《皇女之金牌弃妃》 001冷宫,绝色美人 大翰四十三年的冬天,特别冷。 飞云宫,是大翰国的冷宫。 飞云宫内,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嬷嬷跪在一张很小的床前,床上的被子洗的发白,上面有几处补丁,被子的一段,高高凸起。 老嬷嬷一边安慰着床上的女子,一边暗自抹泪。 “娘娘,皇上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老嬷嬷一边说,一边轻轻握着床上女子的手。 小木床上的女子瘦的可怜,被老嬷嬷握着的手,几乎能看到里面分明的骨架。 似乎就是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那细小的骨架,因为女子的皮肤极白,又是这样瘦骨伶仃,因而肉眼能够看清贴着那骨架一路延伸的经脉。 女子幽幽叹息了一声,只有巴掌大小的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黄嬷嬷,我已经不指望他了。我只盼着……咳咳咳……只盼着我腹中……咳咳咳……” “娘娘!” 女子轻轻摇头,声音很低,却很清晰:“没事的,黄嬷嬷,你不要太担心。” 即便是如今这样瘦骨伶仃的时候,女子依旧美得倾国倾城。 这会儿下巴尖尖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几乎占据了整个小脸的三分之一,眼底是黯然忧伤,和一抹怎么也遮掩不去的疼痛。 “黄嬷嬷,用药吧。再不用药,我怕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了。”半响,女子低低道。 黄嬷嬷微微一顿,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娘娘,奴婢去求求皇上,让皇上开恩。” “黄嬷嬷,我是活不了了。可是我的孩子,我盼着我的孩子还能活着……咳咳咳,若现在不用药,等到明日他们来了,我就只能是一尸两命了。” 女子的声音是低弱的,带着几分淡淡的痛。 黄嬷嬷身体一颤,哭的有些浑浊的眼睛忽然一亮。像是想到什么,黄嬷嬷紧紧地握着女子的手:“可是娘娘,您这样的身体,若是喝了那药,就真的再也……再也活不了了。” 女子低低一笑,绝美的脸上露出极其温柔宠溺的笑容,她的手轻轻抚摸着盖着被子高高弄起的小腹:“我活不了了没有关系,我的孩子,可以帮我活着。” “娘娘……” 女子轻轻用力握了握黄嬷嬷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恳求:“黄嬷嬷,快些吧。趁着我这会儿还有些力气,若是再耽搁着,这个孩子,怕是要跟着我一起走了。” 黄嬷嬷连连点头,松开女子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泪,再狠狠揉了揉眼睛。拉开破败的大门时,黄嬷嬷的脸上,只剩下严谨和冷漠。 不一会儿,她从外面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汤药还冒着腾腾热气,在这寒冷的冬天,一看就觉得格外暖和。 扶着女子将汤药喝下,黄嬷嬷跪在床边,静静地等着。 女子喝完汤药,黄嬷嬷给她擦嘴角的时候,女子低低问道:“可将药罐之类的都藏好了?” 黄嬷嬷点头:“娘娘放心,都已经藏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女子点点头,似乎安了心。闭上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开始轻轻低哼起来。黄嬷嬷伸手握着她的手,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娘娘,是不是很痛?” 女子睁开眼睛,笑着摇头:“不痛的,黄嬷嬷,你不用担心,真的不痛……啊……” 一把抓过被子,女子将被子狠狠的咬在口中。 黄嬷嬷见状,连忙将旁边的软绵包塞到女子的口中,女子闷哼着,额头已经大汗淋漓。身子在不停地抽搐着,却怎么也不敢叫出声来。 “怎么回事?”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着。 女子身体一颤,手背上的青筋几乎迸裂而出。 黄嬷嬷连忙大声道:“对不起娘娘,是奴婢没用,是奴婢没用,娘娘生了这么重的病,奴婢都不能请到太医给娘娘看病,是奴婢没用,奴婢自己掌嘴……” 紧接着,便是啪啪啪的耳光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过来巡逻的侍卫推开门一看,正好看到一个老婆子跪在床前自己掌耳光,不由讥讽道:“趁着今天还有口气在,好好教训教训没用的奴才也是对的。等到到了明日,呵呵……” “走走走,有啥好看的。这都是要死的了,打开门看什么,免得沾染了死气!”后面一个侍卫嫌恶地看了里面一眼,连忙将门拉上。 骂骂咧咧几句,渐渐地走远了。 “呜呜……啊……”女子极力忍着,灰色的棉布包上,已经隐隐有了血迹。 给读者的话: 阿妩新文,各种求哦,速度更新,给力更新…… 002夜半,云贵妃之死 黄嬷嬷看着,眼泪啪嗒啪嗒地流着,却无可奈何:“娘娘,娘娘,您一定要坚持住。羊水已经破了……” 不知过了多久,黄嬷嬷又哭又笑惊喜地道:“娘娘,娘娘,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 几乎昏厥过去的女子极其疲惫地睁开眼睛,看着被黄嬷嬷抱在碎花布中的血肉模糊的婴儿,张了张嘴。 “呵呵,女孩儿,呵呵,是个女孩儿。” 黄嬷嬷担忧地看着女子:“娘娘,倘若是位皇子,皇上或许” 女子极其疲惫的摇头:“不,不能是皇子,一定不能是皇子。呵呵,幸好,幸好是个女孩儿。” 黄嬷嬷布满了泪水的脸上神色一僵,呐呐地看着女子。娘娘说的对,幸好是个女孩儿。 倘若是个皇子,这宫中是没有半分秘密的。即便娘娘服了催生药,可是那些人一定会知道。 “娘娘……”黄嬷嬷的声音有些嘶哑,眼中泪水在了冒了出来。 “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开心的时候可以放声大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一间茅屋,一个真心待她的丈夫,粗茶淡饭,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安乐无忧。” “黄嬷嬷,你记得,到时候找个机会,将她送出宫去,这辈子,不要让她入宫,一定不要入宫。” “这宫闱内帐,太脏了……” 女子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黄嬷嬷却看懂了她的唇形,连忙去看手中的孩子。这一看,忽然,脸色都变了。 “娘娘……”黄嬷嬷的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 颤抖着身后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屁股,孩子已经没有半点儿反应。黄嬷嬷急了,又快速拍了几下。 甚至,力道比刚才大了几分。可是她怀里抱着的婴儿,还是没有半分动静。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即将昏厥过去的女子,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望着黄嬷嬷抱在怀中的婴儿,嘴角鲜血流了出来。 相较于飞云宫的凄惨,未央宫的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格外刺眼。今晚是大翰国太后五十大寿,皇室贵族,达官贵人齐齐进宫贺寿。 不过这个时辰,晚宴早已经散了。康华帝在晚宴上新得了一位美人,直接宣了新得美人侍寝。 美人生的极其柔媚,一颦一笑尽是风情。这个时候,两人早已经滚作了一团。康华帝一手将美人身上本就少的可怜的衣服拉开,露出诱人至极的柔软。 不多时,寝殿中已经娇喘阵阵,喘息不休。 “皇上,啊……您轻点……”女子娇媚入骨的声音。 “呵,轻点?轻点怎么能满足朕的小美人?” 康华帝一边调笑着,一边恶狠狠地占有着女子娇媚诱人的身体,双手握着美人的柔软,让她直接跪在了床上,再狠狠将自己的灼热送了进去。 “恩……皇上……啊……” 不知过了多久,帐中传来一声闷哼,女子娇喘着嘤咛一声,男子粗喘着哈哈大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皇上,皇上,不好了。” “吵什么吵,是天塌了还是怎么的,没看时辰吗,皇上这会儿歇下了。”总管太监低声呵斥道。 小太监连忙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不是啊,王公公,是……是真的出事了,是飞云宫那边……” “飞云宫那边怎么了?” “飞云宫那边云贵妃娘娘早产,殁了。” “什么?”王公公一愣,脸色也跟着白了白。 小太监连忙点头:“是啊,王公公,云贵妃殁了,而……而且……” “而且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云贵妃早产,那孩子呢?”王公公急急问道。 小太监说话都有些结巴:“小……小公主生下来就……就没了。” 王公公脸色变了变,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狠狠咳嗽了两声,大声道:“皇上,奴才有事禀告。” 锦帐中,康华帝刚刚舒坦了一次,美人这会儿正在撩拨着,他正享受着,那刚刚舒缓的地方,这会儿又有抬头的趋势。 是个男人都不喜欢做这种事的时候被人打扰,当即便沉了脸:“王德顺,你是不想活了吗?” 外面王公公吓得直接跪了下去,还是硬着头皮道:“皇上,出事了,飞云宫的云贵妃,殁了。” 寝宫内一阵沉默,不一会儿王德顺便看到穿着里衣的康华帝从里面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王德顺看向地上的小太监,小太监忙道:“半个时辰前。” 皇康华帝蹙着眉头,眼底神色晦暗莫测:“好端端地,怎么会忽然就没了?” 003乱葬岗,吃人肉的乌鸦 小太监连忙道:“是……是早产,云贵妃早产了。然……然后没保住小公主,云贵妃和小公主,都没了。” 三十来岁的康华帝冷着脸,视线落到王德顺身上:“王德顺,你去飞云宫看看,仔细看清楚了情况,再跟朕禀告!” “是!” 太后大寿当晚,大翰国传出云贵妃早产,诞下一名小公主,因为是死婴,云贵妃一时没受住,殁了。 云贵妃殁了不过一刻钟,飞云宫不知怎么走了水,等到侍卫们将大火扑灭时,整个飞云宫已经化为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云贵妃殁后的第二日早上,在寝殿正在喝茶的太后娘娘因为突发宿疾而亡。 紧接着怀有三个月身孕的皇后不慎坠楼,虽然捡回一命,腹中胎儿早产,导致终生不孕。 宫中刚刚诊断出怀有一个月的身孕的曹贵人淹死在沐浴的浴池中,下体鲜血横流,染红了整个浴池。 不仅仅如此,连带着比较受宠的淑妃、德妃和贤妃三人,淑妃因为夜半梦魇,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德妃抱着才两岁的小公主与七皇子幽会被宫人撞破,康华帝大怒,将两人处以极刑。甚至连带着才两岁的小公主,直接被活活捂死在寝宫内。 贤妃算是最幸运的一个,不过深夜刺客来袭,被刺伤了左脸,从此身居内宫,几乎闭门不出。 一时间,整个后宫中,太后死了,四妃殁了两个,公主死了两位,皇子死了一个。 因此,谣言不胫而走,很多说是因为云贵妃与小公主冤死,魂魄不甘,在人间作祟。 康华帝大怒,下令整个皇城戒严,开始大刀阔斧般的改革内制,集中中央政权。 同时亲自前去五华山,请五华山中传承千年的逍遥门门主姑苏入宫,祛除邪气,以保皇室安危。 逍遥门为整个元修大陆第一暗杀组织,在混沌之初就已经存在,传承至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 其门主永远只会有一个名字——姑苏。要成为姑苏,就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杀掉前一任姑苏。 而逍遥门在世人眼中它是各国帝王手中的一把利剑,是整个元修大陆帝王忌惮却又不得不默许的存在。 大翰国四十三年寒冬,逍遥门第八十一代掌门姑苏应大翰国康华帝之邀请,入住明光殿。 说也奇怪,从姑苏入住明光殿之后,整个皇宫内院,渐渐太平起来。后宫妃嫔,再无无缘无故淹死摔死之人。 而在那之后,康华帝先后又有了一子一女,从妃嫔怀有身孕到后面出生,格外顺利。 不过不幸的是,后宫宫闱争斗,这一子一女,终究没能长大成人。康华帝因此,对后宫之事,兴致淡淡。 这一子一女的夭折,均为人为,丝毫不影响姑苏的名声。康华帝对姑苏格外敬重,封姑苏为国师,入住明光殿,非康华帝圣旨,任何人不得觐见。 五年后,酷暑。 大翰国西郊城外的乱葬岗,烈日炎炎下,枯藤老树上歇着一直黑黢黢的乌鸦,正在梳理着自己的油光发亮的羽毛。 这散发着恶臭的乱葬岗,人人避而远之。也只有乌鸦这样的鸟类,守在这里用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那些将死未死,却只能等死的人一点点咽气。 等到那些人刚断气,乌鸦便会飞过去,用爪子狠狠地戳上面的鲜肉吃,尸体**的味道伴着已经渐渐凝固的血液,使得即便是在青天白日炎炎烈日下,那些乌鸦看起来都带着几分狠厉和毒辣。 这会儿那黑黢黢的乌鸦,捋顺了自己乌黑发亮的毛发之后,眼光锐利地盯着那边刚刚还在揉动的一小坨,眼底露出毒辣的光来。 猛然从枝头跃下,直直地向那小小的一坨刺去,绿豆大的眼睛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苏婉便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微微睁开眼睛,因着日头太毒,又猛然闭上了眼睛。 再闭上眼睛的瞬间,她注意到远处一抹漆黑猛然向自己刺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婉猛然地上一扑,小手随意乱抓,也不管抓着的是石头还是骨头,冲着刚才注意到的黑点狠狠打了过去。 “呀……呀……” 伴着乌鸦凶狠的怪叫声,苏婉连忙睁开眼睛,注意到那漆黑的一点原来是一只乌鸦,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当她看到乌鸦眼底凶狠的光芒时,心头一震。这都是什么品种的乌鸦,怎么有这么狠毒的眼神。 寻常鸟类瞧见了人,不是都直接避开的么?而这只乌鸦,如果她刚才没有避开,怕是直接被它的爪子抓破了脸皮。 稍稍一动,苏婉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但是根本没时间去管周围的食物,赶走张这只凶猛的乌鸦才是正经事。 004美人,妖娆慵懒 操起地上随意捡起的棍子,苏婉卯足了力气冲着乌鸦一顿乱打。乌鸦扑腾着翅膀乱飞,哇哇地叫着,眼底的光芒,一如既往的凶狠。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几乎精疲力尽,注意到那只乌鸦已经飞走了,这才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呼……”轻轻呼出一口气,苏婉疲惫地向后靠了靠。 后背有些硌得慌,她蹙了蹙眉,也没回头,而是用手在后面掏了掏,将后面硌得她难受的东西抽了出来。 拿到眼前一眼,饶是再疲惫的她,都一蹦三丈高,惊恐地尖叫了一声。眼睛一扫四周,发现横七竖八的躺着都是骨头。 而她手里这会儿拿着的,正是一个骷髅头。 慌乱地将手中的骷髅头向后一抛,苏婉吓得三魂七魄几乎丢了两魂六魄:“居然是传说中的乱葬岗!” 大脑一阵晕眩,苏婉连忙深吸一口气,却在吸入空气的瞬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吐得前胸贴后背,胃里空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时,才茫茫然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靠着。 手自然下垂,摸索到了一个东西,扭头一看,竟然是泛着森森白光的属于人类的爪子。 苏婉一步跳开,连忙将被她不小心丢开的爪子又捡了回来,好好地搁在石块上,磕头作揖:“这位大哥,这位兄弟,我绝对不是故意要跟你抢地盘的,您好好休息。” 五岁的孩子,在经过最初的惊吓之后,已经接受了现在的事实。倘若真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怕是早已经晕过去。 可惜了啊,同人不同魂,可怜她二十一世纪大学生,居然在半个月前变成了五岁大的孩子,还是靠着药罐子过活的孩子。 如果不是她一时大意,让那些护卫得了手,怎么可能落得现在这样的狼狈样子? 扁扁嘴,好不容易爬上上坡,苏婉看着下面新尸旧骨,稚嫩的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眸中,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神色。 似悲悯,似叹息,似不忿,似无奈,最后各种情绪,化为一声幽幽叹息。 她站在那里,忽然跪了下去,对着那散发着浓浓恶臭的乱葬岗,跪了下去,认认真真叩了三个头。 “你们安息,倘若将来我苏婉有力,必定给各位在这里建一座墓地,让你们亡魂,有家可归。” 顿了顿,稚嫩的童音又道:“将来,我一定能给你们一个墓地,一定能!” 说罢,苏婉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起身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泥土,转身准备下山,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苏婉一愣,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好大的口气!”穿着银灰色锦袍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婉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满脸鄙夷不屑。 少年生的非常好看,五官精致,身上还带着少年的青涩。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清俊,眉毛不浓不淡,眼睛略微狭长。 倘若不是因为他嘴角那嗤笑鄙夷的笑容,苏婉倒是觉得,这样的美少年,非常不错。 “汪汪汪……” 苏婉顺着那声音望去,这才注意到这清俊少年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位少年。而刚才那小狗叫声,便是从这位少年怀中那白花花一坨口中发出的。 那白花花的一坨,这会儿正用那灰褐色的大眼睛,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看着这位抱着小狗的少年时,苏婉猛然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只知道,那是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可若是仔细看,你绝对不会认为他是女子。 要说有什么印象,许多年后,苏婉每次记起当年初见这个人的情景,脑中都只闪现出一个字“美!” 那种美,不像是女子清水出芙蓉的清雅淡然,也不是女子妖娆勾魂的夺魄惊心,更不是林妹妹似的弱柳扶风。 那种美,倘若他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即便他穿着紫色的锦绣长袍,单单是那个侧脸,估计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女子。 可倘若看了他整张脸,那张脸,妩媚妖娆,绝对有,甚至比女子的还要来得惊心动魄。 贵气天成有之,可望而不可及。 可是,那样的一张脸,任何人看到,都不会觉得女气。 因为那样一双半张半扬,几分慵懒,几分迷离的剑眉,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的肆意张扬,绝对不是一个女子可以体现出来的。 更让苏婉瞪大眼睛的是,长着那样惨绝人寰的一张脸也就罢了,那张脸上,居然还赤果果地长着一双桃花眼。 005人命,不过儿戏 苏婉的心跳猛然一顿,张了张嘴,努力隐忍着,这才控制住自己想要伸出去摸两把看看真假的小手。 紫色锦绣长袍的少年缓缓勾起唇角,伸手一点点扣住呆滞的苏婉的小下巴,双眸璀璨无华。 “宁笙,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没瞧见刚才那么凶狠的乌鸦,都被这小丫头给赶走了么!” 被称作宁笙的少年嘻嘻一笑:“爷说的是,是宁笙眼拙了。不过宁笙倒是还想知道,这么个脏兮兮从死人堆里爬出开的小丫头,哪里来的胆子和口气,敢说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紫色锦绣长袍少年懒懒一笑,那一笑就像是天上恍然坠落的湖水,华丽优雅,带着几分神秘莫测。 “爷也很好奇,乖宝,你好不好奇?”说着,紫色锦袍少年低头调侃地问怀中白花花的那一团。 苏婉分明察觉到,这紫色锦袍少年看着是在笑,那双惑人的桃花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可是,也没有厌恶鄙夷和耻笑。 倒像是一汪深潭,看不到底。又像是一个黑洞,一眼望进去,再也找不到方向,寻不到出路。 苏婉还在发愣,那白花花的一团忽然就冲着她扑了过来。 “汪汪汪……” 好不嚣张跋扈的叫声,苏婉一个不慎,又因为年纪小,有伤在身,直接被那白花花的一团扑倒在地。 双手一阵乱挥,卯足了力气去打扑在她脸上的那一坨。 而那白花花的一坨尤其恶毒,而且似乎知道什么地方对女人最重要,那厚实的爪子,专门向苏婉那脏兮兮还带着血迹的脸上招呼。 脸上一阵刺痛,苏婉却没有惨叫出声。狠狠咬住小嘴,哪怕脸上这会儿又冒出了血丝,却倔强地狠狠地挥赶着那白花花的一坨。 宁笙笑眯眯地问:“爷,人命关天啊,再让宝爷这么咬下去,这小丫头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紫色锦袍少年双手抱臂,笑得慵懒深邃,声音是懒洋洋的:“人命关天?呵呵,宁笙,难道你没有看到,爷的乖宝这会儿打的正开心么?” 宁笙嘴角抽了抽,心里想的是,爷再这么玩下去,那小丫头可就真的没命了。 那位紫色锦袍少年扫了他一眼,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勾唇红艳艳的唇,似笑非笑:“那不如,你去替换那个小丫头?” 宁笙连忙向旁边跨出一步,笑得格外讨好:“呵呵,爷,宁笙觉得,还是那丫头命比较大,指不定能降伏了宝爷呢。” 那边正在奋战努力冲着苏婉脸颊直抓的九宝听着宁笙这话,百忙之中抽空向他望了一眼,嗷呜一声,越发卖力了。 降伏宝爷,这世上除了主子,还没有那个有能耐,能够降伏它宝爷! 眼前厚实的爪子一蹬,苏婉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眼看着那白森森的锐利犬牙向她小脸扑来,苏婉早已经没了力气。 知道躲不过,想着今日葬身狗腹,不由暗恨。可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醒来竟然遇到这样把人命看的比畜生还轻的少年,是她时运不济。 忽然身子一轻,喉中呼吸一紧,一声惊呼,苏婉整个人直接被人拧在了半空中。 紫色锦袍少年望着苏婉,看着她精疲力尽的小脸,嘴角勾出玩味的笑容:“连爷的乖宝的一只爪子都打不过,还想着替这些人立座衣冠冢,真是大言不惭!” 一旁的宁笙听着,看了那几乎被折腾到只剩了一口气的小丫头一眼,暗暗腓腹,爷,九宝可不是凡物啊,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兽,是极北神宫的圣物。 就连他,见着九宝都得好好哄着呢,何况这本就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小丫头。 听着紫色锦袍少年的话,已经奄奄一息的苏婉忽然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他。 紫色锦袍少年被苏婉那狠狠的眼神盯得一愣,然后不知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轻快爽朗,又带着几分慵懒惑人,慵懒的眉宇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氏,立在那里,看着被他拧在手中,像是蚂蚁一般弱小的苏婉。 “倒是个有骨气的小丫头!爷喜欢!”紫色锦袍少年斜睨了抱着他大腿的九宝一眼:“机会只有一次,刚才你没能将这小丫头的眼睛给爷挖下来玩,这会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苏婉听着紫色锦袍少年的话,炎热的夏天,后背心却升起一阵阵冷汗。 006苏府,铁帽子国公府 将她的眼睛挖下来给他玩,他……他当她是什么?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中,人命竟然这样轻贱。 俯身低头,将苏婉拉近自己。苏婉刚想挣扎,忽然整个身子被定住,半分动弹不得。 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沿着她破碎不堪的衣襟,直接伸进了她的胸前。这会儿手指,正在她胸前来来回回地摩挲着。 意识到少年的动作,苏婉一时气急,刚想要怒骂,不想唇被瞬间封住。 他低着戏谑轻佻的嗓音含含糊糊响起:“爷没嫌弃你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是你的福气!” 苏婉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那边一步之遥的宁笙,不想宁笙注意到她求救的视线,直接转过身去了。 喉中一堵,口中一热,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而紫色锦袍少年便在她吐出来的那一瞬间,将她整个人像是丢弃垃圾一般,直接扔进了她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乱葬岗里。 看着像是被丢垃圾一般丢在乱葬岗中没了动静的苏婉,少年漫不经心一笑,扬长而去。 隐隐约约有对话传来。 “爷,您确定那真的是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苏国公府的三小姐?” …… 苏婉被摔得头晕眼花,额头磕在了石头旁的一块骨头上,当时鲜血就留了出来。 狠狠咬牙,趴在死人堆中的苏婉,半响没有任何动静。只是趴在那里,忍受着四周刺鼻的尸臭味。 该死的,她的运气怎么这么背。不说遇到好心人,竟然还遇到了两个死变态。 但是你说让她去找刚才那对她动手动脚的少年报仇,这个时候苏婉断断不敢的。那少年瞧着,便不是凡人。 不过她会狠狠记着那个少年,那个看似笑容温柔邪肆,实则冷心冷情,把人命看的轻贱如草芥一般的少年。 遇上不能力敌的敌人,而且不打算纠缠的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绕着走! 伸手一把擦去嘴角的血迹,苏婉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来血迹的颜色,只看到衣服又湿了一些。 慢吞吞地爬起来,苏婉忍住心头的恶心,一步一步,慢慢地,再次向乱葬岗上面的小山坡爬了上去。 因为流血太多的缘故,苏婉这会儿大脑一阵晕眩。好在扶着了旁边的石头上,这才站稳了身子。 抬头看着烈烈阳光,苏婉咬了咬牙,脑中划过这个身体被那些人捆在麻袋里棍棒相加的画面。 苏国公府是吗?一条人命啊,讨债的要上门了! 申时,苏婉终于迈着小短腿到了苏国公府大门口。 苏家乃是大瀚国的四大国公之一的国公府,当年大瀚国开国帝君征战天下时,得四位国公相助,才成就千秋霸业。 大瀚国开国帝君登基之后,最初封了十位国公,四位亲王,都属于铁帽子亲王,属于世袭制。 到了如今只剩下两位郡王和四位国公,苏家便是其中之一。大瀚国前后六百年,苏家一直屹立不倒。 男子入朝为官,最高的是官拜宰相。女子入宫为妃,最高的也做到过皇后,是以苏家在大瀚国地位非常。 不过从五年前开始,苏家开始慢慢陨落。原因无他,五年前被康华帝打入冷宫的云贵妃,便是苏国公的嫡长女。 而云贵妃被打入冷宫的原因很简单,企图谋害当朝皇嗣,被宫人当场指证。 因其怀有身孕,又是世袭苏国公府的嫡长女,康华帝才先将她打入冷宫,准备在太后大寿后再处置。 结果尚未等到处置云贵妃,云贵妃就殁了。甚至一把大火,整个飞云宫化为了一片废墟,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找到。 苏国公府大呼冤枉,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五十多岁的国公各种奔波为女伸冤。 最后终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证明云贵妃并没有对皇嗣下手,而是被人利用,这才得意平息苏国公府的灾难。 自那之后,苏国公府开始被朝廷慢慢打压,一直到了今天,苏国公虽然是爵位,可是没有封地,算起来也只是从一品官员。 而苏国公府的男丁,在朝最高的职位,都是靠后的,也就嫡长子国公世子,因为是世子,倒也得到几分尊重。 谋害皇嗣,倘若真的怪罪下来,那是诛九族的罪名。即便不成立,可是被利用也是谋害。 倘若不是大瀚国开国帝君有旨在先,怕是苏国公府这会儿已经不在了。 如今在苏国公府门前五岁的孩子,苏婉皮肤蜡黄,头发歪七扭八地披在头上,衣服脏乱不堪,几乎算不得衣服,只能算是几块破布。 身上还有很多淤青,很多痕迹一看就是被人用棍子狠狠的打出来的。 苏国公府的位置在大瀚国帝京的正大街上,位置非常好,所以来来往往的百姓很多。 给读者的话: 速度更新哦,亲们可以放心的看文…… 007认亲,七嘴八舌 这会儿一个孩子跪在那里,而且还是那么脏乱不堪,看似被人打得快要没了性命的孩子,谁瞧见了,都会忍不住停了下来多看几眼。 “哟,那是谁家的孩子,怎么那么可怜,还跪在苏国公府门前?” “可不是吗,仔细问问,那孩子身上还带着几分臭味,那味道,怎么那么怪那么臭呢?” “那味道不怪不臭就怪了,难道这大街上,都是乱葬岗么?那明显就是尸体腐烂后散发出的臭味,那孩子应该是从乱葬岗那边来的!” 众人闻言一愣,连忙去看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比较壮实的汉子,不过让人看着有些阴沉。 众人瞬间就相信了他的话,倒不是因为他的气势,而是因为这个人,家中闹出过人命案之类的百姓都是认识的。 这个汉子是帝京比较有名气的仵作,姓徐,单名一个决字。 仵作若是说哪里的饭菜好吃,绝对没人信的。可是仵作说那孩子身上的怪味是尸体腐烂的臭味,无人不信。 原本围得紧紧的人,快速向后退了开去,很多人在骂骂咧咧着,直嚷着晦气。 也有好心的人,瞧着忍不住开口:“那孩子瞧着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怎么去乱葬岗了?而且瞧她身上的伤,似乎是被人打的。” 那好心人的话刚说完,跪在门口的苏婉微微一动,正好抬了抬细细的胳膊,这胳膊一抬,原本退开的百姓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破烂的衣衫遮盖不住的,是那孩子腰间紫一块紫一块,这会儿还在渗血的伤口。 那些伤口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那孩子不仅仅只有背上有痕迹还在的旧伤,身上还有很多新伤。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稍微那么一想,就能猜到为何这个孩子怎么会去了乱葬岗。 看她身上的伤势,还有蜡黄中又泛白的脸色,就知道当时下手的人以为打死了。 一个小丫头,谁也不会记得,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直接把她拖去了乱葬岗埋了。 众人心底暗暗感叹,这可怜的孩子,没想到竟然还活着,真是命大。不过这会儿她跪在苏国公府门前,围观的人不由惊讶了。 难道说,对这孩子下手,会是苏国公府的人? 斜对面的酒楼上,靠着窗子宁笙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边的人群:“爷,您说说,这小丫头今日进得了苏国公府么?” 被称为爷的男子只能看到半张侧脸,因为他正好坐在窗边,窗子开着,遮挡了半边脸颊,但任谁瞧了那半张侧脸,都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白皙修长的手指端着青瓷白玉杯,半边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倘若爷说,她能从乱葬岗到这里,自然是想到了进府的法子,你信么?” 宁笙一愣,满脸不信:“爷,小的不信。” 爷似是笑了笑,半边眉梢懒懒扬起:“乖宝,你信么?” “汪汪汪……”回答爷的,是让宁笙嫉妒的发狂却又无可奈何的爷的宠物,那白花花的一坨,看着真想好好捏上一把。 “还是乖宝聪明,宁笙啊,你那脑子,都快跟不上乖宝了呢!” 爷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说不出人的意味,却听得一旁那些女子面红耳赤,个个羞若桃花。 宁笙气得面红耳赤,狠狠瞪了那边卖萌的乖宝一眼。结果乖宝非常霸气,扭了扭肥嘟嘟的身子,直接用肥大的屁股对着他。 宁笙面色发黑,发红,险些一头栽倒在面前的酒杯里。 爷笑得格外畅快,若不是他这边被单独隔开了,只怕那些瞧着他半张侧脸的女子都要扑了过来。 不要和禽兽一般见识,对着乖宝九宝的肥屁股,宁笙这样告诉自己。 不过也不想去看那萌宠的霸气样,宁笙决定扭过头去看那五岁的小丫头苏婉到底怎么进苏国公府。 只要这丫头没进去,爷就输了,那萌宠也输了。看爷是不是只宠那只肥头大耳的萌宠,看不到他宁笙的好。 宁笙显然没有想到,他自己和一直禽兽较上劲了,因为这会儿他还不如禽兽。 “小姑娘,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一刻钟过去了,围观的人见苏婉只是跪在那里,没有去敲苏国公府的门,很是诧异。 有人忍不住,终于问了一句。 苏婉低眉垂眼,不答话。 一人开了口,自然有更多的人问。苏婉还是不答话。倘若不是宁笙之前见过,都要以为那孩子是个哑巴了。 008乞丐,怎么可能是苏府小姐 站在一旁的徐决也不由皱了眉头,他是仵作,经常跟死人打交道,自然不介意那孩子身上的怪味。 “这位小姑娘,你为何跪在这里?你可知这是哪里,这是苏国公府。” 言下之意,你是个小老百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着苏府的人还没发现,赶紧走吧。 徐决也三十多岁了,自然知晓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像是乞丐似的小姑娘,若是被苏家人看到,那还得了。 苏婉终于动了,虽然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徐决一直注意看着她,自然注意到了。 这时候苏婉抬起头来,蜡黄的脸上,那张小小的脸上,那双乌黑宛如墨玉般的眼睛里的亮光,晃得徐决一愣。 同时,软软糯糯的童音响起:“我是苏家三老爷的嫡长女,我在这里等着爷爷回家!” 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们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来,轰然一声,显然苏婉的话让他们非常诧异,有人惊讶有人讥讽。 不过,真真是,一话激起千层浪。 “三老爷的嫡长女,怎么可能?” “是啊,我瞧着就是一个小乞丐,还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哎,原本还觉得她可怜,现在瞧着,怎么觉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呢,也难怪被打成这样,还被丢去了乱葬岗!” 人们还在激烈的讨论着那孩子的话,不响苏婉忽然站了起来,大声冲他们喊道:“我就是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我叫苏婉!” “切,天下谁不知道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叫苏婉啊,你以为你就说个名字,就真的是苏国公府的三小姐了?” “是啊,这孩子,估计是被丢在乱葬岗吓坏了吧,这会儿神经过乱!” …… 徐决看着面前跪在的年幼的孩子,眉头紧蹙:“小姑娘,做人要诚实!” 苏婉在心底白了徐决一眼,她就是因为诚实的太过了,所以才被暴打一顿奄奄一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她睁着那双圆溜溜乌黑黑的大眼睛,眼睛纯净明澈,格外透亮地望着徐决。 “我没有说谎,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在这里瞧着!” 那些以为这信口开河想要攀高枝的小姑娘疯了,很多准备散开的百姓又停了下来,也懒得掩住鼻子,站在原地等着。 “好啊,我今日倒是真的要看看了,看看你这个小乞丐,怎么成为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苏婉!” 说话的是一个长得比较粗犷的汉子,眉毛浓黑,嗓门忒大,这一声一喊,估计隔壁大截都能听到。 于是原本还没有围观过来的群众,因着他的话,又靠过来了一些。一时间,整个苏国公府大门口,人才挤挤,好不壮观。 大嗓门儿撼动了外面,自然也惊动了里面。门童起初还是听到了一些动响的,只是那孩子一声不吭跪在那里,他们就当作没看见。 像他们苏国公府这样世代书香门第的大家族,遇到小乞丐装府中的小姐少爷之类的,也遇到过一些。 但是像这位小姑娘引得这么大动静的,还是头一回,于是门童急急跑进内院去禀告。 苏国公府,苏公国夫人的绿意园中,国公夫人听着身边心腹的禀告,细长的柳叶眉皱了起来。 这会儿老爷们任职还未回来,少爷们上学还未回来,小姐们在闺阁绣花,夫人们聚在她这个老妇人这里,聊聊天,喝喝茶,打发时间,等着一会儿出去的丈夫儿子们回来。 “老夫人,这不是真的吧?”开口询问的是四房的江姨娘。 国公夫人蹙着眉头,锐利地视线从三夫人李氏身上一扫而过,深不可测。 “娘,婉儿半个月前被送到下乡庄子养身子去了,怎么可能是跪在外面的小乞丐?”李氏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苏国公夫人别有深意地看了李氏一眼:“希望如此!都去看看,这都闹得门房那边那么大动静,你们都还坐得住?是不是不想要苏国公府的名声了?” 李氏作为三房的媳妇,连连点头,看了苏国公夫人一眼,望着苏国公夫人别有深意的眼神,心底惴惴不安。带着心腹和婢女,快速向大门那边赶了过去。 到了大门口,李氏果然瞧见如同刚才门童说的,大门口跪了一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还带着一股子怪味儿。 出来的人连连掩了口鼻,李氏身边的心腹张嬷嬷大声问道:“何人胆敢在我们苏国公府门前闹事?来人啊,给我带过来!” 009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 听得那嬷嬷的声音,苏婉连忙从跪着向后靠了靠,伸手胡乱一抓,正好抓住了之前那个五大三粗的大嗓门儿的汉子衣袖。 “我没有闹事!”苏婉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尤其明亮。 她看似跪在那里,但是视线却没有半分怯弱,甚至带着几分恼怒,恼怒那个嬷嬷胆敢这样对她说话。 徐决虽然没有相信苏婉的话,但是也不忍心看着这个身上深痕累累的小姑娘,死在那些家奴的棍棒下,连忙道:“小姑娘,快,别闹了。” 苏婉一把推开他的手,声音很大:“我没有闹,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苏婉,我母亲因为生我难产而死,明日就是她的祭日,我要回家祭拜母亲!” 那边站在台阶上尚未看清苏婉容貌的李氏听着苏婉的话,眼底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快速打量苏婉的脸。 只是苏婉这会儿蓬头垢面,除了一双眼睛乌黑闪亮,其余都看不太清。 张嬷嬷听着苏婉的话,当即就怒了:“哪里来的贱蹄子,竟敢当着我们三少***面,说是我们三少***女儿!来人啊,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乱棍打死!” 视线一瞟那边就要围过来的苏府护卫,苏婉抓着那大嗓门儿大叔的衣袖喊:“我们苏家是书香门第世家,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东西!主子都没开口,你便不分青红皂白,拿着棍子喊打喊杀的婆子!依我看,应该是将你这个目无主子,逮着人就狗仗人势的东西,才该拖下去乱棍打死才是!” 短短几句话,直接堵住了张嬷嬷的嘴。是啊,主子都还没说话,她一个嬷嬷就急匆匆地喊人将这个小乞丐乱棍打死,确实不妥。 徐决一愣,看着旁边那些目光凶狠的护卫连忙道:“这位小姑娘说的不错,苏家乃是世代书香门第,什么事情,都要有凭有据,才能动手不是?” 他本不像管这个事,毕竟这些世家,还是世袭的世家,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惹不起。可是瞧着那小姑娘那一身的正气,还有那黑白分明,干净明澈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开口护了她。 而且他确实厌恶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张嬷嬷出来时那盛气凌人的做派,他就非常讨厌。 一旁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忍不住了,最烦躁像张嬷嬷这种见人就像是疯狗似的,不问缘由直接张口就咬的,当即就黑了脸。 “是啊,小姑娘说的不错,还是堂堂苏国公府呢,竟然不问缘由,直接就开打,原来这就是苏国公府的风格啊,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围观的大多数平明百姓,这样的炎炎夏日,出来在大街上打混的,哪里会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都巴不得躲在水榭里吃着水果赏着花,抱着美人品着茶。 是平明百姓,平日里自然是没少吃过那些嚣张跋扈的达官贵人的亏。是平明百姓,张嬷嬷那种狗仗人势,见人就咬的疯狗作风,自然都是非常鄙视不忿的。 仇富心理,仇权心理,人群中自然很多人都有。 加之听着苏婉的话,再看着她黑白分明纯净无垢的大眼睛,看着她毫不畏惧一脸正气的做派,谁还愿意承认自己比一个小乞丐还不如? 再者人多势众,一人喷一句,这么多人,就算他苏国公府再有名气,也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谁开了口,骂了人,说了不公平吧。 尽管这个皇权为尊的世道,压根儿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何况如今的苏国公府虽然是苏国公府,名声势力已经远远不如从前。 “是啊,这苏国公府乃是世代书香世家,怎么竟然养出这样狠毒的恶奴来?” “是啊,那小姑娘说的对,瞧瞧人家那位三少奶奶都还没说话,那个嬷嬷都开始喊乱棍打死了。” “可不是吗?你们瞧瞧那小姑娘的神色,眼底根本没有半分害怕,按照我说啊,指不定真的是三房的嫡长女呢?” “是哦,你没说我到没注意,仔细瞧瞧,瞧她跪在是跪在那里,可是那气势,看着倒有几分不卑不亢呢。” 人群中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各种说法的都有。 三少奶奶站在大门口,听着那些人的话,美丽的脸上神色变了变,侧头低呵张嬷嬷。 “张嬷嬷,还不退下,碧珠,你去将那位小姑娘牵过来,既然说是我们三房的嫡长女,我倒是要好好瞧瞧,自己女儿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竟然不知道!” 一句话,堵住了前面苏婉说的话。百姓们听着,不由疑惑了。说的也是,凑近了仔细看看,是不是一看就知道了不是。 010上流社会最怕舆论压力啊 三房的少奶奶和三房的嫡长女,虽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如今也是三小姐的母亲。 李氏是想要快点儿将这个小姑娘带进府里去,不论是不是他们苏家的孩子,可是这会儿门口这么多人,苏家的名声比起这个孩子,要紧的多。 碧珠点头,向苏婉走了过去。 哪知苏婉看着她一动,连忙向徐决那边靠了靠,小手死死地抓着徐决的衣角,浑身开始发颤:“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再打我!” 走过来的碧珠听着脸色瞬间就黑了,她什么时候动手打过面前的小乞丐了? 乌黑的一张脸,鼻青脸肿着,连五官都快瞧不出来了,居然说她打过她,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就是三房的嫡长女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碧珠当下就来了火气,怒视着苏婉:“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 苏婉被她的气势吓得几乎软倒在地,正好又靠着了徐决的腿,哆嗦着都有些口齿不清。 “你……你不要过来,你……我以后乖乖听话,我保证以后四妹妹、五妹妹、六妹妹抢我的东西,我一定不告诉爷爷。” “你……”碧珠气得脸色又黑了一层,心底却有些疑惑,这个小丫头,脸都看不清,怎么知道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抢三小姐的东西? 还是说,面前这个像是小乞丐一样的孩子,真的就是三小姐? 不可能的,明明三小姐已经被送去乡下庄子去了,这会儿还在庄子上养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边李氏听着人群中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有的已经开始咒骂了。 那小姑娘因为碧珠的靠近,吓得瘫软在徐决的腿边,是个人都知道,倘若不是看到了打她的人,怎么可能被吓成这样? 有大妈忍不住了:“要是不是你动手打了这个孩子,这孩子怎么可能看着你吓成这样?刚刚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吓得白了脸,连跪都跪不稳了。” “是啊,如果不是之前被这人打过,怎么刚刚那张嬷嬷那么凶狠地过来,这孩子都没事?” …… 人群中七嘴八舌,又骂开了。 李氏瞧着不是办法,这会儿额头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明明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她觉得比午时还要热。 李氏无奈,只得自己走下台阶,快步到了苏婉跟前。靠近几分,闻着那恶心的味道,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捂着口鼻闷声闷气吩咐:“苏祥,快去让人请个大夫过来,这孩子身上到处都是伤,需要好好医治。小姑娘,你随我进府吧,你受了伤,我让人请了大夫给你看看。” 苏婉向后又缩了缩身子,小手死死地抱住徐决的腿:“不……不……我要等爷爷回来,你们……你们都是坏人,你们会打我的,会将我丢到到处都是骨头的地方去。那……那里还有眼睛冒着红光的乌鸦,会吃我的肉。” 围观者听着苏婉的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多大的孩子,被丢到乱葬岗去了,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冒着红光的乌鸦,应该是那乌鸦在那里呆的久了,因为尸气阴毒,都变得凶狠起来了吧。 李氏听着苏婉一个劲儿的摇头拒绝,看着她抱着一个中年汉子的腿不放,心底一阵恼火。 但是这会儿她要是敢动怒,怕是明日账苏国公府仗势欺人,殴打小孩的传闻会传遍整个帝京。 “你受了伤,总要治。苏祥,将她带进去!”李氏想着速战速决才是最好的,不然回去她还要被苏国公夫人念叨。 “可是你受了伤,总的要治啊。这里这么多人,不方便,我带你进府去治。你不是说你是我们三房的嫡长女吗?进去洗洗脸,再让我好好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 李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脸上神色尤其关切。 显然,五岁的苏婉似乎被她温柔的神情打动了,她眨了眨吧乌黑的大眼睛,神色怯怯地望着李氏,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真的不会让她打我了吗?” 李氏嘴角一抽,心底怒火瞬间就升腾了上来。她什么时候让人打过这个小乞丐,她都没见过这个小乞丐。 距离这么近,虽然气味难闻,她还是努力观察了下,这绝对不是三房的那个嫡长女。 三房的嫡长女苏婉,眼神是有些呆滞的,带着一层模糊的光,而且平时说话声音都非常非常小。 平时府中人多了几个,都胆小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今日这么多人,要真的是苏婉,早就吓得浑身哆嗦了。 想起出来时苏国公夫人的眼神,李氏心思一转,扫了还在吵闹不休看热闹的人群一眼。 011名声,比命重要吗 微微一笑,李氏声音不大,却能让周围的人听到:“这位小姑娘不是我们三房的嫡长女,怕是哪里来的神志不清的小乞丐,这会儿神志不清,到处乱认亲。” 不等众人说话,李氏冲旁边的叫做苏祥的男子道:“苏祥,你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抱起来,大夫应该也到了,带进去治伤吧。虽然素不相识,不过既然被我看到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说完她便转身,留给众人一个苏府宽容大度,出手相助小乞丐的好名声。 哪知那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却不同意,垂着眉眼小声道:“三夫人,我不要进去,我要在这里等爷爷。你若是真的想要痛改前非,不如让大夫在这里给我包扎一下,我要在这里等爷爷回来。” 她可不傻,这个时候被带进去,还能活着出来? 五岁的孩子都能直接棍棒相加,打得断气再往乱葬岗一丢。拍拍手,露个笑脸装温柔,装大度,装好人。 装,好,今天就让你装到底。 还真的以为她是那个任由他们打骂的五岁孩子了,苏婉心底划过一丝冷笑。今日她跪在这里,确实为了要进府,拿回属于这个身体的一切。 但是,也不仅仅是拿回这一切,还要给已经离开的真正的苏婉,一个交代。 听着苏婉的话,李氏差点儿被晕过去。什么叫做真的要痛改前非,她都不认识这个小乞丐,居然还痛改前非? 倘若她真的由着这个小乞丐在这里包扎,岂不是就认了她是真的痛改前非么? 李氏心里直冒火,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能对这个小乞丐动手。尽管,她恨不得将这个小乞丐掐死得了。 “小姑娘,这会儿天色晚了,大夫也已经到了府中,你这样子,实在不好包扎,先进去洗洗,再让大夫把脉检查,好不好?” 苏婉眨巴一下乌黑的大眼睛,低头瞅瞅几乎衣不蔽体的自己,用软软糯糯的童音,带着几分怯意。 “三夫人,是不是我说不好,你就会让碧珠或者苏祥或者张嬷嬷像往常那样拿鞭子抽我?” “嘶……”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小姑娘的意思,就是之前在府中,她只要不认同三夫人的意见,就会被拖出去抽鞭子? 难怪她背上腿上手臂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鞭痕。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天啦,这还是苏国公府吗?这还是以书香世家闻名的苏国公府吗?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被他们打的这么伤痕累累?” “是啊,真的是太没心肝了!” 李氏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四周百姓的咒骂声越来越大,李氏心底越来越着急。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一出来,直接二话不说将孩子拖进去再说。 可是当时她还没说话,张嬷嬷已经按照平日里的习惯先开了口。结果倒好,到了这会儿,进退不得。 小乞丐,李氏暗暗咬了咬牙,为了苏国公府的名声,为了不让这个小乞丐给苏国公府抹黑,她自然只得咬牙答应。 不过小乞丐的话,让她更加笃定了小乞丐不是苏婉,如果是苏婉,五岁的孩子在苏国公府中长大,自然也知道苏府的脸面。 这个孩子竟然这般大胆跪在门口,显然一点儿也不在乎苏国公府的名声。那么,她就不是真的苏婉! 苏婉抬眸瞧了李氏一眼,见李氏点头答应她的要求,心底冷笑加深了几分。李氏敢点头,就是笃定了她不是苏婉。 呵呵,真不知道一会儿知道她是苏婉后,会是什么表情。至于所谓的名声,命都没了,还要名声做什么? 正当李氏请来的大夫准备给她把脉时,苏婉连忙向后一腿,扶着徐决的腿站了起来。徐决一愣,所有人都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苏婉可怜兮兮地望着徐决,声音小的可怜。 “这位叔叔,他们上药的时候,你能不能看着?阿婉记得有一次阿婉摔倒了,她们请人给阿婉上药,阿婉的手臂不上药的时候还痛。” 李氏闻言脸色难看至极,身旁的心腹张嬷嬷怒骂着冲到苏婉身边,作势要打苏婉:“你这个贱蹄子,竟敢污蔑我们苏国公府的人!” 徐决一把将苏婉挡在自己身后,怒视着张嬷嬷:“世人当真是高看了苏国公府,百年书香门第,到了如今,竟有这样对着稚子下手的恶妇!” “你,来人啊,给我将这两人绑了拉下去!”张嬷嬷气急,若不是三夫人拉着,她早就冲过来了。 听着小乞丐每一句都在侮辱苏国公府,都在污蔑她们夫人,哪能不怒? 012各位夫人,一场口水战 护卫们准备上前时,苏国公府的大门又拉开了很多,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带着几位妇人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大推仆人。 苏婉瞥了一眼,苏家一共四房,就那些主子们加起来,都需要两只手来数了。再加上丫头们,这会儿四方媳妇,还有各房的姨娘都出来了,倒是站满了整个苏府的大门。 亏得刚才苏婉还在心底想着,苏府这大门够大气,够阔绰。这会儿看起来,有些小了。 “怎么还在这里?”看着那边站着的小乞丐苏婉,苏国公夫人眼底划过一丝厉色,脸上却带着几分诧异的神色。 李氏见了婆婆出来,向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何等机灵,连忙连忙过去对苏国公夫人大声道:“苏国公夫人,这个小乞丐,冒充媳妇女儿不说,还每一句都污蔑我们苏国公府的门第,说我们苏国公府的妇人,都是恶妇!还说她那一身的伤,是我们三夫人打的!” 苏国公夫人的视线慢慢落到苏婉身上,那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只是苏婉知道,那眼底带着的讥讽嘲弄和不屑。 这个奶奶,在苏婉的记忆中,这个奶奶可是个厉害角色。到了这会儿,苏国公府中的大小事务,大权还在她手中。 其实苏国公夫人和她身边的这些媳妇们,已经到了一会儿。不过并未急着出来,而是现在门口持观望态度。眼瞧着李氏拦不住那小乞丐,苏国公夫人这才出来。 斜睨了李氏一眼,看的李氏心头一慌,忙低下了头。 一旁的二房夫人姜氏见状,忍不住笑道:“大家可不要被这个小乞丐偏了,她若真的是我们苏国公府三小姐,这会儿怎会这般狼狈?” “我们三夫人虽然不是三小姐的嫡亲娘亲,可也是母亲。” “三小姐娘亲离去多年,我们三夫人可是将三小姐当作嫡亲的女儿照顾着,这在苏国公府,都是有目共睹的。” “她一个小乞丐,冒充我们苏国公府三小姐就算了,毕竟年幼无知,受了奸人挑唆也说不定。” 话锋一转,姜氏冷笑道:“可若有不轨之人跟着起哄,想要占我们苏国公府的便宜,呵呵。我们苏国公府虽然不如从前,却也是世袭制的国公府!” 听着姜氏的话,苏婉不仅暗暗赞叹着姜氏好口才。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她这般情况,到了姜氏口中,便是受了奸人挑唆,趁着苏国公府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前来占便宜的。 而她前面所有指证苏国公府的话,都是因为她是被人指使的,故意诬陷苏国公府的。 好一个二房姜氏,苏婉仔细想了一下,会想起当初她掉入池塘时,是因为姜氏的女儿在后背推了一把,这会儿不由了然。 缓缓抬头,苏婉慢慢看向姜氏。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一抹极浅的笑。 姜氏瞧着那小乞丐那淡漠的眼神和嘴角的浅笑,不由一愣。 那哪里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笑容和眼神,这个小乞丐,到底是谁?她肯定不是苏婉,姜氏和李氏甚至苏国公府所有人想的一样。 都认定了一点,如果这个小乞丐真的是苏婉,就绝对不会不顾忌苏国公府的颜面!这,可是他们以书香门第世家着称的苏国公府的大忌。 “呵呵……”苏婉忽然轻笑出声,从徐决身后走了出来,望着姜氏。 “才半个月不见,二夫人的口才越发厉害了。这痴人说梦的本事,怕是除了王姨娘能够与二夫人媲美,这府中再找不到第二人。” 不等姜氏说话,苏婉忽然又感叹地笑道:“哎,也是,阿婉怎么忘了,二夫人每日与王姨娘朝夕相对,这每日里练习的机会多的是,口才自然是越来越好了。” 按理她应该称呼姜氏为二伯母,但是这苏国公府中,有这样的伯母吗? 这么姿态,她若是叫了二伯母,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听闻苏婉的话,二夫人姜氏的脸当下就变了:“我原本还可怜你这个小乞丐是受人蛊惑替人办事才会污蔑我苏国公府,想要给你一个机会,给你治伤,让你离开。” “没想到原来张嬷嬷说的是真的,小小年纪就这般花言巧语诱骗世人,不给你一点儿教训,你真以为我们苏国公府好欺负!” 姜氏一个眼色,她身边的心腹李嬷嬷上前一步,准备去抓苏婉掌嘴。不过手才开始扬起,尚未落下,就听到那个小乞丐讥讽的声音。 013争执,祸水东引 “各位乡亲们好好看看,苏国公府的二夫人要开始教训人了!就因为阿婉说到了她的痛处,所以她就想要借机发挥,想要打阿婉!” 周围的人,知道苏国公府二房那位王姨娘的可不在少数,毕竟当年这位二夫人和王姨娘因为争宠一事,那可是闹得满城皆知啊。 据说当年二老爷准备抬王姨娘进门时,二夫人死活不同意,一哭热闹三上吊,把整个苏国公府闹得鸡飞狗跳。但是最后,王姨娘还是被抬进了苏国公府,成功的做了二老爷的姨娘。 却不想到进门不到两个月后就小产,王姨娘哭得死去活来,口口声声称是二夫人下的毒手。不过王姨娘后面的话,都被二老爷还有苏国公府的人堵在了口中,苏国公听闻之后,下令那件事情,谁都不许再提! 原来王姨娘和二老爷早就珠胎暗结,整个苏国公府,除了苏国公不知情外,其余都知道。闹到后面出现了悲剧,苏国公这才知道事情原委,将二儿子狠狠骂了一顿,又剥去了二夫人手中的管家权收场。 苏国公府这二夫人和王姨娘两人的名声,可不是很好。今日这般一闹,众人看向她们的目光,从刚才的疑惑,又多了几分肯定。 这位二夫人说的话,也未必全部可信。 “胡说八道的小乞丐,竟敢拿我和一个姨娘比,真是不知死活!来人,给我掌嘴!”姜氏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直接推了身边的心腹李嬷嬷一把。 李嬷嬷早有准备,直接扑倒了苏婉跟前。 苏婉连忙后退,同时拉了震惊没有想到苏家人真的会动手的徐决一把,险险避过了李嬷嬷那一巴掌。 李嬷嬷没有打到人,哪里肯放手,再次向徐决身后的苏婉扑了过去。 徐决蹙眉,抬手一把扣住李嬷嬷的手腕:“你们书香门第世家不是有一句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嬷嬷反应何等快:“呵,那是说你们这些男子,与我们女子何干?今日我就要替我们夫人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一直到她低头认错,磕头求饶为止!” 徐决没有想到这个嬷嬷嘴巴这么厉害,一下子愣住了。他一愣,反应自然慢了。 好在苏婉一直注意着李嬷嬷的动作,李嬷嬷再次扑过来时,苏婉眼角余光一扫,她后面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小孩儿,这会儿正好将手中的香蕉吃完。 卯足了力气倒退两步,正好到了小孩身边。小孩丢香蕉皮的瞬间,苏婉已经直接抓了过来,同时快速向李嬷嬷脚下丢去。 “砰”的一声,李嬷嬷直接扑在了地上。抬起头来的瞬间,额头已经有丝丝鲜血冒了出来。 不仅仅如此,她一张口准备大骂苏婉,两颗门牙直接从嘴里掉了出来。 姜氏瞧见自己的心腹嬷嬷吃了这么大的亏,当下就来了火气:“连我身边的人都敢打,来人啊,将小乞丐拿下!” 反应过来的徐决连忙挡在苏婉跟前,同时压低声音:“小姑娘,你快跑,这会儿人多,还来得及。” 苏婉摇头:“我不会跑,她们以多欺少,我虽然年幼,可是也不能这般任她们欺负!” 不等徐决说话,苏婉一把推开他同时跑到他跟前,背对着徐决,面对着姜氏冲过来的侍卫面无表情。 “阿婉已经被你们棍棒相加打得只剩了一口气,在乱葬岗过了一夜未死,遇上吃人的乌鸦也未死。上天都在帮着阿婉,认为阿婉命不该绝!你们今日纵然再动手打阿婉,阿婉相信,阿婉今日一定不会死!” 说罢,苏婉的视线落到之前她一直不想看的苏国公夫人身上:“奶奶,阿婉是您的亲孙女,阿婉不怪您当日见死不救,还认可她们将阿婉的尸体丢去乱葬岗。毕竟您年纪大了,偶尔会有老眼昏花的时候。可是今日呢,今日您的孙女站在您眼前,您却可以看到您的媳妇让下人动手打阿婉!” “奶奶,阿婉自幼不得父亲喜爱,母亲去的早。李氏虽然是养母,可是阿婉到底不是她的骨血!阿婉知道阿婉今日给苏国公府闯了大祸,所以奶奶想要责打阿婉,阿婉认了!” “可是奶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您真的觉得阿婉今日该打,那么这个出手打阿婉的人,今日这里,便只有您有这个资格!因为今日这些人中,只有您才是和阿婉血脉相连的人!” 众人的视线,瞬间落到苏国公夫人身上。苏国公夫人本不打算自己开口,可是那小乞丐这么一说,她被逼得不得不站出来。 听着那个小乞丐的话,苏国公夫人更加不相信那个孩子是苏婉。 给读者的话: 亲们,阿妩新文,每天近万字更新哦…… 01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婉可是一个榆木脑袋,而且胆小怕事。平日里被姐妹欺负了,都只知道躲在墙角里哭。丫环瞪眼,她都不敢再吱声。 那样的一个孩子,和今日这个站在这里,看似柔弱到风一吹就能吹走,实则每一句话都带着讽刺着别人的小乞丐相比,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不是苏婉,她苏国公夫人会动这么手吗?打一个小乞丐,她若是动了手,岂不是就承认了那个小乞丐是他们苏国公府的人? 苏国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徐嬷嬷也忍不住了,从来没见过这样不知廉耻的小乞丐,当即怒道:“不要听这个小乞丐胡说,直接抓起来。你们也看到了,她刚才打了李嬷嬷,这会儿李嬷嬷嘴巴都还在出血,你们将她抓住,一定要先让她给李嬷嬷道歉!” 先道歉,其余的,哼,等到被抓住,她有的是办法将这个小乞丐往死里整。 “徐芙!”苏国公夫人终于开口,一旁的徐嬷嬷连忙住了口,后面那些准备动手的侍卫也都停了下来,都看向她。 苏国公府夫人视线冷漠地看着苏婉:“奶奶?我苏国公府何时出现了一个从乞丐堆里爬出来的乞丐孙女?再说了,婉儿正在向下庄子上养病,你以为你使一个苦肉计,再从乱葬岗那边绕一圈,抹点儿人血尸臭味,博取他们同情,便能骗得过我?” 不给苏婉开口说话的机会,苏国公夫人冷笑道:“这里距离城西乱葬岗,少则需要大半日路程,多则需要一天路程!就你这样的身子骨,若真的是被人打得只剩下了一口气丢在乱葬岗,你会不死?” “就说你命大,那么从乱葬岗到苏国公府这段时间,你一个遍体鳞伤的年幼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半天之内,到达我们苏国公府?” 一旁的姜氏见状,立马接口:“是啊,你说你从乱葬岗过来的,谁能证明?你一个孩子若不是早有准备,身受重伤,这个时辰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四夫人何氏也开了口,眼底带着疑惑:“她若不是婉儿,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还能知道谁是几房的?” 姜氏不屑地笑道:“为何知道?这自然和上面两个问题连起来,就能找到答案。她这一切,如同娘所说,都是有预谋的!否则她一个几岁的小乞丐,哪里来的胆子?” 苏国公夫人身边的徐嬷嬷冷冷一笑,看向苏婉的视线又阴沉了三分:“何止是有预谋,否则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三小姐?” 忽然,苏国公府夫人的脸色一变,看向旁边垂着头的李氏:“你速速派人去庄子上看看婉儿是否安好?这个小乞丐把一切都设计的这么好,自然是知道婉儿行踪的。这会儿她这么有恃无恐地到苏国公府闹事,婉儿……” 苏国公夫人脸色变得格外阴沉,声音也尖锐起来,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大声道:“快来人,将这个小乞丐抓起来!万一婉儿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定要她脱不了干系!” 苏国公府人身边的媳妇们听见,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倒是苏国公世子夫人,微微蹙眉,抬眸对着鼻青脸肿的苏婉,多看了两眼。 任苏婉考虑的再多,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苏国公夫人和她两个媳妇几句话,直接将她一个可怜的孩子,变成了杀人嫌疑犯。 心底暗暗点头,这个一直以来对苏婉不待见的奶奶,果真是高明,这会儿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因为她就是真正的苏婉,而且不在乡下庄子上。她们不认同她的身份,庄子上的苏婉不见了,她又在这里冒充苏婉,不是正好变成了他们口中有预谋的杀人犯吗? “快来人,将这个谋害我女儿的杀人犯抓起来!”李氏像是忽然看到了希望似的,大声喊道。 她的孩子的母亲,虽然没有血缘,但毕竟也养了五年。 听着她们的话,看着那些侍卫越来越近的身影,即便是百口莫辩,可是苏国公还没有回来。没有见到苏国公,她就还有一线希望。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放弃。 吸了口气,苏婉大声道:“我就是苏婉,可你们根本不相信!杀人犯?我这么小一个孩子,能杀谁?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015贼喊抓贼,动手打人 徐决见着那些人来势汹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可以作证,这姑娘确实是从乱葬岗来的!” 姜氏冷笑:“你作证?刚才你一直护着她,明显你们就是一伙的!” 忽然,姜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明白了,为何这孩子说自己是从乱葬岗来的,因为你是仵作,只要你说她是从乱葬岗来的,她自然就是。没有人比一个仵作更加了解死人的味道,这孩子身上的味道,想必就是你们为了今日之事,故意弄上去的吧!” 徐决显然没有想到他的一番好意竟然被人这般误会,他刚准备说话,可是发现身边有几分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他,不由一愣。 “你们别相信她说的话,我徐决是仵作不错,能判断一个人身上的尸气也不错!这个孩子的事情,我也是和你们大家一样,才知道的。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年纪小小,又满身伤痕,才站出来替她说话!” 苏国公夫人微微一笑,淡淡道:“那就是,你不能证明,她是从乱葬岗过来的!既然做不了证,又事事护着她,你说你们之间不认识,不是一伙的,谁信?” 徐决着急,额头都出了汗珠:“我不是,我说过了,我是觉得这孩子年幼可怜,而你们欺人太甚,所以才相帮的!” “三夫人,三夫人,不好了,三小姐不见了,庄子上到处一片混乱,似乎被人打劫过似的。还有那些护卫,都死了。” 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快速从人群内站了出来。 苏婉眼尖,视线快速划过那男子。那男子长得贼眉鼠眼,身材虽然高,可是非常瘦。加上他脚步有些虚浮,眼圈发黑浮肿,一看就知道是沉迷女色之人。 这样的一个人来传消息,而且这消息传得不早不晚。若说真的是巧合,打死苏婉也不相信。 “苏江,你说的,是真的?”三夫人李氏问道,面色煞白,隐隐带着几分不信。 被叫做苏江的男子忙点头,他满头大汗,而且脸色疲惫,厚重的黑眼圈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一定没有休息好,正好坐实了他连夜赶路探听消息的事情。 瞧着苏江点头,李氏白眼一翻,晕过去了。好巧不巧地,正好晕在了一旁被人拉回来的李嬷嬷怀里。 “来人,将这个杀人犯,给绑起来!”徐嬷嬷看了苏国公夫人一眼,大声吼道。 苏婉有一种天要亡她的感觉,可惜的是,她还牵连了一个无辜的陌生人徐决。 “不好了,那杀人犯晕倒了!” 随着苏祥一声惊讶,苏婉刚准备反抗,不料身子忽然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一旁的李嬷嬷长着嘴用,不顾牙齿漏风大喊:“可不是就这么让她死了,一定要送官严办,给我们三小姐一个交代!” 苏祥宽大的衣袍遮住了苏婉的整个小脑袋,在众人看不到的情况下,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苏婉的口和鼻。 心头一股凉意升起,这苏祥是想要在大厅广众之下,活活闷死她。可是她身体非常虚弱,哪里经得起苏祥这样的一番折腾? 而外面的人则以为,苏祥抱着她是担心她身体,这会儿不是在谋杀她,而是在救她。 苏婉只觉得可笑,可笑至极。狠狠踢打着苏祥,可是那人的力气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便觉得氧气不足,四肢不停地狠狠踢打着苏祥的身子。而苏国公府的家丁非常有默契,围成了一个圈,将她围了起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罢了,既然抓住了,就走吧。”苏国公夫人看了那边被苏祥抱着的苏婉一眼,声音变得不冷不热又看了众人一眼:“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大家也都散了吧,这小乞丐是杀人犯,可不能这么死了。先带进府中,找大夫给她把脉!苏江,你带着人,去报官!” 大脑缺氧的苏婉这会儿已经开始头晕眼花了,她挣扎着踢打在苏祥身上的四肢,也越来越无力。 是她失策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在这样的大厅光之下杀人。 “等等!”徐决忽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姜氏给苏祥使了一个眼色,苏祥捂住苏婉口鼻的手加大了力气。为了节约时间,手下滑,落到了她细嫩的脖子上。 “救……”命字还在口中,她已经被苏祥掐住脖子,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016毒打,救人被诬陷 天旋地转,苏婉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模糊。那些看热闹的人,因着徐决的一声等等,又多出了几分好奇。 “徐先生何意?这小姑娘身受重伤,徐先生莫不是想要耽误我们苏府给她救治的时间?”望着徐决,李氏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快。 徐决想要看看被苏家护卫围着的苏婉的情况,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不过潜意识里,他知道那个丫头今日是在依靠着他。 “三夫人,徐某虽然是仵作,不过也知道一些医学常识。这会儿大夫还未来,这位小姑娘的伤很严重,还是让我看看吧。” “放肆,你以为你是谁?”碧珠站在李氏跟前,目露凶光:“夫人,奴婢觉得这个人也可疑,这个小乞丐不可能一人杀得了我们那么多护卫,这个人一定也是凶手!” 徐决只觉得一团乱麻,他什么时候变成凶手了。他原本准备离开,可是看到那个孩子的眼神,又迈不开脚步。 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 “我徐决是什么人,这城中许多人都知道!合同这个小姑娘谋杀苏国公三小姐,怎么看那?”徐决狠狠道。 “你们放开那个小姑娘,她那样的身体,怎么可能杀人!” “既然不是她杀人,定然是你!来人啊,将这个人,也一并抓起来,送到官府!若是抵抗,乱棍打死!”李嬷嬷恨恨道。 说完之后,还吐出一口鲜血,吐在徐决身上。 徐决知道今日是不得善终了,二话不说,一脚踢在一个护卫的小腹上。护卫吃痛,忙让了开。 一让开,徐决便看到被苏祥掐住脖子,瞳孔焦距正在一点点涣散的苏婉。 “孩子!”徐决心中一痛,那不过是一个孩子啊,他们竟然…… “啊,你……你……”一连两个你字,李氏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碧珠见状大喊道:“不好了,徐决居然谋害我们三夫人,快,抓住他!” 护卫们看到碧珠的眼色,留下几人护住苏祥杀人,其余的六七人直接对上了徐决。 拳打脚踢,明明已经抓在了手中,却依旧是各种很辣的毒打。一旁的百姓看着,都惊呆了。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认亲的事情,居然变成了这样的毒打。 “放开徐仵作!”先前的那个大嗓门吼道,也加入了厮打。 他个子比较大,一拳头过去将正在往死里踢打徐决的一个护卫打飞,连忙将徐决捞进怀里。 “哎,你怎么样?” 徐决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孩……那个孩子……要死了,快救……就她!” 大个子点头,向苏祥扑了过去。 苏家的护卫已经亮出了长刀来,不过显然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大个子竟然是个练家子。 虽然无功不入流,但是他一把蛮力,而且块头比较大,这会儿又是怒火冲天,护卫们根本拦不住他。 一脚踢飞苏祥,大个子将已经没有任何动静的苏婉抢到怀里,快速那边躺在地上的徐决跑了过去。 碧珠见状大喊道:“还不快抓住那两人去见官!” 同时视线扫向苏祥,苏祥一愣,微微勾起唇角,不动神色地给她比划了一个不用担心的手势。 碧珠点点头,没有人注意到,被她抱在怀里的李氏,不知何时已经微微扬起的唇角。 “快……快看看她!”浑身是血的徐决,一条腿已经瘸了,两只手也被打断了。这会儿的他,其实也已经奄奄一息。 他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大个子怀里的了无生气的苏婉。用唯一完好的手指伸过去,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 颓然放下的那一刻,徐决哭了。 “孩子啊……”那声音很小,很低,几乎听不见。可是周围的百信,都确定自己听到了。 那一声“孩子啊”,狠狠地敲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上。 伤痕累累的大个子脸上露出悲怆的神色,低头看了看怀里没有任何动静,面颊肿成了猪头样子的苏婉,喉中哽咽。 “徐仵作,这孩子已经” 徐决嘴里已经满是鲜血,这会儿还在不停地往外冒:“她……她是……被他们……” “让开,都让开,衙门办事!”后面人群中传来侍卫的声音。 大个子一听,连忙道:“徐仵作,你坚持住,衙门的人回来了,我们向他讨个公道!” 徐决张了张嘴,没有人听见他说什么,大个子却看懂了,将怀中的苏婉,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身旁。 “哎,何必呢……”一声幽幽叹息。 那一声何必,不知道是在说苏婉,还是在说他自己? 口中又突出一大口鲜血,缓缓抬起手,指向某个方向。 017作证看戏,凭爷喜欢 随着后面的人声想起,众人便看到一个六七名穿着衙门衣服的士兵向这边跑了过来。不过众人的视线,却是在那一瞬间,定在了走在他们后面的人身上。 那是两名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左边一人模样青涩俊美,唇角带着几分浮夸的笑容。虽然才十四五岁年纪,却已经看得出来,是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他穿着银灰色的袍子,质量绝对上乘。所过之处,那些围观的少女们,无不面带娇羞,面露桃色地望着他。 少年一旁,是一位穿着浅紫色锦绣长袍的少年,身量略高,还带着一定斗笠,遮住了整个脸。不过即便遮住了整个脸,都掩不住他风华慵懒的气质。 那少年的怀里,窝着白花花一坨。仔细看,那是一只胖的几乎看不到下巴的小狗。灰褐色的眼睛,这会儿正兴奋而又得瑟地看着众人。 “爷能给那位小乞丐作证,她是从乱葬岗来的!” “爷也能作证,这个徐决徐仵作,和这个小乞丐也就是刚才才认识的,在和你们苏国公府的人对战之前,他们相互压根儿不认识!” “爷还能证明,那个从人群中跑到苏国公夫人您跟前说的,庄子上的护卫都死光了的事情,全都是那小子胡编乱造的!不过他说的苏婉不在庄子上是事实,被人谋害也是事实,至于说的被你们抓着的那个小乞丐所杀,用那小乞丐的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年懒懒散散地站在那里,一手拨弄着怀中看不到下巴的小狗的脑袋毛,一边慢吞吞地说这话。 那种语气,漫不经心到,不过是出门前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随意说了句天气。 那种随意慵懒的姿态,与如今苏国公府门前血腥一幕,尤其不符。 他是漫不经心的口气,可是众人看着那带着黑色斗笠的浅紫色锦袍少年,没有一个人觉得,他那种漫不经心口气说的话,不是实话。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只能让人敬仰膜拜,没有半分质疑的慵懒。 他站在人群拥挤的苏国公门口,就像是站在天子的朝殿上一般,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似乎永远那么遥不可及。 一旁宁笙笑着,暗暗摇头,爷都还没露脸呢,都是这么个情况。若是露了脸,还不得被人直接扒光抹光啃光…… 那边最先回过神来的苏国公夫人,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但是那种慵懒中透出的不怒自威,慵懒华贵的气质,让她不得不谨慎。 “你是谁?凭什么作证?” 拿不出证据,这个小乞丐联合徐决迫害苏婉的事情,就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而且这件事情,必须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否则他们苏国公府,如何面对这些围观的群众。他们的颜面,将至于何地? 瞥了一眼那边没了气息的小乞丐一眼,苏国公夫人放心了不少。人都没气了,就算这个神秘的少年说的是实话,那又如何? 死人,还能开口说话吗? 浅紫色锦袍少年微微低着头,抚摸着怀中乖巧的小狗,声音一如既往地懒洋洋的:“爷是谁,你还不配知道!至于凭什么作证?呵呵,凭,爷——喜——欢!”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缓过神来的苏国公府众人,也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带着斗笠的少年。因为不知道身份,所以根本无法判断那个少年的来历。 因为不知道来历,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看那少年的衣着打扮,还有他那一身随意自在散发而出的慵懒贵气,还有他身边那位美少年的模样,就知道这带着斗笠的少年,必定来历不凡。 别人说凭爷喜欢这几个字时,看上去绝对是京中纨绔子弟的无赖行径,可从这位少年口中说出来,那是一种无法让人不信的尊贵。 饶是如此,那边吃了大亏的姜氏眉头一蹙,讥讽道:“凭你喜欢!呵呵呵,你还真看得起自……” “汪……”姜氏只看到眼前白影一晃,紧接着脸上一痛,紧接着一抹脸颊,看大手上鲜红的血迹,脸上火辣辣地疼痛传来,姜氏捂着脸惨叫出声。 “来人啊,给我杀了他们!” 侍卫们一愣,听着命令,直接向那边两位少年冲了过去。 “站住!”苏国公夫人忽然出声。 姜氏捂着鲜血淋淋的面颊抽泣道:“娘,您看看儿媳的脸,都被那畜生毁了!” 苏国公夫人冷冷瞪了她一眼,瞪得姜氏浑身一凉,再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018当众,戳穿谎言 这人的神态举止,似乎有些眼熟。可是苏国公夫人想了想,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可是作为苏国公夫人,能在这个位置的女人,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微微一笑,苏国公夫人刚准备开口,那边四夫人何氏抢在了前面。 “你凭什么说苏江说的消息是假的?”这个消息,可是刚刚传过来的,怎么能假的? 而且苏婉确实在半个月前被送到乡下庄子里养病去了,当时出门时,她还亲自过去园子里一趟看了苏婉的。 那个小乞丐的眼神那么明锐,怎么可能是胆小怕事的苏婉。 这两位少年的作证,怕是别用用心! 浅紫色锦袍少年不答话,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给人的姿态是,他不屑回答这样愚蠢之极的问题。 这样的姿态看在何氏眼中,面色微微发白,却努力隐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从官差后面挤了进来,一挤进来直接就冲向那边等着浅紫色锦袍少年说话的苏江。 “跑!看你还跑!”猝不及防的苏江被夫人拧住了耳朵,疼的龇牙咧嘴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疯婆子,快放开爷,否则爷让你死的很难看!” “啊!我的腿!”被妇人拧住耳朵的苏江忽然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子一歪,变成了倒在地上。 众人忙向着他的腿看去,一看吓得面色煞白:“天哪,他的腿好端端地怎么断了?” 站在那边的宁笙笑得阳光明媚:“就他这么个下三流,逛个妓院都能想着不给钱吃霸王餐的鳖货,也配称爷?” “汪汪汪……” 已经回到浅紫色锦袍少年怀中的看不到下巴的胖狗用傲娇地姿态看着因为疼痛抽搐的苏江,十足十的赞同宁笙的话。 那神态似乎在说,“爷”这个字,可是它主子的专称!谁敢自称,先打断一只腿再说! 众人看着那边一人一狗的举动,显然已经明白过来。 宁笙笑得格外开怀:“冯妈妈,昨晚睡了你们花月楼雕儿姑娘,今早醒来提着裤子就逃,被我们在大门口堵住的人,咯,在那里了!” 有人疑惑了:“被你们堵住了,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宁笙笑眯眯地望着那位问话的大叔:“这有什么理由,还不是咱爷比较喜欢看戏!” “人都快没气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吧!”浅紫色锦袍少年再不看众人一眼,抱着萌宠,和宁笙,缓缓淹没在人流中。 众人开始议论起来。 “昨晚睡了花月楼的姑娘,这苏国公府的庄子,不是离这里至少也得两天一夜的路程吗?” “是啊,那他怎么知道苏国公府三小姐失踪,还有侍卫被杀的事情?” “刚才那那位公子不是说嘛,人家纯粹是瞎编的!” “原来是诬陷啊,哎,真是可怜了那位小姑娘了,那才多大的孩子啊,就这么没了。” ……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姜氏看着那两道消失的背影,掌心尽是汗水。 看着那两道背影,苏国公夫人微微握了握拳头,见着他们是真的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似乎,终于有什么一直担着的东西,终于松懈下来了。 冯妈妈将苏江一把拉到官差跟前:“这位官爷,这个人他……睡了我们花月楼的姑娘居然不给钱,妈妈要告他,还望官爷将他带去官府!” 几位官爷看看,冯妈妈连忙过去,冲着他们眉飞色舞地耳语了几句,不知说了什么,听得那几位官爷,个个露出极其淫荡的笑容来。 “恩,先是睡了人家姑娘不给钱,这会儿居然还跑出来传递假消息做伪证,来人啊,带走!” “姑妈,救我!”苏江像是看着救命稻草一般的李嬷嬷喊道。 掉了两颗牙齿的李嬷嬷眼中带着疼惜,刚准备转身求姜氏,不想接收到苏国公夫人冷冰冰的视线。 “我们苏国公府世代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不要脸的人!这个人,从此和我们苏国公府没有半分关系!” 这话,是直接将苏江赶出了苏国公府了。 苏江闻言,当时就傻了,直接被官差给拖走了。 剩下的两名官差准备去看看那个小乞丐和徐决的情况,不想后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苏国公回府!” 众人闻言回头,便看到眉头深锁的年过半百的苏国公正向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年过半百的苏国公得知自己府邸前出现这样的事情后,脸色很不好看。 大个子忙扑了过去,苏国公身边的侍卫一把拦住他,将他丢了出去。 019苏国公,姗姗来迟 苏国公蹙眉,不过并未多说什么,而是不满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到那边还在“晕倒”未醒来的三房儿媳妇李氏身上。 “都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显眼?”微怒的声音,话是对碧珠和苏祥说的。 微微侧头,看了地上手指着他,浑身是伤,满地鲜血的徐决一眼:“将他们送去医馆好好治疗,等到伤势好了之后,再处理!” “国……国公爷,徐决没有别的……”徐决的声音已经小的几乎听不见,可是这会儿满身血痕的他看起来,那么凄惨,可是凄惨中,带着别样的坚持。 “那是……您的孙女啊!”红肿的嘴唇张张合合,离他最近的苏国公听到,其余的人都没有听到。 被打飞的大个子吐出一口鲜血,狠狠骂道:“格老子的,还说苏国公府是世代书香门第,却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孩子动手?如今还将徐仵作伤成……你们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被苏国公身边侍卫架住的大个子破口大骂,又踢又打,但因为伤得不轻,挣脱不开。 手握成了拳头,徐决一点点伸手拉住苏婉尽是伤口的小手,眼中带泪:“孩子啊,你要是真的是苏家的三小姐,就一定要撑着一口气,苏国公……已经回来了。” 因为去拉苏婉的手,徐决的身子移动了一些。那身下的血水,染红了苏国公府前面干净整洁的地面,看得众人心中又是怜惜又是痛。 人群中终于有人说话了:“国公爷,那位小姑娘是从乱葬岗过来的,说是你们府中的三房嫡长女苏婉。” 苏国公闻言,一愣。 蹙眉的瞬间,已经弯下腰,去仔细看苏婉的模样。这会儿的苏婉鼻青脸肿,哪里看得出来长什么样子? 大个子已经吼得哭了出来:“快来人啊,救救徐仵作和那个孩子!” 苏国公的视线绕着那孩子看了一圈,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大个子见状,卯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侍卫,跑过去抱住苏婉使劲儿的摇晃喊她。 “小姑娘,小姑娘呢,你快醒醒,快醒醒!” 已经意识迷离走远的苏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不似最初的明亮,带着一种呆滞模糊。 “小姑娘,你……你醒了!”大个子激动的都哭了出来,一把拉住苏婉的手,同时砖头看向地上的徐决。 徐决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眼睛,不过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极浅极浅的笑容。 “徐仵作!”大个子一惊,大喊了出来。 苏婉终于回神,刚才她被苏祥几乎已经掐死,这会儿喉中都还难受,脸色发青:“徐……徐叔叔……” “徐叔叔!”看着血肉模糊的徐决,苏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顾身上的伤痛,苏婉连忙跪着去抱徐决的身体。看着他满身的伤口,这个被自己牵连的无辜的人,竟然被他们打成了这样。 “徐叔叔,徐叔叔,你醒醒啊!你醒醒,快醒醒啊……” “徐叔叔……” 苏国公府门前,浑身破乱不堪,身上尽是伤痕的孩子抱着同样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徐决,本就嘶哑的声音,哭得越发嘶哑,凄厉。 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汉子们瞧着,都忍不住落泪。 这会儿徐决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他这满身的伤痕都是因为这个孩子。 这会儿这个自称是苏府三小姐的孩子,这般痛哭,可见她知恩图报,心地善良。 苏国公夫人那边一众人等,显然没有想到被苏祥“掐死了”的苏婉,居然还醒了过来。 那边“晕倒”的李氏已经醒了过来,瞧见苏婉醒来,吓得都白了脸。 “老爷,您回来了。”苏国公夫人走到苏国公身边,嫌弃鄙夷地看了抱着徐决已经哭不出任何声音的苏婉一眼。 苏国公没有搭理苏国公夫人,而是蹙着眉头看着随意都要晕过去的苏婉,声音威严:“他们说,你自称是我们国公府三房嫡长女苏婉,你有何凭证?” 痛苦的苏婉侧头看向苏国公,这个在那个苏婉的记忆中,对她最好的爷爷,苏国公府的当家人,朝廷的清贵国公。 抱着昏迷的徐决,苏婉跪在那里,声音嘶哑:“我是阿婉,可是如今我宁愿我不是她!” 一个世代书香门第的大家族,竟然可以在这样的光天化之下将人活活掐死打到昏迷不醒,她宁愿自己不要带这里来。 是她小看了苏国公那些人,害的这个陌路人徐决,这会儿受这种罪。 020确认身份,苏国公大怒 “小姑娘,你说什么呢?”大个子见状着急:“徐仵作已经这样了,就是为了救你。小姑娘,三小姐,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想想徐仵作这满身的伤!” 瞧见苏国公回来,二被吓得晕倒的三房夫人李氏幽幽转醒,看向苏婉,声音很冷:“我原本还怜惜你年幼,不计较你冒充婉儿一事,没想到你竟然伙同这个徐决,这般污蔑我们苏国公府!” “住嘴!”苏国公黑了脸,狠狠瞪了李氏一眼。 李氏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公公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字骂她。她这样说,可是为了苏国公府的颜面啊。 骂完李氏,苏国公的视线落到苏婉身上。 苏婉神情凄切,原本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这会儿灰蒙蒙的,像是上了一层雾,怎么也抹不散。 半响,她抬眸看向苏国公,伸出红肿还带着血丝的手,拉住苏国公洁净的衣袖。 狠狠扣住:“国公爷只需随我到您的马车上看一样东西,就能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阿婉。” 身子一歪,苏婉倒进苏国公怀里,微微张了张嘴。除了苏国公,没有人听到她说了什么。而苏国公在听了之后,面色大变。 “阿婉!” 这一声阿婉,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苏国公夫人,那简直像是比看到了天上下红雨还要惊悚。 “老爷!” 将苏婉一把抱进怀里,苏国公眼眶都红了:“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刘大夫候着,给阿婉把脉包扎!” 再不看众人一眼,五十多岁的苏国公,抱着苏婉快速进了苏国公府。却在进门的瞬间,苏国公又停了下来。 他怀中鼻青脸肿的苏婉,这会儿正努力掀起眼皮,望着代替她抱着重伤昏迷不醒的大个子。 苏国公怒道:“将徐决和那位都接进府中,找最好的大夫医治!将动手打人的护卫,全部送到刑部大牢!倘若故意打人情况属实,直接按照我大翰国律法处置!” 苏国公说完,低头看向怀里的苏婉。苏婉缓缓闭上眼睛,一只小手抓着他的衣袖,一只小手,摸着自己的脖子。 看到脖子上的淤青,苏国公身子一僵,脸色铁青。 “刚才是谁抱着阿婉的?”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苏国公府的人更是不会开口说话。 那个大个子见状的,指着那边抱头准备逃走的苏祥大声喊道:“国公爷,我看到了,是他!是他抱着三小姐的,还用手掐着了三小姐的脖子!” 闻言,苏国公面色已经黑到了极点,已经咆哮起来:“来人,将苏祥给我抓起来,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见!听候我的处置!” “老太爷,使不得啊。”李氏吓得面色更加苍白,身子都晃了一下:“苏祥他……他是不小心的。” 苏国公猛然回头,用阴沉地眼神盯着李氏:“不小心的?呵,好一个不小心的!你们都给我等着,倘若阿婉有事,我要你们都给她陪葬!” 李氏闻言,膝盖一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苏国公冷哼一声,抱着苏婉,快速进了府中。 其神色匆匆,其愤怒,其眼底担忧,其心中怒火,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谁都知道苏国公的脾气是极好的,除了五年前云贵妃一尸两命的事情,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 如今这般神色,他怀中抱着的,必定是自己的亲孙女无疑。 可是那个小乞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单单一句去了苏国公马车里就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苏国公为何就相信了,这个小乞丐就是自己的亲孙女? 莫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就是苏国公夫人,都愣在原地半响。直到一旁的二夫人姜氏拉拉她衣袖,她才缓过神来。 “怎么可能?那个小乞丐,怎么可能是婉儿?”苏国公夫人喃喃道。 三夫人李氏同样呐呐地道:“是啊,怎么可能?婉儿明明还在庄子上养病来着,前两日那边还来人说,婉儿身子稍稍好了些,可是还不能下床。” 随着苏国公进去的老管家苏德江跑了出来,看了一眼外面唏嘘不已的百姓,压低了声音跟苏国公夫人道:“苏国公夫人,老爷说了,让都进去,苏国公府的脸,都丢没了!” 苏国公夫人面颊一红一白,煞是好看。看了一眼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大脑一阵晕眩,带着姨娘儿媳们,快速进去了。 苏国公府的大门关上之后,百姓们还在各种八卦讨论,这位三小姐,是如何证明自己身份的。 还有人在感叹,这大户人家的阴私,果真太可怕了。瞧瞧一个三房嫡长女,都被害成了什么样子。 021四面八方的看戏人 斜对面的酒楼上,以为他们已经走了的两位少年坐在那里。 宁笙惊讶地张着嘴巴:“爷,苏国公不会老糊涂了吧?” 浅紫色锦绣长袍的少年已经懒懒起身,他旁边跟着的萌宠九宝摇晃着肥大的屁股,用非常鄙视的眼神瞅了宁笙一眼。 “爷,那不会真的是苏婉吧?” 爷懒洋洋而又磁性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魅惑:“宁笙,我觉得,你比较合适去黑牢待待,让宁绝给你练练眼力!” 宁笙的脸瞬间就变成了惊悚样,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边拧着肥嘟嘟的九宝用专用楼梯下楼的爷,心底开始发寒。 “爷,小的半个月前才从那里出来啊!” “那不如,你去查查乱葬岗那只血鸦的来历?”爷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可是怎听,怎么觉得深沉。 宁笙的脸上血色尽失,连忙摆手:“那……那算了,爷,小的还是……还是去黑牢练练眼力吧。” 笑话,让他去追查那只吃人肉的畜生的来历,当真是看得起他。哪里有乌鸦吃人肉的,那血鸦来历必定不一般。 他重伤未愈,这会儿去追查血鸦的下落,那就是自己找死啊。爷,没心肝的爷,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宁笙一边抱怨,一边又屁颠屁颠追着那没心肝的爷下楼,二人晃晃悠悠,不知去向。 苏国公府写意园中,苏婉迷迷糊糊地睡着,情况时好时坏,苏国公守在床边,刘大夫擦了一把又一把汗,不停地给苏婉扎针。 “怎么回事?”就算是被人棍棒相加,可是也不至于这般情况。 刘大夫不敢说话,直接将从苏婉身体中取出的银针拿给苏国公看。当苏国公看到那银针上面的青黑色时,整个人猛然一颤。 双手狠狠地握成拳头,苏国公额头青筋凸起,在努力隐忍着没有爆发。刘大夫正准备开口,苏国公用冷冰冰的视线看着他。 刘大夫吓了一跳,也看懂了苏国公的眼神。 “国公爷,三小姐只要在第四日这个时辰能醒过来,再用老夫开得的汤药滋补,会慢慢好起来。” 房间里面外面站满了人,个个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苏国公夫人带着姨娘们,还有儿媳们齐齐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苏世子夫人水氏倒是最淡定的一个,时不时看看里面的情况,时不时让人给苏国公夫人等人换一些茶水。 二夫人姜氏刚才讽刺了苏婉几句,这会儿心还提着,不知道一会儿公公会不会责骂她。 三夫人李氏则是眉头紧锁,身边的心腹张嬷嬷没有跟在身边,应该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四夫人何氏也还算冷静,一双眼睛时不时四处看看,注意着房间里里外外各个人的脸色情况。 想着自己之前在门口,也就只问了一个问题。虽然是想要将那个小乞丐拐进去,但是问的比较隐晦,苏国公应该不会察觉吧。 “你们都退出去!”好半响,苏国公才一字一顿地将这简短的话说完。 苏国公夫人听着,面色又白了几分。出去的时候,都需要徐嬷嬷搀扶着。 一夜之间,苏国公府将孙家小姐棍棒相加赶出苏国公府,再丢到乱葬岗,再被苏国公抱回苏国公府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皇宫,龙章殿中,康华帝看着手中奏折,眉头微微蹙起。 一旁候着的王公公王德顺瞧着,想着刚刚进来参奏的御史,不由暗暗惊奇。 “王德顺,这个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苏婉,是什么情况?”康华帝漫步经心地问道。 王德顺连忙道:“皇上,苏三小姐的母亲,是清流国三公主的女儿——天香郡主的女儿,苏三小姐当年是早产,天香郡主身子薄,后来大出血,没保住,就没了。” “她既是天香郡主的女儿,怎么会被人打成那样,再被丢去了乱葬岗?”康华帝的眉头,皱的更紧。 王德顺垂着眉眼低声道:“皇上,您忘了,天香郡主当年为了要嫁给苏侍郎,不惜和清流国三公主以及其外公清流国陛下断绝了关系。” 康华帝微微沉吟,似乎在回想,当年的事情。 半响,他才慢慢道::“是有那么回事!” 如果是清流国天香郡主的女儿,这事儿他不想插手,都要插手了。康华帝蹙着眉头,心思不断地转着。 “天香郡主虽然和清流国断绝了关系,但到底身上还有清流国皇室血脉!苏婉虽然是苏国公的孙女,与清流国也有关系。” 微微一顿,康华帝道:“清流国如今的势力不容小觑,王德顺,让人去内务府挑选些好东西,给苏婉送过去!” 王德顺安排人去送东西后,康华帝一人坐在御案前,眉头再次紧紧皱起。因为五年前飞云宫的那场大火,他忽略了太多东西了。 转眼间,已经五年过去了。康华帝眉心露出几分倦色,想着五年前的那场大火,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苏国公府,云贵妃之死,后面已经查出了当年之事有蹊跷,但是人已死,再如何也不能让死人复活。 既然是苏家的人,康华帝想了想,让人拿了圣旨来,又让人研磨,思忖着下一道怎样的旨意比较好。 明光殿,一室清凉。 偌大的宫殿中,竟是半个侍卫都没有。甚至连内侍,也不曾看到。夏夜的风从窗棱吹进,带动纱帘缠绵不休。 一人立在一副画像前,那是一副山水画,高山,峻岭,山石,沟壑,飞流直下的瀑布,腾空而去的仙鹤…… 那人站在那里,亦如站在云端。只是望着那么背影,便觉得可望而不可及。 窗外一抹黑影飞过,立在画前的人影并未动,可整个清冷的大殿,却在片刻间升腾起淡淡的暖意。 “呀呀呀……” 黑影绕着房梁飞了三圈,锐利的眼底带着几分急躁,胡乱怕打着翅膀,似乎很恼火的样子。 长身玉立的人影忍不住低低轻笑,声音宛如泉水般叮铃动听:“舍得回来了?” “呜啊呜啊……”血鸦的声音听着带着几分暴躁,几分委屈。 男子低低一笑,缓缓太高手臂。血鸦见状,连忙飞了过去,在男子手臂上落下,用小脑袋亲昵地蹭着男子的肩膀,似乎在寻求安慰。 男子淡淡地扫了血鸦一眼,先是漫不经心,在看到血鸦喙上的浅蓝色血迹时,轻轻“咦”了一声。 血鸦委屈的咕咕叫着,拍打着翅膀,却不敢用已经变得浅蓝色的尿喙梳理羽毛。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这只血鸦两只翅膀上的羽毛,这会儿已经七零八落掉得差不多了。 022醒来,初见父亲 男子的视线从血鸦那掉得能看到皮肉的身上扫过,轻缓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这天下居然还有能从你嘴下活过来,而且几乎把你折腾死的人?真是有意思。” 血鸦烦躁地嗷嗷叫,但是无奈男子压根儿不搭理,血鸦在男子手臂上打了一个滚儿,扑腾着羽毛掉得差不多的翅膀,一头扎进对面的窝里去了。 一根羽毛缓缓飘落,男子缓缓抬头,轻轻侧身,一点点转过身来,优雅抬手,接住那飘落的羽毛,捏在指尖。 “苏家三房嫡长女——苏婉。” 那似乎是情人间呢喃的声音,温柔骨肉,似乎念着那个名字,就像是在唇齿缠绵着。 可是那微微低垂的眉眼中,却没有半分暖意,只余薄凉。 而那一个转身,一个抬眸,在这无尽的夜色中,那样的一张脸,是怎样的翩若惊鸿啊。 可惜,无人得见。 苏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 一顿几乎要了她命的毒打,到了如今能够熬过来,已经是奇迹。苏国公守了她三天三夜,直到她醒来嘶哑地喊了声爷爷,才放松警惕。 可也就刚放松警惕,因为身体疲惫,直接晕了过去。 “老爷!”苏国公夫人瞧着吓得脸色一白,大声喊道:“大夫,大夫!” 刘大夫连忙给苏国公把脉,确定是疲劳担忧过度,精力不足才昏过去,苏国公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二夫人姜氏听着当下便讥讽道:“娘,按媳妇的意思,这个丫头可留不得。娘,您还记得当年五老爷” “闭嘴!”苏国公夫人厉声呵斥道:“三房的留下,其余人都给我出去!” 三房李氏被留了下来,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三房的姨娘黄氏。瞧着苏国公夫人阴沉的面色,李氏垂着头,有些不安。 “黄姨娘你在这里守着她!”苏国公夫人厉声道。 黄姨娘虽然不愿意,却不敢匿了苏国公夫人的意思,在苏婉床边的小凳子旁坐了下来。 这本是苏国公的房间,苏国公担忧苏婉身体,直接将她抱到了自己床上。这会儿晕倒的苏国公,被安置在偏房。 苏国公夫人去瞧了瞧,确定真的没事后,到了偏房的外间,坐在椅子上,冷着脸看着李氏。 李氏连忙道:“娘,媳妇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国公夫人冷着脸:“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说不知道?人不是你安排人送走的吗?” 李氏神色慌张跪了下去:“媳妇确实按照娘您的意思将婉儿送去乡下庄子里养病,可是媳妇真的不知道,她怎么被人伤成了那个样子,还被人丢在了乱葬岗。” 锐利的眼神盯着李氏,苏国公夫人冷哼:“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老实说,这个孩子,这府中除了老爷,谁都不喜欢她!” 李氏张张嘴,还未开口就听苏国公夫人皱着眉头问:“真的不是你动的手?” 李氏慌乱摇头,哭着道:“娘,媳妇再不经事,也知道她的身份与我们不同,动不得。” 苏国公夫人仔仔细细盯了李氏一眼,只看得李氏头皮发麻:“老三可回来了?” 李氏连忙道:“已经派人去请了,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苏国公夫人听着冷哼:“他倒是坐得住,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时候都没见到他人!” 李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国公夫人哼了声,挥挥手,示意李氏出去。 “柳枝,你说这事儿,真的不是李氏动的手脚?”等李氏离开后,苏国公夫人问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 心腹安大娘有些迟疑:“苏国公夫人,三夫人是个软性子,不然也不可能有一个青楼女子黄姨娘进门。” 这话一说,苏国公夫人的脸当下又变了,不过倒是好脾气,并未发作。 苏国公府中,有三件事是禁忌。一是之前二夫人姜氏提及的五老爷的死,二是三房黄姨娘的身份,再者,便是三房嫡长女苏婉的存在。 相较于苏国公夫人的各种疑惑不解,醒来的苏婉只觉得松了口气。看着这个房间的布置,她终于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了。 她是真的回来了,这里是苏国公的房间。在苏婉留给她的记忆中,苏国公经常抱着她在这里玩耍。 转了转眼珠,感觉着被人包扎的像个木乃伊的自己,苏婉抿了抿唇,却不敢笑。 她嘴角有擦伤,这一笑怕是又要痛了。 黄姨娘见她醒来,眼底划过一丝怒意。若不是门口还守着婢女,她真的很想狠狠将这个扫把星丢出去。 “照顾自己最讨厌的人,是不是非常愤怒?”躺在床上的苏婉,用嘶哑的声音问她。 黄姨娘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来:“婉儿,你在说什么呢?姨娘怎么听不懂?” “姨娘?”苏婉忍着嘴角的痛:“阿婉若是没记错,我娘离开时,我爹身边还只有李氏!妄想当我的姨娘,你觉得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能够做阿婉的姨娘吗?” “苏婉!”一道男子低沉的怒喝从外面传来,同时一道人影快速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长得倒是不错,皮肤白皙,带着几分书卷气,算是一个俊朗的男子。可是那盛怒的脸和眼底的厌恶冰冷,破坏了这份俊朗。 苏婉挑挑眉,这会儿浑身比较自由的,也就这双眉了。 “爹,你的意思是,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配做我清流国郡主之女的姨娘?” 她可不是那个胆小怯弱的苏婉,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虽然不曾踏足社会,可是她生在一个比较复杂的家族,看得很多很多。 苏子君望着浑身被绑成了布条的女儿,气得面颊通红:“苏婉,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苏婉诧异地看着盛怒的苏子君。 “阿婉都叫你爹了,难道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还是说,爹你看着阿婉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也和那群女人一样,都不承认阿婉是苏府的三小姐了?” 苏子君呼吸一窒,半响才缓过一口气:“谁跟你说你不是苏府的三小姐?你娘和姨娘认错了,那是因为你半个月前被送去了乡下庄子养病,谁知道你竟然偷偷跑了回来,还弄成那副德行!我们苏家的脸,都快被你丢没了!” 苏婉心口一窒,感觉闷闷的痛。这种感觉,绝对不是她自己的感觉。这,是那个被掉下池塘一命归西的苏婉的痛吧? “爹,阿婉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苏婉的神色变得淡淡的。 苏子君皱着眉头,一脸厌恶:“你想问什么?” 023破格,封为郡主 苏婉问:“爹觉得,乡下庄子的汤药,要比苏府好?” 苏子君:“汤药自然不会比这里差,都是让人一起带过去的。” “既然要从这里带过去,阿婉养病,为何要舍近求远,送到乡下庄子,而不是留在府中?” “因为府中人多口杂,你身子虚弱,需要安心静养。” “阿婉的院子,若不是有人故意捣乱,一年到头,除了两个婢女,也没什么踏足,也算人多口杂?” 苏子君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的怒火又升腾了上来:“苏婉,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在问,明知阿婉身体不好,为何不在府中好好医治,而是让人三更半夜送去乡下庄子?” “我在问,明知乡下庄子的条件连府中的百分之一都不如,爹却偏偏同意将阿婉往庄子上送,爹这样作为,与杀女有异?” “苏婉!”苏子君气得肺都要炸了。 “苏子君!”一声怒吼从门口响起,只是披着外袍的苏国公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怒气。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苏国公夫人,和之前出去的李氏。 瞧见苏国公,苏子君连忙低头,低低喊了声:“爹。” 苏国公面带盛怒:“爹?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阿婉刚才问你的问题,你怎么不回答?啊?” “你倒是告诉我,明知阿婉身体不好,她明明刚落水,你们为何偷偷瞒着我,将人送去乡下庄子?” “你再告诉我,你明知庄子的条件连府中的百分之一都不如,爹却偏偏同意将阿婉往庄子上送,爹这样作为,与杀女有异?” 苏子君吓得一个趔趄,连忙跪了下去:“爹,子君绝对没有杀女的想法啊。爹,婉儿再不是,她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杀她?” “爷爷……”苏婉包了一包泪,在看到苏国公的瞬间,眼泪吧啦吧啦留了下来。 苏国公瞧着自己的孙女,当即心口一痛,快速走过去,小心翼翼替她擦着脸。 “阿婉乖,阿婉不怕,爷爷在,有爷爷在这里,谁都不能欺负阿婉!” 苏婉抽抽噎噎地哭着,眼神怯怯地扫了苏国公夫人、李氏、苏子君和黄姨娘等人,小手死死地拽着苏国公的衣袖。 “爷爷……她……她们,是她们要将阿婉送到庄子上去的。那天晚上,阿婉记得,阿婉记得她的声音。” 众人一听她的话,当即变了脸色。 房间里除了苏国公,谁都知道苏婉是在苏国公病重时被送走的。这会儿苏婉说记得那个人的声音,是指的哪个声音?那天晚上,又是指哪个晚上? “谁?”苏国公一惊,声音也大了几分。 苏婉身子一缩,苏国公意识到自己吓着孙女了,连忙缓和了脸色,声音虽然嘶哑,却很温和。 “阿婉,告诉爷爷,是谁出主意,将你送去庄子上的?” 苏婉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的留,眼神怯怯地看着一屋子人,身子微微颤抖着,不敢说话。 苏国公瞧着,心底越发愤怒。一定是这些人,一定是这些人恐吓他的孙女,吓得他孙女这会儿都不敢说话了。 “你们都给我跪下!”苏国公声音不大,但是不怒自威。 一堆人齐刷刷跪了下来,苏国公夫人站在那里,脸色非常难看,但并未跪下去。 苏国公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哄着吓得直哆嗦的苏婉:“阿婉,有爷爷在,你不用怕他们。告诉爷爷,是谁说的,要将你送去庄子上?” 苏婉咬着嘴唇的贝齿,又深了几分。眼神直直地瞧着苏国公夫人,身子依旧在微微颤抖着。 苏国公的视线,慢慢地移到苏国公夫人身上。 苏国公夫人被苏国公那冰凉的眼神看的心底一慌,努力镇定:“老爷,我……我什么都没做。” 苏国公眼底划过一丝厉色,沉声道:“既然不是你做的,你这么急着辩解做什么?” 苏国公夫人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急躁了。暗暗后悔,可是看着那边用怯怯眼神望着她,几乎是指控眼神的苏婉,心里又窝火。 “老爷,我……我是怕婉儿误会了什么。”苏国公夫人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委屈。 苏国公冷冷看了苏国公夫人一眼,刚准备说什么,发现自己衣袖正被孙女抓着。 “阿婉,怎么了?” 苏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瞅了苏国公夫人一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苏国公:“爷爷,阿婉以后可不可以,每日都陪着爷爷,不要去给各房夫人请安?” 苏国公一愣,活了一把年纪,若是不知道苏婉话中的意思,那真的是白活了。眼神锐利地扫了众人一眼,苏国公心底怒气翻涌。 却努力隐忍着,哄着苏婉道:“好,阿婉不想去,我们就不去。日后阿婉就住在爷爷的写意园中,不必去理会那些妇人!” “老爷,这怎么使得?”苏国公夫人大惊。不仅仅是苏国公夫人,就连苏子君,也愣在了原地。 写意园可不是寻常的园子,毕竟是苏国公的园子,苏国公又是国公爷,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重要地位, 可是世袭的国公,自然会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我将园子给阿婉住,你们有意见?”苏国公慢条斯理地问,扫过众人的视线,格外阴冷。 众人打了个寒颤,注意着苏国公的眼神,再无人敢开口。 原本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猛然一亮,苏婉巴着苏国公的衣袖,感激地看着他:“谢谢爷爷!” 苏国公面上温柔地笑着,轻轻哄着。直到将苏婉哄睡着了,面色缓缓阴沉下来。 “江心、江月,从今往后,你们好好照顾三小姐!”苏国公向外面候着的两名婢女道。 江心江月进来点头,苏国公看了众人一眼,冷声道:“都随我到外间大厅去!” 苏国公的话刚说完,外面有家丁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圣旨到了!” 众人一惊,连忙迎了出去。 传旨的人是王德顺,苏国公见状,准备让江心去叫苏婉。 王德顺笑着摇摇头,对苏国公道:“苏国公,不必去叫三小姐了。皇上知道三小姐这会儿昏迷着,让您直接代接就好。” 苏国公连忙道谢,众人齐齐跪了下去。 王德顺看了众人一眼,开始宣读圣旨。 圣旨的大意是苏婉乃是清流国天香郡主之女,天香郡主早逝,苏婉年幼被害,这件事发生在大翰的帝京,实在让大翰国皇上无颜面对清流国。 好在苏婉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如今平安归来,皇上心里也安了心,封为凤临郡主,赐两个县为封地,两个县是元修大陆五国共同掌管的云城的周边两个县。 024大骂,劈头盖脸 “苏国公看起来面色不太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宣旨完毕,王德顺笑着问苏国公。 苏国公有苦难言,只能笑着点点头。 他面色不好,一是没有休息好,更重要的是,皇上都已经下旨,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们苏国公府将三房嫡长女棍棒相加,最后抛尸乱葬岗的事情吧。 王德顺忧心道:“哎,苏国公身体不适啊,皇上还让奴才代传口谕,让您和世子进宫面圣。” 苏国公微微一愣,刚准备抬脚跟着王德顺走时,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一旁的苏国公夫人等人吓得面色发白,连忙将苏国公扶回了写意园。 苏国公倒下了,还有苏世子。苏世子苏子华也是当日回到府中才得知侄女遭人毒打,然后被丢弃在乱葬岗一事。 这会儿听着王德顺宣旨传进宫觐见,一颗心便担了起来。 这可如何得了,他这个侄女可不是寻常人,身份摆在那里。 尽管不是清流国正统皇室血脉,可是苏婉的母亲天香郡主,那是清流国陛下当年最宠爱的一位外甥女。 “王公公,父亲身体不适,我先随您进宫面圣吧。”苏子华温和地道。 王德顺看着被抬走的苏国公忧心忡忡:“可以倒是可以……” 说罢,王德顺的视线落到苏子华身上:“不过世子,皇上听闻三小姐的事情后,龙颜大怒,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苏子华苦笑,皇上若是没有生气,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宣他和父亲入宫觐见。倘若父亲没有晕倒,倒也还好。 皇上好歹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即便是要训斥,也会顾着几分颜面。这会儿他一个晚辈。进宫不知道会被皇上骂成什么样子。 皇宫,龙章殿。 苏子华跪在地上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但是皇上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进来的大臣来了又走了,皇上却一直没有叫他。 苏子华又是焦急又是满心苦涩,想着三房的事情,不由暗暗叹气。苏婉的事情,他心中也有点儿数。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三房的人竟然那么大胆,居然敢将一个五岁的孩子打成那样子,还想要抛尸乱葬岗。 正好这时,兵部张大人进来。 康华帝看着兵部张大人,面色冷沉地道:“张爱卿,你看看这本折子!” 说着,康华帝将一本奏折丢到张大人跟前,面色越发冷寒。 张大人看了一眼奏折,连忙告罪:“皇上,微……是微臣管教不周,微臣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 折子上是御史弹劾的张大人的二儿子仗着家中实力,在京城强抢民女的事情。 “管教?你若是知道管教,还会在天子脚下出现这样的事情?”康华帝大怒:“小小年纪就知道狗仗人势,在京城中横向霸道,欺上瞒下,欺横乡里!依朕看,你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皇上饶命!”张大人吓得面色煞白。 康华帝怒道:“天底下就是多了像你们这样的父母,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儿子!一个个纨绔不堪,仗势欺人!人家不从,将人打得半死,直接丢去乱葬岗,啊!” 苏子华听着,后背冷汗直冒。他知道,康华帝虽然是在说张大人儿子的事情,可是话中的意思很明显。 而且那个狗仗人势,欺上瞒下,打得半死,丢去乱葬岗,都和苏婉的经历相符合。 苏子华跪得双腿发颤,衣服早已经湿透。张大人不知何时早已经退了下去,那个儿子自然是没有保住。 张大人之后,还有李大人,成大人,王大人等,连着五六位大人,都被康华帝劈头盖脸一顿骂。 而所有的理由,要么是儿子仗势欺人欺横乡里,要么是府中奴才狗仗人势乱打人,或者是强抢民女……而他们中都有相似的两点。 一是将人家一顿毒打,而是丢在乱葬岗。 直到康华帝将御史折子上弹劾的几位大人全部骂了一遍,处理了之后,这才看到跪在地上的苏子华。 “苏世子,恩?”康华帝声音不善。 苏子华在注意到那些大臣要么儿子直接被赐死,要么是直接被连降三级,就知道到他头上时,必定会更加厉害。 “微臣在。”苏子华的声音都在颤抖。 康华帝狠狠地将一本奏折直接劈头盖脸地砸在苏子华头上,苏子华不敢躲,额头当时就破了,血丝留了下来。 “几百年的书香世家门第,竟然出了你们苏国公府那样将一个五岁孩子打死丢去乱葬岗的事情,真是好国公府!” “皇上恕罪,是微臣失职。”苏子华连忙道歉。 康华帝冷笑:“失职?作为苏世子,你确实失职,倘若朕的国公府都是如此无能,连一个内院都管理不好,朕日后还敢将事情交由他们去管理?” 苏子华面色煞白,额头贴在了地面上:“微臣回去后,一定会彻查。” “滚!”康华帝气得面色泛青:“三个月内这件事情若是弄不清楚,你也不用再进宫了!” 消息他已经让人压了下去,清流国那边应该还不知道。如今大瀚国和清流国的关系本就不太好,若是被清流国的人知道,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 他还需要时间充实大瀚国,哪能被这件事情搅合。 倒是那个五岁的孩子,王德顺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他听了之后只觉得心惊。 那个孩子,倒也还算聪明。 显示借助仵作徐决,让百姓知道她是从乱葬岗来的,博取百姓同情。 再利用那个大嗓门汉子,将她是苏国公府三房嫡长女的消息传递出去,增加众人的好奇心。 在李氏等人想要将她骗进府中处理时,瞅准了时机巴着徐决不放,却没有想到,竟然害的徐决昏迷不醒。 苏国公府的人越急躁,对她便越有利。谁都知道,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那么急躁。 一环一环,这个聪明的孩子啊。 等到苏子华离开后,康华帝问王德顺:“王德顺,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王德顺连忙点头:“皇上,那孩子在半个月前在苏国公府失足掉入了池中,苏国公夫人趁着苏国公病重,默许了三房的态度。” “真的是失足?”康华帝不信。 王德顺笑笑:“是苏婉贴身婢女沁儿下的手,那个婢女如今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她跟苏国公说了什么,让苏国公在那样的情况下不顾苏家颜面,公然认可她的身份?” 康华帝怎么也想不通,即便苏国公知道了她是亲孙女,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站在苏国公的角度,是不可能认可的。 025苏国公府的事情 王德顺忙道:“影子来报,当时离的太远,苏婉当时又受了重伤,声音太小,听的不是很清楚。” 康华帝蹙眉:“不是很清楚?” 王德顺点头:“影子说,看口型,应该是在说身上的胎记。” 见皇上蹙着眉头,王德顺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要不要影子再去查查那个胎记的问题?” 康华帝思忖了会儿,摇头:“不用了,将人撤回来!” 他怎么也跟着那句话想着去问胎记的事情了,五岁的小丫头啊,竟然知道堂堂苏国公是不可能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脱衣服的。 而且显然苏国公府的人,都是有胎记的。不然那个孩子,怎么可能那么大胆?很多年后,康华帝再想起当年关于苏婉身上胎记,只悔不当初。 而这会儿,康华帝想着的便是苏婉的话倘若传到有心人耳朵里,苏国公府估计更加热闹了。 倒是个有些小聪明又有意思的小丫头,想了想,康华帝问:“徐决和那个大个子,怎么处理的?” 王德顺笑着道:“苏三小姐在昏过去前,拉着苏国公的衣袖。苏国公命人将徐决和大个子程亮带进府中医治。至于那些护卫,都被送去了刑部大牢!” 顿了顿,王德顺补充道:“皇上,还有随着苏国公府三房夫人李氏出来的那个苏祥,因为苏国公看到了苏婉脖子上的掐痕,已经被苏国公关起来了。” “还有那个叫作伪证的苏江,当天直接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康华帝看着桌子上的奏折,慢条斯理地问:“朕听闻,当天似乎有人看到了和恭亲王差不多的少年?” 王德顺一愣,连忙点头:“是的,皇上,苏江做伪证就是被恭亲王和他身边叫宁笙的少年拆穿的,甚至苏江被带去衙门大牢,也是恭亲王的意思。” “恭亲王怎么会插手此事?”康华帝疑惑了。 他这个侄子,可是向来懒得管事的。 王德顺忙解释:“皇上,我们的人得知,恭亲王那会儿是跟着苏婉从乱葬岗一路过来的,而且在乱葬岗,两人还发生了矛盾。苏婉刚爬出乱葬岗,还被恭亲王又丢了回去!” “竟有此事?”康华帝越发疑惑了。 不过听着王德顺说恭亲王的行为,康华帝又笑了笑:“倒是祁烨的行事作风,他那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王德顺恭敬点头:“是,皇上!” 康华帝望着面前的奏折,陷入了沉思。 再说苏婉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追问身边的人,得知苏国公都已经安排人将徐决和程亮接进府中安置,因为大脑还晕晕沉沉,又沉沉睡了过去。 而这会儿,又睡了足足大半日的苏婉刚喝下江心递过来的汤药,苦得她直皱眉头。 江心瞧着抿着嘴笑:“三小姐,良药苦口,等到您身子好了,就可以不用喝了。” 苏婉扁着小嘴儿:“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但是真正身临其境,江心,要不你尝尝这药的滋味儿?” 那边江月端着蜜饯进来笑着道:“三小姐您真会说笑,这药可不能随便乱吃,而且三小姐您的汤药是宫里皇上特意让人送来的,我们做奴婢的哪能触碰?” 苏婉微微一愣,宫里皇上让人送来的? 转了转眼珠,她当时只是想着如何引起那些百姓的注意,让苏国公府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哪里知道,动静之大,出乎意料啊。 “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叫三小姐?”进来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嬷嬷,是苏国公亲自挑选的一位嬷嬷,照顾苏婉起居。 “奴婢陈氏,参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陈妈妈恭敬行礼,礼数非常周到。 苏婉诧异,江心江月一愣,连忙退了下去,恭敬行礼:“奴婢参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婉呐呐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有些不明所以。 陈妈妈笑着解释道:“郡主您昏迷的时候,宫里已经传来了圣旨,是老爷代您接的。皇上封您为凤临郡主,还赐了两个县作为封地。” “是啊,郡主,您今日刚醒来,老爷还在休息,等到老爷身体好些了,亲自过来瞧您,会跟您细细说的。”江心笑着接话。 苏婉点点头,伸手示意江月将蜜饯端过来,一边吃着蜜饯,一边想着自己闹出的这件事情。 似乎,闹得太大了些,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啊。 她是借助那个叫做徐决的仵作证明她是从乱葬岗来的,又借助那个大嗓门汉子将她是三小姐的事情宣扬出去,引起众人的议论,再将苏家人引出来。 可是远远没有想到,宫中不仅仅有了赏赐,居然还给她封了个郡主啊,还带有两个县的封地。 事情有些大条了,这是苏婉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她可没有想要做郡主,而且她最讨厌皇权。 若是郡主,日后与宫中打交道的事情,必定少不了,她最是厌烦那些礼仪规矩。 只是这么想想,苏婉就觉得头痛。 听闻苏国公病倒了,苏婉身子稍微好了些,便起床让江心江月带着她去看爷爷。 陈妈妈有些不赞同:“郡主,您身子尚未大好,而且现在已经到了盛夏,日头正毒着,万一给晒着了,可如何是好?” 苏婉咧了咧嘴,她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了,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皮肤依旧有些蜡黄。 不过那双大眼睛非常明亮,像是两颗宝石熠熠生辉,任谁看了,都觉得欢喜。 “成日在房间里躺着,都要发霉了,还是出来晒晒比较好,而且爷爷这会儿病着,我怎么能不过去看看。” 再不搭理陈妈妈,苏婉望着江心江月问:“你们扶我过去,还是我自己过去?” 江心江月哪里敢让她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过去,连忙过去扶着她。 陈妈妈叹了口气:“郡主,您要当心身子啊。” 苏婉以抚额,相处不到一天,苏婉已经确定,这位陈妈妈人确实不错,非常忠厚。 可是太多担心她的身体了,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她又是感激又是好笑。罢了罢了,随着陈妈妈说吧,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 苏国公担心孙女身体,直接将写意园自己的卧房让给了孙女,自己搬到了西边的院子里。 苏婉刚过去时,正好碰上苏世子和她这个身体的亲爹三老爷苏子君。两人身边,还跟着一名少年两名少女。 苏婉还没来得及问江心那三个孩子的问题,就看到苏子君旁边年纪最小的少女开了口。 026父女,不对心 四五岁年纪,却满脸傲气清高:“咦,我当是谁,原来是一个连走路都走不稳,需要别人搀扶的废物!” 瞧着倒是分粉嫩嫩的,可是这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苏婉忍不住蹙眉,微微偏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开口说话的孩子。 苏子华吓得连忙呵斥:“孝敏,怎么说话的,还不给郡主行礼,再赔礼道歉!” 苏家二房的四小姐苏孝敏小嘴一扁:“一个从臭烘烘的乱葬岗爬出来的东西,凭什么让我行礼?” “孝敏!”苏子华看着自己的女儿,额头冒汗。 那日进宫皇上阴沉的脸还在眼前晃啊晃,皇上都动怒了。 近日里来,京城中各种事情,都是与乱葬岗还有仗势欺人有关的,所有人都直接记在了苏国公府头上。 这会儿他们苏国公府的日子,难过着呢。这会儿自己这个小女儿,竟然还这么不懂事。 苏孝敏平日里得宠,苏子华现在也就一儿一女,对这个女儿格外娇宠,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给郡主行礼!”苏子华冷了脸,盯着自己女儿。 旁边苏子君瞧着,温和地道:“罢了,一个小孩子,都是自家人,大哥你不用这么较真。” 苏子华看了自己三弟一眼,嘴角一抽。在龙章殿被骂的狗血淋头,额头都被打破的人不是他苏子君,他自然不用较真。 当真以为,皇上册封这个郡主,只是随口提及,转头就忘的? “子君,你这话说的不对,如今婉儿是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虽然是在府中,可到底是郡主,这礼数,是必不可少的。孝敏!” 苏孝敏哪里见过父亲如此严厉的样子,当即就吓得哭了起来。 旁边年纪略小的少年见状,狠狠瞪了苏婉一眼:“都是你,每次见着你,都会把孝敏妹妹惹哭,你这个害人精,讨厌鬼!” “孝永,不可无礼!”站在苏孝永旁边的是苏子华的长子,也是苏府如今最大的孩子,苏孝蕴。 “孝蕴参见郡主。”说罢,**岁的少年,向着苏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苏婉明显被这一礼吓了一跳,连忙向江心身边靠了靠身子:“孝蕴哥哥,你这样子,阿婉可受不起。孝永哥哥和孝敏妹妹在看着,一转身又要找阿婉讨说法,阿婉只会让他们更加讨厌。” 苏孝蕴一愣,诧异地看向苏婉。苏婉用有些怯怯地眼神望着他,乌黑的大眼睛格外纯净,水晶一般透明。 微微一笑,苏孝蕴温和地道:“是孝永和孝敏不懂事,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苏婉在心底笑,两个小孩子,而且也就是嘴巴上的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能让她放在心上的人,应该是这两个孩子背后教唆他们的人。苏孝永是二房的长子,苏孝敏是苏世子的小女儿,不过与苏孝永走得近。 苏孝永的母亲,也就是进府的时候对她冷嘲热讽,没有好脸色的二夫人姜氏。看来姜氏教育孩子很成功,将苏孝永教得不错。 “孝蕴,往日里是婉儿的不是,难免让孝永和孝敏对她有了成见,罢了,你去带着弟弟妹妹玩去。”苏子君见状,温和地开口,并不去看苏婉。 苏婉可以不跟孩子计较,可是作为苏婉的亲生父亲,看着别的孩子这样辱骂自己的孩子,他竟然这般心平气和? 即便是兄弟的孩子又如何,明明一直以来,受人欺负的是她苏婉,他竟然还在替别的孩子找借口? “敢问父亲,阿婉往日里,何时对孝永哥哥和孝敏妹妹不是了?”微微抬头,苏婉的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但是眼神异常坚定。 苏子华和苏子君一愣,就连苏子华,都以为之前苏婉不介意,这会儿自然也不会介意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苏婉忽然开口了,还是质问苏子君。 “婉儿,不可无礼!”苏子君有些不满女儿的态度。 苏婉微微一笑,笑容格外灿烂,在阳光下,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霎时惹人注目。 “如今阿婉是郡主,即便你是阿婉的父亲,但是自古以来,哪怕是在家中,都是先国礼,后家礼。” “阿婉不介意哥哥妹妹们不给阿婉行礼,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可是阿婉容不得他们这样侮辱阿婉,任人欺辱阿婉!” “是的,阿婉自幼没了母亲,不得父亲疼爱,外公外婆都不在身边,这样千里迢迢。” “所以阿婉即便是死在了乱葬岗,你们只需报一个阿婉病亡,便能给外公外婆一个交代。” 苏婉抿着嘴唇,心中格外疼痛,这就是他的父亲,一个看着别人侮辱欺辱自己孩子,不仅不遏制,甚至还算是在帮腔的父亲。 这样的一个父亲啊,难怪苏婉年仅五岁就不在了。 “苏婉!”苏子君被女儿的话气的冒火。 苏婉微微一笑,眨巴着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望着面色冷沉的苏子君:“父亲,阿婉就站在你面前,虽然他们动手的时候阿婉的耳朵流了血,不过老天有眼,阿婉耳朵没问题。” 言下之意,你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到。 “你!”苏子君气得面色发青,狠狠瞪着面前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说的一脸无辜的而又格外诚恳的女儿。 苏子华见状连忙打圆场:“婉儿,您身子尚未好,是过来瞧爷爷的吧。快进去吧,爷爷刚醒。” 苏婉看了苏子华一眼,冲着苏子华道了声谢谢,再不看苏子君等人一眼,示意江心江月扶着她进院子。 苏子君看着她的背景,气的直跳脚:“你……你给我站住!” 江心微微一愣,有些迟疑。江月一向不喜欢这位三老爷对女儿的态度,刚才那些话,她作为一个奴婢听着都难受,更不要说作为女儿的三小姐了。 “不用搭理他,我们走!”苏婉漫不经心地吩咐。 “是,郡主!”江心江月点头,扶着苏婉继续向前走。 苏子君作为男人的尊严,作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严重打击,哪里肯放过,抬步就要追上去,被苏子华一把拉住了衣袖。 “三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子君气得面色发青:“做什么,大哥,你瞧瞧那个不孝女,我能做什么,我要好好教教他礼仪尊卑!” 走在前面的苏婉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见着苏国公房里有婢女退了出来,顾不得搭理苏子君,快速向那边走去。 苏国公的房间是临时布置的,不过非常素雅,大气。 瞧着神色疲惫,一脸病态的苏国公,苏婉当时便红了眼眶:“爷爷……” 027挑衅,苏国公府四小姐 苏国公一愣,瞧见苏婉过来,声音一顿:“阿婉,你怎么过来了?” “爷爷,阿婉担心爷爷,阿婉想爷爷了,就过来了。”一头扑进苏国公怀里,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爷孙俩一阵宽慰,直到苏国公再次睡下,江心江月才扶着哭得眼睛都肿了的苏婉回写意园。 到了写意园,想起为了自己弄的满身是伤的徐决和程亮,苏婉又转身,带着江心江月望两人的住处而去。 因为有苏国公的吩咐,徐决和陈亮住在了客房,条件和环境,都是非常不错的。 陈亮是皮外伤,早已经好了,这会儿正好出门了,苏婉并未见着。 而徐决,伤势太严重的徐决,这会儿虽然已经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还是昏昏沉沉的。 苏婉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原本和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的陌生人,想着如果不是他挺身而出,或许她早已经死了。 轻轻握住徐决的手,苏婉声音有些哽咽:“徐叔叔……” 徐决的脸颊还肿着,额头还有身上,到处都是绷带。一只腿用竹板固定着,不能动弹。 见徐决没有什么反应,苏婉也不想吵醒了他。既然爷爷都说没事,只要好好养着,总会好起来的,她也就放了不少心。 拿着毛巾替徐决擦去嘴角的药汁,苏婉抿了抿唇,又替他盖好被子,慢慢走了出去。 出去时正好遇到进来照顾徐决的丫环灵玉,苏婉嘱咐道:“好好照顾徐叔叔,他若是醒来了,马上告诉我!” 灵玉对于府中这位被皇上破格封为郡主的三小姐非常尊敬,连连点头:“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徐老爷,等徐老爷醒了,奴婢一定马上转告郡主。” 苏婉点点头,又道:“陈大哥那边,也是一样。” 灵玉点头,苏婉这才带着江心江月回到自己的写意园。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苏婉身上的伤,因为有皇上特意让人吩咐送过来的伤药,好得很快。 苏国公见着她身子好了,而且还白净圆润了不少,心也舒缓了,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再看那边徐决,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有些意识,但是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偶尔睫毛会动动,可也开还不了口。 苏婉和苏国公见状,苏国公直接奏请了康华帝,康华帝派了御医过来,这几日来,情况好转不少。 虽然还不能睁开眼睛,倒也不会时而高烧不退。 看到徐决好了些,苏婉也松了口气。 这具身体从未离开过苏国公府,所以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苏婉不想以后都待在苏国公府,在这一方院子中,所以每日都在看书,想要多些了解。 最初的两日,府中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还会过来找茬子,不过因为苏国公在,被警告了,都安分了。 苏婉喜静,不喜被人打扰,整日里窝在写意园中看书。等到苏国公回府,便会腻在苏国公身边,爷孙俩说说小话,非常温馨。 苏国公见苏婉喜欢看书,寻思着要不要给她请个先生。 府中的孩子都是有先生的,但是苏国公考虑到苏婉的遭遇,并没有想着让苏婉和其余的几位少爷小姐一起念书。 “爷爷是不是每日很累?” 这日爷孙俩正在喝茶,苏婉瞧着眉头微微蹙起的苏国公,窝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问道。 苏国公温柔地扶着孙女的小脑袋,笑眯眯地道:“怎么会呢,有阿婉陪着爷爷,爷爷怎么都不会觉得累。” “那爷爷为什么将眉头皱的像只蚯蚓一样?好难看!”苏婉撅着小嘴,因为苏国公的吩咐,小家伙如今已经长得白白嫩嫩。 “爷爷是在想,阿婉喜欢看书,要不要给阿婉找一个先生。”苏国公温和地说着。 苏婉听了,歪着头看了看苏国公:“爷爷,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是有自己的先生吗?” 苏国公闻言笑了,当今皇子都是一个先生呢,哪能他们大臣的孩子会是一个孩子一个先生? “不是,他们都是一个先生,不过因为教的科目很多,所以有很多先生。但是总体来说,少爷们和小姐们的先生,是不同的。相同科目的先生,是一样的。” 苏婉把玩着苏国公的手指,用软软糯糯的童音道:“爷爷,阿婉现在有爷爷教就好了,不用那些先生夫子的。” 苏国公低头看了看孙女一眼,想着孙女说的也不错,孙女如今也只有五岁,等到再长大一点儿再开开始学习也不迟。 府中那么多规规矩矩的少爷小姐,难得阿婉行为一向洒脱,不做作,他也很喜欢。 原本还想着至少要给孙女找一个教导规矩礼仪嬷嬷的苏国公,在看到孙女亮晶晶的眼睛后,决定作罢。 多年后眉毛胡子花白的苏国公,想起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阿婉,忍不住嘴角抽搐。 苏国公对苏婉的照顾和疼爱,自然是让苏国公府中很多人不满。 最先不满的,而且也是胆子比较大的,便是上次遇到的四小姐苏孝敏。 这日苏国公出门去了,苏婉让江心江月准备一番,决定在院子里放风筝。写意园很大,而且比较空旷,一点儿也不用担心风筝会被数卡住。 和江心江月玩得正开心,忽然听到孩子稚嫩却又嚣张的声音。 “喂,你哪里来的风筝?”苏孝敏瞪着拉着线头的苏婉,很不客气。 苏婉懒得搭理那个蛮横的小屁孩,依旧拉着风筝玩。不过她小看了苏孝敏的蛮横劲儿,二话不说,直接冲过来一拳头眼看就要落到她脸上。 江心江月离的有些远,根本不可能赶过来。眼瞧着那一拳头就要落在郡主脸上,吓得尖叫起来。 “四小姐,不可!” “哼,有什么不可的,那么漂亮的风筝,凭什么给她一个害人精玩!”说话的是一起跟着过来的苏孝永,看着苏孝敏的动作,眼底露出得意之色。 眼底露出一丝冷笑,脸上却是满脸惊慌错愕之色,连连后退,可是哪里赶得上苏孝敏的速度。 眼看着一拳头就要打在她脸上,苏孝敏笑得越发得意,只是不知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身子一歪,整个人直接滑了出去。 苏婉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隐了去。嘴角微微一抿,正好这个时候她微微侧身,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旁边的池塘,再看着苏孝敏刚才眼底的得意之色,抓住眼看着就要摔倒的苏孝敏。 在众人眼中,苏婉绝对是非常好心拉了即将要摔倒的苏孝敏一把,不想苏孝敏狠狠用力一推,脚下正好踩到了一块小石头。 028落水,姐就是装的又怎样 身子又是一歪,这一下就连苏婉,也跟着直接向一旁的池塘里摔了过去。 却在即将落入池塘的时候,苏婉身子猛然顿住,中人只听到扑通一声,苏孝敏直接摔了下去。 “孝敏!” “郡主!” “快来人啊!” 率先赶过来的苏孝蕴连忙将苏婉扶了起来,快速打量了她一眼,发现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再看那边被家丁扶上来的吓得脸色煞白,口中还在不断吐水的四妹苏孝敏,苏孝蕴面色白了白。 “快,快叫大夫!” 江心江月连忙扶着苏婉,眼底尽是担忧:“郡主,您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磕着?郡……郡主……” “郡主?”苏孝蕴一侧头,正好看到苏婉晕倒在江心怀里。 苏孝蕴吓了一跳,父亲严肃警告过他,在府中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如今是皇亲国戚的凤临郡主。 “大少爷,大少爷,大夫来了。” “快,快过来给四小姐把脉!”苏孝永急得面色煞白。 苏孝蕴面色一冷,声音虽然不大,却非常清楚:“刘大夫,先给郡主把脉!” 刘大夫有些迟疑,苏孝永诧异地看着苏孝蕴:“大哥,四妹都落水了,这会儿都……” “四妹是落水了,可是这会儿还醒着,你再看看郡主,郡主已经晕倒了!”苏孝蕴蹙着眉头,冷声道。 苏孝永一直看着苏孝敏,哪里去管苏婉的情况,这一看,注意到苏婉的裤脚上还有一丝血迹,吓了一跳。 “大哥……” 苏孝蕴也看到了,推开江心,一把将苏婉抱了起来,直接向写意园的房间走去:“刘大夫,快过来!” “大……大哥……咳咳咳……大哥我好难受啊……”苏孝敏终于缓了口气,身子在瑟瑟发抖:“大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 “四小姐……”贴身丫头连忙喊道。 苏孝敏气得面色铁青:“滚开,都滚开!她一个害人精,凭什么来抢本小姐的哥哥!” “四妹,郡主晕倒了。”苏孝永也吓得不轻,这两日爷爷也警告过他,若是再惹得苏婉不快,爷爷会给他家法处置。 “她晕倒了,她都没有落水,二哥,我才是最惨的那个!”苏孝敏气得尖叫。 苏孝永握了握拳头:“四妹,我去看看郡主。” 说完也不等不去苏孝敏白的几乎看得到血管的脸色,直接起身快速跟了过去。 苏孝敏坐在原地,浑身湿漉漉的,望着那边的人影,狠狠吸了几口气。一抬头,却看到被大哥抱在怀里已经“晕过去”的苏婉,竟然冲她咧嘴笑。 那神态似乎在说,姐就是装的,那又如何? “你……”苏孝敏二话不说,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追了上去。 苏孝蕴担心苏婉的身体,不想快到房间门口时,竟然被自己妹妹拦住了路:“孝敏,你这是要做什么?快让开!” 苏孝敏狠狠盯着“晕倒”的苏婉:“大哥,你被她骗了,她根本就没有晕倒,她是装的!” 苏孝蕴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妹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之前的事情他过来的时候也听过了,是自己亲妹妹不对。 因为母亲和***宠爱,孝敏性格非常跋扈嚣张,以往也没少欺负婉儿,但他有那么多妹妹,哪里顾得过来? 可是如今不同,如今婉儿是郡主,若是再出半点儿问题,皇上追究下来,整个苏国公府都要难看。 “孝敏,让开!”苏孝蕴生气地瞪着苏孝敏。 苏孝敏哪里肯让开,她刚才分明就看到苏婉那个害人精睁着一双大眼睛冲她笑。 那种笑容,分明就是一种奸计得逞的胜利笑容:“大哥,我没有骗你,她刚才还冲着我在笑!” “孝敏,今日本就是你的错,到了这会儿,不仅知错不改,竟然还变本加厉,要诬陷郡主!”苏孝蕴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他这个妹妹,因为平日里娘的娇宠,如今越来越胆大了。 这会儿还小,就不将郡主放在眼中。日后呢,倘若犯下什么过错,整个苏国公府都要跟着遭殃。 苏孝敏也气得发抖:“哥哥,你是我的亲哥哥,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反而相信这个害人精!” “苏孝敏!”倘若不是因为双手抱着苏婉,苏孝蕴怕是要直接动手一巴掌打过去。 连父亲对婉儿都要给几分面子,他这个亲妹妹,居然一口一个害人精。真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被人宠的,无法无天了。 “孝永,将孝敏拉开!”苏孝蕴皱着眉头,明显在压印着怒气。 苏孝永一直比较敬重这个大哥,大哥聪明,而且念书极好,再过两年,就要考学了。爷爷都说过,非常看好。 “是,大哥。”伸手拉住苏孝敏的衣袖:“四妹,你让开,郡主晕倒了,她之前受过伤,身子不好。” “二哥……”苏孝敏气得面上血色尽失,又是怄气又是愤怒:“你们……你们都偏袒着她,你们都偏袒着这个害人精,我讨厌你们!” “哇”的一声,苏孝敏哭着跑开了。 苏孝蕴皱了下眉头,看到二弟追了过去,再不敢耽误,抱着苏婉快速走了进去。 没有人看到,在苏国公府写意园不远处的亭子顶上,一名穿着浅紫色锦绣长袍的少年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半只衣袖遮住脸颊,遮挡着毒日头。 嘴里叼着一根草,笑得宛如狐狸。 坐在旁边的俊秀少年宁笙忍不住开口:“爷,我是不是不应该出手的?” 被叫做爷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叼着根狗尾巴草懒懒地道:“现在知道也不迟,你若是不出手,苏婉想要将苏孝敏弄到池塘里去,就不仅仅是手和膝盖磨破点儿皮。” 宁笙不解,疑惑地看着那位爷。 爷懒懒散散道:“至少,膝盖出血应该再多点儿,不然怎么正好挂在那块石头上,或者也应该跟着调到池塘里去,不过只会是一双脚下去。” 宁笙:谁来告诉他,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能够那么精准的算计? 苏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床边守着的人,依旧是苏国公。 苏国公的眼袋比较深,整个人看起来比较疲惫。见到她醒来,疲惫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来。 “阿婉,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婉摇摇头,鼻尖有些酸涩。吸了吸鼻子,眼眶一红,一头扎进苏国公怀里。 小手紧紧环着苏国公的腰身,闷声闷气道:“爷爷,阿婉没事,阿婉又让爷爷担心了。” 苏国公宠溺地扶着孙女的头发,声音略微低沉,带着几分叹息:“阿婉,是爷爷不好。爷爷说过的,会保护阿婉,却还让阿婉受伤。” 029迎面,惹上了小霸王 苏婉连忙从苏国公怀里退了出来,摇头:“爷爷,阿婉没有受伤,阿婉” “好阿婉,爷爷都知道,不要说了。你好好休息,饿了吧,我让江心将燕窝端进来。” 不等苏婉说话,苏国公已经起身,江心已经端着燕窝走了进来。 苏婉喉中有些哽咽:“爷爷……” 苏国公已经到了门口,声音温和:“阿婉先吃燕窝,爷爷还有事,先过去处理一下,晚一会儿,爷爷再过来陪阿婉。” 看着苏国公消瘦倾长的背影,苏婉眼中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爷爷,对不起,阿婉只是想要给苏孝敏一点儿教训,可是没有想到,却伤了爷爷的心。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一个月,身边的人都是各怀心思。唯有那个年过半百的爷爷,是真心实意疼爱着她。 她不该欺骗爷爷的,她要告诉爷爷真相。 快速掀开被子,苏婉直接冲了出去。 “哎哟,这是谁呀!”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同时伴着咒骂:“哪个不长眼睛的,竟然敢撞本殿下!” 江心一愣,连忙端着燕窝跪了下来:“奴婢参见十殿下。” 苏婉这会儿急着去找苏国公解释,想要认错,结果被这位十殿下一挡,自然是来不及了。 江月紧跟着走了进来,连忙赔礼:“十殿下对不起,郡主年幼,之前刚受了惊吓,还望十殿下大人大量原谅。” 站在门口的孩子不过七八岁,浓眉大眼,皮肤白白嫩嫩的,细嫩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一双大眼睛乌黑乌黑的,这会儿正瞪得大大的,满脸鄙视地望着冲撞了他还不知道道歉赔礼的苏婉。 “滚开,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要挡着本殿下的路!”大翰国十皇子白祁浩用鼻孔哼道。 苏婉这会儿又是伤心又是着急,忽然被一个孩子挡了路,而且口气还这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当下也来了火气。 “你算什么东西,给本姑娘让开!” “啥?”白祁浩一愣,一双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不敢置信地盯着苏婉。 苏婉哼:“我让你让开,别挡着我的路!这里是我家,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现在我表示,我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走开!” 身为皇子,每日都是听着各种奉承的话,哪里被人这么说过,白祁浩当即也来了脾气。 “喂,臭丫头,你说什么?你竟然敢对本殿下无礼?”白祁浩下巴一扬,有些肉肉的包子脸鼓鼓的,非常可爱。 话虽然说的凶,但是眼底倒没有什么恶意。 苏婉这会儿可没时间去管他可爱不可爱:“对你无礼怎么了?要不是你,我这会儿早就追上爷爷了,都怪你,你给本姑娘出去!” 说罢,苏婉用力一推,直接将白祁浩退了出去。 白祁浩不注意,他一个八岁的孩子竟然被苏婉一个五岁的孩子推了出去,这要是传了出去,他面子望哪里搁?当下就来了脾气。 “来人,给本殿下将这个死丫头拖出去!” “自己没用,只知道找人动手,我都嫌弃你!” 本来很生气的白祁浩一愣,听着苏婉软软糯糯不屑的声音,在对上那双乌黑明亮纯净宛如午后初晴天空的眼眸,微微一呆。 “你说什么?”不知不觉,白祁浩已经放软了语气。 苏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要当个乖乖女的,可是今天实在是生气了,她心底挂着爷爷,却被这个混小子当在这里,进退不得。 “我说你年纪比我大,以大欺小也就算了。你还是个男的,居然还欺负女子。自己打不过我就算了,居然还想要围攻,我嫌弃你!” “你……你……你……”好不容易软下去的心,这会儿又怒了。白祁浩指着苏婉,一连你了三个字,却硬是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什么我?”苏婉鄙视他:“我还没说你呢,身为皇子,就该有皇子的威仪风范,居然和我一个小丫头计较,就算你告到皇上跟前,丢人的也是你,被骂的肯定也是你!” “你你你你……”白祁浩张着嘴,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一向横行霸道的他,口吃了。 “哈哈哈……十弟,往日里你可是横着走的,今日怎么被一个小丫头给难住了?” 不等白祁浩说话,来人笑眯眯地将苏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不愧是父皇破格亲封的凤临郡主,竟敢对着当朝殿下如此无礼,还说的头头是道,有意思!” 苏婉扁了扁嘴,迎着光抬头,看向来人。 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浅白色的锦绣长袍,上面的花纹非常精致,衣袍翻飞着,唇角微微扬起,笑容非常明朗,人长得也非常俊朗好看。 仔细瞧了瞧,苏婉微微偏头看了看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望着她的白祁浩,发现这两人应该是兄弟,眼睛都比较大,而且五官有那点儿相像的地方。 不过一个已经隐隐能看到翩翩俊朗少年了,一个还是包子形状的小正太,还没长开。 “二哥,你瞧瞧她!”白祁浩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直接跑到少年跟前拉着他的袖子告状。 苏婉更加鄙视他了:“噗……你一个男人,竟然还学会了告状,我都后悔嫌弃你了!” 白祁浩一愣,大脑直接过滤掉苏婉口气的不屑,眨巴眨巴大眼睛:“你不嫌弃我了?” 其实白祁浩今天被骂了这一顿,心里虽然不舒坦。 但是看着苏婉白白嫩嫩精致的五官,还有那双纯净像是宝藏库里面放着的琉璃珠一般的眼睛,早已经喜欢上了。 “是啊,我不嫌弃你了!”苏婉瞥了他一眼,童音软软糯糯的:“我无视你!” 说罢直接转身,扭头就走。 白祁浩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见着苏婉要走,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伸手去拉她的袖子:“喂……喂,你给本……我站住!” 苏婉郁闷了:“你还要干嘛?” 之前白祁浩进来,压根儿就不知道撞着他的人是苏婉,是父皇新封的凤临郡主。而且他今天和二哥可是特意来看凤临郡主苏婉的,没想到一来就出了状况。 面子上有些拉不下来,可是他又喜欢苏婉的性子,于是拉着二哥白祁君的衣袖:“二哥!” 白祁君笑了笑,望着有些生气的苏婉,声音非常温和:“凤临郡主,十弟就是这样的性子,并没有什么恶意。” 白祁浩在一旁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其实阿婉,我刚才也就是吓唬你的,没有想着让他们真的动手打你。” 他真的只是想要吓唬吓唬这个小丫头,谁让她明明比自己小,可是却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总的找个理由将她压下去,再等着她过来求饶是吧。 030祁浩,嚣张可爱的小正太 其实,十殿下白祁浩小正太比较郁闷。平时那些个公主郡主的,谁见着他不是让着的,听见他说要打人,都吓的脸都白了。 这个苏婉倒好,竟然站在那里一脸淡然。 苏婉抿了抿唇,将信将疑地看了白祁君一眼,又看了看旁边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的白祁浩,捂住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祁君和白祁浩一愣,不解地望着她。 明明刚才还在生气的小丫头,一转眼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阿婉?”白祁浩蹭过去,轻轻拉了拉苏婉的衣袖,明显讨好的神色。 苏婉笑看着他,想要伸手捏捏他白嫩嫩的包子脸,无奈白祁浩小正太虽然年幼,可是她更加年幼啊,根本够不着人家的包子脸。 “咯,给你捏!” 苏婉还在懊恼时,小正太白祁浩直接将小脸送到了她跟前,那双乌黑大眼睛,格外漂亮。 “这个可是你送上门的!”说完,不等白祁浩反应过来,苏婉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狠狠在白祁浩的包子脸上揉了两把。 手感果然不错啊,好滑好嫩。 “咳咳!”站在一旁的白祁君瞧着两个小家伙就这么和解了,不由笑了笑:“郡主身子可好了些?” 苏婉点点头,除了手上又弄了点儿新伤,倒是没有哪里不好的,吃得好睡得好,每天还能陪着爷爷,小日子过得非常舒坦,一个月都长了不少肉肉。 “如此便好,父皇特意让我过来瞧瞧。”说着,白祁君侧头看了旁边跟着的侍从一眼:“去将那些补品送到郡主房里去。” “二殿下?”苏婉有些纠结了,再这么补下去,她个头不知道会不会涨,可是这个腰围,估计会长出几个救生圈来吧? 见苏婉有些犹豫的样子,一旁白祁浩大声道:“阿婉,那是父皇的心意,而且……而且你这么小,明明和明月一样大,可是明月都比你高出半个头呢!你若是下次还想要捏我脸,我可不会再弯腰让你捏的!” 言下之意,你要长高点儿,你现在太矮了。 苏婉没有去追问白祁浩口中的明月是谁,估摸着应该是位公主或者郡主吧。 “好了,我们还有事要去见苏国公,先失陪了。”白祁君温和地道。 白祁浩连忙摇头:“二哥,你一个人去吧,反正去了我也不太懂,我在阿婉这里等你。” “十弟?”白祁君微微蹙眉。 苏婉推了白祁浩一把,她才不要和这些皇子什么的粘在一起玩:“去吧去吧,苏国公府在这里又跑不了,指不定爷爷那边有重要事情呢。” 白祁浩有些不舍地望了苏婉一眼:“阿婉,那我改天过来找你玩。” 苏婉像是赶蚊子似的将白祁浩给赶走了,好吧,耳边终于清净了。 明明她口气非常恶劣的,怎么那个嚣张的白祁浩居然没有发作。 回到房间,就看到陈妈妈面色发白地望着她:“哎哟,我的小祖宗,您今天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三小姐和平日里的看起来像是两个人似的,往日里三小姐非常安静,而且胆子很小。 说得好听是胆小,说的不好听是懦弱。 以往被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欺负,都不敢跟老爷说,只知道一个人躲在院子里哭。 今天遇上十殿下,竟然和十殿下对上了,还把十殿下堵得哑口无言。 “陈妈妈,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苏婉有些疑惑地看了陈妈妈一眼。 江心在一旁解释:“郡主,陈妈妈是担心你。十殿下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霸道,他母亲是宫里的德妃娘娘,这些年来,恩宠正隆,皇上也十分喜欢十殿下。” 言下之意,白祁浩小正太那张狂的脾气,是爹妈纵容出来的咯。 “好了好了,陈妈妈,我这不是没事嘛。”出门撞到人,她下意识就准备道歉,但是听到那小正太一声本殿下,脑子一转,改变主意了。 忽然之间被从未见面的皇上破格封为凤临郡主,已经非常奇怪了。 今天又碰到皇子,她才不要和皇室有什么牵扯,离的远远的才好呢。 于是一向比较温和安静乖巧的苏婉,对着被爹妈惯坏的小正太白祁浩冷言冷语,在陈妈妈、江心江月看来,那都是几乎是在找打,甚至是在找死。 结果,出乎意料。 苏婉没有想到白祁浩居然不介意她的态度,明明气得咬牙切齿的,怎么好端端的又向她示好起来? 百思不得其解的苏婉想不通,陈妈妈和江心江月却欢喜的不得了。 十殿下对郡主有好感,日后郡主的日子就好过了。 加上还有老爷在一边护着,日后这府中,看谁还敢欺负郡主,不将郡主放在眼中。 苏婉是不知道她们三人心思的,晃了晃脑袋,慢吞吞出门。 陈妈妈瞧着奇怪:“郡主,您这是准备去哪里?” 苏婉摇头晃脑:“我去刚才池塘那边,我的风筝还在那边呢。” 陈妈妈想要阻止,苏婉已经拉着江心江月出去了:“有江心江月陪着我,陈妈妈你放心。” 到了院子里后,苏婉让江心去找风筝,由江月陪着她走着。这会儿已经是午后,她们走在树荫下,倒也不算很热。 走到苏孝敏落水的池塘边,苏婉在那块拦住她身子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郡主,累了?”江月拿着丝绸小扇给她扇风。 苏婉摇摇头,并不开口,视线盯着不远处地面上的两块小石头上。她当时只看到了一块小石头,只用了一块小石头,而且还是在苏孝敏摔倒之后才用的。 之前那块呢,这里是平地,地面上其实非常干净。她用脚拨过去的小石头,还是当时她放风筝的时候无意间在草地上看到的。 而另一块小石头,是从哪里来的? 苏婉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出门时拿出来的玉坠子,苏婉乌黑的眼珠转啊转:“没有,老是在房间里待着有些闷,出来透透气挺好的。” “郡主这话说的在理,一直在屋里闷着确实不太好,而且郡主大伤初愈,确实需要多出来走动,锻炼下身体。” 苏婉还未说完,就见到江月快速弯腰行礼:“奴婢参见六殿下!” “咦?”苏婉诧异侧头:“六殿下?” 六殿下白祁飞穿着浅紫色的滚金袍子,做工非常考究。因为离的非常近,苏婉几乎能看清袍子上面的针线,没有半分瑕疵。 这会儿她微微抬头,正好看到正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白祁飞。那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虽然不过十来岁,但是眉宇间已经隐隐透着英气。 031再遇,恍若从未相见 苏婉下意识向后仰了仰身子,白祁飞身上带着一股煞气,倒不是他这个人比较阴沉,毕竟才十来岁的孩子,但是那种煞气,应该是在练武场上才有的。 那边江心带着风筝过来,连忙拉了有些摔倒迹象的苏婉一把行礼:“参见六殿下!” “这两个丫头,难道就没有看到本王么!”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懒散的味道。 还没来得及从英俊逼人的白祁飞那边缓过神来,苏婉便对上一张雌雄莫辩的脸。 看着来人,苏婉整个人猛然一颤。 半张半扬的唇角,几分迷离的剑眉,无一不在张扬着的肆意张扬,还有那张上天鬼斧神工精心雕琢着没有任何瑕疵的脸。 袖袍中的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脑中陡然划过在乱葬岗时,这个人将人命视为草芥的情景,想着他的手指,曾在她身上那样放肆游走! 还有,那猛然堵住她说话的唇。触碰的瞬间,那种冰凉从他的唇齿间,瞬间穿透她五脏六腑的寒气。 似乎在这一刻,瞬间迎面而来。 看似过了许久,实则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苏婉微微一愣,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望着来人。 抿了抿唇,半响才嘀咕出一句话来:“这样子惨绝人寰的一张脸,这要是什么样子的爹妈才能生的出来啊?” “噗!” 白祁飞非常不客气地笑了出来,从这位堂兄一出场,他就已经猜到会是什么情况,可是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苏婉那句惨绝人寰的脸,和什么样的爹妈…… 堂兄那张脸,是个姑娘看着都会脸红。 不仅仅是姑娘,有时候只看到堂兄侧脸的公子哥,都对着堂兄背影流口水发愣…… 夸赞的话,自然都是非常好看之类的,没有人敢用“美”字形容堂兄。 可是惨绝人寰这样的成语…… “堂兄,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来惨绝人寰还能形容人的长相的。”白祁飞说话,笑得豪爽大气。 站在他旁边的少年低头,伸手,轻轻扣住苏婉有些圆润的下巴,红唇微微挽起,苏婉能看到他粉嫩的舌头轻轻划过唇瓣。 那一刻,乱葬岗扣住他下巴亲吻她唇的情景一闪而过,苏婉面色一白,下意识就要松开。 却听到他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戏谑玩味地道:“不是当做没有见过么?那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 不等苏婉开口,少年已经笑盈盈地大声道:“我们的小阿婉,如今便是珠圆玉润的,将来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说着,恭亲王白祁烨倾身在苏婉圆润的包子脸上轻轻吧唧了一口。 无视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笑得风华无限,捏了捏苏婉圆鼓鼓的包子脸:“这肉肉挺滑溜的,要是每天都能这么摸着就好了。” “噗!”一旁的白祁飞再一次喷了:“堂兄,你不是说真的吧?” “不要,堂兄,阿婉是祁浩的!”白祁浩小正太从那边小路上跑了过来。 一把拉住苏婉的小手,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盯着白祁烨:“堂兄,你都十五了,阿婉才五岁,你不能老牛吃嫩草。” “噗!”白祁飞嘴角一抽,直接仰天大笑。 能够摆脱白祁烨,苏婉松了口气。心底暗暗感慨,今天她并没有出门,可是今天对她来说,还是不吉利。 一天到晚,乌鸦满天飞啊。 回过神的苏婉,非常郁闷地瞪了刚才趁机在她脸上揩油的白祁烨一眼。似乎,刚才没有听到他在耳边的呢喃,似乎,不曾有过乱葬岗他将她如垃圾般丢弃的一幕。 两人,恍若从未相见。 “祁浩!”和苏国公一起过来的白祁君看了白祁浩一眼,笑着对白祁烨点点头:“堂兄。” 眼角余光注意到苏国公过来,苏婉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快速撇开,拉住苏国公的手软软糯糯地喊了声:“爷爷!” 苏国公呵呵笑,爱怜地摸了摸苏婉的小脑袋,对着白祁烨白祁飞行礼:“见过恭亲王,见过六殿下。王爷,几位殿下,前厅请!” 白祁烨笑得慵懒地望了巴着苏国公手臂的苏婉一眼,嘴角微微扬起,懒懒散散地点头,带头向前厅去了。 苏国公要陪几位皇室成员,苏婉自然不想去,找了个理由直接回了房间。 等到弄清楚了这个恭亲王的身份后,苏婉狠狠握了握拳头。 居然是现在仅存的两位亲王之一的恭亲王,父亲已死,只有一位老王妃。 老恭亲王是康华帝最看重的兄弟,可是英年早逝,只留下了白祁烨这么一个儿子。 老恭亲王离开时,白祁烨才五岁。 因为铁帽子亲王的世袭制,白祁烨在五岁就成为了硕果仅存的两位亲王之一的恭亲王,这是大瀚国几百年来年纪最小的一位郡王。 “难怪那么大胆,居然敢揩我的油!”苏婉愤愤地握着肉乎乎的小拳头,想着被白祁烨贴脸吻的那一下,小拳头又紧了几分。 而乱葬岗之事,既然白祁烨认同了她当做不曾见过,她也不想再想起。 毕竟仔细想想,人家是铁帽子亲王,这辈子只要不是造反,一辈子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她的目的是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没必要因为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邪肆冷情的少年的不屑一顾和揩油惹上一尊惹不起的大佛。 “江心江月,我们去看看徐叔叔和程大哥!” 带着江心江月,苏婉直接向徐决和程亮住的院子过去。 刚到程亮和徐决所在的院子,苏婉便听到有女子慌乱的脚步声。苏婉蹙眉,心底升起一股不安来。 心中担忧,脚下步子不知不觉已经加快了几分。甚至,都带上了小跑。跟着的江心江月担心她身子,忙劝道:“郡主,郡主,您慢点儿。” 越靠近院子,苏婉的心越慌。刚到院子门口,直接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灵玉。 “来……郡主,郡主,您来了!”灵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直接扑倒在苏婉脚下。 苏婉疑惑不解,但是看到灵玉脸上的伤痕还有她有些破乱的衣服时,盯着我她问:“灵玉,怎么回事?” 灵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来人一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灵玉一声惨叫,直接被那一鞭子抽晕了过去。 后背上的衣服,直接被那一鞭子给抽开了,露出渗着丝丝血迹的后背。 “你做什么?”苏婉狠狠盯着来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被苏国公下令关起来的苏祥。看到他,苏婉一愣。 而苏祥看到她,也是一愣。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又带着一丝快意和恨意。 给读者的话: 一更哦,二更随后奉上,亲们记得多多收藏多多留评哦…… 032出事,争锋相对 跟着苏祥出来的是二夫人身边的心腹李嬷嬷,这会儿她用缺了两颗门牙漏风的牙齿大声道:“参见郡主!” 苏婉直接无视她,盯着苏祥冷冷问:“你凭什么打她?” 苏祥讥讽一笑,阴狠道:“为何打她?她下药害死了苏国公亲口说的要好好照顾的恩人,郡主说她该不该死?” 爷爷亲口说要照顾的恩人?是谁? 江心和江月对望一眼,面露震惊之色。再看苏婉,她已经直接跨过地上的灵玉,向院子里面奔了进去。 苏祥眼底露出阴狠之色,江心江月因为担心苏婉,并未注意。看着三人的背影,苏祥向李嬷嬷使了个眼色。 跟着李嬷嬷过来的几个护卫看到她的眼神,大步走过去,正准备拉起地上昏迷不醒的灵玉。 不想那边已经跑进去的苏婉,又快速跑了出来。人都没看,直接一把将苏祥和李嬷嬷推到一旁。 “江心江月,你们快过来,将灵玉也一起带进来!” 苏祥一愣,忙道:“郡主,灵玉下毒害人,这样的人,郡主您让苏祥将她送到官府去!” “你说她下毒害人就害人?”苏婉冷冷地盯着苏祥:“江心江月,不用管他,将灵玉扶起来带进去!” 江心江月准备去拉人,李嬷嬷一个眼色,旁边站着的三个护卫直接挡在了她们跟前。 那边准备进门的苏婉看到这边的情况,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明明近在咫尺,可是她若是就这么进去了,不仅救不了徐决,怕是还会放过了真正的凶手! “江心江月,带人!”苏婉一步步走过来,眼底的眸光越来越冷。 饶是苏祥手中沾满了鲜血的汉子瞧着,心底都不觉升起一股寒气来。一个五岁的小丫头,那眼神,也太可怕了。 李嬷嬷也有些害怕,但是今日之事,这个灵玉,说什么也不能落到苏婉手里。 否则所有的一切,不是前功尽弃吗?还有她的两颗门牙,岂不是白掉了? “郡主,您虽然是郡主,可是这里是苏国公府。府中的管事,是国公夫人,而不是您。” 见苏婉不说话,李嬷嬷以为她听进去了,略胖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声音不觉柔和了几分。 “郡主您还小,又是金枝玉叶,这样的事情,就让我们来处理吧,免得脏了您的手!” 苏婉一步步逼近,那三名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收到李嬷嬷的视线,再看看冷着脸的苏婉,犹豫不决。 二房,夏意浓浓。 二夫人姜氏正吃着丫环剥的莲子,眉宇间带着几分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个丫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姜氏闻言当下就变了脸:“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这么没规矩,当心我直接让人将你打上二十板子!” 那丫环跪着道:“二夫人,是……春菊园那边出事了。” 姜氏像是一愣,随即蹙眉。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春菊园那边,李嬷嬷不是在那边吗,能出什么事?” 丫环忙道:“是……是郡主正好过去了。” 姜氏面颊一白:“什么?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快随我一起去看看!” “对了,马上派人去静怡园告诉国公夫人,快!” 三房,花香四溢。 三夫人李氏正在赏荷,荷花是张嬷嬷命人刚从府中湖心划着小船摘回来的,这会儿用青翠花瓶养着,煞是好看。 “云珠,你今日摘过来的这荷花,真是好看。”李氏轻轻用水滴在荷花上,看着荷花花朵中,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一旁云珠连忙笑着道:“夫人,奴婢今日去得早,倘若去迟点儿,怕是又要让黄姨娘的人给将这些好看的给摘了去。” “夫人,三夫人,不好了,春菊园那边出事了。”一个家丁跑过来,脸上尽是汗水。 李氏蹙眉:“怎么回事,仔细些说。” 家丁喘着粗气:“三夫人,苏……苏祥偷偷跑出来了,然……然后这会儿正在春菊园,和……和郡主对上了。还……还有,徐决死了。” 李氏手指一动,原本放在桌上装着荷花的青瓷花瓶,直接从桌子上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快,看看去!”李氏刚起身,又看向云珠道:“云珠,你快去静怡园请国公夫人过去,苏祥的事情,可只有她能帮忙。” 春菊园,江月才刚将灵玉抱进怀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娇笑声。 “哟,我们的凤临郡主,今日这是上演的哪一处啊?” 来人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裙,勾勒出窈窕丰腴的身姿。二十出头的年纪,眉宇间带着一股掩不住的妩媚妖娆。 众人瞧见,苏祥的脸色倒是没有怎么变,这边李嬷嬷脸色很不好看:“王姨娘不是病着么,怎么病着的人居然还到了这里来?” 二房的王姨娘瞥了李嬷嬷一眼,走上前来对着苏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妾身王氏,参见凤临郡主!郡主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王氏虽然不过一个姨娘,不过比起这府中一个牙门不紧,还漏风的老嬷嬷,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言下之意,她今天可以站在苏婉这边,帮她一把。 苏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到那边三名护卫身上。 淡淡一笑,望着那三名护卫,苏婉的声音是那种软糯好听的童音。 “本郡主虽然不是苏国公府的管事,但是一桩人命案发生在本郡主眼前,作为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本郡主也是拿着俸禄的臣子。食君之禄,便要忠君之事!” “今日之事,没有让本郡主瞧见就罢了,可是瞧见了,本郡主又岂会直接视而不见?倘若视而不见,又怎么对得起皇上的封赐?” 不等李嬷嬷说话,苏婉声音微冷:“江心,你去院子里面房间看看,看看徐叔叔……” 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心中一痛,苏婉抿了唇咬了咬牙,眼神冷锐地盯着那三名护卫:“你们三个,本郡主给你们一次机会!” “你们认为,是苏国公府二房夫人的陪嫁丫头李嬷嬷比较重,还是皇上亲封的带有封地的御赐郡主,也就是本郡主说的话,比较有分量!分清楚了,你们可以自己选择!” 说罢,苏婉再不看三名护卫一眼,对江月道:“江月,将灵玉扶起来,带进里面房间,请刘大夫过来!” 江月点头,弯腰去扶灵玉。 旁边站着的那三名护卫,谁都没有动。饶是李嬷嬷心急如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三名护卫还是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泥土。 似乎,那泥土中埋着金子,让他们移不开眼。 033擦眼,谁是真正的主子 听闻苏婉的话,不仅是那三名护卫变了脸色不敢动作,就是苏祥,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知道苏婉的话说的不错,苏婉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比起李嬷嬷来,手中的权利不知大了多少倍。 而且,她大臣之女被破格封为郡主,已经是皇上对苏家天大的恩赐了。可不仅仅如此,皇上不仅破格封了她为郡主,竟然还赏赐了两个县作为封地。 这样的赏赐,比起那些正派的皇室宗亲的郡主,地位都要高得多。大翰国的帝京郾城,不缺郡主。 但是有自己封地的郡主,而且还是两个封地的郡主,其实并不不多。可是一个外姓大臣女子,却成了其中一员。 可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苏婉将灵玉给带走了。倘若真的要带走,也只能带走灵玉的尸体。 眼底划过一丝毒辣的光芒,苏祥冷笑一声:“凤临郡主,呵呵,不过皇上一时兴起的封赐罢了,还真的以为自己算根葱?” 刚才还帮苏婉说话的王姨娘,这会儿也忍不住嘲弄着开口:“苏祥,你可不要这么说。人家凤临郡主虽然是皇上一时兴起的封赐罢了,可你呢,你可不过是苏国公府中一个嬷嬷女儿的丈夫,一个上门女婿,哪能和我们高高在上的凤临郡主相比?” 王姨娘这话,可是真正的讽刺。 她原本是想要站在苏婉这边的,而且她身体确实不太舒服,但是想着府中好不容易有了一位郡主,这些年来,她的身份一直都是一个姨娘,心底很不平。 想着如果能和这位五岁的郡主打好关系,再慢慢地使点儿手段,二房夫人的位置,迟早都是她的。 所以今日她听到丫环说苏婉要到春菊园来看徐决时,顾不得身体不适,直接带着人跟了过来。 而且,她比苏婉早到一步,正好看到苏祥毒打灵玉,而灵玉口口声声含着冤枉。 见到苏祥和李嬷嬷联手,逼迫着苏婉,她看了会儿戏,想着这个时候自己出场帮了苏婉,苏婉必定会感激自己。 这样一来,想要和苏婉搞好关系,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 但是没有想到,她说了那么多的好话,还对着她一个五岁的孩子恭敬行礼,她居然像是没有看到她似的。 从开始看了她一眼之后,似乎没有听到她表忠心的话,选择了直接无视她。 被这样一个五岁的孩子无视,还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一个府中人人鄙夷不屑的孩子,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当下,就转了风向,开始对苏婉冷嘲热讽起来。 见王姨娘没有再帮着苏婉说话,苏祥和李嬷嬷眼睛一亮。苏祥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推开江心,就要去抓灵玉的脖子。 苏婉一惊,大声喊道:“将苏祥抓起来!” 明明他被爷爷关起来了,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至于爷爷为何要关苏祥,她心底明白。 但是因为徐决一直未醒,陈亮又没有看到苏祥掐她,单凭着她当时脖子上的掐痕,爷爷也不能直接说是苏祥动的手。 因为当时她满身伤痕,苏祥可以直接将她脖子上的掐痕说是之前她被人棍棒相加的时候弄的。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在等着徐决醒来。可是今日,却撞上这样的事情。 他们当真是,无法无天。 正在这是,江心从里面走了出来,凑近苏婉,小声说了几句。苏婉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轻在江心耳边说了几句。 江心听完,转身又进了院子,去了徐决所在的房间。 而这边,苏婉袖袍下的手,手指已经狠狠地陷入了掌心的肉中,狠狠的疼。 三名护卫还是顾忌着苏婉的身份,不敢不听。当下拦着苏祥,将苏祥挡在外面。 苏祥气急,怒吼道:“你们都是瞎了狗眼吗?看清楚我是谁!我苏祥乃是你们三夫人的亲表弟,是国公夫人身边徐嬷嬷小女儿的丈夫,你们敢动我,就是和国公夫人过不去!” 苏婉闻言冷笑,真是好样的,连国公夫人都搬出来压人了。而那三明护卫,很明显,非常忌惮着国公夫人。 毕竟这里不是皇宫,是苏府。苏府管家的,还是苏国公夫人啊。他们是苏国公府的护卫,不是皇家的士兵,所以…… 三名护卫有些动摇,身子微微一侧。苏祥见状,一把伸手过去,却被江心猛然推开。 江心的力道可不小,苏祥一个趔趄,差点儿滚在地上:“来人,将杀人犯灵玉,给我乱棍打死!” 苏婉冷笑:“你敢!” 苏祥也冷笑,笑得阴狠毒辣:“呵,这天下还没有我苏祥不敢做的事,郡主虽然年幼,不过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苏婉抿了抿唇,苏祥这是在警告她,他刚在苏国公府门前对她下毒手,就是很好的证明。 他在告诉她,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事。也没有将她这个凤临郡主,放在眼中。 江心有些担心:“郡主。” 苏婉淡淡道:“你只管护住灵玉,其余的事情,不用搭理。” 今日灵玉一定不能被他们带走,也绝对不能再受伤。现在灵玉的面色煞白,若是再被抽上几鞭子,后面不堪设想。 “是,郡主!” 看着苏婉镇定的样子,嚣张的苏祥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会儿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苏婉应该害怕才是。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起来:“哼,想让江月去报信,哈哈哈,那就是痴心妄想了!这春菊园中,今日可就灵玉这个丫头守着。” “至于那个程亮,一早便出门了!而苏国公,今日进宫赴宴,不到戌时不可能回府!你想要江月搬救兵,莫说她不可能出得了春菊园,就是出得了,也找到人的!” 苏祥这话,就极其嚣张了。 苏婉抬眸,缓缓地看着张狂得意的苏祥:“本郡主为何要搬救兵?今日毒打灵玉的人是你苏祥,而你本该是被关着的,却忽然出现在这里,还对着灵玉毒打,这事情说出去,谁都知道是谁不对!” “莫说爷爷今日进宫赴宴了,即便今日不回府,那又如何?难不成今日不回府,明日便也不回府吗?” 苏祥显然没有想到苏婉会这么说,当下愣了一愣,不过瞬间又缓过神来冷笑:“哼,我不跟你浪费口舌,来人,将灵玉拖过来,给我狠狠的往死里打!” “谁敢动手试试,爷爷回来后,我顶让爷爷将他直接送进衙门里!”苏婉声音不大,但是苏祥能抬出苏国公夫人,她就不能抬出苏国公吗? 三名护卫又开始犹豫了,到底,这后院虽然是苏国公夫人掌管,可是这个苏国公府的真正主子,是苏国公啊。 给读者的话: 三更毕,亲们多多留评哦 034被打,再狠狠地打回去 见护卫不动手,苏祥气急,一脚踹开其中一个护卫身上:“没用的东西,给我让开!” 苏祥手中还拿着皮鞭,踹开其中一名侍卫后,扬起皮鞭,冲着江心和灵玉直接一鞭子甩了过去。 江心大惊,忙将灵玉往怀中一抱,咬着牙等着那一鞭子落下来。 啪的一声,鞭子打在人肌肤上,衣服破裂的声音,尤其刺耳。可是江心并没有觉得痛,一愣,她疑惑地睁开眼睛。 谁都没有想到,就连苏祥也没有想到,他那狠狠的一鞭子,直接抽在了刚才还在一旁的苏婉身上。 这会儿穿着白色衣服的苏婉,从左肩到胸口的位置,鲜红的血液从衣服里面,一点点渗了出来。 “郡主!”顾不得灵玉,江心连忙将苏婉抱进怀里:“郡主,您怎么那么傻?郡主,您有没有怎么样?郡主,您不要吓奴婢。” 一鞭子抽下来,苏婉浑身都疼痛起来。尤其是被鞭子抽开的伤口处,像是数万把小刀,在狠狠地刺着她的肌肤。 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微微张嘴,嘴角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 盯着呆滞的苏祥,苏婉一字一顿道:“苏祥以下犯上,抽打皇家郡主,来人,将他给本郡主拿下!” 三名护卫一听,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当下直接冲苏祥冲了过去。以一敌三,苏祥自然是打不过。 不一会儿功夫,就被三名护卫给制住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苏祥大怒,奈何三名护卫死不松手。 王姨娘见状,吓得脸色煞白。 那边苏祥知道一时挣脱不开,但是灵玉的事情不能再耽搁,怒吼着喊道:“王姨娘,李嬷嬷,你们还等着做什么?将灵玉那个下毒害人的丫头给绑了丢进池子里溺死!” 王姨娘和李嬷嬷同时一愣,王姨娘本不想参与,今日她过来这边,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 但是刚才她已经讽刺了苏婉,这会儿必定会被苏婉记恨在心。既然已经被记恨在心了,不如和苏祥联手。 而且苏祥那个人,虽然不是府中的老爷,可是到底也有些能耐。若是帮了他这一次,日后也可以找他帮忙不是? “都还愣在做什么,没看到郡主受伤了吗,快来人将郡主送回写意园去!”王姨娘对自己身后的一名护卫喊道。 那护卫闻言,直接向苏婉走了过去。 李嬷嬷也同样喊道:“快快快,郡主受伤了,大家快来人啊,郡主受伤了,将郡主送回写意园去!” “郡主,您怎么了?”一道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一会儿就看到身材高大的程亮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腰间还夸着一把佩剑。看到苏婉身上的伤,当即就冲了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一鞭子打得苏婉内伤,几乎开不了口。见着程亮过来,身子一软。 程亮连忙接住她的身子:“郡主!” “灵玉,将灵玉一起带回写意园!”苏婉有些虚弱地道。 江心连忙补充道:“程大哥,苏祥想要将灵玉打死,郡主看不出过阻拦,竟然被苏祥抽了一鞭子。” “你个贱蹄子胡说什么,明明是那个死丫头自己跑过来的!”苏祥气急怒吼,可惜挣扎不开。 苏祥声音大,程亮的声音比他更大:“我问你,郡主身上这一鞭子,是不是你打的?” 一直以来,苏祥在这府中的身份,依靠着他那个是苏国公夫人心腹嬷嬷的岳母,过得非常如鱼得水,何时被人这样怒吼逼问过? 当即也来了脾气,吼了回去:“是,是我打的又怎么样?是她自己欠……啊!” 苏祥的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抓着他的三名护卫见着程亮那一鞭子又一鞭子地抽过来,直接将苏祥丢在了地上,远远退了开去。 王姨娘和李嬷嬷吓得脸已经苍白如纸,身子都在颤抖:“快……还愣着做什么,见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李嬷嬷吼完,发现根本没有人理她。王姨娘呢,虽然平日里也处罚那些丫环家丁,可是每次也没有打得这么狠。 程亮力气本来就大,加上现在每一鞭子下去,都是卯足了力气抽。不过三鞭子,几乎就要了苏祥的半条命。 那背上胸口,那带着血印子的鞭痕,可比灵玉和苏婉身上的要深多了。 李嬷嬷见着苏祥那样子,吓得直接瘫倒在地。江心见状补充道:“程大哥,李嬷嬷是这个苏祥的同伙!” 程亮一听,当下一鞭子直接向李嬷嬷招呼了过去。 那一鞭子抽的李嬷嬷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惨叫着不断地呼痛求饶命。 最先赶过来的是二房的姜氏,看到自己心腹李嬷嬷竟然在地上打滚惨叫求救,忙跑了过来。 “住手!” 一把将李嬷嬷护在怀里,姜氏怒视着被程亮抱在怀里的苏婉怒道:“苏婉,你是要打死李嬷嬷吗?” 苏婉不说话,程亮粗声粗气哼. “哼,是她先伙同苏祥伤害郡主。郡主乃是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他们竟然以下犯上,这样胆大包天,我这一鞭子,不过是一点儿教训而已!” 姜氏气得咬牙,看着李嬷嬷那鲜血直流的伤口都红了眼睛:“来人,将这个闯入苏府打人的程亮,给我抓起来!” 因为知道这边出了事,姜氏为了以防万一,将二房那边的四个护卫都带了过来。 一声令下,各房护卫自然听令各房夫人。 苏婉咬紧了牙关,程亮看着她惨白的面色,又看看四个扑上来的护卫,手中鞭子呼哧呼哧地招呼了出去。 以他和江心为中心,长鞭在手,那些护卫根本就近身不得。 苏婉低低咳嗽了两声,看着那些多少挂了彩的护卫,声音很低:“你们确定,当真要动本郡主的人?” 姜氏冷哼:“苏婉,是你出手伤人在先,这件事情,即便国公爷回来,你也不占理!” “哼,本郡主不占理?”苏婉冷笑,望着姜氏淡淡道:“姜氏,你怎么不问问,为何灵玉会被李嬷嬷和苏祥毒打?” 姜氏面色一僵,又快速转了过来冷笑:“灵玉一个丫头,被毒打又如何?定是办事不利,被打死了也活该!” 苏婉闻言,浅浅地笑了笑:“是啊,灵玉不过一个丫头而已,被打死了是办事不利,是活该!” 话锋一转,苏婉慢慢道:“那么,本郡主打苏祥和李嬷嬷,即便打死了,又如何?本郡主是主子,他们是奴才。他们一个冲撞本郡主,一个对本郡主动手,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 看着姜氏一愣,苏婉声音忽然提高:“程大哥,给我打!” 035阻止,苏国公夫人的内伤 “放肆!”一道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氏一听,眼底脸上露出喜色来,抱着受伤的李嬷嬷看着由徐嬷嬷陪着过来的苏国公夫人。 苏国公夫人身边伴着的,还有得了消息的三房夫人李氏,以及后面被苏国公夫人通知过来的四房夫人何氏。 苏婉一扫扫过去,她们倒是来的整齐,而且有来的也快,甚至,来的非常及时。 恰好二夫人等人处于弱势时,她们正好赶到。若说是来的巧,那这些个妇人也太会赶时间了。 苏婉笑着她们,嘴角噙着鲜血,却努力勾起一抹极浅地弧度,眼神明亮摄人,直直地看着苏国公夫人。 被三鞭子抽的抱头痛哭的苏祥瞧见岳母娘,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满脸血污:“老夫人,岳母,您一定要为苏祥做主啊!” “天啦,祥子,谁把你打成了这样?”后面等到消息赶过来的徐嬷嬷女儿张月看到苏祥那破乱的衣服,双腿一软直接扑倒了他跟前。看到那边抱着苏婉拿着鞭子的程亮,张月一愣。 扑过去之后扶着苏祥,直接对着苏国公夫人叩头:“老夫人,您瞧瞧祥子被人打成这样,您一定要为祥子做主啊!” “老夫人,祥子虽然不是在苏国公府长大,可是自从他五岁进的苏国公府,就被您赐姓苏。这么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过半点儿差错。可是老夫人,您瞧瞧,他这么老实忠厚的一个人,竟然被一个野丫头打成这样子!” “行了,我有眼睛!”苏国公府人不满地看了张月一眼。 张月还想借机发作,但是注意到自己娘亲徐嬷嬷给她使了个眼色,纵然再恨苏婉,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盯着苏婉看了一会儿,徐嬷嬷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大,却足够每个人都能听到。 “老夫人,三小姐乃是我们苏家三房的嫡长女,是苏国公府的孙女,是这郾城中名正言顺的千金小姐,这么热的天,该待在闺房休息练字,怎么到这里来了,还被一个大男人抱着,这成何体统?” “老夫人,这要是传了出去,可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乱觉舌根,将三小姐传成什么样子?” “这将来三小姐长大些了,有着这样的事情,想要寻一门好亲事,怕是都难了。” 李氏听闻连忙接话:“娘,是媳妇没有管教好婉儿,是媳妇的错。媳妇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婉儿,教导她做一名举止得体,温柔娴熟,配得上我们苏国公府门楣的千金大小姐!” 听着徐嬷嬷和李氏的话,苏婉手心微微紧了紧。 徐嬷嬷没有帮着苏祥说话,也没有帮着自己女儿向苏国公夫人求情,可是她的话,处处都在指着她今日所作所为不符合苏家三房嫡长女的身份。 这样的书香门第世家,最是看重的,不过就是她们自以为是的身份。这样的话苏国公夫人听着,能不生气? 再说李氏,李氏更狠,直接说她现在不配做苏家三房的嫡长女,甚至都侮辱了苏国公府的门楣! “好了,将三小姐带回写意园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踏出写意园半步!同时罚抄女戒一百遍,半个月后亲自给我送到静怡园来!”苏国公夫人严厉道。 徐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看着苏国公夫人带过来的护卫向苏婉那边过去,连忙柔声开口。 “老夫人,这样不好吧?虽然今日祥子被三小姐打得不成样子,可是或许是祥子哪里冲撞了三小姐,所以三小姐才让人动手给点儿小教训。” “三小姐是苏国公的小姐,打身为下人的祥子,这也无可厚非。” 四夫人何氏瞧着情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徐嬷嬷,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这女婿都快要被郡主的人几鞭子抽死了,这还叫小教训?” “那么敢问徐嬷嬷,什么样的教训,才是大教训?” 徐嬷嬷诧异地看了何氏一眼,何氏看似的略微嘲弄的语气和表情,但是说话的话,却是向着她这边的。 眼睛一亮,徐嬷嬷微微一愣,连忙对着苏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奴婢忘了,三小姐已经是皇上赐封的凤临郡主了。” “只是因为这府中自从云贵妃娘娘薨逝后,再没有女子入宫,奴婢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还望郡主不要与奴婢计较。” 苏国公夫人冷冷一笑:“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也需要提?以后在府中,三小姐还是三小姐,哪里来的什么郡主?” 听着苏国公夫人冷冷的话,徐嬷嬷眼底的笑意又加重了几分。苏国公府五年前在飞云宫一尸两命的云贵妃,乃是苏国公的嫡长女。 不过这位嫡长女并非如今这位苏国公夫人所出,而是红颜早逝的苏国公原配夫人夏氏的女儿。 夏氏一门,乃是朝中重臣。向来都是文臣武将不分家,不过是在朝堂。 但是这夏氏一门,却将文臣武将都集中了。 夏氏当家人夏宗望,是大瀚国百官之首的宰相大人。 而他的嫡长子夏闻深,并没有父承子业在文官之中穿梭,而是自幼跟着在兵部任职的舅舅,征战沙场多年。 夏闻深十三岁在东北与大梁国的一场伏击战中,以三千人打败大梁国三万大军出名,震惊整个朝野。 就是整个元修大陆其余几大国闻之,也都赞不绝口。如今,已经是赫赫有名的镇南大将军。 父亲是朝中百官之首,儿子乃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倘若不是当年因为云贵妃之事,在后宫中受尽宠爱的嫡亲妹妹淑妃夏汐淑疯癫失控,整个朝中,夏家的势力,会更加巩固。 除开淑妃夏汐淑,夏宗望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夏汐盈,便是五年前薨逝的云贵妃的娘亲,也是苏国公的原配夫人。夏汐盈身体本就柔弱,剩下女儿苏烟云之后三个月就没了。 苏国公与夏汐盈两情相悦,婚后一直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夏汐盈离开后,苏国公一时悲伤过度,缠绵病榻两月。 直到夏府水姨娘带着夏府庶出的女儿夏汐香过来,苏国公看到与姐姐夏汐盈有六分相似的面孔,加上水姨娘的故意撮合。 最后苏国公不顾众人反对,硬是将夏府庶出的小姐夏汐香迎进门,做了苏国公夫人,也就是现在的苏国公夫人。 徐嬷嬷知道自己小姐从小到大对大小姐夏汐盈不满,可是嫡出和庶出的身份,却别实在太大了。而且是自己小姐先看上苏国公,不想因为碍于庶出身份,做了苏国公夫人的成了自己姐姐。 这样的事情,让一向心高气傲,本就与夏汐盈不合的夏汐香更加痛恨。云贵妃苏烟云虽然是苏国公的女儿,也是她厌恶的夏汐盈的女儿。 036说话,怎么伤人怎么说 所以从夏汐香成为苏国公夫人开始,她明里暗里没少对苏烟云动手脚。但是碍于父亲那边,还有苏国公对苏烟云的疼爱,她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最后,设计让当年出宫微服私访的康华帝巧遇苏烟云,看重苏烟云的美貌,最后让苏烟云送进了康华帝的后宫。 后宫,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看不惯苏国公对苏烟云的宠爱,将苏烟云送入后宫,她眼不见心不烦。如果上天也怜惜她,最好是让苏烟云死在后宫中。但是听闻苏烟云一步步晋升,直到成为贵妃,她又开始不舒坦了。 不过好景不长,五年前,云贵妃一尸两命,没了。 苏国公夫人夏汐香心中那根刺,也总算是挑了出去。 这会儿又被徐嬷嬷提起,虽然人没了,但是当年苏国公对姐姐,还有对姐姐的女儿的宠爱,那是一根埋在她心中永远也不可能拔掉的刺。 那是禁区,只要碰到,必然动怒。 郡主,不过是皇上忽然想起苏婉是清流国天香郡主的女儿罢了。但是天香郡主早死了,这五年来没有问起过,如今忽然被封为郡主,不过是皇上一时心血来潮罢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郡主了! 这些日子以来,苏婉已经将之前一些模糊的信息都弄清楚了,也知道这个不是嫡亲的奶奶为何这么讨厌自己。 但是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这样的苏国公夫人,当真是让她好笑。 今日更好,直接连她凤临郡主的身份都不承认了。她本就不稀罕那个什么凤临郡主,谁知道后面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听着苏国公夫人这么说,她今日若是不将苏国公夫人这话堵回去,日后在苏国公府中,怕是人人都敢爬到她头上来。 一个贴身心腹的女婿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掐死她,可见她在这个府中的地位如何? 缓缓勾起唇角,苏婉慢吞吞地道:“老夫人说阿婉不是郡主?阿婉记得,皇上下旨当天,阿婉虽然醒来,可是身子弱,王德顺公公表示,皇上亲口允许阿婉不用前去接旨,由爷爷和大伯,以及你们等人前去即可。” “明黄圣旨,皇上身边贴身太监,内侍总管王德顺王公公亲自到苏国公府传旨,难不成那些事情,老夫人都忘了?” 低低一笑,苏婉轻轻咳嗽了两声,忍着胸口的疼痛:“也是,老夫人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之前在门口都老眼昏花认不出苏国公三房的嫡长女阿婉,如今耳聋眼瞎,记忆力衰退忘了王德顺公公亲自过来传旨,还请了大伯入宫面圣,也在情理之中!” 听着苏婉的话,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是因为苏婉说的话,句句属于。向来皇上下旨赐封,哪怕是带病,都需要下床跪地叩头接旨。 但是苏婉被赐封为凤临郡主,却悠悠然地躺在床上,是由身为爷爷的苏国公和大伯的苏世子接旨。这样的事情,是明眼人,自然能看出皇上对苏婉的与众不同。 但是偏偏苏国公府这些人,个个都是见不得苏婉的。毕竟苏国公夫人不喜欢她,其余人都是看着苏国公夫人过日子,加上这些年来,关系早已经定了,自然见不得苏婉好。 所以这些人当中,没有人会希望苏婉好。自然,也是打心眼里儿,从来没有将苏婉当作郡主看过。 写意园进不去,因为苏国公的吩咐,她们没有办法。可是这会儿这里是春菊园,苏婉身份苏国公府三小姐,如此行径,自然有失她千金小姐的身份。 苏国公夫人从苏婉被苏国公抱回来当天,就一直对苏婉这件事情愤愤然。今日好不容易逮住苏婉的错处,哪里会轻易放过? 倒是站在一旁的苏世子夫人水氏柔声道:“娘,郡主年幼,而且这次是初犯,娘您就不要与她计较了。而且媳妇看,婉儿身上也有伤。” 苏国公夫人不可能没有看到苏婉身上的伤,可就是看到了,那也是没有看到。不想又被水氏这样点出来,冷冷看了水氏一眼。 倘若不是因为水氏是她亲自从她们水氏家族中挑选出来的儿媳妇,这会儿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这些年来,她虽然得到了苏国公夫人这个位置,可是苏国公的心里,总是有姐姐的影子。 年纪大了,她也不看那些了。苏国公那些个姨娘,她也忍了。好在她肚子争气,给苏国公诞下了第一个儿子。而且当时她又是正牌夫人,儿子苏子华,自然而然地成了苏国公世子。 将来,便可以继承苏国公的爵位,成为下一个苏国公。这个苏国公府,迟早是她儿子的。这,也是苏国公夫人为何这般强势的理由之一。 “有伤?”苏国公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有伤也是她咎由自取,这么热的天,她一个千金小姐不待在闺房绣花练字,带着来历不明地人跑到春菊园来,受伤了也是活该!” 水氏一愣,张了张嘴,知道再多说无益,看了那边盯着苏国公夫人看着的苏婉,不再开口。 又是姑姑又是婆婆,她非常了解她这个婆婆的脾气,再开口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水氏低头,微微蹙眉,再侧身,对身边的贴身婢女夜蓉使了个眼色。趁着众人不注意,夜蓉猫着腰,快速离开了春菊园。 “苏祥被打了,是本郡主的过失。本郡主受伤了,便是本郡主自己咎由自取?呵呵!”苏婉真的想笑,可是她实在笑不出来。 虽然不是亲生的孙女,可到底她也是爷爷的亲孙女,苏国公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没有丝毫替苏国公着想,也没有想着自己的身份。 这会儿的苏国公夫人应该是被她气得不行了,所以口不择言,什么伤人什么对她不利,就说什么。 苏婉抿了抿唇,缓缓道:“老夫人,看来本郡主说的不错,您果真是老糊涂了。本郡主今日就算打死了他,那也是他该死!” 张月一听直接怒视着苏婉:“你这个野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来人,给本郡主掌嘴,让她好好记得,这府中,她口口声声怒骂的野丫头是谁!” 她虽然被人棍棒相加弃尸乱葬岗,可到底这个身体的这五年,都是在苏国公过的。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张月口中的野丫头。 她本不想大脑,想要息事宁人,只要苏祥不跟她抢人,她今日不会让程大哥动手打人。至于徐叔叔那边,等她查清了,她会一一跟他们算账! 但是,有人就是想要将苏国公府闹得鸡犬不宁。 037震惊,苏家父子的耳光 那好,那就鸡犬不宁吧。 苏婉扫了一眼苏国公夫人那边那一堆人,眼底划过一丝亮光。 “住手!谁敢动手,我今日就让他滚出苏国公府!”苏国公夫人沉声道。 这一声,倒是威力很大,原本站在苏婉身边的三名护卫,都有些不敢抬步。若是苏国公夫人不在这边,或许他们能直接将苏祥绑了丢到衙门里。 但是苏国公夫人来了,而且苏国公还没回来,所有人都站在了苏国公夫人那边,郡主这边,仔细看看,还是站到大部队里比较安全。 看着慢慢靠到苏国公夫人队伍那边的三名护卫,苏婉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笑。她本来就没想着他们三人靠得住,所以这会儿他们选择大树抱着,自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这现实啊,让她觉得心中寒气一阵阵地往上窜。 这苏国公府啊,真是人人都不希望她好过。 张月见苏婉那边没了人,程亮又抱着她,江心还要护着灵玉,她也来了胆子,狠狠骂了起来。 “你一个野丫头,若不是老夫人大度让国公爷将你抱了进来,你以为你真的是苏国公府的三小姐?” 她可是知道,苏国公府的三小姐被人用药迷晕,再装进麻袋,棍棒相加之后丢去了乱葬岗一事的。 就苏婉那虚弱,夏日里吹吹风就能晕倒的身子,早就进阎王殿报到了。 心底里,张月根本就认为,这个苏婉是别人假冒的。苏国公是碍于流言蜚语,才不得不将她以三小姐的身份接进府中。 当日的事闹得那么沸沸扬扬,而且原本的三小姐又不见了,苏国公无奈,出此下策也在情理之中。 张月的话,却让苏婉的眼睛忽然一亮。很明显,张月不认为她是真的苏婉。 她一个下人都这么肯定,自然是知道之前她被绑走的事情。 既然自己报了出来,她还省了去查探的时间。 徐嬷嬷听着女儿的话,眉头一皱:“月儿,你少说两句,祥子的事情,是他自己不小心。你不要再说话了,免得吵得老夫人头疼。” 张月一愣,根本不太明白母亲怎么会用不太高兴的语气跟她说话。不过听母亲的话,老夫人应该是会替祥子做主的,那就放心了。 “本郡主是不是苏国公府三小姐,由不得你说是不是!”苏婉故意去模糊张月的思考,她这会儿身子受伤,正虚弱着,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但是正好可以让张月听到,张月更加肯定了刚才自己的想法。 果然不是的,果然是苏国公那边说的。张月当下就忘了刚才徐嬷嬷的话,指着苏婉怒骂。 “你一个野丫头居然敢让人拿鞭子抽祥子,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野丫头!” 张月是个暴躁脾气,之前没有动手,是不太清楚事情。 确定了苏祥真的是苏婉打的以后,而且也从苏婉话中听出了她身份的可疑之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也不等徐嬷嬷说话,直接冲过去就要去抓苏婉的脸。 哪里知道她才刚靠近,后面就传来一声怒吼! 小腹一痛,她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春菊园门口的墙壁上,当下摔得眼冒金星,鲜血直流。 “月儿啊!”徐嬷嬷心疼的,直接扑了过去。苏祥还想着靠着张月的身份去依靠徐嬷嬷和老夫人,哪怕是浑身一动就生不如死,还是咬牙向那边爬了过去。 “苏婉,你太过分了!”苏国公夫人怒吼。 后面传来的怒吼声比她的声音更大:“夏汐香,你是要做什么,是不是要整个苏国公府鸡犬不宁了,你才安心!” 众人一愣,苏国公夫人缓缓回头,就看到苏国公已经到了面前。 苏国公夫人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苏婉出手打人之事,本就不合苏家规矩。 毕竟她是千金小姐,怎么能做这样粗鲁的事。 更让她委屈的是,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过来处理这件事,没有得到苏国公的好,居然还被苏国公带着下人还有晚辈的面,直接吼她。 这让她的老脸往哪里搁? 身子一晃,苏国公夫人险些晕过去。 倒是跟着苏国公回来的苏子华率先过去一步,扶住了自己娘亲的身子:“娘,您没事吧?” 苏国公夫人哪里能没事,她肚子里一肚子火:“没事,怎么能没事,你看看婉儿,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歹毒,竟然将苏祥打成了那个样子!” “我不过是让她回写意园思过抄写女戒,她竟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出言侮辱我耳聋眼瞎,老糊涂了!” “娘,您……”苏子华的事还没说完,那边苏国公冷着脸道:“再这么下去,我看阿婉说的不错,你确实是老糊涂了!” 众人再是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国公。 苏国公后面是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苏子君,知道自己女儿将苏祥打了,还出言侮辱老夫人,当下就来了火气。 看都不看众人,率先一步走到程亮跟前,程亮想着他是苏婉的父亲,倒也没有防备。不想苏子君到了苏婉跟前,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啪!” 所有人都被那一耳光的响声惊晕了,饶是刚才怒吼的苏国公,也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忽然出手打自己的女儿。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最先做出的反应就是,一把拖过背对着他的苏子君,再狠狠扬起手,一巴掌罩着苏子君那俊美的脸上,狠狠甩了过去! “老太爷!” 所有人齐齐出声,媳妇们很多都捂住了嘴巴。李氏看着被公公打的丈夫,当下就红了眼圈。 “老太爷,你是疯了吗?”苏国公夫人不敢置信地质问。 她刚才还处在被儿子苏子君甩巴掌的欢喜里,她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世子,一个是三房苏子君。 大儿子刚才扶着她,而小儿子回来就甩了苏婉一巴掌给她出气,能不高兴吗? 将被苏子君一巴掌打蒙了的苏婉抱进怀里,苏国公怒视着苏国公夫人和苏子君:“疯了,我看是你们都母子疯了!” 他护在掌心的孙女,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今日居然他的儿子居然当着他的面,狠狠甩了他孙女一耳光。 他心里又是痛又是怒,儿子打女儿,他打儿子,明明都是自己的亲骨血,可是苏子君出手,那么毫不犹豫。 他可知道,阿婉的身体,那么虚弱。她是他的亲骨血,他竟然也下得了手? 苏子君打了苏婉,他心痛,那是他一直以来呵在掌心的宝贝。 他打了苏子君,那是他的儿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自然也痛。 他是被,气糊涂了。 不过现在清醒过来,看着苏子君脸上的五指印,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038身份,这府中谁比得过她 “爹,您先不要生气,三弟也不是有意的。”苏子华见状,忙上前当和事佬。 苏国公夫人看着自己小儿子被丈夫打,当下失态怒吼:“老太爷,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么个丫头,打子君!” 苏国公无视国公夫人的怒吼,只是冷漠地看着被他一巴掌打得这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呆愣愣的苏子君。 冷着脸,一字一顿道:“我说过的,这府中谁都不能欺负阿婉!今日他打了阿婉,可知道阿婉的身份?” “阿婉如今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还是有两个县的封地的郡主,是你们能骂的,能打的,能侮辱的?” “纵然他是阿婉的父亲,那又如何?自古以来,君君臣臣。在这个苏国公府中,除了我,就是阿婉的身份最高!” “阿婉平日里没有让你们行礼叩头已经很宽容了,你们却将她的宽容大度当成了放肆!” “我这一巴掌,是打醒他这个做爹的,凡事要弄清楚了缘由再做决断!” “他匆匆回来,只凭着道听途说的话,就直接对阿婉出手,可有想过这一巴掌打下去,被传到皇上耳中的后果?” 被一巴掌打得呆呆的苏子君有些傻傻地看着苏国公,又看了看被苏国公抱在怀里,嘴角又流出了鲜血的苏婉,大脑一片空白。 而苏子华听着父亲的话后,第一时间让护卫将这边围了起来,同时,用眼神警告着众人。今日之事,绝地不能传出去。 苏婉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即便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在众人眼中,她也算是皇室。打了她,就等于打了皇上的脸。 听着苏国公的一席话,苏婉的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尽管苏国公的话里句句没有离开她的身份,可是她能感受到抱着她的这个爷爷,这会儿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生气。 难受没有保护好自己,难受让苏子君打了她,难受他又动手打了自己的儿子。甚至到了这会儿,爷爷都只能用她的身份,来压着众人,警告众人。 “老爷?”见苏子君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李氏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他衣袖。 苏子君这才缓过神来,一张口,嘴里便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晃了晃,看的李氏直心痛:“老爷,妾身带您去看看大夫。” 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是没有苏国公的允许,这会儿谁敢擅自离开?即便是对苏婉恼火的苏子君,在挨了苏国公一耳光后,更加不敢乱动。 他气他怒,自从他这个女儿在苏国公门前那一跪晕倒认亲之后,他就一直在走霉运。 外面事情不顺,回到府中,几次都是被父亲各种责骂,无非就是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该将苏婉丢在一旁不顾。 他又不是奶妈,孩子自然是交由妇人去带。苏婉不乖,又不喜欢和李氏亲近,他有什么办法? 被苏国公骂心里本来就窝火,到了这会儿竟然还被苏国公打了,心底对那个女儿的火气,又腾腾高升了几重。 但是听到苏国公的话,他什么火气都不敢有了。 至少这会儿,不能有。 苏国公说的不错,苏婉现在的身份,这个府中,除了苏国公,就是身为郡主的苏婉身份比较贵重了。 就连他的大哥苏世子,虽然是世子,可是比起如今五岁便有两个县的封地的苏婉来说,都是不及的。 毕竟世子成为国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中,如果有什么变故,自然也有可能不是什么世子。 想到这里,苏子君想着自己甩了苏婉的那一耳光,这会儿只觉得手掌发寒,一点点从掌心渗入肺腑。 苏国公根本不去看苏子君的脸色,而是冷眼看着苏国公夫人问:“到底怎么回事?” 苏国公夫人都快要气晕了,哪里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而一旁的李氏看着被打的丈夫,心底也来了火气。 她的性子其实是比较弱的,但是今日却忽然冒了出来:“爹,我们得到消息,是郡主将苏祥还有李嬷嬷打了,所以才一起过来看看。我们来时,都亲眼看到郡主身边的程亮,用鞭子抽着苏祥!” 苏国公冷冷看了李氏一眼,看的李氏身子一颤,面色白了几分:“阿婉只是打了苏祥和李嬷嬷?” 李氏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苏国公为何这么问。 倒是地上的李嬷嬷反应快,连忙道:“不是,郡主还打了灵玉!这会儿,灵玉都还昏迷不醒呢!” 程亮忽然瞪大了眼睛盯着李嬷嬷,像是从来不认识这个李嬷嬷一般。 他知道李嬷嬷和她主子姜氏一样是飞扬跋扈的主,却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睁眼说瞎话! 刚才江心都告诉他了,灵玉是被苏祥和李嬷嬷联合起来打成这样的。而且徐决还在里面,生死不知。 “爷爷,快请刘大夫去看看徐叔叔!”缓过一口气的苏婉,急急开口。 苏国公蹙眉:“苏德江,快去请刘大夫过来!” 再冷冷地看着众人:“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离开!苏德江,让护卫将他们,都围起来!” 众人一愣,苏国公这是做什么,还不许他们离开了? 苏祥和李嬷嬷更加着急,灵玉尚且未醒,可是徐决那边,虽然当时确定已经没了气,不过苏婉却能一直那么沉着,该不会…… 两人下意识对望一眼,李嬷嬷大声哭喊道:“老太爷,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真的是郡主下的毒手啊,求老太爷给奴婢做主!” 苏祥顶着满脸血污跟风:“是啊,老太爷,奴才能证明,李嬷嬷说的都是实话!” 江心气的心口疼,苏国公府中怎么有这样的不要脸的人,贼喊捉贼也就算了,这会儿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想要诬陷郡主。 “老太爷,不是那样的。”江心急急道。 苏国公看了她一眼:“事实如何,等我出来再仔细审问。连带着上次大门口的事情,一并审问!” 说罢,冷冷扫了苏祥一眼,抱着苏婉快速进了徐决住的房间。 房间里,江月面色有些发白,她略懂医术,因为进去的及时,所以徐决还有一口气在。 只是那下毒之人是下了狠心要徐决死,给徐决喝下的是那种毒性发作极快的毒,这会儿已经进入肺腑,药石无医。 “老太爷,郡主!”见到苏国公抱着苏婉进来,江月连忙让开。 苏婉不顾胸口的疼痛,快速从苏国公怀里退了出去,跑到床榻前,看着面色泛着青紫色的徐决。 握住他的手,苏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徐叔叔,徐叔叔,你醒醒,你醒醒啊!” “徐叔叔,徐叔叔,你不能有事!” 徐决,你真的不能有事。 你是苏婉来到这个世上,被苏婉利用想要当做依靠的第一个人,也是明显看出了她的心思,却不顾陌生人的身份,愿意帮她的第一个人。 给读者的话: 一更毕,今天会加更哦,亲们各种支持有木有…… 039消息,谁传出去的 徐决,你若是死了,苏婉这辈子,如何安心? 一辈子,都不得安心啊。 刘大夫匆匆忙忙赶过来,脸上尽是汗水。看到徐决的情况,下意识蹙眉。快速翻出银针施针,眉头越蹙越紧。 注意到苏婉苍白的脸色,苏国公的眉心也皱了起来:“阿婉,刘大夫医术极好,你别担心。” 没有看到徐决脱离危险,她怎么可能放心?忽然,苏婉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拉起徐决的手。 从来都不曾试过,不知道可不可以。既然她能在那样的伤势下活过来,未必徐决不可以。 闭眼,集中精力,这一刻苏婉的脑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徐决,你一定不能有事。 房间里几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苏婉却兀自闭着眼不去管他们。刘大夫眉头一蹙,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色。 “苏国公,徐决一会儿应该就能醒来。” 苏国公一愣,不敢置信地问:“真的?” 刘大夫也不敢置信,虽然他银针刺穴排毒,但是毒已经入了肺腑,这会儿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刘大夫看看苏婉,又看看睫毛正在微微颤抖着的徐决,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来。 “郡主!”看到一头栽倒在床边的苏婉,江心江月连忙跑过去。 苏国公大惊,刘大夫也不敢置信地望着,慌慌张张去把脉:“老太爷,郡主……郡主脉搏非常虚弱,心脉不齐,而且很混乱,身体极度虚弱,这会儿忧思过度,陷入昏迷。” “快……快进宫请太医!”抱着苏婉,苏国公大声喊道。 那边徐决缓缓睁开眼睛,他的手还被苏婉抓着,看着嘴角流出鲜血的小姑娘,徐决张了张嘴。 刘大夫见状连忙对慌乱的苏国公喊道:“老太爷,徐决醒了。” 苏国公一顿,连忙看向徐决。低头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苏婉,苏国公哪里有时间去顾其他。 程亮直接挤了过去:“徐仵作,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可知道是谁要害你,给你下毒?” 抱着苏婉准备离开的苏国公,忽然停了下来,双眸紧紧地盯着虚弱不堪的徐决,似乎在等着他说话。 外面苏国公夫人早因为苏国公的态度气晕了过去,苏子华和子君又是担心又无可奈何。 这府中护卫,没有苏国公的命令,是绝对不会放人的。 可是这么热的天,他娘都中暑了。 “快去通报爹,就说娘晕倒了!”苏子华大声喊道。 护卫见着也有些担心,一人看了一眼这边,快速向里面跑去。 被张月扶着的苏祥不住地拉着张月的衣袖,声音很小:“月儿,好月儿,快去求求你娘亲,我是被冤枉的,让你娘亲求求老夫人。” 张月也着急啊,可是这会儿老夫人都晕过去了,她娘正在一旁照看着呢,谁都不许靠近。老夫人的身体算不得很好,这要是再操劳,万一一病不起,可就更加麻烦了。 若是老夫人病倒了,手中的权利自然会转移到苏国公四个儿子的夫人手上。她娘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又不是那四位夫人的。 张月想的很清楚,可是又担心苏祥的身体:“祥子你别着急,老夫人晕倒了,等她稍微歇会儿,歇会儿了醒来了,我再让娘去说。” “你放心,只要有我娘,还有老夫人在,这府中没人会对你怎么样!” 苏祥哪里等得起,苏国公进去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他知道大事不好了。 正准备发狠让张月去叫徐嬷嬷时,忽然看到那边苏德江跑了出来,而且还是进宫找太医。 苏祥一愣,原本惶惶不安的心,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苏子君一把拉住苏德江:“苏总管,怎么回事,里面到底怎么了?我爹呢?” 苏德江愣住,急急忙忙道:“三老爷,是……是郡主吐血晕倒了,国公爷……国公爷这会儿正在里面让刘大夫把脉呢!” “什么?”给苏国公夫人扇着风的苏子华听闻,当下身子一个趔趄,连忙走了过来:“苏总管,你不是说笑吧?” 苏德江忙道:“世子爷,奴才哪里敢说谎?刘大夫说,郡主身子本来就弱,好不容易养好,今日又挨了一鞭子,看着徐仵作没了,忧伤过度晕倒了,这会儿正等着奴才进宫去奏请皇上传太医呢!” 苏子华面色一白,看向那边世子夫人水氏。水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煞白煞白的,鼻尖带着薄薄的细汗。 “苏总管,我和你一起去!”苏子华说完,也不管那边刚醒来的苏国公夫人,带着苏德江,快速出门。 苏国公夫人看着不管自己却管那个野丫头害人精的儿子,胸口闷闷的,感觉都快被憋得踹不过气来了。水氏瞧着,连忙用手给她顺气。 “娘,您身子不好,好好休息,不要动怒。” 苏国公夫人狠狠地盯着水氏,她记得今日苏国公是进宫,到晚间还需要赴宴的,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是有人,去送了信。 而送信的人,不可能是苏婉的人。苏婉身边的江心江月都在春菊园,程亮回来了,之前也是不知情的。那就只能是别人,这苏国公府中,还有谁会站到苏婉那边? 冷冰的眼神从水氏身上扫过,一一扫过去,水氏旁边的二夫人姜氏,姜氏旁边的三夫人李氏,李氏旁边的四夫人何氏,还有站在一旁的王姨娘。 苏国公夫人狠狠问道:“说,今日是谁去传的消息?自己主动站出来,我或许还会考虑,从轻发落!” 王姨娘知道今日的事情闹大了,而且她之前得罪了苏婉,还得罪的不轻,这会儿必须要去傍着苏国公夫人做靠山。 苏婉受伤死了最好,若是没死,有老夫人罩着,苏国公再如何,总的顾着老夫人的面子,而且还有二老爷的面子。 眼珠一转,王姨娘示意地上的李嬷嬷开口。 李嬷嬷连忙道:“老夫人,奴婢刚才在地上看到了一个穿着绣着荷花图案的绣花鞋离开过。” 她是真的看到过,但是只看到鞋面。因为当时几乎是趴着的,想要仔细看看是谁,奈何根本抬不起腰来。 “今日穿了荷花图案绣花鞋的人,给我站出来!”苏国公夫人怒道。 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当着她的面去给苏国公通风报信。再怎么说,这是后院的事情。后院的事情,向来都是她一手掌管。 今日不狠狠严惩,她怎么挽回自己被苏国公抹掉的面子。 穿着荷花图案绣花鞋的女子,一共有四名。而且好巧不巧,是四位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 水氏身边的夜莺,姜氏身边的柳翠,李氏身边的云珠,何氏身边的碧莲。 040是谁,不分青红皂白 因为当时临近夏日,三个月前府中就已经让绣房开始着手准备夏日的衣物鞋袜。而苏国公府向来有一个规矩,什么等级的人,穿什么样子的衣服。 荷花图案的绣花鞋,正好是绣房给各位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也就是大丫环们准备的,而且都是每人两双,两双多必须是一模一样,这样子即便一双鞋子脏了,换上另一双,也不会和别的夫人身边的丫头错开。 看着那四双一模一样的绣花鞋,苏国公夫人的眉头皱的老高。姜氏也剜了李嬷嬷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瞧着姜氏的眼神,李嬷嬷想着平日里自己主子平日里与王姨娘之间的争宠,想要嫁祸给王姨娘。奈何王姨娘是姨娘,身边就算是大丫环,穿着的也不是荷花图案的绣花鞋。 这嫁祸是嫁不成了,李嬷嬷暗暗想着自己怎么没早些反应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不能改口,眼珠一转,忙道:“老夫人,奴婢真的只看到一双荷花图案的绣花鞋,至于人,奴婢不知道。但是当时和奴婢一样在地上的,还有苏祥啊。” 那边苏祥一愣,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他接收到李嬷嬷的眼神,心思一动忙道:“老夫人,李嬷嬷说的不错,奴才刚才看到了,是靠右边的位置有人走开了。” 当时都注意着苏婉那边的动静,根本没有人向后看。 苏祥很确定这一点,所以他说靠右边,也不会有人怀疑。 至于到底是谁的人去报的信,这里面怀疑最大的就是三房的李氏。 果然,苏国公夫人的视线,瞬间就落到了李氏身上。 李氏一愣,脸色煞白,连忙摆手:“娘,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苏国公夫人阴沉着脸:“怎么不可能是你?苏婉是你的女儿,你想要护着她,所以才让你身边的云珠去报信!” 李氏慌了,连忙道:“没有的事,娘,婉儿虽然是我们三房的嫡长女,可是今日她犯了错,还顶撞您,本就该罚,媳妇怎么可能会偏袒?” 苏子君看了李氏一眼,也开了口:“娘,柔儿是明事理的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做的。” 姜氏见嫁祸王姨娘是不可能了,不过能让李氏失宠也很不错。毕竟一个二房一个三房,而且李氏手中握着的府中每个月针线方面的管制,正是她想要的。 如果今日能扳倒李氏,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至于王姨娘,今日这般情况,若是苏婉真的有三长两短,王姨娘肯定会被牵连。 而且指认李氏身边云珠的是苏祥,和她没有半分关系。而能不能扳倒李氏,希望似乎也不大。毕竟还有一个苏子君在场,真是无趣的很。 苏祥听闻老夫人的话,连忙解释道:“老夫人,不是的,不是三夫人那边,是……是王姨娘那边……” 王姨娘当即就来了火气:“荷花图案的绣花鞋,我倒是希望我身边的丫环有那样的鞋子啊。” 谁都听明白了王姨娘里面的话,只有做了正室夫人,才会有大丫环候着呢。 王姨娘这话一说,姜氏的脸当下就变了。还未开口,四夫人何氏声音微冷:“三房教养出一个不尊礼数,目无尊长的三小姐,这样的人,我会去求情?” 苏国公夫人看了何氏一眼,对身边的徐嬷嬷道:“柳枝,你去查一下,今日到底谁从春菊园出去了,还有门房那边,也问清楚!” 她就不信了,今日查不出这个人来。 苏国公夫人虽然对着李氏说话比较严厉,而且怀疑她比较多,但是苏祥知道,苏国公夫人不过是随口提及。 就算真的是李氏,苏国公夫人应该也就是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不了了之。 到底,三房的三老爷,是苏国公夫人自己的儿子。 他本就是三房的人,而且现在还需要苏国公夫人给他撑腰,哪里敢让人怀疑李氏。 但是李嬷嬷指出了荷花图案的鞋子,他当时什么都没有注意,痛得都忘了自己在哪里了,哪里知道是谁离开了。 可是李嬷嬷要污蔑李氏,他自然要站出来反驳。 果然,苏国公夫人让人去查,自然是对何氏也起了疑心。如果排出了何氏,不会让人去查。 苏祥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刚才一直代替苏子华给苏国公夫人扇扇子的水氏站了出来。 “娘,是我让夜蓉去的通知爹的。娘,刚才您也听到了,爹说了,婉儿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还是有封地的郡主,我们” “够了!”苏国公夫人气得眼前发黑。 水氏可是她的亲侄女啊,竟然……不帮着她也就算了,竟然还胳膊肘向外拐。 苏子君见状连忙安抚苏国公夫人:“娘,您身体不好,今日这件事,爹既然回来了,让爹来处理吧。” 苏国公夫人瞪了苏子君一眼:“这是后院的事,后院的事一向我说了算!” 今日若是不将苏婉处罚了,她日后在这个苏国公府中,哪里还有威严可言? 还真的,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爬到她头上去吗? “太医来了,快,大家快让让!” 不知过了多久,满脸冷寒的苏国公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紧皱着眉头,不去看那边望着他的苏国公夫人。 “苏德江,你让人将苏祥和李嬷嬷带下去!”略一顿,苏国公看向苏德江问:“怎么处理,知道吗?” 苏德江忙点头:“奴才知道!” 苏祥和李嬷嬷一听,当下身子一软,齐齐跪了下去:“老太爷饶命,老太爷饶命啊!” “老爷!”苏国公夫人看到徐嬷嬷求救的眼神,忙开了口:“这事,要不要先问问,之前或许有误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 “不分青红皂白?”苏国公怒极反笑,盯着苏国公夫人冷笑:“阿婉伤成那样子,你作为奶奶不去照顾孙女,却还想要处罚她,你倒是说说,你今日可分了青红皂白?” “苏祥和李嬷嬷毒打灵玉,如今灵玉已经醒来,亲口告诉我,是苏祥和李嬷嬷想要对徐决下毒,不想被她撞见,便想要杀人灭口!” “如今徐决已经不在了,刚才他醒过来时,亲口对我说,江心江月、刘大夫和苏德江都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还需要再问吗?” 苏祥和李嬷嬷听着,当即就愣住了。怎么可能,那毒药可厉害了,徐决怎么可能还会再醒来? 指不定,是在试探她的话。 但是当时她并没有进去看,而是听着苏祥说,已经可以了。难不成,苏祥失手了? 李嬷嬷惊疑不定地看了苏祥一眼,苏祥这会儿也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041叹气,这不开窍的三老爷 “不……不会的,徐仵作他……”李嬷嬷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能说,说了就是自己认罪,连忙改口求饶:“老太爷,奴婢真的是冤枉啊,真的不管奴婢的事!老太爷饶命啊!” “老太爷,徐决将死之人,定然是想要报复之前奴才在门口对他动手一事,定然是想要死也要拉上奴才一起啊,老太爷明察!” 苏国公嘴角在抽搐,冷冷道:“灵玉,你来说!” 已经包扎好的灵玉由江心扶着走了出来,小脸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老夫人,奴婢今日原本是给徐先生送药的,但是中途被李嬷嬷叫去了,拿了一支金钗问奴婢,是不是奴婢掉的。奴婢说不是,李嬷嬷笑了笑,说再去问问别人。” “奴婢回来时,正好看到苏祥有些偷偷摸摸地从徐决房间里出来,奴婢当时并没有太在意,以为他是过来探望徐先生的。不想一会儿奴婢进去,才发现徐先生不行了。” “奴婢当时吓着了,大喊着让大夫来救人,就被去而复返的苏祥捂住了嘴巴,而李嬷嬷又从外面跑了进来,跟苏祥说被奴婢看到了,奴婢便留不得!” “当时程大哥出去了,说是要回家拿欢喜的衣物,粗使丫环都出去了,就奴婢一个人,所以他们就对奴婢下毒手,想要打死奴婢,正好被过来探望徐先生的郡主碰上了。” “是郡主救了奴婢,还替奴婢挡了一鞭子,所以郡主才会晕倒的。求老夫人替郡主做主,替徐先生做主,替奴婢做主!” “听见了吗?”望着面色煞白的苏国公夫人,苏国公冷冷问。 苏国公夫人面色煞白,侧头狠狠地盯着徐嬷嬷:“柳枝,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国公已经懒得搭理她们这些人了,他的心思都在里面昏迷不醒的苏婉身上:“将他们都” “老太爷,郡主醒了,有话要跟您说。”江月快速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 众人一愣,苏祥已经连忙向苏婉所在的房间跪了下去:“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是奴才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国公听得心里直厌烦,直接让护卫将苏祥还有李嬷嬷捂住了嘴巴:“先候着!” 不一会儿,苏国公又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望着吓得额头汗水直流的苏祥和李嬷嬷道:“苏德江,将他们关到后面院子里去,让专人把守着!查出放苏祥出来的人,一并关了!” “没有我的允许,倘若让我知道谁去偷偷传递消息,或者是想要将人带走,或者弄死?尽管试试!”说罢,苏国公再不看众人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苏国公夫人脚下一软,苏子君连忙扶着她:“娘……” 苏子华见状,忙道:“三弟,你进去看看郡主吧,娘这边有我还有各位弟妹在,没关系的。” 苏子君脸色非常难看:“让我去那个不孝女?” 苏子华一惊,忙道:“三弟,那是郡主,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哎,罢了,随你自己吧。” 也不看苏子君,苏子华示意妻子水氏扶着苏国公夫人,准备离开。 “二夫人,救命啊!”被拖走的李嬷嬷不甘心地喊着。 姜氏见状,转开了头,忙于水氏和何氏,拥着又晕了过去的苏国公夫人回去了。 苏子君想要离开,但是想着刚才苏子华的话,眉头紧皱,哪怕再不甘心,却还是转了身子。 李氏见状柔声道:“老爷,世子说的有理,你就去看看婉儿吧。毕竟她身子确实不好,这会儿又晕倒了。今日来了太医,若是传回宫里去,对您对整个苏国公府,都不好。” “老爷,妾身陪着您一起去吧。”见苏子君不说话,李氏补充道。 苏子君看了李氏一眼,点了点头,牵了她的手:“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不说还好,一说,李氏的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苏子君见状,忙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背脊,低声细语说着什么安慰着。 正好苏国公抱着刚刚醒过来的苏婉出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苏婉看着那个苏子君,心口一阵比一阵疼,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爷爷,你刚刚还说,父亲是疼爱着阿婉的,可是……可是爷爷……” 说到这里,苏婉再也说不下去,将头埋进苏国公怀里,低低抽泣起来。 苏婉今日的事情,苏国公已经很自责很难受了,刚才进去,孙女还在跟他说,不要责怪外面的人,尤其不要责怪父亲。 “阿婉身体这般虚弱,为人父母者,没有半句安慰的话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当口儿女情长!既然如此,这府中事物,李氏你也不必插手了!” “至于子君你,苏国公府名下的铺子,你也交由子华那边吧。不是想要儿女情长吗,我今日全都成全你们!” “苏德江,告诉府中所有人,府中后院的事情,一切交由苏世子夫人处理。老夫人那边,让她好生歇着,好好养身体!” 也不看猛然怔住的苏子君和李氏,苏国公抱着苏婉,大步走了过去。 “爹,爹,不是那样子的,爹!”反应过来的苏子君,顾不得怀里愣住的李氏,快速赶了上去,却被苏德江拦了下来。 苏德江叹了口气,声音很温和:“三老爷,郡主今日险些命丧黄泉,老太爷这会儿正担心着,刚才又……所以老太爷正在气头上。” 苏子君看着那边被抱走的苏婉:“什么险些命丧黄泉,婉儿不是醒了吗?” 闻言苏德江一愣,心中暗暗想,也难怪老太爷将三老爷手中的事情都给免了,转移到世子那边去做。 就三老爷这个话,若是他苏德江是郡主的爷爷,是三老爷的父亲,也会这么做吧。 这样的父亲,太失败了。 “郡主身子极其虚弱,虽然醒来了,但是情况不太稳定。三老爷若是想要如从前那般,就对郡主好些。” 言之于此,若是这位三老爷还是不开窍,他也没办法。 对着苏子君行了一礼,苏德江转身跟着苏国公的人走了。 李氏快步走了过来,拉着苏子君的衣袖:“老爷,爹不是说真的吧?” 苏子君看了看脸上还带着泪水的李氏,李氏的哭相很美,梨花带雨。刚才他看着,只觉得心疼,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好好怜惜安抚一番。 可是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苏国公刚才的话,哪里还看得到李氏梨花带雨的样子。神色有些恍惚地,和李氏擦肩而过。 李氏愣愣地看着苏子君的背影,心底一颤,连忙追了上去:“老爷!” 苏国公将苏婉抱回写意园,见苏婉整个人看上去虽然虚弱,但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非常有神,倒是放心不少。 042怒火,无处发泄 瞧着苏国公担忧的模样,苏婉有些又是感动又是心酸:“爷爷,阿婉没事。外面肯定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爷爷处理,爷爷先去忙吧。” 苏国公握着苏婉的小手:“什么事情也比不上爷爷的阿婉身体重要,爷爷今日休息,陪着阿婉!” 苏婉张了张嘴,她真心希望苏国公能在这里陪着她,不是她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所谓的亲人中,也只有苏国公对她这般疼爱了。 “爷爷,您是苏国公,苏国公府可是世代书香门第世家,您身为一家之主,可不能偷懒。若是您偷懒,下面的人会跟着学的!”苏婉的声音很小,不过说的很清楚。 听着苏婉的话,苏国公微微一愣。 一愣之后,心中升起阵阵爱怜和心疼来。他这个孙女啊,才五岁的孩子啊,若不是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心酸和痛楚,哪里会明白这样的道理? 她自幼没了娘亲,他以为有他这个爷爷在,又有父亲和李氏,她又是三房的嫡长女,会被人呵在掌心,不想却几次从鬼门关前过。 注意着苏国公的神态变化,苏婉小声道:“爷爷,阿婉现在身体很好,刚才晕倒只是因为阿婉出来太久。” “加上身上又挨了一鞭子,所以才会晕过去。不过阿婉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用自己的身子去挡鞭子了,可疼了!” 注意到苏婉说那句“可疼了”时的娇俏可爱,苏国公阴郁的心事,得到了一些舒缓,轻轻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那阿婉好好休息,爷爷出去看看去。” 苏婉乖巧点头,等苏国公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开口叫住他:“爷爷!刚才是阿婉错了,阿婉不该怪父亲不疼阿婉的。” “阿婉仔细想了想,刚才父亲和三夫人,其实应该是准备进房间看阿婉的。或许是因为三夫人脚下崴了还是怎么的,父亲才扶着她,正好耽误了时间,被阿婉误会了。” “爷爷,您不要怪父亲,刚才的事情,是阿婉的错,您不要免去父亲手头上的事情。” 走到门口的苏国公脚下步子一顿,刚才的事情,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期盼地望着他的苏婉,看着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睛,他实在舍不得让那个孩子难过。 艰难地恩了声,苏国公柔声道:“这些事情,阿婉不用担心。阿婉只管好好休息,别的事情,爷爷都会处理好的。” “至于苏祥和李嬷嬷等人,等你身子好了,爷爷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床上的苏婉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来,忙不迭地点头:“阿婉知道了,谢谢爷爷!” 看着苏婉那开心的笑脸,苏国公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他笑了笑,脑中浮现出刚才在门口看到的苏子君和李氏的情景,眉头又微微皱了皱。 即便不是故意的,但是阿婉身上的伤,他能看到,苏子君作为一个父亲,却不闻不问! 这样的父亲,出了门,苏国公对苏德江道:“去三房一趟,将三老爷叫过来!” 苏德江连忙点头,转身去请人了。 第二日,苏婉还在休息,就听到外面江心的声音传了进来:“三老爷,郡主还未醒来,您如果有事找郡主,不如先到这边休息休息?” 苏子君昨日被苏国公找过去谈话,谈了足足一个时辰。从苏国公那边回去,他想了很多。 但是思来想去,都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如果真的有错,那也只是这些年来,忽略了苏婉的事情。 可是也仅仅只是忽略而已,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可是昨日父亲的话,却将他说的连禽兽都不如。 虎毒不食子,他却可以亲眼看着自己女儿疼死。 苏子君当时心底那个气啊,可是在父亲面前,他不敢反驳。 最后,父亲还是将手头上事情的权利交给了他,但是也只是形式上罢了。 真正的主导权,还是转移到苏世子那边去了。这样的事情,他有些不甘心。想着如果不是昨天苏婉的话,他怎么可能连手头上的事情都丢了。 又被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他有火无处发。李氏也是哭哭啼啼的,他看着更加心烦。所以今日一早起来,便直接向写意园来了。 他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听进了苏国公的话,来做一个好父亲,来探望女儿的。不想,竟然是来找茬撒气的。 “还未起身?”苏子君瞪大了眼睛盯着江心:“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她一个千金小姐,居然还未起身?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苏国公府的脸,岂不是要被她丢尽?” 苏国公府如今虽然算的不得望族,可也是硕果仅存的两大国公府之一。国公府的小姐,这个时辰还未起身,她苏婉真是好样的。 苏子君当下就来了火气,冲江心道:“你给我进去告诉她,她是苏国公府的三小姐,不是每日睡在天桥下大街边的乞丐,是三小姐就该有三小姐的规矩,让她给我起来!” 江心垂着眉眼道:“三老爷,郡主身体不好,老太爷特意吩咐的,说只要对郡主身体好的,不管郡主如何,都要顺着郡主!” 苏子君闻言,呼吸一窒:“那老太爷总不能置我们苏国公府的名声不顾吧?” 江心低着头柔声道:“这写意园,如今没有老太爷和郡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只要三老爷不说,苏国公府凤临郡主闺中的事情,又有谁知道?” “你……”苏子君气得连想要训斥的话都忘记了。 “江心,是父亲过来了吗?你进来给我更衣,我出去见见父亲。”苏婉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苏子君这会儿听着苏婉两个字就浑身难受,听着她的声音更加不爽,直接转身冷哼:“看她?凭她也配?” 说罢,一拂衣袖,转身就走。 “三老爷,郡主已经醒了,您……”江心的话都没说完,外面院子里已经看不到苏子君的背影了。 江月端着汤药从小厨房过来,听着江心的话忍不住道:“郡主年幼胡闹,你这么大的人了,也跟着郡主胡闹?” 江心撅嘴哼:“哼,我觉得郡主做得对,三老爷这样的人,自己女儿这般情况,他过来探望我会很高兴将他迎进去,可是江月你不知道,三老爷那神色,一看就是过来兴师问罪的!郡主那么弱的身子,若是再被他责骂一番,江月,我真是不忍心。” “你说,天底下哪有那样的父亲,自己女儿……” “好了,你少说两句,若是被人听了去,少不了你一顿板子!”江月看了江心一眼,将江心的话堵在了喉中。 043石碑前,心中的痛 江心不服气:“我是实话实说,让若我有那样的父亲,我才不要搭理!郡主还那么好心,替他向老太爷求情,可是你瞧瞧,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啊!”江月无可奈何地看了江心一眼,叹了口气:“你这个性子日后想要一直陪在郡主身边,可要改改!不然哪天被掌嘴了,都不知道原因!” 江心想要反驳什么,江月已经推开了门,经过江心身边时,小声道:“你仔细想想,自从郡主进府后,到底是郡主吃亏多,还是他们吃亏多?” “郡主,该起来喝药了。”不去看愣住的江心,江月端着汤药直接走了进去。 喝药的时候,苏婉注意到后面进来的江心不住地打量自己,不由微微挽起唇角。 江心不会问,她自然不会说。至于江月,江月心细,比江心大一岁,沉稳端庄,她很喜欢。 而江心,江心活泼,快言快语,性子耿直,她也喜欢。 苏国公给她的这两个丫环,她很满意。而且今日听着江心江月的话,知道她们都是向着自己,她心里也有了底。 喝完汤药,苏婉想要起身下床,被江月拦了下来。 “郡主,您身子还虚弱着,不能下床走动。” 苏婉心底想着徐决的事情,哪里待得住。若不是之前想着要好好气气苏子君,她早就起来去徐决和程亮那边了。 她自伤了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救回徐决。她身体里面莫名的异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治愈能力,非常快。 其实这会儿,她身体已经大好,只要不磕着碰着,都没有关系。 只是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敢让江月江心知道,一是怕他们奇怪,二是这两个丫环,她还没有真正放心。 江月知道她的心思,低声道:“郡主,徐先生已经,去了。” 坐起身来的苏婉身子僵住,缓缓侧头看她:“不是有刘大夫在那里吗?” 而且当时她晕过去前,明显注意到徐决快要睁开眼睛的,只是她身体实在受不了伤口的疼痛,才晕了过去。 江月道:“徐仵作那是回光返照,不过他将苏祥想要掐死郡主的事情告诉了老太爷。他去了后,老太爷已经让人将他好好安葬,郡主不要太伤心。” 好好安葬了,不要太伤心。 苏婉垂着眉眼,不去看看江心江月,只是低声道:“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日之后,苏婉消沉了一段时间。 苏国公瞧着担心,请了两日假,在写意园中陪着她。苏婉注意到这点时,才发现自己不该这样。 第二日劝着苏国公去忙手头事情,她又休息了几日。等到太医说能够下床走动了,便带着江心江月去了春菊园。 “程亮参见郡主!”程亮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老实巴交,性格非常耿直。 知道苏婉真的是苏国公府三小姐后,对当日那些人更加愤恨。又见苏婉虽然年幼,却知恩图报,还将他接进府中养伤,非常感动。 见程亮要行礼,苏婉连忙过去制止:“程大哥,你不用多礼。当日倘若不是你和徐叔叔以命相救,阿婉早就死了。” 说着,苏婉对着程亮,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这一礼程大哥不要拒绝,程大哥受得起!他日等阿婉这边条件允许了,还望程大哥能带阿婉去拜祭徐叔叔,再去看看徐叔叔的家人。” 饶是百炼成钢的汉子,对着这么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恭敬有礼而又真诚纯净的面孔,哪能不感动? 程亮眼睛一红,抬头望天:“郡主的话,程亮记住了。” 叹了口气,程亮道:“不过程亮和徐决都是孤儿,没有家人。他日郡主倘若想要去拜祭徐仵作,程亮一定带郡主去!” 听着程亮的话,苏婉一愣。 没有家人吗?那么徐决……苏婉喉中一哽,开始后悔当初不该拉着徐决的。 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可是徐决却为了她这么一个陌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付出了自己珍贵的生命。 如今她想要补偿,都没有可以补偿的对象。 “郡主不必难过,老爷已经让人好好安葬徐仵作了,等郡主得闲了,程亮” “不用等以后了,程亮,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可能坐马车?”苏婉关切地问着。 程亮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郡主,我就是一个大老粗,皮粗肉厚,好的很快!” 担心苏婉不信,程亮特意下床展示了几招给苏婉看。 苏婉看了开心地笑了笑:“既然这样,程亮,今日我们就去拜祭一下徐叔叔吧!” 江心江月有些担忧:“郡主,今日,怕是不好吧。您身体刚刚好,老爷也说,需要好好休息。” 最后在苏婉的坚持下,江心禀告了苏国公后,苏婉带着程亮,还带了六名护卫,出了苏国公府,向徐决的墓地而去。 徐决的墓地很远,不过因为苏国公的吩咐,修葺的很大,很精致。 苏婉跪在坟前,一边机械地烧纸,一边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倘若不是徐决发现苏祥想要掐死她,徐决一定不会伤成那样。如果没有伤成那样,不会被苏祥害死。 或者,她若是早些明白苏国公府中那些人的心狠手辣,不那么自以为是的以为,在苏国公眼底子地下,他们不敢有动作,徐决也不会死。 后知后觉的苏婉终于明白,因为苏国公府不能让苏国公府的人当街谋杀幼女那样的病后传开,所以徐决必死无疑。 而程亮是幸运的,他是听到了徐决的话,并不是目击证人。 否则,为何苏祥背后的那些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而苏国公,宠她爱她的爷爷,在这背后,又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苏婉,不敢去想,也不愿再想。人已死,又能如何? “郡主,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江心提醒道。 一旁的程亮看着盯着徐决的墓碑眼眶红红的苏婉,放柔了声音:“郡主,徐决在天有灵,一定能体会到郡主的感恩之心的。” 苏婉微微颔首,感恩之心又有何用,换不过徐决活过来。 她不是苏国公府的那些人,需要做表面文章。 她是真的,很难受。 对着徐决的墓碑,苏婉咚咚咚地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看的身边的江心江月程亮都是心惊。 等到苏婉抬起头来时,才看到她眉间都已经有了血丝。 “阿婉的这条命是徐叔叔和程大哥救回来的,即便将来再难,阿婉也一定会好好活下去!”连带着徐决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深深看了徐决的墓碑一眼,苏婉缓缓站起身。 大脑一震晕眩,她不需要江心江月扶,倔强地一人向侯在那边的马车走去。 程亮看着苏婉小小的单薄的背影,一时间心头一热,眼中一热,看了看徐决的墓碑,擦了擦眼睛,快速跟了上去。 给读者的话: 加更哦,亲们记得多多留评哦,不然阿妩以为木有亲看,接下去都写得很没劲了呢 044初次进宫,面圣 翌日,写意园。 江月看了房间里面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急色。那边陈妈妈已经走了过来,声音不大:“江月,郡主起了吗?” 江月摇了摇头:“还未,陈妈妈,郡主一向晚起,宫里是子时来的人,郡主并不知道,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陈妈妈一听吓了一跳,忙推开江月往里走:“怎么能由着郡主睡,宫里来人说,是皇上请郡主入宫,虽然是口谕,也是圣旨!” 还在睡梦中的苏婉被陈妈妈叫了起来,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陈妈妈,不说一句话。 “郡主,快些起了,半个时辰后,要进宫面……郡……主……” 那分明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平日里那么清明如水的眼睛,怎么今日瞧着,那么让人寒碜? 陈妈妈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死死地卡在喉中,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般难受。 “陈妈妈,快些出来吧,郡主最讨厌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吵她了。”江月进来,刻意避开床榻上坐着,用冰冷狠厉的眼神盯着陈妈妈的苏婉。 那种眼神,陈妈妈感觉像是有无数冰刀从身上划过似的,感觉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我……”陈妈妈双膝一软,江月连忙扶住她:“郡主,老爷过来了,看您起了没。” 面无表情地望了陈妈妈一眼,一直坐在那里的苏婉终于动了:“以后这内院,再不许陈妈妈进来!” “郡主?”陈妈妈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晕倒过去。 苏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陈妈妈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连带着外面备着衣服的江心,一屋子,噤若寒蝉。 “不是要进宫吗?江心,还愣着做什么?”苏婉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想着晚上睡觉肯定是落枕之类的了。 “是,郡主。”江心连忙走了进来。 江月暗暗唏嘘了声,扶着陈妈妈走了出去。心底想的是,以后郡主再发起床气,她一定不要在房间里待着。 那寒气,都快把她冻死了。明明那么粉嫩可爱的一个小家伙,但是不说话,就那么用那种刀子似的眼神盯着你的时候,真心太碜人了。 刚穿好衣物洗漱完毕,苏国公便进来了。 苏婉眼睛一亮,快速跑了过去,也不管苏国公是站着的,直接扑进他怀里:“爷爷!” 在一旁候着的江月已经习惯了郡主每次看到苏国公的情况,又放松了不少。 “阿婉,昨晚宫里来人了,让今日我们一道进宫。”苏国公爱怜地摸着孙女的小脑袋,宠溺道:“是不是刚睡醒,我们先吃点儿早膳,再进宫去。” 心底赞同,不过嘴上还是有些迟疑:“爷爷,还是不吃了吧。阿婉起得迟了,要是再耽搁会儿,进宫晚了,皇上肯定会生气的。” 苏国公笑眯眯地摸了摸乖孙女的小脑袋:“爷爷的阿婉真乖真懂事,不过没事,爷爷已经先让你大伯和大哥进宫去了,我们先用早膳,吃完了再去。” 马车在皇城门口停了下来,苏婉下了马车,牵着苏国公的手,抬起头,看了巍峨的宫墙一眼。 从外面看,和故宫外形差不多。 “阿婉,是不是很紧张?”见孙女怔怔地看着宫墙,苏国公温柔地问道。 苏婉侧了侧头,冲着苏国公抿嘴一笑:“是有些紧张,不过有爷爷在,阿婉不怕。” “爷爷的阿婉真乖,不怕,有爷爷在呢。”苏国公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这个孩子,是越来越可爱了。 牵着苏国公的手,爷孙两人一直往前走。沿中柱线一串高大殿堂四周配以各处殿室,烘托出天子威严。 四周有城墙围绕。四面由筒子河环抱。城四角有角楼。四面各有一门,正南是午门,为故宫的正门。 苏婉能够远远地看到正中那处高大的宫殿,不仅想,那里应该就是皇上上朝的正殿乾坤殿了。 脑中稍微核算了一下,苏婉想着,文武大臣们在天不亮就会聚在那里开始上朝,下朝时间比较早,还算人性化。 仔细看了看,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子一处套一处,大殿接偏殿缀合成院子。和背景故宫一般的红墙黄瓦,同样的金砖白玉栏杆。 恢弘大气,帝王之姿。不论是谁,每日坐在这个权利中心的最高处,谁都会拥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迫人姿态吧。 据苏婉最近的了解,知道皇宫的布置和现在的故宫差不多,类似于清朝,主要分为外朝和内廷。 “阿婉,一会儿见着了皇上,一定要行礼,知道吗?”苏国公嘱咐道。 往日在苏国公府里,这个孙女是不喜欢行礼的,但是这里是皇宫,不能那么随意。 苏婉乖巧地点头:“爷爷,阿婉知道。” 到了养心殿,苏婉微微低头,垂着眼帘,看着苏国公的脚后跟。 康华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内侍王德顺禀告,将奏折放了下来,声音温和:“宣!”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国公刚说完,苏婉软软糯糯地跟着来:“臣女苏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华帝的视线被那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过去,视线锐利,让苏婉觉得如芒在背。 虽然知道古代皇帝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可是头一次这样对着,虽然她不怕,不过还是有些不自在。 康华帝盯着苏婉看了好一会儿,那个小小的人儿,在他这样的视线中,竟然没有半分哆嗦,不由让他扬起了眉头。 “都起来吧!” “谢皇上!” 跟着苏国公站起来,苏婉也不抬头,垂着小脑袋做小丫头状。康华帝笑了笑,对着苏婉道:“婉儿,过来让真瞧瞧。” 苏婉头皮发麻,要不要叫的这么亲切,五年时间都没见过她一面,第一次知道后,莫名其妙封了个郡主,皇上大人,您到底是要干嘛? 心里这么想,苏婉还是垂着头,轻轻恩了声,走了过去。 康华帝瞧着苏婉的一举一动,心底倒是微微惊讶,这孩子不仅不怕他,甚至还非常聪明。 出乎他意料的聪明,寻常小孩,听着他这么叫,自然会先侧头征询一下自己信得过的人意见。 这个苏婉,看都没看苏国公,直接点了头,走到他跟前。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康华帝温和地牵过苏婉的小手,声音也是非常温和。 康华帝的话刚说完,冷不防苏婉猛然抬起头来。 康华帝心底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甩开苏婉的小手,却在对上苏婉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睛时,又忍了下来。 “阿婉!”苏国公瞧着,心底在打鼓。 045树敌,曼荷郡主 康华帝面上神色不太好看,他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吓了一跳,这种情况,作为手掌生杀大权的皇上来说,非常丢面子。 哪知还未发作,那双乌黑闪亮宛如琉璃般的大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形状,粉嫩嫩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极浅的小酒窝。 细碎闪亮像是小贝壳似的牙齿露了出来,苏婉梳着齐刘海,刘海微微过长,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微微仰着头,笑得开心灿烂。 “皇上,阿婉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您不用担心。”软软糯糯的童音,顺带着一个让人宽心的笑容。 饶是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的康华帝,心底都没了怒意。 微微一笑,康华帝伸手摸了摸苏婉的小脑袋:“恩,朕看到了,确实已经好了。身子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婉奇怪皇上的态度,不过脸上并没有半分表现出来:“谢皇上关心,阿婉身体都好了,皇上每日日理万机,不用担心分心担心阿婉。” 康华帝又是一愣,这个五岁的孩子,到底是多聪明?见着一旁苏国公满意的神色,康华帝又明了,八成是之前苏国公教过的。 “朕听说前两日,你身体刚好,就出府了?”康华帝虽然撤回了在苏婉身边的人,不过苏婉的消息,他自然还是知道。 苏国公听着一愣,苏婉也是一愣,不过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刚才还笑的甜甜的小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来。 “徐叔叔为了救阿婉死了,阿婉想要好好报答他,可是程大哥说他是孤儿,没有亲人。” “阿婉想着,除了去他坟上看看烧香叩头,告诉她阿婉现在很好,再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康华帝闻言,半响没有说话。这个孩子的心思,这么纯净善良。他都不敢想象,这个孩子还是被苏国公府的人,三番两次弄到没命的孩子。 一旁的苏国公看着,觉得眼睛有些热。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半响,康华帝轻轻摸了摸苏婉的头,声音又温和了不少。 “好了就好,今日是阿婉第一次进宫,正好太后那边设了晚宴,就留在宫中一起用膳吧。”康华帝的话,是对苏国公说的。 正好外面有内侍过来禀告康华帝,康华帝看了一眼苏婉:“王德顺,让小李子带郡主去御花园转转!” 苏婉有些不舍地看了苏国公一眼,接收到苏国公带笑的眼神,只好有些不甘心地随着小李子出了养心殿。这一幕康华帝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笑了。 再如何聪明,到底也是个孩子。只要是个孩子,日后让她多到宫中走动,也是很好掌控的。 出了养心殿,苏婉跟着小李子望御花园方向走,走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 “阿婉!” 七八岁的白祁浩,正好从长廊那头过来,瞧见苏婉,不管后面跟着的一对宫女内侍,向这边跑了过来。 “十殿下!”对着到了跟前的白祁浩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白祁浩一愣,揉了揉眼睛,围着苏婉转了两圈,喃喃自语:“本殿下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你是不是阿婉?” 实在忍不住,苏婉鄙夷地看了白祁浩一眼。 后面跟着白祁浩的小太监瞧着,眉头一皱:“大胆,你那是什么眼神?” “放肆!这是凤临郡主!”白祁浩狠狠瞪了那个小太监一眼,忙过去拉着苏婉的小手:“哈哈哈,真的是阿婉呢,看着你对着我行礼,我都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苏婉扁扁嘴,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白祁浩小正太抓的太紧:“你别老是拉着我。” “哼,哪里来的野丫头,拉着祁浩哥哥的手不放,真是不吃廉耻!”一道脆生生的女童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 苏婉蹙眉,白祁浩依旧没有松开苏婉的手:“曼荷,你做什么这么凶阿婉?” 曼荷郡主走到两人跟前,狠狠一把将白祁浩的手拉开:“祁浩哥哥,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这么不吃廉耻地拉着你?” “曼荷,这是父皇封的凤临郡主苏婉,不是什么野丫头!”白祁浩瞪着曼荷郡主,口气很不好。 苏婉得了自由,虽然不喜欢曼荷的话,不过也懒得跟一个小屁孩计较,趁着曼荷和白祁浩两人对上,她转身准备走人。 白祁浩眼尖,瞧着她要走,转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阿婉,你别走。我听母妃说今日你进宫,特意赶来见你的。” 眼珠一转,白祁浩笑得很可爱:“走,我带你去御花园,这会儿潼湖的荷花开了,特别好看。走,我带你看荷花去。” “祁浩哥哥!”曼荷郡主的脸扭到了一块儿,一转身拦在白祁浩和苏婉跟前:“祁浩哥哥,我不许你跟她走!” 白祁浩来了脾气:“曼荷,你让开,别挡着我和阿婉!” “不,祁浩哥哥,就算你要去看荷花,也是带曼荷去,不要带她去!”说着,曼荷郡主盯着苏婉,像是被抢走了什么心爱的玩具一样。 “你就是那个被打的几乎没了命,又被丢到乱葬岗的苏婉,你这样晦气的人,离祁浩哥哥远点儿,不然,本郡主对你不客气!”曼荷扬起下巴,声音非常尖锐。 “曼荷,你说什么呢?”白祁浩挡在苏婉跟前,怒视着曼荷:“我不许你这么说阿婉!阿婉受了那么重的伤,好不容,有害死了她五叔” “曼荷,你……你太过分了,我以后都不要理你!”白祁浩气得不知道怎么骂她,一转身拉住苏婉的小手,拉着她气呼呼地跑开了。 “殿下,郡主!”宫女侍从们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上去。 苏婉猝不及防,想要拒绝都来不及。后面是曼荷郡主哭闹的声音,而她被白祁浩拖着一直往前跑。等到停下来时,都不知道到了哪里。 还未开口说话,脸上一暖,整个人被白祁浩抱在了怀里,头顶上传来他有些闷闷的声音:“阿婉,这里没人,你想哭就哭吧。” 苏婉:…… 白祁浩抱着苏婉,声音虽然很低,不过很清晰:“阿婉,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知道曼荷太过分了,我也生气。” “可是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父亲是荣亲王,母亲是大宛国的六公主,我……” 苏婉微微一愣,一直垂着的手轻轻抬起,缓缓环住白祁浩的腰身,声音也软软糯糯的:“祁浩,谢谢你。” 046注意,别让郡主掉进湖中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爷爷外,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着她。而这个人,还是她之前不给好脸色看的白祁浩。 曼荷的话,苏婉并不放在心上。那样一个孩子,一看就是被惯坏了的。这里是皇宫,曼荷既然能那样出现在那里,应该是身份不低。 她没有必要,因为两句话,去和一个小孩子斗嘴。现在从白祁浩口中知道曼荷的身份,苏婉倒是松了口气。 硕果仅存的两位亲王之女,母亲还是大宛国公主,难怪这么骄横。连带着白祁浩,在她面前都要礼让三分。 白祁浩有些难过:“阿婉,今天要不是我拉着你,就不会这样子。” “阿婉,你以后会不会不理我?”想着今天让阿婉这么难受,白祁浩有些担心。白嫩嫩的脸上,浓密的眉毛紧紧蹙着。 轻轻推开白祁浩,苏婉仰起头:“那我问你,你知道她今日会来吗?” 白祁浩摇头。 苏婉笑了笑:“那就是了,你并不能未卜先知,所以今天的事情,不管你的事。” “阿婉,你真的不怪我?”白祁浩有些不敢相信。今日他让苏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些话他听着都难受,更不要说阿婉一个女孩子了。 苏婉笑着点头:“真的不怪!” 白祁浩一愣,随即将苏婉抱在怀里:“阿婉,你不怪我就好,不怪我就好。我……我都担心” “十弟!”白祁君看到白祁浩和苏婉两人,明显松了口气。 面颊一红,白祁浩连忙松开苏婉,眼神有些闪烁:“二哥,怎么了?” 白祁君看了苏婉一眼,苏婉垂着头,小手不停地搅着自己的衣袖。白祁君瞧着,知道苏婉这会儿不自在,看了白祁浩一眼。 白祁浩一愣,忙对苏婉道:“阿婉,你先跟小李子去御花园看荷花,我一会儿来找你。” 苏婉轻轻点头,也不看白祁君,跟着小李子走了。 “二哥,怎么了?”白祁浩不解地看着白祁君。 白祁君的眉头皱了起来:“十弟,你刚才是不是遇到了曼荷郡主?还把她惹哭了?” 白祁浩皱眉:“二哥,这次是曼荷不对,平日里我能让着她,可是今日不成,她骂了阿婉!” “十弟你……”白祁君张了张嘴,想着刚才祁浩抱着苏婉的情景,不由头痛:“十弟,你要知道,曼荷的身份不一般,纵使是你母妃,也要让着她一些。” 平日里虽然和曼荷郡主闹些小别扭,不过白祁浩忘事很快,一会儿就好了。加上曼荷郡主也喜欢跟着他玩,倒也不觉得什么。 可是今日听着曼荷那样骂阿婉,白祁浩就忍不住生气。抿了抿嘴,瓮声瓮气道:“二哥,我还是那句话,她今日太过分了。” “十弟,曼荷郡主这会儿还在皇后娘娘那里闹着,你若是不想你母妃难做,就过去哄哄她。” 白祁君放柔了声音:“十弟,曼荷郡主喜欢和你玩,你去和她说两句吧,不然这后宫怕是又要闹腾起来。” “二哥……”白祁浩有些不乐意,可是想着母妃,纵使他再不愿意,也不想母妃难过。 景华宫中,繁花似锦。 雍容华贵的皇后江氏好不容易将小侄女哄得不哭了,这才松了口气:“曼荷,告诉姑姑,谁惹得你?” 曼荷身边的贴身丫头忙开了口:“皇后娘娘,是凤临郡主。” 皇后眼皮都没抬一下,曼荷郡主抬手一巴掌就打在了那丫头脸上:“她就是一个害人精,哪里来的什么凤临郡主?” 侍女吓得跪了下去:“是……是奴婢错了,郡主饶命。” “沉香,还不脱下去?”皇后微微蹙眉,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之色。 外面进来两个侍卫,还有一个大宫女沉香。趁着侍女开口喊求饶的时候,沉香将绣帕直接塞进了侍女嘴里。 两名侍卫将侍女手向后一扣,直接拖了出去,没有半点儿声音。从头到尾,不过一口茶的功夫,可见平日里没少练习。 “皇后姑姑,您一定要帮曼荷做主。”曼荷郡主拉着皇后的手,哭得好不可怜。 皇后爱怜地扶着侄女的脸颊,一边拿绣帕将她脸色的泪水擦去,一边问沉香:“去看看,那丫头这会儿在哪里?” 沉香忙道:“娘娘,这会儿正在御花园赏荷,刚上了莲蓬船,身边跟着的是皇上身边王公公的干儿子小李子。” 皇后略一沉吟,细长的柳叶眉蹙了起来:“竟然让小李子跟着,看来皇上对这个丫头蛮看重。” 曼荷听着越发气愤:“皇后姑姑,她一个害人精,皇上怎” 对上皇后微冷的脸,曼荷郡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连带着身子,都有些僵硬。 皇后姑姑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可倘若皇后姑姑一个眼神过来,她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曼荷,告诉姑姑,你是不是想要让那丫头吃点儿苦头?”略一沉吟,皇后缓和了脸色,温和地问曼荷。 曼荷郡主有些怯怯地看着皇后,半响轻轻点头:“皇后姑姑,那丫头非要缠着祁浩哥哥,曼荷不喜欢。” “不喜欢又能如何?姑姑让人打听了,是十殿下拉着她的手,不是她拉着十殿下的手。” 不等曼荷郡主说话,皇后望着她,声音很温柔,眼底却没有半分暖意:“曼荷,你既然喜欢和十殿下一起玩,就要好好抓住他。而不是他看着一个新奇的丫头,就能被直接拉走,懂吗?” 曼荷不是很懂,不过看着皇后的脸色,有些怯怯地点头。 “御花园的荷花很美,曼荷想不想要去看看?”皇后问得温柔。 曼荷郡主看了看皇后,抿了抿小嘴,忽然眼睛一亮:“曼荷想去瞧瞧,皇后姑姑,曼荷现在可以去吗?” “恩,真是姑姑的乖侄女。” 皇后看了一眼摆在不远处的一盆吊兰,温柔对沉香道:“本宫身子今日有些乏了,就不去了。” 顿了顿,又嘱咐道:“沉香,你带着郡主去吧。记得,潼湖湖水深,当心些,曼荷贪玩,可别让她掉下湖中去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望着潼湖里面的碧叶红花,这是脑中的第一个想法。 苏婉坐在小船上,后面跟着的小李子。望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潼湖荷花,只觉得格外欢喜。 都说御花园是最美的园子,果然不错。今天来虽然遇上了曼荷郡主弄的不太开心,不过在这会儿这么好看的景色,她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 “郡主,要不要望那边过去瞧瞧?”小李子见郡主开心,不由开了口:“那边的荷花,比这边还要艳丽。” 苏婉看得正开心,自然是点头:“划过去瞧瞧吧。” 难得在这里看一次,她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眼睛。 047坠湖,湖下的危机+入v公告 小船停在湖中央,苏婉坐在船上,有些出神。她想着刚才拜见康华帝的事情,康华帝对她,似乎比较亲切。 不过并非一开始就亲切,而是在她说了墓地那番话之后。苏婉对这个皇上不了解,可是倒也知道,居高位者,都喜欢善良心思纯净的人。 她说的是实话,心中却是对徐决的死后悔,同时又让康华帝看到一个简单善良的她。 康华帝封她为郡主,今日她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苏婉赏荷赏的正高兴时,忽然听到那边有人喊:“在那边,我们靠过去!”[ 她蹙眉,抬头一看,小李子手中的长篙微微一紧,暗道不好:“郡主,是曼荷郡主的船望这边来了。” “果然是嚣张跋扈的主啊。”苏婉在心里叹了一句,她没心思和曼荷计较,望着小李子软软糯糯地道:“我们回去吧,爷爷估计正在找我了。” “是,郡主。”小李子的后背在冒汗,那位曼荷郡主,他可是惹不起啊。还好这位凤临郡主比较大度,不与曼荷郡主计较。 若是两个郡主真的对上了,他这个夹肉包,不知道被夹成什么样子。由此一想,对苏婉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快,拦住他们!”沉香看着那边的船只要走,对身后的两名侍卫喊道。 侍卫一对眼,忙将船划过了过去。划的都是小船,不用担心会撞坏了荷花,影响美景。 而且潼湖中赏花的河道都是请人设计好的,一般来去也就有两条道,来一条,回一条。 到了刚才小李子指的这边,因为这边景色非常不错,花匠表示来的船只多了,会影响荷花,因此这边只有一条道。 不过这边的湖面比较宽阔,在这一处可以打倒,原路返回。 沉香让人将那边的路一堵,小李子怎么划,都只能对上。 “沉香姑娘,皇上让奴才带凤临郡主到御花园转转,时辰也不早了,奴才该带郡主回养心殿了。”抹了把汗,小李子笑得很谦卑。 沉香也柔柔地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狠狠望着苏婉的曼荷郡主:“呵呵,是吗?没想到小李子公公是奉了皇上旨意带凤临郡主过来的,看来我们郡主想要和凤临郡主一起赏荷都不成了。” “哼,就凭她?本郡主才不稀罕!”曼荷郡主冷哼,一脸娇气:“不要以为皇上让你到御花园转转,你就以为自己得宠!” 说到底,她才是皇上最喜欢的郡主!而且她有强大的后盾,而这个苏婉,凭什么跟她比? 苏婉闻言,漫不经心地一笑。因为大半张脸几乎被刘海遮住,根本看不到小脸如何。 但是那一笑,那弯成了月牙儿状的眼睛,像是在那瞬间,坠入了晨曦中的露珠儿一般明亮透彻,竟让那边沉香都微微一愣。 “还愣着做什么,快将船让开,别挡了凤临郡主的路。倘若皇上怪罪下来,你们担当的起吗?”沉香回神,狠狠剜了后面有些发愣的侍卫一眼。 曼荷郡主不满:“沉香!” 沉香忙恭敬地望着曼荷郡主,柔声哄道:“郡主,皇上那边……”[ “好了好了,本郡主知道了!”曼荷郡主气愤地开沉香,没想到沉香站在船边,曼荷郡主那一,不想直接将她向了湖里。 小李子划着船正好与他们的船并排,即将坠湖的沉香下意识去抓能够够得着的人,正好抓到了正在划船的小李子。 小李子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而他手中拿着的长篙,这会儿一抬,正好挡住了曼荷郡主的船,打在了一名侍卫身上。 那侍卫猝不及防,身子一歪,一下子扑在了苏婉的船上。苏婉因为小李子掉下船吓了一跳,准备伸手去拉人。 不想这边歪歪扭扭被另一个侍卫拉着的沉香脚下一崴,一头撞在苏婉的船舷上。 因为大力撞击,苏婉的下船一晃,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的苏婉,扑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湖里。 “郡主!郡主!” “不好了,郡主掉进湖里了!” “不好了……” 岸边德妃带着白祁浩刚从景华宫里出来,本是想要去景华宫找曼荷,给曼荷说些好话。 结果皇后说,沉香带着曼荷郡主到御花园的潼湖过来赏荷花了。 德妃想着改日再来,但是白祁浩非要过来见苏婉。德妃也想看看皇上新封的凤临郡主,还没到湖边,就听到了那边喊救命的声音。 “是阿婉!”白祁浩面色一白,挣脱德妃的手就跑了过去。 德妃一愣,缓神大喊:“快,来人,拦住十殿下!” 侍卫连忙将白祁浩拉住,不论白祁浩怎么挣扎到底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 “放开本殿下,本殿下要去救阿婉,你们这些坏人!我讨厌你们,放开本殿下!” 白祁浩哭得一塌糊涂,却被侍卫死死拦住,张口咬住侍卫的手发泄,恨不能将侍卫一口咬死泄恨。 进宫议事的恭亲王和六殿下,还有五殿下本准备到这边赏荷,刚到这边就听到那边喊救命的声音。 “怎么回事?”白祁飞抓住行色匆匆的侍卫,先问了出来。 侍卫白着脸:“回……回六殿下,是……是郡主落水了。” 白祁飞轻轻点头,倒也没太在意:“曼荷那丫头太骄横了,让她喝两口水没关系,长长记性!”[ 五皇子白祁宣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道:“老六,我记得今日苏国公好像带着凤临郡主入宫了。” “什么?”白祁飞一愣:“凤临郡主入宫了?” “过去看看!”白祁烨看了那侍卫一速向湖边赶去。 因为没有任何防备,苏婉掉入湖中之后便呛了几口水。不过她不是原来的苏婉,其实她的水性非常好。 看到小李子的长篙莫名其妙翘起来打倒那侍卫的时候,她就明白过来了。沉香明着是给她们让路,实则是在等她们自己送上门去。 她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她们这些人,好狠的心思。 呛了几口水后,苏婉开始清醒,身子在不断地下坠,她动了动手,刚准备浮上来时,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让她落水,她可不是旱鸭子。但是她落了水,岂能让那些人自在。 只是还未来得及实施,脚踝似乎被什么拉住,她刚冒出湖面的头,直接被拉进了水中。 水下还有人,苏婉心中一慌,没有任何想象的时间,身子快速沉了下去。 一回头便看到一道黑影,这会儿黑影的手正拽着她的小腿,使劲儿往下拉。 一口气憋在喉中,苏婉觉得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双腿使劲儿瞪拉着她小腿的黑影,却怎么也甩不开。 难道就这样被溺死在湖中,苏婉不甘心。 入v公告: 阿妩新文《皇女之金牌弃妃》更新很快,是阿妩写这么多文来,更新最快的一次。日更在5000字以上,非常速度。在这里,阿妩先要感谢一直以来支持阿妩《相门庶女:皇的弃妃》的亲们,因为亲们的支持,阿妩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谢谢亲们!也谢谢亲们,能够继续支持阿妩,支持阿妩新文《皇女之金牌弃妃》。可以说,《皇女之金牌弃妃》,和《相门庶女:皇的弃妃》是一个系列文,金牌弃妃中,沿用了相门庶女中男女主的嫡长子凤吟九,也就是亲们说的小九九的故事。 不过对于没有看到相门庶女的亲们,直接看金牌弃妃也没有关系,可以说是一个系列文,但是金牌弃妃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会给只追金牌弃妃的亲们,造成任何问题,不会出现看不懂的地方。当然哦,如果有对小九九问题,或者宝爷问题追寻的亲们,可以看看阿妩的相门庶女。 金牌弃妃明天上架,更新绝对速度,不会让亲们失望。如果亲们觉得现在字数还少,那么亲们可以直接点击收藏,养肥了再看。 不过真心说哦,金牌弃妃的速度,非常快哦,(*^__^*)嘻嘻……在这里,阿妩再一次感谢一直以来支持阿妩的亲们,一路走来,亲们追的辛苦,阿妩码字也辛苦。毕竟不是专职码字,上班时间偷偷码,下班时间不出门各种码…… 虽然辛苦,不过看到亲们的支持,尤其是看到亲们对文文内容的各种好奇各种期待,阿妩觉得,再辛苦也值得。希望亲们多多留评,因为这样阿妩才知道,这个文文如何,亲们喜不喜欢,亲们觉得哪里不够好,哪里不太清楚……或者,有什么好的意见,亲们都可以提出来。 除了码字,对文这方面,阿妩最注重的就是书评区了,所以希望亲们不要让书评区冷冷清清哦…… 下面说一下充值流程和注意的问题: 一、充值流程是什么 登录网站后,点击左上角的“个人中心”>“账户”>“充值”>输入充值金额>点击“下一步”选择充值方式后按照页面提示进行操作即可。 二、收费章节的大概价位定在多少钱一千字 3谷粒\1000字1元100谷粒单章订阅:每章的价格按上述规则计算全本订阅:由编辑根据篇幅长度、点击高低等等情况决定三、充值途径有哪些 手机wp书城:手机银联、各类手机充值卡、支付宝网站web书城:网上银行、各类手机充值卡、支付宝注:财付通、手机短信等方式将陆续开通。 最后,新文《皇女之金牌弃妃》是阿妩回归穿越文,希望亲们鼎力支持,在这里,阿妩先谢谢各位亲们,一鞠躬……二鞠躬…… 048救人,被白眼狼儿反咬一口 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到她被苏国公府的人弄出府邸,路上她才醒过来。还没来得及任何计划,便被人一顿暴打,丢了性命被弃尸乱葬岗。 好不容易醒来,回到苏国公府,这会儿竟然被人弄到了湖里,不仅仅是要给她一个教训,还是想要她死。 苏婉越想越气,可是她感觉到自己大脑已经开始缓缓眩晕。努力忍住那口气,苏婉不挣扎了。 拉着她的黑影也注意到了她停止了挣扎,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抽出袖口中的短刀,将苏婉拉近。 松开她的小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正准备将她动脉上的血管隔开时,没了任何生气的苏婉,忽然动了。 像是一只生长在大海中的鱼,苏婉一个翻身的同时,狠狠一脚踢在黑影的命根处。 再借着那黑影的身子一蹬,借着黑影的身子当做垫脚石,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快速浮上去。 她很相信自己的水性,却忽略了这会儿自己的年纪。她不是十**岁的大学生,而是一个只有五岁的,身子非常羸弱的孩子。 饶是她使劲儿蹬了那一脚,大脑的眩晕还有四肢的无力让她知道,这辈子她这个苏婉,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什么东西忽然扣住了她手腕,意识有些模糊的苏婉猛然瞪大眼睛,狠狠盯着靠近她的一抹紫色。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隐藏,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了那只扣住她手腕的手上。 意识一点点消失前,苏婉想的是,即便是要死,她杀不了那个杀她的人,也要将那人手上那块肉咬下来泄恨。 “快,快传太医!”看着白祁烨从湖中出来,白祁飞连忙喊道,同时奔过去看苏婉,见苏婉面色惨白,白祁飞面色一僵。 那边白祁浩已经扑了过来,眼中尽是泪水:“阿婉!” 德妃忙跟了过来,想要拉白祁浩,却又觉得不太好,再看到毫无生气的苏婉,不由一愣:“郡主!” 匆匆赶来的朱太医见人已经白了脸,连忙道:“王爷,请将郡主放下,不能耽搁。” 众人一听,心中便知不好。 白祁浩哭得更加伤心,死死地抓住苏婉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阿婉,阿婉,你醒醒!呜呜呜……阿婉,你不能有事啊,阿婉,你快醒醒!” “十弟,你先松开,让朱太医给郡主把脉!”白祁君瞧着,也忍不住难过。 刚才还瞧着被十弟抱在怀里的小丫头,眨眼的时间,就这样子了。看朱太医的神色,不知能不能保住。 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王爷?”见恭亲王虽然将人放在了地上,可是手腕被郡主咬着,这会儿鲜血直流,不由担忧。 白祁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好心下水去救她,居然被她这个白眼狼狠狠咬了一口。 到了这会儿,竟然还没松口。 “本王没事,先救人!”白祁烨平日里看起来肆意懒散,但是一旦说话,无人敢忽略。 凤临郡主落水,一番折腾,原本康华帝还准备在太后寝宫设的家宴,自然是泡汤了。 苏国公得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凤临郡主落水一事,整个皇宫都变得萧冷起来。 景华宫中,刚刚涂完豆蔻的皇后望着急匆匆进来的宫女蹙眉:“怎么,这么慌张?” 宫女忙将凤临郡主落水一事说了出来,同时告诉皇后,皇上将曼荷郡主等人留在了养心殿。 皇后瞧了瞧自己新涂上的豆蔻,漫步经心地问:“凤临郡主可醒了?” “回皇后娘娘,尚未,朱太医正在那边,说是倘若今晚醒不过来,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皇后轻轻哦了声音,优雅起身:“秋雨,带上补品,随本宫去养心殿看看。” 起身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似乎有些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养心殿中,康华帝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曼荷郡主。跪在她旁边的沉香,这会儿面色发白,衣衫尽湿。 小李子醒来不久,已经断断续续苏婉落水的经过说了一遍。沉香年纪大些,而且懂点儿武功,虽然落水,这会儿非常清醒。 在这之前,康华帝已经让人分别询问了三人,关于苏婉落水一事。得到的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沉香和曼荷郡主说的一样,毕竟都是景华宫那边过来的。小李子是他的人,康华帝听到小李子说的和曼荷郡主的差不多,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失足落水?不过他之前询问过了,在苏婉去潼湖前,曼荷郡主因为祁浩对苏婉不满。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康华帝冷冷看了一眼众人,微微点头。 雍容华贵的皇后神色有些匆匆,看得出来她对今日之事比较担心。见着康华帝,忙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康华帝并未让她起身,而是冷眼看着皇后问:“皇后怎么过来了?” 皇后一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曼荷郡主:“皇上,臣妾听闻凤临郡主落水,特意过来探望,不知郡主情况如何了?” “尚未醒来!”康华帝有些淡漠地看了皇后一眼,又看了一眼那边跪在地上不愿起来的苏国公。 “皇后,将曼荷带下去,让她回去好好在佛堂抄写女戒,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再踏进皇宫半步!” “沉香是你身边的人,今日苏婉落水,她身为奴婢不相救,拖下去杖毙!” “皇上?”曼荷郡主瞬间就哭了出来。 “皇上饶命啊!”沉香吓得大惊:“奴婢日后定当好好照顾郡主。” 皇后垂眸,视线从喊救命的沉香身上划过:“臣妾遵旨!” 曼荷郡主和沉香,在听到皇后的话后,都呆呆地看着她。 顿了顿,皇后柔声道:“皇上,臣妾想过去看看凤临郡主。” 康华帝神色有些冷:“朱太医正在给她整治,你不必过去了。景华宫的人,越来越无用了!” 皇后脸色一白,忙垂眸低头:“皇上,臣妾这就回去,好好管教宫人。” 等到皇后带着曼荷郡主离开后,康华帝挥退众人,只留下醒来后就跪在那里的苏国公:“苏国公,你也累了,先去偏殿休息。” 饶是苏国公心中再气,在皇上当着众人面摸了皇后面子,杖毙了皇后身边的一个二等宫女,又给曼荷郡主下了禁足令,已经难得了。 他只是一个国公,还能如何? “谢皇上!”苏国公缓缓站了起来,身子一晃,好在王德顺眼尖,忙扶住了他。 望着瞬间苍老不少的苏国公,康华帝面色沉了沉:“来人,带苏国公去秋澜殿休息!” 049傲娇的姑苏,不见任何人 “王德顺,你去一趟明光殿,让国师到养心殿来一趟!”当着苏国公的面,康华帝声音低沉。 苏国公身子一顿,两鬓已经斑白的他,再次跪了下去:“微臣多谢皇上!” 康华帝挥挥手:“国师一向深居简出,非必要时候会出面。朕虽然派了人去,过不过来,还在国师。” 话虽如此,但是为着苏婉,康华帝已经让人去请了国师,可见对苏婉的重视。原本有些气愤的苏国公,这会儿心态终于平和了些。 他的孙女他了解,向来乖巧,不会太闹腾,好端端地怎么可能掉进湖中。 可是如今三个认证异口同声,没有任何证据,就如同当年他女儿云贵妃那般。 胸口闷闷的,苏国公面色发白地行礼,跟着小太监出了养心殿。 养心殿偏殿,白祁烨好不容易将自己被咬住的手腕从苏婉口中弄了出来,看着几乎被咬掉的肉,狠狠磨了磨牙。 没良心的小丫头,竟然这么狠。 朱太医给他包扎之后,白祁烨便退了出来,正好听到康华帝让人去请国师姑苏。 “皇上。” 看到白祁烨出来,康华帝的视线落到他包扎好的手腕上:“如何?” 白祁烨懒散地笑着:“比起那三番两次在鬼门关徘徊的丫头,祁烨幸运的多。” 康华帝的脸色又沉了沉,白祁烨像是没看到似的:“皇上,微臣府中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说着白祁烨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看自己包扎的手腕自言自语:“潼湖的湖水真是不干净啊,要是让人好好清理一下就好了,不然本王就不必担心这手会不会感染什么之类的……” 似乎说者无心,但是听者绝对有意。 康华帝的脸,已经冷到了冰点:“王德顺!马上派人去潼湖那里搜查,记得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皇上!” 在养心殿外的白祁烨听到康华帝的话,妖邪的脸上露出几分懒散的笑容。 伸了伸懒腰,对着宫女挑挑眉,抛了个媚眼,在羞得面颊通红的宫女们跟前,慢吞吞地出了宫。 让康华帝有些气闷的是,王德顺回来报,国师正在闭关,三个月内不见任何人。 一把将手中的奏折丢到地上,康华帝气得额头青筋突起:“不见任何人!” 这个宫中,姑苏本来就只见他一人,这会儿来句不见任何人,他如何能不生气。 “皇上?”王德顺有些胆颤心惊,姑苏可不是寻常人。倘若皇上和姑苏闹僵,姑苏去了清流国做国师,对他们大瀚国可不妙。 烦闷地看了王德顺一眼,康华帝冷哼道:“可有让你带什么话?” 王德顺低头:“国师说,苏婉本是福泽恩厚之人,六岁之前必定三逢生死劫难,若不死,必然贵不可言!” “六岁前三逢生死解难,不死便贵不可言?”康华帝微微一愣,喃喃自语着。 他让人去查了苏婉的资料,在苏国公府一次掉入池塘算一次,后来被棍棒相加丢在乱葬岗是一次。 之前府中被一个奴才抽了一鞭子,他没有过问,但是太医回来说,那一鞭子虽然很重,不过并不致命。 那么这一次,便是第三次了。 若是不死,必然贵不可言! 心思沉沉的康华帝皱着眉头道:“这话,你派人去秋澜殿,告诉苏国公!让王太医在那边候着,以防万一。” 让康华帝不明白的是,王德顺回来报,竟是说苏国公听闻了国师的话后,也不住秋澜殿了,直接出了皇宫。 看着,似乎还挺精神,说是要回府好好休息休息。 苏国公的举动,让康华帝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苏婉这次会有惊无险。 还让他确定了一件事,苏婉的消息,他这边得到的并不精准。 这让康华帝又皱了眉头,招来影子,让再去查探苏婉的事。 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婉缓缓醒了过来。 因为动静非常小,又是深夜,值夜的宫女并没有注意到她醒了过来。 注意到不是在写意园中,脑中闪现出在潼湖的事情,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冷色。 她不明白,潼湖中想要她命的人,到底是谁?这个身体才五岁,五岁的孩子,而且从来没有出过苏国公府,会和谁结怨? 五岁的苏婉自然不会知道,很多时候,未必要和谁结怨,便会被人记恨。在后宫中,想要一个人死,有千百种理由。 最简单的一种理由,我看不惯你,而我有身处高位,我非要弄死你,你能如何? 动了动身子,浑身还有些无力,苏婉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很明显这里不是写意园,她不想大半夜的被人围观,索性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日一早,苏婉还在梦中,就被冲进来的白祁浩小正太抓着手给晃醒了:“阿婉,阿婉,你醒醒,你醒醒……” 抽抽搭搭的声音,起床气很大的苏婉二话不说,一个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正中白祁浩小正太包子似的小脸上。 这让准备过来拉开他的德妃和白祁君一愣,一愣之后又一喜。 一愣的是德妃,一喜的是白祁君。 “放肆,竟敢打祁浩,来人,给本宫掌嘴!”德妃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 莫名其妙被打得白祁浩小正太终于回神,回神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床榻上的苏婉直接扑了过去。 也不管人家才一个五岁孩子的身板,抱着苏婉高兴的合不拢嘴。 “阿婉,阿婉,你醒了是不是,你醒了是不是?” “祁浩!”德妃瞧着被打了还乐得屁颠屁颠的儿子,心口发堵。 白祁君倒是松了口气,见苏婉睁开眼露出痛苦的神色,连忙伸手将压在她身上的白祁浩拉开:“十弟,你再这么压着,郡主可又要晕过去了。” 白祁浩小正太一溜烟爬了下来,乌黑的大眼睛瞅着满脸怨气瞪着他的苏婉,笑得非常傻气:“阿婉,你真的醒了。嘿嘿,嘿嘿嘿……” 苏婉满头黑线,无话可说。 “祁浩!”德妃真后悔自己心软陪着儿子来看苏婉,不仅打了她儿子,这会儿还给他儿子白眼看。 白祁浩傻愣愣地摸了摸脑袋,扭头看着德妃道:“母妃,皇儿想要在这里陪着阿婉。” 德妃当场立马拒绝:“不行,你还有功课要做,倘若耽搁了,到时候你父皇考你,答不上来要受罚的,可是你!” 原本笑得非常开心的白祁浩一愣,包子脸上那双浓密的眉毛垮了下来:“皇儿知道了。” 苏婉见德妃来者不善,也知道刚才自己错手打了白祁浩,想着白祁浩对她的真心,快速下床跪了下去:“见过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德妃的脸这才好看些,不料白祁浩一把将苏婉拉了起来:“阿婉,你刚醒来,这地上凉,快起来。” “祁浩!”德妃的脸有布满了阴云。 050恭亲王的转变,真心很奇妙 白祁浩抬头看着德妃:“母妃,阿婉昨日刚掉入湖中,如今好不容易醒来,刚才也不是故意打的皇儿,您不要怪她了。” 白祁君见状也开口道:“是啊,德妃娘娘,郡主刚刚醒来,这会儿身子弱的紧。” “你,抬起头来!”德妃冷冷道。 苏婉依言抬头,巴掌大的小脸被刘海遮着,头发又是散开的,只能看到一个尖尖的白皙的下巴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眼睛明亮纯净,带着一派茫然无辜,霎是惹人怜爱。 德妃抿着唇盯着垂着头的苏婉,声音缓和了些:“既然祁浩和二殿下都给你求情,本宫今日便念在你身体不适上,不与你计较,起来吧。” “谢德妃娘娘。”嘴里道着谢,心里想的是日后能不来宫里,绝对不来。 动不动就下跪,膝盖可疼了。 德妃带着两位皇子离开后,康华帝下朝回来。知道苏婉醒了,下朝之后便到了苏婉住的偏殿。 “阿婉参见皇上!”见着康华帝进来,苏婉连忙行礼。 康华帝快走几步过去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你这才刚醒来,不用多礼!” “爷爷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上是君,阿婉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是臣,礼节不可废。”抬眸,苏婉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康华帝。 康华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王德顺瞧着,都偷偷笑了笑。皇上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这位凤临郡主,还真是可爱。 一番嘱咐之后,康华帝这才带着王德顺离开,各种补品送了过去。 等到殿中只剩下了她和两名宫女后,苏婉问其中一名宫女:“这位姐姐,怎么没有见到我爷爷?” 宫女被苏婉的称呼吓了一跳,又是高兴又是惶恐:“奴婢叫木香,郡主直接叫奴婢木香就好了。苏国公身体不适,之前在秋澜殿休息,知道郡主身体无大碍后,便回府了。” “你的意思是,爷爷把我丢宫里,自己回去了?”苏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木香。 那乌黑纯净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木香,似乎木香要是点头,就十恶不赦似的。 木香吞了吞口水,想着郡主年幼,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声音非常温柔:“郡主,苏国公定然是想着宫中有朱太医在,让郡主您留在宫中比较方便照顾。苏国公到底是外臣,住在宫内不是很合适。” 木香各种安慰,一盏茶的功夫后,苏婉不得不承认事实。她被苏国公留在宫里了,最疼爱她的爷爷,将她丢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了。 甚至,都没说什么时候来接她回去。 罢了,爷爷不来接她,她自己又不是没长腿,不能自己回去?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只是苏婉不明白的是,苏国公不可能不知道这宫中人心险恶,她姑姑云贵妃,身为贵妃,可还是红颜早逝。 干嘛,还把她一个人留在这深宫大内? 怎么也想不明白,苏婉晃晃脑袋,喝了汤药后,决定下床走动走动。 木香瞧见连连道:“郡主,您还不能下床走动,您膝盖和手腕上有伤,这会儿需要好好休息。” 有伤?呵呵,苏婉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包的精致的有伤的地方,怕是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这会儿她的伤口,其实早已经好了吧。 苏婉想不到的是,自己在那个世界上拥有的强悍的自我治愈能力,居然带到了这个身体上。 倘若不是那奇怪的自我治愈能力,又是被打的掉了气丢到乱葬岗的小苏婉,就算是她魂穿过来,也受不住那些伤痛。 更别提,她还带伤从乱葬岗跑到苏国公府大门口……见木香担忧的神色,苏婉也不想她身体的情况,确切地说是她那神奇的自我治愈能力被人知道,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在寝殿内待着。 正玩着康华帝让王德顺送过来的琉璃珠,一道人影忽然立在了床前。苏婉吓了一跳,连忙将身子向后一靠,想要避开忽然出现的人影。 一抬头,对上的一双似笑非笑的深黑眼眸。那是一双即便没有任何神色,却依然掩不住其风流缱绻,妩媚缠绕的桃花眼。 “王爷!” 对于白祁烨不由自主的害怕,让苏婉觉得非常不舒坦。努力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苏婉吞了吞口水,移开视线。 站在床前双手抱在身前的白祁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声音低低的,慵懒的嗓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小阿婉,有没有想我?” 苏婉嘴角抽搐:……看着面色僵硬望着他的苏婉,白祁烨丝毫不介意,懒懒地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手指慢慢地缠绕着她乌黑柔软的发丝。 “哎,怎么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白祁烨非常不爽地蹙蹙眉,眼底却深不见底,笑得宠溺包容,伸手轻轻将苏婉搂进怀里,自己顺势窝在了她床榻上。 “乖,有本王在这里,日后谁敢欺负我的小阿婉,小阿婉只要跟本王讲,本王一定打得她落花流水,回家连他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 苏婉嘴角又抽了抽,她在想着,她与白祁烨也就是两面之缘,二之前第一面,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直接选择忘记。 几乎没有讲过话,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的,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境界了? 明明,他之前的态度,那么恶劣。明明,在他眼中,人命如草芥。 于是苏婉回头,眨巴了下乌黑的大眼睛,软软糯糯又小心翼翼地问:“王爷,阿婉与你,这才是见第二面吧?” 言下之意,今日你这番话,还有你今日这抱在我身上的爪子,是不是因为你脑袋不清白,各种乌龙了? 白祁烨风骚一笑,笑得格外畅快:“看来小阿婉这会儿是真心醒了,还记得这是和本王第几次见面。走,本王今日高兴,带你出去转转。” 苏婉尚未说话,只觉得刚才还坐在床上的小屁屁忽然换了地方,整个人直接被白祁烨抱在了怀里。 “别……我……” “小阿婉放心,随着本王出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敢对你如何的?”白祁烨微微仰着下巴,那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姿态,让苏婉无话可说。 今日王爷高兴,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王爷愿意就好了。 所以,当白祁君、白祁飞、白祁浩三人过来时,发现殿内无人,问了宫女才知道,被恭亲王抱出去了。 三人对望一眼,白祁浩狠狠挥了挥拳头:“堂兄怎么可以趁着我不在,把阿婉拐走了!” 白祁君瞧着他愤愤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看着白祁浩率先跑了出去的背影,对身边的白祁飞道:“十弟似乎很喜欢凤临郡主!” 051跋扈的九公主,她怒了 白祁飞扬了扬眉:“堂兄也很喜欢!” 白祁君笑看着白祁飞:“凤临郡主确实个惹人怜爱的丫头,虽然年幼,不过从她亲自出府去拜祭徐决就知道,是个心地善良的丫头!” 白祁飞不屑:“这个世道的特点是:祸害遗千年!” 也不看白祁君的脸,白祁飞笑得灿烂地跟着白祁浩的影子追了过去。 御花园里,九公主白莲蝶这会儿正坐在镜月亭中对着母妃良妃抱怨。这小公主玩得最好的伙伴便是昨日被康华帝下了禁足令的曼荷郡主。 听闻了曼荷郡主被禁足的事情后,非常气愤,当即就准备去找苏婉,被良妃拉住了。今日实在待不住,而且曼荷郡主没有进宫,八公主被母妃淑妃娘娘带去练琴了,七公主是个沉闷的性子,她又不喜欢。 几位皇兄中,最疼爱的她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四皇兄白祁术了。 但是白祁术这会儿在军营中,根本没时间搭理她。与四皇兄玩得好的五皇兄呢,这时候被父皇叫去御书房了。 她一个人,超级无聊。 无聊的很了之后,脑子里就想着苏婉昨日落水一事。 加上曼荷郡主出宫前跟她说的话,九公主白莲蝶决定,趁着好姐妹被禁足的时间,要帮她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害人精苏婉。 今日正好良妃被皇后娘娘找去喝茶了,正是个好机会。于是白莲蝶带着两名贴身宫女,后面还跟着四个粗使宫女,浩浩荡荡地向着养心殿偏殿去了。 父皇这会儿不在养心殿,她要去偏殿很容易。 到了养心殿偏之后,白莲蝶公主直奔偏殿,结果发现里面根本没人。 “告诉本公主,那个野丫头呢?” 在恭亲王将凤临郡主抱出去后,木香虽然迷恋恭亲王的美貌,可是她知道恭亲王一向不喜欢宫女跟着,非常自觉地留了下来。 这会儿,对上这个嚣张跋扈的九公主,木香头皮发麻:“回九公主,郡主被恭亲王带走了。” 白莲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那野丫头被谁带走了?” 木香连忙回道:“是恭亲王,今日恭亲王进宫面圣之后,就到了养心殿这边,带着郡主出去了,说是要带郡主出去转转。” “怎么可能?”白莲蝶觉得自己耳朵肯定出问题了。 她那个五岁就已经被封为恭亲王的堂兄,虽然是堂兄,可是因为他是有爵位的王爷,宫里三位公主,对他都是非常恭敬客气的。 至于那份恭敬客气,自然都是她们的母妃教的。恭亲王看似年少,但是其实力,连带着他们父皇,对恭亲王都礼让三分。 在整个大瀚国,怕是朝臣们宁愿得罪皇上,不愿得罪恭亲王。 而那位恭亲王堂兄,那是他们大瀚国第一美男子,也是整个元修大陆的第一美男子。不仅仅是在大瀚国,整个元修大陆,恭亲王白祁烨的名声,都是人人敬仰而又敬畏的。私下里,说恭亲王是大瀚国的摄政王,估计也不错。 尽管,恭亲王其实除了一个封号,手中并无实权。 这样的一个堂兄,哪怕是长得再好看,白莲蝶也是不敢去招惹的。 不敢招惹白祁烨是一回事,但是到了这里没有逮到苏婉,白莲蝶又不甘心。这么热的天,她都出了一身汗,不找点儿东西来发泄,也是不可能的。 良妃虽然不是四妃之一,却是除了恩宠正隆的德妃之外,另一位深得康华帝宠爱的妃子。育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如今在军营的白祁术,女儿白莲蝶。 康华帝疼宠的孩子里面,年纪比较小的,便是九公主和十皇子,疼宠的儿子,并不是很明显,但是因为宠爱良妃德妃颇多。 白祁浩比较年幼,单纯善良,心里想什么,一眼都能看出来。这样子的人若是做皇上,估计康华帝都不会点头。 而四皇子白祁术被放到军中,在大臣们眼中,四皇子很有可能是皇上眼中选定的储君人选。 当然,皇上十个孩子里面只有三女,有七子。其中皇后、淑妃都有男丁。皇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看着都微妙。 加上皇上如今正值壮年,谁都没有公开提及立太子之事。 一怒之下,白莲蝶仗着康华帝对她的宠爱,不顾宫女的阻拦,直接将苏婉住的偏殿里面,东西砸了个稀巴乱。 然后带着一大群宫女,嚣张跋扈地回自己寝宫去了。 白莲蝶砸东西的时候,苏婉早已经被白祁烨抱着到了宫门处,上了出宫的马车。 “王爷你要带阿婉去哪里?”在白祁烨跟前,苏婉觉得自己还是乖点儿比较好。 白祁烨笑眯眯地将她望软榻上一方,自己随意地靠着后面的软垫坐着。 妩媚的桃花眼中噙着盈盈笑意,薄薄的红唇微微勾起,慵懒华丽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苏婉:…… 扭头,垂眸,抱着自己略微胖呼的小爪子,索性不搭理白祁烨。问不问都一样,到了就知道。 白祁烨瞧着她的态度,倒是微微一愣,随即笑得越发妩媚艳丽,风情万种:“小阿婉就一点儿都不好奇?” 苏婉脸抬眼皮的力气都省了,好奇有个毛线用啊,还不是您老人家想说才会说,她越好奇,白祁烨就越不会说,不是么? 下巴上一凉,苏婉下意识向后靠了靠,心底想的是,这人是人么,怎么手这么凉? 白祁烨笑盈盈地望着她,眼底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想不想知道,乱葬岗的乌鸦为什么那么凶狠?” 苏婉一愣,快速抬头,对上白祁烨含笑戏谑的眸子,浑身一僵。 “你……” 不是不知道,她从乱葬岗醒来时,他就在那里了。他在那里,居然还眼睁睁看着她被那只凶狠到眼睛直冒红光的乌鸦做生死斗争? 那只乌鸦,她刚从鬼门关回来,又险些被那只凶狠的乌鸦用锐利的喙戳穿心口。 回想起那一幕,苏婉的心猛然一冷。明明体会过他的冷酷无情,这会儿他这种姿态,又是为何? 这张人面桃花,上天宠儿般精致的面孔上,这种雍容华丽,慵懒无双的笑容下,到底藏着一颗,多么冰冷的心? “小阿婉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心思太多,可不适合女孩子,会容易老的。”白祁烨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用手轻轻戳了戳她心口的位置。 即便是苏婉还只是一个孩子,可是在白祁烨那样的动作之下,还是不由红了脸,同时骂出了口:“你下流!” “汪汪汪……”苏婉都还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她脸上一痛,护在胸前的手也一痛。 052无耻,急色,饥不择食? 九宝大人圆滚滚的身子在空中一个飞旋,同时咧嘴露齿,四爪齐张,一爪子落到了苏婉脸上,一爪子落到她护在胸前的手上。 再又是一个飞旋,圆滚滚的脑袋直接凑到了苏婉胸前,两只前爪一收,同时两只后腿伸开抓住苏婉的衣服,以防止自己掉下来。 同时嘴巴叼着被它神速扒开的衣领子,防止对面的人还没看好,衣领就落了下去。 苏婉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胸前的衣服忽然开了,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桃红色的兜肚和白嫩嫩的胸脯。 而此时,九宝大人双腿跨在苏婉身上,扬起胖乎乎的圆脑袋,一双灰褐色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冲着那边似笑非笑的白祁烨呜呜叫。 看其眉飞色舞的小动作,应该是在邀功。 苏婉看着在她眼前扭来扭去的那肥屁股,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不去得罪白祁烨了,直接一巴掌将九宝挥了下去。 可惜九宝比她更快一步,在苏婉挥出手的瞬间,已经哗啦一下,一头窜进了白祁烨怀里。 只露出一双灰褐色的大眼睛,一脸挑衅而又得瑟地望着她。 那微微扬起的尾巴还在一晃一晃,两只胖乎乎的前爪子努力做抱状,晃悠着尾巴看着苏婉。 似乎在说,怎么样,怎么样,宝爷就喜欢调戏你,你能把宝爷咋的? 苏婉气得……气得忘记了自己这会儿衣领开是敞开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于人前。 白祁烨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怀里圆乎乎的九宝的圆脑袋:“乖宝,虽然你很急色,可是总不能这么饥不择食。” 说着,白祁烨眼神散漫,唇角带着三分浅笑望着那片雪白的小胸脯:“小阿婉这会儿还是个五岁的小娃娃呢。” 注意到白祁烨那若有深意的一眼,苏婉连忙低头,同时伴着一声惨叫,马车外街道上的百姓们,都惊恐地愣住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和小狗,到底是受了怎样的非人虐待,才能发出那样凄惨的叫声啊。 一盏茶的功夫后,苏婉拍拍胖乎乎的小手,然后下意识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挑衅地看着那边有那么一瞬间呆滞望着她的白祁烨。 而白祁烨怀里的九宝,这会儿已经看不到九宝了,只能看到白祁烨浅紫色的锦袍下面,圆鼓鼓的一坨。 而铺着奢华毛绒地毯的地面上,那一坨坨白色的毛发,不是萌宠九宝的,又是谁的? “告诉你,本姑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整理好衣衫,苏婉瞪着白祁烨,眼神有些冷。 不过是趁着她没有注意到那白花花的一坨,所以九宝才的手。这会儿她出手,九宝能不吃亏? 白祁烨瞧着她微微鼓起的包子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婉一愣,盯着他:“你笑什么?” 白祁烨摸了摸怀里那圆鼓鼓的一坨,话中有话:“乖宝啊,你还以为人家是一只软脚虾,这会儿被拔了毛,总算明白了,其实招惹的是一只小野猫吧。” 状似如意地瞥了苏婉的小胸脯一眼:“哎,爷早就告诉过你,色就头上一把刀。” “你无耻!”苏婉气节,他居然让一只小狗调戏她。 眼前浅紫色身影一闪,苏婉只知道她身子一歪,紧接着身上一重,一抬头,就对上白祁烨深不见底的眼眸。 “你要干嘛?”苏婉吓得不轻,双手抱胸(忘记了这会儿自己胸前这会儿一马平川)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 白祁烨笑得妩媚而又张扬,那妩媚的桃花眼中噙着浅浅的笑意,可是那笑意之后,是苏婉怎么也看不懂的深邃莫测。 “你说……本王准备……干嘛呢?” 手指一点点抚上苏婉白皙粉嫩的小脸,白祁烨离她极近,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到她脸上,苏婉不争气地红了脸,连忙别开头。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她圆润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不让苏婉挣扎。 “说本王无耻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是无耻之事了。本王什么都没做过,就背负了这无耻的骂名,本王觉得,很吃亏!” 苏婉咬牙瞪他:“你吃了什么亏,我都没碰你半根手指头,你……你不要乱……呜呜呜……” 粉嫩嫩的唇瓣被堵住,苏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妩媚少年。 “比起芙蓉酥,还是我们的小阿婉小嘴儿比较甜,本王喜欢!”嘀咕完,白祁烨移开唇,邪肆一笑,同时伸出鲜红的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微微斜睨着苏婉,那神态,那动作,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苏婉气急,想要破口大骂。 白祁烨抢在她跟前开口:“祁浩虽然年幼,知道的不多,不过有句话说的不错!” 被拔了好多毛的九宝开始在愤愤地盯着苏婉,那灰褐色的眼睛盯着苏婉,就像是盯着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再看向白祁烨的时候,眼底几乎在冒泪花。 这会儿听到白祁烨的话,转了转灰褐色的眼珠,低低呜咽了声,似乎在问,祁浩小正太有什么话说得不错? 苏婉被白祁烨的话还有他风流勾魂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红白相交,不停地变换着,盯着白祁烨那红艳艳的,即便不动,都带着无限诱惑的唇。 看着那红艳艳的唇张张合合:“那就是,本王比较喜欢老牛吃嫩草!” 苏婉:“……” 一路上,苏婉的大脑都是空白的,恍惚的。 她居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给强吻了,算不上强吻,算诱惑地被吻了。 鄙视自己的同时,苏婉有愤愤地咬牙瞪着事不关己,闭目养神的白祁烨。 白祁烨似乎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她带着愤怒的眼神。 只有一屁股坐在白祁烨怀里的九宝,瞪着铜铃大小的灰褐色眼睛,用看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眼神狠狠盯着她。 苏婉尤其纳闷,不就是拔了他屁股上一把毛么? 再仔细盯着九宝看,发现九宝的视线是在她和白祁烨身上移来移去的。 看她的时候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看白祁烨的时候,是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空白的大脑一转,苏婉瞄了瞄白祁烨,又看了看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九宝,瞬间秒懂。 原来这只肥的看不到下巴的九宝萌宠,这会儿是在控诉着他主人见异思迁。 对她的不共戴天之仇,应该是在愤恨着她抢走了它的主人。 原来,美女与野兽的世界,是真的。跨越物种的恋爱,是存在的。 不过苏婉暗暗想着之前在那个世界看到的信息,又望了望满眼委屈的九宝,很想告诉它,根据科学定律来讲,一般跨越物种的恋爱,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想着想着,苏婉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053石碑林,恭亲王给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白祁烨戏谑的声音:“醒醒,小阿婉,再不醒,本王可要再无耻一回了!” 苏婉在那一瞬间,不仅仅是睁开了眼睛,同时从榻上弹了起来。 “小丫头,这么慌张做什么?”白祁烨没好气地将几乎直接从他怀里跳出去的苏婉抓了回来,仔细地放在地上。 苏婉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愣。再看看身后,他们不知何时已经下了马车。 忽然想到恋主癖的萌宠九宝,苏婉下意识地去寻找那种肥的看不见下巴的小狗的身影。 九宝这会儿四只爪子巴在白祁烨的手臂上,尾巴也缠着他的手臂,一副亲爱的不许你喜新厌旧抛弃我的委屈小媳妇模样。 再收回视线看看眼前,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地点:依旧是大瀚国西郊城外的乱葬岗。 天气:依旧是烈日炎炎下。 景物:依旧是枯藤老树,没了那只梳理着自己油光发亮毛发的嗜血乌鸦。 环境:倘若不是不远处立着的那块石碑上刻着的“乱葬岗”三个字,怕是苏婉会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站在羊肠小道上,苏婉看着刻着乱葬岗的石碑后面,那些林立的墓碑,诧异地地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人一狗,苏婉快速向石碑林那边跑了过去。 石碑,石碑林,大大小小的石碑,不计其数。越往里走,越觉得这块市碑林的精致和占地之广。 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大汗淋漓的苏婉,在一块两人高的巨大石碑前停了下来。 石碑上刻着写着五个字“无名氏之墓”,后面,是一个非常大的坟墓,用石砖堆砌而成。 “前面那些,是本王能找到的,有名字的。或者是尸体遗骨健全的人的墓。至于这座大的……衣冠冢,里面葬的都是那些只只找到头骨,或者只有小部分遗骸的人。” 苏婉慢慢回头,看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白祁烨。 夏日日头狠毒,不过这里是在半山坡,又有树林,风比较大。炎炎烈日下,算不得凉爽的夏风中,浅紫色的身影,衣袍翻飞地向她走来。 那一刻,苏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忘了动弹,忘了说话,甚至忘了呼吸,忘了询问他为何忽然带她来乱葬岗。 明明前一刻他还是风流放荡,不羁张狂的纨绔王爷。 可是这一刻,苏婉看着迎风走来的妩媚少年,只觉得再烈的阳光,也比不得他眼底的一丝浅笑。 在她跟前停了下来,白祁烨望着高高的无名石碑:“这些人中,有大奸大恶之徒,也有如你一般被人残害的稚子妇孺……” 苏婉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或者想要说什么。 她不明白,好端端地,白祁烨为何带她来这里? 她记得的,曾经她跪在这里,对着这些尸骨无处安葬的游魂说过,他日她有能力后,定然给他们一个家。 不用想,苏婉都知道,这里的石碑林,都是出自白祁烨之手。 但是,高高在上的恭亲王,为何忽然会帮这些素不相识的尸体,将腐尸遍野的乱葬岗,变成一座整齐整洁的石碑林? 如果说之前所见的恭亲王白祁烨让苏婉心生忌惮,那么这一刻,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苏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白祁烨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石碑林,唇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意。 “倘若本王说,本王是因为那日看到你对着这些莫不相识的人叩头行礼许诺,所以才一时心软,弄了这个石碑林,你信,还是不信?” 眼底划过一丝一丝错愕的神色,苏婉诧异地望着白祁烨。这会儿的她,只能看到他精致完美到了极致的侧脸。 “我信的!” 为何不信,苏婉问自己,马车上他问她,想不想知道那只血鸦的来历,那么当日他也是在这乱葬岗的。 所以今日他所做的一切,都很好解释。 苏婉正准备好好感谢他一番,不料白祁烨忽然侧过头,眸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小阿婉,这个石碑林,可是本王替你帮助这些人修建的,花了不少银两。” 苏婉疑惑地望着他,莫名其妙提这个是要做什么? “本王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每月也只有那么点儿俸禄,所以,小阿婉……”慵懒邪肆的视线落在苏婉身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苏婉被他那种赤果果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面颊不由开始泛红。这样子在他跟前,她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一般。 “你到底想说什么?”最讨厌这种心思深沉的人了,说话山路十八弯,她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白祁烨意味深长地一笑:“本王替小阿婉你办了这么重要的有意义的一件事,小阿婉想要怎么报答本王?” 苏婉不满地蹙眉:“我又没有让你帮我办!” 白祁烨一点儿也不奇怪她的话,懒懒地道:“那行,明日本王便让人来,将这里毁了!” “你这又是何必?”苏婉大惊。 白祁烨抬头望天,万里无云的天空,格外的蓝:“本王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哪怕是替死人办事,也会想着如何讨回本息!” 苏婉气得直磨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心冷的人?” 白祁烨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忽然掀开衣袖,露出白皙如玉的手腕,上面的牙印格外鲜明:“一个白眼狼,也好意思说本王心冷?” 苏婉:…… 白祁烨那手上的牙印,该不会她咬得吧?难道是那日在潼湖中的时候,她记得狠狠咬住了一个人的手腕。 她以为那人是来杀她的,没有想到,竟然是白祁烨,还是来救她的。 狠狠地瞪着白祁烨,苏婉又气又无奈:“不知道王爷修建这片墓地花了多少银两,王爷可以将所有的支出,列出一个详细的清单给阿婉,阿婉自会还给王爷!” 白祁烨仔细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笑着:“也不多,就五万两银子,至于清单,过两日本王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 “不过小阿婉,本王这边的利息,可是很高的。本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倘若三个月内你能聚齐了五万两银子给本王,这事就这么了了。” “倘若聚不齐,你也有两个选择!” 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婉,白祁烨的神色有些诡异:“第一,接受利滚利的高利贷借款,倘若一年之内还不完,便自动进本王王府,给本王做贴身丫环!” “第二,以身相许,当然是等到你及笄之后再过门,做本王的人,那么这笔费用,都是自家人了,本王自然就不与小阿婉计较了!” 给读者的话: 谢谢亲们打赏和月票,阿妩再加更一张,亲们看文愉快…… 054小丫头,有骨气 如果人的下巴可以掉下来的话,苏婉觉得自己的下巴这会儿已经掉在了地上,甚至埋进了土里。 好半响,苏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是不是这会儿的日头太毒,您被晒得有些晕了?” 如果不是晕了,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白祁烨多大,十五岁。十五岁的少年想着娶媳妇无可厚非,可关键是他说话的对象,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 “难不成,小阿婉觉得本王现在需要通过行动证明,才觉得真实吗?”逼近苏婉,白祁烨笑得唇红齿白。 苏婉吓得倒退两步,身子直接倚在了无名石碑上,张了张嘴:“王爷您真爱开玩笑,那个……阿婉头有些晕,先……先回去……啊……” “既然头晕,又怎么走得稳,还是本王代劳吧!”低头看着被他一把捞在怀里的吓得花容失色的苏婉,白祁烨大笑出声。 一直到宫门处,苏婉都处于浑身紧绷的状态。 “王爷,宫里养心殿偏殿传来消息。”一直跟在后面的侍卫凑近马车小声道。 白祁烨瞥了一眼神色紧绷的苏婉懒洋洋地道:“说吧,什么消息?” 侍卫忙道:“王爷,九公主带着人去了凤临郡主居住的养心殿偏殿,将里面的东西全砸了。” 神经紧绷的苏婉一愣,诧异地抬头掀开车帘瞪着那侍卫:“你说什么?” 侍卫吓了一跳,不过显然恭亲王的素质很好,眨眼睛就镇定下来:“回郡主,九公主将您住的养心殿偏殿砸了!” “九公主?”什么时候,她又得罪九公主了? 白祁烨放下车帘,看着疑惑的苏婉给她解惑:“曼荷郡主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母妃是大宛国六公主。这位曼荷郡主,深得当今皇后宠爱。” “而如今砸了你住处的九公主白莲蝶,是当今皇上另一宠妃良妃的女儿,与曼荷郡主来往密切。” 听着白祁烨的话,苏婉下意识地道:“言下之意,这位九公主砸了我的住处,是要给她的闺蜜曼荷郡主报仇泄恨?” 白祁烨望着她,懒散地笑着,不置一词。 苏婉眨了眨眼,心头却是格外的冷。曼荷郡主只是被罚去佛堂抄女戒,同时被勒令暂时不许进宫。 可是她呢,她被曼荷郡主还有皇后身边的沉香陷害落入潼湖,水下竟然还有杀手。 同样是人命,一个被关禁闭,一个从阎王殿上走一遭,那九公主居然还那么嚣张跋扈地去砸了她的地? “九公主很受宠?”半响,苏婉慢慢问道。 白祁烨微微眯眼:“你见过祁浩的,皇上如今十个孩子中,最宠爱的,就是他们两个。” 一般父母都比较疼爱年幼的孩子,果然如此。可是疼爱归疼爱,疼到跋扈到黑白不分的地步,就令人发指了。 “是不是很生气?”白祁烨笑眯眯地看着沉默不语地苏婉,好心道:“本王之前说过的话,是算数的。” 苏婉抬眸看着他:“这是阿婉自己的事情,不牢王爷费心!” 她才不想受了他的恩惠,到时候又要被他各种选择。 宫门处,苏婉下车。 白祁烨看着一去不回头的苏婉,妩媚慵懒的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笑来:“倒是个有骨气的!” 快速下了车,白祁烨大步追上苏婉:“小阿婉,当真不要本王帮你?这一次,本王绝对不收任何费用!” 苏婉停下,然后仰起头,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番。 眼前的少年,精致的五官,那真是上天的宠儿,挑不出半分瑕疵。而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掩不住的风华气度,都是她想要远离的。 她巴不得离他远远地,就算是帮忙,她也不稀罕。 对着白祁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苏婉用软糯的童音道:“今日多谢王爷带阿婉出宫散心,时辰不早了,阿婉先回去了!” 再不看白祁烨一眼,苏婉挺直了背脊,大步向宫门走去。 一直到看不到那抹娇小的背影了,白祁烨扯了扯嘴角,露出几分模棱两可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骑马赶来的宁笙瞧着,伸手搭在他肩上:“啧啧……真是个有骨气的小丫头,小爷喜欢!” 白祁烨侧头,视线从宁笙搭在他肩头的手上一扫而过。 宁笙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连忙收回手,讪讪地笑:“王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吧。” 今日王爷为了带那个小丫头去乱葬岗,他一直在后面跟着,可是晒了一整天太阳,白嫩嫩的皮肤都起红疹子了呢。 “进宫!”白祁烨说完,也不看宁笙,大步向苏婉刚才经过的地方而去。 宁笙站在原地抹汗,暗暗想,也不会真的看上那个有骨气的小姑娘了吧? “呜呜呜……” “哎呦!” 宁笙一低头,就瞧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九宝,这会儿正狠狠起跳用它那实力派的身体,狠狠压榨着他的脚趾。 “九宝,信不信小爷我阉了你!” 宁笙低头那一瞬间,九宝已经一溜烟奔着白祁烨消失的方向而去,那小尾巴摇得格外欢畅。 同时还扭头回来瞧瞧,眼神格外嚣张:想阉你宝爷,你道行还不够! 宁笙狠狠跺脚,本着阉了九宝的信念,也追了上去。 皇宫,养心殿。 康华帝今日因为和朝臣议事,回来的比较晚。加之之前又去了一趟德妃那边,考问了一下白祁浩的学问,这会儿刚踏进养心殿。 一回来,就看到养心殿偏殿伺候的宫女木香站在那里,见着他就跪了下去,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康华帝不由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木香连忙将白日里的事情讲了一番,说完后跪在那里连连告罪:“皇上,奴婢阻拦不了九公主,这会儿凤临郡主也快回来了,偏殿虽然已经收拾妥当,可是很多物件都被毁了。” 没有皇上允许,她不敢私自去内务府,让人将东西布置整齐等着郡主回来。 康华帝听完之后,面色变得黑沉沉的:“胡闹!” 侧头冷冷地盯着王德顺:“去,将九公主给朕叫过来!” “皇上,良妃娘娘带着九公主正在殿外候着。”王德顺刚得了消息,这会儿正好报了上去。 康华帝扫了一眼木香:“你退到一边去,王德顺,传九公主觐见!” 王德顺一愣,不敢有片刻的耽误,连连出去,让人传旨。 苏婉一回来,正好听到王德顺传旨,让九公主觐见。她进来的动静比较大,正好殿外候着的良妃和九公主白莲蝶都注意到了。 看到苏婉,白莲蝶想着自己好友这会儿在佛堂抄女戒,而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居然出宫玩耍,还这个时辰才回来,当即来了怒气。 055养心殿,怒火止不住 “苏婉,你给本公主过来!”白莲蝶大声喝道。 苏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没有看她。慢慢走近她这边,站定。 “苏婉见过良妃娘娘,见过九公主!” 恭恭敬敬一礼,挑不出半分错误。 白莲蝶的眉头皱的更紧,本想趁着苏婉行礼挑错的她,发现苏婉的礼仪都赶得上宫里的教养嬷嬷,只得作罢。 “哼,不要以为你行礼了,本公主就会放过你!”白莲蝶神情倨傲。 苏婉望着她,声音软糯:“苏婉今日第一次见到九公主,不知哪里得罪了九公主,让九公主这般生气动怒?” “你……” “蝶儿!”一旁的良妃出声呵斥,虽然是呵斥,不过都是格外温柔的。 苏婉抬眸,看向良妃。良妃是江南水乡中的美人,生的清润动人,如今不过三十来岁,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生着一双柳叶眉,一双丹凤眼,眉宇间带着几分温婉宁静,身姿瞧着比较柔弱,是男人一见就有一种保护欲的女人。 良妃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又看向苏婉:“郡主莫要见外,蝶儿性子有些冲动,不过是喜欢郡主的。” “良妃娘娘,皇上宣九公主觐见!”小李子从养心殿出来传话。 良妃一愣,看向他:“皇上只宣了九公主一人觐见?” 小李子恭敬点头:“是的,良妃娘娘,奴才跟皇上说了,娘娘带着九公主在这里,皇上听了之后,只让奴才宣九公主觐见。” 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见小李子还等着,良妃微微一笑,柔声道:“本宫知道了。” “蝶儿,快随王公公进去拜见你父皇,记得母妃今日告诉你的话,要听话,知道吗?”嘱咐了一番,白莲蝶又瞪了苏婉一眼,这才准备进去。 里面王德顺从养心殿走了出来,见着苏婉忙笑着道:“凤临郡主,皇上知道您回来了,让奴才告诉您一声,皇上在里面等您。” 前面随着小李子刚走几步的白莲蝶听着,当即就变了脸色。就连一直温柔浅笑的良妃听着,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 苏婉没有看良妃母女,而是对着王德顺甜甜一笑:“阿婉知道了,多谢王公公告诉阿婉。” 说着,和王德顺一道,进了养心殿。 白莲蝶瞧着,气得小脸通红,狠狠一把将一旁的小李子推开,气呼呼地跑了进去。 良妃见状,吓了一跳,忙跟了进去。 “阿婉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苏婉恭敬行礼,跪在地上,叩头叩得格外真诚,都能听到砰的一声响。 康华帝瞧着面色缓和了些:“在外面玩了一天,也不嫌累,快起来吧。” 苏婉笑容甜美:“阿婉不像皇上您每日日理万机,阿婉就是纯粹玩耍,不累的。” 言下之意,她出去真的就是玩,消耗时间。而皇上就不同了,日理万机为着国家大事,为国为民。 后面进来的白莲蝶听着,忍不住出口嘲弄:“就知道拍马屁,马屁精!” 苏婉不搭理她,心底想着,管它马屁不马屁,只好对她的处境好,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她非常乐意做。 “蝶儿!”良妃一把将女儿拉了下来跪下:“皇上,今日日头有些毒,蝶儿玩耍晒着了,这会儿说话有些糊涂,还望皇上恕罪!” 白莲蝶对苏婉非常不满,而且她是父皇宠爱的公主,哪里将苏婉放在眼里?哪怕这会儿见到了父皇,都是仰着头嘟着嘴瞪苏婉。 见到良妃,康华帝蹙了眉头,看向小李子。 小李子吓得慌忙跪了下去:“皇上饶命,奴才,奴才只宣了九公主觐见的!” “来人,将这个奴才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康华帝面色微冷,声音也是冷冷的。 跪在地上的小李子不敢再开口,在众人的视线中,被侍卫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他的惨叫声。 苏婉听着,头皮开始发麻。不过她站在那里,垂着头,看不出半分紧张无错。只是她紧紧握成了拳头的手,泄露了她这会儿惶恐紧张的心思。 这一切康华帝看在眼中,视线从良妃母女身上划过。良妃早已经白了脸,侍候皇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皇上这是警告她今日的不请自来。 “皇上恕罪,臣妾……” “来人,送良妃回和福宫,无朕旨意,不得擅自到养心殿!”康华帝淡漠地吩咐。 跪在地上的良妃身子一歪,脸色又白了几分。 白莲蝶见状,忙大声喊道:“父皇,您不能这样!” “哦,朕不能这样?”康华帝的视线终于落到自己女儿身上,看着这个小女儿,再看看那边那边的苏婉。 一个张狂跋扈,目中无人,今日竟敢连他养心殿这边都敢砸,进来后没有行礼,直接逼问苏婉。 再看苏婉,刚才殿外的事情,他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苏婉今年五岁,而他这个小女儿今年八岁。 明明比苏婉还大三岁,还是长在宫中的金枝玉叶,可是这会儿看气度,看神态,有那点儿比得上苏婉? 想到这里,康华帝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身份父母,又是天子之家,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女要比别人的好,比别人的强。这会儿望着没有丝毫规矩的小女儿,眼神更冷。 白莲蝶明显察觉到了康华帝神态的变化,从未见过父皇这般看着她,吓得不轻:“父……父皇,母妃是担心蝶儿才进来的,是蝶儿的错,父皇不要怪罪母妃。” “蝶儿,不要再说了,快去跟凤临郡主道歉。”良妃知道康华帝已经动怒,想着今日的事情,康华帝怕是真的怒了。 白莲蝶自然不甘心:“母妃,蝶儿今日无错!” 康华帝听着:“还不带良妃下去!” 良妃再担心,也不敢抗旨。 白莲蝶见状,直接扑倒康华帝脚边:“父皇,蝶儿不明白,蝶儿已经认错了,父皇为何还要处罚母妃?” “认错?”康华帝冷笑一声:“既然你知道认错,朕给你一个机会。去,给阿婉道歉!” 白莲蝶一愣:“父皇,您在说什么?” 一旁的王德顺瞧着,有些着急:“九公主,您今日砸了养心殿偏殿,那是凤临郡主的住所。” “本公主知道是那个马屁精的住所,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砸的!”白莲蝶说的趾高气昂:“倘若不是她,父皇也不会罚曼荷姐姐住佛堂抄女戒!” “住口!”康华帝气的嘴角微微抽动。 白莲蝶吓得面色煞白,一哆嗦瘫倒在康华帝脚边,丹凤眼中已经含了泪:“父皇,蝶儿……” 056和福宫,猫狗大战 “皇上,九公主无须向阿婉道歉。阿婉的住所,是皇宫之物,是皇上之物。” “九公主乃是皇上的女儿,即便砸了,砸的也是自家的东西,和阿婉无关。”苏婉声音软糯,带着稚嫩,面色却很平静淡然。 康华帝闻言,诧异地看着她。 五岁的孩子,一个五岁的孩子,遇上这样的事情,怎么不是大吵大闹着需要借助他的手报复,而是这样淡然地说着,和她无关。 但是偏偏,这个五岁的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真实实的。偏殿是养心殿的偏殿,养心殿是他平日里的居所。 小女儿生气砸了偏殿,以为是给曼荷出气了,却忘了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他们的东西。 而她砸的,不是别的宫殿,是养心殿偏殿。女儿砸父亲的偏殿东西,岂不是直接打他的脸? 康华帝,如何不气? “来人,将九公主带下去,送去西佛堂反省。一日不反省,一日不得出西佛堂!” “父皇?”白莲蝶绝对不相信,这是父皇说的话。 康华帝看着她不敢置信的神色,冷冷道:“带下去!” 王德顺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边低眉垂眼的苏婉,苏婉低眉垂眼,似乎没有听到康华帝的处罚一般。 父亲处罚不懂事的女儿,和她没有关系吧。她一个外人,难道要去求情? 还是给一个刚给过自己一耳光的不相干的人求情,做梦。 她苏婉可不是圣母玛利亚,做不来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白莲蝶那种性子,她低着头都能察觉到那恨恨的眼神,去求情,到时候又说她虚伪。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懒得去做。 侍卫正准备将白莲蝶带走,不想外面忽然进来一位小太监:“皇上,和福宫出事了。” 苏婉一愣,不知为何,觉得这事儿和自己有些关系。可是和福宫在哪个方向她都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关系,哪里来的? 康华帝看了苏婉一眼:“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垂着头:“是……是恭亲王的宠物九宝,不知怎么跑进了和福宫,惹上了良妃娘娘的波斯猫,打架了。” 苏婉:“……” 猫狗大战? 康华帝闻言,面都黑了:“畜生打架,你告诉朕,这是出事了?” 尽管,九宝并非普通的小狗。但是这事,康华帝听着实在郁闷。 又看了苏婉一眼,康华帝道:“阿婉,你累了一天,朕让人先送你去紫宸殿休息。” 苏婉知道皇上是顾面子,这会儿她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听下去。忙点头行礼,跟着小太监离开了。 等到苏婉离开后,康华帝看向来报的小太监。 小太监身子发颤:“皇上,不……不仅仅如此。是……是因为宫人们制止不住,良妃娘娘带着九公主到了这边,恭亲王又去了太后那边请安。” “两位主子都不在,良妃娘娘的波斯猫,今日不知为何,见着路过的九宝,就扑了上去。” “而恭亲王的宠物,是出了名的霸道,又是波斯猫先挑衅,打得不可开交,整个和福宫,这会儿都猫窜狗跳了。” 康华帝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第一次听到这么让他嘴角抽搐的事情:“摆驾和福宫!” 和福宫这会儿真的猫窜狗跳,良妃的波斯猫是康华帝三年前送给她的,良妃非常欢喜,自然养的格外娇贵。 往日里都是由专职嬷嬷养着,今日那位嬷嬷告了病假,良妃自己过来养心殿,不好带着波斯猫,就交给了身边的四名二等宫女。 不想今日恭亲王这个时辰了还进宫去探望太后,听说路上正在与他身边侍卫说事。 宠物九宝不知今日哪里不对头,精神有些恍惚,恍惚恍惚着,就恍惚到了和福宫。 金贵的波斯猫看到精神不振的九宝不请自来,当时就红了眼。 心情不好的宝爷看谁都不顺眼,一路上没少给那些宫女白眼,到了这会儿居然被一只异类瞪眼,当即就来了火气。 波斯猫扑了过来,宝爷四爪一张就迎了上去。于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猫狗大战,在和福宫上演了。 宫女太监侍卫们急得满头大汗,瞧着和福宫中各种物件因为波斯猫和宝爷的大战遭殃,他们都白了脸。 一边白脸一边报信一边追两只宠物,可是哪里追的到? 莫说波斯猫是良妃的宠物,平日里娇生惯养,连掉根毛发,良妃娘娘都会多问几句,侍卫们只敢诱哄,哪怕直扑? 再说那位宝爷,明明是闯入了别人的地盘,但是不愧是恭亲王的萌宠,那嚣张霸道的可以。 波斯猫扑过来的瞬间,宝爷迎了上去,看似肥胖的身体却异常灵活,空中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身子从波斯猫头顶飞了过去。 众人只听到波斯猫一声惨叫,再看时,已经坐在良妃贵妃椅上的宝爷,嘴里叼着波斯猫头顶的一撮白毛。 嫌弃地吐掉白毛,宝爷扭头,漫不经心地凑过去,将良妃娘娘去养心殿之前的香茶,含了一口。 波斯猫又怒又气,大发猫威。 宝爷临危不乱,尽得白祁烨真传,慵懒地坐在贵妃椅上,等到波斯猫再扑来时,直接跳上了旁边的青瓷花瓶。 众人看着那花瓶,一口气到了嗓子眼,只盼着波斯猫不要过去,结果哐当一声,太后娘娘赏赐的花瓶碎了一地。 不仅如此,宝爷玩的很嗨皮,各种跳跃各种飞腾。波斯猫恨得牙痒痒,各种窜各种追,最后,宫人们傻了。 良妃娘娘回来的时候瞧着乱成了一片的寝宫,气的面色发白。再看着自己的宠物和那只肥硕的看不出身形的白花花一坨,准备出声喊侍卫乱箭射死。 一旁的贴身宫女还算镇定:“娘娘,那是恭亲王身边的萌宠九宝,动不得。” 良妃到了嘴边的话,卡在了喉中。 “嘶……” 国画大师的精华之作,被波斯猫一爪子抓破。 “砰……” 保存了两三百年的翡翠珠盘,在宝爷的肥爪之下,碎了一地。 “砰……” 书法鼻祖之作,先被波斯猫抓破,宝爷为了躲避波斯猫利爪,直接从画中窜了过去,鼻祖之作变得惨不忍睹。 良妃娘娘眼前发黑,其中还有不少都是皇上太后,还有先皇还有太祖之物,各种被捣碎撕破…… “来人……替……替本宫射杀了那只疯猫!” 纵使再欢喜,也容不得疯猫将她的寝宫闹得这样惨不忍睹。那些东西啊,可是她进宫二十多年来一样样,好不容易得来的。 今日竟然因为两个畜生,全都毁了。 吼完之后,良妃娘娘晕过去了。 康华帝过来的时候,和福宫已经安静下来。原本雪白的波斯猫,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带着一点儿温热的尸体,躺在地上。 057子女之过,谁的错 雪白的毛发早已经脏黑不堪,身上很多地方,都渗着血丝,毛发不齐,尤其是肚皮上一块,几乎直接被撕了去,鲜血直流。 七八支箭插在它身上,死去的波斯猫,完全像是一只刺猬。 再看强悍霸道的宝爷,宝爷正坐在良妃娘娘平日里拜佛时供着的一尊观音像前。 低着头,微微抬着肥大的屁股,两只爪子微微举起,做忏悔状。 若是众人不去注意看那肥硕的大屁股,仔细看看和福宫正殿的装饰,怕是这会儿那些摆设,这会儿已经只有那尊观音像,是唯一完好保存下来的。 甚至,连前面摆着的香炉,里面的香都还在无声地燃烧着。 “哎哟,那是九宝么?”一道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 面色冷黑的康华帝闻言,身子一僵。再回头,果然看到自己的母后在恭亲王白祁烨的搀扶下,往这边走来。 太后娘娘如今快六十了,极少出寝宫。 一是太后娘娘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二是外面那些妃子们,许久不曾得过皇恩的,见着太后出来散散步,就直接巴了上去。 有过两三次之后,太后就懒得离开永寿宫了。 太后喜欢清静,不喜欢那些叽叽喳喳吵闹的妃嫔们。即便再温柔娴熟的妃子,若是半月不见康华帝的面,到了她跟前,虽然温婉依旧,可是她懒得应付那些虚伪的带着讨好的关切。 除非哪日她心情还算不错,又恰逢遇到比较感兴趣的事,倒是会过问一二。 而今天和福宫的猫狗大战,太后自然是感兴趣,所以才过来。 “汪汪汪……” 众人只看到一团白影一闪,再看时,刚才正在观音像前做忏悔装的九宝,这会儿已经窝在了太后娘娘金贵的怀里。 乖巧地伏着,圆乎乎的脑袋还不住地向太后怀里蹭啊蹭。 太后瞧着九宝,非常喜爱:“不愧是当年姑苏赠送给恭亲王的神兽,这般灵性。知道自己错了,会在观音娘娘跟前忏悔!” “哪里向那些不长眼的畜生,以为有主子娇惯养着,就无法无天了!”轻轻抚着九宝的毛发,太后漫不经心地道。 太后话中的意思,自然谁都明白。 恰好这个当口,之前因为猫狗大战晕过去的良妃醒了过来。听着太后的话,她心里一颤,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醒过来。 她旁边的宫女又是没长眼的,瞧见她醒了过来直接惊呼起来:“娘娘,娘娘,您醒了。” 良妃望着那宫女,眼底几乎在喷火。 但是碍于人前,她需要保持她温柔娴熟,秉性纯良的模样。剜了那宫女一眼之后,良妃连忙向康华帝和太后认错。 “皇上,太后,今日之事,是臣妾之过,请皇上,太后责罚!”到了这个当口,除了主动请罪,还能做什么? 康华帝不语,看向一旁抱着得瑟威武九宝的太后。 太后挑眉,望向康华帝:“哀家听闻,今日皇上您处罚了九公主莲蝶?” 良妃一听,心中暗叫不好,太后这真是哪壶不开啊。 康华帝微微颔首:“是的,母后。莲蝶太过放肆,竟然连朕养心殿的偏殿都砸了!” 想起女儿无知给他的一巴掌,康华帝就恼火。 太后闻言轻轻哦了声,疑惑道:“莲蝶住在这和福宫,你那养心殿偏殿平日里也是空着的,她没事去砸那里是为什么?” 不等康华帝说话,太后叹了口气:“哎,那里可是养心殿,不管她是砸了养心殿哪里,那都是藐视皇权!这个莲蝶啊,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良妃闻言,面色又白了一层。 康华帝自然认同太后的话:“是,莲蝶此次确实过分,朕已经罚她去西佛堂反省了!” 太后微微点头:“养不教,父之过啊。你是一国之君,平日里日理万机,这后宫之事,向来都是皇后她们打理。” 良妃再次主动认错:“太后,是臣妾的过错。皇上日理万机,是臣妾没有教导好蝶儿,臣妾以后,一定好好教导蝶儿,再不会让蝶儿那般放肆。” “莲蝶才多大,就敢带着人去砸皇上的养心殿偏殿,这若是年纪再大些,还不知会做出怎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太后蹙眉。“对了,莲蝶是为什么什么事情去砸养心殿偏殿?” 良妃张了张嘴,心底格外酸涩:“回太后,因为日前凤临郡主落水一事,曼荷郡主被罚,莲蝶与曼荷郡主较好,小孩子心性,想要帮着曼荷郡主出一口气,这才一时犯下大错。” 太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凤临郡主落水,曼荷郡主被罚?” 知道太后一向不怎么搭理这些事情,白祁烨笑着解释:“太后,是这么回事。苏国公三房嫡长女苏婉,被皇上破格册封为凤临郡主,就是刚才祁烨在永寿宫,与太后说的那个有骨气的小丫头!” 太后一愣,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着康华帝:“那丫头落水了?有没有怎么样?怎么会落水的?” 良妃看着太后对苏婉那般关切的神情,知道自己这会儿无论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恭亲王抢占了先机,让苏婉在太后心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偏偏蝶儿因为曼荷郡主被罚,做出砸了养心殿偏殿这样大逆不道一事,着实头痛。 见太后问起苏婉,康华帝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下,如实将苏婉的事情说了一遍。 太后听后,摸了摸怀中乖巧的九宝:“哎,到时候个懂事的好孩子。不过被丢去乱葬岗一事,要好好查查!不论于公于私,那孩子遭的那些罪,都不能随意遮掩过去!” 康华帝自然也没想着遮掩过去,毕竟苏婉身上有些清流国皇室血脉。而且那孩子聪慧乖巧,难得的懂事,他也比较喜欢。 “婉儿如今还住在紫宸殿,太后可想要见见?”康华帝询问。 太后想了想,缓缓道:“也好,不过近日就算了,不是快到中秋了吗,到时候让苏国公带她进宫吧。” “好了,哀家也乏了,这里既然已经没事了,祁烨,你送哀家回宫!”也不看那边神色恍惚的良妃,太后扶着白祁烨的手,转身走了。 恭送太后离开之后,康华帝看着眼眶红红的良妃,脸上神色比较冷:“太后所说之事,你可都记在心上了?” 良妃连忙点头:“回皇上,臣妾不敢有半点儿忘却!” 康华帝略微颔首,丢了一句“那就好”,带着王德顺和一大堆宫人,离开了和福宫。 留下满脸泪花的良妃,含泪闭眼,由宫女扶着进了寝宫。 058再遇血鸦,竟是国师之物 第二日康华帝下朝回到养心殿,见穿着素白衣服的苏婉正在那里走来走去,似乎在等人。时不时抬起小脑袋瞧瞧天色,有些着急的样子。 “皇上驾到!”王德顺大声喊道。 苏婉闻言,连忙跪下行礼:“苏婉参见皇上!” 康华帝含笑望着她:“起吧!” 等苏婉起来之后,康华帝带着她进了养心殿问她:“你在这养心殿外徘徊,莫不是有什么事?” 苏婉点头:“回皇上,阿婉想要回家。” 她是一个被破格赐封的郡主,没有理由住在皇宫里。而且康华帝的态度,她也有些摸不准。加之她本不想和皇室走得太近,越早回去越好。 康华帝倒是一愣,问她:“好端端地,怎的好回去了?莫不是宫里住的不舒心,吃的不好?” 不等苏婉开口,康华帝带着责备的语气直接问站在后面的木香:“木香,朕命你好好照顾郡主,怎么回事?” 木香吓得跪了下去:“皇上,奴婢……” 苏婉也连忙跪了下去:“皇上,不管木香的事,木香照顾阿婉照顾的很好,是阿婉自己,阿婉想爷爷了,所以想回去。” 康华帝闻言,笑得有些深沉:“到底是爷孙俩,哪怕是朕这边紫宸殿再好,也不如苏国公府的写意园啊。” 苏婉哪里听不出来康华帝话中的不乐意,连忙道:“皇上,是阿婉习惯了写意园的日子。紫宸殿是天家皇女后宫妃嫔才能住的宫殿,阿婉不过是大臣之女,能够得到皇上如此厚爱,被赐封为凤临郡主,已经非常感激了。” 言下之意,她不想太过受尽恩宠,到时候惹起一片风波。 听完苏婉的话,康华帝又仔仔细细看了苏婉一遍。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才五岁就知道树大招风了。这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而已,进宫第一天,后宫就开始不太平。 康华帝又想着国师姑苏说的话,苏婉本是福泽恩厚之人,六岁之前必定三逢生死劫难,若不死,必然贵不可言! 福泽恩厚,向来只会形容权贵家庭之人,而且还是大富大贵之人。 在宫中,向来只会只皇后太后。而贵不可言,对于男子来说,贵不可言自然是帝王。而女子,自然是皇后。 国师姑苏如此说,康华帝不得不多想。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苏婉,将来必定是他们大瀚国未来的皇后。如今他尚未立太子,那些儿子中,与苏婉走得近的也就是老十白祁浩。 但是祁浩年幼,而且不怎么关心朝政。今日又想着白祁烨的举动,康华帝眉心蹙起。 也不对,恭亲王是铁帽子亲王,这么多年来,他自问待白祁烨不薄。而且白祁烨曾经也说过,他没有那份心思。 只是自古以来,帝王疑心极重,又是关乎江山社稷的事情,他怎么会真的相信? 如果苏婉真的是他们大瀚国未来的皇后,那么康华帝就更加想要将她留在身边。一是如果白祁烨有任何举动,他都一清二楚。 二是,在这宫中,正好可以让他的儿子们和苏婉多亲近亲近,看看苏婉到底中意的是谁,也好仔细想想他大瀚国未来储君的事情。 “起来吧婉儿。”康华帝温和地笑了笑,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婉道:“朕不过是顺口提提而已,婉儿不必在意。既然想苏国公了,朕明日让人宣苏国公进宫便是。” 苏婉:“……” 除了说是,她还能干嘛? 抗旨吗?算了,她暂时还不想死。 本来苏婉就想回苏国公府,加之知道和福宫的猫狗大战之后,更加急切。所以今日一早,就过来候着了。 辞了康华帝,苏婉带着木香往紫宸殿走。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康华帝不放人。 她留在宫中,实在不好。一是这后宫肯定不得安宁,虽然不是她借机闹事,可是那些人就是容不下她。二是,她厌烦各种下跪,膝盖可疼了,但是在皇上面前,在皇后跟前等等,都必须的跪。 “郡主小心!”旁边的木香忽然拉了苏婉一把。 苏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扭头一看,就看到一团漆黑冲着自己飞了过来。 只一眼,苏婉就认出了那漆黑一团的正是当日在乱葬岗袭击自己的那只吃人肉的乌鸦,也就是白祁烨口中的血鸦。 这血鸦,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宫中? “呀……呀……” 血鸦叫着,又冲苏婉飞了过来。那眼神,一如既往的凶狠凌厉,似乎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郡主小心!”木香再次大惊,因为这会儿快到紫宸殿了,所以没有让那一大堆侍卫跟着。 第一次是猝不及防,等到看清楚之后,苏婉哪里还会害怕。 这扁毛畜生这么凶狠,在宫中还这么放肆。那跋扈的波斯猫是良妃的宠物,这凶狠的扁毛畜生,又是哪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养的? 苏婉不必不让,站在原地等着那血鸦飞近。血鸦凶猛如初,不过再快要靠近苏婉的时候,忽然身子一转,直接一个俯冲飞到了半空中。 再又一个俯冲,围着苏婉转了几圈。那绿豆大小的血红眼睛,看的木香心底发麻。 “来……” 苏婉连忙捂住木香的嘴巴,眼睛却片刻都没有离开过那只血鸦:“没事,它今天似乎没打算袭击人,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木香:“……” 那可是国师的饲养的血鸦啊,非常机灵凶狠,向来不出明光殿的,今日怎么到紫宸殿这边来了。而且看样子,来势汹汹。 “这血鸦是何人饲养的?”看木香的神色,苏婉觉得木香应该知道。 木香连忙道:“郡主,这血鸦是国师大人的宠物,一向不会出国师居住的明光殿,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然到紫宸殿来了。” 国师大人?国师姑苏?那个存在了一千多年的杀手组织的头头,以杀恩师继承姑苏一职的姑苏。 能养出这么凶狠的血鸦的人,那姑苏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苏婉如是想。 那血鸦围着苏婉又转了两圈,呀呀叫了两声后,身影渐渐消失在紫宸殿上空。木香松了口气,这才带着苏婉进了紫宸殿大门。 明光殿,刚刚出关的国师姑苏正在饮茶。 窗户外面传来扑哧扑哧的声音,饮茶的男子身影正好被一幅茂林修竹的屏风挡住,只听得到清润的笑声。 “怎么,又去找她了?” 血鸦扑腾着翅膀从外面飞了进来,眼底带着几分不甘心。停在姑苏喝茶的桌子上,用鸟喙沾了搁在它面前的一杯茶水,低头写字。 “那,不怕……大人!” 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血鸦写完的时候,身上羽毛湿了大半,颇为狼狈。 给读者的话: 亲们……好戏连连哦,可怜滴阿妩今天还在上班,高温啊,木有空调…… 059微笑,没有过不去的砍 透过屏风,能看到姑苏坐在那里,优雅地端着茶杯,微微低着头,看着桌面上歪歪扭扭的字。 “你的意思是,那丫头,这会儿不怕你了。”虽然是肯定句,不过带着几分揶揄的味道。 血鸦当时就急了,拍打着翅膀扑腾起来,呀呀呀叫唤着。 屏风后面优雅喝茶的姑苏瞧着,嗓音轻柔缓慢:“急什么,这才五岁的小丫头,等再长大点儿,那才有意思。” 血鸦还在呀呀地叫着,一边扑腾着翅膀在明光殿中飞来飞去,一边用绿豆大的眼睛盯着主子。 眼底,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那模样,若是苏婉瞧着,定然知道那血鸦这会儿又想嗜血了。 “好了,别在这里瞎折腾了!”浅蓝色绣着锦绣云团的衣袖轻轻一挥,只看到一直白净如玉的手指在血鸦飞着的地方轻轻一划。 刚才还激情四射的血鸦,瞬间就蔫了下去,不情不愿地,眨眼间就到了自己窝里。 “这些日子好好在明光殿待着,不许到处瞎折腾!”虽然是温和的语气,可是这话的分量,血鸦是非常清楚的。 这只血鸦不是普通的乌鸦,非常通人性。从小到大,一直跟在姑苏身边,自然明白姑苏话中不可反驳的意思。 它有些委屈地瞧着屏风那边的人,低低叫了几声。 见屏风后面的影子还在优雅饮茶,只能不甘心地用自己的鸟喙拨弄着有些狼狈的羽毛。 午后斜阳,有些毒。 男子指着茶杯独自坐在那里,斜阳照射,将他的身影拉长到屏风上。他微微仰着下巴,侧着头,应该是在看外面那一抹葱郁的树林。 能看到浅蓝色绣着锦绣云团锦绣长袍纬地,与深色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能看到执着茶杯的手,晶莹如玉,修长白皙,几乎与白玉茶杯,融为一体。 男子微微仰头,屏风上能看到他举杯,抬头,轻轻凑近茶杯杯沿,优雅洒然地饮了一口茶水。 那是一幅水墨画,印在茂林修竹的屏风上,优雅,静默,纯粹,雅静到了极致。 苏婉一晚上没有睡好,原因无他。因为那只血鸦的主人,是连大翰国康华帝都礼让三分的国师姑苏。 而她在写意园的时候,从苏国公书房里面翻出来的书本上看到关于姑苏的记载。 逍遥门传承了千年,在元修大陆几乎是每个国家帝王默许的存在。这样一个传承了千年的杀手组织的领头人,饲养着那样一只嗜血的乌鸦,其人,如何? 苏婉不敢去想。 可是这个姑苏知道的,却是她做梦都想要知道的。 据说姑苏传承千年一直存在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姑苏向来无所不知。既然无所不知,是不是也该知道,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知道让她如何回到原来的世界? 那么,如果这个姑苏真的有这个本事,她是不是该去找他? 苏婉在纠结着,郁郁地叹了口气。 侧头,明月当空,窗外夜色正浓。 见歇在外间的木香已经睡着了,苏婉没有丝毫睡意,披了件外袍,直接出了寝宫。 皇宫太大,她不敢到处乱走。以免到时候被宫中巡逻的事情逮住,有心之人给她安上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她可就百口莫辩了。 在寝宫的外面门槛上,苏婉坐了下来。注意到外面不远处有值班的侍卫,苏婉向后挪了挪身子,注意着不让那些侍卫看到。 出宫,暂时似乎无望。可是这个身体的事情,她还没有解决完。 是谁在她昏迷不醒时,给她下药,将她装进麻袋,棍棒相加,再弃尸乱葬岗? 三夫人李氏看着嫌疑最大,可是苏婉实在想不通,李氏谋杀她,对李氏没有任何好处。 李氏下面只有一子,因为李氏如今已经是三房的正牌夫人,所以她的存在,根本不会存在影响李氏儿子的问题。 这样的时代,嫡出和庶出的区别很大。若是李氏不是苏子君的正室,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是李氏要置她于死地。 可李氏身份摆在那里,李氏没有杀人动机。那么,想要杀她的人,又是谁? 苏祥,苏祥是苏子君和李氏的人。想要杀她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她亲自经历过。 但是李氏没有杀人动机,那么苏祥背后应该还另有其人。 苏国公府中一位老妇人,四位夫人,除开世子夫人水氏对她还有那么点儿情分,其余都是巴不得她滚得远远的。 苏婉仔细利用大脑中那个苏婉的记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过她注意到一个问题,就是在某一个时期,约莫是苏婉四岁的时候,那个时期脑中的记忆,是空白的。 双手抱着头,苏瓦仔细回想再回想,从有记忆开始到五岁,独独四岁时期的记忆,一片空白。 四岁左右的年纪,苏婉当时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没有任何记忆? 越想,头越疼。苏婉抱着头,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挣扎良久,终究还是一片空白,大汗淋漓的苏婉不得不放弃。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回到苏国公府,她仔细问问江月江心,或许能知道一些事情。 想不清楚没关系,不是还有张月,不是吗? 那个女人那么笃定她不是真正的苏婉,当日棍棒相加,弃尸乱葬岗一事,她定然清楚。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她回到苏国公府后,才能再继续。 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苏婉抬头看着夜空。 明月当空,星河浩瀚。 这样的月色,若是在写意园中和爷爷一起看,应该很美很美吧。这个夜空下,又有多少热如她这般,睡不着呢? 苏婉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脸。 “五岁的孩子不该这样愁眉苦脸的,苏婉,你得坚强点儿,干脆点儿,利落点儿!” 对着天空弯起唇角轻轻一笑,苏婉笑眯眯地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笑得格外灿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过不去的砍。 苏婉拍了怕身上的衣服转身准备进寝宫去休息,忽然又在原地站定了下来。 她似乎忘记了一个事情,关于那个心思难测的恭亲王的选择问题。 二选一,选个鬼。 不论选一还是选二,她最终都会变成恭亲王的人。至于是什么人,要么是丫环,要么是……她也不知道。 但是那样的选择,她是脑袋被门板挤了才会去答应。 可是恭亲王那样的人,既然说了那样的话,想必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伸手白嫩嫩的手指摩挲着下巴。 那么,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赚到足够的钱了。 苏婉啊苏婉,你该盘算盘算,该怎样才能赚到银子了。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亲们看文愉快…… 060皇宫中,平凡才活得长久 苏婉第二日醒的特别迟,因为前一天晚上各种纠结睡得晚。 木香也知道郡主的起床气比较大,所以不敢去叫她。直到养心殿那边传话过来,说是苏国公进宫了,这会儿正在养心殿与皇上谈话,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好在苏婉这会儿已经醒来,瞧见木香进来道:“木香,快过来帮我更衣,皇上说的,今日爷爷会进宫,我得早点儿过去候着。” 木香瞧着郡主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郡主,苏国公已经进宫了,皇上已经让人过来传话,让您过去呢。” 苏婉:…… 那怎么不早点儿叫醒她?一想到自己的起床气,苏婉嗷呜一声,抱了被子快速下床,木香忙过去给她搭理。 到养心殿时,苏婉远远地就看到了侯在外面的王德顺。 “王公公”苏婉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道。 王德顺忙笑着道:“郡主,您可算是来了,皇上都问过好几回了,快快快,苏国公正在里面与皇上下棋呢。” 苏婉笑眯眯地看了王德顺一眼,忽然站定看着王德顺道:“王公公是不是昨夜里着了凉,今日声音有些沙哑。” 王德顺一愣,忙笑着道:“多谢郡主关心,是昨日不小心着了凉,不过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 苏婉闻言笑笑:“那就好,王公公多注意身体。” “谢郡主关心,郡主,里面请。”王德顺引路。 进了养心殿,苏婉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与康华帝下棋的苏国公。苏国公的精神似乎很好,看着神采奕奕的。 康华帝也是面带笑容,看着这会儿精神奕奕,不过微微蹙着眉头的苏国公,也不催促。 王德顺将她送了进来就侯在了一旁,不出声打扰。苏婉自然不会说话,乖巧地侯在一旁,等着两人下完这盘棋。 尽管,她很像冲进苏国公怀里,好想让爷爷抱抱她。 两人又下了会儿,最终苏国公摇头叹息:“微臣输了。” 说罢,苏国公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看向对面面带微笑的康华帝。 不等康华帝说话,苏国公就看到了在一旁不知站了多久的苏婉:“阿婉,你来了。” 康华帝稍稍侧头,苏婉恭敬地行礼:“苏婉参见皇上,参见苏国公!” “这丫头,这里没有外人,无须多礼!”康华帝含笑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都没有听到声音?” 苏婉软软糯糯地道:“刚来了一会儿,见皇上和爷爷下棋下的正开心,而且阿婉知道,自古有言,观棋不语真君子,所以阿婉就在一旁候着。” “好一句观棋不语真君子!”康华帝眼带欣赏地看着苏婉:“婉儿也会下棋?” 苏婉连忙摇头:“只看过爷爷下过,阿婉不会下。这话,也是爷爷告诉阿婉的。” 至于这话苏国公有没有说,苏婉并不担心。只要知道,苏国公是站在她这边的就好。 康华帝看向苏国公:“苏国公教导的这个孙女,朕亲封的凤临郡主,倒是不错。” “皇上夸奖了。”自己孙女被人夸奖,苏国公自然喜上眉梢。 又说了些客套话,康华帝终于放人,准许苏婉陪着苏国公出去走走。后宫这边,苏国公身为外臣,自然也不能随意走动。 最后,还是只能去御花园那边转转。 路上,由苏国公牵着的苏婉扬起小脑袋,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问苏国公:“爷爷,为什么当日要将阿婉独自留在宫中?” 她不相信,苏国公不会不管她。 但是为何,要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宫中。这后宫中的是是非非,还是在她被皇后及曼荷郡主陷害坠湖之后,苏国公还将她留在了这里。 这其中缘由,她不得不多问一句。 苏国公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阿婉当时的身体很虚弱,必须要留在宫中。而爷爷,爷爷是外臣,尽管因为阿婉,可以留在宫中,但是这宫中啊……” “众口铄金,人多口杂,爷爷还是避嫌比较好。爷爷知道皇上是真心关心你,而且也知道国师说过,你这次会有惊无险,所以才安了心,回了府中。” 望着苏婉,苏国公柔声问:“阿婉是不是怪爷爷,将阿婉一个人留在宫中?” 看着苏国公,半响,苏婉轻轻点了点头:“苏国公府里,虽然那些人都讨厌阿婉,可是那到底是爷爷的府邸。” “可是这里,这里那么大,那么陌生,到处都是要人命的东西,动不动就会被拉出去砍头,阿婉害怕!” 说着,苏婉紧紧拉住苏国公的衣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阿婉想要和爷爷在一起,不想待在这皇宫大院中。” 处处看人眼色,寄人篱下的日子,她真心很难受。 可是这样的话,她不能说。 这里是皇宫,是皇权至上的地方。 这样的话若是被人听去告诉了康华帝,她这辈子怕是完了。 “皇上是喜欢阿婉才会将阿婉留在宫中,这样的机会,许多人求都求不来。”苏国公柔声哄着:“当然,若是阿婉真的不愿意,爷爷也可以去跟皇上说说。” 苏婉低头咬着唇:“爷爷,阿婉昨日跟皇上提过,可是皇上不高兴了。所以,爷爷,你不要提。” 苏国公一愣,然后眼底慢慢升腾起一种淡淡的痛来。弯腰俯身,将苏婉轻轻抱了起来。 “爷爷的阿婉啊……”幽幽的带着几分叹息的声音,深深地刺进了苏婉的心里。 爷爷这样的神色,是不是知道,皇上定然会将她留在宫中,所以才先主动提出先离开? 贴着苏国公的耳朵,苏婉小声问道:“爷爷,是因为阿婉身上有清流国皇室的血脉吗?” 抱着她的身体的苏国公身子微微一颤,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 “阿婉啊,在宫中,越是平凡的人,才活得越长久。” 这一次,轮到苏婉的身子一颤。 苏国公稍稍松开她,看着她乌黑明亮纯净污垢的大眼睛:“再过两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太后说了,到时候让你也参加。” “你是苏国公三房的嫡长女,到时候自然还是要从苏国公府随着爷爷一起进宫比较好。” 言下之意,在这宫中,她或许还要待上两个月,一直到中秋。 将头埋进苏国公脖颈处,苏婉闷闷地点头:“那阿婉想爷爷的时候,爷爷会进宫看阿婉吗?” 苏国公笑着点头:“自然!” 苏婉抿了抿唇,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这才缓缓点头:“那好吧,阿婉再坚持坚持!” 看着孙女小大人般的认真模样,苏国公忍不住又笑了笑。 心底,却是满心酸涩。 只是但愿,他没有做错。 给读者的话: 一更哦 061给我打,往死里打 送走苏国公后,苏婉坐在紫宸殿门口发呆。 住在紫宸殿的苏婉,虽然知道和福宫那场猫狗大战,但是显然,她并没有想太多。 也忽略了,一个嚣张跋扈,自幼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公主,会有多霸道多野蛮多胆大! 她才在紫宸殿的门口坐下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正起身准备四处走走,就被火气冲天的,本该在西佛堂抄面壁思过的九公主白莲蝶给堵住了。 “来人,给本公主打,往死里打!”白莲蝶气得身子发抖,脸色发青。 向来高高在上,被康华帝捧在掌心的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父皇竟然为了这么个害人精处罚她,她哪里服气? 可是想着母妃的话,她还是忍了。 结果昨天还在回去的路上,就听闻和福宫闹成了一片。 她白日里刚知道恭亲王带着苏婉出宫去玩,这会儿九宝和波斯猫掐架。她虽然年幼,可也知道定然是苏婉让恭亲王帮忙报复她砸了养心殿偏殿。 本来当天晚上就准备过来找茬,但是母妃染了风寒,她不得不陪着。 她离开前,母妃刚刚喝药睡着了,她忍不下这口气,带着人气势汹汹奔了过来。 “郡主小心!”木香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将苏婉向身后一拉,那侍卫踢过来的一脚,直接踢在了木香身上。 木香一声惨叫,直接倒在了地上。 苏婉见状,吓了一跳。连连倒退两步,不想身后有侍卫,腰上一痛,身子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地上。 腰上那一脚和不轻,眼前着令一脚又要踢过来,苏婉忍痛连忙向旁边一滚,同时快速爬了起来:“九公主你什么意思?” 怒火冲天的白莲蝶冷了哼:“什么意思?本公主今日要打死你,让你到处乱觉舌根,到处找人帮忙!本公主告诉你,这里是皇宫,即便你有恭亲王护着又如何,这里不是恭亲王府!” “公主,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和福宫的事情,与我无关!”不是说了不要白祁烨帮忙吗,他居然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看似是帮着她出了一恶气,可是真的是帮她出了恶气吗?明明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白莲蝶冷笑:“你以为本公主会相信你的话?苏婉,不要敢做不敢当!” “我没有做,凭什么要当?”苏婉冷眼看着白莲蝶。 白莲蝶倨傲的扬起下巴:“你没有做?本公主问得清清楚楚,明明昨日你同恭亲王出府,回来后和福宫就出事了,不是你在恭亲王胡说八道,还能是谁?” “母妃温柔善良,向来不与人大声说话,却因为你这个害人精,被太后骂了一顿,还被父皇训斥,都病倒了,你以为你今日这么说,本公主会饶得了你?” 眼底尽是怒意,白莲蝶对着身边的侍卫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你们敢!”苏婉大声道:“你们公主砸了养心殿偏殿被皇上责罚,今日你们若是打了本郡主,公主是千金之躯,皇上就算责罚,也是让她再去西佛堂反省,而你们则不同!你们不过是公主的侍卫而已,到时候本郡主若是有事,公主无事,可是本郡主受伤,总的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你们会如何?” “别听她胡说,本公主保你们无事,给我狠狠地打!”白莲蝶看着苏婉那冷然的神色,心底怒火更盛。 苏婉站在那里,并不去看白莲蝶,而是看着那四名侍卫:“本郡主说话,是否可信,相信各位侍卫大哥心中有数。你们是公主的侍卫,公主让你们打本郡主,你们确实就该出手!” “可是本郡主说的话,也希望你们放在心上!今日你们听了九公主的话,往死里打本郡主,等到皇上得知本郡主死在宫中,还是死在他女儿的手上,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世人会如何看皇上?皇上又会容许百姓传言,他纵女行凶,还是在宫中?” “介时皇上定然龙颜大怒,九公主会如何,本公主不知道!但是素来也有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一说,就算她是公主,可是本郡主也是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 “而且,本郡主身上还流着清流国皇上的血脉,本郡主今日若是死在这里,你们认为,你们九公主,能够善终?而你们……” 苏婉微微一笑,笑得云淡风轻:“九公主都难辞其咎,你们不过小小的侍卫,你们认为,你们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到自己侍卫被苏婉唬住,白莲蝶气得小脸通红:“你们别听她胡说,她身上流着清流国皇室血脉又如何?” “她的娘亲是跟着男人私奔的不孝女,清流国皇室早已经不认她那个郡主!而她苏婉,就更加与清流国皇室没有什么关系!” 听着白莲蝶的话,苏婉微微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沉色。 “九公主说的不错,我娘确实与清流国皇室断绝了来往,可是即便如此,我身上流着清流国皇室的血,这一点不容置疑!” “我娘亲与清流国皇室如何,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娘可以说,清流国皇室可以说。” “但是独独九公主,你不能!我今日若是有事,传回清流国,清流国皇室即便不认我,可是却不能忽视我身上流着他们皇室的血脉。” “九公主你以为,我若有事,他们会坐视不理?” “你……”白莲蝶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一扬手中的鞭子,狠狠一鞭子挥开站在原地不动的侍卫,又是一鞭子,狠狠想苏婉的脸颊挥了过去。 又是鞭子,苏婉暗暗咬牙,忍着痛快速闪到一边:“九公主,你是疯了吗?你这样动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若是皇上知道,又会惩罚你!” 白莲蝶气得眼睛都红了:“哼,本公主就知道你是个害人精,你以为他们不敢动手了,本公主会不敢?哼,看我今天不用鞭子抽死你!” “九公主,九公主饶命啊!”木香连忙过来护住苏婉。 “木香你让开!”苏婉想要推开木香,白莲蝶手中虽然有鞭子,可是毕竟不过八岁的孩子,她自信能够躲得过去。 可是木香这一抱一挡,她和木香,都要遭殃了。 果然,白莲蝶一鞭子抽了过来,人虽然小,可是力气很大,一鞭子从木香耳边扫过,直接抽在了手臂上。 “九公主!”苏婉气急,这个白莲蝶,到底有没有脑子。 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白莲蝶居然还这样不管不顾。 要打是吗,好,那就打! 与其挨打,不如直接直接开打。打了也未必都是她无礼,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不是吗? 孩子打架,康华帝难道就要砍了她不成?她算是看明白了,康华帝赐封她,其实还是因为她娘亲清流国郡主的身份。 给读者的话: 好吧,俩孩子要哦掐架了……二更了,亲们希望这场掐架最后怎么样啊? 062掐架,公主和郡主 卯足了力气一把推开护着她的木香,苏婉忽然跑了出来,因为猝不及防,所以很轻易地就拽住了白莲蝶的鞭子。 手中用力一拉,白莲蝶一个踉跄,又正好绊倒旁边那个被她抽了一鞭子的侍卫的脚,当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苏婉,你竟然违抗本公主!”趴在地上的白莲蝶,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拽着她鞭子尾端的苏婉。 反应很快,不等苏婉说话,白莲蝶已经直接爬了起来,用力去拽鞭子。 “九公主!” “郡主!” 苏婉不会放手,她若是放了手,凭着白莲蝶的蛮不讲理,吃亏的肯定是她。白莲蝶却也不会认输,拉住鞭子一端,狠狠地拉。 苏婉太小,个子也比白莲蝶矮了半个头,身子也没有白莲蝶结实,虽然用了巧劲,却还是有些吃力。哪知白莲蝶忽然用力一拉鞭子,然后整个人就冲了过来。 苏婉一愣,知道白莲蝶是直接扑了过来,想着今日之事已经不得善终了,既然已经不得善终了,她还挨了打,心里一横,直接也扑了过去。 两个凑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九公主,九公主!” “郡主,郡主快放手啊!” “九公主……” “郡主……” “快来人啊,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快来人啊,九公主和凤临郡主打架了!” “快来人啊!” 侍卫们还是担心九公主有什么问题,所以冲过去的,都是在拉扯着苏婉。 木香一人也不是四个侍卫的对手,因此,苏婉身上没少被九公主拳打脚踢。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吼传来,白祁浩愤怒了跑了过来,一把将苏婉身边的侍卫给推开。与此同时,随着赶过来的白祁君也连忙将白莲蝶扶了起来。 几乎披头散发的白莲蝶站在白祁君身边,大声道:“十弟你别管,我今日要好好教训这个害人精,看她还敢四处乱觉舌根!” 她这会儿好不容易占了上风,不打死那个害人精,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伸手想要拉开白祁浩,不想被白祁浩一把甩开。 “十弟!”白莲蝶气得直瞪眼。 白祁君忙柔声道:“蝶儿,不要再闹了。” 那边一把抱住苏婉的白祁浩怒道:“九姐,你做什么要这么打阿婉?波斯猫的事情我听说了,是那只畜生不对,你怎么要算在阿婉头上?” ”还有你昨日带着人砸了阿婉的住处,阿婉也没有跟你计较,到了这会儿,你还来打人?父皇明明下令你在西佛堂反省,你竟敢违抗圣旨!” 白莲蝶因为最后一个违抗圣旨,面色白了几分,却还是仗着康华帝的宠爱怒道:“哼,倘若不是她拍马屁让堂兄高兴,九宝怎么可能和波斯猫打架?还连累了母妃病倒,让整个后宫的人看笑话!”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脸颊微微肿着的苏婉怒视着白莲蝶蹙眉。 “你胡说!”白莲蝶气不过趁着白祁君不注意,再次冲苏婉扑了上去。苏婉本可以避开,只是眼角余光一闪,准备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直接被白莲蝶扑倒在地,拳头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苏婉只管挡住脸颊,就白莲蝶现在的力气,也造不成太大的伤势。 “住手!”白莲蝶刚扑上去,一声威严怒喝,宛如这晴天白日里的霹雳,“砰!”地劈了下来。 白祁浩连忙趁机将苏婉拉过去抱在自己怀里,看着她红肿的脸颊,想要伸手摸摸,却又担心她疼,心疼的不得了。 众人回头一看,不远处,穿着明黄长袍的康华帝一脸青黑大步走来,身边跟着三位美貌妇人。 一位是白祁浩的母妃德妃,另一位是之前被皇上在养心殿下斥责过治宫不严的的皇后姜氏。 还有一位,是昨日刚因为白莲蝶管教一事被太后还有康华帝斥责过的良妃娘娘。 皇后笑得温和高雅,德妃笑得内敛含蓄,带病而来的良妃,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而康华帝盯着被罚去西佛堂反省,却出现在紫宸殿前的白莲蝶,面色黑了又黑。 “父……父皇……是……是苏婉先让堂兄唆使九宝,害死了母妃的波斯猫,蝶儿才过来找她算账的!而且她……她还将母妃气病了!”瞧见康华帝,白莲蝶说话都有些结巴。 之前她都是被父皇捧在掌心的,哪里见过父皇这样黑脸沉声的样子,加上她私自违抗圣旨跑到紫宸殿来,本就是犯了错。 当下,心虚说完之后,垂着头,身子因为惴惴不安开始颤抖起来。 “蝶儿!”面色苍白如纸的良妃,一脸怒色盯着白莲蝶,美丽温婉的容颜带着几分扭曲,对着康华帝仓惶跪了下来。 “皇上,是臣妾教女无方,臣妾日后一定好好管教!” 被白祁浩抱在怀里安抚的苏婉头发散乱,眼泪婆娑,轻轻将衣袖拉了拉,露出被打得青青紫紫的小胳膊. “皇上,您昨日还说宫中百般好,可是今日阿婉便被人打成这样。皇上,阿婉不要在宫中,阿婉要回家!” “皇宫中自然百般好,可是就是容不得你这样四处乱觉舌根的贱蹄子!”被良妃打了一耳光的白莲蝶,缓过神来后,第一时间将火气洒在了苏婉头上。 若是不她,母妃怎么可能打她,父皇又怎么可能罚她?都是这个该死的苏婉,这个害人精! “啪”良妃再也忍不住,直接给了白莲蝶一个耳光。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都看着被打得懵了的白莲蝶,谁都没有出声。 到底还是皇后先开了口,声音温和:“良妃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家家闹着玩,教训几句就是,九公主可是真正的千金之躯,那些哪能这样打?” 言下之意,她苏婉便是半路杀出的蹩脚货? 苏婉看了皇后一眼,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这位曼荷郡主的姑姑,因为曼荷的事情,已经直接将她当成了敌人。 这会儿,看似是在帮着白莲蝶说话,其实也不过在讽刺良妃教女无方,也是在说她这个半路货的郡主,名不正言不顺。 看着高贵华丽的皇后,苏婉抬起头盯着她,用软软糯糯的童音问:“皇后娘娘的意思,阿婉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可是,九公主用鞭子抽阿婉便是可以,而阿婉正当防卫保护,都是不能的?” 抿了抿唇,苏婉问:“生来便是皇女,这才是皇后娘娘真正的千金之躯,是吗?” 皇后含笑看着苏婉,眼底带着轻蔑:“这个,本宫只能说,与凤临郡主比起来,九公主才是真正的千金之躯。” 苏婉闻言,轻轻点头哦了声。白祁浩听着,眉头皱了起来,准备开口说话,不想被苏婉拉住了衣袖。 给读者的话: 三更毕,今天木有任何动静呢亲们,太桑阿妩滴心鸟…… 063请,废除封号 抬起头,苏婉用那双黑白分明纯粹明亮的大眼睛望着皇后。 “因为阿婉不是出生皇家,所以只要他们的身份比阿婉高贵,想要怎样打阿婉,阿婉都不得还手,因为那都是应该的,是不是?” 皇后眉头微微一蹙,并未说话。 苏婉又问:“可阿婉在书中见过一段话,说身居高位者,即便是要打人,也要有充分的理由。如同皇上那日罚九公主去西佛堂反省,是因为九公主犯错在先。” “而今日阿婉没有犯错,却无辜遭到九公主的鞭子。按照皇后的意思,不论今日之事是否对错,因为九公主出身比阿婉高贵,所以即便今日九公主打死了阿婉,那也是阿婉该死?” “阿婉死不足惜,因为阿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是阿婉是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今日阿婉被打,已经再次说明了身份和理由,九公主不分青红皂白出手,违抗圣旨是其一,无视皇上威严是其二,可因为她是皇女,所以阿婉该被打死?” “够了!”康华帝蹙眉,冷眼看着皇后。 “自古以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莲蝶虽然出生皇族,但是违抗圣旨在前,藐视皇权在后,来人,将九公主带下去,送去西佛堂思过,十年之内,不许再踏出西佛堂半步!” “皇上!”良妃闻言,直接晕了过去。 康华帝冷眼看着皇后,声音微冷:“皇后凭什么认为,九公主的身份,比婉儿的身份尊贵?就凭出生?朕并非先皇的嫡长子,母妃也并非先皇后,可如今一样是大瀚国的帝王!” 皇后一愣,连忙低头下跪:“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言!” “失言?你何止是失言?”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康华帝慢慢道:“你是失职!身为中宫皇后,每个皇子公主的教导,你都必须关注。莲蝶之所以有今日这样的作为,首当其冲失职的是良妃,其次就是你!” “婉儿为朕亲自册封的郡主,即便是太后在此,也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动手打人!莲蝶如此行径,将皇室颜面至于何地?又可曾记得,她是皇女是公主?” “昨日太后在和福宫才说过良妃,虽然只是说良妃,可是后宫每个人都要谨记。” “朕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后宫之事。后宫所有一切都交由皇后你来打理,不想竟然大打理成这样子!” “也罢,既然皇后有心无力,那么便好好休息,这后宫一事,便由德妃打理吧!” 皇后身子一颤,连忙道:“皇上,臣妾有错,疏忽了九公主教育一事,可是皇上,臣妾掌管后宫多年,一向兢兢业业,何至于此?” 德妃眼底划过一丝光芒,柔声道:“是啊皇上,皇后娘娘虽然有错,但是这么多年来操持后宫事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臣妾愚钝,独自管理后宫,一时间,怕是难以接手过来,还望皇上三思!” 皇后闻言,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之色。德妃看似是在帮着她说话,可是话中的每一句,都在告诉皇上,她可以接管后宫,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皇上……” 皇后刚开口,便直接被康华帝打断了:“好了,这两日皇后暂且休息,将后宫事宜告诉德妃,从此后,皇后主管后宫,由德妃协理六宫。” “而皇子公主们念书一事,全权交由德妃负责,未得朕允许,皇后不得插手!” “王德顺,你去抱着郡主,随朕回养心殿,再传王太医!祁君祁浩,也一起去养心殿!”说罢,康华帝不看面色灰白的皇后,带着德妃,也不去看晕倒的被人扶着的良妃,转身就走。 “父皇,父皇,蝶儿不要十年的时间都在西佛堂,父皇,父皇,蝶儿知道错了,蝶儿以后再也不敢了,父皇……” 到了养心殿,康华帝先是让王太医给苏婉把脉,确定都是皮外伤,好好擦药,再休息养着不会有大事,这才缓和了脸色。 挥退王太医后,康华帝看着苏婉,温和地问苏婉:“婉儿,你告诉朕,和福宫一事,是不是你让恭亲王出手相帮?” 苏婉摇头,低声道:“皇上,连带着昨日,阿婉一共才见过恭亲王三面。当初在乱葬岗,恭亲王还将好不容易从乱葬岗爬出来的阿婉又丢了进去,怎么可能帮着阿婉?” “许是恭亲王觉得阿婉可怜,在苏国公府中被人欺负,到了宫里也到处都是祸事,昨日马车上,恭亲王确实问过阿婉,要不要他相帮,阿婉摇头。” 康华帝挑眉:“为何拒绝恭亲王的帮助?” 抬起头看着康华帝,苏婉的眼神格外明亮,宛如一尊静静绽放的光芒的琉璃:“阿婉觉得,曼荷郡主,还有九公主与阿婉,都是孩子,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因此拒绝了恭亲王的好意。” 不看康华帝,阿婉快速走到康华帝正对面跪了下去:“皇上,阿婉请求皇上废除阿婉郡主的封号,让阿婉回家!” “阿婉?” “郡主?” 白祁浩和白祁君先后出口,哪有封号会被收回去的道理,除非被赐封之人犯错,而且不可饶恕。收回封号,那可是耻辱,是要被天下人笑话的。 “皇上,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阿婉这个郡主封号引起的,阿婉不想再有人因为阿婉这个封号受累,阿婉也不想因为这个封号再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求皇上收回封号!” 康华帝蹙着眉头看着跪在那里的苏婉,左边脸颊还肿着,头发也是散乱的,可是她的神态不卑不亢。 “婉儿,你可知若是除了这封号,天下人会怎么看你?” 苏婉点头,童音软糯好听:“阿婉知道,他们定然认为这一次是阿婉的不是,之前也是阿婉的不是,是阿婉看清了自己的身份,觉得高攀不上凤临郡主这个封号。” 白祁浩着急:“阿婉,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怎么还要父皇除去这个封号。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你的错。还有那次坠湖,也是因为曼荷郡主的阻拦才会那样。” 白祁君也皱着眉头看着苏婉:“是啊,郡主,祁浩说的不错,既然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若是被除去封号,那么就等于认错。” 苏婉低垂着头,声音也是低低的,带着几分颤抖:“阿婉明白,可是阿婉不想日日活在那样的日子中,阿婉害怕。” 白祁浩见状,忙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阿婉不怕,有我在,还有二哥还有父皇在,没人能在宫里欺负你。” “今日是我大意了,晚上回去,我就跟母妃说,让她允许我搬到紫宸殿去,日日守着你,看谁还敢动你!” 给读者的话: 一更…… 064终于,回府 “十弟!”白祁君蹙眉,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 抬头,果然见父皇眼底划过一丝不赞同。 苏婉,则是满头黑线。这个小正太,说话能不能经过一下脑子。不过白祁浩对她的爱护,让她心头很暖。 “祁浩,你先松开婉儿,这样成何体统?”康华帝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白祁浩有些不乐意,不过不敢违抗圣旨。 看着跪在那里身子微微颤抖,细长的睫毛上似乎有晶莹泪珠闪过的苏婉。 康华帝叹了口气:“婉儿,这样吧,朕让祁君祁浩送你回府休息一阵子,中秋节的时候,你再与苏国公一同入宫。” “好了,朕也乏了,祁君祁浩,送郡主回府!” 苏婉还想说什么,衣袖微微一动,她侧头,看到白祁君正看着她轻轻摇头。 张开的小嘴,有些不甘心地闭了起来。 等到养心殿中只有康华帝和王德顺后,康华帝问王德顺:“王德顺,婉儿说的要求废除郡主封号之事,你怎么看?” 被问到的王德顺一愣,他一个奴才,哪里敢私自揣摩主子们的意思。但是想着苏婉到养心殿看出身体不适的情景,心中一软。 “皇上,奴才觉得,以退为进,和凤临郡主的性子不符。” 康华帝微微挑眉,以退为进,他确实这么想过。苏婉要求废除郡主封号,为何不是在告诉他,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在宫中都要看人脸色行事。 今日之事,正好给她一个向他开口提升地位的理由。 只是,王德顺说得不错,以退为进这样的意思,确实和苏婉的性子不符。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那个孩子之前性情胆怯,如今虽然好了很多,知道维护自己的权利,却也并非张扬的主。 估摸着,是真的被宫里这几次的事情,吓着了,不想再进宫了吧,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康华帝笑得幽深,一旁的王德顺瞧着,不知道帝王又在想着什么。 苏婉被送回苏国公府一事,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在宫中传开了。 景华宫中,皇后姜氏脸色还有灰白之色,眼底神色阴郁。 得知消息时,正靠早美人靠饮茶。 “只是被送回了苏国公府?那封号呢?” 白莲蝶都被责罚在西佛堂思过十年,那可是皇上最疼爱的一位公主,竟然那样责罚。今日动手打人的未必只有白莲蝶,苏婉也有动手。 宫女回道:“苏婉主动让皇上收回封号,但是皇上并未点头,只是问了苏婉,可知道被夺了封号之后,天下百姓会如何看?” 轻轻拨弄着茶水,看着随着茶水浮浮沉沉的茶叶,皇后眼底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个小丫头,是真的害怕了,还是以退为进?” “娘娘,那我们该如何做?” “既然都已经出宫去了,先放着吧,静观其变,现在主要的事情,是德妃那边!” 她手中的权利,是那么好分出去的?这么多年来,后宫中的权利,除了当年的云贵妃,还从来没有谁,能从她手中夺走半分权利? 德妃,竟然趁火打劫! “仔细注意着德妃那边的动静,只要一有纰漏,就报过来!”皇后眯了眯眼,她会让德妃知道,敢趁火打劫她一国皇后,会有什么好下场。 云祥宫,富丽堂皇。 这么多年来,终于得到协理六宫之权,德妃如何不开心? “娘娘,今日皇后的脸色,可真是好看。”心腹江嬷嬷道。 德妃微笑,笑得温婉高雅:“可不是,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若不是她想要借着九公主的事情打压受宠的良妃,本宫又哪里来的机会?” 江嬷嬷笑着道:“是啊,这次啊,还真亏了良妃母女,还有那个凤临郡主。” 说到凤临郡主,江嬷嬷连忙道:“娘娘,听说凤临郡主准备让皇上收回她郡主的封号。” 德妃一愣,诧异地看着江嬷嬷:“苏婉自己说的?” 江嬷嬷点头:“是的,当时十殿下就在那边呢,到时候十殿下回来,娘娘可以好好问问。” 德妃微微颔首:“等祁浩回来,本宫会好好问问。对了江嬷嬷,本宫刚开始帮着皇后协理六宫,所有事情,你让那些宫人们都打起精神来,别出了什么差错,被皇后当把柄!” 江嬷嬷知道里面的厉害,连连点头:“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 看着江嬷嬷的背影,德妃微微笑。 这么多年了,这后宫也沉寂了那么久,怕是要动起来了。 苏国公府,正门。 白祁浩和白祁君扶着苏婉下了马车,一早得到消息的苏国公早就带着人等在那里。 “见过二殿下,见过十殿下!见过凤临郡主!” 人群中,纵使大多数不甘心叫苏婉凤临郡主,可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下了马车看到苏国公,苏婉直接扑进苏国公怀里:“爷爷!” 苏国公这会儿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白祁君笑着道:“都起吧,今日本殿下和十弟奉父皇旨意,特意送郡主回府。” “有劳两位殿下了,两位殿下,里面请!” 白祁君笑着摇头:“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白祁浩想要留下来,他舍不得苏婉,走到苏婉身边拉着她的衣袖:“阿婉,我明日出宫找你来玩。” 苏婉想着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想要安静点儿过日子,小正太对她虽然好,可是到底皇子。 “十殿下,阿婉身体不舒服,明日肯定是需要卧床休息的,十殿下还是和二殿下在宫中,好好念书吧。” “阿婉!”白祁浩鼓起包子脸,眉头皱的紧紧的:“可是我想要见你,阿婉?” 白祁君瞧着有些好笑,他这个十弟十分喜欢阿婉,再又看了看垂着眉眼有些无可奈何向他求救的苏婉,白祁君不由想着: 若是将来十弟娶了阿婉,倒是也不错。两人之间,也算门当户对。 “好了十弟,你若是真关心婉儿,就等她这几日好好休息,将身子养好了,你再出宫来看她也不迟,不急在这一时,是不是?”看着白祁浩,白祁君温柔地说着。 白祁浩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被白祁君给劝走了。 苏国公牵着苏婉,夫人姨娘老爷少爷小姐一大堆,这才进了苏国公府。 知道苏婉今日在皇宫中受了委屈,看她神色间带着疲惫,苏国公挥退了那些众人,带着苏婉回了写意园。 苏婉想要好好休息休息,所以到了房间梳洗之后,就躺下了。 苏国公看着床榻上小小的身影,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沉重,什么都没说,直接出了房间。 到了外间,望着江心江月道:“好好照顾郡主,郡主有什么需求,只管解决。若是有人来闹事,直接赶出去,就说是我说的!” 江心江月笑着点头:“奴婢记住了。” 苏国公点点头,带着大管家苏德江这才离开。 065苏国公府,各房动静 苏国公府,大房。 世子苏子华想着昨日得到的消息,眉头微微蹙着。一旁刚得到消息的世子夫人水氏,满脸诧异不解和惶恐。 “老爷,好端端的,婉儿怎么会求皇上废除封号?” 废除封号啊,废除做下什么皇家不能容忍的事情,损害了天家威严,才会被皇上惩戒,从此废除封号。那若是传出去,他们苏国公府,可如何是好?而苏婉将来想要找一门好亲事,更加难上加难。 “婉儿和九公主打了一架,九公主被皇上罚去了西佛堂反省,十年之内,不许踏出西佛堂半步!”说话的时候,苏子华眉头皱的深深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往日里胆怯的婉儿,竟然有胆子和九公主打架。 水氏则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苏子华:“老爷,您不是说真的吧?和九公主?那可是九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 苏子华笑得有些苦涩:“过了今晚,明日整个郾城,估计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水氏身子一颤,脸色有些发白:“老爷,那可如何是好?对了,婉儿为何求皇上废除封号,是因为打了九公主,主动请罪吗?” 苏子华只能如实想,其余的,他真的不能解释,苏婉为何会请求废除封号。只有这样,才可以消减皇上心中的不快吧。 九公主都被罚了十年,苏婉到底是一个郡主,与皇室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 她这样做,其实是最聪明的举动。也难怪,皇上会让二皇子和十皇子亲自送她回来。 让二皇子和十皇子亲自送回来,应该是担心有人得到消息,在路上对苏婉不利吧。但是就这一点来看,苏婉这个郡主,应该不保了。 苏子华有些担忧,这个侄女自幼比较胆怯,后面又有那样的经历,他比较心疼。这会儿得到这个消息,深深叹了口气。 苏国公府,二房。 听到消息的姜氏当时愣了愣,让丫环又说了一遍。直到确定苏婉这会儿郡主头衔不保,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 “早知道那丫头哪里有那么好运,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还以为真的自己就是郡主了!等到圣旨下来,哼……”姜氏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狠厉。 丫环忙问:“夫人,那李嬷嬷那边……” 姜氏眼底划过一丝痛色:“李嬷嬷那边,让人好好打点着,不要有任何差池。等我好好想想,找个办法将李嬷嬷接出来。” 丫环点头,姜氏陷入了沉思。 苏国公府,三房。 苏子君得到消息的时候,可以说,像是和喝了一碗白开水差不多,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也不见得多大快人心。 倒是一旁的李氏眉头微微蹙着:“老爷,婉儿的事,怎么办才好?” 苏子君将手中的书望桌上一搁,脸上带着几分怒气:“什么事怎么办才好?她本来就只是我们苏国公府的三小姐,莫名其妙被封为郡主,那是上天恩赐。但是她不知足,以为真的就是皇家女了,竟然敢与九公主动手!” “可是老爷,那九公主是嚣张跋扈的性子,这一次指不定不是婉儿的不是呢?”李氏和颜悦色地道。 “怎的不是婉儿的不是,那丫头从乱葬岗回来之后,虽然胆怯,可是有时候又格外大胆,都敢和苏祥李嬷嬷对着来,又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如同老爷所说,自以为变天了皇女,嚣张着呢!” 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的黄姨娘身子刚好,听闻苏婉即将被废除封号的消息,身子好的不是很利索,都忍不住跑了过来搀和。 “不过是想要寻求老太爷的庇护,所以时时在老太爷跟前卖乖。对着我们,可嚣张着呢。姐姐,你说也是不是?” 说罢,黄姨娘看向微微蹙眉望着她的李氏:“姐姐心底里其实巴不得婉儿这个封号被废除的好吧,不然明知老爷不喜欢提到婉儿,却又故意在老爷跟前提及?” “黄姨娘你……”李氏有些气闷,这个黄姨娘,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没有通报就到了她这边,而且还故意挤兑她。 苏子君看向黄姨娘,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之色:“你身子刚好,怎么不好好休息?柔儿,辛娘说的不错,婉儿那孩子,确实比以往嚣张了许多。” 李氏咬牙,她身为一房主母,即便心底不喜欢苏婉,可是门面上,尤其是当着苏子君的面,自然不能说苏婉的不是。 但是黄姨娘不同,黄姨娘就是喜欢当着苏子君的面给她找气受,而且偏偏是哪种让她发作不得的气。 她是三房主母,苏婉的亲生母亲没了,她就是孩子的母亲。孩子没有教导好,除了苏婉会被人耻笑,她这个主母,也是会被耻笑的。 偏偏黄姨娘,李氏望了黄姨娘一眼,神色淡淡:“妹妹说笑了,婉儿是老爷的亲身女儿,老爷怎么会不喜欢?我是婉儿的母亲,天下哪有母亲希望自己女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封号被废除的道理?我还想着,婉儿若是郡主,将来便能寻一门好亲事。” “那是当然,妹妹确实是说笑罢了,哪知姐姐竟然连妹妹说笑的话都能当真,哎,真是妹妹的不是。下次妹妹说话会注意些,以免让姐姐误会妹妹的意思!” 李氏气闷,正准备回嘴,苏子君有些烦闷地开了口:“好了,婉儿的事情,你们都不用搀和。我要出去办些事,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 “老爷,您才刚来会儿,茶还在煮呢,怎么就走了?”李氏有些不愿,扫了黄姨娘一眼。 黄姨娘本是想要将老爷请到自己屋子里去的,不想苏子君今日不太搭理人,想要再说些什么,见他直接起身出了门,也不再开口。 李氏和黄姨娘,你看我,我看你,真正的相看两生厌! “我有些累了,张嬷嬷,送黄姨娘出去!”不想看到黄姨娘那张脸,李氏淡淡吩咐道。 黄姨娘微微一笑,笑得张扬自得:“姐姐不是说准备好了茶水么,妹妹别的没有,就是时间比较多,姐姐怎么连个茶水都舍不得给妹妹喝么?” 李氏蹙眉,望着全然不理会她意思的黄姨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黄姨娘微微一愣,诧异地看着李氏:“姐姐这是在说什么话,妹妹不就是套口茶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李氏的声音冷了几分。 黄姨娘又是一愣,随即轻轻一笑,笑得温婉柔和:“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实在不知,妹妹出生青楼,不似姐姐是高官嫡女,书读得不多,腹中墨水极少,还望姐姐直言。” 066三房,黄姨娘的挑衅 进来请人的张嬷嬷听到,忍不住出声:“黄姨娘,我们夫人请你出去!这边请!” 看也不看张嬷嬷,黄姨娘缓缓道:“世人都说姐姐贤惠温柔,大房端庄有礼,不知今日这事若是传出去,姐姐这样的好名声,不知道还有没有?” “黄辛娘,你不要太过分!”李氏眉头皱的紧紧的,盯着黄姨娘,恨不得将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黄姨娘毫不介意李氏的视线,笑着道:“妹妹不过是过来讨口茶喝,姐姐竟然这般小气。” “小气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张嬷嬷赶人!只可惜老爷不在这里,若是在,妹妹一定要老爷评评理!” 李氏面颊一白,一白之后一青:“黄辛娘,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失自己身份的事来!婉儿再不得老爷喜欢,可到底也是我们三房的嫡长女!” “谢谢姐姐提醒,妹妹自然知道妹妹自己的身份。但是姐姐,你就真的那么认为,苏婉就是我们三房的嫡长女?” “姐姐,你就真的不恨,当年你腹中流掉的孩子?” “姐姐,你就真的那么大度,容得下苏婉?” “姐姐,你就真的,可以看着她八面风光地做着凤临郡主,而你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就那么死的不明不白?” “够了!”李氏脸色煞白,狠狠的盯着黄姨娘。她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下唇都快要被她咬的渗出血来。 张嬷嬷见状怒视着黄姨娘:“来人,将黄姨娘轰出去!” “姐姐,你若是今日将妹妹轰了出去,可想着明日里整个郾城的谣言了吗?”黄姨娘丝毫不惧,笑得妩媚得意。 身子微微一晃,张嬷嬷连忙扶住李氏,大声喊道:“来人,都做什么去了,将这个人给我轰出去!” “张嬷嬷,不要!”李氏声音低弱,带着几分颤音,显然气得不轻。 见外面进来的两个丫环,李氏眼底划过一丝厉色,冷声道:“都下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夫人,您在这里?”黄姨娘的贴身婢女蓉思匆匆忙忙赶来,手里拿着一柄香扇。 黄姨娘接过香扇轻轻摇着,她出生低微,最是厌烦别人说她身份。既然都从心底里瞧不起她,她便故意让她们难受。 “恩,过来找夫人喝喝茶,聊聊天。”黄姨娘散漫地说着。 终于缓过来的的李氏,望着黄姨娘,转身走到正位上坐下,半响,才淡淡道:“张嬷嬷,上茶!” 黄姨娘听着,笑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留下彼此贴身的嬷嬷和丫环在一旁候着。 李氏平静开口:“黄姨娘,除了苏国公府三夫人这个位置我不能给你,你想要什么,说吧!” 黄姨娘笑,笑得妖娆讽刺,半响才盈盈回道:“若我说,我就是看上了这个位置呢?你呢,姐姐,你到底让不让?” 张嬷嬷闻言就要怒了,李氏一把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就算我愿意让给你,你觉得,凭你的身份,你要的起吗?” 黄姨娘闻言眼睛一亮,笑容灿烂:“姐姐说的是,凭着妹妹的身份,自然是要不起。但是倘若妹妹怀了我们三房的长子呢?” 手一紧,李氏的视线瞬间落到黄姨娘的小腹上,不敢置信看着:“怎……怎么会?” “如何不会?”黄姨娘笑得更加灿烂:“可是府中有规矩,正室没有生下嫡长子前,妾室是不会被允许生育的。姐姐说的也不错,我这会儿怀着,也等于没怀。” 李氏眼底神色莫辩,似乎有些吃不准黄姨娘到底要干嘛。 看着笑得灿烂的黄姨娘,想着这些几年来她没有动静的肚子,李氏心中翻腾着,更加不舒服。如果不是因为之前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心口一闷,李氏险些踹不过气来:“黄辛娘,你有话直接说!”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黄姨娘望着李氏,起身,缓缓走到李氏跟前。俯身,低头,贴着李氏的耳朵,缓缓开口。 等到黄姨娘离开,面色一直煞白的李氏,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张嬷嬷怀里。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李氏声音低低的,几乎听不见:“张……张嬷嬷,你……你说我……说我当年,为何不让大哥帮我阻止……阻止老爷,要让她进府!” “夫人,夫人,快来人啊,夫人晕倒了!” 苏国公府,四房。 自从上次老太爷将后院所有事情交由苏世子夫人打理后,她原本手中的一些事情,竟然也一并都交了过去。 这件事情,让她很气闷。不过知道不仅是她,各房的权利都到了世子夫人那边,她心里稍微平衡了点儿。 尤其是知道老夫人被老太爷罢了权,心中更加高兴。这么几天来,老夫人因为被罢权,病倒了,这会儿都没缓过来。 现在苏婉即将被废除的消息传来,想着苏婉的不客气,又想着不在人世的五老爷,何氏抿了抿嘴。 闹腾吧,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苏国公府,因为苏婉的回来,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苏国公府,老夫人的静怡园。 病中的老夫人听闻苏婉即将被废除的消息,先是一愣,随即勾了勾唇角,望着徐嬷嬷笑了笑。 “那个贱丫头,也有这一天!”老夫人本就不喜欢苏婉,因为苏婉,她被丈夫罢除了权利,这会儿对苏婉,可是真心恨上了。 这个孙女,生来就是跟她作对的。何况还有当年的事情在,大快人心的,自然是她。 徐嬷嬷瞧着,见老夫人神色都好了几分,忙将滋补的汤药端过去:“老夫人,这都好多天,您总算是笑了。” 苏国公夫人笑着由徐嬷嬷侍候着喝汤药:“笑,我何止是要笑啊。我还等着,将来她苏婉,跪着来求我!” 当年她输给了她姐姐,不过是因为身份,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就千差万别。她比不过她姐姐,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吗? 苏婉,即便她手中没了权利,但是这里到底是苏国公府。 只要是苏国公府,她都的是办法折腾她! “老夫人说的不错,会有那样一天的。”徐嬷嬷柔声道:“奴婢听闻,这次可是二殿下和十殿下亲自送她回来的,怕是因为消息传了出来,她在宫里惹了那么多事,担心有人对她动手吧。” “恩,你说的不错。”老夫人喝着汤药,从来没觉得这汤药这么好喝,头眼角到眉梢都带着笑意。 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一身病痛,忽然间,似乎都好了起来。 给读者的话: 回到苏国公府了哦,不过这些人,肯定是不会消停地…… 067教训,会有人想要教训她 夏日一如既往的炎热,写意园中,休息了几天的苏婉终于开始坐在书房中正在练字。 这个时代的文字虽然看得懂,不过有些繁体字,瞧着实在是模棱两可。这个时候,她若是不好好学习,那就是半个文盲。 苏国公来过几次,瞧见她专心练字,欣喜溢于言表。亲自指导了一番,手把手教她练习了两日,见苏婉专心致志,甚是欣慰。 至于江月江心过来说的,关于外面的各房动静,她一概不理。 苏婉一边练字,一边琢磨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到足够的银子,三个月的时间,至少必须要赚到五万两。 否则,白祁烨挖的那么一个华丽的大坑,她即使知道里面荆棘遍地,都必须咬牙往里跳了。 利滚利的高利贷,白祁烨可是铁帽子亲王,他放的高利贷,到底利息是多少,不用问,她都知道定然是个天文数字。 一年下来,五万年会变成多少万两,她不敢想象。 明明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可是苏婉却不敢忽视或者是忘记白祁烨说的任何一句话。尤其是,石碑林的事情。 那是她当时许给那些无处可归的死者的承诺,现在能够建好,她也很高兴。所以即便白祁烨这个事情来的莫名其妙,她也并不是很生气。 “郡主,三夫人来了。”江心从外面进来。 苏婉没有抬头,收回深思,手里还拿着毛笔:“三夫人可有说什么事?” 江心道:“三夫人说郡主您身子虚弱,特意过来看看,带了一些补品过来,让郡主好好养着。” “就说我想要一个人待着,不想被人打扰。至于补品之类的,就说爷爷这边什么都有,让她自己拿回去养身子,不要动不动就晕倒。三房的嫡长子,还得靠着她的肚子呢!” 江心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欢欢喜喜地走了出去:“是,郡主!” 写意园大门口,李氏带着张嬷嬷站在那里,好在那里有树荫,不至于被晒着。 “三夫人,我们郡主说想要一个人待着,不想被人打扰。” “至于补品之类的,郡主说,让您拿回去养身子,不要动不动就晕倒。三房的嫡长子,还得靠着三夫人您的肚子。” 张嬷嬷当即就来了火气:“你说什么?” 江心笑着道:“张嬷嬷,江心说的很清楚,张嬷嬷确定还要再听江心说一遍?” “你!”张嬷嬷气结。 李氏蹙眉,咬牙,抿唇:“我知道了,那麻烦江心姑娘好好照顾婉儿,我改天再来看她。” 江心微笑恭送:“三夫人好走,恕不远送。” 李氏咬了咬牙,面色倒是十分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倘若她手中拿着的是杯子,这会儿都要被掐出印子来。 苏婉,她都要被废除了,竟然还这样目中无中! 张嬷嬷狠狠道:“夫人,您是她的母亲,她一个女儿,竟然这般对母亲,实在是太不将您放在眼中了。” 李氏微微一顿,随即淡淡地笑了:“放在眼中?从她回来,她可有将我们放在眼中过?” “既然这样,夫人刚才为何不进去好好教训她?”一个母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即便到了苏国公那边,苏国公也无话可说。 李氏看了张嬷嬷一眼,话中带着笑意:“教训,比起我来,老夫人和姜氏,更想要教训她!” 张嬷嬷一愣,不过一想到老夫人和原来的苏国公夫人之间的事情,算是了解了。 而姜氏的问题,姜氏可是当今皇后的表妹,皇后在宫中大权被夺了,对苏婉,自然是恨之入骨。 确实不用她们夫人动手,苏婉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果然,苏婉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不过她不觉得,因为没有苏国公和她点头,那些人根本不能踏进写意园。 倒是苦了江月江心和陈妈妈,被那些人折腾的,几天下来,都瘦了几斤。 这日苏婉又在练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推开,江心面色有些着急的走了进来。 “郡主。” “怎么了?”苏婉诧异地看着她。 江心道:“郡主,四小姐来了,还带着两名护卫,非要闯进来,奴婢拦不住。” 苏婉疑惑:“江月呢?” 江月是有点儿武功底子的,不会拦不住。而且写意园不许别人踏入,是爷爷亲自吩咐的,那两名护卫,怎么那么大胆? “江月和陈妈妈去厨房那边了,要晚点儿才会回来。” 苏婉疑惑的眼底划过一丝亮光,望着江心:“四小姐带过来的那两名护卫,可看仔细了,是府中的人吗?” 江心想了想:“是的,不过是前两日刚进府的。还有,不仅是四小姐来了,还有五小姐和六小姐,一起来的。” 苏婉点点头:“我知道了,既然她们三姐妹一起过来了,就放她们进来吧。” 望着江心,苏婉道:“江心,带三位妹妹去写意园后花园的花圃那边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然后,她跟江月耳语了几句。江月点点头,不动声色退了出去。 苏婉记得,在写意园后花园的花圃那里,是有一处凹地的。 说是凹地,其实是一个土坑。是之前苏国公让苏德江整理的埋酒的地方,那边有一片桃林,苏国公喜好文雅,就弄了那么一个地方。 只是后来觉得地方有些小,就换了地方。而那个土坑,也没让人填上土,想着那日无事了,再去弄点儿好酒埋着。 不求多,但求美酒醇香,馥郁清新。 苏婉到后花园时,苏孝敏带着苏国公府的另外两位小姐,也就是四房何氏的两个女儿苏孝珠和苏孝玉,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着苏婉,苏孝敏当即就冷了脸:“咯,瞧,害人精来了!” 苏孝珠和苏孝玉是一对年仅四岁的双胞胎,长得白白嫩嫩嫩的,得何氏教导,小嘴儿非常甜。 不过心思,苏婉想着当时她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眼,心底升起一股冷意。 两个月前苏婉在苏国公府花园里不小心掉入了湖中,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对孩童的背影,还有咯咯的娇笑声。后面她意识模糊不轻,听到孩子的哭声,还有咒骂声。 但是她分明记得,在苏婉的大脑中,分明是看清了,有人从背后推了她一把。 当时就只有她和苏孝敏、苏孝珠和苏孝玉四人,还有当时她苏婉的贴身婢女沁儿在池边,苏孝敏当时离得远。 是苏孝珠说要池塘里的莲花,又说那莲花比她身上穿的衣服上面绣的莲花好看,而苏孝玉不信,非要拉着她过去比比。 结果,就造成了她苏婉落水,后来一病不起。再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抬出了苏国公府,再就是听闻了沁儿因为照顾她不周,担心连累家人,服毒自杀的消息。 068苏婉,你就是一个害人精 若是没有人指使,一个婢女敢对一个嫡出小姐动手?而那一对模模糊糊的人影,苏婉不难猜出是苏孝珠和苏孝玉。 加之张月之前说漏嘴的话,张月是徐嬷嬷的女儿,如今是帮着三房做事。她昏迷时被送走,是李氏的意思。明知她身体弱,可是李氏还是要将她送走,而老夫人却点了头。 这些人,分明都是默许了任由她在乡下庄子上,自生自灭。可是为了解气,还是决定将她乱棍打死,再抛尸乱葬岗。 苏孝珠和苏孝玉看向苏婉,四岁的孩子而已,可是那双眼睛,如今已经藏着一抹让人警惕的狠辣。想着之前她掉入池塘这两姐妹格格娇笑,这会儿看到狠辣,苏婉也不觉得奇怪。 仔细想了一遍,苏婉想不出为何四房的人会和她过不去,三房的人要害她,她想得通。毕竟若是她死了,李氏怀上了,即便是女儿,那可以名正言顺的顶替她的位置。 否则李氏如今也只算是继室,继室的孩子,即便是嫡出,又哪里会有正妻的孩子身份高?但是如果她死了,没了比较,别人也就不会去向这方面想了。 李氏,有杀人动机。可是苏婉想着李氏的为人,又觉得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四姐姐,你可千万别叫她害人精了,若是被爷爷听到了,当心又将你关起来!”苏孝珠奶声奶气地道,不过脸上的神色非常不屑。 苏孝玉连忙接口:“是啊是啊,四姐姐,我娘说了,如今三姐姐已经是郡主了,我们见着,可都是要行礼的。” 苏孝敏当即来了火气:“郡主?行礼?我说五妹六妹,你们是不是这会儿都没睡醒,脑子都还不太清楚,眼睛也没睁开?” 苏孝珠眨眼:“四姐姐,你在说什么,孝珠不懂你的意思。” “姐姐,你真笨,这都不懂!”苏孝玉笑眯眯地说:“四姐姐的意思是,娘是吓我们的,要知道,昨天晚上我都听人说了,说三姐姐得罪了宫里的九公主,九公主被皇上骂了一顿,罚去西佛堂反省,十年之后才能出来呢!” “姐姐,你想想啊,九公主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小公主,连她都被罚了,而且罚的那么狠,与九公主作对的三姐姐,会有什么下场?”说罢,苏孝玉用得意的眼神看着苏婉。 苏孝玉的话倒是符合苏孝敏的心意,当即接话道:“是啊,皇上处罚九公主,那是因为九公主是天之骄女,不该与这个害人精一般的野丫头一般见识,辱没了皇家的名声!” “三姐姐说的是!”苏孝玉笑眯眯地道:“皇上处罚了九公主,估计很快,就要开始出处罚三姐姐了!三姐姐,孝玉听闻皇上要废除三姐姐郡主的封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着,苏孝玉将视线,直直地落到苏婉身上。那脸上的笑容,是幸灾乐祸,是等着看好戏的得意和张狂。 苏婉淡淡瞥了她们一眼,带着江月江心向花圃那边的石桌走。全然,当作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和讽刺一般。 这边三人对望一眼,三人眼底都露出诧异来,诧异之后,便是怒火。 “该死的苏婉,你居然无视我们!”苏孝珠当即怒了,见到苏婉的时候她就想要骂了,但是之前和苏孝敏商量好了,三人准备好好讽刺苏婉一番,要让苏婉无地自容,要让苏婉哭得晕倒过去。 结果倒好,居然无视她们。 一直以来胆怯柔弱的苏婉,忽然有一天淡然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将她们的讽刺当作耳边风,这让一直以来以欺负苏婉为乐的三姐妹来说,真的不能饶恕。 “大胆苏婉,你给我站住!”苏孝敏大声喊道。 已经快到石桌旁的苏婉步子未停,软软糯糯的声音倒是传进了三人的耳朵:“爷爷说过,在苏国公府中,兄弟姐妹间,要和气,要团结。爷爷还说过,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对待长辈要尊敬,对待同辈兄姐,要大方有礼!” “在苏国公府中,阿婉排行第三,对三位妹妹而言,是三位妹妹的姐姐。爷爷有言在先,这写意园,没有他的允许和阿婉的同意,不许任何人进来!” “阿婉念在三位小姐是阿婉的妹妹,故而让江心请了你们进来。不想多日不见,三妹微微学的礼仪规矩,倒是让阿婉刮目相看!” 三位小姐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苏婉是在说她们不知礼数,罔顾苏国公家规。甚至,目无尊长,没有礼教。 对于她们这样的书香门第世家来说,别的可以不会,但是礼仪诗书,必须是极其出色的。她们这样的大家小姐,必须都是端庄大方,优雅温婉的。 三姐妹一直聊得来,唯独对这个苏婉,一来是因为苏婉没有亲娘,而三夫人李氏对苏婉不冷不热,苏婉性子有胆怯,但是爷爷偏爱,惹得她们三姐妹不满,故意处处找麻烦。 时间久之,加上从各处听来的消息,对苏婉这个害人精,更加讨厌,只恨不得将她赶出府去。 “苏婉,你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竟敢嘲弄我们没有礼教?” 同样五岁,只比苏婉小了一个月的苏孝敏,虽然是苏国公府的小姐,但是年纪太小,自然不可能时时想着顾忌自己的身份。 已经到了石桌边,准备坐下来的苏婉,听着苏孝敏的话,缓缓回头。她的视线,落到距离她三步远的苏孝敏苏孝珠和苏孝玉三人身上。 “苏孝敏,今天我不跟你计较,因为你有一个好母亲。你今日说的这番话,若是被你母亲听到,相信她会好好告诉你,什么叫做有娘生,没娘养!” 再看向苏孝珠,苏婉慢慢问:“两个月前,我在府中池塘中落水,当年五妹和六妹,离得极近。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是到底身上流着苏家的血。” “阿婉想问,两位妹妹即便是可以见死不救,可是看着姐姐落水,见死不救也就算了,怎么还笑得那么开心?” 盯着苏孝玉,苏婉一字一顿问道:“是不是,阿婉死了,你们两姐妹,会更加开心?” 苏孝珠和苏孝玉脸色一白,到底年幼,哪里懂得掩藏什么情绪,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苏婉,我……我告诉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自己没站稳掉下去那是活该,别扯上我们!” 苏孝玉也跟着辩解:“是啊,五姐姐说得不错,是你自己不当心,当时沁儿还拉了你一把,你却一把推开她,害的她因为你掉下池塘愧疚,服毒自杀了!” 苏孝敏听着,冷笑着道:“苏婉,你就是一个害人精。” “害人精!” “害人精!” 069找打?确实有人找打 江月面色不好看,回嘴道:“三位小姐,站在你们面前的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你们竟敢如此礼,辱骂郡主?” 江心是个急性子,直接骂了回去:“你们才是害人精,你们才是野丫头!我们郡主是清流国天香郡主的女儿,又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身份比你们不知尊贵多少倍,一群没见识的丫头!” 三个都是大小姐脾气,当下就被江心激怒了。w w v m)说到身份,苏孝敏更加生气,她是苏国公府苏世子的嫡出女儿,皇上就算是要赐封郡主,按照身份,也轮不到她苏婉! 可是偏偏,就是苏婉做了那个凤临郡主,对苏婉,她如何不讨厌,不怨恨? “来人,奴婢江心竟敢辱骂本小姐,以下犯上,你们两个,将她给本小姐拿下!”哼,这会儿她知道打不得苏婉,可是打苏婉身边的人,就是打苏婉的脸。[ 江心那个死丫头,她早就看不惯她了,今天,她一定要狠狠打她一顿,让她知道她苏孝敏的厉害,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府中地位最尊贵的小姐! “哼,敢打我试试,我可是郡主的贴身丫头!”江心也不怕,甚至还扬起下巴对着那两名护卫哼:“两位不记得之前的苏祥和李嬷嬷了,那就是对郡主动手的下场!” 两名护卫一愣,苏孝敏哪里给他们愣神的机会:“别听她一个奴婢胡说,苏婉若还真是郡主,这会儿怎么可能不在皇宫待着,怎么会回来?” “我是苏国公府的四小姐,也是苏世子的女儿,你们是相信她一个和九公主有过节,被皇上赶出皇宫的野丫头,还是相信本小姐?” 新来的护卫不明真相,自然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是知道的,四小姐就是世子的女儿,将来世子继承国公爵位,那么这个四小姐,就是国公的嫡女血脉了,那身份地位,可尊贵着呢。 “还愣着做什么,上!”苏孝敏看着两名护卫,皱着眉头喊道。 苏婉缓缓出声:“两位大哥且等一等!” 两名护卫一愣,有些犹豫地看了苏孝敏一眼。 苏婉笑了笑,那一笑灿烂至极,看的苏孝敏等人有些眼花缭乱,最讨厌苏婉那样的笑容。 “苏国公府有一名被皇上破格赐封的凤临郡主,两位虽然是新进府中的,但是相信这个消息,也是知道的,是不是?” 两名护卫点头:“知道!” 点点头,苏婉道:“那你们也该知道,通过我和三位妹妹的谈话,清楚了我的身份,我便是被皇上破格赐封的凤临郡主,是不是?” 两名护卫再次点头,是个人都知道,面前这位看着弱不经风,面色有些苍白的小女孩,是凤临郡主。 “皇家郡主,赐封都会昭告天下,所以你们即便之前不在苏国公府中,也知道苏国公府中有凤临郡主。” “那么,同理,若是本郡主真的已经被皇上废除了,那么皇家废除郡主,更加会昭告天下!” 两名护卫,一愣。 那边苏孝敏苏孝珠和苏孝玉三人,也是一愣。 “敢问两位大哥,至今为止,可有听到有人说,真正见过了皇上废除凤临郡主的圣旨?” 稍稍侧头,苏婉的视线落到对面的苏孝敏身上:“三位妹妹,可是在府中,见到了皇上派人前来赐封的废除本郡主的圣旨和传旨公公?”[ 苏孝玉下意识回道:“没有!” 苏孝珠当即扭了一把苏孝玉的手,冷傲地看着苏婉:“哼,这郾城中,怕是谁都知道你苏婉都是即将被废除的郡主!” 苏孝敏点头:“可不是嘛?虽然圣旨未到,应该是皇上日理万机,一时忘记了。但是,指不定一会儿便到了!” “就是!”苏孝玉连忙接口:“所以苏婉,你别得意!你们两个,听三姐姐的话,给我打那个以下犯上的奴婢!” 苏婉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那两名护卫。两名护卫有些犹豫,苏孝珠看不过去,一脚踢在了其中一名护卫的腿上。 “还愣着,当心我让三姐姐直接将你们赶出府!” 两名护卫一听,什么想法都没了,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被招进府中的,怎么能被赶出去? 也顾不得心中疑虑,直接冲了上去。 苏婉站在原地未动,旁边江心也未动。倒是站在一旁的江月,忽然脚下一动,身子一转已经到了两人跟前,一手一,同时一脚踹出去,两名护卫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苏孝敏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江月:“你……你竟敢对本小姐的人动手!” 望着苏孝敏,苏婉冷笑:“他们这是活该,谁让他们对本郡主的人动手?爷爷教导阿婉,兄弟姐妹们,要相亲相爱。可是阿婉认为,若是这姐妹不值得阿婉相亲相爱,还对阿婉的人动手,那么阿婉自然也是不会客气的!” “苏婉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忘了你之前”苏孝敏的话还未说完,直接被苏婉堵了回去。 “本郡主好大的胆子?”苏婉冷笑:“应该是你苏孝敏好大的胆子,连本郡主的人都敢动!之前?之前被你和她们两人各种欺负是吗?” 淡淡一下,苏婉直接在后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正好江月手快,拿了一块竹席给她垫着:“之前的事,本郡主可以不与你们计较!可是若是从今日之后,你们还要这般放肆礼,可不要本郡主不念姐妹之情!” 苏孝玉哪里见过苏婉这般模样,想之前她喜欢的东西,哪怕是爷爷给苏婉的,她都能够直接抢过来,而苏婉都不敢吭一声。 “苏婉,你找打是不是?竟敢这样对我们说话?” 苏婉漫不经心地一笑:“找打?确实有人找打,还不止一个,而是三个,或者是五个!” 苏孝珠:“苏婉,你真是皮痒了!” 说着,就像苏婉冲了过去。江心准备挡着,被苏婉拉开了。江月站在一旁,拿着羽扇给苏婉扇风。 苏孝敏和苏孝玉见状,二话不说,也冲了上去。 两名从地上爬起来的护卫见着,也跟着冲了过来。 苏婉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五人,慢条斯理地问江月:“江月,府中教导四妹五妹和六妹礼仪规矩的嬷嬷,是谁?”[ 江月恭敬回道:“回郡主,是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那是老夫人身边,除了徐嬷嬷之外的另一个贴身嬷嬷。” “近来因为家中有事,向老夫人告了假,所以郡主回府后,一直不曾见过。” 苏婉仔细想了想,陈嬷嬷是苏国公夫人当年的陪嫁丫环之一,主管府中小姐们的礼仪规矩。但是这些小姐们中,是不包括她苏婉的。 给读者的话: 加更了哦,亲们多多支持哦 070骂人,能不能有点儿新鲜词 因为她常年体弱多病,几乎就是个药罐子,难得出去一趟。老夫人向苏国公表示,为了她苏婉的身子着想,还是等她年纪大些了再开始教导。 苏国公以为老夫人是真心实意的为苏婉着想,便点头同意了。所以这五年来,苏婉身边是没有人教导她礼仪规矩的。 而苏婉娘亲天香郡主当年是与清流国断绝了关系,几乎等于与苏子君私奔,过来时,身边连个贴身的丫环都没有。 是以,两个月前,她身边那个叫做蕊儿的婢女,敢动手将她推下池塘。因为本就不是可信之人,又拿了别人的好处,自然做事不留余力。 却忘记了,这种大门大户的家庭,倘若让你害了一个人,自然也不是给自己留下祸患。所以蕊儿的死,苏婉一点儿也不奇怪。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蕊儿是当年天香郡主与苏子君大婚时,老夫人派过来照顾天香郡主的。 天香郡主离开后,蕊儿也算是天香郡主房中离苏婉最亲近的人。 因此那个苏婉离开时,绝对没有想到。照顾了她五年的婢女,竟然会对她下毒手。 “陈嬷嬷是吗?”苏婉淡淡道:“原来是老夫人那边的人,难怪教导出来的小姐们,个个都是这般性子,今日本郡主算是大开了眼界!” 苏孝珠哪里听不出苏婉话中的鄙夷和讽刺,怒气冲冲地直接冲着苏婉跑了过去:“死丫头,让你胡说八道,看本小姐今日不撕乱你的嘴!” 苏婉浅笑,神色优雅:“五妹,本郡主好心提醒你一下,不要从正面过来,正面有一个大坑,本郡主能过来,不代表你这个小丫头也能过来!你与本郡主之间,不是一个级别的!” 苏孝珠怒气再次上升,哪里还管苏婉的话。她今日是被苏婉气得火大了,只想扑过去狠狠将那张气死人的小嘴给撕乱。 “五姐姐,你小心!”苏孝玉有些担心,毕竟苏婉开了口,她不免担心一下。 苏孝敏闻言冷笑,直接牵着苏孝玉也冲着苏婉跑了过去。 “六妹,那不过是那个害人精诓骗我们的罢了,不过是为了不挨打!走,我们三姐妹一起上,还有两名护卫,还怕她一个害人精不成?” 三姐妹联手,两名护卫来势凶猛,气势汹汹直接奔着苏婉而去。 苏婉微微摇头,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暗暗叹息:“这世间的人,原来比较喜欢听假话啊……” 江月江心同时抬头望天:……接近着三声哎哟哎哟连着传来,同时伴着呼痛声叫骂声,声声不绝。 苏婉起身,手中端着江心送过来的桂花糕,一边吃着一边往掉进了土坑中的五人。 妆花了是自然的,坑是用来藏酒的,虽然不是很深,但是比起那三位小姐的个头来,还是可以让她们一时爬不起来的。 掉下去惊吓过度,接着大哭大闹,再精致的妆容,也是保不住的。 至于那两名护卫,因为两面护卫之后跑在了三名小姐的前面,率先掉下坑中的人,自然是他们两人。很荣幸的,他们成为了三位小姐的人肉垫子。 “苏婉,你……你竟敢这样害我们!”苏孝敏大点儿,率先站起来。 她站的位置正好是一名护卫的小腹处,护卫吃痛,身子一动,苏孝敏再次栽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 苏婉一小口一小口,好不悠然自得地吃着桂花糕,站在坑边看着坑里的三姐妹:“三位妹妹,这可耐不着本郡主,本郡主之前,可是好心好意提醒过你们,这下面是有坑的。” 苏孝珠嚎啕大哭:“苏婉,我讨厌你,我恨你,我要撕了你的嘴,你这个害人精!” 又咬了一小口桂花糕,苏婉站在坑边笑眯眯地看着小脸哭成了大花猫的苏孝珠:“五妹,还有什么想说的想骂的吗?” “自然有,苏婉,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你不得好死!” “苏婉,等我起来,我一定会去告诉爷爷,让爷爷狠狠教训你一顿!” “苏婉,你一定不得好死!” 苏婉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一口将手中的桂花糕塞进嘴里,三下两下咽了下去:“除了一句不得好死,你能不能有点儿别的新台词?来,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台词,本郡主洗耳恭听!” 苏孝珠听着,气得白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苏孝玉气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怒骂:“苏婉,等我回去后,我一定让娘亲狠狠教训你,还有奶奶,一定让奶奶将你赶出苏国公府,让你住在乡下庄子上,一辈子不得踏进郾城半步!” 苏婉扬扬眉:“上次本郡主被送出去过一次,不过六妹你说的似乎不准,去了庄子上,本郡主居然又回来了。” “苏婉你……”苏孝玉气得……气得一口气卡在喉中,小脸憋得通红。 口中的桂花糕终于咽了下去,苏婉对江月道:“江月,你去给我将那边的石墩移过来,难得今日三位妹妹过来找本郡主玩耍,本郡主自然要好好作陪的!” 苏孝敏听着,面色一白:“苏婉,你什么意思?” 想要站起来,奈何土坑里居然有蜜糖,虽然不多,但是五个人掉下去,土坑不大,自然就会显得拥挤。又有两名男护卫,三位小姐虽然年幼,却很在乎这些。 而两名护卫因为被当作人肉垫子,掉下去时摔得也厉害,这会儿头晕眼花,碍于三位小姐的身份,只得继续躺在地上,由着她们三姐妹踩着。 苏孝敏声音一大,下面的护卫自然吃痛。一吃痛,自然会动。一动,站在他上面的苏孝敏自然会摔倒。而苏孝敏连忙抓住旁边的苏孝珠,苏孝珠连忙抓住靠着土壁的苏孝玉。 于是,因为苏孝敏这一怒,三姐妹再次齐齐跌了下去,又是一片哀嚎声,咒骂声。 江月已经将石墩搬了过来,苏婉不过是随意一说,不想看到江月将石墩放在旁边,脸上半滴汗水都没有,不由暗暗惊讶。 她知道江月有些武功,不想原来武功这么厉害。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苏婉,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苏婉,你不得好死!” “苏婉,娘和老夫人要是知道你今日这么对我们,一定会让人将你赶出苏国公府!” “苏婉……” 看着好不容易站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又跌倒,自始至终,没有停止漫骂的三姐妹,苏婉坐在土炕旁的石墩上,由江心扇着风。 那神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要多自在,有多自在。甚至,她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甜甜的笑容,非常关切地看着土坑里的人。 071欺人太甚,又如何 苏婉看着这三姐妹的精神头,想着如果一直等着她们骂,估摸着要骂道天黑还会精神头十足。 她不介意在这里陪着她们,但是她不想跟她们浪费太多时间。 “三位妹妹,可知道你们现在是在哪里?” 不给三人说话的机会,苏婉笑得云淡风轻地道:“你们是在苏国公府的写意园中,是在本郡主的地盘上。爷爷今日出门,不在府中。老夫人病了,这会儿虽然精神头好,不过手中的管家权被分了出去,这会儿琢磨那事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想着你们?” “还有你们的贴身婢女贴身嬷嬷们,这会儿都还在写意园外面,以为你们又在想着什么招数如何折磨本郡主,正在那外面给你们把风,没有你们的话,她们不会进来!” “至于你们今日带来的这两个护卫,这护卫如何,咯,你们也瞧见了。这会儿都快要被你们踩死了,还有精力来对本郡主动手?” 苏孝敏气得面颊通红,靠着苏孝珠怒骂:“苏婉,你不要得意太早,等我娘和奶奶知道了,你的下场,呵呵,你的下场一定比我们更惨!” 苏婉轻轻哦了声,露出诧异地神色,望着土坑中的苏孝敏。 苏孝敏见她如此,以为苏婉被她吓着了,连忙道:“我告诉你,快将我们扶上去,否则等会儿到了奶奶那里,不要说我们不顾忌姐妹情谊!” “就是,苏婉,快将我们扶上去!”苏孝珠和苏孝玉同时喊道。 苏婉扬眉,示意江月给她捏捏肩:“若本郡主偏不呢?” “你敢!”苏孝敏气急。 苏婉冷笑:“你说的不错,本郡主就是敢!论身份,本郡主是郡主,你们不过是苏国公府的小姐,竟敢对着本郡主没大没小!” “轮辈分,本郡主是你们的姐姐,见了姐姐不行礼不叫姐姐,竟然一口一个害人精,这就是陈嬷嬷交给你们的规矩?” “本郡主为何不敢?你们藐视本郡主在先,恶意咒骂本郡主在后,甚至还威胁本郡主,单凭这三点,本郡主今日就是将你们埋在这个土坑中,谁还敢说声不是?” 苏孝敏显然没有想到苏婉会这样说,先是一惊,随后一阵恐惧系上心头,不过她又想到她们三姐妹可是苏国公的小姐,哪能说被埋了就被埋了! “以为你们是苏国公府三小姐,所以本郡主不敢动手是不是?” 苏婉微微一笑,淡淡道:“本郡主今日将你们全部埋在这里,谁知道是本郡主动的手?” “江月的身手你们也见过,你们外面那些人,你们以为她们还能有去传消息的时间?” “再说了,本郡主今日若是将你们活埋此处,那也是为了我们苏国公府的门楣处境着想,即便爷爷回来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苏孝珠被吓得不轻,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你胡说,苏婉,你……你竟敢想着要活埋了我们,苏婉,你好狠的心!爷爷一定不会饶了你!” 视线缓缓落到苏孝珠身上,苏婉暖暖一笑,用软软糯糯的童音道:“本郡主好狠的心?” “狠心的是你们,是你们见死不救在先,是你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本郡主落水淹死!” “本郡主刚才说过了,爷爷不会怪罪本郡主的,本郡主今日既然敢这么说,自然已经想好了所有退路!” 漫不经心一笑,苏婉对江心道:“江心,给我端杯茶过来,说的有点儿渴了。” 有人撑伞有人扇风有人端茶送水,而她们三姐妹,这么大热的天,竟然被困在拥挤不堪,脏乱不堪的土坑中,上不来,下不去…… 这样的对比,是个人看着都会气!更不要说是掉进了坑中的苏家三姐妹。 “苏婉,你……你……”苏孝玉一口气上不来,大脑一阵晕眩,好在苏孝珠先注意到她,使劲儿在她后背处一拍,她才没有晕过去。 悠悠然饮了一口茶,苏婉望着苏家三姐妹道:“你们三人是不是想要去告诉老夫人,可以,本郡主可以成全你们!不过不要怪本郡主没有提醒你们,若是真被今日之外的人看到你们这般模样,别说坑中还有两位护卫,就是你们这个妆容,相信老夫人先开口骂的,也未必是本郡主!” “你们也是知道的,苏国公府的规矩,向来是非常严格的。谁丢了我们苏国公府的脸,那后果,老夫人向来是不留情面的!” “江心,你去告诉程大哥一声,让他跑一趟静怡园,趁着本郡主这三位妹妹还没有晕厥,知道怎样说话,将老夫人请过来瞧瞧!” “是,郡主!” “苏婉,你等等!”苏孝敏大声喊道。 苏孝珠差点儿被气结,好不容易听到苏婉派人去通知奶奶,哪能不高兴:“四姐姐,你做什么拦着她,奶奶来了,才能替我们讨回公道!今日,定要这个害人精滚出我们苏国公府!” “五姐姐,四姐姐说的没错,不能去叫奶奶!”缓过气来的苏孝玉忽然出声道。 看着惬意享受着一切美好的苏婉,苏孝敏恨得牙痒痒:“苏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苏婉笑容天真可爱地望着下面咬牙切齿的小女孩:“本郡主还未想好,是将你们直接就这样活埋的好呢,还是让大家来瞧瞧,苏国公府的三位小姐与护卫之间衣衫不整的好模样?” 苏孝珠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四姐和六妹刚才话中的意思。 “苏……苏婉,你……你不能这样!” 苏婉浅笑不语,低头,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水,轻轻抿了抿唇,侧头看向江心:“爷爷昨日让人送过来的大红袍?” 江心笑着点头:“是的,郡主,是老太爷让苏管家特意送过来的。” 土坑中三姐妹听着,身子一颤,面色煞白,又满脸怒气。 “苏婉,你不要欺人太甚!”好半响,苏孝敏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但是似乎,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苏婉淡淡回眸,坐在石墩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苏孝敏:“欺人太甚?本郡主今日就是欺人太甚了,又如何?这五年来,你们三姐妹欺人太甚的地方,还少吗?” 苏孝敏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苏婉,你今日这般害我们,爷爷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你不要忘了,如论如何,我们也是爷爷的亲孙女!” “本郡主怎么敢忘记你们也是爷爷的亲孙女,不过你们觉得,你们三个青天白日里与护卫衣衫不整的样子被爷爷看到,按照爷爷的性子,你们觉得会如何?” “当然,你们也可以想象着,本郡主真的没有那个胆子要了你们性命。” 给读者的话: 一更毕……看到亲们各种冒泡,真开心啊……所以,决定来点儿爽快的…… 072求饶,因为名誉更重要 微微叹了口气,苏婉慢慢道:“倒不是惧怕爷爷如何,有你们这般年纪就做出这样有损我们百年书香世家门风事情来的孙女,相信爷爷一定不会认为,你们是苏家人的。” “何况,本郡主还是郡主,杀的是蓄意谋害本郡主性命的人,那都是正当防卫!” “但是本郡主若是活埋了你们,这是在写意园中,你们死了埋在这里,会脏了写意园的地儿!” “而若是将你们的尸体运出去,那乱葬岗如今已经被恭亲王整理了一番,没有地方丢多余的尸体,所以本郡主今日不会要了你们性命!” “苏……苏婉……你……你……”苏孝珠指着苏婉,煞白的小脸,张张合合的小嘴,已经说话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孝敏的牙齿也在打颤:“苏婉,你肯定不敢那么做的,你不要我忘了,就算被人看到我们如此,今日之事也是发生在写意园中,与你脱不得干系!” 苏婉笑得云淡风轻:“江月江心可以作证,本郡主提醒过你们的,你们自己扑过来妄想对本郡主动手,掉进了土坑里,能怪何人?” “苏婉你……”恐惧占据着苏家三姐妹的心,原本站着的她们不知何时早已经瘫倒在了下面两名护卫的身上。 但是想着苏婉的话,想着这会儿的衣衫不整,想着脚下还有两名男性护卫,苏家三姐妹的心脏,这会儿都承受着巨大的恐惧和压力。 “苏婉,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苏婉,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去告诉奶奶!”苏孝珠第一个站了出来,使劲儿将靠近她身边的一名护卫狠狠抵在土壁处,以免那护卫碰着她,损了她的名声和清誉。 千金大小姐,还是百年书香世家的千金大小姐,谁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清誉?苏孝珠一开口,苏孝玉也承受不住心底的恐惧了。 “郡……郡主,都是我们的错,求求郡主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们计较,我们再也不敢了!” 苏孝敏听着,脸色黑了几分:“你们……” 苏孝珠侧头看着苏孝敏:“四姐姐,郡主说的不错,今日之事,若是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将来我们还怎么嫁人?” “是啊,四姐姐,快求郡主饶了我们吧,四姐姐,不要再和郡主作对了,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想着要再欺负郡主的,四姐姐!”苏孝玉也劝道。 苏婉浅浅地笑着,用软软糯糯地童音道:“五妹六妹,你们也别劝四妹了,四妹怕是打定了注意嫁给今日这两名护卫中的一名,所以才不像你们这么担忧!但是你们若是再不起来,你们其中的一位,指不定也要嫁给他们哦!” “郡……郡主饶了我们姐妹吧,饶了我们姐妹啊,都是四姐姐的注意,今日来都是四姐姐的注意,不管我们姐妹的事。”苏孝珠连忙辩解道。 苏婉笑着道:“有话好好说,江月,去将五妹带上来!” “郡主,郡主,还有我……还有我……”苏孝玉连忙喊道。 “江月,将六妹也一并带上来!” 苏孝敏冷冷地看着苏婉吩咐江月,将苏孝珠和苏孝玉带上去,她的手脚,开始发寒。 她的背心,也开始发寒。明明进来的时候,三人一起说好的,一定要狠狠收拾苏婉一番,替她之前被大哥误会出气。 哪里知道,到了这会儿,那两个丫头居然直接去求苏婉。真是,真是好样的。 苏孝敏气得咬牙切齿,但是这会儿除了求苏婉将她拉上去,真的再没有任何办法。 她不可能等到江心带着奶奶过来,看到她和两名护卫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子。她是苏国公府世子嫡出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饿奴才? “苏婉,你等一等!”终于,苏孝敏再也承受不住那种恐惧,缓缓开了口:“你……你不要让江心去叫奶奶,不要!” 苏婉坐在石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灰白的苏孝敏:“四妹可以给本郡主一个适当的理由吗?江心每天很忙,我总不能让她做一件事情,半途而废不是?” “你……”苏孝敏恨得咬牙切齿,若是眼神能杀人,苏婉这会儿怕是已经变成了肉泥,被她丢出去喂了狗。 终究,她还是低下了她苏世子嫡出女儿高贵的头:“郡主,今日是孝敏错了,孝敏不该冲撞您,不该不听您的话,以至于自己掉入这土坑中,闹出这样的尴尬事情来。” 听着苏孝敏的话,面上云淡风轻的苏婉内心却在暗暗感叹,不愧是苏世子嫡出的女儿,这认错态度和步骤,比苏孝珠和苏孝玉强了不知多少倍。 倘若苏孝敏没有三番两次想要设计她,这样性子的人,她苏婉其实是欣赏的。 不过如今两人的关系,经过今日之后,苏家这三姐妹,对她要么是惧怕到了极点,见着就绕道走。 要么是恨到了极点,短时间内不会找她麻烦,但是等到她们羽翼丰满之后,一定会卷土重来。 也罢,进了这苏国公府,她也没有想过会有多安宁。那就让时间证明,看看这三位苏国公府的小姐,将来有多大的能耐对付她! “江心,回来吧,本郡主的三位妹妹都认错了,本郡主也不好不给她们面子。毕竟都是姐妹,本郡主也不能不顾念姐妹的情分!” 暖暖一笑,那一笑,看的苏孝珠和苏孝玉后背发寒,而苏孝敏,则是内心带着浓烈的恨意,用冷冷的眼神狠狠地盯着苏婉。 即便她很想掩饰此时此刻的情绪,让苏婉认为她是真心认错道歉,从而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 可是她到底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哪能真的掩饰什么? 而苏婉,对于三人的表情直接视而不见,笑着对江心道:“江月,你带三位妹妹去对面那处院子里,将准备的衣服让她们换上吧。” “江心,去将爷爷送过来的大红袍再泡一壶过来,本群主要与三位妹妹喝茶聊天。” 三人听了苏婉的话,都是一颤。苏婉这是在告诉她们,她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专门为她们三姐妹设计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等着她们三姐妹跳进她设计好的圈子来。 当下,三人心明意了,哪里还敢停留半分。 苏孝珠最先开口:“不用了,郡主,孝珠想起今日娘还有事吩咐孝珠去做,孝珠先回去了。” 苏孝玉自然接口:“是啊,郡主,孝玉也是这样,娘吩咐孝玉和姐姐今日出门,早去早回,回头还要教什么学习女工。” 苏孝敏则是垂着眉眼不去看苏婉,声音淡淡的:“郡主,孝敏今日乏了,想要先回去休息,改日再来拜访郡主,给郡主赔礼。”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了哦…… 073来访,恭亲王的嘲弄 苏婉关切地问:“三位妹妹真的不需要换衣服,梳洗一番?就这样出去?” 苏孝敏先开口:“郡主不用担心,今日我们三姐妹一同闹着玩,闹得过了些,摔倒在地弄脏了衣服,就不打扰郡主喝茶了。 ” 苏孝玉眼珠一转,苍白的小脸正好看到还在土坑里的两名护卫身上:“郡主?” 苏婉笑了笑:“江月,将这两名护卫都拉上来吧,他们也是刚进府,不知府中规矩,随着他们主子回去就好。既然三位妹妹都有事,本郡主也就不挽留了。” “江心,送客!”[ 再不看苏家三位小姐一眼,苏婉起身揉了揉肩膀,自以为用很小的声音跟旁边跟着的江月道:“江月,不是说了不要洒太多的蜂蜜吗,多浪费啊?” 那边五位已经转身走了两步的人听着苏婉的话,身子同时一颤,除了苏孝敏,其余四位眼中,露出惊恐见鬼的神色。 果真,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到苏婉的写意园来了吧。 刚出写意园,苏家三姐妹正好遇到向这边过来的大哥苏孝蕴。见着三个妹妹狼狈不堪的模样,苏孝蕴当下就皱了眉头。 “你们三个,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那衣服,花花绿绿的,还带着泥土,头发歪七扭八的,哪里还有半点儿形状?那妆容,出门时都还精致着,这会儿跟鬼似的。 若不是看到写意园外面候着的三个丫头是三个妹妹身边的人,苏孝蕴表示,他真的不会将这样的三个像是乞丐的小姑娘认出来。 这三位,竟然真的是他妹妹。 见着苏孝蕴,苏孝珠当即直接扑了上去,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就好告状,碰巧苏孝敏走快了几步,一头扑进了苏孝蕴怀中。 同时,在暗中,狠狠捂住了苏孝珠的嘴巴,同时用狠狠的眼神,声地警告着苏孝珠。 苏孝玉也快速跑了过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大哥,大哥……” “快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苏孝蕴看着三个小叫花子似的妹妹,不过一个时辰不见,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苏孝敏哭了两声才开口:“大哥,对不起,今日是妹妹们错了,还望大哥在娘和四夫人跟前,好好说说。” 苏孝玉忙道:“是啊,大哥,都是我们三姐妹贪玩,不想踩着了木棍,一头栽进了一个花圃里。三人都牵着手,一人掉下去之后,三人都掉了下去,这才这么狼狈。” 苏孝蕴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两名护卫,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人,是怎么照顾小姐们的?” 两名护卫又是委屈又是辜,但是一路上来,接收到三位小姐的眼神,对写意园中的事情,是半句也不敢讲。 当下跪了下去:“大少爷,都是奴才们是错,是奴才们没有照顾好小姐们,请大少爷责罚!” 苏孝蕴心疼三个妹妹,这会儿看着两名护卫也很狼狈,皱着眉头道:“你们两人去后院找苏总管去吧!”[ 这话的意思是,看苏总管那边的意思,是走是留,是打是骂,都是总管那边处理了。 两名护卫忙点头,快速向后院而去。苏孝敏看着,心底有些担心。 不等她说话,苏孝蕴已经开口:“你们三个,都回去梳洗一番,这样子若是被恭亲王和六殿下看到,成何体统?” 苏家三位小姐一愣:“恭亲王和六殿下?” “莫不是本王来错了地方,这里不是苏国公府,而是丐帮?”苏孝蕴的话刚说完,那边摇着折扇翩翩而来的紫袍少年戏谑地道。 站在白祁烨身边的白祁飞听着,心底忍不住好笑,不过面上还得顾着苏国公的面子。 “堂兄,孝蕴都在这里呢,怎么可能会是丐帮?” 白祁烨挑眉,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那双乌黑的桃花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孝蕴虽然是苏世子的长子,难道就不能去丐帮行善救人?” 白祁飞:……堂兄啊,您如今身居高位,不用搭理这些个礼节门第,可是他白祁飞不过一个小小的殿下,哪能这般将堂堂一个苏国公府不放在眼中? 早知道今日来是这个情况,他宁愿在宫里呆着听着母妃诵经念佛,也不要来这趟浑水。 苏孝蕴在笑,但是笑容非常牵强,带着几分尴尬:“王爷,六殿下,你们过来了。” “这边三位是孝蕴的四妹、五妹和六妹,今日一时贪玩,三人掉进了花圃中,弄得一声狼狈,让王爷和六殿下见笑了。” “参见王爷,六殿下!”苏家三姐妹连连跪下行礼。 心底,尤其懊悔不已。 恭亲王是谁,那可是如今硕果仅存的两位亲王之一,而且如今年方十五,尚未娶亲,甚至都未定亲。 这样子的男子,乃是他们大翰国的第一美男子,年仅十五便是铁帽子亲王,将来若是能够成为恭亲王妃,这辈子,什么都不用求了。 成为恭亲王妃之后,要什么没有? 再说这位六殿下,虽然母妃只是尚义,而且在六殿下五岁时因病而故。但是这位六殿下是极为皇子中,唯一一位和恭亲王走的近的一位殿下。 恭亲王向来不喜和宫中皇子来往过多,这位六殿下是个意外。所以即便没有成为恭亲王妃,而是六殿下的正妃,有恭亲王帮衬着,何愁将来的家族不兴旺? 三位小姐虽然年幼,但是自幼便有各位娘亲教导着,说着各种大家族里面的事情。 从小教导礼仪规矩,又是出自苏国公府,谁都知道,将来她们的夫君,势必不会太过平凡。 事宜今日这般狼狈却见得郾城中恭亲王和六殿下,她们心中,又是娇羞又是羞愧。[ 避免堂兄再说出什么让苏孝蕴尴尬的话来,白祁飞连忙道:“孩子都是贪玩的,快下去梳洗一番吧。” 苏孝蕴等人的视线,缓缓落到白祁烨身上。在皇子和恭亲王之间,谁都知道,需要看这位少年亲王的脸色。 白祁烨漫不经心地扫了苏家三姐妹一眼,眼底露出几分鄙夷之色:“苏国公府中,不是还有一位小姐吗?怎的没见到?” 全然,是直接不将这三位放在眼中了。 苏家三姐妹,羞愤之中,又添了一抹对苏婉的憎恨。倘若不是苏婉那般设计她们,这会儿见着恭亲王和六殿下,她们也是衣着靓丽,娇俏可爱。 苏孝敏抿着唇道:“回王爷,郡主正在休息,这会儿睡的正香。” 白祁烨微微挑眉,看向苏孝敏的视线,多了几分沉色。 随意张扬一笑,对苏孝蕴道:“既然阿婉在休息,本王改日再来,祁飞,我们回去吧。” 给读者的话: 亲们四更了哦,阿妩更新给力,亲们多多支持哦 074告状,不是每个娘都一样 苏家大房,水氏看到长子带着女儿回来,先是见着女儿一身狼狈,眉头微蹙:“孝敏,怎么回事?” 苏孝蕴也担心娘责罚妹妹,忙开口:“娘,是这样的,妹妹今日和五妹六妹一起玩闹,不小心掉入了花圃中,这才弄的一身狼狈。” 水氏深深地看了苏孝蕴一眼,不擅长说话的苏孝蕴尽管知道今天的事情比较蹊跷,但是他也没有深究。这会儿对着探究的神色,不由微微垂眸。 “文嬷嬷,你带小姐下去梳洗,梳洗之后,带过来见我!”看了站在一旁垂着头含着泪不吭声的苏孝敏一眼,水氏淡淡吩咐道。 不一会儿,苏孝敏梳洗完毕,随着文嬷嬷到了水氏跟前。 苏孝蕴早已经被打发出去,水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孝敏,你今日是不是去了写意园那边?” 苏孝敏比较害怕她的母亲,不得不点头:“是的,娘。” 水氏眼底几分冷色,声音也严厉了几分:“娘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全忘了?” 苏孝敏抬起头看着水氏狠狠道:“娘,是她苏婉太过分,娘,您知道吗?今日在写意园中,她苏婉竟然想着将我们三姐妹活埋在那个土坑里!” “放肆!”水氏蹙眉,望着满脸愤怒的女儿道:“那不过是郡主吓唬你们的话,也能当真?孝敏,娘平日里跟你说,要与郡主多来往,你不屑。” “好,既然你不屑,那么就不要去招惹!但是今日是你去写意园招惹的郡主,灰头土脸回来,还要指责别人的不是?” 苏孝敏的眼泪当下就落了下来:“娘,您与爹爹,还有大哥,为何都偏袒着那个害人精?” “孝敏!”水氏不由也动了怒,不过她涵养极好,眨眼间放柔了声音:“孝敏,在圣旨没有下来之前,她还是郡主。即便她被废除了郡主的头衔,她还是我们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是清流国天香郡主的女儿!” “一个已死的外国郡主,有什么好顾忌的?”苏孝敏很是不屑:“何况她娘当年为了三叔,都与清流国断绝了来往,以为到了如今,清流国还会来管她苏婉的事?” 若是要管,为何这五年来,苏婉一直被她们欺负而不敢吱声,甚至也不见半个清流国使者的影子? 水氏叹了口气,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孝敏,你是我们苏国公府世子的嫡女,你将来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所以,你要将目光,放的长远!” “孝敏,你为何不想想,皇上怎么会忽然赐封苏婉为郡主?五年来不闻不问,难道真的是忽然想起?”水氏温和地道:“那是苏婉那孩子聪慧,知道如何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苏孝敏不解地看着水氏:“娘,到了这会儿,您还要夸奖她苏婉吗?娘,我才是您的亲女儿啊!” 水氏柔声道:“正因为你是娘的女儿,娘才跟你说这么说。你想想,苏婉上次在府中掉下池塘,奄奄一息,皇上可有什么动作?” 苏孝敏想了想,摇头:“也就爷爷在乎着,谁还会去管她?” 水氏微微蹙眉:“这话日后可不许说,孝敏,你再想想,这一次苏婉从乱葬岗回来认亲一事,是不是闹得人尽皆知?” “皇上为何赐封她为郡主,自然不是因为她小小的苏婉,而是因为她是清流国天香郡主之女,她身上流着清流国皇室的血脉。哪怕不纯,但是到底与清流国皇室有关!” “皇上如此做,是担心苏婉被棍棒相加,被丢去乱葬岗一事闹大之后,被清流国的人得知。当年即便天香郡主不是,可是这个苏婉身上清流国皇室的血脉,容不得她被人这样欺负!欺负苏婉,就等于欺负整个清流国!” “何况,据说如今清流国势力雄厚,若是真的闹起来,孝敏,你以为这是小事?” 轻轻抚了抚女儿的连,水氏柔声道:“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孝敏,这些委屈,都是你自己找来的。娘仔细看了看苏婉那孩子,虽然回来后性子变了些,可是受过那样的苦,几次三番被人谋害,若是性子再不变变,她又哪里活得下去?” “娘,孝敏知错了,是孝敏不好。”苏孝敏一边哭一边道:“娘,那你说,清流国那边真的来了人找苏婉,苏婉会不会……” 之前苏孝敏是不相信清流国的人还会管苏婉,但是今日听水氏这么一说,连皇上都顾忌着苏婉的身份,何况是她? 水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你好好想想,一会儿娘带你去写意园,给苏婉赔个不是。苏婉那孩子,应该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只要往后你不去招惹她,她应该不会对你如何。” 苏孝敏眼底露出一丝惧怕来,刚才在写意园她还很硬气,但是到了这会儿,想着苏婉的身份,不由暗暗惶恐不安。 握着女儿的手,水氏道:“没事,娘陪着你一起去。” 苏孝敏看了水氏一眼,眼泪又流了出来,扑进水氏怀里:“娘……” 苏家四房,何氏瞧着一双女儿回来,手中的翡翠玲珑玉直接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孝珠孝玉,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孝珠嘴一扁,直接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恨恨地将今天在写意园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而一旁的苏孝玉听着,也跟着帮腔。 何氏听完两个女儿的话,气得白了脸:“她苏婉,一个即将被废除的郡主,太过分了!” “娘,那个害人精何止过分,若不是姐姐和孝玉机智,这会儿指不定都被她埋在那个土坑里了!”苏孝玉狠狠道。 苏孝珠也道:“是啊,娘,她还说我们死在那里,会脏了她写意园的地儿,娘,那个害人精,是真的想要害死我们姐妹啊!娘,求娘给我们姐妹做主,娘,求求您了!” “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何氏气得心口疼,她这一双女儿,生的好,又懂事又乖巧,平日里没少得到老夫人的欢喜,竟然被苏婉这样折腾侮辱。 眉头一皱,何氏问:“今日只有你们两姐妹过去?” 苏孝珠忙道:“不是的,娘,还有四姐姐,四姐姐和我们一起过去的,一路上我们本来还商议着如何欺负那个害人精的,不想后来……” 何氏点点头,眼底划过一丝算计:“好了,娘知道了。今天这件事情,娘一定会为你们姐妹讨回一个公道!” 苏婉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无形中,将他们四房,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075装睡,视恭亲王为洪水猛兽 今天这事若是就这么忍气吞声咽下去了,他们四房还如何在苏国公府中立足,一定会每日都被人笑话。 “许嬷嬷,你去书房那边告诉四老爷一声,将刚才两位小姐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四老爷。” 站在一旁的许嬷嬷连忙点头,快速出了房间。 何氏看着许嬷嬷的背影,想着今日老太爷不在府中,据说回来也会很晚,苏婉的事情,一定要在老太爷回来之前解决。 “孝珠孝玉,你们随娘一起去你们大神婶的永宁轩一趟,我们和你们大神婶四姐姐一起去老夫人的静怡园,让老夫人给你们做主!” 苏孝珠点头,说着就要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被何氏叫住了:“孝珠,你去做什么?” “娘,去见奶奶,自然要穿戴整齐,孝珠和妹妹这样,一会儿被奶奶瞧见,一定会生气的!” 苏孝玉咬牙道:“姐姐,你糊涂了,我们这样子去才好呢,正好让奶奶瞧瞧,那个害人精做的好事,将我们害成了什么样子!” 何氏赞赏地看了自己小女儿一眼,再看向大女儿,脸上带着责备之色:“孝珠,你妹妹说的不错,这样子去最好,让你们奶奶仔细看看她的乖孙女们,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苏孝珠这才明白过来,有些懊恼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她其实心底里是想着,刚才狼狈不堪的样子被恭亲王和六殿下看到…… 苏孝玉看出了她的心思:“姐姐,王爷和六殿下都已经回去了,你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何氏这才明白大女儿要换装的意思:“王爷,哪位王爷?和六殿下一起的,难道是恭亲王?” “是啊,娘,刚才恭亲王和六殿下一起过来的。”苏孝珠忙道:“要不是因为那个害人精,娘,孝珠和妹妹怎么会在这么狼狈的时候见着王爷和六殿下!” 何氏又是一惊:“恭亲王和六殿下,见着你们这个样子了?” 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这哪里会是苏国公府嫡出小姐的样子啊。饶是何氏再淡定,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她们苏家的女儿,将来就是做皇子妃,都是在意料之中的。 但是前提是,在世人眼前,苏家的女儿必定端庄贤淑,温婉大方,博学多才。今日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被恭亲王和六殿下看到,可想而知后果会有多严重。 既然这会儿恭亲王和六殿下都已经回去,她这个时候不去找老夫人做主讨说话,还要等到何时? “这个该死的苏婉,走,随娘去静怡园找你们奶奶去。” 苏孝珠和苏孝玉对望一眼,狠狠咬牙,带着后面的丫环,母女等人直接向静怡园而去。 写意园中,苏婉刚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休息,按照她的想法和那三个孩子的性子,等会儿必定会有一场好戏。水氏沉稳端庄,一直以来对于她,都是观察多余其他。 苏国公府中四位夫人,也就是那位世子夫人,没有在她的回府的事情上搀和一脚。倒是希望苏孝敏听得进她母亲的话,不然又是一场好戏要开场,连带着苏世子,都会很没面子呢。 说实话,从她回来,她那个世子大伯苏子华,对她还是不错的。至于之前是否是视若无睹,还是装作不知,真正的苏婉已经死了,她也不去计较。 只要不是对她动了杀心的人,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的大户人家,只有聪明人才知道如何在这里面立足,而且还稳步不倒。恰恰,苏世子和世子夫人,就是这样的人。 江心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郡主郡主,恭亲王和六殿下过来了,说是来探望郡主。” 苏婉蹙眉:“来的路上,不是正好遇上苏家三姐妹吗?怎么?看到那样的苏家三姐妹,没有掉头回去?” 江心抿嘴一笑,笑得格外开怀:“郡主说对了,恭亲王见了三位小姐,直接说以为到了丐帮,让我们大少爷好是尴尬。好在六殿下在一旁帮衬着,不然大少爷还不知道尴尬到什么地步。” “都说是丐帮了,自然是打道回他们的金窝银窝了,怎么又说来探望我了?”这个,才是疑惑的地方。 说实在的,苏婉这会儿真的很有精神,不过她的精神是用来对付苏国公府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对于让她捉摸不透的白祁烨,她依旧选择敬而远之。 这才刚回来不到两天时间,还没琢磨着怎样赚钱,那个讨债的,就已经上门了。 苏婉有些头痛,对江心道:“江心,你去告诉王爷和六殿下,就说我身子不适,这会儿正歇着,让他们回去吧。” 也不管江心惊讶长大的嘴巴,苏婉直接将手里的书本拿着,扭头进了寝间,脱了外袍和鞋袜,拉过薄薄的丝绒被躺在了床上。 江月看着愣在门口的江心:“郡主的话没听见吧,还不赶紧去跟王爷和六殿下说声!” 江心回神,想不通为何人人都巴不得贴上恭亲王和六殿下,但是她们家郡主似乎对这位恭亲王,视如洪水猛兽。 “哎,奴婢这就去!” “江心姑娘这是准备去哪里?本殿下和堂兄可都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江心刚到院子中,就看到白祁烨和白祁飞两人走了进来,说话的,是笑嘻嘻看着她的白祁飞。 江心面颊微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六殿下,王爷,郡主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白祁飞看了一眼那边正准备关门的江月一眼,身边白祁烨身影一闪,人已经到了江月跟前。江月一愣,下意识要出手,瞧见一袭紫色衣袍,微微曲起的手指,直接僵住了。 “方才听闻阿婉这边有苏国公送过来的大红袍,本王这会儿正渴的厉害,希望江月江心两位姑娘,不要让本王久等!” 说话的时候,白祁烨的声音是温和的,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不过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至于冰冷沉色。 江月后背一寒,点了头又看了江心一眼,两人快速退了下去。 白祁烨推开房门,里间床榻上的苏婉自然是听到了刚才白祁烨的话,心底里直接将白祁烨的祖宗十八大各种问候了一遍。 不过都已经撒谎了,她自然不会轻易醒来。 装睡,不搭理就是了。既然白祁烨要和大红袍,那就让他和白祁飞喝。 苏婉还在做着心理建设,脸颊上一凉,那种凉气吓得她几乎直接从床榻上跳起来避开,却又碍于这会儿知道床榻前的人,不得不暗暗咬牙承受着。 这个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恭亲王,她真后悔在潼湖怎么没一口将他的手咬断。 076看戏,可以坐在房梁上 “还真是睡着了,本王还以为这小丫头不想见本王呢。”修长的手指一点点从苏婉白皙的小脸上,一点点滑落。 明明不过是随意的轻轻滑落,但是指尖轻轻触碰着苏婉白皙滑嫩的肌肤,宛若轻鸿般的触碰,痒痒的麻麻的,很舒服却又很惶恐。 苏婉暗暗骂着白祁烨不厚道,连她睡着了都想着吃她豆腐,于是在心底,又将白祁烨的祖宗十八代各种拜访了一遍。 白祁飞进来,瞥了一眼睡在床榻上的苏婉,直接在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说堂兄,你府中不是还有事吗,怎么还在这里耗着?苏婉都睡着了,我们还进来干嘛?” 白祁烨侧头看了白祁飞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来,似乎是示意白祁飞看床榻上的苏婉。 白祁飞疑惑,顺着白祁烨的提示看去。 正好这个时候,白祁烨侧身低头,眼看着就要吻上苏婉粉嘟嘟的红唇。睡梦中的苏婉低低轻哼了声,然后翻了个身,直接用后脑勺对着他们。 白祁飞:…… 用眼睛在说,堂兄,你不会真的对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有意思吧,而且即便是要偷香窃玉,也用不着等人家睡着了偷袭吧。 白祁烨没有搭理白祁飞各种疑惑各种凌乱的神经,而是微微倾身,直接将苏婉的脑袋摆正了,再次低头,唇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再次靠近…… 若是苏婉还不知道白祁烨知道她是在装睡,她就真的是傻了。在白祁烨靠近她的瞬间,白祁飞看到床上刚刚还睡得正香的苏婉,像只兔子似的,呼啦一下,直接从堂兄的怀里窜到了床上,到了他身边。 一把拉着他的衣袖,一边警惕地瞪着他堂兄:“王爷,那边有凳子,您请上座!” “婉儿,原来你真的是装睡!”白祁飞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婉,凭着他的本事,若要看一个人是真睡还是假睡,一眼都能看穿。 但是偏偏刚才,他虽然是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竟然还被苏婉给骗了过去。 小丫头,藏得够深。 她的伪装竟然被白祁烨一眼看破了,苏婉有些恼火,不过这会儿尽管恼火,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和白祁烨对上,向来吃亏的只有她自己。 抿了抿唇,苏婉看着白祁飞道:“回六殿下,阿婉今日刚闯了祸,一会儿怕是老夫人会带着各位夫人小姐过来找阿婉的不是了,阿婉担心被骂,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言下之意,她其实不是故意要避开他们这两尊大神的,而是想要避开老夫人,等到苏国公回府,这是在自保。 白祁飞一听,乐了。 “堂兄,瞧瞧这小丫头,若是在前一刻,我倒是还相信她的话。不过这会儿,我可不相信。” 苏婉垂眸,看着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六殿下,阿婉说的都是真的,相信你们过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阿婉的三位妹妹。” 白祁飞更加乐了:“苏家另外那三位小姐今日的狼狈样子,是因为你?我倒是奇怪了,你一个五岁的小丫头,她们纵然比你小点儿,但是一向都厉害着,按理来说,比较狼狈的人,该是你才对。” 苏婉抬眸看向白祁飞,白祁飞对上那双乌黑纯净不带丝毫杂质的眼眸,微微一愣。 “回六殿下,若是阿婉再被她们那样欺负下去,终有一日,阿婉定会死于非命的。” 言下之意,她今日将那三位弄的那么狼狈,完全都是自卫的行为。事情又是发生在写意园中,她并未派人去请那三位小姐。 到底是谁在挑事,明眼人一眼便能明白。 白祁飞眉眼上挑,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苏婉,然后又看看一直似笑非笑的堂兄白祁烨:“堂兄,传言不是说苏国公府的三小姐,胆小如鼠吗?怎么这几次见着,相差这么大?” 白祁飞的话,让苏婉一愣。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她都冷静下来。一个人经历三番四次陷害,侥幸活了下来,难道你还期待着她的性子没有任何改变? 说出去,谁信? “自然,本王从前还以为,她是一直软脚虾,不过等到她将本王的乖宝拔了一撮毛之后,本王才知道,原来乖宝招惹的,是一只藏着锋利爪子的小夜猫!” 说罢,白祁烨似笑非笑地望着警惕看着他的苏婉,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的神色:“哎,今日出门果然不对,祁飞,咱们的大红袍,怕是喝不成了。” 白祁烨刚说完,身影一闪,苏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白祁烨拉着白祁飞,两人直接跃上了房梁。一人坐在房梁上,一人直接斜卧在房梁上。 坐着的白祁飞疑惑:“堂兄,看戏的话,我们直接在下面坐着不好?” “一出戏是否真正精彩,自然要看演戏的人是否卖力!不过若是有班主在下面坐着看着,那些人不过是面子上的卖力,哪有心底出力的演来的更加好看?”斜卧在房梁上的白祁烨,说的漫不经心。 两人的对话苏婉听在耳中,对白祁烨旁观看戏的态度,心底恨得愤愤然。不过诚如白祁烨所说,这大红袍没端上来,外面已经来人了。 率先出现在门口不是四夫人何氏,而是三夫人李氏。李氏带着张嬷嬷,脸上有些不大好看。不过看到苏婉的时候,稍微缓和了下神色。 李氏的后面,还跟着姨娘黄氏。黄姨娘瞧着苏婉,对着苏婉非常温和善意地笑了笑。 苏婉瞧着,心底厌烦,脸上却不动声色。 “见过郡主!”这一次,李氏恭恭敬敬先开口,还行了一礼。黄姨娘见状,跟着也叫了声,跟着行礼。 苏婉看着她们,脸上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神态:“三夫人和黄姨娘这是在做什么,现在全郾城的百姓都知道,阿婉过不了几日就会被废除郡主头衔,两位实在不必如此客气,阿婉受不起。” 李氏温和地笑了笑:“郡主说笑了,郡主是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岂会说废就废。” 黄姨娘也在一边帮腔:“夫人说的不错,想我们苏家,男子也曾经入朝官拜宰相,女子也曾经有做过皇后的小姐,如今出现一个郡主,怎会说废就废?” 说完,黄姨娘冲着苏婉笑笑,笑得格外温柔和蔼。似乎是真的在安慰苏婉似的,让她不要为废除一事担心,那不过是一个假象。 但是她们心底谁都清楚,苏婉这次可是与当朝最受宠的九公主打了一架,而且皇上直接将九公主罚去了西佛堂。 苏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会有好下场?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亲们…… 077讲道理,是不分辈分的 若不是皇上看在他们苏家国公府的面子上,这会儿的苏婉,指不定都在刑部大牢里待着了。 苏婉懒得跟她们耗时间,面带笑容道:“本郡主也不过说说而已,圣意难测,到底是否废除阿婉,还在于皇上如何,或许是本郡主杞人忧天,又或许,是本郡主有自知之明。” “不知三夫人和黄姨娘到阿婉的写意园来,所为何事?”有事赶紧说,无事,不要再在她眼前晃,看着那虚伪的笑容,她都觉得烦闷。 显然没有想到苏婉会这么直白,李氏和黄姨娘微微一愣,微微一笑,李氏开口:“阿婉,今日娘过来是想要问问你,之前你四妹五妹和六妹,是否到写意园来过?” 苏婉在椅子上坐好,含笑道:“确实来过,还掉进了当年爷爷让人挖的埋酒的土坑里,弄得非常狼狈。” “阿婉让人将她们拉了起来,三夫人因为这事过来找阿婉,莫不是大夫人和四夫人那边让您代为感谢阿婉对几位妹妹的救命之恩?” 房梁上白祁飞倒吸一口凉气,他算是见识到这个五岁小丫头的厉害了。 明知对方是来找茬,虽然尚未开始,不知道将所有的一切先抛出去,直接邀功讨赏,不知道是该说她聪明呢,还是说她天真。 李氏一愣,黄姨娘眼底划过一丝讥讽之色,但是脸上掩饰的很好,笑着道:“原来是郡主好心救人,不想那些人竟然在外面夫人这边乱嚼舌根!” “黄姨娘,你少说两句!”李氏声音淡淡的,似乎不想让黄姨娘搀和此事。 黄姨娘瞥了一眼李氏,想要说什么,正好瞧见外面一大堆人气势汹汹向这边而来,眼底的笑意更浓,兀自选了个好位置,在一旁瞧着。 “老夫人,老夫人,我们郡主正在休息,您不能进去……”外面的粗使丫头拦着,不想直接被苏国公夫人身边的徐嬷嬷直接推开了去,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苏国公夫人在她各房媳妇姨娘嬷嬷孙女孙子等人的拥护下,气势汹汹地穿过庭院,直接到了苏婉跟前。 冷冷地扫了苏婉一眼,直接向正对面的主位走过去,坐了下来。 苏婉瞧着,再看看后面那一大拨人,尤其是见着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两位妹妹时,先是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不出声。 “苏婉,你还不给跪下!”脸上难看的何氏瞧着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看着她们的苏婉,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心烧的越发厉害。 苏婉抬眸,用那双乌黑发亮,绝对无辜的眼神望着何氏:“四夫人,这里是写意园,不是你的绿倚园,何况老夫人还未说话,你为什么开口?” “今日阿婉在这写意园中瞧见了几位妹妹,几位妹妹的气度修养,让阿婉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苏国公府小姐。咯,就是那样子……” 说着,苏婉抬了抬下巴,看向苏孝珠姐妹两人。 苏孝珠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在老夫人那边卖力哭过,这会儿都红彤彤的,看到苏婉看她,委屈地直接扑倒了苏国公夫人怀里:“奶奶,您瞧瞧三姐姐……” 苏孝玉也不甘落后,连忙靠了过去,小脸脏兮兮的,衣服也很脏,还带着泥土草灰。 “奶奶,您要为四姐姐五姐姐和孝玉做主啊,到了这会儿,三姐姐还这样侮辱我们,奶奶,我们姐妹,将来可怎么办啊?” 苏国公夫人爱怜地抚了抚两个孙女的头,脸上慈爱的神色,在视线落到苏婉身上时,立刻变得严厉起来。 “苏婉,你还不跪下认错?” 苏婉眨巴一下乌黑的大眼睛,格外无辜地望着苏国公夫人:“老夫人,阿婉没有犯错,为何要跪?” 老夫人沉着脸色望着苏婉:“你没有犯错,难不成孝珠孝玉这一身狼狈,都是她们自己造的?” 苏婉非常确定地点头:“她们掉进了爷爷当年让人做的土坑中,阿婉之前有提醒过她们的,但是她们不信,非要过去,就掉下去了。” “老夫人,这一点,奴婢可以作证!”江月站了出来。 江心也道:“是的,老夫人,奴婢也能证明,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都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与郡主无关。郡主确实提醒过三位小姐,但是三位小姐不听劝。” “闭嘴,这里有你们说话的地方吗?徐嬷嬷,给我掌嘴!”苏国公夫人冷声道。 苏婉抚了抚衣袖,声音软软糯糯的:“老夫人,爷爷说过的,这写意园,没有阿婉和他点头,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今日您带着这一大帮人过来,还将阿婉的人推倒在地,阿婉都没有与您计较!” “阿婉的婢女说的都是实话,却要被您的人掌嘴,难怪爷爷会将您手中的管家权直接转交给世子夫人!” 言下之意,直接说老夫人做事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而且也不顾后果和不听警告的人,又怎么能够做一家主母? 苏国公夫人瞳孔微微一紧,望着苏婉,一字一顿道:“苏婉,你好大的胆子。不过一个区区晚辈,竟然这样跟我说话!” 苏婉声音软糯好听:“老夫人,阿婉只管实话实说,倘若要因为辈分问题,就必须承担阿婉并没有犯错的错误,阿婉不服!讲道理,是不需要看辈分的!” 何氏见苏婉这般态度,当下对苏国公夫人道:“娘,您瞧瞧她,到了这会儿,认证都在这里了,难道孝珠和孝玉还对您撒谎不成?” 二夫人姜氏自然是见不得苏婉好的,她还有一个李嬷嬷因为苏婉这会儿半死不活地在后院躺着,难得抓到苏婉的把柄,自然煽风点火。 “娘,四夫人说的不错,孝珠孝玉可是我们苏国公府的小姐,如今弄的这样狼狈,还被恭亲王和六殿下看了去,将来到了婚配年纪,可如何是好?” 何氏听着连忙道:“是啊,娘,您一定要为儿媳还有孝珠孝玉做主啊,苏婉这般作为,若是不严惩,今后我们母女,如何在府中立足,将来孝珠和孝玉,如何嫁人?” “她们是掉在了土坑里,确实有两名护卫不错。但是光天下华日之下,几位妹妹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孩子,难不成那两名护卫有那种癖好,对着四五岁的孩子,也有兴趣?” “且不说两名护卫的心思如何,就说是关天化日之下,一旁还有阿婉,江月江心看着,谁敢乱来半分?若不是几位妹妹自己瞎折腾,她们何至于此?” 苏孝珠和苏孝玉一直紧紧抓着苏国公夫人的衣袖,在苏婉看过来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着。 078忤逆,赤果果的威胁 苏国公夫人和何氏注意到,何氏当下就怒了:“苏婉,倘若不是你故意陷害孝珠孝玉,还有孝敏,她们三姐妹怎么会去那边,怎么会掉进那个土坑中?” “娘,到了这个时候,苏婉还在狡辩,娘,您一定要为儿媳做主啊!”何氏见苏婉态度强硬,而且一直狡辩,真恨不得过去狠狠掌嘴。 但是碍于这会儿众人在场,她又是大户人家出身,打苏婉,辱没了她的身份。 李氏忙道:“娘,郡主年幼,而且今日也说了,之前有提醒过孝敏孝珠和孝玉。” “提醒?”何氏立刻对李氏怒目而视:“她那是故意挖了坑让她们三姐妹往里跳,定然是为了故意刺激她们三姐妹,所以才那般说。她越是那样说,她们三姐妹越是要过去瞧瞧,掉下去,不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吗?” “啪啪啪……” 苏婉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含笑看着何氏:“四夫人分析的真是在理,所有的情景,似乎像是亲眼见证过一般。” “哼,见证?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都知道,你那是激将她们三姐妹!”望着浅笑着的苏婉,何氏冷冷道。 苏孝珠哭着道:“奶奶,娘,当时就是这个害人精故意说让我们不要过去,四姐姐不服气,所以我们才一起过去的!” “五姐姐说的不错,当时那个害人精就是那么说的,故意刺激四姐姐,所以四姐姐才冲过去,我们才跟着过去!”苏孝玉听着,也哭着喊道。 “好了,不哭不哭,有奶奶在,今日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苏国公夫人爱怜地拍着两个孙女的肩膀,好一会儿等到两个孙女不再激动之后,这才看向苏婉。 尚未说话,苏婉已经开口:“老夫人,刚才四夫人也说了,只要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就会想着那话是故意刺激别人。” 言下之意,何氏那是在说自己的女儿没脑子呢。 何氏听闻,当下黑了脸:“苏婉,你竟敢骂孝珠孝玉和孝敏没脑子?” 苏婉挑眉,声音软糯:“阿婉是赞同四夫人您的话,如果四夫人非要说是在骂人,那也是四夫人您先骂人在先!而不巧,骂几位妹妹没脑子的人,正是四夫人您。” “苏婉,你……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掌嘴!”一向冷静的何氏,在两个女儿被折腾得狼狈不堪之后,终于动了怒火。 这怒火烧的,她都忘记了之前自己想着的,一定要利用老夫人的手去惩罚苏婉,而不是自己动手,将整个四房都搭进去。 不过话已经喊出了,她也不怕。 即便是郡主又如何,过不了几日,或许就是今日,苏婉就会被废除,被废除郡主名号之后,苏婉便一无所有,还会被天下百姓指指点点她与九公主打架一事。 从前在这苏国公府中,她苏婉只能绕着道走,只能低着头做人,从今往后,她必定要比从前更加卑微! 何氏刚喊出口,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文嬷嬷直接向苏婉冲了过去,扬起手,一耳光便向苏婉的小脸招呼了过去。 “啊……”巴掌还没到苏婉脸颊上,文嬷嬷的人已经直接被甩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苏国公夫人见状,脸上都变了:“江月,你好大的胆子!” 江月拍了拍手,似乎是刚才碰了一下文嬷嬷的手,占了什么比较恶心的东西似的。 “老夫人,老太爷命奴婢保护郡主安全,若是有人想要伤害郡主半分,让奴婢一定不要手软!奴婢刚才,不过奉命行事而已!” 江月站得稳,背脊挺的笔直,丝毫没有因为苏国公夫人的老夫人地位,露出半分胆怯的神态来。 苏婉瞧着,心底暗暗欢喜。爷爷倒是给了她两个非常不错的丫环,而且还是这府中,极少不因为老夫人的身份而胆怯懦弱的。 “江月,你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苏国公夫人气得面颊发白,她本就身子刚好,哪里经得起折腾。 这会儿微微喘息着:“徐嬷嬷,去,给我将江月江心这两个贱婢,拉出去狠狠地打!” “是,夫人!”徐嬷嬷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她一定会让这府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府中,还是她们老夫人的天下。 而苏国公夫人这次让徐嬷嬷惩戒江心江月,莫不是为了显示她在府中的地位。 即便她不再管理这后院事物,可是身份上,她还是苏国公夫人,还是她那些媳妇们的婆婆。 身为国公夫人,一次两次被一个五岁的孩子指手画脚,各种污蔑辱骂,是个人都不能容忍,何况心中本就对苏婉不待见的苏国公夫人。 这一次,苏国公夫人已经打定了注意,将苏婉名正言顺地赶出苏国公府,要让苏国公都没有任何话说。 今日苏婉做出这等不念亲情,残害手足的事情来,即便是苏国公在这里,他也无话可说。 苏国公府,容不得苏婉这样心狠手辣,冷心冷血之人。这会儿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就已经这样狠毒,对自己的姐妹都能下毒手。 若是等到将来长大了,那还得了? “谁敢动本郡主的人试试!”坐在椅子上的苏婉,并没有动,也没有起身。只是坐在那里,声音虽然还带着几分软糯,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 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眸,这会儿深黑不见底,带着浓烈的寒气,所过之处,竟然让人背脊发寒。 过来准备给江心江月掌嘴的徐嬷嬷瞧着,手中一慢,苏婉已经起身,直接将江心江月两人挡在了身后。 “老夫人,本郡主劝你想清楚,你这会儿要动手打的人,是谁!”之前她一直在苏国公夫人面前自称阿婉,这会儿,已经用上了身份。 这不是威胁,而是直白地告诉苏国公夫人,让她想清楚了,再看看能不能动手! 房间里的人都被苏婉那冷寒的眼神吓了一跳,那哪里会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那么冷,那么寒,就像冬天挂在屋檐上面的冰刀子似的,看着就让人寒碜的慌。 “苏婉,你给我让开,不要忘记了,这里是苏国公府,你不过一个即将被废除郡主封号的孩子,难道真的要与我作对?”苏国公夫人沉声,脸色非常难看。 三番五次的忤逆她,顶撞她。到了这会儿,竟然还敢赤果果地威胁她。 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 当年她处处被身为嫡女的夏汐盈压制,好不容易夏汐盈死了,她做了苏国公夫人。 到了这会儿,竟然被夏汐盈嫡亲的孙女三番五次顶撞,这口恶气,不出她怎么睡得着? 苏婉抿了抿唇,声音淡淡的,甚至带着几分笑意:“老夫人,阿婉记得爷爷说过,这府中的管事权,如今是在大夫人那边。这里是苏国公府不错,但是请老夫人,还有你们仔细看清楚,你们这会儿,是站在谁的院子中,是踩在谁的土地上!” 给读者的话: 二更哦……好戏开场,求亲们各种包养…… 079罪名,残害血亲 房梁上的白祁飞,都快要忍不住拍巴掌以示他心底的激动欢心和鼓舞了。虽然在房梁上挂着不太舒服,但是能够看到这么精彩是戏,真是百年难得啊。 谁以后跟他说苏国公府的三房嫡长女胆怯懦弱无能,他跟谁急。 再看看懒懒躺在房梁上的堂兄,堂兄这会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下面,那是一出戏,仅仅只是一出戏而已。 到底谁被打了,到底谁最后胜利,都与他无关。 白祁飞不由暗暗想,还是堂兄定力好,他看着苏婉这样,已经激动的不行,苏婉的神态语气和话,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正好这会儿,白祁烨瞥眼,丢给他一个看好戏,管住自己情绪的神情。白祁飞连忙正襟危坐,继续看戏。 “你……你……”哪怕是夏汐盈在世时,她瞎汐香都没有受过给这种气,也没有被人这般忤逆过。 真是真是…… 苏国公夫人怒视着傲然站立的苏婉,颤抖着道:“你真是……你真是反了!来人啊,将这个忤逆长辈的苏婉,给我抓起来!” “娘,使不得。”苏世子夫人水氏带着文嬷嬷快步走了进来,水氏打断苏国公夫人的话,文嬷嬷已经站到了徐嬷嬷跟前,挡住了她的手。 自从上次水氏胳膊肘往外拐,派夜蓉去给苏国公通风报信之后,苏国公对这个又是亲侄女又是媳妇的水氏,不待见了。 甚至,因为苏国公的话,水氏接管了她手中的管家权,苏国公夫人对水氏,更是看着心烦。 养病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盘算着,该怎样将水氏手中的管家权,重新转移到自己手中来。 这会儿瞧见水氏,见她又是前来帮着苏婉说话,当然没有好脸色,甚至都是沉着脸的。 一旁何氏见状,看了一眼水氏背后没有看到苏孝敏,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夫人来了,怎的不见孝敏?孝珠和孝玉都在这里,等着老夫人给评理呢。” “孝敏今日累了,这会儿早已经歇下了,多谢四夫人关心。”水氏不快不慢地回着,然后望着老夫人道:“娘,婉儿是郡主,您不能打她。” 原本马上就可以称心如意看到苏婉被打的姜姨娘对水氏的出现越发不满:“世子夫人,她苏婉是不是郡主,可不是世子夫人你说了算的。” “二夫人说的不错,婉儿是不是郡主,确实并非我说了算。”水氏微微一笑,望着苏国公夫人道:“婉儿的郡主身份,是皇上亲自赐封的。一日没有见到废除婉儿郡主的圣旨,婉儿便一日就是郡主!” “既然是郡主,还是拥有两个封地的郡主,你们认为,这样的郡主,是你们想打就能打的?” 这些人中,谁不知道苏婉这个郡主的特别之处。一是破格册封,这倒并不稀奇。 当年也有帝王因为恩宠宠妃,将宠妃的侄女外甥女册封为郡主的。可以说,整个大翰国的郡主,不计其数。 所以一个区区郡主,在堂堂铁帽子国公府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何况还是一个没有赐字的郡主,就更加不算什么了。 比起她们苏国公府小姐的身份,都不相上下。 但是偏偏,皇上没有给苏婉赐字,却给了她两个县的封地,这便让苏婉的身份,直接提升了几个档次。 哪怕是苏国公,都只是一个有些头衔没有实际权力,而且也没有任何封地的国公。 可是苏婉这个郡主,却有两个县的封地。自古以来,若是皇上赐了封地给郡主,那么从此以后,这两个县的封地,便是郡主的私有财产。 在某些方面,比起国公来说,更加舒坦。至少不喜欢在帝都待了,还可以去封地。封地的所有一切,都是那片封地主子的。 而在封地的百姓,每年都会向封地的主子纳税,两个县的封地,还是在元修大陆五大国之中五国皇子公主贵族云集的云城学院旁边的两个县。 那个地方,只要是有封地的贵族,莫说郡主县主,就算是亲王,也会想要将封地选在那里的。 想想,五国的皇族都会聚集在那一片,那等于就是一个小型的帝都。而那两个县紧靠着帝都,繁华自不必说。 难不成,那些皇室贵族的子弟们,会想要在一个贫瘠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学? 即便最初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但是有了他们的存在,那里便是金库便是银窝。 那么每年纳税的那一笔银子,自然非常可观。 也就是说,苏婉这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做,只靠着封地的纳税,还有封地百姓们每年年末送上来的贡品,都已经是非常富有了。 苏国公夫人稍微平复了一下怒气,深深地看了水氏一眼:“无视手足情分,用土坑残害血亲,这样的人,即便是郡主,我们苏国公府,也容不下她!” 苏婉挑眉看向苏国公夫人:“阿婉今日所作所为,便是无视手足情分,残害血亲?” “那么老夫人,两个月前阿婉被蕊儿推下池塘,几乎淹死,四妹五妹和六妹皆在场,无一人伸手拉阿婉一把,她们便是看重了手足情分,顾念了血亲吗?” “那半个月以来,阿婉一直缠绵病榻,昏昏沉沉间,被你们送走。阿婉身为苏国公府三小姐,却在乱葬岗中醒来,伤痕累累,这边是老夫人您说的顾念血亲?” “一个月前阿婉在御花园中掉入潼湖,你们身为阿婉的血亲,却没有半句问候。” “阿婉因为自保与九公主打了一架,你们没有担心阿婉从今往后会如何,只想着等到阿婉被废除了郡主头衔,如何被你们折磨欺辱,这就是老夫人您口中所谓的手足情分,顾念血亲?” “三夫人和黄姨娘进来,只管问本郡主是否在写意园见过四妹五妹和六妹,不过是想要确定一下,三位妹妹一声狼狈是否是在写意园中的事情。” “而至于具体的情况,根本不会询问。只要是发生在写意园中,便是本郡主动的手脚!” “老夫人、二夫人和四夫人带着人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兴师问罪,不管不顾,直接将本郡主扣上一个无视手足亲情,残害血亲的罪名!” “老夫人,阿婉也是您的孙女,也是苏国公府的一份子。本郡主三番四次被害,看似意外,难道真的是意外吗?” “您没有半分关心,甚至都懒得到院子里看本郡主一眼。如今三位妹妹不过是衣衫不整,狼狈了些,身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比之当日伤痕累累从乱葬岗回来的本郡主,好了不知多少倍,本郡主却受到您如此武断的指控和责骂,甚至要将本郡主赶出苏国公府!” 望着对面面色发白的苏国公夫人,苏婉微微一笑。 080国公府,四房老爷 她这一笑,笑得从进门后一直冷眼而视的苏国公夫人都微微一怔。心头,划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老夫人,说实在的,本郡主不稀罕这苏国公府!”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婉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 那笑容让人瞧着,有些恍惚,有些迷离。 那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必定是历经沧海桑田,看尽世态炎凉的人,才该有的神态。 那神态,那笑容,饶是一直以来作为一个看戏人身份的白祁烨瞧着,都忍不住微微蹙眉。 面带微笑,苏婉缓缓道:“很小的时候,本郡主就知道,这个苏国公府,可以容得下许许多多各种亲戚旁支的外姓人,却独独容不下一个苏婉!” “本郡主也知道,从小到大,老夫人一直不喜欢本郡主。于是本郡主一直努力缩小自己在苏国公府中的存在感,躲在自己的一方小院中,哪怕无人问津,也没有任何怨言!” “可即便是这样,你们还是觉得,本郡主占了你们苏国公府的地,觉得还是要将本郡主丢的远远的比较好,于是,便丢去了乱葬岗。” “若不是本郡主命大,而今这苏国公府中,你们过得热热闹闹,快快活活。” 淡淡一笑,笑容迷离而淡凉:“而本郡主呢,本郡主应该是乱葬岗那些横七竖八的乱尸堆中的一个,连血肉都要被血鸦吞食,凄凉死去。” “够了,来人,还不将苏婉带下去,由着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苏国公夫人气得身子都在颤抖,若不是她努力隐忍着,这会儿真想自己亲自动手将苏婉丢出去。 苏婉淡笑,刘海遮住的小小脸颊上,那双乌黑的眼眸中也带着嘲弄的神色。 那笑容,似乎在在无声地说着苏国公夫人如此不去分青红皂白,只想将她赶出府的各种罪行。 苏国公夫人瞧着,越发心烦气闷地推了旁边徐嬷嬷一把:“柳枝,将苏婉给我带下去,交给门房,让门房将她送走!” “到底还是从外面苏国公府出去的,让人准备一些细软和衣服收拾收拾,一并给她带走!” 望着护在江心江月身前的苏婉,苏国公夫人道:“对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丫头,我们苏国公府,也算仁至义尽!” “娘……”外面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随着声音而来的,是面色匆匆的苏国公府四老爷苏子文。看他匆忙的神态,应该是从外面赶回来的。 苏孝珠和苏孝玉见到自己父亲,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的更加厉害了,两人快速扑进苏子文怀里,大声哭。 “爹,您总算是回来了,您一定要为我们姐妹做主啊!” 苏子文在路上已经听说了今日府中的事情,他本来还在外面有个饭局,不过听着自己一双女儿被苏婉弄的狼狈不堪,当下抛开那些人直接赶了回来。 全然不去想,今日这桩生意,还是大哥苏世子苏子华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再转交到他手中的。 苏子文名字文雅,人也长得比较文雅,可是说起话做起事来,其实是比较暴躁的。 看着女儿衣衫不整,头发乱七八糟,小脸脏兮兮的样子,当下就来了火气。之前一直在外面忙事情,知道府中多了一位郡主,但是也不甚在意。 这府中,怕是除了苏国公苏世子和苏世子夫人,没有人真正的将苏婉被赐册封为郡主一事当回事,都想着不过是皇上一时心血来潮的意思。 没有生母,又不得父亲喜爱,甚至连继母李氏都是冷冷淡淡,疏离的样子,谁会将那样一个三房嫡长女看在眼中? 苏子文的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视线锐利地落到了苏婉身上。看到苏婉的那一瞬间,他眼底划过一丝狠色。 “你就是苏婉?”对这个名义上和血缘上的侄女,苏子文表示,没有一点儿印象。 往日里他经常不在府中,逢年过节,父亲苏国公不喜欢他的做派,看着他便要训斥几句,他宁愿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坐着和姨娘丫环婢女**,也懒得去那边凑热闹。 苏婉一直以来又极少出之前一直居住的锦华轩,即便出了锦华轩,也都是在苏国公的写意园中。所以这叔侄遇上的机会,少之又少。 而且以往苏婉都是垂着眉眼低着头,个头又矮又小,又不爱说话,整个人闷闷的,喜欢热闹闹腾的苏子文,哪里会在意这个几乎不存在的侄女长什么样子? 今日瞧着,房间中除了自己的一双女儿,便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孩。 今日的苏婉穿着一身浅色的流云纱裙,带着一抹鹅黄色的浅纱,配着浅蓝色的精致条纹领边。 腰间是一条翡翠颜色的腰带,上面绣着牡丹图案,颜色不浓不淡,正好适宜。 头上也没有过多的头饰,康华帝赏赐给她的那些珠宝首饰,都被她直接丢进了让江月准备的储物箱中,搁在那里,几乎不会再打开。 梳着两个小小的包子头,上面是一圈琉璃色的珠玉环绕。 她的头发乌黑细腻,刘海从头上直接遮住了眉宇,甚至到了眼帘,只露出一双乌黑闪亮,纯洁无辜的大眼睛,还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一眼看去,那是一个非常粉嫩可爱的小女孩,脸颊有点儿婴儿肥,白白嫩嫩,看着有种很想摸摸那滑嫩嫩脸蛋儿的心思。 听着苏子文的话,苏婉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梨花酒窝:“是的,四叔,我是阿婉!” 苏子文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抛开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对着苏婉怒道:“四叔?你还是知道叫我四叔?” 苏婉微笑,声音软糯好听:“四叔,阿婉不明白您的意思!” 何氏瞧见自己丈夫回来,又看着一双女儿哭得抽噎凄惨,忙道:“老爷,您一定要为我们的女儿做主啊,倘若不是因为苏婉在写意园中故意设计陷害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今日怎么会在恭亲王和六殿下面前那样狼狈?” 苏子文只听着家丁说女儿掉进了土坑的事情,并不知道女儿们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的样子,还被恭亲王和六殿下看了去。 这,这可怎么得了? 苏子文当下便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苏孝珠和苏孝玉哭得惊天动地:“爹,娘说的都是真的,好不容易大哥带着恭亲王和六殿下到我们府上来玩,不想因为苏婉,我们在恭亲王和六殿下跟前丢尽了人,将来……呜呜呜……爹,我……我们……” 房梁上的白祁飞听着,嘴角一抽,实在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堂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这都四五岁的孩子,居然就想着将来大婚如何……” 081苏婉,留不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白祁烨神色悠闲地道:“作为苏国公府的小姐,有这个认知和想法,很正常。” “堂兄?”白祁飞诧异地看着一向英明睿智的堂兄,不敢置信。 白祁烨斜躺在房梁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子:“不过,如今是大白天,这白日梦做的……实在不敢恭维!” 白祁飞听着,扑哧一声就要笑出声。 白祁烨眼疾手快,直接点住他的穴道,同时一曲腿,一手拧着白祁飞的后衣领,一只手轻轻一挥,斜对面的天窗便开了。 拧着眼珠瞪得大大的白祁飞,白祁烨身影一闪,两人已经到了天窗外。 他的动作翩若惊鸿,身子跃出去的瞬间,连下面的摆放着的一盆兰花,都没有任何动静。 更不要提,这会儿所有心思都在如何好好修理处置苏婉的苏国公府的人。 “孝珠孝玉,恭亲王和六殿下看到你们这番模样了?”眼袋带着几分不信,苏子文急急问道。 苏孝珠哭得越发厉害,支支吾吾将恭亲王说她们是小乞丐的话给重复了一遍。苏子文听着,面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若是寻常人这般说他们苏国公府,他一定让那些人不得好过。但是今日说这话的人,竟然是堂堂的恭亲王,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恭亲王啊。 苏子文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于是所有的怒火都洒在了苏婉身上:“来人,将这个苏婉带下去,以残害姐妹的罪名,送去刑部衙门!” “四弟,婉儿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苏国公府的人,你要将她送去刑部衙门,是要闹得满城皆知吗?”看到苏子文出现的时候,水氏对今日之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心底只盼着,苏婉吉人天相,避过这一劫,熬到苏国公回来。 偏偏苏国公入宫了,到了这会儿还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 听着水氏的话,苏子文一愣。到底,他虽然不介意什么,可是若是被苏国公知道,他的好日子怕是也到头了。 脸上带着阴鸷之色,苏子文狠狠地盯着苏婉:“如苏婉这般歹毒心肠,残害手足血亲的孩子,诚如娘所说,我们苏国公府,万万留不得!” 姜氏在一旁凑热闹,想着连皇后都因为苏婉丢了大权,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落井下石。 “何止我们苏国公府留不得,苏婉不过五岁的孩子,竟然都能想着将她三个妹妹活埋在土坑中,这样歹毒的心思,若是出去了,也会残害他人!” 徐嬷嬷想着自己女婿这会儿死活不知的情况,怨气怒气也撒了出来。 “老夫人,二夫人说得不错,苏婉小小年纪这般歹毒,出去后,若是害了人,还被查出是从我们苏国公府上出去的,将来倒霉的,可是我们苏国公府!” 徐嬷嬷这话,可是说到了在场每一位人的心坎儿里。李氏和黄姨娘对望一眼,李氏对着老夫人跪了下去:“娘,婉儿年幼,今日之事,是媳妇管教无妨,求娘看在婉儿年幼的份上,绕过婉儿这一次。” “是啊,老夫人,郡主年幼不懂事,今日或许真的不过故意的,求老夫人饶了郡主这一次吧。”黄姨娘也跟着跪了下来。 没有人求情倒好,一有人求情,苏国公夫人,姜氏何氏和苏子文,都觉得苏婉这次罪不可恕。 “三夫人真是说笑,因为苏婉年幼,便要绕过她!” 何氏冷冷道:“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若是这次绕过了她,日后呢,谁知道会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来!” 姜氏讽刺道:“可不是吗?五岁的孩子都知道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妹妹,而且我听闻,还是扬言就是将三位妹妹活埋了,都没有关系!” 苏子文满脸愤怒地盯着一言不发,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的苏婉:“你……你好狠毒的心思,竟然想着要活埋你的妹妹们!” “娘,我们苏国公府,容不得这样歹毒心思的人!这世上,也容不下她这样狠辣无情的丫头!” 苏子文扭头,看着苏国公夫人狠狠道:“大家说的没错,若是她今日这般从我们苏国公府出去,在外面做出什么逆天的大事来,我们苏国公府到时候一定会被她牵连!” 何氏看了丈夫一眼,连忙道:“娘,媳妇不求别的,只求娘您替我们苏国公府三位小姐做主,今日这般被苏婉侮辱折腾,在恭亲王和六殿下面前丢尽了人,将来她们的夫君若是听说这件事,娘,媳妇不敢想象后果……” “奶奶……” “奶奶……” “老夫人,不能让她拖累了我们苏国公府啊。” “娘,徐嬷嬷说的不错,苏婉小小年级心思就这么狠毒,将来如何得了?” …… “老夫人,使不得啊,老太爷会伤心的。”陈妈妈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第一眼看到苏婉安然无恙,这才松口了气,忙站到苏婉跟前,恭敬地道:“老夫人,郡主的事情,一向都是老太爷做主。老夫人,这里是写意园,郡主即便有错,也该是由老太爷回来后处理。” 好不容易众人一气,姜姨娘又接到宫里皇后的话,这一次又怎么会放过? “陈妈妈这话可就说错了,若是老太爷在这里,今日这事自然是由老太爷处理。但是今日老太爷不在府中,而苏婉的手段心思极其毒辣,这样的人,可是半分半刻都留不得!” 不要说陈妈妈,就连苏婉,对姜氏话中的狠毒,都不由侧目。按理来说,今日这事,四房何氏想要报复在情理之中。而最想要落井下石的,也该是三房的李氏和黄姨娘。 这个江姨娘在这个当口跳出来,而且还是这么狠毒的心思,竟然是想要今天就要了她的命。苏婉深深看了姜氏一眼,并未开口。 “二夫人,婉儿再怎么说,都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即便有错需要定罪,也不能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定的!”水氏蹙着眉头,对姜氏的落井下石很不满。 姜氏不屑地看了水氏一眼,直接侧身看向老夫人。 “娘,兵法中有云,自古以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老太爷不在府中,苏婉这样天理不容的作为,留不得!” “娘,二夫人说的不错,苏婉留不得!”连姜氏都这样说了,何况是四房受了莫大怒气的何氏。 苏子文自然不会放过苏婉,他的女儿,虽然他平日里在府中少,可是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怒道:“娘!到了这会儿,您还要袒护她么?” 这一声袒护,听得苏婉心中冷笑。冷笑的同时,又是忍不住替之前的那个苏婉可悲可怜。 给读者的话: 五更毕,明天继续哦,亲们多多支持阿妩哦……天气炎热,周末出门逛街神马的,亲们注意防暑哦 082袒护?能再虚伪些吗 如今这一家人,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从老夫人那边看出袒护她来。 原本她对自己装无辜作弄苏孝敏还有些愧疚,可是这会儿看到这满屋子的人,听着她们的话,做人说话,只觉得虚伪之极。 老夫人面若寒霜,不过微微闪烁的眼底,是掩不住的快意。 “二房说的不错,自古以来,还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何况今日,老太爷不在府中?苏婉蓄意谋害我苏国公府三位小姐,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大家意见统一,认为苏婉不可留,本夫人今日便秉公处理!” 老夫人的话刚说到这里,外面又传来一阵轰动。仔细一看,众人望去,正好看到三房老爷苏子君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神色,又焦急又懊恼,还有,掩不住的愤怒。 陈妈妈瞧着,以为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不想苏子君走得比较急,直接从她面前过,到了苏国公夫人跟前。 “娘!”苏子君进来,不看苏婉一眼,直接先对着苏国公夫人行礼。 “老……”陈妈妈的话刚喊出声,苏婉伸手拉了一把她的衣袖,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陈妈妈满脸焦急,哪里等得了。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快救救郡主吧,郡主不是故意的。老爷,今日之事,并非是郡主一人知错。倘若不是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到写意园来” “够了!”苏子君冷着脸怒视着陈妈妈:“今日之事如何,我心中有数,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给我下去!” “老爷?”陈妈妈呐呐地看着苏子君,像是第一次看到苏子君动怒,吓得神都飞了。 李氏瞧着苏子君,像是终于看到了主心骨一般走过去:“老爷,您快跟娘求求情吧,今日之事,如陈妈妈所说,真的不能全怪我们婉儿啊。” 人前一向温柔贤淑的黄姨娘自然是不甘落后,忙补充道:“是啊,老爷,今日若不是三位小姐先到写意园来找郡主,郡主又怎么会想着用那个土坑来设计三位小姐?老爷,今日这事,真的不能全怪郡主,老爷……” “我们苏国公府,乃是书香门第世家,哪里容得下苏婉这种想要用土坑活埋手足血亲的人存在?”姜氏讽刺地看着李氏和黄姨娘,再将视线落到苏子君身上:“三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 “李氏面颊苍白,抓着苏子君的衣袖:“老爷,婉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江心江月都能作证,婉儿当时有提醒孝珠她们的。” 何氏冷笑:“提醒?苏婉就是算准了孝敏的性子,所以才那么说,是为了故意刺激孝敏,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够了!”苏国公夫人神色不耐地蹙眉:“子君子文,既然你们两兄弟今日都在这里,今天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你们两房,还有大房,三房的事情!” 水氏刚想说话,苏国公夫人哪里会给她开口的机会:“子华今日不在府中,你们大嫂这些日子来忙于后院中的各种事物,对今日这件事情并不太清楚。所以大房那边,等子华回来了再说!” “至于你们三房和四房,你们两兄弟都在,都说说看,苏婉用土坑想要谋害孝敏孝珠和孝玉的事情,怎么处理!”说罢,苏国公夫人,面色沉沉地看着苏子君和苏子文。 苏子文冷笑:“事实摆在眼前,还要怎么说?娘,我的意思是,直接将苏婉从族谱上面除名,再赶出我们苏国公府!诚如大家所言,我们苏国公府,容不得这样心思歹毒的人!” 苏子君的面色不好看,有些发白,又有些发红。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怒意。 他转身,狠狠地盯着苏婉。怒视着苏婉,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苏婉,你跟我说,你今日是不是说了,要将三个妹妹要活埋的话?” 陈妈妈忙道:“老爷,那是误会,郡主不是那个意思,郡王当时不过是吓唬三位小姐的,后来还是郡主让人将三位小姐扶上来的。” “我在问苏婉!”无视陈妈妈的话,苏子君盯着苏婉,像是要从她脸上盯出一个五六七来。 抬起头来,苏婉用那双乌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这个身体的父亲。 从苏子君的脸上,眼底的神色,她能看出,苏子君这会儿虽然在问,其实已经默认了苏国公夫人的话。 对她小小年纪,心狠手辣的态度,已经非常肯定。现在,不过是想要在她身上发泄他的怒火而已。 作为三房的顶梁柱,养出她苏婉这么个心狠手辣,残害血亲的女儿。书香门第世家的苏家,向来都是温和亲厚示人,怎么能有这样残忍心狠的孩子? “我当时说,若是活埋了她们,在这写意园中,死了埋在这里,会脏了写意园的地儿!” “而若是将她们的尸体运出去,那乱葬岗如今已经被恭亲王整理了一番,没有地方丢多余的尸体,所以今日不会要了她们性命!” “嘶……” “天啦,她竟然这般歹毒!” “是啊,听听,这能是一个五岁孩子该说的话吗?” “她才五岁啊,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真的想着要将人活埋!” “可不是,想要活埋的,还是她的亲姐妹!” “娘,您听到了,她自己认了,娘,她认了!” “奶奶,求奶奶给我们姐妹做主!” …… “郡主?” 苏婉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些想要将她从宗谱除名,又想要赶出苏国公府的人听着,没有什么意外。 毕竟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们人证物证俱在,不怕苏婉狡辩。 可是苏婉的话,就连江月听着而,都忍不住蹙眉。 她轻轻喊了声,伸手拉了拉苏婉的衣袖。苏婉垂眸,看了一眼拉着她衣袖的纤细的手。 抬手,轻轻将江月的手推开。抬眸,对着江月微微颔首,以示让她安心,没有关系。 江心瞧着,早已经红了眼眶:“郡主,您干嘛要认?明明是她们挑衅在先,骂人在后,是她们一口一个害人精骂您,郡主!” “放肆,将江月江心,还有陈妈妈,都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苏国公夫人蹙眉,声音冷漠。 门外马上有护卫跑了进来,着手就要去抓人。 苏婉站在原地不动,声音也是冷冷的,带着一股寒气:“江月,你觉得他们将你们带下去后,本郡主还会安然无事吗?” 江月声音恭敬冷漠:“奴婢不会离开郡主半步!” “奴婢也不会!”江心怒视着那些人,小脸气的通红。 陈妈妈哽咽着道:“郡主,奴婢也不走!” 083准备,从族谱上除名 一次又一次违逆她,苏国公夫人气得面颊都有些扭曲了:“都还愣着做什么,将她们三人跟我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是,老夫人!”苏国公夫人这次是有备而来,带着的护卫都是她静怡园那边的。 写意园这边的护卫,她在来时的路上,早已经派人将他们引开了。区区一个江月,她就不信,能挡得住她带过来的十多名护卫。 这个时候,何氏向苏子文使眼色。苏子文自然明白意思,大手一挥,冲外面喊道:“你们,都没有听到老夫人的话吗,将她们三人都拉下去!” “慢着!”见情况不容乐观,水氏出声道:“娘,这后院之事,爹已经交由媳妇打理。今日之事,还是让媳妇来处理吧!” 姜氏冷笑:“让你处理?大嫂,我记得今日被苏婉埋在土坑里的人,除了孝珠孝玉,还有孝敏吧!” 瞧着水氏的神色,何氏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大嫂,二嫂说得不错。今天这个情况,您虽然现在主管后院事物,但是因为孝敏今天也在其中。若是由您处理,怕是不会那么公正吧?” 李氏有些尴尬,又是担忧又是着急地道:“今天是婉儿的不是,可是婉儿并不是故意要对三位妹妹如何,只是一时贪玩” “好了!”苏子君粗着没有打断李氏的话:“大嫂,他们说的没错,今日这事,除开二房,我们其余三房都不能搀和。还是,交由娘来处理吧!” 水氏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子君,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不过一看站在一旁漠然看着自己父亲的苏婉,微微一愣。 想要说的话,尽数卡在了喉中。 “大夫人好意,本郡主心领了。”说罢,苏婉冲着水氏稍稍行了一礼。 视线冷漠地看着众人,苏婉最后将视线定在苏国公夫人身上:“这么久了,爷爷留在写意园的护卫一个都没看见,想必老夫人这次前来,做足了准备!” 苏国公夫人没想到苏婉那么聪明,竟然猜到了她之前做足了准备。不过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她根本没有什么惧怕的。 之前能够将她送出苏国公府,这一次,也一定能。 冷冷一笑,苏国公夫人道:“苏婉,本夫人问你一句,你是否知错?” 苏婉回一冷笑。 “知错?本郡主若是说了知错,又该如何?你们心中已经认定了今日本郡主想要置三位妹妹于死地,也已经想要了各种说辞堵住本郡主的嘴!” “既然四老爷已经说了,要将本郡主从苏家族谱上除名。”微微一笑,那一笑,笑容恍惚未知。 视线转移到苏子文身上,苏婉笑得清雅:“想必四老爷之前已经去过族里那边,用尽了办法将族谱拿了回来了吧?” 苏子文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婉。而何氏,则是惊异地望着苏婉。就连那边安排好了一切的苏国公夫人,对苏婉都是刮目相看。 这个孩子,这个五岁的孩子,没有想到经过一番生死之后,竟然变得这么聪明。 不过,聪明又如何,她夏汐香容不下的人,这个苏国公府,就绝对没有她的位置。 苏国公夫人早在当时被苏国公分出去了手中的管家权之后,第二日便已经让徐嬷嬷派人去了族里,说进了好话,送了各种好礼,才将他们这一支的族谱拿回来。 之前那次她只是想着将苏婉送到乡下庄子上去,眼不见心不烦。而且苏婉当时的情况,也必定会早夭。 掉下池塘之后昏迷了近半个月,再去乡下庄子里养着,没有各种好烫好药养身体,苏婉不死才怪。 若是苏婉死在了庄子上,她没有半分意见。但是那个鼠目寸光的东西,竟然连几个月都等不起,背着她直接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现在好不容易再次得到机会,还是名正言顺将苏婉赶出苏国公府,甚至是从族谱中除名的机会,苏国公夫人,怎么会不开心? “前两日府中正好有事,本夫人便让徐嬷嬷告诉你四叔,让他去了族里将族谱取来。不想今日,竟然派上这样的用场!”苏国公夫人淡漠地道。 苏婉冷笑,想着苏国公夫人,你还能再虚伪一点吗? 苏国公夫人说话的时候,苏子文已经命人将带回来的族谱从外面拿了进来。因为苏婉的娘身份不同一般,而且那会儿苏子君对天香郡主非常宠爱。 所以当年苏婉尚在天香郡主府中时,名字已经写在了族谱上。婉,还是当年天香郡主亲自说的,希望女儿能够温婉端庄。 天香郡主喜欢单名,所以只取了一个婉字。苏国公夫人不同意,碍于天香郡主的身份,却又没有办法,只好点了头。 是以,苏国公府中至今为止的四位小姐,只有苏婉的名字没有按照苏家族谱中的字来。 每次看着那个碍眼的名字,苏国公夫人心中便不快,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那个厌烦的名字除去。 微微一笑,苏国公夫人道:“从今日起,你苏婉,便不再是什么苏家人!” 说着,接过徐嬷嬷手中的笔墨,却被水氏打断:“娘,您不能这么做,这……娘,族长是否知道您要将婉儿从族谱中除名?” 苏国公夫人眼底划过一丝厉色,瞥了一眼姜氏,姜氏连忙道:“族里虽然大,可是将苏婉除名,也只是我们苏国公府的家务事,何必需要告之族里?” 水氏闻言,身子一颤,眼前一黑。 “娘,您不能这么做,这……婉儿身份不同,您这样做,是……是要闹出大事来的。” “今日不将苏婉从族谱中除名,那才会出大事呢!”姜氏冷冷道。 水氏看着苏国公夫人抬笔在族谱上面讲苏婉两个字画上叉,眼前一黑,心口一闷,直接晕了过去。 “大嫂?”李氏离水氏近,连忙扶住她。 苏国公夫人瞧着,冷声道:“将她扶回去,别再这里碍事!” 对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侄女加媳妇,苏国公夫人,实在没有好脸色。 将那个族谱在苏婉眼前晃了晃,苏国公夫人道:“从今日起,你苏婉,和我们苏国公府,没有半点儿关系!” 言下之意,日后若是在外面惹事了,或者被皇上降罪,废除了郡主头衔,也不能牵扯他们苏国公府的颜面。 想到这里,苏国公夫人算是松了口气。她最想要做的事情,终于已经做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将苏婉从这个苏国公府中,赶出去。从此后,让她再没有理由出现在苏国公府中。 想到这里,苏国公夫人淡淡地笑了笑。 给读者的话: 今天阿妩出门了哦,要去买衣服,呼呼……先更新几章…… 084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陈妈妈紧紧地咬着嘴唇,脸上一片灰白之色:“老夫人,您……您怎么能将郡主从族谱中除名?” 直接无视陈妈妈的话,苏国公夫人对苏婉道:“来人,将苏婉给我赶出苏国公府!” 又对苏子文道:“子文,你去将这本族谱,送回族里去!” 一旁的苏子君,看着苏婉的神色,有些复杂。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想着苏婉那般很辣的行径,张了张口。 “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苏子君再不看苏婉一眼,转身准备走人。 心中一痛,苏婉努力站直了背脊,望着苏子君的背影。 这个父亲,苏婉的这个父亲……难怪从小到大苏婉总是被人欺负,有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只看别人说话的父亲,在这处处都是心机的苏国公夫人,她怎么活得下去? “陈妈妈、江月、江心,你们三个是我们苏国公府的人,本夫人这会儿给你们一次机会!” 苏国公夫人施舍般地看着陈妈妈三人,那机会是什么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江月瞥头,直接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陈妈妈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老夫人,奴婢是老太爷让侍候郡主的人,郡主若是要走,奴婢自当跟随!” 江月更酷,直接将苏婉抱起,什么都不说,直接往门外就走。在门口遇上挡在那里的徐嬷嬷时,直接一脚将徐嬷嬷踢飞了出去。 “啊……” 伴着徐嬷嬷凄厉的惨叫声,苏国公夫人气得眼前发黑,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江月,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奴婢,给我乱棍打死!” “谁敢打我们写意园的人,我就送他去阎王殿歇息!”五大三粗的程亮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写意园大门外,粗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甚至,直接将向江月等人围过去的护卫们,直接踢飞了两人。手中拿着一把砍刀,上面还带着几许血迹。 “你……你竟敢在我们苏国公府中杀人?”姜氏瞧见程亮砍刀上面的血迹,脸色白的吓人。 其余人也吓得不轻,何氏忙将两个女儿护在怀里,身子紧紧靠着丈夫苏子文。那边刚到院子门口的苏子君,则是直接被程亮挡住了去路。 李氏惶恐又焦急地追上去,颤抖着嗓音喊:“程亮,你这是做什么?” 程亮将苏婉等人护在身后:“做什么?自然是奉老太爷命令,保护郡主!” 苏国公夫人是知道程亮武功不弱的,这会儿也不想要真的闹出人命,惊恐之后冷静下来。 “程亮,老太爷是让你保护苏婉,今日苏婉毫发无伤,你不要阻拦本夫人捉拿那个奴婢,否则本夫人连你一起拿下!” 程亮嘴角一瞥,他本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几乎就是在威胁中长大了。就苏国公夫人,还想要威胁他? 莫说他是得了苏国公的话保护苏婉的安全,就是冲着苏婉对徐决的那份感恩之心,他都当仁不让地护着苏婉。 “威胁?”程亮不屑地吹了口气,冷哼道:“告诉你,今日谁敢动郡主和郡主身边的任何人,我程亮就直接将他打得爹妈都认不出来!” 苏国公府中,他不会杀人,但是打人,总归是不错的! “真是反了,真是反了!”苏国公夫人气得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苏子君则是面色更加苍白,他不看程亮,而是双眸死死地锁住苏婉:“苏婉,你真是无法无天了,那是你奶奶,我是你父亲,你竟敢让人威胁你奶奶和你父亲?” “父亲?”程亮听着呸了声:“就你这样的人,配当郡主的父亲?天底下会有你这样混账到家的父亲,连自己女儿的话都不相信?” 江心也忍不住骂道:“可不是,天底下谁家的父亲不是见着女儿受了委屈会捧在掌心哄着,只有三老爷您,联合着他们想要将女儿赶出苏国公府!” 程亮满心怒气:“郡主,出去就出去,这苏国公府里面的,除了老太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住在这里,迟早会被她们生吞活剥的,还不如住在外面舒坦自在!” “你……”苏子君何时见过这样嚣张跋扈,不将他们苏国公府的人放在眼中的大老粗,当下脸色又是泛红又是泛青。 狠狠地盯着苏婉,苏子君痛心疾首地道:“苏婉,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许久不曾说话的苏婉抬眸看向这个身体的父亲,心中各种酸涩难受,脸上却露出几分浅笑。 她的声音是软糯的,带着浓浓的童音:“阿婉被赶出苏国公府,都让您失望了?被从族谱上除名,也让您失望了。” “那么,三老爷……”微微一笑,苏婉低低道:“究竟如何,三老爷才会不失望?” “你……”看着苏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苏子君一愣。 一旁李氏忙道:“婉儿,今日之事是你不对在先,老爷这会儿说你,也是因为对你的行为感到难过,是一时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啊,郡主,再怎么说,您也是我们老爷的女儿。身为女儿,怎么能让人拿着刀对着自己的父亲呢?” 黄姨娘惶恐不安地道:“郡主,您这样不孝,难道不怕将来天打雷劈吗?” 看到她被苏国公夫人从族谱上除名,终于都忍不住开始落井下石各种栽赃了吗? 两人说话,看似还是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但是是个人都听得出她们话中的意思。 今日的事情,是她苏婉的错。 苏婉吸了口气,想着今天的事情,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宛如天边乌云散开,艳阳出现,霎是明艳好看。 乌烟瘴气的苏国公府,她确实一天都不想待了。但是因为苏国公在这里,她想要陪在苏国公身边。 但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只要她待在苏国公府一天,不论是在写意园,还是在哪里,除非苏国公每日都将她带在身边。 否则在苏国公府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安宁。 她不过是想要过的好一些,想要安安静静陪在爷爷身边,想要平平安安过日子,想要再回到最初的世界。 好端端地,总是有人让她不得安宁。 她都刻意没有去查这个身体作为一个郡主的女儿,为何落到这般田地,她们竟然咄咄逼人,让她一天都不得好过。 好吧,既然都不想她好过,都已经将她从苏家族谱上除名了,她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让她不得好过,那大家就一起都不好过吧。 苏国公夫人都撕破了脸,她何必还要带着一张伪善的面具? 085刀,架在父亲的脖子上 “是,今日那个土坑,是本郡主先看好的,想着若是今日三位妹妹过来找茬,便用来对付她们!” “在你们眼中,三位妹妹才是苏国公府的小姐,而本郡主,什么都不是,还是一个占着一块地方,就碍着你们眼睛的针!” “三位妹妹过来找茬,本郡主不信,你们都不知道!亦如这五年来,三位妹妹处处欺负本郡主,你们难道也不知道?” “你们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本郡主没死,哪怕是被打得半死不活,哪怕是掉进了池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们都当做没看到!” “为什么呢?因为本郡主娘亲不在了,因为本郡主不得父亲疼爱,因为爷爷公务繁忙,没有太多的时间顾及本郡主的事!” “而你们,在爷爷面前演戏,演的很好。一直以来,爷爷以为你们待本郡主都很好,以为李氏你,待本郡主视如己出!” “可事实如何,你们这些人,心底都清楚!本郡主两个月前为何会掉进池塘,真的是本郡主贪玩不小心,还是蕊儿在背后推了一把!” “本郡主被棍棒相加送去乱葬岗,是谁动的手脚,你们心中有数!” “从族谱除名,再被赶出苏国公府,本郡主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郾城离本郡主的封地千里迢迢,本郡主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封地,那么就只能在外面等着被饿死!” “如今,一切如你们所愿,本郡主,被从族谱上除名了!”稍稍摊手,苏婉淡淡一笑:“如此,对我们大家都好!” 所有人都被苏婉的话弄的莫名其妙,尤其是苏国公夫人,听着她那一句大家如此,对大家都好。 苏婉她,到底什么意思? 不仅仅是苏国公夫人想不通,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想得通。 哪怕是江月,虽然不想苏婉留在这里受气,但是到底,对于苏婉被从族谱上除名一事,还是非常难过的。 向来只有犯了重罪,做了对不起族里事情的人,才会被族里除名。而被除名的人,必定是声名狼藉。 郡主今日被除名,今天她们出了苏国公府,还不知道外面的人会如何说郡主。 趁一时之气,后果却很严重。想到这里,江月眉头一紧。若不是苏国公夫人她们太过分,今日她又怎么会这般冲动? “苏婉,你竟然……”听着苏婉的话,苏子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这会儿,可以说用难看到了极点来形容。 “苏婉!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不知悔改!”好半响,苏子君才冲着苏婉怒斥。 苏婉连眉梢头没有动一下,望着苏子君道:“阿婉没有错,为何要悔改?她们欺负阿婉的时候,三老爷,您身为阿婉的父亲,可有如四老爷那般,替自己的女儿说话?” “您没有,您什么都没说,甚至,您都不想听到关于阿婉的半点儿消息!” “阿婉被人棍棒相加丢去乱葬岗,回到府中,父亲您只关心苏国公府名声如何,有没有去查探过,到底是谁要害阿婉?” “您没有,您什么都没有。您只会认为是阿婉不听话,是阿婉的错!” 苏婉一字一顿道:“您所担心,是阿婉有没有做出损害苏国公府的事情,是阿婉有没有给三房丢人!”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被苏婉说到点子上,苏子君当下顾不得君子风度,咆哮起来。 苏婉冷冷一笑,望着满脸怒容的苏子君道:“阿婉胡说,阿婉每一句都是说的实话!她们欺负阿婉可以,而阿婉自保就是残害血亲!” “阿婉第一次知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搞笑的规矩!”声音不大,不过四周足够安静。 眼睛有些干涩,苏婉努力忍住心底的疼痛:“今日之事,阿婉没有错,是她们先挑衅阿婉在先,是她们侮辱阿婉,骂阿婉是害人精,不是阿婉故意要将她们向那个土坑里推!” “不是你故意的,难道你三位妹妹会自己往里面跳吗?”苏子君已经认定了今日的事情是苏婉的错。 加之这些日子以来,从苏婉再次踏进苏国公府开始,苏国公府就一直不得安宁。 不是她的错,又是谁的错? 从前不是好好地吗,怎么去了一躺乡下庄子,性子变得这么冷血刻薄,苏子君看着这个女儿,深深的不耻。 苏婉低低一笑,笑得有些凄苦,五岁的孩子,笑得宛如一个暮霭沉沉的老人般凄苦薄凉。 “若不是她们蓄意滋事,又怎么可能掉入那个土坑?” “你说谎,分明是你让人将我们推进土坑里的,你还在土坑里面撒了蜂蜜,让我们粘了一身,狼狈不堪,身份尽失!” 苏孝珠站出来狠狠道:“都是你苏婉,都是你苏婉想要害死我们!三叔,您不能因为她是您女儿就偏袒她……” “是啊,三叔,您不能偏袒她,她想要活埋我们姐妹啊……”苏孝玉也哭着喊道。 苏子君听着苏孝珠姐妹的话,越发觉得苏婉将他们三房的人都丢尽了。一侧头看向苏国公夫人:“娘,今日之事是苏婉的不是,您尽管处置便是!” “你……亏你还是郡主的亲生父亲!”程亮听着,额头青筋都气的凸显了出来,带血的砍刀直接放到了苏子君的脖子边:“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父亲啊!” “你……快来人啊,保护三老爷!”苏国公夫人大声喊道。 谁都没有想到,程亮竟然胆大包天到,光天下华日之下,用刀对着苏家三老爷的脖子。 “放开子君!”苏国公夫人盯着程亮,大声喊道:“你竟敢拿着刀威胁子君,你……” 程亮不屑冷笑:“我如何?我程亮说了,今日谁敢对郡主动手,就别怪我程亮心狠手辣! “婉儿,你快让程亮放开你父亲,那是你父亲啊。”李氏已经吓得身子在瑟瑟发抖,可是却不敢晕过去。 黄姨娘也没见过这样动刀的护卫,早就吓得三魂不在,只是颤抖着跟着李氏的话道:“是啊,郡主,那是您的父亲啊,难道您真的不怕报应吗?” “你这个逆子,你竟敢让人用刀对着你的父亲!”苏子君又是害怕又是愤怒,这个女儿,她是疯了吗? 程亮的动作显然是在苏婉的意料之外,不过看着众人惶恐不安的样子,她也算安心了不少。 “三老爷虽然不曾做过一个尽父亲的责任,但是阿婉不是不孝之人,不会对父亲如何!”苏婉忽然开口,声音很慢。 望着外面围了一圈的护卫,苏婉看向苏国公夫人道:“到了这一刻,老夫人还要留下陈妈妈等人吗?” 086骂阿婉?给本殿下狠狠打 “苏婉,你……”苏国公夫人显然没有想到,苏婉竟然会唆使程亮拿她父亲当人质和她谈条件。 苏婉淡淡一笑,笑得云淡风轻,齐刘海下那双乌黑的眼睛,带着丝丝冷意:“诚如老夫人所见,如今本郡主已经不是苏家族谱上的苏家人,自然会离开!” “但是,陈妈妈等人,是爷爷留在本郡主身边的,本郡主自然要一起带走!谁也不要想着,在本郡主面前伤了她们!” “娘,娘……您快让那些护卫都退开吧,子君……子君的身子,哪里受得了程亮的力气。”李氏哭着喊道。 苏子君是三房的主心骨,黄姨娘自然跟着哭:“是啊,老夫人,求求您,快让护卫都退下吧,万一伤着了老爷,我们可怎么办啊?” 苏国公夫人瞧着程亮的狠厉,哪里敢有半分犹豫,又是愤怒又是无可奈何:“快,你们都快退下,让他们出去!” 苏婉侧头看向程亮,程亮忙靠了过来,苏婉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心些,别真的伤了他。” 说实话,程亮恨不得在苏子君身上戳两个窟窿。不过苏子君又是苏婉的父亲,他不能让苏婉背上不孝的骂名。 尽管这会儿,怕是已经背上了不孝骂名。程亮心底,其实也挺懊恼的。不过除了这样,实在没有办法。 “走吧!”苏婉淡淡道,然后将头埋进江月怀里。 苏婉有些累,原本想要去追问的之前自己被打一事,这会儿都不想再说了。她总的,好好缓口气。 或许这个身体的本尊还有一点儿灵气在,否则这会儿她的心口,怎么这么痛,这么痛。 是那个苏婉,在为自己的父亲这般不顾父女之情感到难过了吧。 江月紧紧抱着苏婉,能感觉到苏婉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悲凉之感。一个五岁的孩子,郡主才五岁的孩子而已。 他们这些人,竟然这么容不下她。 “快走吧你害人精,你快走!”苏孝珠大声喊道。 苏国公夫人侧头瞪了她一眼,苏孝珠连忙捂住嘴巴,眼珠子在被程亮用刀抵着脖子的那里看了看。 “你个臭乞丐,在骂谁是害人精?”一道响亮的童音传来:“来人,给本殿下狠狠地给那个臭乞丐掌嘴!” 众人只看到眼前两道人影如风掠过,然后就听到啪啪啪的耳光声和惊天动地的大哭声。 而这边,白祁浩小跑着冲到江月跟前,江月连忙将苏婉放了下来。苏婉双手抱着江月的脖子,不愿意离开。 “郡主,是十殿下来了。”同时快速行礼:“奴婢江月,参见十殿下!” 江心瞧着,忙跟着行礼:“奴婢参见十殿下!” 程亮一愣,注意到江心向他使眼色,忙将苏子君向旁边一推,快速跪了下去:“参见十殿下!” 众人一瞧,没有想到十殿下这会儿会来,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慌乱地行礼:“参见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后面有门房快速向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擦汗:“老夫人,老夫人,十殿下来了!” 等到门房看到这边一大片行礼之人后,神色一僵,连忙跪了下去。 白祁浩瞧着苏婉不理他,心里不是滋味。又想着刚才那个臭乞丐辱骂苏婉是害人精,心里更加窝火。 想着刚才进来时门房左右言顾其他,就是不想让他进来。若是他早点儿进来,或许苏婉就不会受委屈。 越想越生气,抬起脚一脚踢在那门房背上:“大胆,本殿下不是说过,不许你禀告吗?” “啊,谁给的你胆子,让你进来禀告了?”又是一脚,踢在门房的腰上。 “你告诉本殿下,到底是谁给了你胆子?”这一觉,踢在门房的脸上。 白祁浩还不解气:“难怪本殿下来了你一直不让本殿下进来,原来是你们一起串通起来欺负本殿下的阿婉!” “哼,本殿下让你帮着欺负阿婉!”一拳头,直接打在了门房的眼睛上。 注意着后面苏国公夫人带了的护卫,白祁浩对后面带来的侍卫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本殿下的阿婉都被他们欺负哭了吗?还不给本殿下狠狠地打!” “是,十殿下!” 在还等着白祁浩喊免礼的苏国公府众人,听着十殿下白祁浩的话,身子一颤。尤其是苏国公夫人,这会儿已经面色发白,都快要晕过去了。 “十……十殿下……使不得啊……” 何氏和苏子文瞧着自己被两名侍卫掌嘴的两个女儿,这会儿心疼得脸都扭曲了,忙跪了下去:“十殿下,饶命啊,十殿下快让人不要打了,孝珠和孝玉都要被打死了!” 白祁浩闻言一声冷笑,他本来就是宫里众位娘娘瞧着都要绕着走的小霸王,这会儿发起狠来,才不管你是谁。 而苏婉,也是第一次瞧见这位传说中的小霸王,到底多霸道。 “给我狠狠地掌嘴,敢骂本殿下的阿婉是害人精,看本殿下不打的她爹妈都不认识她!” 看着那边哭天抢地的两个衣衫不整的孩子,白祁浩眉头皱的紧紧的:“苏家的小姐,原来每日都是这么穿着吗?被人看见,还真是不怕被人笑话!” “不是的,十殿下,今日之事……”何氏急急忙忙解释。 白祁浩哪里有心情等他解释,替打那个门房也踢得有些累了,这才转身看着趴在江月怀里的苏婉。 “阿婉,你跟我说,他们怎么欺负你了,我给你欺负回去!” “阿婉,我知道我来迟了,你别怪我好不好?” “阿婉,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阿婉,你倒是跟我说句话?” ……“十殿下,十殿下,不能再打了,孝珠和孝玉都晕快要晕过去了。” “十殿下,求十殿下高抬贵手!” “十殿下……” 白祁浩非常不耐烦地瞪着众人:“你们吵死了,没看到本殿下在和阿婉说话吗?” “将那些护卫,全部给本殿下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本殿下刚才看到,是他们围着阿婉的!” “十殿下……”苏国公夫人一声惊呼,险些没晕过去。 那些护卫,可是都是她从静怡园带过来的,是她的人啊。 还有这会儿,她那两个孙女,脸颊都被打得肿了起来,十殿下还不叫人停手。 这……这可怎么得了? 倒是姜氏心思转得快,连忙对苏国公夫人道:“娘,叫……叫苏婉!” 苏国公夫人一愣,忙大声喊道:“苏婉……” 江月蹙眉,不耐地瞥了苏国公夫人一眼,对白祁浩道:“十殿下,十殿下您轻点儿,郡主这会儿都快晕过去了。” 众人一惊,苏婉这个时候要晕过去,那怎么可以? 什么时候晕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087身份,谁敢说半句不是 白祁浩则是一震,忙将苏婉的脑袋从江月怀里拔了出来:“阿婉,阿婉,你醒醒,你别吓我!” 江月直接将苏婉紧紧抱在怀里:“十殿下,您别喊了,郡主是被他们气的。” “江月你……”何氏气的直咬牙,江月居然在这个时候诬陷他们。 白祁浩一颗心都在苏婉身上,听着她都快要晕过去了,当下怒火更盛:“你们,给本殿下狠狠地打!” 苏国公府的人跪了一地:“十殿下,十殿下,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啊!她们,她们是我们苏国公府的小姐啊!” “不能再打了?哼!”白祁浩冷笑:“比起你们打在苏婉身上的那些棒子,这些都是小意思!那两个小乞丐是苏国公府的小姐,难道阿婉就不是?” “天底下就是因为多了你们这些偏着娘心的东西,所以才会让阿婉受这么大的委屈,都快要晕过去了……” 说到这里,白祁浩又担心起苏婉来,忙拉着她的小手,低低道:“阿婉,你别吓我,我这就给你叫大夫。” 江月怀里的苏婉,终于动了动,她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哭过的。这会儿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下唇都渗出了一丝血丝。 “阿婉!” 看着这样的苏婉,白祁浩心中一痛,一把抱住她:“阿婉,是那群老东西欺负你是不是,我这就让他们往死里打!” “别……”苏婉忙拉住白祁浩,低声道:“祁浩,我没事。” 侧头看向江月,苏婉道:“江月,我们走吧。” 白祁浩又是一愣:“走?阿婉,你要去哪里?” 江心急急道:“你不知道十殿下,就在刚才,老夫人已经将郡主直接从苏家族谱上除名了。现在,是要赶我们郡主出府,还不许我们跟着,让我们郡主自生自灭!” “可怜我们郡主这才五岁,三番两次在鬼门关徘徊,今天分明就是五小姐和六小姐挑衅在先,这会儿受苦的被骂的被从族谱上除名是,却是我们郡主!” “十殿下,您一定要为我们郡主做主啊!” 说着,江心也哭了起来。 “江心,你胡说八道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祁浩显然就是护着苏婉的,这会儿再提苏婉被从族谱中除名一事,何氏真是不敢想象后果。 果然,白祁浩听着江心的话,当下脸上怒气更盛:“你说……他们将阿婉从苏家族谱中除名了?” 江心哭着点头:“十殿下,五小姐和六小姐欺负郡主,老夫人他们都是不闻不问。哪怕就是上次郡主被打成那样丢去乱葬岗,他们都不想让郡主回府!” “如今,就因为五小姐和六小姐到我们郡主的写意园来挑衅,还一口一句害人精的骂郡主。” “我们郡主为了自保,还提醒过她们不要过去,可是她们不听,自己掉进了土坑中,向老夫人告状,说我们郡主残害血亲!” “来人,将那个死丫头的嘴给我撕了!”何氏怒吼道。 白祁浩眼底怒气陡升:“你是谁,你要撕了谁的嘴?” 面对白祁浩突来的发问,何氏一愣。愣了之后,猛然回神:“十殿下,您不要听那个奴婢胡说,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的。” 白祁浩冷笑着问:“本殿下管你事实是怎样的,你们惹哭了阿婉,就是你们不对!” 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苏孝珠和苏孝玉,白祁浩问江心:“你是说她们今日在阿婉面前挑衅骂人是不是?” 江心点头,白祁浩吸了口气,抬步走到被打得头晕眼花,连哭都快要哭不来的两姐妹跟前。 挥手,那两名侍卫忙退到一旁。 何氏瞧着,终于松了口气,不想还没来得及吸气,啪啪啪三四个耳光,直接落在了她们两个宝贝女儿脸上。 一人赏了四个耳光,白祁浩怕了拍手,扬起下巴对已经直接被打晕过去的苏孝珠和还醒着的苏孝玉道:“让你们欺负阿婉!” “来人,给本殿下端净水过来,本殿下要洗手!”说着,白祁浩直接将外袍都脱了下来,非常嫌弃地擦了擦手,丢在一旁。 那动作,那神态,显然是因为刚才打两位小姐时,脏了他的手。 何氏瞧着,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苏子文连忙扶住自己夫人,对白祁浩道:“十殿下,您……您太过分了!” 白祁浩就着侍卫端过来的水洗了手,又用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丢在一旁,看着苏子文道:“过分?在本殿下面前,你觉得过分二字有用吗?” “十殿下,纵然您是殿下,可是您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们苏国公府的小姐!”苏子文气的,面色红白相交。 苏国公夫人面色煞白,这会儿若是仔细看她的手,就能看到这会儿她的手扶着椅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子文,怎么对十殿下说话的,还不快给十殿下赔礼?” 苏子文一愣,恍然一醒,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孩子虽然七八岁,但是他的身份,不是他一个苏国公府的少爷能惹得起的。 宫里娘娘们瞧着这位殿下都想要避开,更不要说他们。 他是糊涂了,竟然敢对着十殿下这么说话?十殿下的霸道蛮横,整个郾城谁人不知? 当年五岁的十殿下打了皇上的一个妃子,皇上都没有责怪他,而是直接将那名妃子打入了冷宫。 郾城的大街上,谁听着十殿下三个字,不是绕着走,生怕惹了那个小霸王。 “十殿下恕罪,子文是一时糊涂!”苏子文忙跪了下去,低着头,看着地面。 白祁浩看都不看他,只是望着苏国公夫人道:“将阿婉从族谱中除名,是谁的意思?”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苏国公夫人身上。 苏国公夫人面上神色不变,手心已经满是汗水。她非常清楚,凭着十殿下的霸王脾气,今日即便十殿下连她都打了,到了宫里,也不过是被皇上骂一顿。 可是她呢,整个郾城的人要是知道她被十殿下打了,她这张老脸,要望哪里搁? 正在苏国公夫人准备找理由开脱时,苏婉开了口:“十殿下,阿婉身体不舒服,想好好静一静。”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浩的心思直接被拉了过去。忙过去捧着她的小脸,看着她泪眼汪汪的眸子,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我们这就去休息。”说着,白祁浩准备拉着她去里面房间休息。 苏婉拉住他的衣袖:“十殿下,阿婉已经不是苏国公府的人了。” “本殿下要在这里休息,他们谁敢不同意?”白祁浩的霸王脾气,谁敢忤逆他,他就要十倍的打回来。 旁边那些护卫,那些板子还在屁股上招呼着,好几个,都被打得晕过去了。 088恭亲王的一个问题 江月低声道:“十殿下,郡主的意思是,不想再看到这些人。” “祁浩,这是怎么回事?”后面赶来的白祁君看着这边哀嚎连天的众人,诧异地看着捧着苏婉小脸的白祁浩。 不等白祁浩说话,白祁君道:“都给我住手!” 终于,那些被打的,都松了口气。 白祁浩大声道:“二哥,是他们欺负阿婉,都把阿婉欺负哭了,阿婉都被他们从族谱中除名了,难道我不能打他们吗?” “阿婉只有五岁,到底犯了多大的错,他们要将阿婉从族谱中除名?” 白祁君一愣,诧异地看向苏婉。 苏婉垂眸,不说话。 江心快人快语:“二殿下,他们不仅要将我们郡主赶出苏国公府,还将郡主从苏家族谱中除名了!” “除名?”一道低沉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直接摇着一把翡翠折扇的恭亲王白祁烨和穿着浅蓝色锦绣长袍的白祁飞走了过来。 苏国公府的众人,心头一颤。 脑中同时闪现的一个问题是,不是说恭亲王和六殿下已经离开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出现在他们苏国公府中? 江月怀中的苏婉,看着越来越近的白祁烨,轻轻握了握拳头。 浅紫色的勾勒着滚金花边的袍子出现在苏婉跟前,白祁烨望着江月怀里的苏婉。 “本王不过是和祁飞走开一会儿,你竟然就把自己弄得这么惨!”状似怜惜的声音,白祁烨伸手,将白祁浩的手从苏婉脸上拿来。 同时从袖袍中拿出一方绣帕,温柔地替她轻轻擦拭着眼眶四周的泪水。 莫说苏婉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微微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边的两位。 谁都知道这位恭亲王的脾气难测,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暴躁,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 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对哪家的孩子,这般温柔地擦着眼泪。不是说,宫里除了六殿下,恭亲王和别的皇子公主关系都不亲厚吗? 不是说,恭亲王不喜欢小孩子吗? 不是说,恭亲王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吗? 苏婉是小孩子,还是女孩子,还是哭哭啼啼的女孩子。 可是这会儿,恭亲王那般温柔的动作,又是为何? 难不成,他们是集体眼花了吗?甚至有人,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揉过之后再看,居然看到恭亲王将江月怀里的苏婉直接抱到自己怀里,贴着她的耳朵,宠溺爱怜地说着什么。 谁都没有听到白祁烨对苏婉说了什么,就连白祁飞都不知道。 而听着的人,苏婉,听完了之后,则是用复杂而又不安的眼神,看着他。 白祁烨勾起唇角,冷邪一笑,视线终于落到了那边惊讶呆滞的众人身上。 “国公夫人,不知他们刚才所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白祁烨问,他问的很温和,甚至,面带笑容。 可是听着他问题的苏国公夫人,这会儿后背心已经开始冒汗,而且还是豆大一颗一颗的汗珠,不停地冒着。 恭亲王,连身为皇伯父的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恭亲王,她一个国公夫人,对着这样的恭亲王,真心很惶恐不安。 看恭亲王和苏婉的互动,苏国公夫人敢肯定,今日这恭亲王,还有各位殿下,都是站在苏婉那边的。 她不能理解的是,两个月之前,苏婉就是苏国公府的小姐,除了苏国公府的人,几乎谁都不认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即便是在宫中住了几日,可是怎么这会儿,每个皇子似乎都是护着她的? 饶是苏国公夫人心中再不忿,却也不敢对恭亲王有半点儿怠慢:“不知王爷问的哪句?” 白祁烨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将苏婉抱在怀里,含笑望着苏国公夫人:“既然不知是哪句,那这样吧,本王只有一个问题。” 苏国公夫人暗暗松了口气:“王爷请问。” “苏婉是否被从你们苏家族谱中除名?”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 这会儿苏国公府中的众人听着恭亲王这话,都大松了口气。不过后来想着,真是后悔莫及。 苏国公夫人抿了抿唇,温和地道:“是。王爷,是因为” “本王只要答案,不想要听经过如何!”白祁烨说的慵懒温和,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听个答案而已。 众人听着,却有些不安。总觉得,恭亲王的问题,不会那么简单。 “好了,该回去了,都走吧。”抱着苏婉,白祁烨含笑对白祁君等人道。 白祁浩这会儿才缓过神来,望着被堂兄抱在怀里的苏婉,忙大声喊道:“堂兄,祁浩来抱阿婉!” 白祁飞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走到白祁浩身边用视线量了量他的身高和体重。 “阿婉虽然才五岁,可是祁浩,你这会儿也才八岁不到呢。” 见白祁浩不满,白祁飞笑眯眯地道:“我们这里,堂兄最大,最适合抱着阿婉。给你抱着,难道你不怕阿婉被你抱着摔了?” 白祁浩:“我就是摔着自己也不会摔着阿婉!” 白祁君听着也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白祁浩的头:“好了,谁抱不是一样,今日你闹出这样的事,一会儿回宫,看父皇如何收拾你!” 白祁浩眼睛一翻瞥了那边不敢吱声的众人一眼:“哼!” 这边白祁烨抱着苏婉,和白祁飞等人,向苏家大门那边走去。 而白祁君则是稍微留下来了一会儿,跟苏国公夫人聊了会儿,无非就是十殿下年幼不懂事,闹出这事绝非故意,回去会让父皇教训的。 说白了,也就是替白祁浩打了苏国公府小姐和护卫的事,做安抚善后工作。 当然,即便白祁君不做善后工作,苏国公府的人,也不敢将今天的事情闹到康华帝面前去。 就苏婉被他们从族谱中除名一事,这会儿苏国公夫人心中,都开始在打鼓了。 更何况若是将之前的事都牵扯出来,她可是知道的,苏国公这段日子一直都在查之前苏婉被棍棒相加打得奄奄一息丢去乱葬岗的事情。 不过之前那些事情,她都让人处理好了,才没苏国公找到证据,否则这会儿,府中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苏国公夫人又是愤怒又是烦闷,一群没脑子的东西,竟然连打死苏婉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做了就算了,竟然不将手脚收拾干净。 吩咐人去请大夫给两个孙女看伤之后,精疲力尽的苏国公夫人带着徐嬷嬷等人,回到了静怡园。 “柳枝,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将今日的事情,好好梳理一番,让人将苏婉因为残害手足一事被从族谱除名的事情,让人找不出半分疑点!知道吗?” 徐嬷嬷点头,快速出去安排去了。 089到底,住在哪里 苏国公夫人坐在主位上,眉心紧紧皱着,心中的不安,还在一点点扩大。想着等到苏国公回来,她还要一番应付就头疼。 这个害死人的苏婉,从她再次回到苏国公府,这苏国公府,就再也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 这样的惹事精,一定留不得。唯一庆幸的是,终于,从族谱上除名了。这比当初将苏婉抬出苏国公府,可要舒心多了。 苏婉被恭亲王直接抱上了外面的马车,白祁浩担心她,白祁烨刚上车,白祁浩一溜烟的就爬了上去。 无视一遍面色有些不善的白祁烨,一把拉住苏婉的小手:“阿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婉低低哼了声,笑靥如花地看着白祁浩:“没有哪里不舒服,今天,我很开心。” 白祁浩:…… 刚上了马背的白祁飞:…… 处理后面事情之后追出来的白祁君:…… 每个人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苏婉是不是今日被气疯了,所以到了这会儿,居然还笑得出来。 倒是一旁倚着凉枕坐着的白祁烨撇了撇嘴:“小阿婉是不是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做?” 众人奇怪地看向白祁烨,白祁烨懒懒的笑着,眼底神色莫辩,谁都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 倒是对面的苏婉,听着白祁烨的话一愣,一愣之后诧异地看着白祁烨,该不会,他知道她接下来的动作吧? “一个凤临郡主都能被人欺负得从族谱上除名,想要将你娘的首饰让她们吞出来,你觉得可能吗?”白祁烨懒懒散散地问着。 白祁飞一愣,望着苏婉不敢置信道:“阿婉,你娘不在了,首饰不是该留给了你吗?” 白祁君虽然诧异,不过瞬间就想通了:“怕是很早之前,都入了苏国公夫人那些有心人的手里吧。” 白祁浩气得包子脸又鼓了起来:“真是太过分了,我要下车让人再狠狠揍他们一顿,让她们将阿婉娘亲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 “祁浩,不要冲动!”白祁君拉住作势就要下马车再去揍人的白祁浩,望着苏婉问:“阿婉,你今日也累了,不如先随我们回宫,好好休息休息?” 苏婉闻言一愣,不过瞬间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我不要进宫!” 和九公主打了一架,那可是拼着命赌康华帝不敢对她如何,所以才打了那一架,为的是出宫。 好不容易出了宫,她才不想要回去。 不过今日那苏孝珠等人来的太快,她别的都没有什么准备。身上也没有银子,今天晚上的住宿倒是个问题。 看今天这个情况,爷爷应该回来的会很晚。而且她被从族谱中除名,本来也不想待在苏国公府。 被赶出苏国公府,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等她在外面安定下来,她会让那些人哭着来求她回去的。 有的,是让那些人后悔的法子。 见苏婉这样抗拒皇宫,白祁君有些无奈,抬头看向白祁烨。 旁边的白祁飞一拍大腿,笑着道:“阿婉既然不愿意进宫,我们都是皇子,尚未成婚在外面也是没有府邸的。这里,也就堂兄您是有府邸的,今晚就让阿婉随着堂兄您回王府住着吧!” 白祁君也正是此意,毕竟苏婉身份特殊,总不能真的被敢出门,流落街头,这要是让清流国的人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闹腾。 “不行,阿婉要住也是和我住在一起!”白祁浩一把抓着苏婉的手,紧紧挨着她。 那神色,像是非常担心苏婉被谁抢走似的。 白祁烨瞧着嗤声一笑:“和你住在一块儿?你自己都是一个孩子,怎么照顾她?” 白祁浩鼓着腮帮子哼:“我都快八岁了,哪里是孩子了。反正,我要和阿婉在一起,谁再敢来欺负她,我就狠狠的打回去!” 白祁飞听着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自己弟弟的脑袋:“我说祁浩,你这会儿将阿婉带回去,你觉得合适吗?” “没有父皇的旨意,外臣家眷是不能随意在宫中留宿的。即便你有母妃在,苏国公府今天这件事情,你母妃作为宫中妃嫔,你觉得适合插手?” 白祁飞想着今晚等到苏国公回来之后,苏国公府必定又是一番闹腾。闹腾中,必定会到处寻找苏婉,将苏婉接回府中去。 虽然和苏婉接触很少,但是看苏婉的性子,估计今晚是不会随着回苏国公府的。 “十殿下,你还是早些回宫吧,免得德妃娘娘担心。”苏婉并不想和他们牵扯太多,今日要多谢他们,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 随着进宫,绝对不同意。 白祁浩刚张嘴,白祁烨已经开口:“好了,就这样定了,小阿婉今日随本王回府!” 白祁浩还想反对,白祁君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白祁浩不满,不过看着白祁君的脸色,又看看已经闭目养神不说话的白祁烨,终究没再开口。 到了恭亲王府,白祁君等人下了马车回宫,白祁烨则下车让人领着苏婉进了王府,自己与身边的侍卫说着什么,落后了几步。 苏国公府,傍晚时分,苏国公终于回府。 一到府中发现气氛有些奇怪,苏国公蹙了眉头。看了苏德江一眼,苏德江点点头,快速退了下去。 一早便让门房守着的苏国公夫人等人听到苏国公回府,一大堆人连忙迎了出来。 苏国公夫人因为下午气得不轻,这会儿身子有些不利索,是唯一一个在房间里歇着的人。 “爷爷,您终于回来了!”苏孝珠和苏孝玉最先跑上去,一左一右牵着苏国公的衣服。 苏国公微微一愣,见两名孙女都是哭过的样子,不由和蔼地问:“孝珠孝玉,谁把你们惹哭了?” 瞧着那边向她使眼色的何氏,苏孝珠忙道:“爷爷,是三姐姐,三姐姐今日让人将孝珠还有妹妹推进了您写意园后面藏酒的土坑中,还想着将我们活埋了。” “什么?”苏国公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孝玉忙接过话道:“是的,爷爷,孝玉,还有四姐姐都是可以作证的!” 苏国公看了后面过来的众人一眼,没有看到苏婉,也没有看到苏孝敏,同时也没有看到老夫人和水氏。 眉头微微蹙起,问:“既然你们四姐姐可以作证,你们四姐姐呢?在哪里?” “爷爷,四姐姐今日跌下去摔得厉害,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大婶婶在照顾她,奶奶……奶奶都被三姐姐气病了,这会儿还躺在床上的。” 说着,苏孝珠和苏孝玉,两人齐齐哭了起来。 苏国公看了两人一眼,见苏德江已经回来了,问他:“怎么回事?” 给读者的话: 亲们啊,淡定哦,好戏在后面……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090从族谱除名?康华帝大怒 苏德江脸色有些发白,别的不敢说,只说了几个字:“老爷,郡主被老夫人从苏家族谱上除名了。” 苏国公闻言,身子一颤,眼前一黑,不敢置信地问苏德江:“你说什么?” 苏德江吞了吞唾沫,低声道:“老爷,郡主被从苏家族谱上除名了。” “这个该死的……”一句话没说完,苏国公已经直接气晕了过去。 一大堆人忙围了上去,手忙脚乱地去扶人。 皇宫,养心殿。 康华帝刚在御书房与大臣们议事完毕,回到养心殿便看到一名影子立在那里,似乎在等他。 挥退中了众人,只留下王德顺跟着。 “说吧。”坐下来后,康华帝淡淡道。 背后的影子声音机械冰凉:“皇上,凤临郡主被苏国公夫人从苏家族谱中除名了!” 气定神闲的康华帝听着这消息,一愣,。一愣之后,面色变得尤其难看:“她将婉儿从苏家族谱上除名了?” 影子点头:“是的,皇上。” “罪名呢?”康华帝黑着脸问。 影子道:“凤临郡主用土坑设计苏国公夫人三位小姐,还说要将三位小姐活埋。被苏家二房四房夫人指认,无视手足情,残害血亲!” 康华帝眉头皱了起来,称呼都改了:“苏婉当真如此做了?” 影子机械道:“凤临郡主是想要给三位小姐一个教训,并没有真正动手。而且,是苏家三位小姐先辱骂凤临郡主!” “苏国公府另外三位小姐,秉性如何?”略微沉思,康华帝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影子不吭声,看向一旁候着的王德顺。 康华帝的视线,也落到了王德顺身上。微微一笑,王德顺忙道:“回皇上,苏国公府至今为止共四位小姐,除开凤临郡主,四小姐苏孝敏性子冲动,不过听得进劝解。” “五小姐和六小姐是苏家四房的双生女儿,性子比较骄纵蛮横。”瞧着康华帝面色不善,王德顺又补充道:“不过怕是因为年幼吧,这性子” “年幼?”康华帝冷声道:“自古有言,三岁看到老,一个人将来性子如何,三岁就有了绉型!若是朕没有记错,那双生儿如今也近五岁!” 王德顺忙垂头:“皇上说的是!苏国公府五小姐和六小姐,再过一个月便刚好五岁。” 康华帝黑着脸问影子:“苏国公呢?朕可是记得的,他对这个苏婉,一向宝贝着!” 影子回道:“回皇上,苏国公回府得知凤临郡主被从苏家族谱除名之后,当即晕了过去!” 康华帝嘴角有些僵硬,狠狠道:“他们苏家,好大的胆子!” “皇上,凤临郡主在苏国公府中,除了苏国公,没有人承认她郡主的身份!”影子恭敬地将得来的消息告知。 “一群混账东西!”也不管手中端着的宫女刚送进来的大红袍,康华帝直接将杯子连带着茶水丢了出去。 “皇上息怒!”王德顺和影子吓得忙跪了下去。 康华帝阴狠地看着地上的两人,苏国公府那一群混账东西,当真是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吗? 苏婉可是他亲封的凤临郡主,还是有两个封地的郡主,居然不承认她的身份? 他们眼中,还有他这个皇帝吗? “王德顺,笔墨伺候!”康华帝怒声吼道:“竟敢无视朕的旨意,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无视苏婉的郡主身份是吗?那好,他就让他们无法无视。 王德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过去侍候。笔墨准备好了之后,王德顺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候着。 心底担忧康华帝太过愤怒出什么状况,偷偷瞄了一眼康华帝那龙飞凤舞的大字。 当看到明黄的圣旨上面的字迹时,饶是王德顺在康华帝身边侍候了二十来年,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 最后一笔写完,康华帝冷哼一声收笔,同时将狼嚎直接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掉在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声。 “王德顺,你,马上亲自去苏国公府传旨!”冷眼看着王德顺,康华帝脸上怒气不减,甚至还多了几分。 “记得,一定要让苏婉在苏国公府写意园内接旨,要她本人,旁人不可待劳!” “若苏婉没有在苏国公府接旨,苏国公府除苏国公,苏世子夫妇外,所有男丁全部免除现任职务,女子是朝廷命妇者,直接贬为庶人!” 影子蹙眉:“皇上,凤临郡主被恭亲王等人接去了恭亲王府!” 康华帝眼底露出阴鸷的神色,声音也阴沉的可怕:“正因为她在恭亲王,这圣旨必须要她在苏国公府中接!” 他倒是要看看,苏国公府那一群混账东西不将他的旨意放在眼中,会是什么下场! 他要那一群混账东西,一个个跪着去恭亲王府求着苏婉回去。 王德顺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康华帝的意思,连忙点头,领了圣旨快速出了养心殿。 恭亲王府,映月轩。 白祁烨临时有事,不在府中。苏婉坐在映月轩的临湖的一处八角亭中,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江月刚刚从湖中摘来的荷花。 “再过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到时候入宫,给皇上太后他们,送什么贺礼比较好?”苏婉兀自蹙眉。 如果不是惦记着还欠着白祁烨五万两银子,她才懒得动这些心思。但是和白祁烨相处几次,越发觉得这样的人,惹不起。 惹不起就将所有的联系快速斩断,以除后患。 江心在一旁道:“郡主,奴婢之前听苏国公说过,皇上喜欢画,不如郡主好好画一幅画送给皇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常常念佛,郡主送一尊佛像不是正好?” 江月听着摇头,不是她看不起郡主的画技,而是琴棋书画,郡主作画最弱:“江心,你觉得五岁的孩子作画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至于佛像,太后娘娘的永寿宫中多的是,从木雕到白玉翡翠,应有尽有。”这不是她说假话,而是只要稍微想想就该知道。 江心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皱着眉头问江月:“那你有没有什么好注意?” 郡主现在的情况,只有得到皇上和太后的青睐,才能够让苏国公府那群黑良心的东西觉得自己瞎了狗眼。 “江月说的不错,皇上是天子,富有四海,什么都不缺。太后是天子的娘,儿子什么都有,当今皇上非常孝顺,太后自然什么都有。” 而且,据说现在这位太后娘娘,并非当今皇上的生母。 当今皇上的生母,早在五年前驾崩了。如今的太后,是当年的太妃,养过当今皇上几年,前太后薨逝后,才有现在的太后娘娘。 有什么好的礼物,能入得了当今天下最富有的人的眼呢?只有入了这两位大神的眼,她才能讨到奖赏,才能有资本去做些生意,还了白祁烨的五万两。 091口谕,等着苏婉摇尾乞怜 陈妈妈端了一碗莲子银耳羹过来,笑着道:“郡主,王爷府中的管家让人送来了银耳莲子羹,还是冰镇的,郡主您喝着,去取暑气。” 苏婉点头,接过银耳莲子羹慢吞吞地喝着。 陈妈妈看了江心江月一眼,从彼此眼底看到了担心。不过大家心底非常清楚,郡主这会儿不想提今日在苏国公府的事情。 三人也很默契,没有谁开口。 吃完了银耳莲子羹,苏婉抬起头望着碧蓝的天空,脑中晃悠着的还是如何去讨赏。 她这个身体的娘亲天香郡主身份郡主,虽然和苏子君是私奔而来,必定还有不少值钱的首饰。 不过在苏婉的记忆中,这些首饰很早之前就被苏国公府各房给拿走了。白祁烨在马车中说的事情没有办完,是猜到了她这个心思。 不过既然被白祁烨猜到了,她就不想再用到时候讨要回来的首饰做本钱。凭着白祁烨的性子,必定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她很讨厌被白祁烨看穿一切,所以只能从皇上和太后那边下手。 苏国公府,王德顺笑看着苏国公夫人等人道:“老夫人,皇上有旨,请凤临郡主亲自接旨。” 苏国公夫人微微一笑,她原本是在写意园照顾昏迷不醒的苏国公,不过太想亲见到到苏婉被废除郡主封号的圣旨,嘱咐苏世子和水氏照看苏国公之后,直接过来了。 “王公公怎么亲自来传旨了,不过苏婉因为在府中残害血亲一事,已经被从族谱上除名了。这会儿,已经不在府中了。”苏国公夫人笑着道。 王德顺想着圣旨上他无意看到的内容,再看着苏国公夫人这般笑靥如花的神色,眼底神色莫辩。 “老夫人,怎的不见苏国公?”即便知道苏国公这会儿被气晕了,不过场面话,王德顺自然会说。 苏国公夫人温和地道:“我们老爷近日来身子不太好,之前病倒了,这会儿尚未醒来,大夫还在把脉。” 王德顺问问颔首,看着苏国公夫人道:“既然苏国公还在昏迷之中,那么皇上的口谕,就由苏国公夫人您来接吧。” 还有口谕?苏国公夫人等一愣,不过想着也是好事,一众人等忙跪了下去。 姜氏看了那明黄的圣旨一眼,就等着王德顺传完了口谕再传废除苏婉的圣旨。 王德顺看着跪着的众人,清了清嗓子:“传皇上口谕:记得,一定要让苏婉在苏国公府写意园内接旨,要她本人,旁人不可待劳!” “若苏婉没有在苏国公府接旨,苏国公府除苏国公,苏世子夫妇外,所有男丁全部免除现任职务,女子是朝廷命妇者,直接贬为庶人!” “什么?” 众人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传完了皇上口谕的王德顺,人人都已经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怎么会呢,皇上的口谕竟然是要求苏婉亲自过来接旨。让若不亲自前来,那么,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要直接变成庶民了。 苏国公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姜氏仗着与皇后的亲戚关系,抬着头望着王德顺。 倒也不敢太过嚣张,不过那种带着质疑的神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王公公,您……您是不是听错了?” 若不是听错了,皇上怎么会让王德顺前来传这样的口谕? 苏子文也忙问道:“是啊,王公公,您是不是弄错了,皇上怎么会让您传这样的口谕呢?” 王德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众人:“难道在你们眼中,咱家敢私传皇上口谕不成?” “王公公恕罪,是……是我们没有听清。”绝对是没有听清,不然怎么会这样呢? 苏子文皱着眉头,何氏眼底竟是错愕和不敢置信。姜氏则是满脸恼意,苏国公夫人眉头紧锁,面色有些发白。 “是吗?”王德顺冷冷一笑:“既然没有听清,咱家就再传一遍,你们可要听好了。” “传皇上口谕:记得,一定要让苏婉在苏国公府写意园内接旨,要她本人,旁人不可待劳!” “若苏婉没有在苏国公府接旨,苏国公府除苏国公,苏世子夫妇外,所有男丁全部免除现任职务,女子是朝廷命妇者,直接贬为庶人!” 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王德顺缓缓问:“要不要,咱家再给你们传一次?” 苏国公夫人面色又白了几分:“不……不用了,王公公请里面做,本夫人这就让人……让人去请凤临郡主!” 王德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随着众人进了前厅。 苏国公夫人由姜氏和李氏扶着起身,将王德顺的话想了又想,对身边的徐嬷嬷道:“去,快去让人将苏婉带进府中来,要快!” 姜氏看了那边正在喝茶的王德顺一眼,压低了声音对何氏道:“四夫人,今日皇上的口谕,怎么这么狠?” 何氏面色也有些发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这么狠厉的口谕,能不发白吗? 李氏听着她们的对话忍不住小声道:“会不会,皇上根本不会废除苏婉封号?” 姜氏依旧不屑:“怎么可能?九公主都被直接直接罚去西佛堂十年,她苏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凭什么皇上不废除她?” 姜氏狠狠地道:“依我看,皇上指不定下旨杀了她都是有可能。九公主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她苏婉算什么?” 李氏闻言眉头紧蹙,一旁站在那里的苏子君也是紧蹙着眉头,想着白日里的事情,这会儿皇上的圣旨就到了。 真的不知道,圣旨上是什么? “我觉得二嫂说的不错,单凭苏婉与九公主动手一事,九公主受罚,苏婉必定会被严惩十倍!” 思索了一会儿,何氏咬牙切齿道:“等日后,我要看着苏婉,怎样在苏国公府门口哀求!” “可不是吗?我觉得皇上的口谕虽然狠厉,不过为什么就不能是为了给苏婉一重击?”姜氏眼珠一转道。 何氏觉得有理:“很有可能,你想想,因为几位殿下的到来,皇上必定知道了今日苏国公府的事情。” “谁都知道是苏婉残害血亲,小小年纪这么歹毒的心思,皇上必定会更加严惩!” “甚至,是因为知道老太爷会袒护苏婉,所以才传了那道狠厉的口谕,为的就是让老太爷都不能如何!” 李氏有些疑惑:“可是口谕中说,是要除开老太爷和大哥夫妇。” 姜氏一心只想着如何看着苏婉落难,哪里想那么多。刚准备反驳李氏的话,便听到苏国公夫人开口。 “好了!”苏国公夫人听着她们的话,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不对。 虽然她也盼着王公公手中的圣旨是废除苏婉封号的,可是后面那几位殿下的到来,还真让她吃不准。 给读者的话: 五更毕哦…… 092恭亲王府中的宁爷们 恭亲王府,苏婉正在和白祁烨用膳。 有侍卫快速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苏国公府来人了,说是要接凤临郡主回府接旨。” 白祁烨抬眼看了那侍卫一眼,侍卫面色一白,连忙低头,快速退了下去:“属下知错。” 白祁烨微不可闻的哼了声,苏婉则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低头吃饭。 吃了两口,苏婉便放下了筷子。 白祁烨抬眸看她:“饭菜不合口味?” 苏婉哪里敢在白祁烨的地盘上挑剔,笑着摇头:“我已经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今日,多谢王爷了。” 白祁烨也放下了筷子,望着苏婉笑盈盈地道:“本王既然出了手,你以为一个谢字,便是能打发的?” 苏婉一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王爷这话是何意?” 白祁烨眯了眯那惑人的桃花眼,嗓音慵懒迷人:“字面上的意思。” 苏婉当即扁了嘴:“王爷,今日之事,我道谢,也是本着字面上的意思。” 言下之意,其实今天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好。毕竟在他之前来帮着她的人,是白祁浩那个小正太。 她跟他道谢,不过是谢谢他今晚给了她一个住处,不需要去流落街头住客栈。但是这人,显然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映月轩,一晚三百两。你刚才吃的饭菜,是郾城最好的酒楼清风楼的大厨亲自做的,共计八百两。一共,一千一百两。” 苏婉瞪圆了眼睛怒视着白祁烨:“我要告你抢劫!” 白祁烨挑眉,露出一个你随意的笑容:“随你,本王倒是要看看,这郾城中,有那个衙门敢接本王的案子!” 苏婉:“……” 看着一桌子价值八百两的饭菜,她真想将它们狠狠地全部都吃下肚子里去,不然真心对不起那冤枉的八百两。 可是对着白祁烨,她真心没胃口。 “这一桌饭菜,我才吃了两口,而且只吃了两道菜。就算是付账,我也只会付这两道菜的和一碗米饭的钱!” 别的菜她都没有碰,凭什么让她付钱? 不等白祁烨开口说话,苏婉扬起下巴哼:“郾城最好的酒楼清风楼最好的大厨,哼,我看未必!” 刚才那两道菜的味道还在舌尖,味道确实非常不错。可是对着嚣张得瑟的白祁烨,她绝对不会承认那大厨的手艺非常棒。 “哦?”白祁烨来了兴趣:“难不成,你能做出更好吃的菜?” 苏婉想着在那个世界,她的厨艺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她很少亲自下厨。家里就爷爷一人,从来都是爷爷做好了饭菜给她吃。 但是自己的厨艺真的能够赢得过清风楼的大厨吗?仔细想想,其实也未必。 白祁烨瞧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嗤笑道:“不如这样,若是你今日做的菜比清风楼的大厨还要好吃,今日这住宿费饭菜钱,本王都给你免了!” 听着白祁烨的话,苏婉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白祁烨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刚准备说话,就看到苏婉的眼神又暗了下去。 “怎么,做不到?”看着神色黯然的苏婉,白祁烨嘲弄道:“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说大话!” “谁说我是说大话!”苏婉瞪圆了眼睛盯着白祁烨:“如果我做的比那个大厨的好吃,你必须倒贴给我一千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郡主?”江心觉得他们郡主是疯了,居然要和清风楼的大厨比厨艺? 郡主这才多大的孩子啊,之前虽然过得清苦,也有自己下过厨。可是,可是那厨艺,实在不敢恭维。 微微一愣,随即白祁烨放声大笑,那笑声,张狂肆意,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就连一直坐在屋顶上喝酒的宁笙听着,都忍不住抱着酒壶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兄弟宁绝:“老绝,你说那丫头是不是因为今日在苏国公府的事情,给气疯了?” 宁绝冷着一张脸,盯着被宁笙戳了戳的胳膊,那眼神活像宁笙刚才动了他命根子似的。 冷着脸,冷着眼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碰我一下,我让你也跟着一起疯!” 宁笙哗啦一下,直接离了宁绝三步远,坐在了屋檐上:“嘿嘿,老绝,这不是一时高兴忘了嘛,你大哥不计小弟过。” 宁绝冷哼一声,连视线都嫌弃给宁笙一个,低头,看着那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小小的背影。 和白祁烨达成了交易,苏婉带着江心江月和陈妈妈,直奔恭亲王府的厨房。 宁笙瞧着苏婉离开了,一溜烟从屋顶上跃了下来:“爷,您答应了那个小丫头的一千一百两?” 白祁烨笑得华贵慵懒:“爷很是好奇,她一个小丫头,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菜来。” “比大厨好吃的菜,值!”冷冰冰的声音,宁绝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白祁烨的另一边站着。 宁笙嘴角一抽,瞥了他那永远僵尸一般冷酷面孔的大哥一眼:“我说老绝,你是赌那个小丫头胜了?” 宁绝都懒得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冷傲地立在白祁烨身旁,看着外面渐渐染上红霞的天空。 宁笙一拍桌子:“好,你笙爷跟你堵了,若是那小丫头做的菜比秦大厨的好吃,你笙爷也给你一千一百两!” 宁绝鄙夷地望了他一眼:“三万五千七百二十一两,欠条,这里!” 宁笙嘴角一抽,直接奔了出去,一边奔一边哀嚎:“天底下哪有你这样没良心的大哥,连弟弟的银子都惦记着!” “亲兄弟,明算账!”宁绝面无表情。 “拦住他!”白祁烨笑着道。 前面已经冲出了门口的宁笙,陡然间差点儿撞上一堵肉墙。不过因为太熟悉那肉墙的气息,在距离肉墙还有一公分距离时,终于定住了身形。 “我说老绝,这是你自己奔上来,我要是碰着了你,你可不能揍我!”宁笙磨牙狠狠地说。 坐在椅子上摇着折扇的白祁烨道:“那丫头的意思,不许你们偷师。” “什么?偷师?”宁笙当下怒了:“就她那小奶娃,能做出什么好菜来,我宁笙犯得着偷师?” “赢了,欠条里面减去一千一百两。输了,再加一千一百两!”宁绝冷生冷气。 宁笙气的:“谁不给银子谁是二爷!” “给现银!”宁绝冷冷道,半响,又补充道:“你本来就是二爷!宁二爷!” 宁笙:“……” 老绝你大爷的,你才二爷,你一屋子都是二爷! 白祁烨笑看着他们:“大门处那边,应该有热闹可看,我们瞧瞧去。” 气的面红耳赤的宁笙,当下笑靥如花直接向大门口冲了去:“有热闹看,老绝,快走!” 走在后面的宁绝看着奔出去的宁二爷的背影,冷酷地吐出两个字:“出息!” ps:亲们,七夕快乐哦 093王爷不在,正好上门 恭亲王府,大门口。 苏子君等人这会儿刚到这里,看着巍峨华贵的恭亲王府大门,心中的胆量,不知不觉便弱了几分。 “老爷,我们现在去敲门吗?”走在苏子君身边的李氏问道。 姜氏看了他们夫妻一眼,嘲讽地道:“三老爷三夫人,苏婉可是你们三房的嫡长女,今日的事情,你们若不亲自出面,怕是她难得出来。” 苏子文夫妇对恭亲王这巍峨华贵的大门也有些惶恐,何氏推了推夫君,苏子文看了姜氏一眼。 “是啊,三哥三嫂,苏婉到底是你们三房的人,你们先过去敲门吧。到底,她还是三哥你的亲生女儿。” 苏子文想着白日里事情,这会儿他跟着过来了,可是苏婉见到他,肯定不愿意跟他回去。 还是三哥苏子君,比较合适。 “夜蓉,你去敲门!”李氏吩咐道。 夜蓉快走几步,看着朱红的大门,拉了拉门上的铁环:“有人在吗?” 拉一次,门内没有任何反应。 拉第二次,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夜蓉看看后面一干等着她敲门的主子们,硬着头皮,拉了第三次。 第三次拉下去,门内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 夜蓉的面色,带着点儿苍白了,回头看着苏子君夫妇,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老爷,夫人……” 王姨娘身边跟着的婢女佩儿道:“夫人,奴婢听说,今日恭亲王与苏婉是一前一后进的府,而且当时还有人来找恭亲王,恭亲王随着出府了,不在府中。” “你说的是真的?”王姨娘眼睛一亮,看着佩儿。 黄姨娘耳朵尖,自然听到了王姨娘主仆的对话,跟着问道:“佩儿,你说的是真的,恭亲王不在府中?” 黄姨娘这一问,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佩儿的身上。佩儿微微一愣,有些惶恐地看了王姨娘一眼。 王姨娘没好气地瞪了黄姨娘一眼:“想要知道恭亲王是否在府中,你们自己上前去问就是。苏婉可是你们三房的人,你们三房的不上前,还等着谁主动?” 苏子君听着,面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黄姨娘准备回嘴,不过碍于苏子君在跟前,她不想表现的泼辣,忍住了。 既然恭亲王不在府中,他们胆子倒是大了些。苏子君上前去敲门,敲第一下还有所顾忌。 无人应门,第二下便是带着怒气。心中想着的,一定是苏婉那个死丫头在恭亲王耳边说了什么,否则堂堂恭亲王府,怎么可能连个应门的人都没有。 这边候着的人瞧着,也都凑了上去敲。终于,在他们心中怒火越来越大的时候,恭亲王府的大门,缓缓开了。 门房打开门向外瞥了一眼,那眼神,非常轻蔑。 一向倚着皇后势力自居的姜氏,当下就怒火上头:“堂堂恭亲王府,连个门房都这么懒惰吗?” 苏子君等人一听,当下倒吸了口气凉气,齐齐看向姜氏,眼底同时带着一种不赞同的神色。 姜氏直接无视他们的视线,那门房微微一愣,一愣之后仔细打量了他们几眼:“你们是哪里来的刁民,没看到这里是堂堂恭亲王府吗?我们王爷有令,今日闭门谢客!你们哪里来的,滚回去哪里去!” “你……”姜氏何曾被人这般轻视过,怒火瞬间升了几个等次。 苏子君见状忙上前一步:“这位小哥,我们是苏国公府的人。我是苏国公府的三老爷苏子君,这位是内子,这位是” “去去去……我管你是哪个公府呢,比的上我们恭亲王府吗?没听见老子的话吗,王爷有令,今日王府闭门谢客,各位赶紧滚!” 门房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准备关门。 苏国公府好歹也是当今四大国公府之一,即便是皇上跟前,也会给苏国公几分薄面。 但是这会儿,在这恭亲王府前,他们居然被一个门房直接喊滚。是人,都会发怒。 “你……欺人太甚,你个该死的奴才,讨打是不是?”苏子文的暴躁脾气上来了,作势就要让后面的护卫上。 姜氏更怒,她作为当今皇后的亲人,即便是在宫中,那些妃子瞧着她,都是以礼相待。 一个恭亲王府,竟然这么目中无人。甚至,居然对他们说出这么粗怒的字眼,让他们滚。 “真是胆大包天了你们,来人,给我” “住口!”苏子君扯着嗓子吼了声,众人齐齐看向他。 脸上带着尴尬之色,苏子君轻轻咳嗽了两声。 “哎哎,等等,我们是当今苏国公府的人,请问苏……凤临郡主可在王府中?”苏子君忍住心底的怒火,好声好气问道。 门房瞥了他一眼,哼了声:“凤临郡主啊,在的。不过郡主这会儿正忙着,没时间打理你们,滚吧滚吧……” 后面那个滚吧滚吧,门房还挥着手,像是赶苍蝇似的赶着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子君的面色,都格外难看了。 看着怒火冲天的丈夫,李氏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强颜欢笑看着门房:“这位小哥,我们真的是苏国公府的人,前来接我们的女儿凤临郡主回府。” “宫里来了圣旨,这会儿王公公还在我们苏国公府前厅等着呢。说是一炷香的时间,还要回去给皇上回话。” “我说那小丫头怎么那么多灾多难呢,原来有一个这么会借势打压人的后娘,也难怪了……” 戏谑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宁二爷鼻孔朝天趾高气昂地瞥了众人一眼。 李氏的脸色,当下难看至极。 不了这还不是最难堪的时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之间黑影一闪,吐出两个字。 “毒妇!” “你……你们是谁,竟然当众辱骂我?”李氏气的面颊通红,她还从未被人这样毫不留情的骂过。 居然,骂她是毒妇。 整个郾城中,谁找不到苏国公府三房的夫人温柔善良,大度温婉?有一天,她居然被人骂成是毒妇? 刚准备怒喝,对上宁绝冷如寒冰的眼眸,瞬间面色煞白。 “宁笙宁绝,是谁那么大胆,这个时候,竟敢在本王的府邸前撒野?”懒洋洋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邪魅慵懒的少年,摇着一把翡翠扇,不快不慢,不慌不忙地向这边走来。 他的唇角,噙着浅笑。他的眼底,冰封万里。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那么可望而不可。 他从远处走来,明明在笑,可是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点点被冰冻。一点点,触及他们的心脏。 有那么一霎那,门外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完了。 给读者的话: 二更哦……好戏继续开场…… 094被揍,不能还手的憋屈 “爷,打扰您雅兴的那群混蛋,正在门口等着您呢。”宁笙笑眯眯地扬了扬下巴,看向面色煞白的苏国公府众人。 “王……王爷……”苏子君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距离恭亲王这么近。之前恭亲王到苏国公府上去过,也都是看苏婉。 但他对苏婉不待见,加之在外忙,并没有见过恭亲王。也就是每年朝中各种晚宴时,参加时远远地能看到i一眼。 这么近的距离,苏子君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 “还知道本王是王爷,不错!”白祁烨微微一笑,那笑容绚丽妖邪,望着苏子君,又瞥了一眼他周围的众人,轻笑道:“这不是苏国公府的一大家子么?” 见恭亲王终于认了他们是苏国公府的人,苏子君松了口气。尚未来得及说话,又听白祁烨淡淡道:“既然是苏国公府的,那么按照惯例来,记得下手轻点儿!” 也不管苏国公府众人各种疑惑不定的神色,白祁烨摇了摇折扇,转身往回走。 “王爷!”苏子君哪敢让白祁烨走啊,忙大声喊道,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恭亲王府的大门,不过瞬间一声惨叫,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老爷!” “三哥!” “三老爷!” 众人忙为了上去,这才刚围过去,紧接着便是各种哀嚎。 “啊!” “啊,我的手!” “啊,我的肋骨!” “啊,我的腰!” “天啦,我的脸……” 宁笙笑眯眯地坐在恭亲王府门口右侧的石狮子上面,吊儿郎当地瞅着被宁大爷放倒叫苦连天的苏国公府众人,不住地啧啧赞叹。 “我说了老绝啊,你那招擒拿手不错,不过力道是不是重了些?爷说了,因为他们是苏国公府的人,要你下手轻点儿的。” 站在苏国公府那一对歪瓜裂枣中间的宁大爷冷着脸不屑地瞥了石狮子头顶上的宁二爷一眼,出手如风,直接提起脚下的苏子文,使出一招擒拿手。 “大爷,饶命啊……”苏子文飞了出去,同时卡擦一声,不知道哪里又断了。 “啧啧啧……不错不错,老绝,这次这个擒拿手,果然轻了不少。不过那苏四老爷也实在太弱了,在我们恭亲王府,您那么一下子,别人定多也就是胳膊青两天,瞧瞧那个,啧啧啧,这都快要缺胳膊断腿儿了。”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苏子君,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正好看到自己弟弟被那个冷面的侍卫一脚踢飞的情景,到了嘴边想要大骂的话,直接堵在了喉中。 “老爷……”李氏狠狠挨了三个耳光,而且三个耳光都是打在左边脸上的,这会儿左脸肿的老高,而右脸完好无损。 怎么瞧着,怎么觉得别扭又恐怖。 黄姨娘比较激灵,看到宁绝动手时,直接装晕,倒在了身边丫头身上。不想那宁绝那么很辣,连她这个晕倒的人都不放过。硬是一脚踢在了她的小腹上,这会儿整个脸因为疼痛,都是扭曲着的。 何氏有胸口挨了一脚,这会儿顾不得场合揉着右边的胸口,口中含了一口鲜血,一吐出来,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王姨娘直接被已经踢晕了过去,因为当时她离的比较近,肋骨都被踢断了一根。姜氏呢,跋扈的姜氏最估计是几个女人中受伤最重的一个,脸上挨了三耳光都渗出血来了。 不仅如此,她的一只手已经骨折,这会儿搭在地上,痛得她几乎晕了过去。而不及时救治的话,这只手怕是要废了。 宁笙瞧着一地的歪瓜裂枣们,瞅着宁大爷道:“老绝,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臭婆娘了,瞧瞧,其余的那些个人,下手要么太轻要么太重。唯有对那个臭婆娘,力度控制的刚刚好啊。” 瞅了一眼地上痛苦的大哭大叫的姜氏,宁笙笑眯眯地道:“打断骨头连着筋,啧啧,痛得要死要活,却偏偏就是晕不过去。老绝,这一招,太绝了!” 地上疼痛难忍的姜氏听到,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终于晕了过去。 宁笙非常没趣地瞥了姜氏一眼:“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么不经夸!” 苏国公府的主子们,倒地不起的各种有,伤势千奇百怪。而那些奴婢们护卫们,只要是没有上前的,全部没事。 宁笙瞧着他们一个个吓得血色尽失的脸色,非常好心地提醒道:“乖乖们别怕,老绝一般只打主子,对于主子的那些走狗,他是不屑动手的!” 苏国公府跟过来的护卫们婢女们,齐齐黑了脸。想要动手,但是对上那边寒气外漏的宁绝,谁都不敢动弹半分。 “两位宁爷,王爷说郡主已经将东西做好了,让你们一起过去瞧瞧!”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厮,看了外面东倒西歪的众人一眼,那一眼极其漠然,似乎对这样的情况,非常见怪不怪了。 宁笙一个翻身从石狮子头上跃了下来,准备去拍宁绝的肩膀。宁绝身影原地一转,只留下一道黑影在门内。 “老绝你个大爷的,跑这么快!”宁笙一边咒骂,一边快速追了上去,同时不上一声:“谁敢再打扰王爷,你们给你宁爷我,狠狠地打!” 门房们瞧着东倒西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苏国公府众位主子,脸上露出开心地笑容,开始摩拳擦掌。 苏子君脚下一软,忙拉着李氏快速退后:“都,都先退回来!” 门房冷笑了一声,啪的一下,关了恭亲王府大门。 距离恭亲王大门三尺外的苏国公府众位被奴婢护卫们扶着的主子们,脚下一软,个个都挂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他恭亲王府,太……”过分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忍着惨痛爬起来的苏子文一把捂住何氏的嘴巴,嘴里怒骂:“你不想要命了,我们还要命!” 何氏口不能骂,手里还握着她掉的那颗牙,眼珠一粒接一粒地掉了下来。 苏子君看着自己脸上肿的宛如猪头的妻子,再看看捂着小腹痛得脸上冷汗直冒的黄姨娘,盯着恭亲王府的大门咬牙切齿。 “苏婉,你竟敢联合外人殴打你父亲你母亲你婶婶你叔叔们,你真是反了天了!”苏子君挨了三个耳光,还挨了两脚,身子本不是很强壮的他,口里都带着血。 这会儿眼底,泛着恶狠狠地光。 黄姨娘再也不装了,怒骂道:“老爷,一定是苏婉那个小贱人,一定是她跟恭亲王说了我们什么,所以恭亲王才让人动手打我们!” “三哥,三嫂和黄姨娘说的不错,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苏婉!”如果不是因为王公公还在苏国公府候着,今日他苏子文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亲们看得开心么…… 095到底,谁在抢劫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谁打过,而且,还被打的这么惨。打的惨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一家子人连带着老婆兄弟一起挨打。 挨打也就是算了,挨了打居然不能还手,这才憋屈。 今日他们所受的伤和受到的侮辱委屈,全都是因为苏婉那个害人精,那个扫把星。 想着苏子君和李氏是苏婉的父母亲,苏子文连带着将三房的所有人都恨上了。狠狠剜了苏子君一眼,对何氏吼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讨打吗!” 说罢,也不看众人,扭头就走。一走牵动身上的伤口,直接滚在了地上,又是一声惨烈的哀嚎。 映月轩中,陈妈妈将烤好的肉食放在白玉小碟子里,江月帮着生火,江心在一旁帮忙弄调料。苏婉则负责烤,这会儿手中正拿着一串瘦猪肉烤着,已经七成熟,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儿。 不仅如此,右手在烤猪肉,左手正拿着一串猪肉串啃着,小嘴儿油乎乎的,因为放了不少辣椒,小嘴儿格外的红。 白祁烨带着宁绝宁笙过来时,苏婉正坐在小木凳子上,啃着烤肉烤着烤肉,和江心说着什么,小脸上一片灿烂笑容。 宁笙和宁绝瞧着,忍不住一怔。 “我说爷,那小丫头是不是被今天的事情给气傻了?” 瞧瞧,那姿势,啧啧,哪有千金大小姐会那么吃肉的? 再瞧瞧那坐姿,哪有千金小姐会那样坐在那么一个小木凳子上的,绝对有**份。 再仔细瞧瞧,那笑容……好吧,那笑容很炫目很灿烂,让刚才看了一出好戏的他们瞧着,都觉得格外舒畅。 但是问题是,凤临郡主啊,苏婉啊,你是今天被苏国公府从族谱上除名的小丫头,难道不该对着他们家爷痛哭流涕各种求救,再抱着他们爷的大腿,寻求回去的办法么? 宁绝率先走了过去,直接拿起小碟子里的一串刚烤好一会儿的烤肉放进了嘴里。一串肉吃完吃后,什么都没说,不过那双漆黑冷漠的眼睛中,冒出了一种,幽幽的光亮。 苏婉这会儿终于注意到了这边主仆三人,拿着手中的烤肉冲着白祁烨挥了挥:“你们来了,我都准备好了。那边有烤好的,可以先吃着。” 宁笙,虽然苏婉那吃相那坐姿非常的有**份,不过宁笙打心眼儿里喜欢。瞧见老绝那幽幽的眼神,忙伸手从宁绝的爪子下将一串肉串抢了过来,塞进了嘴里:“好……好吃……呜呜呜……好烫,他丫的,烫死他宁大爷了!” “大爷在此!”犹豫宁笙呼痛,手忙脚乱地往嘴里灌水,手中的肉串自然不翼而飞。 等到宁笙回头时,就看到宁绝抹了抹嘴,一副意犹未尽的姿态,看着苏婉手中的烤肉……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白祁烨一直站在那边,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一边笑着让宁笙宁绝不要抢,一边不停地烤肉串的苏婉。 江月瞧着她烤的满头大汗,要给她擦擦。苏婉报以微笑,不过直接低头,抬起衣袖,将整个小脸擦了一个遍。因为衣袖上占了灰,这一擦之后,原本白皙红润的小脸,直接变成了一张花猫脸。 倒是那双大眼睛,这会儿乌溜溜地闪着,噙满了笑意,霎是好看。 白祁烨瞧着,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串肉好了,咯,王爷,尝尝我的手艺!”苏婉笑着将手中还在滋滋响着冒着热气的烤肉串递到白祁烨跟前。 同时接过江心递过来的帕子,非常小心地将肉串一端的竹签用帕子包好,笑意盈盈地望着白祁烨。 宁笙望着那串烤肉,砸了砸嘴巴。宁绝盯着,眼底的幽光,又深了几分。白祁烨瞥了他们两人一眼,两人连忙向后退了退,将路让了出来。 接过苏婉手中的烤肉串,白祁烨直接将那绣帕丢在一旁,直接拿着竹签,轻轻咬了一小口。苏婉瞧着他,眼底依旧笑意满满。 白祁烨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十分打眼。那到了嘴角边的笑容,硬生生忍住了,说出的话,也带了三分嘲弄:“这就是你说的比清风楼秦大厨还要美味的菜?” 苏婉点头:“恩,就是这个,而且还有别的。但是现在是夏天,天气太炎热,不合适。等到冬天的时候,我还知道另外一种方法。” “爷,刚才那肉串,好好吃啊……”宁笙笑眯眯地凑上前,想要让苏婉再给他烤点儿。 白祁烨瞥了他一眼,宁笙咬牙委屈地瞅着他,却不敢多说什么。 真是,美味啊…… 再看宁绝,冒着有幽光的宁绝见苏婉和白祁烨说话,手中也没有再烤肉。直接从江心手中接过一串肉串,蹲在火堆旁自己烤了起来。 白祁烨瞧着,嘴角又抽了抽。 宁笙瞧着,也自觉加入进去。当然,两兄弟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这么默契地,不回头,直接用后脑勺看着给他们家爷。 见白祁烨看着她不语,苏婉很不想再搭理他。她做的烤肉,真的不赖。而且在这个时代,相信没有人会用这种方式做着吃。 即便是夜里住在深山里的路人,抓了野兔烤着吃,没有她配置的各种调料,味道是不一样的。 “味道,不好吗?”被白祁烨那略微冷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苏婉决定换一种方式跟他说话。 白祁烨在旁边竹林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又咬了一小口烤肉,细嚼慢咽。那姿势,那神态,那气度…… 苏婉瞧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直了。 不愧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恭亲王,吃个烤肉串,都能吃的那么优雅入画。 “还行,再烤一些给本王吃吧!”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婉,白祁烨懒懒道。 苏婉:…… 明明就是很好吃,居然还不肯夸奖她。 苏婉鄙视这种言不由衷的人,瞪了他一眼,坐在一边不给他烤。 白祁烨:“……” “宁笙!”肉串在那里,他让别人烤不成。正好如果宁笙烤的都这么好吃,那么这丫头也没什么好吹嘘的。 结果,咬了一小口烤肉,白祁烨的眉头,微微蹙起。 一旁自己烤着肉欢快啃着的苏婉,眉开眼笑地望着他。 “爷,怎么了?”宁笙发现了不对劲,将白祁烨手里的烤肉拿了过去,吃了一口,眉头也皱了起来。 那边宁绝这会儿正看着苏婉手中的那肉串,眼睛再次冒幽光…… “一根肉串,十两银子!”苏婉扬了扬手中的肉串,笑眯眯地望着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白祁烨。 宁笙瞳孔一缩:“一根肉串十两银子?我说小丫头,你这是在抢劫吧!” 给读者的话: 四更了哦…… 096苏婉,掉进坑里了 抢劫,他们恭亲王府一桌子饭菜就是八百两,十两银子,她已经非常仁慈了。 “原本是二十两的,但是考虑到这些肉,还有各种材料都是恭亲王府所出,我已经只收十两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烤着吃,肉串什么的,都在这里,你们自己动手,更加丰衣足食。”说着苏婉拍拍手,准备收工。 “啪”的一声,三定五十两的银子直接搁在了旁边的石桌上,绝命冷冷道:“十五串。” 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银子,苏婉眉开眼笑:“好,稍等片刻。江月,快将肉串给我。” 白祁烨似笑非笑地盯着烤着肉串的苏婉:“是不是给了银子就可以吃你亲手烤的?” 有银子赚,不赚是傻子。而且后面她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忙不迭点头:“自然,只要给了银子,你们就能吃到非常美味可口的肉串。” “多少都可以?”白祁烨漫不经心地问。 苏婉乐呵呵地回:“自然,多少都可以!” 钱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如果我一定要在今天吃呢?”继续漫步经心地语气。 宁绝宁笙听着,准备开口提醒一下苏婉,结果接收到他们爷冷冰冰刀子似的眼神,二人忙将脑袋缩了回去。 必须是今天啊,苏婉想,她今天被赶出了苏国公府,爷爷回来肯定会找她。而今晚她若是不准备回去,在这里赚了银子,出去住客栈才有钱啊。 “当然,必须是今天,多多益善!而且吃的越多,做大厨的人才越开心!” “不会临时涨价?” “当然,绝不涨价,童叟无欺!”软糯干脆的声音。 “不会因为要的有些多而拒绝?”疑问的语气。 将调料在肉串上洒着,苏婉看着手中的肉串就是看着钱:“自然不会,顾客就是上帝嘛,怎么会拒绝呢?” “好,成交!”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情一般,白祁烨起身。 “这里是二十张一千两的银票!”起身走到苏婉身边,盯着她似笑非笑,白祁烨道:“一共是两万两,烤肉串十两一串,今日本王要两万两的肉串,你烤吧!” 看着肉串的色泽,苏婉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呢,江月,原材料……” “什么?多少两?”疑惑的声音,苏婉抬头看着白祁烨。 居高临下的白祁烨笑容温柔慵懒,眼底闪着邪魅的光芒:“就两万两而已,烤吧,小阿婉!” 苏婉:“我……” “本王刚才跟你确认了,你说不会拒绝!而且你也说了,顾客就是上帝!”转身,白祁烨在竹林下的石桌旁坐了下来,含笑沉沉地看着她。 虽然不太明白,上帝是谁,不过这句话应该是一个保证就行! 苏婉:“……” 宁绝宁笙:“……” 两万两的烤肉串,十两银子一串,一共要烤……两千串! 再回忆一下刚才的对话: “是不是给了银子就可以吃你亲手烤的?” “自然,只要给了银子,你们就能吃到非常美味可口的肉串!” “多少都可以?” “自然,多少都可以!” “那如果我一定要在今天吃呢?” “当然,必须是今天,多多益善!而且吃的越多,做大厨的人才越开心!” “不会临时涨价?” “当然,绝不涨价,童叟无欺!” “不会因为要的有些多而拒绝?” “自然不会,顾客就是上帝嘛,怎么会拒绝呢?” “好,成交!” “亲手”、“多少都可以”、“一定在今天”、“不会临时涨价”、“顾客是上帝……”…… 一连串的信息组织起来,苏婉在大脑中得出一个结论,两万两银票的十两一串的肉串,她必须在今天亲手烤两千串! 这是一个,多么悲惨的信息? “郡主?”陈妈妈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婉,再看向那边坐等吃烤肉串的恭亲王白祁烨,忙对白祁烨道:“王爷,我们郡主年幼” “这是本王与你主子的事,再多事,直接将你送去苏国公府!”含笑的嗓音,冰冷的语气。 陈妈妈身子一颤,哪里还敢开口。 江心忙道:“王爷,我们郡主这么小,这个肉串,是不是……”后面“太多了”三个字,因为被江月忽然伸手捂住嘴巴,什么都么说出来。 “怎么,小阿婉言而无信?”望着面露菜色的苏婉,白祁烨戏谑地问道。 苏婉:“……” 忽然,她眼睛一亮。刚才灰暗的脸色,乍然间亮的格外刺眼。白祁烨瞧着,微微眯了眯眼。 “对了,刚才有一点,忘记提醒王爷了。” “哦,是哪一点?”他倒是好奇,这个小丫头,还能怎么狡辩。 苏婉勾起唇角笑着,指了指宁绝搁在石桌上的三定银子:“就是,我这边,只要银子,不要银票!” 宁绝:嘴角一抽,知道自己闯祸了。 宁笙:宁大爷,你终于中抢了…… 白祁烨,听着苏婉的话,没有半分诧异,也没有半分震惊。轻轻一笑,问苏婉:“还有什么要求吗?一起提出来!” 苏婉仔细想了想,之前的问题都被白祁烨将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想了这么久,她才想到这一点。 而且,她敢笃定,白祁烨身上绝对只有银票,没有银子。自己没带银子,但是宁绝宁笙身上肯定会有。 “只要银子,而且必须是个人亲自所出的银子,不许找人代付!”看白祁烨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姿态,会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 左看右看,也不像。 两万两银子,看他从哪里变出来!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白祁烨身上真的带了银子。据她目测,也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两。 他这么一个金贵的恭亲王,在自己王府中,会带五百两银子在身上? 纵使,即便带了又如何,五百两的话,充其量也就是她烤五十串肉串。两千串是做梦,五十串比较容易。 “还有吗?”白祁烨又问了一遍。 苏婉心底有些不安,微微眯了眯眼,将白祁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定他身上藏不住银子。 抿了抿唇,苏婉笑着道:“恩,就这些!” 白祁烨微微一笑,那一笑恍若漆黑的夜晚,月光乍现,亮的惊人,又带着一种黑暗中突来的惶恐不安。 袖子中的手握成了拳头,苏婉抿着唇,狠狠地盯着白祁烨。她就想着,如果他这么个人身上真的带了两万白银,那她也认了。 怎么可能,不是吗? 轻轻一笑,白祁烨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似笑非笑望着盯着他衣袖的苏婉问:“咯,两万两白银,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苏婉:“……” 两万两白银,在哪里,她怎么没看到? 然后,她听到了陈妈妈,江心和江月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再,顺着白祁烨的视线望去。 给读者的话: 呼呼……五更了哦…… 097吃肉,喝酒,坏人,好梦 白祁烨稍稍向后又退了一步,他一退开,因为阳光的折射,苏婉只觉得眼前一片雪白,然后下意识捂住眼睛。 “什么东西?” 白祁烨走到她身边,顺便牵着她的小手,将她向之前她坐的小凳子那边带去:“这么晃眼的东西,自然是我们刚才说好的,两万两白银了。” 苏婉:……(+﹏+)~ 就在白祁烨刚才站的那个地方,这会儿整整搁着两大箱白银。而且,连箱子盖,都是打开的。 每一箱的右下角,上面用纸条写着“一万两”。 直到坐在凳子上良久,苏婉还处在震惊中缓不过神来。怎么会呢,这天下哪有人将银子埋在地下的。 埋着也就算了,可是这里是映月轩,据说白祁烨的房间,离这个映月轩中间还隔了两个花园,一座石桥,两扇垂拱雕花门呢。 他即便喜欢在地上藏银子,好端端地又怎么会埋在映月轩这边? “乖,本王这会儿很想吃小阿婉你亲手烤得烤肉,赶紧给爷烤着吃吧!” 伸手含笑温柔地摸了摸神思恍惚的苏婉的小脑袋,白祁烨接过婢女递过来的凳子,索性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苏婉:…… 一旁的宁绝宁笙两兄弟,眼底都闪着奇异的神色。再看看他们家爷那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样子,齐齐掉头开始帮着陈妈妈洗青菜去了。 苏婉那可怜的小丫头,哪里是他们爷的对手啊! 莫说让他爷拿出两万两银子,就是五十万两,那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啊。 烤肉,再烤肉! 既然输了就要认。最初的震惊过去,苏婉缓缓舒了口气,一边将手中烤好的肉串递给白祁烨,一面笑着问他。 “那两万两银子……” 优雅吃烤肉串的白祁烨懒懒地道:“若是今天你两千串肉串烤完了,那两万两银子便是你的!” 眼底再也没有刚才因为想着赚钱的嗨皮,这会儿苏婉看见那两万两银子就觉得手膀子疼。 “来,你也吃一口!”一串肉串到了苏婉嘴边,一侧头就看到白祁烨懒洋洋地看着她:“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本王还等着剩下的一千九百五十串呢!” 苏婉:“……” 半响,苏婉望着优雅吃烤肉串的白祁烨道:“王爷,这烤肉串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白祁烨已经让宁笙宁绝两兄弟去拿了两壶桃花酿过来,一边吃着烤肉串一边喝酒。 “本王知道,不过爷喜欢!快烤肉!” 苏婉:“……” 吃吃吃,吃死你最好! 这才烤了五十串,她的胳膊已经开始发酸了。两千串,现在她才做了九牛一毛啊。 “宁绝,宁笙,过来一起吃!”喝了一口桃花酿,白祁烨笑着对一旁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烤肉串的宁氏两兄弟道。 苏婉:“……” 她怎么忘了,两万两的肉串,只能让他一个人吃。那样即便她手膀子断了,也能把他给撑死! 烤肉,撒香料,翻烤……如此循环往复。 从夕阳万里,到日暮西山,到夜幕降临…… 烤肉,撒香料,翻烤…… 越烤苏婉对今天的自己越生气,越生气,她吃烤肉串的时候就越狠。要不是她今天掉进了钱眼儿里,怎么会是这么个情况。 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新型人类,居然掉进了一个老古董设置的陷进里! “那不是本王的肉,你悠着点儿。你那小贝齿,得过两年才开始换牙,别让它提前了!” 与宁笙说笑的白祁烨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饮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婉。 苏婉面颊一红,然后狠狠擦了擦嘴巴上的油渍,扭头不去看白祁烨,而是对陈妈妈道:“陈妈妈,辣椒不够,再添些!” 白祁烨懒懒道:“小阿婉,你说的,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本王可以理解为,你这个老板,需要遵从顾客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辣椒刚刚好,对了,顺便将你搁在旁边的那些青菜,也给本王烤点儿!” 虽然没有吃过,不过烤肉烤得这么好吃,而且她还让人将青菜串好了搁在那里,分明就是一会儿烤着吃的。 然后,苏婉继续一边烤肉,一边张嘴接受白祁烨偶尔递过来的一块肉。烤着,吃着,然后再,呜……喝着? 烤得头晕眼花的苏婉迷迷糊糊地侧头,看向白祁烨,软软糯糯的嗓音因为忽迷糊有些含糊不清:“你……刚才那似乎不是水吧?” 宁笙瞧着两杯桃花酿下肚已经晕晕乎乎的苏婉,暗暗摇头。 不是似乎啊,小丫头,那是刚刚王爷让送过来的桃花酿。桃花酿清香扑鼻,芬芳四溢。 不过这会儿,因为苏婉一直在烤肉,鼻尖充斥着的都是烤肉的味道,哪里还闻得到什么酒香? “再来十串!” “再来十串!” “再来五串青菜……” 苏婉光荣地沦为了烤肉工,还是累死累活,明知不可能完成任务的烤肉工。 更可悲的是,她烤着吃着,嘴里总是觉得干干的,想要喝水。恰好白祁烨非常体贴,又将“水”送到了她嘴边。 已经闭着眼睛在烤肉的苏婉,含含糊糊喝了下去。眼皮搭巴搭巴,一头向面前的火架子栽了去。 “郡主!”被白祁烨用眼神示意不许出声提心的陈妈妈吓了一跳,再一看,他们郡主已经被恭亲王抱在了怀里。 “王爷,奴婢来替郡主烤吧?”江心鼓起勇气开口。 白祁烨抱着苏婉起身,大步离开。 江心看着,各种担心,放下手中的肉串就要跟上去,刚走了两步就被一步跳过来的宁笙拦住了去路。 “江心是吧,乖,爷这会儿兴致正好,谁都不许打扰!我们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江月比较沉稳,不过这会儿也有些担心。她是知道郡主和恭亲王有些不对盘,而且今日恭亲王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们郡主。 “宁二少爷,我们郡主年幼不懂事,还望您在王爷面前,替我们郡主说几句话!” 眼前黑影一飘,是宁绝飘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壶桃花酿在往嘴里灌,眼神却冷冰冰地看着江月:“谁跟上去,打谁!” 宁笙嘴角一抽,对于这个只知道动粗的老绝,真心没办法。 冲着一脸担心的陈妈妈三人笑了笑,宁笙道:“三位放心,郡主是喝醉了,我们爷送郡主回房休息!” 江心忙道:“那奴婢去照顾郡主!” 宁笙笑着阻止:“我们爷刚才没有吩咐,所以这个……江心姑娘,您懂得!” “三位这么担心凤临郡主,还不如去王府大门口瞧瞧,看看苏国公府来人了没,郡主总不能一直住在王府不是?”宁笙转移视线。 这个话题,三人今日一直没提。这会儿被宁笙提起,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给读者的话: 是不是每次很早就更新完了,阿妩要不要晚点儿更? 098皇上旨意,置于何地 距离恭亲王府不到五百米远的十字路口,匆匆赶来的白子华夫妇遇上了被打得鼻青脸肿,各种昏迷的苏国公府主子们。 “子君,子文,你们这是怎么了?”水氏看到鼻青脸肿的众人,当下就变了脸色。 苏子华见姜氏都晕过去了,忙让人将她先抬进马车:“先送二夫人回去!” “大哥,大嫂,你们来了!”看到苏子华和水氏,苏子君忙道:“大哥,我们今日这样,都是因为苏婉那个死丫头!” 水氏疑惑,苏子华蹙眉:“郡主人呢?” 苏子文忍着痛吼道:“她这会儿在恭亲王府中和恭亲王正说的开心呢,不知道她跟恭亲王说了什么,恭亲王出来,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开打!” “我们这些人,都是被恭亲王府的人打的!大哥,你要为我们讨一个公道啊!”何氏缺了颗牙齿,这会儿捂着脸哭哭哭啼啼。 李氏这会儿低着头,根本不想去看任何人,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此时此刻如此狼狈的她。 黄姨娘恶声恶气地道:“大哥,老爷和四老爷说的都是真的,都是因为苏婉那个害人精,我们才会被打成这样!” 苏子华听着众人的话,面颊黑了不止一层:“你们是见到了郡主了,听到她亲口让恭亲王下令,让恭亲王府的人打的你们?” 众人一愣,何氏狠狠道:“除了她,还会有谁?我们苏国公府和恭亲王府一向没有任何交集,若不是因为她,恭亲王怎么会向我们出手?” “还有,今日晌午,她苏婉残害血亲妹妹,将三个妹妹害成了那样,不仅没有半分悔改,甚至居然联合十殿下来打人,这些,府中奴婢们都是可以作证的!” “大哥,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您不能因为她苏婉是郡主,就可以无视王法!”何氏每一个字,都咬得非常清楚,可见对苏婉恨之入骨。 苏子华想着出府前去见苏国公夫人,苏国公夫人眼底的神色,再看着在含笑喝茶的王公公,眉心突突直跳。 “今日之事如何,你们也不该与娘一起,将郡主从族谱上除名!” 苏子文当下就来了火气:“不将她从族谱上除名,她才五岁啊,就那么心狠手辣,想着要活埋了她三个妹妹,我们苏国公府世代书香门第,怎么能有她那样心思歹毒之人?” “就是,大哥,您是我们苏国公府世子,将来爹百年之后,苏国公府可是需要您支撑的。” “她苏婉如今便敢在苏国公府中残害血亲,将来……哼,也不怕把我们苏国公府的名声败尽!” 何氏忍着痛冷冷道:“大哥,我们可是在替您和大嫂考虑!” 听着他们的话,苏子华气的脸又黑了几分:“你们……你们真是一群……” 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这些兄弟弟妹们的愚蠢! “哪怕郡主有错,你们难道忘了,她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即便有错,也该是进宫由皇上定罪!或者是直接送至宗人府,何时轮到你们给她定罪?” “你们这样,将皇上的旨意,置于何地?” 苏子华气得面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狠狠咬牙盯着他们:“我过来时,娘嘱咐道,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将郡主请回苏国公府!” “你们也看到了,前来传旨的可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大内总管王公公!没有请到郡主,你们觉得,王公公回到宫中,会如何说我们苏国公府?” “郡主再不是,她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一个孩子犯错,很正常!而且,这一次,你们犯的错,比一个孩子犯的错更严重!” “今日不将郡主请回府,你们就等着,按照皇上的口谕,直接去做庶民!”再不看他们一眼,苏子华大步向恭亲王府大门走去。 “老爷……”见苏子华动了真怒,水氏忙宽慰道:“您先消消气,我们过来时接婉儿回府的,这样满脸怒气到王府,被门房看到,还以为我们是上门找茬的!” 快到大门口的苏子华一愣,停下来狠狠吸了口气,半响之后,才将脸上的怒气尽数掩去。 低头理了理衣服,又看了看水氏,再看向后面那一群站在原地的弟弟弟妹们:“都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恭亲王赔礼!” 与恭亲王接触不多,也知道恭亲王性子变幻莫测,喜怒不定。即便出手打人,也是有的。 可是再恭亲王府打国公府的人,这还是头一遭。苏子华想着明日他们苏国公府的人被恭亲王府的人一顿暴打的消息传出去,后背心忍不住冒汗。 一定是这一群人说了什么冒犯恭亲王府的话,否则恭亲王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训斥是免不了,但是打人,未必! 苏子君苏子文等,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来,走不动的,由护卫护着也扶了过来。 黄姨娘肚子痛的厉害,也被人送回了苏国公府。王姨娘借口要照顾姜氏,也跟着回了府。 这会儿,也就剩下了苏子君和李氏,苏子文和何氏四位主子。 “大哥,你要弄清楚,是他们恭亲王府动手打了我们!为什么不是他们打人的给我们赔礼,而是我们要给他们赔礼?大哥,你是傻了吧?”苏子文怨气冲天。 苏子华只觉得眉心再次突突直跳,倒是水氏比较冷静:“四弟,恭亲王与我们苏国公府没有什么交集,更不会无缘无故打我们苏国公府的人。” 言下之意,必定是你们谁,言语之中得罪了恭亲王,所以才被恭亲王府的人打了。 水氏心里想着,被恭亲王府的人打了,还想要让恭亲王府的人赔礼,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他恭亲王就是喝了皇上的茶,皇上都会笑着问恭亲王是不是喜欢他的茶叶,再让内务府送些茶叶到恭亲王府。 让恭亲王府的人赔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在水氏看来,今日他们被打,就是活该!在恭亲王府前,也敢这么放肆。没有打残他们一个,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子华吸了口气,稳住心底的怒气:“我再跟你们说一遍,如果今日不能接郡主回府接旨,你们都会贬为庶人!是赔礼道歉之后接郡主回府接旨好,还是做庶人好,自己考虑清楚!” “苏策,你去敲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苏子君苏子文一眼,苏子华转身吩咐身边的侍从。 苏策忙点头:“是,老爷,奴才这就是去敲门!” 苏子君苏子文瞧着那扇朱红的大门,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那扇大门,像是看到了异常凶猛的东西一般。 给读者的话: 再次来了一拨哈,继续好戏…… 099谁敢再来敲门,直接打 “出息!”苏子华瞪了他们一眼,再不愿看他们一眼,眼底,尽是失望。 苏策敲了几下之后,大门开了。 门房揉着眼睛开门:“王爷说了,今日闭门谢客!谁敢再来敲门,直接打!” 门房的话说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五名黑衣人,直接从墙头一跃而下。 “啊!他们又要打人了!” “快跑啊!” “老爷……老爷……” “啊……好痛,我的胳膊!” “我的腿!” 看着倒了一地的众人,门房还在揉眼睛,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含含糊糊道:“早就说过了,王爷今日闭门谢客,之前刚打完一拨人,居然还有不怕死的!” 说完,脚步有些虚晃的往里走,直接关上了大门。 “砰!”地一声,朱红的大门再次合上。 自始至终,那门房连来人是谁都没看。 而躺在地上的苏子君等人,看到那大门合上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走了,终于都走了……”苏子文几乎在哭的声音,身子瑟瑟发抖,躲在一名护卫背后。 何氏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她脸上又挨了几耳光,这会儿脸颊都肿了起来。因为跑得太快没看到后面的李氏,直接踢到了李氏。 两人一前一后扑地,不巧刚好碰在了地上不知哪里来的石头上,齐齐晕过去了。 苏子华的腿被踢了一脚,他是个文弱书生,黑衣人一脚踢过来,他就倒下去了。 水氏急忙去扶他,被前面一脚踢飞的苏策撞上来,也直接扑在了地上。等她缓过神来时,只听到四周一片哀嚎声。 再看身边的夫君苏子华,他的脸上煞白煞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会儿正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看着这样的苏子华,水氏眼底尽是惊慌。 苏子华怔怔地看着那扇大门:“完了,我们苏国公府,完了!” 水氏一愣,忙宽慰道:“不会的,老爷,我先扶您起来,老爷,我们先起来……” 苏子华闭了闭眼,由着水氏扶他起来,腿上隐隐作痛,不过看情况并没有两个弟弟那么严重。 再看水氏,水氏也只是绊了一跤,受到了惊吓,其余的,没有什么损伤。 盯着那扇朱红的大门,苏子华缓缓道:“来人!” 后面跟着的护卫连忙跑了上来:“世子爷,有何吩咐?” “快回府看看老太爷醒了没有,若是醒了,让人将老太爷接过来!”苏子华看的明白,今日之事,想要进恭亲王府,只有他父亲了。 恭亲王再如何,他父亲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他们前来接苏婉,连苏婉的面都见不到。在苏国公府,从小到大,苏婉与老太爷最亲近,也最听老太爷的话。 若是苏婉知道老太爷亲自过来了,自然会出现相见。 苏子华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苏婉因为白祁烨递过来的那几杯桃花酿,竟然喝醉了。 这会儿正躺在映月轩的房间里,睡的正香。 白祁烨坐在床边,盯着面颊微红酣甜入睡的她,伸手,轻轻撩开她遮挡住额头的刘海。 平日里都只看到小半张脸,他倒是要看看,这张脸完全露出来,是什么模样。 刚刚撩起苏婉额头的刘海,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爷,秦松有要事求见!”门外传来秦松公式化的声音。 手指才刚刚碰到苏婉的刘海,白祁烨幽深一笑:“以后有的是机会!” 起身,一挥手,床边的纱帐自动落下,遮住了床榻上睡得酣甜的孩子。 到了外间,白祁烨看了秦松一眼:“去书房说!” 秦松点头,白祁烨挥手,门窗自动关闭,两人向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白祁烨坐在主位上,秦松恭敬道:“王爷,属下刚得到消息,皇后娘娘有意让三殿下回宫!” “让白祁烈回宫?”白祁烨唇角勾勒出一抹极浅的笑容:“那白祁术呢?” 秦松回道:“良妃听闻皇后娘娘有意让三殿下回宫,也在想办法想要让皇上下旨,恩准四殿下回宫!” “自从那次猫狗大战之后,良妃可是连见皇上的面都难!”想着那次的猫狗大战,白祁烨嘴角的笑意更深。 白花花的一坨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头扎进白祁烨怀里,低低呜咽着,还不时地,扭过它的胖屁屁,示意白祁烨看它尾巴上面被波斯猫抓掉的毛。 白祁烨摸了摸宝爷的胖脑袋:“宝爷,爷本以为你很厉害,才派你出马!不想你,哎……” 宝爷灰褐色的眼珠一转,咻地一下连忙将屁屁和尾巴收了回来,冲着白祁烨讨好地咧嘴露齿。 甚至,还不时地挥舞着爪子,两只后爪撑着,两只前爪举起,整个身子都站了起来。 做着,大力士一般的动作,向白祁烨显示着它的强壮和威武。 白祁烨嗤声一笑,笑眯眯地揉了一把它的毛发:“这还差不多,只有弱者才会被别人欺负,当然比弱者更可耻的是,被欺负了不欺负回去,找别人哭的!” 宝爷:“……” 它才木有找爷哭,它不过是想要寻求安慰好不好? 爷最近出门都不许它跟着,天知道它一个人在府中多无趣…… “良妃找了她娘家宋家人进宫叙旧,然后宋家人在出宫时,碰巧在御花园中遇到了皇上。于是,不慎提了一句。”秦松说的比较详细。 白祁烨笑了笑:“宋家?户部尚书宋家,如今依仗着荣亲王府!” “是的,爷!” 白祁烨笑了笑:“倘若荣亲王插手了,良妃也不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不过皇后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没有亲王支持,还有两位国公府!” 大翰国如今只剩下四个国公府,苏国公府暂时没有任何动静。 卫国公府和镇国公府,镇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自然支持。卫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一直联姻,支持也在情理之中。 再就是剩下的卢国公府,至今摇摆不定,有心思,不过并未表态。 “好好盯着就是,皇后即便是将白祁烈调回了宫中,有白祁风在那里,她自己也有一番头痛!” “倒是良妃那边,不可小觑。能够在除开四妃之外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这么多年来恩宠不衰,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秦松点头:“是!” “恩,出去吧,一有消息,马上禀告!” 秦松刚离开,外面宁笙一溜烟跑了进来:“爷,苏国公府刚才又来人了!” “打!”白祁烨都懒得抬眼皮。 宁笙忙道:“爷,苏世子到底还是不错的,这个……” “照打不误!”管他是谁,无视他恭亲王的话,就是讨打! 宁笙:…… 好吧,其实已经打过了。 100燃烧,熊熊怒火 苏国公府中,和王公公一边说话一边暗暗等着的苏国公夫人,面色开始有些不自然了。 当听到徐嬷嬷说,他们苏国公府的人被恭亲王府的人打了之后,脸色更是不好看。 难得,这会儿苏国公府忽然想起恭亲王府来,即便心中怒火无限,也不敢发作出来。稍稍看了一眼对面含笑喝茶的王公公,苏国夫人只能等着看看大儿子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老夫人,是不是郡主已经回来了?”王德顺含笑问。 苏国公夫人面色微微僵硬,努力保持着招牌式优雅笑容道:“郡主年幼贪玩,还在恭亲王府里呢,让王公公您久等了。” 王德顺闻言含笑看着苏国公夫人,又看了看杯中已经快要见底的茶水:“确实等了很久了,哎,皇上还在等着咱家回去回话,这郡主……一直都不见人影。” “王公公,您知道的,郡主今年才五岁,小孩子贪玩,或者恭亲王府那边留她,我们也……呵呵,王公公再喝点儿茶,指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苏国公夫人满脸赔笑。 王德顺看着苏国公夫人扯了扯嘴角:“郡主年幼确实不错,不过恭亲王府的人若是知道这会儿宫中有圣旨等着郡主回来接旨,郡主年幼不懂事,难道恭亲王也不懂事吗?” “王公公……”苏国公夫人被王德顺的话吓了一跳,她明明是职责苏婉不懂事,但是王公公的话,却牵扯到了恭亲王。 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堂堂恭亲王不懂事啊。 “王公公这话,让本夫人惶恐了!”努力隐去眼底的慌乱,苏国公夫人对身边的徐嬷嬷道:“再派人去请,一定要将郡主接回来。哪怕是恭亲王府那边挽留,就说这边还有圣旨,一定要让郡主回来!” 徐嬷嬷点头,再次吩咐了下去。苏国公夫人则让丫头又给王德顺换了茶水,有话没话地跟王德顺聊着。心底,却越来越急。 不知道大儿子那边,一会儿传来什么消息。应该不会让她失望吧,毕竟大儿子一向稳重。姜氏等人被打,从她的了解来看,必定是说了什么惹了恭亲王府人不高兴的话。 大儿子知书达理,而且温和谦虚,应该没事的。 苏国公夫人正这样自我安慰着,不一会儿徐嬷嬷已经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注意到对面王德顺微微蹙起的眉头,苏国公夫人冷声喝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这里是苏国公府!” 徐嬷嬷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放慢了脚步,缓步走了过来。即便努力控制着声线,还是忍不住地颤抖:“老夫人,不……不好了,大少爷被……也被恭亲王府的人打了。” “你说什么?”苏国公夫人当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恰好不小心碰到一旁的茶水,哐当一声,茶杯碎了,茶水撒了一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堂堂一品诰命夫人,都这么惊慌失措?”王德顺淡淡问道。 苏国公夫人又是惶恐又是尴尬,连忙道:“让王公公您见笑了,但是今日这事,本夫人听着,着实有些惊讶。” “不知何事,让您都这么惊讶?”王公公好奇地问。 苏国公夫人又是愤怒又是惶恐地道:“王公公,您是看到本夫人让人去恭亲王府去接郡主回来的,但是谁想到……谁想到郡主她竟然,竟然无视圣旨。无视圣旨之后,还将本夫人派过去接人的,她的伯伯叔叔婶婶们都打了!” 这一次,都轮到王德顺诧异了。 据他的了解,苏婉那个孩子秉性纯良,不会是那种会连长辈都不放在眼中,甚至还让人动手打长辈的人。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夫人,是不是弄错了?”王德顺温和地问。 苏国公夫人哪里会放过任何诋毁苏婉的机会,而且今日之事,白日里就是苏婉不对。这会儿,竟然连她的长辈们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苏婉跟恭亲王说了什么,竟然连他们苏国公府的人都打。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他们苏国公府,将来还有什么脸在郾城? 苏婉,这个该死的苏婉,苏国公夫人想着若是那害人精这会儿若是在她面前,她一定将她活活掐死算了。省得,让他们苏国公府,不得安生! “弄错?怎么会弄错?”看着王德顺,苏国公夫人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她今日晌午在写意园中,还想着将她三个妹妹活埋了。这样心思歹毒的孩子,怎么不会做出毒打长辈的事?” 王德顺想着他在宫里得到的消息,再看看气得面色发白的苏国公夫人,眼底神色一闪,淡淡道:“这件事情,应该是你们苏国公府的家务事,咱家不便过问。刚才是咱家多嘴了,老夫人,您还是赶紧让人将郡主接回来接旨吧。” “本夫人都让她大伯亲自去了恭亲王府接人,他大伯那样的一个人,居然都挨了打,她……” 苏国公夫人真想狠狠大骂苏婉,可是这会儿她对着的王德顺,根本不能开那个口。 王德顺想了想道:“那不如这样,老夫人您亲自去恭亲王府那边过去看看,说到底您是郡主的奶奶,相信郡主会听您的。” 听着王德顺的话,苏国公夫人想起苏婉讽刺她耳聋眼瞎的情景,牙齿都快要咬碎了。但是今日这个情况来看,恭亲王府这一趟,她必须要去的。 以为躲到了恭亲王府,她就拿她苏婉没办法,真是天大的笑话。 元修大陆,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放肆的晚辈,竟敢借着恭亲王府的势力,对自己的长辈动手。 这个事情,即便是说到皇上跟前,也是她苏国公夫人占理。 “徐嬷嬷,你让人去写意园看看老太爷醒了吗?若是没醒,让人好生照顾着。” 苏国公夫人的话刚说完,那边有婢女快步走了过来,贴着她耳朵小声道:“老夫人,老太爷还在昏迷着。世子说,若是老太爷醒了,让老太爷去恭亲王府一趟。” 听着这话,苏国公夫人的脸色更黑了!区区一个苏婉,打了长辈不说,居然还要堂堂苏国公去请?他们苏国公府是作了什么孽,居然养出这么个混账的东西。 勉强笑了笑,苏国公夫人对王德顺道:“王公公,本夫人本想在这里与你一起候着,无奈郡主那边实在不懂事。您还等着回宫回皇上话,本夫人也只好亲自去一趟恭亲王府了。” 王德顺非常体谅地点点头:“咱家在这里候着就是,若不是皇上一定要郡主在苏国公府接旨额,咱家倒是想要与老夫人一起过去传旨了。” 101苏国公夫人,亲自出马 听着王德顺这话,苏国公夫人眼睛一亮。一亮之后,又快速熄灭了。王德顺刚才话中也说了,如果不是有圣旨要求一定要苏婉在苏国公府中接旨…… 不知为何,苏国公夫人心底忽然冒出一种,皇上此次的圣旨,未必是下旨废除苏婉封号的圣旨,或许是其它。例如,奖赏? 想到这里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九公主都被囚禁了,何况一个区区苏婉? 挥开心头各种情绪,苏国公夫人带着徐嬷嬷等人,浩浩荡荡向恭亲王府而去。 恭亲王府大门口,宁笙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狗尾巴草叼着。而且,时不时看一眼他前面两步处站着的冰块宁大爷宁绝。 他们爷出来晃了一圈,似乎是觉得离好戏还有些时间,直接让他搬了贵妃椅过来,还将前面花园中的石桌给送到了大门口这边。 不仅仅如此,更加厉害的是,他们也吩咐,马上找了一个唱戏的班子过来,爷要听戏。恭亲王府后院有很大的戏台,但是他们爷非要在这大门口看。 于是,有人去找戏班子,而府中的侍卫们,七手八脚地开始搭建临时戏台子。而一直在这边候着的苏子华等人,这会儿站在门外,不明所以地瞧着,不敢再随意靠近。 他们能看到的,只是从大门口那边,看到半截恭亲王的衣袖。等到看到戏班子的人过来,再看到咿咿呀呀唱戏时,众人瞬间呆了。 苏国公夫人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子华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 而这会儿戏台上正在唱着麻姑拜寿的大戏,恭亲王府的众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苏国公夫人看着,当下怒火冲天。恭亲王府,欺人太甚了。 即便在火气冲天,苏国公夫人还是不敢如何。 苏子华看到她,当下一愣,快步走过去扶着她:“娘,您怎么来了,爹呢?” 苏国公夫人皱着眉头看了恭亲王府大门一眼:“我不能过来吗?你爹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没醒,若是让他知道那个不孝的东西将你们打成这样,你爹只会更难过!” “娘,这不管郡主的事,是” “好了,娘什么都知道了,你不要再替那个死丫头说话了!”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可是自从苏婉从乱葬岗回来,他似乎偏袒着苏婉那边,这让苏国公夫人很不好受。 她一动,正好碰到了苏子华身上的伤,苏子华一声闷哼,苏国公夫人吓了一跳,心中一慌:“子华,你怎么样?快,快去叫大夫!” “娘……您终于来了。” 苏子君和苏子文等人,从旁边角落里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们是被恭亲王府的人打怕了,都躲到角落里去了。 看到这两个儿子,苏国公夫人当下眼前一黑,厉声喝道:“你们……我的儿啊……” “娘,您来了就好,快将苏婉那个死丫头叫出来,儿子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吼完之后,苏子文痛得浑身都在抽搐。 “四弟,你糊涂了!”苏子华忍不住出声吼道。 苏子文的火气又加重了几分:“大哥,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你没看到吗?我们今日被打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个死丫头!” “四弟,婉儿是郡主,你不能用‘死丫头’三个字称呼她!”恭亲王这般做派,明显是站在了苏婉那边。 这个四弟,竟然还没看清。 苏国公夫人的视线落到苏子君身上,看着鼻青脸肿的苏子君,苏国公夫人更加心疼,怒火自然更旺。 “子华,你四弟说的没错,你看看你两个弟弟,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子了?” “娘,您” “大哥,娘没有说错,她苏婉作为一个晚辈,竟敢联合外人对自己的长辈出手,我们苏国公府,怎么会有这样不忠不孝的东西!” 苏子君忍着痛狠狠道:“今日之事若不是苏婉从中作梗,我们苏国公府,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大哥,你刚才也看到了,也尝试过了,恭亲王府的人,根本不讲半点儿道理,见人就打!” “如果不是那个死丫头对恭亲王说了什么,恭亲王府的人,怎么会对我们苏国公府的人出手!甚至,连你这个未来的苏国公,都不放在眼里!” “明明我们苏国公府和恭亲王府没有任何交集,可是今日恭亲王府的人因为她打了我们,不是她在恭亲王耳边说了什么,又是谁!” 苏子君已经非常肯定,今日他们被打,全都是因为苏婉。 “是啊,子华,她苏婉再如何,即便是郡主,可也不能对自己的亲爹动手!你们,还是她的伯伯叔叔,可是她都照打不误!” “这样的不肖子孙,亏得为娘白日里已经将她逐出了苏国公府,从族谱上除名!不然,若是传出去,苏家教养出这么一个不肖的东西来,我们苏家的脸,还要不要?” “娘,不是这样的。”水氏见苏子君和苏子文对苏婉恨得牙痒痒,忙道:“娘,据我们对恭亲王” “你住嘴!”苏国公夫人冷冷盯着水氏:“这里是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苏子华蹙眉,拉了水氏的手:“娘,您……” 苏国公夫人不想再与苏子华说什么,冷了脸:“好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柳枝,你去报一声,就说本夫人拜见恭亲王!将后面备的厚礼,都送进去!” 徐嬷嬷点头,挥手示意后面的护卫抬着大礼跟上,到了恭亲王府正大门口。 门房看戏看得正欢,耳边总是有人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吵得他心烦:“没看到我们王爷在看戏吗?皮痒了是不是?” 徐嬷嬷面色一僵,好声好气道:“这位小哥,奴婢是苏国公府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奉我们老夫人之命,为多谢王爷对我们苏国公府三小姐的照顾之情,特意前来送礼的。” 不耐烦地门房听到送礼,眼睛一亮,至于正眼瞧了瞧徐嬷嬷:“是吗?礼品呢?” 徐嬷嬷连忙让人将大礼送到门房跟前,门房看了看,眼底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徐嬷嬷连忙道:“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我们老夫人说,想要当面答谢王爷!” 门房这才勉强露出几分笑容,点点头道:“这样啊,来人,将这些东西都抬进府去。” 东西搬进去了,门房看着徐嬷嬷道:“你们老夫人有心了,不过我们王爷正在看戏,让你们老夫人明日再来吧!” 徐嬷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很想骂人,但是脚下踩着的可是恭亲王府的地盘,哪里敢有半分不敬? 给读者的话: 五更毕,呼呼……大松口气啊…… 102婢女死,只能眼睁睁看着 陪着笑,徐嬷嬷道:“小哥,劳烦您行个方便,我们老夫人真的非常想要当面谢谢你们王爷。” “想要感谢我们王爷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我都行个方便,我们王爷岂不是要累死?”门房不屑地道。 徐嬷嬷努力吸气:“小哥,您看,别人是别人,我们老夫人,那可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是苏国公夫人啊。” 门房正在看大戏的眼神,再次落到了徐嬷嬷身上。 徐嬷嬷一见有戏,忙道:“小哥,我们老夫人是百年世家的书香门第苏国公府的老夫人,不是一般人。” “小哥,若不是因为王爷对我们三小姐的照顾之情,我们老夫人怎么可能会亲自来?” 言下之意,她苏国公夫人亲自来,恭亲王应该感到荣幸才对,是不是这个意思? 坐在墙垣上翘着二郎腿的宁笙听着,啧啧出声,扭头问墙后面站得宛如木桩一样的宁绝。 “老绝,你说王爷第一次这么被荣幸,会怎么奖赏这个老婆子?” 宁绝的视线从对面懒洋洋靠着贵妃椅看戏的白祁烨身上一扫而过:“不知!” 宁笙笑眯眯地望着宁绝:“我刚才想了很久,觉得也不知。因为王爷还从来没有被荣幸过,所以……” 后果,未知啊。 徐嬷嬷还准备说什么,腿上忽然一痛,紧接着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柳枝!” 苏国公夫人大惊,苏子华也是一惊。徐嬷嬷吃痛口不择言:“哪里来的小畜生,竟敢咬我,来人,快,快打死它!” 第一次被人称为小畜生,萌宠宝爷怒了。而且,是异常震怒。 磨牙,擦爪,冲着徐嬷嬷那发福的脸,嗷呜一声,直接扑了过去。 “啊……我的脸……” “啊……” “快来人啊,快救救柳枝!”苏国公夫人吓得大声喊道。 “宝爷是畜生?”原本还在听戏的白祁烨不知何时到了大门口,面色含笑看着地上乱滚的一坨。 “王……王爷?”众人一愣,不敢置信地抬头。 白祁烨一声轻笑,他的声音非常低沉,而且很动听,带着几分慵懒与优雅。像是古朴的琴弦摩擦时,不经意发出的一声响,慵懒之中,也透着无与伦比的贵气。 四周瞬间沉寂,盛夏的草木因为日暮降临,变得格外温和。午后黄昏时,草木清香带着几分馥郁。 许是刚才躺在贵妃椅上睡意渐深,白祁烨的衣服又比较宽大,淡色的衣襟垂落,带着几分黄昏午后初期的慵懒和华贵。 微微眯了眯眼,便看到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地苏国公夫人。那一眼,眼底闪烁着粼粼的微光,唇角笑意更浓。 “苏国公夫人……” 被白祁烨点名,苏国公夫人扯了扯嘴角,很想露出一个笑脸来。奈何这会儿她眼前跟了她四十多年的婢女正被宝爷撕咬着,她哪里有半分心思? 苏子华终于缓过神来,连忙跪了下去:“子华见过恭亲王,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祁烨眉目含笑,笑容不达眼底。浑身的贵气慵懒雍容,让人无法忽视半分。 苏子华瞧着,总觉得面前的身材高欣的少年,站得太高,高到他这样仰望,都达到不了的高度。 于是,他只能,垂下了头。 苏子华一跪,后面跟着的人,齐齐跪了下来。饶是苏国公夫人,双膝一软,不知被谁拉了衣角,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白祁烨雍容华贵的轻笑:“本王刚才虽然是在看麻姑拜寿,不过今日并非本王生辰,各位这般大礼,叫本王如何是好?” 膝盖一凉,苏跪下去的苏国公夫人才焕然醒悟。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面颊顿时煞白。 宁笙笑眯眯坐在墙头叼着狗尾巴草道:“王爷您说笑了,这里是恭亲王府,苏国公夫人刚才唆使她的贴身麽麽过来想要贿赂门房见您,已经是犯了大罪!” 苏国公府众人,齐齐一愣。 “老绝,还不将证据给丢出去给瞧瞧,免得他们说我宁爷诬陷他们!”宁笙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掌心,笑嘻嘻地看着苏国公夫人。 “我说老夫人,咯,那些个大礼,还只是一小部分,您应该不陌生吧!” 苏国公夫人看着被一个面色冷沉似冰的男子像是丢垃圾一般丢出来的,她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大礼,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爷冤枉,老妇怎敢贿赂当朝亲王,那些……” 白祁烨轻轻“哦”了声,缓缓抬手,手指指了指还在和宝爷做抵抗的徐嬷嬷,笑得华贵慵懒,却又漫不经心:“莫不是那个老婆子,自己的意思?” “夫……夫人救我!” “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啊……” 面对地上滚作一团的徐嬷嬷的求救,苏国公夫人第一次犹豫了。若是救了柳枝,那么今日这个贿赂亲王之罪,便会落到她的头上。 大翰国法律极严,尤其是对官员们的管束,更加严厉。当今康华帝并非先帝嫡出的皇子,小时候没少受到别的皇子的欺负。 而当年的康华帝母妃家族势力算不得很好,那些比他母妃氏族有钱有势的家族,时不时的使绊子。 而康华帝的母妃因为生下康华帝之后,落下病根。先帝去他母妃那边的时间,越来越少。 康华帝的母妃,对这个儿子便怨恨起来,时不时一顿打骂,所以康华帝与生母,也就是已经故去的太后娘娘,感情并不亲厚。 康华帝登基之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的主要一点,就是大翰国的法律制度,尤其是对权贵的制度。 示意九公主因为和苏婉打了一架,康华帝一是气女儿竟然那么放肆,没有半点儿皇家公主的气度。 二是因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自古以来便有,可是很少有帝王做到。 而康华帝,在这一方面,可以说,真的铁面无私。就连当年云贵妃一事,在云贵妃事情之前,云贵妃非常受宠。 可是因为被查出谋害皇嗣一事,依旧被康华帝毫不留情打入了冷宫。最后,香消玉损,一尸两命。 若今日之事是她苏国公夫人让徐嬷嬷去送礼,那么,这事传到康华帝耳朵中。莫说她苏国公夫人,就是整个苏国公府,都有可能被牵连。 想到这里,苏国公夫人吓出一身冷汗,见白祁烨正云淡风轻地盯着她,再不去看那边求救的徐嬷嬷一眼。 “王爷明鉴!” “夫……小姐,小姐救命……啊……”徐嬷嬷的声音,已经是奄奄一息。 苏国公夫人勉强侧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边的徐嬷嬷咽气的一瞬间。 103沉睡,床边人影 与此同时,宁绝将长剑从徐嬷嬷胸口收回,冷寂地看了苏国公夫人一眼:“贿赂之罪,死不足惜!” 短短的八个字,一字一顿敲在苏国公府,每一个人的心中,字字千斤重。 苏国公夫人面色煞白,看不到半丝血色。 白祁烨浅浅一笑,笑得风流无双,光华四射:“老夫人亲自到本王的恭亲王府,所谓何事?” 气势汹汹而来的苏国公夫人,在亲眼看着徐嬷嬷死死盯着她微微凸出的眼球时,已经瞬间失神。 缓过神来,心中阵阵悲凉。她怎么就忘了,这里是恭亲王府,是连皇上都礼让三分的恭亲王府。 “王爷,老妇今日前来,是来接我们苏国公府的三房的嫡长女苏婉回府接旨的。” 她惧怕恭亲王,可是心底对苏婉,因着徐嬷嬷的死,恨得更深。若不是因为苏婉,她不会亲自到这里来。 若不是她亲自过来,徐柳枝便不会死。那可是她当年从夏府中带过来的丫环,七岁时便跟着她。 到如今,已经有四十个年头,可是…… 可是却眼睁睁地死在她面前,她却,救不得! “苏国公府三房嫡长女?”白祁烨微微一笑,问身边正在哄着给宝爷清理身上灰尘的宁笙:“你知道老夫人说的是谁吗?” 宁笙抬头,想了想:“王爷,您下午带回来的,不是凤临郡主吗?” 苏国公夫人:…… 心中的那口气,这会儿已经狠狠地堵在她喉中。想要张口,却又张不开,想要不说话,白祁烨正含笑望着她。 苏婉,这个该死的苏婉,到底跟白祁烨说了什么,竟然让他这么护着她。甚至,连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都要她堂堂苏国公夫人来承认! 终究,抵不过白祁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终究抵不过他身上无言散发出来的寒气…… 半响,苏国公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扯出几分僵硬的笑容:“王爷说的是,是老妇一时口误,说错了。老妇是前来接凤临郡主回府的,多谢王爷今日对郡主的照顾。” 白祁烨懒懒一笑,笑得几分散漫:“那老夫人应该早点儿来,今日本王一高兴,便拉着小阿婉喝酒,不小心多喝了一杯。这会儿,小阿婉睡的正香呢。” 苏国公夫人眼前一黑,各种冲击刺激一起迎面而来,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快,让大夫过来给老夫人把脉看看!”白祁烨吩咐道,话虽然说得很急,可是脸上,哪里有半分急色? 门房忙转身去请大夫,苏子华等人都围了上来,担心地看着晕过去的苏国公夫人,心中又是痛又是无奈。 他早就提醒过娘,不要和苏婉对着来。现在好了,恭亲王分明是帮着苏婉的,和恭亲王对上,他们有几个脑袋? 最后,白祁烨还是非常“仁慈”的,将苏国公夫人等人,请进了恭亲王府中。 在众人都在关心着苏国公夫人如何时,白祁烨对宁笙道:“去将那丫头弄醒,这会儿可不能少了她!” 宁笙笑眯眯地点头,满心欢喜向映月轩跑去了。 映月轩中,层层纱帘之后,苏婉睡得很沉。 睡意沉沉,加上又喝了酒,就算外面敲锣打鼓,醒来的机率应该也不大。所以,那道身影立在床前那么久,她都没有半点儿反应。 晶莹如玉的手,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看似柔弱温柔,却又像是包罗着世间万象一般坚韧。 “在别人的床榻上,竟然可以睡得这么安心?”疑惑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解。 不解中,又透着几分暖意,那暖意不是关切,不是怜悯,而是,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自语,缠绵入骨,不可拔除。 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指,一点点从落到苏婉的眉眼上,再落到她因为醉酒而酡红的小脸上。 “以为遮住了大半张脸,就能瞒过所有人吗?”嗓音像是竹节相撞时发出的清润,声声入耳,带着极浅极浅的笑。 指腹从苏婉脸上轻轻浅浅的划过,哪怕苏婉是睡着了,这会儿都因为这缠绵暧昧的动作,在梦中发出低低呻、吟来。 男子瞧着低低一笑,那笑声温柔缠绵,细腻轻软。俯身,低头,缓缓地,温柔地将苏婉额头的刘海,一点点掀开。 宛若青山流水般的远山眉,不浓不淡,眉心开阔,即便是睡着了,若是细看,都能瞧见几分灵气。 细长的睫毛静若安然地轻轻伏在眼睑上,像是飞得倦了,停下来歇息,惬意优雅梳妆的蝶。 “美人如玉,如画,如诗,如歌,如酒亦如梦……” 男子的嗓音几不可闻,却又那么清晰地吐着字眼。 而那只手,指腹处不知何时已经带了一抹淡淡的流火光芒,沿着苏婉白皙如玉的面颊向上,停在她开阔明媚的眉心,一点点渗入她的肌肤。 睡梦中的苏婉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轻轻浅浅地哼着,似乎,极其痛苦。甚至,她在睡梦中,努力地想要摆脱脸上的灼、痛。 只是无论如何,那股灼、痛,如影随形。从脸颊,到咽喉,从咽喉,到心口,延伸到四肢…… “呜……痛……” “自然痛,若是不痛,又岂需要我亲自出手?”一如既往温柔的嗓音,带着丝丝缱绻,亦如缠绵梦呓。 男子说话的那一瞬间,燃烧着流火光芒的指尖,一抹极浅极浅的淡蓝色光芒溢出。 沿着指尖,顺着那看似温柔,实则烈火如荼一般的流火光芒,从苏婉的眉心,瞬间没入她的身体。 苏婉张嘴,一声惨叫即将出口,却在张开嘴的那一瞬间,男子低头,以唇封口,将她所有的尖叫痛苦,尽数吞入了腹中。 因为疼痛,苏婉整个人都在剧烈地挣扎着,可是手脚刚抬起来,男子轻轻挥手,抬起的手脚缓缓放了下去。 只有那微微颤抖着,还有略微扭曲的面孔,告诉着男子,此时此刻的她,很痛苦。 “让我瞧瞧你的能力,是不是什么伤痛,都能无药自愈?”稍稍离开她的唇,男子低声道。 眼底,闪着琉璃一般晶莹的光芒,清雅华丽,幽深不可见底。 “痛……” 男子指尖微微一动,苏婉便再也不能开口。甚至,她都不曾醒来。男子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仔细地观察着她脸上神色的变化。 男子挥手,锦被衣衫尽数散开。此时此刻的苏婉身上,只留下了单薄的里衣。 细看,会发现,在身上,有一个小小的突起,正快速在她的皮肤内四处游走。不过,哪怕是钻过她脚底的肌肤,也不会触及她脖、颈以上的任何一处。 104再次被赐封,惊呆了众人 不一会儿,苏婉的嘴角,已经有血色留了出来。 男子微微眯眼,那血并非红色,而且带着淡淡的蓝色。 再次轻轻挥手,男子低低叹息一声:“原来,也不过如此!” 床榻上沉睡的苏婉,几乎扭曲的面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似乎,经过了一场生死搏斗一般。 浑身上下,已经大汗淋漓。 男子看了她一眼,指尖再次在她眉心落下。停在了她手臂处皮肤下的不知名的东西,瞬间便到了苏婉眉心。 “暂且就留在你的体内吧,白祁烨虽然解了你体内的毒,不过却不知,你体内的毒,若是在两月之内解开,只会适得其反!” 低柔的嗓音,男子伸手拉过被子替苏婉盖好,细长的睫毛垂落,微微一动。 “等到美人如梦时,我再来找你讨回属于我的东西,介时,利息可要看你拿什么来还!” 轻轻一笑,男子自言自语道:“苏国公夫人今日怕是吃了大亏,你也该回去了!” 说着,男子弯腰将大汗淋漓的苏婉抱了起来,温柔小心地抱在怀中,稍稍侧身看了一眼窗外。 日暮低垂的黄昏,从头到尾,只看到男子修长清瘦的背影,竟是都没瞧见他的容颜。 恭亲王府前殿大厅,宁笙轻手轻脚走近白祁烨,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白祁烨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甚至依旧面带笑容。 不过宁笙却看出了,他们爷这会儿的心情,非常的“好”! 微微一笑,白祁烨对苏子华道:“本王已经派人送小阿婉回府去了,各位请回吧!” 也不搭理苏国公府众人目瞪口呆的神色,转身,直接向后院而去。 到了书房,白祁烨坐在主位上看着宁笙:“能够进入本王的恭亲王府,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走,这天下,还没有几人!” 一向嬉皮笑脸的宁笙面露认真的神色:“爷,您觉得会是谁?而且,您真的确定,那小丫头已经回苏国公府了?” “近来周边各国一向安静,大瀚国也没有外人入侵。可是大瀚国内,却一直住着一位神秘莫测的国师姑苏,乱葬岗那只血鸦……” 说到这里,白祁烨轻轻一笑:“不愧是元修大陆各国帝王都想要聘请的国师,不出手便罢,一出手,确实很厉害!” “哼,我们今日是猝不及防,没有想到他会忽然出手!”宁笙非常郁闷,他们在前面耍着苏国公夫人玩,酥姑苏居然背后打劫。 白祁烨轻轻笑道:“这便是国师的高明之处!谁都不能保证一个人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绝对清醒,总有不经意的一天。而他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却一直静默地等着。” 宁笙不解:“可是爷,国师带走苏婉做什么?而且还是送回了苏国公府!” “国师可是皇上的人,皇上对本王本就忌惮,看似温和,实则防心渐重!而国师,从五年前开始,便深得皇上厚爱!” 说到这里,白祁烨笑着道:“皇上留下苏婉在皇宫,是因为国师测算出,苏婉此生命格,福泽恩厚,贵不可言之人!” 宁笙一愣,不敢置信地道:“福泽恩厚,贵不可言?这……” 心底盘算着,这就是凤命,也不过如此啊。难不成,那小丫头将来是做皇后的命?想到这里,他便想得通了。 皇上忌惮着他们王爷,而苏婉命格如此,皇上自然会想尽办法将苏婉留在宫中!皇后良妃等人开始着手让三殿下和四殿下回宫,十有**也有苏婉有关。 如果苏婉是皇后命格,自然是谁得到苏婉,便是帝王! 国师姑苏从五年前出现,便一直是站在皇上那一边。应该是得到消息知道苏婉在恭亲王府,皇上出面让他接人回府接旨。 这一切,才有了一个很好的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里,宁笙问:“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祁烨抬头瞥了一眼窗外渐浓的月色,起身出门,望前厅而去:“继续看戏就是!” 宁笙看了浑身黑漆漆的宁绝一眼,宁绝都不屑看他,直接跟着出去了。 宁笙用手狠狠抓了一把头发:“爷,您要不要每次都一语双关啊!” 宝爷从角落里的洗澡盆里窜了出来,大摇大摆走到宁笙跟前,抬腿,憋气,撒尿…… 一溜烟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等到宁笙发现时,已经只看到白花花的一坨消失在门口。 伴着一声怒吼,恭亲王府上演人狗大战…… 苏国公府,苏国公夫人带着众人赶回府中时,正好听到王德顺宣旨。而让她们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掐死的苏婉,这会儿面色微红地跪在那里接旨。 看神态,分明是醉酒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临郡主苏婉,系清流国天香郡主之遗孤,清流贵胄,徽柔淑哲,纯良静专。据高位而不骄不躁,朕深喜之,特封为尊清凤临郡主!赐字为‘凤’,赏黄金千两,翡翠珠玉耳环一对……并,增加清河县为尊清凤临郡主封地!三处封地相连,与亲王封地一般,为世袭制,可永世世袭!另,赐尊清凤临郡主府邸一座!” 看着呆愣的苏婉,王德顺温和地笑着道:“尊清凤临郡主,接旨吧。” 莫说苏婉愣在原地醒不过来,就是从外面回来的苏国公夫人等人,这会儿早已经呆在了门口。耳朵中嗡嗡响着的,震得耳膜都快破了。 从前的凤临郡主郡主,也仅仅只是一个郡主而已,郾城中一抓一大把。两个封地的郡主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很稀奇。 但是从来没有被破格赐封的郡主,会有超过两个县以上的封地。不仅仅如此,苏婉的这三个县,皇上已经发话了,是可以世袭制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苏婉从今往后什么都不做,只管守着那封地,不仅她自己不愁吃穿,从她之后的子子孙孙,只要不做出谋反等大逆不道之事,都可以衣食无忧,富贵长久。这样的封地,几乎可以和亲王媲美了。 然后,依旧不仅仅如此,更让苏国公夫人眼红到吐血的是,明明最初苏婉不过一个正四品的郡主,到了这会儿,直接封为尊清凤临郡主,这已经是正二品的郡主身份了。 可是居然还被赐“凤”字,可知这“凤”字,向来都是赐给公主皇后的。 当初皇上赐封苏婉为凤临郡主,他们嘴上不说,可是心底对凤临二字,尤其看不过眼。 凤,这样尊贵的字,哪里是苏婉那个死丫头能够拥有的? 还有府邸一座,皇上这话,显然是知道了苏婉已经被他们赶出了苏国公府,所以才会如此。想到这里,苏国公夫人脸上这会儿已经是灰白一片了。 给读者的话: 四更了哦 105手心手背,都是肉 “苏婉,谢皇上隆恩!”半响,苏婉才伸出手,将那明黄的圣旨接到手指。 圣旨放到她手中的瞬间,苏婉觉得双手似有千斤重。明明,她记得她是在恭亲王府的,怎么醒来迷迷糊糊,就跪在这里等着接旨了? 站在她跟前的,还是康华帝身边的贴身内侍王德顺。 王德顺亲自过去扶着苏婉起身,笑容温和地道:“郡主,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宫回话,奴才这就回宫去了。” “江月,替我送送王公公。” 王德顺刚转身,又回过头来望着苏婉道:“凤郡主,皇上刚才还派人来传话,说您郡主府的门匾,他会亲自题字。” “至于郡主府邸,皇上还在给郡主您选一处好地方,暂时并未说明哪里。若是郡主您暂时没有地方住,可以住在宫中紫宸殿。” 苏国公夫人实在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再次晕了过去。苏子华见状,正好与王德顺打了招呼,连忙抱着苏国公夫人回房。 其余人看着这会儿直接成了正二品凤郡主的苏婉,心中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各种复杂纠结。 苏婉没有跟着王德顺回宫,而是去了苏国公的写意园。到了写意园中,看到苏国公正坐在床榻上,见她进来,眉目含笑地望着她。 苏婉微微眨眨眼,忙扑了过去:“爷爷!” 江月忙提醒道:“郡主您注意些,老太爷刚醒过来不一会儿,经不得太大的动作。” 苏婉一愣:“爷爷,你怎么了?” 陈妈妈等人在被恭亲王府的人送回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苏国公的情况,陈妈妈解释道:“老太爷听闻老夫人将郡主您从族谱上除名,气得晕过去了,这会儿才醒来。” 是因为她。 苏婉抿了抿唇,轻轻握着苏国公的手:“爷爷,阿婉没事,您不用担心。阿婉福大命大,就算被奶奶从族谱上除名,也不会饿死!阿婉还有封地,爷爷您这样担心,您的身体怎么吃的消?” 苏国公喉中哽咽,轻轻扶着苏婉的面颊:“阿婉,你恨不恨你奶奶?” 苏婉摇头,苏国公夫人虽然可恶,还没有到让她恨的地步。只是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罢了,有时候要恨一个人,真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时此刻的苏婉,如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十多年后,她对一个人的恨,深入骨髓,恨到极致,几乎可以,毁天灭地! “好孩子!”苏国公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件事情,是你奶奶不对。她啊,是真的老糊涂了。这样的傻事,也做的出来!” “阿婉你别担心,爷爷已经让人去族长那边讲族谱拿回来,重新将你的名字写上去!” 苏婉再次摇头:“爷爷,阿婉可以不上族谱!” 不止苏国公一愣,房中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五岁大的孩子。那神色,像是见了鬼似的。 “爷爷,阿婉知道他们都不喜欢阿婉,从小就不喜欢。同样,阿婉也不喜欢他们!”在苏国公面前,她真的不想伪装。 这是唯一对这个苏婉这个孩子疼爱的老人,她不想什么都瞒着苏国公:“爷爷,阿婉若是还在苏家族谱上,他们心里不甘,阿婉也不开心。” “阿婉不想叫老夫人奶奶,没有哪个奶奶会这样对自己的孙女。阿婉这么说,并不是阿婉记恨她,而是阿婉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不想每日被他们算计着。” “之前有池塘落水事件,落水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阿婉几乎一命归西。紧接着,阿婉即便被封为了郡主,在她们眼中,还是一个害人精。” “阿婉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三位妹妹确实是阿婉故意设计让她们掉进土坑中的,可是阿婉没有伤害她们。阿婉只是想要告诉她们,不要再欺负阿婉,否则阿婉也会对她们不客气!” “阿婉几次九死一生,老夫人都没有半分关切,三位妹妹掉进土坑中,虽然狼狈,可是没有受半点儿伤,他们便要将阿婉从族谱上除名!” “爷爷,若是您再次将阿婉的名字写上族谱,岂不是让阿婉的日子,更加难过?” “爷爷,阿婉不求别的,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阿婉也不会心慈手软!” “嘶……”陈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国公则是手微微一怔,然后看着苏婉:“阿婉,你这是怎么了?你喝酒了?” 苏婉含笑道:“爷爷,阿婉是喝了些酒,可是阿婉这会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府中,只有爷爷您是真心疼爱阿婉,阿婉不想爷爷您左右为难。” 苏国公再次愣住,苏婉抓着他的手低低道:“爷爷,他们是你的妻儿,阿婉是你的孙女,两者不合,最心痛的,莫过于您。” “爷爷,阿婉知道您难过,阿婉也难过。可是阿婉不想让她们讨厌,阿婉也不想让自己讨厌他们。” “他们那么多人,而阿婉只有一人。阿婉不在府中无关紧要,可他们若是动了,苏家也就散了。” “爷爷,苏国公府是百年世家,姑姑在宫中薨逝,我们苏国公府,再经不得这样的闹腾!” 房中,久久没有听到说话声。甚至就连呼吸,都是那么清浅。 苏国公喉中哽咽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陈妈妈看着他们,恍然回神之后,带着江月江心退了出去。 “爷爷,阿婉知道阿婉若是住了出去,会给苏国公府带来很多麻烦,可是阿婉留在府中,苏国公府不会安宁。” “爷爷,您就答应阿婉吧!” 苏国公望着面前软软嫩嫩的才五岁的孙女,她还那么小,可是今日她说的话,没有哪一句,是符合这个孩子年纪的。 但是苏国公听着,却没有半分诧异。 换做是谁,经历了几次九死一生之后,性情都会有些改变,何况是一个自幼就不得人喜爱的孩子。 “阿婉,是爷爷没用,是爷爷没用……”将苏婉抱进怀里,苏国公声音低沉哽咽。 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苏婉却是笑了。 “在阿婉心中,爷爷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傻孩子……” “爷爷,阿婉别的都可以不要,可是娘亲的嫁妆,阿婉都要带走!”她娘天香郡主的东西,不能由着那些恶人霸占着。 苏国公微微一愣,随即点头:“你娘当年虽然是只身前来,可她到底是清流国的天香郡主,如今她不在了,那些嫁妆,自然都是你的!你放心,他们吞下的东西,爷爷会让他们都吞出来!” “谢谢爷爷!” “傻孩子!怎么不问苏祥和李嬷嬷的事?” “阿婉相信爷爷是真心疼爱阿婉,既然爷爷将他们关了起来处置,一定有爷爷自己的道理!” 105清风楼,狭路相逢 “呵呵,阿婉,爷爷发现,最近你不仅胆子变大了,而且也便聪明了!” 苏婉鼓着包子脸委屈地望着苏国公:“爷爷的意思是,以前的阿婉很傻很胆小?” 看到孙女那委屈控诉的神色,苏国公哪里舍得那么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怎会,爷爷的阿婉,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孩子!” 爷孙俩抱着,不知不觉,苏婉醉意再次上来,沉沉睡了过去。苏国公将她放在床榻上,自己下了床。 站在床前的苏国公,面色又苍老了几分,他的额角,鬓发斑白,那么清晰。许久许久,他才幽幽叹了口气。 “终究,这个孩子,还是不属于苏家吗?” 转身到了偏房,见陈妈妈等人,还有苏德江都在那边候着,苏国公问道:“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对看了一眼,最后苏德江开口,将今天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苏国公听完之后,半响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德江以为,他们老爷又要晕过去了,才听苏国公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莫不是,真的是命吗?” 挥了挥手,这一夜,苏国公坐在房中,一夜未合眼。 因为郡主府暂时还没有定下在哪里,苏婉暂时还是住在写意园。不过从这日开始,不论苏国公是去哪里,都会带着苏婉。 苏国公的这一举动,彻底让苏国公府所有人,再次狠狠咬碎了银牙。有心思想要去讨好苏婉的,直接被拦在了写意园门外,只能看上一两眼。 能够时时都跟在苏国公的身边,是苏婉到了古代最开心的事。 更让她开心的是,苏国公有时候因为应酬需要出府,而她又不想要跟着去那些大人的府邸上,就会向苏国公撒娇,然后带着江月江心,还有苏国公给她的两名护卫跟着,在大街上晃悠。 这种自由,是苏婉最想要的。她不想住在苏国公府中,自由也是比较大的一点原因。 这日苏国公带着他刚到大街上,宫里来了人,皇上宣召苏国公进宫。本以为会比较无聊的一天,忽然间变得轻快起来。 坐在马车内,想着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中秋节,她得想想送什么礼比较好了。 “郡主,我们今日去哪里?” 苏婉想了想道:“你们知道哪里可以买到硝石吗?” 江月疑惑地看着她:“郡主,奴婢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不过您要买硝石做什么?” 苏婉看着她微微一笑:“既然知道哪里有,我们就去哪里吧。至于做什么,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走,现在我们去买硝石!” 江月对郾城中的大小商铺非常熟悉,而且地形布局也非常了解。因为苏婉身份不同,因而一直都坐在马车中。即便是购买硝石时,也是将硝石拿到马车内,让苏婉看了之后,才返回去购买。 将需要购买的东西全部买好之后,已经是晌午时分。而她们的马车,正好距离郾城最大的酒楼——清风流不过五十米的距离。 有康华帝的赏赐,苏婉也算富足。但是这会儿,绝对还不了白祁烨的五万两。 债在,钱在,中秋节的事情也有了着落,苏婉抿嘴一笑,掀开车帘道:“我们上清风楼吃饭去!” “郡主,这个,不太好吧?”往日里吃饭什么的,一般都是在府中。苏国公在外办事,因为顾及到苏婉,必定会很早回府。 “有什么不好的,担心我的身份吗?”苏婉笑了笑:“我很少出府,而且郾城中认得我的人很少!” 见苏婉非常坚持,江月无奈,只得点头。 让护卫现将她买的东西送回了府中,苏婉带着江心江月两人,这会儿已经坐在了清风楼的二楼一处的雅间中。 三人刚坐下来不一会儿,就听到隔壁雅间传来一声惨叫声,同时,伴着少女的怒骂声。 “郡主,奴婢过去看看。”江心是个急性子。 苏婉微微摇头:“不要去,你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她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把握,不想节外生枝。除非,某些事情,超出了她的容忍范围。 显然,隔壁雅间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容忍范围。 “郡主小心!”江月话刚落音,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直接被江月抱起来飞到了门口。 而刚才她坐的凳子上方,刚好是她心口的位置,一柄带着血的长剑,冒着腾腾寒气。紧接着,墙壁被人一脚踢通,一个穿着灰白色衣服的身影被踢到了苏婉跟前。 “天啦,这还不过是个孩子,谁下这么狠的手?”一向沉稳的江月看着趴在地上身子抽搐的孩子蹙眉。 苏婉忙跑了过去,发现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五官非常精致,不过面色发白,嘴角还带着血迹,呼吸也不顺畅。 “去,将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带过来!”墙壁破了一个大洞,隔壁房间的声音非常清楚的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声音,苏婉微微一愣。 心底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曼荷郡主正好坐在对面的位置,这会儿透过那个洞,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苏婉。 当下,直接站了起来:“都随本郡主过去!” 苏婉低头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小男子死死地闭着眼睛,身体因为疼痛这会儿在微微抽搐着。 可是这会儿,一直没有再叫出声。也没有,睁开眼睛。 苏婉注意到,小男孩的右手,这会儿还在不断地流着血。细看,苏婉面色瞬间煞白。 他,居然被人挑断了右手的手筋!苏婉当即来了怒火,抬起头来的瞬间,眼底一片寒气。 曼荷郡主猝不及防,对上苏婉冰寒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噎在了喉中。 “江月,快将他扶起来。江心,你马上下楼去找人,或者雇辆马车,我们回府!” 江月快速将小男孩扶了起来,同时封住他伤口处的大穴,以免失血过多而昏迷。 江心快速刚到门口,就听得曼荷郡主一声冷喝:“这个人是我的,你凭什么带走?” 苏婉冷眼看着曼荷郡主,视线落到她背后的体型魁梧的大汉身上。那大汉手中拿着的长剑,这会儿还在滴血。 微微眯眼,苏婉看着曼荷郡主:“你凭什么说,这个人是你的?” 她眼力不差,这个小男孩虽然衣服一般,可是刚才她看到他的手,白皙滑腻,根本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而且从她们到这个雅间,除了那一声惨叫,就没有听到小男孩再开口。若真的是他们荣亲王府的人,大可带回去处置便是,怎么会在清风楼动手? “凭什么?这是他的卖身契!”曼荷郡主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苏婉瞥了一眼,确实是一张卖身契。 107好男色,曼荷郡主被围攻 卖身契上面的名字,叫连璧。斯文雅致的名字,倒是和小男孩的面相有几分相符。 冷哼一声,曼荷郡主讥讽道:“现在看到了,还不快给本郡主让开!” 苏婉哪里会轻易让开,这小男孩这会儿一只手几乎都废了,再交到曼荷郡主手中,不死也该只会剩下半条命。 她自认不是什么乱好人,可是看情况分明就是另有问题。这小男孩若是自愿,该不会被废了一直手。 “你们走,不要管我!”被江月扶起来的小男孩,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幽深,带着一种是慑人的吸引力。如果说他的五官精致,那也只能说虚有其表。 可是这双眼睛睁开,整个人哪怕是狼狈不堪,却有着异样的神采。那双眼睛,漆黑中透着一抹浓浓的亮,亮的刺眼。 苏婉瞧着,都忍不住微微一愣。原本轻轻拉着小男孩衣袖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也致死后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她眉心一痛,手在那一瞬间快速扣住小男孩的手。 曼荷郡主瞧着她的动作,当下怒气更盛:“苏婉,难不成,你还要与本郡主抢人?” 闻言苏婉微微一笑:“曼荷郡主,强扭的瓜不甜,人家明显不愿意跟你走,你何必强求?” 曼荷郡主当下怒道:“他的卖身契在本郡主手上,那么她就是本郡主的人!你以为,你这样说,本郡主就会放了她,让你称心如意?” 看着愤怒的曼荷郡主,苏婉又轻轻笑了笑:“如果本郡主记得不错,曼荷郡主今年才六岁吧?” 曼荷郡主不知道苏婉莫名其妙扯上她的年纪是什么意思,冷冷回道:“是又怎样?苏婉,我告诉你,识相的马上给本郡主让开,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曼荷郡主本想直接让后面的护卫出手,但是想着连九公主都被皇上给罚去西佛堂十年,她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苏婉闻言又笑了笑,笑完之后,视线转到旁边苍白着面颊眼神冷漠的小男孩身上。 这孩子身上,有一股煞气。而且,还很重。 饶是连璧在冷漠,这会儿也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因为这张脸,加上之前的经历,当注意到苏婉开始仔仔细细打量他时,连璧的眼底,划过一丝狠色。 眼底流光一转,漆黑的瞳孔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那个巨大的黑洞中,像是蕴藏着无尽的魔力。 苏婉面色骤然一白,在白的那一瞬间,又冷然收回了视线。 旁边没有看到他们眼神的交流,只有连璧看着这会儿含笑望着他的苏婉,像是看到了鬼一般。 “本郡主真是没有想到,堂堂荣亲王府的小郡主,竟然六岁就开始为自己选夫君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曼荷郡主,那张小脸几乎都变了形,气愤地怒道:“苏婉,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本郡主给自己选夫君?” “这不是就是你替自己选的小夫君吗?”苏婉拉了拉被她牵着的连璧的手,笑眯眯地道:“如果不是选小夫君,那大街上的男孩子一抓一大把,你为何独独挑了连璧?” “先别急着否认,本郡主还没说完呢!”微微一笑,苏婉用软软糯糯的童音道:“不仅如此,连璧性子倔强不肯屈从,你便直接让你的随身护卫挑断了他的一根手筋!” “曼荷郡主,你才六岁啊,还是堂堂荣亲王府的郡主。为了这么一个闷葫芦冰块脸儿的小夫君,居然都追到了大街上,本郡主瞧着,都替你害羞!” 苏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因为之前曼荷郡主让身后护卫对连璧动手,连璧的一声惨叫还有墙壁被踢通,早就招来了很多看客。 这会儿门内门外,都围满了人。 听着苏婉的话,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对面气急败坏的曼荷郡主。 “天啦,那就是荣亲王府的曼荷郡主啊,这才多大的孩子,居然就开始给自己找夫君!” “哎哟,我听着都害臊啊,荣亲王府的郡主,怎么这么不要脸?” “可不是吗?人家孩子不愿意,瞧瞧,刚才那位小郡主都说,荣亲王府的郡主,都将那个男孩子的手筋都挑断了!” “看到了,你看荣亲王府郡主背后护卫的刀尖和那个小男孩还在流血的手腕就知道了!” “看来那位小郡主没有胡说,这是真的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现在可都是亲眼看到的!而且你们看,那小男孩,长的多好看?” “是啊,虽然穿着一般,可是看那雪白的皮肤,还有那五官,多精致啊,也难怪了,荣亲王府的郡主,顾不得年纪要直接强抢回去!” “我都只听说过有土豪恶霸强抢民女的事情,今日倒是头一回听说,居然还有郡主强抢小男孩的事情!” “是啊,还是一个六岁的丫头!什么时候,我们大翰国竟然有了这样的小色女,哎,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啊……” “想我们堂堂大翰国,法律一向严明,这事儿啊,一定要让皇上知道。不然今日这位荣亲王府的郡主这么做成功了,日后仿效的会有更多!” …… 曼荷郡主听着,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绿……变化莫测,各种难看尴尬…… 她张着嘴,各种解释着。可是四周百姓们的讨论声,指责声,早已经将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而她身边跟着的婢女丫头护卫一起辩解着,但是那护卫手上的带血的长剑已经被定了罪。 至于另外两个婢女的声音,自然也被盖了过去。 听到她被那些百姓说成是小色女时,曼荷郡主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再看对面的苏婉,她站在那里,还拉着连璧的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曼荷郡主气得直跳脚,无论她怎么说,可是没有人听她的解释。 更让她不敢置信地的是,那些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等到听到要上报朝廷时,曼荷郡主想起大翰国的法律,对皇族的约束比对百姓更加严厉,当下小脸苍白如一张随时都能戳穿的纸。 “郡主,我们快走吧,再不离开,只怕会有更难听的!”身后的婢女劝着。 曼荷郡主哪里还敢多留半分,羞得面红耳赤,狠狠大声喊:“苏婉,我白曼荷和你没完!” 这一次,不用苏婉说话,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人讥笑道:“她就是曼荷郡主啊,难怪这么好色了。飞扬跋扈的曼荷郡主,仗着是皇后的亲侄女,难怪啊……” “嘘,你小点儿声,当心被曼荷郡主听到,到时候直接把你拖出去砍了!或者,将你家三岁的虎子抓去当小夫君!” 108荣亲王入宫,曼荷名声毁 有人呸了声:“我儿子那小鸟要能立起来,也得要个十年八年的,她曼荷郡主那么好色,等得了吗?” 众人闻之,哄堂大笑…… 曼荷郡主听着,虽然不太明白什么,可是也知道不是好话。 因为那些人的眼光,她连头都不敢抬,在两名婢女一名护卫的保护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出去。 到了外面马车上,曼荷郡主狠狠咬牙掀开车帘,抬头看向清风楼二楼的窗户。 二楼某一处窗户边,苏婉站在那里,微微咧嘴,露出八颗小贝齿,冲着她挥了挥手。 曼荷郡主气得,毫无形象,不顾及身份的,在马车内,瞬间化身为泼妇,各种谩骂。 转身,回头,苏婉对着围观的百姓们鞠了一躬:“今日,多谢各位了,帮了这位小兄弟!” 众人呵呵笑着,说着都是她侠肝义胆,见义勇为,才救得了那位小兄弟。 苏婉也只是笑笑,知道连璧的手不能耽搁,又说了好多客气的话之后,让江月扶着连璧,江心在前面开路,四人这才下楼。 众人看着苏婉的背影,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刚刚曼荷郡主说,不会放过苏婉!” “苏婉?那不是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约莫两个月前跪在苏国公府大门口等苏国公的孩子吗?” “是啊,就是她,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她!苏婉,后来还被皇上封为凤临郡主,还是有两个县的封地的郡主!” “何止两个县,我前两日还听到消息,如今她已经是尊清凤临郡主了,皇上还赐了她‘凤’为字,又多加了一个县的封地,而且,还是可以世袭的封地!” …… 回府的苏婉不知道,因为清风楼一事,她的名声更加响亮了。以前响亮是因为她的身世可怜,但是因为朝廷有令,她身份特殊,不许宣扬。 即便百姓们心底清楚,也不敢大声讨论什么。这一次可不一样了,皇上对凤郡主的封赏,凤郡主在清风楼救从色女曼荷郡主手中救下连璧…… 不过一夜之间,苏婉纯良质朴,仗义有为的名声,直接传了出去。谈到她时,百姓们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最后总结一句,这位凤郡主,宅心仁厚,时来运转,前程似锦了。 当然,那日清风楼一事,曼荷郡主的名声自然也跟着大噪。与对苏婉的赞扬欣赏相反,年纪六岁的曼荷郡主,直接被冠上了色女的名头! 而且,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居然得知,这位曼荷郡主对宫中的十殿下有意思,每次进宫都要缠着他。 百姓们秒懂了,之前对曼荷郡主在酒楼中强抢小男孩已经不满,这会儿知道她不仅好色,居然还花心,更加唾弃之。 总之,荣亲王府曼荷郡主的名声,从六岁在清风楼遇到苏婉开始,已经臭名昭着了。 皇宫,御花园。 康华帝刚与大臣们议事完毕,让那些大臣们回去之后,留下了荣亲王一起在御花园里散步聊天。 荣亲王白耿荣今年四十多岁,在辈分上算,其实也是康华帝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堂兄。 皇后姜氏虽然出自镇国公府姜家,但是自幼养在荣亲王府,深得当年老荣亲王妃喜爱,视如己出。与现在的荣亲王白耿荣,也是兄妹相称。 所以在所有人眼中,当今皇后姜氏的娘家虽然是镇国公府,其实也是荣亲王府。 所以当初苏婉进宫遇上白祁浩,白祁浩才会跟她说,曼荷郡主是皇后的亲侄女。 荣亲王一共育有三子一女,因为只有一个女儿,又是正妃大宛国六公主所出,所以养的格外娇贵。 刚好之前在养心殿谈到儿女的事情上,康华帝面色不太好,因为他说到了教宗跋扈的九公主白莲蝶。 白莲蝶与曼荷郡主关系最要好,是因为想要帮着曼荷郡主出气才会被责罚。想到这里,白耿荣忙对着康华帝行了一礼。 康华帝一愣,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这些日子来,若不是微臣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早就向皇上您来请罪了!” “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白耿荣真诚地道:“皇上,若不是微臣没有教导好曼荷,九公主又岂会帮着出气,这才闹出那样的事情来,让皇上您生气。” 康华帝蹙着眉头道:“这件事情,与曼荷无关!曼荷当日便被朕下旨出宫反省,这阵子来都没见过莲蝶。” “若不是莲蝶不分青红皂白对苏婉出手,又岂会闹成那样?她身为公主,居然和一个臣女大打出手,实在有**份!” 白耿荣是知道康华帝对子女的严厉的,想了想道:“皇上,这苏婉,莫非真的很特别,竟让您破格赐封?” 而且,还不止破格一次。他近来身体确实不适,不过并没有到卧床不起的地步。 只是不想进宫,在府中琢磨着中秋节如何在太后面前露脸讨赏,让人们随时都能惦记着他们荣亲王府。 初次听到康华帝赐封苏婉,他只是一笑置之。毕竟苏婉身上有清流国皇室血脉,封一个郡主嘉奖安抚一下也是应该。 不过当他前两天听到皇上竟然再次破格赐封苏婉,还将三个县作为世袭制赐给苏婉,他再也忍不住了。 就连他的女儿曼荷郡主,也只是一个拥有一个县,没有赐字的郡主,她苏婉一个娘已死,爹嫌弃的孩子,怎么能受到这样的恩宠? 于是白耿荣坐不住了,身体那点儿不适瞬间不见了,今天一早,便穿戴整齐,进宫来了。 提到苏婉,康华帝刚才还带着些许怒气的脸露出几分温和的神色:“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孩子,不过秉性纯良罢了。” 康华帝虽然比较严厉,不过非常孝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有一点,对老人的孝顺,他分的非常清楚。 这个也是因为他幼年的原因,所以未必是亲生父母,就一定要孝顺。他的孝顺,非常有原则。 亲生父母固然需要子女孝顺,可是也要看亲生父母是否值得他去孝顺。 例如先太后娘娘,康华帝也不过是做到不落人话柄,各种赏赐一样不少,却从来不会留下来和太后用膳之类。 而对现在这位太后娘娘,便非常不同。不太忙时,康华帝会抽空去永寿宫,和太后娘娘一起用膳。 这也就是,为何在他眼中,苏婉对身为***苏国公夫人出言讽刺,康华帝依旧认为她秉性纯良,孝顺乖巧。 在康华帝心中,他认为,百善孝为先,不过这个孝字,是孝顺改孝顺之人。若生你养你之人黑白不分,事理不明。 为人子女,自然要站在道理上面说话,而不能因为血脉亲情,无视道理王法。 109挑断手筋,是不是真的 康华帝喜欢苏婉的一点是,苏婉那孩子看似柔弱,不过向来恩怨分明。如对徐决和程亮,她心存感激,知恩图报。 不过这会儿来看,她的心思还不够狠。 想到这一点,康华帝不明白自己为何有些淡淡的不满。他喜欢秉性纯良没有太多心眼的孩子,或许是因为苏婉的命格吧,他不希望她太弱。 毕竟深宫内院,将来她要面对的,宫闱内帐…… “皇上。”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王德顺听到后面跑过来的小太监来报的内容后,面色微微一变,犹豫了下,到了康华帝跟前。 康华帝有些不满地看着他:“怎么了?” 王德顺看了荣亲王一眼,有些犹豫。 康华帝蹙眉:“这是荣亲王,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王德顺不敢再迟疑:“皇上,刚才有侍卫来报,说是……” 看了一眼旁边的荣亲王,王德顺声音小了一些:“说是曼荷郡主在清风楼强抢少年做夫君!” “什么?”莫说是康华帝,就是荣亲王,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德顺。 王德顺不敢耽搁,直接将刚才小太监进来说的清风楼的事情经过,全部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他忙垂着头,不敢抬头。 荣亲王的脸上,已经可以用烧了几十年的锅底来形容:“皇上,此事重大,微臣想要奏请皇上,让微臣立刻回府问问曼荷!” 康华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毕竟曼荷也是皇家郡主,这样的事情和流言,自然会有碍他们皇家的威严。 蹙眉,康华帝点头:“恩,你仔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荣亲王并没有因为康华帝同意他回府松口气,而是更加怀疑今天事情的真实性。 不管曼荷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孩子的美色,但是在大厅广众之下直接让侍卫挑断了人家孩子的手筋,这种残忍的行为,一定会让康华帝反感。 康华帝现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因为看在他是荣亲王的份上。 荣亲王因为这则消息气得不轻,回到王府连在门口迎接他的荣亲王妃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向前厅而去,冷声吩咐:“来人,将曼荷郡主给本王叫过来!” 荣亲王妃跟了进来,看到盛怒的荣亲王,面色也微微一变。她刚才在门口候着,就是想要在荣亲王还没有召见曼荷之前,替曼荷说话。 但是显然,荣亲王不是一般的生气,而是震怒。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梅侧妃娘娘踩着莲步从后面走了过来。 看到荣亲王妃则是微微一笑,随即了然道:“王妃,王爷该不会是因为曼荷郡主的事情生气吧?” 荣亲王妃看着梅侧妃脸上的虚伪笑容就觉得恶心,她们也斗了这么多年,不过一直以来都是她略胜一筹。加之她是大宛国公主,身份摆在那里。 不论梅侧妃如何,这个荣亲王妃的位置,也只能是她赫连语的。 “王爷,您该不会听信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吧?我们荣亲王府的郡主,怎么可能看上那样一个孩子?” 梅侧妃柔声道:“王爷,这中间定然有什么误会!对了,一定是凤郡主,一定是她诬陷曼荷的!” 白耿荣听着怒火更盛,难怪宫里都有消息了,原来是这消息已经在郾城中传开了。他一直在家中并未出去,而且曼荷出去是上半天的事。 不过半天的时间,都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你住嘴!”白耿荣看着梅侧妃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在这里乱说话!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梅侧妃原本想要借着曼荷君主的事情打压王妃赫连语,不想一向对她和颜悦色,温和宠溺的白耿荣,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双杏仁眼中当下含了泪水,声音各种委屈:“王爷,是妾身错了,妾身不该乱说话,惹得王爷心烦。可是王爷,曼荷郡主,真的是无辜的!” 梅侧妃心中多不甘,既然王爷这么不留情面地说她,她一定要拉着赫连语的女儿一起! 果然,白耿荣听着曼荷两个字,当下怒气更盛:“下去!” 然后看着那些侍从问:“郡主呢?” 赫连语看着震怒的白耿荣,对身边的贴身嬷嬷道:“去将郡主请过来,就说王爷要见她!” 嬷嬷点头,不一会儿,便带着曼荷郡主到了大殿前厅。 “父王,您一定要为曼荷做主!”曼荷郡主一到这边,快速在白耿荣跟前跪了下去:“父王,是苏婉那个死丫头,是她污蔑我,害我!” “你给我住嘴!”白耿荣怒道:“本王问你,你今日是不是去了清风楼?” 曼荷郡主委屈地点头,她害怕父王,声音有些发抖:“女儿是去了,可是父王,并不是传言中说的那样” “够了!”白耿荣没什么耐心:“本王再问你,你是不是让护卫挑断了那个孩子的手筋?” 曼荷郡主一愣,脸色煞白,张了张嘴,什么都不敢说了,求救般地看向旁边的赫连语。 白耿荣自然不能真的忽视赫连语,毕竟赫连语是大宛国的六公主,在大宛国时,深得大宛国君宠爱。而且,他现在也需要大宛国赫连家族的支持。 “所有人都下去!”白耿荣冷声吩咐道:“将曼荷郡主带回房间去,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房间一步!” 说罢,白耿荣这才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赫连语:“王妃,你随本王去一趟书房吧。” 赫连语抿嘴点头,夫妻二人直接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赫连语知道就连康华帝都已经知道曼荷在清风楼的事情后,眉头蹙了起来。 “王爷,曼荷的事情,您直接处理吧,臣妾不会过问。”半响,赫连语温和地道。 白耿荣则是微微颔首:“多谢王妃!” 赫连语微微一笑,柔声道:“臣妾与王爷是夫妻,王爷何须多谢?” 白耿荣地赫连语的知书达理非常欣赏,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些:“连皇上都知道了此事,本王决定明日再进宫奏请皇上,让曼荷进宫当面跟皇上说清楚当日事情原委。” “一切依照王爷的意思。”赫连语温柔地道。 思考了一下,白耿荣道:“王妃,将世子和祁真、祁杰都叫过来吧,尤其是世子祁云,他一向纵着曼荷,本王担心他因为曼荷的事情,去苏国公府上,闹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的苏婉,今非昔比,单凭她是拥有世袭制的郡主来说,就已经是皇上格外恩宠了。有皇上的恩宠,她与恭亲王府的关系也不一般,曼荷这事,只能由皇上出面!” 赫连语点头:“臣妾明白,臣妾这叫他们过来。” 不过显然,荣亲王夫妇慢了一步。 110连璧,他是被气晕的 曼荷郡主回府后,直奔她大哥白祁云的院子,将在清风楼的事情说了一遍。白祁云非常宠爱这个妹妹,听了之后当时就怒了。 二话不说,拉上了还在院子里玩耍的二弟白祁真,三弟白祁杰,带着二十名护卫,气势汹汹奔向苏国公府去了。 梅侧妃带着贴身嬷嬷回到自己的院子,因为被白耿荣训了一顿,心里别提多郁闷。看了一下房间,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 “二王子呢?” 有婢女忙回道:“娘娘,之前世子过来,说是郡主被人欺负了。二王子听了之后很气愤,与世子,还有三王子一起,向苏国公府去了!” 梅侧妃一听,当下就变了脸:“什么?” 不等婢女再说话,梅侧妃慌乱地道:“快,快去告诉王爷,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 然后吩咐身边的嬷嬷:“你快去叫些人,若是在苏国公府那边闹起来,别让世子和两位王子吃亏!” 赫连语知道三个儿子带着护卫气势汹汹去了苏国公府之后,当下也变了脸色。不过很快她冷静下来,直接回了前厅。 “王爷,迟了,祁云、祁真和祁杰,已经带着人往苏国公府那边去了!” 白耿荣听着,心口怒火再次升腾起来:“这群没脑子的东西!” “来人,快给本王备轿,本王要去苏国公府一趟!” 走到门口,白耿荣又改了口:“不,不要备轿,要备马!” 只希望,还来得及。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再闹大了。 不过可惜,上帝正在打瞌睡…… 苏国公府,苏婉带着连璧回到写意园,请了刘大夫过来给他看伤。刘大夫看着直摇头,叹了口气道:“郡主,他的手筋已经被人挑断,恕刘某无能为力!” 一直没有说话的连璧忽然用另一之手,将手上的手从桌子上放了下来,收进了衣袖里。 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婉看着,生出一股怒火来:“你给我站住!” 连璧头也不回,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江心江月见状,连忙挡在了门口。 “我让你给我站住!”苏婉提高了声音。 连璧依旧充耳不闻,不过还是被江月给拦了下来。不过,他倔强地,不回头。漆黑的眼眸,这会儿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你也是郡主!”连璧没有回头,声音很冷,根本不像一个七八岁孩子的声音。 苏婉蹙眉,不过瞬间又听懂了连璧话中隐含的意思。 “我是郡主不错,不过那只是一个名号而已!我不像她白曼荷,姑姑是皇后,父亲是亲王,母妃是公主!我苏婉,虽然是郡主,可是这个名号,是我几番生死自后,才得来的!” “我的母妃是清流国天香郡主,不过已经不在了。我的父亲,他不喜欢我,甚至,说的上是厌恶!府中唯一疼爱我的,只有我的爷爷,苏国公!” “我原本也不打算救你,因为说白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连璧忽然转身,目光憎恨地瞪着苏婉。那眼底,蕴含着无尽的怒火,同时隐含的,还有不易察觉的不敢置信和咬牙切齿的痛。 苏婉挥挥手,江月带着所有人都推了下去,顺便还关上了房门。 苏婉搬了一张凳子,在窗边坐了下来,并没有去看怒火冲天的连璧:“曼荷郡主看上你,是因为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郡主,而你长得入了她的眼!而我救你,是因为和曼荷郡主有过节,我看不惯她的作风!”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她虽然是郡主,但是她和曼荷绝对不同。 同时还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之前并不想要插手这件事,但是因为知道对方是曼荷郡主后,因为和曼荷郡主的过节,才会将他救下来。 听了苏婉的话,站在门口的连璧,精致的五官白了又红,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狠狠握拳,咬牙切齿地瞪着苏婉的侧影。 “本来我还想让府中大夫帮你包扎一下的,毕竟那只手已经废了。这会儿虽然开始入秋,不过依旧炎热。若是伤口感染发炎,就你现在的情况,小命不保也有可能!” “那是我的事!”连璧终于回嘴。 苏婉低低一笑,笑了之后侧头,歪着脑袋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咬牙切齿瞪着他的连璧:“既然这样,算我苏婉多事了!” 指了指连璧背后,苏婉笑着道:“咯,大门就在你背后,你转身,回头,抬脚,拉门,就可以离开了!” 连璧气得,小小身板,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这会儿因为手腕上的伤口,疼得几乎抽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硬生生忍住了。 果真,转身,回头,抬脚…… “对了,如果你现在还不想死,或者不想又被人给骗去买了做小倌或者奴才或者什么的,记得先把你那张脸,给毁了!” 从凳子上跳下来,苏婉笑眯眯地走到面色僵硬,恨不得灭了她的连璧跟前。在衣袖里摸了摸,掏啊掏,摸出了一把小巧不算精致的小刀。 拿起连璧没有受伤的一只手,将小刀放进他的掌心,再让他握好:“救你虽然不是我苏婉本意,不过你这会儿既然要走,是也没什么好送的!” “这把小刀,虽然不是很好,不过画花自己的脸,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也解决了上面我说的你出了苏国公府之后所有的问题!” 好心眼的苏婉补充道:“不过在自杀的时候,因为刀口不够锋利,可能会费点儿时间!” 从苏婉从凳子上跳下来,一直到她将小刀放在他掌心,说完这些话,连璧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苏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 然后,他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倒地了。 “郡主!”听到动静的江月担心出什么事,第一个冲了进来。 苏婉撇撇嘴,招呼那边的刘大夫:“快,趁着他晕过去来,赶紧给他包扎!对了,他这个人,性子比较倔强,估计是宁愿死也不想要欠我什么的,在他手上的伤没好之前,你给他的药里面,下点儿药!” 刘大夫一愣,有些惶恐地看着她。 苏婉扁嘴:“不是毒药,是一种让他有气无力,总之就是下不了床没有力气的药,应该有吧?” 刘大夫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郡主放心,刘某先给他包扎,再去开药方!” 苏婉满意地点点头,又仔细瞧了瞧连璧的五官。啧啧,长得真不是一般的好,难怪会被人贩子给盯上了,又被曼荷郡主看上了。 这个连璧的事情,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让江月查清楚了。 从哪里来的倒是没有半点儿信息,不过最初出现的地方,是恒春园。一般大户人家要买奴婢,都会去恒春园那边。 碰巧今日曼荷郡主买了东西从那里经过,恒春园的老板见曼荷郡主是个有钱的主,又难得得到一个不错的苗子,就找上了曼荷郡主。 111不好,荣亲王府来人了 曼荷郡主不能进宫,待在府中除了三个哥哥就没有别的孩子。 她想要找一个男孩子,让人好好训练,作为将来自己的贴身护卫。护卫嘛,自然长得养眼比较好。 正好看到连璧,曼荷郡主本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于是花了十两银子,将他连璧买下了。后来江月还说,连璧是因为被人灌了迷药,当时在恒春园根本没醒。 一直到了清风楼,连璧才醒过来,然后就要离开。后面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江月说完之后,江心忍不住道:“哎呀,那郡主今日说曼荷郡主贪恋连璧美色,岂不是” 苏婉笑眯眯地道:“我若不那么说,我们怎么脱身,她又怎么会轻易将连璧推给我?” 陈妈妈有些担心:“郡主,可是那女孩子的名声……而且曼荷郡主可是荣亲王府的郡主,荣亲王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事!”苏婉起身甩了甩手臂,对江月道:“江月,我想习武,你教我吧!” 陈妈妈一愣,江心也是一呆。 倒是江月看着她:“郡主,练武很辛苦的!” 苏婉点头:“我知道,而且并非一日之功!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得罪的人很多,不喜欢的人也很多,想要杀我的人,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也多!” 说完,苏婉看着江月。 江月微微一笑:“从明日起,奴婢便教郡主!” 还未等到第二日,苏国公府大门口已经闹腾起来了。 而这会儿的苏婉尚且不知道,她去了写意园后面偏房院子,在里面捣鼓着在外面买回来的硝石等,准备做东西。 苏国公府大门外,白祁杰的性子最为冲动。他与白曼荷还有白祁云,是一母同胞。而二王子白祁真,是梅侧妃的儿子。 到了门口,二话不说,白祁杰大声冲后面的家丁喊道:“去,将大门给小王撞开!” 白祁云蹙眉:“祁杰,先去敲门,进去了再说!” 白祁杰愤愤道:“大哥,还敲什么门!你也听到曼荷说了,她现在的名声可都被苏婉毁了!” 白祁真其实不是很想来,但是毕竟是三兄弟,而且他虽然不愿,不过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知道今日若是撞了门,这事就闹大了,于是道:“三弟,还是听大哥的吧,先进去,直接找苏婉就是!” 白祁真怒道:“敲什么敲,直接给小王撞!” “砰!砰!砰!” 苏国公府,大房。 “世子爷,世子爷,不好了,外面有人在撞门!”侍从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 刚从苏国公夫人静怡园回来的苏子华一愣,这会儿府中的主子们,伤得七七八八,难不成,恭亲王还不解气? “是什么人?”前来报信的侍从也不是很清楚,门房过来时慌张的要命,只说了句是王府来人了。 侍从忙道:“世子爷,是……是王府那边来人了!” 到底是哪个王府,他也不知道。 苏子华脸色变了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倒是水氏从外面走进来,快速到了他跟前:“老爷,是荣亲王府的三位小王子!” 苏子华不解了:“不是恭亲王府吗?怎么荣亲王府的也过来了?” 水氏也是刚得到消息,连忙道:“老爷,刚才夜蓉从写意园那边知道,凤郡主带回来了一名小男孩,这会儿正在让刘大夫医治。” “那名小男孩,原本是被荣亲王府的曼荷郡主买过去的,但是被凤郡主带了回来!”说到这里,水氏也满心焦急:“听说,凤郡主和曼荷郡主两人在清风楼遇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整个郾城都在说,曼荷郡主是色女,在给自己找小夫君!” 苏子华似乎听到了天塌了的消息,身子一个踉跄,侍从还在一旁候着急巴巴地道:“世子爷,可怎么办,这会儿府中病的病,伤的伤,外面的人还在撞大门……” 苏子华狠狠吸了口气,他的手臂还有些痛,沉声道:“先随我过去看看,夫人,你马上逮人去一趟写意园,赶紧让凤郡主到大门口一趟!” 正在后院捣鼓着东西的苏婉水氏带着夜蓉过来,微微蹙眉:“找我有事?” 水氏温和地道:“凤郡主,府中出了事情,需要您出面才能解决。” 苏婉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大门口那边么?我知道了!” “那……”水氏想着如果这会儿让苏婉去大门口那边,就是将她推出去当祸事。可是如果不交出去,他们整个苏国公府,可既要遭殃了。 她可是知道的,荣亲王府那几个小霸王,都是不好惹的主。今日都直接打上门了,必定是有理由的。而且苏婉带了人回来,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看着苏婉小小的身板,她又有些犹豫。 苏婉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着水氏笑了一下:“大婶不必担心,今日这事,他们都是冲着阿婉来的!大神只和大伯只管在房中待着就好,不用搭理。这件事,阿婉自会解决。” “可是郡主……”见苏婉带着江月等人准备过去,水氏拉住了苏婉的衣袖。 苏婉微微一笑,看了看被水氏拉住的衣袖。水氏一愣,连忙松开了手,下意识道歉:“对不起,郡主,我不是故意的。” “大婶,昨天的事情,对不起!”说着,苏婉对着水氏鞠了一躬:“今天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不看水氏,苏婉对江月道:“江月,你马上去大门口那边,拦住大伯,让他不要开门!而且,让门房那边,都离大门远点儿!” 再看向江心:“江心,你去看看,程亮是不是还在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在杂院做活计。如果是,直接让他过来!” “陈妈妈,你马上去我房间里面,将房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送到大殿前厅那边去。对了,爷爷房间里的,也拿一些。” 说着,苏婉笑眯眯地转身看向水氏:“大婶,你要不要也将东西送一些到大殿去?” 水氏何曾见过一个五岁的孩子这么思路清晰的各种吩咐,而且还是临危不乱,根本缓不过神来。 苏婉看了看,不介意地笑了笑:“算了,也未必都能拿的回来!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说着,也不看水氏和夜蓉,苏婉带着人,直接向大门口方向而去。 大门外,祁真瞧着撞了半响都没有开门,火气又上了一层。 直接让人拿刀砍了路边的林荫树,剃干净了枝干,抬着大树对着苏国公府的大门,就像是战场上攻城门似的,狠狠地向大门撞了过去。 112不开门,给狠狠地撞 甚至,白祁真心里冒着火,他自己都亲自上手了。白祁云和白祁杰见状,以为撞了一下,苏国公府的人应该识相地开门请他们进去,不想大门紧闭不开。 这下,也来了火气。 于是一干人等,齐齐抱着抬着抓着那棵大树,狠狠撞了过去。 “砰!” “哎哟!” “哎呀妈呀,老子的腿!” “痛,老子的脚要断了,快,快扳开!” “世子……快救人!” 谁都没有想到,撞了许久不开的门,在这个时候,忽然没了半点儿压力,只要轻轻一推,就开了。而他们呢,卯足了劲。 这会儿荣亲王府的人,一个个趴着躺着在地上,都是横着的,叫苦连天。而门板呢,因为承受不住重力,砰砰几声倒在地上,压了五六七八人。 白祁云最先站起来,怒声吼道:“来人,竟敢设计陷害本世子,都给本世子拖出去,狠狠地打!” 地上还在呼痛的荣亲王府侍卫哪里敢不听白祁云的话,忍痛起身就要扑过去。 结果发现,苏国公府的前院,异常安静! 白祁云吼完之后,也发现了。白祁杰瞧着,皱了眉头。白祁真的胳膊脱了皮,这会儿也来了火气。 “必定是害怕了躲起来了,给本世子搜!” 白祁杰忽然冷冷一笑,望着需要过一处雕花拱门就能看到的大殿:“大哥,何必要去找?” 吃了亏的白祁真道:“他们都躲起来了,不找他们怎么会出来?” 白祁杰笑得阴沉得意:“自然有的是办法!” 扫了一眼整个苏国公府前院,苏国公府可是百年书香世家,有官拜宰相的男丁,也有中宫之主的皇后,这些年来苏国公府虽然不太顺,可是府中的好东西,可多着呢。 “大哥,我知道一个好办法!既然他们都躲了起来不敢见人,可见是他们心虚。他们既然心虚,妹妹的事情一定是苏婉那个死丫头不对!” “既然是苏婉不对,而且还害的妹妹名声受损,我们又为什么还要客气?”白祁杰阴阴一笑:“来人,去前院大厅那里,给小王狠狠地砸!” “还有这里,这些花花草草,也给我狠狠地挖,砍!” “是!”这会儿恭亲王府的人,谁心里都窝着一团火。平白无故摔了个狗啃泥,他们恭亲王府的名声也被辱没了,怎么都想要好好出一口气。 所以荣亲王府的人冲到大殿砸东西时,丝毫没有手软。砸的,那叫一个爽快! 尤其是白祁杰,都不顾手膀子疼,卯足了力气狠狠地砸:“都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是吗?好,就让你们当乌龟!” “啪!”千年的翡翠玉台咋了。 “砰!”上好的檀木做的椅子砸了。 “咔!”国画大师的手臂,直接变成了废纸! “砰砰砰……”各种花瓶,管它是古董还是什么,摆在大殿的东西,向来都是用来撑门面的,又是百年书香世家,好东西自然不少。 于是恭亲王府的主子们,护卫们,越砸越爽快,越砸越过瘾! 砸,继续砸,持续砸,直到砸到他们苏国公府的人将苏婉交出来为止! 三兄弟都知道,府中人虽然都不喜欢苏婉,可是苏国公除外。苏婉这会儿没有出现,必定是有苏国公护着。 苏国公是国公爷,他们本该给几分薄面。可是苏婉实在太可恶了,竟然那样中伤他们妹妹。 他苏婉敢做初一,他们几兄弟就敢做十五。 “继续砸,跟小王狠狠地砸!什么时候苏婉出来了,你们就不用砸了!”白祁杰阴测测地道:“今日谁砸的最多,小王重重有赏!” 砸得手有些累了的护卫们,一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再次迅猛地砸了起来。 不过这三兄弟运气不好,虽然一直在卖力地砸,可是还没有砸到苏婉出来,率先砸出来的,是后面骑马匆匆赶来的荣亲王。 看到苏国公府大门处遍地的树叶杂枝,先是一愣。随即找到那树叶的来源,不远处的林荫道刚好缺了一棵。 紧接着,荣亲王注意到苏国公府朱红的大门那边,早已经看不到大门了,而是一片狼藉。 这样的情况,荣亲王连忙下马,几步就到了正大门口。等看到里面的情况时,荣亲王已经呆了。 后面坐着软轿匆匆追过来的赫连语和梅侧妃看到,齐齐愣在了当场。 整个苏国公府的前院,这会儿已经破败不堪。从大门到假山池水,从池水到花卉盆栽,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 荣亲王吸了口气,大步向前走去,看到前院大殿那边唯一残留的一棵青松下面坐在贵妃椅上的三个对着正在砸东西护卫们指手画脚的儿子们,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好在赫连语快走几步到了他身边,伸手帮着他顺气,这才没有气晕过去。 梅侧妃则是看着那边儿子的背影,颤抖着喊道:“祁真!” 前面三兄弟面带微笑,祁真听到母妃的声音,笑着起身跑到梅侧妃身边:“娘,您怎么来了?” “不止娘,还有你父王和母妃,都过来了。”梅侧妃脸都白了,声音也很小。 白祁杰哗啦一下从那边奔了过来,直接凑到赫连语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赫连语一个耳光直接招呼了过去:“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白祁杰被打得眼冒金心:“母妃……” “母妃?”白祁真也不解,他还在疑惑,忽然一道冷风袭来,紧接着脸颊一痛,眼前一黑,口中鲜血吐了出来。 “混帐东西!” 荣亲王打完,狠狠地盯着那边的白祁云。 白祁云虽然心有不甘,不过还是不甘多说什么,非常惧怕父王,非常聪明地直接在原地跪了下去。 “参见父王!” “谁这么大胆,青天白日,竟敢带着人砸了我苏国公府大门!”那是近乎咆哮的声音。 众人齐齐回头,正好看到满脸怒气的苏国公带苏德江,旁边站着的,是白祁君和白祁浩。 白祁浩率先叫了出来:“皇叔,您竟然带着人砸了苏国公府?苏国公府哪里惹到你了?” 荣亲王大脑发晕,他为什么时候砸了苏国公府了,他是过来阻止的好不好? 白祁君蹙着眉头,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荣亲王。 这让荣亲王,更加郁闷。 “苏国公,这是一场误会!”赫连语知道荣亲王气得不轻,连忙开口准备解释。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旁边的小道上,一道软糯的童音传了过来:“来人,将这一群仗势欺人,目无王法,私闯苏国公府的土匪,给本郡主绑了,送去衙门!” 众人:…… 113尼玛,王府的人是土匪 那些护卫可是苏婉专门让江月挑选的手力比较好的,听了苏婉的话,当下就扑了过去。 而荣亲王府的那些护卫,因为又是撞门又是砸东西,这会儿都已经筋疲力尽,哪里有什么反抗能力。 荣亲王府的护卫,哪里甘心被擒,反抗是在意料之中的。但是因为他们太过劳累,于是,荣亲王府的护卫们被揍得鼻青脸肿,在意料之中。 荣亲王因为堂堂荣亲王府护卫被当成土匪被人喊打喊抓,黑脸气闷郁结怒火中烧,也在意料之中。 苏国公因为府邸被砸,颜面尽失,满腔愤怒,也在意料之中。 荣亲王白耿荣狠狠地盯着苏婉,那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他张了张嘴,因为气得怒火中烧,开始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苏婉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因为她这会儿发现了苏国公,快步跑了过去,直接扑进了苏国公怀里。 “爷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吓死阿婉了!刚才外面有人有大树撞门,就像是书中说的攻打敌国城门的声音,好可怕!” “爷爷,阿婉从来不知道,原来土匪都可以穿着那么光鲜亮丽地,最初还以为是哪个王府或者哪里的人。” “可是阿婉在后院听到门房说有人砸门准备让人开门时,想着哪里有王府的人会那么粗怒无知,就算是上门找爷爷您,也一定是有着皇家风范,彬彬有礼来敲门。” “爷爷,他们肯定是故意冒充的王府的人,不仅保证了自己的利益,而且还可以嫁祸王府,又将我们这里洗劫一空……” “爷爷,您快让人去跟王府那边找王爷说说吧,说有人仗着他们的名声,欺压百姓,胡作非为,在天子脚下无法无天!” 顿了顿,苏婉小声疑狐道:“可是爷爷,阿婉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这些土匪好奇怪,他们没有将东西抢出去,而是直接砸了,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脑子才有问题,我告诉你,快放了我们,我们是荣亲王府的!”被人止住的白祁杰气得脸色黑如锅底,只管乱骂:“苏婉你这个小贱人,快放了我!不然,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苏婉被白祁杰那狰狞可怖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向苏国公怀中一躲:“爷爷,你瞧瞧,到了这会儿,他们居然还敢冒充,还威胁阿婉?” 苏国公终于从震怒中回神,苏婉不认识白耿荣是真,可是他苏国公不会不认识。荣亲王府的三个王子,他也都是见过的。 看着面色铁青嘴角肌肉抽搐不断,张着嘴怒视着苏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荣亲王,苏国公努力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 “微臣见过荣亲王,不知王爷今日之举措,所谓何事?” 白耿荣自然看得出来苏国公在竭力压制着心底的怒气,而他又何尝不是?堂堂荣亲王府的护卫被打,他的儿子被扣住,他几乎都被当成了土匪,如何不怒? 但是白耿荣不是冲动之人,怒火燃烧的同时,又快速想着今日之事。皇上给他时间让他回府来问曼荷,就是想要他们将这件事情和平解决,不要闹得满城风雨。 他遵照圣旨回来问了,可是没有想到三个儿子居然带着人将人家苏国公府的大门给砸了,还砸了大殿的前厅!到了这会儿,他儿子还在口口声声骂着苏婉小贱人。 再看苏婉,苏婉的说辞是以为这些人是土匪,冒充王府的人进府打劫,还是盯着我王府的名头。她这会儿还担忧着,王府受到牵连。 这件事情,即便是说到了皇上那里,皇上也只会怒骂他三个儿子做事冲动鲁莽,不辨是非。曼荷的事情他才刚问过,三位兄长凭着情谊直接砸了苏国公府。 到了皇上跟前,他荣亲王府都只有理亏的份。苏国公府好歹也是百年世家,还是如今仅存的四大国公府之一。饶是他们亲王府见着,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何况现在这个形势,他们荣亲王府根本就不能树敌。 荣亲王又怒又郁闷,心思九曲十八弯之后,只能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满心愧疚地看着苏国公:“苏国公不必多礼,今日之事,其实是一个误会。” 躲在苏国公怀里的苏婉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疑惑地看向白耿荣:“误会?那些土匪砸了我们这么多东西,那可都是宝贝” “阿婉,这位是荣亲王,快给王爷行礼!那边是荣亲王妃和梅侧妃,先行礼!”打断苏婉的话,苏国公声音还算温和。 苏婉微微一愣,不过还是非常乖巧地从苏国公怀里退了出来,然后对着白耿荣福了福身子,软软糯糯地道:“阿婉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微微侧身,对着赫连语和梅侧妃福了福:“参见王妃,参见梅侧妃!” 梅侧妃瞧见自己的儿子被护卫围着,还被骂成了土匪,这会儿心口火烧着,苏婉过来行礼,自然想着要出出气。 “哼,他们可都是我们荣亲王府的三位王子,其中一位还是世子,竟然被你这个小丫头说成是土匪!” 苏婉眨眨眼,白白嫩嫩的小脸上一片迷茫:“王子世子不是都是彬彬有礼的吗?” 梅侧妃被苏婉那看似迷茫的一个问题堵得心口疼,这死丫头是在嘲笑他们荣亲王府的世子王子没有教养吗? 嘲笑他们没教养,岂不就是嘲笑他们这些做为娘为父的吗? 梅侧妃的怒火当下又升腾起来,大声呵斥道:“放肆!” “住口!”荣亲王狠狠瞪了梅侧妃一眼,看向苏婉时,他努力想要让自己的面色温和,可是也看着苏婉眼底怯怯的眼神,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这位是皇上破格册封的尊清凤临郡主,赐‘凤’字,谁许你这样跟凤郡主说话?还不过来道歉!”荣亲王的话,是对那边大喊大叫的白祁杰说的。 白祁杰吓得发愣,二话不说连忙道歉:“对……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苏国公牵着苏婉的手,声音还算温和:“王爷,不知者不罪,怕是三王子不知道阿婉的身份!” “哼,没眼力的臭小子!”荣亲王不满地瞪着白祁杰。 苏国公看了看苏婉,苏婉抿了抿唇,看了苏国公一眼,才看向白祁杰和白耿荣:“王爷,爷爷说了,不知者不罪,今天这事,也是阿婉不对。” 说着她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低低的:“阿婉以为是来了土匪抢东西,刚才看着他们那么砸爷爷的宝贝,阿婉也是一时心急,才想着要让送他们去衙门的。”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了哦…… 114怒火中烧,发泄不得 赫连语神色复杂地看了苏婉一眼,走到白耿荣身边,声音温柔:“王爷,本就是云儿他们不对,您也别责怪凤郡主不懂事,胡乱打人!” 看似是包庇的话,苏婉若真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那自然会对赫连语的包庇感恩戴德。可惜了,她可不是那个苏婉。 扁了扁嘴,苏婉垂着脑袋继续盯着自己的脚尖:“王妃对不起,是阿婉的错。阿婉只见过恭亲王,每次恭亲王来都是让人先敲了门通告爷爷那边,得了爷爷允许才进来的。阿婉以为,所有人都是那样,王公公上次也是那样的,不知道原来王妃您……不是,是这几位王子这边,是喜欢用东西直接撞门的!” 赫连语眼底划过一丝厉色,狠狠地盯着苏婉乌黑的脑袋。可惜苏婉垂着头,她根本看不到苏婉脸上的神色,因而自然看不到苏婉眼底隐忍的笑意。 “阿婉!”看着胸口在微微起伏的白耿荣,苏国公开了口:“王爷,阿婉年幼不懂事,还望王爷不小与她一般见识。” 白耿荣温和地笑笑,笑容不达眼底:“怎会,今日之事是本王管教不严,本王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 苏国公看了那边的三兄弟一眼,温和地道:“王爷严重了,世子并非冲动莽撞之人,怕是今日之事,确实有什么误会。” 白祁杰阴鸷地开口:“父王,现在整个郾城中都在说着妹妹是色女,想要找小夫君!” “来人,将两位王子带下去!”白耿荣怒道:“关进房间,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祁云,你过来!” 白祁真和白祁杰虽然不甘心,不过也不敢如何。白祁云的视线,则是落到苏婉身上,仔细地打量着她。 就是那个五岁的孩子,竟然害的她妹妹半天的时间内,就已经名声扫地。将来若是要嫁人,有着色女的名声,荣亲王府不担心找不到婆家,却会担心世人对妹妹的说法。 而父王,也绝对不会容许妹妹这样给他们荣亲王府抹黑! “江心,江月、陈妈妈、程亮,你们带凤郡主回写意园却去!”苏国公淡淡吩咐道。 白耿荣则是对赫连语道:“本王与苏国公要聊聊,你们都先回去!” 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苏国公站在原地对白耿荣行了一个大礼,白耿荣哪里会让他行礼,连忙伸手拖住苏国公的手。 “苏国公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本王吗?”刚才苏婉都说了,连恭亲王和王德顺来,都是敲门等待通报,而他们如荣亲王府的人,是直接用树撞门。 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白耿荣只觉得整个荣亲王府都要被皇上拉入黑名单中了。 苏国公恭敬地道:“王爷,若不是臣教导孙女无方,怎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害得曼荷郡主毁了名声,还连累了整个荣亲王府。” 提到这件事,白耿荣心中更加不快,但是这会儿他是半分都不会表现出来的:“是曼荷野蛮骄纵了些,身边跟着的都是些没有头脑的东西。曼荷受了那些人的蛊惑,才对那孩子动手。凤郡主怕是不知道,误会了!都是一场误会,还望苏国公不要责骂凤郡主。” 苏国公温和地笑笑:“王爷胸怀宽广,不与阿婉计较,微臣在这里替阿婉多谢王爷了。” “说哪里话,今日逆子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哎!”白耿荣叹了口气,看了看被砸的不成样子的苏国公府前殿:“今日砸坏之物,不日本王一定会让人全部送过来。” “王爷……” 苏国公的话尚未说完,白耿荣便板起了脸:“不要再说了,今日确实是逆子们不对,损坏了东西,确实需要赔偿!公归公,私归私,苏国公若是不接受,便是想要让本王落下袒护逆子们的罪名吗?” 苏国公哪里敢让白耿荣背负那样的罪名,只好作罢。 两人又聊了会儿,白耿荣留下身边的侍卫清算被打坏的东西,等到清点完了之后,这才带着人向苏国公告辞。 回到荣亲王府,白耿荣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爆发了出来:“一群混帐东西,谁许你们那么做的?” “那是苏国公府,不是阿猫阿狗的院子,饶是你们是王子是世子,也不该那样去砸了人家苏国公府的大门!” “曼荷的事情,我们荣亲王府已经成为了整个郾城的笑柄了,时时刻刻被人关注着!就连皇上都惊动了!你们倒好,直接带着人打上门去了!” “以为现在的苏婉还是之前被人丢去乱葬岗的苏婉吗?是单单的只有两个县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凤临郡主吗?” “你们的耳朵都长到哪里去了?她苏婉是谁,是正二品的尊清凤临郡主,赐‘凤’字!知道凤哪些人可以用吗?公主或者皇后!” “即便不看这些,你们也该知道,她苏婉是清流国天香郡主的女儿!天香郡主当年虽然与清流国断绝了关系,可是她身上流着清流国皇室的血!” “饶是苏婉再如何,清流国可以做主,将她杀了都成!可是在这大瀚国内,她却不能有半点儿事!知道皇上为何册封她为郡主,就是因为她身上清流国的血脉!” “如果的清流国今非昔比,若因为一个苏婉导致两国交战,不说结局如何,可是这对我们大瀚国,没有半点儿好处!” “你们这些个不长脑子的东西!”白耿荣气得怒火中烧,一个个从跪在地上的三个儿子的额头点过去:“是想要气死本王吗?” “父王,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心中再不甘,也不敢在白耿荣怒火冲天时逆着来。 白耿荣狠狠冷哼了一声,视线转移到赫连语和梅侧妃身上。 梅侧妃连忙跪了下来:“王爷,是妾身管教不严,妾身知罪!” 赫连语也福了福身子:“王爷,妾身知罪!” 白耿荣冷冷扫了她们两人一眼,最终顾及着赫连语的身份,冷声喝道:“马上去筹备银子,看看一共砸了多少,照价赔偿!” “至于苏国公府的大门!王妃,你马上派人过去修理!不论苏国公府任何要求,都一一应下!”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白耿荣歇了会儿冷声道:“你们三人,明日一早随本王进宫面圣!还有一晚上时间,好好想想到了皇上跟前,该如何说,如何做!” 厌烦地看了一屋子的人一眼,白耿荣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大殿。 原本想着如何对付苏国公府苏婉的事情,都已经有了计划。可是因为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一来,所有的计划都只能放弃了。 甚至,还要安抚苏国公和苏婉那边!白耿荣气得,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吃这样的亏。 115他苏存的孙女,就该这样 苏国公府,苏婉回到写意园不一会儿,苏国公便到了。 看着苏国公,苏婉走过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恭恭敬敬跪了下去:“爷爷,对不起!” 苏国公板着脸,没有像以往那般扶起苏婉,声音也是严肃的:“对不起?你有何对不起的?” 苏婉垂着头恭恭敬敬道:“爷爷,阿婉毁了曼荷郡主名声,给苏国公府招来了大祸!如果不是阿婉,荣亲王府的人就不会过来砸门!” 苏国公不说话,冷着脸看着她。 捏了捏衣角,苏婉又道:“明知他们是荣亲王府的人,阿婉不该将他们说成是土匪,伤了荣亲王面子,让荣亲王府蒙羞!招致荣亲王府所有的记恨!” “还有吗?”半响,苏国公冷冷问道。 苏婉咬咬牙,低声道:“身为郡主,阿婉不该将身份不明的人带进苏国公府,应该先问问爷爷的意见!” “哼!”苏国公冷哼一声,看着跪在地上小手不停地搅着衣袖的苏婉,明明那么小个人,明明才五岁的孩子,可是这做出来的事…… 好一会儿,苏国公问:“那孩子呢?现在在哪里?” 苏婉垂着头回道:“在阿婉房里!” 苏国公当下就黑了脸:“你怎么能将他放在你房里!阿婉,你要知道,你是个女孩子,是郡主!” 苏婉:…… 她忘记了,古代人的男女大方大过天。 “陈妈妈,马上将那个孩子抱走!”苏国公冷冷吩咐道。 “爷爷,他的手筋被挑断了,而且身上也有伤。”苏婉的声音不大,忍不住抬头偷偷瞄了瞄苏国公。 注意到苏国公黑着一张脸,不过眼底带着几分恼意,苏婉稍稍松了口气。看情况,相较于她毁了曼荷郡主的名声一声,爷爷更加担心的是她把自己的名声也给毁了。 想到这里,苏婉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 刚刚还胆怯不安地的等着他数落定罪的孙女,眨眼间轻轻笑了起来,苏国公哪里会不奇怪?陈妈妈在一旁看着干着急,郡主这是怎么了。 老太爷正在气头上呢,郡主居然在笑。 程亮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很担心苏婉被罚,忙跪了下去。他被老夫人神不知鬼不觉弄去了后院做苦力,没少吃苦头。 苏婉知道后要将他调回来,程亮摇头不答应。说是不想让她为难,毕竟她是晚辈。最后苏婉无奈,由着他继续做苦力。 但是这次听到苏婉被从族谱上除名,他再也忍不住了,和后院的管事打了一架,直接冲了出来,在写意园看到苏婉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决定,从今往后,再不离开苏婉身边。 “老太爷,求您原谅郡主,郡主年幼,可是心地善良!” “好了,你们都给我在一边站着去!”苏国公不耐烦地皱了眉头,看着跪在地上小脸带着笑意的孙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地上的苏婉一溜烟从爬了起来,快步跑到苏国公面前,一头扎进他怀里:“爷爷,爷爷……阿婉真的知道错了,阿婉以后一定会注意!” “郡主?” “郡主?” “郡主!” “郡主!” 陈妈妈、江心江月和程亮,额头开始冒汗。 郡主啊,老太爷还没消气,您这……完了完了,少不了要抄写《女戒》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板子!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苏国公轻轻点了点苏婉的额头,叹息而又宠溺地道:“阿婉啊,你这个小丫头!” “爷爷,阿婉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如果清风楼的事情让阿婉再选择一次,阿婉还是会将连璧带回来的!”她有过从路葬岗爬出来的经历,看着连璧的神色,他也是个不幸的吧。 苏国公抱着她:“你这丫头,要爷爷怎么说呢?” 苏婉牵着苏国公的衣摆用稚嫩的童音道:“爷爷,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今日荣亲王的儿子也砸了我们的大门,可以两抵了!” 苏国公瞪她:“那是我们苏国公的门面!” “苏国公府还有门面在,而且荣亲王一定会将我们这边被砸的东西照价赔偿!不然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们只会更加没面子!” 苏国公看着怀里小小的粉粉嫩嫩的孙女,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嚣张,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好吧,越来越可爱! 砸了他苏国公府的大门,饶是皇上来了,也不会如此!何况是亲王? 看着孙女那滴溜溜只转的乌黑大眼睛,苏国公瞅着她问:“阿婉,老实告诉爷爷,大殿中很多东西,是不是你临时让人搬过去的?” 苏婉扁嘴,拉了拉苏国公的衣袖,讨好地道:“爷爷,你刚才说的不错。我们的大门都被他们砸了,其实比起他们那所谓的名声,损失更加惨重!” “所以你故意让人将我房里的东西都送到大厅那边去了,就是故意让她们砸的?”苏国公似乎在磨牙。 苏婉将他的衣服理了理,慢吞吞地从他腿上爬了下来,笑眯眯地说:“爷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放心,荣亲王府绝对不敢赖账的,在不到一个月就是中秋节了!” 言下之意,在中秋节之前,荣亲王府肯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到时候到了中秋节,可不能落下把柄被人在皇上面前造谣。 “好了,爷爷,阿婉还有事要去做呢,先出去了!”也不等苏国公同意,苏婉一溜烟地跑了。 苏国公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孩子,自从从乱葬岗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这个样子的孙女,他更加喜欢。 经过这些事亲给,他知道即便他是爷爷,是苏国公的主子,可是除非他日日将苏婉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否则根本挡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他,即便再努力,可是孙女还是时不时受到伤害。 阿婉,就这个性子吧,这样嚣张大胆点儿,总比任人欺负不知还手只知道哭要好! 而且在他看来,孙女虽然变了些,可是心地善良敦厚,知恩图报,对他又孝顺,明事理,虽然会动手,可是有分寸,一直如故。 这样,便够了! 他苏存的孙女,就该这样! 往日里那些个下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第一是府中那些人惯着故意找茬,还有一点,是因为苏婉的性子太软弱。 这几年来,他一直担心这个问题。苏婉没有亲娘,子君又是那个态度。将来他百年之后,这个孙女,可怎么办? 她这个性子和当年她娘亲…… 想起苏婉的娘亲,苏国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眼底神色变得厚重起来。 最后深深叹息了一声,起身出了房间,带着苏德江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116抱怨,挑剔的连璧公子 荣亲王府办事很有效率,苏国公府的大门,当下傍晚已经换上了新的朱红大门,门上的两个门环,格外亮眼。 所有的物件清理核算之后,发现竟然需要三万零一白二十辆银子。白耿荣看着账单的时候,眉头皱了下,不过随即就让人马上去准备了。 因为荣亲王之前的话,苏国公自然不会客气,照单全收。 苏国公府大房中,水氏听着荣亲王那边派人前来送东西,知道是赔那些被砸坏的东西之后,脑中陡然划过苏婉的话。 “大婶,你要不要也将东西送一些到大殿去?” “算了,也未必都能拿的回来!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苏子华进来看到妻子在发呆,走过去问她:“想什么事情,这么出神?是担心荣亲王那边吗?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了。爹在府中,不会有事的。” 水氏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将苏婉当时跟她说的话告诉了苏子华。苏子华听完之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水氏。 “你确定这是婉儿说的?” 水氏点头:“当时婉儿笑得很开心,我现在这么想着……” “这个婉儿……”苏子华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水氏道:“这件事情,记得不许对任何人说起,知道了吗?” 水氏点头,苏子华再次叮嘱道:“日后,若是没事,你还是不要去写意园那边吧。” 苏婉那个孩子,水氏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个孩子,就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他这个做大伯的都觉得有些可怕。 这才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都敢去设计荣亲王。 这样大的胆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整个苏国公府都要倒霉。 “我听爹说,她是准备搬出去住的,这段日子你还是和往日里一样,等到她搬出去之后,你们碰面的机会也不多!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这样的孩子,他不敢离得太近,不敢拿整个苏国公府去赌。 若是一直无事倒也罢了,可若是出了事,就苏婉现在招惹的这些人,没有哪一个身份不比他们苏国公府高。 “我们不求别的,守着苏国公府就好!”苏子华握了握水氏的手,温和地道:“记得跟孝敏说,没事不要出现在苏婉跟前!” 这样的吩咐,是担心苏婉记仇。万一苏婉记仇,就她如今的身份,就是他们见着,也的行礼。 孝敏那个孩子脾气大,又任性,对苏婉又不满,还是躲着比较安全。 水氏也知道他话中隐含的意思,点了点头:“妾身知道了,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 程亮又回到了她身边,苏婉很开心。荣亲王的办事效率,苏婉也很满意。因为要准备中秋节的礼物问题,所以这段时间苏婉并未出府。 苏国公最终还是没有将连璧赶走,不过对连璧的态度比较冷淡。但是不许他住在苏婉的房间里,给重新选了一个房间。 苏婉每日除了捣鼓硝石硫磺等东西,就是去看连璧的伤势。她比较忧心的是,连璧被挑断的手筋,怎么能好? 手筋断了,也就意味着整只手都废了。而且废的,还是右手。 对这件事,刘大夫表示无能为力,不过认识一位不错的名医,可惜那名医脾气古怪,一向不给人看病。 不仅如此,而且住的也比较远,没有个三天,不可能来回。苏婉估算了一下时间,又看了看手头的东西,觉得如果加夜班,应该能挤出三天时间。 这天傍晚,苏婉终于将最后一道程序完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想着等到中秋的时候有了用途,拍了拍小手笑了笑。 江心在一旁瞧着问:“郡主,您弄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还需要竹筒?” 程亮是负责去砍竹子,做成竹筒的帮工,听着江心问,他也好奇:“是啊,郡主,您捣鼓这个东西,我们都没有见过,到底是什么?” 陈妈妈从外面端着热腾腾的燕窝进来,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放了下来:“郡主,快别倒腾了。您瞧瞧您,这都瘦了好大一圈了。” 苏婉摸了摸小脸,瘦没瘦不知道,但是疲惫是肯定的。 “这个东西呢,是个好东西。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们是什么,等过阵子,你们就能看到的!放心,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你们看到,应该会,非常的惊讶。 喝着燕窝,苏婉问陈妈妈:“连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这几天忙得很,他乖不乖?” 陈妈妈想起那个脾气不好,又冷冰冰的连璧公子就很生气:“郡主,您快别提那个什么连璧公子了,真真是气人!” 苏婉已经见怪不怪了,笑着问陈妈妈:“又不肯吃饭?” 陈妈妈摇头:“自从上次郡主您去过一趟之后,他倒是肯吃饭了!可是郡主,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么挑食的人!” “多挑食,难不成还每天吵着要吃鹿唇不成?”喝着燕窝,苏婉漫不经心地问着。 陈妈妈似乎终于找到了说连璧这个挑剔毛病的当口,哗啦一下,话匣子打开了,都快收不住。 “郡主,他倒是没有吵着要吃鹿唇,可是每次要吃的青菜,必须要非常新鲜。而且味道不能太重,也不能太清!” “喝汤吧,各种汤都喝,可是各种汤都异常挑剔。例如喝鸡汤,鸡汤只要喝四个月的仔鸡汤,超过了四个月,绝对不喝!” “吃饭吧,饭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米白必须非常白,而且需要淡淡的香气,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米粒一粒一粒需要饱满均匀!” “喝茶吧,茶叶只喝大红袍,每次只要放四叶,多一星半点儿叶末子,他都不要!而泡茶的水,一定要非常烫的那种,泡出来的茶,一定要茶叶都是散开的,不然也不喝……” “吃肉吧,一定必须只要一半是瘦肉,一半是肥肉,而且要均匀,一顿只要三块,多了不行,少了就用那冷冰冰的视线盯着你,盯得你浑身发毛……” “洗澡吧,从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三丈之内,谁进去了,出来时一定都是迷迷糊糊呆呆愣愣的,没有三五天,绝对不会清醒!” 巴拉巴拉…… 陈妈妈从吃饭喝茶,说到宽衣梳洗,又说到看书休息,再说到守夜换药…… 总之,从头到尾,连璧那个人在陈妈妈眼中,就是一个浑身是毛病,而且还无药可救的问题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陈妈妈说的口干舌燥,估摸着也说的差不多了问:“郡主,这样的人,还是按照老太爷之前的意思,送走吧!” 没有人回应,陈妈妈仔细一看,苏婉早已经趴在桌子上会周公去了…… 117好心,没好报 第二日,苏婉破天荒地早起了,惊得江月都赶紧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因为疲劳过度发烧了。 一巴掌拍开江月的手,苏婉白了她一眼:“以后每日这个时候我就起来,跟你去练武!” 这阵子以来,她虽然让江月叫她练武,不过依旧起得比较晚。 江月看她不是开玩笑,而且眼神比外面的露珠儿都要亮,点头:“好,这可是郡主你说的,以后可不要后悔!” 将衣服随意地往身上一套,苏婉快速下床往外走:“谁后悔谁是小狗!” 江月想着她每天睡得憨态可掬的小猪样儿,在心底想着就算是她反悔了,也不会是小狗,而是小猪。 苏婉身子弱,而且练武需要从最基本的做起。这些日子以来,最基本的就是扎马步和跑步了。 等到晨练完毕,苏婉已经满头大汗,小脸通红。整个人看上去,红彤彤的,非常可爱。 “江月,我要去爷爷那边,你先回去吧!”都是在写意园中,不用时时刻刻跟着。 江月点了头,苏婉独自一人去了苏国公住的那边。 “爷爷!”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苏国公刚起来不一会儿。听着她的声音,先是一愣。 再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看窗外冉冉升起的红日,以为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爷爷你若是倒立着,就能看到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了!”苏国公诧异的时候,苏婉已经推门进来了。 “今日怎么这么早?”见苏婉身上的衣服都是汗水,想着她这阵子跟着江月开始习武,又心疼起来:“累不累?” 苏婉摇摇头,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爷爷,我今日想要出府一趟!” “要去干嘛?”苏国公想着这阵子她都没出去了,这会儿是要出门做什么? 苏婉道:“爷爷,连璧右手的手筋断了,刘大夫说,距离郾城三十里山路那边,有一个名医或许可以治,我想去看看!” “不行!”苏国公哪里舍得让宝贝孙女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这一去一回,至少也的三天。 三天的时间,阿婉那么小。不论苏婉怎么说,苏国公就是不同意。苏婉第一次发现,苏国公这么难搞定。 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又带着江心,去了连璧所在的房间。 “颜色不对,我不吃,端出去!”刚到连璧的房间外,就听到他冷冷的童音。 苏婉挑挑眉,真是个挑食的孩子!推门,走了进去。 “郡主,您来了!”今天给连璧送早餐的不是陈妈妈,陈妈妈已经彻底被连璧打败了。 苏婉瞥了一眼搁在桌上的香香软软的燕窝粥,笑眯眯地走过去坐了下来:“你们都退下吧,粥放在这里,正好我饿了!” “是,郡主!”江心带着婢女退了出去,房间的门开着,里面只有苏婉和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看的连璧。 连璧冷着一张脸,像是没有看到苏婉一眼。苏婉笑眯眯地,坐在桌边就像是在自己房间一样。 取了小碗用勺子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燕窝粥,试了试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冷,这会儿吃正合适。 而那边连璧,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似乎,他眼中根本就没有苏婉这个人一样。 苏婉也不介意,小半碗吃完之后,又给自己盛了小半碗。再看看大碗里面,应该还有小半碗。 她刚晨练回来,正饿着呢,三下五除二,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或者姿势好不好看,将一大碗燕窝粥给解决了。 一大碗吃完,她人比较小,吃下去,额……好吧,是有些撑的。可是比起直接端下去倒掉,还是装进她肚子比较实惠。 燕窝在现代社会可贵了,怎么能浪费。苏婉抬头,瞥了那边连璧一眼。正好,注意到连璧收回去的视线。 “你想喝粥了?” 连璧不说话,直接用鼻音哼了声,以示那样的燕窝粥,他不屑。 苏婉笑着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撑的圆鼓鼓的肚子,甚至还打了个饱嗝:“额,好撑!” 连璧的嘴角微微一抽,眼底划过一丝比较复杂的神色。他终于抬起头,正眼打量了苏婉一番。 这会儿苏婉正好在用手摸她那圆鼓鼓的肚子,连璧看了一眼后,冷漠的小脸上神色鄙夷。 “想喝也没了,因为我已经喝完了!”走到连璧跟前,苏婉抬头看着他:“对了,我这么一大早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城北郊区离城里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名大夫,医术不错,应该能治好你的手。” “这一来一回,需要三天左右,我呢,刚才过去跟爷爷说过了,爷爷不同意!可是你的手,早治疗早好,所以我决定,让程亮带着几名护卫,送你过去!” 看了看连璧还缠着纱布无力垂在一边的右手,苏婉道:“刘大夫既然说了有希望,过去看看也是好的!” “我不去!”听完苏婉的话,连璧冷冷拒绝道。 苏婉疑惑,又打了一个饱嗝:“为什么?” 连璧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嫌弃地看着苏婉:“你是郡主,言行举止怎么这么粗俗?” 苏婉懒得搭理连璧的嫌弃:“我问你为什么不去?你的手这会儿才刚刚被挑断手筋,现在有机会或许能医好。拖得越久,好的希望越小!” 对苏婉忽视自己的话,连璧蹙眉。不过看着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右手上,连璧垂眸,放下左手上的书籍,用力抬了抬右手,用衣袖遮掩着,不让苏婉看。 苏婉诧异:“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走,别在这里打扰我看书!”连璧冷生冷气赶人。 苏婉皱了皱鼻子:“你就想要一辈子做一个废人?”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连璧的眼底似乎划过一丝凄凉之色。不过瞬间又隐去,冷冷地盯着苏婉。 “你走不走!”这一声,力道加大了一些,带着些许怒气。 苏婉冷哼一声,大刺刺在连璧身边的床边坐了下来:“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 因为没太注意,两人离得太近,苏婉这一坐下去,连璧的左手刚好放在那边的,苏婉直接坐在了他左手上。 “你……滚开!”连璧像是碰到了毒蛇一般使劲儿将苏婉甩了出去。 苏婉猝不及防,狠狠摔了一跤。 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连璧:“你敢推我!” 连璧的眼神略微闪烁了一下,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注意到她起身,已经离开了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不看苏婉,声音依旧冷冷的:“我让你走的!” 118去了又回,丫环心思 “连璧,你好样的!”苏婉盯着他,声音有些冷。 再不看他一眼,转身直接走了出去。房外传来她冷冷的声音:“以后你们送过来的东西,一切按照厨房那边的来,若是他不吃,饿死了也是他活该!” 房内连璧听着,紧握成拳头的手,又微微紧了紧。 确定苏婉离开之后,连璧这才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可是外面没有一个人。 之前因为他要离开,或者闹脾气,外面的都是有护卫或者婢女守着的。这会儿,却一个人都没有。 走,还是不走? 细长的睫毛缓缓垂下,精致无暇的面孔上,那张略微苍白的唇,微微抿着,是冷硬弧度。 再不看周围一眼,连璧捂着受伤的手,大步向院子外面走去。 苏婉有些生气,不过并非是因为连璧推开她。连璧那样的人,对人的防备心很重。 所以她忽然靠近,他的推开在情理之中。但是让她不舒服的是,明知自己的手都要废了,他居然还不肯去看大夫。 那是一辈子的事,他居然像个闷葫芦似的,说不通。苏婉又是懊恼自己刚才冲动之下离开,又想着到底怎样才能让那个倔性子的连璧答应去看大夫。 爷爷不同意她去,她自然是去不了。而且中秋节在即,皇上有旨,她到时候必须要进宫。 “郡主,连璧公子向大门口那边去了!”江月刚才那边回来,江心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苏婉听了之后,第一反应是那个该死的孩子,到了这会儿居然还离开?第二反应是,二话不说直接追了过去。 追了一阵子之后,她又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刚才在房中,她站起来的时候,连璧似乎是动了一下的。 站在原地,再过两处垂花拱门就是前院,应该能看到连璧。 赌一把吧,苏婉在心底对自己说。 “回写意园!” 跟着的江月江心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江心忍不住道:“郡主,您真的不管连璧公子了?” 看郡主之前的表现,对这位连璧公子很关切呢。而且还让人守在外面,就是担心连璧公子跑了。 连璧公子一个人,在郾城无亲无故,之前还被人卖了,这会儿出去,他又长得那么好,难免不会再被抓去被人卖了。 苏婉不说话,继续往回走。江心有些着急,江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江心着急地搓了搓手,望着江月无声地道:可是连璧公子就这么离开,那不是等于往虎口里送吗? 江月无声回她:管她虎口还是猪圈,那都是他自己选择的!郡主这会儿不想说他,你少在那里瞎操心! 江心跺跺脚,见苏婉确实不想再听她说话的样子,只得闭嘴。 回到写意园,苏婉直接进了书房看书。算是半个文盲的她,不得不为了将来的路,好好学习。 总不能以后收到信件,还需要江月去念吧。想想,苏婉都觉得丢脸。 简单的繁体字倒是认得,不认识的,苏婉一一标注出来。决定等将这一本书全部看完了之后,到时候一起去问爷爷。 江心江月看她在专注地看书,也不敢打扰,静悄悄地退了出去。程亮在院子后面练武,瞧见她们出来,收了长剑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怎么样,郡主怎么了?” 江心道:“还不是叫连璧的那个臭小子,惹我们郡主生气了不说,居然还要离开这里!” “江心!”江月不赞同地看了江心一眼。 江心嘟着嘴道:“我说的是事实,程亮又不是外人,做什么要瞒着他!” 听着江心这句话,程亮眼睛一亮:“他不是在房间里待着吗?出去了,我这就去将他追回来!” 江月忙拉住程亮:“你别,刚才郡主过去了一趟,不知为何,忽然又折了回来。” “既然郡主都没有要追回来的意思,我们做奴婢的,主要是照顾好主子。其余的事情,郡主没有发话,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程亮看看江月,又去看江心。 江心嘟着嘴:“就听她的吧,我们是奴婢,确实不该插手太多。毕竟是郡主的意思,万一到时候将人追回来惹得郡主不开心了,还得不偿失!” “好,那有什么事,你们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先去练剑了!”程亮对两人点点头,又去练剑了。 一本书翻了一大半,苏婉开始打瞌睡。她起得早,昨晚又睡得迟,看着看着,手里的书搁在桌上,双手搭在桌上,小脑袋也趴了下去。 中途江月进去了两次,注意到她睡着了之后。知道苏婉白日里一向浅眠,不敢随意动她,只好拿了披风给她盖着,以免感染风寒。 “江心姐姐,江月姐姐!”原来照顾连璧的婢女跑了过来,脸颊因为跑得快红红的。 江心忙道:“出什么事了,小点儿声,郡主在休息!” 小丫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注意到没有惊动里面的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两位姐姐,那个连璧公子回来了!” 江心江月疑惑:“什么?” 小丫头点头:“真的,奴婢刚才去厨房回来,看到连璧公子往外走。看他的神色,似乎是准备离开。” “奴婢跟了他一阵子,看到他到了前院那边的假山后,站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好,我知道了。既然回来了,你们就好生照顾着。这件事情,也不要跟别人说,知道吗?”江月吩咐道。 小丫头忙点头:“奴婢知道,两位姐姐,连璧公子让奴婢过来带句话,说是想要见郡主。” 江月拒绝:“郡主在休息,若是他真心想要见郡主,就让他晚膳的时候,自己过来!” 小丫头微微一愣,她看连璧长得好看,对连璧是有几分好感的。不过因为连璧太冷,又很挑剔,她也只能藏着。 “江月姐姐,难得连璧公子想要主动见郡主,劳烦您去通报一声?”小丫头带着些许哀求的口气。 江月当下沉了脸:“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小丫头听着,以为江月答应了,道了谢,开心地回去了。 江月看着她的背影对江心道:“将这个丫头调到柴房去,以后不许她进二进的院子,只能在柴房那边帮忙!” 江心自然知道江月为何这样吩咐:“这才照顾人家多久,莫说那连璧才七八岁,就是十七八岁,她一个丫头,竟敢存着那种心思?” “居然,还胆大包天让你去叫郡主,真当自己是写意园中的主子了!你放心,我这就去将她调走!”说着,江心冷笑了一下,往柴房管事那边过去了。 119中秋节,进宫看美人 大翰国四十九年中秋,明月当空。 苏婉随着苏国公进宫参加宫中中秋晚宴,旁边跟着的,还有苏国公府的大队人马。 苏婉看着这情况,尤其是五岁不到就打扮得像花蝴蝶的苏孝珠苏孝玉姐妹,不难想象,或许是一个相亲晚宴。 抬眼望去,整个永寿宫宛如百花齐放,艳丽多姿。大臣们都是拖家带口,只要稍微有些身份,都带了进来。 看着这情况,苏婉不由感慨,好在这永寿宫够大,不然怎么装得下这么多朵花。 相亲晚宴自然少不了绿草,苏婉一个个看过去,达官贵人中,来的公子哥儿也不少。 苏国公府的妹子们年纪都太小,这会儿应该不在相亲的名单上。少爷们吧,最大的苏孝蕴,这会儿才十二岁,估计,也不太着急。 他们来的比较早,这会儿皇上等大人物都还没出场。不过皇子们,这会儿已经齐齐坐在了前面的位子上。 白祁浩这会儿正伸长了脖子向大门口那边张望,看到苏婉的时候,扯着嗓子喊:“阿婉,阿婉,这边,快来这边!” 苏婉:…… 很想默默无闻一会儿只管埋头苦吃的苏婉,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万人瞩目的聚光灯,哗啦啦一下,所有人都向她望了过来。 狠狠瞪了白祁浩一眼,意思是让那小子安分点儿,别没事给她找事。但是显然,白祁浩小正太以为苏婉没看到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她这边跑了过来。 苏婉(抬头望天,我不认识他):…… 皇子公主们都过来了,就连被康华帝罚去西佛堂反省十年的九公主白莲蝶也在其中。看着弟弟跑去找苏婉,她眼底在冒火。 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位十岁左右的女孩,小小的鹅蛋脸,眉目清雅,唇角带笑,看着白莲蝶愤怒的样子,安慰道:“九妹,今日是中秋佳节,不要为不相关的人生气,不值得!” 说着,女孩稍稍侧头看向旁边的另一位女孩儿:“七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被问话的是当朝七公主白莲筝,白莲筝与二皇子白祁君一母同胞,都是淑妃娘娘所出。 而问话的人,是已经薨逝的先贤妃娘娘之女,贤妃薨逝后,寄养在当今皇后娘娘名下的八公主白莲云。 白莲筝轻轻抿着茶水,继承了淑妃清高冷傲的性子,脸上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意:“你说的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何必来问我?” 白莲云张张嘴,眼底露出几分不满来。旁边白莲蝶听着当下怒了:“八姐,你看看她,她那什么态度!” “九妹,我们七姐就是这个性子,刚才是我忘了,算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计较的。”白莲云笑着安抚生气的白莲蝶。 白莲蝶冷哼一声,不再看旁边冷着脸只顾着喝茶的白莲筝。白莲云则是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皇子白祁风看着那边和苏婉说话的白祁浩,与身边的二皇子白祁君道:“那就是父皇近来非常宠爱的凤郡主?” 虽然是疑问句,不过白祁风眼底尽是笃定的神色。 白祁飞耳朵尖听着了,他最不喜欢明知故问型的,当下哼道:“怎么说苏婉在宫中也住过几天,还坠湖伤了身子,大皇兄一直以来住在宫中,仁怀宽厚,难道没有去看过?” 这话,是直接讽刺白祁风为人虚伪了。 和白祁风一母同胞,刚从军营回来的白祁烈嘴角扯着一抹冷笑:“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一副虚伪的面孔,六弟你又何必拆穿?” “三哥和六弟这话说着,我可不爱听了。”五皇子白祁宣温和地看着两人:“据我所知,凤郡主坠湖时,大皇兄正好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凤郡主身子本就弱,大皇兄若是亲自过去探望,别是过了病气过去,多不好?” “再说了,皇后娘娘都过去了,知子莫若母,大皇兄的心意,相信凤郡主是知道的!” 阴沉着一张脸看着那边和白祁浩说话的四皇子白祁术冷冷道:“就那么一个丫头,竟然连我们的九妹都被她欺负的死死的,没看到她满脸不耐吗?十弟还巴巴凑够去和她说话!” “苏婉和莲蝶一事,父皇已有决断。四弟心疼莲蝶的心,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会儿人多口杂,四弟还是谨慎些比较好!”白祁风温和地笑着,看向面色阴沉的白祁术。 眼底划过一丝阴冷之色,白祁术冷笑:“大皇兄的意思是,九妹这十年朝华,就该对着青灯古佛了?” “莲蝶是我们最小的妹妹,我怎么会想着她十年对着青灯古佛?”白祁风微微沉吟了一下:“今日中秋佳节,只要太后父皇高兴了,面壁反省的事情,由着我们众兄弟说说,太后父皇会开恩也说不定?” 白祁君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四弟,大皇兄说的不错,我们今日主要是帮着莲蝶求情!” 白祁术看了他一眼,眼神闪了闪,哼了声不再说话。皇子和公主是分开做,对面就是他们的三位妹妹,等到一会儿开了席,倒是可以坐在一起。 白祁术想着,等会儿一定要让妹妹好好表现,在太后面前争取机会,让父皇和太后开恩。否则他这个妹妹,十年常伴青灯古佛,女子最好的年华消耗在那里,他这个做哥哥的,于心何忍? 想到这件事,白祁术的视线阴狠地射向那边的肇事者。 正在让白祁浩回到自己位子上的苏婉觉得背脊一寒,下意识侧头去看,正好对上一个面色阴沉的少年阴狠的视线。 是没有见过的少年,而那边,放眼望去,白祁君白祁飞她都是见过的。初次见面就用那种眼神看她的,除了白莲蝶的嫡亲哥哥白祁术,不会是别人。 微微一笑,苏婉对着白祁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谁知对面的白祁术忽然站了起来,苏婉一愣,白祁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阿婉,怎么了?”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驾到!” 内侍的声音传来,苏婉连忙推了一把身边的白祁浩:“没事,你快回到你座位上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过来找我,不然我以后再不理你,知道了吗?” 白祁浩超级郁闷,扁着嘴瞪着她:“阿婉,你怎么老是赶我走?” “还不走,一会儿等着屁股挨板子么?皇上太后皇后都过来了!”苏婉着急,要是皇上等人过来看到白祁浩在这边,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白祁浩觉得屁股在发烧,咬了咬牙:“那阿婉一会儿你别走开,等会儿他们回去了,我再来找你!” 120被冷落的苏国公府 终于,耳边清净了。看着一步三回头的白祁浩,苏婉忍不住对他笑了笑。真是个爱粘人的家伙,也不看看情况。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达官贵人们行礼的时候,康华帝带着皇后姜氏和太后,已经走到了主位上。三人落座之后,康华帝才笑着道:“免礼,平身!” “今日是中秋佳节,众位不必拘谨!”康华帝心情似乎不错,接过王德顺递过来的酒杯,笑着举起:“来,这一杯,朕敬众位!” 一杯酒下肚后,礼官让奏乐,舞姬们纷纷进场。 苏婉因为是郡主,而且还是正二品的郡主,所以坐在苏国公这一席仅次于苏国公夫妇的位置上。饶是苏子华和水氏,位置都没有她的好,更不用说苏家其他儿子媳妇们的位置。 因为之前白祁浩的动作,想要做个隐形人的苏婉这会儿自然是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好在因为皇上等人的到来,那些视线被转移了去。 坐在席间,苏婉安安心心吃东西。 可是有人就是不愿意放过她,最先开口的是苏孝珠。刚才白祁浩的举动,分明碍了她的眼:“哼,真不要脸,大厅广众之下和皇子拉拉扯扯!苏婉,你真给我们苏国公府丢脸!” 苏婉充耳不闻,苏国公等男子已经被人拉去喝酒,这边也只算是她一个人坐镇。 水氏蹙眉道:“孝珠,这里是皇宫!” 苏孝珠哼道:“大婶婶,她刚才和十殿下拉拉扯扯,您不说她,孝珠只是实话实说,您就训斥!大婶婶,您不能偏心!” “刚才确实是苏婉行为不对,但是孝珠,这里是皇宫,你少开口!”苏国公夫人声音威严。 苏孝珠抿了抿唇,狠狠剜了苏婉一眼。苏婉正在吃糕点,很好吃,吃完了之后,又拿了一小块继续吃。 发现自己完全被苏婉当成了透明人,苏孝珠更加生气。刚准备爆发,旁边苏孝玉已经拉了她的衣袖:“五姐姐,等会儿!” 苏孝珠知道自己妹妹点子多,虽然不甘心,还是忍了。 苏婉微微蹙眉,不过想着刚才的事情,如果她说了,那么就是将白祁浩给卷了进来。康华帝对子女管的很严,若是被康华帝知道白祁浩刚才的行为,少不了一顿骂。 这口气,她苏婉忍了! 那边酒过三巡,大臣们已经开始热络起来。不过碍于皇上皇后太后在,说话的时候还是比较收敛。苏国公本想带着苏婉一起过去见见众人,见苏婉吃的正开心,也只好作罢。 “爷爷,孝玉陪您一起去!”苏孝玉期盼地看着苏国公。 苏国公夫人道:“老爷,就带孝珠和孝玉一起去吧,婉儿饿得慌,让她先吃饱。” 这话,明显地在说苏婉就像个吃货一般,在这永寿宫中毫无形象可言嘛! 苏国公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看着老妻道:“那边不是亲王就是郡王,不是郡王就是公主,不是公主就是驸马!你觉得这里除了阿婉,还有谁陪我去?” 苏国公的声音很低,苏国公夫人听完,整个脸都变黑了。 该死的,又是这身份!苏国公说的不错,这一桌子,若是苏国公带着过去敬酒,那也只有苏婉的身份比较合适。 偏偏苏婉这个不成器的,这会儿跟三天没吃饭似的,一个劲儿地低头猛吃,根本什么都不管。他们苏国公府的名声,近来因为苏婉,已经很坏了。 难道今日中秋佳节,他们一家人被皇上邀请入宫。往年都只能是她和苏国公及苏世子夫妇。今年难得这般,自然是想要和各家各府打好关系。 可她苏婉只顾着吃东西,对别的事情根本不搭理。水氏说了话遭到苏国公夫人反对之后,正好又一名贵妇过来找她攀谈,水氏便借机离开了。 姜氏、李氏和何氏等人,一直坐在这边,无人问津。而水氏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面色不太好看。 苏国公夫人问起,水氏恭敬回道:“她们是来问,我们苏国公府是不是真的对凤郡主下了毒手,将她抛尸荒野!”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至此,苏国公夫人一众人等坐在这里,再无人问津。 这边冷气沉沉间,外面内侍高喊:“荣亲王到!” 坐在主位正与太后说这话的康华帝听闻,脸上带笑看向大门口。 白祁烨穿着一袭浅紫色的锦衣长袍,腰间系着深紫色的龙纹腰带,挂着玉佩,风姿翩翩而来。 他的穿着极其随意,和平日里苏婉见到的一般无二。显然没有因为是宫中晚宴又很慎重,相反,还非常的随意。 看他用白玉冠轻轻拢起,却又有几率沿着额角散落下来的长发就知道。再看神色,那是一张雄雌莫辩,却又看不出丝毫女气的脸。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大殿中瞬间鸦雀无声。而那些闺阁中待嫁的少女们,哥哥面红耳赤,紧紧捂着自己的心脏。 只怕这心脏跳得太快了,她们缓不过来别晕倒了过去,那就错过看恭亲王的机会,那真是一辈子不得安心了。 白祁烨显然早已经习惯被人众星捧月的姿态,他神色悠闲自得,唇角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慵懒,大步向大殿中央走去。 经过苏婉这边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一扫,正低头吃着糕点,想要直接忽视某人的苏婉,还是微微抬眸。 这一抬眸,正好对上那双精致漆黑的桃花眼,微微一笑,一个浅浅的月牙状,吃着糕点的苏婉,瞬间被噎住。 “咳咳咳……”苏婉连忙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生怕再次成为聚光灯。 江心江月担忧地看着她,连忙替她轻轻拍着背脊。 那边白祁烨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了这边一眼,又收回视线,对着康华帝等人行了一礼。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见过皇后!祁烨来迟了,自罚三杯!” 康华帝也不客气,笑看着他道:“来的确实有些迟,刚才朕与太后还说起你!确实该自罚三杯!来人,给恭亲王上酒!” 白祁烨扬起唇角,微微一笑,接过内侍端过来的美酒,仰头,爽快的将三杯美酒喝了下去。 他的动作说不出的潇洒,喝酒也喝得非常痛快。那边的少女们瞧着,一颗芳心砰砰的,感觉就要跳出自己心口似的。 眼神微微一扫,注意到众人都看着他,白祁烨又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其魅惑的笑容。 “啊啊啊……我不行了,我……我要晕了!” “天啦,怎么能这样……” “不行,坚持,再坚持!” “小姐,您流鼻血了!” …… 121今晚头名,重重有赏 “祸水,妖孽!”终于从差点儿被噎死的命运中缓过起来的苏婉,狠狠瞪着白祁烨的背影在心底骂道。 而那边的白祁烨,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般,似笑非笑地桃花眼,不早不晚对上她瞪得宛如兔子般的大眼睛。 “x的!”喝了一口水,苏婉连忙低头,忍不住骂了一句。 江心听着:“郡主,您说什么?” 苏婉:…… 她竟是直接骂了现代语? 太后笑得非常慈爱地看着白祁烨,将他从头到脚大量了一番,又看了看不知何时从人群中窜出来,霸王似的窝在他怀里的九宝一眼。 “祁烨,快将九宝送过来让哀家抱抱!”那么灵气的小狗,太后非常喜爱。 白祁烨笑着捏了捏怀里九宝的耳朵,宝爷非常郁闷,它不要去陪老婆婆,它喜欢美女呢。 “乖,不然没收你全部的零食!”白祁烨笑眯眯地低头,说的格外温柔。 九宝浑身炸毛,一溜烟从他怀里窜了出去,屁颠屁颠顺着太后娘娘的裙角,乖乖地窝在了她老人家怀里。 甚至,还在太后娘娘怀里打了个滚儿,以示它的欢欣,期待着能够有奖励,多给点儿零嘴。 “好了,既然祁烨也到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太后娘娘摸着九宝的耳朵,笑眯眯地说。 康华帝笑笑,皇后姜氏道:“太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太后点点头,看向康华帝。 康华帝笑着道:“今晚中秋佳节,是团圆之节。这永寿宫中,今日俊男美女,才子佳人,甚好!” 康华帝这话,意思已经非常明显。男才女貌也好,才子佳人也罢,都是配对啊。 花好月圆夜,才子佳人时…… 太后娘娘道:“每年都是一个样子,今年换一个吧。不如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多交流交流,看看。” 皇后姜氏自然没意见,康华帝听着也觉得太后这注意不错。但是就这么让你瞧瞧,我看看,似乎也不太好。 皇后柔声道:“皇上,臣妾听闻,今日各位大臣的千金们,可都是怀着技艺来的,皇上不如看看?” 坐在下面的德妃也笑着道:“是啊,皇上,臣妾听闻,今日有好些千金小姐们,技艺非凡!” “皇后娘娘说的是,这放眼望去,处处鲜花迷人眼,可是只是那么坐着,也不知道哪朵比较好?”被禁足和福宫的良妃,这会儿顺着皇后的话柔声道。 康华帝笑了笑,看向王德顺。既然都是有备而来的,那么今晚就好好看看吧。 “传朕旨意,今晚若是能拔得头名,入得了朕与太后眼的,朕重重有奖!而且,朕还允许她向朕提一个要求!” 莫说王德顺,就是旁边的皇后姜氏听着,都是微微一愣。重重有奖不难得,难得是可以向皇上替一个要求。 这个时候,皇子们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她两个儿子,这会儿一个十四一个十二,也该顶门好亲事。 这些年来,她和皇上只能说是相敬如宾,心底如何,彼此心知肚明。 若是借着这个时候开口,这么多人作证,皇上即便不满,可是金口玉言,也不会抹了他天子的颜面! 王德顺听后点头,大声道:“皇上有旨:今晚若是能拔得头名,入得了皇上与太后的眼,皇上重重有奖!而且,皇上还允许她向皇上提一个要求!” 这旨意听着,所有人都是一愣。都是有备而来的,前面的奖赏能猜到,可是当今皇上的一个要求啊,这是多么可贵的奖励? 于是,底下的人炸开了锅,一家人一家人开始交头接耳的商议,如何如何?需不需要改变策略云云…… 白祁烨入座,位置在大皇子白祁风之上,对面的是位置是当朝宰相夏宗望。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白祁飞对着白祁烨笑笑,想要过去,不过碍于这会儿是晚宴,只好按耐住,坐在自己的地盘上。 白祁浩伸长了脖子向苏婉那边望了望,不时地问凑过去问白祁君:“二哥,你说阿婉会有表演吗?” 两人的位置离得比较远,白祁浩问了几遍白祁君还没听清,白祁浩干脆跑过去贴着他耳朵问。 白祁君听完之后笑着道:“阿婉才五岁,即便过了年,也才六岁。今日这个晚宴,她不太适合表演。” 听完,白祁浩有些小小的郁闷,他还想着,苏婉那么与众不同,指不定表演,还能有些新花样呢。 这些年来,每次这样的晚宴,都是如出一辙。今年虽然不是直接选亲,可是一会儿那些小姐们表演,肯定如出一辙。 真是……没趣的很! 白祁浩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手撑着下巴开始打瞌睡。 因为他去打瞌睡了,自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不停地吃东西的苏婉,撑着众人都在研究着用什么吸引皇上太后眼球的时候,带着江心江月,还有守在后面的程亮,悄悄离开了席间。 正在与荣亲王谈笑的白祁烨微微眯了眯眼,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边一抹小小的背影偷偷溜了出去,唇角勾勒出一抹邪气的笑容。 “皇上,您两次破格赐封苏婉,不知道这位凤郡主,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今晚,是不是让大家心服口服?” 谁都听得出来,恭亲王话中对康华帝赐封苏婉为尊清凤临郡主一事的质疑。 若是苏婉没有任何与众不同,单凭她一个清流国天香郡主之女的原因,即便册封了郡主,大家也只是面服心不服。 想要让大家心服口服,那么就拿出真本事出来,让大家开开眼,认为她确实有不同之处。 而所有人心底清楚的是,恭亲王这是没事找事。毕竟皇上册封郡主,向来都是皇上的意思。 即便那位被册封的没有任何功绩,不过只要她的身份不同,而且册封又不是太过,其实也未尝不可? 总之一句话,康华帝完全可以说,是他喜欢苏婉纯良敦厚的性子。 若是没有恭亲王下令让护卫打苏国公府的人,康华帝想必就这样说了。可是恭亲王却让护卫打了苏国公府的人,这是不是表示,恭亲王在向苏婉示好? 苏婉福泽恩厚,贵不可言的命运批语,他没有刻意隐瞒。 白祁烨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帮苏婉…… 康华帝不得不多想,也只是眨眼的时间,他笑看着白祁烨,都没有注意苏婉在不在席间。 “今晚最后一个节目,便是凤郡主的!恭亲王先看完节目,再与朕说这个问题如何?” 话到了这个份上,白祁烨自然是点头。他旁边是荣亲王,听着白祁烨的话,不由笑了笑。 122中秋佳节,百花争艳 “恭亲王也觉得,苏婉凤郡主的名号,太重了?” 白祁烨笑看着白耿荣,神色懒懒的:“重不重,皇上都说了,要看完最后一个节目再说呢!” 明明白祁烨对苏婉是不待见的,这会儿怎么又变了卦? 白耿荣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白祁烨帮了苏婉一把,可是之前在乱葬岗,不是将她丢进了死人堆里吗? 这个白祁烨,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边苏婉正在树林间将之前让拿着苏国公令牌的程亮将她要的东西都遇到了,江心在后面留意着听永寿宫大殿那边的消息。 苏婉开始找引线,江心噔噔噔地跑了过来,一边抹汗一边说:“郡主,果然不出您所料,恭亲王说要看您是否担得起凤郡主这个名号!” 闻言苏婉眼皮都没抬一下,白祁烨那人,她实在看不透。说他对她好吧,他可有将奄奄一息,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爬上来的她,轻薄一番,又丢回死人堆里。 说他对她不好吧,上次她被从苏家族谱除名,她不愿意随着白祁浩回宫,是他带着她回府。 虽然又被坑了一千一百两银子,不过后来她才知道,苏国公府那些胳膊痛背痛腿痛的汉子们夫人们,都是白祁烨那边动的手。 这一点,她又是欢喜的。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苏婉不解,想不通的事她暂时懒得费脑子,顺其自然就好。 “呵呵,没事,亏得我早有准备!” 江心还是担心:“可是郡主,您……” 据她所知,郡主这五年来,几乎什么都没有学过。现在在永寿宫大殿表演的那些小姐们,个个惊才绝艳呢。 要入得了皇上太后的眼,多难? 尤其是,她们郡主才五岁。那些表演的小姐们,她刚才去打探了一下,年纪最小的,也有十二岁。 这样的表演,几乎是带着比试性质的,对她们郡主来说,太不公平了。 江心看着那用竹筒做成的长方形的,高高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心里担忧啊担忧。 “郡主,您确定这个东西,真的可以?”不死心,江心继续问。 苏婉正在签引线,时间比较紧,她弄的不多。当时没有考虑到地形,这会儿才发现引线有些短。 “程亮,将这个移到那边去一些,避开树林,放到空地处!”引线短了,穿不过树林,那直接从外面的空地拉算了。 而且这边也没有人来,不担心有人经过踩了引线,导致一会儿点燃后出现故障等问题。 “江月,你去那边守着,注意着时间,如果有人过来,想法办打发走!”她也是在这古代第一次制作这个东西,人离得越远越安全。 江月点头,快步走到苏婉指定的地方。那边是一处高地,站在那里能看到对面不远处永寿宫中的表演。 永寿宫中,最先上场的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姜心月。镇国公府比较擅武,传闻这位嫡长女姜心月,虽然不过十三岁,不过武功不错。 众人都以为,她表演的一定是自己擅长的剑术兼舞蹈,不想全然不是。 “臣女姜心月,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这位算是嫡亲血脉的侄女了,也是皇后姜氏亲自挑选的媳妇:“好了,起来吧,开始吧,不要让皇上和太后失望。” 姜心月含笑点头,不过十三岁年纪,还有些稚嫩的小脸上,没有半分紧张不安。 她穿着比较贴身的水红色裙衫,乌黑的发丝高高挽起,是一朵精致的飞云髻。从肩头到手腕处,是天蓝色的彩袖云带。 起身的瞬间,双手轻轻一抬,手中的彩袖云带似乎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飞云轻雾,随风飞扬。 因为自幼习武,所以她的身体柔韧性非常好。 这一次跳的是飞天舞,身子轻灵优雅,因着武功底子,速度时快时慢,时急时缓,乱花渐入,真真如同天间仙子亲临人间一般。 一舞逼,满堂喝彩。 看着皇上嘴角的笑意,还有太后轻轻勾起的唇角,皇后姜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姜心月,露出一个较为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上来的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因为没有想到姜心月会表演飞天舞。她原本定的飞天舞,在看了姜心月的表演后,毫不犹豫换成了古筝表演。 曲子是临时更改的,心境还沉浸在刚才姜心月那一支飞天舞之中,这一曲古筝表演,索然无味。 最后,歉意地退了下去。 后面又陆续上来几位小姐,不过表演都频频,看的主位上的康华帝,微微蹙眉。 皇后瞧着,看向德妃。 尽管不想让德妃的人出现,不过这场晚宴,是皇上和太后定的,虽然她贵为皇后,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迟早都要出现的,不如直接放任,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更好。 德妃的身份不如皇后的身份来的高贵,她是六部之中,礼部尚书的小女儿。本不想今日将娘家的人拉上来,但是为着康华帝的一个要求,她也要拼一拼。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皇后姜氏占尽了风光! 席间礼部尚书看着远处微微颔首的德妃娘娘,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对孙女嘱咐着:“去吧,你姑姑会照看着你的。” 李芸芸乖巧地点头,自信而又优雅起起身,踩着碎步缓缓到了大殿中央。 “臣女李芸芸,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女今日要表演的技艺是琴棋书画中的琴!” 只是技艺,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毕竟前面很多人都表演过了,而且也而又技术不错的。 不过主位上的人听着,似乎没有什么新鲜感。康华帝更不用说,他的后妃,也是当年从各个府中挑选出来的,琴棋书画精通的千金小姐。 但是礼部尚书是德妃的娘家,康华帝这个面子还是要给,勉强笑了笑,示意李芸芸开始。 一如之前几位小姐那般,李芸芸的琴音最先非常低沉。低沉到,那种声音,像是被卡在了喉中,无力怎么发力,都挣脱不开。 众人听着,眉头都皱了起来。甚至,有些人忍不住,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地看着李芸芸。 弹琴的李芸芸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她面前的那张琴。在众人都要受不住准备开口时,琴音陡然一转。 那种感觉,好似频临溺亡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找到了最新鲜的空气,一月冲天,自由呼吸。 琴声自在,飞扬,带着一种重获新生的美好和欣喜,欢快宛如林间小鸟自由的欢歌,洒脱宛如天空飞扬的翱翔…… 刚刚还准备开口的众人,心境在那一瞬间,豁然开朗…… 一曲毕,众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123最后一个,苏婉的表演 树林外面,苏婉听着不远处永寿宫传来的琴音,微微一笑。 江心听着,更加替她们郡主担忧了:“郡主啊,都这个时候了,您还笑的出来,奴婢都要急死了!” 苏婉望着她笑:“我都说了没事没事,你就是不相信我。你这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活该!” 江心委屈扁嘴:“郡主,奴婢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奴婢即便相信你,可是也还要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啊!”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姜心月和李芸芸吧,一个飞天舞,赢得满堂喝彩。一个琴技非凡,琴声悦耳悠扬,掌声这会儿还没断…… 她们家郡主,江心看着远处放着的那一堆破竹筒,急得只差抓耳挠腮了。 江心知道她说再多都是空的,终于觉得不再浪费自己的口水,随时准备着,为她们郡主效力。 可问题是,她们郡主悠闲地坐在那边大石头上,半点儿不着急。 程亮将东西备好,退到了江心身边。见她那么担心,又看看那边悠闲自得的苏婉。 “江心姑娘你放心,郡主一向聪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而且那东西做起来那么复杂,肯定很厉害!” 尽管,程亮潜意识里只是认为,那只是用泥巴塞满了的普通竹筒罢了。不过他相信苏婉,相信那个五岁的孩子。 因为他从那个五岁孩子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看到了他一直羡慕的自信和惬意。 江心真心被打败了,坐在旁边的石块上喃喃自语:“我倒是也希望那东西很厉害,不然我们郡主,哎……” “我去树林里面瞧瞧,一会儿时间到了,叫我!”苏婉侧头对这边两人道。 那树林不大,可以说很小。是移植过来的,里面很整齐干净,也不会迷路。程亮检查过,知道没有危险,放心地点了头。 瞧着江心准备跟上去的样子,程亮笑着道:“那树林很小,进去后一眼都能望到头,很安全。” “好吧!”江心奄奄地点头。 一进去,几乎就能将整个小树林看到尽头。苏婉进来看,是想要确定一下,一会儿以免有火星子落下来,别把这里点着了。 走了进步发现很安全之后,这才笑了笑。估摸着那边差不多了,转身准备出去。 结果才刚转身,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咦?” 仔细盯着刚才人影闪过的地方看了看,除了树木还是树木。苏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眼花了不成? 她不甘心,注意着刚才白影闪过的方向,追了过去。一直到小树林尽头,什么都没有。 倒是站在假山上面的江月注意到了她,直接跃了下去到了苏婉跟前:“郡主,怎么了?” 苏婉指了指树林中:“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有人从树林中出来?” 她们这边有动静,那边程亮和江心追了过来:“郡主,怎么了?” 江月看着苏婉道:“有看到!” 苏婉着急:“是谁?这会儿在哪里?” 江月扯了扯嘴角:“就是郡主你,这会儿在这里!” 苏婉:…… “好呀,江月,你都学会捉弄我了!”说着苏婉就向江月扑了过去,作势要挠她痒痒。 江月轻巧避开,江心咯咯直笑,那边一名小太监满脸焦急地找了过来:“哎哟,凤郡主呢,奴才可算把您找着了。” 凑近一看,苏婉才发现小太监是小李子:“小李子,是不是轮到我了?” 小李子笑着点头:“是啊,皇上刚才让奴才过来告诉您一声,说让您过去最后压轴。这会儿,已经到倒数第二个了,郡主,您快随奴才过去吧。” 苏婉笑着摇摇头:“我的表演在这边,小李子你过去吧,就跟皇上说,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苏国公知道苏婉也要表演之后,瞧见小李子过来,也跟了过来。 苏婉眼尖,瞧见后面过来的他,连忙过去牵着苏国公的手:“爷爷,您怎么过来了?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开始了。” 苏国公看了看苏婉,还是进宫时的装扮,扎着两个小小包子头,梳着齐齐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 “爷爷,我不是要表演舞蹈什么,而是那个……”说着,苏婉指了指不远处的高高筑起的竹筒。 苏国公瞧着,嘴角抽了抽,准备过去看看。苏婉忙拉住他:“爷爷,不是这么看,一会儿,一会儿你看天空上就好了!” “苏国公,凤郡主,皇上还等着你们过去了!”小李子在旁边提醒。 他们还在说话,那边又来了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凤郡主,凤郡主,到您了……” “爷爷,小李子,你们退后些!”看向江月,苏婉道:“江月江心程亮,你们带着爷爷过去到那边,不要靠近这边,也不要让别人过来!” 确定范围安全了之后,苏婉走到引线的一端,拿出火折子。吹亮之后,看了看繁星闪烁的夜空,又看了看远处的竹筒们…… 异失控的古人们,给你们瞧瞧二十一世纪绚丽多姿的烟花吧! 苏国公等人只看到一条引线滋滋滋被点燃,然后以飞快地速度沿着向竹筒那边烧了过去。 紧接着,是“嗖”的一声响。 然后,他们顺着那声响,抬头看向夜空。 银河耀眼,繁星闪烁,却不及在那“砰”一声之后所带来的灿烂明丽和绚烂多姿。 苏婉抬头看着,在现代时她试过的,而且很成功。古代有材料,只不过没有现代烟花厚厚的纸筒做炮身,想着要冲上天空,直接选择了清脆而又坚固的竹子。 当烟花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中爆开,绽放出七彩的美丽时,永寿宫那边还在等待着看苏婉笑话的众人,瞬间抬头,看上头顶忽然盛开的花朵……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从不知道那是何物。所有人在听到那一声响之后,侍卫们最先想到的是保护皇上。 当他们看到头顶宛如花瓣盛开的亮光时,都愣住了。康华帝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怔怔地抬头看着夜空。 绚丽盛开的烟花,让他们忘记了烟花在瞬间点燃时发出的巨大声响,甚至,忘记了夜空的寂静。 破灭前的壮丽,夜空中瞬息万变的美丽倩影,直至灰飞烟灭。 众人感叹抓不住那绚丽的美景,再一次听到声响,再一次看到烟花在夜空中明丽绽放…… “嗖……嗖……嗖……”,一束束耀眼的光线直飞天空,随着“啪啪啪……”的声响,一束又一束光线突然炸开。 金色的、红色的、银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绿色的……五颜六色,光彩夺目,胜过银河星辰万千…… 124烟花得头名,要求会是什么 “嘭”,又一声响,夜空中绚丽的美景落幕,却又在瞬间,另一朵鲜花乍然盛开…… 腾空而起的烟花,如徘徊在夜空的流星,转瞬即逝。但是那些在夜空中欣然怒放的繁花,深深刻进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花瓣如雨般缓缓坠落,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外面广场上的康华帝等人,伸手,似乎那些烟花,那么近,仿佛,乎触手可及。 苏婉原本还想在最后弄一个“中秋快乐”的字样出来,不过太难了,时间又短,时间赶不及。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苏婉笑着走到苏国公身边,拉着他的衣袖:“爷爷,好看么?” 呆呆看着夜空的苏国公,低头看向抬头望着她,眼睛乌黑发亮的孙女,一把将孙女抱了起来。 “好看,真好看!爷爷从来没有看过,那么好看的美景!” 苏婉笑眯眯地窝在苏国公怀里,正准备讲话,那边王德顺已经亲自跑了过来。 看到苏婉,眼底尤其明亮:“苏国公,凤郡主,皇上有请!” 苏国公回神,点了头:“恩,走吧!” 永寿宫大殿,其实很多人刚才都去了外面广场,看到苏婉那边的动作。不过到了这会儿,他们还是不敢相信,刚才的美景,真的是那个五岁孩子弄出来的。 “苏婉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苏婉跪在大殿中央,恭恭敬敬对着三人行礼。 “哟,这就是凤郡主么?抬起头来,让哀家仔好好看看!”难得五岁的孩子到了这样的大场面,居然没有半分胆怯,太后打心眼儿里喜欢。 听着太后的话,康华帝不由想起之前自己在养心殿中示意苏婉抬头的情景。见那孩子恭恭敬敬跪在那里,没有胆怯也没有欣喜,安安静静的,非常乖巧。 “是,太后娘娘!”苏婉乖巧地抬起头来,因为离得比较远,太后只能看到小半张脸。当下招招手,对苏婉道:“好孩子,上前来些,让哀家仔细瞧瞧!” 苏婉依言起身,向前走了五步,正准备跪下去,那边太后又道:“再上前来些,那么远,这是在考验哀家的眼力么?” 康华帝听着忍不住笑了笑,看着那边有些犹豫的苏婉道:“苏婉,你且到太后那边去,走近了仔细给她瞧瞧!” 这话,是让苏婉直接站到太后娘娘身边去了。苏婉嘴角抽了抽,不过不敢违抗圣旨。背后各种嫉妒的羡慕的仇视的目光,她咬咬牙,全部忽略了。 为了还款大计,这些眼神神马的,全都是浮云。 到了太后身边,苏婉刚好跪下去,太后伸手牵过她的小手,忍不住赞叹:“真是给乖孩子,又是乖巧又是聪明。告诉哀家,刚才那些转瞬即逝的花,真的是你做的吗?” 苏婉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太后娘娘,是苏婉自己做的。想着中秋节,能让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和宫中各位主子们,开心地笑笑。” 康华帝今日很开心,看着苏婉问:“那是什么东西?” 苏婉笑着答道:“回皇上,因为那种花转瞬即逝,不过又因为其非常漂亮,因此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烟花!”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可不是吗?烟花烟花,宛如漂浮在云端的青烟,看似清明可见,却又转瞬即逝,亦如人的朝华年纪,瞬间白头。 “烟花!”康华帝笑着念叨着,看着苏婉赞赏道:“烟花易失,美丽如霞,很贴切的名字!这烟花,尤其特别,今日这拔得头等的,自然算朕亲封的凤郡主了!” 不用任何人给意见,康华帝直接定了最后的结局,笑看着苏婉问道:“之前朕让王德顺说了,能够在今晚拔得头等的千金,可以向朕提一个要求!” 下面的人炸开了锅,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凤郡主居然在今晚出尽了风头。而且这会儿,还得到了皇上许诺的一个要求。 真不知道,这个凤郡主,会向皇上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是继续加封,还是寻求一门好亲事?还是为苏国公府所求? 众人的视线全部落在苏婉身上,饶是这会儿心不甘的皇后姜氏,也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侄女可以一举得冠,不想半路杀出苏婉这个死丫头! 她准备好的一切,到了这会儿,因为苏婉的烟花,全化成了泡沫。加之因为苏婉她丢了手中大权,这会儿看苏婉,越看越狠讨厌,越看越狠心! 苏国公府那边,人人都看着站在太后身边的苏婉。苏国公夫人不停地向苏婉使眼色,不时地又看看她对面的苏子华。 苏子华虽然为世子,虽然在朝中当值,却也只是闲职,并没有什么实权。这个时候,向康华帝开口给她大伯一个不错的官位,自然不算过分。 何况苏国公府也是百年世家,这会儿开口,康华帝不会拒绝。苏子华也是期待地看着她,水氏则轻轻拉住苏子华的衣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苏婉。 倒是苏国公,看着苏婉一时间目光更是复杂。复杂中,又带着一抹疼惜。他孙女虽然聪明,但是到底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五岁的孩子,在皇上的一个要求面前,自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开口比较好? 皇上给的一个要求,提得轻了,会被认为是看不起皇上的要求。提的重了,会让皇上不满!见自己妻儿都在向苏婉使眼色,苏国公冷了脸。 “都给我安分点儿,今晚这个要求,是苏婉自己得来的,与你们都没有关系!”苏国公不满地哼道。 苏国公夫人一愣,想要开口,但是苏国公冷着脸坐在那里,她哪里还敢开口。苏国公夫人不敢开口,其余的都是晚辈,更加不敢开口,只得在心底暗暗着急! 白祁飞笑着问身边的五皇子白祁宣:“五哥你猜猜,这丫头会向父皇提一个什么要求?” 白祁宣笑着摇头:“这倒是不好说,不过应该是与苏国公府有关吧!” “她不是刚被从苏家族谱除名吗?依我看,应该是让父皇出面,重新要求上族谱吧!”说完,白祁术又觉得不对:“如今她是凤郡主的身份,苏家人巴结她还来不及,重新载入族谱,只是早晚的事!” 如果不是这个要求,苏婉会提什么要求?真的如同五弟说的,让父皇给苏国公府的升职? 想到这里,白祁白祁术的眼神阴了阴。 白祁君笑着开了口:“我觉得苏婉不会提那些要求,或许是向父皇提议,不想进宫。” 和苏婉接触不算很多,可是他看的出来,苏婉对皇宫抵触情绪比较重。能够不在宫里待着,一刻也不想待。 125眼红的赏赐 “二弟说的有些道理。”白祁风想着之前打听的关于苏婉的事情,苏婉会提这样的要求不奇怪。 白祁浩听到了,当下不满了:“阿婉才不会提那样的要求,在宫里多好啊,能天天见到我!” 上方的白祁烨听着,惬意地引着酒水,眼角的余光懒洋洋瞥了苏婉一眼。 他倒是也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丫头会替什么样的意见。 今晚回去之后,五万两银子她应该有了。 他该想想,找个办法再将这丫头压着…… 众位皇子:…… 白祁烈忍不住看了下面一直向这边看的曼荷郡主一眼:“祁浩,你是想要两位郡主为着你,再大闹一次吗?” 白祁浩面颊一红,瞪着白祁烈:“哼,我才不稀罕!” 白祁君见三弟打趣十弟,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都仔细着那边吧,苏婉似乎要开口了。” 其实这也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苏婉笑着抬起头来望着康华帝:“皇上,阿婉的要求是,希望皇上不要再惩罚九公主,九公主和阿婉都是孩子,少不了吵吵闹闹。上次的事,阿婉也有不对。” 众人再次惊讶,各种都想到了,唯有这件事,谁都没有想到。 这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之前还对苏婉恨得咬牙切齿的白祁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苏婉会开口替自己妹妹求情。 这会儿苏婉是侧脸对着他们,他能看到苏婉脸上的真诚。白祁术蹙蹙眉,再看向对面的妹妹白莲蝶。 白莲蝶非常生气,作势就要出声反驳,她才不要苏婉假好心。尚未出口,就被八公主白莲云拉住了衣袖:“妹妹不会真的想要在佛堂里面待上十年吧?” 白莲蝶狠狠道:“那也不需要她苏婉装好人!我是父皇的女儿,等父皇的气消了,肯定会放我出来!” 白莲云微微笑了笑,看了那边的苏婉一眼,笑着道:“但是好妹妹,这会儿既然有人给了机会,你又何必拒绝着。要知道,你母妃这会儿日子难过着,难道你就不想早点儿出来,让你母妃宽心宽心?” 白莲蝶气得几乎背过气去,她堂堂九公主,需要她一个苏国公府的小姐求情?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看向不远处望着她的良妃,白莲蝶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忍了回去。可是她还是讨厌苏婉,所以直接撇头,不去看她。 康华帝自然也是震惊的,他想到了苏婉最大的要求,应该是遵从苏国公府那边的要求,让他抬苏国公府的一名男丁入仕之类的。 但是苏婉的要求,竟然是他的小女儿白莲蝶。 苏婉既然开了口,白莲蝶到底是皇家的公主,皇后姜氏这会儿又想要拉着良妃的手,一起打压近来春风得意的德妃,自然顺着苏婉的话说。 “皇上,凤郡主说的不错,小孩子哪里没有个小打小闹的?九公主在佛堂也待了近两个月了,已经知道错了。” 太后看了一眼下面的白莲蝶,到底也是自己的孙女:“皇上,皇后说得不错,今日是中秋佳节。没有说起来,倒也罢了。既然说了,婉儿也开了口,就算了吧。” 皇后开了口,太后也开了口,地下那些大臣们,自然要顺水推舟。说到底九公主到底是天家女,哪能真的被关在佛堂十年? 康华帝生气,而且很有原则。按照他的脾气,没有人给一个台阶下,他自然是不会松口的。不过这会儿既然苏婉都开了口,满大殿的人都求情。 微微沉吟,康华帝看向公主席间的白莲蝶:“莲蝶!” 白莲蝶连忙从席间站了起来,到了大殿中央跪了下去。为着她的母妃宽心,她必须承了苏婉的情:“父皇,莲蝶知错了!” 康华帝看了看下面众人,又看看神色真诚,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他的苏婉,面色算不得很温和:“既然苏婉开了口,太后皇后诸位大臣都替你求情,今日起,你便搬回和福宫吧!” 白莲蝶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每日对着青灯古佛了,连忙谢恩:“莲蝶谢父皇!” “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苏婉!”望着垂眸看着地面的女儿,康华帝淡淡道。 白莲蝶微微一愣,让她感谢苏婉? 苏婉只盼着这位九公主不惦记着她恨上她就好,哪里还会等着她感激,连忙道:“皇上,这可使不得。” 知道小女儿被养出了骄纵的脾气,康华帝沉着脸道。很想让小女儿和苏婉交好,毕竟苏婉的命格摆在那里,将来说不定都是一家人。 康华帝的视线,骤然变冷,盯着白莲蝶。 白莲蝶面色发白,握了握拳头,对着苏婉行了一礼道谢:“莲蝶多谢凤郡主!” 苏婉眨了眨眼,忙道:“九公主多礼了!” 许多人都看得明白,九公主明明心有不甘,可是碍于皇上的态度,不得不道歉。注意到这点,众人不由在心里想着,苏婉这今后的日子,会有的热闹了。 九公主可不是什么好惹得主,之前因为苏婉被罚去西佛堂反省十年,今日苏婉虽然求情,不过九公主又岂是会轻易低头的主? 很多人想着,苏婉这是在皇上跟前卖乖,想要恩宠不衰。不过可惜了,人家天之骄女九公主不领情,反倒觉得失了面子,将苏婉记恨上了。 许多达官贵人的夫人暗暗告诫自己的女儿,即便这凤郡主是正二品的郡主,但是她和九公主有过节,今日又被九公主记恨上了,日后千万不要和凤郡主往来。 以免,入了九公主的眼,无端端地得罪了九公主!而得罪九公主等同于得罪良妃。良妃虽然势力不太好,但是她背后这会儿是皇后撑腰。 而皇后,她背后是整个荣亲王府和镇国公府。这两大府邸,可都是百年世家的权臣!他们可惹不起。 看着女儿知错能改,康华帝也比较欣慰,笑着对苏婉道:“苏婉,今个儿这个不算你提的要求,改日吧,等你好好想想,再跟朕提。” 大殿中众人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康华帝会将之前那个要求不算,直接再给了苏婉一个要求。这一次,甚至允许她仔细考虑,不用这般当面回答。 一时间,各人各怀心思。 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远远不止如此。 “王德顺,宣吧!”说着,康华帝笑着看了王德顺一眼。 王德顺点点头,笑着摊开手中明黄的圣旨:“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尊清凤临郡主,天资聪颖,乖巧敦厚,纯良至善……赐锦绣园一座为郡主府,即日入住,钦此!” 王德顺宣读圣旨完毕之后,真个永寿宫中,鸦雀无声。 126康华帝的宠爱,谁都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下面众人终于开始议论出声。 “天啦,锦绣园?我没有听错吧?” “是锦绣园,你们说是不是?” “真……真是锦绣园?” 锦绣园是乃是整个元修大陆四大名园之一,元修大陆四大名园:大瀚国锦绣园,以其皇家恢宏气度而闻名。 清流国的东陵阁,以其秀丽鬼斧神工的雕琢和设计而闻名。大宛国的凤凰山庄,以其占地面积之光之秀丽而闻名。 而北部北陵国的孔雀台,因为是时间之久又有百鸟登台凌飞而闻名天下。 不仅仅如此,锦绣园还是先帝最疼爱的弟弟恒亲王的住所,更远之前,还是当年先帝在郾城的行宫。 恒亲王不喜朝堂,只爱山水,对这个一母同胞长大的弟弟先帝非常宠爱。可惜,恒亲王生来体弱多病,十七岁封王之后,不过三年因病没了。 锦绣园是恒亲王最喜欢的园子,恒亲王没了之后,先帝一直将园子留着,没有给任何人。 如今先帝早已经驾崩,皇上将当年先帝最宠爱的弟弟的府邸赐给这位凤郡主,可见皇上对这位凤郡主的厚爱。 苏婉并不知道锦绣园的事情,不过听着后面各种讨论声,估摸着这园子应该价值不菲。若是被人知道苏婉这会儿在给锦绣园估价,估计会直接晕过去。 笑着谢接旨谢恩,康华帝又和她说了几句话,这才让她起身。 苏国公府众人对苏婉之前的要求尤其不满,这会儿好不容易康华帝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而且不是当面回答,证明他们苏国公府又有了一次机会。 还没来得及缓解这些情绪,又看着皇上赐了锦绣园给苏婉,苏国公自然是乐呵的眼睛缝都快看不到了。 再看苏国公府中众人,苏国公夫人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袖口中的绣帕,恍然不知指甲太锐利,都快将绣帕刺穿了。 苏子华等人则是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处在呆愣中。女眷们呢,除开水氏外,其余人无不都是嫉妒而又记恨的目光。 “娘,锦绣园很好吗?”苏孝珠年幼不知道,可是看着父亲等人的神色,疑惑地问。 何氏狠狠吸了口气:“恩,那是我们元修大陆四大名园之一,还是当年恒亲王的府邸!” 李氏面上虽然是笑着,可是眼底和心底的情绪,只有自己清楚。 姜氏这会儿贝齿咬着下唇,几乎将唇瓣咬破,指甲泛青,如果可以磨牙,这会儿怕是早已经磨牙霍霍。 再看高位上,康华帝笑着与太后说着什么,太后神色慈爱,时不时看看旁边的苏婉,越看越欢喜。 皇后姜氏这会儿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气和不甘,她苏婉,清流国被弃的郡主的女儿,凭什么得到他们大瀚国最好的园子? 想到这里,皇后姜氏的视线落到了那边的良妃身上。 良妃这会儿勉强笑着,不过那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泄露了她的心思。 锦绣园啊,皇上宠爱她的女儿,当时她不小心在女儿莲蝶跟前提到了锦绣园,结果莲蝶跑去皇上跟前,吵着要那座院子。 那日皇上过来用午膳,进来之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冷着一张脸。等到陪着莲蝶午膳完毕,才冷冷看着她。 虽然看不出怒气,却也知道皇上心里不满。直接告诉她,他虽然宠爱莲蝶,但是不想年幼的女儿被她当枪使。 她哭着解释了好久,皇上的脸色才好看些,不过还是让她以偶不要再在孩子面前提及那些。 那时候整整一个月,皇上都没去她的和福宫。从此以后,她再不敢提及任何关于锦绣园的事。 明明他那么宠爱莲蝶,几乎是莲蝶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将锦绣园赐给了那个身上还有着清流国皇室血脉的苏婉? 良妃心口猛然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怎么都缓不过气来。甚至,她的面色,都微微发白。 恰好那边太后的视线扫了过来,良妃不得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应付着太后娘娘。 心底,在滴血。 再看德妃,德妃算是里面最平静的一位了。心底虽然也嫉妒苏婉的好运气,得到皇上的宠爱。 不过仔细想想,皇上也不过是看在她身上清流国皇室血脉的份上,这样一想,心中好受多了。 锦绣园虽然是大瀚国除了御花园最好的园子,但是到底恒亲王是死在那里的。 恒亲王虽然受宠,不过英年早逝。德妃想着那锦绣园虽然漂亮,她也不屑去争。 对于这些事,她非常忌讳。所以到了这会儿,虽然惊讶于皇上将锦绣园赐给了苏婉,却也没有皇后和良妃那么不能接受。 再看众位皇子公主,大皇子白祁风笑容温和地对苏婉点点头,算是恭喜了。二皇子白祁君一直都是翩翩君子风度,温和的笑容中还带了抹关切。 三皇子白祁烈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不过掩饰的很好,没有人看到。 四皇子白祁术从听到锦绣园赐给苏婉时开始,就一直注意着自己妹妹白莲蝶的脸色。 五皇子白祁宣闻言愣了愣,暗暗唏嘘了一把。不明白的是,父皇对苏婉这般赏赐这般恩宠的态度是为什么? 六皇子白祁飞则是挑挑眉,想着那园子最终又有了新主人了,还好住进去的不是他讨厌的,倒也没所谓。 十皇子白祁浩则是张了张嘴巴,再盯着白祁飞:“六哥,父皇真的把锦绣园赐给阿婉了?” 白祁飞看着这会儿有些犯傻的弟弟:“恩,真的赐给苏婉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去那园子转转么,现在好了,赐给了苏婉了。你和苏婉关系好,日后进进出出,不用想着翻墙搭梯了!” “六哥!”白祁浩小正太脸颊一红,想着之前他因为九姐要锦绣园,他听了之后好奇,出宫去看了一趟。 结果锦绣园虽然没有主人,但是因为是恒亲王原来的府邸,又是大瀚国最好的园子,守卫非常森严。 而且他父皇的手谕,根本不让进去。他都到了园子外面了,哪里肯无功而返,但是武功不行,只好让侍卫找来梯子翻墙进去了。 最后被守院子的护卫发现,还是白祁飞和恭亲王经过将他带了出来,回宫后,挨了一顿批。 因为锦绣园的问题,众人看苏婉的眼神,越发不同了。都在盘算着,等会儿晚宴结束了,找个机会和苏婉好好套套近乎。 表演之后,之前有千金小姐们各展才艺,这会儿拔得头等的是苏婉,经过九公主这个插曲,康华帝让人将奖赏赐给了苏婉。 太后觉得苏婉虽然年幼,不过聪明乖巧,又懂事,非常喜爱。 直接向康华帝讨了苏婉,拉着苏婉回寝殿去了。 127他说,太后偏心眼 康华帝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今日的主要事情不能忘记。自己打了个哈欠,示意皇后开口。 有男女自己相互看对眼的,也有经过家族掌权人说亲订下来的。当然,最重头的,也就是皇子们这边,自然要由皇上皇后那边开口。 最后,中秋节晚宴,大皇子白祁风订下了镇国公府姜家的嫡长女姜心月;荣亲王府的荣亲王世子白祁云订下了镇国公府二小姐姜心水等等…… 苏婉随着太后回到了寝殿,太后拉着她的手亲热的说着话。九宝看着苏婉就龇牙咧嘴,甚至还甩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苏婉懒得与一只小狗计较,统统无视。宝爷在一连串示威遭到忽视后,终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它把人家当对手,人家压根儿没把它放在心上。 傲娇的宝爷瞬间郁结了,直接窜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正答着太后的话,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浅笑,伴着几分慵懒:“太后真是偏心,这么多丫头在殿中,就偏偏带着阿婉过来寝殿!” 墙角画着圈圈的宝爷一听主子的嗓音,眼珠一亮,眼前白花花的一团一闪,一下向门口窜了去,瞬间占据了白祁烨的怀抱。 毛茸茸的尾巴晃啊晃,那眼神,别提多惬意。 苏婉瞧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看着白祁烨那笑盈盈的样子,苏婉连忙别开眼,不去看他。太后笑眯眯地望着白祁烨,眼底带着几分宠溺的神色。 “今日阿婉拔得头等,皇上都能赏了她一个要求,哀家不过是觉得苏婉这孩子乖巧可爱,带过来嘱咐几句,怎的就是偏心眼了?” 白祁烨似笑非笑看着被太后拉着手坐在太后身边垂着小脑袋的苏婉,话确实对太后说的。 “怎的就不是偏心了,宫中也有三位公主,也没见太后您什么时候对哪位公主这么亲厚过?” 而一旁准备当雕塑的苏婉,听到白祁烨这话,乍然抬起头来望着他。 她没听错吧,太后对三位公主都没有对她这么亲厚?那她……难怪刚才太后牵着她的手离开时,她察觉着背后各种凉飕飕的冷气袭来。 太后娘娘,您这是要干嘛?她被封为凤郡主已经招了众人眼了,这会儿还被太后牵了过来…… 苏婉已经能够预见今日从永寿宫寝殿出去后,所面对的各种问题了。她想要的安宁的小日子,怕是真的已经到头了。 垂着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从她被康华帝册封为郡主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此生不可能安宁了吧。 见苏婉一直低垂着头不说话,太后瞪了白祁烨一眼,握着苏婉的小手慈爱地道:“阿婉你且宽心,哀家会一直护着你的。” 太后说这样的话,苏婉微微诧异。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太后娘娘慈爱的笑容,苏婉眨了眨眼。 “谢谢太后娘娘!”除了道谢,似乎不能做什么。这里是皇宫,她还只有五岁,不可放过放肆。 望着那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太后的眼底划过一丝光芒,脸上的笑容不减,慈爱地问道:“哀家听闻,你自愿从苏家族谱上除名了?” 心底一惊,太后久居深宫,单单这句话,足以表明她对苏国公府的事情了如指掌。 那么,太后对她的性情,想必也十分了解。眼底原本带着一丁点儿怯意敛去,苏婉抬头望着太后。 既然都被看穿了,她也不必再隐藏。 “他们不喜欢阿婉,阿婉也不喜欢他们!”看着太后,苏婉说的坦荡。她的眼神非常明亮,带着一丝淡淡的伤。 太后看在眼中,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那么清澈,那么纯净。这样的孩子,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 之前她分明还是带着伪装的,太后不介意她伪装,若不是这孩子伪装,或许也活不到现在。 之前听闻是个胆怯怕事的,自从被丢去乱葬岗死过一遭之后,开窍了。太后也不喜欢胆怯的人,而且她的命格容不得她胆怯。 如今这般性情,她才决定带她到这寝殿来。若是还如从前那般怯弱,太后实在看不上眼。 胆怯懦弱,在这宫中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孩子也是极其聪明的,她简短的一个问题,她便已经知道她在苏国公府中有探子。 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这孩子决定在她面前不再伪装。而且,她很直白,直白到令她不敢相信。 哪有千金小姐,而且还是正二品的郡主会对着太后说不喜欢自己家人的。可是这孩子就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们不喜欢阿婉,阿婉也不喜欢他们! 凭着这份直白坦诚和大胆,这个孩子,合了太后的胃口。何况这个孩子这五年来,吃了那么多苦,太后想着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都忍不住心疼…… 将苏婉轻轻搂在怀里,太后慈爱地道:“那些人都是鼠目寸光的东西,而且心眼极小,他们不喜欢阿婉,是他们的损失!” “阿婉不喜欢他们,是正确的!”太后轻轻抚着怀中身子微微僵硬的孩子,柔声道:“阿婉,日后多过来陪陪哀家吧。” 这……苏婉这会儿身子都僵硬着。毕竟这位是太后娘娘,能够成为太后娘娘,必定都是成了精的。 太后这么亲厚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呢?苏婉想不通,而且因为苏国公府里面的各种算计,她对谁都有防备心。 白祁烨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懒懒地喝茶,看着那边僵硬着身子的苏婉,唇角勾勒出一丝极浅的笑容。 “太后娘娘,这丫头可是祁烨跟您提起的,怎么这会儿您有了这丫头,就完全无视祁烨了?” 太后娘娘抬头瞪了白祁烨一眼,状似责骂,实则带着几分宠溺:“阿婉这才五岁,你都十五岁了,难道还要和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计较?” 说着,太后望着白祁烨又道:“对了,哀家怎么听说,你讹诈了阿婉五万两银子?” 白祁烨嘴角一抽,苏婉稍稍一愣。然后眼珠一转,想着或许今日是个机会,忙小声开口。 “太后娘娘,其实那不算恭亲王敲诈,那五万两银子,是阿婉之前在乱葬岗,对那些曝尸荒野的孤魂的承诺。阿婉没有能力,还是恭亲王帮了阿婉大忙。” 说着苏婉从太后怀里退了出来,恭恭敬敬对着白祁烨行了一礼:“多谢恭亲王当日慷慨解囊,三个月的期限,阿婉没有食言!” 今日皇上给的赏赐是黄金千两,换算成白银,也不少。 再加上之前她被册封为尊清凤临郡主时的赏赐,还有之前的凤临郡主赏赐,前前后后加起来,她早就盘算清楚了,一共是五万四千三百七十两。 给读者的话: 都木有人留评,呜呜呜…… 128白祁烨吃豆腐,宝爷吃醋 太后听着,笑得很开怀:“果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丫头,也难怪能入得了祁烨的眼!” “罢了,今日既然提起了这事,祁烨,阿婉那五万两银子……到时候还了你,你可不许再刁难!” 苏婉在心底腓腹,如果平凡能够不入白祁烨的眼,她宁愿平凡一辈子。但是前提是,她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被人算计着。 又聊了一阵子,白祁烨起身告辞,太后也倦了,准备休息。 苏婉准备离开,太后又道:“阿婉,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就歇在宫中吧。来人,送凤郡主去紫宸殿!” “太后,难道您认为祁烨连这点儿君子风度都没有吗?”抱着宝爷,白祁烨挑眉不满地望着太后。 太后稍稍一愣,随即笑了笑:“瞧哀家这心思,怎的忘了你还在宫中。也罢,阿婉啊,就让祁烨送你过去吧!” 苏婉(她能不能说不要……):…… 跟着白祁烨出了永寿宫大殿,窝在白祁烨怀里的宝爷看着苏婉跟过来,当下怒目而视。 甚至,龇牙咧嘴,呼哧呼哧地瞪着苏婉。大有苏婉若是再靠近白祁烨一些,它就准备直接扑过去。 苏婉瞥了防备心过重,又超级黏主的宝爷一眼,直接翻了个白眼,对白祁烨,她是有多远就离多远。 “奴婢参见王爷,参见凤郡主!”奉了苏国公夫人命令的丫环瞧见苏婉出来,忙迎了上去。 而站在那丫环后面的江心江月瞧见自家郡主,忙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白祁烨看着江心江月道:“太后让凤郡主今晚宿在紫宸殿,你们两人,随着一起过去吧!” 江心江月自然只能点头,而那个奉了苏国公夫人命令的婢女无奈,低低喊了声:“凤郡主。” 苏婉侧头,看着那婢女:“有事?” “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都这个时辰了,走吧,本王送你回了紫宸殿,还要回府呢,别耽搁了时间!”白祁烨神色有些不耐。 听着白祁烨这口气,那婢女哪里还敢开口。江心江月眼底露出丝丝笑意,苏国公夫人这会儿知道来请她们郡主了,迟了! 见苏婉还看着自己,那婢女连忙摇头:“没,奴婢就是得了老夫人的话,过来接凤郡主回府。既然凤郡主今日留宿宫中,奴婢这就回去告知老夫人,以免老夫人担心!” 等到白祁烨和苏婉带着江心江月离开之后,婢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拍着胸口。觉得自己还活着,真是不容易。 天知道她有多爱慕恭亲王,却又多害怕恭亲王。刚才恭亲王的神色,可不大好看。 这边婢女回去回话,苏国公夫人听闻之后,当下黑了脸:“不是借口?” 婢女连忙摇头:“老夫人,不会的。当时恭亲王还在那里,奴婢也瞧清楚了,凤郡主确实和恭亲王去了紫宸殿那边!” “既然阿婉被太后留宿宫中,我们回去吧!”苏国公这会儿真心懒得搭理这个老妻。 苏婉多大一个孩子,又不傻,难道还敢假传太后懿旨不成?也不看老妻,起身就走。 苏国公夫人瞧着,面色又黑了几分,本想着今晚回去时和苏婉一辆马车,好仔细跟她说说那个要求的事情。 看来,今晚是不成了。 紫宸殿,苏婉到了寝殿。一侧头,发现白祁烨也随着她到了寝殿。 “多谢恭亲王相送,阿婉已经到了。”赶人,就要非常直接。 宝爷非常不满地瞪着苏婉,他们爷来这里,那是给苏婉面子。这个小丫头,居然敢爷走。 白祁烨摸了摸宝爷微微竖起的毛发,两步进了殿内,宛如这个紫宸殿他才是主人一般,径直选了最好的位置做了。 站在门口的苏婉瞧着,忍了又忍。 五万两的事情,刚才太后都开了口,只要她将银子送去白祁烨那边了,有太后作证,白祁烨以后休想再在这件事情找她麻烦。 “木香,去给爷泡杯茶水过来!”白祁烨懒懒地吩咐。知道凤郡主要过来,木香早就候在这里了。恭亲王的话,她哪里敢违抗,忙点头去泡茶。 江心江月都是明白人,看这情况,两人还是干脆退了出去。恭亲王似乎对她们郡主也不错,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她们不担心。 于是,苏婉就这么被抛弃了。 “不想知道今晚在小树林看到的那人是谁?”瞧着有些怨念的苏婉,白祁烨笑眯眯地问。 苏婉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祁烨。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像是看着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 那瞪得圆圆的眼睛,还有婴儿肥的小脸儿,白祁烨瞧着,手指动了动,真想好好揉揉。 “你怎么知道?”半响,苏婉才回问:“你不是一直都在大殿那边吗?” 那个时候,皇上一直在那边,恭亲王身份尊贵,又去的比较迟,又有太后,他自然不会离席。 “小丫头,未必什么事情,都要事必躬亲!”白祁烨看着宛如小兔子一般的苏婉,实在忍不住,伸手过去在苏婉小脸上捏了捏。 手感非常好,滑嫩嫩的,好想咬一口。 察觉到自家主人即将有行为出轨的嫌疑,稳坐在白祁烨怀中的宝爷当下怒了,龇牙,冲着苏婉挥抓。 好在苏婉防备心极重,之前吃过那只胖的看不见下巴的小狗的亏,现在每次见到白祁烨,都会仔细防着九宝。 所以宝爷那一爪子扑过来,早有准备的苏婉忙向后一退。宝爷不甘心,再次扑上去,苏婉虽然刚开始习武,不过伸手非常敏捷。 一直备受尊重厚爱的宝爷,显然从来没有想过,这小丫头竟敢对它出手。(宝爷,难道您忘了,之前您还被阿婉拔了屁股上的毛么?宝爷:你宝爷这会儿陈醋翻天,哪里有时间想那些?) 看着白花花一团袭来,苏婉非常干脆的挥手,忽然又在手挥出去了一半之后猛然收了回来。 宝爷一看眼楼喜色,哼哼,知道咱的尊贵了,不敢再放肆了不是。宝爷很得意,所以下场注定了很悲惨。 收回手,苏婉没有多想,非常直接地抬脚,狠狠一脚,力道不重,但是借力打力,尊贵的宝爷肉呼呼的身子在撞在苏婉的脚上之后,直接飞了出去。 大门没关,伴着嗷呜一声惨叫,夹带着各种愤怒暴躁的吼声,宝爷的身子直接消失在外面的夜色中。 “力道弱了些,九宝顶多就摔出外面第五块大理石边缘!”瞧着苏婉的动作,白祁烨非常精准地计算。 外面在空中各种翻滚这会儿四肢朝天挺尸的宝爷,不近不远,圆滚滚的身子刚好压在第五块大理石和第六块大理石交界处。 129第一次,听到流云之名 苏婉懒得搭理白祁烨的话,直接问他:“你刚才说的小树林那边的人,到底是谁?” 江月的武功不弱,可是连江月都没有看到。她听了江月的话之后,还以为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告诉本王烟花的制作流程,本王便告诉你那人是谁!”微微勾起红唇,白祁烨含笑望着苏婉。 苏婉微微蹙眉,烟花制作不难,之前她想过在这古代开一个烟花销售店,但是又觉得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还是放弃了。 似乎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白祁烨声音温和地道:“本王不过是好奇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据本王所知,那玩意儿并非安全物品。若是有人想要在那上面动手脚,非常容易!” 苏婉微微一怔,诧异地看着白祁烨。 “如何?”白祁烨将问题转到了原来的问题上。 她原本也不过是想想罢了,白祁烨既然能看出烟花的危险性来,想必也不会轻易动手去制作。 “可以,我可以拟写一张关于烟花的制作过程书,将步骤一步步写下来。但是王爷您的保证,不许外传!” 白祁烨笑着点头:“自然,越是新奇的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才比较有价值!” 苏婉没有去想白祁烨话中是否来另有含义,抿了抿唇问:“王爷,您该告诉阿婉,那人到底是谁了吧?” 心底隐隐有点儿想法,但是又担心自己猜错了。 木香端了茶水送过来了,白祁烨优雅地饮了一口后,才淡淡道:“姑苏!” 苏婉又抿了抿唇,她心底想着的那个人,也是姑苏。只是不敢肯定而已,却不想,真的是他。 这位神秘的国师,正是她这会儿有问题想要咨询,却又根本见不到面的人。早知道是姑苏,她就努力追过去了。 毕竟在她心中,还压着那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你虽然吃过血鸦的亏,但是到底小命还是保住了。该忘记的事情,就忘记了!”白祁烨笑着提醒苏婉。 这话中的意思,是提醒她不要去接近姑苏吗?那她心中的那个事情,又怎么解决? 可是就那只血鸦来说,姑苏就是个不好相处的。而且在苏婉的认知里,越是神秘的,越是复杂。 她的日子本来就不太好过了,若是真招惹了姑苏,还不知道会有多热闹。 “王爷,阿婉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这世上,难道真的只有姑苏一人知道回去的办法? 白祁烨闻言点头:“小阿婉有问题,本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婉嘴角一抽,明明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但是从那次她坠湖醒来,白祁烨对她的态度便很奇怪。 “阿婉想知道,除了姑苏无所不知外,元修大陆还有谁知道的最多?”其实她更想问,谁对异度空间穿越等有研究。 姑苏是国师,也算是个神棍,知道这些很好理解。但是她不能那么问,担心惹得白祁烨起疑。 白祁烨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多问,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懒洋洋地笑着道:“据本王所知,整个元修大陆,除了姑苏无所不知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与他齐名!” 苏婉的眼睛当下就亮了:“还有谁?” 白祁烨懒洋洋地抬眸看了看外面的月色,一轮圆月挂在夜幕中,明净无瑕,月光明媚皎洁。 “流云!” 苏婉仔细想了想,发现在大脑中,没有任何关于流云这个人的信息。面前有个知道的人,她自然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流云是谁,现在在哪里?” 白祁烨微微一笑:“元修大陆有个四不管地带叫洛河城,洛河城中,有座元修大陆最着名的书院流云书院!流云便是流云书院的院长!” 说着,白祁烨笑着对苏婉道:“你三个县的封地,就在流云城附近,尤其是清河县,毗邻流云城,相距不过三十里!” 听着白祁烨的话,苏婉眼底露出喜色来:“这么近!” 白祁烨笑着点头:“是的,这么近!不过本王要告诉你,想要进流云书院,必须先通过流云书院的考试!” “当然,若是皇亲国戚,自然不用!”白祁烨看着苏婉道:“如今你是正二品的风郡主,若是想要去流云书院,只需得到皇上的许可即可!” 苏婉眨眨眼,心中暗暗感叹皇族特权就是好,不用去考试。转念想到需要康华帝同意,又有些犯难。 据她所知,大翰国的女子们,很少出门念书。古代男女大防非常严重,何况是在学院中? 转了转乌黑的眼珠,苏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乌黑的大眼睛望着白祁烨:“只要皇上点头了就可以去流云书院吗?” 白祁烨点头:“恩,只要皇上点了头,你便可以去流云书院念书!不过你是郡主,是女子,我们大翰国还没有女子去流云书院的先例。” 说到这里,白祁烨又道:“流云书院作为元修大陆最好的书院,里面的学子不仅仅是大翰国,整个元修大陆的皇室子弟,都在其中。” 白祁烨又跟苏婉说了一下流云书院的情况,例如流云书院中,出过很多帝王。而且,也出过很多晶莹人才。 在整个元修大陆,提及流云书院,所有人都是一种仰望的姿态。许多人穷尽一生,都只想要入得流云书院,便觉得此生无憾。 因为进了流云书院,就等于和各国皇室攀上了关系。和各国皇室攀上了关系,若是被得到重用,这辈子前程似锦自不必说。 因此,整个元修大陆的书生,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进入流云书院。一是为了一睹那位少年成名可望而不可及的流云院长的风姿,二是为了一片锦绣前程。 说到那位流云院长,整个元修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闻流云院长三岁能作诗,五岁画技超群,六岁琴技天下无人能敌,七岁下棋再无敌手。 至今为止,这位流云院长年纪十六岁,深得元修大陆皇室尊重。 因为流云才华出众,而且带的学子格外出色,因此慕名而去的皇室想要将他请去自己国家做国士的皇室很多。 流云直言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也喜爱流云书院,终生不会做任何一国国士,这才打消了那些帝王的念头。 这样一个人才,不论是到了哪个国家,都是一大助力,而对别的国家来说,就是超级阻力。 流云那样说了之后,各国帝王也算松了口气。流云说话极有分量,因为百姓们对他的尊敬和他的作为,所以他的话,没有人不信。 不过据说流云几年前开始,已经不再亲传学子。而是由书院中从各国挑选出来的大学士教导书院中的学子,他自己则是在必要的时候,偶尔出面一下。 所以这么几年来,见过流云的人,寥寥无几。 130深夜,姑苏来访 白祁烨离开后,苏婉一直坐在门槛上拖着粉腮想着关于这个叫做流云的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 她迟早是要离开,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去吧。这苏国公府,这大瀚国的帝都郾城,到处都不容不下她,不如去洛河城,找到流云,再询问回去的路。 “好,就这么决定了!”一拍巴掌,苏婉站起来,因为忘了是坐在门槛上,差点儿摔倒。 江心连忙一把扶住她:“郡主,您是决定什么了?” 有了希望,苏婉整个人都变得轻快欢乐起来:“决定了一个好事情,改日再告诉你!” 满脑子还是之前晚宴时烟花绽放情景的江心痴痴问:“郡主,您是不是又准备做烟花了?” 苏婉瞧着她笑笑:“物以稀为贵,烟花啊,此生我怕是都不会再做了!” 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她终究是要回去的,还是不要倒腾的太多比较好。 江心满心失望:“啊,不做了啊!” 那边守在一旁的江月瞧着时辰不早了,她们随着郡主进宫在这紫宸殿,一定要好好照顾郡主。 “郡主,该歇息了!” 木香也忙接口:“是啊,郡主,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苏婉点点头,等到将一切打理好,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似乎就看到了那个车水马龙,钢精水泥铸造的世界。 那么近,那么近,似乎触手可及。她闭着眼,缓缓伸出手,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对着她微笑的人,缓缓轻笑出声。 “洛宸,我回来了!” 男子五官精致,无可挑剔,不过面容煞白,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与她相握的手,又细又长,指节分明却又格外消瘦,十指相扣的瞬间,几乎让苏婉落下泪来。 苏婉连忙睁开眼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了出来。这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真的站着一人,看不清相貌,可是他们的手,确实……十指相扣。 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苏婉在眨眼间就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不想那人却握得死死的:“是想要哭了么?” 嗓音温润清雅,甘醇如同美酒,让人几欲沉醉。苏婉却浑身汗毛倒竖,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眼前的人,却因为吹了等,室内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到来人的相貌。 这么一个人,什么时候到了她房间,连江月都没有发现吗? 想到江月,苏婉准备大声开口,却发现,她这会儿竟然不知何时被人点了哑穴。 “我不过是过来看看近来在郾城中人人皆知的凤郡主罢了,并没有什么恶意!”望着苏婉瞪大的瞳孔,男子低低一笑:“我可以解开你的穴道,但是你不许大声喊叫!” 苏婉眨眨眼,表示赞同。 也不见男子如何动作,苏婉觉得身上一松,她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又下意识闭嘴。一人站着,她躺着,这状态,即便是谈判,她瞧着都落了下风。 于是苏婉使劲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然后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神色警惕地盯着那人:“当日在乱葬岗,那只吃人肉喝人血的血鸦曾经攻击过我!” 轻声嗤笑,听得出男子的不屑和毫不在意:“血鸦是通灵的鸟儿,或许那是它表达喜欢的方式!” 苏婉闻言冷笑,警惕地盯着那人:“是不是表达喜欢的方式,国师想必非常清楚!” 低柔悦耳的笑声从男子口中传出,终于,那人缓缓侧过脸来。不知为何,苏婉下意识地侧头避开,然乎听得他一声轻笑。 “怎么不敢看本座?” 苏婉别过头,这种人,最好是不要招惹。如今已经知道除了国师还有流云可以告诉她她想要知道的,又何必和这个国师扯上关系? “国师身份尊贵,实在不是我等小民能够得见的!”手得到了自由,苏婉整了整衣服准备下床,却被国师姑苏按住了手腕。 在他的手伸过来的瞬间,苏婉下意识将手缩了回去,不过速度还是慢了些,被他扣住了手腕。当下来了怒气,苏婉抬眸瞪他。 本以为会看到他的面相,不想夜太黑,而他的面前乌发遮掩,那么近的距离,她只能看到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下巴。 冰肌玉骨,滑嫩如玉。 “本座给了你一次机会,但是你没有好好把握!”姑苏轻笑着松开扣住苏婉的手,漆黑的房间里,嗓音温柔似水:“阿婉,不要相信白祁烨的话,他不可信!” 苏婉磨牙:“他不可信你就可信!” 白祁烨可不可信,她心里有底。至于这个姑苏,这么一个神棍,在苏婉的印象中,国师什么的都是反面人物,肯定不是好人! 之前还有血鸦要杀她,她会相信这人的话,她脑子有病! 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苏婉的口气恶劣,甚至还笑意温柔叮嘱:“信不信在你,不过将来你可不要怪本座没有提醒你!” 也不等苏婉说话,只见床前身影一闪,苏婉一步从床上跳下来,发现房中除了她自己再无一人。空荡荡的大殿,似乎姑苏那个神棍从来没有来过。 苏婉咬牙抬头,暗暗想着,她一定要好好练武!不期待做武功天下第一,但是总不能让神棍之类的,出入她的闺房,不然她哪里来的安全可言? 到了外间看了一下江心江月和木香,果然,三人睡的正香。苏婉没有闻到任何香味,应该是被国师点住了穴道。 她蹙着眉头回到里间,然后开始练武…… 第二日江月一早醒来,苏婉早已经准备好。只是眼底带着厚厚的黑眼圈,让她有些疑狐。看着江月疑狐的眼神,苏婉并不打算将国师来过的事情告诉她们。 “江月,先教我练武吧!这会儿时辰还早,我可等了你半个时辰了!”她一夜未睡,这会儿也不觉得困,浑身的疲惫是不必说,但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再练练总是好的。 一个早晨练下来,苏婉像是从水中拧出来的一般。木香和江心早就准备好了热水给她沐浴,苏婉忙活了一晚上,泡在温热的水中,闻着淡淡的花香,昏昏欲睡…… 紫宸殿外面,白祁浩带着贴身小太监快速走了过来,一大早醒来知道苏婉住在宫中,他哪里肯错过。近来德妃不许他出宫,见不到苏婉他闷得慌。 到了紫宸殿大殿外,见江心正在准备茶点,没有看到苏婉,他直接往里走。江月虽然疑狐,不过到底是习武之人,终究还是知道自己昨晚被点了睡穴,郡主没说,她在想着那人是谁。 木香正在偏殿收拾苏婉换下来的衣服,三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白祁浩的到来。 苏婉又不喜欢沐浴时身边有人,所以当偏殿的们被推开,困倦极了的苏婉根本没有察觉。 131沐浴,被撞见 四周静悄悄的,为了不打扰苏婉沐浴休息,江月四周的宫女都退下去了。白祁浩走进去发现空无一人,先是一愣,随即喊道:“阿婉,阿婉你在不在?” 没有人回答,白祁浩更加奇怪了,他身边的小太监道:“殿下,奴才先过去问问之前外面看到的婢女吧?” 白祁浩摇头:“不用了,本殿下自己过去找阿婉,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别让她们过来打扰本殿下和阿婉玩!” 小太监只好点头,白祁浩左瞧瞧,西看看,没有看到阿婉,以为她还在睡觉,直接进了里间卧室。卧室无人,白祁浩又愣住了。 “怎么这里也没人,到底去哪里了?”江月江心都还在紫宸殿中,阿婉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出宫去了。 “阿婉!阿婉!你在哪里!” 一边四处找,白祁浩一边扯着嗓子喊。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婉听到有人喊她,似乎还是白祁浩那个小正太,蹙了蹙眉哼:“别吵,我再睡会儿!” 她声音不大,但是这会儿白祁浩正好就在浴室所在的偏殿外面。听到里面传来的低小的声音,脸上露出笑容来。 直接推开大门闯了进去,欢欢喜喜喊道:“阿婉,原来你躲在这里!” 瞬间,白祁浩整个人都僵硬地站在了原地。 “殿下,使不得!” “郡主!” “郡主,十殿下来了!” “殿下,使不得!” …… 苏婉绝对没有想到,在她沐浴的时候会有人直接闯进来。一个人闯进来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是一群人! “都给我站住,不许动!” 浴池里的苏婉猛然缓过神来,她之前还觉得洗澡放那么多花瓣觉得有些奢侈,这会儿她恨不得将整个御花园里面的花,连带着花骨朵儿都给摘了过来丢进浴池里遮着! 说完之后,苏婉向江月使了个眼色,然后整个人快速沉入了浴池中。 江月一个激灵连忙挡住白祁浩的视线:“江心,快带十殿下出去!” 被吓得三魂七魄几乎离体的江心魂魄归体,也不管这会儿来的是谁,直接拉住白祁浩的衣袖往外拉。 “十殿下,您快先出去!” 白祁浩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看到那样一番场景…… 那是……白嫩嫩的小身子,半靠在浴池边,睡得酣甜的小脸,白皙如玉的肌肤,莲藕白的手臂…… 脑中一个机灵,白祁浩的小脸瞬间通红。直到被江心拉出了寝殿到了外殿坐着,他都是魂不守舍的。 “殿下!殿下!”小太监离得远,加上江月等人连着几声吼,他早就吓得不轻,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看着自家殿下这脸颊红红又呆愣愣的模样,生怕自家殿下被吓出了什么问题。 当下都着急了,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才啊,奴才这就是去告诉德妃娘娘,让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站住,谁都不许走!”刚才的事情,江月哪里敢让人传出去。这小太监有没有看到她不知道,可是这十殿下…… 江月尤其头痛,她自己也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自然知道这男女大防的问题。哪里知道她们一个疏忽,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她们家郡主这辈子可就毁了。 江心和江月的方法完全不一样,虽然十殿下闯进去不对,可是十殿下人也不错。 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对她们家郡主又好。如果这件事情让她们郡主必须嫁给十殿下,其实也是美事一桩。 “江月,先冷静一下!”因为想法不同,江心这会儿比江月冷静。甚至,眼底还带着那么一丝期盼。 如果她们家郡主嫁给了十殿下,凭着郡主的身份,至少也是正妃。那么从此之后,郡主就是十皇子妃。 到时候苏国公府中那些人,谁还不敢不将郡主放在眼中,谁还敢欺负她们家郡主! 从十殿下在苏国公府当日帮着她们家郡主出去打老夫人身边的护卫,江心对这位年幼的十殿下十分看好。 “江心江月,都退下!”后面传来苏婉软糯的嗓音。 江心江月回头,苏婉已经穿戴完毕由木香随着走了过来。看了江心江月一眼,这才看向涨红着脸呐呐看着她的白祁浩。 “十殿下,阿婉有话跟你说。”苏婉的声音,放的非常温和,本就软糯的嗓音,还带着几分浅笑。 白祁浩听着,脑中不由闪过那白嫩嫩的小身子,那莲藕般的手臂,张了张嘴,只觉得整个脑袋里面都是乱哄哄的。 唯一还记得是就是德妃娘娘跟他说的,不许跟宫里那些宫女有过多的接触,不许他去触碰那些宫女的身子。 还有就是,不能偷看女儿家的身子,只有做了人家的夫君才能看。 “阿婉,你放心,我这就去跟父皇母妃说,我娶你!” 说罢,白祁浩转身,拔腿就走。 后面苏婉神色一怔,哪里顾得了别的,提起裙摆连忙追了过去。无奈白祁浩跑太快,她根本追不上。 “江月,快帮我拦住十殿下,一定拦住,我在寝殿大厅等你们!” 气喘吁吁的苏婉,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看着江月追过去,这才松了口气。用手扇了扇风,对木香道:“备茶!” 被江月拦住满脸通红的白祁浩到了大厅,有些不敢看苏婉的脸。低垂着眼眸,眼神慌乱闪烁着,可见其这会儿心思乱套了。 苏婉扫了众人一眼,江月等人非常识趣,拧着白祁浩的贴身小太监退了下去。 “十殿下,请喝茶!” 担心白祁浩太过紧张,苏婉先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白祁浩低垂着头看着自己不断绞合着的手指,快速抬起头来看向苏婉,脸颊涨得通红。 “阿婉,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会娶你!” “噗!”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白祁浩直接再次洗了一个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婉一边道歉,一边连忙从袖子中掏出绣帕赶紧给白祁浩擦脸。 白祁浩慌得不行,一把抢过苏婉的绣帕向后退了退,一边擦一边用绣帕挡着自己的脸,不敢让苏婉看到他此时此刻窘迫的神情。 “我……我自己来!” 绣帕都被抢了过去,苏婉自然不会再抢过来的。看着白祁浩那紧张又羞涩又惶恐不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苏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慌张又羞涩的白祁浩一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苏婉,又窘迫羞涩地快速避开,支支吾吾地问:“阿婉,你笑什么?” 苏婉笑眯眯地看着他:“笑你很可爱!” 本就小脸憋得通红的白祁浩,听着苏玩的话这会儿面颊更红了,整个就像是只被烤熟了的虾子。 13二十殿下,您的霸气呢 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话来:“阿……阿婉也……更可爱!” 苏婉一愣,第一次被一个孩子夸奖很可爱,稍稍也有些脸红。w w v m) “现在看……更……更加可爱!”见苏婉红了脸,白祁浩的胆子大了些。 苏婉又愣了愣,瞧着白祁浩那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忽然想起她让江月将白祁浩拦下来还有主要事情。 “咳咳咳……”掩饰性了咳嗽了几声,苏婉一本正经地看着白祁浩问:“十殿下,阿婉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白祁浩不解她为何忽然变了脸,不过见苏婉严肃,他也红着小脸认真听着:“阿婉你说。” “今天你到紫宸殿来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好不好?” 古代这种男女大防极其严厉的社会,如果被人知道她沐浴时白祁浩闯了进去,这辈子她真的就只能嫁给白祁浩了。 白祁浩一愣,呐呐地问:“为什么?” 他都已经将阿婉看了,按照母妃说的,还有夫子说的,还有宫中嬷嬷说的,他必须娶阿婉。 他虽然年幼不太明白那些,但是他很喜欢和阿婉在一起。如果娶一个人就是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他很乐意娶了阿婉。 苏婉微微抿唇,望着白祁浩认真地问:“十殿下,你刚才进来,其实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白祁浩:…… 哪里什么都没看到,他都看到阿婉那白嫩嫩的脖颈,还有圆润的肩膀,还有莲藕般的手臂…… 几乎,几乎都将阿婉全看了…… “阿婉我” “你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打断白祁浩的话,苏婉认真道:“刚才我沐浴的时候,里面的纱帘都拉了下来,光线很暗。而且我在背光的那边,根本就看不清楚。” “甚至,浴池中都是花瓣,密密麻麻,除了我搁在外面的手臂,你什么都看不到,是不是?” 白祁浩仔细想了想,面颊再次开始红彤彤发烧起来,望着对面苏婉那双真诚纯净亮晶晶看着期盼地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点了点头。 “恩,确实只看到手臂!” 苏婉满意地笑了,点点头准备伸手摸摸白祁浩的小脑袋,证明孺子可教也! 不想白祁浩直接抓住她的手,红着脸眼神闪烁地道:“可是阿婉,你没有穿衣服!” 苏婉噗的一声,差点儿一头倒在下去。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浴池里面那么多花瓣遮挡着,你怎么能看到我有没有穿衣服?”[ 白祁浩红着脸争辩:“不是,我不是说那个,我说你这个……” 苏婉疑狐地侧头,看向被白祁浩抓着的手腕。夏日的衣袖比较宽大,袖子更加宽大。这么扬起来,衣袖自然会顺着手臂下滑。 于是,苏婉白嫩嫩莲藕般的手臂,就这么露了出来。 “你的手臂……” 白祁浩说了一半,眼角余光注意到苏婉又再次露出来的莲藕般的胳膊,连忙松手向后退开,不当心一脚踢到椅子,身子一歪,直接滚在了地上。 “十殿下!”苏婉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他。 白祁浩又是慌乱又是懊恼,连忙避开苏婉的手,红着脸结结巴巴:“阿婉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娶娶娶,娶你个头。多大的孩子,开口闭口都是娶你! 一人坐在地上,一人蹲着。 苏婉盯着白祁浩:“我说了,你刚才什么都看到!这个手臂,夏日里天气凉,抬手衣袖就会滑下来,苏国公府中不少护卫都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脸颊憋得通红的白祁浩盯着苏婉:“可……可是……” 那是不一样的!而且,女孩子的身子,哪能随便让别人看? 见白祁浩还是一副呆愣不敢置信的模样,苏婉笑了笑道:“好了好了,你只管知道你今日什么都没看到,回去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切记,不能告诉任何人!就是你身边那个小太监,都不能说!你母妃更加不能说,知道吗?” 哪知白祁浩忽然开口:“阿婉,我不介意那些!二哥说,要是真的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应该是去接受她的一切!” 他想要天天看到苏婉,想要天天和苏婉在一起玩。就是……就是她真的被别的男子看了手臂什么,他也可以不计较的。 苏婉(以手扶额,抬头望天!):…… “白祁浩,我最后跟你说一遍!”盯着白祁浩,苏婉狠狠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你要是敢在别人跟前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祁浩被苏婉的忽然变脸吓得不知所措,只管用一双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瞅着她…… 苏婉:…… 听不懂人话了么?心底升起一阵翻门,苏婉使劲儿跺了跺脚,狠狠瞪了白祁浩一眼:“你要是敢跟别人乱说,我以后再也不理你!” 说完,苏婉直接跑了出去。[ 坐在地上的白祁浩各种不解,不过看到苏婉跑了出去,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了出去。 “阿婉,阿婉,你等等我!” “阿婉,我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阿婉,真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不要不理我!” “阿婉……咦,阿婉你在这里!” 只跑了几步直接躲在纱帘后的苏婉看着追出来的白祁浩,听着他的话,苏婉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这个小正太,别的都听不懂,那不能怪她威胁他了。 “你说的,什么都没看到?” 白祁浩担心苏婉不理他,自然是她说什么,他就点头:“恩,真的,阿婉,刚才里面太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外面听到声音跑进来的江心江月木香小太监们听着,小太监没有进去,什么都没看到。 木香离得远些,浴池免得事情是江心布置的,她也不是很清楚。也可以说,并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 但是江心和江月,尤其是江心,听着白祁浩的话,嘴角都抽了抽。 我的十殿下呢,那里面光线不好,非常黑?郡主说泡澡需要光线好些,奴婢还特意将纱帘卷了上去…… 十殿下,您这也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您不想娶我们家郡主就直说,居然用这么乱的借口! 对白祁浩,江心开始愤愤然了! 江月则是微微挑眉,看了面前笑盈盈望着白祁浩的自家郡主,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之色。 “好了,我知道了!江心,去将饭菜端上来吧,我可饿了!”解决了这件事,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十殿下,要不要一起吃?” 白祁浩自然举双手赞成:“好啊,走,吃饭去!” 小太监语凝噎(十殿下,您以往的威武霸气都哪里去了?):…… 给读者的话: 一更哦……可爱的小正太哦 133是想要报答他吗?这个孩子 吃过饭,白祁浩和苏婉又玩了会儿,这才带着小太监离开。 苏婉看了看时辰,又让木香去打听了,知道康华帝下朝了,整理了一番,带着江心江月两人望养心殿去了。 养心殿,康华帝刚刚批阅完奏折。喝了口茶水,抬头看着王德顺问:“凤郡主呢?” 王德顺刚得到外面的传报,笑着道:“皇上,凤郡主带着两名婢女,这会儿正侯在外面呢。” 康华帝点点头:“宣吧!” 王德顺点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苏婉走了进来,江心江月则留在养心殿外继续候着。 “苏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跪在地上的苏婉,对着康华帝噔噔噔地叩了三个头,醒了一个大礼。康华帝瞧着听着,见苏婉那么真诚,心中对苏婉这孩子,更是满意。 “起来吧,这里没有他人!”康华帝温和地道。 “谢皇上!”又磕了一个头,苏婉这才从地上站起来,面带微笑看着康华帝。 想着昨晚苏婉被太后留在了宫中,住在紫宸殿,康华帝问:“昨晚睡得可还好?” 苏婉笑着回道:“阿婉睡得非常好,谢皇上记挂!” 康华帝满意地看着苏婉,又想着她的命格,又想起近来她和恭亲王白祁烨走得有些近。 心思一转,康华帝道:“既然住的好,不如就搬进来住着吧。那紫宸殿,自从你上次住过之后,朕一直给你留着。” 苏婉哪里肯住在宫中,她还想着去洛河城的流云书院找流云呢,忙道:“皇上,您昨晚说的,阿婉还可以向您提一个要求,可还算数?” 康华帝微微一愣,不知苏婉忽然说到了这个。但是他是天子,一向一言九鼎,当然不会抵赖。 “恩,朕既然跟你做了承诺,自然是算数的!怎么,想好提什么要求了?”他倒是要看看,这孩子想了一晚上,据他所知,苏国公府的人,后面也没见到她。 如果真的有了要求,那也应该是关于这孩子自己,和苏国公府,应该没什么关系。 五岁的孩子,能提什么要求呢?想着昨晚的烟花美景,康华帝对苏婉的要求生出几分期盼来。 “说来给朕听听!” 苏婉又跪了下去,声音软糯,态度诚恳:“皇上,阿婉听闻洛河城的流云书院,是元修大陆最有名气的书院。” 康华帝微微一愣,不明白这孩子怎么会忽然提到流云书院,真的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恩,千百年来,流云书院已经是元修大陆各国敬重的天下第一书院,不仅出过国士宰相,也出过不少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甚至,还出过不少帝王!” 帝王将相皆有之,这被称为天下第一书院的流云书院,等同于现代的哈佛牛津了。 “怎么想起问这个?”康华帝想着,莫不是苏婉想着要替苏国公府哪位少爷,请求去流云书院念书? 他这边才打算等到初秋流云书院开学,便准备将几位皇子送去书院念书。 苏婉垂着眉眼看着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皇上,阿婉的这个要求是,阿婉请求皇上,答应阿婉去流云书院念书!” 莫说康华帝,就是旁边一直候着的王德顺,听着苏婉的话,都吓得不轻。 吓得不轻是小事,而这位凤郡主的话,除了给他震惊,还有给他惊世骇俗想法。 千百年来,流云书院虽然属于四不管地带,但是因为里面拥有各国皇子公主念书,以皇子居多,公主仅西部的大宛国。 可是仅仅这些皇子公主们,流云书院看似平和至极,实则就是以往漫无边际的海洋,进去了想要出来,要么是死的不知所踪,要么是位极人臣…… 若说各国的皇宫深不可测,风云巨变难以招架控制。 那么齐聚了元修大陆五大国各国皇子公主的流云书院,那就是将元修大陆这五大强国的皇宫汇聚成了一个极大的皇宫,里面诡异莫测,凶险未知,变数太多太多了。 流云书院确实出过不少帝王将相,却也毁了不少意气风华的少年皇子公主。 有从布衣百姓直接平步青云的宰相,也有含着金钥匙出生,走出流云书院时,却直接变成庶人的皇室贵族。 流云书院,是许多贫贱子弟梦寐以求的地方,却也是很多不思进取的皇室子弟惧怕的噩梦。 那是汇聚了元修大陆最强的五国皇室精英所在的地方,进去后,想要两袖清风毫无关系的出来,几乎是做梦。 流云书院成就了不少王侯将相,也毁了很多少年皇子的帝王梦。而从流云书院出来的学子,在流云书院中,或多或少与各国之间有些摩擦,最终才锻炼出来。 可是这么多年来,也有一人,进了流云书院,却也做到了两袖清风毫无瓜葛的离开。 想着那个人,王德顺偷偷看了看康华帝的神色。 康华帝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垂着眉眼,神色平静温雅的苏婉,好半响才开口问。 “你既然想要去流云书院,该是知道,我们大翰国,从来没有女子去流云书院的先例。” 苏婉点头称是,用软糯的嗓音道:“阿婉知道我们大翰国没有女子去流云书院的先例,可是皇上,阿婉不想当一个无用之人!” 既然流云书院被称为天下第一书院,西部大宛国都甘愿将公主送去学习,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康华帝眉头深锁,盯着苏婉道:“如你所言,是不是我们大翰国的女子,不去流云书院,就都是无用之人?” 苏婉被康华帝的话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嗓音虽然颤抖,吐词却很清晰:“皇上恕罪,阿婉并无此意!阿婉只是想要能够再坚强一点,想要好好活下去!” “如今你是朕亲封的正二品郡主,难不成还有谁敢要你的命不成?”康华帝的声音,不觉已经带了几分寒气。 苏婉身子微微颤抖着,战战兢兢回道:“皇上阿婉年幼,得皇上庇佑,才有今日的恩荣。” “阿婉虽为女子,但是也想报答皇上庇佑之恩。听闻大宛国有女子进入流云书院,阿婉便想要试试。” 不等康华帝说话,苏婉惶恐,声音带着几许哭腔:“是阿婉不懂事,是阿婉错了,是阿婉逾越了,请皇上恕罪!” 是想要报答他吗?这个孩子。 听着苏婉的话,康华帝眼底神色复杂。 仔细看了苏婉一会儿,见她神色格外诚恳,这会儿因为知道逾越犯错,在不停地磕头,额头已经开始红肿,康华帝微微抿唇。 一旁的王德顺看着,暗暗替这位凤郡主着急。好端端地,怎的想要去流云书院了?大翰国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凤郡主这不是在给自己找晦气。 134同意了呢,还是没同意 “仅仅只是想要报答朕对你的庇佑之恩?”好半响,康华帝才缓缓问道。 苏婉吃不准康华帝为何这样问,但是面对这样的帝王,她不敢隐藏自己的心思。 她纵然心思成熟有二十岁,可是康华帝是擅长玩弄帝王之术的帝王,而且康华帝的眼神,非常犀利。 坦白总比隐瞒好,苏婉坦白。 “回皇上,阿婉……阿婉也有私心的。”她的声音,因为惶恐不安这会儿哭腔越发明显。 康华帝闻言,脸都黑了。眼神,越发犀利了。盯着苏婉,眼神冷得宛如刀子似的。 她居然,还真的包藏祸心? 尚未开口,就听到苏婉带着哭腔道:“皇上,阿婉自幼失去母亲,又不得父亲喜爱。是爷爷,将阿婉一手带大,又是皇上,将阿婉呵护至今。” “阿婉想要报答皇上的庇佑之恩,也想报答爷爷的养育之恩。阿婉听闻流云书院乃天下第一书院,阿婉愚钝,不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求不给皇上和爷爷丢脸。” 苏婉这话一说,康华帝忽然想起来,过了年,苏婉便六岁了。一般大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在三四岁时就已经开始学习各种技艺礼仪,可是苏婉没有。 影子得到的消息是,这五年来,苏婉名义上是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可是日子过的比府中比较得宠的婢女还不如。 苏国公府其余三位小姐一早有嬷嬷教养,可是苏婉身边什么都没有。康华帝蹙着眉头,脸色又黑沉了几分。下面的苏婉察觉到四周寒气再次浓烈,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这会儿说的话,真的十二分真诚,虽然还藏了一个小心思,可是那个心思,是打死也不能跟康华帝说的。 “皇上,阿婉知罪!”半响听不到上面的人说话,寒气越来越重,苏婉跪得膝盖都开始发疼了。 康华帝看着跪在地上看似卑微,实则有一种隐隐显露高雅气质的孩子,眼神闪了闪:“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若是苏国公知晓,必定也是感动的!” 言下之意,皇上也被打动了吗? 一国之君岂会被短短几句话打动,苏婉暗笑自己幼稚。康华帝说这话,刚才那么久没有出声,心中又是在计较着什么吧。 “苏婉,朕问你,你想去流云书院的事情,苏国公可知晓?”康华帝依旧沉着脸,不过声音温和了些。 白祁烨昨天才告诉她关于流云书院的事情,她一直在宫中,苏国公哪里会知晓? 轻轻摇头,苏婉童音稚嫩软糯:“阿婉是今日一早才想好的,爷爷这会儿还不知道。” 康华帝点点头,看了一旁的王德顺一眼:“既然这样,你且先回府吧!” 苏婉不敢询问康华帝这话到底是同意了呢,还是没同意。不顾看着,似乎也没之前那么生气了。康华帝已经开始赶人,她自然行礼告辞。 看着苏婉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养心殿大门口,康华帝问王德顺:“王德顺,这件事情,你如何看?” 王德顺将头垂得更低,笑着道:“皇上,恕奴才愚钝,奴才不知凤郡主是何意。” 康华帝看了背后阴影处一眼,那边立着一位影子,恭敬地开口:“皇上,凤郡主是昨日见过恭亲王,与恭亲王聊了很久之后,才决定要去流云书院的。” 康华帝的眼底划过一丝厉色:“恭亲王?” 影子点头:“恭亲王武功非常,属下不敢离的太近,所以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属下不是很清楚。但凤郡主是见过恭亲王之后才决定去流云书院这一点属实。” “恩,朕知道了,你下先去吧!”康华帝蹙着眉头收回视线看着王德顺:“恭亲王近来有什么异常动静吗?” 王德顺摇头:“王爷每次进宫都是先到养心殿拜见皇上您,然后去永寿宫拜见太后娘娘,与太后娘娘说说话再回府。” “这个恭亲王,朕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康华帝揉了揉眉心,心中有些烦闷。 福泽恩厚,贵不可言的命格,自然是属于女子最高最尊贵的位置。苏婉的命格,他身为帝王,绝对不会允许苏婉和恭亲王走得近。 景华宫,皇后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下面哭得梨花带雨的表妹,精致的妆容看不出任何情绪,手腕拨弄着茶杯,静静等着。 苏国公府二房江氏跪在那里,哭得恰到好处:“娘娘,请娘娘为妾身做主!” 昨天晚宴苏国公府二房姜氏姜琴芳便准备找做皇后的表姐诉苦,他们苏国公府在恭亲王府吃了那么大的亏,还有她这阵子来被苏婉堵了一次又一次,哪里会咽得下那口气?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表妹,微微蹙眉:“有什么话,你起来说吧。” 姜琴芳连忙道谢,一边抹眼泪一边起身:“谢娘娘!” 看着姜琴芳,皇后缓缓道:“昨日刚晚宴,你今日这么急着进宫,到底怎么了?” 姜琴芳很早之前就想要进宫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向来命妇不可随意进宫,加上皇后之前也被德妃压了一头,她有些犹豫。 只是看着苏婉的身份一日比一日高,她哪能不急?看着皇后,姜琴芳将之前在苏国公府的事情,还有后面苏婉不知用了什么诡计,让恭亲王打了他们整个苏国公府主子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姜琴芳哭着道:“娘娘,好歹我们也是苏国公府,苏国公惦念着苏婉是他孙女不计较,可是娘娘,妾身姓姜。” “她苏婉一个五岁的孩子,明知妾身出自姜家,可是她竟然还那样目中无人!”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这个苏婉,连皇后娘娘都没有放在眼中。 皇后的脸色自然不好看,看向姜琴芳的眼神,也冷了几分:“本宫之前派人跟你说过,那个小丫头虽然只有五岁,可是现在性子变了!那么一个苏国公府,除了一个苏国公都是讨厌她的人,你都不能将那丫头赶出府去?” 姜琴芳自知办事不力,连忙跪了下去:“娘娘恕罪,是妾身办事不力。但是娘娘,那小丫头从回府之后就是郡主,妾身的身份……” “她是郡主又如何?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她娘曾经还是清流国的天香郡主,不是照样死在了苏国公府中!”皇后冷眼看着姜琴芳,真心觉得这个表妹越来越无用。 姜琴芳吓得打哆嗦:“娘娘喜怒,妾身每次都只差一步,而且她如今又有恭亲王相帮,妾身实在没有办法!” 皇后冷冷盯着姜琴芳:“恭亲王?你以为恭亲王是真的护着她吗?本宫得知,当日苏婉从乱葬岗爬出来时遇到过恭亲王,恭亲王还将她一把丢回了乱葬岗中!” 135凤命命格,改变策略 姜琴芳一愣,疑惑道:“那这次恭亲王为何出手相帮?” 纵然皇后心中不满,却也还是冷冷开口:“自然是因为国师对苏婉命格的推算!” “那小丫头的命格?”姜琴芳一直在府中,并不清楚。 皇后饮了一小口茶,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国师的批言是:福泽恩厚,贵不可言!” “福泽恩厚,贵不可言!”姜琴芳念着这八个字,再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后:“娘娘,这……这不是当年洪泽寺的方丈给您算命时说的吗?” 皇后眼底露出一丝自信来,想着当年洪泽寺的方丈给她算命时的话,声音有些冷:“本宫当年的命格,还只有贵不可言四个字!” 但是仅仅只是那四个字,便注定了她这辈子皇后的命运。她本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自不必说。有了贵不可言的批言,加上父亲母亲在背后推手,后来她很顺利地成为了当朝皇后。 可是就是她这样的凤命,却也仅仅只是得了贵不可言四个字的批语。那么一个小丫头,还是几乎一命呜呼的小丫头,居然是福泽恩厚,贵不可言八个字的批语。 这八个字,足可以说明,苏婉那个小丫头,将来的地位必定尊贵非凡! 姜琴芳呐呐道:“怎么可能?” 皇后微微一笑,看着姜琴芳道:“怎么不可能?洪泽寺方丈不过是在我们大瀚国内颇有盛名,可是当今国师姑苏,那是整个元修大陆人人敬仰的存在!他给苏婉的批语,你认为不是真的?” 姜琴芳一愣,连忙摇头:“不……不是的,娘娘,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可……可是如果那样一来,将来苏婉她……” 将来苏婉的地位,岂不是……姜琴芳想着,心中就各种不是滋味。 皇后淡淡道:“帝心难测,但是单凭皇上对苏婉的宠爱来说,想必皇上对国师的批语是认可的。” 否则单凭清流国郡主的遗孀,怎么可能会被册封为他们大瀚国正二品的郡主? 皇后仔细想了想,看着姜琴芳道:“如果天命注定她是凤命,那么本宫现在或许该改变一下对她的方式!” 姜琴芳不太明白皇后的意思,疑惑地看着。 皇后看着她,忽然微微一笑:“这孩子确实聪明,不过即便再聪明,也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以往的事情,你回去后都收拾干净些,别被她发现什么!” “娘娘?”姜琴芳还是不解。 皇后对着这个愚笨的表妹有些不满,不过想着或许苏婉将来能够为他所用,又压下了那股子不满:“她既然是凤命,将来必定会加入中宫!如今皇上正直壮年,东宫一直空置!” “苏婉如今还在紫宸殿中住着,皇上未必不是想着让宫中皇子们和她多接触,从小开始培养感情!”到底是康华帝的枕边人,还是能猜到一些。 “既然迟早都是这后宫的一份子,而且还是凤命之人,只要她为本宫所用,本宫也并非容不下她!” 说到这里,姜琴芳再不明白,那就真的是猪脑子了。但是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准备拉拢苏婉?” 看着姜琴芳不敢置信地的神色,皇后声音严厉起来:“倘若不是你们一次次失手,这世上哪里还有苏婉这个人的存在?之前在她弱势时没能杀了她,那么到了这会儿,她又是身负凤命之人,只要她将来的夫君是本宫的孩子,那么那个位置……” 苏婉是凤命,那么她的夫君肯定是天命所归之人,也就是九五之尊。 皇上将苏婉留在宫中,皇后又得知皇上不喜苏婉和恭亲王走得近,自然是看出了皇上的担忧之处。 那么,她何不顺水推舟,试着去接纳苏婉?凭着苏婉的聪明,或许将来还会是她的助力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皇后微微笑了笑,看得出来问题想通了,心情舒畅了,脸上因为近来和德妃你来我往的争斗显现出来的憔悴也少了许多。 “你回府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让苏婉不要搬出苏国公府!她如今是正二品的郡主,又是锦绣园的主子!这会儿谁都会巴着她,恭亲王为何接近她本宫暂时不知道,但是既然恭亲王护着她,本宫也不会再动她!” 姜琴芳张了张嘴:“娘娘,您的意思是,让妾身回去之后,好好待她?” 即便不敢相信,可是姜琴芳知道皇后是这个意思。 皇后抿嘴点头,淡淡道:“不仅要好好待她,你还要向她赔礼道歉!你既然是她的二婶婶,就要表现出一位二婶婶对侄女的关切。” “她被打再丢去乱葬岗的事情,苏国公顾及着苏国公府的颜面,让人压了下来。你之前对她的态度,她虽然年幼,也会记得!” “但是终究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日后你们相处的机会多,你只要帮着她找出想要害死她的那个人,她一个孩子,定然会感激你!” 姜琴芳微微一愣,低声道:“可是……” 皇后眼底划过一丝不耐:“你有意见?” 姜琴芳连忙摇头,皇后看着她道:“你刚才说的被打一事,恭亲王府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能去的?” “亏得你昨晚今日还能进宫,若是恭亲王真的动了手,你这会儿怕是还在床上躺着!” 又说了几句,皇后神色困倦,警告了姜琴芳几句,这才示意她退下。 皇后揉了揉眉心,望着外面的蓝天面颊笑容轻笑:“但愿你真的是那个有着凤命的孩子,否则,可真是白费了本宫的一番心思!” 笑了笑,皇后问身边的嬷嬷:“大皇子在哪里?” 嬷嬷回道:“大皇子还在太书院那边念书。” “等大皇子下课后,你过去让人跟他说声,让他去看看苏婉!”之前她想要杀了苏婉,所以不想自己的儿子和苏婉有半分来往。 既然苏婉是国师姑苏口中命格是凤命的女子,她的儿子又是皇上嫡子,将来的皇位…… “对了,还有三皇子,让两位皇子都去紫宸殿那边看看苏婉,问问有什么需要,让他们回来告诉本宫!” 嬷嬷点头,应声出去了。 太书院,白祁风和白祁烈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旁边是白祁君、白祁术、白祁飞和白祁浩。 白祁浩惦记着苏婉,喊了声“二哥”,拉着白祁君就往紫宸殿那边跑。 白祁飞看着挑眉笑:“祁浩那小子,莫不是真的对我们凤郡主上了心了吧?” 说完,他看看几位兄弟的神色,哈哈一笑,也不管众人,率先走了。 136他在上,她在下 去紫宸殿的路上,白祁风在前,白祁烈在后。白祁风一直面带微笑,白祁烈则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未到紫宸殿,之前派去探消息的小太监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汗水:“大殿下,三殿下,紫宸殿的宫女说,凤郡主已经出宫了。” 两兄弟虽然有些不合,不过听着小太监的话,都是一愣。不过瞬间,白祁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白祁烈则是不看白祁风一眼,直接往皇宫大门口的方向而去。他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白祁风的视线中。 “回大殿下的话,约莫半个时辰了。”小太监想了想补充道:“奴才听紫宸殿的宫女木香说,凤郡主之前还去了一趟养心殿见过皇上,然后直接出宫的。” 白祁风点点头,示意那小太监退下。看了一眼宫门的方向,他并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在原地望着蔚蓝的天空想着苏婉所谓凤命的命格。 如果那凤命是真,他中秋晚宴上才与江心月订了婚,等到两人成年,便可以举行大婚。如果苏婉真的是凤命,这会儿他已经订婚…… 母后看中的,难道是自己弟弟吗?白祁风微微眯了眯眼,转身往寝宫方向走去。 宫门处,苏婉刚到宫门处,正好遇到从太后那边过来出宫回府的白祁烨。看到白祁烨,苏婉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还银子。 “王爷!”看着面带笑容走过来的白祁烨,苏婉笑着喊道。 白祁烨抱着九宝,宝爷看到苏婉直接横眉怒目,龇牙咧嘴。 苏婉瞥了兀自将她当作假想敌的宝爷一眼,再次直接无视,看着白祁烨道:“王爷,那五万两银子,我想今日就还您。” 白祁烨挑眉笑着问:“小阿婉难道不知道,皇上赏赐的东西,是不能兑换成白银的?” 苏婉之前确实顾及着这个问题,不过有太后的话在那里,她不怕了,笑眯眯地道:“确实不能对换,不过可以将那些东西直接送去王爷府上,皇上若是知道,应该不会责怪我。” 白祁烨微微一笑,自然明白苏婉话中的意思。 皇上这会儿开始在猜忌他,巴不得苏婉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才好。就算苏婉将那个东西拿出去当了,皇上知道了,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如此,本王便随你一道回府,顺便收欠款吧!”说着,白祁烨走过去直接牵着苏婉的手,将她望他马车那边带。 苏婉想要挣脱,虽然年幼,可是这拉拉扯扯的,这里又是皇城处,来来往往的可都是身份不低的人。他白祁烨不要紧,她不想一辈子因为你什么肌肤之亲直接给卖给了一个男人。 “王爷,你快放开我!”苏婉担心被人看到,连忙快走进步靠近白祁烨,用袖子遮住被白祁烨牵着的手。 “呜呜呜……”苏婉正准备用力挣开时,忽然注意到九宝张大嘴就要咬住她的手,等下直接一个转身快速向后一拉,手腕同时一番。 宝爷看好的那白嫩嫩的手换成了白祁烨白皙修长的手背,宝爷一声哀嚎,眼看着牙齿即将落到是手背上,发现咬错人,急忙刹车,身子一个翻滚,扑通一声,滚在了地上。 再看苏婉,因为她一拉,两人本来就离白祁烨的马车不远,这会儿是直接到了马车旁。身子一个踉跄,白祁烨一动,再一看时…… 他在上,她在下…… 苏婉脸一红,抬脚就要去踢白祁烨,却被忽来的喊声打断。 “凤郡主!” 苏婉一愣,白祁烨则是浅浅一笑,手指轻轻从她红红的脸蛋儿上划过:“怎么不动了?” 苏婉磨牙,恨不得撕乱白祁烨那笑得欠扁的脸。 “不想搭理他?”白祁烨压低了嗓音笑着问。 苏婉眨了眨眼,然后毫不犹豫点头。 追出来的人,她刚才瞥了一眼,应该是当今的三殿下白祁烈。因为曼荷郡主的事,还有苏国公府中二房姜氏,还有皇后手中大权被转移,这位皇后的儿子,苏婉不想搭理。 “乖乖闭眼,本王帮你打发他!”嗓音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白祁烨笑着直接将苏婉拦腰抱了起来。 苏婉又是惶恐又是郁闷又是无奈,最后还乖乖按照白祁烨说的话,闭上了眼睛装睡。 那边白祁烈已经走了过来,见到白祁烨,再看到他这会儿抱着“睡着了”的苏婉,恭敬问好:“王爷。” 白祁烨笑着点点头:“阿婉睡着了,找她有事?” 白祁烈的视线从苏婉那张小脸上扫过,心里想着这丫头怎么跑的这么快,而且这会儿好端端地怎么睡在白祁烨怀里? 心里各种问题,但是面对白祁烨,他自然不会多说。 微微一笑,白祁烈道:“听闻凤郡主今日出宫,祁烈特意来相送。不想凤郡主睡着了,看来祁烈来的有些晚了。” “恩,是来的有些晚。”白祁烨云淡风轻地道:“你的心意,等到阿婉醒了,本王会告诉她的。时辰不早了,本王带阿婉回府了。” 白祁烈只得点头,看白祁烨和苏婉的关系,他又想着苏婉的命格,白祁烨如今这般种种举动,莫不是真的有了那种心思? 如果真的是那样,父皇肯定容不得他! “王爷似乎很喜欢凤郡主?”白祁烈缓缓问道。 白祁烨正好伸手将苏婉脸上被凤吹散的发丝温柔地拢到耳后:“这丫头性子,本王喜欢,算是比较投缘!” 白祁烈其实不过随意一问,他哪里敢去试探这位让父皇都忌惮三分的恭亲王的心思。却不想,白祁烨居然回答了。 虽然一直在军营中,对苏婉的性子,白祁烈也是听说过的。 “祁烈听闻,凤郡主自从从乱葬岗醒来回到苏国公府之后,变了很多?”之前一直都是胆怯懦弱的,而且据说在府中过着比受宠的婢女都不如的日子。 他在军营中将苏婉的消息都搜集了过来,却发现前后对比,整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白祁烨看着怀中装睡的苏婉,嗓音淡淡的,带着几分慵懒:“让一个人成长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她逼迫到绝境!阿婉的性子之所以会变,你虽然一直在军营中,相信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换位思考,你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 “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白祁烨抱着苏婉上车,留下还在想着白祁烨话的白祁烈在原地蹙眉发呆。 半响,白祁烈才低低呢喃:“果真是变了吗?” 中秋晚宴上,他一直都只能是远远地看着苏婉,没有机会接近。可是苏婉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他看的格外清楚。 那双眼睛,和当年那双眼睛,何其相似? 137宝爷说,非礼勿视 一上马车,苏婉连忙从白祁烨怀里退出来,在他对面坐好。一旁跟着上车的宝爷,快速奔进了白祁烨怀里,尾巴一圈,愤愤不平地瞪着苏婉。 又抬起圆鼓鼓的脑袋,委屈可怜地看了白祁烨一眼。 安抚性地摸了摸宝爷的脑袋,白祁烨笑看着苏婉道:“本王刚才才帮了你,这会儿就这态度感谢恩人?” 苏婉嘴角抽了抽,看着白祁烨道:“刚才多谢王爷了。” 白祁烨笑了笑,问她:“你在跟着江月习武?” 苏婉脑子一转,苏国公府中的事情,白祁烨这么清楚? “恩,书上说,习武可以强身健体,爷爷总说我身体弱,要好好锻炼。”这个理由,多好。 白祁烨也不戳破她的心思,只是问她:“想不想找个比江月更厉害的指点指点?” 苏婉眼睛一亮,不过看着白祁烨那神态,转念间想到了他话中的意思。白祁烨的武功,应该很不错。但是这个人的心思,太难猜了。 她还是觉得,远离白祁烨比较好,当即摇头:“书上说,习武要一步一步,稳打稳扎,就像小孩蹒跚学步一般,需要先将基础打牢,学会走了,才能开始跑,否则会摔得很惨!” “你倒是看了很多书!”白祁烨懒洋洋地看着她。 苏婉垂眸不语,反正她不要和白祁烨牵连太多。 “流云书院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而且也崇尚武术!你若是只会三脚猫功夫,在里面一定会被欺负的很惨!” 为了配合主子话中的意思,窝在他怀里的宝爷难得抬了抬爪子,又是龇牙咧嘴,都是爪子各种拉扯各种呼啦的配音,最后做了一个翻着圆滚滚的肚皮,吐舌头歪脖子喷血挺尸的动作。 苏婉嘴角又抽了抽:“不是有老……夫子吗?” “本王说了,流云书院崇尚武力!”言下之意,比武切磋什么的,都是夫子们允许的。 “皇上会同意你去流云书院,你仔细想想,要不要趁着这些天,好好练习练习?” 含笑看着苏婉,白祁烨将怀里挺尸的宝爷翻了个圈儿,又拧着它后颈的软肉,拧到了一旁。 “呜呜呜……”宝爷委屈地看着白祁烨,那灰褐色的眼睛里都快要流泪了。 最后看着主子还在看着苏婉,宝爷狠狠呲牙,扭过圆滚滚的身子,去角落里画圈圈打小人去了。 苏婉问:“皇上这会儿并没有同意我去流云书院,你怎么能确定,他会同意?” 白祁烨懒懒一笑,那笑容看似慵懒,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洒脱:“以为本王是恭亲王!” 苏婉:“……” 之后谁都没有说话,白祁烨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苏婉脑中则一直想着白祁烨的话。 崇尚武术的学院,还能出那么多的帝王,自然要主攻帝王权术,那流云书院就是培养文武全才的书院。 那样的一个书院,听着真的很可怕呢。还是五大强国并存的书院,这位年仅十六七的流云院长,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到了苏国公府,苏婉率先下车。江月和江心早已经侯在马车外面,见到她稍稍松了口气,又对着随后下车的白祁烨行了一礼。 苏国公府外面这会儿早已经聚满了人,看到苏婉回来,都准备上前迎接。尤其是姜氏,在听了皇后的话之后,虽然满心不愿意,不过也不敢违逆。 到时候苏国公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怕是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同样没有出现的,还有苏婉的父亲苏子君。苏子君是个孝子,这会儿正在老夫人房里候着。 为首的人是苏国公,得知苏婉今日回府,一早就吩咐了各房的老爷夫人姨娘们到大门口迎接。 他自己其实不用出来,但是担心苏婉被欺负,还是一早就出来候着了。他府中那些人的心思,他还是十分了解。 苏婉这会儿成为了正二品的凤郡主,府中这些人的心思,有想着要巴结的,也有是碍于他的话,不愿意过来却不得不过来的。 昨晚晚宴回来,他便召集一大家子说了一通话。但是能听进去的,只有少数人。 大多数人,还是处在不能接受苏婉是凤郡主的事实里。对此,苏国公又是气恼又是愤怒。 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最后他是拂袖而去,直接关了门谁都不见。 看到苏婉回来,苏国公很开心,直接走了过去。当看到苏婉后面还有白祁烨时,苏国公这才注意到,苏婉是从白祁烨的马车中下来的。 眼底神色微微一变,苏国公对着白祁烨行礼:“见过王爷!” 白祁烨笑着揉了揉苏婉乌黑的发丝,那动作那神态,看似非常宠溺,而且非常亲切:“这不是在宫里,苏国公何须多礼?” 说着,白祁烨扫了一眼苏国公身后那些看着他露出胆怯神色的众人,漫不经心道:“倒是前一阵子,本王因为阿婉的事情,让王府里的人伤了苏国公的儿子媳妇们,有些过意不去。” 嘴上说着过意不去,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苏婉看着,嘴角再次抽搐。这人能不能不笑,这么笑着不是纯粹给苏国公府后面那些人找难受吗? 人都打了,而且她听说,府中有几位还伤得不轻。若不是有上好的上药备着涂抹着,昨晚哪能进宫啊。 不过看着爷爷后面那些人锅底般黑的脸色,还有眼底敢怒不敢言的神色,苏婉又觉得格外开心。 再看看白祁烨,那家伙这会儿正微微扬眉,冲着她露出一抹蛊惑人心的笑容来。 苏婉连忙别开脸,当作没看到。 没有跟着下车的宝爷注意到,当下又扭过身子从车内的矮几下面的木匣子里取出一张纸,又从旁边弄了很多的墨汁。爪子蘸了点儿墨汁,在白纸上面画啊画。 不一会儿,一个歪歪扭扭,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从白纸上冒了出来。 两只前爪直接踏进砚台中,狠狠印了印,估摸着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举着两只前爪,用两只腿惦着呼哧呼哧走到白纸旁。 啪嗒一声,因为两只腿支撑不住那肥硕的身躯。原本想要画出苏婉那包子头的两个梅花印,直接隐在了宝爷自认为是胸口红果果的两点上。 哎哟,宝爷盯着那画一看,似乎看到了某裸着的孩纸正看着它,怒骂着它的猥琐。 宝爷忽略了蘸着墨汁的前爪,两只前爪连忙捂住眼睛,嘴里呜呜呜念念有词:非礼勿视啊…… 扭着圆鼓鼓的身子,捂着眼睛,宝爷不画小人了,直接站在角落里面壁思过去了。 138还钱,亲自上门搬 后面众人脸色都变了,似乎这会儿提及,那身上已经好了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痛,但是对着笑得若有深意的白祁烨,他们哪里敢有半分不满? 苏国公那个狠狠剜了一眼后面的众人,笑着道:“王爷说哪里话,那日都是他们不懂事,冲撞了王爷!何况他们做出那样的糊涂事来,老夫还要多谢王爷出手教训!” 白祁烨微微一笑,又看了后面众人一眼。尤其是苏子文,白祁烨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唇角的笑容越发深邃了。那一眼那笑容,看的苏子文这会儿双腿都发软了。 “王爷,里面请!”苏国公稍稍侧身,与白祁烨和苏婉三人一起进去了。 后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房姜琴芳心中百感交集,本来准备今日苏婉回府,她好好表现一番的。结果这会儿瞧着,没戏了。 三房李氏这会儿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苏婉的背影,又看看站在她身边,这会儿不知何时又牵着她小手的白祁烨背影,垂眸看着地面快步跟了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她就算是公主,您也是她的婶婶,她凭什么让我们到这大门口来迎接她!”苏孝珠不满地等着苏婉的背影,狠狠咬牙。 苏孝玉也是满脸不满,不过没有开口,而是紧紧牵着何氏的衣袖,咬碎了银牙。 何氏这会儿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也不知道她走了什么运,居然得到皇上和恭亲王的青睐!甚至,连带着宫里太后,都对她刮目相看,喜欢的很!” 苏孝珠狠狠道:“肯定是因为王爷,要不是王爷在太后跟前说了她的好话,太后才不会去理会她!” “娘,以后我们怎么办?”苏孝玉忽然开口问。 何氏眯了眯眼,声音有些阴沉:“先进去再说吧,现在她是正二品的凤郡主,上面又有人护着,这府中还有你们爷爷……” 听到这里,苏孝珠当下就忍不住了:“娘……呜呜呜……爷爷偏心,从小到大一直都偏心那个害人精!” “都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叫害人精!”走在后面的姜琴芳听着两个孩子的话,直接对何氏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如今婉儿的身份可是连我们大瀚国都找不出几个的凤郡主!” 苏孝珠就是嫉妒苏婉那个害人精的身份,又是个小孩子,哪里人住的:“哼,她是凤郡主又怎么样,还是一个害人精,害人精!” “孝珠!”何氏连忙护着苏孝珠,示意她闭嘴。 苏孝珠气恼地瞪着姜氏:“二婶婶,你之前不是也讨厌那个害人精吗?怎么到了这会儿,居然替那个害人精说话?” 苏孝玉看着姜氏不说话,只是用手拉姐姐的衣服。 姜琴芳正愁找不到去拉拢抱苏婉大腿的办法呢,这会儿苏孝珠自己送上门,如果她再警告一番她们还听不进去,就怪不得她了。 “四弟妹,莫说做二嫂刚才没有提醒,但是你看,二嫂都提醒了,孝珠还是这样说,若是被凤郡主听到了,你觉得会怎样?” 何氏皱着眉头看着姜氏:“二嫂,弟妹有些不懂你话中的意思了!” 姜琴芳冷冷一笑,看着何氏道:“四弟妹心里应该很清楚,凤郡主今时今日的地位!如果还纵容孩子这般胡言乱语恶意中伤凤郡主,二嫂可以当作没听到,但是这苏国公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难免不会隔墙有耳!” 何氏面色微微一变,眼看着苏孝珠又要开口,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多谢二嫂提醒,孝珠孝玉,我们进去!” 看着何氏母女三人的背影,姜琴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就苏孝珠那种性子,迟早是要闯祸的。就看这个祸,闯的多大,够不够她加一把火,直接将何氏母女给烤了,送到苏婉跟前去邀功! 想到从此以后她在苏婉跟前台不起头来,姜琴芳又有些郁闷至极。就她的身份来说,她必须依仗着宫里的皇后。男人不在府中,苏国公府中四房各有各的盘算,她着实烦闷。 一旁的王姨娘瞧着,冷笑着道:“夫人不是一向不喜欢苏婉吗?今日居然替苏婉说话,真是稀奇!” 姜琴芳气闷,盯着王姨娘冷笑道:“你大可以暂时逞一逞嘴上的威风,不过等到年前老爷回府,你会知道什么叫做稀奇!” 王姨娘一愣,面色微微一僵,难得温和地道:“夫人,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今日凤郡主回府,一时高兴过了,您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王姨娘心底暗暗恨自己的嘴,怎么就一时没有忍住。逞一时之快,到时候老爷回来,这个姜氏背后又有皇后护着,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哪能和姜氏斗? 姜琴芳不满地瞪了王姨娘一眼,转身走了进去。王姨娘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忙跟着走了进去。 写意园中,苏婉早已经让江月将之前放在储物柜中的各种赏赐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一股脑儿地堆在白祁烨跟前。 苏国公知道孙女有事情要和白祁烨说,直接在大厅那边候着。 白祁烨瞥了一眼那些珠宝首饰各种赏赐,略略颔首:“倒也都是些好东西,你真的舍得全部送去本王府上?” 苏婉点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东西我清算过了,最保守估计,也足有五万多两!” 白祁烨笑着点头:“好,既然小阿婉你这么爽快,本王这就让人搬回去!” “宁笙,搬走!”苏婉也没有看到那个宁笙在哪来,只看到眼前青色的身影一晃,刚才还搁在那里的珠宝首饰等,全都不见了。 再看时,房梁上坐着那个清雅俊秀的少年,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冲着她咧嘴笑。 苏婉嘴角一抽:“这边有大门!不知道的看着了,还以为你们王爷是过来写意园偷东西的小贼的头头!” “噗!”房梁上背着大包准备跑路的宁笙听着苏婉的话,提起的一口气憋着破了功,盯着自家王爷:“小贼的头头……” 白祁烨用一种你舌头有些多余地眼神扫了宁笙一眼,宁笙连忙伸手捂住嘴巴,冲着苏婉眨眨眼。 从房梁上跃了下来,然后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非常精巧的小箱子,将包裹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放了进去。 仔细看,会发现他放进去的都东西,依旧摆的整整齐齐,没有半分杂乱无章。而且那些物件都必须轻拿轻放,他这么折腾,居然半点儿印子都没有。 苏婉瞧着,仔细打量了宁笙几眼。宁笙应该只有十三四岁,不过这伸手,苏婉确实羡慕。但是想着他是白祁烨的人,这羡慕眨眼间变成了无视。 139大事临头,知道是一家人了 “烟花的制作单子呢?”将苏婉刚才一连串的表情尽收眼底,白祁烨只当作没看到,笑着问她。 苏婉蹙眉:“昨晚在宫中没有休息好,没写。过两日吧,过两日我让人送去你府上!” 本想利用那个单子再让白祁烨付点儿费用,可是想想,还算了。能够没有瓜葛就没有瓜葛,她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 “距离启程去流云书院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小阿婉,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苏婉笑着道:“不用一个月,半天时间就好了。如果没有人打扰,明日这个时辰我可以将制作方法写好让人送去王爷府上。” 白祁烨笑笑,和宁笙一前一后出了写意园。苏婉想着爷爷还在前面大厅,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大厅,白祁烨和苏国公客气地聊了几句,忽然看着苏国公府中的那些人疑惑道:“苏国公,凤郡主的母亲虽然与清流国断绝了来往,但是整个写意园的闺房中,也未免太寒碜了点儿。” 苏婉听着,心中咯噔一下。 完了,这事她自己准备等白祁烨走了之后再跟府中这些个混帐东西说的,让他们将母亲的嫁妆,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不想白祁烨,居然在这个当口发乱! 写意园苏婉的房间,原来是苏国公的房间。苏国公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花花绿绿的东西,房间布置的非常简单,却又不失大气。 不过如果说是女孩子的闺房,确实寒碜了些。加上上次苏婉从房中拿出去摆在大厅的东西,被荣亲王府的人砸了,后来虽然都赔过来的,但是苏婉让江月将东西都送去苏国公现在住的房间那边去了。 所以,她的闺房空空如也,再正常不过了。加上这会儿她房中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全部拿出去还了白祁烨,那房间真的是空了。 苏国公是个聪明人,白祁烨话中的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有些尴尬地笑着跟白祁烨说了几句话,这才送走了白祁烨和宁笙。 等到白祁烨和宁笙离开之后,众人也准备离开,苏国公则是面色一沉,望着众人道:“谁都不许走!去,将老夫人,三老爷等人都给我叫过来!” 在写意园忙着收拾院子的程亮听到消息,担心苏婉有事情,也忙跑了过来,在江月后面站好。 静怡园中,老夫人听着丫环的话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老太爷让本夫人和三老爷过去?” 不等丫环说话,苏子君就火了:“肯定是苏婉那个丫头出的注意,娘您身体不好,先好好歇着,我过去看看。” 苏国公夫人看了那丫环一眼,丫环小心翼翼道:“老夫人,老……老太爷的意思,要老夫人您和三老爷都要过去。” 苏子君不耐地皱眉:“那丫头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了?再如何,她即便是郡主,这里的都是她的奶奶和父亲!难不成,她还要她奶奶和父亲跪下给她行礼不成?” 丫环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三老爷,是……是恭亲王说的,说郡主的房间里面太寒碜了,说郡主的娘亲是清流国的天香郡主……”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老夫人和苏子君也是知道的。 这一听,苏国公夫人心脏猛然一紧,苏子君则是横眉冷目瞪着那丫环:“你的意思是,那丫头让恭亲王去她的闺房了?” 丫环垂着头,低低恩了声。 苏子君面色变得尤其难看,直接从床榻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去,让那丫头来见我!” 苏婉这个死丫头,真的不让他安心。居然带着恭亲王到她的闺房,这不是明摆着让恭亲王觉得他们亏待了她,然后由恭亲王出面,给她出气吗? 丫环站在那里,不敢走也不敢说话。 苏国公夫人瞧着,冷哼了一声,看着苏子君道:“子君,你扶我起来,我们过去看看,到底那丫头,是不是想要将整个苏国公府掀翻了天才安心!” 苏子君担心地看了苏国公夫人一眼:“娘,您身体不好,还是好好歇着吧!” 苏国公夫人冷笑道:“娘虽然身体不好,可是这点儿精力还是有的!娘到时候要看看,那个死丫头,是不是做了凤郡主之后,就真的不将她这个奶奶还有你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她的贴身丫头,跟了她几十年的徐柳枝徐嬷嬷,就是死在恭亲王府门口,她都救不得。这会儿她苏婉这般作态,苏国公夫人心中自然怒火直冒。 到了前厅,苏国公坐在主位上,苏婉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江月江心还有程亮,站在她后面的位置处,其余人等,这会儿都在两旁立着。 “老夫人,三老爷,你们来了。”苏德江笑着迎了上去,早已经准备好了位置,让二人落座。 看到坐在苏国公旁边的苏婉,苏子君当下就来了火气:“苏婉,见了你奶奶和父亲,还不知道行礼吗?” 苏婉微微一笑,起身准备行礼,不想苏国公伸手,直接将她拦了下来:“苏子君,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苏子君一愣,眼底露出一丝惧色来:“爹!” “爹?”苏国公冷哼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我们苏国公府,世代书香门第,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无礼的东西?” “如今阿婉是正二品的郡主,就算是要行礼,也是你们先给她行礼!正二品的郡主,比起荣亲王府的郡主,身份都高了不止一截!” 苏子君面色一白,尴尬地看着沉着脸色的苏国公,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倒是一旁的苏国公夫人开了口:“老爷,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别人行礼也就算了,我们可都是郡主至亲的人,何须多礼?” 苏国公冷笑了几声,看着苏国公夫人一字一顿道:“这会儿知道是一家人,知道是至亲之人了?当初将阿婉打成那样,丢去乱葬岗时,你们可以有想过你们是一家人,是血脉至亲?” 这一句话,堵得苏国公夫人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盯着苏婉,恨不得将她直接丢出去。 “老太爷……”半响,苏国公夫人看着苏国公道:“当初的事情,是我一时不注意,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婉儿现在也是郡主,也算因祸得福,就不要再提了吧。” 这话说的……饶是苏婉今日不打算和苏国公夫人说话,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轻轻咳嗽几声,苏婉成功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她可不想无缘无故被抹黑,也不想要让那些人选择性忘记,她是已经被从苏家族谱上除名的。 140好犀利的问题,关于陪嫁礼单 看着苏国公夫人,苏婉缓缓道:“首先本郡主要申明一下,第一,从当日本郡主从苏府族谱上除名开始,除了爷爷,本郡主和你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言下之意,所谓的奶奶啊父亲啊三大姑七大婆啊,那都是废话,现在对她没有任何用处! 当初她那么爽快地答应从族谱除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不想他们这群人拿着血亲辈分来压她! “第二,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是不是也该将府中各位少爷小姐都如同本郡主那样先暴打一顿,奄奄一息时,再丢去乱葬岗,再遇上一只凶狠到吃人肉的血鸦,看看有没有本郡主的好运气,还能活着回来?” “你……”苏国公夫人面色气得铁青,狠狠地瞪着苏婉,碍于苏国公在场,不敢说太难听的话:“苏婉,你太过分了!” 苏国公夫人像是找到了开口的理由般,盯着苏婉道:“原本我想着你年幼,之前的事情都不与你计较。” “甚至让你四叔联系族长那边,让你再进我们苏家族谱,不想你竟然,这般无礼放肆!” 用一种惋惜的神色看着苏婉,苏国公夫人叹了口气:“你虽然贵为凤郡主,可是也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是让你失望了吧!”苏国公冷声冷气地盯着苏国公夫人:“到了这会儿,你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来!夏汐香,你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你……”苏国公失望而又冷漠的表情,看得苏国公夫人心中一颤,眨眨眼,努力让自己镇定,看着苏国公道:“老爷,明明是苏婉她的错,我说的没有半个字不是,你居然” “没有半个字不是?”苏国公怒道:“是不是真的如阿婉说的那样,将你也暴打一顿丢去乱葬岗,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活着回来?” “还是,将你推下池塘,看看你会不会被淹死?” “夏汐香,你也是宰相府的小姐,虽然不是嫡出,可是和盈盈也是亲姐妹。当年你们姐妹那般相亲相爱,可是如今看起来,比起盈盈,你实在……” 不提夏汐盈倒还好,提了夏汐盈,苏国公夫人这会儿面色变得煞白,然后狠狠盯着苏国公:“老爷,这么多年来,难道在你心中,我竟然这般不堪吗?” 苏国公不想与她争辩,而且意识到刚才的话不该在晚辈们面前说,眉头紧锁盯着众人道:“今日叫大家过来,是有事情要与大家说!” 看着苏子华等人,苏国公冷声道:“刚才恭亲王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我在这里不想多说。阿婉的母亲虽然与清流国断绝了来往,但到底是一国郡主,之前深得清流国公主喜爱,她的陪嫁之物,虽然少,可非常精致!” “这是刚才恭亲王离开前给我的单子,子华,你过来看看!” 苏子华点头,忙上前一步,将苏国公手中的单子接了过去。那不是别的,正是当年天香郡主嫁进他们苏国公府时的陪嫁之物的礼单。 从开头的翡翠珊瑚到最后的南海夜明珠,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不多,可是最后的总统计数字,却让他大吃一惊。 “爹?”苏子华看着苏国公,不太明白苏国公的意思。 苏国公冷着脸道:“你都看到了,这些东西如今还在你们各房房中的,马上送去写意园阿婉的房间!如果被你们拿走了当了之类的,直接拿银子抵上!” 冷冷扫了众人一眼,苏国公一字一顿道:“明日这个时候,我要看到里礼单上面的统计数据,一个银子不差的,全部都在阿婉房中!若有人还想要浑水摸鱼,欺负阿婉年幼无依的,直接给我滚出苏国公府!” “爹!” “老太爷!” 无视众人闻之变色的脸色,苏国公转身走到苏婉身边,温和地冲着她笑了笑:“阿婉,我们吃饭去!” 苏婉笑盈盈地看着苏国公,只觉得心头暖暖的。她从没有想到,天香郡主的嫁妆是由爷爷开口让那些人吐出来。 但是想着今日白祁烨在爷爷跟前开口,爷爷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她又有些恼火白祁烨的自作主张! 白祁烨这样做,是在打爷爷的脸。她可以无视这府中任何人,可是绝对不会让爷爷有半分难看。 苏国公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般,伸手捏了捏她小小的脸蛋儿:“阿婉,从前爷爷疏忽了很多事情,以为他们到底是你的亲人,会怜惜你年幼,对你更加疼爱。” 叹了口气,苏国公道:“我每日忙于政务,让若不是恭亲王今日这样说来,关于你娘亲嫁妆的事情,我还被蒙在鼓里!” “爷爷!”不知道说些什么,苏婉伸手轻轻握着苏国公的手,轻轻依偎着他。 苏国公笑了笑,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走,我们去吃饭!该是阿婉你的东西,爷爷一定让她们全部都还给阿婉!” 苏婉笑着点头:“恩!” 看着爷孙俩其乐融融的画面,这边每个人心底都开始各种打鼓。 天香郡主嫁妆的事情,显然给了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饶是一直淡定的水氏在,这会儿看着苏子华,眉心都皱了起来:“老爷?” 苏国公显然不管这件事,但是明日这个时候必须要看到结果。婆婆苏国公夫人现在对她不待见,她能问的也就只有自己的丈夫了。 苏子华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走到苏国公夫人身边道:“娘,这是当年天香郡主陪嫁的礼单,您看看……” 苏国公夫人这会儿脸色是煞白的,整个人像是处于离魂的境界般,苏子华叫了她两声,她都没什么反应。最后还是苏子华担心,轻轻推了推她。 “什么?”苏国公夫人回神,接过礼单一看,瞳孔猛然瞪大:“这……这是哪里来的?” 怎么会呢,当年天香郡主与清流国断绝了关系,对苏子君一往情深,执意要嫁给苏子君。所以在她这个婆婆面前,几乎是唯命是从。 所以天香郡主礼单的事情,她也是一清二楚的。注意到天香郡主的背后的身价时,当时她都吃惊不小。也只是那一瞬间,她心中就有了算计。 在所有人的记忆中,天香郡主几乎是净身进门,当年那场婚礼,因为清流国强硬的态度,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参加。 而天香郡主的陪嫁,也就是由贴身嬷嬷和侍女准备的一些珠宝首饰,加起来也就一万两银子左右。是以从那时候开始,天香郡主便不得府中各房喜爱。 一是她与清流国断绝了关系,她背后的势力自然什么都没了。没了势力,一个异国郡主在她们大瀚国,没有什么作用。 二来是因为她的陪嫁那么少,在眼中只有金银钱财的人眼中,自然被轻视。 给读者的话: 四更…… 142怀疑,是三房在捣鬼 “是正二品的凤郡主又如何,整个郾城中,真正承认她身份的,又有几人?”苏子华道:“且不说这府中一摊事,就是外面,就上次她让人打了荣亲王府世子王子的事,你以为荣亲王府真的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水氏眉头皱了起来,半响幽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苏子华轻轻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吧,我好歹是苏世子,只要不搀和这些事情,将来不会有问题的。” 二房姜琴芳恨得牙痒痒,看着自己柜子里的珠宝首饰,还有五千两的银票,只觉得心肝儿疼。这些钱啊,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存下来的。 还想着,等着弟弟成婚,到时候给弟弟送一些过去,也免得弟弟失了面子。不想今日,竟然全部要送去写意园。 二房的一万两,尽数都落在了姜氏手中。王姨娘斗不过姜氏,出身小门小户,二老爷常年不在府中,二房的事情几乎都是姜氏说了算。 姜氏仗着自己是皇后表妹,每次出手都是大手大脚,显示着她身份的不同和尊贵。因为那一万两银子,早就败光了。 当年她是直接拿的钱,担心天香郡主的东西到时候被人认出来。这会儿想想,她当初为什么就不直接拿东西,那样子不至于花的那么快。 一万两银子拿出去,她整个家当都赔进去了。加上二老爷是个顽劣的,在外面没少惹事,这几年来她每次都是拿钱消灾……苏婉她一个五岁的孩子,而且也不是这会儿才被封为郡主。这件事情,迟不说早不说,偏偏这个时候开口,还是恭亲王当着苏国公的面……五岁的孩子,再聪明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机! 姜琴芳皱着眉头想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眼底露出一丝阴狠之色来。 一定是三房,一定是三房那边,想要讨回当年心不甘心不愿让她们分走的银子,所以这会儿借着苏婉的手,顺着苏婉套着恭亲王的关系,故意的,一定是当房故意的! 想到这里,姜琴芳气得直冒火!啪嗒一声关上自己的箱子,对身边的李嬷嬷道:“李嬷嬷,你去四方那边听听动静,这会儿我们老爷不在府中,仔细打听些消息,别他们趁着这个时候,故意欺负我们二房的人!” 李嬷嬷哎了声,忙转身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而姜琴芳抱着小箱子,看着外面的天色,怔怔然出神。 三房李氏,对着苏子君质疑的神色,李氏哭得梨花带雨。 “老爷,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好这个家,才让姐姐的东西流了出去。我哪里知道,我每次去看婉儿,婉儿平日里的穿着打扮,都是别人给她装扮出来骗我的。” 苏子君又是恼火又是烦操,身为三房的一家之主,别人将家里的东西搬空了他居然都不知道?但是他更加气愤的是,这些来搬东西的,竟然是自家兄弟。 心里窝着一团火,他原本还因为苏婉对几位兄弟的不恭恼火,这会儿自己都开始恼火愤怒了。 “他们都是我的哥哥弟弟,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连天香的遗物,都要争抢了去。”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李氏,苏子君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苏婉她自己不争气!自己娘的东西都守不住,就想着如何让你难堪,这个不孝女!” 在外面准备进来的黄姨娘听着苏子君不满的声音,脚下步子顿了顿,带着婢女转身走了。这个时候去,只会触霉头,还不如等着李氏上门来找她。 四房苏子文气急败坏地将何氏端过来的茶水连同被子一起给摔了:“苏婉那个害人精,那个该死的害人精,她居然还想着要着那份钱!” 何氏也气得满脸通红:“老爷,我们房中哪里还有那么多钱,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凑不到原来那么多!这个苏婉,定然是她向恭亲王提起,所以恭亲王这个时候才开口说,故意让爹知道!” 苏子文气得冷哼:“她苏婉那么一个小丫头,是有些小聪明,可是她到底才五岁!依照我看,指不定是三房的人暗地里唆使的!” 苏子文这话一说,何氏微微一愣。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老爷,您说的有道理!”何氏忙分析道:“当年分那笔嫁妆的时候,三房那边碍于面子不好说话!如今她看似和苏婉不亲厚,但是怎么说也是苏婉的娘!” “女儿做了凤郡主,她接着女儿的手,想要得到天香郡主的东西,有何不可?” 苏子文越发觉得自己聪明:“可不是吗?苏婉那个害人精,向来不是什么聪明人!有几分小聪明哄的爹和皇上开心了,可是这种事情,她一个孩子哪里会想得到?” “而且她一早就被封了郡主,为什么偏偏那会儿没有开口,非要等到这会儿,还是由恭亲王开口,在爹面前?” 苏子文气得直冒火:“连恭亲王都知道天香郡主的嫁妆落到了我们各房手中,爹为了我们苏国公府的面子,自然要让我们交出去!”若是不交出去,只怕真的要搬出苏国公府了。 何氏气得咬牙切齿:“三房的李氏看着温婉贤淑,不想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心思算计!” 苏子文则是狠狠打了一拳桌子出气,可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当下就痛得直呼痛。何氏连忙招呼人去叫大夫,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送苏婉回写意园之后,苏国公回了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带着苏德江去了苏国公夫人的静怡园,待了不到一刻钟,苏德江抱着一个小箱子跟着苏国公走了出来。 苏国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二房的将姜氏去书房外面候着,其余三房的,都叫老爷们过去!” 苏德江忙点头:“是,老爷!” 写意园中,苏婉坐在软椅上悠闲地翻着书。房间中的各种东西让白祁烨搬走之后,比较空。不过想着她明日会搬到锦绣园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还可以让程亮等人省点儿力气,直接走人就好了。 就是有些,舍不得苏国公。 “郡主,您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儿?”江心看着郡主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试探着问道。 苏婉笑着摇摇头:“不用休息了,江月呢?” “江月在后院里面整理东西,明日一早起来,就可以直接去锦绣园那边了。” 说到锦绣园,江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郡主,刚才您在恭亲王的马车上不知道,后面宫里来人说,说锦绣园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郡主您只管过去就好。” 苏婉刚才翻看的书就是关于元修大陆这些比较着名的园子的,想到大瀚国的锦绣园从今往后就是她的家了,不由觉得好笑。 141陪嫁的东西,去了哪里 所以天香郡主嫁进苏国公府三房后,表面看似过的还算不错,但是在府中没少遭人白眼。 后来也不知是谁得知原来天香郡主的嫁妆都被老夫人得了去,告诉了苏子君。苏子君知道后,直接去找了老夫人。 老夫人自然不好意思在自己儿子面前想要将那些陪嫁当成私有,尽数还了天香郡主。当年的说辞是担心天香郡主年幼被人欺骗,所以先暂时保管着。 后来天香郡主没了,苏子君消沉了一段时间,还是李氏将他的心收了回来,一心又扑在了李氏身上,自然忽略了苏婉和天香郡主的陪嫁。 所以天香郡主早就让人眼红的陪嫁,自然被人瓜分了。这件事情,还是苏国公夫人心中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怒气。 当年她查出来是苏国公的辛姨娘将天香郡主陪嫁在她那边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安排了三年的时间,才将辛姨娘弄没了。 到头来,她几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天香郡主虽然死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天香郡主的陪嫁价值不菲。后面她虽然也得到了不少,可是比起当时那些嫁妆都在她的储藏室里锁着,少了不知多少倍! 她还那么费劲心思弄死了辛姨娘,却不想当年的事情,居然又被人翻了出来。她明明记得,当年天香郡主死后,那张礼单她让徐嬷嬷拿去毁了的。 为的就是担心再出现一个辛姨娘,她懒得再费心思。但是谁来告诉她,明明是被毁了的礼单,怎么到了恭亲王白祁烨手上? 这会儿苏国公夫人满脑子都是各种疑惑不解各种愤恨气闷,加上苏国公刚才将她和那她最厌恶的夏汐盈比较,这会儿气得心口疼,努力支撑着,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苏子华看着他娘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来人,快去请刘大夫过来!” 苏国公夫人摇头,憋着气道:“不用了!” 苏子华担心:“娘,您现在的身体……” “没事,今日这事……”想着苏国公在一众儿子媳妇跟前那么说她,她这老脸都没处放。而且还有天香郡主陪嫁的事情,苏国公夫人努力支撑着,张了张嘴:“来人,送我回房!” 她需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需要,冷静下来。 苏国公夫人这个情况在众人看来,她是被苏国公的话打击的颓败了。这会儿什么精神都没了,只想要回去好好思过反省一般。 苏子华连忙让人送了苏国公夫人回房,这边几人也准备离开,苏子华道:“都给我留下来!” 苏子文心虚,她三房天香郡主的陪嫁他没少拿,这会儿开始整理天香郡主的陪嫁,他自然想要开溜。不仅仅是苏子文,就连想要讨好苏婉的姜琴芳,这会儿都在转身准备走。 李氏则是面色微微发白,苏子君则是不明所以地看了众人一眼。再看何氏,何氏眉头紧锁,看着苏子文。 “恭亲王送来的这张礼单上面,天香郡主的陪嫁,所有的加起来,按照市场价,一共价值六万三千七百两白银!” “如今是你们大嫂掌家,爹刚才也说过了。明日这个时辰,天香郡主的陪嫁礼单上面的东西,全部要凑齐凑不齐,就拿银子来垫!否则,你们自行搬出苏国公府!” “大哥!”苏子文皱着眉头道:“当年天香郡主的陪嫁,你们大房也没少拿吧!” 这话说的苏子华面颊微红,一脸尴尬。水氏则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当年你们大哥拿是因为临时应急,如今我们自当补还!” 何氏冷笑着开口:“说的好听!” 水氏微微一笑,温和地道:“如果只要说的好听,这苏国公府可容不下我们大房!” 这是在拿苏国公的话堵何氏了,无奈何氏除了干瞪眼,没有任何办法。 然后,众人齐齐回房。 大房苏子华面色不太好看,因为当年他为了疏通关系,当时又出了些问题,所以娘将东西送过来时,那等于是雪中送炭,他没有拒绝。 哪里知道,那竟然是天香郡主的陪嫁之物。后来他将这事忘了,可是水氏一直记着。回到房中之后,水氏将去了里间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珠宝首饰,还有几样是当年天香郡主的东西。 苏子华愣了愣:“你这是?” 水氏笑了笑:“老爷,这五年来我一直担心着这件事情,所以这五年来,我一直都在攒着。只担心有朝一日这事情被揭开了,我们也不会太被动。” “凤郡主从再次踏进苏国公的大门开始,我就注意到她的不同了。后来恭亲王三番几次出现在府中,我更加担心这件事情。” “现在好了,总算是来了。这些首饰,虽然每一件比不上天香郡主的,可是加起来也足够当年娘给你的那些。我算过了,这里一共是一万三千两,当年娘给你拿过来的正好是一万两。” 苏子华愣愣地看着水氏,不知说什么好。 水氏轻轻笑了笑:“这件事情压在我心头五年了,今天算是了了。” “夫人!”苏子华心中一动,将水氏揽入怀中,心中只有感激。 两人说了会儿,苏子华问:“那你也该算过,其他三房一共占了多少吧?” 水氏笑着点头:“从我接管府中后院来,就开始着手算了。天香郡主当年的所有陪嫁加起来,一共是六万三千七百两。娘那边两万一千两,给了我们一万两,剩下一万一千两。三房那边一万八千两,二房一万两,四房一万四千!剩余的七百两,也被凤郡主之前的婢女沁儿都拿走了七百两,这部分我们这边补上。” “你觉得这会是凤郡主的意思吗?”苏子华还是不相信。 水氏微微蹙眉,柔声道:“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凤郡主过了年也才六岁。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有那么多心思?” “可是那烟花?”苏子华又有些犹豫。 水氏笑着道:“我派人去写意园那边打听了下,写意园的婢女都说凤郡主看书看的多,该是从老太爷的书房中翻看到的吧。” 苏家是世代书香世家,苏子华作为世子,从小到大当作下一代苏国公培养,文学气度修养,都是数一数二的。 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再自然不过。水氏这么一说,苏子华自然是信了。 “哎,这件事情过去后,还是继续和她那边保持距离吧!”苏子华嘱咐道。 水氏微微一愣:“老爷,她如今是正二品的凤郡主……” 之前的凤临郡主封号不考虑,可是如今可是真正的正二品郡主啊。 143是美是丑,又不嫁你 这位康华帝对苏婉,是不是太好了些?是真的只是担心着她这个身份,还是另有目的? 将书随意丢在一旁,苏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去后院找江月去了,这边随意收拾一下就好,不用太麻烦。既然那边什么都有,最好什么都不用收拾,我们净身出户最好!” 江心:“郡主?” “当然,必须的带上我娘的嫁妆!”苏婉笑着回头看了满心委屈的江心一眼,眨眨眼,跑着出去了。 江心这才舒坦了些,暗暗想着,她们郡主人这么好,比起府中其余三位小姐不知好了多少倍,怎么那些人都那么不喜欢郡主呢? 肯定是那些人都有眼无珠,一定是这样!江心暗暗鄙视了苏国公府很多人一遍,这才开始收拾东西。 在后院找到江月,苏婉开始练武。一直到满头大汗,日暮西斜,气喘吁吁的苏婉实在累得厉害,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手臂一身,小腿儿一蹬,四平八稳地躺在花圃中心的草地上休息。 江月一愣,忙道:“郡主,地上凉!” 说着就要将苏婉扶起来,苏婉连连摇头:“别,我就躺在这里歇会儿,不要拉我起来。正因为地上凉,我才躺在这里呢!” “地上凉,寒气会入体,对您身体不好!”江月担心地道。 苏婉撇撇嘴:“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已经开始习武了。习武之人,最主要的是先锻炼好身体,要有恒心有毅力,也要不拘小节,哪里有那么多讲究!这里躺着舒服,我就躺这里了!” 江月一时无语,因为郡主居然拿她说的话来堵她的嘴。 半响,江月算是落败了:“郡主,奴婢进去给您拿毛巾和热水过来擦擦!” 躺在花圃中间的苏婉笑眯眯地点头:“去吧去吧,不过不要来的太快,我想先休息休息!” 天空蔚蓝,浮云万里。躺在花圃中草地上的苏婉,看着这朗朗晴空,想着从到了这个世界来的日子,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容来。 恍然如梦的日子啊,真是! 到底何时,她才能回到那个世界,才能再见到躺在病床上的他? 想到这里,苏婉的鼻尖有些泛酸。不过想着他温润宠溺的笑容,又努力瞪大了眼睛望着蔚蓝如洗的天空。 这会儿若是哭了,就是代表认命吧?呵呵,既然能够来到这这个世界,必定也有回去的办法。都没有见到过流云,她怎么能在这时候放弃? “眼睛灌了沙子,这么看着,真丑!”冷不丁的,一道冷冷的稚嫩的童音响起。 苏婉一愣,狠狠眨眼,再仔细看。蔚蓝的天空下,连璧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他穿着天蓝色的锦袍,浮云浅淡的颜色,称着他白皙如玉的肌肤,非常亮眼。 稚嫩的面庞,那勾勒着完美无瑕的精致五官,这么小一个孩子,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捏捏他粉嫩白皙的脸蛋儿吧。也难怪,在路上被人拐卖了。 看着看着,不想对面居高临下的连璧,那小脸蛋儿居然慢慢地开始透出一丝淡淡的红润来。 苏婉瞧着,不由扑哧一笑:“你脸红了呢!” 连璧眼底划过一丝恼火之色,精致的五官因为苏婉的话几乎变了形,狠狠地瞪着她:“天气太热,我都说你真难看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苏婉扬扬眉,非常自在地曲起一只腿,再将另一只腿搭在曲起的腿上,翘着二两腿笑眯眯地盯着连璧:“我将来长大了又不要嫁给你,我是美是丑,和你有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连璧小盆友,你担心的太多了。 “你”恶狠狠地瞪着苏婉,连璧精致的小脸上,红白相应交替,再配着他被气得羞恼愤怒的情绪,真正是好看。 “倒是你啊,确实长得好看,精致的跟瓷娃娃似的,难怪这么小就被恒春园的人盯上了,还入了曼荷郡主的眼!” 连璧连忙闭上眼睛,再狠狠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睛,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僵硬版样子:“你一个女孩子,竟然能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眼底划过一丝厉色,苏婉连忙垂下艳母遮住自己的情绪。 淡淡一笑,望着连璧,苏婉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要这么知廉耻,你这会儿应该在荣亲王府中,不知道被曼荷郡主怎么折腾呢!不知道好歹的孩子,真是……” 从地上站起来,苏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不看连璧一眼,转身就往花圃外面走。 连璧虽然年幼,不过观察力非常好。刚才苏婉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厉色,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抿了抿唇,在苏婉从他身边经过时,不自觉拉住了她的衣袖。 “恩?”苏婉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拉住自己衣袖的白皙小手。 微微一笑,苏婉道:“连璧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刚才才与我说不知廉耻的礼仪问题,这会儿难道自己就忘了?” “你……哼!”像是碰到了极其厌恶的东西似的,连璧狠狠甩开苏婉的衣袖,一转身走得飞快,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那边江月正好拿着毛巾端着水过来:“郡主……” “江月你来了,正好,都快热死了,来来来,我们去里面屋里去洗!”说着从江月手中接过毛巾,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擦脸上的汗渍。 江月在一旁跟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她都听到了,这会儿蹙着眉头问:“郡主,明日我们搬去锦绣园,连璧公子那边?” 苏婉笑着道:“随他!如果他想要再这边住着,就在这边,如果想要随我们一起去锦绣园,就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江月想要说什么,不过看着郡主比较疲惫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苏婉回到房间沐浴,江月嘱咐江心照看着,自己出了门,去了连璧那边。 路上遇到陈妈妈,陈妈妈正好端着炖好的乌鸡汤从小厨房过来:“江月,郡主呢?” “郡主正在沐浴,陈妈妈你将汤送进去就是,江心在里面候着。” 到了连璧的房间外面,江月敲了敲门。连璧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江月望着连璧,脸色很冷沉:“连璧公子!” 连璧都没有抬眉,他正在看着他的被挑断了手筋的手腕:“有话直说!” 江月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直接道:“连璧公子想必也出身大户人家,也该知道知恩图报!我们郡主年幼心善,嘴硬心软。” “你想要让我报答苏婉?”讥讽的嗓音,带着几分冷笑。在江月看不到的眼底,那双眼眸,变得格外阴沉凌厉。 144亲兄弟,明算账 江月同样讥讽地嘲弄道:“报答?我们郡主救人,从来没有想过需要让人报答!” “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如果不是我们郡主坚持,你以为这会儿你还能待在苏国公府中?” “我来是要告诉你,如果你再惹得我们郡主不痛快,请你马上离开!” 终于,连璧缓缓抬起头来,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冷冰冰地看着江月。 那么小一个孩子,那双眼睛看着,江月微微蹙眉。 “郡主虽然坚强,可是到底年幼!你若是再敢让她有半分不痛快,我就直接将你丢出苏国公府去!” 冷冰冰的瞳孔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连璧却忽然轻轻笑了笑:“这苏国公府中,你一个婢女能做主?” “你大可以试试!”丢下这一句,江月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又想起之前的问题,并未回头,冷声冷气地道:“明日我们郡主会搬去锦绣园住,郡主说,你若是要住在这里,她会给你安排好!” “你若是要跟着去锦绣园,她会在那边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说罢也不等连璧回答,江月直接往写意园去了。 连璧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被挑断了手筋的手,眉心紧紧蹙着,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 细长宛如黑蝴蝶般的睫毛微微垂着,遮住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眸,同时也遮住了眼底的各种情绪。 沐浴完毕,苏婉准备吃晚饭。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没有看到苏国公,疑惑地问将i小呢。 “爷爷呢?” 江心一边帮陈妈妈布菜一边笑着道:“老太爷带着苏管家去前面大厅那边了,这会儿怕是正在忙。” 苏婉轻轻哦了声,陈妈妈关切地问:“郡主,要不要等老太爷过来一起吃?” 苏婉摇头,接过筷子准备开吃:“不用了,爷爷这会儿既然在忙,就让他忙着吧。” 苏国公府,这是他的地盘,还担心将他给饿着了吗? 只是爷爷这会儿去那边,应该是为了这句身体娘亲的陪嫁收拾等问题吧。 苏国公府,前厅。 以苏子华为首的大房等,都已经聚在了那边。因为二房老爷不在府中,所以四兄弟之间,二房那边是由姜氏代替。 看着手中的礼单,苏国公阴沉着脸色看着三房和四房:“恭亲王的这份礼单非常清楚,当年天香郡主所有的陪嫁首饰字画等加起来,一共是六万三千七百两白银。” 再看看四房各个加上来的东西和银票,除开大房二房外,三房四房都还差了一截。 “一共六万三千七百两白银,你们娘那边两万一千两,当时子华急用,给了一万两过去!还剩下一万一千两。” “二房一万两,姜氏将珠宝首饰,外带五千两银票,刚好凑齐!三房那边一万八千两,这会儿只有一万两不到!” “四房一万四千!这会儿刚刚一万两,还差了四千两!沁儿已死,她的手脚不干净,也偷偷拿了七百两!” “沁儿的钱,最后转到了别处去了,那七百两,这会儿已经齐全!” 说完,苏国公看着苏子君和苏子文:“你们两房,是准备搬出苏国公府吗?” 苏子文一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舍得从苏国公府搬出去,连忙大声道:“爹,我这边实在是手头紧,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啊!” 苏国公不为所动:“没有钱,你房中那些字画摆的各种古董,全部都可以抵债!” 苏子文面色一僵,连忙道:“爹,儿子那边也就那么点儿值钱的东西,如果全部都拿过去写意园那边,儿子日后可怎么办?” “还有,还有您的一对双生的孙女,难道您忍心让她们姐妹两人,整日粗衣淡饭吗?” 苏国公冷哼“孩子那边,我会让你们大嫂照顾好!不会克扣半分!至于你们……” 视线从苏子文身上,落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何氏身上,眼神凌厉:“要么在今日给我凑齐了之前的一万四千两!要么收拾好衣服,给我滚出苏国公府!” “至于你……”苏国公冷冷看着苏子君,这个儿子是他那个可怜的孙女的亲身父亲,到了这会儿,居然不带头将钱都拿出来,苏国公实在失望。 苏国公哪里知道,苏子君没有将钱凑齐已经让他失望了,但是还有更失望的在后面。 “爹,我是婉儿的父亲,是天香的丈夫。那些本来就是我们三房的东西,拿不拿出来,到时候都是我们三房的。” 言下之意,他今日拿出这么多,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 苏国公听着,只觉得呼吸陡然加重,加快,有种缓不过气来的感觉。苏德江是服侍他多年的老人,自然看出了他的不适。 “老爷?” 看了苏德江一眼,苏国公轻轻摇头。半响,才努力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不孝子苏子君。 “你说的不错,你确实是天香郡主的丈夫,是婉儿的亲生父亲!可是苏子君,你摸着你自己左胸口问问,对他们母女,你做到的,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苏子君哪里见过苏国公这般色厉内荏地跟他说话,当下吓得面色发白,连忙垂下眉眼。 “爹,我……”这么多年来,他确实没有照顾好苏婉。可是不是有李氏吗,照顾女儿的事情……之前也想过这件事情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而且李氏温柔娴淑,温婉大方,在郾城的名声也不错。 “爹,这些年来,我确实对婉儿缺少关爱。可是我毕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每天都去守着一个孩子。” “再说了,柔儿对婉儿关怀备至,不曾有过半分亏欠。倒是那个不孝女,她竟然三番四次地诬陷我们苏国公府,连这次” “你个不孝子,你给我住嘴!”怒视着苏子君,苏国公再也听不下去了。 苏德江连忙伸手拍着苏国公的背脊:“老爷,您身体不好,不要动怒,不要动怒。” “不要动怒?”苏国公冷笑着看着面色发白的苏子君,横眉冷目怒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到了这会儿居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还在阿婉身上找原因!” 苏子君张了张嘴,又是惶恐不安又是觉得自己委屈。明明他没有哪里做错,为什么爹要这么指责他? “我不想跟你这个不孝子多说,这苏国公府是我的地方!一万八千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如果少了,苏德江,马上派人将他们三房四方的所有人,尽数撵出苏国公府!” “爹!”苏子君吓得直接跪了下去,苏子文则是满眼惶恐错愕,爹这次是动真格的,真的想要将他们赶出府去? 苏子文满心不甘,狠狠地瞪着苏子君:“三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要等到我们被赶出府,你才甘心?” 对苏子文的忽然发乱,所有人都一愣。 145谈钱,伤感情了 苏子文不管不顾,大声吼道:“三哥,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你居然用出这样的招数,想要处心积虑地将我们几兄弟都赶出府!” 苏子君也火了:“四弟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处心积虑想要将你们赶出府?” “哼,不是吗?”苏子文怒道:“当年天香郡主” “四弟,你三哥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他。”李氏急忙开口,看着苏子文,生怕自己说的慢了,局面不可收拾:“我们也是刚才才知道的,四弟你冷静些!” 苏子文眼睛都快红了:“冷静?我怎么冷静?我四房现在就那么多钱,再多一分都没有!” “要不是你们三房这会儿故意发乱,难不成苏婉她一个五岁的孩子,还知道借着恭亲王的势,在爹跟前说这事?” 苏子君当下便愣住了,明白过来苏子文的意思之后,俊脸上尽是怒气:“四弟,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三房这会儿发乱?” “我告诉你,天香的陪嫁本来就该是我们三房的,她虽然不在了,但是我还在,婉儿还在!” “我们是亲兄弟,但是我想不到,你们竟然连我们三房的钱,都惦记着!若不是柔儿今日告诉我,我这会儿都还被蒙在鼓里!” 苏子文闻言也是一愣,因为听着觉得可笑,都气的哈哈大笑。李氏连忙向何氏使眼色,何氏则冷着眼,用挑衅的神色看着李氏。 李氏无奈,蹙着眉头趁着众人不注意,快速靠近何氏:“四房剩余的钱,我们三房出一半!” 何氏冷笑:“出一半?我们四房现在就这么多银子,多一分都拿不出来!但是我告诉你李柔,如果我们四房要搬出苏国公府,你们三房也别想在这里多待半刻!” 李氏气的脸都白了,盯着何氏:“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看着气急败坏的李氏,何氏笑得尤其得意:“怎么样?我们四房拿过来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吐出去过的时候!” 李氏咬牙:“就算是将三房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去当了,我也凑不齐两万两银子!” 何氏冷笑,笑得讥讽嘲弄:“那是你的事!李柔,你别忘了,我们四房如今这样,都是你们三房逼的!” “你……”李氏气的咬牙切齿,看那边苏子文正看向她们这边,狠狠捏着拳头,李氏咬牙切齿点头:“好,那一万两,我们三房出!” 何氏得意一笑,看着李氏嘲弄道:“早就答应,哪里还会受这般冷嘲热讽,我的好三嫂。” 李氏气的身子都在发抖,面色发白,狠狠咬着嘴唇,示意何氏马上去拦住不管不顾的苏子文。 “老爷,不是那样的,三老爷和您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会想着算计您?” 何氏急急出口,又看着苏子君道:“三哥,我们老爷也是被凤郡主气得,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这笔钱的问题,一时着急,因为您是凤郡主的父亲,所以他才这般说,您不要往心里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子文气恼地皱着眉头喊道:“这明明就是他苏子君的意思,就是想好借着那件事情,将我们几兄弟赶出这国公府!” “大哥,二嫂,你们想想,天香郡主的陪嫁礼单一共是六万三千七百两银子,若是我们今日凑不齐,会是什么后果?” ‘三哥不就是冲着天香郡主是他三房的原配妻子,又是如今凤郡主苏婉的娘亲,这会儿凤郡主恩宠正隆,他不就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都赶出府邸,成全他做苏世子的奸计吗?” “老爷!” “三弟!” “苏子文!” ……苏子君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怎么从前没有发现,他这个好吃懒做,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四弟,居然有这么重的猜忌心,这么重的算计? 他这话,就是说他苏子君窥视大哥的世子之位,想着将来能够顶替父亲的位置,成为苏国公? 天地良心,他从来没有那个意思。 几人说完之后,当下齐齐看向他们的父亲——苏国公! 苏国公这会儿面色铁青,额头青筋都凸显了出来,盯着他们的眼睛,怒火似乎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苏世子?苏国公?”狠狠一笑,那笑容有些狰狞,在苏国公儒雅的面孔上显现出来,说不出的古怪。 “爹,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儿子媳妇们连连解释。 苏国公自然不会去听他们解释什么,而是冷笑着盯着他们:“我告诉你们,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惦记着这个位置!” “爹,我不是那个意思,爹,真的,我……我是被三哥气糊涂了!”苏子文浑身都在冒冷汗,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失言了。 冷若寒霜地盯着苏子文,苏国公的心一片冰寒:“我竟是不知道,原来你们兄弟们心中,还在盘算着这个!” 苏子君急得满头大汗:“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爹,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啊。” 苏国公根本不听,只是冷笑着看着苏子君和苏子文两兄弟:“我告诉你们,就算是我死了,还有你们大哥!” “自古以来,长幼有序,除非你们大哥也死了!”冷冷一笑,苏国公哼道:“就算你们大哥都不在了,还有你们二哥!” “就算你们大哥二哥都不在了,我就是去求皇上撤了这个封号,也不会给你们两个畜生!” 苏国公面色发白,身子微微一颤。苏德江连忙扶着他:“老爷,刘大夫说了,您不能太激动。” “我……”苏国公张了张嘴,只觉得喉中发干发苦。 “爷爷,你怎么了?”苏婉带着江心江月和程亮三人从那边走过来,看到苏国公几乎摇摇欲坠的身子,苏婉连忙跑了过来。 一把扶住苏国公的手,苏婉急急喊道:“江心,快去请刘大夫过来,快去!” “爷爷……” 被两个儿子的话说的寒了心的苏国公,看着满脸焦急的苏婉,心中一暖。总算,将那股寒气驱散不少。 可是两个儿子的话,这会儿还徘徊在他脑中。 “你们这群坏人,你们都滚开!”苏婉怒视着苏子君等人,大声吼道。 在他们面前,她一直都是乖巧柔弱的形象。她本来不想改变,可是看着爷爷被他们气的这会儿浑身发抖,她哪里还忍得住。 “阿婉,你别理会他们!”苏国公握着苏婉软软的小手,心中一片柔软:“你放心,你娘亲的陪嫁,那该是属于你的东西,爷爷一定会让他们还给你。” 苏婉鼻尖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抱着苏国公的手哽咽道:“爷爷你别说话,你要听苏管家的话,要好好休息。” 她娘亲的嫁妆,她要亲自讨回来! 给读者的话: 四更了哦 146她要,自己讨回来 苏德江不由多看了这个五岁多的风郡主一眼,见苏婉满脸担心,哭着的小脸,他鼻尖也是一酸。 活了这么大岁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富贵人家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这么懂事,这么知道疼人。再看看三老爷和四老爷,苏德江只得深深叹息。 “爹……”苏子华苏子君苏子文担心地看着苏国公,那些儿媳们,也都围了上来。 苏国公冷冷看着他们:“放心,还死不了!” 苏子君和苏子文的面色,尤其难看,甚至带着煞白。 苏婉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都给本郡主退远些,不要打扰爷爷休息!” 苏子文当下来了火气:“你这个害……” “害人精是不是?”勾起薄薄的红唇,苏婉冷笑出声:“莫说本郡主没有提醒你,如果你想要缺胳膊短腿儿,尽管再骂试试!” 苏子文浑身一颤,苏婉那冷寒的眼神,着实比较渗人。他到了嘴边的话,不由改了口:“苏婉,即便你如今是凤郡主,且莫忘了,我还是你小叔!” 苏婉真心觉得这家子人是不是脑袋是选择性失忆的,到了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他是她小叔了。 “之前老夫人还在这里的时候,本郡主就已经说了,本郡主已经被你们从苏家族谱上除名,这会儿算不得你们苏府的人!” “当初赶本郡主出府的,可是四老爷你最急切呢!”微微一笑,苏婉淡漠地扫了众人一眼:“今日本郡主只想要拿回属于本郡主娘亲的东西,谁要是不交出来,不要怪本郡主不念你们所谓的旧情!” 旧情,如果不是不想要让爷爷太难过,她哪里会这么说。他们要是不交出来,她就是让人打,都要打的他们跪地求饶将东西交出来。 又或者,低低一笑,那笑容温暖柔和,可是却看的苏子文等人头皮发麻:“本郡主也可以直接到皇上跟前说一声,说你们连本郡主娘亲的嫁妆都敢吞,你们认为,皇上会如何?” 这话一问,众人齐齐变了脸色。饶是稍微冷静的苏子华夫妇,都露出惊恐的神色。苏子文则是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道:“苏婉,你这样做,到底想要将我们苏国公府的名声至于何地?” “名声?本郡主如今可不是你们苏国公府的人,从前是,也不会在乎这个府邸的名声如何!如今,你们认为,本郡主还会在乎?”她说的极其不屑,神色淡然到了极致。 苏子君再也忍不住了:“苏婉,你是要将我们整个苏国公府都闹腾的鸡犬不宁,你才甘心吗?” “三老爷,你真的想太多了。”轻笑着,苏婉用软糯的童音道:“本郡主只是想要拿回本郡主娘亲的陪嫁物品而已,当年你们拿了多少,如今如数奉还,你们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本郡主都可以不与你们计较!” 话锋一转,苏婉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冷意:“如果三老爷您还要想着用刚才给爷爷的那套说辞来跟本郡主说,呵呵……” “本郡主倒是可以让人直接将你送去养心殿,让你将这套说辞,好好在皇上跟前说道说道!”轻轻笑着,苏婉说的云淡风轻:“到时候,因为你们私吞清流国天香郡主陪嫁之物的消息不胫而走,清流国皇上动怒……” 抬头看着面色发青发紫的苏子君,苏婉笑得格外灿烂:“这会儿你们乖乖给了,本郡主可以既往不咎过去的事。不过如果到了那会儿,你们应该知道,下场会如何!” 同样是一国之君,当年清流国皇上公主不同意天香郡主下嫁给苏子君。不想家门不到两年,天香郡主就没了。唯一的血脉受尽欺凌,陪嫁的东西还被他们都给吞了……这要是被清流国的人知道,莫说清流国皇上,就是天香郡主的母亲,清流国三公主会忍得下这口气?单单就是大瀚国内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更何况还是皇家? 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不仅仅是打了他们大瀚国的脸,也会让清流国动怒,指不定因为这些年来他们苛待苏婉,辱没了他们清流国的颜面而出兵……所有的一切,皆有可能……只是这么想想,苏子华脸上血色尽失,双腿都有些发软了。水氏早就面色惨白,她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有朝一日会闹得清流国得知,那后果……赔上他们整个苏国公府,那都是不够清流国泄恨的! “来人,去三房和四房,将房中所有的东西,都给搬去写意园,直到凑足了那些银子为止!”再也抵挡不住脑中想象的后果,苏子华也不想苏国公府毁在他们手中。 “不……不可以!”苏子文大声喊道。 苏子华一抬手,直接对后面的护卫道:“将四老爷给我扣起来!” 何氏刚掌嘴,苏子华一道凌厉的眼神射过去,何氏当下闭了嘴,怯怯地站到苏子文身边,惴惴不安地扯着他的衣袖。 苏子君则是用不敢置信外加各种愤怒气恼的眼神望着苏婉,似乎这五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儿,让他震惊的,都说不出话来。 苏婉本来还想看着他们几房狗咬狗,直到爷爷被气得身子发抖,她这才站了出来。 郾城中人人都念着的世代书香门第的苏国公府,内里原来这么乌烟瘴气,龌龊不堪。 想到这里,苏婉连忙去看那边被气得面色发青的苏国公。 “爷爷……”她真想,让爷爷和她一起去锦绣园住着。可是,不能。因为他是苏国公,是这个府邸的主人。 看向苏国公的时候,苏婉忽然发现,爷爷的神色疲惫至极,眼底是深深的哀伤和悲恸。他的两鬓,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那一刻,苏婉发现,苏国公像是在这瞬间,衰老了十多岁。 “爷爷……”眼眶一红,苏婉再次落下泪来。 她只要爷爷好的,其余的,她什么都不和那些人计较了。她想着张口,让苏子华不要再去逼迫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了。 只是这话刚在脑海中闪现,苏国公轻轻牵着她的手,嗓音沉重却又带着几分欣喜:“阿婉,那些本来就该死你的!爷爷心痛的,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失败!” 这么失败,失败到,教养出这么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苏子文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他知道,但是想着他娘去的早,他便由着苏子文去了。 而苏子君,四个儿子中,他对苏子君很疼爱。年纪比较小,但是知书达理,文采飞扬,又取得清流国的天香郡主为妻子,他其实欢喜的紧。 147教训,她不怪爷爷 可是再回头看看,回头看看从天香没了之后的五年时间,再想想几个月前他看着那个衣衫破烂不堪,小脸几乎肿的变了形的阿婉,心中便钝钝疼痛起来。 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儿子,阿婉是他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阿婉糟了那样的罪,一直以来他没有半句关切也就罢了。 这会儿恭亲王都知道天香郡主陪嫁之物被他们几房吞了去,明显是要替阿婉讨回来,不会留给他们任何一房。他居然,居然还不开窍,居然还念着那是三房的东西! 苏国公的视线,转眼落到苏子君身边的李氏身上。从前觉得李氏温柔大度,现在看来,如果她真的是表现的那般,阿婉病重昏迷不醒,她如果真的关心阿婉,又怎么会由着人将阿婉送去乡下庄子去? 这一瞬间,苏国公觉得自己忽略了好多事情。而他所忽略的事情,正好铸成了如今苏国公府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结果。 苏子君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注意到苏国公严厉而又冷沉的眼神,瞬间蔫了下去。 “来人,去将我们三房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去写意园,一直到,凑足了一万八千两白银!”那不是自愿,而是因为惶恐于这件事暴露出去,引起两国纠纷。 也因为,苏子君惧怕父亲苏国公,更担心,他们会被赶出苏国公府。 苏子文已经不敢开口说话了,他看着大哥铁青的脸色,还有父亲冰寒的眼神,吓得脸眼皮都不敢抬了,直接缩着身子站在那里,只期盼着房中能够凑足那么多钱,不要将他们四房的人赶出苏国公府就好。 苏国公府的六个孩子,因为府中的大动静,也没有什么心思学习,全部往前厅这边来了。 苏孝珠看着自己房间的一对玛瑙连璧珠被拿走,连忙追了出来。一直在路上,几兄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苏婉要求讨回她娘亲的陪嫁之物。 “爹,爹,那个害人精……”苏孝珠话刚说了一半,忽然注意到苏婉就站在那边,爷爷也在那边。 眼珠一转,想着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被搬去了写意园,火气根本压不住。冲着苏婉直接奔了过去,二话不说,扬起手就冲着苏婉脸上招呼了过去。 “郡主!” “啪!” “五姐姐!”苏孝玉连忙冲过来就要扑上苏婉打回去。 苏婉向后一推,这些日子练武以来,以为她是白练的吗?之前就看到了他们这一群孩子,想着苏孝珠肯定会冲过来,并没有让江月程亮阻拦。 一巴掌招呼在苏孝珠连忙,见苏孝玉过来,苏婉一抬脚,直接一脚将苏孝玉蹬飞了出去。 “凤郡主手下留情!”身为大哥的苏孝蕴挺身而出,挡在吃了亏要扑过来的苏孝珠跟前:“凤郡主大人大量,不要跟五妹六妹计较!” 苏婉冷笑,望着脸颊快速红肿起来的苏孝珠,又冷冷地看着苏孝蕴:“大少爷说笑了,本郡主不过是正当防卫,是她们先扑过来想要打本郡主!” 大人们也都围了过来,苏子文和何氏气得……气得直跳脚。 “苏婉,你……” “苏婉,那是你妹妹!” 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苏婉觉得自己都快要白给苏子文了,盯着他冷冷道:“妹你个头!这天底下有时时刻刻害人精叫着自己姐姐的妹妹!这天底下有看着自己姐姐掉进池塘不但不叫人施救,反而笑得开心无比的妹妹?这天底下有想着将自己姐姐赶出家门的妹妹?”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苏子文等人哑口无言! 苏孝珠吃了亏只想着要打回来,被大哥苏孝蕴拦着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大哥,你让开,我今日就好好好教训这个害人精!” “江月,将大少爷给我拉开!”苏婉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寒无比:“程亮,将苏孝珠给我拉住!” 饶是苏子华等人,都忍不住蹙了眉头。 江月将苏孝蕴拉开,程亮则快速过去将苏孝珠双手向后一反,苏孝珠年幼,哪里是程亮的对手。 苏子华等人大惊,连忙喊道:“凤郡主息怒!” 息怒?她这会儿要是还息怒,那苏孝珠将来都能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害人精了!她要是不惩戒一番,就意味着她怕了他们! 冷寒的眼神一扫,最后落到了苏国公脸上。苏国公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看了苏婉一眼,直接垂眸闭眼,看模样,像是已经晕过去似的。 心底一阵感动,这里所有人,也就只有爷爷才是真正的在乎她,疼爱她!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分长幼,对姐姐无礼的教训!”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知礼仪尊卑!对本郡主无礼!” “啪!” “这一巴掌,是打你一次又一次辱骂本郡主!” “啪!” “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教训你,见到长辈,要有礼貌!而不是二话不说,直接忽视别人,想要如何就如何!你这样子,将来长大了出去了嫁人了,不仅你爹娘要替你担心,就是整个苏国公府,也有被你连累的可能!” 收回手,苏婉冷眼看着何氏:“不要替你女儿心疼,几个月前,你也曾经这么打个本郡主!” 闭着眼睛的苏国公,猛然睁开眼睛。即便苏婉不去看,也知道苏国公这会儿的视线紧紧落在她的后背上。 “你……”何氏这会儿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眼神,下意识地去看那边的苏国公。这一看,脚下一软,整个身子一歪,直接靠在了旁边苏子文身上。 转身走到苏国公身边,苏婉低低道:“爷爷,阿婉扶您回去休息。” 苏国公努力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景物一片模糊,他心脏的位置,似乎被人狠狠刺了一剑,格外疼。 当苏婉的小手牵着他大手的时候,他手臂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区看苏婉。苏婉正好抬头,冲着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闪亮的贝齿。 “阿婉不怪爷爷!”看着苏国公,苏婉笑容灿烂地说。 是真的,不怪。 苏德祥死了,徐嬷嬷死了,剩下的也就是张月了。张月是知情人,之前对她下手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不过有苏国公在,所以张月没有死在府中。 总是有做贼心虚的人,所以在苏德祥死了不到两天,何氏开始动手了。 而恰好,在张月差点儿被何氏的人溺死的时候,她让去找张月的江月看到了,将张月救了下来。 江月当时问她,要不要见见张月,亲口问她。苏婉不想再回忆当时悲恸而又狼狈的一幕,直接摇头,只是让江月问了张月几个问题。 148谈话,想去流云书院 第一个问题是,当初她昏迷着被装进麻袋,到底是谁的意思?也就是,是谁想要她死? 答案是:李氏。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苏婉之前一直认为,李氏没有杀她的动机。 但是那是因为,她那会儿并不知道,李氏之前府中怀着的那个孩子的小产,与她娘亲也有些关系。 当年李氏腹中的孩子怎么掉的,怕是除了当年的人,谁都不清楚。据苏婉了解,这个身体的娘亲,天香郡主,是真正的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而且据陈妈妈说,天香郡主心地善良,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性子非常温婉,在这府中人缘极好。 当时听着陈妈妈说,苏婉忍不住嗤笑。若是真的人缘极好,在她娘亲不在之后,她在这府中,应该是被人人呵护着,而不是被打成那样丢去乱葬岗。 那些所谓的人缘极好,不过是表象罢了吧。可怜她那个温婉的娘亲,把谁都当做好人。 到头来,她走了,剩下这个苏婉,一个人受尽世态炎凉的苦楚,最后小小年纪,一命呜呼在那个池塘中。 那样的一个人,连别人是不是做戏都看不出来,又怎么会想着去害别人的孩子? 李氏小产一事,估计另有隐情。但是那会儿,苏婉并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 第二个问题是,当初她被装进麻袋,出手出脚用棒子打她的人,有哪些? 答案是:除开水氏和李氏,姜氏和何氏都有参与!水氏并不知情,李氏是做贼心虚,不敢去看! 这些事情,苏国公应该是知道的。即便当时不知道,但是自从她从乱葬岗回来,苏国公若是真的在乎她,自然回去查。 张月不是一个嘴紧的人,苏国公想要去问这些事情,张月必定一股脑儿说出来。 乱葬岗事情之后,苏国公必定知道后面的一切都是李氏做的手脚。可是为了整个大家庭,苏国公选择了忽视。 而因为他的刻意忽视,苏国公府中的人,哪怕在她被封为郡主之后,依旧觉得她软弱可欺。 是以事情一波接一波来,一直到她因为厌烦开始反抗。而发现她过得越来越好,他们便越来越不顺心。 所以,有了将她赶出苏国公府的准备。正好遇上苏孝珠等人到她的写意园找茬,然后他们顺水推舟,她的嚣张霸道,正好给了他们将她从族谱除名的机会。 他们又哪里知道,她也正在盘算着,如何脱离与苏国公府的关系。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更加不想因为身份问题局限于某一处。如果她是苏国公府的三小姐,每日里因为三房嫡长女的关系问题,不能导出走动。 不能到处走动,她又哪里去找机会想办法回到最初的世界? 他们不知道,他们处心积虑想要赶她走,不过正好是称了她的意吧。 不知道如果苏国公夫人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那边辛苦盘算的一切算计,不过是给她做了嫁衣,会不会气晕过去? 苏国公,她这位爷爷,其实也没有做错。毕竟他是一家之主,而她还活着。李氏虽然动了手脚,但是李氏的身份摆在那里。 李氏是卫国公府卫国公夫人的外甥女,爷爷不会因为这件事,让李氏如何。那样,等于是将两国公府的关系交恶。 就目前苏国公府的情况来说,实在应该以大局为重。多结交郾城中重臣之家,稳住苏国公府在郾城中的地位。 所以,即便苏国公知道,也不能如何,顶多,也只是教训几句罢了。 正是因为苏婉想的通透,所以这会儿,她心中对苏国公,没有半丝怨恨。甚至,还有感激。 如果不是苏国公,她根本活不到今日。 “阿婉……”回到写意园,被苏婉牵着坐在桌旁的苏国公,看着满桌子他爱吃的饭菜,喉中哽咽。 苏婉笑眯眯地看着他:“爷爷,快吃饭。阿婉已经吃过了,就等爷爷你吃了。” 苏国公张了张嘴,看着对面小小人儿可爱粉嫩的小脸,看着她乌黑纯净无垢的瞳孔,鼻尖酸涩。 “爷爷,你快吃,等你吃完了,阿婉有事情跟你说。”坐在桌边,苏婉趴在桌子上,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对面的苏国公。 苏国公微微一愣,开口,声音有些哽咽:“阿婉要跟爷爷说什么事?” 苏婉笑着拿起筷子给苏国公夹了些菜放进他面前的小碗里:“现在不能说,得等到爷爷吃完饭之后。” 苏国公微微蹙眉,担心地看着她:“阿婉,你是不是?” 苏婉笑眯眯地摇头:“爷爷放心,阿婉很乖的,不会闯祸的。爷爷,你快吃,阿婉还等着跟你讲那件事呢。” 苏国公犹豫,苏婉催促。最终,苏国公抵不过苏婉的话,乖乖开始吃饭。 其实苏国公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看着苏婉那乌黑期盼的大眼睛,勉强吃了一小碗。 他今日,真的被气得不轻。凭着他的身子骨,这会儿还没被气晕过去,实在是个奇迹。 “说吧,阿婉。”擦了嘴角,又喝了一口苏德江端过来的茶水,苏国公温和地道。 苏婉眨了眨眼,想着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苏国公接受她想要去流云书院的事情。 流云书院在四不管地带,离郾城很远很远,而且那边他们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她又六岁不到,苏国公不会同意。 “爷爷,你觉得整个元修大陆,哪里的书院最好?” 苏国公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孙女会问这个问题。之前说给她请夫子,她拒绝。 这会儿问这个问题,莫不是想要开始学习了?苏国公想,孙女过了年也六岁了,确实该开始学习了。 勉强笑了笑,想着孙女问的问题,苏国公道:“要论整个元修大陆哪里书院最好,自然要数这天下第一书院——流云书院了。” “就是那个有着最年轻的少年院长流云的书院吗?”苏婉详装好奇地问道。 苏国公笑着点了点头,苏国公府可是世代书香门第世家,说到这些事情上,苏国公自然上心。 于是,苏国公开始给苏婉说关于流云书院的事情,说的更多的,是关于那个年仅十六岁,便已经闻名整个元修大陆的少年院长流云。 从苏国公的叙述中,苏婉知道,爷爷对这个流云院长,又是喜爱又是敬佩。 敬佩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少年,苏婉发现苏国公没有半分不满,反而各种向往,不由微微一笑。 很多人在得知年轻一辈比自己出众,都是嫉妒的。少不了,会讽刺几句。或者即便嘴上说着不错,心底里还是不屑的。 可是苏国公,脸上眼底,没有半分做作。 149已经失去,不能再失去 这样,苏婉的胆子便大了起来:“爷爷,那如果阿婉想去流云书院念书呢?” “阿婉,你说什么?”苏国公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婉笑了笑,用软软糯糯的童音道:“爷爷,阿婉说,阿婉想要去,让你敬佩的流云书院那里去念书,顺便帮爷爷看看,院长流云,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流云院长,怎么会名不副其实?”孙女怀疑自己的偶像,苏国公有些不满。 苏婉忍住笑意,看着苏国公道:“可是爷爷,他才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苏国公瞪眼,望着苏婉道:“流云的才华,是整个元修大陆人尽皆知的,并非浪得虚名!” 苏婉扁嘴:“反正我觉得耳听为虚,眼见才能为实!” 苏国公:……半响,苏国公眨了眨眼,看着正在把玩着筷子的苏婉:“阿婉,好端端地,怎么想着去流云书院念书了?” 那个地方,虽然是个好地方,虽然曾经他也向往过。可是那边的勾心斗角,比起大翰国的后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阿婉那么小,才六岁不到的孩子,他哪里舍得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去念书? 刚才他只顾着和孙女说流云如何才华横溢,惊才绝艳,却忘了跟她说,流云书院的可怕之处。 而这会儿再看,孙女明显对流云已经有了兴趣。甚至,为了想要去流云书院见见流云,都已经刚开始用激将法激他了。 这个孙女……苏国公有些头痛。 “阿婉,你还小,流云书院那么远,你一个人在那边” 不等苏国公的话说完,苏婉笑着打断他的话:“这个爷爷不用担心,爷爷忘记了,如今阿婉是正二品的凤郡主,还有三个封地就在流云书院旁边。” 苏国公微微一愣,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可是即便这样,你也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 仔细想了想,苏国公道:“阿婉,再过两个月你才六岁,即便是过了年,你也虚岁也才七岁。” “何况你还是女孩子,我们大翰国,从来没有女孩子去流云书院念书的先例。”何况,他这个孙女,还只是正二品的郡主。 大翰国,连公主都从来没有去流云书院念书的先例,他就算同意了,皇上那边会同意吗? 孙女若是向皇上开这个口,就算皇上如今因为孙女身上流着清流国血脉的事情不会对她如何,可是对孙女的宠爱……难得过了五年,皇上终于想起他这个孙女,好不容易得来的宠爱,他不能孙女的无知给毁了。 “阿婉,你若是想要念书,爷爷给你请夫子到锦绣园去好不好?”不能说不给孙女念书,他们苏国公府的小姐们,必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苏婉摇摇头,扁着嘴看着苏国公:“爷爷,阿婉想去流云书院念书!” “阿婉,这件事情” “爷爷,阿婉想要去流云书院念书。爷爷你不是也很敬佩流云院长吗?阿婉听着也觉得他厉害!” “爷爷你想想,阿婉如果是跟着流云院长念书,将来不能说做到如他那般名声远播,但是也能做到不丢爷爷你的脸。” “阿婉,那流云书院,实在太远,而且” “而且非常复杂对不对?不仅仅只有我们大翰国的学子,还有清流国,大宛国、大梁国和北陵国,都有学子在。甚至,许多都是皇家子嗣。” 苏国公一愣,诧异地看着她:“阿婉,你怎么知道?” 他的书房虽然有关于这些的书,但是据他所知,阿婉并没有动过那些书。那么,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 苏婉笑着道:“是皇上告诉阿婉的!” “什么?”皇上告诉她的,皇上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 看着苏国公忽然变得严肃的脸,苏婉柔声道:“爷爷,有机遇的地方肯定有竞争,有竞争的地方肯定有激烈的争斗。” 眼神坚定地看着苏国公,苏婉认真道:“可是爷爷,阿婉不怕!” 流云书院,难道比起阴晴不定,听着温柔,实则恐怖的国师姑苏还要可怕?她不想和神棍打交道,而流云既然是夫子,必定是一个谦逊温和的人。 那样的人说起话来,虽然应该是文绉绉的,不过问他那个问题,他应该不会拒绝回答吧。 何况她根本不是真的想要去流云书院念书,只要得到了答案,她便能找到回去饿办法。这里的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想着回去那个世界,再看看面前面色凝重看着她的苏国公,苏婉忍不住惋惜。 “阿婉,你真的很想去流云书院念书?”半响,苏国公看着苏婉,认真地问道。 苏婉毫不犹豫地点头:“爷爷,阿婉是真的想去。” 苏国公蹙着眉头想了想:“皇上怎么说的?” 苏婉道:“皇上问阿婉,爷爷是否知道此事?” “这件事情,是你跟皇上提及的?”苏国公又是一愣。 苏婉点头,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苏国公:“是啊,恭亲王说,流云书院是天下第一书院,而且几乎无所不知,阿婉觉得好奇,想要去看看。” “这又关恭亲王什么事?”这句话,苏国公声音不大,苏婉则是想着去流云书院的事,并未听清。 “爷爷,你说什么?” “没事!”叹了口气,苏国公看着苏婉道:“也罢,既然你想要去那边念书,如果皇上同意的话,爷爷也赞同。” 歪着头看着苏国公,苏婉以为自己听错了:“爷爷,你真的答应了?” 苏国公慈爱地伸手摸了摸苏婉的小脑袋,点头道:“是啊,爷爷同意了。不过阿婉,你才六岁不到啊。” 这么小的年纪,去了那边,可如何是好? 孙女要去流云书院念书,刚才那一瞬间,苏国公脑中划过各种心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去流云书院比较好。 一来可以避开大翰国这边乱七八糟的事情,阿婉得罪了荣亲王府,如果一直留在郾城中,荣亲王必定会找机会算账。 哪怕她是正二品的郡主,荣亲王明着不能来,可是暗地里呢?亲王府的暗卫,他苏国公还真没有把握防得住。 而且阿婉今日起会搬去锦绣园住,苏国公府的暗卫即便分一些去锦绣园那边,他也不放心。 再者,苏国公不由想到那日阿婉坠湖,国师姑苏的批语:福泽恩厚,贵不可言。 这样的批语,听在康华帝耳中……他会如何想? 想到这里,苏国公眼中神色陡然一重。如果皇上是那种心思,那个后宫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个女儿,还是他唯一的女儿。 如今,他不能再失去阿婉! 149恭贺,乔迁之喜 一个时辰之后,苏国公出了苏婉的房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关于她去流云书院的事情,苏国公的态度,苏婉有些奇怪。不过想着苏国公到底是同意了,不由又开心地笑了。 一个时辰之后,苏子华到了写意园。这会儿苏婉正在睡午觉,是江月将他迎了进来。 苏婉想着等会儿还要去锦绣园的事情,所以睡得很浅,听到脚步声,就醒了。 “凤郡主。”苏子华将手中的单子,送到苏婉跟前。[ 苏婉也不客气,接过单子看了看,然后将单子收了起来:“这些都是苏世子亲自查看的吗?” 苏子华微微一愣,点头:“都是我亲自查看的,刚好都凑齐了。不过有些东西,实在” 比如四方那边,真的几乎是将整个四房都搬空了。 苏子文花钱如流水,那一万四千两银子,早就没影了。而房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加起来也凑不齐一万四千两。 但是苏子华顾忌着苏国公府的名声,将原本妻子那边多出来的三千两,补在了四房那边,刚好凑齐一万四千两。 苏婉扫了一眼礼单,笑看着苏子华:“今日多谢世子了!” 既然断绝了关系,她这会儿不会再叫苏子华大伯。而且苏子华也只是她从乱葬岗回来之后,注意到她的不同才开始关注她。 苏子华面色有些尴尬,明明是自己的亲侄女,但是这会儿因为苏婉被从苏家族谱上除名,所以……“这张礼单,我收下了!”说着苏婉看着江月道:“江月,去送送世子。” 等苏子华离开后,苏婉站起身伸了个拦腰。 过来的陈妈妈看到,又开始唠叨了:“郡主啊,您是正二品的郡主,一言一行,可都是代表着皇家” “江心,江月,去将程亮叫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陈妈妈的唠叨,苏婉江月江心等人已经习惯。 不过,没有人当回事儿了。陈妈妈却是个打不倒的小强。每次看到苏婉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来,都会忍不住念叨。 虽然每次都被三人视,但是一次念叨的比一次久,而且念叨的越发有力。不过据苏婉的观察,陈妈妈那反复念叨的话就只有那么几句。 “郡主,您找我?”不一会儿,江心带着程亮走了进来。 苏婉笑着点头:“一会儿苏世子会将这礼单上的东西都送到写意园来,你去找几个护卫,将这些东西,一会儿都随着我们抬去锦绣园去。” 程亮看了看礼单上的东西,再看看下面的统计,瞳孔瞪大:“郡主,这么多?” 苏婉笑了笑:“那都是我娘的东西,如今娘虽然不在了,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她喜欢的,我要替她保管着。” 收拾了一番,苏婉去了苏国公那边道别,然后带着江心江月两人出了府。 刚到府外,就看到熟悉的马车。[ 宁笙坐在马车外面笑嘻嘻地看着她:“凤郡主,我们王爷今日特意前来恭贺您乔迁之喜!” 苏婉眼珠一转,马车车帘被一直白乎乎的爪子掀开,探出宝爷那张肥胖的脸蛋。 看到苏婉,宝爷用一种看见情敌分外眼红的眼神瞪着她。苏婉也不客气,比谁的眼睛大吗? 这辈子苏婉的眼睛,都比得上赵薇了,难不成还抵不过这个胖的看不到下巴的小狗? 瞪瞪瞪,就算是比眼睛,我也比你大! 宝爷:……挥舞着两只胖乎乎的爪子,又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宝爷非常神气而又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婉。 苏婉蹙眉:“比谁的肥肉多?” 宝爷挥舞着爪子,它是在比谁比较健壮好不好? 苏婉鄙夷地将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年头比较流行的猪肉,你虽然满身肥肉,不过比起猪圈里随意就是一百多斤的猪来,实在不值几个钱!” 宁笙听着,喷了……宝爷呢,圆鼓鼓的身子,气的灰褐色的眼珠泛白,然后圆鼓鼓的身子也跟着一番,倒进里面去了。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捏着宝爷后颈上面的软肉,掀开车帘,露出一张魅惑慵懒的容颜来。 似笑非笑地看着得意洋洋的苏婉,白祁烨的声音煞是好听:“比起猪圈里的猪肉来,还是我们的小阿婉比较值钱!” “噗……”宁笙实在忍不住,果然啊,还是他们爷厉害。 刚才被气的晕倒的宝爷,这会儿神奇般地复活了。一个翻滚从白祁烨怀里立了起来,两只后腿蹬着马车底,两只前爪欢呼着……苏婉扯了扯嘴角,望着白祁烨道:“王爷说的不错,不过王爷比起猪肉来,比阿婉值钱了几倍不止!” “爷……”宁笙笑得,真的是花枝乱颤了……白祁烨一道眼神杀过去,宁笙来不及收笑,可是又惧怕爷那刀子似的眼神。只得用手捂住嘴巴,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宝爷兀自高兴着,没听得清苏婉说了什么。然后双脚离地,直接被白祁烨拧着后颈软肉,丢进了花枝乱颤的宁笙的怀里。 “眨眼的功夫,小阿婉的嘴巴又变伶俐了几分!” 见白祁烨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苏婉脑中闪过几次他吻她的画面,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 又觉得不对,面颊开始红了起来,然后狠狠瞪着白祁烨:“王爷既然是前来道喜的,已经道过喜了,就请回吧!” 她正忙着呢,没时间跟他在这里废话。 江心江月和陈妈妈各种担忧,郡主这态度在府中倒是没问题,可是现在面对的,可是恭亲王啊。 恭亲王脾气向来难测,这会儿若是发起乱来……“上车,本王送你过去。”望着面颊微红的苏婉,白祁烨忽然笑着开口。[ 苏婉眨眨眼,又看了看白祁烨。再,侧头,看了看江月,用眼神询问,她们的马车呢? 白祁烨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本王的马车在此,一般没有谁敢再过来!” 苏婉郁闷至极,这人还能再狂妄一些吗? 锦绣园离这里至少也得半个时辰,而且两个方向相反,她不可能走过去。也不扭捏,苏婉伸手就要上车。 手腕处一凉,白祁烨扣住她的手腕,手上稍稍用了巧劲,直接将她拉上了马车。 那边晕乎乎的宝爷看着再次肌肤相亲的两人,瞬间爆发了。 “宁笙,看住九宝,不许它乱来!” 气势汹汹的宝爷,瞬间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一会儿会有马车过来送你们去锦绣园,先等会儿!”也不等江月等人说话,白祁烨已经让宁笙驾车走了。 “江月,这可怎么办?”江心着急,陈妈妈更加着急:“我们郡主可是女孩儿啊,王爷如此,我们郡主将来如何嫁人?” 江月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实在不行,嫁恭亲王也不错!” 老夫少妻,不是挺好的么? 150与白祁烨,一起到锦绣园 马车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皇女之金牌弃妃。网 苏婉是想着近来和白祁烨走的有些近,想着皇上赶紧点头同意她去洛河城就好了。 白祁烨微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婉稍稍抬眸,就看到那张魅惑心魂的脸。那样的一张脸,如果是长在一个女人身上,该迷死多少男人? 可是偏偏长在一个白祁烨这么一个少年脸上,男生女相,而且还生的格外好看。[ 甚至,在他身上,那张脸根本看不出半分女气来。只会觉得妖娆妩媚,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慵懒。 这是一个身居高位多年的人才有的气质,真不知道能生出这样好看孩子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基因好才能生得这么好看啊,苏婉忍不住蹙蹙眉,脑子里天马行空地飞腾着……“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好看?” 面前放大的俊脸,苏婉吓得连忙向后一靠,背脊直接贴在了后面的马车壁上:“你这是干嘛?” 白祁烨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婉:“这话应该是本王问你,你刚才那般盯着本王看,是在干嘛?” 他刚才没有在打瞌睡?苏婉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她的一举一动,白祁烨全都看到了啊。 明明记得,他眯着眼的,后来都是直接闭着眼睛的。 想着刚才自己对着他花痴,苏婉面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在她那白嫩的小脸上,看着格外诱人。 白祁烨伸手,苏婉连忙又躲开几分。 眼底划过一丝深不见底的光芒,也不见他怎么动作,苏婉只觉得脸上一凉,他的手就落到了她脸上。 “你……男女有别,王爷你放尊重点!”苏婉气急,连忙躲开。 白祁烨看着白皙的指尖微微一笑,那笑容魅惑倾城,慵懒华贵双:“不过一个六岁不到的小丫头而已,能算是女人么?” 苏婉气得面红耳赤,见白祁烨又坐了回去,这才松了口气:“女人都是女孩儿变成的!” 言下之意,轻薄她就等于轻薄女人。她虽然这会儿是女孩儿,可是将来将来总会长大的。 看着她气得鼓鼓的包子脸,明明很想骂他,不过因为顾忌着什么只能忍着的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白祁烨失笑。 “刚才逗你玩呢,别放在心上。” 苏婉抬眸白了他一眼,哪有人这么逗人玩的?再说了,她可不是九宝,由着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外面宝爷一直都在折腾,各种在宁笙的怀里折腾着……王爷是它的,谁都不能抢走!奈何宁笙力气大,而主子又有命令,不许它进去,天知道这会儿宝爷那颗玻璃心碎成了多少块。 白祁烨也不介意她的不搭理,兀自笑笑。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白祁烨先下车,苏婉随后下车。下车的时候,江心江月和陈妈妈,已经等在锦绣园的大门口了。 看着锦绣园,苏婉只觉得,好华丽大气的园子,仅仅只是看着这大门,就觉得贵不可及。 难怪当时皇上下旨将锦绣园赐给她时,背后那么多复杂的视线盯着她。 “走吧,进去看看。”白祁烨笑着道。 苏婉看了他一眼,貌似这锦绣园是她的园子吧,白祁烨这话这口气,似乎他才是这个园子主人似的。 进了园子,苏婉头一回真是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皇家园林,也能体会了《红楼梦》中,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情景了。 锦绣园,不愧是元修大陆四大名园之一,而且还是排在第一的皇家园林。不仅恢弘大气,而且应有尽有。 首先进去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假山石林,其中不少都是真的山石,细细流水,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清幽雅静。 过了一座石拱桥,穿过一处垂花门之后,眼前的景色,让苏婉愣在了原地。 她眼前所见的,竟然是一个纯天然的湖泊。湖水清幽荡漾,倒影着湖畔的杨柳,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而在柳树下面,摆放着个各种各样的菊花。 秋风吹来,菊花飘香,柳枝轻拂,湖面荡漾出浅浅波痕,一圈一圈荡漾开来,远远送了开去。 苏婉顺着那波纹一点点望去,湖面非常宽广,远远望去,竟然有些看不到边际。 朦朦胧胧中,透过那边的树影,能看到远处巍峨的建筑群。而湖畔两旁摆放着各种菊花的小道中间,竟然全由大理石打造而成。 这种大气而又奢华的布置,苏婉嘴角微微抽了抽。 “大殿都在湖泊后面,不过去看看?”看着苏婉抽搐的嘴角,白祁烨笑着问。 苏婉扯了扯嘴角:“这么走过去,要多久?” 白祁烨抬眸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隐在树林中的巍峨建筑物,笑着道:“估摸着小半个时辰!” 苏婉听着,嘴角又抽了抽。但是想着以后自己练武,倒不用去找地方了,直接围着锦绣园转转,非常锻炼体力。 一路走过去,白祁烨慢条斯理地跟苏婉讲解着锦绣园的各处建筑,一边不时地看向后面的跟着的宁笙和九宝。 宝爷非常愤怒,可是挣扎效。 程亮带着人将那些东西尽数搬到了锦绣园大门口,再看着里面的景色,当时就愣在了原地。[ 从马车中下来的连璧看了一眼木头般的程亮,面不改色地往里走。 江月一直跟着苏婉他们,江心走着看着慢慢地就落后了,这会儿遇上了后面过来的连璧。 苏国公府中的护卫不如恭亲王府的侍卫来的有力,将所有东西搬上马车,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这次跟过来的,都是宁绝带着的恭亲王府的侍卫。一箱箱的东西往里抬,面对奢华的皇家园林,宁大爷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冰块脸。 当大冰块对上小冰块时,江心瞧着,都忍不住笑了笑。连璧没有看她,宁大爷更加没那份心思。 只想着快点儿干完活,快点儿带弟兄们回去练习!这速度,越来越慢了。 这边苏婉和白祁烨已经到了正大殿,苏婉走的小腿发软,到了大殿再也不肯走了。 这么大的园子,以后要出去一趟,来回可真是够折腾人的。 陈妈妈也累得不行,不过到了这里,连忙去后院找厨房。奈何园子太大,她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厨房在哪里。 白祁烨笑看着累着了的苏婉:“对皇上的赏赐可还满意?” 苏婉有气力:“满意是满意,就是我担心,日后出府一趟,回来都得第二日了!” 白祁烨听完她的话笑了笑:“如果你的武功进步飞快,倒也不用这么累。” 苏婉闻言,眼睛亮了亮。 从怀里掏出一本剑谱,白祁烨丢在苏婉跟前的桌子上:“两个月的时间,试着练习!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本王!” 苏婉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条件?”跪求分享 最快更新 最少错误 请到网 152好心赠送,武功秘籍 白祁烨微微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定要有条件?” “既然是王爷一番好意,阿婉心领了!”为着将来在流云书院少受点儿欺负,为了腰板能硬气些,武功她是必须要学的。 难得白祁烨这会儿不知抽了什么疯,她自然不要客气。 苏婉谢绝了白祁烨后来提议的给她送些丫环护卫,毕竟是恭亲王府的人,白祁烨的转变她一直想不明白,所以书是死的,可以拿。那些人可是活的,她不想锦绣园变成间谍区,每天都活在白祁烨的监视之下。 所有一切全部弄好之后,找着厨房的陈妈妈一顿香喷喷的晚饭正好做完。 看着外面两个陌生面孔的丫头,苏婉疑惑了。 江月见状解释:“那是连璧公子找人去买来的丫环,卖身契已经给奴婢了,奴婢想着等郡主您用过晚膳之后再给您看的。” “连璧人呢?”苏婉漫不经心地问。 江月道:“连璧公子已经吃过饭了,正在房间看书。” 苏婉撇撇嘴,冷漠自闭的破小孩儿一个:“那卖身契你管着就好,明天记得出去再买四名丫环,六名护卫过来!记得,要忠厚老实的,最好是会些拳脚功夫!” 江月一一记下,苏婉又说了些事情,江月再次一一记下。江心帮着陈妈妈端着饭菜过来,程亮也忙活完了,正好一个都没少,开饭。 吃完饭之后,苏婉原本还想出去溜达一圈,但是想着硕大的锦绣园,再有还有些抽筋的小腿儿提醒她,最后安安分分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日,苏婉起的很早。将江月教的武功练习一遍之后,苏婉将白祁烨给她的那本书拿了过来,看了看,居然没有名字。 再翻开,里面全部都是人物图样,没有任何文字注解。看书的年代,应该很久远了,而且上面还有被水浸过的水渍,书页有些泛黄。 里面的一招一式画的非常仔细,而且人物的动作也非常传神。苏婉一页一页地看着,看的聚精会神,有些爱不释手。 一边看着一边不由开始试着比划着书上人物的招式,一点点比划起来。看着比划着,手中没有东西代替长剑,她忙跑到房间里,将平日里陈妈妈打扫卫生的鸡毛掸子拿了起来当剑用。 刚开始还只是坐在房间的凳子上比划着练习,越开越开心之后,索性将一本书快速翻完,闭目。再起身,拿着“长剑”开始练习。 一连串动作招式练下来,苏婉的额头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汗珠。但是大脑却又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苏婉连忙闭目,原地坐了下来。 学着电视中看的古代人那般,开始运功练习。腹中空空,什么都没有。她有些挫败,忍不住又试了一遍,再试了一遍。 慢慢地,感觉到丹田之中,确实有那么一股若有若无般的溪流划过,苏婉心底一喜,猛然睁开眼睛。 “呼!”她太激动了,这会儿闭目再试试,丹田空空,又回归到什么都没有的状态了。 “郡主,热水准备好了。”江心拿着毛巾衣服敲了门,走了进来。 苏婉这会儿已经将书收好,正好将鸡毛掸子放回原位:“恩,我这就过去。” “江月呢?” 江心笑着收拾里面的东西:“郡主您忘了,您昨日不是吩咐江月出去采购吗?今个儿一大早,她就出门了。” 苏婉微微一笑,笑了笑去了隔壁房间沐浴:“我倒是忘了!” 沐浴出来,苏婉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锦袍长裙,头发湿漉漉的,江心过来给她擦头发。等到一切忙活完了之后,陈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 苏婉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那边连璧出门。 而那边连璧,也正好看到了她。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眼睛,拿着书往后面的花园去了。 苏婉撇撇嘴,饭桌上问江心:“江心,连璧吃过早餐了吗?” 江心点头,看了看陈妈妈:“是陈妈妈送过去的,最近都是陈妈妈亲自送过去的。” 正在给苏婉盛汤的陈妈妈笑着道:“是啊,郡主,现在连璧公子可乖了,一点儿都不挑剔,给什么就吃什么!” 说到这里又有些小抱怨:“不过就是,还是那么冷着一张脸。那才八岁的孩子,你说怎么都不会笑笑呢?” 笑不笑,她苏婉才管不着呢:“只要愿意吃饭,不挑剔为难你们就行!好了,我吃完了,去看书了!” 陈妈妈看着那几乎只喝了一小口的汤:“郡主,您怎么只吃那么点儿?” 苏婉已经出门了:“已经很饱了!我可不想被你养成猪,以后被人看到我,叫我猪郡主!” 江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妈妈又是好笑又是详怒:“郡主,您……” 哎,怎么能吃这么少呢,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就是要多吃! “好了好了,陈妈妈,跟在郡主身边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知道郡主的脾气吗?”江心笑着道:“这里是我们郡主的地盘,她还能把自己饿着不成?” 陈妈妈叹了口气:“我们郡主小时候吃过那么多苦,当时回到苏国公府时,那一身的伤……哎,算了,都过去了我不提了,我去将汤温着,过一会儿估摸着郡主想喝了,我给她送过去。” 江心笑了笑:“陈妈妈,你真是有心了。” 陈妈妈笑着道:“跟了这么好的主子,我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这话算是说到江心心坎儿里去了,她们郡主和别的主子都不同,只有她们在府中时,郡主根本就没有主子样。规矩什么的,统统都是透明的。 “哎,江心,你贴身服侍着郡主,要多跟郡主说说,她是女孩子,要……要学习” “要学习《女戒》,要学着女孩子的规矩,要笑不漏齿,要说话轻声细语,要……” 不等陈妈妈说完,江心一步步念着,念完了之后苦着一张脸看着陈妈妈:“陈妈妈,你这菩萨念经般的唠叨郡主都能听而不闻,你觉得我说的,郡主听得进去吗?” 而且郡主那性子,只要不是她想要学习的,她才不想学。而且郡主最不喜欢那些规矩了,江心觉得,让郡主去学那些规矩,还不如直接杀了郡主的好。 陈妈妈忧心:“可是郡主到底是正二品的郡主,将来进宫的机会多的是。万一到时候御前失礼,那可是大罪啊。” 闻言江心一愣,有些担心道:“可是郡主这几次进宫,不都是好好的吗?” “那因为郡主年幼,皇上不怪罪!”陈妈妈认真严谨地道:“你想想啊,日后郡主大了,皇上会怎么看?只会说我们郡主不懂规矩,给皇家丢脸!” 153大陆情况,忽然下毒 江心被陈妈妈的话虎得一愣:“这个……那我找机会跟郡主说说吧。毕竟,宫里规矩多,郡主一个失礼,会有大祸的。” 而且宫里面,郡主可是开罪了皇后的!若是被皇后抓住这些把柄,指不定怎么惩戒郡主呢。 越想越后怕,江心连连点头,直接奔向书房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苏婉担心去了流云书院没有那么顺利,这会儿正在书房看整个元修大陆的版图。 元修大陆一共分为五大国,小国无数。大瀚国位于大陆的中部,却还有三分之一的土地,与东部的大梁国相交,一直延伸到东部沿海。 大瀚国是元修大陆最大的国家,占地面积最广,兵力最强,中部地区土地富饶,又有大江大河横贯东西,非常富足。 清流国位于大陆南部,中间以沧江为界,分为东南部和西南部两部分。东南部与大瀚国及东部大梁国接壤,西南部与西部的大宛国,以恒安山脉为界而分。 清流国靠近南海,而且国内多江河湖海,因此水产非常富饶。临近南海,食盐非常富足。 原本是元修大陆第四大国,因为上两代帝王励精图治,开疆辟土,开展海运,水上兵力非常强横,日渐强盛,渐渐成为元修大陆第二大国。 大宛国地处西部内陆地区,土地贫瘠,多广阔草原,兵强马壮,人们善骑射。多铁矿,兵器尖锐,骑兵尤其骁勇善战,势力排第三。 元修大陆北部,一年几乎有七个月在下雪,那里坐落着元修大陆第四大国——北陵国。北陵国人少口,部队精锐,商业比较发达。靠近元修大陆东北部的三郡,盛产大米,与大宛国商业往来频繁。 而在东部沿海,不知名的地方,有一座岛,被成为浮岛。那是一座悬浮在海上的岛屿,大梁国和大瀚国曾经有人见过那座岛屿,但是见过的人都不在了,只说元修大陆还有第五大国的存在,便是那浮岛国。 据文献记载,浮岛国人们精通异术,至于那异术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传闻记载,据说那异术也让人起死回生,也可以长生不老。可是至今为止,也不曾有人见过。 传闻岛上居民很少,但是个个武功高深莫测。曾经有人想要找到传说中的第五大国浮岛国,但是出海的船只只有出去的,不见回来的。 只是奔着那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异术,还是有胆大的人不停地出海寻找,然后家中稚子垂垂老矣,依旧不见当年年轻气盛出海的父亲回家。 千百年来,浮岛国一直不曾出现过。但是在元修大陆所有人的心中,这个从未出现过的浮岛国,就是他们认可的元修大陆第五大国。 在百姓们心中那个,浮岛国几乎等同于神一般的存在,能够起死回生,能够长生不老……浮岛国,也是元修大陆其余四大国帝王暗暗追寻的目标。 在元修大陆,千百年来,一直让各国帝王比较头痛的三件事是,浮岛国到底在哪里,五华山的逍遥门,始终是个威胁,却又是个助力。除不得,也碰不得。好在逍遥门做事一向有原则,不至于让元修大陆大乱。 而这第三件事,是一个人。是除开让百姓敬仰的国师姑苏,流云院长之外的第三个人,人称九爷。 九爷之所以如此有名气,全在他用三年的时间,建立起整个元修大陆最大的情报组织。这天下,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九爷的凌烟阁不知道的事。而如果想要从凌烟阁得到消息,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三年时间,建立起元修大陆最大的情报组织机构凌烟阁,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如何让人不忌惮?而至于九爷其人,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再接下来,是关于元修大陆上面各国的历史,还有现在比较出众的帝王、皇子、公主、将军、才子、才女、第一美男、第一美人等……合上书本,苏婉轻轻嘘了口气。 看来整个元修大陆,非常复杂啊。 “郡主,看累了吧,来,歇歇喝口茶。”江心端着刚刚泡好的香茶走了进来。 苏婉看着她笑了笑:“正口渴了呢,你就刚好来了。” 江心笑着道:“那郡主您趁热喝。” 苏婉接过茶水,嘴唇刚碰着茶杯,眼前忽然伸出一只白嫩的手,啪嗒一下将她手中的茶水连同茶杯一起给打了出去。 “连璧公子!”江心诧异地看着忽然从外面跑进来的连璧。 苏婉也是,不过瞬间,听到地上有“嘶嘶嘶”声的两人,快速看向地面。 刚才杯中的茶水,这会儿正在冒着白泡,正发出嘶嘶嘶的声响。江心看着,当下就跪了下去。 “郡主……郡主不是我,我……真的不是我!” 外面正端着温着的鸡汤过来的陈妈妈听到里面的动静走了进来,看到地面上冒着白泡的茶水,手里托盘连同鸡汤直接掉在了地上,快速跑了进来。 “郡主,郡主,您有没有事?” 苏婉被忽来的陈妈妈抱在怀里,差点儿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咳咳咳……陈妈妈你先放开我,我没事!” 得知苏婉没事,陈妈妈吓得惨白的脸这才缓和了一下。再看向跪在地上的江心,眉头紧紧皱着。 心脏在砰砰砰地剧烈跳着,苏婉努力稳住心神,看向站在她面前的连璧。 “你怎么知道茶水里有毒?”问出这句话,苏婉有些后悔。 果然,漆黑眼底的神色,变得越发冰冷:“你怀疑是我?” 地上的江心担心被连累,又担心郡主怀疑她,连忙道:“茶水是我亲自煮的泡的,而且你一来就打掉了郡主手中的茶水,明显知道茶水有毒!不是你,还有谁?” 连璧看都不看江心,只是用寒冰似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苏婉。那眼神,如同寒冬腊月裹了冰霜的刀子,直直刺进苏婉眼中。 “我没有怀疑你!”对连璧说完,苏婉看向江心和陈妈妈:“去将那两个新来得丫环带进来!” 连璧站在一旁,依旧用冷冰冰的眼眸盯着她。苏婉视而不见,掏出绣帕轻轻擦了擦自己手上沾着的带着毒的茶水。 这会儿她的心跳,还在猛烈地跳动着。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知道那茶水带毒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恐惧和害怕。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下药害她?还是在她搬进锦绣园的第二日? 是李氏,还是姜氏,还是何氏,亦或者,是荣亲王府的人? “她们已经死了!”半响,连璧冷声道。 154怀疑,刺猬的攻击 苏婉一愣,随即侧过头看向站在她旁边的连璧。 连璧不看她,转身往外走。 “你站住!”江心大声喊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江心!”苏婉皱起眉头冷冷扫了江心一眼,江心的话戛然而止。 而已经走到门口的连璧,则是微微勾起唇角,并未说话,薄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郡主!”陈妈妈看着地上的茶渍还心有余悸,这万一郡主有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苏婉望着陈妈妈和江心:“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还有,连璧那边,还和往常一样!” 望着委屈的江心,苏婉缓和了下声音:“江心,那两个丫头是连璧买来的不错,但是你别忘了,如果今天不是他跑来拦下我手中的茶,这会儿我已经不在了!” 言下之意,一个下毒害人的人,难道会在紧要关头再拦下来吗?这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没事找事? 江心愣愣地看着苏婉,张了张嘴:“可……可是……” 连璧公子一直都不喜欢郡主,每次看郡主的眼神都是冷冷的,很冷很冷。对她们这些丫环,都不会抬眸看一眼。 “没有什么可是!”微微叹了口气,苏婉看着江心:“江心,刚才的事情,你去跟连璧道个歉!” 江心还是觉得自己委屈,这会儿她能想通郡主的话。但是连璧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她才不要去。 而且,还是向比她小三四岁的孩子去道歉,她不想去。 见江心不动,苏婉微微蹙眉。 江心瞧着,扁着嘴,不情不愿地挪了出去。 “郡主?”陈妈妈这会儿还白着脸。 知道陈妈妈受了惊吓,苏婉自己也吓得不轻。她实在不敢想象,刚才那一瞬间,如果不是连璧冲进来,或许她已经死了。 死那种滋味,她一点儿都不陌生。在那个世界,她死过一次。在这个世界,她也从鬼门关徘徊过几次。 次数越多,她越是惶恐。但是脸上,她怎么都不会表现出来。 “陈妈妈,我没事,你别担心。”然后,苏婉微微一笑,看着陈妈妈问:“陈妈妈,你和江心江月,都是爷爷给我的人,我相信你们。” 言下之意,她已经确定了下毒的人,不会是江心。陈妈妈还记挂着这件事情,总算是放下心来。 甚至,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郡主这么相信她们,不问任何缘由地相信她们,如何不感动? 苏婉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等到江心从外面回来之后,这才起身准备出门。 江心垂着头小心翼翼道:“郡主,谢谢你愿意相信奴婢。” 苏婉笑了笑:“我们是一家人,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们!” 江心连忙跪了下去,又哭又笑:“郡主,谢谢郡主相信奴婢。之前陈妈妈跟奴婢说,奴……奴婢还不敢相信。” “毕竟那水是奴婢去端的,茶叶也是奴婢去放的。奴婢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去外面收了衣服回来,不想就被那些人做了手脚,差点儿害了郡主。” 江心一边哭一边笑,苏婉看着,又是叹息又是开心。 叹息这个社会,人命轻贱如草芥。如果她真的是坏主子,江心陈妈妈等人,怕是要被拉出去赏板子的。 开心的是,苏国公给了她几个值得信赖的人。 陈妈妈在外面站着,听着两人的对话,眼圈又红了。不过想着正事要紧,忙对江心道:“江心,你快随我一起去厨房那边查看一番,仔细打扫一遍。” 江心连连点头,快速退了出去。 苏婉看了看天色,拿了一件浅蓝色的披风披着出了门,往连璧住的房间走去。 到了连璧房外,苏婉直接敲门。 “连璧,是我。” 没有听到声音,苏婉微微蹙眉。 又敲了敲门:“连璧,我是苏婉!” “门没上闩!”连璧冷冰冰,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苏婉也不介意他的冷冰冰,推开门走了进去。 连璧一人坐在桌旁,神色冷淡。八岁的孩子,坐在那里宛如一堵冰墙,明明四周什么都没有,可是却让人觉得寒冷。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连璧会变成这个样子?看连璧的修养气质,必定出生大户人家。 苏婉想了想,忙打住自己心底的好奇和探究。努力告诉自己,不用知道那么多,在他在你身边的时候,照顾好他就行。 虽然没有任何义务,可是想着自己的遭遇,再看看连璧,她狠不下心将连璧赶走。 锦绣园这么大,连璧吃的又少,她还是养得起的。 “早知道你自己会医术,我就不叫江月去城外找那个大夫了。”在连璧对面坐下来,苏婉笑着道。 连璧蹙眉,眼底划过一丝厉色,神色警惕地盯着苏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婉笑笑,毫不介意连璧的话。 “你的手,好了很多。”苏婉毫不掩饰地道:“而且你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却知道那杯茶中有毒。” 连璧冷声冷气道:“我碰巧经过看到她们鬼鬼祟祟!” “就算是碰巧经过而已,但是你的手,好了很多,这又怎么解释?”苏婉笑着道:“刘大夫说,他治不好,可是你的手,却奇迹般的自己好了起来。” “只是伤口结疤了而已!”连璧声音冷硬。 苏婉又笑了笑:“没有人会想要自己变成一个残疾!” 连璧终于抬眸,用寒冰刀子似的眼神盯着她:“你还知道什么?” 承认了?苏婉撇撇嘴,摇摇头:“除了这个,我对你一无所知。” 腮边两颊的肌肉微微抽动,连璧盯着苏婉,那眼神,似乎想要将苏婉的脑子破开看看似的。 “你会瞳术!”苏婉淡淡道。 连璧快速起身,眨眼间已经到了苏婉跟前,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还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呼吸忽然不畅,苏婉面颊瞬间憋得通红。眼底又是愤怒又是恼火:“你对我用过,清风楼,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你快放开我!”这个白眼狼,八岁的孩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连璧并没有松手,手上的力气反而加大了几分:“说,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苏婉气急,抬脚直接踢向连璧。连璧反应非常快,看似柔弱的他,伸手非常敏捷。 而且看他的动作和伸手,哪里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分明就是一个练过千百遍的好手。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当时不是中了计被怡春园的人抓去,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抓到他! “该死的!”苏婉卯足了力气,一脚踢空,另一脚再次踢出。 连璧身子连连退开,但是并没有松开掐着苏婉脖子的手。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今天阿妩一直在坐车,这会儿才消停下来,马上更新 155苏婉,这这个白眼狼! “阿婉,阿婉,江心说你在这边……阿婉!” 苏婉都快窒息了,只看到眼前月牙白色的身影一闪,接近着听到一声暴怒,然后她就倒在了地上。 “阿婉,你没事吧?”随后跟进来的白祁君连忙将地上的苏婉扶起抱进怀里,担心地看着她。 推开了连璧的白祁浩恶狠狠地瞪着连璧,大声冲后面喊道:“来人,将这个人给本殿下抓住,拖下去乱棍打死!” “十殿下,不要!”呼吸不畅险些晕过去的苏婉连忙开口:“我……我们是闹着” “阿婉!” “祁浩!” “阿婉!” ……耳边闹哄哄的,苏婉根本没说完,后脑勺不知撞上了什么,狠狠一痛,然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再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刚睁开眼,近看到白祁浩红着一双眼睛盯着她。 看到她醒来,白祁浩一蹦三丈高:“太好了,太好了,阿婉你醒了。” 苏婉艰难地眨眨眼,稍稍一动,后脑勺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呼痛出声。刚进来的白祁君看到,快走进步到了床边。 将白祁浩拉开一下,白祁君道:“祁浩,你安分些!阿婉这会儿刚醒来,后脑勺有伤,你别再闹腾,一会儿又让阿婉受伤。” 苏婉眨眨眼,不明白怎么又是白祁浩让她受伤的了。 “阿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祁浩尤其郁闷,又是郁闷又是尴尬。 他明明是看着阿婉面色有些不对劲儿,想要过去看看。哪里知道脚下撞着了椅子,不一小心直接扑了过去。 正好,扑在了苏婉身上,而苏婉呢,白祁君担心男女有别,虽然是搂着她,不过也离得有些远。 白祁浩那一扑又猝不及防,被扑过来的白祁烨一撞,正好撞到了后面桌子的角上,当下就晕了过去。 这些,苏婉有些不知道。 但是想起昏迷前的事情,白祁浩似乎是要将连璧拖出去乱棍打死,苏婉吓得面色一白:“十殿下,连璧呢?” 白祁浩正为自己不小心害的阿婉受伤尴尬难过自责呢,不想苏婉醒来就为那个掐她脖子的人。 当下冷了脸,狠声道:“意图谋害皇室郡主,就该乱棍打死!” 苏婉一愣,顾不得头上的伤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掀开被子就下床。 “阿婉!”白祁君和白祁浩连忙阻止她。 苏婉一把推开白祁浩:“他人呢?白祁浩,你将他弄哪里去了?” 白祁浩本来就有气,他帮了她,虽然也不小心弄伤了她,可是她醒来这会儿无视他的道歉也就罢了,居然还为了那个想好掐死她的人那么对他大呼小叫! “打死了,拖出去乱葬岗了!”白祁浩的霸王脾气也上来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对哪个女孩子。 原本担心惶恐的苏婉,听着白祁浩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直直地倒了下去。 白祁君见状连忙扶着她:“阿婉,你别” “二哥,你别说!”霸王脾气上来的白祁浩,气得脸红脖子粗:“他都想要掐死你了,阿婉,你居然还想着他!” 他这么护着她,她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了那个小白脸,醒来居然还给他脸色看,还质问他。 他白祁浩,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质问过,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苏婉气得……想着连璧被白祁浩打死了,脑中一片空白。听着白祁浩的话,嘴巴根本不受控制地反击:“白祁浩,你……你太过分了!你……” 连璧,她虽然气恼连璧白眼狼的性质,但是连璧那种人,她很了解。他们两人一定有过相同的经历,所以对别人,都是那种警惕而又防备的状态。 不信任人,若是被人抓到蛛丝马迹,浑身的刺便会竖起来,处于战备状态,虽然准备攻击。 “苏婉,你居然说我过分!”白祁浩气得……气得在房间里咆哮起来:“苏婉,恭亲王说的不错,你就是白眼狼!” “祁浩!”白祁君皱着眉头看着暴怒的白祁浩,不由叹了口气,连忙将苏婉扶到床边坐好:“连璧没死,不过受了些伤,这会儿还在外面!” 白祁浩气急:“谁说他没死?他现在没死就不用死吗?哼,本殿下这就让人杖毙了他!” 说罢,白祁浩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苏婉见状,连忙跟着跑了出去。白祁君头痛,只能跟着跑了出去。 外面院子里,连璧原本穿的整整齐齐的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衣服上面还有些血痕。 苏婉见着,连忙跑过去,白祁浩大声喊道:“拦住她,不许她过去!” “白祁浩,你要做什么,你真的要打死连璧吗?”连璧的手还没好,这会儿这么几鞭子抽下去,他年纪又小……她刚说完,白祁浩还没来及反驳她,就听到那边传来阵阵冷笑:“苏婉,你装什么好人!” 明明狼狈不堪的人,这会儿受制于人,却没有半分恐惧。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嘲弄讥讽的笑容。 似乎在嘲笑她,明明是因为她,他才被人打成这样子。这会儿她又跑出来再撞好人,来演戏! 看着那双乌黑的瞳孔中深深的鄙夷和嘲弄,苏婉微微一愣。到了嘴边的话,就那么卡在喉中。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除了他,谁都不许骂阿婉,谁骂他就打死谁! 白祁浩怒道:“给本殿下往死里打!” “都住手!”白祁君皱着眉头看着白祁浩:“祁浩,你冷静些!” 白祁浩哪里冷静的下来:“二哥,你看看他,到了这会儿,还在骂阿婉,看我不打死他!” “刚才你也看到了,是他想要掐死阿婉的!”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白祁浩还忍不住后怕。 万一他们吃了一点儿,阿婉是不是就被那个小白脸掐死了? 苏婉看向白祁君:“二殿下,放了连璧吧。刚才我与他,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的,鬼信!”白祁浩不满地吼道:“有那么闹着玩的吗?阿婉,你刚才都要被他掐死了!” 对白祁浩,苏婉又是感激又是无奈:“十殿下,我说的是真的。刚才我与连璧,是真的闹着玩的。” 白祁浩还想说什么,白祁君已经下令那些随着他们到锦绣园的人放人了:“将他放开!” 连璧刚被放开,脚下步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那么倾斜的姿势,他竟然努力维持着,没有摔下去。 苏婉看的分明,那双漆黑的瞳孔眼底,带着一丝倔强和不溶于任何人践踏的骄傲。 “二哥,你做什么放了他!”白祁浩愤怒地质问。 156偶尔失神,努力开始 白祁君柔声道:“阿婉都说了是闹着玩的,他们两个才是当事人,当事人这么说,难道你连阿婉的话都不信了?” 白祁浩面颊怒气未消:“哼,我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哪里有那么闹着玩的!” 可是想着苏婉对他的做法不领情,白祁浩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狠狠剜了那边用冰冷眼眸盯着他们的连璧一眼,一蹬脚,丢下一句“本殿下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气冲冲地跑了。 白祁君看向那边的连璧,声音听不出情绪:“来人,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去,找大夫过去看看!” 说完,白祁君关切地看着苏婉,将苏婉扶进房间安顿好:“阿婉,祁浩是关心你。” 苏婉乖巧地点头:“阿婉知道,今天多谢二殿下。” 白祁君温柔地笑笑,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她裹着绷带的脑袋:“你后脑勺的伤不轻,这阵子不要洗头。” “恩,阿婉知道。”想了想苏婉又道:“二殿下,阿婉这里没事了,你快去看看十殿下吧。” “刚才我也是着急,所以一时对十殿下说了重话。”刚才确实对白祁浩说的重了,那孩子是关心她。 可是她想着白祁浩的脾气,如果不是白祁君在,估计连璧真的会让白祁浩叫人给打死。 白祁君点点头,又嘱咐着苏婉这,嘱咐着那。苏婉一直安静乖巧地听着,一直到白祁君离开口,她唇角的笑容还没有隐去。 一旁进来的陈妈妈顺着苏婉的视线望去,正好还能看到白祁君修长的背影:“郡主,二殿下真温柔体贴。” 苏婉并未收回视线,笑着点头:“是啊,真的很体贴,也很会关心人。” 陈妈妈笑着说:“是啊,二殿下真的很会关心人,而且小小年纪,已经是郾城中有名的温润公子了。” 见苏婉还在笑,似乎是在发呆,陈妈妈也不打扰,收拾好了,快速退了出去。 苏婉依旧在笑,唇角微微勾起,一丝丝浅淡的弧度,很好看,很温柔。 明明心里也很着急白祁浩,但是又顾念着她的伤势,担心她这,担心她那,总怕她一不小心,又碰着后脑勺的伤了。 那般小心地嘱咐,那般温柔的安慰,笑着笑着,苏婉就哭了出来。 脑中很忽然闪现出那个人的声音,她上车的时候,他会走到她身边,用手挡着车门上,担心她碰到车顶。 坐下去后,会非常温柔耐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然后温柔地吻吻她的额头,像是抚摸小孩子的脑袋一般抚摸她短短的头发…… 苏婉捂住脸,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 因为是白天,苏婉喜欢房间的光线比较明亮,所以白天窗户是窗开着的。从苏婉床榻这边顺着窗棱那边望去,能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 连璧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他身上还是那身血衣,脸上也带着一丝血迹,脸色煞白煞白的。 这会儿正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坐在床上,捂着脸无声无息哭泣的苏婉。 那双漆黑的瞳孔中,露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苍白的小脸上,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抿着唇,唇线苍白,泛着一丝青色。 白皙的小手自然下垂,这会儿小手紧紧握成拳头。眉头紧紧皱着,狠狠看了苏婉一眼,耳边听到脚步声,快速消失在窗前。 外面陈妈妈朝刚才连璧站的地方看了又看:“刚才似乎是有人影的呢,怎么不见了?” 又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莫不是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又看了看,还是没人,陈妈妈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老了。可是她们的郡主,还未长大。 她不能太早老去,她还要照顾郡主,看到她平安长大,看到她开开心心地生活,幸幸福福地嫁人,再生个小郡主…… 后脑勺痛,苏婉自然睡不着。江月去了城外去请刘大夫口中据说或许能治好连璧手的大夫,最早也是明天才能回。 趴在床上的苏婉抹干了眼泪之后,将今天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过完之后,对自己的行为和做法,尤其鄙视。 她好歹也是二十岁的人了,居然会和几个小孩子计较。果真是,这会儿顶着五岁孩子的身体,越活越回去了吗? 自行检讨一遍之后,抛开这件事,苏婉开始想别的。为了以防万一,她需要有自己的事业。 靠着皇上,终究不是个事。而且康华帝的态度,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头。至于为何,五岁的身体,她还不想去搭理这件事。 自然,也就抛开了。 一整天,苏婉窝在床上想各种问题,然后又想了想做什么比较合适,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先开一家衣服店子。 原因很简单,衣服是每个人生活中的必需品,而且这里又是大翰国的帝京,人口众多,商业发达。 从这里开始起点,她有信心,不出三年,一定会在整个元修大陆开满属于她的衣庄店子。 “江心,拿文房四宝进来!” 候着的江心连忙点头,出去后不一会儿便带着文房四宝走了进来。 苏婉起床,让江心将东西搁在了房间中央的桌子上。 看着毛笔,苏婉嘴角抽了抽,扭过头,视线停在陈妈妈搁在一旁的鸡毛掸子上。 “江心,这附近哪里有鸽子吗?或者,你去厨房给我弄几根完整的鸡毛过来,我要用!” 江心听着,愣住:“郡主,您要鸡毛能做什么?就是**毛掸子,我们府中鸡毛掸子也够用了啊。” 看着江心奇怪又不解的样子,苏婉笑了笑:“你只管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是,快去,我等着用呢。” 江心看着她有些着急的样子,也不敢耽搁,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江心衣服有些不整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抓着三四根鸡毛,头上还有几根鸡的茸毛顶着。 苏婉看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心面颊绯红,在苏婉跟前活泼惯了,瞪着她:“郡主,您还笑,奴婢都是为了帮您取鸡毛,才弄的这么狼狈的。” 天知道她刚才在厨房为了拔到不错的鸡毛,和那些公鸡大战了几百回合。甚至,手臂上还被一直愤怒地母鸡给啄了几口。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苏婉忍着笑意,肩膀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快下去洗洗吧。” 江心红着脸瞪了苏婉一眼,不过还是将鸡毛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苏婉的桌子上:“咯,这是郡主你要的鸡毛。” 苏婉看了看,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等到时候我赚了钱,重重有奖!” “郡主,你真是……”江心真心找不到词来形容她们郡主,幽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出去回房清理自己乱七八糟的一身了。 157连璧,不辞而别 找到小刀,将鸡毛全部放在一起,苏婉按照自己想象中需要的笔,仔细捣鼓起来。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看着手中比起钢笔圆珠笔铅笔细了不止两倍,不过应该比毛笔用着好吧? 沾了些墨汁,苏婉想了想,终于落笔。先开始是随意涂抹记下,看看这自知的鸡毛币好不好用,画着画着,还挺顺手。 “以后就靠你了!”对着手中的鸡毛笔,苏婉笑了笑,将上面鬼画符般画的东西移开,正襟危坐,开始仔细画起想要的衣服图样来。 这个时代的衣服,不能太漏,现代的那些奔放款式,自然用不上。中国古代的所有衣服款式,她最喜欢的是汉服。沉稳,大气而又华丽多姿。 那就古代和现代的结合吧,虽然她是个大学生,好在设计学得不错。 等到苏婉放下笔的时候,桌上已经铺满了十来张衣服图稿。 “郡主,该用午膳了。” 放下鸡毛笔的苏婉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进来的江心看着,嘴角一抽:“郡主,您是郡主……” 苏婉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才六岁不到啊,六岁不到,就算是将来结婚嫁人,那也是十年后的事情。” 言下之意,那些规矩啊什么的,还是十年后再谈吧。江心抬头望天,欲哭无泪。 陈妈妈啊,她是真心想要劝道郡主好好学习郡主该有的规矩啊,奈何郡主…… 到了正殿开始吃午餐,吃着吃着,陈妈妈从外面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郡主,郡主,不好了。” 苏婉疑惑,手里还拿着汤勺:“怎么了?” 陈妈妈连忙道:“郡主,连璧公子不见了。” 不等苏婉开口,陈妈妈快速将手里拿着的纸条放到苏婉跟前:“这个,是刚才奴婢过去,在他房里桌上发现的。” 苏婉看着上面的字“后会无期!”,嘴角抽了抽。 这个连璧果然不简单,但是就算身份不简单,她如果没记错,他身上还有伤吧。即便医术不错,他到底还是六岁的孩子。 “什么时候不见得?”确切地说,是什么时候不辞而别的。真是,太不懂礼貌了! 陈妈妈道:“奴婢两个时辰前去厨房那边,都看到连璧公子还在房里的。只是刚才过去给他送吃的,就没看到人了。” 苏婉再看了看那小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俊雅,带着几分冷硬,不过终究稚嫩,有些拖沓,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年纪不大,手法稚嫩。 字迹早已经干了,想必连璧出门至少也有一个时辰了。 “江心,去外面备车,我要出门!”这个不辞而别的连璧,苏婉想着要是被她找到,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要走可以,但是总的把一身的伤养好了!会医术又怎么样,到底年纪小。 带着江心和陈妈妈出门,刚到大门口正好遇上带着那个城外的大夫回来的江月和程亮三人。 “郡主,这是准备去哪里?”江月疑惑地看着苏婉。 苏婉蹙蹙眉:“连璧不辞而别了,他身上有伤,我去找找看!” 江月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郡主,看这天色快要下雨了,您先回去歇着,奴婢和程亮去找就好了。” 江月和程亮最快也要明天一早才能回来,这会儿风尘仆仆的,苏婉有些不忍。 “郡主,奴婢和程亮在路上遇到了宋大夫,所以没有跑那么远。”说着,江月又道:“郡主吩咐的再挑几个丫环护卫入府的事情,奴婢已经在办了,但是人这会儿还没来,要等晚饭的时候。” 程亮见苏婉那么小,哪里舍得让她在这个快要下雨的天气出门,尽管满脸疲惫,还是笑着道:“郡主,江月说的不错,您年纪小,而且一会儿要下雨了,还是在府中等消息吧。” 苏婉不肯,江月程亮江心最终没有办法,最后一行人都上了马车,陈妈妈负责招待宋大夫,其余人去寻找不辞而别的连璧。 出门没多久,果然开始下雨。而且,这场雨下得还不小。豆大的雨水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地面上,最先掉下来的变成了水印子,后面跟着落下来的,慢慢地因着地面雨水渐多,溅起了水珠子。 江心江月陪着苏婉坐马车寻找,程亮则是单独分开行动。从城东找到城西,也没看到连璧的半点儿影子。雨下得越来越大,江心劝着苏婉回去。 苏婉的头发有些淋湿了,因为她一直掀开车帘四处看。原本热闹的大街上,偶尔能看到半个人影在大雨中仓皇奔走,寻找避雨的地方。 那些小摊贩,还有出来游玩购买物品的人们,早早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躲雨。 偶尔能看到一两只流浪狗在大雨中穿梭,不停地在人们避雨匆忙离开时掉下的吃食里面狼吞虎咽。 “郡主,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去吧!”江心再次劝道,她握了握郡主的手,冰凉冰凉的,好冷。 苏婉还想找一会儿,但是天色越来越暗,看这情况,雨应该会越来越大。想着连璧那个小冰块儿似的破小孩儿,满满地都是担心。 没伤没痛她到稍微放心些,这会儿…… “江月,你怎么了?”忽然,江心满脸惊恐地看着江月问道。 苏婉自然被吸引了过去:“江月,怎么了?” 再仔细一看江月,她的右边肩膀处,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染满了肩头。之前没有看到,是她一头乌黑的秀发直接遮住了。 这会儿因为要不停地看外面的情况,发丝偏落下来,伤口和鲜血自然就显了出来。 “江心,叫车夫回府!”担心地看着面色发白的江月,苏婉暗自懊恼。她太过担心连璧的情况,竟然忽略了江月这边。 大雨滂沱的大街上,车夫得了命令,扬起马鞭快速往回赶。达达的马蹄声在这大雨滂沱的傍晚声音算不得响亮,而在距离马车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二楼。 二楼的窗户微微开着,里面的住户自己一点儿也不介意大雨被寒风灌进去湿了地面和桌椅。 在窗边站着一个黑衣锦袍的孩子,精致的五官看着远去的马车,一双幽深的黑眸越发幽深。 他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因为昏暗的天气看不太清楚。 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八岁的连璧,半响,才低低开口,声音非常恭敬。 “主子,他们已经走了!” 连璧一声不吭,冷冷的小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直接转身离开了窗边。中年男子看了眼渐渐消失在大雨中的马车,快速关了窗户。 158嗜酒如命的,宋大夫 回到锦绣园,苏婉连忙让陈妈妈带了那位刚带回府中的宋大夫给江月看伤势。 之前都说那位宋大夫脾气不好,而且不大乐意给人治病。但是陈妈妈带着他过来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问,直接就给江月把脉。 宋大夫给江月看病,苏婉确定江月没有性命之忧之后,才大松了口气。毕竟江月一边肩膀上面都是血迹,她真怕江月失血过多会休克昏迷至死。 江月是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弱。见苏婉一直守着她,最后直接将她赶回房里休息去了。 苏婉睡不着,叫了程亮过来问江月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程亮过来了,同时过来的还有刚才给江月把脉的宋大夫。看到苏婉,宋大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草民参见凤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婉张了张嘴,示意程亮扶着宋大夫起身:“不用多礼,我想问问你,江月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问,宋大夫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程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似乎又有些尴尬。 还是宋大夫咳嗽了两声,然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道:“都是草民的错,那一刀,是草民让江月刺的!” 不等苏婉询问,宋大夫将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江月和程亮确实没有去宋大夫的家中请他,因为宋大夫正好进城,三人在路上遇到了。 宋大夫好喝酒,而且为人懒散,每天酒不离身。进城是为了买酒喝,路上被江月认出来,江月客客气气请他去看看连璧的手腕,但是宋大夫脾气不好。 嗜酒如命的人没酒喝的滋味,个人自己心中体会,宋大夫当时非常不满,又是让去看手腕,更加没心思。 最后被江月说的烦了,他直接冷笑着哼,如果江月可以用一只手换连璧的一只手,那他就去看看那个被挑断了手筋的少年。 他原本是被江月说的不耐烦了,故意拿那个话当借口去堵江月的嘴。 程亮都觉得他太过分了,但是两人还在僵持着,那边江月毫不犹豫地从程亮手中抢过剑,直接刺了下去。 宋大夫当时就懵了,他虽然不是个正正经经给人看病的大夫,但是一旦没钱了,还是会看几个疑难杂症的病人。 郾城附近一带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也没有谁跟他那么较真的,见江月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少年如此,宋大夫愣了好久。 然后赶紧给她上药,答应随着他们一起回锦绣园给连璧看手腕。 听完宋大夫的话,苏婉微微笑了笑,嗓音柔软:“程亮,去带宋大夫去城里最好的酒庄,给他买最好的酒。” 宋大夫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面前那个六岁不到的风郡主,会这么说。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这种世家小姐,遇上这种事,不该是二话不说直接开始让人掌嘴吗? “宋大夫,外面下大雨,今晚你就在这锦绣园中住一晚,明日一早,我让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宋大夫再一愣,看苏婉的眼神越发不敢置信。 苏婉又笑了笑,看着他道:“本来确实是请你来给连璧看手腕的,不过他今日不辞而别了,让宋大夫白跑一趟了。” “凤郡主说哪里话,今日是草民的不是。”对着这么一个六岁的粉调玉琢的女娃娃,宋大夫实在觉得自己惭愧。 他忽然想起前两日隔壁从郾城中回去的邻居跟他说的话,说是皇上新封了一位郡主,非常宠爱,而那位郡主,还是国公府的小姐。 当时他嗤之以鼻,一个小郡主,又什么好稀奇的。郾城中的郡主,一抓一大把,那么一个凤临郡主,算什么。 然后邻居非常不认可他的话,说他酒喝多了醉了,然后又说了很多关于凤临郡主的事。 例如从一个被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却奇迹般复活的,娘已死,爹不疼的苏国公嫡出三小姐,一步步走到正二品凤郡主的事情。 他听着,以为邻居在说天书。 六岁不到的女娃娃,怎么可能有那样顽强的毅力。乱葬岗离郾城至少也得大半天时辰,只有已经死了,或者将死之人,别人才会将她丢去乱葬岗。 那样的人,必定浑身是伤,或者满身病痛。去了乱葬岗,怎么会有力气回到苏国公府。 可是邻居说的是事实,他也确实听过凤临郡主的名字,后来是说凤郡主。 后来,中秋节那晚,他是独身一人。 家人都没了,也一直没有成过婚,人家一家人团团圆圆,他一个人守着他的三间破草房翘着二郎腿喝着美酒看星星看月亮。 忽然隐隐听到一声响,以为是听错了,不想一会儿竟然看到郾城方向满天璀璨宛如繁星在那一瞬间盛开。 火树银花,璀璨华丽,那中光芒,那种美景,此生以来,他竟然从未见到过。 然后,他又从郾城中慕名到他那里看病的病人口中知道,原来中秋节晚上看到的创世美景,竟然出自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凤郡主之手。 他当时不信,与那人说笑,那人却说,宫中谁都知道,而且皇上还许了凤郡主一个要求,赏赐无数。 见他震惊,那病人又说着,关于凤郡主和荣亲王府的曼荷郡主在清风楼相遇一事,又说那位凤郡主如何如何好,而曼荷郡主如何蛮不讲理好男色云云…… 他不信,加之没酒了,他进城买酒,再准备仔细打听打听,看是不是诓他的?就遇到了江月。 今日一见这位凤郡主,粉调玉琢的女娃娃,脸颊微微的婴儿肥,那双眼眸,漆黑璀璨,明若银河。 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粉粉嫩嫩的,霎是惹人喜爱。之前在大门口遇到时,听着她对那个叫连璧的孩子的担心,他心中微微一愣。 接着一连串的事,宋大夫笑了。这位凤郡主,果然是名不虚传,心地纯良,娴淑有礼,不愧是世代书香门第之后。 苏婉哪里知道宋大夫脑中转了那么多弯弯拐拐,只是想着连璧是找不到了,江月的伤没有大碍,她今日算是松口气了。 连璧不在这里了,自然不用麻烦宋大夫了。准备等到明日,再让人送宋大夫回去。 “程亮,你带宋大夫下去歇息吧。”跟程亮说完,苏婉又对宋大夫道:“宋大夫有什么需要,直接跟程亮说。” 宋大夫在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竟然这么沉稳懂事的费解中,和程亮出了门。 然后在门口,他还听到里面小小的人儿嘱咐程亮回去后好好休息,还说陈妈妈给他备好好吃的云云。 宋大夫想,这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千百年来,第一次遇到对下人这么好的主子。 甚至,也是千百年来头一次遇到这么懂事的小女娃娃。 159初尝,丹田之气 第二日,晴。 昨天的大雨从下午开始,一直到今日天刚朦朦亮时才停歇。 雨后初晴,天空碧蓝如洗。苏婉先练了一边江月之前叫的基本功,又练了一套她教的拳脚功夫。 然后,趁着时间尚早,一门心思扑在了白祁烨给她的那本无字武功秘籍上,手中拿着的是从后花园中折下来的海棠花树枝。 书中的一招一式尽在她脑海中,小小的身影一早便在后花园中闪现。不知不觉,额头已经有细密的冷汗冒出。 苏婉微微蹙眉,不去在意,继续练习。练着练着,丹田处慢慢地有一股气流一点点聚集起来。 心中一喜,有了上次的教训,苏婉不敢太过高兴,努力压抑着欢喜,继续按照脑中的招式练习。 只是练着练着,到了上次有些卡壳的地方,苏婉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且也越来越吃力。 甚至,连带着鼻尖,这会儿细密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你这么个练法,就算是练成功了,离走火入魔也不远了!”戏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苏婉下意识向后一推,眼前一阵眩晕,胸口一闷。后背心一凉,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暖流从后面的掌心一点点渗入她的背心。 “练武最忌讳急功近利!”半搂着她的白祁烨似笑非笑地看着怀里面颊有些苍白的苏婉:“你不是说一步一步稳打稳扎吗,原来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笑话!” 这话……这话确实是她说的。 想着自己练武的举动,再想着白祁烨这会儿的话,苏婉面颊一红,就要离开。 白祁烨稍稍用力,她的后背就像是直接被他掌心的气流吸引着一般,怎么也离不开。 “不想走火入魔,就乖乖待着!”白祁烨懒懒地道:“那书上只有招式没有心法,不想你体内竟然慢慢有了内力,真是有意思!” 内力?苏婉眼睛一亮:“你指的是我体内忽然有忽然又没有的那股气流吗?” 白祁烨不答,只是懒懒看了她一眼,唇角的弧度微微加深,搂着她往房间那边走。 苏婉几乎是脚步离地被他直接一只手那么悬浮吸着到了房间门口,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房间的门就开了,他将她拧了进去。 “想不想再试试那种感觉?”到了房间中,白祁烨含笑问她。 苏婉一愣,只觉得白祁烨刚才输给她的气流这会儿尽数向丹田处流去。即便没有练过武功,她也隐约知道那是什么。 心中的欢喜,不言而喻。 白祁烨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切记情绪波动太大!” 苏婉身子一僵,听得他在她耳边用戏谑的声音道:“不过这会儿有本王在你身边,你大可以放肆点儿来!” 喉中一堵,苏婉险些背过气去。既然他能够控制着,刚才那冷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本王这么费心费力祝你练功,逗逗你还不成么?”他的神色很懒散,如果不是她感觉着源源不断的暖流流进她的身体,真的看不出来,他这会儿在运功。 两人离得这么近,饶是苏婉知道自己这会儿只是一个六岁不到孩子的身体,可是这儿近的距离…… 还有……还有白祁烨,为什么她感觉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舒服吗?”低沉魅惑的嗓音,带着丝丝笑意。 这会儿的感觉,苏婉眨了眨眼,点点头,声音软糯好听:“恩,舒服。” “想不想要再舒服些?”他的嗓音,带着蛊惑的味道。 苏婉定定神,抿着嘴唇准备侧头看他,他忽然开口:“专心些,难得本王今日心情好,让你感受一下习武之人体内气流的奥妙。” 好吧,为了习武之人体内气流的那种奥妙,苏婉决定不跟他计较。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近的距离? 挺翘的鼻头皱了皱,苏婉稍稍动了动身子,后面的白祁烨慵懒好听的嗓音就在耳边。 “还不专心?” 苏婉有些委屈地反驳:“你离得太近了!” 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苏婉慢慢染上红霞的小脸,白祁烨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样算很近?” 苏婉点头,然后后面的人微微一动:“那这样是不是更近?” 苏婉的身子绷紧了几分:“恩,太近了,你退后一些!” 她可没忘,白祁烨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后背心暖流忽然加重,苏婉顾不得其他,就听到白祁烨在她耳边道:“阿婉,闭上眼睛,好好感受。” 她非常听话的闭上眼睛,认真专注地感受丹田处缓缓聚集的热流,那种感觉,果然非常不错。 甚至,她都直接忽略掉刚才白祁烨说话的时候,唇瓣擦着她耳垂瞬间的诧异和恍惚。 她要习武,不为成为天下第一,但是一定要能够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爷爷,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我帮你一炷香的时间,过时不候!”白祁烨的声音,淡了许多。仔细听,他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戏谑。 挥去心头的各种心思,苏婉开始认真按照刚才白祁烨说的话,仔细感知起来。武侠片里面不都是那么写的吗,练功,尤其是练习内功时,一定要专心。 否则,走火入魔都是家常便饭! 缓缓地,入定。 最初时,她的面色还有些刚才在后花园练习时的苍白,不过渐渐地,面颊开始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润。 那层红润,像是盛开在她脸颊上的桃花,朵朵嫣红娇艳欲滴,让人想要忍不住触碰,轻轻抚摸。 慢慢地,那张粉粉嫩嫩的小脸,红润不变,但是脸上的光泽,一点点晶莹起来。 那种改变,虽然很小,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半搂着她的白祁烨,却看得分明。 一只手撑在她的后背心处,一只手还把玩着腰间的龙凤玉佩,神色悠闲自得,看不出半分出力。 看似悠闲慵懒的他,对苏婉的神色变化,甚至连她睫毛的颤抖次数,都记得一清二楚。 苏婉这会儿非常认真,认真到她所有的感觉世界,几乎都已经消失,全部跟随着她体内的那股暖流,缓缓前行。 所以,她自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变化。 也不知道,不知何时,原本半靠在白祁烨怀中的她,已经慢慢地自己在床榻上盘着双腿挺直了背脊,像电视剧中看到的习武之人大作的样子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丹田处的那股暖流,她觉得越来越温和,越来越轻柔。似乎,她和它,正在缓缓地融合成一体。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因此有些乐不思蜀。 “切勿太过!”耳边传来低沉慵懒的嗓音,沉沉的,带着几分困倦。 苏婉微微诧异,忽然想起白祁烨还在这边,而且时间过去了多久,应该很久了。 缓缓平息丹田处的暖流,苏婉缓缓睁开眼睛。 160准备,给府中人取名 “郡主,可以沐浴了!”江心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的瞬间,苏婉刚好睁开眼睛。江心只看到某处一亮,她连忙向那边望去。 看到的,是苏婉明若晓溪的双眸,比之前看到的那双灿烂明亮的眼睛,更亮了几分。 “郡主?”第一次看到苏婉那样盘腿坐在床上,江心有些惊讶。而且郡主似乎,有小小的变化。 苏婉刚刚将那股暖流收回丹田,还不是很会控制它们,所以江心推门进来的瞬间,她还处在呆滞中。 等她缓过神来时,江心已经到了她跟前。 四目相对,太近的距离,苏婉瞬间就想到了刚才在她身边的白祁烨。快速后退一看,身边哪里有白祁烨的影子? 看到郡主正常,江心稍稍松了口气,见她在找什么东西,不由疑惑:“郡主,您是在找什么,您告诉奴婢,奴婢给您找。” 房中没人,苏婉问江心:“有看到恭亲王吗?” 江心越发疑惑:“恭亲王?恭亲王什么时候来的锦绣园,奴婢没有见过啊。” 苏婉:“……” “郡主,您是不是练武太累了?” 江心很奇怪,她一早上都在外面忙活,根本没有看到恭亲王来,郡主却忽然问她有没有看到恭亲王? 苏婉笑了笑,看着江心,详装有些累地揉了揉额头:“呵呵,瞧我这问的什么话,估计是有些累了。” “可以沐浴了什么,我去沐浴,正好可以好好歇会儿。”说着苏婉起身,去隔壁浴室沐浴。 江心连忙点头:“恩,可以沐浴了,衣服都放在里面,奴婢就在外面候着,郡主您有什么需要不用太大声,奴婢都能听到。” 因为出现过上次白祁浩忽然闯进浴室,苏婉现在沐浴,都会让江心守在浴室外面,以防万一。 每次都是练习过后才去沐浴,有时候练得有些累了,她在里面泡着洗着,不知不觉就会睡过去。 让人守着,是最好的办法。 明明今天早上练习了很久,而且比平时练习的内容都多,可是这会儿她竟然没有丝毫倦意。 而且,她还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想着忽来忽去的白祁烨,苏婉扁扁嘴,不明白白祁烨此举何意? 泡了会儿澡,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苏婉这才起身擦水穿衣服。江心进来帮她整理衣服,再开始梳洗。 一切搭理完毕,陈妈妈那边早餐刚好坐好,正好端上桌。用过早餐之后,苏婉准备去看看江月。 路上正好遇到宋大夫,见到苏婉,宋大夫准备行礼。苏婉笑了笑,率先开口。 “宋大夫是刚从江月那边过来吗?”她问的很随意,而且穿着也很随意。 宋大夫仔细看了看,想着别人家的千金小姐每日都是穿的花枝招展的,头上的朱钗玉坠,少不了四五枝。 但是这位凤郡主,她的穿着…… 苏婉上面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外袍,上面用同样浅蓝色的线,绣着锦绣花朵,精致繁杂,却并不影响衣服的美观,反而更添几分贵气。 下面配着一条粉色裙子,用银线在裙子上面勾勒出一只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翩然欲飞。 在裙子的边角,是淡淡的柔和的宛如湖泊的波痕似的花边,简单而又大方,应和着她腰间颜色微微深,却同样是波纹的腰带。 梳着两个小小的包子头,上面系着浅蓝色的丝带,江心绑成了蝴蝶结的模样,灵巧活泼。 耳朵上面带着白色的珍珠耳坠,很小,却非常精致,仔细看,都能看清上面的花纹。 整个一身看上去,简单清新,素雅大方。 原本想要行礼的他,对上苏婉笑盈盈的眼睛,觉得自己再要是行礼,似乎有些多余了。 于是也不客气,含笑点头:“刚才去看了看江姑娘,伤口已经好了些,只要按时涂药,好好养着,慢慢会好起来。” 苏婉点点头,问他:“那会留疤吗?” 女孩子嘛,江月虽然是练武之人,不过还是会在意那些吧? 宋大夫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加大,这会儿看着满脸担忧皱着鼻子的苏婉,才觉得她有点儿小孩子的样子。 声音,不由越发柔和:“涂抹的伤药是我特制的,效果很好,不会留疤的。” 听到说不会留疤,苏婉脸上笑开了。 “宋大夫用过早膳了吗?” “已经用过了。郡主,天已经放晴,宋某准备回去了。” 苏婉点点头:“我让人去送你。” 昨天傍晚后面进府的那些人,她虽然还没见过,不过是江月和程亮选的,应该都还不错。 “不用了,郡主,宋某在城中还有些事。”宋大夫笑着道:“日后郡主若是有事,只管去城东头老李馄饨那里说一声,宋某定会过来!” 苏婉笑着道谢,又和他说了几句话。 知道他不想要人送,苏婉也不再多说什么。那边程亮已经拧着好酒递给他,然后亲自和他往大门口那边去了。 刚到江月的房间,江月刚好整理好房间出门,手中还端着托盘,似乎是准备去厨房那边。 苏婉看到她,准备开口。江月冲她笑了笑,嗓音柔和:“郡主,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娇弱。” 苏婉歪着头,双手抱胸看着她:“那好吧,如果以后你老了,落下什么后遗症,不许找我!” 听着她的话,江月忍不住笑了笑:“奴婢知道了。” 看到江月活蹦乱跳的,苏婉笑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开始再次画图。 画了不一会儿,外面江月的声音响起:“郡主,奴婢昨日和程亮买来的那些丫环和护卫,您看看吧。” 苏婉头也不抬地说:“你们看着就好!” 江月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郡主,买来的这些人都没有正经的名字,等着您赐名。” 苏婉愣了愣,忽然想起来,在古代,似乎有主子给丫环护卫赐名的说法。好吧,她入乡随俗。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府中的人姓氏太多,她怕自己记不住,所以还是她出去见见,统一的好。 苏婉让江月和程亮一共买了十个人,四名丫环,六名护卫。对于硕大宛如公园的锦绣园来说,这些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不过因为锦绣园属于皇家园林,之前又是恒亲王的府邸,后来恒亲王没了,皇上一直让人守着这里。 所以,整个锦绣园外面,还是有不少侍卫的。苏婉买的十个人,只负责她住的锦华阁那边。 锦华阁自然也不小,因为锦绣园外面有皇家侍卫守着,所以苏婉不担心有人敢直接闯进来。 至于贼人,只有活得不赖烦的人,才想要去招惹皇家侍卫。 161这,吐血的取名 苏婉出去到了锦华阁大厅,四名丫环,六名护卫早已经侯在那里了。江心江月,陈妈妈和程亮都在那里站着。 “郡主,您来了。”四人看向她。 苏婉笑着点点头,下面的十名新来的连忙向苏婉行礼。行礼完毕之后,苏婉让他们都起身。 “都抬起头来,我不是老虎,不可怕的!”看着那十人紧张小心翼翼的样子,苏婉笑眯眯地说。 十人都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们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在哪里,那可是元修大陆四大名园之一的锦绣园。 而他们面前的人,是近来恩宠正隆的正二品凤郡主。 听了苏婉的话,十人连忙抬起头来。一抬头,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粉调玉琢的女娃娃时,都是一愣。 这就是近来郾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风郡主?他们原本以为那些传言,十有**都是传的,真正富贵人家的孩子,哪里真的那么懂事,那么纯良? 可是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粉粉嫩嫩,穿着素净雅致,可爱大方的小女孩。 那么小,那么可爱。 见那十人盯着自己瞧,苏婉也不介意,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你们十人,可都有名字?” 十人齐齐摇头,既然进了锦绣园,原来的名字自然都是不能再要的。只有等着主子赐名了,才能算是被主子认可。 苏婉点点头,想着到底给他们十人取什么名字好? 对于取名,她实在没有什么天分。看了江心江月一眼,忽然有了主意。 “锦绣园中的人,都姓江!你们统一姓江,至于名么……”苏婉眨了眨眼,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假山园林上。 脑中陡然划过初中时学过的诗句,于是笑眯眯地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你们四个丫环,除开‘月’字,你们可以从中挑选任何一个字作为名!” 江心江月陈妈妈三人听着苏婉的话,眼底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两句诗,她们都不曾听过。 不过她们也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而已,不知道的诗词多了去了。 只是让她们费解的是,郡主一向不喜欢诗词,这会儿怎么……刚才江月记得,郡主看了不远处的假山石林一眼。 而那边,这会儿已经入秋,锦绣园中的枫树,树叶渐渐变红。后面是假山石林,宛如霜叶红林。 真是,应景! 三人对望一眼,觉得她们郡主真是得了苏国公真传,竟然抬眼望林,出口成诗。心底里,都认为那是苏婉自己作的诗了。 然后,三人齐齐看向苏婉,眼底带着期盼地神色。期待着她们郡主,能够再让她们震惊一回。 正好,可以让她们挥去脑中对之前那两句诗的出处有怀疑。如果郡主再说出两句,那么郡主就真的是个才女了。 出口成诗,想想,她们都觉得子豪。如果苏国公知道,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苏婉正准备再用另外的诗句去给护卫取名,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江心等人不敢置信地神色。 眼底划过一丝懊恼之色,苏婉转了转眼珠,看着那六名护卫:“护卫嘛,你们六个,就从一到六,按照年纪大小顺序,一字排下去吧!”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三人听着苏婉刚才的话,只觉得双腿微微发软,险些摔倒下去。 江心丢给江月一个“我就知道我想多了”的神色,然后看着那六名护卫露出惋惜的神色。 按照数字顺序排名,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她们郡主呢。 接收到江心失望神色的江月,看了一边喝茶的苏婉一眼,心里想着一会儿回去书房翻翻书,看看郡主之前那两句诗到底出自哪里。 如果是出自书上,对于郡主给六名护卫按照从一往下数的顺序取名,她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了。 但是如果书上没有……江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那么她们郡主……江心似乎看明白了她的心思,丢给她一个“就你认识的那几个字,能找到那句诗?” 江月:“……” 她怎么忘记了这茬,不过也没事,二殿下和十殿下经常到锦绣园来,指不定还有恭亲王,到时候她找个机会问问就是。 江月哪里会知道,她后来不过是为了验证一下她们郡主是否骨子里有苏国公真传的诗句,会引出那样的轩然大波……自然,这都是后话。 再看陈妈妈,陈妈妈的嘴角还在抽,她知道她们郡主很好,对她们很好,可是对于郡主某些方面的问题,她实在没办法容忍。 如这会儿,她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是也不好直接驳了苏婉的话,于是委婉地问苏婉:“郡主,这样取名字,怕是不好吧?” 到底,她们是从苏国公府出来的啊。虽然和苏国公断绝了关系,可是郡主,您和苏国公关系很密切啊。 您若是这样取名,这若是传了出去,郾城中人知道世代书香世家的苏国公府,出了这么一个取名字的小姐……陈妈妈似乎都能看到那些等着看她们郡主笑话的人,笑掉了大牙的情景。 苏婉看了看那些六名护卫,又想了想陈妈妈的话,见江心江月也看着她,那神色,似乎都在等着她再好好想想。 取名真的不是她的强项,想当年她取个名,都纠结了许久许久。 最后实在不知道取什么好,那会儿她偏爱吃卤肉饭,最后干脆直接手指一挥,名就定成了卤肉饭。 那个名,还惹得班上同学各种笑话她想吃卤肉饭想疯了。也正是因为那么肉的名,她认识了同样爱吃卤肉饭的他。 卤肉饭啊……好久没有吃过了。 “郡主?”见苏婉出神,陈妈妈又轻轻喊了声。 苏婉回神,看着还等着她的众人,仔细想了想,卤肉饭他们是不会知道是什么的了。 但是不按照数字取,那按照什么呢? “按照数字取名,不好?”苏婉问陈妈妈。 陈妈妈点头,苏婉再看向江心江月,江心江月也点头。苏婉蹙了蹙眉,再看向程亮。 程亮是个非常老实的粗人,憨憨一笑道:“这个……郡主您别看着我,我是个粗人,对名字这事情,不懂!” “郡主,您再想想?”陈妈妈想着,郡主啊,您绝对不能给苏国公丢脸啊。 苏婉哪里知道陈妈妈江心江月三人的心思,但是她真的取不出来什么好名字。 眼睛一亮,看着六人问:“那不如,你们从以下水果里面挑选?葡萄、菠萝、香梨、荔枝、香蕉和西瓜!” 都是她爱吃的水果,可惜这会儿入秋了,西瓜少见了。 众人闻言,齐齐绝倒! 162出门,为将来打算 天气晴朗,继取名风波之后,苏婉在锦绣园中又待了一天,这一天带着苏一江心江月出门,想要到处看看,顺便将自己的衣服图像推销出去。 六名护卫的名字最终还是决定按照数字顺序来,因为他们在苏婉说水果之后,觉得相对于那些水嫩嫩的水果,他们还是比较喜欢数字。 天知道他们在心底想,他们又不是女子,干嘛要那么水嫩嫩的名字…… 作为元修大陆最大国家的大瀚国帝京,郾城的繁荣自然不在话下。 苏婉出门的次数不多,这会儿和江心江月三人坐在马车内,想着一会儿要去的郾城最大的朝皇绣庄。 江心江月两人神色老大不自在,尤其是江心,看着对面坐着一脸笑意看着她的苏婉,更加不自在。 伸手扯了扯衣服,压低了声音道:“郡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苏婉笑着问她:“我觉得这样挺好,女装出门,我年纪又小,到时候被人认出来,还记得上次在清风楼遇上曼荷郡主的事吗?” 提到曼荷郡主的事,江心眉头都皱了起来。没有吭声的江月,这会儿也开了口。 “郡主,清风楼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荣亲王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她回到府中得知那两名丫环在苏婉的茶水中下毒一事,马上就去查了。 结果再意料之中,正是荣亲王府的人。但是查到的,只是蛛丝马迹。后面的所有证据,包括那两名自杀的丫环,已经直接掩去了一切。 她们心知肚明,却对下手的荣亲王府,没有任何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防范,以免再出这样的事情。至于连璧,江心和陈妈妈还真的是错怪了他。 苏婉自然知道荣亲王府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上次在苏国公府见过荣亲王白耿荣,明明已经火的不行了,可是碍于所有人的身份,还是他的儿子们不对,所以才忍了一时之气。 之前是她疏于防范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发生。微微眯眼,苏婉眼底带着一丝浅笑,然后看着江月笑得眉眼弯弯,非常可爱。 “荣亲王府的人?”顿了顿,她笑着道:“他们不敢明着动手,只会暗着来。小人难防,只能我们多注意了!” 江月点点头,看苏婉已经将视线转移到窗户外面去了,也不多说。 “一会儿到了朝皇绣庄,记得叫我少爷!” 苏婉的话刚说完不一会儿,马车正好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苏一的声音:“少爷,到了!” “郡……”江心先下去,刚开口注意到不对,连忙改口:“少爷,您小心些!” 苏婉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下了马车。 皇朝绣庄属于郾城第一大绣庄,也是大瀚国第一绣庄。皇朝绣庄的衣物挂饰等,都是送入宫中的,甚至,每年宫中都会让皇朝绣庄预定做些宫中贵人们需要的衣物。 门面大气,而且带着奢华。 苏婉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双手抱在胸前,并没有着急进去。 江心疑惑:“少爷,正对面就是皇朝绣庄,您怎么不进去了?” 出门前郡主那兴致勃勃的欢喜劲儿,她还记得呢,这会儿到了,怎么反而安静了? “江月,郾城中的衣庄大约有多少?”苏婉站在原地不动,嗓音软软的,非常好听。 江月也疑惑,不过还是回道:“少说也是上百家,不过郡主,皇朝绣庄是最大也是最好的,而且还负责宫中的衣物,绣工品质等,都是一流的。” 苏婉微微颔首,抬步准备过去看看。不过刚迈开步子,正好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被人从皇朝绣庄里面赶了出来。 脚下步子一顿,她不动了。 朝皇绣庄那边的小厮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嘴巴张张合合速度非常快。而被他赶出来的少女因为不察觉,没有站稳,直接跌在了地上。 穿着打扮,应该是哪户贫穷人家的孩子,手中抓着的,还有一把碎银。这会儿摔在地上,也摔了出去。苏婉微微眯眼,看到那少女脸上有两三个指印。 那小厮又啐了那少女几口,这才骂骂咧咧地转身。正好看到有大户人家的软轿停了下来,刚才还怒骂的一张脸,变得笑盈盈地迎了过去。 “我们换一家吧!”苏婉转身上了马车。 江心不解,江月看了她一眼,江心快速上了马车,马车内传来苏婉软糯的声音:“江月,你过去问问那边那位姑娘,看她怎么了。” 在马车中等了一会儿,江月带着那名被赶出来的少女回来了。苏婉也没多说,直接让她上了马车。 好在马车够大,不算拥挤。 那少女比较拘谨,又看到里面坐着的一位小少爷,穿着算不得很华丽,但是她是做绣工的,自然看得出来那衣服的料子。 那可是皇朝绣庄三个月前才进贡给宫里的上乘料子,这会儿穿在这位小少爷的身上,她自然明白这位小少爷的身份不简单。 “奴婢付月娥,见过小少爷!” 苏婉抿了抿唇,望着她问:“你为什么被赶出了皇朝绣庄?” 付月娥微微一愣,连忙道:“回小少爷的话,奴婢之前是付家园的老板,因为生意想要过来见见皇朝绣庄的老板,因为两家也有姻亲,所以……但是不想……” 付月娥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不过从她的话中还是能够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世界有歌词唱着:亲戚亲也不一定亲,亲戚都有穷富分。穷也不向那富来奔,富了不登穷家门。 这付月娥是走途无路了,这才到皇朝绣庄这边来试试吧。 “你方才说的付家园,也是衣庄?”苏婉问。 付月娥点头:“是的,但是很小,现在回去也只能关门了。” “付家园一共有多少人?” “一……一共四个。”付月娥面色有些窘迫尴尬:“是奴婢,奴婢的哥哥嫂子和小侄子。” “为什么是你做老板,而不是你哥哥?” “这个……是奴婢过世的爹爹的意思,不过大事情都是哥哥拿主意,其实哥哥才是真正的老板。” “那你哥哥今日怎么没来?”衣庄要关门了,既然哥哥才是老板,哥哥应该登门去找人才对。 付月娥眼眶一红:“本来确实是奴婢哥哥来的,但是奴婢哥哥病了,嫂子身子不好,侄子才两岁大,所以奴婢才过来的。” “付家园在哪里,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付月娥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少爷是什么意思,但是不敢违抗。她跟着哥哥做生意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什么人得罪不得。 这位小少爷非富即贵,而且身上那种贵气天成,她哪里敢拒绝。 163入股,付家园 付家园不在郾城的中心,是城东头临大街的一家店铺。苏婉原本以为四个人的店面会比较小,不想到了看了之后,发现恰恰相相反,门面居然还比较大。 下了马车,付月娥连忙将苏婉等人迎了进去,正在帮着看店子的付月娥的嫂子孙氏,二十多月的少妇,长得比较富态,皮肤白皙,不过面容愁苦憔悴。 “这是?”看着他们,孙氏疑惑地问付月娥。 付月娥一愣,刚想要介绍,却发现自己对那位小少爷根本一无所知。 苏婉笑着开了口:“你好,我姓宛,你们叫我宛少爷就好了!” 孙氏看着那个白白嫩嫩像是小仙童的孩子,又打量了一眼苏婉的穿着,连忙道:“见过宛少爷!” “咳咳咳……月娥,是来了客人吗?”伴着一阵咳嗽声,一位二十五六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长得比较高,而且非常瘦。 “哥,你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付月娥担心地看着付天业,又忙着介绍:“哥,这位是我今日在朝皇门口帮了我的宛少爷!” 付天业自然知道妹妹口中的帮了她是什么意思,眼底划过一丝灰白之色,低声道:“哎,今日不该让你过去的。” 让妹妹过去,也是去受辱。 付天业和付月娥稍微说了一下衣庄的事情,估摸着是准备转让出去,到时候拿着钱回郊外庄子上做农活过日子,孙氏则进去给苏婉等人起了一壶茶。 然后,三人齐齐看向那边的宛少爷。 苏婉兀自在店面里面转了一圈,再仔细看了看付家园中衣服的质量和花色。如果没有任何改进,付家园关门是迟早的事。 比起刚才在皇朝绣庄外面看的里面挂的衣服,付家园的衣服实在不够吸引人。不过摸了摸料子,苏婉倒是微微诧异。 “料子倒是不错,不过衣服款式都太单调了,不够吸引人的眼球!”而且,很多衣服,上面的花朵太艳太俗,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但是挑染的技术,还有针线活计,非常精致。 而那些富贵人家,最是喜好面子。如果是个骚包,喜欢花花绿绿衣服的,或许会买上一两件。但是那些眼光稍微挑一些的,估计是看不上眼了。 听着苏婉的话,付天业眼睛一亮,顾不得病着的身体,快步走到苏婉跟前:“宛少爷有何高见?” 这会儿衣庄面临关门的危险,妹妹去皇朝都遭到了羞辱,而且皇朝早就想要他们这边的门面了,想要他们相帮,也只是他们最后的自欺欺人罢了。 “高见倒是没有,不过关于衣服款式上面,到时候可以给你看看这个!”说着,苏婉将袖中的图稿拿了出来。 她一共只拿了五张出来,而且前面四张算不得非常好,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的新颖,吸引人眼球了。她有自信,如果按照那种图稿来,一定会大卖。 付天业接过图稿看了一眼,然后,就怔住了。付月娥是绣娘,而且还是针线活非常顶级的绣娘,付家园的衣服,大半都是出自她的手。 看到哥哥不敢置信的神色,也凑了过去。这一看,整个人都惊呆在了那里。 看着他们呆愣的样子,苏婉笑着道:“我这里有五张图样,而且款式都是郾城中没有的。甚至我可以保证,整个元修大陆,都找不出这样款式的衣服。” 付天业兄妹快速抬头看向苏婉,欣喜地看着她:“宛少爷,我们可不可以购买您的图样?” 这样的图样,这样的衣服设计,确实在整个元修大陆,都不曾见过。这样的衣服如果做出来,他有信心,他们要关门的付家园,一定会红火起来。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们谈这个事情的。”苏婉也不卖关子,笑看着激动不已的付家兄妹。 轻轻一笑,苏婉道:“我的图样可以给你们,但是不是让你们购买,而是你们,让我入股!” 付家兄妹愣住,不解地看着苏婉。 苏婉顿了顿,笑着道:“就是,日后图样我可以给你们,分文不取。但是衣服做出来,卖出去的利润,我要占五成!” “五成?那么多?”泡好茶的孙氏不敢置信地开口。 苏婉淡淡看了她一眼,看的孙氏极不自在,连忙低头。 “付老板,你觉得可以吗?” 付天业这会儿还沉浸在刚才那衣服的设计图样里面,那样精致的设计,华丽大气,却又不是优雅,他都能看到衣服做出来穿在身上惹得人们轰动的效果。 付月娥小声道:“哥,宛少爷还等着你回答呢!” 付天业尴尬地咳嗽几声:“只要能让付家园起死回生,莫说是五成,就是七成,我也点头!” 付家园是他们祖辈留下来的产业,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一直都是他们付家人生活的经济来源。 “我只要五成就好了!”苏婉笑了笑,看着付天业,将他手中的两张图样抽了出来:“这两张图样的衣服,每张只能做一件,而且用最好的料子做!” 付天业有些不解:“这么好的衣服设计,如果只做一件,是不是太可惜了?” 苏婉笑着道:“自古以来,物以稀为贵!付老板如果想要让付家园气死回身,我觉得这个办法其实挺不错的!” 见付天业没说话,苏婉又笑道:“对了,我刚才说的那两件衣服,算我在付家园订做的。所需要的银两,我会付。但是这两件衣服做出来之后,图样你也必须毁掉!如何?” 付天业是个生意人,自然明白苏婉那句“物以稀为贵”的意思。可是苏婉这么一说,那他手中就只剩下了三张图样了。等于款式少了两种。 付天业皱了皱眉头,想着现在付家园已经是一匹司马,皇朝绣庄又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就等着他们关门大吉。难得这会儿有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也就迟疑了那么一下,付天业点头:“宛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么,我们可以签合同了吗?”苏婉笑着问。 付天业微微一愣,见对面粉雕玉琢的小少爷用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笑盈盈地望着他,不由也笑了笑:“自然,既然是入股,自然是要签合同的。宛少爷,您里面请!” 如果付家园真的起死回生了,那么这位宛少爷,就是他们付家的大恩人。如果没有起死回生,那也是他们付家的命。 郾城很多朋友,本来准备相帮,但是听闻皇朝绣庄有意收购他们付家园,全都将手收了回去。今日妹妹受辱,表示皇朝绣庄是真的一点儿情面都不讲了。 有了机会,就死马当活马医!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亲们……可惜站原因,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更新一直不同步…… 164这位大爷,来瞧瞧 合同是苏婉一早准备好的,一条一条写得非常详细,付天业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详细而又非常合理非常严谨非常完美的合同。 看了看合同,他又看看坐在他对面的富贵小少爷。 那孩子,应该六岁左右吧。想了想,他还是非常严谨地问道:“宛少爷,恕天业冒昧,想问宛少爷一个问题。” 苏婉点头,笑看着付天业。 付天业虽然觉得不太好,不过对于这份完美的合同,他真的很想知道的到底是谁写的。 “宛少爷,天业很想知道,这份合同,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他经商多年,合同见过不少。但是通体来说,向来都是维护主权方的权益。很少见过,这么公平合理的合同。 苏婉笑着道:“看来付老板有些怀疑我的能力呢!” 付天业:…… 后面两人又说了些什么,苏婉觉得她想要表达的已经差不多了,而且这会儿也饿了,该出去了。 和付家人道别,这才离开付家园。 付月娥见哥哥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那辆离去的马车,挥了挥手召回哥哥的神。 “哥,你怎么了?” 付天业喃喃道:“月娥,我们付家,怕是……怕是遇上贵人了。” 应该不仅仅是贵人,还是个天才啊。那孩子,这才六岁左右的年纪,但是他的目光,从那份公平公正的合同上看,能看到长远…… 尽管现在市面上所有的合同几乎都是损人利己型的,连他们付家园的也是,可是真正要和别人合作,如果自己吃亏了,终究心里还是觉得憋屈不满。 那么到时候如果挣的越多,不满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合作就会崩盘,对商户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 而那个六岁左右的少年,竟然将一切都想的那么周到。甚至,他还知道了,那五张图样,都是出自那个成为宛少爷的孩子之手。 很多年后,当付家园成为元修大陆第一大衣庄,成为了第一衣庄大家人的付天业每每跟人谈起起死回生的家业,满嘴都是说道着他的东家如何如何厉害! 随意找了一家酒楼吃了饭,苏婉等人都在街上溜达了一圈。生意谈成了,心情自然很好。 在大街上溜达着,见着喜欢的小玩意儿,会买一些让江心拿着。苏一并没有一直跟着他们,而是被苏婉打发自由活动,一个时辰后,到约好的地点接她们。 入秋的天气,中午阳光不如夏日那么毒辣,暖暖的,晒着很舒服。 苏婉一边走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江心不停地介绍着哪里的小吃比较好吃,哪条街的店面买的东西又好又贵。 江月是这个沉稳的性子,一般很少开口说话。只有在江心说的离谱的时候,差一两句示意她收敛些。 苏婉倒是无所谓,走着走着,发现前面街道一处门店非常热闹。好奇心驱使,向那边走了过去。 “郡主,前面真热闹,我们快去瞧瞧!”江心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那边,将苏婉已经往那边走,忙不迭跟上。 江月看了前面一眼,脸色一变,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江心牵着苏婉的手,挤进了人堆里。 “江心!”眼底浮现出一丝怒气,江月连忙追了过去。 等到江心发现自己带着郡主到了什么地方的时候,一张小脸又红又白又是尴尬无错。 “少爷……” 江心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真恨不得地上有个坑,她自己躺进去将自己埋了最好。 这……她居然带着郡主带了这种地方! 苏婉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而是望着前面的鸿景楼,看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眼底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她,居然不知不觉,到了这古代的青楼? 可不是嘛,这不就是青楼嘛。 “这位大爷,过来瞧瞧嘛!” “这位公子,可想死奴家了……” “哎呀,大爷,您好坏……” “大爷,记得常来哦,奴家会日日盼着您的……” …… 现代社会也有这种场所,但属于违法犯罪的行为,因此即便存在,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揽客。 这会儿都是大白天,天气也不是热,一吹风,还有些冷。但是再看看那些女子,站在外面的,几乎衣不蔽体。 或许是苏婉想的太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站在那里,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公子,长得真好看!” “可不是嘛,这位小公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想要来这里快活么?”嬉笑的声音,带着阵阵逗弄。 “放肆!”江心瞬间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那些青楼女子,同时快速将苏婉拉到她背后,挡着那些女子放肆的目光。 “哟,这位小哥长得也不错,皮肤白皙,看着年纪也不大,是第一次来吧!”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伸手轻轻在江心的脸上摸了一把,啧啧感叹:“这位小哥的皮肤真是滑嫩,羡慕死奴家了!” 江心是未出阁的少女,一直都在苏国公府中,哪里见过这种场合这么放肆轻佻的女子,当下就红了脸。 “快快快,快带这两位公子进去!”见江心红了脸,那女子笑着拉了她一把,直接将她给拉了进去。 江心一个踉跄,就要挣扎,听得苏婉笑眯眯地开口:“各位好姐姐温柔些,莫吓着我这位书童了。” “少爷……”江心诧异地看着苏婉。 看着粉调玉琢的孩子,还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们,那些青楼女子格格娇笑起来。 “这位小少爷,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啊?” 苏婉咧了咧嘴,露出几颗闪亮的小贝齿:“姐姐说笑了,我才六岁不到,这地方我就是想要进去,妈妈们肯定都不让进去的,所以,我之前没有来过。” 女子们娇笑着看着苏婉,只觉得这位粉调玉琢宛如观音坐前童子的孩子可爱,忍不住打趣他。 “那这位小少爷可想进去坐坐,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江心急得冒汗:“少爷,不可以!” 苏婉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眨巴着乌黑大眼睛看了看刚才说话的女子,用软糯的童音问她:“里面很好玩吗?” “自然很好玩,很多时候,都像是在天上,让人乐不思蜀呢。”比较大胆的女子调笑地看着苏婉。 江心听着,面颊绯红:“少爷,您不要听她们的胡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少爷!” “我想进去瞧瞧!” “进去瞧瞧可以,不过这位小公子,您这会儿太小,怕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165青楼妈妈挖墙脚 “我可以付钱的!”说着,苏婉直接从袖口中拿出一定五十两的银子交给那位妇人,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问她:“这些,可以吗?” 郭妈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再看着那乌黑大眼睛的孩子,啧啧,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财主啊,这眼神儿,这单纯的……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郭妈妈将银子装进怀里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请苏婉进去一边大声喊道:“春花、秋月,快过来招呼我们的小客人!” 江心准备去拉住苏婉,奈何苏婉走得太快,她连苏婉的衣角都没碰到。看着被那老鸨忽悠进去的郡主,江心想死的心都有了。 “少爷,您不能进去!” “这位小哥,你家少爷都进去了,你不进去跟着吗?”有女子在耳边问她。 江心一愣,哪里敢有片刻的耽搁,也顾不得害羞,快速跑了进去,就担心一不留神,她们家苏婉出事。 要是被人知道堂堂凤郡主进青楼,江心这会儿悔得肠子都清了。但是里面客人很多,她就慢了那么一步,就落后了很多。 “少爷,少爷,您等等奴……小的!” 手腕一紧,江心连忙回头一看,就看到江月黑着脸满眼怒气地瞪着她:“少爷呢?” 江心浑身都在发抖:“在……在这里面!” 江月眉心一跳,沉声道:“快些去找,万一出了什么事……” 后果,不是她们这些做奴婢地能够承担得了的。 江月会武功,里面人虽然很多,不过眼力很好,速度也快,不一会儿,带着江心就找到了苏婉。 苏婉正好跟着郭妈妈上楼到了雅间门口,就被江月一把拉住了手腕,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少爷,您不能到这种地方!” 苏婉愣了愣,看着江月笑道:“你别担心,我没做什么,只是很好奇,所以进来瞧瞧!” 江月的脸又黑了几分,声音有些冷:“少爷,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 青楼这种地方,哪里是她们郡主这种身份的人来的,这里污浊不堪,什么人都有,污秽满地。 一旁的郭妈妈听着不满意了,瞪着江月道:“这位小哥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这种地方?” “我们这种地方怎么了,我们这种地方也是光明正大地做生意!”郭妈妈非常得意地道:“来去自愿,各得其所,我们这种地方怎么了?” 江月刚准备反驳,苏婉已经开口:“郭妈妈您不要生气,我这个书童思想比较保守,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你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财神爷开了口,郭妈妈又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自然不会真的和一个书童计较。 满脸笑意地看着苏婉,引擎地给她推开雅间地门,两人走了进去:“这位小少爷稍等片刻,春花秋月一会儿就到。” “郭妈妈,我忽然不想要春花秋月了,想要你!”坐在桌边的苏婉,笑看着郭妈妈道。 这句话,愣是吓了郭妈妈一跳。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位小少爷,您是不是……” “你没听错,我今天就想让郭妈妈陪我坐坐。”坐在桌边的苏婉,白皙如玉的小脸上,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眸,满眼笑意地盯着郭妈妈。 那笑容,还有那软软糯糯的嗓音,任谁听着都觉得可爱,觉得心底柔软。 “这个……”郭妈妈老脸一红,心中想着这位小少爷真是……口味真是与众不同。 这头一次来鸿景楼,不要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居然要她这个半老徐娘?莫不是,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啧啧,想不到她还有这一天,居然会被一个长得宛如小仙童似的小公子给看上。 “郭妈妈,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将门先关上,我只想和郭妈妈你一个人说。”稚嫩的童音,软软糯糯地钻进郭妈妈的耳朵。 郭妈妈连连点头,快速转身,将雅间的门关好。 这边江心江月看着自家郡主,两人的神色,已经可以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苏婉。 苏婉冲她们眨眨眼,见着不淡定地两人,心底偷偷笑了笑。她也是临时起意,回去再跟她们说吧。 郭妈妈快速关好门,然后满脸桃红地转过身看着苏婉。见那粉调玉琢的孩子还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她脸上的笑容又加深几分。 这么个小仙童般的孩子,而且出神非富即贵,这会儿看上她,想不到她郭妈妈,居然还有午后黄花开的一天啊。 正当郭妈妈陶醉在这忽来的喜悦中时,苏婉软软糯糯地开口:“郭妈妈,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枯木逢春中的郭妈妈,神经瞬间僵硬,呐呐地看着苏婉:“小少爷,你说什么?你要与我谈笔生意?” 她是耳朵听错了吧,谈生意,这六岁左右的孩子,谈什么生意? 还是好好谈谈情,她虽然知道这孩子对她动心不可能,但是他既然留下她,她总的从她身上捞点儿东西才成。 “郭妈妈,据我所知,整个郾城的青楼中,其实鸿景楼在五年之前,还是郾城的第一青楼。” “但是这五年来,鸿景楼的生意越来越不好,越做越不景气。而原本被鸿景楼一直压着的暖月阁,五年的时间,坐稳了郾城第一青楼的位置。” 这话一说,郭妈妈的笑脸当下就变了:“哼,如果不是她们暖月阁的人挖墙脚,我们鸿景楼怎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提到暖月阁,郭妈妈眼中就带着怒气,甚至,带着恨意:“想当年我为了培养藏花,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精力,可是那个贱蹄子,居然跑到暖月阁去了!” 当年这鸿景楼可是郾城第一青楼,客人络绎不绝,人人赞不绝口。是男人们的消金窝,女人们眼中憎恨的对象。 郾城青楼很多,但是最为有名气的,就是鸿景楼。而除开鸿景楼,还有一个一直被鸿景楼压着的暖月阁。 每年的花魁之争,都是由鸿景楼得了去,每年的花魁在鸿景楼,暖月阁的生意自然不如鸿景楼。 但是五年前,暖月阁的宋妈妈,居然将鸿景楼郭妈妈一手培养的花魁藏花给挖了过去。 藏花一走,自然带走了许多客人。她是花魁,而且还是在之前五年中,从出道以来,一直稳坐花魁位置的花魁。 人脉关系,来往客人,都是冲着她的面子才去的鸿景楼。她被挖去了暖月阁,暖月阁的生意瞬间就火了起来。 暖月阁的宋妈妈高兴的……多年来的夙愿如愿以偿,哪能不高兴?而且这么多年来暖月阁一直被鸿景楼压着,她没少憋屈。 166和老鸨做交易 为了留住藏花,也为了让暖月阁的生意更好,宋妈妈更是在一年前将暖月阁直接用花魁藏花的名字命名,改成了藏花阁。 这一改,藏花的名头更加响亮了,藏花阁的声音,更加如日中天…… 藏花阁的生意如日中天了,藏花的名号越来越响,郾城的金主自然奔着过去了,鸿景楼的生意,可想而知。 “难道郭妈妈认为,这世上,就只有藏花一人能做得了花魁吗?”苏婉笑着问。 郭妈妈一愣,如果藏花这会儿还是在她的鸿景楼,她自然会据理力争认为郾城的花魁,除了藏花,再他人可以坐。[ 但是对于一个抛弃旧主另择主子的人,郭妈妈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哼!如果不是郭妈妈我这么多年来的调教,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今日的福气?” “既然如此,郭妈妈为何不再挑选几名出众的女子出来,好好调教,终有一日,能夺回原来鸿景楼的位置。” 郭妈妈又是一愣,看着坐在那里笑得从容淡定的小少爷:“小少爷,您这话……调教一位花魁,哪里那么容易啊。藏花妈妈我可是调教了十二年,从五岁她到这里,十七岁挂牌,一举成名,妈妈费了多少心力,十二年的时间,哪里那么容易?” “如果我可以帮你做到呢?”苏婉笑着问她。 面色微微一变,郭妈妈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小少爷:“小少爷,您……您这是在……” 说大话吧,这么小的孩子,到底听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十二年的时间才培养出来那么一个藏花,五年来保得花魁位置,不被别的青楼所夺…… 这,可不是儿戏,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可没有说大话,不过郭妈妈你想要赚钱,想要让鸿景楼再次坐稳郾城第一青楼的位置,可要听我的安排!” 郭妈妈觉得这是谁家的孩子,这是还没有睡醒吧?但是碍于这孩子的穿着,她知道这孩子她招惹不起。以前有藏花在这里,她对什么人不是扬着下巴。 现在藏花不在这里了,鸿景楼背后的金主都被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带走了,他们鸿景楼哪里还敢张狂? “郭妈妈,机会可只有一次哦,而且我还赶着回去吃晚饭,你好好想想!”苏婉一派有效地看着各种情绪外漏的郭妈妈。 郭妈妈心中天人交战,这孩子的话虽然真的太可笑,但是这孩子这会儿悠闲自信的神色,她只在那些金主们身上见过。 甚至,有些二三十岁的人,都还没她这么淡定自信的神色。尤其是那双眼睛,清亮逼人,不带半分杂质,那么干净,干净的,隔了那么远,她都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小少爷……”江月面色铁青,只想赶紧带着苏婉回去。 别的事情可以,在府中没有规矩也行,可是这件事情,这可是青楼啊,堂堂正二品的凤郡主居然和青楼老鸨坐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江心早已经江月的瞪视地自容,她居然将郡主带到这种地方来了,回去要是被老爷知道,就是扒了她的皮,都是轻的。 “小少爷,我们快回去吧,这要是万一被老爷知道……”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婉,江心满脸都是哀求。 苏婉挑挑眉,又扯了扯衣袖,见郭妈妈还犹豫不定,江心江月又催得紧,索性起身:“看来郭妈妈是不想让鸿景楼再次腾飞了,那么,本少爷走了!” 她之前进来,都还是一直用“我”字自称,到了这会儿,直接用上了“本少爷”,可见这会儿因为郭妈妈的态度,这会儿她已经收了刚才的心思。[ 江心江月一喜,郭妈妈却陡然想到,难得碰上这么个,指不定就是贵人呢。与其让鸿景楼一直这么半死不活着,不如痛痛快快大干一场! “这位小少爷,等等!” 江心直接出口回绝:“郭妈妈,我们少爷这会儿要回府了!” 想通了的郭妈妈哪里肯干,连忙过去顾不得身份拉住苏婉的衣袖:“小少爷,刚才是妈妈我一时糊涂,您看……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江月一掌挥过去,郭妈妈拉着苏婉衣袖的手忙不迭地缩了回去:“拿开你的手!” 苏婉也不管郭妈妈,转身就要走。 郭妈妈自然知道这位小少爷的变化,连忙道:“这位小少爷,妈妈刚才错了,求求小少爷给我们鸿景楼一个机会!” 苏婉不管她,继续往前走。 郭妈妈都急得有些冒汗了,生意越来越冷清的鸿景楼,再这样子下去,迟早是要关门的,这会儿来了个机会,她一定要把住。 “小少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刚才是妈妈我一时糊涂,没有想清楚。小少爷,您也是诚心做生意,想要帮我们鸿景楼一把,就好人做到底?” 这位小少爷留下自己,就是为了洽谈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他身边的两名书童在催促,她哪里至于这么着急。其实,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 快到门口的苏婉忽然转身,用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她:“如果本少爷能让鸿景楼的生意红火起来,收入翻倍,郭妈妈认为,该给本少爷什么?” 微微一愣,郭妈妈眼底划过一丝精明的光芒,忙笑着道:“小少爷,生意是慢慢谈的,您先坐下来” “我想听到回答!”苏婉这会儿再不是刚进来时那么好说话的神色,她的神态看似温柔,白白嫩嫩的惹人怜爱,但是眼底,眼神平静到了极致。 郭妈妈瞧着,心底竟然生出几分胆怯来。 “如果真的如同小少爷所说那般,妈妈愿意让小少爷入股分红,八二分成,鸿景楼八,小少爷您占而成!”如果鸿景楼的生意再次好了起来,那可真的是销金窝。 鸿景楼这会儿的生意虽然差,收入也有那么多。但是要养活的人多,还有到处打点关系话的银子多,钱花出去了,但是没有得到关系…… 这才是郭妈妈最头痛,也是最担心的地方。鸿景楼这些行业,如果没有人背后撑场面,怎么做得下去。之前他们鸿景楼还有荣亲王府后面挡着,在郾城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今荣亲王府那边的人,已经被藏花带去了藏花阁…… 想到这里,郭妈妈眼底金光一闪,看着苏婉道:“小少爷,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如今藏花阁依靠的是谁?” 如果这位小少爷连这个都不知道,她直接回让人将他们送走。 苏婉微微一笑,她在外面大街闲逛时,正好听到那些人提起过。[ 给读者的话: 加更哦亲们,补上之前欠的第五更,奖励有木有…… 167他们挖墙脚,我们也挖 “如今仅存的两位亲王府之一的荣亲王府!”含笑看着郭妈妈,苏婉童音软糯:“荣亲王府虽然是藏花阁的后台,但是这个后台,永远不会站到台面上来!” 郭妈妈在风尘场所混迹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苏婉话中的意思。对那个六岁左右的孩子,不由刮目相看。看来,他并非是一时玩笑。 “如果这位小少爷能够让鸿景楼稳坐郾城第一青楼的宝座,还是建立在不得罪荣亲王府的头上,我郭妈妈,愿意将整个鸿景楼交给小少爷搭理!” 这位小少爷这么有信心,鸿景楼这么下去迟早都没了,赌一把。而且到时候有了银子,到底会不会交给这位小少爷,还是到时候的事儿呢。 苏婉笑看着郭妈妈:“会有那一天的,不过郭妈妈,本少爷只喜欢银子。至于管理权,将来一直都会是你的。这个鸿景楼,也一直都会是你的。” “不过本少爷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本少爷!”又笑了笑,苏婉道:“那就从今天开始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郭妈妈不解地看着苏婉,苏婉已经不顾江心江月的阻拦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望着郭妈妈道:“郾城青楼不计其数,藏花阁之前一直只是被鸿景楼压着,可见其实力不弱!” “她们既然能挖得了鸿景楼的摇钱树,为何郭妈妈你,不能去挖了她们的台柱子?” “相信在藏花没过去之前,藏花阁的头牌势力必定不弱。五年前藏花过去了,直接成为了藏花阁的头牌,那么藏花阁原来的那位头牌呢?郭妈妈有没有注意过?” “在郾城中,鸿景楼和藏花阁各有各的头牌,尽管鸿景楼的头牌是花魁,但是藏花阁的头牌也有她的厉害之处,否则怎么做头牌?而且本少爷听说,藏花阁之前的那位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藏花不相上下!” 不给郭妈妈说话的机会,苏婉笑了笑:“而且,据本少爷了解,那位叫做莺歌的头牌,还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之前就已经受尽了压迫。这会儿两名头牌聚在一起,藏花又力作当然地占了莺歌的位置……” “郭妈妈只要嘴巴勤快点儿,消息灵通点儿!”淡淡一笑,苏婉道:“这可是已经调教好的头牌,再好好包装一番,效果会很可观……” 郭妈妈早已经听得长大了嘴巴,这种想法,她从来都没有过。因为鸿景楼一直以来都是郾城的第一青楼,藏花是当之无愧的花魁,所以在她的眼中,自然是看不起那些被藏花压着的头牌的! 但是刚才这位小少爷说的,非常在理。藏花阁的莺歌,喜好争强好胜,每年的花魁大赛上,必定会藏花争风。饶是现在都在藏花阁,争得越是厉害。 对于原本属于自己的荣誉和位置被人抢走,哪里有人会那么大度的不在乎,何况本就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女子? 小少爷这一招,高! 见郭妈妈眼睛发亮,苏婉笑得可爱:“不过郭妈妈,一枝独秀是不可行了,有了藏花这件事情,你也应该清楚这一点!” 郭妈妈微微一愣,瞬间便明白了苏婉刚才话中的意思。确实,不能再一枝独秀了,若是再这么一枝独秀,到时候会出现第二个藏花…… “多谢小少爷提点!”郭妈妈是聪明人,听了苏婉的话后,更加相信这会儿这孩子并非只是嘴上说说。 苏婉打着哈欠站起身,含含糊糊地郭妈妈说:“你先将人弄过来,物色好了,到时候一起培训!” “培训?”郭妈妈疑惑。 苏婉微微一愣,笑着道:“是到时候,一起聚齐了,我到时候过来让人好好调教调教她们!” 这,郭妈妈自然是求之不得,她刚才还想着这位小少爷这么有把握,必定在调教方面很有手段:“那就,多谢小少爷了!” 苏婉笑笑,不以为意,转身准备走,郭妈妈又问道:“不知小少爷怎么称呼?” “少爷!”江月这会儿连“小”字都省略了,眉心尽是怒气。 苏婉咧咧嘴,冲郭妈妈道:“直接叫我少爷就行!” 信息方面的,还是透露的越少越好,万一到时候上面查起来,露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只期待着,能够快点儿去洛河城,快点儿见到流云。 这边的生意,都是她为了以防万一不能立刻回去做的准备,如果回去了,这些生意对别人来说,只好不坏。如果暂时回不去,她也有的依靠。 从鸿景楼出来,苏婉本来还打算再逛逛,不过看着江心江月脸色不大好看,直接向和苏一约好的地方走。 “少爷,那种地方,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江月这会儿心底还堵得慌,她们主子可不是别人,是堂堂郡主。 苏婉笑看着江月:“怎么不能去了,只要你们不说,谁知道我是谁?再说了,青楼怎么了,青楼的女子,也是靠着自己的劳动赚钱!比起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挥霍无度的纨绔少爷们,她们其实更让人喜欢!” 江心江月,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苏婉。 苏婉漫不经心地笑笑:“难道我说的不对?虽然是出卖身体,但是到底,还是自食其力,不是吗?如果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去卖身?” 江心江月看着她,半响无语。 “谁都是爹娘父母养的,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那么作践自己?”瞥了有些呆愣的江心江月一眼,苏婉继续往前走,然后,她的脚步顿住了。 白祁烨白祁君白祁飞白祁浩四人,外带宁笙,五人正在压马路。五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每个人的相貌,都是非常出众的。 白祁烨慵懒邪魅,白祁君文雅温柔,白祁飞放荡不羁,白祁浩阳光可爱…… “好了,祁浩,哥哥们可都是陪着你出宫玩了,你还要不高兴吗?”白祁君看着气冲冲的白祁浩,声音很温柔。 白祁浩鼻孔朝天:“哼,陪我玩就好了!那阿婉想着那个臭小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帮着我!” 白祁烨和白祁飞自然也知道了白祁浩口中那臭小子是谁,白祁烨是进宫探望太后出宫,在御花园遇上百无聊赖的白祁飞。 白祁浩则是忍不下苏婉护着连璧凶他的那口气,拉着白祁君出宫到处发疯找乐子,想要泄愤。 确切地说,是听闻那小子不在锦绣园了,这会儿出来找那小子算账。 出宫大半天了,也没碰到。 结果,碰上了一起出宫的白祁烨和白祁飞,路边上又遇到调戏良家妇女的宁笙,五人就这么凑在一起了。 给读者的话: 谢谢亲们的月票,呼呼,月底了,阿妩这个月终于要松口气了…… 168天不遂人愿,遇上熟人 苏婉眼角,当下直接转身往旁边的一个买面具的小摊走过去,拿着面具瞧:“这个似乎还不错!” 江心江月从苏婉的话中缓过神来,但是心中还是震惊。这一次震惊的不是苏婉的话,而是她话中对青楼女子的怜惜。 或许,还有更多。 “咦?”两人刚走到苏婉身边,江心注意到那边有熟面孔,当下叫出了声。 苏婉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腰,压低了声音:“当作不认识,我们现在是男装,稳住!” 江月算是比较淡定的,但是还从来没有遇上这种情况。女扮男装,这里离鸿景楼,不到五十米,而且她们身上,还有刚才那些女子的脂粉香…… 江月的脸色,非常难看。而她的心,这会儿揪成了一坨。她们郡主,实在太大了。这要是被恭亲王和几位皇子知道,郡主这辈子就完了。 那边白祁君瞧见白祁浩还在碎碎念,正好不远处又买面具的小摊。别人或许觉得没意思,但是祁浩喜欢那些小玩意儿。 “祁浩,那边有买面具的,要不要过去瞧瞧?”白祁君试着转移白祁浩的注意力。 平日里喜欢的东西,这会儿白祁浩不太感兴趣。瞥了那边一眼,见那边有一位少爷带着两位书童模样的人在那边看,他撇了撇嘴。 “那么多人,我才懒得和他们挤!” “哥,我喜欢那个面具!”娇滴滴的女声,带着张扬。 白祁烨等人闻声望去,正好看到白祁云、白祁真、白祁杰三兄弟,带着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白曼荷从那边走了过来。 还没看到他们,曼荷郡主先看到那边小摊边的面具摊。想着自己这阵子的名声,加上对面具的喜爱,曼荷郡主决定要买个面具带着玩。 这会儿已经入秋,天气转凉,带着正好可以挡风。 苏婉忽然觉得自己变得蠢了,白祁烨等人在那边就在那边吧,她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躲着他?而且她们都是男装,他们也未必能认出她! 现在听着曼荷郡主的声音,苏婉在心底感叹一句,仇人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江心手脚发麻:“郡……” 苏婉抬眸瞪她,见白祁君已经和白祁浩向这边走来,而旁边白祁云三兄弟和曼荷郡主也走了过来…… “这位小少爷,您要买这个面具吗?”小贩笑着问苏婉。 “我要三个,这些钱,不用找了。” 说着,从袖子中掏出银子,苏婉笑着随意将在拿了一个面具给自己带上,又拿了两个面具,递给了江心和江月,让她们也带上。 “镇定,我们就是出来打酱油滴!”也不管江心能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苏婉笑了笑,看着她的衣袖,看了面色紧绷的江月一眼,转身往正后方走。 别人能否认出她来苏婉不是很担心,但是白祁烨在那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比较安全。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随手拿的三个面具,恰好就入了曼荷郡主的眼。 “喂,刚才那个小少爷买的那个面具,还有吗?”曼荷郡主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带着娇柔。 小贩看了看,看着面前的几位公子和小姐,笑着赔礼:“这位小姐,真不好意思,那个关公面具,是最后一个了。” 苏婉和江心江月这才走出不到十步,就听到后面曼荷郡主嚣张地喊道:“喂,前面的那个小子,你给本郡主站住!” “郡主……”江心脚下一顿,见苏婉不为所动,连忙跟着往前走。 后面的曼荷郡主看着,心里一下子就冒出了火气,拉着白祁云的衣袖:“大哥,你瞧瞧那个小子,居然连我的话都当做没听到。” 白祁云一向纵容这个妹妹,前段时间被父王一直关在房间里,今天出来也是带妹妹散散心。 “曼荷,那个关公面具不好看,不如你选个别的?”白祁云不想为着一个面具和一个人争,觉得没意思。 曼荷郡主哪里肯依,她白曼荷看上的东西,哪里有得不到的? “大哥,你平日里还说最疼我,今天就一个小小的面具,居然都不让我称心如意?” 白祁杰看到妹妹神色委屈,忙道:“大哥,也就是一个面具,直接让那小子让给曼荷就是!” 白祁真看着,正好注意到那边白祁烨等人走了过来。白祁真一愣,正准备说话,曼荷郡主已经让后面的护卫向苏婉那边追了过去。 “少爷,小心!”后面忽然来了人,江月连忙挡在苏婉背后。 几人原本离得不远,加之这会儿曼荷郡主快走了几步,已经到了苏婉跟前:“喂,小子,本郡主看上你那个面具了,你将它给本郡主!” 苏婉本不想与她计较,可是曼荷郡主那口气那神色,那种鄙夷和我看上那面具是你的福气的神情,让她微微蹙眉。 想着自己这会儿身着男装,还是从鸿景楼出来不久,眼角余光注意到白祁烨等人还没到这边,非常干脆地将面具取了下来,交给曼荷郡主。 她微微垂着头,曼荷郡主看不清她的面相,只觉得面前的小男孩长得格外好看,也只是晃了一眼。 见他那么识趣,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哼,算你识相,来人,赏他二两银子!” “你……”江心忍不住出口,刚说了一个你字就被人打断了。 “白曼荷,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青天白日的,你居然抢别人东西!”白祁浩率先坐了过来,一把抢过曼荷郡主手中的面具,将它递到苏婉跟前。 苏婉连忙点头:“面具是我自愿送给这位郡主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哪知她才刚准备走,就被白祁浩拉住了衣袖:“哼,你说谎,本殿下刚刚听得清清楚楚,是她强抢的!” 苏婉嘴角一抽,注意到后面白祁烨等人已经走了过来,将头又低垂了几分:“这位殿下怕是听错了,真的是小民愿意让给这位郡主的。小民还有事,先走了。” “喂,你等等!”白祁浩因为生苏婉的气,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这会儿又看到曼荷郡主当街强抢别人看上的东西,更是厌烦。 曼荷郡主的身份背景,他全抛到脑后去了,就想出一口气。尤其是自从和苏婉在一起之后,每次看着苏婉被人欺负,他心里就来气。 这会儿看着这个小少爷柔柔弱弱的样子,被曼荷郡主欺负,就想替他出头。 白祁君没有仔细看苏婉这边,而是拉住白祁浩的手,嗓音温柔:“祁浩,你别瞎闹。” 白祁浩瞪着他:“二哥,我哪里瞎闹了。刚才你也听得清清楚楚的,分明就是曼荷郡主她……” 169这坑爹的恭亲王,是要闹哪样 “十殿下。”白祁云三兄弟走了过来,笑看着白祁浩,白祁云道:“曼荷年幼,为着一个小小的面具,让两位殿下笑话了。” 又看到白祁烨等人,连忙向白祁烨行礼:“见过王爷!见过二殿下、六殿下、十殿下。” 宁笙则是笑眯眯地看着白祁云等人:“没想到今日大街上居然碰到荣亲王府的世子和小王子,真是好运气。” 白祁烨扯了扯嘴角,脸上带着几分浅笑:“这里不是宫里,不必多礼。” 曼荷郡主一见恭亲王在这里,哪里还敢去要苏婉的面具,红着脸垂着头,惧怕恭亲王的她,这会儿吓得面颊有些发白。 白祁烨只当看不到,走到苏婉跟前望着她:“小兄弟怎么称呼?” 一直想要走的苏婉,头皮发麻:“小民姓宛,单名一个溯字。” “宛溯!”白祁烨笑笑,嗓音懒懒地:“很好的名字!” 说着将曼荷郡主递过来的面具接了过去,然后让苏婉拿着:“这是你的面具,拿着吧。” 苏婉只想快点儿走,自然也不拒绝,拿着低着头,将面具快速戴在脸上,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白祁烨。 这一抬头一看,正好对上白祁烨那双魅惑多情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苏婉心中咯噔一下,哪怕是戴着面具,都有种被看穿的感觉。随意咧嘴笑笑,道了谢转身准备离开。 白祁云看了白祁烨一眼,眼底光芒一闪,笑着对白祁烨等人道:“王爷,几位殿下,难得遇上,不如去清风楼喝一杯?” 白祁真和白祁杰很快会意,恭亲王可是一般人,如果能够好好处理关心,对他们荣亲王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白祁浩没好气地哼:“哼,本殿下这会儿想回宫了,你们喝你们的!” 白祁君眉头微微一蹙,白祁飞则是笑得张扬:“我说十弟,刚才你还说肚子饿,想去清风楼吃一顿来着,这会儿就变卦了!” 白祁浩准备反驳,对上白祁君微微蹙起的眉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变了:“是想去清风楼吃一顿,但是这里有女眷!” 曼荷郡主一愣,之前白祁浩过来,二话不说就帮那个小子,她心里直委屈。这会儿,又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祁浩哥哥……”曼荷郡主眼中不知何时带了泪水,委屈地看着白祁浩。 白祁浩有些不耐烦,但是旁边白祁君的眼神告诉他,不要太过分。他哼了声,别过去头。 “我们的曼荷郡主可是荣亲王府唯一的郡主,真正的金枝玉叶,可不是一般的女眷!”白祁烨笑着开口,扫了一眼众人。 最后视线落在趁着他们不注意,迈开脚步准备偷偷溜走的苏婉身上:“不过我们这里一共加起来才九个人,俗话说好事成双,不如带上这位小兄弟,凑齐双数正好!” 白祁君白祁飞白祁浩等人疑狐地看向苏婉,白祁云白祁真白祁杰更是疑惑不解地望着苏皖。 苏婉刚刚迈出去的脚,这会儿正抬着,然后稳稳地落在前面的位置,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白祁浩不想对着曼荷郡主,当即就跑到苏婉跟前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喂,堂兄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听?” 想要自己两耳失聪的苏婉,这会儿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对白祁浩笑笑。 不过面具遮挡看不到,倒是那双乌黑大眼睛,配着关公那严肃夸张的面具,越发黑亮纯净。 白祁浩微微一愣,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但是面前这人,这可是个男孩子呢。 “宛溯刚才已经吃过了,多谢几位好意了。”苏婉非常恭敬地回道。 白祁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不领情。这会儿可是大街上,他还是郾城的小霸王。 “你不去?”白祁浩瞪着眼睛,盯着苏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 苏婉眨眨眼,刚准备回答,就见到白祁烨的视线也落到了她身上。那神色,似笑非笑,看的她有些毛骨悚然。 抿了抿唇,苏婉笑着道:“那……走吧。” 她确实还没吃饭,去就去吧。 江心江月这会儿看着自家郡主,又注意着众人的神色。见没有人认出她们,暗暗吁了口气。 江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暗暗想着还是郡主聪明,正好给她们一人买了一个面具。 认识她们的人不多,可是这是以防万一啊。要是被人知道郡主女扮男装出来逛大街,还去了鸿景楼,江心不敢想象后果…… 一行人到了清风楼,白祁浩不想搭理曼荷郡主,因此走得最快。 曼荷郡主碍于白祁烨等人在,也不敢嚣张,乖乖地跟在白祁云身边,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白祁浩的背影,直到他进了清风楼。 到了二楼雅间,江心江月和白祁云等人带的护卫都被留在了雅间外面。 苏婉随着白祁烨等人进了雅间,等到账众人落座之后,挑了一个比较靠近角落地位置坐下。 结果冷不防白祁烨笑着道:“宛溯,坐本王这边来吧,那边太远了,你又太小!” 苏婉:…… 众人齐齐看向苏婉,苏婉不得已,走到靠近白祁烨身边的位置看了看。左边是白祁烨,右边是白祁君。 苏婉有些郁闷,两边都是心思非常细腻的人,这真是…… 她需要小心再小心,以免露出马脚。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越是小心越是让人起疑。 想到这里,所以大大方方在白祁烨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道谢。 “宛溯弟弟,我要挨着你一起坐!”因为旁边是曼荷郡主,白祁浩将白祁君挤开,直接坐在了白祁君的位置。 苏婉自然欢喜,眉眼处都带了笑意看着白祁浩,真是好样的,知道她这会儿各种担心。 结果白祁浩刚一走近,离得太近了,然后蹙了蹙眉头,又凑着苏婉身上嗅了嗅。 白祁飞看着笑着打趣他:“十弟,你属狗的么!” 白祁浩一本正经地看了苏婉问:“宛溯弟弟,你是不是刚从女人窝里出来?” 他年幼,但是宫中的教养嬷嬷教导的很到位,几乎什么都知道。不过是,年幼,一直不曾去过。 苏婉的面颊一红,好在有面具遮挡着。结果还没来得及庆幸,眼前浅紫色的衣袍一闪,她脸上一凉。 “一会儿就上菜吃饭了,还带着个面具做什么!”白祁烨拿着从苏婉脸上取下来的面具,笑得慵懒。 苏婉一愣,众人也是齐齐一愣。 苏婉是忽然之间不适应,不过之前想通了之后,加上他们这些人从来没有见过苏婉那张脸,倒也不害怕。 170居然将她望青楼里带 见众人齐齐愣愣地看着她,苏婉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问离她最近的白祁浩:“怎么了?” 白祁浩瞬间回神,看着她呐呐地道:“宛溯弟弟,你长得……真好看!” 他这话一说,除开白祁烨,众人皆是那种神态。曼荷郡主看着苏婉,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小男孩。 白祁君也是微微惊讶,没有想到之前微微垂着头的宛溯,居然有这样一幅好容貌。 白祁飞则是啧啧感叹:“嗨,真是个好看的小家伙,和当初堂兄小时候,有的一拼!” 眉目清雅,脸蛋儿肌肤宛如刚刚剥壳的鸡蛋,晶莹剔透,滑嫩如玉。睫毛又细又长,微微向上弯曲着,俏皮地贴在眼帘上。 小嘴儿嫣红粉嫩,这会儿微微抿着嘴,小脸微微鼓着,霎是可爱。 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眼睛,纯净灵动,不过这会儿朕带着几分疑惑,不知所措地看着白祁浩。 白祁云回神,笑着道:“真没想到,我们郾城还有这么好看的孩子。” 白祁杰撇嘴,不过是长得一副好皮相,但是他可是个男子,将来长大了,这么一副面孔…… 真是……再瞧瞧那小身板,那柔柔弱弱的样子……白祁杰不屑。注意到白祁烨面带微笑看着宛溯,白祁杰连忙垂眸。 恭亲王看着倒是比较喜欢那小子,他还是收敛些情绪比较好。白祁真则是看着宛溯,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因着众人的夸奖,苏婉面颊微微一红。水嫩嫩的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眼眸明亮可人,看得众人又是一愣。 看着面颊微红的苏婉,白祁烨微微眯眼,笑着打趣道:“再这么说下去,我们的宛溯弟弟,怕是羞得坐不住了。” 正好这时候,小厮开始上菜,众人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苏婉静悄悄地呼了口气,按照小民碰见殿下王爷等贵人的表现,恭恭敬敬地坐在那里等着吃饭。 饭桌上,饶是一直以来比较比较跋扈的白祁浩,吃起饭来,非常优雅好看。 八岁多的孩子,吃饭的姿势……苏婉瞧了一眼白祁浩,又看看对面的曼荷郡主,心中感叹,不愧是皇家的孩子…… “宛溯弟弟,这个好吃!”宛溯长得很好看,而且眼睛又黑又亮又大,白祁浩非常喜欢。 苏婉笑笑,道了谢,慢慢吃。对面曼荷郡主瞧着,眼底冒出了怒气。注意到苏婉身边的白祁烨,又狠狠扒了口饭,咽了下去。 “来,曼荷尝尝这个,很好吃。”白祁云照顾自己妹妹,夹了曼荷郡主爱吃的菜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曼荷郡主神色委屈地看了白祁浩一眼,见他非常喜欢宛溯,而那宛溯也确实长得很好看。 转了转眼珠,曼荷郡主问:“宛溯弟弟是郾城人吗?” 苏婉摇头,回答很恭敬:“不是,宛溯是外地人,这阵子随着亲戚正好到郾城来,过几日就要回去了。” 曼荷郡主微微一愣,心底暗暗高兴。这个宛溯回去了,祁浩哥哥就不会老是和他一起玩了。 白祁真则是笑着问她:“宛溯弟弟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候我们好送送。” 荣亲王府前些日子才派人给她下毒呢,她哪里受得起白祁真的相送,笑得可爱憨厚:“可是宛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他们觉得宛溯年纪小,什么都没跟宛溯说。” 白祁真微微一愣,白祁飞笑得自在随意:“那倒是,宛溯这瞧着,也就五岁左右,哪能跟你一个小屁孩儿说那么多!” 瞥了白祁飞一眼,苏婉心里想,你才是小屁孩,你们一家子都是小屁孩,她都二十岁的人了…… 苏婉轻轻嗯了声,算是默认了白祁飞的话。 看着众人都喜欢这个大街上遇到的陌生的孩子,白祁杰非常不满。可是再不满,也不敢发泄出来。 于是,白祁杰笑着问白祁君等人:“清风楼的美酒,可是一等一的好,要不要喝点儿?” 白祁飞第一个赞同:“来了清风楼,哪能真的只吃饭,不喝酒?小二,给爷上好酒!” 饭桌上,白祁云时不时和白祁烨说话,大多是无关紧要的话题,并不敏感,说的文雅,吃的也文雅。 等小二将酒送上来之后,便开始喝酒。曼荷郡主是女子,自然不方面喝酒,白祁浩才八岁,白祁君不许他喝,也只能喝茶。 苏婉在他们看来更小自然也不用喝,安安心心地填肚子。 吃到一半,酒喝得太多,大伙儿都有些醉意。白祁浩趁着白祁君不注意,偷偷喝了两口。 八岁的孩子,又没有怎么喝过酒,喝了两小口,这会儿已经昏昏欲睡。白祁飞喝得正开心,觉得这样喝酒太单调。 “不如,我们去藏花阁?”白祁杰提议,别看他年纪小,可是这会儿早已经开始接触女人。 那藏花阁的头牌,也就是整个郾城的青楼的花魁藏花,他想的紧呢。 白祁飞瞥了他一眼,哪里会不知道白祁杰的心思,哂笑道:“要喝酒找个好地方,藏花阁近来可火着呢,难不成祁杰你想偶遇一下几位朝中重臣?” 这话一说,白祁杰面色不太好看。可是白祁飞的身份搁在那里,他哪里敢反驳。 倒是白祁飞的话说的时分在理,白祁云笑着道:“这里离鸿景楼不是很远,而且鸿景楼近来生意似乎不太好,不如去那边?比较清静。” 苏婉嘴角抽了抽,去鸿景楼? 昏昏欲睡的白祁浩,这会儿舌头有些打结,可是听着什么阁什么楼,也想去瞧瞧。 “就去……就去鸿景楼吧!” 白祁君注意到他红红的脸颊,眉心蹙了起来。 “你这家伙!”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是一直温柔的他,自然是好脾气地捏了一把白祁浩的脸颊。 白祁浩瞪着眼睛看白祁君:“二哥,我就是喝了一点点!” 白祁飞看着他笑:“十弟,你才八岁,这酒啊,还是等再大点儿再喝吧!” 白祁浩最不喜欢这些哥哥们说他小,酒劲儿和倔脾气上来,鼓着腮帮子哼:“八岁已经不小了,你看宛溯弟弟这六岁就出来了!” 苏婉觉得自己坐着不吭声也中枪,但是没答话。 “先让人送曼荷回去吧!”白祁烨漫不经心地开口:“鸿景楼可不是她可以去的地方!” 听着这话,苏婉睫毛微微动了动。曼荷郡主为何不能去,第一她是女孩子,第二她是郡主。 再想到自己,苏婉抬眸的瞬间,正好对上白祁烨似笑非笑的眼神。脖子微寒,苏婉低头再吃饭。 反正这会儿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她才懒得管。 171王爷,帮一把? 纵使曼荷郡主再不愿意,还被白祁云派了护卫送了回去。而苏婉在众人眼中是男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是白祁浩喜欢,也就拉着她一起去了鸿景楼。 江心江月面色发青,跟在苏婉身边,江月想要说话,可是瞧着苏婉身边就是恭亲王,他的武功…… 想要说的话,尽数吞进了喉中。江心亦步亦趋,想着今天的事情,决定回去后,一定痛定思痛! 进门的时候,有眼尖的女子瞧见苏婉和江心等人,当下眼睛一亮,笑着打招呼:“哟,这位小少爷,您又过来了……” 苏婉嘴角一抽,后面江心江月身子一僵。 早已经有人去通知郭妈妈,有贵客到了。听着那女子的话,郭妈妈再看向门口,正好对上苏婉的清亮逼人的视线。 瞬间,郭妈妈一愣,明白过来,瞪了刚才说话的那女子一眼:“快快快,嫣红啊,你的酒量……三杯酒下肚都不认得人了,来人,快带她下去醒醒酒,一会儿还得招呼客人呢!” 右手手腕一凉,苏婉连忙顺着手臂看上去,瞧见白祁烨微微低头含笑望着她:“这里人多口杂,本王牵着你,免得走丢了!” 苏婉确定,白祁烨百分百知道了她就是苏婉。 知道她是苏婉,还带着她来这里做什么?她也是女孩子,也是郡主,曼荷被送回去了,她过来这边…… 神色复杂地看了白祁烨一眼,苏婉也懒得拒绝,由她牵着,一行人到了雅间。白祁杰准备叫女子过来陪酒,尚未说话,白祁烨已经开了口。 “这里倒是清静,也就我们几人!”言下之意,人再多了,就吵了。 白祁杰到了嘴边的话,再次硬生生吞了回去。 白祁云看了他一眼,笑着让郭妈妈去上酒菜。 “光吃饭喝酒没意思,来,各位,不如玩行酒令!”很久没有出来聚聚,白祁飞很开心。 宁笙和白祁飞志趣相投,忙应和。 众人没有异议,苏婉只是个陪客,用不着喝酒,便在一旁瞧着。 想着今天这日子过的,真心很郁闷。好在他们年纪都不大,酒量也不是很好,除了白祁烨、白祁君、白祁云和宁笙,过了半个时辰,都倒下了。 回去的时候,苏婉坐在了白祁烨的马车上。 江心江月由和宁笙一辆马车,白祁烨的马车中,除了他就只有苏婉,连一向窝在他怀里的九宝,也不知去了哪里。 “今天玩得可还开心?”白祁烨笑看着她问。 苏婉觉得在白祁烨面前,最好是拿出真性情,否则麻烦只会越来越多:“谢王爷盛情,阿婉玩的很开心。” 白祁烨挑挑眉:“阿婉?” 眼角一抽,苏婉就不信白祁烨没有看出是她。就凭白祁烨那种性子,会对一个刚见面的人那种态度? 她可是见识过他的冷漠无情的,随即轻轻笑道:“王爷如果真的要当做没有认出是阿婉,阿婉也没有办法。” 白祁烨挑挑眉,懒懒地笑着看着苏婉:“本王还以为,你会打死也不承认?” 苏婉非常直白地回答:“如果今日没有碰上王爷,阿婉肯定会那么做的!” 白祁烨的眼睛非常毒,就她这个样子,肯定瞒不住。 “你倒是诚实!”白祁烨笑看着一脸淡然看着他的苏婉,挑挑眉问她:“白日里去过鸿景楼?” 苏婉想着白祁烨这又在问废话,她身上还有脂粉香味儿呢,之前鸿景楼那位美女那样说,白祁烨猜不到才怪。 “前两日翻书的时候,不小心看到鸿景楼,比较好奇,就过去看看。” 白祁烨淡淡一笑,十五岁俊美邪肆的面孔,笑得高深莫测:“想要鸿景楼成为郾城第一青楼不难,但是想要在不开罪荣亲王府的前提下成功,很难!” 身子猛然绷直,苏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祁烨:“你……” “本王为何会知道?”白祁烨笑得慵懒邪魅:“整个郾城中,想要瞒住本王的事,几乎没有!” 苏婉微微眯眼,眼底带着一种冷光,打量着白祁烨。不过并不敢那么大胆,面前的这个少年,她根本就看不懂。 多危险的人物,偏偏她做什么都落在他眼里。 “王爷莫不是想要入股?”饭桌上什么都没提,这会儿支开江心江月将她拉上车,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别的。 可是,堂堂恭亲王,地上随意埋着的都是白银,会缺钱?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白祁烨扯了扯艳艳红唇:“你该知道的,这银子嘛,自然是不嫌多。” 苏婉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回道:“可是王爷,我并不是鸿景楼的老板。王爷如果想要入股,直接去找郭妈妈才对。” “你既然敢去和郭妈妈谈生意,鸿景楼迟早会落在里手里。指不定到时候,郭妈妈还会求着你来做鸿景楼幕后的老板呢!” 心底倒吸一口凉气,苏婉面上努力做到波澜不惊,看着白祁烨道:“王爷是有心想要帮我一把?” 这问题,问得多客气。明明白祁烨的态度非常古怪,但是这会儿如果能够拉着白祁烨入股鸿景楼,到时候争夺郾城第一青楼时,必定会少不少麻烦。 尤其是藏花阁背后的荣亲王府,说实在的,在和郭妈妈谈的时候,她看似很自信,但是当时还并没有找到应付荣亲王府的办法。 荣亲王府不会出面调和藏花阁的事情,因为是亲王。同理,她也不会出面调和鸿景楼的问题,到时候就算背后出主意,难免荣亲王府的人不会发现。 如果她被挖了出来,真不知道皇上会是什么表情,爷爷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白祁烨含笑看着苏婉,嗓音懒懒的,淡淡的:“近来没什么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苏婉:…… 白祁烨,他是一个亲王,而且据说,连皇上都忌惮着三分。他,会没事做? 脑中忽然闪现出姑苏的话,白祁烨不可信! 闭了闭眼,苏婉问白祁烨:“付家园呢,王爷要不要入股?” 对苏婉这会儿坦白,白祁烨显然很满意。这会儿唇角带笑,眼神莫测地看着苏婉:“朝皇绣庄背后有卫国公府支撑着,小阿婉让本王入股付家园,是想要看看,本王能不能同时应付荣亲王府和卫国公府两大势力吗?” 苏婉连连摇头:“怎么会?不过是想着不能一个人吃独食,而且这两件事情是阿婉今日一起做的,王爷对青楼感情趣,对衣庄应该也感兴趣!” 说完这几句话,苏婉快速垂下眼帘,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哪知耳边忽然一热,小小的下巴已经被白祁烨扣在了指尖。 172第一次听说,凤命命格 指尖的冰凉,瞬间刺入她的肌肤:“小丫头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拐弯抹角地骂本王好色,对女人粗鲁吗?” 苏婉嘴角一抽,满眼不可思议又迷茫地看着白祁烨:“王爷,阿婉实在不知,您这话是何意?” 白祁烨看着那双乌黑带着迷茫眼神的眼眸,扯了扯嘴角,轻轻摸了摸苏婉滑嫩嫩的小脸儿:“小阿婉,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苏婉继续装傻充愣,她没有说出来的话,就是死不承认。事实上,她刚才的话,确实是在拐了n多弯弯说白祁烨好色,而且急色。付家园他入股进去,正好可以让他给那些女人免费送衣服! 只是这样天马行空,根本就不可能是拐弯抹角的骂人,他也能懂? “本王今日心情好,懒得跟你这个小丫头计较!” 白祁烨笑着向后靠了靠,一副慵懒邪魅的神态看着苏婉:“以后你的图样,本王会让宁笙去锦绣园取,你必定亲自去付家园。” 苏婉微微一愣:“为什么?” 白祁烨挑眉看着她,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你想要自己去也可以,不过介时被卫国公府的人盯上,本王不负责扫尾!” 苏婉咬唇,狠狠地瞪他:“既然入股,就是合作伙伴,自然要相互扶持!” 白祁烨笑,漫不经心中玩味更盛:“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入股?” 苏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要入股吗? “你刚才明明说,银子不嫌多……”苏婉鼓着腮帮子瞪着白祁烨。 白祁烨好笑地看着她:“本王是想着,小阿婉你的就是本王的,还谈什么入股不入股?” 苏婉:…… 什么叫做她的就是他的,这是在说梦话吧,还是脑袋被门板夹了。她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吧。 “或者,小阿婉觉得,加入皇宫,比嫁给本王好?”似笑非笑的模样,看似漫不经心,可是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慵懒,让人不容忽视他话中的意思。 瞬间,苏婉像是被人从头顶直接倒了一盆凉水下来,从头淋到脚,冰寒刺骨,面色瞬间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恍然已经失魂。 对面白祁烨伸手轻轻揽过她的小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嗓音淡淡的,暖暖的,带着几分关切几分笑意:“傻丫头,被吓坏了?” 苏婉确实被吓坏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这会儿六岁不到的年纪,就被人开始盯上要结婚了。而且盯上她的人,竟然是深宫里的皇帝。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才缓过神来,也不管这会儿自己是窝在白祁烨怀里,低低地问:“苏国公府虽然是四大国公府之一,可是远远比不了皇后背后的镇国公府!” 白祁烨抱着她小:“自然是比不上,不过整个元修大陆的人,都信奉神佛之言!” 苏婉愣住,快速从白祁烨怀中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白祁烨也不恼她的突兀,笑得邪气,甚至修长的手指还摩挲着苏婉白嫩的脸颊:“国师给你命格的批言是:福泽恩厚,贵不可言!” 从马车上下来,被江心江月接回自己房间,苏婉整个人都是晕晕的。江月原本因为之前她去鸿景楼的事情,这会儿还有怒气。 可是瞧着她恍恍惚惚不知所措的神色,哪里还有半分怒气,满满地变成了担心。 “郡主?” 江心更是着急,肠子不知道悔青了几遍。甚至恨不得,去厨房找陈妈妈找块豆腐直接撞了算了。 着郡主逛青楼也就算了,居然路上碰上了几位殿下,还有恭亲王,这……若是传出去…… 甚至,如果被殿下们恭亲王等人知道宛少爷就是凤郡主,江心已经看到自己被拖去午门斩首的下场了。 江心后悔莫及,对上江月微微蹙着的眉头和责备的眼神,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面上的缝隙里。 恰好这时陈妈妈端了热汤过来给苏婉:“郡主,奴婢给您炖了乌鸡汤,您赶紧趁热喝吧。” 说完这才注意到苏婉神色有些不对,说伤心,谈不上。说高兴,那是说谎。说生气,也没有。 整体来说,就是魂游天外,木头人一个。 “郡主?”陈妈妈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乌鸡汤去看苏婉。 苏婉这会儿正好缓过神来,见陈妈妈等人满眼关切地看着自己,面颊微微一红,尴尬道:“这个……我回来多久了?” 江月江心一愣,陈妈妈脸色更加不好看:“郡主,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奴婢年纪大了,经不得您吓啊。” 额,感情她刚才神游天外太久了,吓着她们了。歉意地笑笑,苏婉忙道:“回来路上和王爷聊天聊得太多了,遇到了问题,一时没有想通,给钻进去了,让你们担心了。” 见到郡主终于正常,江心都快哭了:“郡主,您可是吓死奴婢了。今日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该” “不该什么?恩?”瞥了那边正看着她们的陈妈妈一眼,苏婉警告地看着江心。 江心舌头打结,连忙道:“奴婢不改和江月先回来,将您丢在恭亲王那边。” 江月也知道苏婉不想让陈妈妈知道今天的事,陈妈妈可是苏国公身边的老人,如果知道她去了鸿景楼,那也就等于告诉了苏国公。 夜里,窝在床上的苏婉没有半分睡意,干脆做起来练武。她也没有出去,就在房内练着。 先是将无名书上的武功招式练了一遍,然后直接盘腿坐在床上,按照之前白祁烨在的时候的心境,一点点开始运功。 双目紧闭,苏婉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路上回来在马车上的事情,直接被她抛到了耳后。 心明如镜,顺着体内的气流,一点点运功,渐渐地,那种疼痛难受的感觉,没了。 甚至,之前每次这样试着来时,心口的闷痛也没有了。一个小周天运完,苏婉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吐了口气。 这种所谓的武功,在那个世界,她是想也不敢想象的。没有想到这会儿,她体内有了所谓的内力。 虽然,很弱,弱到几乎看不到。但是经过白祁烨那一伸手帮忙,那股气流明显强大了很多。 身上没有什么汗水,苏婉再次躺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床顶,想着白祁烨在马车中的话。 她并不怀疑白祁烨的话,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阴测测的国师,怎么会给她那样的批语。 福泽恩厚,贵不可言,她语文不差,也看过不少电视小说,一般这样的命格,都是做中宫皇后的吧。 173原来,都是神棍惹的祸 最初开始,皇上册封她为凤临郡主,正四品的郡主,两个县的封地,对于别国郡主的遗孀来说,这样的册封,虽然不是很合理。 但是因为清流国日趋强盛,康华帝也是想要博个好名声,到时候也可以堵住清流国的嘴。 但是后来的正二品凤郡主,尤其是那个“凤”字,她当时就觉得奇怪。正四品的郡主,已经可以堵住清流国的嘴了,可是康华帝偏偏还在不断地册封。 到头来,原来她是因为国师的金口玉言沾了光。 福泽恩厚,贵不可言! 去***的福泽恩厚,贵不可言,如果真的如此,之前那个苏婉会死?真是笑话。 何况到了洛河城之后,她只会想尽办法离开这个世界,哪里来的凤命命格之说? 果然是神棍的话,躺在床上的苏婉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几分讥讽的笑容来,她才不信。 至于白祁烨马车中那句是嫁给皇宫好,还是嫁给他不错,苏婉想着,笑得更是灿烂。 她对整个大翰国了解不算太多,可是也在郾城中住了这么久,又翻了那么多书,很多字虽然认不出来,但是可以猜。 年仅十五的恭亲王,连康华帝都礼让三分。康华帝明显忌惮着白祁烨背后的势力,想要将她留在宫中,也是因为她所谓的凤命命格。 不管她信不信,康华帝肯定是信的。那么,她若是凤命,所嫁之人,必定是九五之尊。 一代帝王会容许别人的人,窥视着他的龙椅?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只要康华帝在一天,还要他相信她苏婉凤命命格,就不会让她嫁给白祁烨,那等于是将皇位拱手相让。 难怪,康华帝想要将她留在宫中,原来是因为那八个字的批语。 但是苏婉想不通的是,康华帝既然相信她的命格,白祁烨也知道国师的话,对她,不是应该敬而远之吗? 可是再看白祁烨,在她没有被册封之前,两人第一次见面,他那样冷漠无情的态度,还有他慵懒邪气笑容中带着的薄凉…… 没有道理,他在这个时候和康华帝对着来。 苏婉想不通白祁烨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真的是认定了她这个命格可以帮着他得到皇位,就更不应该和她走到太近,以免惹得康华帝生疑。 可是事实呢,事实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着…… 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苏婉轻轻哼了声,将锦被往身上一盖,只留下一个小脑袋在外面,安心入睡。 管他什么命格,管他什么勾心斗角。那都还远着呢,她才六岁不到的年纪。 睡着之前,苏婉脑中想着的是,她一定要离开郾城,一定要离开这里,绝对不能,卷入皇位争夺之中。 最好是在所有的一切没有爆发之前,她已经离开了这个元修大陆,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 那样,一切都好,对谁都好。 第二日起来,神清气爽。每日练习,已经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对于昨天的事情,江心江月,谁都没有再提。 一切忙完之后,苏婉又进了书房,让江月在外面候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苏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江月,你进来一下。” 江月推门而入,快步走到苏婉跟前。苏婉笑看着她,指了指桌上隔着的图样“这些图样,你先收起来。” 江月点头,苏婉指了指旁边搁在桌上的一份信件:“这是要给恭亲王的,一会儿你去一趟恭亲王,亲手交到恭亲王手中。” “对了,再就是,回来的路上,你去鸿景楼那边一趟,看看郭妈妈那边效率如何?”苏婉想着昨天郭妈妈期待的眼神,速度应该很快吧。 如果白祁烨真的想要参一股,这会儿,那些人应该已经备齐了。她想要将生意做起来,这会儿别的不缺,缺的是时间。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康华帝指不定下令,同意她去洛河城到流云书院念书。又或者,康华帝不同意,那么她就只能留在郾城中。 这样一来,她更加要加紧时间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时机得当,再去求康华帝同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的坏的,各种打算在她心中都写了不止一遍。 可是江月听着她的话,脸都黑了:“郡主,鸿景楼那种地方,不是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去的。” 苏婉满不在乎道:“我身份尊贵,尊贵得过荣亲王府的人?” 江月语塞,面色有些发红,眼神也有些闪烁:“可是郡主,荣亲王府那边出现的,毕竟都是男子。您……您到底是女孩子。” 一个女孩子去青楼,这要是传出去,这名声还要不要?曼荷郡主就是因为之前的好男色,如今出门都是由几位兄长陪着,还想着买面具遮挡着。 “女孩子又怎么了?”苏婉扁了扁,难得看到江月苦口婆心的样子,笑了笑:“江月,你放心,除了白祁烨,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在鸿景楼的事情的。” 江月听到她的话,当下面色瞬间失血:“郡主,您说什么?” 恭亲王知道郡主去鸿景楼的事情?江月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天上轰隆一声掉下来,砸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瞧着江月吓得不轻的样子,苏婉叹了口气:“江月,白祁烨实在太精明了,我瞒不过他。他不仅知道我去了鸿景楼,还知道我与郭妈妈谈生意的事情。” 江月耳朵嗡嗡直向,脑中唯一的意识就是,完了完了,她们郡主这辈子,算是完了…… “江月,你放心,我们是女扮男装出去的,如果不是白祁烨太精明,没有人会认出我们!”说着苏婉又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平日里这刘海遮了大半脸颊,出去掀起来,谁认识我呢?” 江月默不吭声,实际上是,对于她们郡主的行为还有话,已经惊得无话可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郡主的性子变化这么大。从前胆怯懦弱,她们听着都觉得难过。 如今吧,变了,变得不怕了,淡定了,甚至还有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镇定从容…… 可是,也出现了让她和江心每日担心的事情,郡主的胆子越来越大,一天天长大,将来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郡主已经是整个郾城的名人了,只要提到凤郡主,谁不知道郡主的事情。出名容易,毁掉名声,更加容易。 如果被有心人发现郡主去了鸿景楼,江月觉得自己万死都不足以向让她和江心照顾郡主的苏国公谢罪。 “江月,你现在再担心,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是不是?” 见江月面色难看,苏婉继续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再倒回去阻止它不发生。那么,为何不顺着这件事情,看看它发生后,带来的结果呢?” 174祁浩,这别扭的道歉 “结果……会很可怕!”这是江月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她一向冷静,可是这会儿,实在冷静不下来。 苏婉牵着她的手:“江月,恭亲王答应帮我了,所以你放心,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身份的。” “可是……”万一恭亲王返反悔呢,江月在心底想。 苏婉笑着道:“他说了,钱不嫌多,只要我能帮着他赚钱,他受益,你觉得,他还会说吗?” 看着满脸自信,笑得温柔可爱的苏婉,江月彻底无语。 苏婉笑眯眯地拍拍她的手:“快去吧,信封里面是恭亲王让我写下的烟花制作过程,记得亲手交给他。鸿景楼和付家园的事情,也一定要上心。” 不等江月开口,苏婉用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她,带着几分无辜可怜和依赖:“江月,你如果不去那边,我不能帮着恭亲王赚银子,他指不定一生气,就会说出去的。” 江月嘴角抽了抽,拿了信件,受了那些图样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面传来苏婉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江月,记得谁都不许说哦,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了。” 外面江月脚步一颤,扭过头看了看房间里面对着她笑得灿烂可爱的苏婉,半响幽幽叹息了一声。 这样的郡主,还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又觉得……无奈呢。 下午,苏婉在书房练习了会儿内功,正在看书的时候,江月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婉放下书,快步跑到她跟前问她:“江月,郭妈妈肯定将人选好了对不对?” 江月蹙着眉头,非常严肃认真地看着苏婉:“郡主,您真的打算,要插手青楼之事?” 她真的有些担心,郡主这么小的年纪,还不知道何为青楼,将来长大后知道了,想起这会儿自己做的荒唐事,会后悔。 苏婉抿了抿唇,什么都不说,转身直接去了书架那边,将摆在书架角落里的书翻了出来,丢在江月面前。 “何为青楼,你翻翻看就知道了。”也不急着催江月,见外面江心正好端了茶进来,苏婉跑着过去喝茶去了。 这边江月打开苏婉丢过去的那书,翻开之后,看着上面的字,居然还是带着插画的,然后,小脸慢慢地……红了…… 泡茶的江心注意到她脸上有异,见苏婉喝的开心,便走到江月身边问她:“江月,你面色有些发红,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江月摇头,手中的书随着她一摇头直接飞到了刚才苏婉翻出来藏书架那边的位置上。 “郡主……” 喝了小口茶的苏婉,笑眯眯地看着江月。心底有些不太好意思,面上波澜不惊,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江月,这会儿你还怀疑,我不知道什么是青楼吗?” 江月红着脸,眼神微微闪烁。看着苏婉笑得憨态可掬,粉粉嫩嫩又可爱的样子,脸颊又红了几分。 郡主两个字,卡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来。一直以来沉静的脸色,这会儿变得格外奇怪。 “江心,你在这里好好照顾郡主,我身体不舒服,先出去一下!”也不等苏婉说话,身影一闪,江月已经消失在房间中。 看着江月消失的方向,江心有些摸不着头脑:“郡主,江月怎么了?” 难得看到一向沉静的江月面红耳赤尴尬的样子,苏婉笑得更加开心:“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今天气温有些高吧。” 江心:…… 这都入秋了,今天起风了,天还有些冷呢。 晚饭时分,白祁君带着面色依旧不大好看的白祁浩到了锦绣园门口。守门的是江六,见着两位连忙行礼。 白祁浩视而不见,快步跑了进去,白祁君看着直摇头,优雅地走了进去。 苏婉正在吃晚饭,就看到程亮和苏一带着白祁君白祁浩到了外面院子里。 “郡主,二殿下和十殿下来了。” 苏婉诧异,这个时辰了,他们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阿婉!”白祁君已经习惯和白祁浩一样,称呼她为阿婉了。温柔地笑了下,声音很好听:“我实在拦不住祁浩,便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白祁浩哼了声,一屁股在苏婉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二哥,你跟她说那些做什么?” “二殿下,十殿下,这个时辰,再过半个时辰,宫门就要关了,你们这会儿出宫,有什么急事?” 白祁浩见苏婉脸上没有任何异色,似乎之前他因为连璧的事情跟她生气闹别扭,都没发生过似的。 凭什么他一个人生闷气,她却像个无事人? “宫门关不关,又不管你的事,你瞎操什么心!”因为苏婉帮着连璧,白祁浩小正太还在记仇。 苏婉懒得搭理**的小正太,只是关切地看着白祁君。 白祁君温柔地笑笑,看着用鼻孔看人的白祁浩:“祁浩,你人都过来了,难道就是让阿婉听你哼的么?” 不知为何,白祁君一说这话,白祁浩白嫩嫩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 苏婉瞧着,觉得奇怪,看向白祁浩。白祁浩小正太面颊更加红了,甚至连带着眼神,都开始闪烁起来。 “二哥!”被苏婉乌黑纯净又带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的非常不自在,白祁浩狠狠地喊了声白祁君。 白祁君但笑不语,看向苏婉。 苏婉疑狐地看着这两兄弟,用白嫩嫩的手指戳了戳白祁浩的小手:“十殿下,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白祁浩一愣,刚才充血的小脸,这会儿哗啦一下,鲜血冲的更加猛烈,全都红透了。 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我……阿婉……我……那天,哎呀,我没什么都没说!” 说着,白祁浩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拉着白祁君的手就往外走:“二哥,快走快走,都要关宫门了,回去迟了,母妃肯定会说我!” 看着面颊绯红的白祁浩,白祁君轻轻摇了摇头:“祁浩,刚才在来的路上,你怎么说的?” 白祁浩又是焦急又是不自在在,这会儿一双脚不停地跳着,甚至小手死死地拽着白祁君的衣服,将他往外拉。 苏婉瞧着,看白祁浩那副尴尬不自在闪躲的样子,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这会儿和白祁君来的目的。 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白祁浩用软软糯糯的童音道:“十殿下,那天是阿婉不对,十殿下不要往心里去。现在连璧已经走了,锦绣园就只有阿婉和江心等人。” 白祁浩哪里会想到苏婉会先道歉,说对不起?听着苏婉的话,焦躁的他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呐呐的。 白祁君轻轻推了他一把:“祁浩,阿婉都道歉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白祁浩面颊绯红地看着苏婉,说了一句“对不起”,也懒得拉白祁君,一溜烟跑了。 175登门,因为苏国公病了 “阿婉,祁浩今日是特意来跟你道歉的。”每次都是白祁君善后,似乎已经习惯了。 苏婉满脸笑意看着白祁君:“其实那天的事情,我也有不对,希望下次见到十殿下的时候,能当面跟十殿下道歉!” 白祁君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笑了笑:“如果刚才祁浩听到你这话,绝对会开心的大叫三声。” “可惜十殿下已经跑了。”白祁浩那个小正太,应该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跑开的吧。 想到这里,苏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乌黑的大眼睛,越发明亮透彻起来。白祁君瞧着,也是微微一愣。 “二殿下?”见白祁君有些走神,苏婉走近他,轻轻喊了声。 白祁君微微一愣,缓过神来,面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笑着道:“阿婉,快要关宫门了,我先回去了。你的话,我一定会告诉祁浩,相信他听到后,一定会乐得睡不着的。” 苏婉笑得眉眼弯弯,一边走一边聊,将白祁君送到了锦绣园大门口。因为武功进步不少,并不觉得累。 反而,觉得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活力,就是围着整个锦绣园溜达几圈,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送走白祁君,苏婉才刚转身,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婉儿!” 苏婉微微一愣,脚步顿了顿,转头一看,就看到三房李氏从马车中下来,焦急地看着她。 苏婉蹙眉,虽然不喜欢李氏那种亲切的称呼,也懒得和她计较:“怎么了?” 李氏快步走到苏婉跟前,急急道:“婉儿,你爷爷病了。” 苏婉脸色瞬间就变了:“怎么回事?” 也不等李氏再开口,直接吩咐后面跟着出来的江月道:“江月,带上程亮,让苏一驾车,我们去苏国公府!” 急急忙忙赶到苏国公府,下了马车,苏婉顾不得后面李氏有没有跟上来,稍稍运了功,脚下步子轻快。 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倒是后面会武功的江月和程亮瞧着,都微微愣了愣。对望一眼,快速跟了上去。 “婉儿……”这会儿李氏刚下马车,就只看到苏婉的背影消失在苏国公府大门口。 跟着李氏的张嬷嬷看着,愤愤不平道:“夫人,这个凤郡主,也太没规矩了吧!” 再怎么说,夫人还是他们三房的正室夫人不是?不给姨娘脸面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夫人…… 张嬷嬷愤愤不平着,李氏则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少说两句,婉儿现在身份不同!她在我们面前没有抬身份,就已经很客气了!” 张嬷嬷哼道:“夫人,她虽然现在是凤郡主,可是当年如果不是夫人您出手帮忙,这会儿哪里还有她的命在?” 眼底划过一丝厉色,李氏的眉头蹙了起来:“张嬷嬷!” 李氏很少变脸色,一向都是温婉的模样,张嬷嬷是她的奶妈,了解她的脾气。一般不变脸,但是变脸了,表示很生气。 “夫人,对不起!”张嬷嬷低头,又是委屈又是不甘。 眼角余光四处扫了一眼,李氏压低了声音,靠近张嬷嬷道:“她如今恩宠正隆,你这个时候撞上去,难不成是想要像徐嬷嬷那样吗?” 听着李氏的话,张嬷嬷当下就变了脸色,煞白煞白。 徐嬷嬷被活活打死在恭亲王府门口的时候,她可是亲眼所见。对恭亲王府,尤其害怕。 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后背心发寒。 “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定不再犯!”只要夫人不是真的向着苏婉那个死丫头,她就放心了。 “夫人,奴婢只是替您不甘心,替您觉得委屈。” 李氏冷声道:“不甘心又如何?她苏婉如今的恩宠,我们苏国公府中,哪个能及得上?”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自己的事情,我心中有数。”李氏抿唇,眼底神色幽暗。 苏国公似乎病的厉害,府中各房这会儿都在写意园中苏国公的房间候着,房间里面待不下的,都到了外间客厅中。 苏婉过去的时候,苏子华早已经让人让开了路。苏婉也不看众人,快步冲了进去。 “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苏子文对这个侄女,恨得牙痒痒。又想着苏婉那边还有皇上承诺的一个要求,连忙忍下了后面的话。 苏子华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苏子文面色讪讪,当做没有看到。苏子君听着,则是面色不满。 “四弟,婉儿如今是凤郡主,这样的话,你敢再当着她的面说一遍吗?”若是以往,苏子君绝对当做没有听到。 但是因为之前天香郡主嫁妆问题,苏子君和苏子文两兄弟有了间隙,这会儿苏子文说了苏婉的不是。 苏子君的反驳,倒不是因为苏子文说苏婉的不是,而是仅仅找一个抓苏子文错处的机会。 “好了好了,你们父亲这会儿都病了,你们还在吵什么?”近来身体一直不适的苏国公夫人,不满地皱眉。 苏子君剜了苏子文一眼,苏子文则是直接瞪了过去。 房内,刘大夫这会儿刚给苏国公把脉完毕,苏国公刚刚醒了过来,看到苏婉,微微一愣,便笑了出来。 “阿婉,你回来看爷爷了。”苏国公的声音,很低很虚弱。 苏婉听着,满心的不是滋味:“爷爷,阿婉这才搬出去几天,您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了?” 轻轻握着苏婉的小手,苏国公笑得有些艰难:“傻阿婉,爷爷也只是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病,什么叫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了?” “爷爷身子骨虽然不是很好,可是爷爷的阿婉还没有长大,还没有遇上那个一辈子会呵护她心疼她的人,没有成婚,爷爷哪里舍得折腾自己的身体?” “爷爷……”喉中一哽,眼泪便流了出来。 “好好地,怎么偶感风寒了?”苏婉哭着问。 苏国公笑了笑,面色有些发白:“夜里多翻了两页书,一时没太注意,就这样子了。” 说着,苏国公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感慨:“人老了,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以为还是当年年轻的时候,开着窗翻翻书没事……” 看向哭的鼻子红红的苏婉,苏国公喃喃道:“时间过得,好快啊,但是吧,有些时候,又觉得好慢。” 笑了笑,苏国公道:“五年前,爷爷刚看到阿婉你的时候,你几乎只有巴掌大小。小脸红彤彤的,大眼睛眨啊眨啊……呵呵,眨眼间,都可以入学念书了。” “可是爷爷又想要时间过得再快点儿,希望爷爷的阿婉,这会儿已经长大成人,已经嫁人生子,和和美美的过着快乐的日子……” 那样,他也安心了。 176再次听到害人精,苏婉冷笑 苏婉连连摇头:“爷爷,阿婉才不要那么快长大,阿婉也不要嫁人,阿婉要一直一直陪在爷爷身边!” “爷爷身子不好,阿婉可以照顾爷爷!” 苏国公笑了笑,握了握苏婉的小手:“傻丫头,女儿家家啊,终究是要嫁人的。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等到你长大了,或许就算爷爷想要将你留在身边,你也不愿意。” “阿婉才不会,阿婉不嫁人!”生怕苏国公不信似的,苏婉鼓着腮帮子,鼻尖红红的,眼眶也红红,像极了可爱的小白兔:“阿婉要一直陪着爷爷,只陪着爷爷!” “呵呵……”心里一阵一阵暖意,苏国公笑得舒心了不少,见苏婉哭的像只小白兔似的,笑着道:“爷爷知道了,阿婉不嫁人,陪着爷爷……” 听到苏国公的话,苏婉终于笑了出来。苏国公瞧着,不由也笑了笑:“又哭又笑,小花猫!” 苏婉才不在意这会儿又哭又笑像什么,苏国公待她的好,她这辈子一直会记得,即便回去那个世界了,也一直会记得。 见苏国公神色疲惫,苏婉连忙道:“爷爷,你先好好休息。” 苏国公点点头:“阿婉,时辰不早了,今晚你就歇在这边。” “恩,阿婉听爷爷的。”乖巧地点头,见苏国公面色疲惫地笑了笑,苏婉心中一酸,带着江月走了出去。 见苏婉出来,苏国公夫人最先是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想着皇上答应她的那个要求,面色又缓和了几分 “婉儿,你爷爷那边,好些了吗?”从来没有这种语气和苏婉说话,苏国公夫人浑身都不自在。 苏婉听着,更加不自在:“老夫人,本郡主和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您称呼本郡主为凤郡主,谢谢合作!” “对了,爷爷已经没事了,不过这会儿很累,刚刚已经歇下了,老夫人如果想要进去看看爷爷,还是明日吧。” “你……”苏国公夫人气的咬牙切齿,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凤郡主的话,本夫人记着了。” 苏婉瞥了她一眼,也不管她为何忽然变了态度,看向侯在外面的苏德江:“苏总管,你带我去住的地方吧。” 苏德江有些诧异,没有想到一个正二品的凤郡主,居然这么客气地跟他讲话,而且还是在,刚刚对苏国公夫人毫不客气的情况下。 恭敬地笑了笑,苏德江忙道:“郡主,您这边请。” “哼,当了郡主就了不起吗?这里是我们苏国公府的地盘,她既然口口声声说和我们苏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要住在我们这里!” 说话的,是二房姜氏的儿子苏孝永。处处春风得意的苏婉,因为让苏孝珠和苏孝玉各种难看了。 苏孝永与这两个妹妹玩的很好,自然不服气。之前因为写意园进不去,他们又要上学,没遇上苏婉。 这会儿难得这样遇到,苏孝永忍不住开了口。 他一开口,姜氏的脸色就变了:“孝永!” “娘,我说的是实话!”苏孝永狠狠道:“她刚才既然刚奶奶称呼她为凤郡主,她的规矩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姜氏一把拉过苏孝永的手,厉声呵斥道:“孝永,马上给郡主赔礼道歉!” 苏子华和苏孝蕴两父子,则是快速去看苏婉的神色变化。生怕她一生气,整个苏国公府指不定开始倒霉。 “孝永,听你娘的话,赶紧给凤郡主道歉!”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灯光不是很亮,苏子华有些看不清苏婉的神色。 但是注意到,那边随着苏德江准备离开的苏婉,这会儿在原地停了下来。甚至,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苏孝永。 “二弟……”苏孝蕴想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完,苏孝永已经大声吼开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众人还不太理解他的意思,苏孝永继续吼道:“这个害人精,明明你们都不喜欢她,都不想看到她,为什么还要让她留在我们苏国公府中?” “五妹妹和六妹妹都被她欺负的那么惨,你们不帮两位妹妹讨回公道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让着这个害人精!” 说着,苏孝永侧头看向娘亲姜氏:“娘,明明你也不喜欢” “啪!”不等苏孝永的话说完,姜氏一耳光直接打了过去:“孝永,你是昨天染了风寒,这会儿脑子还没清醒吧!” “来人,赶紧扶二少爷回房把脉!”说着,姜氏快速转身看向苏婉:“凤郡主,真不好意思,您不要介意孝永的话,他只是……只是染了风寒,这会儿精神有些混乱,没有其他的意思,您不要放在心上。” 一边说,一边向李嬷嬷使眼色。李嬷嬷连忙去拉苏孝永的衣袖,希望快点儿从这里离开。 因为姜氏那一耳光,四周变得非常安静。所以这个时候,那一声低低的淡淡的笑,非常清晰。 众人微微一愣,发现刚才那低低的淡淡的笑声,竟然是站在原地看着苏孝永的苏婉发出来的。 “郡主?”姜氏努力让自己镇定,声音非常温柔:“郡主,孝永真的是染了风寒,这会儿脑子不太清楚,不是故意要冒犯郡主您。” 苏婉笑了笑,看着姜氏问:“二夫人确定,你儿子染了风寒?” 这话都说出去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尽管姜氏觉得苏婉随意的问题有些奇怪,但是没有改口。 “是啊,郡主,这几天天气陡然转凉了,孝永贪玩” “我才没有贪玩!”被一巴掌打得有些晕乎的苏孝永终于缓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打他的姜氏:“娘,你居然打我?” 见儿子居然还没走,姜氏急了,狠狠剜了李嬷嬷一眼:“李嬷嬷,怎么还没带二少爷下去,没看到他这会儿烧得都开始说胡话了吗?” “二少爷,您快随奴婢回房休息吧。”李嬷嬷又是着急又是无奈,分明她夫人那边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 苏孝永哪里肯走,他一直不喜欢苏婉那个胆怯懦弱的妹妹,而且每天一副蔫不拉几的样子,看着就讨厌。 不像苏孝珠和苏孝玉,人又活泼又机灵,而且他偶尔犯了错,两位妹妹都会帮着他隐瞒,多好的妹妹。 偏偏他喜欢的这两个妹妹,竟然被他不喜欢的苏婉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上次据说都被埋进土坑里去了。 那天宫中晚宴他没有参加,因为那会儿确实染了风寒,在家里休息,不适合外出。 但是第三日就好了,又正好碰上苏孝珠和苏孝玉两位妹妹过来看他,三兄妹聊了会儿,他才知道两位妹妹被苏婉埋进土坑的事情。 听着,怎么能,不冒火? 177她讽刺他,狗眼看人低 当日写意园的事情,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苏孝蕴和苏孝永当日都去学堂念书了,并不知情。 苏国公又有吩咐,苏孝永不知道在情理之中。这会儿忽然爆发出来,姜氏眼底精光一闪,狠狠地射向旁边的四房何氏。 那边何氏微微一笑,看向姜氏不言不语,不过脸上的笑意,姜氏如何看不明白她的心思。 居然拿着她姜琴芳的儿子当枪使,四房的何氏,她姜琴芳和她没完! 姜氏还来不及对何时发作,只听得苏婉已经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苏孝永:“你没有感染风寒,是你娘故意这么说的,故意来蒙骗本郡主,是不是?” 苏孝永刚要点头,旁边的苏孝蕴抢先开口:“郡主,二弟只是心直口快,其实没有恶意。” 苏婉的眼神,瞬间落到了苏孝蕴身上。六个兄弟姐妹虽然不是亲生,可是也是堂兄堂妹。 之前在池塘边苏孝蕴因为她的事情,还责骂自己的亲妹妹苏孝敏,苏婉当时对他的看法,还算不错。 可是这一刻,苏婉算是明白了。 苏孝蕴对她的关切和好,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是郡主,之前是凤临郡主,现在是凤郡主…… 因着她的身份,苏孝蕴看得很明白,而且也是几个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懂事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舒服来,苏婉望着满脸歉意地看着她的苏孝蕴问:“大少爷,本郡主忽然想起来,在本郡主被封为郡主之前,似乎极少见到大少爷!” 众人不知苏婉为何忽然开口提起这件事,就连苏孝蕴,也是百思不解地看着她。 苏婉微微一笑:“阿婉前两日在书上看到一个小故事,忽然想了起来,想要讲给大哥听听,看看大哥有没有听过。” 不等苏孝蕴说话,苏婉笑着开了口:“那故事是一个民间传说,和狗有关。说是狗看东西时,都是把大东西看小、把高东西看矮。” “因为这样,所以呢,狗才什么也不怕。就好像骡马牛之类的动物,它都敢咬敢追。” 吸了口气,苏婉继续道:“本郡主了解到,狗原本是群居的动物,敬畏领袖,努力保护同伴,进入人类的生活之后,就听从一家之主的命令。” “女主子喂它、照料它,小孩跟它玩。在家时间最少的男主子,反而令它敬畏。反过来,如果女主人比较威严,引导全家,它也会完全听从女主人。” “狗恐惧,甚至害怕比它高大的事物,但是跟它同高或个子小一些事物,狗反而会因为好奇,进而对它们产生强烈的保护**。” 说到这里,苏婉眨巴着乌黑大眼睛瞅着苏孝蕴:“不知道这个小故事,大少爷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婉说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苏孝蕴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红,发红之后,开始愤怒。 旁边早就看不惯苏婉的苏孝永吼道:“没才学没教养的,居然连狗眼看人低这个故事都不知道,亏得不是我们苏国公府的人了,不然说出去,真是给我们苏国公府丢脸!” “苏孝永!”姜氏这会儿面色又是发白又是发青,她知道自己儿子没什么脑子,可是这会儿,何止是没脑子,那就是一蠢猪! “娘……”一向被姜氏宠着惯着的苏孝永发作起来,一时间哪里制得住:“你做什么吼我,我又没说错,这个害人精本来就是说狗眼看人低!” 说完,苏孝永这才发现,四周一片寂静,连带着刚才说话的苏孝蕴,这会儿都没了声音。 苏孝永看向大哥苏孝蕴,才发现他的脸色,尤其难看。苍白中,带着羞愧尴尬,又带着浓浓的愤怒。 “大哥,你怎么了?” 苏孝蕴一把推开苏孝永,面色尴尬苍白至极,抬眸看向苏婉。 苏婉站在原地没动,用暗爽纯净到了极致大眼睛,静静地望着他。似乎,是真的只是想要说个小故事,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这里在场的,几乎都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她这会儿就是拿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故事,来讽刺他狗眼看人低! 加上之前她说的他苏孝蕴很少见她,才知道,原来她之前的话,是为了这个狗眼看人低打基础! 到底年少,苏孝蕴狠狠剜了苏婉一眼,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了。就是苏子华想要阻拦,都没来得及出手。 解决掉了一个,苏婉挑挑眉,再看向站在原地各种费解的苏孝永。 还真是个二货呢,苏婉在心底想。对付苏孝蕴那样喜欢装大度装关切的人,最好的就是讽刺。 而对于像苏孝永这种听不懂暗示讽刺故事的人,咧嘴一笑,苏婉灿烂地道:“二少爷,你说的不错,本郡主刚才的意思,就是说你大哥他,狗牙看人低!” “理由么?”脸上带着浅笑,声音软糯:“当初本郡主还不是郡主的时候,被府中各位欺负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但是那会儿呢,就算本郡主掉进池塘被淹死,除了看戏看热闹的,没有谁前来救本郡主!没有人救也就罢了,还有拍手称快的!” “同样是在池塘边,上次本郡主因为和你们四小姐闹矛盾,差点儿就掉进池塘去了,那个时候,你们大少爷看到了,第一个责骂的是你们四小姐!” “苏国公府大吗?大得过锦绣园吗?”眼底带着嘲弄的笑,苏婉淡淡道:“不过是当时本郡主还是一个爹不疼,娘已死,由着你们折腾的丫头罢了!” “现在本郡主身份不同了,你们大哥对本郡主的态度也不同了。不仅仅是你大哥,连带着你奶奶……” “你今日也瞧见了,明明气得都要冒火了,明明差点儿将一口牙齿咬碎了,因为本郡主的身份,却努力咬牙忍了!” “苏婉,你别太过分!”苏孝永咆哮着。 苏婉笑,明明那么可爱粉嫩的小脸,粉调玉琢的,软软的,嫩嫩的,惹人怜爱。 可是这会儿的笑容,灿烂张扬,却带着让人敬而远之的冷气和疏离:“过分?苏孝永,你给本郡主仔细想想,到底谁过分了!” 说完之后,苏婉又扑哧一声,低低笑了出来。 苏孝永被她的话和笑容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更加恼火:“苏婉,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嬷嬷,将二少爷拉回房间去!”姜氏这会儿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 “不要,我不回去!”苏孝永大声吼道:“我没做错事,凭什么要我回去!娘,我告诉你,我不回去!” 他今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想要给他喜欢的两个妹妹报仇! 178对这些人,她懒得浪费口舌 “孝永!”姜氏这会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转。可是一向听话的儿子,这会儿竟然不听她的话。 想着宫中皇后的话,又看着现在苏婉的笑容,姜氏一阵阵后怕。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儿子没走,已经走不成了。 所以看向四房何氏的目光,越发怨恨。 何氏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勾起的红唇那么明显,姜氏几乎咬破了嘴唇,恨不得这会儿过去,将何氏狠狠暴打一顿。 不理会姜氏的焦急,苏婉望着苏孝永淡淡道:“苏孝永,你还可以再骂本郡主一声害人精,这里所有人都是证人。到了养心殿,本郡主会让皇上评理,看看你辱骂皇室郡主,是什么罪名!”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姜氏吓得面色一白,为了儿子的安慰,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跪了下去。 苏婉勾唇一笑:“息怒?本郡主也想息怒,可是你儿子左一个害人精,右一个害人精,二夫人,你该记得,之前五小姐和六小姐这样骂本郡主的时候,当时本郡主是怎么处理的吗?” 姜氏的面色已经没有半丝血色,苏孝永再傻再蠢,也还知道这件事情闹到皇上跟前去,他绝对讨不到好处。 整个郾城的人都知道,凤郡主这会儿得宠,而且非常得宠。看到姜氏跪下去的瞬间,苏孝永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 因为苏婉用一个小故事说苏孝蕴狗眼看人低,气跑了苏孝蕴,苏子华的面色也不好看。 这些年来,他们确实一直忽略了苏婉,可是想着苏婉如今这么不留情面,又有些不甘心。但是再不好看,他依旧记得苏婉的身份。 缓和了下面色,苏子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温和:“凤郡主,既然老太爷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了,您要不要随着苏总馆回房休息?” 江心早就气得冒火,听到苏子华的话,直接站了出来:“哼,我们郡主的锦绣园,是元修大陆最好的园子,如果不是为了老太爷,以为我们郡主会住在这里?” “就是你们请我们郡主过来,我们郡主都不会看一眼!”说完这句,江心心里好受了很多。 “江心!”微微蹙眉,苏婉看了江心一眼。 江心委屈地看着她:“郡主,寻常人家的普通郡主,对着这样辱骂的人,直接拖出去喊打喊杀,就只有您,这会儿默不吭声,由着他们狡辩!” “郡主,您是皇上亲自册封的正二品,赐字为凤,拥有三个县世袭县封地的郡主,比荣亲王府的曼荷郡主,身份都高了几个等次,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好了,江心!”面上虽然露出不满来,不过苏婉的眼底,却赞赏地看了江心一眼。 只是那眼神,谁都没有看到。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也知道江心虽然是一个奴婢,但是她说的话,一个字都没错。苏婉的身份,比之曼荷郡主,确实高出了几个等次。 曼荷郡主向来骄纵跋扈,在府中那些家丁奴才一个不小心惹得她不开心了,喊打喊杀再平常不过。 即便是有身份的主子,之前据说不知是哪家少爷得罪了曼荷郡主,曼荷郡主二话不说,让人拿着鞭子直接抽了一顿。 送回去时,整个人都昏迷不醒了,后来不过两月,那人就没了。但是碍于是荣亲王府,死了儿子的那户也不敢啃声。 反正儿子不止一个,可是他们是依仗着恭亲王府庇佑过活,死了就死了,还有别的儿子传承香火。 最担心的不是儿子死了,而是那个儿子死了,能不能缓解曼荷郡主心中的不满,影响到他们整个家族的发展。 都是权贵家族,谁不知道官高一级压死人的道理?而苏国公府的人之所以这么嚣张,主要是想着苏婉年幼,懂得不多。 再就是,以为皇上对她的宠爱,不过是一时兴起,哪里知道,皇上是真的很宠爱这个死丫头。 到了这会儿,苏婉的身份被抬的高高的,而他们……还抱着上面两个心思,见着苏婉就想像以前那样欺负…… 谁知道从前那只柔顺的小白兔,到了这会儿,竟然变成了一只看似乖巧柔顺,实则淡漠的藏着利爪的野猫? “苏总管,我们走!”不冷不淡地看了苏子华一眼,苏婉转身到了苏德江旁边。 苏德江连忙点头,快速带路。也不理会众人的视线,尤其是苏国公夫人那种复杂的视线,苏婉看到了,也当做没看到。 到了房间门口,苏德江解释道:“郡主,这里是之前老爷住的房间,您看看可不可以?如果觉得太过朴素了,奴才这就给您换房间。” 苏婉点头,含笑对苏德江道:“不必了,我就住在这里。苏总管,今天谢谢你。” “郡主喜欢就好,时辰不早了,郡主早些休息。” 苏婉颔首:“恩,你去忙吧。” 苏德江很喜欢苏婉,并非因为苏国公的关系,而是因为苏婉虽然年幼,可是出奇的懂事。 从前处处受人欺负,也不在苏国公跟前哭闹告状,如今身份显赫,也不骄不躁,如果别人不招惹她,她不会刻意找谁麻烦。 今晚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苏国公还病着,苏婉担心苏国公的病,哪里会住在苏国公府? 同为下人,他一个总管自然不能说什么,可是一切看在眼中,记在心底。只希望有了今日的教训,这些人能够收敛一些,知道孰轻孰重? 房中,江月看着苏婉的背影道:“郡主,您不能一直这么忍着。” 苏婉闻言回头,诧异地看着她:“我忍着?” 江月疑惑:“今日的事情,二少爷虽然是二少爷,可是他怒骂您,就该受到惩戒!纵容一人,就等于纵容他们所有人!” “是吗?”苏婉笑看着江月:“你觉得我是纵容了他们?” 江心连忙补充道:“可不是吗?郡主,奴婢原本还觉得您长脾气了,现在看看……” “郡主,奴婢们知道您是因为老太爷,可是您不能总是被他们压着……”沉静的江月,还是喜欢有仇必报的苏婉。 转了转乌黑的大眼睛,苏婉望着她们两人:“苏孝永今天回去,姜氏会狠狠说道他,他只是脑子蠢了些,等到姜氏跟他说通了,我保证,今后他看到我,定会绕着走!” “自会有人教训那些人,我又何必浪费口舌!”淡淡一笑,苏婉鼓了鼓腮帮子:“你们说,是不是?” 江心江月同时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们的郡主心中,想的是这个。 “我去练武去了,江心,备好热水。”也不看愣在原地的两人,苏婉转身进了偏间。 179姜氏,前来示好 愣在原地的江心江月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两人对望一眼,江心小声道:“江月,你有没有发现,郡主这个办法,确实比直接给二少爷掌嘴更好?” 江月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带着几分笑意:“我过去看看郡主,你去准备吧。” 第二日一早,苏婉直接去了苏国公的房间。她现在住的房间是之前苏国公住的,而苏国公现在住的,是她之前在写意园中住的房间。 离得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苏国公夫人身边的丫头在门外候着。苏婉当做没看到,直接走了进去。 “爷爷。”进了门,苏婉直接喊道。 苏国公刚刚喝了药,苏国公夫人在跟他念叨事情,看到苏婉进来,眼睛亮了一下。 苏国公则是微微蹙眉:“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和阿婉单独聊聊。” 苏国公夫人闻言,并没有像以往那么不甘心,反而有几分开心。苏婉看着,有些奇怪。 等到苏国公夫人离开后,还不等她疑惑,苏国公已经开口:“你奶奶,这会儿还惦记着皇上允诺给你的那个要求。” 苏婉眨眨眼,愣了愣:“她应该很清楚,绝对不可能!” 苏国公夫人是脑袋被门挤了吗,还打皇上允诺给她那个要求的注意?就凭着苏国公夫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她会给她就是奇迹! 苏婉想着,就觉得苏国公夫人脑子是秀逗了。 “阿婉,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知道你想去流云书院念书,所以,没有答应她。”苏国公哪离会不知道自己孙女的心思,刚才老妻跟他提起这个事情,他当时就反驳了。 可是老妻不依不饶,不顾他这会儿身体不舒服,从早上过来送汤药,开了话题就收不住。 扑进苏国公怀里,苏婉笑得开怀:“还是爷爷心疼阿婉,爷爷真好。” 看着孙女乖巧可爱,苏国公因为老妻的话,有些不快的脸色,这会儿也变得温和起来。 “阿婉,你跟爷爷说,皇上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 苏婉摇头,这几日她一直在等宫中的消息,可是皇上似乎忘了这件事情一样,从她住进锦绣园,就再也没说过。 想到这里,苏婉有些头大,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苏国公:“爷爷,你说皇上会不会不同意?” 这也是苏国公担心的事:“阿婉,明日你进宫一趟,去问问吧。” 苏婉点头:“阿婉知道了。” 她原本以为没有召见就不能进宫,现在听苏国公这么说,原来是可以的。早知道,她早就进宫了。 依着苏国公,苏婉笑得天真幸福:“爷爷,等阿婉去了流云书院,一定不给爷爷丢脸!” 苏国公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阿婉,爷爷不在乎那些,只要阿婉好好的,爷爷就开心了。” 说到这里,苏国公有些担忧地看着苏婉:“只是阿婉,你太小了,又是女孩子,流云书院虽然有女子,可那都是皇室公主……” “阿婉知道爷爷担心什么,爷爷,阿婉会很乖的。阿婉只是郡主,比不得她们是公主身份尊贵,可是阿婉不傻。” “爷爷,你就好好养病,不要担心这些。这会儿,皇上都还没同意呢。”苏婉撅着小嘴儿,想着头痛的事。 苏国公笑了笑,拍了拍苏婉小手。 从苏国公房间出来,苏婉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刚到房间一会儿,就听到外面江心说话的声音。 似乎是谁要进来,江心不同意。 看书的苏婉微微蹙眉,也没太在意。不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大了很多,甚至连带着江月的声音,都传了过来。 放下手中的书,苏婉走了出去:“怎么回事?” 姜氏瞧见苏婉出来,连忙绕过江心江月看着苏婉道:“郡主,是我,是我想要见您。” “对了,这些是我亲手给您炖的鸡汤,郡主您自幼身子虚弱,正好可以喝着补补身体养养。” 江心大声道:“我们郡主锦绣园什么都有,才不缺什么鸡汤!” 江月则是看向苏婉:“郡主,二夫人执意要过来,奴婢们拦不住。扰了郡主看书,对不起。” 姜氏一愣,心中暗暗焦急:“凤郡主,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看书,打扰您了。” 苏婉挑挑眉,望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鸡汤:“无碍,既然已经过来了,就进去吧。江心,将鸡汤接过去,用小碗装了给我端过来。” 莫说江心,就是江月都是一愣:“郡主!” 上次在锦绣园发生过茶水中有毒事件,从那之后,厨房所有的东西,苏婉的任何吃食,她们都是检查一遍又一遍,生怕出半点儿问题。 姜氏对郡主本来就不待见,这会儿过来讨好,自然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可是姜氏的背后是皇后,皇后因为郡主丢了大权,会让郡主好过? “还愣着做什么,按照我的话去做。”苏婉瞥了两人一眼,也不管姜氏,转身进了房间。 姜氏自然欢喜,将鸡汤交给江心,快步跟了进去。似乎走慢了一步,苏婉就会消失一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已经做到椅子上的苏婉看着眼巴巴看着她的姜氏问:“不知道二夫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苏婉的话,姜氏听着面露尴尬之色。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来:“郡主,昨晚的事情,是孝永的不是,还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昨日回来房间,我已经好好好说道了他一番,还打了他一巴掌。”姜氏的消息非常灵通,这么急巴巴地赶过来,是因为知道苏婉明日会进宫。 至于进宫做什么,她并不清楚,以为是进宫向皇上告状,所以她坐不住了。 比之前刚过门孝敬苏国公夫人还要敬业还要小心地连夜炖着鸡汤,希望苏婉能放过替儿子。 江心准备试吃,苏婉看到,面色严肃起来:“这是二夫人送过来的鸡汤,那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姜氏看着江心准备试吃,心中各种不忿各种怒气,这会儿听着苏婉的话,当下开口道:“难不成,你们还以为我下毒不成?” 江心绝对是怀疑的,但是接收到苏婉警告的眼神,垂了眉眼道:“郡主,奴婢只是怕您被烫着,想要给您吹吹。” 苏婉摆摆手:“不用了,直接端过来吧,正好我也饿了,先喝些鸡汤垫垫肚子。” 见苏婉这么给自己面子,姜氏笑得合不拢嘴,见苏婉开始喝汤,喝完了一小口蹙蹙眉,姜氏心也被揪了起来:“怎么?郡主,是不是不好喝?” 180夜晚,高烧不退 苏婉看了姜氏一眼,又喝了一小口,喝的非常优雅,看的姜氏目不转睛,却又紧紧担着心:“郡主?” 又喝完一小口,苏婉抿了抿粉嫩的唇:“二夫人,这汤,真的是你亲自炖的?” 瞧着苏婉的样子,姜氏吃不准那鸡汤,苏婉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是说要隐瞒,又有些惶恐。 “凤郡主,这鸡汤,是我昨天晚上就开始炖煮的。”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苏婉:“凤郡主,是不是,这汤,不合胃口?” 如果不是,那她的好意,岂不是白费了。如果不好,她一会儿怎么开口跟她说儿子的事情? 姜氏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奈何苏婉微微蹙着眉头,一直不说话,只管喝汤。 等到姜氏心里即将崩溃的时候,苏婉正好将一碗鸡汤喝完,擦了擦嘴才笑着道:“这么好喝的鸡汤,怎么会不合胃口?” 江心江月嘴角一抽,姜氏担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好喝……好喝就好。” 她被苏婉的神态动作吓得越发小心翼翼,明明六岁不到的孩子,她一个成年人,居然在一个孩子面前这么忐忑。 姜氏想着,就觉得自己丢脸。不过为了儿子的安危,她必须继续丢脸到底。 “郡主,有件事情” 姜氏的话还没说完,苏婉已经站起身来:“二夫人,难道在你心中,本郡主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姜氏暗暗咬牙,连连摇头:“怎么会呢?郡主一向仁慈宽厚。” 苏婉笑了:“是啊,本郡主一向仁慈宽厚,所以你儿子昨天辱骂本郡主的事情,纯粹是因为他没脑子。与一个没脑子的人计较,只会辱没了本郡主的身份!” 说罢,也不看姜氏忽青忽青忽白的脸色,苏婉走近她笑着道:“二夫人的手艺真好,鸡汤很好喝。” 经过姜氏身边,苏婉往卧房而去:“本郡主有些乏了,江心,送客,江月,过来给本郡主宽衣。” 送姜氏离开的江心回来,脸上的笑容快要将眼睛都给淹没了:“郡主……郡主,您真厉害!” 苏婉半靠在床上休息:“怎么厉害了?” 江心笑得格外开心:“郡主,您都没看到,刚才二夫人出门时,那个脸色难看的……” “可是又因为本郡主的身份,又因为你是本郡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她又不敢发作出来,几乎憋得快要便秘了,是不是?” “噗!”听着苏婉的话,江心直接笑喷了,笑喷了之后,面颊微红,又连忙道:“郡主,您是郡主,那些不雅的词,还是不要说了。” 苏婉毫不在意地切了声:“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睡,不是你不说了,就不做那些事。” 不看江心又是纠结又是无奈的眼神,苏婉闭眼,会周公去了。 或许是鸡汤喝的有些多,睡下去后,一直到日暮时分,苏婉连着起来去了厕所好几趟。后面也一直在睡,开始睡得昏昏沉沉,到了后面睡得很沉。 中途江心叫了她一遍,见她没有反应,以为她还想睡,也没在意。 等到天黑了好一会儿,再去看,苏婉还在睡。江心瞧着觉得奇怪,连忙去喊江月。 江月过来一看,再一试额头,当下就变了脸色:“郡主在发烧!” 江心一愣:“怎么会这样?”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大夫!”江月面色冷沉,大声冲外面的人喊道:“快去让人准备姜汤。” 顿了顿,江月又补充道:“老太爷身子还弱着,先不要告诉他,这会儿夜了,以免老太爷病情加重。” 外面的人点头,连忙去忙活。 在外院练武的程亮得到消息,快速跑了过来,看了江月一眼,将苏婉这会儿面颊烧得通红,昏睡着还不停地咳嗽,心里各种不是滋味。 “江月,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眨眼间,就病成这样了?” 江月眼底带着冷意:“今日二夫人亲自送了鸡汤过来,郡主喝了一小碗,之后歇下了,就不停地去厕所。” 说的很简单,苏婉只穿着里衣在休息,但是因为急着去厕所,自然来不及穿衣服。这一趟两趟三趟的,感染了风寒,在情理之中。 程亮听完,当下就火了:“格老子的,居然敢在给郡主的鸡汤中下泻药,我这就去找她!” 江月一把拉住他:“程亮,你先等等,现在郡主烧得厉害,你守在这里,除了大夫,不许任何人进来。” 程亮连忙点头:“我知道!” 江月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隔壁房间,去查看之前郡主喝汤的碗勺。如果真的是姜氏动的手脚,那也太不要命了。 二房,姜氏听到苏婉感染风寒一直卧床不起的消息,当时愣了一下。再听到是因为喝了鸡汤不停地去如厕,才感染风寒,当下整个人都懵了。 “快快快,去写意园!”苍白着脸色,姜氏连忙起身,带着贴身嬷嬷,急急忙忙向写意园赶去。 到了写意园,无论姜氏如何说怎样做,都被拦在了苏婉住的房间外面。苏国公那边江心让人守着,这会儿苏国公在休息,并未醒来,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程亮,你让我进去看看郡主,看看郡主怎么样了。”如果苏婉有事,姜氏能够想象到自己脑袋搬家的情况。 皇后都已经改变了注意想要拉拢苏婉,而苏婉又是有些凤命命格的人,这会儿这场风寒,岂不是将她姜氏往死力推? 看到姜氏,程亮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你居然还敢来,信不信你再上前一步,我就一脚踢飞你!” 苏婉高烧不退,程亮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任何办法。想着是因为姜氏那碗鸡汤,所有的怒气都落到了姜氏身上。 姜氏连忙解释:“你……程亮,我没有在那鸡汤里下药,真的没有。你让我进去见见郡主,我要跟郡主解释。” 一把推开姜氏,程亮狠狠道:“郡主年幼又心软,你们说几句好话就好糊弄过去!可是我不同,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姜氏也来了火气:“程亮,你只是一个下人,真的要拦着我?要知道,这里是苏国公府!” 程亮是个耿直的性子,脾气被点着了,就是个火爆的,当下怒目而视:“苏国公府又怎么样?现在我们郡主住在这里,这里就是郡主的地盘!” “而且,苏国公府是苏国公的,不是你的!这里是写意园,是苏国公的园子,你凭什么在这里大呼小叫!” 姜氏气得冒火,可是碍于程亮是苏婉的人,又不得不努力压抑着火气忍着,别提多难受。 181泻药,是谁下的 “程亮,我真的没有在鸡汤中下药,肯定有人要陷害我!”姜氏大声道。 “你有没有下药,你自己心里清楚!”江心带着刘大夫从外面走了过来,看着程亮道:“程大哥,你守在这里,我带刘大夫进去看看郡主。” 程亮点头,姜氏看着那架势,似乎她再上前一步,今日怕讨不到什么好处。又是焦急又是愤恨,在原地不停地蹙眉。 三房李氏得到苏婉先是被人下了泻药,跟着染了风寒的消息,当下带着张嬷嬷到了写意园。 “三弟妹,你来了。”姜氏见着,连忙迎了上去。 李氏看了姜氏一眼,安慰道:“二嫂,郡主情况怎么样了?” 姜氏直摇头,看着站得宛如树桩的程亮道:“他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去,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李氏蹙眉,看向程亮,声音比较温和客气:“程亮,你让我们进去看看,我们也是关心郡主。”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客气了,而且也很给程亮面子。又哪里知道,程亮压根儿不买账。 粗着嗓子,程亮道:“郡主没有醒过来之前,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进去!” 李氏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程亮,你这话什么意思?即便郡主主动与我们苏国公府脱离了关系,但是她身上还有我们三房老爷的血” “去你娘的主动脱离关系!”原本还以为李氏是个温婉的,现在听着她的话,程亮更加替苏婉觉得难过。 “明明就是你们逼着郡主离开苏国公府,逼着将她从苏国公府上除名,到了这会儿,从里嘴里吐出来,竟然变成了是我们郡主主动脱离苏国公府!” 狠狠“呸”了句,程亮大声骂道:“个娘老子的,老子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人!” “留着你们三房老爷的血?”程亮大声吼道:“如果我是凤郡主,我宁愿自己是市井乞丐,也不要在你们这群人面兽心的东西面前活着!” “程亮,你!”李氏哪里被人这么说过,而且还是一个下人。何况一直以来她都是温婉贤淑的妻子,母亲,到了程亮口中,竟然变成了人面兽心? 一旁的张嬷嬷怒声呵斥:“程亮,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辱骂我们夫人!” 程亮毫不犹豫的反击:“哼,我算什么东西?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程亮,是郡主的护卫!辱骂你们夫人,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们敢做不敢当,这会儿郡主病倒了,你们到底是过来看人的,还是过来看着幸灾乐祸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程亮,你不仅侮辱我们夫人,居然这会儿还在含血喷人?”张嬷嬷怒声呵斥道:“你一个小小的护卫,居然对着我们夫人如此无礼,果真是郡主府的,真是好礼貌!” “来人,程亮以下犯上,藐视我们苏国公府各位夫人,将他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 张嬷嬷狠狠道:“不给你点儿教训,你还真的以为,我们苏国公府好欺负是不是?” 张嬷嬷一喊,后面跟着过来的护卫直接向程亮围了过去。程亮是个练家子,哪里会害怕这些护卫。 “程亮是我们郡主的人,你们也敢动手?”江月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冷眼看着张嬷嬷。 对江月,张嬷嬷是知道的。江月和江心两人,自幼开始服侍老太爷,江月身手不错,经常出门替老太爷办事。 而且因为江月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做事向来利索干练,老太爷很喜欢很看重。就是张嬷嬷,在江月跟前,也都是带着几分恭敬的。 老太爷和三房老爷,自然是老太爷为大。 “江月,今日可怪不得我们,是程亮他侮辱我们夫人在先!”虽然有些惶恐,张嬷嬷却大声道。 江月勾起唇角冷笑:“到底是程亮侮辱你们夫人在先,还是你们夫人胡乱编排我们郡主在先,你们心里清楚!” 冷冷一笑,江月冷沉的视线从李氏身上扫过:“三夫人,您果真是过来看郡主的吗?” “如果是,那就安安静静在这里等着,郡主这会儿情况很不好,不能受到外界任何信息的干扰。” “如果是再想要说什么,当初是我们郡主先主动和苏国公府脱离关系的,也不着急!” 微微顿了顿,江月忽然轻笑了一下:“我们郡主今日若是退烧了,明日还会进宫面圣。到时候,这件事情,也可以在皇上跟前提一提!” 不管李氏苍白难看的面色,江月笑着道:“也让皇上仔细分辨一下,看看究竟是我们六岁不到的郡主,是主动脱离苏国公府的,还是被你们逼的没有办法!” “江月,你以为你是老太爷给郡主的人,就可以这样放肆吗?”李氏心中不好受,尤其是今日连番被下人指指点点责骂不堪。 江月冷笑:“三夫人,奴婢不是放肆,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们真的是好心前来探望郡主,不急在这一时。如果有心,可以在这里等着!” “如果只是担心别人说闲话,或者想要作秀给郾城那些夫人们看,那么请走,以后都不要再过来!” 再看向李氏和张嬷嬷背后的护卫,江月冷笑道:“各位护卫们,你们也可以尽管动动程亮试试,但是我能保证,郡主醒来之后,你们的下场,会很惨!” 苏婉护短,不仅仅是江月江心知道,现在苏国公府中的人,几乎人人都知道。如果真的动了程亮,等到苏婉病好了,开始算账的什么,倒霉的就是他们。 “江月,阿婉怎么样了?”就在众人对峙的时候,苏德江柴搀扶着苏国公走了过来。 苏国公本就是带病之身,这会儿面色苍白着,都不看众人,直接问江月。 江月连忙道:“老太爷,郡主的情况不太好,刘大夫还在里面。” 苏国公闻言,面色变了变,连忙让苏德江扶着他进了房间。 外面姜氏看着李氏:“三弟妹,你今日是怎么了?” 李氏也看着姜氏:“我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故意在给郡主的鸡汤中下药,今日会是这样的情况吗?” 这是第二次,她被人骂的那样惨。第一次是苏婉从乱葬岗回来的当天,在苏国公府大门口,这今日,居然还是被一个下人。 李氏有火气没处发,想着这会儿姜氏处于弱势地位,不由将怒气直接发到了姜氏头上。 姜氏听了气的双眼冒火:“三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连你也怀疑,那泻药是我下的?” 李氏笑,笑得温婉:“那鸡汤据说是你亲手炖的,也是你亲自送到郡主房间的,不是你,还有谁?” 182苏家,各房的挤兑 姜氏气急,怒视着李氏:“你不要含血喷人,我现在想要对郡主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着给郡主下药?” “含血喷人?”李氏冷笑了一下,看着姜氏道:“如果不是因为婉儿现在是郡主了,你会想这对她好?” 姜氏毫不客气地回击:“三弟妹,至少到了这会儿,我还知道要对郡主好。可是你呢,你们三房呢?” 李氏面色微微一变,眼底划过一抹厉色,张了张嘴准备开口说话,那边四房何氏带着许嬷嬷走了过来。 “二嫂三嫂,郡主这会儿还在高烧中,你们就在大门口吵了起来,若是被郡主知道,真不知道会如何想,也难怪,人家的护卫,不让你们进去!” 风姿万千的一笑,何氏看着旁边气愤的程亮道:“程亮,郡主怎么样了?” 对苏国公府的这些夫人,程亮没有一个有好印象:“不知,但是没有老太爷的允许,你们谁都不许进去!” 何氏面色微微一变,好脾气地看着程亮问道:“程亮,郡主真的是因为被人下了泻药,然后才导致的风寒吗?” 姜氏现在最烦别人提到泻药两个字,苏婉感染风寒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还是因为泻药,自然就会联系到鸡汤…… 联系到鸡汤,她就是最大的嫌疑犯。想着皇上如今对苏婉的宠爱,还有皇后娘娘的话,姜氏眼底露出惶恐的神色。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哪一刻,让她这么害怕过。 看着面色发白的姜氏,何氏非常关切地问道:“二嫂,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氏咬牙,狠狠瞪了何氏一眼。何氏旁边的许嬷嬷瞧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夫人,奴婢听说,郡主之所以感染风寒,都是因为二夫人那碗鸡汤!” “胡说八道些什么!”姜氏气急,看向何氏和李氏,觉得这两人今日都是针对着她来的。 “鸡汤确实是我亲手炖的,可是在鸡汤中下药的人,自己心里有数!凤郡主虽然年幼,可是很聪明!” 微微一笑,姜氏冷声道:“是谁下的手,迟早有天会真相大白,到时候,我会看着那个下药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恭亲王府来人了。”大门口的门房快速跑了过来,满头大汗。 姜氏、李氏和何氏,都是一愣:“恭亲王府来人了?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会过来?” 门房连忙道:“三位夫人,宁二少爷说,是因为郡主之前给了恭亲王一张单子,现在那单子有些问题,王爷要请郡主过去问问。” “那怎么行!”姜氏率先开口:“都这个时辰了,郡主已经歇下了,你去回复说,凤郡主明日再去。” 门房连连点头,去回话了。 何氏看着姜氏和李氏:“这个时辰,恭亲王竟然还会让人过来?” 李氏的面色缓和了些许:“现在郾城中谁不知道,凤郡主和恭亲王关系很要好,否则,恭亲王怎么会亲自送凤郡主到锦绣园?” 何氏看了嘴角带着笑意的李氏一眼:“恭亲王和凤郡主关系再要好,如今也没有你们三房什么事,你高兴什么劲儿呢?” 李氏被踩到了痛楚,面色瞬间不自然,又快速调整了过来:“再如何,凤郡主也终究是我们三房老爷的血脉!” 言下之意么,如果到时候有事,作为三房的女儿,难道苏婉真的能置身事外不成? 如同天香郡主,虽然与清流国断绝了来往,可是现在苏婉这个郡主的封号,还不是皇上看在她身上有清流国皇室血脉的问题上才赐封的? 以为血脉,是真的只是一张纸一个名字,就可以忽视的吗?真是天大的笑话!而比起何氏和姜氏,她李氏还是三房的正牌夫人。 将来三房如果有事,难道苏婉真的能够不管?如果不管,作为子女,将来是要落人话柄的! 她就不信,她苏婉一个女子,难道连那样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很多年后,李氏再想起来当时自己的想法,忽然觉得,原来天的笑话,是自己。 不一会儿,出去回话的门房回来了,这会儿脸上的汗珠更多:“三位夫人,宁二少爷说,恭亲王今晚一定要见到凤郡主。” 姜氏着急:“这会儿时辰都不早了,恭亲王和凤郡主男女有别,还是改日吧。” 李氏这会儿也不想让恭亲王知道苏婉病了,一到苏国公府就生病,恭亲王肯定会有想法。 “二嫂说的是,还是明日好了。”李氏温和地道。 何氏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怎么?两位嫂嫂开始担心恭亲王知道后彻查,到时候将你们牵出来?” 姜氏狠狠剜了何氏一眼,她担心是因为鸡汤是她炖的,也是她送过去的。而李氏,则是不想被人说对苏婉关心不够,才导致她感染风寒。 只有何氏,笑得最是得意和嘲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两位嫂嫂以为,瞒得了今日,还能瞒得了一世吗?” “宁爷很想知道,什么事情,三位夫人想要瞒一世,还念着想要瞒一世!”宁笙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风度翩翩地走到门房身边。 “宁二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看着宁笙,姜氏吓了一跳。 宁笙随手拍了拍衣袖:“宁爷奉了王爷的命令去锦绣园接凤郡主,才知道凤郡主原来到了苏国公府。这不,就跟着过来了。” 李氏忙笑着道:“宁二爷,这会儿时辰都不早了,我们郡主已经歇下了,不如,您明日一早过来接人吧?” 明日一早,苏婉应该醒了吧,李氏暗暗想着。 姜氏连忙跟风:“是啊,宁二爷,您还是明日一早再来吧。” 宁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氏和李氏:“两位人的意思,是要让我们王爷等一个晚上了?” 姜氏李氏一听宁笙的话,连忙摇头:“怎么敢?但是宁二爷,凤郡主真的已经歇下了,我们这不是刚过来看看,想要聊聊,都被郡主身边的护卫拦着不让进去呢。” 闻言,憋了一肚子火的程亮终于爆发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们郡主是病了,不是歇下了!” “程亮!”姜氏和李氏齐齐大惊,何氏面色也跟着微微一变。她们刚才,怎么把这个程亮给忘了,还让他站在这里。 这会儿,还不知道宁笙会怎么看她们? “宁二爷,不好意思,这个护卫是郡主从外面带回来的,不懂规矩,让您笑话了。”李氏连忙赔礼道歉,同时示意护卫过去将程亮带下去。 183下旨,让苏婉进宫 那些护卫哪里是程亮的对手,程亮扯着嗓子对宁笙道:“宁二爷,我们郡主是因为喝了她们送过来的下了泻药的鸡汤,夜里起来几次,染了风寒,这会儿都高烧没醒!” “宁二爷,您快去告诉恭亲王,让他进宫,让宫里的太医给我们郡主看看吧!”想着苏婉这会儿还没醒,程亮各种焦躁不安。 “程亮!”姜氏李氏咬牙切齿,何氏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笙看了他们一眼,直接从程亮面前走了过去:“宁爷我进去看看,凤郡主可是我们王爷让接的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嗯哼……” 这一声嗯哼,让姜氏和李氏同时白了脸。一旁何氏的眉头又紧皱了几分,在姜氏和李氏看向她时,却微微一笑:“两位嫂嫂,这会儿可算是热闹了。” 姜氏狠狠地瞪着何氏:“四弟妹,我自问没有哪个地方对不起你,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何氏不屑地一笑,眼底却透着冷意:“二嫂的话,我听不明白。” 姜氏气急,何氏刚才的话,明着就是就将她姜氏和李氏往火坑里推,到了这会儿,居然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还没有跟何氏算昨天她算计她儿子的账,这会儿何氏居然再次推了过来! 这个何氏,胆子越来越大了! 姜氏刚要说话,刘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苏国公和苏德江。外面众人见状,连忙围了上去:“老太爷,郡主怎么样了?” 苏国公压根儿就不搭理他们,带着苏德江直接出了写意园:“快,让人备轿,我要进宫!” 走到大门口,苏国公又吩咐道:“除了阿婉带过来的人,谁都不许靠近写意园,苏德江,你过去告诉她们!让她们不要去打扰阿婉!” 这边众人还想要进去看看苏婉,看到苏德江回来,连忙打探消息。 “苏总管,郡主的病情怎么样了?”李氏上前一步问道。 苏德江笑得很客气:“各位夫人,老太爷有令,让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写意园这边,只要留郡主从锦绣园带过来的人就好了。” 姜氏、李氏和何氏,听着苏德江的话,同时变了脸色。 “三位夫人,这边请!”苏德江站在原地,恭敬地等着她们离开。 三人无法,苏德江不仅是苏国公府的老人,还是苏国公身边的人,她们哪里敢在苏德江面前说半句不是?只能咬牙离开。 养心殿,康华帝还在批阅奏折,就听到外面小太监在说苏国公进宫的消息。 “王德顺,去看看,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苏国公还病着,没事进宫折腾什么?康华帝不解。 匆忙进宫的苏国公半步都没停歇,直接到了养心殿外面,看到王德顺,忙问道:“王公公,皇上休息了吗?” 王德顺笑着摇头:“皇上让奴才出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苏国公,这么晚了,您怎么进宫了?” 苏国公连忙道:“王公公,阿婉病了,一直高烧不退。” 不等苏国公多说,王德顺连忙道:“您稍等片刻,咱家这就进去禀告皇上。” 不一会儿,王德顺走了出来,温和地道:“苏国公,皇上让您进去。” “有劳王公公了。”苏国公连忙道谢。 王德顺忙道:“凤郡主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这会儿严重吗?哎呀,您看奴才这张嘴,真是话多,您快进去吧,只希望凤郡主没事就好。” 到了养心殿内,苏国公行礼:“参见皇上!” 康华帝已经知道苏婉高烧不退的消息,看着憔悴不堪,眼眶深陷的苏国公叹了口气:“婉儿病了,你让人进宫说一声就是,何必这样亲自跑过来?” 苏国公忙道:“皇上,微臣也是心切,阿婉的情况很不好,已经喝了药,依旧高烧不退。” 看着苏国公焦急的面孔,康华帝道:“朕知道了。” 说着,康华帝对暗处道:“猎鹰,你亲自去,将凤郡主接进宫来!王德顺,你让人去传朕旨意,让王太医即即刻入宫!” 站在大殿中的苏国公微微一愣:“皇上?” 康华帝抬眸看他:“怎么了?有问题?” 苏国公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开口道:“皇上,婉儿只是一个郡主,这会儿入宫,是不是,不太妥当?” 康华帝微微眯眼,然后身子向后面靠了靠,睥睨地看着满脸疑惑的苏国公:“有何不妥?朕怎么觉得一切再妥当不过?” 苏国公稍稍低头:“皇上,微臣是担心……婉儿年幼,经不得这样的颠簸。还有,担心明日的悠悠众口。” 听着苏国公的话,康华帝微微挑眉:“苏国公放心,国师算过婉儿的命格,她福泽恩厚,贵不可言,国师向来不会算错,朕让猎鹰亲自去接她,不会有任何意外。” “至于天下悠悠众口!”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寒气:“没有朕的允许,如果他们敢乱觉舌根,朕会让他们知道乱觉舌根的下场!” 话到如此,苏国公就是再不愿意,这会儿也无话可说。 “怎么,苏国公难道不愿意让婉儿进宫?”看着不出声的苏国公,康华帝沉声问道。 苏国公轻轻摇头,带着欣慰的笑容道:“阿婉能得皇上如此厚爱,微臣先替阿婉多谢皇上!” 康华帝这才满意地颔首,挥了挥手,暗处一抹黑影快速消失在养心殿中。 “时辰也不早了,这会儿让你回去,估摸着你也睡不着,不如,陪朕好好下盘棋?”康华帝道。 苏国公点头:“微臣遵旨!” 恭亲王府,白祁烨坐在正殿的软椅上饮酒,姿态闲适而慵懒,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极浅极浅的笑容。宁绝站在一旁,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 宁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嘴角一抽,想想人没带回来,反而被接进了宫,摸了摸鼻子,宁笙笑着打哈哈:“王爷,宁大爷,我回来了。” 白玉酒杯还不如指着酒杯的手指晶莹剔透,嫣红的唇瓣轻轻印在杯沿上,白祁烨微微挑眉,看向打着哈哈的宁笙,轻轻“恩”了声。 宁笙连忙端正态度看着白祁烨:“王爷,那小丫头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飞鹰组织的首领猎鹰亲自过来,将她带进宫里去了。” “带进了皇宫?”白祁烨微微挑眉,浓密细长的睫毛下,眼神幽幽恰如一汪幽泉,看不透幽泉里面荡漾的心思。 宁笙连忙补充道:“爷,那小丫头白天还活蹦乱跳的,据说是因为喝了一碗苏国公府二房夫人姜氏送过去的鸡汤,里面被下了泻药。” 184爷,宁二爷有些小受伤 “这个天气,连续起来几次,没有穿好衣服,感染风寒在情理之中。” 见白祁烨面色不变,宁笙继续道:“我去的时候,那小丫头烧的迷迷糊糊的,乱七八糟说着什么,还叫了一个叫洛宸的人……” 想着当时烧的脸颊通红,说着胡话的苏婉,宁笙看着她高烧中哭得一塌糊涂,心生怜惜,多留了会儿,这才听到那个叫做洛宸的人。 据猜测,应该是个男人。 “洛宸?”白祁烨挑眉,浓密的剑眉带着刀锋般的凌厉扫向宁笙,双眸幽深似海:“去查查这个人!” 宁绝二话不说,风一般地消失在大殿中。 宁笙摸了摸下巴,咂咂嘴巴看着白祁烨道:“爷,不是小的不将凤郡主带过来,而是小的不敢和皇上抢人啊!” 白祁烨勾起唇角,邪笑着看了宁笙一眼:“你是真的不想和皇上抢人,还是想要让那个小丫头将宫中闹得鸡犬不宁?” 嘿嘿一笑,宁笙抓抓后脑勺,一屁股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爷,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小丫头乖巧的很,怎么可能会将宫中闹得鸡犬不宁?” 白祁烨不说话,只是用幽深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宁笙,那眼神,看的宁笙从头到脚像是有一万只毛毛虫在爬一样。 连连捂脸,然后低低道:“爷,您只是想要让那个小丫头去流云书院,这会儿已经开始入冬,这个时候启程去洛河城,太辛苦了。” 白祁烨挑眉看向他,嗓音不冷不热,唇角却勾着一抹浅笑:“本王怎么不知道,宁笙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怜香惜玉了?” 宁笙不敢丝毫隐瞒,连连道::“爷,其实小的只是想知道,您为什么想要让那个小丫头去流云书院见流云?” 眼底幽光一闪,白祁烨不动声色地道:“本王想要让她去,自然有本王的用意。至于是什么,你不用知道!” 宁笙瞬间有种受伤的感觉,眼巴巴地瞅着白祁烨:“爷,不带您这样的,小的好歹也跟了您五年,这都不告诉小的,小的的心很受伤!” 白祁烨挑眉望了宁笙一眼:“九宝,去替爷好好安慰安慰受伤的宁二爷!” 在角落里画圈圈的宝爷瞬间就爆发了,冲着宁笙一个猛扑,直接奔了过去,夹带着宁二爷的惨叫和宝爷的嚎叫,整个大殿鲜活起来…… 坐在软椅上的白祁烨漫不经心地望着,嘴角带着几分浅笑,喃喃自语:“康华帝是真的准备让苏婉做他的儿媳妇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祁烨嘴角的笑容越发深邃,深邃中,带着几分邪气,半响懒懒散散起身,慢步向外面走了出去。 扭成了一坨的宝爷注意到主子走了,收回蹬在宁二爷脸上的蹄子,欢快地想要跟过去。 奈何不小心被宁二爷抓住了小尾巴,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瞬间来了个大倒立,惨叫声不断。 宁二爷别提多得瑟了,一边晃悠着被他倒拧着的宝爷,一边嬉笑道:“叫你再欺负你宁二爷……啊……” 九宝绝对是强大的存在,那么圆鼓鼓的身子,居然还能伸出胖乎乎的肉爪子直袭宁二爷的小弟弟…… 宁二爷吃痛,宝爷得了自由,原地转了一圈,再狠狠在宁二爷的脸上印上自己的爪子,一摇三摆无比得瑟地出门了。 剩下宁二爷一人趴在地上捂着受伤的小弟弟,又是怒骂又是斥责又是悲愤欲绝…… “九宝你大爷的,下次见了你,你宁大爷一定阉了你……” “九宝你二爷的,下次见了你,一定找个和你一样丑一样肥的小母狗轮了你……” “九宝你三爷的,下次见了,一定将你打成肉饼让你变成酱紫一堆……” …… 隐在暗处的某些黑影开始私下交流,各种窃窃私语,各种捧腹大笑,各种见怪不怪…… 宁二爷最后在大殿中,身子往后一倒,直接摆了个大字,双手还在安慰着受伤的小弟弟…… 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宁笙身边,弯腰伸手就要去扯他的裤腰带。宁笙大受惊吓,就势向旁边一滚,终于保得自己清白。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冷冰冰的女声,不带一丝感情。 一向嬉笑怒骂的宁二爷,见来人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裤裆,瞬间就红了脸,说话都结结巴巴:“我……我没事,不……不用。” “我要看!”从头到脚一身黑的流沙,清秀绝伦的脸蛋儿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手在宁笙开始避开她时再次动手。 宁笙一个翻滚从地上弹了起来,同时一跃离开流沙三丈远,一只脚站在刚才白祁烨做的软椅上,一只脚跨在地上。 面颊绯红,瞪着流沙:“你……我真的没事,九宝是灵兽,很通人性,不会下重手的。” 流沙蹙眉,冷眼看着他。 宁笙面颊更加红了,因为面色冷沉的流沙,这会儿居然还盯着他的裤裆看。他想要挡着,又觉得更加难看。想要移开,又不想流沙那种赤果果的眼神。 似乎,在流沙面前,他就跟没穿裤子似的……甚至,都能够想象到,他的小弟弟全貌都落在了流沙眼中。 不行了不行了,宁笙一脚蹬在软椅上,身子向旁边一歪,人已经跃出了窗外:“我去看看爷干嘛去了,顺便好帮忙。” 黑暗中有人嬉笑道:“爷往皇宫的方向去了,速度很慢,这会儿刚出门左拐五百米,宝爷快要追上了。” 听到宝爷的名字,宁笙瞬间就来了斗志:“我去也!” 也不看大殿中黑色衣袍临风而立的清秀女子的脸色,几个起落消失在恭亲王府后院的墙垣上。 流沙站在原地,一低头,看到地上一块颜色浅绿的玉佩,上面系着红色的丝线,静静地躺在地上。 弯腰,将玉佩捡了起来。白净的手轻轻抚上玉佩的轮廓,细细描绘着,像是抚摸着情人的脸庞。 黑暗中,有人轻轻叹了口气:“流沙,你又何必呢?” 站在原地的流沙,缓缓开口:“这是他娘给他的遗物,他居然都弄丢了!” 黑暗中的影卫回道:“你要是拿着他这个逼着他娶了你,他一百个愿意!” 站在原地的流沙,蹙眉,抬头,双眸带着刺骨的寒冷,狠狠射向黑暗中说话的人影。 “我实话实说而已,没别的意思!”影卫淡淡道。 流沙依旧紧紧蹙着眉头,不说话。 影卫撇了撇嘴,身子一跃,也消失了。 冷面冷眼的流沙,转身看向大门口,借着淡淡的月色,似乎看到那粉红的唇角,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身影一闪,向着夜色中跃了过去。 185宫中,各位娘娘的打算 皇宫,景华宫。 皇后尚未就寝,贴身嬷嬷正在给她卸妆,外面宫女走了进来:“娘娘,苏国公进宫了。” 皇后姜氏一愣,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娇颜淡淡问道:“这个时辰了,苏国公作为外臣,怎么还进宫?莫不是苏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之前,皇后姜氏第一个会联想到苏婉。可是苏婉前几日已经搬去了锦绣园,苏国公这会儿进宫,她还真的猜不出来是什么事。 宫女忙回道:“娘娘,奴婢从养心殿那边打听到,据说是凤郡主感染了风寒,这会儿还高烧未退。” 皇后再次愣住,随即蹙眉,回过头来看向宫女:“好好地,怎么感染了风寒?” 宫女恭敬地回道:“这个,奴婢不知。” 皇后想了想,淡淡道:“看来是病的很重了,不然苏国公不会进宫,想着让皇上开口派遣太医出宫给苏婉看病。” 宫女垂着媚眼道:“娘娘,奴婢看到王公公亲自吩咐小李子出宫,路上奴婢问了小李子,说是去宫外王太医府上,皇上宣王太医进宫。” “怎么……”最后一个会字,皇后根本没说出口,脑中仔细一想,似乎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看向宫女,皇后问道:“皇上是不是派人出宫准备接苏婉进宫医治?” 宫女摇头:“这个,奴婢不知,奴婢没有看到任何人从养心殿离开。” 不可能,如果王太医入宫了,而且还是这个时候,宫中又没有人有大病,皇上宣旨入宫,定然是为了救治苏婉。 “你马上去养心殿候着,同时让人去紫宸殿候着,一有消息,马上回来禀告本宫!”如果猜得不错,皇上定然是让苏婉入宫。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她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是正确的。皇上信了国师的话,认为苏婉是凤命命格,是大翰国未来的一国之母。 而她想的,既然杀不掉苏婉,不如顺着苏婉来,和苏婉打好关系,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皇后姜氏眼底露出淡淡的笑容,看着贴身嬷嬷道:“明日一早,你去大皇子和三皇子那边看看,将凤郡主在宫中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去看看凤郡主。” “是,娘娘!” 不过小半个时辰,云祥宫那边也得了消息。 德妃原本还在等着康华帝,但是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康华帝过去,反而是敬事房的公公到了。 “德妃娘娘,皇上让奴才过来说一句,今晚宿在养心殿,不到云祥宫来了,让您早些歇息。” 德妃一愣,眼底是掩不住的失落,见敬事房的公公准备离开,忙问道:“张公公,皇上这会儿还在看奏折吗?” 敬事房的张公公忙道:“回娘娘,皇上这会儿正在和苏国公下棋呢。” “苏国公?”打扮得格外艳丽的德妃听着,各种不能反应过来。 张公公笑着解释道:娘娘,是这样的,因为凤郡主感染风寒一直高烧不退,苏国公进宫希望皇上派遣太医过去给凤郡主治病。”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天气感染风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德妃知道,苏婉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苏国公给的人,信得过。 张公公抱歉地笑笑:“这个,回娘娘,奴才不知道。但是这会儿皇上已经让人去接凤郡主了,怕是一会儿凤郡主就到宫中了。” “时辰不早了,娘娘您早些歇息,奴才告退了。” 等到张公公离开后,衣着光鲜靓丽的德妃脸上的笑容也退了下去:“来人,去养心殿那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只是普通的风寒,苏国公不会进宫想要让皇上派遣太医出宫去治病,或者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问题。 见宫女要出去,德妃又补充道:“去了之后,记得仔细问问,看看苏婉是怎么感染风寒的。” 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康华帝都有近一个月没有到云祥宫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居然被苏婉这件事情打断。 德妃心中,憋着一股气。她让人去调查苏婉病倒的原因,也无非是想要借着这件事,直接将苏婉身边的婢女除掉罢了。 谁让苏婉这次病倒让她失去了侍寝的机会,哪能不气?既然生气,自然会想要找人出气。 贴身嬷嬷听着宫女的话,有些担心道:“娘娘,十殿下那边……” 白祁浩对苏婉的喜欢,谁都看得出来。 贴身嬷嬷这一提醒,德妃脸上的不满瞬间消失,立马打起精神来,对寝殿中的宫女侍卫吩咐道:“明日你们都陪着十殿下,不要让他知道,苏婉在宫中的事情!” “是,奴婢们记着了。” 德妃挥挥手,起身走到铜镜前坐下,看着铜镜中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颊,眼底露出落寞的神色来。 贴身嬷嬷宽慰道:“娘娘,时辰也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德妃心不在焉道:“替本宫卸妆吧!” 终究等了大半个夜晚,都不见康华帝的身影。到了这会儿听闻不来,德妃缓缓勾起唇角,自言自语道:“这眉眼红妆,终究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啊……呵呵” “娘娘……”贴身嬷嬷关切地看着她。 德妃浅笑着道:“本宫没事,替本宫卸妆吧。这么多年来,本宫其实应该习惯皇上这般的情况了。” 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偶尔军营中或者外面有事情,康华帝自然不会再去宠幸妃嫔。 被康华帝下令闭门思过的良妃听闻苏婉被皇上接进宫中,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她身边的贴身嬷嬷,看着近来消瘦不少的她开了口。 “娘娘,看皇上的意思,是有意将凤郡主留在宫中。” 良妃浅笑着,眼底带着愁苦的神色:“三番两次地将凤郡主留在宫中,还将紫宸殿让给她住……” “这个,我们早该想到的。”说到这里,良妃淡淡叹了口气:“可是,凤郡主对本宫,怕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良妃的贴身嬷嬷一愣,然后道:“娘娘,奴婢刚才还让人打听到,皇后和德妃让人在养心殿和紫宸殿那边守着,尤其是皇后,对凤郡主的态度,有很大的转变。” 眼底划过一丝精光,良妃淡淡笑道:“自然,她是后宫主位,是皇后。” 躺在床榻上,良妃又道:“大皇子如今也有十五岁了,再过一年就成年了。可是皇上迟迟未立太子。” “这么多年来,除了每个月十五按照规矩去景华宫,你什么时候见过皇上去看过皇后?” 良妃的贴身嬷嬷一愣,然后笑道:“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186那一刻,往事浮现心头 良妃笑了笑,嗓音柔和:“你明白就好,如今苏婉在宫中,她又是凤命命格,这宫中,怕是不得安宁了。” 贴身嬷嬷担心道:“娘娘,那四殿下那边呢?” 良妃微微蹙眉:“祁术因为莲蝶的事情,对苏婉很不友善。” 想到这件事,良妃有些头痛:“他又是个直脾气,从来不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皇后步步紧逼,本宫哪里会想着将他接回皇宫来。” “这件事情,暂时先不着急,毕竟苏婉还小,而且皇上还没有任何表示,先缓缓,让本宫仔细想想。”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娘家依附着荣亲王府,在这宫中,她哪里用得着处处看着皇后的脸色过日子? 而皇上对皇后不待见,她虽然受宠,但是又因为身份不如皇后的娘家势力雄厚,背景上就输了一大截。 明着她依附着皇后,可是暗地里,这宫中人,谁的心中没有几道不能言语的小心思? “时辰不早了,本宫要休息了。祁术那边,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吧。”忽然有了变化,定然会让皇后起戒心。 何况原本,皇后姜氏对她就不放心。看似信任她,可是也只是将她当做一枚接近皇上的棋子罢了。 如果不是皇上垂爱给了她一儿一女,这后宫中的日子,她真的没法过下去。 紫宸殿,康华帝与苏国公在养心殿下棋下到一半,猎鹰已经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婉回到宫中了。 康华帝直接吩咐将苏婉送去了紫宸殿,正好王太医已经入宫,在那边候着。 紫宸殿大殿中,康华帝坐在椅子上沉思着,苏国公则是眉头紧锁,时不时抬头看向寝殿那边,等着消息。 只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寝殿那边还没有任何关于苏婉的消息传来。苏国公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狠狠吸了口气。 康华帝看着他,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当年云贵妃苏烟云入宫后,有一次染了风寒差点儿一命归西,当时苏国公得到消息,也是那么急匆匆从府中赶来…… 短短五年时间,第一次是苏国公的女儿,如今,是苏国公的孙女。康华帝微微闭眼,再睁开眼睛,看向鬓边花白的苏国公。 “朕听闻,苏世子才华横溢,文章非常。” 满心担心苏婉的苏国公忽然听闻康华帝这么说,一时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么说,有些诧异。 诧异之后,连忙回道:“子华的文采确实不错,不过还需要好好磨练一番才是。” 康华帝很满意苏国公谦虚谨慎的态度,脸上神色稍微温和了些:“内阁学士那边,正好却人手,既然苏子华还需要磨练,可以过去好好试试。” 苏国公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喜色来,连忙跪下谢恩:“微臣替子华,多谢皇上!” 康华帝稍微笑了笑,淡淡道:“先不要谢朕,到时候得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 苏国公连连点头:“皇上说的是,确实需要先考察一番!” “恩,到时候先给他一个月的考察期,如果在内阁学士那边都没有意见,就上任吧!” 苏国公再次道谢,谢完之后,心中又升腾起一抹难受来。在他道谢的瞬间,想到了康华帝为何会忽然给儿子苏子华加官进爵。 当年女儿苏烟云病重的那一幕,也浮现在苏国公脑海中。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康华帝的神色,苏国公眼底的悲哀更加沉重。 女儿都没了,现在再给儿子加官进爵,又有什么意思呢? “皇上,苏国公,王太医出来了。”王德顺瞧见王太医出来,快速跑了过来。 康华帝和苏国公的注意力,都被王太医吸引了过去:“王太医,婉儿情况怎么样了?” 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的王太医,总算是趁着给苏婉把脉的时候将衣服整理好了。 看着康华帝和苏国公,王太医忙道:“刚才微臣给凤郡主施针,这会儿凤郡主已经退烧了。” 听着这话,苏国公总算是松了口气。康华帝望着王太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太医忙道:“凤郡主之前是喝了含有泻药的鸡汤,但是泻药的成分不重,所以没有当时就发作。” “等到了夜里,夜里凉,又起了几次,没有穿好衣服,就染了风寒。”王太医又道:“凤郡主身子底子本来就弱,这么一折腾,身体开始吃不消,就高烧起来了。” 王太医还准备说话,注意到四周的空气忽然变得冷沉起来,当下连忙闭了嘴,不敢再开口。 康华帝冷眼看了四周一眼:“苏国公,你先进去看看婉儿吧,朕去养心殿歇会儿!” “恭送皇上!” 到了养心殿,康华帝面色冷沉的可怕。 “猎鹰,你再去苏国公府一趟,将这件事情,给朕好好查查!”他都已经册封苏婉为凤郡主了,居然还有人敢对她下手! 隐在暗处的猎鹰,再次消失在养心殿中。 站在一旁的王德顺瞧着面色冷沉的康华帝,忙宽慰道:“皇上,夜深了,凤郡主如今已经退烧了,您也好好休息会儿吧。再过两个时辰,就该上早朝了。” 康华帝想着今天这件事情就来气,哪里还睡得着:“不用,朕在这里等着,到时候要看看,到底谁那么大胆,竟敢这样下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养心殿中。康华帝坐在御案后面看奏折,眉头紧紧锁着,深深印着一个川字。 “皇上!”猎鹰恭敬地道:“凤郡主喝的鸡汤是苏国公府二夫人姜氏亲手炖的,但是在鸡汤中放泻药的人,是苏国公府三房的黄姨娘和四房的夫人何氏两人联手。” “是吗?”将手中奏折狠狠一把丢在桌上,康华帝脸上布满了森冷之气:“真是胆大包天,连朕册封的凤郡主都敢下手!” 之前没有觉得苏国公府那些夫人们如何,现在越看,康华帝越觉得厌烦,甚至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来。 看向猎鹰,康华帝道:“你将所有的证据搜集齐,等苏国公身子稍微好了些,全部交给他!” 猎鹰恭敬点头,康华帝补充道:“再警告苏国公府的那些不长脑子的东西,如果再敢对凤郡主有半分不敬,直接以大不敬之罪,给朕拖到天牢里去!” 王德顺和猎鹰都是一愣,大不敬之罪,向来都是皇上亲自开口,才会直接将人拖去天牢惩戒。 这会儿…… “猎鹰,你马上去办!”康华帝冷冷道:王德顺,你随朕去紫宸殿,看看婉儿去!” 王德顺连忙点头:“是,皇上!” 187宝爷的玻璃心,碎成了渣渣 第二日一早,苏婉才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最先看到的,是不知何时坐在她床边的白祁烨。 白祁烨怀里,稳稳坐着宝爷那货。这会儿正抬着那肥硕的身子,扬起它傲娇的下巴,用鄙夷不屑地眼神看着她。 大脑还在发晕的苏婉瞧着回一不屑的冷哼,然后对上白祁烨玩味的视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婉摇头,张嘴,声音嘶哑:“好很多了,就是觉得,好饿!” 在外面歪歪扭扭走进来的宁笙听见这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凤郡主,果真与众不同啊。” 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们病痛中醒过来,哪个不是虚弱的半倚在床榻上,可怜巴巴地或者各种娇气的话。 这个苏婉倒好,醒来第一句是好饿。 不过他们家王爷真的是料事如神,居然还真的给猜到了。宁笙扯了扯嘴角,然后扬起手拍了拍两巴掌。 侯在外面的宫女端着热粥走了进来,苏婉看到热粥,什么都不顾了,一股脑儿从床上爬了起来。 奈何身体太虚弱,刚做起来头重脚轻,一头又砸进了被子里。白祁烨看着好笑,将她从被子中捞了出来。 “粥在那里又跑不了,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苏婉又是尴尬又是暗暗磨牙:“不是我着急,是我的胃着急,我是真的很饿很饿。” 她能肯定,她这会儿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头重脚轻,肯定就是因为昨天晚上上厕所次数太多了,都快要拉到虚脱了。 居然敢给她下泻药,苏婉狠狠磨牙,等她稍微恢复了,会有她们好果子吃! “强词夺理的小丫头!”白祁烨好笑地将她扶起来,让她倚在他怀里,端过宫女递过来的热粥,轻轻搅拌了一下,送到苏婉嘴边。 苏婉是真的很饿,所以什么都忽略不计了。忽略自己这会儿是依在白祁烨怀中,忽略被她挤走的宝爷嫉恨的眼神,忽略宁笙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 先是靠在白祁烨怀里,慢慢地,是窝在白祁烨怀里……喝粥。 一碗粥喝完,苏婉还是觉得很饿。白祁烨看着,示意宫女又送了一碗热粥进来,再次给她喂食。 先是唱唱是否烫,等到不烫了,再喂给苏婉吃。那边所有人,尤其是宁笙,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天知道他们爷有多难伺候,而且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爷侍候过谁。就是老王妃,老王妃身子非常好,而且武功也不错,哪里需要这么守着喂食? 而守在一旁的宫女们,则是用各种羡慕的眼神看着苏婉。再看想白祁烨时,那脸蛋儿红的,是一个个熟透的苹果。 白祁烨偶尔抬眸看她们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眼神,配着那双惑人的桃花眼,不知祸害了多少少女们的芳心。 两碗粥下肚,苏婉才有种刚刚塞了牙缝的感觉。两碗粥下肚,这会儿稍微有了力气,她从白祁烨怀里坐了起来。 “木香,再给我端一碗粥来,要一大碗!”最后四个字,苏婉是狠狠强调的。 木香刚准备去端着,白祁烨已经开口,嗓音不咸不淡,也不见说话声音大,可是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先就喝这么多,不许再喝了!” 言下之意,木香你不用去给苏婉再端粥了。 苏婉一愣,抬眸狠狠盯着他:“我很饿!” 白祁烨微微一笑,笑得邪魅妖娆:“你刚刚已经喝了两碗粥了!你是病人,病人一次性不能吃太多,否则很容易出事。” 苏婉扁着嘴学着五岁孩子的样子哼:“可是我很饿,我真的很饿,我要喝粥,不,我要吃饭!要米饭!” 被挤走的宝爷瞧着空隙,快速爬到了白祁烨怀里窝着,用一种看猪似的眼神看着苏婉,张牙舞爪。 苏婉瞥了它一眼:“下次给你吃泻药,让你拉上一晚上,看你第二天还能这么嚣张霸气!” 受到威胁的宝爷,愤愤盯了苏婉一眼,然后扭过胖乎乎的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祁烨。 似乎在说,爷,你看那个小屁孩,她欺负宝爷! 白祁烨轻轻抚着九宝的毛发,嗓音慵懒中透着不易察觉地温柔:“你说它欺负你?” 宝爷手舞足蹈地表示欢喜,是真的那死丫头欺负它。 白祁烨又笑了笑:“那你想要怎么办?” 宝爷继续张牙舞爪,然后狠狠张嘴,露出嘴巴两边尖锐的犬齿,再狠狠一口咬了下来,做凶狠状…… 白祁烨笑着道:“那么血腥,你就不怕污了你的嘴?” 宝爷一愣,像是真的被什么东西恶心到了似的,连着呸呸了两声,再抓耳挠腮地想啊想,然后做了一个一脚蹬飞的动作…… 白祁烨瞥了一眼狠狠瞪着九宝的苏婉一眼:“乖宝,本王今年十五岁,不能以大欺小!” 宝爷委屈地两只前爪捂住眼睛,发出呜呜呜抽噎声,然后抬起头来,看看苏婉,又看看白祁烨,呜呜呜地各种愤恨地控诉。 白祁烨低低笑了起来,将宝爷抱在怀里道:“可是乖宝,是你先挑衅的,你先挑衅了,人家才威胁你。” 宝爷不满,手舞足蹈的各种描述,似乎在说,它只是挑衅了一下,而且是眼神,又没有主动出击。 可是苏婉不同,苏婉在攻攻击它脆弱的心灵。 “你是没有主动出击踢她,可是乖宝……”白祁烨微微一顿,看了那边瞪着他们的苏婉一眼:“阿婉也只是用言语攻击了你,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 “和你所说的眼神挑衅,都是一个道理,你先眼神挑衅她,她才用言语威胁你的!” 宝爷一愣,然后各种焦躁不安地在白祁烨怀里倒腾,又抬起头来,狠狠瞪了苏婉一眼,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因为它比较胖,前爪想要抬倒脖子那里,有些艰难。可是为了让苏婉明白它的决心,最后就是一股脑儿倒在白祁烨怀里,它还在做了。 真是,好丢人。 苏婉看着,讥讽地道:“王爷,你家宠物,好笨!” 刚刚从白祁烨怀里坐起来准备再次给苏婉威胁的宝爷听着这话,小腿一个不稳,咕咚一下,再次倒了下去。 苏婉看着啧啧感叹:“小脑没有发育好,瞧着平衡能力弱的……还不如刚生下来的小狗狗……” 倒下去的宝爷,愤恨地瞪了苏婉一眼,然后扭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白祁烨,寻求帮助。 白祁烨笑了笑,摸了摸九宝圆滚的小脑袋:“好了乖宝,先出去玩,本王还有事要与阿婉说!” 宝爷脆弱受伤的小心脏,瞬间破碎了。 亲们:月初哦,月票大大滴砸过来吧…… 188以为不给吃,我就没得吃? 宝爷一边用委屈的眼神祈求着白祁烨能够收回刚才的话,一边用无比仇视的眼神盯着旁边嘴角微微扬起的苏婉,捧着自己摔碎了的玻璃心,一片一片地去拼了。 宝爷一走,苏婉直接扭过头看向立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木香:“木香,快去给我再端碗热粥来,对了,还要放咸菜的,我好饿。” 白祁烨稍稍抬眸,唇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慵懒地看着立在旁边的木香。 木香的小脸,瞬间就红了一片,说话,有是磕磕巴巴的:“郡……郡主,王……王爷说的不错,您身子弱,又刚醒来,不能吃太多。” 见木香虽然是跟她说话,可是眼神飘忽的不知去了哪里,面颊绯红,双眸含情脉脉,又是闪躲又是想要看白祁烨,苏婉嘴角一抽,扭过头愤愤地瞪着白祁烨。 白祁烨挑眉,含笑斜睨着她:“阿婉,怎么了?” “你不祸害人家会死么?”这句话,苏婉是抿着唇,用嗡嗡的声音说出来的。 奈何白祁烨耳力极好,听着苏婉的话,笑得越发邪魅张扬,贵气天成的他,带着丝丝慵懒,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瞪着她的苏婉。 “本王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皮相天生父母给的,本王有何办法?”说到父母的时候,白祁烨眼底划过一丝痛色,不过极快,快得没有任何人捕捉到半分。 苏婉被白祁烨的话说的微微一愣,然后嘴角一扯哼:“有什么了不起,指不定我将来长大了,比你更漂亮!” 众人听着苏婉的话,都是一愣。紫宸殿中所有的宫女侍卫,其实都不知道凤郡主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凤郡主的刘海,很长。 只能看到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像是翡翠琉璃般吸引人,记得她粉嫩的小脸,甜美的笑容…… 而这会儿,一个男人被说长得好看,或许还不会如何,可是被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奶娃说成比他漂亮……漂亮这个词,怎么能用在男人身上? 尤其,还是用在元修大陆人人敬仰的大瀚国赫赫有名的少年亲王身上? 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宁笙听到这话,心脏几乎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哀嚎着咆哮着,完了完了,这倒霉的孩子完了! 木香也是一愣,她们年纪大些,自然知道这会儿为何殿中人人都屏气凝神,大气也不出地颤颤不安地看着白祁烨。 “王爷……”木香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直接被白祁烨打断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苏婉小小的下巴,苏婉的小脑袋被迫向上抬了抬,正好对上白祁烨似笑非笑幽深的眼眸。 只是那样看着她,并不说话。 无端地,苏婉心底生出一种惶恐来,这种惶恐,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而且明明,白祁烨这会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这种受制于人,而且惶恐不安地感觉,她最讨厌了。 伸手想要掰开白祁烨的手,却发现看着她的那双眼睛,眼底划过一抹冷寒的光芒。苏婉浑身一个哆嗦,微微张着小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看着苏婉惶恐不安的小样子,白祁烨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那锐利冰冷的视线,变成了看不透的慵懒迷离,紧紧盯着苏婉的小脸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恩,五官精致,眉眼开阔,双眸明若晓溪,鼻梁小巧高挺,唇角粉嫩若朱丹,耳垂晶莹剔透如珠玉……是个美人胚子!” 苏婉:…… 狠狠磨牙,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将白祁烨那张欠扁的小脸给撕碎了。 可惜,她不敢。 宁笙的嘴巴,再次掉在地上,他们王爷,居然没有生气。没有像上次那样,将说他长得漂亮的人直接拖出去打死了喂狗。 对白祁烨,苏婉没有任何办法,索性身子一歪,一头扎进被子里闷声道:“我困了,你们都先出去!” “困了就好好休息,本王先出去了,过会儿再来看你!”说完,白祁烨非常温柔地替苏婉整理好被角,又叮嘱了木香好好照看着,这才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又是磨牙又是愤恨,最后撩开被子下床,头还有些晕,晃了晃脑袋,开始练武。 她要变强大,武功一定要很厉害,不然每次对着白祁烨,只有吃闷亏的份。一套剑术练下来,又开始练习内功心法,其实内功心法根本没有,她纯粹是顺着自己心意去试探丹田之气。 坐在地板上的苏婉,丝毫没有察觉,她每练习一次,人稍微有些变化,皮肤变得越来越白净,越来越滑嫩。甚至,她的头顶上面,偶尔还会有淡淡的光晕冒出。 一个流程下来,苏婉神清气爽不少。从地上上站起来,没有半分眩晕的感觉。不过相对的,她腹中饥饿的程度再次加重。 想着木香还惦记着白祁烨的话,苏婉也不让她为难,随意拿了一套衣服穿上,直接从寝殿后面的窗户中,偷偷爬了出去。 功夫很蹩脚,苏婉为了不让人看到,全程直接放弃了用武功。为的是,用半吊子的武功,万一挂在那里下不来,可都闹出笑话了。 她随意扯出来的衣服是木香搁在旁边准备一会儿自己换上的宫女装,但是白祁烨来的比较快,所以还没来得及换。 这会儿穿在苏婉身上,苏婉直接变成了从紫宸殿里出来的梳着两个小包子头的小宫女。 “等等,你哪个宫的?”一路直走直接出了紫宸殿大门的苏婉,在外面的岔路上被一名公公拦了下来。 苏婉微微垂着头,声音非常恭敬:“奴婢是紫宸殿的,凤郡主刚刚醒来,说要喝粥,奴婢准备去御膳房那边,给凤郡主端粥。” 那位公公将苏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心里觉得这宫女也太小了吧。不过想着宫女中有些是带罪在身的大臣内眷,也没太在意:“是吗?快去快回,不要贪玩!” 苏婉连连点头,对那位公公道:“多谢公公提醒,奴婢一定快去快回!” 公公看着那走远的小身影,不由笑了笑,倒是个懂得礼貌的小丫头,在这宫中,也能活的长久些。 苏婉一路马不停蹄,直奔御膳房。可惜皇宫太大,而且每个宫殿都是一样的红砖黄瓦,富丽堂皇,出了紫宸殿,她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好在小嘴儿特甜,见着太监一口一个公公,各种好话说着,顺便再问一句御膳房在哪里。 见着宫女一口一个姐姐,顺带夸几句长得漂亮,不出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御膳房大门口。 189倒霉的小太监奉勤 外面没人,苏婉直接走了进去,恰好里面有公公走了出来,瞧见她皱起了眉头:“你是哪个宫的,怎么到御膳房来了?” 苏婉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带着可爱地笑容,奶声奶气道:“这位公公大人,奴婢是紫宸殿凤郡主那边的人,凤郡主要奴婢过来看看,御膳房有什么好吃的。” 那公公原本还准备摆摆架子,但是一看到苏婉那乖巧可爱的模样,神色温和了不少。见她叫自己公公大人,不由乐开了花。 听到后面一句,是紫宸殿凤郡主的人,当下立马打起精神,神色都恭敬起来:“原来是紫宸殿凤郡主的人,快请吧。曹师傅正愁着,不知道凤郡主爱吃什么呢。” “不知这位,怎么称呼?”因为是凤郡主的人,公公不得不客气地问道。 苏婉想了想,笑着道:“奴婢叫小香,刚被皇上直接指给凤郡主的。” 公公听着,又是一愣,对苏婉,更加的客气。都是皇上亲自指给凤郡主的人,看着虽然年幼,可是能得皇上亲自指派,肯定很聪明伶俐。 可是,刚指派过去,这位小香宫女,知道凤郡主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像是猜到了公公的小心思,苏婉笑眯眯地道:“这位公公,奴婢刚才过来前,凤郡主刚刚醒,说了让奴婢先过来瞧瞧,让你们御膳房这边给推荐一些菜式,奴婢先尝过之后,觉得可行,再给送到紫宸殿去。” 公公又是一愣,还这样的? 不过也不敢质疑,人家都是皇上亲自指派过去的,这话也是凤郡主让转达的,他哪里敢怀疑,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这样啊,那,小香,您随我进去瞧瞧,里面有很多很清淡的食物,适合养身子。” 苏婉漫步经心地应着,随着公公进了御膳房,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鼻尖上的香味儿,实在太诱人了。这会儿,苏婉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勒出来。 公公端了一碗碎米麦芽小粥,炖的软糯香甜,送到苏婉跟前:“小香,这是刚刚炖好的碎米麦芽小粥,甜而不腻,您尝尝?” 苏婉的眼睛盯着离麦芽小粥有三四公分远的一碗刚出锅的红烧肉,眼睛冒着绿光。 这会儿御膳房没什么人,大部分都去各宫给各宫主子们送吃的去了。这位公公瞧着苏婉眼底的绿光,见她虽然在喝着麦芽小粥,可是那双眼睛哟…… 公公想着,这小香虽然是皇上指派给凤郡主的人,不过到底年幼,虽然聪明伶俐,不过还没有学会掩藏情绪。 见苏婉盯着香喷喷的红烧肉眼也不眨,公公可是个精明人儿,凤郡主这会儿风头正好。 不是后妃不是公主,也或许就是在宫中住一段时间,可是皇上宠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难得有个机会,所以,打好关系很重要。 “小香,郡主虽然刚刚醒,不过之前我记得送过去白粥了,这会儿你可以先尝尝那边的红烧猪蹄,看看味道如何,等到郡主身体好了些,看看想不想吃?” 乌黑的眼睛瞬间放光,苏婉看着那位公公,连忙站起来走到放着红烧猪蹄的桌边:“你说的对,皇上说,郡主其实平日里比较爱吃猪蹄的,不过这会儿身体弱。” “但是没事,我可以先给她尝尝,看看是不是她喜欢的那个味儿……”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这里又没有什么人,苏婉才不在乎什么形象。 抓了猪蹄直接啃了起来,啃了一口忽然对上一双略微惊讶的眼睛,连忙露出闪亮的小贝齿,小嘴儿四周尽是油渍:“这位公公,我过来有些匆忙,还没吃东西。” “哦”公公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难怪这会儿馋的跟只小猫似的,不过看着小丫头那吃相,公公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腹中空空似的。 担心自己忍不住,那公公连忙道:“小香你现在这里先挑选看看凤郡主想要吃什么,我去外面忙会儿。” 苏婉一百个愿意点头,啃着猪蹄,忙中偷闲地对那位公公挥了挥油乎乎的小爪子:“这位公公您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再看看。” 那位公公连连走了出去,苏婉狠狠啃了一口猪蹄,咬的咋咋作响。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爽快地啃过猪蹄了,真是……太爽了。 等到将一碗猪蹄吃掉只剩了一只小蹄子,苏婉已经满脸油光地坐在椅子上打着饱嗝。随手一捞,正好拧到碟子里面削好的苹果丁。 然后,不知不觉,一碟子苹果丁,尽数到了苏婉的腹中。这个时候,真的已经比较饱了,但是那边摆着的宫保鸡丁,实在太诱人。 尤其是一个之前只能喝白粥,这会儿看着美食在前,哪能不心动。 等到出去转转的那位公公再回来,整个御膳房小间里面,已经不成样子。整个看上去,就像是被洗劫了一番一样。 从主食到配菜,从配菜到水果……哪里还有原来的半点儿精致样子,不是这里少了几块,就是哪里被干掉了几口…… 那位公公瞧着,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但是他生他死,还轮不到他自己做主,四处一看,也没看到之前那个叫做木香的小宫女在哪里。 正好这时,外面一位白面公公走了进来,嗓音尖细:“奉勤啊,皇后娘娘要的水果,可准备好了?” 叫做奉勤的小太监都想哭了,还来不及回话,那位白面公公已经上前一步,看到里面的一是狼藉,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嗓音尖细,也带着颤音儿:“奉勤……你……你告诉我,是……是怎么回事?” 奉勤垂着脑袋陪着小心解释:“李公公,这……这个,刚才紫宸殿来了一位小宫女,五六岁的样子,说是凤郡主让她过来挑选食物的,奴……奴才……” “奉勤,我看你是活腻了!”五十多岁的李公公狠狠盯着奉勤。 奉勤都要哭了,结结巴巴地道:“李公公,奴才说的是实话,那个宫女叫小香,之前还在这里面来着。” 李公公气得大怒:“实话,那你将她拉出来,给我看看,人呢!” 奉勤连忙到房间里面去找,可是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看到之前个小宫女在哪里。这会儿,奉勤是真的要哭了,不仅仅是要哭,估计是要死了。 “李公公,奴……奴才说的是真的,之前真的有个叫小香的小宫女过来的,还说是皇上亲自指派给凤郡主的,所以奴才才会让她自己在里面选。” 李公公气得满脸怒气:“我问你,人呢?” 奉勤在里面转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苏婉。回头看着李公公恨不得扒了他皮的眼神,浑身都开始打颤。 190吃了,难道吐出来给你吃? “奉勤,真是看不出啊!”李公公又是愤怒又是狠厉地笑着:“平日里看你很听话,做事也很老实本分,所以本公公才将你安排在这里!” 不等奉勤说话,李公公恶狠狠地道:“可是你呢?啊?你监守自盗,居然偷吃主子们的东西,你是有多少个脑袋够砍?” 奉勤连忙解释:“李公公,真的不是奴才,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李公公,真的有个五六岁的叫做小香的小宫女,眼睛很大很漂亮,说话也很好听,她真的来过!”奉勤想要努力解释清楚,可是奈何李公公各种不信。 “哼,五六岁的叫做小香的小宫女?”看着满脸慌乱的奉勤,李公公狠狠道:“你自己偷吃也就算了,可是就不该被逮住!” “被逮住也就算了,至少还可以嫁祸他人!” 说到这里,李公公用一种看猪一样的眼神看着奉勤:“可是你呢,你看看这满室狼藉,你居然跟本公公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宫女弄的?” “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吃多少东西?这里的每样食物,几乎都被动过,而且地上没有半点儿浪费,你跟本公公说,是她一个五六岁孩子吃的?” 这话说出去,谁信? 李公公真想撬开奉勤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个榆木脑袋,连基本的说谎都不会! 绝望地看了一眼满室被动过的食物水果等,奉勤已经很认命地垂下头:“李公公,是奴才的不是。” 李公公气的面红脖子粗:“本就是你的不是,可是现在皇后娘娘那边的宫女还在外面等着,你就祈祷着,皇后娘娘能给你一个痛快!” 李公公狠狠瞪了奉勤一眼,然后挥了挥手狠狠道:“真是晦气,亏得本公公之前还想着要提拔你!” “李公公,皇后娘娘还等着呢,还没有好吗?”随着这道俏丽的声音,一名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李公公,神态趾高气昂。 李公公见状,连忙笑着迎了上去:“春香姑姑,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春香笑了笑,很是不客气地道:“这都多久了,皇后娘娘正在和大皇子下棋,想要吃一些苹果丁,居然都要等这么久。” 唇角一勾,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嘲弄:“这御膳房,我许久不曾来,今日来了,才知道原来御膳房这边奴才的架子,居然比我们景华宫的还要高!” 李公公哪里受得起春香那样的话,忙陪着笑道:“春香姑姑你说笑了,奴才哪里敢让皇后娘娘等?” 说着,李公公一把将站在后面的奉勤给拉了过来,同又推了他一把:“全怪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胆大到将御膳房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苹果丁给吃了。” “什么?”春香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这个奴才居然敢偷吃御膳房给皇后娘娘准备的水果?” 李公公连忙道:“可不是吗?偷吃了不打紧,居然还编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 “奴才没有瞎编,奴才说的是实话。”奉勤辩解道,接收到李公公刀子似的眼神,又吓得将脖子缩了回去。 春香冷冷一笑,盯着李公公阴**:“李公公,这可是你们御膳房的人,你说居然敢偷吃皇后娘娘的东西,该怎么处置?” 李公公就等着春香这句话呢,只想着立刻将奉勤处置了,又不要牵连到他身上:“胆敢偷吃皇后娘娘的水果,自然拖下去杖毙!” 奉勤一听,当腿一软,身子就要向地上跪下去。却在那一瞬间,一只小手轻轻扶住了他的手臂。 “奉勤,小心些!”苏婉暖暖一笑,明亮的眼眸关切地看着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的奉勤。 春香和李公公同时一愣,没有想到居然冒出这么一个小丫头。 李公公则是将苏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是个宫女后,而且还是个五六岁的丫头后,这才知道,原来奉勤那小子没说谎。 “咦,小香!”奉勤一愣,没有想到刚才他一直在找的小宫女这会儿不知不觉地冒出来。 冲着奉勤微微一笑,苏婉嗓音软糯稚嫩:“呵呵,刚才吓着你了,我刚才睡着了,让你受委屈了。” 奉勤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婉。苏婉轻轻怕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站好,然后向前走了两小步,在李公公跟前停了下来。 “李公公?” 李公公一愣,然后盯着苏婉阴测测地道:“是你偷吃了御膳房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苹果丁?” 苏婉点头:“一碗苹果丁,现在去准备,不是来不及呀?” 李公公一愣,旁边春香听着冷笑一声:“好一个不过是一碗苹果丁,现在可要再去准备!” 眨眨眼,苏婉疑惑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吃了就是吃了,难不成,你还要让我吐出来,你给皇后娘娘送过去不成?” 春香是景华宫的大宫女,在整个后宫,除了那些在妃子位的主子,谁见着她不是恭恭敬敬喊一声春香姑姑? 但是到了这会儿,一个五六岁的小宫女,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还用那样的言语来恶心她……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气恼的春香直接转身对外面候着的小太监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苏婉双手抱臂,稍稍侧头看向后面上前来的几名小太监:“你们确定要将我拖出去打?” 几位小太监看着那孩子太过淡定,心底有些疑惑。其中一名与春香比较熟,小声道:“春香姑姑,还是先问问来历吧。” 春香冷哼道:“她连皇后的水果都敢偷吃,不管是哪个宫的,我现在就是将她打死了,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那如果是本王说你太张狂了呢?”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几分睡觉初醒时的朦胧慵懒。 众人一愣,春香看向来人,当下面颊一红,注意到白祁烨眼底的冰寒,脸上瞬间苍白起来。 “恭……恭亲王,奴才参见恭亲王!” “参见王爷!” 一众人等齐齐跪了下去,谁都没想到,往里日从来难得见到一面的恭亲王,居然莫名其奥妙地跑到御膳房来了。 那边觉得自己侥幸捡回一条小命的奉勤,见他面前那个孩子在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连忙伸手去拉她的衣袖。 尚未碰到衣袖,就听得白祁烨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冷意:“凤郡主的衣袖,也是你能碰的?” 奉勤呆住,而所有的视线,正好落到他伸向苏婉衣角的手上。 191皇上说,不知者不罪 嘴角一抽,苏婉扁了扁小嘴,这会儿她肚子吃的圆鼓鼓的,有些撑得慌。 “郡……郡主?”木香从后面跑过来,后面还跟着白祁风白祁烈两兄弟。 这一次,轮到苏婉愣住,不解地看着后面的两兄弟,再看看白祁烨:“怎么都到御膳房来了?” 木香眼眶红红地快速跑到苏婉身边,确定那个穿着有些宽大宫女装的小宫女就是凤郡主之后,有种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郡主,真的是您,真是太好了,您没有失踪!” “郡主,刚才王爷,还有两位殿下去紫宸殿看你,发现你不在,找遍了整个紫宸殿也没见到,都惊动了皇上!” 眼角抽了抽,接收到白祁烨玩味的视线,苏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嘴角,还好擦得比较干净,这会儿嘴角没有油光。 含笑看着苏婉,白祁烨一步一步缓缓踱步到了苏婉身边。低头弯腰,伸手拉过她的小手。 苏婉有些拘谨地看着他,想着这人好端端地怎么跑到御膳房来了?又或者,这人怎么知道她在御膳房? “擦干净了嘴,怎么不知道将这小爪子也收拾收拾?”说着,白祁烨从后面跟过来的宁笙手中接过绣帕,又拉过苏婉的小手,认真仔细地擦拭起来。 众人一脸羡慕地看着苏婉,不少宫女都偷偷去看白祁烨的脸颊,那样妩媚迷人的脸庞,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柔美高贵,却不带丝毫女气。 这样的美男子啊,她们梦寐以求想要见到的恭亲王,居然就在眼前。 后面的宁笙,再一次被刷新了心脏静止的记录,想着身边亅自己眼花缭乱了。 而原本想要直接扑向白祁烨怀里的九宝,这会儿一屁股坐在宁笙的脚背上,两只前爪揉着眼睛,垂着圆乎乎的小脑袋,呜呜呜低咽起来。 呜呜呜,那都是属于它的专属温柔,主子居然给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屁孩擦手,太伤害它的玻璃心了。 瞬间,宝爷好不容易拼凑整齐的玻璃心,再次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将苏婉油乎乎的小爪子擦干净,白祁烨拉着她的爪子看了又看,然后有些嫌弃地道:“还是有油,还是去洗洗吧!” 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牵着苏婉的小手,转身从白祁风和白祁烈兄弟中间走了过去。 苏婉被白祁烨的各种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当她看到后面的白祁风和白祁烈时,想要挣脱白祁烨手的手,紧紧抓紧了几分。 如果白祁风和白祁烈也是过来找她的,那她还是跟着白祁烨走比较好吧。至少这个白祁烨,她是知道的。 而其余两位皇子,皇子啊,还是少接触为妙。 这会儿的苏婉哪里知道,想不想要接触皇子,其实根本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就如同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想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着…… 回到紫宸殿,苏婉乖乖去洗了手,出来的时候,白祁烨正在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书。 “王爷。”苏婉乖乖叫了声。 丢开手中的书本,白祁烨抬眸看向她,视线又缓缓落到她这会儿还有些圆滚滚的肚子上。 唇角一勾,嗓音柔和好听:“吃那么多,不觉得难受?” 苏婉:…… 其实是有些难受的,正是因为难受,所以她在御膳房的小房间中,还蹦跶了一番。 奉勤之所以没有看到她,是因为她直接坐在了小房间的横梁上打坐练习,想要好好舒缓一下。 但是她没有想到,武功强身健体有效果,对付坏人有效果,可是对于一个吃得太撑了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废品。 “皇上这会儿应该在来紫宸殿的路上了,你再等一会儿,等皇上来了离开之后,本王带你出去转转,消消食!”白祁烨含笑道。 苏婉抬头看着白祁烨,觉得白祁烨这个人,就像是一个谜。他对你好的时候,在所有人看来,你就是他手心里的宝。 远的不说,就说刚才在御膳房前,他温柔的动作,他几乎宠溺的话,如果她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是面对着这样的白祁烨,哪会不动心? 也难怪,那些宫女瞧见他,个个面红耳赤,娇羞无限。可是苏婉明白,白祁烨所给人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表象罢了。 至于他现在这般对她的原因,她不想深究。只要不阻碍她的脚步,她一概不理会。 但是心底里,对白祁烨,她谨慎防备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万劫不复。 白祁烨的话刚说完,外面康华帝带着王德顺,伴着那声拔高的尖细的皇上驾到,到了紫宸殿的大殿门口。 白祁烨稍稍点头,算是行礼。苏婉则是连忙站好,一股脑儿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 趁着康华帝还没开口,连忙自己检讨:“皇上恕罪,阿婉不是故意要将皇后娘娘的苹果丁吃掉的!” 在看到苏婉的瞬间,康华帝快走了两步,快到苏婉跟前时,都还没来得及前拉苏婉的小手,苏婉就已经跪了下去。 连带着三个响头,和刚才的话,一连串的动作和话衔接起来,做的无比顺畅流利。 康华帝就是想要体谅苏婉高退烧,都没来得及。 见苏婉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又听着她的话,康华帝不由好笑地将她拉了起来:“你这个小丫头,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怪你了?” 顺着康华帝的手劲站起来,立在原地的苏婉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皇上真的不怪罪阿婉?” 低垂着头,苏婉小声道:“阿婉虽然小,可是也知道,没有皇后娘娘允许,私自吃了皇后娘娘的东西,那是大不敬。” 康华帝微微扬眉,看着苏婉惴惴不安的小脸,注意到她小手不停地搅着衣角,分明很紧张却努力镇定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原本有些担心苏婉的王德顺,看到康华帝的神色,担着的心这会儿缓缓放了下来。 “那朕问你,你在吃苹果丁的时候,可知道那苹果丁是给皇后准备的?” 苏婉连忙摇头:“阿婉不知道,阿婉如果知道是皇后娘娘的,就是给阿婉十个胆子,阿婉也不敢动皇后娘娘的东西。” 她说的真诚,而且抬起头,用乌黑的的眼睛,定定地说着,满眼都是懊悔和惶恐。 康华帝瞧着,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阿婉,书上有句话,叫做不知者不罪,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苏婉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阿婉记得之前阿婉犯错,爷爷说过的。是不是说,因为事先不知道而有所冒犯,就不该加怪罪?” 闻言,康华帝哈哈大笑。 192祁烨舞剑,苏婉看痴 看着等着他回答的苏婉,康华帝心情很好地道:“是的,就婉儿你说的那个意思,婉儿真是聪明。” “御膳房你吃了皇后苹果丁的事情,你也说了,之前是不知道那是御膳房给皇后娘娘准备的,如果知道,你也不会吃。” “那么,不知者不罪,你心中没有对皇后不敬,皇后又怎么会怪罪你?皇后不怪罪你,朕又如何会惩戒你?” 说完,康华帝看着苏婉,面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不过,婉儿!” 苏婉一愣,浑身神经绷紧,康华帝面色严肃:“你看看你现在这身衣服……你是一国郡主,居然穿着宫女的衣服,这……成何体统?” “呵,这小丫头还不是为了方面去御膳房偷吃?”白祁烨在一旁笑着出声。 康华帝原本有些严肃的脸,在听到白祁烨的声音后变了变,看向苏婉的眼神,带着几分诧异。 “阿婉,你很饿?” 难不成,在这个皇宫里,整个大翰国最富有的地方,还能将她一个孩子给饿着不成? 苏婉咬咬唇,低头对手指。 康华帝瞧着,面色一黑,眼神,不由带着几分冷意。 白祁烨笑着走到苏婉身边,懒洋洋地道:“皇上,阿婉这早上才醒不一会儿,身子弱的很。可是嘴馋的厉害,吃了两碗白粥不说,趁着祁烨一不注意,就溜到御膳房去了。” 康华帝听完,面色严肃地看着苏婉:“婉儿,恭亲王说的可是真的?” 苏婉抿唇,继续对手指,低低道:“回皇上,王爷说的都是事实。” 康华帝愣了愣,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病弱的小丫头,居然还有那么好的食欲。 而且听刚才影子回报,御膳房备好的东西,都被那小丫头给挑了一遍,再看向她微微凸起笑肚子,康华帝嘴角抽了抽。 “婉儿,一日三餐,要规律,不可暴饮暴食!”她才六岁不到,如果现在就养成各种坏脾气,将来做了后宫之主,可要不得。 “阿婉遵旨!”苏婉恭恭敬敬行礼。 康华帝看着带着几分红润的小脸,之前担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好了,好好在紫宸殿休息,一个人不要到处乱跑。如果想要四处转转,一定要带木香,知道吗?” 苏婉乖巧点头,对康华帝的关爱,毛骨悚然。 看来是从心底里将她当做未来儿媳妇看待,否则就她一个不太正统的郡主,康华帝犯不着这么用心。 送走了康华帝,苏婉正准备坐下时,直接被白祁烨拉住了手:“吃那么多,出去消消食!” 苏婉伸手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确实应该出去消消食。于是跟着白祁烨,出了紫宸殿大殿,直接去了后院花圃中。 花圃中最多的就是桂花树,这会儿正值桂花盛开的季节,清香四溢,萦绕在鼻尖,格外舒心。 “那书上的武功,练习得如何了?”伸手轻轻携着桂花树枝,白祁烨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婉眼睛一亮,看向白祁烨道:“我可以练习一遍,王爷您看看!” 白祁烨点头,正好不远处有一座八角亭,苏婉站在亭外,白祁烨转身进了八角亭,并没有坐下,而是倚着亭子旁边的围栏站着。 整个身子倚在围栏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明媚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在桂花林中舞动的娇小身影。 曾几何时,在某处的高墙大院中,也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花圃中,不停地练习着各种武功。 耳边还有女子柔软宠溺的声音说着什么,让他注意这里,注意那里,不要着急。 又有男子低沉魅惑的嗓音淡淡传来,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轻易退缩,要顶天立地,不可如女子般较弱。 甚至还说,生于帝王家,就该从小好好学习,既然生来就是人上人,有得必有失,就不该再惦记着小孩子的各种玩闹事情…… 那么话,那么记忆,那么遥远,那么飘渺…… 可是似乎,又那么清晰,犹言在耳。 白祁烨微微闭眼,细长的睫毛遮挡住那双惑人的桃花眼,遮住他心中所有的情绪,静静倚在八角亭的围栏上。 远远望去,他姿态闲适,慵懒优雅,高不可攀。 耳边是风声,还有苏婉以桂花枝做剑,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声音,一招一式,白祁烨即便不看,也知道哪里力道刚好,哪里力道不够,哪里太过柔弱…… 苏婉停下的瞬间,原本倚栏而立的白祁烨,身子宛如一只冷鹤,傲然跃出八角亭。 立在桂花林中的两块山石之间,那是叫做一线天的山石,鬼斧神工的雕琢,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花丛之中。 那里,白祁烨足尖轻点山石,飘然优雅地落在苏婉跟前。 弯腰,伸手,将她耳边不知何时挂着的一片绿叶轻轻拂掉,也不见他怎么动作,苏婉只觉得双脚一轻,整个人被他盈盈抱了起来。 “本王只演示一遍,你记好了!” 苏婉瞬间定心,她就像是白祁烨手中的长剑,又如同自己就是那本无名书本上的人影一般。 一招一式,哪里不足哪里有余,原来,那么明显。很多细小的错误,经过白祁烨这样的亲手指导,一瞬间,所有的招式尽数存入了脑海中。 整个招式完毕,白祁烨将她轻轻向旁边一推,不轻不重的力道,正好让她倚着后面的一棵桂花树杆。 “再看这个!”慵懒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清悦。 苏婉眼也不眨地盯着白祁烨,他今日穿着宽大的衣袍,这会儿秋风瑟瑟,衣袍翻飞,他,临风而立。 十五岁的少年,这一刻,眼底带着深邃宛如沉寂了千万年的情绪,不动神色中,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长剑。 那么近的距离,苏婉却觉得,此时此刻,她至于他,是属于仰望的距离,太远,遥不可及。 他如同立在九天之外的仙人,随风姿妖娆,却不失优雅华贵。一招一式,尽是凌厉风行。却又在凌厉之中,带着些许让人不易察觉的婉约温柔。 时而敏捷如绞龙,时而温柔似小兔,时而缠绵似清风,时而迅猛如奔雷…… 芳香四溢的桂花林中,他一身紫衣,狂狷而又邪肆,却又深沉宛如浩瀚烟云,让人不能捉摸到半分踪影。 如山间日月,倒影河水之中,看似明丽,触手即得。却又遥遥而望,让人望而生畏。 剑锋所过之处,桂花枝叶飒飒作响,却不见半分花瓣从枝头掉落。剑气所达之处,花蕊无风自动,芬芳满庭院。 一人如此,风华如此,高贵风流如此,那样精湛的剑法,那样变化多姿的招式,苏婉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已经痴了。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了哦……美男哟…… 193讨论,青楼的事情 从花圃回到主殿,苏婉还沉浸在刚才白祁烨舞剑的情景中。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舞剑,可以舞得那么好看。 而且,分明很多招数,都是必杀式,可是从他手中舞出来,不带半分杀气,反而带着几分亲和。 这个人如果不是将武功内力控制的到了可怕的程度,就是根本就是个武功白痴。 而显然,白祁烨是前者。 “还在发愣?”看着面色呆滞的苏婉,白祁烨忍不住好笑:“早知道,本王就直接再给你一本书得了!” 苏婉瞬间回神,面颊绯红,有些窘迫地看着白祁烨,见四周没人,也没看到九宝,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王爷,你之前给我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白祁烨正在饮茶,淡淡道:“年代太久远了,本王看到那本书的时候,都是无名的。” 言下之意,那就是一本无名的书,他也不知道。 苏婉跟着喝了杯茶,对白祁烨的话,自然是不信的:“那王爷刚才的舞剑呢,有名字吗?” 白祁烨挑眉看了苏婉一眼,笑容温和轻缓:“没有,随意而舞。” 苏婉嘴角一抽,鬼才信他是随意而舞,分明就是非常高明的剑术,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既然你身体好了很多,不如和本王好好谈谈这个!”说着,白祁烨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来。 苏婉看了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张名单。而且,还是之前她让郭妈妈挖墙脚的名单。 最上面的一个,就是藏花阁的莺歌,第二个是怡红楼的头牌清月,第三个是春花楼的头牌王吱吱,第四个是明月阁的头牌明月姑娘。 而下面,还有十位人选,分明是上面四大青楼身价和名号仅次于上面几分头牌的姑娘名单。 看着那份名单,苏婉有些惊讶,然后小声道:“王爷,你不要告诉我,这份名单上的人,这会儿都已经投靠鸿景楼了。” 白祁烨脸上的笑容自信而慵懒,懒懒地向后靠了靠,身姿优雅:“为何不能全部都投靠了?” “昨日这个时候,这些人已经全部到鸿景楼郭妈妈那里过了一遍,她们的卖身契,那会儿尽数到了本王手中。” 苏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昨晚?” 白祁烨云淡风轻地点头:“昨晚本王让宁笙去锦绣园接你,想跟你说这件事,不过可惜,你去了苏国公府,还遭人暗算。” 说到被人下泻药,苏婉就气得磨牙:“哼,敢算计我,我会让她们知道我的厉害的!” 白祁烨挑眉看向腮帮子气得鼓鼓的苏婉:“你知道是谁吗?” 苏婉磨牙冷笑:“怎么会不知道?姜氏没有那么蠢,那鸡汤是她炖的送过来的,她就是对我不满,也不敢那样公然下毒。” “李氏,李氏虽然虚伪,可是这个时候,她还需要我的身份来抬高她的身份,也不会对我下手。” “大房水氏,如今置身之外,不会搭理这些事。只要不伤害到整个苏国公府所谓的名声,他们大房如今就是观望态度。”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四房了。”苏婉冷冷道:“何况在那之前,苏孝永还对我出言不逊,我就见过他一面,他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自然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 “在苏国公府中,和苏孝永玩的比较好的人,就是四房的那对双生姐妹。那天因为苏孝永的事情,姜氏看何氏的眼神,已经像是刀子了。” 如果到了这会儿她还不知道那泻药到底是谁下的,那她就真的妄活了上辈子。 “啪啪啪啪……”白祁烨赞赏地看着苏婉,挑挑眉,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不愧是凤命命格的阿婉,当真是聪明。” 苏婉不说话,努力想着,等到她去苏国公府时,要怎么好好教训何氏一番。 白祁烨看着沉思的她:“可惜阿婉,你还漏掉了一个人。” 苏婉一愣,蹙眉看着白祁烨:“还漏掉了一个人?” 白祁烨微微颔首,再次饮茶,神色慵懒地靠着椅背:“恩,漏掉了三房的黄姨娘。” “那药,是黄姨娘托人买来的,下药的人,是何氏身边的许嬷嬷。何氏故意让人支走了倒是帮着姜氏看鸡汤的婢女,许嬷嬷正好趁机下药。” 看着白祁烨,苏婉没有问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既然他能在一天之内将整个郾城内五大青楼有名的女子弄到一起,又何况是一个区区下药的人。 “人证物证,王爷都有?”苏婉问。 白祁烨摇头,淡淡道:“原本是都有的,不过后来皇上的影卫去了一趟苏国公府,本王只好将那些证据都送了那影卫。” 苏婉:…… “你三番四次被人陷害,又是皇上亲封的凤郡主。这件事情,皇上一定会替你做主。”邪邪一笑,白祁烨直直地盯着苏婉道:“就算是你想要弄死何氏,也是可以的!” 苏婉也笑,笑得纯美可爱,看着白祁烨,露出八颗闪亮的小贝齿:“如果黄姨娘买的是砒霜,何氏让下的也是砒霜,那么,我一定会毫不手软杀了她们的!” 可惜的是,她们下手比较有分寸,居然只是给她下泻药。想要一次性解决以绝后患,她都不太好意思。 不过下泻药并不是意味着黄姨娘和何氏对她仁慈,那两位可都是格外小心谨慎的人,算好了她折腾半夜,加上她这柔弱的身子骨…… 一命呜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越是想要她一命呜呼,她越是要活得精彩,精彩的让她们咬牙切齿。眼底划过一丝冷笑,苏婉抿唇喝茶。 “本王很好奇,你会用什么方法,来培训她们。”白祁烨的视线,落到那份名单上。 苏婉看了那名单一眼,问白祁烨:“这些姑娘,王爷了解她们的脾气吗?” 闻言,白祁烨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婉:“阿婉这是,在试探本王?” 苏婉眉梢抽搐,这白祁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我让郭妈妈摸清楚了再看看。”苏婉抿嘴。 白祁烨嗤笑出声,似乎没有说过之前的话,懒懒散散道:“藏花阁的莺歌最是擅长舞蹈,性子活泼乖巧。” “怡红楼的头牌清月,性子高傲,弹得一手好琴,有人曾说,听清月之琴,三生有幸。” “明月阁的头牌明月姑娘,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清风明月,温暖温柔,优雅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擅长书画。” 见白祁烨没有说春花楼的头牌王吱吱,苏婉疑惑地问:“那王吱吱呢?” 这个名字,真是有意思,不知道这个叫做王吱吱的人,是不是也很有意思? 194头牌吱吱,最擅长床笫之事 看向苏婉,白祁烨眼底带着几分邪魅的笑,甚至,勾起的唇角,也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王吱吱呀,凡是去过春花楼的客人,没有一个不会惦念着她的。” 见苏婉满脸好奇地看着他,白祁烨抿了抿薄薄的红唇,嘴角的坏笑加深了几分,嗓音魅惑清幽,身子微微前倾,鼻尖几乎贴着苏婉的鼻尖。 “阿婉,春花楼的头牌王吱吱,最是攻于床笫之事……” “你……”白嫩嫩的脸颊,瞬间殷红一片。苏婉狠狠咬牙,她要真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也就算了,肯定听不懂白祁烨的话。 可是事实是,她是个成年人。 白祁烨戏谑地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坏笑:“似乎,阿婉懂得很多!” 苏婉:…… 忽然,苏婉抬眸盯着白祁烨,似乎从一开始,他对她的态度,不像是对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 而白祁烨看向她的眼神,越看她越觉得心慌。 掩饰性地咳嗽两声,苏婉连忙转移话题:“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既然她们各有所长,到时候培训自然依照她们的长处来。” 别开眼,苏婉努力让自己不要被白祁烨的神色扰了心智,缓缓冷静下来:“这两天我找时间,亲自去鸿景楼一趟,仔细跟她们说。” 言下之意,是亲自指导了。 白祁烨懒懒摇头:“上次的毒药,看来是下得轻了,你还没长记性,还敢出去到处招摇?” 苏婉蹙眉,她怎么忘了,荣亲王府的人,应该会一直盯着她。 “我不是蜗牛,总不能一直背着壳到处走!”面色平和,苏婉淡淡道:“他们既然有那么有心思追着我,那也我的荣幸。” “不过到时候是谁吃亏多一些,还不一定!”这句话,苏婉在心里补充道,并没有说出来。 她沉思的时候,白祁烨已经起身去书桌旁拿了笔墨纸砚,侧过头看着她:“本王知道你心中有想法,将你所有的构思都写下了,其余的,都交给本王处理!” 苏婉愣住:“为什么?” 白祁烨笑:“因为你现在是在紫宸殿,皇上还想着你给他做儿媳妇,连三几次出事,你以为,他会放你出宫?” 苏婉再次愣住,她又忘了这茬。 “王爷,既然我们是合作,你应该知道,我心中的注意,自然是我过去亲自指导更加有效果!”白祁烨这么笃定她会被康华帝立在宫中,也应该能帮着她出宫吧。 慢慢踱步到苏婉跟前,白祁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皇上应该是想要你在宫中多与他的儿子们接触接触。” 苏婉苦了脸,接触个什么,一群毛孩子,有什么好接触的?而且,她连谈恋爱都没有想过,还结婚? 眼珠一转,苏婉瞬间又明白过来白祁烨的心思,望着他问道:“殿下们什么时候去流云书院?” 按照念书的时间,这会儿九月了,应该去上学念书了。可是皇子们都还在宫中,难不成改了时间? 赞赏地看了苏婉一眼,白祁烨慵懒地笑着道:“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如你所想,这一次,皇上没有让任何皇子去流云书院,等到明年开春后,再去!” 大脑一转,苏婉瞬间明白了白祁烨的意思。看这个情况,康华帝不让她出宫,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可是她的鸿景楼,她的付家园…… 见白祁烨神色淡淡地看着自己,苏婉非常自觉地走到对面的桌边坐下,看了一眼毛笔,抬头问白祁烨:“王爷,能请您高抬贵手,给我弄几个羽毛来吗?” 饶是聪明如白祁烨,也被苏婉这突然的话弄的呆了一呆。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紫色身影一动,一根鸟羽做成的笔摆在了苏婉面前。 细看,羽毛笔并不是暂新的,上面还沾着墨汁。 看着微微呆愣的苏婉,白祁烨笑了笑:“进宫之前,本王去锦绣园转了一圈,以防万一,顺便将你的笔也给带来了。” 眼角眉梢都在抽搐,苏婉用一种,你早就盘算好了一切的眼神看着白祁烨。 白祁烨不置一词,但是嘴角轻快玩味的笑容,谁都看得出来,他这会儿心情不错。自然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中的不错。 苏婉最讨厌这种感觉,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半点儿自由,而且还是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中,这样的感觉,他心头升起一股怒气。 生气归生气,但是关于培训的教程,开始下笔之后,就一丝不苟。等到她洋洋洒洒写完最后一笔收笔,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原本坐在对面的白祁烨,不知何时早已经站在她身边。苏婉不知道的是,白祁烨从看着她开始下笔写字,注意到上面的内容时,眼底的惊叹和不敢置信。 等到她收笔,白祁烨已经将纸上所有的内容全部铭记于心,而眼底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也已经被波澜不惊取代。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臂,苏婉站起来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白祁烨努努嘴:“东西在这里了,这是关于鸿景楼的你说的那几位头牌姑娘的培训。” “至于其她的人,相信王爷有办法让她们红起来!”白祁烨是个非常精明,而且绝对能举一反三或者举一反十都能的人,苏婉毫不怀疑她只写出这么点,后面白祁烨肯定知道怎么安排。 满意地点点头,白祁烨笑着道:“这些歌曲,真是有意思!” 苏婉想着,这些歌曲,何止是有意思,因为在你们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她如果想要再大胆一些,出阁一些,就应该换另外一首曲子《卡门》,她就不信,还不能让那些个臭男人侧目! 应该不止是侧目,该是各种愤怒吧。介于她现在的身份,避免以后未知的麻烦,她选择了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因为爱情》。 上面的男女部分,全部标注了出来,苏婉问白祁烨:“这首歌,需要男女对唱,再加上气氛的渲染,才能有那种感觉。” 指了指《因为爱情》前面的一点,苏婉认真地道:“所以,在这首歌出场之前,可以先让他们看这场戏。我这里只是表明是一场苦情戏,不过王爷你可以根据这个歌词,选择两个比较不错的男女演员,让他们好好演上一场,再听这首歌,会很有感触,更能直接触及人们的心灵。” 想了想,苏婉道:“至于那首歌,似乎只有我会唱。所以,王爷您看……” 如果想要鸿景楼的姑娘们学那首歌,她必须要亲自出宫去教。或者,她抿了抿唇,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看向白祁烨。 195叫我祁浩哥哥,我就原谅你 直接忽视苏婉眼底的狡黠之色,白祁烨眼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移话题:“阿婉不全部写出来,就不担心,正是因为缺了这个戏,后面的会搞砸?” 苏婉抬眸看向白祁烨,不冷不淡地撇嘴:“如果堂堂恭亲王连这个小剧场都不能搞定,我要重新估算一下王爷的能力。” 白祁烨嘴角一抽,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给他设坑。眼底精芒一闪,白祁烨缓缓勾唇。 将桌上的东西收好,伸手揉了揉苏婉两个小小的包子头:“一个月之后,你会看到本王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 说着,也不看苏婉,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苏婉坐在椅子上扁嘴,哼哼:“拽的跟个二八五万似的,敢不敢说半个月!” 门外尚未走远的白祁烨听着里面那个小丫头的话,脚下步子一顿,嘴角抽了抽,不由暗暗摇头。 苏婉的培训流程很好,方案是他震惊不敢置信的,他都能震惊,何况是那些人。可是这些看似简单,培训起来,要到达那个效果,那就未必。 “狡黠的小丫头!”白祁烨低低哼两句,大步向宫门处走去。 途径御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白祁浩从那边过:“十殿下。” 白祁浩一愣,再一看居然真的是恭亲王白祁烨,两只眉毛瞬间就皱了起来,盯着白祁烨哼:“恭亲王叫本殿下,不知所为何事?” 白祁烨懒懒地笑着:“本来原本是想要告诉你一个关于阿婉的好消息的,不过既然你不想见到本王,那就免了吧。” 也不看白祁浩的脸色,白祁烨继续往前走。 后面白祁浩面颊鼓鼓的,狠狠盯着白祁烨的背影,似乎能将他的背盯出一个洞来:“你不许走!” 白祁烨头也不回地问:“十殿下不是不想看到本王吗?” 白祁浩无比郁闷,郁闷的同时又憋屈,他很不想看到白祁烨是真的,因为他要和他抢阿婉。 可是是关于阿婉的消息,这两天他都被母妃困在云祥宫,根本不能出门,天知道他多想出宫去找阿婉。 那天二哥回宫,还说阿婉让二哥跟他道歉呢,看,阿婉其实也是惦记着他的。 见白祁烨越走越远,白祁浩哪里还忍得住,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白祁烨的衣袖:“堂兄,你说,阿婉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白祁烨微笑低头看着矮了自己半截的白祁浩,他倒不是想要去为难一个孩子,所以并不打算折腾白祁浩。 见白祁浩着急,白祁烨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德妃越是想要阻拦,他便越是想要推一把。 太过无聊的日子,总要有些乐趣才好,于是笑着道:“刚才本王只说了一半,其实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啊?”还有坏消息,白祁浩愣了,急了:“什么坏消息?是不是阿婉病了?” 白祁烨点点头,看着白祁浩道:“十殿下的乌鸦嘴真准,阿婉确实是病了,而且还高烧不退!” “你……”白祁浩气恼白祁烨说他乌鸦嘴,可是听着阿婉病得不轻,高烧不退,哪里还记得去计较那些。 “那好消息呢?”眼珠一转,白祁浩连忙问道:“是不是已经好了?” 应该是的吧,不然怎么算是好消息,也不等白祁烨开口,白祁浩转身就准备走:“我要去找二哥,让他带我出宫,我要去看阿婉!” “到底是个毛孩子!”看着急急忙忙的白祁浩,白祁烨喃喃自语,然后道:“十殿下,你如果这会儿出宫,怕是看不到阿婉了。” 走了几步的白祁浩愣住,回头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白祁烨道:“阿婉被皇上接进了皇宫养病,这会儿在紫宸殿住着。现在已经退烧了,身子也好了很多。” “额,知道了!”白祁浩扭头就走,然后忍不住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白祁烨道:“谢谢你!” 白祁烨轻轻笑了笑,想着之前在紫宸殿苏婉说的关于鸿景楼的事情,脸上的笑意隐去,悠闲自在地往宫门处走去。 白祁浩到紫宸殿的时候,苏婉刚好用膳完毕,还在喝汤。 “阿婉!”人未到,白祁浩已经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苏婉揉揉眉心,看向侯在一旁的木香问:“这个时辰,殿下们不是该在各自宫中吗?” 木香也不明白,这会儿应该还在饭桌上的人,怎么跑到紫宸殿来了。两人还在疑惑,白祁浩已经冲了进来。 “阿婉,我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不由分说,直接伸手去摸苏婉的额头。 白祁浩的速度很快,苏婉来不及躲开:“十殿下十殿下,我没事了,没事了,你……” 白祁浩哪里会听,一直到摸到了苏婉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这才放心:“恩,真的没事了。阿婉,你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 这个……她生病都被接进皇宫了,宫中人应该都知道吧。白祁浩不知道,肯定是德妃那边压下来了。 苏婉也不想过多的和白祁浩扯在一起,笑着道:“没事,就是一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身子弱,就发烧了,这会儿已经好了。” “对了,十殿下,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这话一问,白祁浩的脸就变了,黑着一张脸瞪着苏婉:“阿婉,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过来看你还有错了?” 苏婉咂咂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十殿下” “哼,叫我祁浩哥哥,我就原谅你!”白祁浩非常霸气地哼,老早就想要让阿婉叫他哥哥了,多亲切多亲密。 苏婉:…… 过年之后,她都二十一了,叫一个**岁的孩子哥哥…… 瞬间,苏婉的脸都黑了,甚至,还看到头顶很多乌黑在绕着飞啊飞。 “阿婉!”见苏婉黑着脸看着自己,白祁浩又恼火了:“你比我小,叫我哥哥怎么了!”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和我一起玩,不喜欢我!” 苏婉嘴角抽啊抽,这个和和你玩,和喜不喜欢玩,没有半毛钱关系吧,这是她这张老脸,开不了口的问题吧…… “阿婉你……”见苏婉呐呐地看着自己,白祁浩眼眶都开始红了,盯着苏婉扁着嘴道:“你……你居然连哥哥都不舍得叫我一声!” 苏婉:“……” 跟着白祁浩过来的小太监心里那个欢啊,他们家殿下终于在凤郡主面前霸气了一回。 虽然霸气的比较丢男人的面子,可是这会儿殿下还小嘛……还只是孩子,算不得真正的男人。 所以小孩子哭闹,不算丢男人的面子。 196她的老脸,往哪里搁 苏婉受不了白祁浩那气愤的白眼还口中念念有词的各种情况,最后不得不舔着脸,憋憋屈屈地喊了一声祁浩哥哥。 这边刚喊完,那边白祁风白祁君白祁烈三兄弟,正好到了大殿大门口,白祁君首先笑着道:“阿婉叫了祁浩哥哥,我们这几位,也不该落下吧?” 苏婉回头,看着那边立着的三位小少年,有些懵了。 白祁浩也是一愣,然后扯着嗓子不乐意地喊道:“是我让阿婉喊我祁浩哥哥的,你们要让她喊哥哥,哼哼,总的有理由!” 白祁浩……苏婉表示真心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小屁孩。她都喊了他祁浩哥哥,还被那边三位听在了耳中。 白祁浩都叫那三位哥哥,她叫白祁浩哥哥,什么理由都不用,就是这个伦理上,都该开口喊一声哥哥。 狠狠瞪了白祁浩一眼,如果不是白祁浩,她犯得着这会儿各种悲催吗? 白祁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苏婉,又看了看等着她叫哥哥的白祁君:“二弟,看来我们的凤郡主有些不乐意呢。” “阿婉只能叫我一个人哥哥,你们不许逼她!”白祁浩站出来,大声道。 苏婉再次嘴角抽搐,这小子说了还不如不说,刚才是谁各种委屈各种眼泪各种逼她来着…… “阿婉,我们不理他们,我带你去御花园那边赏花,秋菊开的正好!”说着白祁浩牵着苏婉的手就要走。 一直没有开口的白祁烈开了口:“十弟,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这会儿去看菊花,万一阿婉又染了风寒怎么办?” 白祁浩:…… 苏婉缓了口气,连忙向着三位殿下行礼:“阿婉见过大殿下、二殿下、三殿下!” 白祁君笑着摇摇头:“阿婉,这可不公平,按理说,祁浩都害得叫我们一声哥哥呢。你都喊了祁浩哥哥,这会儿可不能偏心!” 很想说就是偏心咋的了,不过显然这会儿不能。苏婉扯了扯嘴角,见白祁浩要说话,哪里敢等着那小子再各种开口,连忙抢先。 “几位殿下身份尊贵,刚才阿婉不过是十殿下闹着玩,几位殿下不要当真。”还是,先缓缓吧。 白祁风挑眉一笑,十五岁的白祁风,温润如玉,谦和儒雅,笑容看着让人觉得很舒心,也很亲和。 “怪不得父皇这么喜欢凤郡主,这张小嘴儿,可真是能说会道。” 苏婉连忙垂眸,不说话,小手不停地搅着衣角,看上去,是一副非常尴尬不好意思的样子。 白祁君与苏婉算是比较相熟的,看着她窘迫的姿态温柔地笑了笑:“大哥,瞧阿婉都不好意思了,还是别逗她了,她说也的在理。” 白祁风笑着道:“看来是我们这几个做哥哥的来的太唐突了,吓着凤郡主了。” 苏婉低低道:“不是,只是……几位殿下,阿婉刚才真的是和十殿下闹着玩的。” 白祁浩才不甘,扯着嗓子道:“阿婉,你说话要算数,你答应说以后都叫我祁浩哥哥的!不然你会变成小肥猪!” 苏婉:…… 她能不能一把掐死那个小正太,太没脑子了,没看出来他几位哥哥这会儿眼底神色各种深奥吗? 白祁浩那样的小白,肯定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他向来都是极霸道的,好不容易阿婉才喊了他哥哥,凭什么几位哥哥什么都没说,阿婉就要叫他们。 太不公平了,不等苏婉喊哥哥,白祁浩将她向身后一拉,瞪着几位哥哥道:“反正我不管,阿婉只能喊我一个人叫哥哥!” 白祁风眼底划过一丝深色,笑得如沐春风般温和:“祁浩,你这话可不占理哦。” 白祁浩大声道:“我才不管占不占理,反正我今天说了,阿婉只能叫我一个人哥哥!”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都有那么多人叫你们哥哥了,我最小,都没有人叫过我哥哥!” 说着,白祁浩委屈地看着白祁风等人。 白祁君刻意打趣他:“怎么没有人叫你哥哥,曼荷郡主哪次进宫,不是一口一个祁浩哥哥祁浩哥哥地喊着?” 白祁浩一愣,然后有些气急败坏:“哼,我不是那个意思,曼荷郡主和阿婉是不一样的,我就只要阿婉叫我哥哥!” 苏婉垂着眉眼,看似是委屈的小模样,其实这会儿因为白祁浩这话,暗暗开心着。 这小子,来了这么久,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话。 不过想着现在过来的这三位,白祁君人倒是不错,可是如果不是皇子,那该多好啊。 现在他和白祁风白祁烈一起过来,是因为她是凤命命格,所以才来吗? 康华帝将她留在宫中,就是想要她和这些个皇子们多接触,这都这个时辰了,他们都还过来了…… 白祁浩暂不考虑,那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或许是因为年纪最小,所以这会儿也还算单纯。 可是白祁风等人呢,白祁风和白祁烈是亲兄弟,不过这两兄弟,看着似乎不太亲和。 反倒是白祁君,似乎一直是他们中间的桥梁。而且白祁烈从进门后就一直看着她,哪怕她刻意回避着,还是能感觉到那两道视线。 “好了,我们就别再逗阿婉了。”白祁烈笑看着苏婉道:“阿婉和许多郡主不一样,看着很乖巧很懂事。” 苏婉想着,这算是表扬吗?如果二十岁的她不懂事,那就奇怪了。 白祁风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盯着苏婉直瞧的白祁烈一眼,转开了视线,落到了白祁浩身上。 “十弟,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云祥宫那边的宫人,似乎是在找你。” 一听这话,白祁浩小脸就垮了下来:“母妃怎么老是找我?” 更郁闷的是,这几天还不许他踏出云祥宫半步。他又没有犯错,而且上次父皇检查课业,还表扬他进步了。 白祁君眼神微微一闪,也看着白祁浩道:“祁浩,你是不是又是偷偷溜出来的?” 但是据他所知,十弟最近没有犯错啊,德妃娘娘却不许他出门,倒是有些奇怪。 转念一想,白祁君的视线从垂着脑袋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苏婉身上扫过,瞬间明白过来。 德妃娘娘不喜欢苏婉,从苏婉第一次进宫开始,就已经很明白。不许十弟离开云祥宫,就是担心他来找苏婉吧。 白祁君想着不由笑了笑,忽然想到一句话,关的住人,关不住心。 三位皇子过来,都是为了表示他们对苏婉的关切之情,毕竟苏婉之前病了,皇上都将她直接接进了皇宫。 苏婉垂着眉眼乖巧地听着他们的嘱咐,然后又乖巧地和他们客套地聊了几句,这才送走四位皇子。 197大起大落,太过危险 出了紫宸殿,兄弟四人,白祁浩带着小太监直接回了云祥宫,白祁君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然后,只剩下了白祁风和白祁烈。 “三弟,要不要去聊聊?”白祁风率先开口。 白祁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收起你的虚伪!” 白祁风似乎猜到了白祁烈的态度,一点儿也不介意,看着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白祁烈道:“三弟,母后希望我们兄弟两人好好的。” “只要不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过的好好的!”白祁烈毫不客气地道,眉宇间的不满增加了几分。 白祁风幽幽叹了口气:“三弟,你这是在说气话了。” 白祁烈冷笑不止:“说气话?哼,白祁风,你这是在说笑话吧!少拿母后来跟我套交情,我和你不熟!” “也不要妄想那这个情分跟我说事情,没必要!”冷冷看着白祁风,白祁烈冷哼道:“我和你之间,除了住在这个皇宫里,再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管说的话到底多伤人,白祁烈说完,转身就向与白祁风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从白祁烈离开,一直到他消失在白祁风的视线中,十五岁的白祁风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容。 似乎,他没有哪个时刻,不是在笑着的。 侯在一旁的内侍瞧着,见这边风很大,还是在风口上。又见他穿的单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殿下,这里风大,您还是回寝殿去歇息吧。” 白祁风看向内侍,温和地问道:“你说,本殿下是不是一个非常不合格的大哥?” 内侍被白祁风问得一愣,见白祁风一直看着看着他,神色落寞,连忙道:“殿下,您说笑了,您是奴才见过的,最好的大哥,从来都舍不得责骂弟弟们半分。” 白祁风神色落寞地道:“可是即便如此,他们每个人,都离本殿下很远很远!别的就不说了,可是三殿下,可是本殿下的亲兄弟。” 亲兄弟,同父同母,血脉相连,可是他们这两兄弟,每次见面,白祁烈对他都是剑拔弩张的姿态。 内侍连忙道:“殿下,可能是三殿下年幼,您不要往心里去。” 白祁风看了内侍一眼,不说话了。转身,双手覆在背后,神色落寞地向自己寝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内侍见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跑着跟了上去。 云祥宫,白祁浩回到寝宫,等着他的是脸色难看的德妃。 “祁浩见过母妃。” 德妃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看着站在那里向自己心里的儿子,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祁浩,你怎么不听母妃的话,不是让你这几日不要离开云祥宫的吗?” 白祁浩垂着头,声音不大:“可是母妃,为什么?祁浩并没有做错什么。” 如果是做错了事,不许他出去,让他闭门思过他还听,可是他没做错事,凭什么关着他。 德妃一愣,随即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祁浩,你现在是连母妃的话也不听了吗?” 白祁浩连忙抬头看向德妃:“母妃,祁浩不是那个意思。可是祁浩一个人在云祥宫带着,很无聊。” “很无聊?”德妃看着儿子那张小脸不由蹙眉:“寝殿中那么多书,你都看完了?” 白祁浩小嘴嘟了起来:“母妃,上次考试时,父皇还表扬了我,先生教的那些,我都记得。” “祁浩!”德妃越发生气:“那些你都记得,可是你父皇下次考你的,未必就是那些题目!” 知道自己儿子对念书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德妃今日等着他也不是为了这个事情。 咳嗽了两声,德妃看着站在那里紧皱着眉头的儿子道:“母妃问你,你是不是去紫宸殿那边了?” 白祁浩点头:“阿婉病了,虽然现在好了,可是祁浩担心她,所以就过去看看。” 然后,白祁浩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德妃,疑惑地道:“母妃,为什么阿婉病了,你不告诉我?” 德妃诧异:“她病了,与我何干,与你何干,母妃为何要告诉你?” 白祁浩一愣,紧接着因为理解了德妃的话,而气的脸颊通红,瞪着德妃道:“母妃,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阿婉是我的朋友,她病了,我自然要担心!她那么小,而且苏国公府的人对她都不好,小时候肯定过的很苦。现在病了,都没人在旁边陪着她,她肯定很伤心!” “祁浩过去看她,哪里不对了?” 瞪着德妃,白祁浩大声道:“母妃,不对的是你!” “你……”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居然因为苏婉那个小丫头,这会儿跟她顶嘴,还说她做错了? 这样的话,哪个做母亲听着不伤心,德妃当下气的身子一颤,好在旁边贴身嬷嬷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白祁浩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着她:“母妃……” “你……”德妃狠狠推开他的手,不过力道控制得刚刚好,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 “祁浩,你居然为了那么一个丫头,跟母妃顶嘴?”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贴身嬷嬷连忙喊道,又看向白祁浩道:“殿下,娘娘是您母妃,您怎么能那样顶撞您的母妃?” “白祁浩被德妃的状况吓得不轻,连忙再次过去扶着她,与贴身嬷嬷一起,将德妃扶到了软榻上靠着,这才松了口气。” “祁浩,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母妃?”靠着软榻的德妃,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祁浩,你这样说,可知道母妃心里多难过?”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白祁浩呐呐地站在旁边,牵着德妃的手,声音闷闷的:“母妃,是祁浩不对,母妃,您别生祁浩的气。” 德妃淡淡叹了口气,低声道:“祁浩,答应母妃,以后不要在去靠近苏婉,好不好?” 白祁浩猛然抬头,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德妃:“母妃,为什么?阿婉哪里不好,您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她?” 德妃摇摇头,看着儿子道:“祁浩,这与母妃喜不喜欢她无关,母妃只是担心你受伤害。” 白祁浩摇头,大声道:“怎么可能,阿婉怎么可能伤害我?” “祁浩,你现在还小,不懂。”德妃想着现在儿子对苏婉的感情,现在是年纪小,不觉得。 可是如果长此以往下去,等到儿子慢慢懂事,苏婉就是他心中的那片温柔浅滩。 因为云云贵妃之死,皇上对苏国公府的态度明显不太好。这五年来,苏国公府几乎是被皇上直接冷落了。 可是这个苏婉回来之后,皇上对苏国公府,尤其是对苏婉,再次恩宠起来。这样的恩宠,这样的大起大落,德妃下意识觉得危险。 198儿大,不由娘啊 她只有祁浩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他有半分危险。 而苏婉呢,国师姑苏测算,她是天生凤命命格,皇上也信了,那么将来她就是大翰国未来的皇后。 德妃虽然望子成龙,可是这个时候,尤其是她儿子这会儿尚未开窍,不太懂事的时候。 如果和苏婉这个有着凤命命格的人走得近,儿子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是她非常清楚。 她哪里敢拿自己儿子的命去赌,她宁愿将来对苏婉道歉,也不愿意这会儿让儿子有半分危险。 “祁浩,你听母妃的话,好吗?”了解儿子的脾气,德妃柔声道。 白祁浩哪里肯接受不去见苏婉,但是看着德妃满脸期望的眼神,垂下头,不出声。 贴身嬷嬷看着,忙道:“殿下,娘娘是您的母妃,这样说,是为了您好,奴婢求您,体谅娘娘的一番苦心。” “我不要!”大声说完,白祁浩一扭头,直接跑了出去。 贴身嬷嬷诧异,连忙追了出去:“殿下,殿下,您等等奴婢……” “算了,不要追他了!”靠着软榻的德妃叹了口气,到了门口的贴身嬷嬷又走了回来。 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娘娘,您不要太担心,殿下还年幼,不能理解您的一番苦心。等到殿下大了些,肯定会明白您的心思的。” 德妃看着白祁浩消失的大门笑了笑:“恩,你说的不错,祁浩确实年纪小了些。而且一直以来,很少受到什么委屈。” “本宫与皇上,都宠着他,在这宫中,他几乎是横着走的。”德妃想了想道:“而他那些哥哥们,各有各的心思,看似都宠着他,可事实呢?” 那个位置,谁不想要? 可是儿子不听话,德妃很头痛:“嬷嬷,你说,现在这个情况,本宫该怎么办才好?” 贴身嬷嬷想了想,忙道:“娘娘,据奴婢所知,小孩子,你越是阻拦他,他便越是有兴趣。” 德妃蹙眉,看向贴身嬷嬷:“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同意他去见苏婉?” 这个不可以,谁都知道苏婉是凤命命格,在祁浩还没有长大之前,她不能允许祁浩被人害了。 “娘娘,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贴身嬷嬷道:“娘娘,您也看到了,您今日说不要殿下和凤郡主来往,殿下当下就变了脸。” “如果您继续阻拦,殿下肯定会和您置气。”贴身嬷嬷担心道:“殿下是个耿直的脾气,而且不懂您的心思,说话伤了您也不自知。” “他现在对凤郡主有好感,而且也只是纯粹看做朋友。”贴身嬷嬷道:“您不如顺着殿下的心思,让他和苏婉来往,您只管好好让人看着就是。” “或许等到时间长了,殿下对凤郡主就没兴趣了呢?”贴身嬷嬷继续分析道:“这样子,殿下只会更加喜欢您,不会排斥您。” 德妃不得不点头:“你说的不错,只是皇后那边……” 这些年来,皇后的小动作不断,如今又与良妃联手,皇后的两个儿子都比祁浩大,她真是担心自己儿子。 可是想来想去,贴身嬷嬷说的没错,一直拦着,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听之任之,或许时间长了,祁浩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嬷嬷,你去挑些好的侍卫,平日里跟着祁浩。” 贴身嬷嬷连忙点头,又宽慰了德妃一阵子,这才扶着德妃去休息。 翌日,木香进去准备叫郡主起床时,发现房间没人。 她转身,苏婉正好从外面进来,看着她道:“木香,让人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苏婉的神色看着有些疲惫,不过脸上尽是笑意。甚至就是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 昨晚她一晚上没睡,明显感觉到自己武功进步很快。 而且在房间中,她凭着记忆,将之前白祁烨在桂花林中的剑舞练习了一遍,居然发现,那剑舞能帮着她疏通她体内的真气。 “郡主,您……”木香想了想道:“您是不是一夜没有睡好?” 苏婉轻轻疑惑地恩了声,不解地看向木香。 木香指了指她眼底的青色眼圈:“您……看起来,很疲惫,是不是晚上凉了?” 苏婉笑着摇头,将木香推着走出去:“恩,是睡得不太好,现在需要先沐浴,再好好补一觉。” 木香连连点头,不一会儿,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苏婉拿着衣服去沐浴,美美地洗了一个澡,甚至还泡了一会儿。 梳洗完毕,苏婉一头扎进了柔软的大床上。木香以为她是真的凉了,所以又舔了一床锦被给她。 苏婉睡着,格外舒坦。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被木香从梦中叫醒:“郡主,郡主,快醒醒。” 起床气格外大的苏婉,一巴掌直接将木香推开了去,抱着被子滚了一圈,继续呼呼大睡。 木香想要再开口,可是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呢。郡主的起床气她见识过的,可是现在外面等着的人,是景华宫皇后的人啊。 “郡……郡主,景华宫那边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喝茶。”学乖了的木香,这会儿站在离床榻两步远的地方,大声喊道。 苏婉睡得很香,耳边吵死了,半醒半梦间蹙眉怒道:“再说话,信不信我将你丢出去?” 木香都要哭了,哪个郡主的起床气,有凤郡主的起床气大,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可是郡主……是景华宫皇后娘娘那边来人来请啊。”这要是得罪了,郡主在宫中的日子会很难熬的。 皇后是什么人,这些年来皇上虽然不常去景华宫,可是对皇后的恩宠,所有人来看,都是恩宠不衰的。 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稳坐皇后宝座,名下又有两位皇子,还都是嫡出,又有一位公主,可谓儿女双全。 指不定,就是将来的太后娘娘。 睡梦中的苏婉哪里像那么多,可是不管她怎么使劲儿睡,最后还是被一阵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了。 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苏婉双眼冒火地盯着发出声音的桌子那边。 木香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苏婉一眼扫过去,桌上的杯子被木香一字型摆好,刚才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她用筷子敲打出来的。 “木香!”苏婉磨牙。 木香神色怯怯地望着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圈都红了:“郡主,奴婢也是没办法啊,郡主,皇后娘娘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您呢。” 苏婉不满地皱眉,看了木香一眼,直接下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起来吧,替我梳洗!” 木香一愣,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听苏婉道:“扰我清梦,扣掉半个月的月俸!” 木香:…… 心底在咆哮,郡主,那不是她的错,要扣也是去扣皇后娘娘的啊,而且皇后娘娘的月俸,比她多了多少倍不止啊。 199今日,皇后有请 梳洗的时候,木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苏婉则是眉开眼笑。醒来的她,向来都是好脾气。 梳妆更衣完毕,苏婉还不肯走。木香赔了半个月的月俸不打紧,这会儿这事儿居然还没完,小脸走皱成了一团。 “郡主,您行行好,赶紧出去吧,再不出去,您就是扣了奴婢一个月月俸,一辈子的月俸都没用啊,皇后娘娘那边,奴婢要用命交代了。”了解苏婉的性子,木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苏婉看着她可怜巴巴地样子笑了笑,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一会儿过去了,我得守着各种规矩。而且我才刚起来,过去是喝茶不是吃饭。” 木香眼珠一转,瞬间明白苏婉的意思。心底各种咆哮,哪有这样的郡主啊,一大早起来各种折腾,到了这会儿居然还想着吃了饭再过去皇后那边。 “郡主……”木香嘴角抽搐。 苏婉毫不在意地道:“没有饭,本郡主不出门!” 这会儿外面有宫女走了进来,面色有些苍白:“见过郡主。” 苏婉淡淡恩了声,那宫女连忙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木香道:“木香姐姐,春香姑姑这会儿都等得不耐烦了,郡主这边,怎么回事?” 木香暗暗咬牙,看着那宫女道:“快去,马上将小厨房那边给郡主午膳时准备的渗汤端过来,记得,将之前准备好的各种点心,一样的拿一些过来。” 宫女虽然疑惑,不过不敢迟疑,连忙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木香跟着苏婉,终于去见了一直在正殿大厅候着的春香姑姑。 春香姑姑这会儿火气正浓,那眼神让一直守在旁边陪着笑的宫女们看着不寒而栗,个个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生怕这会儿皇后身边的得力姑姑一个不满意,直接赏她们一丈红。 不过在春香看到苏婉出来的瞬间,脸上的怒气,眼中的不满尽数隐了去。看着苏婉,连忙笑着上前行礼 :“奴婢景华宫春香,见过凤郡主。” 苏婉看着她问:“春香姑姑是不是来了很久?本郡主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木香听着,不由嘴角抽搐。她们郡主,那神态叫做真不好意思?还有她喝汤吃点心惬意的样子,那叫做不好意思? 以为春香姑姑会发飙,木香甚至都想好了替苏婉开脱的措辞,结果还没有用上,发现今日不止她们郡主是张口说白话,春香姑姑更是假得不能再假。 春香连忙恭敬地道:“凤郡主说笑了,奴婢等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奴婢刚过来不一会儿,并没有等多久。” 说着,又看着苏婉问道:“凤郡主,不知现在可否虽奴婢去景华宫,皇后娘娘想要请郡主过去喝茶。” 苏婉吃的比较饱,非常好说话:“好啊,走吧。” 看着几人离开,紫宸殿的宫女们齐齐松了口气。才知道原来景华宫的一等姑姑都是纸老虎,到了她们郡主跟前,也是需要点头哈腰的。 这么看来,刚才她们的各种紧张各种担心各种祈祷,全都是自己瞎操心。 终于,到了景华宫。 春香姑姑看着坐在主殿中含笑优雅喝茶的皇后,心脏怦怦直跳。她去紫宸殿请凤郡主,来来回回,竟然花了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凤郡主居然让皇后娘娘等了一个时辰。 木香这会儿也各种担心,趁着进去前小声道:“郡主,要不要奴婢遣人去告诉十殿下一声。” 苏婉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告诉白祁浩?” 木香暗暗咬牙,明明她们郡主很聪明来着,怎么到了这会儿,她真心不想说郡主很蠢! “郡主,从您起床到您现在过来,春香姑姑可是等了您足足一个时辰。”见苏婉还是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木香跺跺脚:“也就是说,郡主您让皇后娘娘等了您一个时辰。” 苏婉一愣,张了张嘴:“什么,不是吧?” 看似惊讶,可是眼底没有半分惶恐不安,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凑近了木香,苏婉笑着道:“木香,是皇后请我过来喝茶,不是我请她。她既然是请人,自然要有诚意。” 言下之意,这诚意就是,让等了她一个时辰。 木香听着,看着迈着小碎步踏进景华宫主殿大门的苏婉,觉得她们郡主,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这会儿是有皇上恩宠,所以春香即便不满,也不敢如何。 但是将来万一……她知道这位凤郡主,从前是不受宠的,据说还三番五次险些丢命,在府中也是不得人疼爱。 如果一辈子这般恩宠不衰,倒也不错。这要是将来失了恩宠,可怎么办才好? “木香姑娘,里面请!”跟在她们身后的宫女恭恭敬敬道。 木香连忙回神,神色略微慌乱,快步走了进去。见苏婉一直向前走,和苏婉在一起,多少知道她的言谈有些出入,这会儿再次开始担心。 不过一切出乎她意料的好,从踏入景华宫,除了刚才在门口苏婉跟她说话有些不着调,到了主殿皇后跟前,开始恭恭敬敬行礼。 姿态不卑不亢,脸上带着三分浅笑乖巧,七分可爱,远远地瞧着,煞是惹人怜爱。 皇后姜氏坐在桌边,瞧见苏婉恭恭敬敬行礼,不快不慢地起身,走到她跟前,伸出手,亲自将苏婉扶了起来。 满脸笑意,看苏婉的眼神就像是看自己闺女似的:“婉儿身子才刚刚好,怎行此大礼?快,随本宫一起坐着,好好休息休息。” 苏婉心里想着,你要是真的不想我行礼,一早就过来制止了。这会儿再来演戏,果然真的当她是孩子啊。 “爷爷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娘娘是皇后娘娘,阿婉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见了皇后娘娘,行大礼是应该的。” 皇后姜氏对苏婉稍稍侧目,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这才六岁不到,懂得就这么多。而且,比之前在晚宴上远远看着的,更加可爱讨喜。 谁说这孩子胆小怕事,而且不懂规矩来着,皇后姜氏看着,想着刚才苏婉走路还有行礼一系列动作,都刚刚好,非常符合规矩。 “你这孩子……”笑着牵着苏婉的小手坐到主位上,皇后看了春香一眼,春香连忙侧头,示意下面的宫女上茶。 皇后看着微微蹙眉,温柔地问苏婉:“阿婉想要吃点儿什么?” 苏婉想了想,非常乖巧地道:“阿婉不挑食的。” 皇后听着点头,对苏婉越发满意。又看了春香一眼,春香点点头,看了门口一名宫女一眼。 不一会儿,刚刚沏好的香茶过来了,苏婉这才刚伸手触碰到青瓷茶杯,外面便有宫女快步走了进来:“娘娘,大殿下来了。” 200还好,她什么都不懂 皇后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来,柔声道:“让他进来吧。” 宫女点头,忙去门口迎人。 不一会儿,白祁风便走了进来。穿着浅蓝色的锦绣长袍,上面绣着锦绣花纹,精致华丽,显得尤其尊贵。 眉目清浅,虽然不过十五,但是那份尊贵和淡雅,已经显现出来。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脸上的的笑容越发慈爱,笑看着白祁风,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再看着他略微凌乱的发丝:“外面那么大风,怎的不披着披风?” 白祁风笑着道:“母后,儿臣不冷。” 说着,顺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看向苏婉道:“儿臣听闻凤郡主在这边,走得急了些,一时没注意仪容,让凤郡主见笑了。” “难怪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原来是因为婉儿在本宫这边。”皇后浅笑着,脸上祥装责备,又有些感叹地道:“果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苏婉一愣,这话题怎么这么快就扯到她身上来了,还是那么暧昧的话题? 这个,哪里行,这要是被说出去,那还得了,连忙张嘴,准备替自己辩解。 哪里知道,白祁风先她一步开口,白皙的脸颊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红霞:“母后,您笑话儿臣!” 苏婉:…… 心底愤愤地想,白祁风说话就说话,没事红着脸做什么?更让她郁闷的是,居然什么都不解释,直接一句笑话儿臣。 这话……这话岂不是对刚才他说的话,更加加重了一层。他真的是,为了她才过来的。 她苏婉虽然年幼,可是白祁风十五岁不算小了。这不是,越说越乱嘛? 可是这会儿人家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而旁边和房间外面候着的婢女听着,一个个都用各种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苏婉陡然想起这位白祁风,是和人定过婚的。白祁风订下了的是镇国公府姜家的嫡长女姜心月,是皇后的娘家人,也算是表兄表妹。 这会儿白祁风又故意拉近和她的距离,甚至还故意脸红什么的,苏婉想着就头大。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皇后姜氏似乎才想起旁边还坐着一个人等着,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地看着苏婉,温柔地道:“瞧本宫,这一高兴,竟然都忘了婉儿还在这里。” 又看了看天色,对苏婉和白祁风道:“差不多午时了,正好都留在这里陪本宫一起用膳吧。” 苏婉很想拒绝,白祁风已经先开口答应下来:“儿臣遵命。” 皇后再看向苏婉,温柔地问她:“婉儿,你喜欢吃什么菜,本宫让厨房那边去做?” 苏婉很想不给面子,但是这会儿她的翅膀还没硬,哪怕知道这对母子不怀好意,也不能这么直白地抹了皇后面子。 倒是皇后对她的态度,苏婉心中诧异。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 既然是想要打好关系,她自然不能让她们这个时候失望,于是非常惊讶,然后有些磕磕巴巴地道:“这……这个……” 皇后姜氏瞧着,满意地笑了笑:“哦,瞧本宫这记性,婉儿之前不是说过吗,不挑食的。这样吧,春香,就按照以往的菜式来吧。” 说着,皇后姜氏起身,春香跟在她身边,望用膳的大殿而去。 白祁风眉眼间的笑容越发温和,慢慢走到苏婉跟前,低头看着她,嗓音柔柔的,伸出手,带着浅浅的宠溺:“阿婉,走吧。” 看着面前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苏婉下意识想起白祁烨那指尖都带着凉意的手指,眨巴了一下眼睛,毫不犹豫地将小手放到白祁风的掌心:“恩!” 看着自己掌心白白嫩嫩的小手,白祁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柔声点头:“恩,走吧。” 饭桌上,苏婉吃的非常优雅,皇后姜氏不时地看苏婉,发现苏婉真的和传闻中的很不同。 可是资料显示,从来没有人教过她礼仪规矩,身边的丫头也都是别人的探子,分明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可是那吃饭优雅的姿态,还有不慌不忙,淡淡的笑容,都让皇后以为是错觉。就是白祁风,也满心疑惑。 苏婉则不管不顾,做到食不言寝不语,默默地吃饭,而且捡自己喜欢吃的吃。人都来了,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胃。 一顿饭吃下来,皇后姜氏对苏婉越发满意,又看了看那边温柔含笑看着苏婉的白祁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好了,你们两个孩子玩吧,本宫去走走。” 于是,苏婉哪里还想要和他们待在一起,忙道:“阿婉也回紫宸殿了。” 皇后姜氏停下脚步,看着苏婉笑着道:“婉儿,祁风可是专门过来看的。你来这宫中日子也不久,让祁风带你去转转,熟悉熟悉。” “好了,你们去御花园那边看看吧,秋菊开得正好。”皇后叮嘱道:“祁浩,注意早些回来,婉儿身子刚好,不能太累。” 苏婉:…… 从来没见过这么听不到别人话的人,而白祁风,自然是点头,笑得眉眼更加温和。 苏婉嘟了嘟唇,不料白祁风已经牵了她的手:“阿婉,我们过去走走吧,刚才你吃的也不少,去消消食。” 苏婉:…… 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吃那么多,现在可不可以吐出来?她确实吃的多,因为想着不吃白不吃。 消消食就消消食吧,这会儿也没有什么急事。而且,她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注意,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一旁的白祁风,唇角微微勾起。 “阿婉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见苏婉笑了起来,白嫩嫩的脸颊,玉雪可爱,不由问道。 苏婉笑了笑:“阿婉想着,今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皇后娘娘,有些小激动。” 白祁风微微诧异,看向苏婉。苏婉这会儿已经别开脸去看路边的景物,小脸上尽是笑意。 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白祁风不由想到之前在潼湖,母后的意思,从坠湖到湖下的黑影,都是想要置苏婉于死地。 就那么一个孩子,白祁风不明白母后为何想要杀了苏婉。就是到了现在,也想不通。 而对苏婉态度的转变,白祁风自然清楚。他想着自己和镇国公府表妹的婚事,脑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再次看向苏婉。 这么一个六岁不到的小丫头,居然身负凤命命格。原本是一根被人随意丢弃在路边的野草,还是枯黄的那种。 到了这会儿,因为国师姑苏一言,竟然一飞冲天。现在每个兄弟的心中,应该都在打着苏婉的心思吧。 可惜这么个小丫头,这么小,这会儿什么都不懂。 仔细一想,什么都不懂才好。等到懂了,就没那么乖了。 201速度,意想情敌找上门 到了曾经差点儿要了她命的潼湖边,苏婉想着当时的情景,自然不能想出湖下的人,是皇后姜氏的手笔。 但是这会儿忽然转变态度,想要借着她所谓的命格,帮着她的儿子争夺皇位吗? 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冷笑,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浅笑着道:“之前每次进宫,阿婉都是绕着这边走的。” 眼底眸光一闪,白祁风嗓音越发温和:“阿婉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苏婉扭头看向白祁风,然后快速垂下眼帘看着湖面:“当时掉下水去,阿婉当时并没有那么害怕。” “因为想着肯定有人会来救阿婉,可是当阿婉的腿被下面的水草缠住的时候,阿婉真的很害怕。” 白祁风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忽然想起那天他经过母后的寝殿那边,听到她吩咐一名侍卫去潼湖那边云云。 而后来,景华宫那边,再也没有见过那名侍卫。 “没事了,现在都过去了。”白祁风伸手,原本是想要去牵着苏婉的小手,给她安慰,让她觉得他可以依靠。 恰好苏婉正好抬手去揉眼睛,一边揉眼睛一边笑着道:“是啊,都过去了。之前回去那阵子,阿婉好怕看到水。现在站在这里,或许是因为有大殿下您陪着,竟然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她说完,正好放下手,眨巴着那双乌黑纯净的大眼睛看着已经收回手的白祁风。 “阿婉放心,以后我都会护着你。”看着那双乌黑明亮带着丝丝笑意的眼睛,白祁风不由自主道:“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母后或许是看出了父皇对国师的话深信不疑,也已经认可了苏瓦的凤命命格。那么,从今往后,母后不会对苏婉出手。 甚至,还会护着苏婉。 而宫中的各位娘娘,也会因为苏婉那个命格,想要巴结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要刁难? 两人在御花园转了一圈,见苏婉脸上露出些许疲惫神色来,白祁风非常体贴地决定回去。到了紫宸殿又是一番嘱咐,这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坐在软榻上的苏婉,长长舒了口气。 和这些人打交道,真累。但是白祁烨的话没错,她至少还得在宫中待上那么久。想着皇后和白祁风的心思,苏婉抿嘴直笑。 白祁风到底是已经有了婚约在身,还是皇后的娘家,难不成为了她,将镇国公府的那个女子压下去?皇后和白祁风不介意,可是镇国公府呢? 镇国公府也就罢了,或许会为大局着想。可是同为女子,姜心月能够忍受得了这样的事? 也不过是这么想想而已,第二日苏婉练武完毕,正在看书,木香进来看着她道:“郡主,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姜心月进宫了,说是过会儿,会到紫宸殿过来看您。” 苏婉挑挑眉,继续看书,心里想着,来的真快呀。 这会儿她都还是个六岁不到的娃呢,别人都这么不放心。 果然没过多久,窈窕靓丽的古典美人,频频袅袅到了紫宸殿。十三岁的江心月,身高比同年纪的女孩子要高一些。 穿着浅绿色的长裙,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是江心月却长着一张标准的古典美人小脸,瓜子脸,柳叶眉,小小的朱唇,一双杏仁眼,静静地看着苏婉。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郾城中有名的武将世家小姐,估计会被她看似有些单薄的身材给蒙混过去,以为她是个较弱的千金小姐。 “心月见过凤郡主。”对着苏婉,江心月恭恭敬敬行礼。 苏婉只看了江心月一眼,心底里便不喜欢这个女孩子。和见过的不少女孩子一样,太喜欢装。明明眼底很不愿意,却故意做出恭敬谦顺的姿态来。 潜意识里,苏婉认为武将家的孩子,不是该比较率直洒脱吗?可是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般,所以看着江心月行礼,她坐在椅子上,都没有动半分。 声音也是淡淡的,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姜心月,话却是对木香说的:“木香,这位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吗?” 漠视的态度,怀疑的话语,无一不在刺激着生来高傲金贵的镇国公府嫡长女姜心月。无论什么时候,她姜心月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即便是她的姑姑皇后娘娘,对她也是疼爱有加。而皇上,因着皇后还有他们镇国公府,见着她偶尔也会嘘寒问暖。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走了狗屎运的臭丫头,居然在她面前摆谱。 姜心月心底怒气瞬间上升,心底想着出门前爹爹的嘱咐,还有刚才在景华宫皇后的话,将心底的怒气,狠狠压抑了下来。 面上努力保持着一直以来她温柔的笑容,忽视苏婉对她的视而不见:“凤郡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难怪,不识得心月姐姐。” 不能发怒,总能讽刺苏婉没见识吧,说完之后,看着木香脸色微微变,姜心月心底好受了许多。而且她的讽刺很隐晦,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会听得出来? 可惜了,苏婉不是六岁的孩子。听着之后,微微一愣。然后看着姜心月,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快步走到她身边。 仔仔细细打量了姜心月一眼:“原来你就是中秋节晚上拿着绳子舞啊舞的那个美人姐姐?” 听着苏婉的话,姜心月心底再次狠狠鄙视苏婉没文化没品位没见识,那是飞天舞,什么叫做拿着绳子舞啊舞? 姜心月都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苏婉下一句话,说的面色瞬间苍白。 “但是阿婉记得,那天晚上那位姐姐很漂亮很漂亮的,你确定,你就是那位姐姐?” 瞧见姜心月脸色忽青忽白忽红,苏婉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又快速解释道:“那个,阿婉不是说姐姐你长得不好看,指不定那天晚上是阿婉眼花了,所以才觉得那位姐姐美。” 见姜心月脸色更加难看,苏婉又连忙解释道:“也不是,肯定是因为那天晚上阿婉离的太远,看得不太清楚,所以才觉得那位姐姐美。那是一种,恩,朦胧美。指不定到了阿婉跟前,还没有这位姐姐你漂亮呢。” 姜心月后面跟着的贴身婢女瞧见主子气得不轻,,连忙大声呵斥道:“住嘴,你居然这样羞辱我们家小姐!” “金玉,不得无礼!”这句话,姜心月的定力惊人,居然忍住了这口气,同时不满地看着身边的金玉道:“快跟凤郡主道歉!” 金玉又是委屈又是无奈,怯怯地跪了下去:“凤郡主对不起,奴婢一时口快,不是真的有意斥责郡主,请郡主大人大量,不与奴婢计较!” 202这人,交给她处理 苏婉一愣,然后扭过头问木香:“木香,本郡主有个问题不明白,想要问问你。” 木香知道金玉惹得苏婉不快了,她也看金玉不顺眼:“郡主您请问。” 苏婉疑惑地道:“一般对于这种无视主子,而且对上无礼,不仅无礼,还出声呵斥的奴婢,皇上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 金玉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婉。姜心月也是一惊,同时快速开口道:“凤郡主,金玉性情活泼,又心直口快,您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苏婉扁扁嘴,看着姜心月道:“阿婉前两日在书上看到一段话,是说一个杀人犯杀了人,然后迫于周边百姓的谴责和知县的威严,对着那具尸体道了歉,说了声对不起。” 木香惊讶道:“想尸体说对不起?” 金玉惶恐地叩头:“凤郡主,奴婢绝没有此意。” 她哪里敢将凤郡主想象成尸体道歉?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苏婉心底笑,木香这话说的,估计姜心月主仆两人这会儿都想歪了。咳嗽一声,苏婉看着面色难看的姜心月道:“心月姐姐,你觉得一个杀人犯向一个死人道歉,那个死人能活过来吗?” 姜心月暗暗恼恨苏婉,不就是一句话,金玉一时冲动,这个苏婉居然得理不饶人,连死人都说了出来了,金玉是杀了她吗? 饶是如此,姜心月还是勉强笑了笑,看着苏婉道:“凤郡主,那就是书上随意的一句话,金玉确实不对,您看在心月姐姐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苏婉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心月姐姐,阿婉前两日还在皇上跟前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上听着,也很认可。” 姜心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像是在那一瞬间,被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苍白无力,到了极致。这真的,只是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一言一行,真的如同她从那双乌黑纯净的眼底看到的,那么干净纯粹? 金玉听着,知道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了,从地上爬过去抱着苏婉的腿哭着道:“凤郡主,凤郡主,是奴婢嘴贱,是奴婢嘴贱,求凤郡主绕奴婢一命。”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成一团了?”康华帝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边几人闻声望去。 康华帝身边跟着的人,是皇后姜氏。姜氏身边,还有三皇子白祁烈。皇后姜氏看到姜心月苍白的小脸时,心底划过一丝惊讶。 随后,就是不满和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苏婉等人连忙上前行礼,非常恭敬。 康华帝看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到苏婉身上:“婉儿,你告诉朕,到底怎么回事?” 苏婉垂眸,恭敬地道:“回皇上,阿婉不知道心月姐姐是不是中秋节晚上第一个表演的那位漂亮姐姐,但是觉得心月姐姐不如那位姐姐漂亮。” “阿婉看到心月姐姐变了脸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说那位姐姐当天晚上是因为光线反应出来的朦胧美,肯定不如心月姐姐漂亮。” “心月姐姐说阿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见过什么人,认不出她很正常,没有怪阿婉。”说到这里,苏婉有些委屈地道:“可是她身边的那个婢女,直接让阿婉住嘴!” 见康华帝的面色变了变,苏婉又补充道:“皇上,阿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错的吗?是不是要像心月姐姐那样多出出门,才比较好?” 皇后姜氏听着,当时就皱了眉头。倒不是对着苏婉,而是狠狠剜了旁边脸色煞白的姜心月一眼。 苏婉听不懂她话中的讽刺,皇上如何不知道,苏婉说完之后,姜心月瞬间就跪了下去,声音都在颤抖:“皇……皇上恕罪!” 看着跪在康华帝跟前的姜心月,苏婉满眼疑惑不解地问她:“心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有罪,也是你的婢女啊,不是你,你快起来。阿婉不跟你婢女计较,都是阿婉眼拙。” 说到这里,苏婉看向康华帝,满脸都是求知欲:“不过皇上,心月姐姐真的是中秋节晚上跳舞的那位美人姐姐吗?” “看着,真的没有那位美人姐姐漂亮呢。”这一句,是苏婉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的,以为没人能听见,恰恰好这边几人都能听见。 姜心月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红润来,那是被气的。到了这会儿,苏婉居然还在怀疑她的身份。这个没见识没脑子的小丫头,她可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 “恩,朕知道了!”康华帝对苏婉点点头,视线落到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的姜心月身上:“婉儿年幼,又是朕亲自册封的凤郡主,皇家贵胄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正常。” 言下之意,像姜心月这样身份的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很正常。 莫说姜心月,就是皇后听着,这会儿脸色都难看了几分。面色严肃地看着姜心月,张了张嘴呵斥:“心月,你学的那些规矩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姜心月自然明白,皇后这是在说她不仅不懂礼貌,居然还恶意讽刺苏婉,全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到了这会儿,将姜家的脸,都丢到皇上跟前来了。 姜心月都是委屈又是不甘,跪在地上惶惶恐恐地等着皇上发落。皇上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的身份不如苏婉矜贵,所以时常抛头露面没关系。 真正的大家贵族,在未出阁前,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她真的冤枉,她这也是进宫前来探望姑姑,看未婚夫,怎么就…… 康华帝看了皇后姜氏一眼,淡淡道:“皇后既然认为心月的礼仪规矩学的不够好,不如趁着还未与祁风大婚,赶紧让人好好教导教导。” 皇后一愣,忙微笑点头:“臣妾知道了,一会儿回景华宫,马上安排嬷嬷过来教导心月礼仪规矩。” “她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这会儿男未婚,女为嫁,接进你景华宫这边学习规矩,这要是传出去,你让天下人如何看?”脸上看不出半分不满,但是话中的否定,非常坚决。 皇后姜氏原本打算让祁风和心月好好培养感情,再可以让心月和苏婉多走动走动,熟悉熟悉总是好的,不想直接被康华帝拒绝。 “是,臣妾知道了,臣妾回景华宫后,会安排人手调到镇国公府去,好好教导心月礼仪!”说着,皇后姜氏看向姜心月:“心月,你可会好好学习?” 姜心月连忙点头:“心月一定会好好学习,谢皇上,皇后娘娘教导。” 康华帝看了金玉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深色,看向苏婉问道:“婉儿,这位婢女顶撞了你,朕将她交给你处理,你看如何?” 203赔了丫环,还道谢? 苏婉很想翻个白眼,可是这会儿她是在康华帝跟前,所以奴婢保持着规规矩矩的样子,乌黑的大眼睛中满满的都是诧异和惊慌。 “交给阿婉?” 瞧着她惊讶的神色,康华帝笑着点头:“是啊,交给你处理。之前你到养心殿拜见朕的时候,不是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吗?” “既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是冲撞了你,不是冲撞了朕,自然交由你处置,最是公平。” 苏婉眉心跳了跳,这种事情发生了,皇上没来就算了,来了看到了还让她处理,实在是不科学。 “皇上,如果这个婢女冲撞的是您,您会怎么处理?”苏婉满脸疑惑,大大的眼眸中尽是求知欲。 姜心月听着,身子一颤。金玉听着,则是直接软倒在地。皇后姜氏看了苏婉一眼,苏婉的神色疑惑茫然,又带着丝丝期盼地看着皇上。 如果是冲撞了皇上,试问,这天下谁敢去冲撞一国之君,那是活的腻歪了。 可是那个小丫头,居然偏偏这么问,皇后姜氏都能预料了,皇上说是拖出去直接打死,她估计也会按照那个来。 那么她这个侄女的贴身婢女,就要被活活打死。 打死了一个婢女不要紧,关键词,打的是镇国公府嫡长女的贴身婢女,那就是在打他们镇国公府的脸啊。 “皇上?”皇后姜氏微微蹙眉。 康华帝像是没有听到皇后叫他一般,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看着苏婉道:“如果这婢女冲撞的是朕,这会儿应该早已经没气了。” “没气了?”苏婉呐呐地重复了一句,看着吓得不轻,小脸都白了白,下意识地看向瘫倒在地上的金玉。 满意地看着苏婉吓得有些苍白的小脸,又见着地上的金玉脸如死灰的神色,再扫了一眼面色不变,但是手缓缓握成了拳头的皇后,康华帝淡淡一笑。 “婉儿想要如何处置这个婢女?” 皇后姜氏张张嘴,想要说话,康华帝一眼看来,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心月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敢开口。 剩下面如死灰的金玉,像是看到了救命菩萨一般看着苏婉:“凤郡主饶命,凤郡主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瞬间,苏婉发现自己变成了聚光灯。就是一直站在那边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们的白祁烈,这会儿更是换了一个更好的姿势,含笑看着她。 苏婉尤其恼火,康华帝这是故意将她架在火上烤吗?她就跟个猴子似的,由着他们看戏。 抿抿唇,苏婉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看着康华帝,嗓音软软糯糯的:“皇上,阿婉觉得,这个婢女不是阿婉的人,即便冲撞了阿婉,也不该由阿婉处置,应该交由心月姐姐。” 推皮球,谁不会啊。 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皇后,没有想到苏婉竟然没有趁机直接打压镇国公府的脸面。忽然,她看向苏婉,想着是不是因为祁风的关系,所以苏婉对心月的婢女开一面。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再好不过。仔仔细细看了苏婉那丫头的神色,纯真无辜的样子,似乎她心里就真的是那么想的。 皇后姜氏松了口气,对苏婉的态度算是确定了一半。但是让姜心月处置金玉,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这个处置,不能太轻,太轻了,皇上肯定会认为她们姜家人袒护自己人。 白祁烈则是微微挑眉,眼底露出诧异的神色,显然没有想到,苏婉竟然会那么大方的将一个对她出言不逊的人那么宽容,交由姜心月处理。 如果换做别人,白祁烈肯定不会这么想。但是换做苏婉,苏婉毕竟年幼,白祁烈怎么也不会将别的复杂心思往苏婉头上想。 自然而然的,认为苏婉是不知道怎么办好,索性丢给姜心月自己。却不知,这一丢,倒是让姜家人比之前更加为难。 白祁烈不开口,淡淡地看着。皇后姜氏看了江心月一眼,眼底带着一丝冷意,看的姜心月心中一冷。 “哦,婉儿这个注意,倒是不错。”康华帝笑看着苏婉,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答案:“既然婉儿你说交给心月自己处置这等恶奴,那就交给她自己吧!” 姜心月听着一愣,金玉被皇上挂上了恶奴的罪名,那么想要保住她,是不可能了。 皇后姜氏冷冷扫了她一眼,面色威严:“心月。” 姜心月一愣,连忙开口道:“多谢凤郡主宽怀。” 苏婉笑了笑,用软软糯糯的童音道:“心月姐姐你不必谢我,其实今天这事,也主要是我眼神不好,没认出来你。” 姜心月狠狠握拳,再次被苏婉的话深深伤害了。她这么一个美人,在苏婉眼里居然不够美? 虽然才十三岁,可是郾城中,谁人不指还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姜心月,美貌与才艺并存? 苏婉这个没脑子的死丫头,她姜心月恨死她了。 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怒气,姜心月笑着道:“或许真的如凤郡主说的那般,光线不是很好吧。” 康华帝看了她们两人一眼,问苏婉:“婉儿身子可好了很多?” 苏婉连忙笑着回道:“阿婉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很多了,能吃能喝,能蹦能跳,昨天还跟大殿下去潼湖那边赏花了呢。” 这话一说,白祁烈眼底好的神色,瞬间深了几分。 204四岁那年,他们相遇 注意到皇后姜氏的眼神,姜心月心头一跳,再看了趴在地上眼底带着侥幸神色的金玉,身子轻轻颤了颤。 “小姐……”金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 哪知姜心月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来人,将金……金玉恶奴带下去,尚一丈红,再打发出镇国公府!” 金玉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小姐?” 姜心月再不看金玉一眼,见那边康华帝询问完苏婉带着皇后转身离开,再不管不敢置信的金玉,转身跟着走了上去。 “小姐……小姐饶命啊!” 苏婉淡淡地看着,传说中的一丈红,没有想到,她到古代来第一次知道的时候,竟然是这个见面不到一盏茶功夫的婢女身上看到。 她不喜欢血粼粼的画面,自然不会看。转身,准备离开,旁边白祁烈忙上前一步望着她喊道:“阿婉。” 苏婉不抬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阿婉今日心情不太好,三殿下如果有事,可不可以明日再过来找阿婉?” 白祁烈一愣,想着刚才的事情,以为苏婉是被金玉的下场吓到,连忙安慰道:“我们不在这里,我送你回寝殿去休息。” 苏婉不拒绝,也不点头,转身向寝殿方向走去。白祁烈看着,忙跟了上去,两人一左一右慢慢走着。 后面木香瞧着,让人备好茶水,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寝殿,白祁烈看着坐在软椅上,神色似乎有些恍惚的苏婉道:“阿婉,金玉死有余辜,你不要太伤心。” 苏婉抬眸,蹙着眉头看着白祁烈。这是白祁风的亲弟弟,都是皇后姜氏的儿子。 但是就两次观察,苏婉注意到这两兄弟并不亲厚,甚至,白祁烈看白祁风的眼神,带着敌意。 白祁风温和,看着很好亲近,面容英俊,五官柔和。而白祁烈,他五官线条轮廓鲜明,眉宇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刚毅神色。 这会儿看着她,眼底带着关切的神色,不像白祁烈白祁风他们,总是一副看不透的样子。 他看着她,神色温柔关切,毫不掩饰,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别人窥视他的内心。 苏婉眨眨眼,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如果说白祁烈的关心是假,可是他的眼神非常纯粹。 关切,是真真正正的关切,不带丝毫掩饰和虚伪。没有深不见底的眼眸,只有关切和疑惑。 苏婉抿了抿唇,淡淡道:“金玉与阿婉无关,是死是活,阿婉更加不关心,怎么可能会伤心?” 刚才的苏婉和现在的苏婉,仿佛就是两个人。白祁烈微微一愣,眼底神色越发疑惑。 “阿婉,你和以前,很不相同。”盯着神色淡淡的苏婉,白祁烈认真地道。 苏婉眨巴了一下乌黑大眼睛,然后眉眼笑得弯弯如月牙般望着白祁烈:“三殿下之前见过阿婉?” 白祁烈一愣,快速抓住苏婉的手道:“阿婉,这里没有别人,你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吗?” 这一次,轮到苏婉诧异不解,各种疑惑了。在她的记忆中,是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位皇子的。 谁,都没有见过,这个白祁烈,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苏婉眼底露出疑惑震惊的神色,白祁烈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不过瞬间又亮了起来:“阿婉,你忘了吗?我是烈哥哥,你的烈哥哥。” 烈哥哥……能不能再酸一些? 嘴角抽了抽,苏婉将脑海中的记忆再翻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见过白祁烈其人,非常诚实地摇摇头。 “三殿下,阿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祁烈再次愣住,死死地抓住苏婉的手:“阿婉,怎么可能呢?阿婉,这里真的没有别人,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和我说话。” 苏婉努力使劲儿,想要挣脱白祁烈的手,奈何白祁烈抓的太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三殿下,您快放手!” 白祁烈摇头:“阿婉,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相认,我真的是你的烈哥哥!你忘记了,在苏国公府你的院子后面,我们见过的……” “阿婉,那院子后面,有一片小树林,比较隐蔽。小树林里面,还有一处假山,当时你在晕倒在假山那边,还是我看到你的。” 苏婉再次想了一遍,还是摇头:“三殿下,阿婉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祁烈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怎么可能呢?阿婉,当初是我没有遵守诺言,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我一回宫,就被直接送去了军营,再也没有出来过。” 苏婉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看着白祁烈:“三殿下,阿婉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或者说,就是之前见过,可是阿婉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呢?”白祁烈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着她乌黑纯净的眼睛,那双眼睛,明明就是当日那个小女孩。 那会儿她满身鲜血地躺在小树林中的假山中,确切地说,应该是被人拖去丢在那里,几乎没了气息。 额头还在流血,小脸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模样来。但是那双眼睛,他不会记错的。 看到他的出现,原本在地上几乎没有生机的小女孩,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就要跑走。 他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谁将她打成那样。 小孩子只是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没有什么神采,呆呆的,怯怯的。 见他抓着她衣袖,吓得不停地哆嗦,小声喊着不要再打她,她一定不会跟爷爷说。 结果最后,那天还是被那位小女孩跑了。不过第二天,他在那里等着,果然等到了小女孩。 只是他因为偷偷溜出宫,不小心受了伤。小女孩看到他,先是怯怯地,不敢靠近他。 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服,上面还带着三两个补丁。神色有些惶恐又拘谨。看到他受伤,不敢靠近,却又怯怯担心地看着她。 他一只手几乎被废掉,也受了内伤,躺在地上几乎动不了。最后还是小女孩怯怯地靠过去,然后二话不说,脱了自己的外袍,撕成了布条给她包扎。 当时小女孩不过三四岁,可是对包扎似乎很熟悉,不一会儿就包扎好了。他问她的名字,小女孩怯怯地靠着假山的石头,声音很小很低的说:“我叫阿婉。” 他当时想着,原来这个小女孩叫阿婉啊。多好听的名字,阿婉。 他说:“阿婉,你叫我烈哥哥。今天谢谢你,后天我再来看你。” 当时他还想停留一会儿,但是担心宫里的人发现他偷偷跑了出来,到时候又扯出乱七八糟的事,伤口稍微好了些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去。 205忽然疼痛,控制不住 是因为这样,所以阿婉一直不肯认他吗? “阿婉,当时我不是故意失约的,我……我是被母后送去了军营,实在没有办法!”白祁烈着急地道。 苏婉看着他,问道:“三殿下,你既然说之前见过阿婉,请问当时阿婉几岁?” 白祁烈一愣,她是真的不记得,还不敢相信他,故意在试探? “当时我们一人只说了一句话,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年纪。但是阿婉,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也就是在两年半以前。” 两年半以前,那会儿这个身体,正好是四岁左右。 四岁的记忆,她的大脑属于一片空白。白祁烈却说见过她,苏婉快速问道:“三殿下,不管你信不信,阿婉能告诉你的是,关于阿婉四岁的所有事情,阿婉都不记得了。” “什么?”白祁烈大惊:“怎么会这样?” 其实,白祁烈早就察觉到,苏婉不对劲,和以前不一样。 可是他不信,当时虽然两人不过见了两面,可是那个小女孩看他的眼神,那么胆怯,胆怯中,又透着渴望。 那种眼神他知道,是渴望温暖,渴望一个玩伴。那样可怜的一个孩子,那么孤零零的一个,怎么会舍得忘记一个刚刚认得的小哥哥? 看着震惊的白祁烈,苏婉笑了笑:“不过,三殿下,阿婉相信你刚才说的话。可是阿婉真的不记得,两年半以前的事情。” 而且,三四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但是别人可以这么说,可是苏婉这个孩子不能和那些普通的孩子相提并论。 她从小生活在欺压中,那种伤害对小孩子的影响很大,所以一定会记得很深刻。偏偏四岁的事情,她半分都不记得。 努力想要想起一星半点儿,努力去想原本住的小院子后面的小树林,可是大脑中,什么都没有。 “阿婉,阿婉,你怎么了?”看着苏婉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白祁烈慌了。 苏婉慢慢觉得,大脑越来越痛,越来越痛。而且,意识也有些不受控制。 “阿婉,阿婉!你怎么了?”白祁烈连忙过去抓住的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木香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看到苏婉痛苦不堪的样子吓得愣在了当场。白祁烈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去叫太医!” “是……是……奴婢马上去叫太医!”慌乱回神的木香结结巴巴说道,快速跑了出去。 从来没有过的痛,苏婉的意识都快模糊了,却又模模糊糊的记得,上次她去回想四岁时候的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她这个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阿婉,阿婉,你坚持会儿,阿婉……”原本是死死拉着苏婉的手,以防止她伤害自己。 但是见苏婉痛得苦不堪言,白祁烈又是心疼又是毫无办法,大声冲外面吼道:“太医呢,快去叫太医啊!” 苏婉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大脑依旧一片空白,可是那空白中,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刮着搜搜凉风,吹得她眼冒金星,头痛欲裂。 最后实在支持不住,什么意识都没了,耳边晕晕乎乎是白祁烈惊恐地喊着她阿婉,阿婉…… 不一会儿,王太医拧着药箱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 白祁烈大声喊道:“王太医,你快过来看看,阿婉她痛得晕过去了!” 王太医连药箱都来不及放,就被白祁烈拉了过去给苏婉把脉。 养心殿,康华帝刚刚与大臣仪式完毕,这会儿正在饮茶,王德顺万年不变地侯在一旁。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饮茶的康华帝听着,微微蹙眉。他没说话,王德顺连忙开口道:“皇上,奴才出去看看。” 康华帝淡淡恩了声,王德顺这才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面色有些焦急地走了进来。 康华帝看着眉头皱的更紧:“怎么了?难不成,镇国公府那边的人,还对今日的事情想要讨个说法不成?” 康华帝心头还想着今日去紫宸殿看苏婉时的事情,这些年来,他和皇后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可以打压皇后姜氏娘家脸面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放过?事情正好,还是经过苏婉的手。 经过这件事,皇后姜氏必定对苏婉心生不满。或者也不会,他那个皇后是一个特别能忍的人。 否则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要废除她皇后之位,却找不到半分错误。 他宠爱一个又一个女人,他那位皇后只管一心一意嘘寒问暖,替他打理着这个后宫,没有半分不满。 这样一个能隐忍的女人,想要让她吃闷亏,也不是很容易的事。而他是皇上,很多事情,自然不能自己亲自动手。 到底,现在朝堂看似平静,可是事实上呢,每个人心中有数。 倒是亏得姜心月忍不住去紫宸殿看苏婉,这才有了之前那么精彩的一出。想着金玉被打死,抹了镇国公府面子。 原本他还准备替姜心月说几句,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能让姜心月在苏婉跟前吃亏。 可是等到了解了才知道,原来镇国公府的嫡长女,竟然说他册封的凤郡主没见识。 这样的事情,他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容忍? 而且那件事情摊开来讲,就如同苏婉说的那般,不论是谁听着,都是年幼各种不懂的苏婉,被十三岁的姜心月欺负了。 他的顺水推舟,皇后姜氏尽管能忍耐,能为着大局着想,对苏婉没有任何成见。 可是,年仅十三岁的姜心月呢?她,能做到吗? 如果姜心月能做到,今日就不会特意去紫宸殿探望苏婉。想到这里,康华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祁风昨日才与苏婉在御花园赏花,姜心月今日就进宫去探望苏婉,这消息传递的速度,真快! 见康华帝神色阴晴不定,王德顺回话也不由警惕小心了几分:“皇上,不是镇国公府的事情,是紫宸殿凤郡主那边,凤郡主忽然病了。” 康华帝一惊,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望着王德顺道:“具体的呢?” 王德顺连忙道:“皇上您离开紫宸殿后,三殿下陪着凤郡主在紫宸殿聊天,不知怎么的,凤郡主忽然头部就剧烈疼痛起来,后来都晕过去了。” “祁烈在那边?”康华帝眉头皱的更紧,是那么回事,离开的时候,那小子还在那边没动。 “摆驾紫宸殿!”康华帝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206康华帝拜访,国师姑苏 紫宸殿,康华帝听完王太医的话,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神色,冷如寒冰。 “什么叫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半响,康华帝冷冷问道。 见康华帝神色莫辩,眼神冷漠,王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皇上,微臣说的是实话,凤郡主的身体,这会儿检查,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站在旁边的白祁烈怒道:“怎么可能?阿婉刚刚明明痛的都晕死过去,额头都还有冷汗,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 眉头紧锁的康华帝,冷眼看着王太医:“你确定,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王太医点头,恭敬地道:“皇上,在您过来之前,微臣已经给凤郡主把三次脉了,凤郡主的身体,真的一切正常。” “如果一切正常,为什么阿婉现在还没醒?”白祁烈大声问道。 王太医连忙道:“三殿下,凤郡主这会儿,是困得慌,睡着了。” “什么?”白祁烈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太医:“怎么会?她刚刚那么痛,后来晕过去,如果真的没事,那也该是清醒的。” 王太医跪在地上,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皇上,微臣能力不足,皇上还是请刘太医他们过来看看吧。” 王太医是康华帝的御用太医,医术精湛,是太医院的第一太医,入宫多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半分差错。 连番三次把脉都说无事,别的太医过来把脉,自然也是相同的情况。康华帝这个时候若是让别的太医过来给苏婉把脉,该有让王太医神伤? “王太医,你先下去!”半响,康华帝沉声道。 王太医看了床榻上的睡着的苏婉一眼,恭敬地道:“微臣告退。” 白祁烈想要开口,但是看着康华帝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入了腹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康华帝道:“父皇,婉儿这边……” 王太医是他的专属御医,如果不是因为苏婉身负凤命命格,又哪里又让王太医把脉的资格? 对王太医的判断,康华帝心底其实是相信的。可是自己的儿子,白祁烈性格耿直,他又是一只守在这边,自然不会说谎。 “下去!”沉着脸,康华帝面色冷寒。 白祁烈张张嘴,望着康华帝:“父皇,可是阿婉还没醒。” 康华帝冷着脸色看着白祁烈:“朕让你退下去!” 白祁烈一顿,身子一颤,康华帝又道:“婉儿的情况,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说出去!” 白祁烈震惊的看着康华帝,康华帝的神色又冷沉了几分:“是,父皇,儿臣记着了。” 白祁烈离开后,康华帝转身走到苏婉床榻边,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很正常。 “木香,好好照顾凤郡主,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进紫宸殿半步!” 侯在一旁眼睛哭得通红的木香连忙点头,再恭送康华帝离开。 没有半分停留,出了紫宸殿,康华帝直接去了明光殿。 明光殿大门敞开,里面环境清幽雅静,倘若不是大殿正门口的五行八卦图,明光殿或许与宫中所有的宫殿一样。 大气,壮严,带着皇家不可侵犯的恢弘气度。 只是那黑白相间的八卦阴阳图显现在大理石地面上,里面飘来淡淡的檀香味道。 整个大殿不如别的宫殿,外面有不少侍卫守卫,宫门处也没看到一个宫女来往。 就这样看着,明光殿多了几分神秘,几分清幽。 一直没有半分停歇的康华帝,忽然在地面上的阴阳图前停了下来,面色微微沉着,看得出来心情不快。 一个小黑点从半空中俯冲而下,血红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直直地向康华帝飞刺过来。 “皇上小心!”眼看血鸦的利嘴就要刺穿康华帝的眼睛,王德顺身子一闪,挡在了康华帝跟前。 “呀呀呀……”一击不成,血鸦有些恼火又愤怒地直接一飞冲天,王德顺惊得满身冷汗,连忙回头去看他背后的康华帝。 “皇上,您没事吧?”这都五年了,国师姑苏居然一如既往的嚣张霸道,就连他养的那只畜生,现在都越来越嚣张,连皇上都敢袭击。 轻轻推开王德顺,康华帝淡淡道:“朕没事,血鸦只是试探而已,不必担心!” “呀呀呀……”在他们头顶盘旋的血鸦听着,怕打着翅膀再次狠狠向他们冲刺下来。 康华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在王德顺准备挡住他身前时,冷声道:“不许动!” 王德顺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可是不敢违背康华帝的意思,只能站在那里不动,眼睁睁看着那只嗜血的血鸦,尖锐的鸟喙即将刺入康华帝的胸口。 “雪獜,回来!”清雅的嗓音从明光殿主殿传来,眼底闪着兴奋嗜血光芒的血鸦,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斗志。 不情不愿地,在距离康华帝的胸口约莫一毫米的距离处,硬生生折了回去。或许太不甘心,发出凄厉尖锐的叫声,吓得王德顺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饶是镇定如康华帝,听着那凄厉宛如夜半坟头鬼魅一般的凄厉刺耳惨叫,神色也变了变。 “皇上,里面请!”清雅温和的嗓音再次传来,原本在他脚步前阴阳八卦图,这会儿竟然开始缓缓变化。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八卦图,八八六十四卦,图像上面的卦象,竟然在不停地变动着。 先是缓慢转动,随着康华帝向来走的步子,竟然越来越快,越开越快。而康华帝每走一步,八卦图竟然也跟着向里面移动。 康华帝神色不变,非常高空的血鸦雪獜这会儿依旧在空中凄厉惨叫,明明是一只鸟,竟然能发出鬼哭狼嚎一般凄厉的惨叫声。 甚至,能感受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阴森鬼气。康华帝在最初的神色变化之后,脸上的神色沉静如雪,没有半分变化。 而视线,并未看着地面随着他脚步移动不停转动的八卦图,而是深沉隐晦地看着明光殿主殿那边,远远的距离,似乎在看着什么人。 “国师这是刚刚出关吗?”一边走,康华帝一边温和地问,脸上的神色,却很严肃。 明光殿内,传来男子低沉好听的嗓音:“皇上圣明,本座在皇上踏进明光殿地界的瞬间,正好出关。” “朕还真是幸运!”康华帝声音中透着笑意,面色严肃不改,直直地盯着一直盯着的那个地方,含笑道:“若不是国师正好出关,朕怕是又要遭雪獜袭击了。” “呀……呀……呀……”空中飞旋的血鸦雪獜,兴奋地大叫着,似乎想象着袭击康华帝吸着他鲜血的情景,异常欢喜。 207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王德顺后背心直冒冷汗,五年的时间,这嗜血如命的血鸦雪獜,还是这么凶狠张狂。 “雪獜,给皇上带路!”明光殿中,男子清润的嗓音温柔好听,外面扑腾想要吸人血的雪獜不甘不愿,却不敢违抗。 明光殿,是国师姑苏的寝殿。偌大的明光殿,只住了国师姑苏一人,再住着一只嗜血如命的叫做雪獜的血鸦。 原本康华帝想要安排宫女侍卫在外面候着守着,不想被国师姑苏全部拒绝了。 而每次康华帝有事要过来见国师姑苏,如果要踏进明光殿,必须要有血鸦雪獜亲自带路。 深秋时节应该是百花凋零,草木凋落,可是明光殿中,春光依旧。 只是国师姑苏不喜欢鲜花,所以偌大的明光殿中,全种上了树木青草,这会儿,依旧葱郁如初春盛夏。 明光殿看似清幽雅静,比之别处的风景,多了一抹清幽绿意,可是只要是宫中人,都知道明光殿是宫中禁地。 不说康华帝下旨不许任何人轻易去见国师姑苏,就是有人偷偷溜着去,在踏进明光殿大门时,就会被那阴阳八卦图夺了性命。 所以这五年来,原本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去明光殿偷偷见国师有事相求的人们,在亲眼看到同伴直接死于非命后,再也不敢动半分心思。 而死的人,自然是白死。毕竟,违抗圣旨这样的罪名,可是要掉脑袋的。他们背着皇上偷偷去明光殿,已经是死罪。 在明光殿死于非命,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好在宫中从来不缺侍卫内侍宫女,即便死了一些,又有新的人选补上。 康华帝一直忙于朝政,除非必要才会到明光殿来一趟,而那些人死于非命的人,周围的同伴隐瞒还来不及,又哪里敢上报。 所以这五年来,康华帝也不知道曾经有人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偷偷拜见国师姑苏。 明光殿,主殿大殿。 康华帝带着王德顺到了大殿内,一如从前那般,从未见到过国师姑苏其人。但是他们在哪里,国师姑苏一清二楚。 “皇上,请上座。”温和清润的嗓音,如同山间清泉,优雅悦耳。 康华帝微微一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主位的对面,是一处屏风。 屏风上面是一副波澜壮阔的山水画,气势磅礴,雷霆万钧。奇山怪石嶙峋而立,崖壁陡峭,寸草不生。 一处细流从山涧喷泻而出,看不到山峰在何处,只有云雾缭绕,仙鹤腾飞。万丈悬崖之下,约莫十里之外的江边,有孤舟蓑笠翁,临江垂钓。 人物非常小,可是每一笔都栩栩如生,那么小的人物,五官格外清晰,却又不失精致。 飞流直下的瀑布,溅起几丈高的浪花,宛如盛开在悬崖下的水色芙蓉,优雅美丽,高贵疏离。 不远处的江流上,一叶孤舟,一人立在船头,临风而立,长发飘飘,宛如闲云野鹤的仙人,随时准备云游而去。 山水画屏风的后面,一人优雅而坐,肩头停着一只血鸦,这会儿乖巧的不得了,时不时轻轻用尖锐的喙梳理梳理刚刚飞来飞去弄乱的羽毛。 “国师至今,依旧要与朕,隔着屏风说话吗?”看着眼前的山水画屏风,康华帝很想将屏风移开。 里面席地而坐的男子正在沏茶,嗓音温柔好听地传出来:“皇上忘了五年前请本座入住明光殿时,答应本座的话?” 康华帝一愣,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神色,脸上神色不变,轻笑着道:“国师不说,朕倒是忘了。” “皇上是一国之君,每日烦忧国事,忘记这些小事,也在情理之中。”温柔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浅笑,席地而坐的男子将煮沸的茶水倒入面前的白玉瓷杯中。 壶中清澈明净的沸水缓缓注入杯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伴着国师清幽淡雅的嗓音,如同一支清脆温柔的琴曲。 康华帝闻言笑了笑,视线却没有离开屏风后面的男子半分:“国师说笑了,朕可以忘了任何事情,也不会忘了与国师的约定。刚才的话,不过朕的玩笑罢了,国师不要放在心上。” 茶水已经泡好,袅袅余香不一会儿已经在主殿中盛开来,康华帝不过眨了一下眼睛,盛着刚刚泡着茶水的白玉瓷杯,已经到了他跟前。 没有任何东西托着,那香气四溢的茶水,竟然就那么临空停在康华帝的眼前,触手可及。 “比不上皇上养心殿的大红袍,不过江南一叶的清幽雅致,也是一绝,皇上尝尝看。” 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康华帝这会儿已经惊起了惊涛骇浪。之前他每次过来,国师姑苏都是已经泡好了茶水在那里搁着等着他。 五年前他亲自去请国师姑苏时,就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测。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 不仅仅是隔空敬茶,再看那边的山水屏风,竟然正好有茶杯那么大小的空,正好是茶杯的形状。 下意识地,康华帝去找屏风漏掉的那一小块,不看倒还好,一看,那一小块杯形的屏风,居然稳稳地贴在对面的墙壁上。 而那墙壁,正好陷下去了几分,而那杯形的屏风小块,刚刚好嵌入其中。 饶是淡定如康华帝,这会儿都眼底都露出不敢置信地神色。而站在一旁的王德顺,早已经神色呆滞。 这样高深的内力,康华帝想着,就是他飞鹰队伍中的首领猎鹰,也未必能做到。 难怪,一直以来,这国师姑苏,傲娇的可以。 不愧是从混沌之初就已经存在,传承至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的元修大陆第一杀手组织的掌门人姑苏。 甚至据说,这第八十一代掌门姑苏,是千百年来,元修大陆力量最强大的姑苏。今日一见,康华帝眼底神色又深了几分。 这样强大而又危险的一个人…… 唯一庆幸的是,如今逍遥门的掌门姑苏,是他们大翰国的国师。有他的存在,将来大翰国一统整个元修大陆,自然如虎添翼。 但是让康华帝头痛的是,国师姑苏对整个天下的态度。他也曾试探过几次,可是人家根本没有任何表示。 “皇上,再不喝茶,茶该凉了。”国师清幽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透过那杯形的小孔,只能看到一抹修长的背影,和乌黑宛如锦缎一般沿着肩头垂下的发丝。 调整好情绪,康华帝面色不变笑着伸手接过临空而立的茶杯。茶水清幽,带着屡屡幽香。 江南一叶,一杯茶中,只放一片茶叶。在茶水中心,缓缓舒展着。 208预言,她会是千古第一人 幽香扑鼻,可是不会觉得浓烈,不浓不淡,清幽异常,甚至,还有清心明目的感觉。 康华帝轻轻抿了一小口,唇齿间还带着江南一叶的香味儿,抬头看着对面的屏风后的男子:“味道刚刚好。” 国师姑苏轻轻笑了笑,嗓音温和地道:“皇上今日过来,可是为了凤郡主一事?” 对于国师姑苏未卜先知的能力,康华帝早已经习惯,笑了笑,眼眸深处却不见底:“确实,朕很好奇,为何王太医说婉儿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婉儿之前确实痛得晕倒过去。” 屏风后面的人还在煮茶,微微垂着头,看着壶中静默的泉水:“皇上,凤郡主乃凤命命格,本座不知其过程,但能测算其结果。” 言下之意,今日苏婉忽然痛得晕倒一事,他不知道。康华帝自然不信,这天下,几乎没有国师姑苏不知的事情。 洛河城的流云院长已经公告天下,不会去任何一个国家。可是同样无所不知的姑苏则不同,他肆意随风,随心而在。 稍稍蹙起眉头,康华帝道:“婉儿幼年没有被好好照顾,身子骨虚弱,如果经常这样,朕还是担心。” 国师姑苏笑了笑:“凤郡主的命格已定,自古以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从出生到现在,受尽欺凌委屈,凤郡主看似柔弱,可是内心坚强。将来荣登后位,必定是千古第一人。” 姑苏的话,康华帝听着,有片刻的诧异。将来荣登后位,必定是千古第一人。如果依次推理,皇后是千古第一人,那么她的夫君皇上呢? 是不是,也是千古第一帝王? 那样的话,那岂不是,是千百年来,统一整个元修大陆的千古一帝? 只是想着,康华帝的呼吸微微一紧。帝王的警惕心和防备心,却又让他瞬间稳住心神,神色镇定地看着屏风那边的身影。 “国师的话,可是当真?”状似无意的一问,实则只有康华帝自己知道心中有多期盼。 国师姑苏幽幽一笑,嗓音柔和清润:“本座说的话,何时有过错?” 康华帝笑了笑,心中一阵狂喜,不过压抑的很好,并未表现在脸上,反倒是温和地道:“国师,朕还有一个问题,请教国师。” 国师姑苏优雅饮茶,含笑道:“皇上请问。” “婉儿想去洛河城的流云书院念书,国师以为如何?” 里面喝茶的身影没有半分惊讶,似乎已经猜到康华帝想问的事情,轻笑着道:“既然是未来的千古第一人,自然有不同于常人的想法。” 这话,是在暗示康华帝,苏婉将来的路,随着苏婉自己的选择去做,才是最好的。 如果一切按照康华帝安排的去做,没了自己的思想和注意,又如何去做千百年来不曾存在过的第一皇后? 康华帝闻言,微微一笑,温和地道:“朕明白了。” 屏风后面国师姑苏笑着道:“凤郡主若是真的去了流云书院,皇上难道不担心?” 康华帝哈哈一笑,笑得深沉笃定:“这个,朕何须担心?” 里面国师姑苏轻轻笑了笑,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皇上不担心恭亲王吗?” 康华帝神色不变:“祁烨虽然形同于摄政王,可是只要老王妃在,朕还不担心。” 与其担心白祁烨,不如去想如何拔除皇后在后宫的探子,不如想想,怎样用最好的办法去打压荣亲王在朝中日渐壮大的势力。 微微转动着白银茶杯,国师姑苏轻笑着道:“皇上所言甚是。” 从明光殿出来,康华帝脸上一直带着轻缓的笑容。稍微靠后的王德顺跟着,脸上也带着笑意。 回到养心殿,康华帝着人去紫宸殿看看苏婉那边的情况。知道苏婉已经醒来,而且身体没有任何异样,脸上的笑容更加多了起来。 这天下如果不能在他手中统一,在他的儿子手中,他也是高兴的。不过在有生之年,他也一定不会放弃。 既然苏婉的宿命是那样,还有漫漫的几十年,他为何不可以利用苏婉的身份? 或许不用等到在他儿子的手中,他也能够一统天下? 康华帝越想越开心,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他,这会儿唇角勾起,容光焕发的他,恍如瞬间年轻了十岁。 王德顺在一旁看着,笑着道:“皇上如今英姿勃发,定能完成毕生所愿。” 康华帝看着王德顺笑道:“朕的毕生所愿,便是这天下能够一统。今日听国师一言,似乎觉得离那个理想,又近了一步。” 说着,康华帝看向王德顺道:“王德顺,你去国库和内务府那边,给婉儿挑一些东西送过去。冬天快要来了,朕记得上次朝皇绣庄送进来了几匹好料子,你再挑些珠宝首饰,亲自给送到紫宸殿去。” 王德顺连忙点头,笑眯眯地道:“哎,皇上!” 紫宸殿,苏婉从床上起来后,就一直在想晕倒之前的事情。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又听了木香关于王太医给她的定论。 她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可能? 但是这会儿,她都运气试探了一下,一切如初,没有任何不适,这也是真的。难不成,她的疼痛是间接性的? 又想了想四岁那年的事情,只要稍稍一想,大脑又开始抽搐起来。苏婉连忙打住,很害怕那种大脑撕裂般的疼痛。 苏婉决定,等下次白祁烨进宫时,直接去问问他。这会儿正在喝茶,就看到木香欢欢喜喜跑了进来。 苏婉诧异地看着她:“木香,怎么了?你这么高兴?” 木香自然高兴,哪能不高兴,笑眯眯地道:“郡……郡主,您……您快出去看看吧。” 苏婉疑惑,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见木香欢喜的太过了,走到她身前问:“好木香,直接告诉我吧,我这会儿不想出去呢。” “郡主大病刚好,不用出来迎接,只管歇着便好。”人未到,声先到。 苏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大门口的方向:“王公公?” 王德顺正好在这个时候带着两名宫女两名内侍走了进来,后面四人的手中,均端着托盘。 托盘中,明晃晃亮晶晶的东西,格外打眼。还有后面两名内侍手中托盘中的云锦布料,那可是皇朝绣庄上个月专门给太后娘娘准备的。 一共送进来四匹,两匹颜色稍微厚重一些的,被太后选走了。 剩下的两匹,皇朝绣庄原本是想要让太后做几件比较年轻一些的衣服,奈何太后不想,便作罢了。 209皇上的奖赏,皇后的责骂 剩下的两匹云锦布料,因为是给太后的,太后没说给谁,直接让皇上收进了内务府,所以后宫中各位娘娘虽然有想法,不过都不敢开这个口。 哪里知道,那云锦布料,这会儿竟然直接送到了紫宸殿来了。甚至,这一送,还是两匹。 “凤郡主,您大病初愈,这些是皇上赏给您的东西。”说着,王德顺站在一旁,特意指了指那边的两匹云锦布料:“皇上说,天气转凉了,郡主您身子单薄,这里有两匹布料,让您做几身好衣裳,免得再感染风寒。” 苏婉看着后面晃得眼花的赏赐,再看着木香还有王德顺眼中的羡慕神色,仔细看了看那边的云锦布料。 如果她记得不错,那样的布料,她只在太后的万寿宫见过吧。再看木香和王德顺的神色,苏婉越发笃定。 东西都送过来了,苏婉自然不会客气,笑看着王德顺道:“皇上有心了!” 顿了顿,看着王德顺道:“劳烦王公公,亲自跑这一趟。” 王德顺笑着道:“郡主喜欢就好,只要郡主喜欢,皇上也才高兴。” “阿婉很喜欢,劳烦王公公跟皇上说声,阿婉等会儿过去亲自道谢。”苏婉笑着道。 王德顺笑着点头:“好,凤郡主,奴才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 苏婉点头,看着王德顺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苏婉蹙起了眉头问道:“王公公近日来是不是背脊不太舒服?” 走了两步的王德顺一愣,转过身来看着苏婉道:“这两日变天,阴晴不定的,奴才的老毛病又犯了。” 苏婉听完,看着木香道:“木香,你去太医院一趟,让太医那边开些治疗风湿的方子,包好了药一起送过来。” 王德顺听着大惊:“郡主,这千万使不得。” 他只是一个奴才,哪里能用主子们用的好药?而且现在的凤郡主,别人不知,可是他知道,那可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的人儿。 倘若凤郡主让人去太医院抓药,那些太医哪一个不是想着去巴结?取过来的药,必定是最好的。 苏婉则不同意,拉着王德顺坐了下来:“王公公,你可是在皇上跟前侍候的。这腰腿痛,如果不是赶紧治好,那可是会耽误工作的。” “你想想啊,如果你给皇上上茶的时候,端着热茶正好送到皇上跟前,却因为背脊疼痛,不小心打翻了,那问题可就大了,是不是?” 王德顺稍稍一愣,苏婉说的半点儿都没错。昨天傍晚他给皇上上茶,因为背痛有些不舒服,上茶的时候,手微微一歪。 如果不是他强忍着背后的疼痛,那杯茶是真的就要洒在皇上的奏折上。如果是那样,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皇上一向注重国事,如果洒在了奏折上,必定会勃然大怒。加上昨天晚上皇上的心情不太好,指不定会赏他一顿板子。 “好了,王公公,木香速度很快的,这会儿肯定都已经出紫宸殿了,你字这里歇会儿,喝杯茶的功夫,木香就回来了。” 说着,苏婉示意侯在外面的宫女进来上茶。 王德顺是在康华帝跟前侍候的人,对规矩看的比谁都重,从来不敢有半分逾越,这会儿怎么都不肯坐下,也不肯喝茶。 苏婉见状,只好作罢。好在木香速度真的很快,而且紫宸殿离太医院不远,苏婉和王德顺聊着聊着,木香就回来了。 “郡主,您要的治疗风湿病的药,都在这里。”木香说话时,笑成了眯眯眼:“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听说是郡主您要的药,都是挑的最好的抓的,而且非常快。” “就你话多!”苏婉瞪了木香一眼,笑着将药递给王德顺。 担心王德顺拒绝,苏婉笑着道::“王公公,你拿好。你在皇上跟前侍候着,皇上日理万机,需要一个人照顾。皇上身边最重要的人是你,所以你的身体,一定不能有问题。” 王德顺何尝不明白苏婉的意思,是担心他拒绝才那么说,心底又是感动又是感激,笑着接了过去:“多谢凤郡主。” 对着苏婉行了一礼,王德顺这才带着那些宫女内侍离开。 木香已经将赏赐的东西都放到了桌子上,苏婉瞥了一眼,想着如果康华帝是给她直接送银子,她肯定会更加开心。 木香看着,喜笑颜开:“郡主郡主,皇上对您真好。” 苏婉看着木香笑:“是啊,皇上对我真的很好。” 好到,她越发地想要离开这个皇宫,越发地想要去流云书院找流云,询问离开这里的办法。 她才不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也不要被人指婚。如果是那样,她估计会疯的。 景华宫,一室沉默。 从紫宸殿回来后,皇后姜氏的脸上一直冷得可怕。而跪在地上的姜心月,身子在瑟瑟发抖。 白祁风站在一旁,望着跪在地上的表妹,脸上带着爱怜的神色:“母后,事情已经这样了,您不要生气了,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皇后姜氏冷冷一笑,看着姜心月道:“心月,你去紫宸殿的时候,本宫与祁风嘱咐你的话,你全当耳边风吗?” 姜心月的声音带着哭腔:“皇后娘娘,心月不敢,就是给心月十个胆子,心月也不敢啊。” “你不敢!”皇后姜氏冷冷道:“你不敢,你不敢你竟然讽刺苏婉没见识!本宫看你敢得很!” 姜心月吓得身子一哆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皇后娘娘,心月错了,可是娘娘,并非只有心月的错。” 皇后姜氏眼底划过一丝厉色,厉声道:“到了这会儿,你还有理了?” 姜心月连忙解释道:“皇后娘娘,心月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当时苏婉太过分,心月绝度不会那么讽刺她。” “她过分?”皇后姜氏看着姜心月,恨铁不成钢地道:“姜心月,你怎么这么笨?不管是中秋节晚上跳舞的你,还是今日去紫宸殿去探望她的你,都是你!” “她一个孩子,中秋节偷偷溜了出去,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你一眼,今日见着,以为是两个人,可是都是你.” “你倒好,你居然自己和自己比上了?”说到这里,皇后姜氏的面色越发冷沉。 姜心月心底一晃,哭泣着道:“皇后娘娘……” “你还有脸叫本宫!”皇后姜氏气得不轻,想着金玉被赏一丈红被活活打死,全都是姜心月的虚荣心作祟,脸上更加冷沉:“镇国公府的脸,你还想不想要!” 姜心月身子一颤,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娘娘,都是心月的错,都是心月的错。” 210机会,给你一次 看着惶恐哭泣的姜心月,白祁风看向气得面色冷沉的皇后姜氏道:“母后,心月年幼,这一次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皇后姜氏冷哼一声,望着姜心月讽刺道:“她还年幼?她都已经快要和你订婚了,还年幼?本宫十三岁的时候,都已经嫁给你父皇了!” 白祁风笑着道:“母后,这天下,有那个女子比得上您?莫说您当年是十三岁,就是您八岁时,整个荣亲王府,都已经没人别得上您了。” 皇后姜氏当年可是整个郾城出了名的才女,不仅有才,而且智慧不输男儿。否则这么多年来,又怎么可能一直掌管着后宫大权? “祁风!”因为儿子夸奖的话,皇后姜氏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不过依旧非常严肃:“原本本宫是想要让心月进宫,能与你多见面。” “毕竟,等到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要订婚了。可是你看看现在,都闹成什么样子了?” 听到这句话,姜心月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后悔,哭着道:“皇后娘娘,心月知错了。心月真的知错了,求求您原谅心月这一次。” 皇后姜氏看着姜心月道:“现在不是本宫不原谅你,而是皇上已经下了旨,让你在府中学习规矩!” “本宫原本是想要让你进宫,与起风两人多熟悉熟悉。可是你呢……心月,你真的太让人本宫失望了。” 姜心月身子再次一颤,如果皇后对她失望,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姜心月这辈子差不多已经完了。 她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自幼的教育让她知道,身为镇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将来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 而想要将来过的好,就不能给镇国公府丢脸,只能给镇国公府增光。皇后是她们镇国公府的人,让皇后失望了,就等于整个镇国公府都会对她失望。 如果整个镇国公府对她失望了,姜心月身子软倒在地,嘴唇不停地哆嗦着,眼神有些空洞:“皇后娘娘,心月真的知道错了,心月一定改正!” 白祁风柔声道:“母后,心月表妹是真的知道错了,而且这次,也是金玉祸从口出。” 扫了地上的姜心月一眼,皇后姜氏冷声道:“苏婉不过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你居然有脸和她计较。她什么都不懂,就算说了什么,也是无意!” “心月,本宫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本宫相信你知道,作为镇国公府嫡长女,祁风未来的妻子,你该知道你的责任!” 面色严肃地看着姜心月,皇后继续道:“如果现在连着这点儿都不能隐忍,作为你的亲姑姑,本宫劝你一句,这辈子就待在你的闺阁中,再嫁一个平民百姓过活着,不要妄想踏入这皇宫!” “因为如果那样,你会死的比谁都凄惨!”这一句,皇后姜氏说的不带一丝感情,眼底都带着冷意。 姜心月打了一个冷颤,知道皇后话中的意思,连忙点头道:“心月回去一定会好好改正,再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 皇后姜氏见姜心月认错态度很好,想着姜心月自幼娇生惯养,高高在上惯了。今日受到这样的打击,对姜心月那种高傲性子的人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现在多磨磨,总比将来吃亏的好。 “恩!”微微颔首,皇后姜氏道:“今日你先回去,这段时间,不要再入宫!本宫会调两位嬷嬷过去到镇国公府,好好教导你!” 姜心月感激涕零,连忙道谢:“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姜氏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看着姜心月道:“好了,起来吧。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好好想想今日之事,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要说本宫没有给你机会!” “是,谢皇后娘娘教导!”起身道谢之后,姜心月柔柔地看了旁边的白祁风一眼。 白祁风温柔地笑了笑,关切地看着她,并未说话。 皇后姜氏道:“祁风,你去松松心月,好好跟她说说宫中的事情!” 即便皇后姜氏看中苏婉,可是在苏婉没有跟她的儿子大婚前,她绝对不会松开镇国公府的势力。 甚至,即便苏婉嫁给了她儿子,她也不会松开镇国公府的势力。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 所以姜心月即便让她失望了,她也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如果姜心月再不争气,那么她也会再从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中,选出中意的女子入宫。 到了景华宫外面,姜心月哭的梨花带雨地看着白祁风,嗓音柔柔的,带着几分委屈:“祁风表哥,对不起。” 白祁风伸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心月,母后只是因为今日之事连累到了镇国公府的脸面,才这样生气,你别放在心上。” 姜心月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心月知道,都怪心月,是心月不好。如果不是心月那样急切,事情也不会这样子。” 如果她当时能够好好忍着,一切都会不一样。她不会见不到心爱的人,也不会被未来的婆婆,现在的姑姑责骂。 白祁风笑了笑,柔声宽慰道:“表哥知道你的性子,你不是那种喜欢争强好胜的人。或许今日的事情中,有什么误会。” 姜心月很想将苏婉之前无视她情况说说,但是想着母亲说的,男人都不喜欢多嘴的女人,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就是再解释,也不能挽回什么。与其这样耿耿于怀这件事,不如好好改正自己。 下一次进宫,再见苏婉时,她一定不要再这样。只要她心爱的人在乎的是她,心里有她,她没什么抱怨的。 “祁风表哥,谢谢你。”姜心月柔声道。 白祁风笑了笑,笑得温柔宠溺:“傻丫头,你与我,还要说什么谢谢?恩?” 温润亲和的少年微微挑眉,温柔地替少女的发丝抚到耳后,柔声道:“好了,不要多想了。今天回去,你父亲少不了会说你,好好听着就是,不要往心里去。” “恩,心月听祁风表哥的。”因为白祁风亲密温柔的动作,姜心月的面颊微红,垂着眼眸,不敢看他。 白祁风笑着,唇角的笑容越发温柔:“恩,走吧,时辰真的不早了。”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好遇上面色有些苍白的白祁烈。姜心月微微一愣,红着眼睛上去打招呼。 “心月见过祁烈表哥。” 白祁烈瞥了她一眼,像是没看见似的,直接走了。 姜心月一惊,小脸露出几分惶恐来,转头看向白祁风:“祁风表哥,祁烈表哥这是怎么了?” 白祁风心底也疑惑,不过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没事,怕是功课没有做好,被夫子骂了,你不用管他,过两日自己就好了。” 见白祁风那么温柔体贴地跟她说话,姜心月面颊又红了红,轻轻点头,两人往宫门方向走去。 211角楼上,国师的浅笑 晚膳时分,原本应该在自己寝殿休息的白祁烈,这会儿出现在明光殿的一角。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进去的明光殿,不过这会儿在明光殿一脚却是事实。 高墙红瓦,白祁烈走得很快。一边走一边屏气凝神,神色异常严肃。似乎也知道,他闯入的,是一个随时可以要了他命的地方。 只是想着苏婉痛得脸色扭曲的样子,白祁烈心中的胆怯又被赶走了,只剩下毫不犹豫地继续前进。 明光殿内,琴音清润温和,却又欢快活泼,像是这会儿葱郁朝阳的绿叶小草一般,充满了活力。不过就算白祁烈仔细听,也听不出那琴声具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他有些烦闷,可是想着苏婉的身体,想着只有国师知道,就算辨不清琴音从哪里来,还是想着明光殿的主殿那边走去。 “三殿下,在你前面一步的地方,是阴阳阵,入阵者,非死不得出!”优雅悦耳的嗓音,从不远处的明光殿主殿传来。明光殿的主殿那边,有一处角楼。 角楼高三层,在葱葱郁郁的树林中,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与四周的树木融为一体,宛如一副天然自成的山水画。 脚下步子猛然顿住,白祁烈严肃的神色这会儿有些紧张。抬眸望去,角楼的最高层第三层处,一名银色轻衣的身影坐在那里,他的对面,是一处湖泊。 湖面秋风吹拂,有些冷,可是那男子席地而坐在琴案之后,身姿优雅,只看到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曲子悠扬动听。 在楼栏处,一直通体漆黑的乌鸦,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不远处树林中的白祁烈。似乎对白祁烈打断这会儿的清幽,非常愤怒。 “呀……呀……”血鸦怒叫着,张开翅膀,准备俯冲而下。 背对白祁烈而坐的国师姑苏含笑开口:“敢离开你那一亩三分地,试试。” 明明是温和的不能再温和的声音,可是暴戾嗜血的血鸦,瞬间就安分下来,甚至,眼底还划过一丝恐慌,然后不安地扭扭小脑袋,低低叫了声,似乎在认错。 白祁烈定定神,他私自进来明光殿已经是死罪,这会儿就是死在阴阳阵中,父皇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镇定下来,白祁烈望着高高在上席地而坐的国师姑苏道:“祁烈冒昧打扰国师,还望国师海涵,实在是,祁烈担心凤郡主身体,不得已进入明光殿。” 国师姑苏之间翻飞,轻音越发悠扬动听,嗓音带着笑意:“你父皇刚离开明光殿不久,也是因为凤郡主的事情。” 父皇来过了?白祁烈一愣,瞬间明白了国师姑苏话中的意思。既然父皇已经来过了,而且凭着父皇现在对苏婉的宠爱,怎么可能允许他有事? 可是他不敢直接去问父皇,苏婉情况如何,也不敢让人去父皇身边的人那边试探,所以看着三楼席地而坐的男子:“国师,能不能告之祁烈,阿婉的情况,到底如何?” 男子之间轻轻滑动,琴音缓慢低吟,依旧清幽入耳:“凤郡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国师,能够告诉祁烈,阿婉为何会忽然那样?”他相信,这个人虽然从来不踏出明光殿一步,可是他的心中,知道天下事。 指尖音符缓缓压低,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男子轻缓含笑道:“三殿下,关于您的问题,本座无可奉告!” “明光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今日本座心情好,不与你计较。但是,没有下次!” 这句话,国师姑苏虽然说的温和,可是白祁烈分明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瞬间冰凉刺骨。 他面色白了白,却依旧保持着一国皇子风范:“今日是祁烈不对,打扰国师了。” “本座能饶了你,但是你父皇未必。”低低一笑,国师姑苏已经起身,那是一个身材欣长的背影,长袖挥舞宛如天神。 并没有回头看下面的白祁烈,转身推开房间门,直接走了进去:“按照你进来时默念的口诀,原路返回!” 白祁烈再次一惊,他自以为没有惊动任何人,原来在他开始靠近明光殿时,就已经被国师发现了。面色微微尴尬,瞬间心中又升腾起一种决心。 他一定要好好习武,这样才能强大起来,才能保护阿婉。 “多谢!”少年面色严肃,眼底神色真诚,转身按照来时的路,默念着口诀,一步步离开。 三楼的房间中,国师姑苏正在翻书,微微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面颊,看不到真容,却能看到那嫣红似血的唇瓣。 “真是想不到,这个皇宫中,还有真的替苏婉那个小丫头着想的人,呵呵……”喃喃低语,国师姑苏翻着面前的书页。 书页上,每一页都是一个小女孩,扎着小小的包子头,眼睛很大,乌黑闪亮。笑容灿烂,笑起来,脸颊有浅浅的酒窝。 有吃饭时候的,吃相与别的千金小姐不同,别人吃鸡腿都是用筷子细细夹着,书页上的小女孩则是直接用手拿着啃。 可是那么看着,并不会觉得她的吃相有多难看,反倒体现了她率真可爱的一面。比起那些规规矩矩的小姐们,多了几分灵性和洒脱。 吃药时眉头死死地皱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起床时,面色呆滞,可是那双大眼睛中,绝对烧着浓浓怒火…… 旁边站着的,是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而床上的人,则是横眉冷目。到下一页时,床上的小女孩继续呼呼大睡,睡相憨态可掬。 而刚才对她敬而远之的丫环,可怜兮兮地守在一旁,一脸焦急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些书页上面的图像,白皙的手指加快速度,那些图像就像是出现在眼前一样,活灵活现。 似乎,那个叫做苏婉的小姑娘,这会儿就在他眼前晃动,一颦一笑,那么真实。 国师姑苏轻轻一笑,原本小册子翻完,随意地将小册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望着外面灰暗的天空。 “还只是,过了五年啊……”这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带着几分惆怅,几分凉意。 低低一笑,国师姑苏自言自语道:“苏婉,还真是期盼你长大后的模样,等你经历一切之后,本座要看看,你是否还能笑得如刚才那般欢心?” 和明光殿相反方向的苏婉,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挺翘的小鼻子,一边哼:“谁在咒我?” 在一旁研磨的木香一愣,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过去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郡主,您身子弱,披着这个吧。” 212一粒米饭,换来四个教养嬷嬷 一粒米饭,换来四个教养嬷嬷 见时辰差不多了,苏婉停下来起身,看着木香道:木香,走,随我去养心殿那边,给皇上请安道谢去。“ 木香连连点头,生怕苏婉身子再出状况,又给她加了一件衣服。苏婉其实没有那么冷,但是看木香那么担心的样子,随着她了。 到了养心殿,康华帝已经批阅完奏折好一会儿了。甚至,都为了王德顺两遍,苏婉过来了没有。 这会儿王德顺看着带着木香过来的苏婉,连忙迎了上去:”哎哟,凤郡主,你可算是过来了,皇上都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这一句:“皇上都等了您好一会儿了”,可把苏婉吓得不轻,连忙道:“都是阿婉贪玩,忘了时间。” 王德顺笑着道:“凤郡主不必担心,皇上这会儿正在里面等着呢,快随奴才进去吧。” 到了养心殿内,苏婉走到大殿中央快速跪了下去。把康华帝和王德顺看的一愣,二话不说先叩了三个响头:“皇上恕罪,阿婉不是故意来迟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温和地道:“快起来吧,这件事情,也不怪你。今日时辰也早,你也不算迟到。” 何况,她也只是口头说说今天过来,也不是他传她,她迟到,哪里需要行那样的大礼道歉。不过这件事情,让康华帝更加觉得,苏婉是一个真诚纯善的孩子。 苏婉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皇上不怪阿婉就好,不过刚才的礼,是一定要叩的,阿婉多谢皇上的赏赐。” 康华帝看着苏婉的小模样,被她一惊一乍,又惶恐又开心的样子逗笑了:“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说了地上凉,再跪着一会儿朕又要劳烦王太医跑一趟了。” 苏婉连忙从地上站起来:“那怎么可以,阿婉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会动不动就感染风寒。” “恩,你知道这点就好!”康华帝宠溺地笑着,然后看向王德顺道:“王德顺,可以传膳了。” 王德顺连忙点头,走到门口大声喊道:“传膳!” 饭桌上,苏婉很想吃比较喜欢的饭菜,例如猪蹄,例如青椒,不过康华帝都让王德顺将那些比较辛辣的菜,摆的远远的。 “婉儿,你昨日才身体不适,今日刚刚好,王太医说了,要吃的清淡些。”康华帝温和地笑,旁边候着的小太监,瞧着他的神色,连忙过去给苏婉布菜。 苏婉暗暗咬牙,王太医,我恨你。看着不能吃的痛,真的很挠心。 看着苏婉委屈又不敢开口的小模样,康华帝越发高兴。这个孩子前五年过的那么悲惨,没有想到,到现在还有这么好的性子。 实在是,难得。 最初他还担心着,万一苏婉的骨子里,因为那五年的欺凌变得黑暗,那么将来有一天她登上后位,会不会太过狠厉。 可是后来他知道不是,因为她看到了苏婉的善良。现在瞧着,越看越觉得她乖巧可爱,心底就越发想要疼她。 转念想到今日去明光殿那边,国师姑苏的话,康华帝笑着问她:“婉儿,之前你说想要去流云书院念书,现在改变注意了吗?” 苏婉一听来了精神,连忙摇头:“怎么会,阿婉现在年年纪小,之前什么都没有学过,想要以后好好学,将来不给皇族丢人就好。” 见她一本正经又有些慌乱急躁的样子,康华帝难得又笑了笑:“好了,朕知道了,快用膳吧!” 苏婉眨巴一下眼睛,见那边康华帝看着她的小脸,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又有些疑惑了。 然后,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嘴角。然后,果然一颗小米粒,给她的小脸添了光彩。 “王德顺,一会儿你亲自去礼部一趟,找宫中最好的嬷嬷过来,教凤郡主学习礼仪规矩。” 说这话的时候,康华帝面色温和,看不出生气,但是显然,也不太高兴。 自然,谁会高兴呢,对于一个从小就要求必须守着各种规矩过日子的皇帝来说,苏婉虽然深得他的宠爱,可是这礼仪规矩不可废。 何况苏婉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如果做了皇后,还是现在这样失礼人前,那可是要贻笑大方的。 苏婉嘴角抽了抽,磕磕巴巴地看着康华帝:“皇……皇上……这个……” “恩?”康华帝拖长了尾音淡淡恩了声,苏婉连忙点头道:“是,阿婉多谢皇上!” 说着提起裙摆就要去行礼,康华帝见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小丫头看,总是想到什么是什么。 “好了,赶紧吃饭!”再这么下去,这顿晚膳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了。 王德顺办事非常有效率,康华帝和苏婉一顿晚膳吃完,礼部那边已经有四位嬷嬷在养心殿外候着了。 康华帝休息了一会儿后,这才召见。苏婉站在他旁边,看着走进来的礼部四位嬷嬷,当下就垮了小脸。 她的神色,自然瞒不过康华帝的眼睛,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也想直接将这四位嬷嬷叫回去,可是想着以后的事情,又忍了下来。 “参见皇上!”礼部四位嬷嬷齐齐行礼。 康华帝淡淡恩了声,视线落到他旁边站着的苏婉身上,对四位嬷嬷道:“你们四人,过来参见凤郡主!” 四位嬷嬷一听,当下一愣。不过都是宫中的老人,又是礼仪规矩学的最好的嬷嬷,心中瞬间明了。 看着苏婉,神色恭敬地齐齐行礼:“参见凤郡主!” 苏婉这会儿大脑因为这四位嬷嬷的冲击有些缓不过神来,望了望那边含笑看着她的康华帝。 心底懊恼的是,怎么在康华帝跟前失礼了,是不是因为想着顶多再过半年就会离开郾城,所以一时高兴过头,居然忘了是在康华帝面前。 现在好了,招来四位老古董。这样下去,她以后的日子,想着就悲惨。 收到苏婉的视线,康华帝笑着道:“婉儿,她们四人是礼部最好的教养嬷嬷,你之前几年被耽搁了,从今往后,她们都会给你补回来。” 苏婉张了张嘴,心底骂着x的,嘴上道谢:“谢皇上!” 人都过来了,肯定不能拒绝。这件事情,也让苏婉上了心,决定以后在康华帝面前,一定要严谨再严谨。 这四人,说得好听是教养嬷嬷,说得不好听,那可都是康华帝的眼线。康华帝的心思,她又哪里不明白? 不过,一瞬间安插了四人,康华帝后面不会找她的问题,在她身边再安插人了吧。 至少,这半年时间,应该不会再安插人了吧。 她轻轻摸上去的一颗小米粒,换来四个教养嬷嬷,再换来康华帝半年的不找茬子,也算值得。 213那就一个人,孤军奋战吧 回到紫宸殿,苏婉直接忘记了除了木香,后面还跟着四个尾巴。身子往床上一倒,准备好好睡一觉。 结果,耳边传来一位教养嬷嬷的声音:“郡主,时辰尚早,这会儿您刚用膳回来,应该稍微走走。” 苏婉懒懒地回答:“我这会儿有些犯困,先眯会儿。” 那位嬷嬷恭敬地道:“郡主,您是皇上亲封的凤郡主,除了在您身份高的人跟前自称芳名以外,在别人跟前,需要自称本郡主,彰显身份的同时,也显出皇家威仪。” 苏婉闭着眼睛,全当没有听见。 另外一位教养嬷嬷走过来,嗓音温和,却不是威严:“郡主,奴婢们今日刚随郡主到紫宸殿,还未向郡主自我介绍。” 苏婉懒懒地挥挥手:“你们告诉木香就好了,她会都记得的。” 再一次教养嬷嬷走过来:“郡主,您才是紫宸殿的主子,并非是木香。” 站在一旁的木香看了看几位教养嬷嬷的神色,虽然见她们神色恭敬,可是眼底带着几分不屑,不由蹙眉。 走到床边,轻轻道:“郡主,时辰还在,您先起身走走吧?” 最后,苏婉终于在木香,还有四位教养嬷嬷的督促下起身,在紫宸殿的后花园中,走走停停,消食。 为了显示出她真的不太懂什么礼仪规矩,尤其是在自己人面前,苏婉一边走身子还在轻轻歪着。 这样,从刚开始出门,一直到半个时辰后回寝殿休息,跟着她的四位教养嬷嬷,嘴巴一直没有停过。 终于,等到一切过后,苏婉坐在床上看着刚刚给她宽衣的木香道:“木香,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忍。” 正在整理苏婉衣服的木香:…… “今日这四位嬷嬷这么一说,我发现,我原来还不如一个婴儿懂得多。”怎么走怎么不对,怎么说话怎么绕口。 这皇家的规矩,在那个世界看电视时候见得多了,而且自幼她的家庭家教很严,豪门中,礼仪规矩,自然不少。 为了将康华帝心中所想实现,她今日可是卯足了力气将自己在后花园秋游,怎么不受规矩怎么来。 现在想想,那四位教养嬷嬷,这会儿正在一起各种八卦她吧。 挥挥手,苏婉笑着道:“很困很困了,木香,你下去休息吧。” 木香点点头,将一切收拾好,又检查一下被子,这才退出去。 那边,四位教养嬷嬷从苏婉进卧室休息后,各自退了出来。一直到木香出来,都保持着之前木香进去前的姿势。 “木香,郡主可歇下了?”为首的教养嬷嬷开了口。 木香神色恭敬,礼部的教养嬷嬷是整个皇宫,甚至是整个郾城中,出了名的难搞缠人。 对她们的问话,木香自然是小心又谨慎:“回嬷嬷,郡主已经歇下了,奴婢出来时,已经睡着了。” 为首的嬷嬷点点头,继续问:“木香你是皇上一早指派过来到紫宸殿服侍郡主的,怎的这么久了,郡主的礼仪规矩,还如此……” 粗鄙两个字,为首的教养嬷嬷顾及到苏婉的身份,还是没说出口。可是眼底的鄙夷,毫不掩饰。 木香知道,四位教养嬷嬷仗着在宫中资历老,又是礼部那边最好的嬷嬷,这会儿刚到新地方,开始立威了。 “回嬷嬷,郡主性子直爽,又比较年幼,所以……”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另一位教养嬷嬷笑着开了口:“木香啊,你也是在宫中长大的,难道不知道,宫中的规矩礼仪,从来没有拿年纪说事的?” 在这皇宫中,就算你只是一个婴儿,还不会说话,不知道别人的心思,可是如果在不该得罪的人跟前哭闹,被直接拖出去活埋的可能性都有。 在她们礼部的人跟前说年纪,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 木香连忙低头,非常恭敬地认错:“几位嬷嬷,是奴婢不好,没有好好照顾郡主。” 在四位嬷嬷的眼中,她是最先过来服侍苏婉的人。那么苏婉的礼仪规矩,如果木香有言传身教,哪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她们四人这会儿才过来,木香则是苏婉进宫后,皇上直接从养心殿那边调过来的。养心殿那边的,可是皇上的人。 而她们几人,也是皇上的人。同一位主子,作为奴婢,自然会攀比。尤其是,木香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而她们都二三十来岁。 就因为来的晚些,苏婉对木香亲厚对她们疏离其实在情理之中,可是一向被人捧着的礼部嬷嬷们,是不能忍受的。 木香也知道她们的秉性,所以很快低头认错。 木香的认错让刚来的四位教养嬷嬷还算满意,为首的那位教养嬷嬷,神色略微冷傲道:“好了,今日我们刚过来,很多事情不清楚。时辰也不早了,木香,你带我们去我们各自的房间吧。” 木香恭敬点头:“是,几位嬷嬷随奴婢来。” 她们五人不知道,在她们刚离开主殿的时候,原本睡在床上的苏婉,这会儿正轻轻推开一扇窗户,静静地看着她们。 苏婉的视线,主要是落在木香的背上。 木香也不过十六七岁,同为皇上的人,而且她还是一直都在养心殿侍候,过来紫宸殿也比四位嬷嬷早。 可是面对倨傲自大的礼部四位嬷嬷,能够那么好的隐忍。这样的人,才是真正需要提防的吧。 紫宸殿五个她身边亲近的人,都不是自己的心腹。苏婉想着,神色淡淡地关了窗户回到床上。 还真是,有些可悲又可怜呢。 可如果将江心江月接进宫中来,苏婉又觉得不可行。宫中尔虞我诈太多,后宫看似平静,可是哪里都有争斗。 宫女们会为了主子们的宠爱争斗,妃嫔们会为了皇上宠爱争斗,皇子们会为了皇位斗得头破血流。 她一人在这里待着就好了,江月沉静倒是还好,可是江心,江心心直口快,很容易惹祸上身。 那么,就一个人,孤军奋战吧。 对着床顶个,苏婉比划了一个拳头,轻轻挥了挥。再静静地,坐在床上的苏婉放松身体,同时也放空大脑。 小腹丹田之处的那股气流,越来越强大,而且,她放空了所有后,发现白祁烨在桂花林中舞剑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似乎,那时候的风流极致,这一刻又在眼前重现一样。让苏婉想不到的是,她看着那脑中的影子,顺着他的一招一式看。 当时很模糊,可是随着她的回忆,白祁烨的一招一式,越来越明显,而且,越来越清晰。 之前许多遗漏的地方,这会儿完全连接起来。 214这样的宠爱,想不嫉妒都难 苏婉不知道的是,随着她对大脑意识中越来越清晰的判别,她原本坐在床上的身子,这会儿已经缓缓上升。 甚至,在她的灵台处,隐隐有光晕闪动。不过苏婉太过专注认真,而且放空了所有意识,自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等到再睁开眼睛时,人还是在原地,不过在这漆黑的夜里,她睁开眼睛,对面的桌椅,甚至桌上青瓷茶杯上面的花纹,她居然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注意到这一点,苏婉心中一喜。再次运功试探了一遍,觉得比起之前的疏离,这会儿那股气流,她已经能够完全运用自如。 喜笑颜开,苏婉得意的一笑,不过想着白祁烨和一直阴阳怪气的国师姑苏,她所有的欢喜又被打击的一点儿不剩。 光是这么点儿成就,在他们跟前,估计还是小儿科的三脚猫功夫吧。见时辰不早了,苏婉也不再折腾,躺在床上,安安心心睡觉。 第二日,苏婉起得很早。木香看着一早出来的她,吓了一跳。 “郡主?”有些担心,该不会在梦游吧。 苏婉对木香灿烂一笑,问道:“礼部那四位嬷嬷呢,昨晚虽然聊了会儿,不过她们都还没正式自我介绍过,一会儿她们过来了,让到主殿大厅那边等我。” 木香连忙点头:“是,郡主!” 四位教养嬷嬷昨天晚上几乎讨论了一夜,关于对苏国公府的小可怜,忽然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苏婉,对她的言行举止,各种不赞同。 不一会儿,四位教养嬷嬷到了紫宸殿,见着苏婉依旧恭敬行礼:“奴婢参见郡主,郡主早安。” 坐在主位上的苏婉笑着点头:“几位嬷嬷早,今天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你们从左至右,一次自我介绍一下。” “是,郡主。” 左边第一位教养嬷嬷柔声开口:“奴婢黄玉,从今日起,主要负责郡主您的饮食,指导郡主您在饮食上面的一些规矩礼仪。” 左边第二位教养嬷嬷笑了笑,恭敬地道:“奴婢薛兰,从今日起,主要负责郡主您的衣着装束。” 左边第三位教养嬷嬷扯了扯嘴角,笑容温和:“奴婢张婵玉,从今日起,主要负责郡主您的会客礼仪。” 最后一位教养嬷嬷,笑得清浅:“奴婢段桂娘,从今日起,主要指导郡主您的女工。” 四人自我介绍完毕,苏婉将她们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坐在那里,姿势端正,双眸平时她们,没有昨天见到的乖张,多了几分大气。 四人瞧着,硬是微微一愣。 苏婉笑了笑,奶声奶气道:“那么,就劳烦四位嬷嬷了。” 这样的变化,让四位嬷嬷均是一惊。 等到这一天下来,木香进去侍候苏婉歇息,四位嬷嬷侯在外面,你看我,我看你,眼底都带着惊讶和不敢置信。 今天一天,这位凤郡主,在礼仪规矩面前,居然没有出过半分错误。笑不漏齿,轻移莲步,嗓音柔和清婉,笑容大方有礼。 而苏婉进去歇息前,只看着她们说一句话:“本郡主并非什么都不懂,今日你们看到的,本郡主一切做的还算入得了你们的眼。那么,明日记得教导本郡主新的内容吧。” 言下之意,那些规矩礼仪,其实不用教她了。今日她们主要教导什么?只是练习笑容、说话和待人接物的一点点皮毛。 “就一个六岁不到的小丫头,知道的能有多少?”作为四位嬷嬷中的为首嬷嬷,黄玉冷冷一笑:“原本今日是念着她是郡主,而且皇上说过,她自幼没人教导礼仪规矩。今日的举动,进宫这么久了,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皇上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这么宠爱。” 薛兰也跟着冷笑了笑:“是啊,就她这么小的孩子,而且那五年来,无人教导过。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在宫中,苏国公让她之前临时抱佛脚,她这会儿怕是早就被撵出宫了。” 张婵玉看了两人一眼:“好了,到底她也是郡主,皇上既然让我们四人过来教导她,自然有她需要学习的的的地方。” 段桂娘眼底带着几分深意,说的有些随意:“只管做好我们的本分就是,郡主这会儿知道的多,我们教导起来也轻松的多,多好?” 也不看薛兰和黄玉,见木香正好出来,四人问了苏婉的情况,这才回自己的房间。 夜色中,有人影缓缓悄无声息地离开紫宸殿。 景华宫,皇后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的小宫女。 “说吧。” 小宫女连忙点头:“回皇后,凤郡主今日表现很好,没有半分差错,所以四位嬷嬷那边,没有任何刁难。” 皇后姜氏没有惊讶,倒是对苏婉在皇上跟前失仪有些奇怪。苏婉到过她的景华宫,她也见过她的姿态礼仪,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是皇上偏偏给她送了四位教养嬷嬷过去,想了想,皇后姜氏忽然想到,怕是苏婉在迫于龙威的压力吧。 这,是最好的解释。 而且六岁不到的孩子,再怎么乖巧懂事,身边确实需要几位嬷嬷照看着指导着。 何况皇上心底已经将苏婉当成了未来的皇后人选培养,四个教养嬷嬷,这个一点儿都不过分。 “好了,你下去吧。”皇后姜氏淡淡道。 “母后,您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外面,听了一会儿的白莲云从外面走进来。 皇后姜氏看着她,淡淡道:“你父皇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 白莲云微微一愣,不敢置信地道:“母后,父皇真的,相信了国师的话?” 那个从小比路边野草都不如的苏婉,居然真的身负凤命命格,这是,不是真的吧? “为何不相信?”皇后姜氏看着白莲云笑道:“国师是何人,也是你能质疑的?” 白莲云连忙认错:“母后恕罪,莲云不是质疑国师,只是……” 只是苏婉那个小丫头,居然是凤命命格,之前虽然听过,可是她一直没有相信。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父皇对苏婉的宠爱,明显超过了这皇宫中任何一位公主。这样的宠爱,作为父皇的女儿,哪能不嫉妒? 白莲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皇后姜氏道:“母后,可是苏婉到底只是郡主,她一直住在宫中,不是不妥吗?” 皇后姜氏笑着道:“有何不妥?迟早都是一家人。” 注意到白莲云眼底的情绪,皇后姜氏眼底的笑容隐去,声音严肃起来:“莲云,本宫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你想想以后,就应该能想通了。” 白莲云听着,瞬间愣住。 215她苏婉,到底有什么好 白莲云一向是好性子,在看到父皇一而再,再而三的宠爱苏婉之后,都有些嫉妒,更不要说,一直以来,和苏婉不对盘的九公主白莲蝶。 和福宫中,白莲蝶坐在那边,狠狠地扯着手中的花瓣,一边扯一边狠狠道:“她苏婉,一个外臣之女,她凭什么得到父皇那样的宠爱?” 就是对她,父皇虽然宠爱,可是也从来没有那般过。连着各种恩赐也就罢了,苏婉什么都没有,父皇赏赐的东西,她都有。 可是苏婉昨天,居然是在养心殿和父皇一起用的晚膳。这样的待遇,从她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过。 就是祁浩,估计也不曾有过。顶多也就是,父皇到他们母妃的宫中来,陪着一起用膳。 她苏婉一个外人,凭什么受到这样的恩宠? 良妃看着,忙宽慰道:“莲蝶,你父皇那般待苏婉,是因为她有凤命命格。如果没有那个命格,之前那五年,你忘了吗?” 是了,就是因为明光殿国师姑苏那边说了苏婉福泽恩厚,贵不可言之后,父皇对苏婉,才更加重视起来。 “她凤命命格?”白莲蝶气得身子发抖:“她连根野草都不如,居然有凤命命格,真是笑死人了!” “莲蝶!”良妃一惊,连忙起身过去捂住自己女儿的嘴巴,同时快速扫了一眼殿中的人。 确定那些宫女都是信得过的之后,终于松了口气,温柔单薄的良妃,严肃地问道:“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宫女内侍们连忙摇头:“奴婢们什么都没听到。” 良妃微微颔首,冷声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先下去吧!”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良妃收回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女儿:“莲蝶,这样的话,你怎么也敢说?” 这话说出去后,白莲蝶就后悔了。但是她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哪里忍得住,这会儿又受到良妃斥责,当下眼泪流了下来。 “哼,你们都觉得那个害……苏婉好,她有什么好?”说到这里,白莲蝶更加来气:“就因为她那个所谓的命格,你们所有人都护着她。” 天知道那天中秋晚宴上,她有多痛恨苏婉。她就是愿意在西佛堂待上十年,也不要苏婉假好心。 而且听说,苏婉还将曼荷郡主的名声毁了,说什么曼荷郡主那么小就好男色…… 良妃见女儿心中对苏婉意见很大,不由头痛。因为女儿的原因,儿子爱护妹妹,也针对苏婉。 可是苏婉的凤命命格,是国师姑苏说的。这天下,他们会怀疑所有人,却不会去怀疑国师姑苏的话。 何况这五年来,因为国师姑苏的到来,他们这皇宫中,才安定下来。 “莲蝶,你听母妃跟你说。”女儿太小,良妃知道自己不能跟她说太多,可是如果不好好说,依照女儿跋扈的性子,明日里定会去紫宸殿那边闹腾。 如果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她能肯定,莲蝶这辈子,就真的要毁了。之前皇上对莲蝶宠爱,可是自从因为和苏婉对上后,皇上已经许久不曾到和福宫。 甚至,也没有再召见祁术和莲蝶兄妹俩。 白莲蝶这会儿正气的厉害,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们全都护着她,你们都护着她!” 说着,白莲蝶起身就要往外跑,良妃速度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莲蝶,你不能这么任性!” “莲蝶,你是母妃的女儿,是母妃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母妃怎么会护着别人而不护着你?” “可是因为她苏婉是凤命,你们都要我让着她!”白莲蝶哭着道:“可她明明就是一个从乱葬岗那种地方爬出来的贱丫头,她那样的身份,怎么配入得到父皇的宠爱?” 良妃有些后悔,从前一只宠溺着这个女儿,因为好不容才将她生下来,所以格外疼宠。 如今,这么小的年纪,已经骄纵的不得了。 从前在宫中还好,因为她是皇上的宠妃,而莲蝶在皇上跟前活泼乖巧,深得皇上宠爱,所以在宫中横着走,也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不同,苏婉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她虽然生气虽然不甘,但是凤命命格摆在那里,连她现在都想着办法去巴结苏婉,又哪里敢让女儿再去找苏婉茬子? 听着女儿还是满口贱丫头的称呼苏婉,良妃脸上变得严肃起来,神色也冷沉起来:“莲蝶,母妃怎么跟你说的,不许这样称呼凤郡主!” “她身份低贱?她身份哪里低贱了?”良妃冷声道:“她是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又是清流国天香郡主的女儿,无论是哪一面,她的身份都不低。” “她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苏国公府中人的陷害,如果不是他父亲的偏袒,她哪里会受那样的苦?” “莲蝶,你是不是还想被你父皇罚去西佛堂反省?是不是想要这辈子都待在那里不要出来?” “你哥哥为了你,直接得罪了凤郡主。可是你知道吗,得罪了她,我们是和福宫的日子,现在有多难过?” 跟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说这些,良妃不愿意。可是现在,她实在忍不住了:“你父皇已经有一个月不曾到我们和福宫来,你哥哥回到宫里,到现在还没有被你父皇召见!” “这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你和苏婉之间的事情!” 白莲蝶虽然不到十岁,可是自幼在宫中长大,知道良妃话中的意思。张了张嘴,一头扑进良妃怀里。 “母妃,母妃,都是莲蝶不好,都是莲蝶惹了父皇生气,父皇才不过来看我们。” 见女儿知错,良妃心中总算好受了些,搂着女儿的身子,柔声道:“莲蝶,这件事情,也不怪你。” 她知道女儿的性子,如果不是因为曼荷郡主,又哪里会变成这样?皇后的人得罪了苏婉,却也不想她和福宫好过。 景华宫和和福宫原本就是一条战线,可是这会儿皇后姜氏见到曼荷郡主失宠,居然也要借此打压她们和福宫。 果然,她从来就没有看错。像皇后姜氏那样的女人,哪里真的会将别人看做一条战线的人。 那样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越是因为这样,良妃心中越是不甘。 从进宫前到遇到苏婉,她一直都在替皇后做事。明里暗里,甚至在皇上耳边,都替皇后说过不少好话。 可是结果呢,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莲蝶,你要记住,在这宫中,只有母妃和你哥哥,是真正向着你的。”女儿被人唆使,所以才会如此,良妃只能一次次劝诫。 只希望,女儿能懂她的心思。 216亲王们,各种盘算 郾城,恭亲王府。 白祁烨正在看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容颜绝色的女子,唇角噙着一抹温柔宠溺地笑容,静静地看着他。 轻轻伸手抚着画上的绝色女子,白祁烨眼神微微闪烁。在绝色女子的身边,是一位风流慵懒的绯色锦衣男子。 男子容颜如玉,与女子不相上下。只是女子轻灵秀绝,男子则是张狂霸道,哪怕是只是一幅画,都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微微叹了口气,白祁烨蹙蹙眉,抿了抿唇,眼底神色无人能动,但是四周的空气宛如在这一瞬间静默了一般。 旁边桌子上的灯盏轻轻动了一下,白祁烨从那种情绪中缓过神来,大手一挥,画卷后面的墙壁缓缓移开。 而那副画卷,直接映入了墙壁中,不过瞬间,再看时,墙壁上除了一副山水风景画,什么都没有。 白祁烨转身走到桌旁轻轻移了一下灯盏,声音冷沉:“进来!” 宁绝从外面走进来,面若寒霜,声音恭敬:“爷,我们的人去了洛河城之后,都失踪了。” 白祁烨的视线,瞬间点上了犀利的光芒,直直地刺向宁绝:“全部都失踪了?” 宁绝点头:“全部都失踪了,从进入洛河城之后,就与外面的人断了联系。而且我们还查到,不仅仅是我们的人,凡是进入洛河城的暗卫,都无故失踪了。” “荣亲王府那边呢?”白祁烨冷冷问道。 宁绝点头:“荣亲王府的人,尚未进入洛河城地界,就已经死了。而别国的人,我们守在外面的人看着几路人马进去,但是一个都没有出来。” 站在桌旁的白祁烨,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竟然防备这样紧?” “爷,我们的人,还要继续进去吗?”宁绝问道。 白祁烨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在那边的人暂时都守在洛河城外,再重新安排一班人,等到到时候苏婉与其他皇子一起去洛河城时,扮成护卫随着一起进去!” 洛河城位于元修大陆中部地区,而且齐聚了各国精英,虽然明着是元修大陆每个国家都不能单独干涉。 可是到底各国的皇子公主,王公贵族在那里受教育,每个国家自然都会派出一定的兵力保护。 因此,洛河城外面的守卫,其实等于几个国家的皇宫加起来那么严实,严实到,几乎密不透风。 “洛河城的守卫即便固若金汤,也会有疏忽的地方!”白祁烨伸手,轻轻转了一下灯盏。 他对面的墙壁上,一副军用地图缓缓从墙壁上展现出来,整个元修大陆的布局,一目了然。 走到地图前,白祁烨伸手点了点洛河城所处在的中央位置,再看了看各国的形势:“皇上在五华山请到了逍遥门掌门姑苏,流云作为与他齐名的人物,即便公开宣布不参与任何一国朝政,可是那么一块香饽饽,谁不会惦记着?” “爷说的是。”宁绝冷冷道。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宁绝身边,流沙静默而立,身上的冷寒之气,不属宁绝。 “爷,流云受伤!”流沙拿出密函,交到白祁烨手中。 宁绝冷如寒冰的脸上露出一丝震惊来,白祁烨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拿起那封密函看了看:“流云受伤?” 流沙垂着眉眼冷冷道:“据说都没看清凶手是何人,据说是一个一流的用毒高手!出自逍遥门!至于是谁让出手对付流云,暂时还不知道。” 也难怪了,如果不是用毒,谁能伤的了流云?他记得那个少年虽然看上去孱弱,可是武功却深不可测。 白祁烨森然一笑:“查!还有,在苏婉没有进入流云书院之前,流云必须在流云书院内!” 流沙宁绝点头:“是!” 瞥了流沙一眼,白祁烨望着她道:“你既然受了伤,回去先养着!” 流沙连忙道:“爷,只是小伤,不碍事。” 宁绝则是蹙着眉头,嗓音冷寒:“宁笙会去看你!” 流沙听着,不再说什么,又看了那边白祁烨一眼。白祁烨微微眯眼,唇角牵着一抹玩味的笑。 “都下去吧,爷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 白祁烨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地图上洛河城那里,不由又想到了这会儿还在宫中的苏婉。 再等等吧,也就是几个月的事。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多等几个月。 荣亲王府,白耿荣听闻所有的探子一去不回,而且很多曝尸荒野之后,半响没有出声。 面色阴森的可怕,看着回来报信的影卫怒道:“一群废物!” 影卫惶恐道:“王爷,不仅是我们的人,其余各国前去流云书院的人,都没有出来过。” “不是让你们易容成百姓吗?”白耿荣怒道。 影卫连忙道:“我们的人确实易容成了百姓,可是不知为何,轻易就被他们拆穿了。” 怎么可能?洛河城的守卫就算再森严,可是每日都那么多的百姓进出城门,怎么可能混不进去一个? 如果连流云的面都见不到,得不到流云的支撑,他拿什么和康华帝去对抗? 康华帝是皇帝,还有无所不知的国师姑苏在背后辅佐,而他,虽然现在手握兵权,后宫中有皇后相助,可还是不够。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白耿荣不敢动手。可是如果有与姑苏齐名的流云相助,他何愁大业不成? “王爷,我们的人还发现,恭亲王的人,也在洛河城附近出现!”影卫见状,连忙补充道。 白耿荣一愣,随即露出诧异的神色:“白祁烨的人,真的在洛河城附近出现过?” 影卫点头:“是的,而且其中一名,还杀了我们三名高手,自己也身负重伤,潜回了郾城。” 这一次,白耿荣没有动怒,死了三名得力高手没有动怒,反而露出几分阴沉的笑容来。 “哈哈哈……”白耿荣一边笑一边道:“本王就想,那小子看着就邪气,怎么可能那么乖顺,安心做一个王爷!” 影卫忙道:“可是王爷,如果恭亲王有那个心思,我们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对手?” 白耿荣阴森笑着道:“那样最好不过,如果白祁烨真的有那个心思,呵呵,我们的皇上知道了,你想想会如何?” 相比较他而言,如果皇上知道白祁烨真的有那个心思,那么最先想要除掉的,一定是白祁烨吧。 十五岁就继承了亲王之位,而且手中实力让如今的皇上都对他有几分忌惮。真的确定了白祁烨的罪名,皇上怎么会放过? 真的是那样,皇上一定会用最快的办法除掉白祁烨。而白祁烨又岂是那样好对付的主? 217进宫,接苏婉去溜达 “马上派人去搜集情报,就算搜不出来,也记得做出这样的动静来,让皇上知道白祁烨的心思!” 等到皇上和白祁烨对上,他只管在岸边瞧着这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不就得力了? 越想,白耿荣越是高兴:“去吧,就按照本王刚才说的,马上去办!但是记得,不要操之过急。” 不等影卫点头,白耿荣道:“白祁烨虽然年幼,可是心思非常慎密。尤其是这五年来,本王几乎猜不到他想要做什么。” “这件事情,需要马上着手去做,不过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不要引起他的注意!本王给你们时间,哪怕是三年,都不着急!” 影卫听着,点了头,这才离开。 坐在书房中的白耿荣笑了笑,既然暂时不能见到流云,那么就先好好着手计划,让皇上和白祁烨对上吧。 白耿荣其实也很忌惮白祁烨,因为那小子做事手段,太过雷厉风行。而且这几年来,他栽在他手中的事情不少。 最让他忌惮的就是,白祁烨手中,还有先帝赐给他的尚方宝剑。那可是上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的玩意儿。 当年白祁烨父亲突然猝死,先皇尤其心痛,而他就那么一个儿子,先帝与白祁烨的父亲感情很深,直接让五岁的白祁烨继承了亲王之位。 不仅如此,担心他年幼被人欺负,还直接赐了尚方宝剑给他。这也是为什么,白祁烨虽然手中不似他那样握手兵权,皇上却对他也有三分忍让的原因。 想到这里,白耿荣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他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先需要摸清了白祁烨的底,才能下手。 否则将自己套进去,那就得不偿失。 这日晚上,苏婉做完每天的必修功课,刚准备睡觉。窗前忽然人影一闪,她下意识直接翻身下床。 “几日不见,武功渐长不少!”戏谑的嗓音,一袭绛紫色衣袍的白祁烨出现在她眼前。 苏婉一愣,确实几日不见,这妖孽怎么忽然窗外飞了进来。这里可是皇宫,他居然这么大胆? “阿婉这是在担心本王?”玩味的笑容,白祁烨直接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苏婉撇嘴:“王爷想太多了,阿婉不过是看看,阿婉这边的窗户,有没有被王爷踢坏。” 饶是风流邪肆如白祁烨,听着苏婉这话,忍不住嘴角一抽。而在屋顶上望风的宁笙,差点儿没笑掉大牙。 他怀里的宝爷扭动着肥肥的身子,对着屋顶下面,隔着厚厚的瓦片,摩拳擦掌,好不愤怒。 白祁烨挑眉看了屋顶一眼,随意望着苏婉,喃喃感叹:“阿婉,你果然是太小了,还不懂得如何欣赏男人。” 苏婉:…… 和这么一个思维奔跑方式不再一个层次的人谈话,还是这种话,她无话可说。 白祁烨也不介意,轻轻笑了笑,直接仰躺在她床上:“其余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上次说的那歌曲,确实需要你亲自出面。” 苏婉这会儿得意地笑了笑,看着躺在她床上像是主人似的白祁烨:“可惜现在,阿婉没时间。” 白祁烨一点儿也不奇怪:“那四位嬷嬷,凭着你身负凤命命格,还有你在皇上跟前的表现,你完全可以直接忽视。” “可是阿婉不想引起皇上太多的注意,以免到时候不能抽身!” 康华帝不会那么放任她,如果能够放任,就不会让她住在宫中,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提让她出宫的事。 白祁烨稍稍思考了一下,随即笑看着苏婉:“你比本王想象中的更加聪明,希望以后不会让本王失望。” 苏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来,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王爷这话言之过早,如果到时候阿婉一不小心让王爷失望了,还望王爷手下留情。” 她不清楚白祁烨的目的,说他对那个皇位有兴趣,可是这样接近她,不是更让康华帝起疑吗? 这个问题她想了一遍又一遍,都是毫无结果。这一次,依旧如此。 “明日早些起来,本王带出出宫转转。”说着从床上起来,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苏婉道:“你的武功进步很大,而且你的自制力非常好,按照这个进度下去。” 顿了顿,白祁烨笑着道:“等到你去洛河城流云书院的时候,武功应该不算弱了。” 苏婉现在最想知道的,估计也是自己的武功发展情况。听白祁烨这么一说,对他这不请自来的方式,倒也能忍下。 “以后每天晚上,本王会进宫来教你!”说完也不给苏婉说话的机会,身子轻飘飘地,已经到了窗外。 苏婉快步走到窗边,看着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绛紫色身影,眼底是浓浓的欢喜。 但是欢喜过后,又是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害怕。她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白祁烨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不管他为了什么,等到她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一定,不要! 第二日苏婉起的很早,四位教养嬷嬷左瞧右瞧,也不见她又为什么不妥之处,只得一切由着她来。 天气越来越冷,这会儿已经开始入冬。苏婉坐在主殿里面静静等着,心里惦记着鸿景楼和付家园那边的进度。 黄玉瞧着,见苏婉似乎在发呆,向段桂娘使了个眼色。段桂娘不想搭理,可是黄玉非要坚持。 段桂娘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郡主,您该开始到绣房学习女工了。” 苏婉轻轻哦了声,看不出不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她神色淡淡的,似乎还在神游。 黄玉咳嗽了一声,笑着道:“郡主,女工是门细致的活儿,注意力一定要集中,您” 外面木香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郡主,养心殿那边来人了。” 黄玉不得不闭嘴,小李子跟着木香走了进来:“奴才参见郡主!” 苏婉眨眨眼,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地看着小李子:“小李子,怎么了?” 小李子笑着道:“郡主,皇上请您去养心殿一趟。” “哦,好的,劳烦小李子公公现在外面候着,本郡主现在去更衣,一会儿就好。” 说完看了四位教养嬷嬷一眼,对木香道:“木香,替本郡主更衣!” 木香连忙点头,和苏婉进了内室。 养心殿,白祁烨正在和皇上喝茶。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倒也无关国事,康华帝从来不和白祁烨聊国事。 康华帝不谈国事,白祁烨更加不会提。在康华帝跟前,他是顶着大翰国亲王帽子,最是闲散的一个人。 而康华帝为何这么由着他,他心底也清楚。尚方宝剑的威力,不论是谁,都不会对先祖不恭。 218给苏国公府四房老爷的厚礼 苏婉到养心殿后,向两人行了礼。白祁烨笑看着她,然后望着康华帝道:“皇上,微臣今日进宫,路上遇到苏国公,说是许久不见阿婉,想得厉害。” 康华帝看了白祁烨一眼,眼底神色深了几分,不过脸上笑意不减:“是吗?瞧朕这记性,倒是忘了苏国公还病着。” “既然这样,祁烨,今日你带婉儿出宫去看看吧。”说到这里,康华帝又补充道:“苏国公府里面那些人,对婉儿各怀心思。有你陪着,朕也放心。” 白祁烨笑着点头:“微臣遵旨。” 苏婉想要回锦绣园住,试探着问道:“皇上,阿婉可不可以回锦绣园住着?” 不管同不同意,总要试试不是? 康华帝脸上笑容不减,嗓音温和地道:“婉儿,你年纪太小,锦绣园太大,还是住在宫中比较安全。这阵子来,你那边状况频频,还是住在朕看得到的地方,朕才安心。” 苏婉心底给康华帝竖了一个大拇指,明明就是觉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不会出状况,却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阿婉谢皇上关心。”还能说什么,再说下去,康华帝肯定不快。 白祁烨瞥了苏婉一眼,给了一个早知结果,何必试探的眼神。不等苏婉回敬他,笑着对康华帝道:“皇上,时辰不早了,祁烨带阿婉先告辞,一定早些送她回宫。” 康华帝笑着颔首:“恩,去吧,早去早回。” 等到白祁烨带着苏婉离开后,康华帝沉声道:“猎鹰,你跟去看看,记得,不要让白祁烨发现。” “是!”黑暗中的猎鹰,快速追了出去。 明明进宫不久,可是苏婉却感觉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这会儿坐在出宫的马车中,心中格外好。 “先去鸿景楼还是先去付家园?”无视她的欢喜,白祁烨淡淡问道。 苏婉连忙道:“你都说了是回去看爷爷,怎么能不去苏国公府。” 白祁烨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玩味地笑:“去苏国公府?你进去容易,想要离开,可就难。” 苏婉一愣,她一向机警,听着白祁烨的话,知道他话中有话:“怎么了?是不是我爷爷出了什么事?” 白祁烨笑着道:“恰恰相反,苏国公的身子这几日好了不少。不过因为府中太吵,索性在写意园中称病歇着。” 大脑转了几个圈,苏婉眼睛一亮:“是不是之前她们给我下药的事情?”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别的。而刚才离开前,康华帝不是也嘱咐着白祁烨说,让白祁烨好好照看着她。 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白祁烨看了苏婉一眼:“三房的黄姨娘,皇上下令直接赏了一丈红,这会儿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至于四房的何氏么……”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白祁烨懒懒道:“皇上原本是想要直接让苏子文休了她,但是何氏给苏子文生了两个孩子。” “你虽然是郡主,被人下毒陷害,皇上可以责罚可以打骂甚至可以直接杀了他们,但是这个休书问题,还是要由他们的老爷做主才好。” 这个道理,苏婉明白。皇上虽然是皇上,可是说到底,这泻药一事,还是他们苏国公府的家务事。 “今日进宫皇上与本王提起此事,本王想着,给出了一个好主意。”说到这里,白祁烨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坏笑。 他本就长得过于妩媚妖娆,这会儿带着一抹坏笑,桃花眼微微上挑着,更是带了极致的魅惑。 他就像是一抹盛开的罂粟,妖娆惑人。但是,那样的笑容和坏笑,是致命的毒药。 苏婉下意识开口问他:“什么好主意?” 白祁烨神秘一笑,一只手撑着下巴,整个身子依着马车中的矮几:“不如你先给本王锤锤腿?” 苏婉抬头望马车顶,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打瞌睡。 既然是个好主意,今日她回去,肯定看得到。何必,这会儿眼巴巴地追着白祁烨问呢。 都怪美色惑人,她刚才确实恍惚了一下。好在这会儿这个身体才六岁,每次脑中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苏婉便会用这个来告诫自己。 六岁不到而已,怎么能想那些呢?何况,她从来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动那方面的感情。 瞧着苏婉的动作,白祁烨惑人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这个丫头,大脑太过沉静了呢。 都没点儿好奇心,真是没趣呢。 而且苏婉向来不多话,不说事情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宛如一尊白玉雕琢的娃娃,精致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微微闭眼,白祁烨脑中陡然划过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软软嫩嫩的孩子,咯咯的娇笑声…… 那么记忆,那么久远啊…… 马车在苏国公府门前停了下来,白祁烨和苏婉先后下车。下车之后,苏婉转身这才发现,他门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明明出宫时,就只有一辆马车,这会儿,后面来的,又是谁?等到看到从马车中下来的两名女子后,苏婉一愣。 两名女子,一名温柔可人,一名妖娆风情。各有各的风姿,各有各让人疼爱的地方。 收回视线,苏婉看着白祁烨:“这就是你的好主意?” 白祁烨但笑不语,算是默认。苏婉瞧着,先是嘴角一抽,随意浅浅地笑了出来。 苏子文么,是个不着调的家伙,而且,好美色的名声,众人皆知。这会儿两名上等姿色的美人送上门,何氏哪里还抓得住他的心? 苏婉不得不承认,白祁烨这注意,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她自己也有一个好主意,一会儿见着江月江心,定会让她们好好准备。 那边门房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一边向同伴招呼让去禀告,一边快速迎了上去。 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的苏国公夫人听着这消息,脸上露出喜色来:“什么?恭亲王和苏婉来了,快快快,快去请!” 然后,各房都得了消息。 白祁烨和苏婉到苏国公府前厅的时候,苏国公夫人带着一大帮儿子媳妇姨娘孙子孙女全部侯在那里了。 “见过恭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凤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一次,没有谁落下苏婉。 饶是苏孝珠和苏孝玉不甘心,可是她们母亲被爷爷狠狠训斥一顿,还被罚去佛堂思过,她们不得不低头。 苏婉不说话,等着白祁烨开口。 白祁烨这会儿笑得很温和,一双桃花眼中,眼眸沉沉莫测,倒是好说话了:“这里不是皇宫,都免礼吧。” 219让女人和女人斗 众人平身之后,看到白祁烨和苏婉两人身后还站着两人,苏国公夫人蹙眉:“王爷,这两位是?” 白祁烨笑盈盈地看着苏国公夫人,懒懒开口:“这两位是从小服侍本王的婢女,蓝月蓝心,说是对你们四老爷一见钟情,今日本王前来,非要跟随。” “本王瞧着她们对你们苏国公府四老爷也算一片真心,就允了。”不等苏国公夫人说话,白祁烨挑眉道:“蓝月蓝心,还不上前给国公夫人请安,拜见几位伯伯嫂嫂?” 蓝月蓝心柔柔一笑,对着苏国公夫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对着苏子华等人,齐齐拜了过去。 白祁烨和苏婉无视掉苏国公夫人等人惊得快要掉地地上的下巴,懒懒一笑,牵着苏婉的手,直接向苏国公的写意园扬长而去。 众人反应过来时,苏孝珠和苏孝玉当下就怒了。好在苏子华眼疾手快,快速捂住了两个孩子的嘴,忙向后面的护卫使眼色,将两人拉了回去。 苏国公夫人脸上是说出来的神色,看着盈盈而立的兰月蓝心,好半响才扯着笑容道:“来人,先送四房老爷的两位新姨娘回房休息。” 几位老爷夫人齐齐一愣,见苏国公夫人已经转身,由婢女扶着向写意园那边过去,也不敢多说什么。再看看由婢女领着去休息的蓝月蓝心两位姑娘,齐齐唏嘘。 恭亲王府的人,这会儿恭亲王送给他们四房老爷,都算是他们四房老爷的福气。要知道现在想要巴结恭亲王的人,不知多少。 不过站在这里的谁都明白,恭亲王那么做是什么意思。四房老爷苏子文虽然一直没有姨娘,是因为何氏比较会持家,因为苏子文花钱如流水,答应了何氏不再抬姨娘进府,可是在外面没少花天酒地。 如今何氏因为对苏婉下泻药一事被皇上责罚,又被苏国公府怒骂,关在佛堂反省没有出来。苏子文也跟着受了一顿骂,对何氏恼怒得不行。 但是想着四房还是靠着何氏支撑,他只是一个幌子,还是咽了这口气,不过这些日子,没少出去找女人解气,表达对何氏的不满。 如今恭亲王亲自送来了两名如花似玉的婢女,苏子文哪里不心动? 可是恭亲王当着是因为这两名婢女对苏子文一片真心吗?天知道到底见过没有?可是人家送来了,他们苏国公府敢拒绝吗? 恭亲王这是在变着法子给苏婉出气那口气呢,皇室贵胄不好干涉别人的家务事,可是给一个老爷房中塞几个女人,又哪里不行? 看那两名婢女的俊俏模样,还是从恭亲王府出来的美人,众人知道,从今往后,这四房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苏国公府佛堂,许嬷嬷将恭亲王送了两名婢女给四老爷的事情告诉了正在想着怎么离开佛堂的何氏。何氏一听,当下身子一颤。 “你说什么?”恭亲王送了两名婢女给老爷? 许嬷嬷垂着头小声道:“夫人,不止如此,老夫人当时就抬了那两位婢女做我们四房的姨娘。因为是恭亲王府过来的人,老夫人很看重。刚才奴婢过来时,还看到老夫人让人送了很多东西给她们。” “怎么可能!”何氏忽然变了脸色,狠狠盯着许嬷嬷:“她答应过我的,这辈子都不会让老爷娶姨娘!” 可以有侍妾,但是不能有姨娘。侍妾的身份低微,不会威胁到她,而且在她身子不方便的时候,能够侍候老爷。 可是姨娘不同,姨娘只要再往上一步,就是正牌夫人。她没有儿子,只有一对双生女儿。如果那两位姨娘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只想到这里,何氏的脸色变得特别苍白,嘴唇张张合合,都在颤抖:“嬷嬷,老爷那边怎么说?” 许嬷嬷愣了愣,不忍开口。 何氏哪里不知道苏子文的喜好,这会儿怕是乐开了花。冷冷一笑,何氏冷声道:“她竟敢毁约!” “夫人,您先不要激动,先冷静下来。”许嬷嬷忙安慰道:“您现在还在佛堂这边反省,外面的事情如何,根本没有办法。” “夫人,您不能把自己气病了,便宜了那两个贱蹄子。” 既然她敢毁约,就不要怪她无情。 眼底是冰凉寒气,何氏捏了捏手中的佛珠,佛珠红线断开,佛珠撒了一地。 得知爷爷现在身子已经大好,只是称病不想见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们,苏婉松了口气。与苏国公聊了会儿,便和白祁烨一起出门,往付家园那边去了。 出写意园的时候正好与苏国公夫人遇上,苏国公夫人都还没说话,白祁烨一句“本王和阿婉还有事,先告辞了”,直接堵得苏国公夫人说不出话来。 知道有人跟踪,白祁烨带着苏婉在郾城中饶了几大圈,确定甩掉之后,这才带着苏婉慢悠悠地去鸿景楼。付家园那边,原本是苏婉想要先过去看看的。 但是白祁烨觉得没必要,说是暂时没有好,被打发了。 在甩后面的影子时,白祁烨带着苏婉进了一家衣庄店子,苏婉在那里换了男装,和白祁烨从屋顶直接溜了。 这会儿到了鸿景楼,苏婉又是一个五六岁,粉雕玉琢,让人很想拐回家去的小男孩。 “王爷,少爷,里面请。”郭妈妈一早得到了消息,早早在门口候着。后面等着的姑娘们看到白祁烨,个个不由自主红了脸。 再看苏婉,都抿着嘴偷笑。 苏婉知道自己如果越害羞,那些姑娘们会越得意。而且她又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准备大大方方的让她们看。 奈何白祁烨大手一挥,苏婉整个人被他直接拧了起来,脚下一空,只听得耳边的尖叫声,紧接着是门窗紧闭的声音。 再看时,人已经被白祁烨拧到了二楼雅间的房间内。 苏婉瞪眼:“王爷,我不是沙包!” “你是鸿景楼未来的少东家,身份面相还是保密比较好。”白祁烨懒懒地替刚才他将她像是拧麻袋一样拧上来的情况解释。 苏婉:…… 好,这个她认了。 见她不吭声脸上也没了怒气,白祁烨心底笑了笑,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好孩子,也难得他亲自出手。到是有些好奇,那首因为爱情,是什么样的歌曲了。 不一会儿,郭妈妈进来,望着两位笑眯眯地道:“王爷,少爷,明月姑娘和鸣峥公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眼前绛紫色的衣袍一飞,苏婉再看,刚才空无一物的前面,多了一道翠竹屏风。白祁烨在屏风前面,她在屏风后面。 220那一首,因为爱情 “让他们进来吧!”白祁烨神态慵懒,斜倚在太师椅上,神态说不出的华贵慵懒,苏婉在后面看着,心底暗骂这个处处透着魅惑的妖孽少年。 隔着翠竹屏风,苏婉看到一名身子窈窕的女子走了进来,看不清面相,不过能看得出五官精致,神色姿态,也落落大方。 明月阁原来的台柱子明月姑娘,苏婉想起当时白祁烨跟她说这些姑娘时,关于明月姑娘的介绍。 明月姑娘,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清风明月,温暖温柔,优雅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擅长书画。现在看着外面的窈窕人影,苏婉微微颔首。 明月的身边,跟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面容白净,眼底带着几分激动几分热切,显然对恭亲王很是尊敬。 “明月(鸣峥)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温柔婉约的嗓音,不会太过甜腻,让人听着肉麻腻味。也不会觉得太过疏离,带着几分暖意和亲和。 而鸣峥的声音,清秀的少年,声音有几分沙哑,很是好听。 郭妈妈忙将准备的手稿交给他们,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其实也一直看着那稿子,所以非常熟悉。 白祁烨看着面前明眸亮齿的少女和清秀白净的少年,漆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免礼!具体事宜相信郭妈妈已经跟你们说了,来教你们唱《因为爱情》的人就在屏风后面。” 说着,白祁烨挑眉看向坐在里面椅子上的苏婉:“可以开始了。” 苏婉点头,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之前《因为爱情》的歌词,拿起来,看了一遍,轻轻嗓音,故意压得低沉:“明月鸣峥,你们的手稿上面标注男女的地方,按照你们的性别分别去唱。我先教女声这边,再交男声。” “是!”两位齐齐点头,因为白祁烨在一旁,他们不敢有半分小动作。即便很想知道屏风后面是什么人,还是忍住了。 苏婉看着稿子,笑了笑,真是许久许久不曾听过这首歌了,没有mv,没有cd机,没有手机没有耳麦没有录音机,只能自己唱了。 “我先唱一遍整体的,男声女声同时变换,你们仔细听。” 轻轻咳嗽了声,苏婉调整了一下声音,还好以前自己在ktv唱歌时,这首歌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应付。不过现在这个身板年纪小,不知道会不会失水准。 含笑,开口:女: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男:再找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男: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女: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男:因为爱情简单地生长 女: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男: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女: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女: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一口气将第一部分唱完,苏婉神色专注认真,丝毫没有去注意稍微考前那边白祁烨的神色变化。洛宸病了之后,有时候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去ktv,这首歌,从来都是她一个人唱。 男女声的变幻,嗓音虽然带着几分稚嫩,可是唱出来的感觉,依旧不减那份淡淡的,浅浅的伤感。像是一根小小的刺。起初钻进人心时,不痛不痒。 可是等到经年累月的过去,再回头看看来时的路,那些年轻的似曾相识的面孔,二八双华的年纪,少男少女们羞色清纯的模样,单纯执着的爱恋,一幕幕走马观花般闪过…… 想起那时候和洛宸相遇,非常天真的年纪。偶然的相遇,她的花痴让她追上了那个擦肩而过,气质清雅,笑容温柔的少年…… 轻轻张嘴,再次开口: 男:再找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 女男:我依然爱着你 男: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女: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男:因为爱情简单地生长 女: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男: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女: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女: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不知道这会儿,洛宸是否安好?是不是已经出院,是不是已经健健康康地上学……她想回去,发了疯般的想要回去。可是,这里不是从北京到广州,不是从伦敦到巴黎,这是异时空的元修大陆…… 女: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男:有时会突然忘了 女男:我还在爱着你 一首歌毕,沉浸在那个世界回忆中的苏婉,陡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瞬间回神。敛去所有的情绪,面带微笑看向白祁烨,微微颔首。 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对着屏风外面神游天外的鸣峥和明月道:“除了男女合唱那里,我没办法同时男女声同发,其余的,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鸣峥和明月终于缓过神来,见那边白祁烨神色慵懒地看着他们,连忙点头:“听……听清楚了。” 一个人,那么完美的演绎,鸣峥和明月心中,对那个屏风后面的人很好奇。听声音,尽管努力掩饰,也知道那人年纪不大。 在风月场所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曲,还是这样,触动人心灵的歌曲。那是一种,淡淡的,不是很痛,却从心底里一丝丝蔓延出来的心伤。 以至于这会儿,他们两人的神色,还是被歌曲触动之后的感伤。 “现在开始,我先教明月姑娘。” 苏婉说着,再次开口。明月学得很快,而且她天生有一副好嗓子,虽然有些小毛病,苏婉在她出问题的地方做好标记,将正确的发音告诉她。 觉得勉强算合格之后,再教鸣峥。鸣峥是个非常好学的少年,因为家境贫寒才被买到青楼来做事,而且他弹得一手好琴,笛子也很不错。 这些都是懂音律的人,所以学起来很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苏婉教的很轻松。等到傍晚时分,鸣峥和明月已经合唱了三遍给苏婉和白祁烨听。 苏婉尚未开口,白祁烨已经直接开口:“鸣峥你的声音,在第三部分时,高了些,盖过了明月的,这里需要再练习。明月你在第二部分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那里,出现了颤音,最后声音太低,而且脸部表情不对。” 不仅如此,白祁烨还将他们的神态举止,一并说了一遍。苏婉看着听着,目瞪口呆。 等到白祁烨让鸣峥和明月两人离开后,苏婉还在愣神中。 221鸿景楼,一炮而红 白祁烨起身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发丝笑着道:“今天我们表现都不错,作为奖励,本王请你去清风楼吃大餐。” 苏婉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了白祁烨一眼,见他已经起身离开,推门出去。笑了笑,也没多问,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在清风楼吃了一顿大餐,白祁烨再亲自送她回宫。 夜晚苏婉练习武功完毕之后,躺在床上想着回来时马车上白祁烨说的话。 他神色严谨地望着她:“阿婉,扮演六岁不到的孩子,是不是很累?” 她当时整个背脊都挺直了,浑身都僵硬起来。大气也不敢出,直直地看着白祁烨。 白祁烨吃饭时喝了些酒,苏婉喝茶,而且她知道白祁烨喝得不少。那会儿在马车中,他的脸颊带着一抹淡淡的潮红。 原本就是一个祸害人间的绝色少年,又带着那么一丝饮酒之后的慵懒邪气,时而迷离的眼神,看的苏婉都将眼神直接撇开了。 不过她心中藏着一个人,谁都挤不走。 苏婉担心白祁烨追问,哪里知道他轻轻了眼睛,背靠着马车内壁,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她当时心底担心,所以听得不太清楚。不过似乎,也是和演戏有关。 这会儿躺在床上苏婉轻笑,这里的每个人,哪个不是在演戏?不演戏,指不定就会死的很悲惨。 皇权为尊的社会,就是皇上都要演戏,何况是一个亲王? 闭上眼睛,苏婉想起白祁烨今天对鸣峥和明月的指导,想着那首歌,她不用再出宫去教了。 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皇宫里,等着年后开春,去洛河城吧。 养心殿,康华帝听着猎鹰的报告,眉头微微蹙起:“后来跟丢了?” 猎鹰可是他的所有的暗卫中武功最好的一个,看来,白祁烨的势力,真的不容小觑了。 他从来没有小看过谁,而且对谁都是存着几分戒心。 猎鹰跪在地上:“属下惭愧!” 康华帝眯了眯眼,声音低沉:“罢了,你先出去!祁烨不是简单的孩子,以后好好盯着。” 猎鹰点头,这才离开。 康华帝坐在龙椅上,问旁边候着的王德顺:“王德顺,当年父皇赐给祁烨的尚方宝剑,真的不能收回吗?” 王德顺连忙道:“除非恭亲王犯了大罪。” 这种大罪,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彼此心知肚明。先帝所赐尚方宝剑,除非谋逆大罪,怎么能轻易收回? 康华帝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 距离苏婉和白祁烨出宫后三日,鸿景楼闭门谢客,理由是重新整顿装修。十月中旬,因为鸿景楼的重新开业,整个郾城都轰动了。 据说那日,鸿景楼开张,出现了万人空巷的盛况。或许听者不相信,毕竟不过是一个比藏花阁比下去的青楼开张,怎么会出现万人空巷的盛况? 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如果不相信,可以在郾城的大街小巷走走,会发现,所经过之处,不论大人小孩,还是年过半百的老人,都在哼着同一首歌。 男:再找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男: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女: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男:因为爱情简单地生长 女: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男: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女: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女: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 甚至,还能在大街小巷中听到人们不停感叹,为什么那场戏中的男女主角,没有在一起? 是什么戏,不重要,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场戏,还有那首歌,触动了人们内心的感触。 稚嫩孩童不懂,因为情窦未开。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听着,会忍不住唏嘘,然后深情对视,一定不负彼此。 而那些已经成家立业,或者白发苍苍的老人,听着那首歌,再回首过去。当年也有那么一个少女,或者那么一个少年,曾经迎面走来,携手相伴…… 可是眨眼间,恍然回首,那么多年过去,多年来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并非是当年的少年或者少女。 在某个不经意地点,再偶然相遇,陡然定住身影,两两相望。 似曾相识的人影,最终敌不过岁月无情的吹拂,容颜已改,鬓发斑白,多年不见的他们,又如何认出当年的心中人? 人来人往,年华虽然老去,可是纯真的爱情,依旧存在心中,永不磨灭…… 一首《因为爱情》,火了明月和鸣峥,同时也带动了鸿景楼的生意。慕名而去的人,不计其数。 而当下的鸿景楼并非之前的鸿景楼,甚至郾城乃至整个元修大陆的青楼都不一样。 如今的鸿景楼虽然依旧是青楼,可是青楼中的姑娘,都是自愿加入。所有的卖身契,都在她们自己手中。 据说,每个加入鸿景楼的姑娘或者是活计,鸿景楼的郭妈妈都会与他们签订一份个人协议合同。 合同的内容是双方受益,鸿景楼的老板每个月给里面每个人一定的月银。客人单独送给姑娘们的东西,鸿景楼不会多拿半分。 不仅如此,据说每年年底的时候,即便是扫地打杂洗衣服的奴仆们,都能得到鸿景楼老板的分红。 至于多少,没有最高限制,但是有最低。最低,年底分红给鸿景楼员工们的,不会低于五两。 这对很多人来说,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有些人,他们就是做一年,也未必能挣到五两银子。 而鸿景楼这五两银子,只要你做满一年,中途没有出现大的差错,都会有这个分红。 最低是五两,至于最高,老板会根据一年来你为鸿景楼的付出,也就是鸿景楼所谓的业绩,来给出相应的分红。 也就是说,如果那一年,你在鸿景楼赚的越多,年底分红时,老板给的分红就会更多。 甚至合同的内容上面注明了一点,如果鸿景楼的姑娘不想在鸿景楼做了,可以按照合同规定,去管家那里结算当月的月银,自由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必须提前一个月,向鸿景楼的郭妈妈提出来,以便郭妈妈昨早准备,不会耽误生意。 而且,鸿景楼的最新规定,只要他们楼中的姑娘不是自愿与客人过夜,那么客人不得勉强。 不要以为这不是真的,这都是事实。而且,不要以为自己府中有钱,父亲是高官,看上某个姑娘,就可以任意妄为。 为什么呢? 因为据说,坐镇鸿景楼的幕后人,是当今赫赫有名的恭亲王。 在恭亲王跟前,谁敢胡来,那就是自己找死。 毫不意外的,鸿景楼再次成为郾城最大的青楼。 222付家园的生意,如日中天 与鸿景楼同时火的还有郾城中原本快要关门歇业,回家种地的付家园。付家园是一处衣庄,做服装生意。 据说付家园的生意当时很不景气,实在做不下去了,去有些亲戚关系的郾城最大的皇朝绣庄,想要找着帮衬帮衬,结果被拒绝了。 但是被拒绝之后,付家园的人,遇上了一位天才设计师。 这位天才设计师设计的衣服,不仅样式是整个元修大陆从来不曾见过的式样,而且美轮美奂,让人爱不释手。 或者有人会质疑,在郾城,还有哪个衣庄的衣服,款式质量等,比得过几乎是皇家衣庄的皇朝绣庄? 可是事实的确如此,去过付家园的人都说,从来不曾见过那样好看的衣服。款式新颖,而且质量绝对上乘。 至于价格,付家园在价格上,开创了衣服价格最高的先例,属于千百年来的天价衣服。 一件衣服,最高的会有一千两。 据说当时有人听着这个数目,当下就懵了。 可是在见到那衣服之后,而且知道那衣服会是独一无二的之后,有钱人家的主子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让丫环婢女买了回去。 这世上,谁不喜欢独一无二?谁喜欢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越是有钱人,越是喜欢在这些事情上攀比。 于是,付家园的衣服,买的非常火。而且,几乎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可是尽管如此,还有很多人排着长队去等着编号买衣服。 付家园的生意,如日中天,付家园的伙计们,忙得热火朝天,付家园的老板们,数银子数的欢喜连天…… 鸿景楼生意红火,即便碍着了别人的眼,有人想要去做些手脚,也还要想想能不能活着回来。 可是这个付家园嘛?付家园据说就是有一个天才设计师,背后有什么背景吗?没有听说过。 但是现在付家园的生意这么火,整顿开业不到一个月,所有的衣服居然被销售一空。 这样大火的生意,怎么能让人不眼红? 于是有人开始打付家园那位天才设计师的主意,一个快要关门歇业的付家园能够有今天的成就,还不是因为那位天才设计师? 可是同行们多方打听,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而且据说,付家园现在还有一位幕后老板,是一位姓宛的少爷。 至于其他,再一无所知。 同行们眼红,不过作为同行中,一直占领服装行业首榜的皇朝绣庄,在这一个月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皇朝绣庄年代久远,而且几乎算是御用绣庄,所以一直以来,在郾城中,也占着几分地位。 皇朝绣庄没有动,那些依附着皇朝绣庄的某些绣庄,也没有动。皇朝绣庄为何没动,原因无他。 就算付家园再怎么折腾,也比不上他们皇朝绣庄百年来的品质保证,甚至,他们是唯一能够替宫中主子们做衣服的绣庄。 这一点,付家园不能超越。 可是当某一天,付家园超越了呢? 这一天,来得很快,就在付家园来了那位天才设计师之后的第三个月,宫里传了旨意到付家园,让付家园的老版进宫面圣。 要问为何进宫面圣,自然是皇上召见。皇上为何召见,自然是因为皇上看上了付家园的衣服设计。 其实,并非是他的衣服,而是皇后和太后穿的衣服,让他眼前一亮。皇上身上的,除非是微服出巡是便装,其余时候都是龙袍。 付家园那位天才设计师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在没有皇上许可下,径自设计龙袍。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付家园中,付天业神色有些紧张,紧张中更多的是不敢置信。皇上让传旨进宫,这…… 这辈子,他都没有想过,居然有机会得见天颜。可是现在外面大厅里候着的,确实就是宫里来的人。而且,他手上这会儿拿着的,还是传他入宫的圣旨。 付月娥也没有想到,付家园的生意会这么好。会好,在看到那些图样以后,他们都清楚会好起来。 可是好的这么快,好的这么……连宫里皇上都知道了,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衣服,居然会到了宫中。不仅到了宫中,还入了皇上的眼。 付月娥见自己哥哥发愣,忙道:“哥,你快收拾收拾,外面公公们都还等着呢。” 付天业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去里间换衣服。 皇朝绣庄后院的一处幽静院子里,华丽的房间中,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嘴角胡子都气得颤抖起来。 盯着跪在地上的三人,男子怒道:“我怎么跟你们三兄弟说的?付家园那位天才设计师的手笔很厉害,你们不能将他请过来也就罢了,可是居然还让付家园的衣服流进宫中去了!” 动怒的五十多岁男子是皇朝绣庄的当家人秦德,跪在地上的他现在掌管着皇朝绣庄生意的三个儿子。 秦德很早就看中了付家园的店铺,想要将付家园的店铺收为己用。但是他清楚那是付家祖上传来下来的家业,不会轻易松口。 所以秦德都没有让人去说服付天业将产业转给他,而是让三个儿子在暗中做手脚,打压付家园的生意。 生意做不下去了,自然就待不下去。待不下去了,那些店铺,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付家园付天业也算是个人才,在他们皇朝绣庄的打压下,居然还苦苦支撑了两个月。 那天付月娥到皇朝绣庄来的时候,他就在楼上看着。他就等着付家园那片点儿,怎么可能出手相帮? 何况付家园生意那么惨淡,都是他皇朝绣庄这边一手策划的。 当时他站在窗边笑,笑付天业天真的可以。到了那个时候,居然还以为他会念着那见鬼的姻亲关系。 可是谁知道,付天业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那么一个天才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衣服,确实独一无二。 他秦德做服装生意这么多年,当年还跟着祖父一起走南闯北,都不曾见过,那么新颖独特的设计。 当时付家园的生意火了,他觉得奇怪,带着儿子在人群中远远看了看。甚至,还让人去买了两件回来。 看完之后,就不说话了。 思考一阵子后,只跟三个儿子说了两件事情。 第一,找出付家园背后那个天才设计师,将他挖到皇朝绣庄来。 第二,不许让付家园的衣服,有任何机会流入皇宫。 作为服装行业的领头人,秦德知道,在付家园独特衣服的设计面前,他们皇朝绣庄,落后了。 如果那些衣服被宫中那些主子们看到,定会夸赞。那么他们皇朝绣庄的名声和生意,就要慢慢败落了。 223皇朝绣庄的老板,开始不淡定了 “爹,我们的人一直盯着,确定没有看到人买了付家园的衣服进宫。”秦德的大儿子秦友奇开口。 因为爹特意吩咐过,而且他们都看了付家园的设计,自然不会让付家园的衣服流进皇宫。 那样,是直接给付家园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慢慢地跟他们竞争的机会。可是天知道,那衣服到底怎么流进皇宫去了? 不仅流进皇宫去了,居然还被皇上知道了。 其余两个儿子也是如此说,秦德揉了揉眉心,问旁边的管家:“去宫里的人回来了吗?有得到消息吗?” 管家连忙点头:“老爷,去宫里的人已经回来了,奴才刚才问过了,说是宫里一共流进去了两件付家园的衣服。” “两件?”秦友奇兄弟三人一愣:“怎么会?一件都已经很奇怪了,怎么会有两件?” 大儿子心细,办事也利索,这些年来,很少出差子。那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敢阳奉阴违。 那么,是真的有两件衣服流进皇宫去了?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他们皇朝绣庄的眼皮子地下,还能将衣服从付家园那边带进皇宫去? 管家看着秦德的面色,迟疑了一下,有些惶恐,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秦德看着,不满地怒道:“有话就直说,到底还有什么事?对了,既然流进宫中去了,是哪位主子穿着的?” 据说皇上最近抬了一位美人,直接升为贵嫔,难道是哪位主子? 如果是那位主子,秦德觉得自己都能松口气。只要不是宫中的大主子,他都来得及去掩饰。 到底他们朝皇绣庄才是百年的老字号,又是后宫娘娘们最喜欢的绣庄。只要让人在宫中打点一下,问题应该不是很难解决。 饶是秦德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付家园流进宫的衣服,居然是穿在宫中两位最大的女主子身上。 管家低声道:“老爷,得到的消息是,付家园流进宫中的两件女装,一件穿在皇后娘娘身上,还有一件” “你说什么?”秦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管家。 管家连忙道:“老爷,这都是刚才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那……那还有一件呢?”秦德不相信,皇后娘娘那边,怎么会有付家园的衣服? 他问完之后,管家垂着头道:“还有一件,是万寿宫的太后娘娘那边。” 秦德身子一晃:“什么?” 管家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是……是在……在太后娘娘那边。” 说第一件在皇后娘娘那边,都已经很奇怪了。毕竟付家园是刚起步的产业,就算之前存在,可是生意一直惨淡。 知道付家园这个名字的,大街上的或许还有几个知道。可是在宫中,谁会知道付家园? 就算付家园现在的衣服火了,最新流进宫中的衣服,也不会出现在皇后那边去。 皇后是后宫之主,一般主管后宫中主要事物。就算现在有德妃娘娘帮衬着,可是一件衣服的事情,怎么会直接到了皇后手上? 在宫中,一步一个门槛,见一个小小贵人,都得各种通报,何况是后宫之主的皇后? 不仅仅是皇后,居然还有太后娘娘。 据说太后娘娘久居万寿宫,很少出门。想到这里,秦德问管家:“太后那边的那件衣服,是皇后娘娘让人送过去的吗?” 管家连连摇头:“老爷,都不是的,据说,那两件衣服,都是风郡主送给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 秦德再次被惊到了:“什么?凤郡主?” 管家连连点头:“是啊,说是前两日,凤郡主去给皇后太后请安时,给送过去的。” 秦德视线马上落到跪在地上的三个儿子面前,眼神犀利:“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友奇脑子里转了一遍,摇头:“爹,我敢肯定,最近没有看到凤郡主出宫。” 秦家老二秦友亮道:“是啊,爹,那位凤郡主,不是体弱多病吗?所以才一直在宫里养着。怎么可能,出宫来买衣服?” 秦家老三秦友光道:“那也未必,自己不能出来买衣服,可以让别人?我可是听说,那位凤郡主的人缘极好,宫中那些皇子们,都巴着她。” 秦友奇皱着眉头道:“没有,我记得所有去付家园那边的客人中,没有宫里的人。” “付家园那边地点偏僻,不如我们皇朝绣庄,在郾城的中心位置,靠近皇城。而且又是百年老字号,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子们的衣服,很多都是从我们这里出去的。” “而且那些皇子们的衣服,都是由宫中绣房那边在搭理,不是亲自过问的,怎么会知道付家园?” 秦友亮补充道:“是啊,爹,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从付家园生意开始红火以来,我们记录的他们那边客户的名单。” 厚厚三本名单,因为这件事情,他们三兄弟忙活了三个晚上,这才整理出来,里面没有一个可以找得出,付家园的衣服,流进了宫中。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只能证明一点,付家园的背后,有人。而且,还是一位大人物,连他们都摸不到线索的大人物。 “怎么会是凤郡主送过去的?”秦德疑惑地道:“凤郡主极少出宫,而且在没有被封为郡主之前,过的很不好,不可能认识人贵人。” 秦友光眼睛一亮,连忙道:“爹,据说凤郡主和恭亲王走得近,会不会……是恭亲王?” 秦德听着,眉头皱的更紧:“恭亲王?” “爹,恭亲王在主要看着鸿景楼那边,应该不会搀和付家园这边。”鸿景楼那边的生意如日中天,恭亲王应该没什么兴趣再去搭理服装吧?秦友光又补充道。 秦友亮摇摇头说:“也不一定。” 秦德皱着眉头道:“现在您们马上派人去打听清楚,付家园背后的那位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能将东西送进凤郡主的手里,也不是个简单角色。那位凤郡主,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 虽然前五年过的比较悲惨,可是从乱葬岗回来之后,皇上格外看重。秦德皱着眉头,只希望付家园和宫中半分关系都没有。 尤其是恭亲王那边,千万不要沾惹上。 秦友亮问道:“爹,我们要不要,去阻止付天业进宫面圣?” 秦德狠狠瞪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阻止?你拿什么去阻止?绑架,还是直接杀人灭口?” 如果是在之前就这么做了,那就好了。可是当时他想要看看,而且也笃定付家园的衣服不能流进皇宫,所以才没有对付天业等人动手。 哪里知道,一时迟疑,一时玩味,到了现在,居然将自己给套了进去。 224康华帝打探天才设计师 紫宸殿中,苏婉关着书房的门,在忙活着设计图稿。一边画图一边懊恼,好怀念现代的铅笔和橡皮擦。 墨汁涂在纸上了就擦不掉,有时候一不小心,一张图稿就会报废。付家园的生意火了起来,她也忙了起来。 虽然每次给出去的图稿不多,但是付家园的生意只是她计划中的一个起步地方。 将来,如果她还有几年的时间在这边,那么这些图稿,可以帮着她做很多事情。 终于完成今天的最后一张图稿,苏婉放下羽毛笔,起身走到床边,非常舒心地伸了个懒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最轻松了。书房这里,除了她自己,她不许任何人进出。 所以在书房中,不管她做出在几位嬷嬷眼中有失礼仪的事情来,都无人说她。为了不停那四位嬷嬷的唠叨,而且也为了让康华帝看出她的基本功其实很好。 在四位嬷嬷跟前,除了第一天晚上她刻意表现出来的礼仪有些落差外,后来的每一天,她的礼仪规矩,在宫中,几乎完美。 甚至,从前天她去皇后的景华宫和太后的万寿宫送过衣服,让两位看到她的完美礼仪,对她更是赞不绝口。 连太后和皇后都对她的礼仪规范赞不绝口,当时她故意带着四位嬷嬷一起过去,也就是为了回来到紫宸殿,用皇后和太后的话,堵住那四位教养嬷嬷的嘴。 果然,这两日,耳边清净多了。而这会儿,四位教养嬷嬷几乎已经不再开口说她哪里不规范了。 一般开口说话,也是问她需要吃些什么,用些什么,穿些什么。当她拿着那两套衣服给皇后和太后,看着她们眼中的惊艳,苏婉知道自己做对了。 有太后和皇后靠着,皇上虽然和皇后不合,可是对太后非常孝顺。太后的话,自然听得进去。 苏婉想着,只要太后是喜欢她的,那么,皇上这边,应该也不会太差。康华帝是有目的的宠着她,这种目的,如果将来她不是按照康华帝的路线走,会很悲惨。 但是太后那边,应该能带着几分感情吧。宫中的人,她不敢奢求有什么真感情,可是她想着,一个老人家,最是寂寞。 尤其是一个从女人堆里一直走过去,坐上太后宝座的女人,心中必定是孤寂的。 在太后跟前,苏婉一直是本色出演。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也没有在她面前念叨谁。 看得出来太后很喜欢她,于是这些日子,苏婉除了练武画图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万寿宫那边陪着太后娘娘。 她不求别的,只希望,她以真诚和自信对待的老人,能够在将来,替她说上一两句话。能够,护着他爷爷。 将所有的图稿收好,苏婉推开门走了出去。黄玉侯在外面,看到她出来问道:“郡主,要不要去喝些渗烫?” 苏婉点点头,正好肚子有些饿。 恰好这时,木香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见着她,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郡主,有个好消息。” 苏婉笑看着木香问道:“什么好消息?” 木香笑这道:“郡主,好消息就是,你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买衣服的那个店铺,也就是付家园。付家园的老板,皇上让他进宫面圣了。” 苏婉脸上露出惊讶地神色来,心底波澜不惊:“当真?” 木香连连点头:“郡主,奴婢怎么可能欺骗您,是真的。郡主,还是您眼光独到,发现了付家园的衣服。” 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款式,难怪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喜欢。 甚至,前两日皇上在太后那边看到太后身上的衣服,听说是郡主送的,故意板着脸,要让郡主也送他一件。 紫宸殿中,除了苏婉自己,没有人知道,那些图稿都是出自她的手。至于皇上那边,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养心殿,付天业神色非常紧张。康华帝看着他,想着苏婉送给皇后和太后的两件衣服,又问了猎鹰之后知道了付家园有一位天才设计师。 “付天业,朕听说,你们付家园的生意,之所以这么红火,是因为有一位天才设计师?” 付天业不知道他们店铺的衣服怎么到了宫中,刚才皇上直接奖赏了他很多东西,这会儿还在感激中。不过他不笨,知道付家园有今天的成就,一切都是那个幕后的宛少爷出的力。 “回皇上,付家园的衣服,都是由我们那位设计师设计。”付天业谨慎的回答。 康华帝笑笑,淡淡道:“不知那位设计师,师从何处,如今人在哪里?” 他今日没有让公公将那位设计师一并带进宫来,是想要看看付家园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一看,付天业这个人,诚恳中带着几分谨慎,而且言辞间,也比较沉稳。 如果付家园的生意能够火起来,不知道能不能敌得过皇朝绣庄?皇后和太后穿在身上的衣服她见了,当时眼睛都亮了。 如太后,那样尊贵的身份,寻常的衣服自然不能穿在她身上,不然会失了身份,也显不出身份的尊贵。可是那件明黄带着墨黑的衣服设计,穿在太后的身份,不仅显得年轻了不少,而且说出的优雅大气。 付天业闻言一愣,想着宛少爷之前私下跟他说过,以后除了他和他妹妹付月娥两人外,她不见任何人,也不许他们将他的消息透出去。 付天业哪里想到,这衣服设计入了皇上的眼,这会儿皇上询问,他皱了下眉头:“皇上,草民只知道那位天才设计师姓宛,让草民们称呼他为宛少爷,其余的,一概不知。” 康华帝微微眯眼,猎鹰从外面回来,也是这么说。如果不是苏婉让人从付家园买了衣服回来送给皇后和太后,他哪里知道,原来还存在这个一个天才设计师? “那那些衣服的图样呢,总是会送去付家园吧?”康华帝淡淡问。 付天业垂着头道:“衣服的图样,除了当时草民的付家园准备关门时,那位宛少爷亲自送来过,后来都是托人送的。” 养心殿中,只有康华帝、王德顺和付天业三人,看着跪在地上恭敬回话的付天业,康华帝眼底眸色深沉:“付天业,如果朕要你将那位天才设计师带进宫来呢?” 付天业连忙叩头,大脑一片混乱。那位宛少爷的话还在耳边,显然不想见任何人。可是眼前的人,是皇上…… 违抗皇上的话,那可是违抗圣旨,是杀头的罪名。 额头冷汗直冒,付天业身子微微颤抖,能察觉到四周的空气因为他的犹豫而一点点变得寒冷起来。 225他说,老王妃在挑选儿媳妇 “付天业,不如你再回答朕一个问题。” 付天业一愣,连忙点头:“皇上请问。” 康华帝淡淡问道:“朕想知道,那位天才设计师,会一直都为付家园设计衣服吗?或者说,他会一直,只给付家园设计衣服吗?” 付天业一听是这个问题,当下松了口气,忙回道:“皇上,宛少爷也是付家园的股东,当时他是在付家园快要关门时来的,如今付家园起来了,他必定不会离开。” 而且,看到了付家园现在的生意,付天业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打算。他会一直做付家园的老板,可是那个幕后老板,他会交由那位宛少爷。 付家园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宛少爷一手捧起来的。没有那些独特的设计图稿,怎么会有付家园的今天?苏家园虽然是他们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可是只要付家园不倒,而他能在付家园工作,做不做老板,不重要。 而且作为一个商人,他看的很长远。那么一个小少年,能够有那样的设计天赋。那么假以时日,必当锐不可当。付家园在他手中已经是一团死水,可是交由宛少爷,他相信,以后的付家园,必定是另一番天地。 康华帝微微一笑,看着额头冒着冷汗的付天业道:“原来如此!” 又看了付天业一眼,康华帝神色有些困倦地道:“好了,朕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付天业又愣了一下,原本以为皇上没有见到宛少爷不会罢休,但是只是这样问了一下,什么都不再说了。谢恩告辞之后,养心殿只剩下了康华帝和王德顺两人。 王德顺看着神色莫辩的康华帝道:“皇上,这么多年来,皇朝绣庄一直站在首位,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个付家园,如果收为己用……” 皇朝绣庄可是镇国公府在背后撑腰,宫中又有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来赚的银两可想而知。皇上与皇后之间,王德顺看的清楚。 这付家园既然有这么一个天才设计师,而且还是一个不会因为钱财挖走的设计师,如果付家园成为皇家产业,对付家园来说,是好事一件。对皇上来说,更是好事。 康华帝靠着龙椅,神色淡淡地道:“王德顺,你觉得,皇朝绣庄会让付家园压过去吗?” 王德顺一愣,忙道:“怎么会?如果付家园压过去了皇朝绣庄,就等于镇国公府丧失了最大部分的经济来源。” 康华帝点点头,含笑道:“是啊!所以付家园现在虽然火了,但是从今日之后,日子不会好过。” 皇朝绣庄的人这会儿肯定得到了消息,知道付天业进宫面圣了。而且,那些赏赐,他故意让王德顺调了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送过去,可是却没有给付家园任何关于保障的问题。 康华帝确实看中了付家园天才设计师的衣服和才华,可是,想要成为皇上的人,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耐。如果只是单单能设计一手好衣服,还是不够的。 微微一笑,康华帝道:“如同婉儿一样,朕给了她名号,给了她两个县的属地,可是朕没有给她任何能够镇得住那些人的真正实物。” “那个孩子没有让朕失望,一步步走了过来,如今不仅连之前想要下杀手的皇后都想要拉拢她,太后也非常喜欢她。就连恭亲王那边,待她也不错。” 那会儿他尚且不知苏婉凤命命格,但是碍于清流国皇室血脉那一点,他也不能让清流国的人在那方面找茬子。 后来知道苏婉的命格后,他对她的宠爱自然有增无减,而且还那孩子让他比较放心,虽然年幼,不过很聪明,而且也很乖巧。 如同现在,他确实想要借助付家园来打压镇国公府在服装方面的生意,最好是打压得皇朝绣庄抬不起头来。可是付家园才刚刚起步,没有经过什么磨练,还不值得他现在就与皇后和镇国公府撕开脸面。 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康华帝神态悠闲惬意地饮茶:“今日之后,付家园和皇朝绣庄的好戏就要开演了,朕希望,付家园不要让朕失望!” 顿了顿,康华帝吩咐道:“猎鹰,安排人去付家园那边盯着,如果那位宛少爷出现了,见他带来见朕!如果一直不曾出现,付家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用去管,全力去查那位宛少爷的下落!” 如果付家园经不起推敲,也不值得他给赐给一个皇家御用商铺的名号。而那位宛少爷,他想要打压皇朝绣庄,那样的人才必不可少。 后面阴影处,猎鹰应声而出。 康华帝才刚刚喝完茶,外面白祁烨求见。 看了王德顺一眼,康华帝淡淡道:“宣吧!” 不一会儿,绛紫色锦衣长袍的白祁烨,披着银灰色的大衣从外面走了进来,眉眼带笑向康华帝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康华帝斜睨着他:“祁烨,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站在那里的白祁烨站直了腰身,笑眯眯地看着康华帝:“皇上,那可是祁烨最近才发现的心爱好。” 康华帝祥装生气地望着白祁烨:“心爱好?祁烨,你是我们大瀚国的恭亲王,是亲王,怎么能够去包办青楼?” 白祁烨听着,毫不在意地笑着道:“皇上,那些人怎么说是那些人的事。祁烨只想找点儿乐意,觉得鸿景楼的姑娘们挺不错的,所以就搀和进去了。” 康华帝面色严肃地看着白祁烨:“祁烨,你也十五了,朕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婚了。你……要是你父亲还在,知道你如今这样去包办青楼……” 白祁烨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笑着道:“皇上,父王都已经走了十年了,不过母妃还在。但是这件事情,皇上您要给祁烨保密。” 康华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祁烨一眼:“这件事情,你居然还想要让朕给你保密?祁烨,你母妃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你是想要把她气病吗?” 白祁烨连忙恭恭敬敬道:“皇上,祁烨也是可怜那些姑娘们衣食无忧,虽然不是什么正当行业,可是祁烨就是喜欢那里。” “你……”康华帝被白祁烨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想要说什么,最终化成了一句叹息:“这件事情,朕不会帮你掩饰!” 然后再看着白祁烨,康华帝道:“朕刚才说的话,你也得听着。如今你已经十五了,你母妃前两日着人进宫去太后那边,询问郾城中的未出阁的小姐们。你如果有中意的人了,先跟你母妃说。” 226成为,康华帝手中的棋子 不等白祁烨说话,康华帝道:“你母妃是个性子固执的人,如果她先选了哪位小姐,你到时候就是要改,都是不可能的。” 康华帝这番话,倒是将白祁烨说的一愣:“母妃在替祁烨选王妃?” “祁风都已经快要订婚了,你与他一年,也该好好挑选挑选了。”康华帝笑着道:“具体事情,你可以回去问问你母妃。” 出了养心殿,白祁烨挑挑眉,转身往紫宸殿方向走去。这边康华帝知道后,笑着对王德顺道:“你去万寿宫那边一趟,看看恭亲王府老王妃那边,到底中意谁家的姑娘。” 王德顺点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紫宸殿,苏婉看到白祁烨白日过来有些奇怪:“王爷有事?” 白祁烨瞥了她一眼,也不管是在哪里,旁边还立着木香,自顾自地在软椅上坐了下来:“本王忽然很想念阿婉,所以过来瞧瞧。” 苏婉一愣,随意笑着木香道:“木香,快去给王爷上茶!” “好呢!”木香笑着去泡茶,侯在一旁的另外四位教养嬷嬷瞧着这不请自来,而且没经过通传就直接到了紫宸殿大殿的恭亲王,心中各种不赞同。 皇上的意思谁都看得明白,这位凤郡主,因着那凤命命格,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恭亲王与凤郡主之间走得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闻皇上赐了礼部最得力的四位教养嬷嬷过来教导你,阿婉,皇上可真是疼你。”白祁烨似笑非笑道。 苏婉心底暗骂白祁烨睁着眼睛说瞎话,又一边笑着回道:“阿婉进宫不久,对宫中规矩不是很熟悉,皇上才让这四位嬷嬷过来紫宸殿。” 四位教养嬷嬷这个月来可是知道凤郡主对那些规矩到底熟悉不熟悉的,也知道恭亲王对凤郡主不错,哪里敢说凤郡主的半句不是。 为首的黄玉笑着道:“郡主聪明好学,这才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女工方面,其余的这会儿奴婢们几乎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白祁烨挑挑眉,含笑看着苏婉问:“是吗?” 不等苏婉说话,白祁烨笑着起身走到苏婉身边:“女工不太好?带本王去瞧瞧,看看绣的是鸳鸯还是小鸭子?” 苏婉嘟起小嘴哼:“不管阿婉绣的是鸳鸯还是野鸭子,可是阿婉才六岁不到,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四位嬷嬷倒吸一口凉气,快速看向白祁烨。见白祁烨面带笑容要去看凤郡主绣的东西,只好带路。不过心底,对白祁烨对凤郡主的不同,又惊讶了一把。 恭亲王她们很早就知道,这宫中除了六殿下外,其余几位殿下,恭亲王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来往。而三位公主,更加不用说。 据说,恭亲王不喜欢小孩子,更加不喜欢哭闹的小孩子。但是凤郡主明明就是一个孩子,却让恭亲王另眼相待,真是…… 是因为知道凤郡主的命格,所以才如此吧,四位教养嬷嬷如是想。 到了偏殿,白祁烨看着绣帕上面一直歪歪扭扭,动物不像动物,花草不像花草的玩意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婉面颊一红,她又不是真的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二十年来,她根本就没拿过针线,哪里会绣什么东西?现在是在起步学,能绣出东西来,那就奇怪了。 在这些方面,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天赋。 一把将绣了一半的绣帕抢过去,苏婉红着脸,眼珠滴溜溜地乱转,见白祁烨已经将四位教养嬷嬷打发出去,这才问他:“你过来,到底什么事?” 白祁烨笑了笑,懒懒地叹息:“本王都说了,阿婉却不信?” 苏婉凝眉:“会信的是傻瓜!” 她不是傻瓜,所以不会信。 白祁烨又笑了笑,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苏婉,一边笑一边道:“阿婉,因为你送了太后和皇后一人一件衣服,付家园得到了皇上的重视。” 苏婉没有半分惊讶,这个在情理之中:“然后呢?两件衣服而已,皇上肯定会赏赐的。” 白祁烨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话中带着几分责备:“平日里见你也还机灵,怎么这次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叫了一声痛的苏婉捂着额头用眼神控诉他:“我哪里蠢了?付家园如果得到皇上的提名,生意只会越来越好,而且还会是金字招牌!” “金字招牌?”白祁烨冷笑,眼眸沉沉似大海一般幽深莫测:“那你可知,皇上如今打算利用付家园,来对付皇朝绣庄?” 苏婉一愣,都忘记用手捂额头了,瞪大了眼睛望着白祁烨:“什么?皇上为什么要对付皇朝绣庄?” 白祁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苏婉一眼:“还不承认自己蠢?” “本王还以为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将付家园开起来。如果你只是单纯想靠着那些图纸,即便能够让付家园火起来,可是相信本王,很快就会被打压下去!” 冷冷一笑,白祁烨嗓音带着几分冷沉:“甚至,付家园会比之前更加凄惨。付天业那一家子,想要活下来,都难。” 皇上为什么要利用付家园对付皇朝绣庄?忽然,苏婉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祁烨问道:“王爷,皇朝绣庄,该不会是您名下的产业吧?” 白祁烨这次是用看猪一样的眼神看苏婉,手再次伸了出去。不过苏婉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捂住额头,以为会保住阵地。 不想白祁烨的手,直接落在了她粉嫩嫩的耳朵上。 苏婉一声尖叫还未出声,忙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再用乌黑的带着盈盈泪水的大眼睛,控诉白祁烨的心狠手辣。 “如果皇朝绣庄是本王名下的产业,本王还会允许你开付家园?”白祁烨都快不屑跟苏婉解释了。 苏婉连忙眨眨眼,知道刚才确实问了一句蠢话。大脑一转,眼睛一亮:“王爷,皇朝绣庄是镇国公府或者是荣亲王府的产业?” 皇上和皇后的关系,她在宫中时间不长,但是也看得出来一些眉目。 如果皇朝绣庄是白祁烨的产业,那么一个百年老字号,皇上为什么不趁着白祁烨年幼的时候动手,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那只能说,皇朝绣庄,和白祁烨没有关系。 “这会儿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白祁烨看着苏婉,扯了扯嘴角:“皇上今日赏赐了付天业,但是并未给他什么金字招牌。可是,会想要得到那位天才设计师。” 苏婉蹙着眉头道:“皇上不给付家园金字招牌很正常,付家园生意的红火,势必会引起皇朝绣庄的不满,打压少不了。” “如果皇上真的打算利用付家园对付皇朝绣庄,必定会先考验付家园有没有那么能力!” 227我们的人生,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一次,白祁烨看苏婉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懒懒地笑了笑:“自然,皇上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果这会儿直接将付家园划归朝廷名下,就是直接与皇朝绣庄对上,也就是直接和镇国公府摊牌了。” 如果这个时候和镇国公府摊牌,康华帝处于不利之势。 元修大陆多年征战不休,大翰国虽然为第一大国,但是先皇喜奢华,而且疏怠朝政。 康华帝登基时,先帝留下乱事一大堆,等到所有的整顿完毕,整个大翰国早已经元气大伤。 好在那会儿清流国内乱,自顾不暇,而其余几国又碰上不同的自然灾害,大翰国才得以喘息。 如今五年过去,清流国的景德帝手段非常,整个国力发展迅速非常,早已经不容小觑。 清流国位于大陆南部,以沧江为界,分为东南部和西南部两部分。东南部与大瀚国及东部大梁国接壤,西南部与西部的大宛国,以恒安山脉为界而分。 这几年来,大梁国和大宛国与清流国,多少有些摩擦,战火,几乎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康华帝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镇国公府和荣亲王府,就是在等时机。只要等到清流国和其余几国大战,他才能趁机除掉眼中钉。 相应的,大宛国和清流国也在等。清流国景德帝野心勃勃,早已经不安于主宰一国。 但是周边大梁国和大宛国虽然势力较弱,如果两国联手,清流国势必会吃亏。如果那个时候大翰国再趁机偷袭,那么清流国更加吃亏。 是以,这么些年来,清流国也一直按兵不动,偶尔与边境两国发生冲突,都是小规模的处理。 而要直接攻打大翰国,凭着两国的国力,势必两败俱伤,得势的,会是元修大陆其余几国。 所以,清流国也不敢贸然行动。 一来为了试探边境两国的态度,而来想要看看大翰国的反应。 大宛国更是如此,大宛国六公主赫连语乃是大翰国荣亲王王妃,面对着大翰国肥沃的土地,哪能不动心? 如果大翰国内乱,大宛国怕是会第一个扑上去咬一口。但是这些年来,大翰国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大宛国也有顾忌,北部的北陵国,近两年来,两国一直有交战。 因为,大家都在等。 而他们一直等着的大翰国内乱问题,一直没有发生。如今荣亲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康华帝不会容许他做大,势必会打压。 康华帝只要开始正面打压,那么大翰国的内乱,就不远了。那样,整个元修大陆的平静,也会随着大翰国的内乱而起。 苏婉勉勉强强分析完这些,点点头看着白祁烨道:“难怪皇上不直接册封付家园,原来是因为这个顾忌。” 亏得康华帝目光深远,只要康华帝不直接打压荣亲王,那么大翰国的内乱暂时不会有。 几国并存,群雄逐鹿,苏婉不是不知道,有朝一日,必定会爆发战争,会有百姓死伤无数,最终成就一位千古帝王。 可怜的,是那些百姓。苏婉想着自己势单力薄,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管好自己。 她不可能能够阻止一个时代发展的进程,但是只求在她离开这个大陆前,不要爆发战争。 或许她能对敌人下狠手,可是血流成河的场景,她不想看到,也不敢看到。 白祁烨看着她的神色,轻笑着点头:“是啊,所以本王说,付家园从今日起,会有很大的麻烦。” 苏婉暗暗懊恼,为什么自己在插足付家园的时候,没有去了解一下这个朝政里面的各种弯弯拐拐,到了这会儿,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蹙了下眉头,苏婉道:“阿婉原本并没有打算瞒着皇上做生意,甚至还想着,等到生意做大了,就算皇上知道,也没什么。但是现在,阿婉不想参与那件事。” 看着白祁烨,苏婉诚恳道:“阿婉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你们官场的那些争夺。做生意是为了挣钱,想要自己过得好一些。想要将来去流云书院后,即便不靠着大翰国这边,也能自力更生。” 她努力不让自己陷进那个圈子,不是古代人,却了解政权交替,权贵们夺位时的恐怖和鲜血。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只想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然后找到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是因为一时疏忽大意,竟然将付家园搭了进去。这个时候,她如果放手付家园,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想到这里,苏婉抬头看着白祁烨,哪知她尚未开口,白祁烨已经面色冷沉地打断她的思路:“阿婉,没可能的。你的衣服设计款式,太过特别。” “皇上本就在找打压荣亲王府的机会,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非常不错的设计天才,你觉得他会放手?” 面带微笑,白祁烨望着苏婉有些呆滞的小脸,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耳边的秀发:“阿婉,你要知道,我们这个身份的人,有些时候,只要向前踏出了一步,连想要退后半步的机会都没有!” “或者,其实……”低低一笑,白祁烨淡淡道:“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生来就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不过,到时候看看,可不可以,自己创造!” “享受了常人不能享受的富贵荣华,自然要有付出,要有代价!”轻轻握住苏婉的手,白祁烨嗓音温柔地道:“阿婉,听着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怕?” 苏婉一愣,这些,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她不是苏国公府可有可无,连一个下人都可以欺负的小姐吗? 这样的一个小姐,怎么会有资格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看着苏婉呆滞的样子,白祁烨扑哧一笑,伸手捏了捏她软嫩嫩的小脸:“好了好了,阿婉,你才这么小,就是要真正的进入那件事,也是十年后的事。” 稍稍后靠,苏婉轻轻推开白祁烨的手,皱着眉头,神色认真地看着白祁烨:“王爷,阿婉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是任何人,不论是谁,她都不要成为他们的棋子。 以为一个凤命命格就能困住她一辈子,不可能的。现在付家园虽然陷了进去,既然这会儿不能后退,她为什么不能继续强大起来? 只要强大起来了,就算被康华帝知道了付家园是她的产业,那又如何?到了那个时候,她有和康华帝谈判的资本。 甚至,连这个所谓的凤命命格,她都能扭转! 既然不小心错了一步,也不能回头,那就继续往前走。她不相信,凭借她的脑子,在这个古代社会,还不能创造自己的天地? 228不甘于命运,那就放手去博 白祁烨笑了笑,看着苏婉认真的神色,脸上的笑容见见敛去:“从本王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 “既然不甘屈服于命运,那么,就放手去博吧!”低沉魅惑的嗓音,白祁烨微微眯眼望着苏婉,忽然又笑着道:“不过阿婉,现在最主要的,是付家园的问题。” 苏婉顿时有些泄气,付家园的问题,确实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可是她不能出宫,出宫就会引起康华帝的怀疑。 整个紫宸殿都是康华帝的人,苏婉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不过,还有一点疑虑,看着白祁烨,苏婉问道:“王爷,皇朝绣庄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对苏婉的忽然发问,白祁烨微微诧异,不过还是认真回答苏婉的问题:“据本王所知,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开始布局。最快的,应该是明天上午生事。” 是明天上午才会去生事吗?苏婉微微一笑,然后看着白祁烨道:“王爷,与其等着他们生事,不如我们先主动出击吧。” 白祁烨微微挑眉,然后缓缓勾起唇角望着嘴角弯弯,眉眼弯弯的苏婉:“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好,本王晚膳之后来接你!” 苏婉笑着点头,外面正好传来黄玉的声音:“王爷,郡主,该用午膳了。” “紫宸殿的饭菜还行,要不要尝尝?”苏婉问白祁烨。 白祁烨含笑望着她,神色有些懒懒的:“难得来一次,本王也懒得抬步了,就在这里吧。” 苏婉听着,眼角抽了抽。要不是想着晚上还要白祁烨帮忙,她才不想留下他吃饭。 居然,还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苏婉心底愤愤然。对面白祁烨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唇角微微勾起,转身走了出去。 跟着起身的苏婉,在白祁烨的背后,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有些圆乎的小拳头,再狠狠磨了磨牙。 哪知前面白祁烨忽然转过身来,一切来得太突然,看着前面那张似笑非笑盯着她的桃花眼,苏婉愣了愣。 在那一瞬间,快速将拳头换了一个方向,同时抬腿擦掌,直接给当成表演了一套拳法。 等到最后收尾,苏婉额头都有些细密的汗珠了,望着前面双手抱胸而立的白祁烨笑了笑:“王爷,请多多指点。” 白祁烨脸上神色不变,依着门立在那里,一只腿微微曲着,一只腿站得笔直,漆黑深邃的眼眸,若有深意地盯着苏婉的小脸。 视线欢欢呢游移,最后定在那粉红色的小嘴上,不说话。 苏婉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可是想着刚才她张牙舞爪,磨牙愤恨的样被抓包的样子,又勉为其难地站着,任由白祁烨欣赏。 但是那种不自在,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苏婉就感觉白祁烨那种眼神,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尤其是脸上,像是有一大片蚂蚁军团似的。 再也忍不住,直接抬头望门口那边走去。 经过白祁烨身边的时候,听得白祁烨懒懒地笑着道:“阿婉,本王今日才发现,原来你是有犬牙的!” 苏婉扭过头看他:“然后呢?” 白祁烨笑着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懒懒地回道:“白眼儿狼,可都是有犬齿的。” 苏婉:…… 顾不得身份,实在是生气,苏婉直接在心底将白祁烨一屋子都骂成两个白眼狼儿,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白祁烨瞧着气鼓鼓的苏婉,忍不住大笑出声。不远处候着的黄玉等人瞧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恭亲王居然被他们郡主逗得那么开心。 不过看郡主的神色,似乎不太开心。 用完午膳,苏婉送走白祁烨不一会儿,一直没有正式打过照面的八公主白莲云带着宫女到了紫宸殿。 苏婉正在练字,用练字来平息自己内心的波动。同时也警告自己,像付家园那样的事情,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郡主,八公主来看您了。”门外传来木香的声音。 苏婉放下手中的狼嚎,看着宣纸上不太好看的毛笔字摇了摇头,尚且需要努力啊。 起身,苏婉答道:“先带八公主去大殿休息,让黄玉嬷嬷她们好生招待着,本郡主马上就过去。” 不一会儿,苏婉到了大殿,白莲云坐在那里,正在含笑看着大殿内墙壁上的一幅风景画。 苏婉缓缓走过去,恭敬行礼:“阿婉见过八公主。” 白莲云微微一愣,连忙收回视线,起身快步走到苏婉身边,亲自将微微弯腰的苏婉扶了起来:“婉儿妹妹别多礼,快快起来。” 苏婉笑着道谢,小手被白莲云牵着,两人一起落座。 看着苏婉,白莲云柔声笑着道:“没有事先说一声,姐姐就过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苏婉最是不喜欢白莲云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想着晚上还有事情,脸上倒还带着三分笑容。 “八公主说哪里话,其实应该是婉儿去给八公主请安的。不过婉儿身子不太好,极少出紫宸殿,这才耽搁了。” 白莲云笑看着苏婉道:“婉儿身子不好就应该好好歇着,如果因为看我染了风寒,父皇母后可要责怪我的不是了。” 说着,白莲云看了旁边站着的宫女一眼,然后看着苏婉道:“婉儿妹妹乖巧可爱,我看着很喜欢.” ”这也是我第一次过来看婉儿妹妹,特意给婉儿妹妹你准备了一件小礼物,婉儿妹妹看看喜不喜欢?” 宫女将托盘中的红布取开,苏婉看到托盘中放着一堆翩然欲飞的蝴蝶朱钗。精致小巧,活灵活现。 苏婉瞧着,脸上露出喜色来,笑着道:“八公主,这对蝴蝶,看着就像是活得一般。” 见苏婉喜欢,白莲云自然高兴,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之色。果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比较好讨好。 想着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居然在这里讨好一个身份地位不如她的小郡主,还是一个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小丫头,白莲云眼底划过一丝阴霾。 “婉儿妹妹喜欢就好,这对蝴蝶朱钗,最适合婉儿妹妹这样的发髻了。”说着,白莲云笑看着苏婉道:“这对蝴蝶朱钗,带上去之后,人走动,蝴蝶的翅膀会因为走动翩然欲飞,那才会真的好看。” 伸手取过托盘上的一只蝴蝶朱钗,白莲云起身走到苏婉跟前:“婉儿妹妹,我帮你戴上去试试。” 苏婉面色微微一变,神色有些痛苦,还有些苍白。白莲云看着,吓了一跳:“婉儿妹妹,你怎么了?” 白莲云这一惊,木香和四位教养嬷嬷都围了过来:“郡主,您怎么了?” 229阿婉,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苏婉神色有些痛苦地捂着小腹,望着惶恐看着她的白莲云道:“八公主,对不起,阿婉失礼了。可是……可是阿婉肚子有些痛。” “什么?肚子痛?”众人的视线,快速落到黄玉身上。 肚子痛一般自然是和吃食有关,而这四位教养嬷嬷,黄玉则是负责她们郡主的饮食。 “快……快去传太医!”白莲云虽然讨厌苏婉,可是既然过来了,而且还是本着讨好的心思,面上功夫自然会做足。 心中,只希望苏婉肚子再痛些,似乎看着苏婉痛苦,才能一揭她放低姿态的傲气。 苏婉连连摆手,同时一把拉住要跑去叫太医的木香:“不……不用,木香,我……我估计是……” 有些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神色来,苏婉张了张嘴,低声道:“可能是午膳时,吃得过饱了。后来在书房中,我又嘴馋吃了些点心……” 众人看着她的神色,瞬间明白过来。明白过来后,同时松了口气。尤其是黄玉,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白莲云看着苏婉,脸上虽然依旧是关切的神色,不过心底对苏婉格外鄙视。居然是吃撑了,这种事情,她苏婉也好意思在众人跟前说! 对苏婉,白莲云是更加鄙视了,甚至,都带着几分不屑。 如果不是因为国师说苏婉是凤命命格,她堂堂尊贵的大翰国公主,会屈尊降贵来给她一个小丫头送礼? “可能是吃的有些饱了啊……”白莲云有些不吃所措地看向木香和黄玉:“你们两人还愣着做什么,快扶婉儿妹妹进去休息休息。” 苏婉用尴尬又抱歉的眼神看着白莲云:“八公主,实在是对不起,阿婉……” 白莲云非常体贴地伸手拍了拍苏婉的小手:“婉儿妹妹快进去休息吧,你身子不舒服,我明白的。这对蝴蝶朱钗,我放在这里了,改日再来看你。” 苏婉勉强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苍白无力:“多谢八公主好意,改日阿婉过去找八公主聊天。” 白莲云自然喜不自胜,母后让她多与苏婉亲近亲近,还以为是多难搞定的一个小丫头,真的不过如此啊,一堆蝴蝶朱钗就收服了。 又关切地说了几句,白莲云这才带着宫女离开。 木香和黄玉扶着苏婉到卧室休息,到了卧室,苏婉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本郡主一个人歇着就好,有什么事,会直接叫你们。” 将木香和黄玉打发之后,躺在床上的苏婉还有气无力地低哼了几声。直到听到外面黄玉和木香对她这个情况的交谈之后,才缓缓勾起唇角,笑得眉眼弯弯。 “木香,黄玉嬷嬷,本郡主真的没事,就是吃得有些多。不要去太医院那边,如果传出去,本郡主可就丢人了。”担忧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黄玉和木香自然明白她们郡主话中的意思,木香又是着急有些好笑:“只要郡主没事,奴婢们不会去太医院的。” 这件事情,就是黄玉本人,也不希望太医院那边知道。不过八公主知道,她还是决定去太医院那边走走,免得到时候皇上知道了,责问她,那可就闹大了。 黄玉去了一趟太医院,将相关情况说了一遍之后,确定真的没事,担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然后叮嘱了太医不要说出去,得到保证后,这才回紫宸殿。 黄玉和木香出去之后,苏皖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哪里还有半分苍白? 甚至,嘴角还带着丝丝笑意。接着白莲云的蝴蝶朱钗已经很给面子了。如果不是想着如今自己势力不够,她真想将白莲云直接赶出去。 晚膳时候,苏婉胡乱吃了几口,然后将木香和黄玉打发出去了。黄玉和木香见她脸色红润,都笑了笑。 入夜之后,苏婉睡得很早。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苏婉这才起床,坐在房中等着白祁烨。 果然没等多久,白祁烨便来了。 “轻功怎么样?”白祁烨问苏婉。 苏婉眨眨眼:“能一步从窗子里跃出去算不算?” 白祁烨嘴角一抽,二话不说,一手拧着苏婉的后衣领,将她夹在腋下,两人消失在黑夜中。 出了宫到了大街上,得了自由的苏婉一副头晕脑胀的晕车样望着白祁烨:“王爷,我是个人,不是麻袋!” 麻袋能够装东西,你能做什么?“白祁烨漫不经心地回着,视线却在看着四周的夜色。 苏婉狠狠吸气,恨不得一脚将白祁烨蹬飞。哪有这样打击人的,她还不如一个麻袋了? “曾经父……父王说,一个人站在什么位置,就该有什么样的姿态,该有什么样的本事。” 低头看着一脸不甘心的苏婉,白祁烨淡淡道:“你想要反抗宿命,苏婉,你就必须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浑身一颤,苏婉抬眸看着白祁烨。白祁烨已经转身往前走去,根本没有再管她。 站在原地的苏婉想着白祁烨的话,又想着她如今在皇宫的日子。白祁烨说的不错,她如果想要反抗那个所谓的宿命,那就只能不断地壮大自己。 这会儿她连轻功都不太好,而白祁烨的武功……他不过比她大十岁而已。 想了想,苏婉快步走上去追上白祁烨:“王爷,我很想知道,在您不到六岁的时候,会些什么?” 白祁烨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眼神看着前方:“该会的都会了,不该会的,也会了。” 苏婉愣了愣,该会的都会了,不该会也会了。前面的还好理解,后面那句,什么意思? 白祁烨忽然停下来望着她,眼神深邃莫测,犹如最浩瀚深邃的海洋,深不见底:“本王记事比较早,五岁的时候,已经跟着父王处理政务了。” “至于武功方面的,父王说,身居高位者,不能有半分薄弱的地方,否则那会是将来面对敌人的致命伤!” “学武,自然是最基本的。至于权谋论述,人心叵测……”微微一笑,白祁烨唇角的笑容很纯粹,很温柔:“父王说,本王这个身份的人,将来迟早都是要学的。” “而晚学,不如早学!”望着苏婉,白祁烨继续道:“本王自幼与父母分开,两三岁时才重逢。” ”如果本王从出生一直在父王身边,父王或许会让本王从出生就开始学也说不定!” 苏婉怔了怔:“从出生就开始学?” 那么一个小肉球球,懂个什么? 忽地,白祁烨悠然一笑,眉宇间带着苏婉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也难得清澈明净。 似乎那霎那是错觉,再看时,白祁烨唇角带着玩味地笑容看着苏婉:“阿婉,如果你信了,那你就是猪!” “你……”居然都是骗人的?苏婉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白祁烨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戏谑地道:“阿婉,就这一点,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敛去眼底的笑容,白祁烨神色认真地看着眸子清澈明亮的苏婉,张了张嘴:“苏婉,记得,在这个世界,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230在她们眼中,她是小乞丐 一直到了皇朝修装大门口,苏婉还没缓过神来。而旁边的白祁烨,这会儿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邪魅的模样。 苏婉暗暗告诫自己,白祁烨刚才说的话,确实不错。在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人可信,那么久只有这个身体的爷爷。 可是苏国公的思想与她不一样,如果告诉苏国公,她想要离开郾城,苏国公肯定不会接受。 她需要学的,确实还有很多。 苏婉穿着男装,而且还在脸上涂抹了一些黑色的东西遮掩皮肤。又将眉毛画粗了一些,同时将眼尾也稍稍上挑了几分。 身上的衣服,不同于往日里的素净华贵,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一件勉强还算合身的灰色衣服穿着。 衣角的地方,就是两只手自然下垂的那里,似乎在刻意遮掩着什么。 白祁烨先她一步进去,而且速度很快。苏婉一个走神,两人直接拉开了距离。甚至,这会儿站在大门口的苏婉,都看不到白祁烨在哪里了。 难道白祁烨真的猜到了她的主意,不然为何她还没跟他说,他就这么配合地消失在了眼前? 苏婉咂咂嘴,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进了皇朝绣庄的大门。门口的小厮看到她,第一个神色就是皱眉。 苏婉视而不见,继续往里走。今日的皇朝绣庄生意已经远远不如之前,那会儿从门口经过,皇朝绣庄门口客人络绎不绝。 今天到了里面一看,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那尖嘴猴腮的小厮瞥了她一眼,眼底分明带着不屑和轻蔑,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像之前那样将那些衣着一看就是小老百姓的苏婉赶出去。 唇角微微勾起,苏玩的心情很好,进了大门口,一眼便看到了里面挂在店面最中间的鹅黄色纱裙。 并非是纯粹的鹅黄色,仔细看能看到袖口和边角都是用金丝线精致勾勒出来的花边。上面的花纹以浅色为主,做工精巧又华贵。 许多人进来都被这件衣服吸引,不过看到衣服的做工和摆放的位置,又默默地转开了头。 苏婉进门之后,眼睛便直直地盯着那衣服瞧,远远望去,整个眼珠子像是都黏在了上面移不开。 旁边的侍者卢心儿瞧着,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那件衣服是我们皇朝绣庄刚出的新款,价格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出得起的,要一百二十两,还是去看看别的吧!” 从苏婉一进来,卢心儿看着那个皮肤发黑,衣服灰不溜秋的苏婉直接鄙视之。 如果不是近来付家园抢生意,他们皇朝绣庄的客人少了很多,这么个比小乞丐好不了多少的孩子,她们皇朝绣庄怎么会允许进来,那真是丢他们皇朝绣庄的脸! 那孩子以为用手挡着衣角那里,就可以遮掩住那些补丁?卢心儿嘴角的轻蔑之色更浓,看了门口那边的小厮一眼。 小厮冲卢心儿嘟了嘟嘴,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卢心儿同样嘲弄地笑了笑,见苏婉还站在那间衣服更前,甚至还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当下变了脸色。 快步走到苏婉身边,卢心儿呵斥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衣服很贵,不是你能买得起的,别用你的脏手去碰,这可是我们店的宝贝!” 苏婉眨眨眼,眼神明亮透彻地看着卢心儿:“可是这位姐姐,我很喜欢那件衣服,如果买回去给姐姐穿,姐姐一定会很喜欢!” 卢心儿听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进了我们皇朝绣庄店的客人,没有不喜欢那件衣服的,可是这这个价格的衣服,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 说着,卢心儿轻蔑地将苏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出门前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件衣服,我再说一遍,不是你能买得起的!” “走走走……别在这里杵着,我们皇朝绣庄的衣服,不是你能买的起的,出去出去!” 卢心儿还在等着别的客人上门来买衣服,想着如果这个穿着有些破乱的孩子在这里,那些富贵人家的人看着觉得碍眼,那可对他们的生意不好,当下就要赶苏婉离开。 苏婉从衣袖里摸了摸,摸出了三定五十两的银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纯净的大眼睛望着卢心儿:“这位姐姐,这些银子,应该可以买那件衣服了吧?” 原本已经满脸不耐烦要赶苏婉走的卢心儿,看到桌上的银子,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百五十两银子?” 苏婉点点头,指着挂着的鹅黄色纱裙道:“这位姐姐,你能将那件衣服取下来让我瞧瞧吗?我想摸摸看,看看是不是姐姐喜欢的那种料子。” 卢心儿用非常惊讶的眼神看了苏婉一眼,脸上带着笑容将衣服取了下来,然后递给苏婉:“这位小少爷,您看看!” 脸上虽然在笑,不过眼底还是带着疑惑。将衣服给了苏婉之后,卢心儿向门口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会意点点头,快速进了内堂。 不一会儿,内堂那边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视线直接落到了那边在看衣服的苏婉身上。 精致的妆容上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之色:“心儿说的那位客人,就是那边那个小乞丐?” 小厮连忙点头:“三夫人,是的。那位小少爷拿出了三百两银子,说是要看看那件衣服,是想要准备买回去给他姐姐。” 出来的夫人不是别人,正是皇朝绣庄老板秦德的三儿子秦友光的妻子卢氏,是给苏婉取衣服的卢心儿的堂姐。 卢家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不过那是在之前。自从卢家的嫡长女被荣亲王看上,迎进府中,多年来终于做了侧妃之后,卢家的身份地位也高了起来。 秦友光的妻子卢氏卢雪,本就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嫁给秦友光之后,对钱财看的更重。 今日一听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直接掏出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来买衣服,忽然就想到了前两日自己夫君说的丢了二百两银子的事情。 而且,当时秦友光还说了,似乎有孩子从他身边过去,当时也没太在意,可是回到府中后沐浴才想起来,身上银子不见了。 现在这么一个孩子来买衣服,正巧卢雪今日在店中,自然走出来看看。其实心中,已经认定了苏婉就是偷她夫君银子的小乞丐。 那边正在看衣服的苏婉看着看着,想要试试衣服的质量问题,然后稍稍用力扯了扯。 结果不想一时用力过猛,只听撕拉一下,衣服的裙角边,被扯出了一寸长的口子。 卢雪卢心儿同时一愣,快步走到苏婉跟前:“怎么回事?” 231讹人,天价赔偿款 苏婉有些害怕,眼神切切地看着卢雪和卢心儿:“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要看看衣服质量怎么样,哪里想到,这么一拉,就出现这么大的口子了。” 卢心儿当下就来了火气:“你说什么?你居然故意毁坏我们店里的衣服?” 苏婉连连摇头:“不是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卢心儿冷哼道:“不是故意的?这衣服这会儿都破了,你还敢说不是故意的?” 苏婉张了张嘴,想了想道:“我知道是我不好,那这件衣服我买下好不好?” 旁边看着的卢雪开了口,带着几分笑意:“这位小少爷,这件衣服,是我们皇朝绣庄的展示品,是非卖品!” 苏婉愣了愣:“可是刚刚这位姐姐不是说,这件衣服是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吗?” 卢心儿刚想说话,那边卢雪看了她一眼,卢心儿随即笑着,看着苏婉道:“这位小少爷,我刚才确实说了这件衣服要一百二十两银子,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店员,我们三夫人说是非卖品,那就是非卖品!” 苏婉轻轻哦了声,准备将一百五十两银子收回去,却被旁边的一位小厮拦了下来。 “怎么了?”不解地看着那位小厮,苏婉的视线落到卢雪身上:“三夫人,您既然说这衣服是非卖品,损坏了衣服确实是我不对,我可以赔一些银子给你们。” 卢雪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冷笑:“赔一些银子?你以为你赔得起吗?” 苏婉错愕地看着卢雪:“这件衣服不是卖出去一百二十两吗?就算我刚才弄坏了,我将这件衣服买下来,我身上的银子也够了!” 卢雪嘴角一勾,轻蔑地道:“谁跟你说了,这件衣服只要一百二十两?是她吗?” 看向卢心儿,卢雪问她:“心儿,你仔细看看那件衣服,到底是多少两银子的?” 卢心儿会意,看了那衣服一眼,然后一声惊讶:“哎呀,三夫人,是心儿疏忽了,这件衣服是一千二百两的那件啊!” 苏婉不敢置信地看着卢心儿:“什么?一千二百两?” 卢雪轻蔑地看着苏婉,轻笑着道:“可不是嘛?这还只是一个参考价,至于具体价格,尚未定出,因此这会儿这件衣服是非卖品!” “如今你竟然将这件衣服弄坏了,哼,你觉得,就你一个小乞丐,能赔得起?”卢雪轻蔑地道。 门外快速跑进来一个人影,苏婉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江月:“少爷,您怎么在这里?” 看到江月,苏婉也是一愣。不过见苏婉没点出她的身份,倒是稍微满意,望着江月道:“我来这里看看衣服,没想到将他们的衣服弄坏了,这会儿正准备赔钱呢。” 卢雪和卢心儿听着进来的婢女叫那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为少爷,当下眼底的轻蔑更甚。 卢雪嘲弄地道:“就他那个样子,还是少爷?哼,如果他是少爷,本夫人就是贵妃了!” 江月皱了眉头:“这位夫人,我们少爷,真的是少爷!” 卢心儿讥讽地嘲笑:“那我们三夫人,还真的是贵妃呢,是为了体验民间生活,微服出巡来着!” 卢雪赞赏地看了卢心儿一眼,望着苏婉道:“如果你要陪,也可以!不过要按照原价十倍赔偿!也就是,一万二千两!” “什么?”莫说苏婉,就是江心听着,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位夫人,您这是在讹诈!” 卢雪冷笑着道:“本夫人不过实话实说,谁不知道我们皇朝绣庄的规矩,损坏我们店里的衣服,就想要按照原价十倍来赔偿!” 苏婉皱着眉头道:“可是你们第一次说的,只要一百二十两。之后说是一千二百两,现在居然要赔一万二千两?” 卢雪冷笑,轻蔑地盯着苏婉:“没钱是吗?既然这样,我们直接在衙门见!” 敢偷她夫君的银子,就要看看这个小子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今天这件事,她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苏婉往死里整! 一万二千两银子,就算苏婉真的是个小少爷,穿着那样寒酸,还带着补丁的少爷,就算是倾家荡产,怕是也凑不到一千两银子! 得罪了他们皇朝绣庄的人,她一定要他们整个家都不得翻身!一万二千两银子,哼! 卢雪冷眼看着苏婉:“要么直接给一万二千两银子,这件事情,我们皇朝绣庄便不再追究!” “要么,我们现在就让人将你送去衙门!” 苏婉大声道:“这件衣服,根本就不值一千二百两银子,我为什么要赔给你们那么多银子?” “这件衣服到底值不值一千二百两银子,是由我们皇朝绣庄说了算!”卢雪冷笑看着苏婉:“看来你是没钱赔了,那么……来人,将这个孩子拖出去,送去衙门!” 苏婉大声道:“慢着,我说的是真的。你们那件衣服,真的不知那些钱!一百二十两银子,我愿意赔!可是如果超出这个价,就是多一分钱,我也不付!” “那就不要怪我们皇朝绣庄开门做生意的不讲情面,来人,直接将她送官严办!”卢雪冷冷道。 将苏婉护在身后,江月冷声道:“皇朝绣庄好歹也是郾城第一大绣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讹诈客人钱财了?” “是不是讹诈钱财,不是你们说了算!损坏了我们的衣服,就要按照十倍的价格赔偿!”卢心儿冷笑看着苏婉:“刚才确实是我记错了那件衣服的价格,原价是一千二百两!” 苏婉狠狠瞪着她:“你们讹人!” 卢雪见护卫还没上前来,神色不耐地道:“好愣着做什么,将他们拖出去送去衙门,让衙门老爷好好处置!” “谁敢动我们家少爷试试!”江月眼神凌厉。 卢雪讥讽冷笑:“两个小乞丐,以为这样演戏,本夫人就看不出来吗?少爷,就凭他,也有做少爷的命?” 江月冷哼:“这位夫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 卢雪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眉眼几乎眯在了一起,好半响才停下来看着苏婉江月道:“威胁?到了这会儿,你们居然还敢威胁本夫人?” 苏婉皱着眉头道:“我们没有威胁你,我们说的是实话。如果按照原价赔偿,我心服口服!如果要讹诈,没门儿!” 姐姐是荣亲王的侧妃,卢雪平时在府中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主,今日居然听到一个小乞丐这么说,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当下怒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们皇朝绣庄的人动粗!来人,将他们拿下!” 232各种,拉关系 “谁敢动我们家少爷试试!”一声怒吼,程亮从外面一步跃了进来,和江月并肩,挡在苏婉跟前。 卢雪蹙眉,眼神示意护卫一拥而上。程亮见状,眼睛都亮了:“格老子的,好久木有人陪我练武了!” 护卫们一听,都怒了,直接冲了上去。 江月不动,那些护卫全部留给程亮。只有偶尔向她们这边扑过来的护卫,江月才出手。 不一会儿,皇朝绣庄的护卫们,一个个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卢雪面色难看,卢心儿面色发白:“去,再去叫人来!” 卢雪则是直接道:“去,去衙门找人,让他们直接将人带去衙门问罪!损坏了我们皇朝绣庄的衣服不仅不赔偿,居然还出手打伤我们皇朝绣庄的护卫!” 小乞丐,真的是找死!既然是找死,她卢雪就送她一程!对后面一名护卫道:“你去衙门,将这边的事情,按照刚才你看到的,全部告诉关老爷!” 压低了声音,卢雪道:“再告诉关老爷,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皇朝绣庄的,尽管开口!” 护卫得了话,快速退了出去。 这边苏婉看向程亮:“程亮,你怎么来了?” 程亮看了江月一眼,面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潮红,低声道:“我是跟着江月姑娘过来的。” 虽然开始没认出面前黑皮肤的小男孩是谁,不过这会儿那孩子一开口说话,还有那双纯净的大眼睛,程亮瞬间认了出来。 “郡……” “原来你是跟着江月出来的,难怪了!”苏婉快速打断程亮的话,她不能暴露身份,江月和程亮能来,应该是白祁烨安排的。 既然安排了他们两人过来,必然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在皇朝绣庄的人彻查时,掩去他们的身份。 江月看了程亮一眼,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跟程亮说了什么。程亮后面,便一直开口闭口都叫苏婉少爷,只提不提郡主二字。 不一会儿,衙门的人来了,到了皇朝绣庄,二话不说就要将苏婉等人抓捕回衙门受审。 苏婉见着卢雪得意的神色,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脸上神色却非常严肃:“我们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去衙门?” 为首的何捕头得了衙门知府年老爷的命令,不管皇朝绣庄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只管将闹事的人带走就是。 “哼,没有做错什么事?”何捕头厉声呵斥道:“蓄意损坏皇朝绣庄的衣服,不仅不赔偿,而且还蓄意闹事,打伤他们的护卫,这些,还叫做没有犯事?” 苏婉辩解:“那是他们无礼在先,衣服的价格,我说过招架赔偿,可是他们蓄意抬高价位,属于蓄意讹诈钱财,这位捕头大哥,您应该将他们拿去衙门才是!” “至于说到打伤那些护卫?”苏婉冷冷一笑:“我们纯粹只是为了自卫而已,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的人,都是正当防卫!” 何捕头冷哼:“哼,少在这里狡辩,皇朝绣庄这么大的商铺,何时会讹诈你一个小乞丐的钱财?” “来人,将他们带走!”何捕头大声吼道。 门外直接走来一人,来人五十来岁,穿着青灰色的长袍锦衣,看着气度不凡:“咦,这不是知府衙门的何捕头吗?” 何捕头一愣,对户部侍郎张大人认得自己非常的不敢置信。张侍郎问完和不同,对着苏婉微微一笑。 “宛少爷,别来无恙!”温和恭敬地笑容,张侍郎笑得从容恭顺:“张某为户部侍郎,上次在清风楼,张某与宛少爷有过一面之缘。” 苏婉眨眨眼,对这位自称有一面之缘的张侍郎没有半点儿印象,知道是白祁烨的人,忙回一微笑:“见过张大人。” 张侍郎笑笑:“宛少爷多礼了,这会儿是在外面,不必多礼。倒是宛少爷府上的大夫治好了内子的病,张某感激不尽。” 苏婉想着,白祁烨你真能编,不过还是微笑受着。 那边卢雪见势不妙,蹙着眉头,正好看到外面秦家三个儿子从外面走进来。 卢心儿让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秦友光,秦友光当时正好在大殿那边和两位哥哥听老爹秦德训话。 秦德听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因为皇朝绣庄近期被付家园抢了生意很不满,这会儿又来这么一个小乞丐,听得不全是实情。 以为连一个小乞丐都不将皇朝绣庄放在眼中,便叫了三个儿子过来好好教训那个小乞丐一顿,同时正好告诉天下人,他们皇朝绣庄的威严和身份。 秦友光更是以为那个小乞丐就是前几日偷他银子的小乞丐,一进门看着苏婉就怒骂:“好个胆大包天的小乞丐,居然连你三爷我的钱都敢偷!” 一句话吼完,这才看到站在苏婉身边的人影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户部的张侍郎。 “张侍郎也是前来买衣服吗?”皇朝绣庄开门做生意,还与皇宫有牵连,与户部自然关系密切。 可是这位张侍郎,每次都和皇朝绣庄过不去。每次税收的问题,都会检查的格外仔细。 这些事情,每次都惹得秦友光不快。连户部尚书都要给皇朝绣庄几分薄面,可是这个张侍郎偏偏一根筋到底。 有他在这里,而且看他和苏婉似乎还算认识,秦友光懒得费口舌,直接对后面的小厮道:“你马上去一趟宋大人府上,将利害关系说说,然后就说小爷请他过来喝茶。” 户部侍郎宋大人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没有去衙门述职,而是在府中休息。秦友光的人到了宋府,宋大人听了之后,眼底明了。 皇朝绣庄和他们可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都是为荣亲王办事,所以这件事情,他必须出手,于是点了头,答应去喝茶。 结果让宋大人没有想到的是,等他穿戴整齐坐着马车赶到皇朝绣庄路上,忽然得到消息。 “大人,大人!”府中小厮骑马追了上来。 户部尚书宋清先蹙着眉头让人听了马车问:“怎么了?” 小厮下马凑过来,贴着宋清先的耳朵耳语了几句,然后等在一旁。宋清先听完之后,面色变了变。 想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女儿良妃在宫中虽然是依仗着皇后,可是到底只是一枚棋子。而且还是一枚,时时刻刻被主子算计着提防着的棋子。 宋家虽然依附着荣亲王府,可是荣亲王对他们宋家有几分信任?而且他女儿良妃也有儿子,未免不可一搏。 小厮过来告诉他,据说那位宛少爷和恭亲王关系匪浅,宋清先想了想,然后马车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咳嗽声。 233还想着,不能丢面子 咳嗽声一阵盖过一阵,到了后面外面的人听着以为他将内脏都要咳出来似的,喊了几声没反应。 小厮掀开车帘一看,才发现老爷面色苍白,已经咳晕了过去,连忙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晕倒了,快……快回府叫大夫!” 于是,前去准备相帮的宋清先,就这么因为“病倒了,晕倒了”的理由,放了秦友光的鸽子。 秦友光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后面知道宋清先晕过去了,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户部侍郎都来了,户部尚书没来,再找上去…… 秦家老大秦友奇蹙着眉头,今天这件事情显然已经闹大了,如果那个小孩不赔钱,或者去衙门待着,那么外面人怎么看他们皇朝绣庄? 为了皇朝绣庄的面子,今天这件事情,他们必须的压着那个孩子将低头!秦友奇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爹之前说要过来一趟的,这会儿怕是在路上了,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带他去后厅问问他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看秦老爷如何说了。 苏婉含笑看着他们,何捕头因为张侍郎在这里,不敢放肆。而秦友亮和秦友奇,因为宋清先没有过来,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张侍郎,那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就是皇上,对他都有几分器重。如果不是户部尚书宋清先良妃这个女儿,尚书的位置,或许也有张侍郎的份。 一个人如果不拍死,那已经很可怕了。而且还是一个连带着全家都不拍死的,那就太可怕了。 这就是秦友光之前为何没有直接抹了张侍郎的面子,将苏婉等人带下去的原因。 秦德刚到皇朝绣庄就听说了这件事情,在听到户部张侍郎也在时,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来了?” 秦友奇摇头:“不知道,但是看得出来,张侍郎和那位宛少爷是认识的,而且刚才儿子得知,说是宛少爷府上的大夫,救了张侍郎内子的性命,所以张侍郎这边,肯定会维护那个宛少爷!” 秦德的眉头皱的更紧:“这件事情,不管如何,如果被那个宛少爷压了过去,我们皇朝绣庄,还如何在郾城立足?” 如果那个孩子赢了,就说明了之前他说的,皇朝绣庄讹诈客人是事实。 这会儿付家园生意如日中天,他们等着明天去收拾付家园那边,没有想到今天这边出了这么个问题。 皇朝绣庄讹诈客人这事传出去,他们皇朝绣庄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 秦德越想越生气,那个小乞丐居然那么无礼大胆放肆到他们皇朝绣庄的地盘来挑衅,真是活腻了! 侧头看向旁边的管家,秦德道:“你亲自去一趟荣亲王府,最好是见到荣亲王本人。将这边的事情,全部告诉王爷,看看王爷如何处理。” 皇朝绣庄是给荣亲王府做事的,这会儿这件事情,有张侍郎在那里,只有荣亲王能压下来了。 荣亲王府,白耿荣这会儿还在书房看书。在听完了秦府管家的描述后,脸上带上了几分不满:“不是说明日开始对付家园动手吗?好好地,怎么自己惹上了这种事?” 秦府管家连忙道:“王爷,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老爷说,如果不好好处理,一定会影响皇朝绣庄的声誉。” 白根荣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想着那个卢雪为了一点儿小钱将整个皇朝绣庄都搭了进去,心底里一肚子火。这么一想,马上就联想到了卢侧妃。 女人,真的不能娇惯恩宠,这一宠,就无法无天了。 白耿荣揉了揉眉心,冷眼看着秦府管家道:“回去告诉秦德,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件事情都要压下去!” 秦府管家等着白耿荣出主意,哪知白耿荣这会儿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可是做一位一个奴才,他不敢多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等到秦府官家离开之后,白耿荣脸上的怒气更甚:“来人,去将卢侧妃叫过来!” 皇朝绣庄,秦德听着管家的话之后,面色一僵。皇朝绣庄是荣亲王的产业,众所周知。这会儿出了这个事情,王爷不出面。 秦德忽然想到近来据说朝堂不算太平,皇上与荣亲王的一举一动非常关切,瞬间就明白了荣亲王不出面的原因。 付家园这会儿才刚刚受的皇上恩宠,虽然没有题字,可是如果真的盖过了皇朝绣庄,那么题字成为朝廷绣庄,也是早晚的事。 这个时候荣亲王如果出面,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那么皇上那边,也会知道。这样对皇朝绣庄来说,非常不利。 秦德沉着脸色看着秦友琪道:“友奇,你马上去,将那位宛少爷请到里间来!就说我想好好跟他聊聊!” 这样,已经算很给那个小乞丐面子了。如果是以往,这样的人,秦德直接让人踢出去了,这会儿如果不是张侍郎在那边站着,何须他出面? 想了想,秦德又觉得丢面子,看着秦友奇道:“罢了,一会儿他过来了,你直接跟他说吧。这件事情,就说按照原来的十倍赔偿,如果他不肯,就按照以往的方法来!” 秦友奇忙点头:“是,爹,儿子知道了!” 秦德在后面闭目眼神,只想着等着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不耽搁明天去付家园的事情。 哪里知道,外面秦友奇出去不到一刻钟,动静大了起来。 秦德忙让管家出去看看,一会儿管家进来说:“老爷,老爷,不好了,刑部曹大人来了,还带着侍卫,一共有二十多人!” 秦德一愣,不敢置信地道:“什么?” 管家又重复了一遍,秦德听了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他们是要做什么?” 管家连忙道:“是那位小乞丐找人去请来的,说是他在这里被人讹诈,拿了户部张侍郎的信物,将人请过来的!” 秦德面色铁青:“混帐东西!” 一个小乞丐,以为和张侍郎攀上了一些关系,就这么不将他们皇朝绣庄放在眼中?秦德眼底露出冷笑来,看着管家道:“走,随我出去见见曹大人!” 外面,以为胜券在握的秦友光夫妻看着带着侍卫过来的曹大人有些诧异,等到听了曹大人的话之后,才明白这位曹大人居然是那个小乞丐叫过来理论的? 曹大人原本不知这边的情况,只是和张侍郎有几分交情,奔着几分交情过来的,结果不想,原本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棘手。 不是荣亲王府阵营的曹大人,向来都是过着中立的日子。今日这么一来,怕是直接和荣亲王府拉开了关系,成为了荣亲王府的敌人。 234绣庄,惹起众怒了 荣亲王府如今的发展趋势,很可能就是皇上的心中大患。曹大人在心中做了一番计较之后,推开了已经轻解罗衫的小妾,带着侍卫赶过来了。 皇上看重张侍郎,张侍郎都过来了,既然迟早都要分清派系,还是和荣亲王府撇清关系比较好。 而且今天这事,在他犹豫不决时,还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用刀架着脖子,他哪里还敢摇头说不来? 府中一家老小的性命都等着他解救,而且那位黑衣人说,只要他依照;律法办事而已。 “曹大人,好久不见!”到了前厅的秦德,笑着与曹大人打招呼。 曹大人一愣,竟然连秦老爷都惊动了。想了想离开前黑衣人冷寒的话,老婆儿子女儿的命都被人握着,这会儿勉强笑了笑。 “秦老爷,别来无恙!”曹大人笑着道:“曹某听闻皇朝绣庄这边出了些事情,而且说打伤了人,以为有凶狠的歹徒,便带着人过来看看!” 话说的客气,不过秦德却明白了曹大人话中的意思。他既然带着人来了,已经表明了态度。 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秦德声音有些冷然:“原来如此,确实出了些事情,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名偷了我三儿子银子的小乞丐,拿着脏银到我们皇朝绣庄买衣服,不仅如此,损坏了衣服,还不想按照规矩赔偿!” 苏婉面色不变,神色淡然,看向一旁的曹大人道:“曹大人在这里,本少爷相信曹大人一定会明察秋毫,事情是什么样子,一定会还原本真!” 秦德的盛气凌人和苏婉的恭敬推崇,给曹大人的冲击不小。对那个穿着比较寒酸的孩子,曹大人投去温和的眼光。 “本大人办事审案,向来公平。”望着面色冷然的秦德,曹大人温和地道:“秦老板,这件事情,本大人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一些,但是不能光凭秦老板您一面之词。” 听着曹大人的话,秦德面色瞬间变得格外难看。虽然知道曹大人不打准备站在他这一边,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场合,曹大人居然不顾忌他们皇朝绣庄背后的荣亲王府。 这是,真的要与荣亲王府撕破脸吗? 秦德在心里冷笑,嘴角也是冷笑:“曹大人的意思,莫不是以为本老爷说的都是胡编乱造?” 平日里的曹大人,见着秦德都是三分笑脸,七分恭敬。今日居然一反常态,面色严肃,声音还算温和:“秦老板这话说笑了,今天这件事情,你们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这样,不如随我回刑部,仔细盘问盘问。” 秦友光连忙道:“那怎么可以?我们皇朝绣庄是看门做生意的,如果上了公堂,这要是传出去,生意还怎么做?” 江月冷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秦三爷难道还害怕去刑部与我们少爷对质不成?” 秦友光冷笑讥讽道:“本少爷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他偷了本少爷的钱就是小偷,是小偷就该送官严办!” 程亮怒斥着秦友光:“你才是小偷,我们家少爷锦衣玉食,犯得着去偷你的钱?” 卢雪听着就来气:“你们家少爷锦衣玉食?就他那副穷酸相?算锦衣玉食?” “本少爷就喜欢穿这样的衣服。”苏婉冷冷一笑:“难不成,皇朝绣庄的人,都是只看衣服辨别身份吗?” 秦友光闻言面色一变,旁边的秦友奇一愣,没有想到那个黑瘦的小孩子,那么牙尖嘴利,连忙道:“怎会?可是你今天损坏我们皇朝绣庄的衣服,就是不对,就该赔偿!” “一百二十两的衣服,因为我不小心弄坏了,居然要求一万二千两的天价赔偿金!”微微一笑,苏婉淡淡道:“从这里面可以看出什么?本少爷觉得,可以看出两点!” “第一,皇朝绣庄的人,狗眼看人低,只看外表,衣着光鲜靓丽者,便是贵人。如本少爷这样穿着打扮者,便是乞儿,不配走进皇朝绣庄的商铺!” “如果不是因为近期以来付家园的生意蒸蒸日上,几乎盖过了皇朝绣庄,就本少爷今天这个穿着,按照以往皇朝绣庄狗眼看人低的势头,想必早就被赶出了皇朝绣庄了吧?” 又笑了笑,苏婉不给秦家人开口说话的机会,淡淡道:“第二,一件价值一百二十两的衣服,就本少爷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轻轻扯了扯,居然都能坏掉……不知道是本少爷天生神力,还是你们皇朝绣庄的衣服太过残次?” “你……你放肆,你一个黄口小儿小乞丐,居然敢这样评价我们皇朝绣庄的衣服?”秦友光气得面上青筋突起。 苏婉直接苏婉,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一百二十两的衣服,在你们三夫人的口中,直接翻了十倍,变成了一千二百两。原本可以出售的衣服,甚至还变成了非卖品!” 冷冷一笑,苏婉奶声奶气地道:“非卖品,如果本少爷要赔钱,就要按照你们的规矩,十倍奉还,那就是一万二千两!” 砸了咂嘴,苏婉非常自在地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对面都变了脸色的秦家人道:“就是山上的土匪抢劫,也没有你们皇朝绣庄这样大的手笔吧?” 秦友奇面色铁青瞪着苏婉,这个小乞丐,真是越说越过分:“你居然将我们郾城第一绣庄比作土匪?” “不是!”苏婉笑着摇摇头,咂着嘴笑眯眯地说:“是土匪都你们皇朝绣庄仁慈,大伙说,对不对?” 门外早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苏婉的话他们都听在耳中,齐齐点头:“是啊,就是付家园那样新颖质量又好的衣服,最高价现在也就三千两!这个皇朝绣庄,一万二千两的赔款,还是向一个小孩子,这不是在抢劫吗?” “可不是,那孩子说的不错,确实比山上的土匪还要过分恐怖啊!” “一万二千两的赔款,我活了六十多岁,还是头一次听说!” “怎么会有那么贵的赔款?我记得前些日子有位嬷嬷到皇朝绣庄进去看衣服,不小心将那衣服拉开了一丝缝隙,最后还是皇朝绣庄的侍者赔不是,说是衣服线头没有做好呢!” “呵,那些所谓的规矩,可不都是看人来的?” “是啊,是看着人家年纪小,又穿的寒碜,故意要坑人家!也不知道之前有什么过节,皇朝绣庄的人要将那孩子往死里推!” “谁说不是呢?那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狠狠吐口水的声音。 忽然,人群中有位大婶大声喊道:“那位小少爷,你损坏的那件衣服,昨天恭亲王府的一位嬷嬷去买过,只花了一白两银子!” 这话一喊,众人瞬间哗然…… 235狮子大开口,被指认讹诈 秦家人瞬间都变了脸色,尤其是秦德,脸上黑的吓人,狠狠看向秦友光。秦友光则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外面,卢雪整个人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那件衣服前天卖了一件出去?怎么会?不是一共只有一件的吗? 衣服的产量由秦府二房秦友亮夫妇主管,这件衣服原本确实只有一件,但是秦友亮的妻子张氏觉得衣服好看,于是偷偷地让人又做了一件。 那一件,原本是留着给自己亲弟弟的女儿的,哪里知道当天衣服刚拿出来,正好遇上了恭亲王府的一位管事嬷嬷。 那位嬷嬷一眼就看上了那件衣服,听说要一百二十两之后,二话没说就要付钱。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张氏想着那管事嬷嬷是恭亲王府的人,便直接少了二十两。 一件衣服少了二十两银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希望那位管事嬷嬷记着他们皇朝绣庄这个人情。 哪里知道,今天这么一来,居然闹出这样的大事来。原本到了皇朝绣庄门口的张氏听着,忙向旁边的丫环摇摇头,坐回软轿中准备离开。 人群中有人眼睛尖,一眼望去正好看到那边坐回软轿中准备离开的张氏,大声喊了起来。 “那个……我那天看到就是那位坐在软轿中的夫人,将那件衣服卖给恭亲王府那位嬷嬷的!” 众人的视线,瞬间射向坐回了软轿中准备离开的张氏那边。皇朝绣庄的人,也都快速向那边望去。 秦友亮一看是自己妻子的软轿,当时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旁边他爹秦德厉声道:“那件衣服一共只有一件,哪里来的卖出去一件之说?” 这话一说,所有人一愣。 有人看向刚才大声喊话的人问:“喂,人家秦老爷都说只有那一件,没有卖出去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旁边有人也怀疑地道:“是啊,你可别弄错了,今天这事情,怕是不得善终了,你可要想仔细了,别将自己都搭进去!” “可不是吗?”有人嬉笑着大声道:“可要想仔细了,万一将自己搭进去了,人家皇朝绣庄一百二十两的衣服都要求赔款一万二千两,就你这身行头,还不知道人家皇朝绣庄瞧着,将你往哪里丢呢!” 开始说话的那人非常肯定地道:“我真的看到了,那天我正在这边送东西,正好看到的,就是那位夫人卖给恭亲王府的一位嬷嬷的!” 秦友奇见有人质疑那个人的话,不屑冷哼:“哼,你一个小老百姓,认识人家恭亲王府的人?” 被秦友奇质疑的那位四十来岁的大叔不干了,穿着确实破乱,甚至肩上还扛着一根扁担,听着秦友奇的话,当下将扁担直接拿在了手中,往地上一蹬! “我一个小老百姓怎么了?”大叔怒视着秦友奇:“我一个小老百姓,就不能认识恭亲王府的嬷嬷了?” 说着,那大叔高傲地抬起下巴:“那位嬷嬷是我的姑姑,我为何就不能认识了?” 说着,穿着破乱的大叔袖子向上一拉,正好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来。明眼人一眼望去,就知道里面的中衣是上乘布料。 “刚才我还想着或许那个孩子真的是犯了错,现在看着,哼,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你们皇朝绣庄的人,果然狗眼看人低!哼!” 大叔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满脸嫌弃鄙夷之色。 秦友奇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秦德则是不满地扫了他一眼,同时目光凌厉地射向那位大叔。 “这位先生真是说笑了,这件衣服我们皇朝绣庄确实仅此一件,而且从前天开始一直放在商铺中,并没有出售过!” 制作衣服的单子秦德见过,确实只有一件。并不知道自己的二媳妇因为想着给弟弟的女儿一件,偷偷多做了一件。 而那边软轿中的张氏,这会儿面色发白,连忙压低了声音看着丫环道:“快走,快点回府!” 丫环点头,轿夫刚准备起轿,不想那边那位大叔直接跑了过来,一手搭在其中一位轿夫的肩上。 大叔中气十足,面色严肃:“秦老爷,如果我能证明,我姑姑买的衣服,就是你现在商铺中挂着的那件呢?” 秦德微微一愣,秦家三兄弟也是一愣。三兄弟对望一眼,再看向卢雪。 卢雪当然不知道张氏偷偷做了一件,她当时敢那么对苏婉说,就是肯定了这件衣服只此一件。 只有一件的衣服,被损坏了,这个价位,自然是她想要开多少,就是多少!所以当时卢雪才敢那么狮子大开口,向苏婉要价一千二千两。 对于衣服的质量问题,卢雪自然相信自己府中的技术。以为苏婉是故意损坏,而且还想要抵赖。 再加上之前有小乞丐偷了她夫君的银子,看苏婉那穿着寒碜……皮肤漆黑,自然而然地直接将他当成了那个小乞丐。 所以,卢雪根本没有仔细去查看那件衣服皮损处的问题。 卢雪不知道的是,张氏私自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不过因为那种布料不足,在衣袖上面掺杂了一下质量比较劣质的布料。 而前去送衣服的婢女以为只有一件衣服,当天还夹带着同色的裙子放在一起,两件重叠的鹅黄色纱裙,就那么乌龙地弄错了。 张氏卖给恭亲王府管事嬷嬷的鹅黄色纱裙,是质量有保证的那一条。 而现在悬挂在商铺中的,被苏婉拉坏了衣袖的那件,恰恰就是在衣袖上面搀了劣质布料的那件。 偏偏张氏担心秦友亮不同意她在店中给自己外甥女做衣服,所以这件事情,除了她自己和身边的贴身婢女知道,再就是染坊中的师傅知道。 不过这会儿是在前面商铺中,后面染房中的师傅们,都是不知道的。所以在秦家父子们的心中,那位跳出来的大叔,这会儿就是满嘴胡话。 指不定,还是那个小乞丐故意让人过来捣乱的。 原本秦德还想着用别的办法将这个小乞丐等人直接拿下,这会儿居然跳出来一个满口胡话的同伙,秦德心中有了主意。 看向曹大人,秦德淡淡道:“既然如此,曹大人和张侍郎都在这里,这件事情,还请曹大人和张侍郎看看,该怎么办?” 曹大人和张侍郎两人在心中冷笑,看来秦德是心中有了主意,而且笃定了这件事情就是那个小乞丐不对,所以才会这么干脆将这件事情丢给他们来处理。 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张侍郎,只是听闻这边出了事情,过来准备秉公办理。路上接到上面的消息,给了他一封信,让他按照上面的来。 236以为装晕倒,就想了事? 于是有了,张侍郎到了皇朝绣庄之后,声称那位宛少爷府中的大夫救了他夫人性命一说。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 不过在听了秦德等人和那个宛少爷的话之后,再看向那个小乞丐模样的宛少爷。 宛少爷虽然其貌不扬,肤色漆黑,可是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宛如白玉琉璃,甚是明亮透彻。 张侍郎看着,瞬间萌生好感。对秦德话,不由多了几分怀疑。心中想要袒护那个小乞丐宛少爷的心思,也冒了出来。 现在见秦德这么笃定的说话,张侍郎有些担心地看向那边站在原地没有动的宛少爷。 注意到那边张侍郎的视线,苏婉抬头看着他,冲着他露齿一笑,八颗闪亮的小贝齿亦如她的眼神,明净闪亮。 “本少爷没有任何意见!”苏婉说的清浅,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来。 秦德看着苏婉唇角那抹极浅的笑容,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来。 苏婉哪里容得他去多想,腼腆一笑望着曹大人,伸出手指指了指外面被那位大叔拦着的软轿。 “曹大人,是不是只要有牵连的人,都不许离开这里?” 曹大人点头:“确实,只要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都不许离开这里。这样,更加方便本大人与张侍郎查清楚此事!” 秦友亮有些不高兴:“我夫人不过是来看看,为什么就不能离开?” 苏婉微微一愣,抬眸看向秦友亮:“既然只是过来看看,为何到了门口,这会儿转身又要走?” 秦友亮不悦地道:“这里这么多人,我夫人喜静,自然想走!” 苏婉浅浅一笑:“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真是不好意思,那位大叔说,你的夫人正好是那天卖衣服给他姑姑的夫人!” 说着,苏婉对着曹大人和张侍郎笑了笑,恭敬地道:“两位大人觉得,那位夫人这会儿可以离开吗?” 外面有百姓已经开口:“怎么可以?既然有人指认她就是前天卖衣服给恭亲王府管事嬷嬷的夫人,这会儿就是最好的人证!肯定不能离开!” 一人开头,其余人跟着喊道:“不能离开!不能离开!” …… 秦家父子们看着,脸色变了变。秦德皱眉看了二儿子一眼,冷声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将她叫过来!” 秦友亮连忙点头,快速走了出去。刚到软轿便,就听得站在软轿外面的婢女慌乱地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二夫人晕倒了!” 秦友亮一愣,快速跑过去掀开软轿纱帘一看,果然看到妻子张氏面色煞白地斜倚在软轿中晕了过去。 “都说了我夫人身体不好,喜静,你们还这样强留她!现在好了,都晕过去了!”秦友亮吼完,大声喊道:“快来人,叫大夫!” 拦在前面的大叔冷哼:“什么叫做喜静这会儿晕过去了,我看她分明就是敢做不敢当,故意装的!” 百姓们听着,尤其是对皇朝绣庄之前的狗眼看人低的作风最是憎恨,这会儿不用人说,自然跟着起哄。 “是啊,我看八成就是在装晕!” “可不是嘛?刚才过来的时候,都下了软轿的,我还仔细看了,面色红润,妆容精致,二十多来岁,这么冷的天都能坐着软轿出来的人,身子骨会很弱?” “就是,像他们那种有钱人家的少夫人们,哪个不是娇滴滴地养着,这位夫人既然出来,身子自然不错,否则哪里会出门?” “就是!我看啊,分明就是担心这会儿漏泄儿,故意装晕的!” …… 百姓们七嘴八舌,各种讨论着这会儿晕倒在软轿中的张氏,声音一个盖过一个。 最初还只是怀疑,到了后面,说的人多了,就直接变成了肯定。 “就是在装晕,哪有到了门口的人,忽然又调走就走的道理?” “肯定是听说了这件事情,知道情况不妙,所以扭头就走!” “哼,看来那位宛少爷说的不错,果然皇朝绣庄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何止是狗眼看人低,而且还想要讹诈人家一个小孩子的钱,居然还是天价,这些人,真是想钱想疯了吗?” 从最初的怀疑,到后面的肯定,再到这会儿的对皇朝绣庄的各种谩骂,百姓们越说越起劲,根本没人去管那边秦家父子们的脸色。 秦德这会儿脸都气绿了,又绿又青,还带着几分黑气:“友奇,你马上过去,让你二弟带着你二嫂快点过来!” 这会儿还在那边杵着,难道没听到四周百姓的各种谩骂声吗? 秦德对二儿子的做法又是生气又是愤怒,不过这会儿不能发火。如果动了怒,他在气势上就输了。 不一会儿,秦友亮抱着昏倒的妻子张氏到了绣庄内,曹大人看了张氏一眼,关切地道:“二夫人晕倒了?正好我身子骨平日里不太好,所以随意都带着大夫!” 说着,曹大人看上身边的一名五十来岁的侍卫:“宋大夫,你快过去给二夫人看看,别耽搁了,闹出大问题。” 秦德忽然出声:“多谢曹大人好意,不过儿媳妇到底是妇道人家,还是免了吧!来人,将二夫人送回后院好好休息,让府中大夫马上过来!” 一旁的江月瞧着冷笑出声:“哼,晕倒?我怕真是如同百姓们所说的那样,二夫人这会儿是在装晕吧!” “而秦老爷,您担心外面百姓们说的是真的,故意要将人送到后院去,就是不想让二夫人和那位大叔这会儿对质!” 秦德面色一沉,盯着江月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本老爷面前这样放肆说话?” 苏婉当下就皱眉眉头:“江月与本少爷情同姐弟,你们这样讹诈本少爷,作为姐姐的她,怎么就没有资格这样跟你说话?” “二位大人,本少爷听闻,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事急从权!” “一万二千两银子,相信搁在谁面前都是天文数字,还望二位大人现在能够查清楚,还我一个公道!” 说着,苏婉对着曹大人和张侍郎恭敬行了一礼,与江月程亮三人站在一旁,静静等着。 曹大人和张侍郎对望一眼,见那边秦友亮扶着张氏就要离开,曹大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侍卫快步走到秦友亮跟前,将二人拦了下来。 秦德瞬间就变了脸色,眼神阴鸷地盯着曹大人:“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曹大人笑了笑,温和地道:“秦老爷,那位宛少爷说的不错,虽然男女有别,不过一万二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还望秦老爷体谅!” 说罢,曹大人挥手,五十多岁的侍卫,快步走到晕倒的张氏面前。 237恭亲王是什么时候来的 “晕倒”的张氏听着脚步声,面色又苍白了几分,苏婉瞧着,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提醒:“大家注意看看二夫人的面色,是不是比刚才更加苍白了?” 跟着进来的那位大叔不屑冷哼:“她这是做贼心虚,装晕倒没有想到曹大人还带着大夫,被吓得!” “噗……” “哈哈哈……” “哈哈哈……这话说的在理!” 人群中传来哄堂大笑,所有人的视线都齐聚在晕倒的张氏脸上。仔细看,那张氏的脸色,果然是越来越苍白。 不仅仅是苍白,甚至这会儿,还带着几分潮红。而额头上,慢慢地,竟然还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那位大叔离得近,望着张氏不断变化的面孔嘲弄地大笑:“哈哈哈……这还是真是稀奇,这会儿都十一月了,这么冷的天,这位晕倒的二夫人,额头居然在冒冷汗?” 人群中有人搭腔,带着几分笑意:“人家二老爷刚才都说了,他夫人身子弱,这会儿一不小心吹了风,染了风寒嘛!” 有人不忿了:“谁家的风寒染得这么快,这么迅速。才几步的路程,这会儿就开始出虚汗……肯定是做贼心虚!” 这话一说,众人开始的视线盯着晕倒的张氏越发凌厉起来,带着各种斥责和不满。 甚至,有人大声吼道:“那就是秦家二夫人吗?怎么那么不要脸,这么大白天的,居然说晕就晕,果然不愧是演戏出身的,天生的演员啊!” 晕倒的张氏,身子忽然一颤。扶着的他的秦友亮,这才察觉到妻子的不对劲儿。 忽然听着那边有人提及妻子的出身,这可是张氏最介意的事情。张氏那一动,秦友亮自然知道她并非是真的晕过去了。 心底对那些人的话,不由生了疑心。可是那件衣服只有一件,和自己妻子根本就没关系,妻子为什么要装晕? 只能说,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根本没有办法询问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曹大人张侍郎,也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在那位侍卫大夫刚走到两人跟前时,晕倒的张氏,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面容苍白,睁开眼睛是,眼底神色迷茫。看神色模样,确实是刚醒来,一副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样子。 “老爷,怎么了?”睁开眼倚在秦友亮怀里的张氏,迷茫地看了众人一眼,低低问道。 秦友亮面色尴尬,不过掩饰的很好,连忙道:“没事,你身子不舒服,刚才晕倒了。” 张氏微微一愣,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来,随即变成了无声的忧伤和哀愁:“晕倒了?难不成,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氏不得不继续演戏,如果不演戏,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离开也不行,装晕倒也不行。可是今天的事情,她根本就不能开口。一开口,她这辈子就完了。 秦家人如果知道她私自让染房师傅那边重新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一定会按照家法处置她。 而现在这个情况,那件衣服如果被挑出来,只会严重影响皇朝绣庄的声誉。而皇朝绣庄这会儿,因为付家园的关系,根本经不得半点儿风波。 张氏之所以面色越来越苍白,额头冒出冷汗来,都是因为她看的清楚。知道自己如果坦白了,那么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秦家人绝对不能容忍她的存在,是因为她的一时私心,才让皇朝绣庄陷入了这番境地。 说什么,她都不会承认。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三弟妹卢雪贪心,想要从那个小乞丐身上刮去钱财,又哪里来的这件事情? 所以,张氏的心中,对卢雪恨极。甚至,都想着如果到时候实在不保,她也一定要拉着卢雪垫背。 那染房的师傅,还是卢雪奶妈的亲妹妹。那师傅收了她的钱财办事,她就不信卢雪不知道。 即便卢雪不知道,但是有了那层关系,凭着她公公秦德极重的疑心,卢雪也跑不掉。 想到这里,张氏心中稍微好受了些。 伸手揉了揉额角,张氏决定今天这件事情,她绝对不开口。因为,这种扮柔弱无力的状态,她一定会演戏到底。 曹大人和张侍郎面对一个时不时昏厥过去的夫人,还真的没有办法。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秦家人唇角露出冷笑来。 尤其是秦德,张氏的反常,他自然看出了问题。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恨不得直接将张氏一脚踢出去,可是这会儿必须忍着。 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管不了了。外面那么多百姓看着,让挑他们皇朝绣庄承认自己错了,向一个小乞丐道歉? 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那个小乞丐,今日如果不将他送去衙门直接定罪,怎么保得住他们皇朝绣庄? 所以对二媳妇反常的各种晕倒,秦德又是愤怒又是满意。只要二媳妇不开口,这件事情,就只能这么耗着。 这么耗着,他便有足够的机会,让人再去荣亲王府一趟。让恭亲王府的人,去恭亲王府,将那位管事妈妈买去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 只要衣服没有了,那么这边不管那个大叔说什么,都是废话。 想法是美好的,可是秦德却忽略了一点。甚至,是整个皇朝绣庄的人,都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苏婉过来时,其实并非是一人。而是两人一起,不过因为她一时走神,白祁烨率先进去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白祁烨进去之后,直接去了二楼雅间,让人将衣服送过去,在那边漫不经心地喝茶挑选着。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慵懒无双的恭亲王,慢条斯理地从二楼雅间走了出去,缓缓下楼。 他的动作不大,甚至几乎是无声的。可是因为楼下大厅里面,因为二夫人张氏时不时地晕倒,根本没法开口配合两位大人的工作。 这会儿都屏气凝神看着她,等着她好起来,再当场与那位大叔对质。 是以,楼上雅间开门的声音,非常清晰地传入了楼下每个人的耳中。当一袭绛紫色锦衣长袍的白祁烨从雅间出来到楼梯上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秦家父子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恭亲王什么时候到楼上去的? 所有人都无声地抬起头,看向从二楼缓步向下走来的白祁烨。那是天人一般的少年,慵懒无双的高雅气质,无人能当。 唇角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一步步沿着楼梯往下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甚至,大厅中,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 238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秦家人看到白祁烨时,齐齐都懵了。什么时候恭亲王亲临了他们皇朝绣庄,他们居然都不知道? 秦德的视线,凌厉滴射向今天在店中的三儿媳妇卢雪。卢雪也是莫名其妙,好不奇怪,堂堂恭亲王到了他们皇朝绣庄,他们居然都没有见过? 秦友光忙看向自己的妻子,压低了声音问:“雪儿,你怎么不跟我与爹说,恭亲王到我们绣庄来了?” 卢雪一脸震惊:“老爷,妾身也不知道啊。妾身之前一直在内堂,并没有听到婢女们说,恭亲王过来了。” 这边秦家人各种疑惑不解,那边白祁烨已经施施然下楼到了大厅,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焦点。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祁烨并不看他们,而是望着呗江月和程亮护在中间的苏婉,微微一笑,嫣然慵懒:“好好地,怎么走着走着,就走丢了?让本王好等!” “什么?”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惊讶出声。 苏婉张张嘴,看着说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白祁烨笑了笑:“让王爷见笑了,因为出来时太匆忙,忘了换衣服,被他们皇朝绣庄的人拦下了,所以耽搁了。” 白祁烨轻轻挑眉,哦了一声,那一声哦,音调拉得老长…… 秦家人听着,每个人脸上神色非常精彩。尤其是卢雪,原本以为那个小乞丐是偷她夫君银子的小乞丐,哪里知道,竟然是和恭亲王一起过来的? “什么事情?”扫了围观的众人一眼,白祁烨的视线终于找到了面色僵硬,笑容僵硬的秦德脸上:“秦老爷!” 秦德后背心冷汗直冒,在这郾城中,他们皇朝绣庄就算是有皇后,还有荣亲王府撑腰,可是遇上邪魅不羁的少年亲王,真的都是绕着走的。 否则,怎么连他秦府二房的媳妇,见着恭亲王府的一个那么两银子巴结着?商铺这边他已经许久不曾过来,这边的人,不想竟然变成了这种样子。 秦德越想越生气,可是这会儿根本发作不得。嘴角的笑容僵硬,秦德看着白祁烨,脸上陪着笑:“王爷,没想到这位小少爷,是您的朋友,我们皇朝绣庄的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白祁烨淡淡一笑,笑得风流温柔,那一笑宛如清风拂面而过,却夹带着丝丝寒风刺骨,让人望着背脊发寒。 “秦老爷果然是实在人,说的都是实在话!”妖娆一笑,白祁烨挑眉看着苏婉问:“宛溯弟弟,秦老爷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人,今日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直接跟秦老爷说。” 看向面色煞白的秦德,白祁烨笑容妖娆邪魅:“相信,秦老爷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众人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围观的百姓们各种看好戏的姿态,这皇朝绣庄,今天怕是栽大了。 惹谁不好,居然惹上了恭亲王的人。今天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曾经许多被皇朝绣庄的侍者拒之门外的百姓们看着,各种兴奋各种期待…… “宛少爷,要让他们赔礼!” “宛少爷,要让他们皇朝绣庄的人给你道歉!” “怎么只能是道歉?刚才人家皇朝绣庄的人口口声声喊着,要求将宛少爷送去刑部严办呢!” “哼,依照我看,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刑部的老爷也在这里,还有户部的侍郎,他们都在!皇朝绣庄今天这事情,就得好好给宛少爷一个交代,给我们劳苦大众一个交代!” “就是,要给我们劳苦大众一个交代!平日里狗眼看人低也就罢了,可是不许我们进去就不许我们进去,哪里有在这个时候让人家进去了,居然还想着讹诈人家小孩子银子的事情?” “可不是嘛?而且这一讹诈,那可是天文数字!” “何止是天文数字的赔款?哼哼,你们忘记了,人家刚才可说了,那可是一千二百两的衣服。一千二百两的衣服,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轻轻一扯就开裂了……” “啧啧,这质量,皇朝绣庄的衣服,真是越来越有保障了啊!” “是呀,真是好保障啊!” “保障什么?人家之前卖出去一件才一百两,到了这个小孩子手里就是一千二百两!” “口说无凭,总的拿出证据不是?我说那位大叔,王爷现在就在那里,你赶紧的去找人将你在王府做事的姑姑找来,连带着那件衣服一起,拿过来比对比对!” “是啊!免得说我们劳苦大众人多欺负他们堂堂郾城第一大绣庄!” “就是!就算是到了这会儿,有王爷在,我们劳苦大众最是要求实事求是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像人家皇朝绣庄那样,睁眼说白话,闭眼要白银一万二千两!” …… 各种吵闹声,经久不绝。 秦德听着脸色黑了又黑,奈何对面白祁烨正含笑望着他,眼底神色越来越冷,秦德后背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秦老爷不说话,难不成是觉得,本王说的没有道理?”白祁烨笑着问道。 苏婉嘟了嘟嘴接口:“就算王爷您说的没有道理,可是宛溯相信外面的群众,眼睛都是雪亮的!” 这话一说,外面的百姓们再次轰动起来。 “是啊,我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求还原事实本真,求真相!” “求道歉,求真相!” “求真相!” …… 秦德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身子都开始僵硬了。旁边秦友奇看着不对劲儿,连忙扶着他:“爹,您怎么样?先进去休息会儿?” 秦德面色铁青瞪着秦友奇:“这会儿让我去休息?这皇朝绣庄,是不是不准备要了?” 秦友奇面色尴尬,见那边二弟还搂着妻子张氏说着什么,脑子一转,算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皇朝绣庄不能有事,如果那位大叔说的是真的,而刚好又指着张氏说那件事情,证明张氏必定有参与。 “爹,我去将二弟二弟妹两人叫过来!”秦友奇说完,一把将旁边寻思着怎么脱身离开的秦友亮夫妻两人拉了过去。 看着面色冷寒的秦德,张氏面色更加苍白,身子一颤,眼看着又要晕过去了。 秦德盛怒:“再要是晕过去,今日不用再回我们秦府!” 这话,可是直接将张氏赶出秦府大门了,算是让儿子休妻了。眼看着要晕过去的张氏,神色一怔,面色惨白地望着秦德。 这件事情到了这里,总是有人要牺牲,才能挽回他们皇朝绣庄的面子。而张氏来的不是时候,偏偏又被人指认。 秦德就是想要保住张氏,都没有办法!何况这会儿,他已经被张氏私自去染房做衣服的举动,气得七窍生烟。 恨不得一脚将她踢出去,直接碎尸万段,哪里还想着去保她? 239 谩骂升级,难以控制 无视他的话,这是对他这个皇朝绣庄当家人的一种漠视!这样的漠视,秦德怎么人受得了? 如果不是这会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秦德真想狠狠踢张氏几脚来泄愤。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一时私心,这会儿害的整个皇朝绣庄都栽了进去。 栽在别处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是栽在恭亲王面前。栽在别处等过阵子,凭着他们皇朝绣庄背后的势力,还能扳回来。 但是栽在恭亲王的手中,皇朝绣庄只能自求多福! 一群没眼力的东西,秦德气得怒视着张氏:“你老实跟大家说,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卖出去那件衣服?” 嘴唇哆嗦着,张氏战战兢兢道:“爹,那衣服媳妇却是卖出去了一件,可是与这一件不同,真的不是同一件!” 人群中不知何时已经溜出去将在恭亲王府做事的姑姑拉了过来,那位矮矮胖胖的姑姑手中,正好拿着一件鹅黄色的纱裙。 “衣服在这里,你居然还要狡辩?”大叔将衣服往张氏面前一丢,大声怒骂:“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们皇朝绣庄的人还要欺负人家一个孩子?连我都替你们害臊!” 秦德脸上肌肉抽动,如果不是碍于人前,这会儿早已经爆发。剜了一眼那边那位大叔,秦德怒道:“将衣服给我!” 秦友亮连忙将衣服递了过去,秦德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心惊。这件衣服,才应该是挂在商铺中观看的那件才对。 而之前又说,挂在那里的衣服,居然被那个小乞丐轻轻一扯,就坏了。饶是张氏和秦友亮什么都没说,秦德已经明白过来。 原本以为是私自造了一件,哪里知道张氏居然那么无法无天,不仅私自造了一件衣服,居然还敢偷梁换柱! 他们皇朝绣庄的名声,就是被那个满脑子都是她娘家人的妇人给毁的! 再也忍不住,秦德狠狠一脚踢在张氏的小腿上,厉声呵斥道:“张氏,你给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腿剧烈疼痛,张氏浑身打哆嗦,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可是就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爹,媳妇却是私自制造了一件衣服,但是后来还缺了一些上乘的丝绸布料做袖子,媳妇儿就让人拿了别的料子顶替。” 说到这里,张氏脸上露出悲愤的神色:“可是哪里知道,三弟妹居然陷害我,将那件衣服给替换了!” “什么?”亲友光闻言一愣,快速看向自己妻子。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开始落到最初趾高气昂的卢雪身上。 卢雪一愣,满脸错愕地看着众人,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怒视着张氏:“二嫂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自己违背爹的话偷偷做衣服也就算了,不要拉着我!” 张氏冷哼:“染房那边都是你们三房的人,染房里面的师傅都是你亲自监督着,如果没有你点头,他们怎么可能答应给我做衣服?甚至,还将我做的衣服掉包,到了现在还想借着那衣服讹诈宛少爷!” “够了!”秦德听着两个媳妇的话,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这会儿是什么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两人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下公然吵架? 他们秦府的脸,在今天算是被这两个女人丢尽了! “马上给宛少爷道歉!”秦德怒声呵斥。 在这么多人跟前给一个类似乞丐的孩子道歉,等于是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张氏唇角一丝冷笑,她没希望了,卢雪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氏面色发白,原本想要反驳什么,不想对上对面白祁烨冰冷的视线,浑身一个哆嗦,对着苏婉跪了下去。 “宛少爷,对不起!” 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张氏虽然可怜,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可是她的目标是皇朝绣庄。 微微一笑,伸手将张氏扶了起来:“本少爷一向就事论事,皇朝绣庄羞辱本少爷,讹诈本少爷的事情,与你没有直接关系!至于你的事情,那是你们秦府的家务事!” 想要抛出一个张氏来做替罪羊,天下哪里这样的道理?苏婉冷笑,看着卢雪秦德等人,侧头望着白祁烨。 “王爷您刚才说,秦老爷是务实的人,可是务实的人,不该是按照实情处理这件事情吗?他们的家务事让本少爷点评,实在不妥!” 白祁烨扬了扬嘴角,什么都没说,不过视线落到对面的秦德身上。 秦德面色一白,怒视着卢雪:“卢雪,还不给宛少爷道歉!” 卢雪被秦德那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直接就跪了下去:“宛少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那件衣服被下人偷偷掉了包!”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要顽抗抵赖,想要拉上那些无辜的下人来做替死鬼,苏婉最讨厌这种人。 唇角微微勾起,苏婉笑得很温柔可爱:“本少爷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可以好好向本少爷道歉!但是你看……” 苏婉的视线落到对面的秦德身上,笑得可爱:“秦老爷,到了这会儿,你们都在一个推一个!” 咳嗽了一声,苏婉不看秦德,视线直接落到外面围观的群众身上:“各位父老乡亲们,今天这件事,你们都亲眼所见对不对?” “对!” “我宛溯刚进皇朝绣庄,因为穿着太过寒碜,还有些补丁,就被皇朝绣庄的人各种怠慢轻视鄙夷对不对?” “对!这种情况,只要是我们这些进过皇朝绣庄的人,都被这样对待过!” “在本少爷将劣质的鹅黄色纱裙扯坏之后,本少爷说过照价赔偿对不对?” “对!” “可是他们的三夫人借事发挥,趁机想要讹诈本少爷一万二千两银子对不对?” “对!” “本少爷据理力争,皇朝绣庄的三夫人便叫来了护卫家丁要将本少爷拿下对不对?” “对!” “本少爷刚才还听着他们解释,等着他们道歉,对不对?” “对!” 满意一笑,苏婉笑看着面色黑气沉沉的秦德:“秦老爷,你听到了,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外面的百姓们看的一清二楚!” “那些人是你的人对不对?”卢雪大声质问。 苏婉没有开口,外面围观的百姓已经愤怒了:“去你md都是一伙的,我们都是路过的,是看不过去了,才在这里想要为宛少爷说话的!” “就是,你们这样欺负人,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 谩骂再次升级,而且骂的话越来越难听。卢雪等女眷们,被那些话气得红了脸又白了脸,拳头发紧。 秦德对两个儿媳妇失望至极,原本是想要两个儿媳妇道歉,再好好请到内堂里面好好和恭亲王说说,哪里知道,事情在他眼前变成了这种局面。 240皇朝绣庄的灭顶之灾 他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流言的可怕,怎么会不清楚百姓力量的可怕?荣亲王府的蔓荷郡主就是毁在了流言中,这两个没见识没脑子的东西…… 秦德气得心肝儿疼,面色煞白滴对苏婉抱拳行了一礼:“宛少爷,今日之事是我们皇朝绣庄的不是,我秦德在这里,向您赔礼了。” 心底冷笑,面上带着几分诧异,苏婉眨眨眼,望着秦德道:“秦老爷,如果换做您是我,您会如何做?” “额?”秦德一愣,不想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居然有这么一问。 倒是旁边的白祁烨瞧着嗤笑出声:“那么,宛溯弟弟,你想如何?” 苏婉对着秦德嫣然一笑,肤色发黑的小脸上面,笑容璀璨,晃得秦德有些眼花。 “王爷,宛溯已经给过他们机会,可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认此事!”神色一变,苏婉望着外面围观群众道:“今日宛溯这样的情况,不过是外面那些百姓中的一个范例!” “只不过比起他们,宛溯今日受到的侮辱和奚落,是平日里他们受到的侮辱和奚落的放大而已!” 冷冷一笑,苏婉看着秦德道:“秦老爷以为,单单一句道歉,便可以将之前对宛溯的侮辱和奚落,撇的一干二净?” 秦德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小乞丐居然不买账?他堂堂郾城第一大绣庄的老板,向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低头,已经是将脸搁在地上被他踩了。 可是偏偏,那个孩子居然不买账,到了这会儿这么说,真是……他们皇朝绣庄的脸面…… “宛少爷,秦某是生意人,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们皇朝绣庄荒唐了,秦某已经道歉,至于那一万二千两赔款,既然是我们皇朝绣庄的人讹诈您。” 顿了顿,秦德道:“作为补偿,我们皇朝绣庄会向您赔款三万两银子,作为对这件事情的补偿!” 不等众人说话,秦德视线落到张氏和卢雪身上:“至于今日的始作俑者,秦某回府后,一定会严肃处理,这样的事情,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围观的群众忍不住唏嘘,这会儿居然倒赔三万两,不愧是皇朝绣庄,果然出手大方。 而秦德后面说的处理秦府两位夫人的事情,无人当真。那都是家务事,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是不是真的处理了,谁知道呢? 但是也有聪明的人猜到了,那两位夫人回到秦府,怕是这辈子都完了。今天皇朝绣庄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整个名声都毁了。 不仅毁了名声,甚至连秦老爷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苏婉淡淡一笑,问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秦老爷这样的答案,你们满意吗?” 人群中有人大声回道:“满意什么?他们皇朝绣庄平日里侮辱的是我们的人格,如今一句道歉,一句回去处理两人,就这么算了?那是不是我狠狠踢他几脚,再道歉,就可以了?” “就是!”有人开始附和:“他们皇朝绣庄平日里侮辱的是我们的人格,是我们的尊严!一句对不起,绝对不可以!” “还有之前讹诈人家孩子是,那么得理不饶人,曹大人和张侍郎说要带回去审问,他们皇朝绣庄的人分明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不敢让秦家二夫人作证!” “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居然还想着用他们皇朝绣庄的势力掩盖事实,这样的皇朝绣庄,今日我们真是开了眼!” “是啊,开了眼!” “真是开了眼!” …… 嘲弄声,怒骂声,讥讽声,声声不绝。 秦德听着,额头青筋几乎就要破皮而出,身子也开始在慢慢颤抖起来。秦友奇见状,连忙扶着他。 “爹!” 秦德面色灰白地看着苏婉:“那么宛少爷,您觉得怎样才好?” 苏婉淡淡一笑,看着秦德道:“秦老爷何必问本少爷?本少爷说了,今日本少爷经历的事,只是外面那些百姓平日里在皇朝绣庄经历事情的放大!” “秦老爷如果真的想要向他们道歉,就请拿出诚意来!”苏婉看着外面的百姓大声问道:“你们觉得,本少爷这样说,合不合理?” “合理!” “太合理了!” “就是,他们皇朝绣庄平日里欺人太甚,仗着是郾城第一绣庄,我们虽然是贫苦农民,可是逢年过节,也会想着买一身好衣裳穿穿。” “拿着银子去他们皇朝绣庄买衣服,不论是小厮还是婢女,甚至就是他们那些当家的,一个个都是用鼻孔看人!” “我们进去花了银子,出来虽然拿了衣服,可是却受了一肚子气,碍着他们皇朝绣庄的身份地位,我们根本发泄不得,只得忍着!” “就是,说的太对了,就是那样子!我们本来就没钱,好不容易下定决定买件好衣裳,但是钱花了,受了一肚子还没处撒!” …… 秦德的身子颤了颤,看向苏婉的眼神,多了几分深色和冷意。那么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居然……居然将他们皇朝绣庄,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哪里会相信?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今天的皇朝绣庄,真的要毁在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手里。 秦德的视线,求救般地落到对面的云淡风轻的白祁烨身上:“王爷……” 白祁烨蹙了眉头,转身询问曹大人:“曹大人,您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曹大人愣了愣,显然对今天事情的发展趋势有些不能接受。不过这会儿是在恭亲王面前,半分也不敢大意。 仔细想了想,连忙道:“王爷,情况已经这样了,皇朝绣庄如果还想开门做生意,只能按照宛少爷说的那般,真诚地向外面的百姓道歉,一直到让那些百姓满意为止!” 秦德听着,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下去。 “爹,您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秦友奇大惊。 秦德这会儿脑袋在嗡嗡作响,意识也在一点点抽离。今天的事情,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友奇,你……你快扶我坐下!” 秦友奇连忙扶着秦德坐下,秦德声音有些甘哑:“友奇,你马上安排人,过去安抚外面那些围观的百姓!” “还……还有,去问宛少爷,怎样才能让他觉得满意!” 安抚那些百姓只是小事,主要还是看如何才能让那个孩子高兴。那孩子的背后,居然还有恭亲王。 恭亲王,就是荣亲王在这里,都是礼让三分,他一个皇朝绣庄的老板,哪里敢在恭亲王面前多说什么? 皇朝绣庄,他这辈子的心血,他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绣庄,这一次,居然因为一个孩子,就要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啊! 241一夜之后,一落千丈 秦友奇连忙点头,快步过去询问苏婉:“宛少爷,今日之事真的是我们的不是,求您大人大量吧。”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们皇朝绣庄能做到的,一定去做!”顾不得其他,秦友奇只想快点儿让这位宛少爷满意。 苏婉笑了笑,看着秦友奇道:“你们觉得如何才能让那些被你们皇朝绣庄侮辱过的百姓满意,本少爷就满意了!” 秦友奇听着,脚下步子一颤,险些摔倒。秦友光是个沉不住的,怒道:“宛溯,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苏婉抬眸看向秦友亮,冷冷一笑,笑容嘲弄讥讽:“本少爷强人所难?呵呵……” 笑容张扬放肆,苏婉大声道:“今日本少爷放肆又如何?做错事的是你们皇朝绣庄,到了这会儿,难道还想要用身份压人不成?” “有恭亲王在这里,他们敢压人,我们要让王爷给我们做主!”外面百姓大声喊道:“还有曹大人和张侍郎,他们都可以作证!” “你们……”秦友光气急,刚好破口大骂,被秦友奇一把捂住嘴巴,同时快速让人将他压了下去。 旁边脸上毫无血色的卢雪,本想将夫君被小乞丐偷银子的事情说出来,说明今天这件事情,它的源头是个误会。 但是看着苏婉背后是恭亲王,那个小乞丐的事情,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了。 将人家恭亲王的人说成是小乞丐,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卢雪垂下头,后悔不已。 看着苏婉和外面神色愤怒的众人,秦友奇知道父亲最忌讳的就是惹得民愤。百姓们平日单个确实很弱,可是这会儿他们团结起来,倒霉的是他们皇朝绣庄。 苏婉看着那边快要晕过去的秦德,又看看神色慌张努力掩饰的秦友奇,笑了笑道:“本少爷府中还有事,至于今日的事情,如果百姓们满意了,本少爷就满意了。” “如果明日百姓们还在说你们皇朝绣庄狗眼看人低,侮辱他们的尊严人格,那么,本少爷不介意随着他们一起去一趟刑部,跑一趟户部!” 说到这里,苏婉拍拍手起身,看着白祁烨道:“王爷,宛溯府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白祁烨笑看着她:“正好,本王也有些累了,一道走吧!” 说着又看了那边秦家人一眼,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今日之事,皇朝绣庄最好给这些百姓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之后面的,不用他说,相信秦家人知道后果是什么。 到了门口,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开口:“那位是宛少爷吗?我听说付家园那位天才设计师,也是叫宛少爷来着?” “什么?不可能吧?” “这个……说不定一切皆有可能呢?” “可是……如果这个宛少爷就是那个天才设计师宛少爷,按照如今付家园的声音,他不可能穿的那么寒颤啊!” “你忘了,之前人家宛少爷说了,他忘了换衣服!” “那又如何,如果他真的是天才设计师宛少爷,那么在自己府中,就应该穿的非常不错,衣服上面怎么可能还会有补丁?” …… 总之,关于这位宛少爷的身份,这会儿众人议论纷纷。看到他们两人要离开,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苏婉冲着众人笑了笑:“今日多谢众位对宛溯的维护,宛溯在这里谢谢你们!” 说着,苏婉对着众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这……这怎么使得……” 人家宛少爷可是恭亲王的人呢,瞧着恭亲王对那位宛少爷神色温和,关系应该不一般。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受得起? 而且他们也没有想到,那样一个孩子,居然那么懂事,那么懂礼貌。鞠躬,干干脆脆,落落大方,恭恭敬敬。 等到他们缓过神来时,白祁烨已经带着苏婉走远了。 那天傍晚时分皇朝绣庄污蔑讹诈一名六岁左右孩子的事情,这会儿已经直接传开了。 什么皇朝绣庄仗着自己在郾城中的身份地位,居然讹诈一名六岁的孩子,讹诈不成,还想要动用武力云云…… 一夜之后,皇朝绣庄的生意,一落千丈。 不仅如此,就连一直不曾出面的荣亲王府,府中仆人出去办事,都听见有百姓连带着他们荣亲王府都给说了进去。 说什么皇朝绣庄就是仗着是荣亲王府和宫里的人撑腰,所以这些年来,才这么无法无天。 荣亲王府,书房。 白耿荣听闻这些传言之后,气得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七窍生烟。 “秦德呢,让他马上过来见本王!” 真是,一间小事情,居然闹成了这样!白耿荣气急,当日他直接将卢侧妃废了,丢去了后面的小院子,由着她自生自灭。 以为这样可以消消气,哪里知道,事情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秦德办事向来沉稳,可是这件事情…… 白耿荣气的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怒视着进来的侍卫问:“结果呢?” 侍卫战战兢兢回道:“这个……王爷,皇朝绣庄为了平息民怒,当晚将之前仓库中所有的衣服,尽数拿了出来,让那些百姓挑选。” “然后呢?” “然后……”侍卫要哭了:“原本是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百姓们围聚在皇朝绣庄门前,说是皇朝绣庄给他们的衣服,都是质量极差的衣服!” “不仅如此,甚至有些衣服,都已经受潮了,一拉就乱,根本不能穿!” 白耿荣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 秦德这是在找死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敢用伪劣的衣服欺骗百姓,这是要将皇朝绣庄往火坑中间推吗? “王爷,王爷您息怒,属下还没有说完。”侍卫连忙补充道:“这两件事情连起来,皇朝绣庄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白耿荣盯着那侍卫,眼神几乎能将那侍卫生吞活剥了:“所以呢?所以这会儿皇朝绣庄几乎要关门了,而他们付家园的生意,正好在这个时候赶上了?” 侍卫微微一愣,连忙点头:“王爷英明!” 白耿荣身子一颤,面色阴沉的可怕。 明明秦德之前准备对付家园出手的,偏偏在皇朝绣庄出手之前,皇朝绣庄出事了。 而且,还是这么一件大事。 白耿荣身子再次一颤,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快速闭眼,再睁开眼睛是,眼底精光乍现。 “那天在皇朝绣庄的那个孩子,叫什么?” 侍卫恭敬回道:“叫宛溯,和恭亲王关系甚密。” 据说付家园的天才设计师,是一位叫做宛少爷的人。至于年纪和长相,根本没人知道。 243康华帝和荣亲王的算计 想到这里,白耿荣快速蹙眉,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呢?那不过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 如果那个叫做宛溯的孩子就是天才设计师宛少爷,那也未免太荒唐了吗? 对自己这个想法,白耿荣觉得可笑。w w v m)在可笑之后,却肯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那个叫做宛溯的少年和皇朝绣庄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背后,一定有手! 而白祁烨恰好那天出现在那里,白祁烨一定与那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脸上神色冰冷,白耿荣看着侍卫道:“付家园那边呢?” 侍卫有些惶恐开口:“王爷,我们皇朝绣庄的名声受损,一落千丈。而付家园之前的生意就已经如日中天,如今这会儿,付家园那边,买衣服的人都排起了长队!” 白耿荣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嘎嘎作响:“马上派人去调查,那个叫做宛溯的孩子,和白祁烨的关系!同时,再去查一下,天才设计师,到底是什么人!” “是,王爷!” “等等,还有,关注宫中的动静,尤其是凤郡主那边!” 如果不是苏婉忽然让人去付家园买衣服,皇上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如今付家园那边客人络绎不绝,皇上会不会插手? 想到这里,白耿荣蹙着眉头道:“马上让人去一趟付家园那边,请他们的付天业付老板过来王府一趟,就说本王想让他给本王做一件衣服,需要他过来量一下尺寸!” “是,王爷!” 侍卫出去之后,白耿荣站在边想了很久。按照皇上的性子,付家园这会儿应该还是自由产业。 可是现在他们皇朝绣庄惨不忍睹,付家园的生意如日中天,估计再过不了几天,皇上的赏赐就要下来了。 白耿荣冷冷一笑,想要借助付家园的力量直接压倒皇朝绣庄,现在确实实现了。 可是付家园到底只是新起的产业,比不得他们皇朝绣庄是百年老店。这会儿皇朝绣庄处在风口浪尖上,只能等这阵风先吹过去。 “只要你还不敢撕破脸,本王有的是办法和你斗!”阴沉一笑,白耿荣脸上露出阴鸷的神色。 皇宫,养心殿。 康华帝看着手中的密报,唇角一点点牵了起来:“好一招先发制人,付家园这一招,用的不错!” 王德顺听着笑着道:“皇上果然没看错,付家园倒是真的还有两下子!” “有两下子还不行,到底只是新起的产业!”将密报放在一旁,康华帝起身往外走,王德顺连忙给他披上披风。 “皇朝绣庄是百年产业,即便会儿名声受损,但是只要加以时日,东山再起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康华帝微微蹙眉:“如果付家园能够乘胜追击,也能让皇朝绣庄永远都没办法再抬头!”[ 王德顺听着,见皇上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知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王德顺,你让人去安排一下,皇朝绣庄虽然是百年产业,其中一定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让人找出这些问题,在某一天同时爆发,给皇朝绣庄一个措手不及!” 王德顺点头,笑着道:“皇上,奴才听闻皇朝绣庄内部,秦德的三个儿子,除开大儿子比较沉稳外,其余两个儿子,秉性各异,而且有些合不来!” 康华帝听闻之后笑了:“这样岂不是更好,那就从他们下手!秦德今年也有六十多了,身子骨没有之前硬朗。多弄些事情出来,好好让他震惊震惊!” 皇朝绣庄的生意主要是掌握在秦德手上,秦友奇虽然沉稳,不过比起老辣的秦德来,差了很多。 如果在这个当口,皇朝绣庄内部出了事情,还是家族大事,可就热闹了。 王德顺会心笑道:“皇上英明!” 康华帝笑笑,转念问道:“婉儿呢?这两日在做什么?还在练字吗?” 王德顺笑着回道:“自从上次皇上您去紫宸殿看了凤郡主的字说宛如鸡爪乱爬之后,凤郡主一直在书房,刻苦练字。” “几位皇子可有过去?”康华帝漫不经心地问。 王德顺点头道:“几位皇子中,大殿下、二殿下和十殿下去的次数最多,不过待的时间不多。” “婉儿和谁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康华帝淡淡问道。 王德顺想了想道:“凤郡主最近在练习写字,十殿下字迹不太好,所以离开的早一些。最近这段日子,去夫子那边上学的时间多了。” 言下之意,也就说是,苏婉和大皇子白祁风二殿下白祁君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 “祁烈那边呢?” 王德顺忙道:“三殿下近来在自己宫中练武,还在研究奇门遁甲之术,也去紫宸殿那边,不过次数很少。” “祁飞呢?” “六殿下偶尔过去,是与凤郡主最说的来的一位殿下。”想了想,王德顺补充道:“因为六殿下经常出宫,知道的东西多,凤郡主很好奇,所以问得比较多。” 康华帝面色温和地道:“是吗?那祁术那边呢,对婉儿还有成见吗?” 王德顺不敢欺君,实话实说:“这么久以来,四殿下就去过紫宸殿一次。不过并未见到凤郡主,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康华帝闻言微微蹙眉:“和福宫那边如何说?” 王德顺恭敬道:“良妃娘娘一直在劝道四殿下和九公主,不过效果不大。”[ 康华帝脸上露出几分不满之色:“莲蝶年纪不大,可是这爱记仇的性子……当初婉儿还帮她求情!” 王德顺听着,皇上这是对九公主不满了,很不满。 “祁术性情暴戾,对莲蝶很是爱护,可是这么多兄弟姐妹,他也就只爱护莲蝶!”这一点,康华帝很不满。 对于他来说,后宫中那些儿子女儿都是他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一母同胞之分。但是在皇子公主们的眼中,可不同了。 康华帝最是讨厌孩子们彼此不亲近,白祁术便是如此。除了一母同胞的妹妹白莲蝶,对谁都没好脸色。 越想,康华帝眉头皱的越紧:“盯着和福宫那边,如果祁术和莲蝶还要去紫宸殿闹事,直接将他们抓起来关禁闭!” 王德顺忙点头。 顿了顿,康华帝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除夕了,王德顺,你说朕该将婉儿留在宫中过年吗?” 这个……王德顺实在不敢开口。 看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将凤郡主留在宫中的。可是这会儿凤郡主毕竟只是一个郡主,而且即便没了母亲,可是还有父亲。 即便从苏府除名了,但是血缘上……凤郡主的父亲,是苏子君。除开苏子君不说,凤郡主对苏国公的感情,很深。 244王爷,杀人是犯法的 最终,皇后姜氏皱了眉头道:“本宫只是皇后,外面的事情,还是由外面的人来做吧!” 镇国公夫人听着这话,知道女儿这会儿是不方面插手,而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插手这件事了,点点头:“娘娘所言甚是!” 两人又聊了会儿,镇国公夫人这才离开。 皇后姜氏揉了揉眉心,问旁边的宫女:“紫宸殿那边什么情况?” 宫女忙回道:“凤郡主一般都是书房中练字,一般由大殿下和二殿下指导,六殿下时不时过来,三殿下偶尔过去。” “四殿下呢?”[ “四殿下和九公主对凤郡主有成见,过去一次没见着人,就再也没有过去了。” 皇后姜氏微微一笑,点点头:“你退下吧!” 想着与苏婉最聊得来的是白祁飞,她倒不是很担心了。只要不是白祁君、白祁术和白祁宣三兄弟,白祁浩年幼,而且那种炮竹一样的脾气,暂时不足为惧。 想着白祁风已经订婚,过完年等到成年,就可以大婚,皇后姜氏眉头又皱了起来…… 恭亲王府,白祁烨听着宁笙说的关于现在付家园生意的红火,会意一笑。等到听到关于那三点被同行们不认可的规定时,轻轻勾起唇角。 窝在他怀里的宝爷非常不忿地瞪了宁笙一眼,它正和主人你侬我侬玩的开心呢,宁笙就跑进来打断,真是特么滴讨厌了。 宁笙直接忽略宝爷的反应,看着白祁烨不解道:“爷,说实话,这三条规定,前面那一条,倒还是不错!可是后面两条,如果对手故意让人去购买衣服,到时候大换特换,那付家园可就要倒霉了!” 轻轻抚着宝爷圆鼓鼓的肚子,白祁烨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听上去确实是在烧钱,郾城可是大翰国帝都,富贵人家多如牛毛,真的来你说的那么一出,可就有好戏看了。” 宁笙点头,连忙道:“爷,如果这样,那小丫头这可是在玩火自焚啊!” 白祁烨懒懒一笑,轻轻捏了捏高兴地手舞足蹈的宝爷肚皮上的嫩肉,痛得宝爷龇牙咧嘴一溜烟奔走了:“宁笙,你可别忘了,那小丫头可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 宁笙不解:“这和从乱葬岗爬出来有关系吗?” 白祁烨笑着道:“别人或许没有,可是那小丫头么……总是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点子。她虽然有时候蠢了些,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聪明!” “玩火自焚这事,如她那样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做的!” 白祁烨说的自信,眼睛微微眯起。后面两点,他能看到是为了增加付家园的生意定下的规矩,可是也如宁笙说的那般,是在玩火自焚。 那么明显的漏洞,那小丫头不可能想不到。那么,她那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呢?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下巴光洁滑嫩,肌肤细腻白皙。 白祁烨扬扬嘴角,忽然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看着宁笙道:“看来那小丫头是真的把爷当成自己人了,既然这样,宁笙,皇朝绣庄还有荣亲王府那边的动静,你随时盯着。” “如果出现本王刚才说的问题,或者出现各种想要阻碍付家园发展的问题,关紧要的人,直接杀赦!” 宁笙神色一怔,看着白祁烨:“王爷,杀人可是犯法的!”[ 白祁烨斜睨了他一眼,嗓音冷漠:“宁绝,把你兄弟丢出去!” 宁笙都没反应过来,眼前黑影一闪,他的身子就如同抛物线一般,直接被丢出了门外。半空中传来他杀猪般的尖叫声:“爷……” 面色冷漠的宁绝站在原地,声音冷漠地道:“王爷,去洛河城的路,已经清理干净了!” 白祁烨微微颔首:“嗯,那就好!” 宁绝离开之后,白祁烨眯着眼眸神色慵懒邪魅地看着外灰蒙蒙的天空。 十一月底的天气,寒风呼啸,黑云压城。白祁烨走到床边开户,天空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开始下起雪来。 “呵,居然下雪了!”懒懒一笑,白祁烨身影一闪,人已经到了一丈开外的院子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恭亲王府中。 这会儿的紫宸殿,格外热闹。 苏婉将准备好的食材让黄嬷嬷都送了过来,大厅中,白祁风、白祁君、白祁烈、白祁宣、白祁飞和白祁浩,兄弟几人,围坐在桌旁。 白祁浩话最多,而且非要靠着苏婉做。黄嬷嬷等人各种不赞同,白祁风一个眼神过去,几位嬷嬷都退到一旁候着。 没有允许,不许开口说话。 “阿婉,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火锅?” 指了指前两日他在御膳房那边看着御厨捣鼓的锅底,白祁浩非常不解地道:“如果这个是个锅,为什么中间还要再加一个挡着,这样岂不是不好翻炒?” 白祁飞笑他:“祁浩,难道你知道做菜?” 白祁浩小身板坐直,胸膛一台:“呵,六哥你不要小看我,我知道的可多了。是吧,阿婉?” 那天他可是正好和阿婉一起去御膳房那边,亲眼见过御厨在锅底各种捣鼓翻炒来着。明明,那锅中没有中间那个横杠来着。 不然,那个锅铲怎么在锅中搅拌呢? 苏婉让薛兰薛嬷嬷将煮好入了味的两种汤送了过来,倒入他们面前的火锅中,笑着跟白祁浩解释:“十殿下,这个锅呢,和那个锅其实是一样的。不过呢,因为这个横杠,正好又多了不同之处。” 见众人都看着她,苏婉笑了笑,继续解释:“这个锅呢,可以叫做鸳鸯锅。因为我们这些人中,大殿下二殿下和十殿下你,你们都不怎么吃辣,可是三殿下和五殿下和六殿下,包括阿婉在内,都爱吃辣。” 摊摊手,苏婉笑着示意白祁风等人看薛嬷嬷倒入锅中两边不同的汤料:“这边铺着一层红油浮着辣椒看着很辣。” “而那边呢,看着清淡,比较适合口味清淡的人吃。这样子,我们这些人,围着这么一个锅,就不存在谁吃的时候觉得不合适了。”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白祁浩则是瞪大了眼睛瞅着苏婉,然后一把拉过她的手:“阿婉,你真聪明!”[ 苏婉面颊一红,在众人眼中瞧着,那是害羞。可是只有苏婉自己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非常的不好意思。 火锅这种东西,在现代社会中,大冬天的,可是广大市民小老百姓们的最爱。三五个好友围着一张桌子吃火锅,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天南地北的聊着,多畅快惬意的事啊。 可惜了…… 苏婉的视线扫了一眼众人,如果这些人不是皇室身份,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或许他们成为了朋友,也能这么围着桌子开开心心地吃火锅,心中毫芥蒂。 245火锅,吃得热火朝天 “阿婉,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注意到她的异样,坐在白祁浩身边的白祁君柔声问道。 苏婉一愣,连忙摇头,这才注意到,因为白祁君的话,在座的众人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阿婉,怎么了?”白祁浩后知后觉地问道。 苏婉连忙笑着道:“没事没事,刚才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再给爱吃辣的殿下们准备一些辣椒酱,一时间想的走神了。” 白祁飞夹了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笑看着苏婉调侃:“阿婉这是觉得鸳鸯锅中的辣味儿不够,想着要辣的我们兄弟几人眼泪鼻涕直流吗?”[ 苏婉连连摇头:“怎会?阿婉是想着,怎样才让各位殿下吃的更尽兴!” 白祁风笑得温柔:“阿婉只管让嬷嬷摆上几坛好酒,有了好酒,没有他们不尽兴的事儿!” 白祁宣笑了笑,看向面颊红红的苏婉:“阿婉还小,又是女孩子,还是少些好。” 白祁风接话:“没事,这可是在紫宸殿呢,就算是阿婉喝醉了,还在她自己的地盘,难不成,我们几兄弟还能将她卖了不成?” 白祁烈笑着接话:“今天是阿婉做东,一切由阿婉说了算!阿婉说再上几坛好酒,就再上几坛。如果阿婉不想上酒,那就算了!” “黄嬷嬷,上酒!”苏婉侧头,大声对黄玉喊道。 众人听着,哈哈大笑,夸赞苏婉大气。苏婉听着也笑,难得今天凑在一起,而且这冬天越来越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了,她真的很想吃火锅。 碗筷,碟子,辣椒酱,芝麻油,花生酱等,一一摆在桌上,苏婉又示意黄嬷嬷将洗好的蔬菜肉类端了上来。 众人瞧着,白祁浩望着那些蔬菜生肉,吞了吞口水,不敢置信道:“阿婉,你该不会说,将这些东西全部倒进这个锅里吧?” 在众人同样怀疑的视线中,苏婉端了自己爱吃的肉丸和生菜,在鸳鸯锅的两边都放了一些。 “自然就是这样吃,而且啊,保管一会儿越吃越有味!”说着,苏婉笑着又指了指面条油条等:“如果吃蔬菜肉类不能饱肚子的,还可以将面条油条等,放在这里面煮着,等到熟了再吃,味道很不错!” 见众人一副面色僵硬的样子,苏婉又指了指旁边备着的点心:“如果这会儿暂时吃不下的,可以先吃那些点心垫垫肚子。等阿婉吃饱了,小厨房那边空出来了,再给你们做!” “噗!”白祁飞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阿婉,你可是第一个吃饭的时候敢让我们等的人!” 估摸着锅里的生菜差不多了,苏婉用筷子捞了起来,拌了一些花生酱塞进了嘴里。 咽下去之后,嘴角还带着油腻,望着白祁飞道:“阿婉原本是让你们各自回各自的寝殿回去吃的,是你们偏要留下来的!” 言下之意,我吃着你们看着等着,那都是你们自找的! 白祁宣嘴角微微一抽,他过来时因为中午临时有事,连午饭都没吃,这会儿饿得慌。 见苏婉吃的香喷喷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虽然有些担心那种能不能吃,不过抵不过腹中的馋虫。 众人看着白祁宣动筷子夹了生菜,白祁浩连忙将筷子拿了起来也去夹:“我也要吃!”[ 旁边的人看着,也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没有动筷子。毕竟这种吃法,真的从来不曾有过。 他们可都是大翰国的皇子们,身份尊贵。如果是别人,他们怎么可能那么由着来,必定会端身份摆架子。 不过对苏婉,这会儿她就是个香饽饽,父皇看重她,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好在苏婉不是一个矫情又傲慢的女孩子,跟她在块儿,倒是非常自在。 她的笑容纯粹,不带任何算计。说话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明亮,闪着灵动的光。 按理来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麻雀,不应该是非常张扬得意放肆的吗?可是偏偏,到了她这里,不是。 相反,她很乖巧,非常乖巧。在宫中见这谁都笑眯眯地喊一声,对谁也都客客气气的。 父皇对她的宠爱,几乎超过了他们在座的所有人,而且她还有凤命命格在身,但是半分娇气都没有。 没有架子,也不给奴才婢女使脸色,更不会动不动就对下面的人打骂,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直接关门进书房,一遍又一遍地练字。 等到心静下来之后,再出书房,又是那个见着谁都笑得可爱宛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 “阿婉,真好吃……”白祁浩说着,一边连忙张开嘴哇哇大叫:“啊……好……好烫呀!” 苏婉见状连忙道:“这个刚从锅里捞起来的,十殿下您慢点儿!” 白祁浩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接过旁边张婵玉张嬷嬷递过来的温茶,仰头一大口灌了下去。 见他没事,众人松了口气。白祁君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白祁浩:“这里还有这么多,没人和你抢!” 白祁浩嘟着嘴哼哼:“那可不同,刚才我吃的可是阿婉亲手放的!” 苏婉额头冒出三条黑线,直接视缺心眼儿的白祁浩,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高贵的殿下们,这会儿都开始吃了起来。 “呜……好吃!”白祁飞一边吃肉一边用手扇风,他还沾了一些辣椒酱,这会儿又烫又辣,吃得热火朝天。 侯在旁边的段桂娘段嬷嬷见状,连忙找来团扇给他轻轻扇着,一边嘱咐着:“六殿下,您吃慢些。” “那怎么行,吃慢些,刚下锅的菜都能被他们直接捞了去!”又是一块瘦肉下肚,白祁飞连忙灌了一口酒,大呼过瘾。 “来,大哥二哥三哥五哥祁浩阿婉,我敬你们!”也不等人家举杯,白祁飞又一杯直接灌进了肚子里。 苏婉吃的也欢快,刚准备说不要喝酒,哪里知道,已经喝完了杯中酒的白祁飞看着她:“阿婉,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而且第一次知道,原来饭菜可以这样吃!这一杯,敬你!” 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苏婉刚端起酒杯,白祁风已经伸手制止了她的动作:“阿婉,你年纪小,又是女孩子,不能喝酒。”[ 白祁飞不满了,笑看着白祁风道:“大哥,刚才我们都说了,这里可是紫宸殿,能有什么事?” 苏婉也想喝酒了,难得这么开怀一次,对着白祁风的好意感激地笑了笑:“大殿下,其实阿婉还是能喝一点点的。” 担心白祁风不让她喝酒,苏婉又补充道:“大殿下,真的没事。” 见苏婉坚持,白祁风也不在拦着了,笑着道:“恩,喝吧,少喝些!” 246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苏婉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望着还在等着她喝酒的白祁风,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直接一口喝了下去。w w v m) “额……” “阿婉!” “婉儿!” “郡主!”[ “咳咳咳……”一口酒灌下去,因为灌得有些猛烈,直接呛到了喉咙里,苏婉连连咳嗽起来。 苏婉连连摆手,将围过来的人都开,笑着道:“没事没事,第一次喝酒,喝得有些急了,真的没事。” 众人看着她,苏婉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忙夹了青菜往嘴里塞,然后抬起头,对看着她的众人笑了笑,眉眼弯弯,好不可爱。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再次开始吃喝起来。 一边吃一边喝,吃着喝着,皇子们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白祁烈眼珠一转,看着众人道:“这么吃喝着,缺了点儿什么,不如我们来行酒令?” 白祁飞第一个点头:“对,难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火锅这么好吃,我们又聚在一起,可是就这么吃喝着,多没意思?” 大手一挥,白祁飞了乐呵道:“来,行酒令!” 白祁浩站出来反对:“不要不要!每次你们玩这个,都要说诗词,明知道我诗词不好,你们故意的,我不同意!” 白祁君听着好笑,看着白祁浩:“这就是你平日里不听夫子教诲的后果!” 白祁浩扁嘴:“反正就是不要,不如换玩别的吧?啊,不要诗词,猜谜语啊什么的,我都同意,都是不要说诗词!” 白祁宣听着笑了笑:“既然祁浩不同意说诗词,不如换一个别的吧。” 说着,白祁宣看向白祁风:“大哥,你觉得玩什么好?” 白祁风略作思考,准备开口时,视线忽然落到坐在他身边,因为喝了一杯酒,面色酡红宛如苹果的苏婉身上。 “婉儿,你觉得玩什么比较好?” 苏婉愣了愣,这个么,她头有些发晕,不过这会儿还算清醒。比诗词歌赋的话,这个实在不太合适。 她自己不会作诗词,心中记得都是中国古代上下五千年大文豪们的惊世之作,不适合。 白祁烈也看着她,笑着问道:“恩,阿婉觉得玩什么比较好?成语接龙?还是别的什么?” 苏婉想了想,眨巴了一下乌黑的大眼睛望着众人:“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和大冒险游戏?” 众人闻言一愣,真心话和大冒险游戏,他们怎么没有听过?[ 白祁宣微微蹙眉:“婉儿,那是什么游戏,怎么我都没有听过?” 白祁烈也好奇:“是啊,我也不知道。” 说着白祁烈看向白祁飞:“六弟,你经常出宫,知道这个游戏吗?怎么玩的?” 白祁飞摇头,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别说,我还真的不知道。” 说着,看向白祁风:“大哥,你见多识广,这个游戏,听过吗?” 白祁风笑着摇头,然后看着苏婉道:“婉儿,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不如……你跟我们讲讲游戏规则?” 苏婉笑了笑,点点头道:“恩,阿婉先跟你们讲讲游戏规则。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在座的这些人,例如选择掌心掌背,我喊一二三时,大家齐齐出手,如果掌心向下的只有一人,其余人都是掌背向下,那么那个掌心向下的人,就输了。” “而赢的人中呢,利用相同的方式,再选出一位赢的人来,对输的人做出惩罚。” 苏婉原本是想要利用转动酒瓶,但是古代没有那种酒瓶,还是选择用掌心掌背比较好。 白祁风笑着问:“那一般的赢的人处罚输的人的问题,都有哪些呢?” 苏婉看了白祁风一眼,这人脑子转的真快:“输的人有两个选择,好么选择真心话,要么选择大冒险。” 白祁浩有些不解:“怎么选择?可以临时改变主意吗?” 苏婉笑着摇头:“当然可以,不过只能改变一次!例如这一次我赢了,十殿下你输了,那么我现在问你,十殿下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白祁浩咂咂嘴,心底觉得真心话真心没意思,抓了抓小脑袋,笑着道:“阿婉,我现在大冒险!” 苏婉笑了笑,眼底带着不明意味的光:“十殿下,这个游戏,大冒险其实很危险的。” 白祁浩摇头,拍了拍小胸膛:“阿婉,我可什么都不怕哦!” 苏婉抿着嘴轻笑:“那么,在开始的时候,我或许说,让你做一个让我们在座各位都满意的鬼脸!” 又是一笑,苏婉眉眼弯弯道:“或者到了某个时候,我会说,十殿下,对着外面空地用你最大的声音喊,我是猪!” “噗!” 众人额头飘上了黑线,哪有这么损的大冒险啊…… 白祁浩嘴角抽了抽,连忙改口:“那如果我选择真心话呢?” 还不等苏婉说话,白祁飞已经将话接了过去:“请问祁浩弟弟,你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噗!”众人哄堂大笑,白祁浩面色尴尬,眼神冒火,恨不得将白祁飞吞下去。 苏婉对着白祁飞竖起大拇指:“六殿下,你真狠!” “不过,这个游戏都是随机性的哦,你对别人狠,到时候轮到你被惩罚时,指不定问题更加刁钻哦!” 白祁飞满不在乎地嗤笑:“像我这么飞扬洒脱的人,怎么可能会输?” “倒是个有意思的游戏!”白祁风笑着问其余的人:“大家觉得玩哪个游戏好?” 都是一群办半大的孩子,自然喜欢比较刺激性的游戏,这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非常对他们的胃口。 于是,众人齐齐点头:“玩真心话大冒险!” 苏婉笑笑,于是,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在这异时空的古代拉开了序幕。 第一轮,输的人是五殿下白祁宣,别人掌心都向上,他的掌心向下,而赢的人,是大殿下白祁风。 白祁风问白祁宣:“五弟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白祁宣笑着道:“大冒险吧!” 白祁风笑笑,温和地道:“恩,那么,五弟背着十弟,绕着这个大殿转一圈吧!” 白祁宣看似在笑,其实心底这会儿已经在打鼓。听苏婉之前跟白祁浩说的话,大冒险是越损人越刺激,大哥平日里虽然温和,可是心思沉着呢。 好在只是背着十弟绕着大殿走一圈,他也是习武的,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背着白祁浩,围着大殿绕了一圈,众人这才算满意。 第二轮,赢家是白祁烈,输家是白祁风。 众人看着,虽然都是孩子,不过在这皇宫中,都是早熟的。知道这两兄弟关系不太好,也不知道三殿下会怎么惩罚大殿下。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亲们周末愉快哈,可怜滴阿妩在加班中…… 24007侍卫们:这世界是肿么了 白祁烈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白祁风:“大哥是选择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呢?” 白祁风温和地笑着:“大冒险吧。 ” 白祁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望着白祁风笑眯眯地道:“大冒险啊,这样吧,学猫叫……” 众人瞬间呼吸一顿,白祁君几乎开口,哪知白祁烈继续道:“没什么意思,大哥还是对着墙壁笑上一分钟吧!” “噗!”[ 正在喝水的白祁飞非常不负责地将茶水喷了出去,好在白祁浩跑得快,不然肯定会被洗脸。 白祁风笑看着白祁烈,点头,然后走到墙壁那边,对着墙壁开始发笑…… 众人在这边瞧着,总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好在只是一分钟,等到白祁风笑完,游戏继续。 第三轮,赢家苏婉,输家白祁飞。 这个游戏是苏婉提议的,各种真心话大冒险的问题,想必各种多。白祁飞看着笑得温柔可爱的苏婉,眨了眨眼。 “阿婉,我选择真心话!” 大冒险,白祁飞有些担心苏婉真的让自己对着外面大喊他是猪。那么他六殿下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毁了。 “真心话啊!”苏婉笑了笑,歪着脑袋望着白祁飞:“六殿下觉得自己做过最丢人的事是什么?” 说着,看着白祁飞道:“必须是真心话哦,如果有所隐瞒,到时候被人指认出来了,就要接受双倍惩罚哦!” 白祁飞嘴角抽了抽,想起自己做过的最丢人的事……他为什么要选择真心话,他应该和大哥五哥一样,直接选择大冒险的! 也可以改一次,但是算了吧,他是个男子汉,言出必行,于是红着脸,有些磕磕巴巴道:“最……最丢人的是……是第一次看到堂兄时,以为他是女孩子,还想着等到将来长大了,要跟他表白!” “噗!” 众人都乐了,白祁烈忍不住好笑问他:“六弟,那时候你多大,堂兄多大?” 白祁飞面颊绯红:“堂兄那会十岁,我……我六岁。” 苏婉听着,嘴角一抽,这些个孩子,要不要这么早熟啊? 笑过之后,第四轮开始。赢家白祁风,输家白祁浩。 白祁浩道:“我喜欢大冒险!” 苏婉听着嘴角一抽,不知道白祁风会选择什么事情让白祁浩去做。 “十弟,不如我们一人给你夹一次菜,你吃完吧!”[ 白祁浩一听,乐了:“这么简单,没问题!” 苏婉听着,连连摇头,真是个缺心眼儿的孩子啊,看看白祁飞那笑得阴险的脸就知道心底想好了损招了。 当白祁浩的碗里出现辣椒和香菜时,白祁浩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香菜是白祁风夹的,辣椒是白祁飞。 最后,白祁浩闭着眼睛将香菜吃了下去,吃完之后,灌了两口茶,再吃辣椒。辣椒吃完,连着灌了两杯茶,整个小脸都红了。 第五轮,赢家白祁浩,输家白祁飞。于是,白祁浩来报仇了。 经过一次真心话的恐怖之后,白祁飞果断选择大冒险。于是,一心想着报仇的白祁浩道:“六哥,你去户边,打开户,然后抓着两边的扇大喊三声,放我出去!” “噗!” “十弟,你真是想得出来!” 白祁飞的脸都绿了,不过愿赌服输,尽管各种憋屈,还是过去照做了。而外面值班的侍卫和宫女听着,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齐齐围了过去。 等到他们看到六殿下一人站在户边大喊放我出去,而里面的各位皇子和凤郡主笑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侍卫们宫女们各种懵了。 脑子里显现出一行字幕:这个世界是肿么了……六殿下这是肿么了…… 哪里知道,这完全还只是今天下午这个游戏的开始。因为白祁浩的报仇,让白祁飞喊了放我出去之后,这两兄弟卯上了。 而其余几位皇子瞧着,也觉得客气来客气去真的不太好玩,还是像刚才那样有趣。 于是,各种邪恶的惩罚开始了。 于是,整个紫宸殿的侍卫们不得安宁了,几乎跑断了腿。主子们不告诉他们怎么了,可是听到有人大喊救命,他们不可能当做听不到吧? 可是侍卫们跑过来之后,发现又出现了奇怪的现象,里面的人笑得东倒西歪,喊话的殿下面颊憋得通红,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们。 侍卫们各种郁结难懂啊,这到底是肿么了? 宫女们更是郁闷了,这一天,近来身体很好的凤郡主,居然喊了一次肚子痛,一次腰痛,一次小腿痛……所有的病,今天下午各种开始了。 宫女们急匆匆赶来,同样是里面的人笑得东倒西歪,而趴在户上的凤郡主,面颊绯红,还不许她们出紫宸殿,谁出去直接赏板子。 是以,这一天宫女们跑断了腿,侍卫们累断了腰,提心吊胆各种不明所以,在听到动静后又不敢不过来。 于是,侍卫们宫女们遇上时,各种用眼神询问对方。 主子们那都是怎么了?[ 喝酒喝多了吧,里面酒味儿可浓了。 应该是吧,否则六殿下怎么站在边大喊放我出去,那么齐腰高的户,什么护栏都没有,他一抬腿就能出来,怎么会死命抓着户,像是被关在天牢里似的? 可不是吗,绝对是喝多了,你都没看到,刚才我都看到一向温和斯文的五殿下,对着户边一盆花喃喃自语,像是在表白…… 不是吧,对着花儿表白,五殿下这……这可真的是醉得不轻啊。 我还看到大殿下对着天空唱歌呢,就唱了几句,然后就对着天空大笑了三声…… 切,我都看到二殿下一手捂着心口对着户大喊:燃烧吧,小宇宙…… 什么,小宇宙,那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看来真的是喝多了啊。 是啊,但是不许我们进去啊,你说万一要是喝出了事情来,那可怎么办啊?这里是紫宸殿,皇上可宝贝凤郡主了。 但是出去就要挨板子啊,十殿下在里面呢,最喜欢赏不听话的奴才一丈红了,我好怕…… 呜呜呜,我也怕…… 从正午到夜幕降临,紫宸殿欢声笑语一片。侍卫们宫女们个个神色严肃,一副临危待命的姿态。 天知道他们站在外面,大冬天的,这会儿整个后背都是热汗啊…… 等到第二日,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个整人的游戏,叫做真心话大冒险! 据说昨天下午殿下们和凤郡主各种不正常的表现,让他们又是飞奔又是提心吊胆的所谓的发酒疯,都是因为那个叫做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等到侍卫们宫女们知道那个游戏的玩法之后,大家各种开始玩了,发现,那真是一个捉弄人的好玩意儿。 够刺激! 247阿婉,有我在,想哭就哭吧 夜里,苏婉练武完毕之后,躺在床上连鞋子都不知道木香什么时候帮她脱掉的,就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感觉脸上痒痒的。她咧了咧嘴角,非常不耐烦地冲着那个惹得她痒痒的东西吹了口气。 在她的潜意识中,那应该是她的头发。真是讨厌,一直玩到晚上,而且喝了几口酒。她的酒量不错,但是奈何这个身子太小。 那些皇子们是怎么回去的,她几乎都不记得了。 脸上的痒痒换了个地方,直接到了她鼻尖,苏婉皱了皱小巧挺翘的鼻子,轻轻嘟囔了一声,继续睡。 还是痒痒呢,真是讨厌,翻了个身,继续睡。 坐在床边逗弄着苏婉的白祁烨忍着笑,手上拿着她的发丝动作不停,继续在她脸上扫啊扫。 不一会儿,苏婉终于受不了一挥手直接从床上气哼哼地坐了起来,张口就要喊人,直接被白祁烨捂住了嘴巴。 “乖,别闹!”轻柔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 苏婉眨眨眼,大脑这会儿处在混沌中,一片模糊:“王爷?” 又眨了眨眼,苏婉觉得自己这会儿是在做梦吧,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那个妖邪的少年白祁烨? 还知道是他,还真是不错。白祁烨笑笑,伸手捏了捏苏婉的脸颊:“这多大的孩子,谁许你喝酒了?” 听到说喝酒,苏婉咂咂嘴,眉眼弯弯地看着白祁烨:“其实那酒度数不高,我能喝。不过……不过你说的不错,还是太小了。” 如果不是太小了,她怎么可能一杯酒下去,大脑就有些发晕?如果不是她控制力好,估计都一头栽下去了。 “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白祁烨笑着道:“看你们玩的很开心。” 苏婉眉眼又弯了几分,宛如弯弯的月牙儿半看着白祁烨,微微嘟着嘴:“恩恩,很刺激!” 是啊,很刺激。能不刺激吗?一直以来规规矩矩的皇子们,因为这个游戏,各种失态呢。 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脑子是由什么构成的,总是能想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是说……眼底划过一丝深意,白祁烨望着醉意朦胧,睡意沉沉的苏婉:“阿婉,洛宸对你很重要?” “恩?”苏婉微微蹙眉,洛宸? 迷迷糊糊中,那个面带温柔笑容的少年一点点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他的笑,温柔如春水,丝丝荡漾在她心中。 视线朦胧,苏婉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看着哪里,又或者似乎,洛宸就在眼前呢。 她忍不住,缓缓伸出手,神色迷茫又眷念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洛宸啊,这个人居然真的是洛宸呢。 仅有的一点儿意思,苏婉意识到,这会儿啊,她果然是在做梦啊。如果不是做梦,她怎么可能见到洛宸呢? 明明他们两人,现在根本不在一个时空,不在一个世界。可是现在,他就在她眼前,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眨了眨眼,苏婉觉得自己眼睛有些酸。想着洛宸不喜欢她哭,总是说女孩子哭了就不漂亮了。 吸了吸鼻子,她看着他,伸手一点点抚上面前少年的脸。却在即将要触碰到那张脸时,手又轻轻放了下来。 这个,是不能碰的。因为这是梦,梦境都是虚幻的。如果伸手去触碰,这梦境肯定就没了。 以前的时候,她也梦到过洛宸。可是每次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想要碰碰他,想要牵着他的手。 结果每次一碰到那张脸,那张脸便在她的梦境中,瞬间化成了泡沫,四处飞散去了。 这一次她学乖了,再也不敢了,于是怔怔地看着他,勾起唇角喃喃道:“洛宸啊,我又见到你了呢。” 然后,她看到洛宸扯了扯嘴角,嗓音温柔,却带着几分低沉地望着她:“阿婉,你笑得真丑!” 苏婉立刻就皱眉了,扁着小嘴儿瞪着他:“是你说我哭起来难看的,说不要哭的,要笑!” “可是你明明想哭,如果要一直笑着,不难受吗?” 苏婉反驳:“你说过,如果我哭了一次,以后还会哭第二次第三次,说要我坚强,不能哭,你喜欢坚强的女孩子!” 其实原来不是那样的,她偶尔会哭,因为家中的事情,因为那些所谓的血脉相连的血亲的算计。 那样一个大家庭,可是她在那里,除了爷爷带她是真心好,就再也没有人,真心待她。 她是私生女,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可在七岁那年,一个穿着富贵的男人,牵着她的手将她从孤儿院中带走,坐着豪华的小车,住进了一栋她在童话故事中才能见到的宛如城堡一样的别墅中。 院长跟她说,来接她的男人是她的爸爸,是给予她生命的男人。于是她以为,从今以后,她便有了家。 但是显然,事实不是那样子的。她想象中的家,和现实中的家,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她有学不完的东西,有做不完的作业,有练不完的钢琴,有跳不完的舞蹈…… 她每天最想见到的爸爸,除了在孤儿院中将她接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牵过她的手。 而且,从小到大,她也很少见到他。他总是很忙很忙,忙得有时候,或许一个月,才会和她一起吃一顿饭。 而她的后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本来给她爸爸生了一个儿子。可是纵使万贯家财,最后那个孩子还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没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但是在她不知道的那几年里,她爸爸出过一次车祸,导致终生不育,不能再要孩子了。 庞大的家产不能没有人继承,于是他爸爸终于想起来,好像还有一个女儿遗落在外面。 于是,她被接回了苏家。至于她的母亲,记忆中,苏婉只记得是一个温柔的女人,有着一双大眼睛。 其余的,一切都很模糊。甚至,连母亲的脸,她都不记得是什么样子。 她被送去孤儿院时,似乎是三岁,很小,记忆模糊。 在那个家中,后妈对她冷言冷语,家里的帮佣对她也是敷衍了事。只有爷爷,真心诚意待她,喜欢她。 如同在这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母亲早逝,父亲不喜她,也只有苏国公,待她好。 她遇上洛宸,和洛宸成为好朋友之后,偶尔一次机会洛宸知道她家中事之后,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安慰。 她记得,那天她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在爷爷面前,她一直表现的很开心,因为爷爷年纪大了,她不忍心让他难过。可是洛宸,洛宸那短短的几句话,她什么伪装都歇下了。 他说,阿婉,有我在,想哭就哭吧,有我在。 248大半夜起床侍候白祁烨 可是后来,他病了之后,她眼泪不断,他笑看着她说:“阿婉,你哭的时候真难看,以后都不许再哭了。” ”如果再哭,有第一次,以后还会哭第二次第三次。你哭,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就会越开心。阿婉,你要学着坚强,不能哭,我喜欢坚强的女孩子!” 因为洛宸的话,她哭得更凶了。心,也更痛了。可是从那天之后,再别人面前,她再也不哭。只有看着他温柔安慰她时,总是忍不住眼眶通红。 “以后有我在,你可以放心的哭。”他嗓音柔柔地道。 苏婉一愣,没有把握的事情,洛宸从来不做。不能坚持的话,洛宸也从来不会说。如今他这样说,是不是他的病好了? 心中一喜,苏婉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一痛,直接碰上了坐在床边用头发逗着她的白祁烨下巴。 因为猝不及防,白祁烨也被磕着了,嘴角抽了抽,见苏婉眼神迷茫又震惊地看着他,伸手轻轻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下意识后退去躲开白祁烨的手,苏婉神色警惕地望着他:“王爷?” 刚才明明就是洛宸的,怎么变成白祁烨了? 白祁烨嗤笑一声,并不介意苏婉的忽然退开,而是稍稍倾身,一只手抓着她瘦弱的肩膀,一只手不顾她的抵抗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等到一切弄好了后,白祁烨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眼:“这样才好,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难怪那位叫洛宸的说你丑!” 苏婉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祁烨:“你……”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伸手拍了拍额头,苏婉恨不得一棒子直接敲晕自己。 她的酒量,怎么差到了这个地步? 白祁烨居然知道了洛宸,苏婉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祁烨。 白祁烨勾唇一笑,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嗯,你刚才看到的那位所谓的洛宸,其实是本王!” 苏婉:…… 居……居然是白祁烨? 在这一瞬间,苏婉连忙将两只爪子向后一收,又是庆幸又是懊恼,好在她没有伸手去摸洛宸的脸,不然岂不是直接摸了白祁烨。 按照白祁烨那种阴晴不定的性子,指不定怎么报复她。 顶顶神,苏婉问他:“王爷可是因为付家园的事情而来?” 白祁烨确实因为这件事情而来,想着苏婉不管不顾直接定下那三条规矩,可不就是想着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先斩后奏,而且还是吃准了他会帮着付家园。对苏婉那种吃准了他想法的态度,白祁烨很不适应。 这个世上,几乎还没有人能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这个小丫头,其实他也可以放任付家园不管不顾。 钱对他来说,不缺,如同苏婉想象中的,恭亲王府几乎满地都是银子。虽然不是满地都是银子,可是恭亲王府非常富有,人尽皆知。 付家园得罪的可是荣亲王府,同时又被皇上盯上了,他完全可以不插手,任由那两方掐架,他在一旁观望就好。 但是心中华软生出几分想法来,他很想知道,苏婉这个小丫头,那三条规定中最后两条规定,如果一切顺利,他很好奇,这小丫头要那么多衣服回收要干嘛? 听着苏婉问,白祁烨摇头,笑着道:“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担心你一个人在宫里闷得慌,不想原来过得这么快活!” 苏婉微微蹙眉,这话说的…… “王爷很早就来了?” 如果不是看到了她和皇子们吃火锅的情景,依照白祁烨的性子,不可能说那样的话。 白祁烨笑了笑,身子轻轻向后一靠,直接靠在床壁上:“本王来的时候,你们吃的正欢。因为身份不同,本王进去担心他们拘谨,所以在屋顶上吹了一晚上寒风!” 苏婉下意识道:“紫宸殿那么大,又不止那一个大殿,王爷可以先进去坐着啊。” 说完又后悔了,如果白祁烨愿意,他哪里不能去,分明就是自己没事坐在屋顶吹寒风,没事闲的。 “那玩意儿,叫火锅?还是鸳鸯锅底?”依着床壁,白祁烨懒洋洋问道。 苏婉确定白祁烨来的非常早,甚至还在他们根本没开吃之前:“嗯,王爷既然都清楚,就不用再问我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白祁烨感叹道:“说到吃的,本王忽然有些饿了。” 苏婉嘴角一抽,很想说想要吃东西就直接说,拐弯抹角真是最讨厌了。可是,她依旧不敢。 抿了抿唇,看白祁烨二大爷似的姿态,估计没有吃到东西,是不可能回去的。 最后,苏婉无奈,三更半夜,带着白祁烨,两人直接去了小厨房。因为白祁烨要求,苏婉开始再准备做火锅的各种材料。 从到小厨房,白祁烨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张太师椅,慵懒地斜倚在上面,懒懒地看着苏婉子小厨房中各种忙活。 从木柴到生火,从舀水到洗菜,苏婉忙得热火朝天。原本还觉得有些冷,出来的时候裹着厚厚的披风。 到了最后将所有的东西端上桌的时候,已经只穿着秋日里才穿着的单衣给白祁烨准备碗筷。 “王爷,请用膳!”用衣袖才去额头的汗珠,苏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懒得动了。 尊贵优雅的白祁烨,这才慢吞吞地踱步过来,坐下,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累的小脸通红的苏婉眨眨眼:“原来所谓的火锅,要这样做!” 苏婉连眼皮都懒得抬了,轻轻恩了声,然后坐在那里开始打瞌睡。 真的,很困啊。 大半夜做梦醒来,被白祁烨吓了一跳。又喝了酒,本来就有些头重脚轻,这会儿一阵子忙活,累的都快爬不起来了。 等到白祁烨吃完放下筷子,再看对面苏婉的时候,苏婉两只手搭在桌子上,小脑袋搁在上面,睡得正香。 因为热气和辣椒,白祁烨这会儿面颊微红。起身走到苏婉身边,弯腰低头将她抱了起来,看着睡得正香的苏婉,白祁烨笑了笑,抱着她出了门。 将苏婉送回房间,白祁烨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紫宸殿。 付家园的生意,一直红红火火,尽管偶尔有人捣乱,不过很快又会平息下来。甚至到了后来,在付家园那边,根本没有人敢乱嚼舌根。 为什么呢?因为据说,付家园背后的东家,不仅仅有那位天才设计师,甚至,付家园还是人家商皇九爷名下的产业。 九爷是谁?五年前忽然冒出来的一个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五年的事情,整个元修大陆布满了他的商铺。 就是元修大陆各国帝王,都要卖他三分薄面,三分笑意。 249商皇九爷名气大 荣亲王府和镇国公府前去付家园捣乱的人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而原本派去的杀手居然死的悄无声息。 饶是他们不信付家园真的是九爷那边的,却还是忍不住动容。 这世上除了名动天下的商皇九爷,还有谁有那个本事,让付家园在短短的时间内,几乎是白手起家,青云直上? 这个,或许离不开那位天才设计师。 可是如果不是九爷的势力帮衬着,他们荣亲王府和镇国公府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等到找到时,都变成了一具具僵硬的尸体? “付家园居然是九爷的产业?”荣亲王府书房中,白耿荣摸着下巴有些不敢置信,他死了一批杀手,得到的就是这个消息。 同样,镇国公府传来的消息,和这个如出一辙。 白耿荣忽然一笑,想着,如果真的是九爷名下的产业,他或许还有几分希望。皇上想要利用付家园打压皇朝绣庄,这个确实做到了。 皇朝绣庄的生意,如今一蹶不振,如果不是靠着庞大的财力支撑着,很快就会倒下。可是现在付家园还不是皇上的产业,这对他来说就是好消息。 难怪过了半个月了,都没听到皇上对付家园有任何封赏。原来,是因为那个想来神秘莫测的九爷的原因。 九爷此人,就如同如今在明光殿的国师姑苏一样神秘。国师姑苏别人还知道,他是逍遥门掌门,知道别处找不到,可以去五华山找。 可是九爷不同,九爷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也没有人见过他。或许某一天,他就在对面,人们也根本不认识。 名动天下的商皇九爷,为人向来风流不羁,而且行踪飘忽不定,在元修大陆各国游走,是除开国师和流云之外,各国帝王想要拉拢的对象。 传闻中,只要九爷稍微咳嗽一声,据说整个元修大陆的经济,都会动荡,各国皇室的国库,也会紧张。 那就是一个聚宝盆,传闻这几年来,各国帝王用尽了办法想要将其收为己用,无奈九爷武功出神入化,根本无人能近其身。 三年前的一场盐铁大战,让元修大陆各国盐铁吃紧,那不过是九爷稍微动动手指头,给各国帝王的一个警告。 之后,这几年来,各国帝王渐渐消停下来,不在明面上打探九爷的消息,直接转战幕后。 奈何这几年,九爷其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丝毫消息。而那些盐铁产业,各处钱庄,至今也没有谁听说,九爷去过那边例行检查。 这样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掌握着整个元修大陆的经济命脉,没有足够的能力,谁敢与之抗衡? 好在这些年来,九爷的手只在商业上面打转,从来不涉及朝政,这才让各国帝王稍稍安心。 但是那样的人,帝王之术,那样的人,不能收为己用,那边只能狠狠灭之。否则如果他投靠别国,不论对谁来说,都是祸害。 但是因为苦于寻找不到九爷的半点儿蛛丝马迹,各国近来又不太平,打压九爷的事情,并未提上行程。 加上休养生息需要的就是钱,而九爷的产业在各国都不少,给国库的税收几乎占各国税收的百分之三十,因此各国暂时并未有对九爷动手的打算。 各国帝王只管卯足了力气,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前,对九爷,还是采取拉拢政策。 想通之后,白耿荣笑得更加得意。作为大翰国的帝王,皇上如今不仅要防范着他荣亲王府,还要提防着恭亲王,现在又来一个商皇九爷…… 他倒是要看看,皇上到底有多少精力与他争斗!再者,皇宫之中还有一位国师姑苏,那样一个人,又岂是池中之物? “皇上,本王就看着,你到底有多少精力与我们斗!”白耿荣说完,放声大笑。 养心殿,康华帝听闻猎鹰带来的消息后,冷笑出声:“付家园是九爷的产业?” 猎鹰嗓音冰冷:“皇上,据属下所知,近年来九爷一直不曾出现过,这付家园,就这些消息来看,和九爷没有直接关系。” 康华帝微微颔首:“恩,朕一直关切着九爷的消息,从两年前开始,他便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而他名下的产业,所有的收入,也并没有一个相同的去处。” 这就是说,九爷名下所有的产业,所赚的银子,都在那个商铺之中,下面的商铺会统计到总商铺那边,可是也仅仅只是到了那里而已。 而九爷名下的产业,从盐铁到米市,从米市到钱庄,从钱庄到木材,在各国都有一个总部,但是所有的钱财也只是到各国的总部而已,再没有去处。 看似,就像是一个国家一个行业一个老板而已,可是那些又确实是九爷的产业。 那么,那么大的产业,九爷从来不曾露面,那些钱财,又怎样才能到九爷手中,九爷又身在何处? “付家园的红火,暂且不论是否和九爷有关,我们的人,暂时按兵不动,静静观察!” 说到这里,康华帝又道:“关于那位天才设计师宛少爷,有消息了吗?他才是与付家园有直接关系的人。” 猎鹰恭敬道:“前些日子在皇朝绣庄出现一名叫做宛溯的少年,被称为宛少爷!” 说到这里,猎鹰又道:“皇上,那位宛少爷,和恭亲王关系似乎很好。” 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深意,看了猎鹰一眼,嗓音冷淡:“朕知道了!” “派人严密注意着白祁烨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常,马上告诉朕!” “是,皇上!” “下去吧!” 猎鹰走后,康华帝陷入了沉思。荣亲王府,镇国公府,恭亲王府,还有未知的九爷…… 揉了揉眉心,康华帝缓缓闭上眼睛。 半响,康华帝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王德顺道:“王德顺,让人去紫宸殿传旨,让婉儿过来!” “是,皇上!” 听闻皇上要召见自己,苏婉连忙将画得图稿收好。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带着木香和黄嬷嬷,随着小李子到了养心殿外。 王德顺瞧着她,忙迎了上来:“凤郡主,您来了,皇上正等着您呢。” 苏婉笑了笑,从木香手中拿过一包东西递给王德顺:“王公公,这是一些治疗您腿的药,每天晚上入睡前泡泡上半个时辰。” 王德顺微微一愣,也不推辞,连忙接了过去:“多谢凤郡主!” 看了养心殿里面一眼,王德顺道:“凤郡主,皇上今日心情有些不太好,您一定注意些。” 苏婉微微一愣,感激地点点头:“多谢王公公提点,阿婉知道了。” 250这个孩子和她,何其相似 木香和黄玉留在外面,苏婉和王公公进了养心殿主殿。 “阿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对着坐在御案后的康华帝,苏婉恭恭敬敬行礼。 康华帝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望着苏婉温和地道:“平身!” “谢皇上!” 起身之后,康华帝看着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道:“婉儿,你过来,到朕身边来。” 苏婉愣了愣,康华帝虽然因为她凤命命格的原因宠爱她,可是从来很少这样让她过去。 虽然疑惑不解,却不敢耽搁半分,连忙走了过去:“皇上。” 抚了抚苏婉的小脸,康华帝看着她喃喃道:“婉儿,怎么瘦了不少?” 不等苏婉说话,康华帝脸色一沉,看向立在旁边的王德顺道:“王德顺,让礼部那四位嬷嬷过来,朕要问问她们,是怎么照顾婉儿的!” 王德顺连忙点头:“是,皇上!” 果然心情不太好,苏婉快速跪了下去:“皇上息怒,阿婉瘦了,不是四位嬷嬷照顾不好,是阿婉自己。” 康华帝皱着眉头看着苏婉:“你自己?” 跪在地上的苏婉连忙点头,小声道:“是的,皇上,是阿婉自己平日里没注意,不管四位嬷嬷的事。” “你平日里?”康华帝的眉头皱的更深。 苏婉连忙解释:“皇上,阿婉知道阿婉的字难以入目,所以想要好好练习,能不给皇上和爷爷丢脸,每日里练习的时间多了一些。” 这一次,倒是轮到康华帝一愣,看着跪在那里神色恭敬,带着几分尴尬不安的苏婉,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忽然想起来,那一次在紫宸殿看到苏婉宛如鸡扒一般的字,说过她几句,让她好好练习。 但是就算是好好练习,她一个小孩子,怎得瘦的这么快?练字居然都瘦了,她一天到底花了几个时辰练字? 所以,说到底,是因为他的话,所以苏婉才会消瘦? 想到这里,康华帝脸上神色一变,眼底神色越发复杂了。看着苏婉,一时无言。 垂着眉眼的苏婉,见康华帝半响不说话,担心他生气,脑子一转连忙道:“皇上,阿婉只想快点儿就字练好,可是没有注意到身体,是阿婉的不是。” “皇上让四位嬷嬷到紫宸殿照顾阿婉,阿婉感激不尽,是阿婉太过心急,不仅没有练好字,还亏损了身体,请皇上责罚!” 说着,苏婉额头叩地,那一叩非常实在,额头磕着大理石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饶是见惯了叩头的康华帝,都微微一怔。准备伸手将苏婉拉起来,但是想着她刚才的话…… 康华帝的手,又没了动静。 仔细盯着苏婉,这个孩子…… 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才不到六岁年纪,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可能听不出来,苏婉刚才的话,是给他这个一国之君台阶下。 这不是他想太多,而是一国之君在观察一个人许久之后的判断。苏婉这个孩子,非常聪慧。 聪慧到,他都忍不住刮目相看。并非因为她凤命命格,而是紧紧因为她苏婉这个人。 他一共有十个孩子,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子们暂且不谈,因为身为皇子,勾心斗角必不可少。可是现在孩子们都不算大,他暂时不想去想那些。 三个女儿,老七白莲筝与淑妃性子相同,太过冷傲,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很难亲近。尽管才华横溢,可是在宫中人缘并不好。 老八白莲云看似温柔可人,但是因为是皇后姜氏养女,他对那个孩子,暗中多了几分心思。 原本以为是个娴静温柔,端庄温婉的女子,哪里知道,因为皇后姜氏的教导,又因为母妃早逝,整个性子已经如同皇后姜氏一般,心底狠辣又颇有心计。 如果是儿子,他或许会赞赏,必定将来能够坐上这个皇位的人,绝对不是心思简单的人。 可是身为女儿,有些心计可以,毕竟他们这样的皇室,这样的贵族,将来嫁人也是嫁给大家族。 大家族中的后院之事,比之皇宫后院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可以毫不犹豫将朱钗插进一个婢女的心口,然后得意冷笑。 那样狠毒的女子,康华帝想着便觉得心里闷得慌。那时候他才知道,那个女儿,已经被皇后姜氏毁了。 而老九白莲蝶,他之所以比较宠爱那个孩子,一方面是因为他宠爱着良妃,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孩子单纯。 至少,比起除开老十祁浩之外的孩子,都要单纯。可是因为和苏婉的事情,对那个孩子,他渐渐露出失望来。 一个国公府的孩子,气度修养都要比她好,这一点,让身为父亲的他,非常不快。 从前他喜欢莲蝶的单纯,但是经过曼荷郡主的事情后,才发现并非是单纯,而是有些盲目。 根本分不清好坏,看不清事实。太过感情用事,又太过骄纵跋扈,被有心人利用而不自知。 而苏婉…… 他记得第一眼看到苏婉的时候,那孩子第一次进宫,跪在那里,尽管他努力彰显出帝王威严之姿,那孩子跪在那里依旧不卑不亢。 六岁不到的孩子而已,尤其是在他让苏婉靠到他那边去,抬头的那一瞬间,那一双乌黑闪亮宛如琉璃般的大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形状,粉粉嫩嫩的脸上,露出极浅的小酒窝。 细碎闪亮像是小贝壳似的牙齿露了出来,苏婉梳着齐刘海,刘海微微过长,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微微仰着头,笑得开心灿烂。 那一刻的场景,康华帝奇怪自己,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想着那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康华帝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丽影。那个总是喜欢穿着白色裙衫,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笑得温柔婉约的女子…… 苏婉的那双眼睛,和那样的一双大眼睛,和何其相似? 心口猛然一窒,康华帝忽然想到那个他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孩子 后来他带着人过去,那一场大火,最后他只看到残垣断壁,连她们母女的尸首,都化成了一片焦土。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算算时间,和苏婉应该一样大吧。或许,也和苏婉,和云烟云一样,有着一双大眼睛,是一个粉调玉琢的瓷娃娃。 或许如今,她就像苏婉这样,伴在他身边。烟云喜静,温柔高雅,又乖巧安静。 他们的孩子,或许性子会像她,乖巧又安静,亦如他见到的苏婉一般,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话不多,却很聪明。 251她想长大,想离开 “阿婉,你抬起头来,看着朕!”半响,康华帝嗓音复杂地道。 苏婉不明白康华帝今天怎么了,不敢违抗圣旨,缓缓抬起头来,然后眨了一眼乌黑的大眼睛,望着他。 “皇上,您脸色似乎有些发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阿婉这就去帮您叫王太医。” 说着,苏婉便转身,想要去太医院叫太医。实则,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俗话说,帝王心,海底针,谁知道下一刻等着她的是什么呢? 谁知在她刚起身的瞬间,手被康华帝忽然拉住,身子一歪,直接靠在了康华帝怀里。[ “皇……皇上……” 苏婉觉得自己完了,她居然一不小心扑在康华帝身上了。平时也就罢了,可是今天康华帝心情不佳啊。 这……这万一直接将她丢出去一顿板子呢? 旁边的王德顺也吓了一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皇上今天心情不好,可是偏偏凤郡主失礼,还碰着了皇上…… “皇上……”王德顺有些迟疑地喊了声。 哪知康华帝微微蹙眉,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警告的神色。王德顺浑身一颤,握了握拳。 将苏婉搂进怀里,康华帝看着她,嗓音变得温和起来:“婉儿,朕没事,倒是你,瞧瞧你这会儿,瘦成了什么样子?” 他也就半个月的样子没有见她,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儿,这会儿下巴尖尖的,小脸还不足他半个巴掌。 不是要惩罚她啊,苏婉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道:“皇上说的是,都是阿婉的错。阿婉回去后,一定改正!” 见苏婉态度谦和又恭敬,康华帝微微笑了笑:“恩,婉儿,你要知道,练字需要的是慢工出细活,不能急躁。越是焦躁,写出来的字越是浮躁。” “从一个人的字,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情。”想着苏婉凤命命格,如果她的字不经看,那么这个孩子将来成为了皇后,怕是也难得坐稳那个位置。 姑苏说,她会成为千古第一人,那么这个孩子将来的造化,必定非同一般。 望着苏婉,康华帝神色认真:“阿婉,以后任何事情,记得千万不可急功近利,如果太过急功近利,必定得不偿失,知道吗?” 苏婉听着连连点头道谢:“阿婉谢皇上教导!” 见她这般懂事听话,这样乖巧的孩子,康华帝心头郁结的情绪一扫而空,会心一笑:“恩,这才是好孩子!” 看了一眼墙角的沙漏,康华帝道:“王德顺,传午膳吧!” 王德顺担着的心放了下来,后背心已经湿了一片,连忙点头,出去传膳。 从养心殿出来,苏婉看似依旧笑得灿烂,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在康华帝不说话盯着她看时,她有多害怕。 这里是古代,是皇权至上的时代。而刚才那个人,手握天下百姓生杀大权。他心情不好不痛快,说不定一不留神,她的小命就没了。[ 亏得刚才进去之前王德顺还提醒了她一下,否则按照以往那般,或许会惹得康华帝更加不痛快,直接将她拉出去砍了也不一定。 越是如此,苏婉越想要离开这里。所以出了养心殿,苏婉对着王德顺道谢之后,带着木香和黄玉两人,快速回了自己的紫宸殿。 到了之后,借着有些犯困为由,直接将紫宸殿的人都拦在了卧室之外。 她需要好好喘息一下,她从来都知道皇宫是一个诡异叵测,难以掌控的地方,想尽了办法想要离开。 可是一个凤命命格,将她这辈子都和这座看似庄严宏伟,实则乌烟瘴气的皇宫连在了一起。躺在床上,苏婉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整个人丢进被子里,同时用被子蒙住小脑袋。 多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儿再快点儿,快点儿过年,快点儿去流云书院,快点儿找到回家的路,她就可以不用过得这样辛苦。 每日担惊受怕,在康华地面前,在世人眼中看着是恩宠,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提着脑袋过日子。一个不小心,她的小命或许就没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苏婉从床上一跃而起,随手拿过藏在床板下面的长剑,在卧室里舞了起来。 箭势如虹,带着弄弄杀气,刺破冰寒的空气,像是要讲一腔的不快全部发泄出来似的。不一会儿,苏婉就已经满头大汗。 一屁股坐在地上,苏婉看着寒冰刺骨,锋利闪亮的剑锋,忽然轻轻笑了出来。没有忘记自己在哪里,没有忘记门外还有木香她们守着。 在这宫中,她每日都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中,在宫外,她依旧每天活在别人的视线下,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忽然,苏婉抿春,眼神冷冽。握着长剑的手微微一紧,白皙的手背上,血脉经络格外明显。 如果一眼十年,那该多好? 不用十年,五年也好,三年也可以,她有足够的信息,可以不用这般受制于人,随时拧着自己的性命过日子。 或许三年五年后,她有能力和康华帝讨价还价,而不是现在的,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时间啊,过得快点吧,她想要长大,想要离开这里,想的快要发疯了。 欢欢吐出一口浊气,苏婉身子向后一倒,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撑着身体,缓缓躺在了地上。 第二日,康华帝派了王太医到紫宸殿给苏婉看病,王太医尽职尽责,望闻问切,最后开药,嘱咐苏婉注意身子,让她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半月之内,先不要练字。 苏婉很乖巧地点头,休息的这半个月,康华帝几乎隔一天便到紫宸殿来报道。,一方面询问她的病情,一方面跟她聊聊天散散步。 而半个月之后,苏婉几乎每天都往养心殿跑。甚至,有时候在养心殿陪着康华帝用完晚膳天色晚了,外面风雪很大时,康华帝让她直接在养心殿的偏殿留宿。 一直到除夕来临,苏婉再也没有离开过皇宫。倒是偶尔,苏国公会进宫来看看她。有时候苏婉发现,苏国公看着这座皇宫的眼神,冷寒的让她心痛。 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恍惚。似乎有时候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然后,脸上的悲伤,更加浓厚。[ 那让苏婉不由想起康华帝心情欠佳的那天,让她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时的神色。她能确定,康华帝那会儿在看她的眼睛,然后也在想着另一个人。 除夕的前一晚,连着在养心殿偏殿住了三天的苏婉终于回到紫宸殿,得以喘息一下松口气。因为刚见完苏国公,所以不由想着了苏国公出宫前的神色。 252恩宠眼红的让人嫉妒 苏国公想要她随着他出宫,明日一起过年。但是他们刚才在养心殿的时候,康华帝已经明确地跟苏国公说了,她会留在宫中过年。 到了外面,苏国公一遍又一遍嘱咐着她,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某个方向,最后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迎着风的方向,苏婉听到了转身离开的苏国公叹息的声音。 当时她顺着苏国公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苏国公看的是冷宫的方向。 冷宫,正在喝茶的苏婉忽然想起,苏国公府的嫡长女苏烟云,是康华帝之前册封的贵妃,人称云贵妃。 想到这里,苏婉算是明白了。 也难怪,自己女儿死在宫中,而且还是死在冷宫中。据说五年前那一场大火,不仅仅是云贵妃没了,而且刚生下来的小公主也没了。 女儿和外甥女同时没了,而在第二天,苏国公府三房夫人天香郡主因为生产雪崩,也没了。一时间,苏国公算是失去了三个亲人。 想到从小到大苏国公对这个身体孩子的疼爱,苏婉眼眶一热。苏国公是将对三个亲人的爱,同时给在了她身上吧。 正当苏婉想得出神时,木香从外面拿了一套衣服进来:“郡主,郡主,您快看看过来试试这衣服。” 苏婉侧头看向木香,木香已经将衣服拿了起来,是一件象征着喜气的红色外袍。因为天气寒冷,外袍的领口袖边还有裙边,都用白色的羊绒毛绕了一圈。 “郡主,这是皇上特意让尚衣局那边给您做的明天晚宴的礼服,真好看,郡主您快过来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趁着还有时间,一会儿奴婢再过去尚衣局那边修改。” 笑了笑,苏婉点点头起身试衣服。穿好之后,对着镜子看了看,铜镜里面什么一个穿着红色锦衣面棉裙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四位嬷嬷也都走了进来,将苏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薛兰薛嬷嬷道:“腰身有些宽松,领口那边的花纹有一处针线松了,需要再改改!” 苏婉听着点头,让木香给她脱下衣服:“那拿去改吧!” “是,郡主!”木香连忙点头,惦记着明天就要穿,担心去迟了来不及,衣服一脱下来,直接就往尚衣局去了。 尚衣局的人见到是她,连忙恭恭敬敬将她请了进去,放开手中的活计开始改木香手中的衣服。恰好和福宫那边的婢女走了进来,见着尚衣局金师傅原本那件衣服被搁在了一旁,手中换成了一件红色的,当下皱了眉头。 “哟,金师傅,不是刚才还说这会儿不得空闲,忙着给兰贵人改衣服吗?这会儿怎么,兰贵人的衣服,已经改好了?” 一般改好的衣服,都是蝶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的桌上,但是金师傅见紫宸殿那边的人过来了,一时匆忙,担心紫宸殿那边要得急,根本顾不得手头的衣服。 而这位兰贵人,是最新得宠的一位贵人。虽然尚未加封,不过看着皇上近日来对兰贵人的宠爱,怕是明天除夕的晚宴上,会加封也说不定。 婢女过来时,良妃嘱咐了一切按照尚衣局这边的规矩来。毕竟她们和福宫今时不同往日,皇上两个月才去一趟和福宫…… 而那兰贵人又是一个跋扈的性子,这会儿如果和兰贵人的婢女交恶,兰贵人指不定在皇上那边吹耳旁风。 为着和福宫的安宁,婢女忍了。但是这会儿,怎么居然还有来插队的了? 金师傅连忙笑着道:“这位姑姑,刚才过来的是紫宸殿凤郡主那边的木香姑娘,说凤郡主的衣服腰身有些宽大,领口边的花纹有一处松了,需要修改一下,所以……” 和福宫的婢女一愣,紫宸殿凤郡主那边的? 刚才有些嘲弄,甚至带着几分气势凌人的和福宫婢女,快速敛了眉眼:“哦,是吗?原来是紫宸殿那边的啊,难怪了。” 说着看向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木香,和福宫的婢女声音不大不小:“紫宸殿的凤郡主再如何得宠,也只是一名郡主而已!而我们和福宫这边,可是有一名殿下一名公主!” 金师傅稍稍垂眸,笑着道:“这位姑姑说的不错,可……可是凤郡主这衣服的布料,是当时皇上亲口下令挑选的,这个……” 居然是皇上亲口下令挑选的?和福宫婢女听着一愣,半响,狠狠看了旁边面带微笑看着她的木香一眼,勉强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金师傅看着木香,连忙道:“木香姑娘稍等片刻,凤郡主的衣服,我这会儿加紧时间改,一定不会耽误了凤郡主明天的事情。” 木香笑着点头:“多谢金师傅了!” “木香姑娘说哪里话,这是奴才应该的!”金师傅说着,笑着开始检查衣服。 和福宫,良妃听闻了回来的婢女的禀告后,脸上划过一丝深色,看着婢女问道:“皇上亲自挑选的?什么颜色?” 婢女恭敬回道:“回娘娘,是正红色,按照正二品郡主的服饰裁剪的,娘娘,您看……” 皇上都给凤郡主挑选做衣服的布料,可是他们和福宫这边,可是什么都没有。 “你刚才说,之前金师傅是在给谁修改衣服?”良妃温柔地问道。 婢女忙回道:“回娘娘,是兰月轩的兰贵人。” 良妃听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是吗?是兰贵人啊。” 望着婢女,良妃柔声道:“你去尚衣局那边看着,一会儿兰月轩那边的人过来取衣服时,记得让兰月轩的人知道,金师傅先给紫宸殿那边改了衣服。” “是,娘娘!” “对了,这件事情,包括皇上给凤郡主挑选布料做衣服的事情,记得不要让四殿下和九公主知道!” “是,娘娘!” 晚膳前,木香带着修改好的衣服回了紫宸殿,苏婉试了之后,四位嬷嬷瞧着一致满意。苏婉对着镜子看了几眼,也没有挑出半点儿毛病。 尽管她比较喜欢穿自己设计的衣服,可是这里是皇宫,而且明天是除夕晚宴,虽然是家宴,但是因为是在皇宫,所以一切都变得格外严谨。 她想要的随性洒脱,还得再等等呢。准备将衣服脱下来,苏婉笑着道:“放在那边去吧,明天再穿。” 木香笑着点头:“郡主穿这件衣服真好看,尤其是红色。郡主皮肤白皙,穿红色更是水灵可爱。” 苏婉笑着瞪了她一眼,笑看着她道:“那不如,本郡主今天晚上穿着这件衣服睡?” “是?”木香一愣,连忙道:“郡主,那可使不得。这衣服一睡觉,可就皱了。明日一早再熨,肯定来不及的。” 苏婉笑笑,脱了衣服,转身进了书房。 给读者的话: 上班了,第一更奉上哦……亲们看文愉快…… 253除夕晚宴上的勾心斗角 大翰国四十八年,除夕,除夕晚宴设在未央宫。 偌大深宫,夜幕缓缓降临,夜空漆黑一片,亮光所及之处,这会儿还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康华帝坐在主位上,看着众人微微笑了笑:“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下的都大。” 坐在他旁边的太后瞧了一眼远处,因为天冷,未央宫的大门已经关闭。虽然看不到外面鹅毛般纷飞的大雪,不过来时路上都已经瞧见。 “皇上说的不错,这场雪,确实比往年都大。”太后笑了笑。 皇后听着笑着道:“皇上,太后,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是个靠兆头呢。” 德妃见自己想说的话被皇后先说了,转念一想,看着康华帝道:“这个……往年从来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雪,我们宫里都这么冷,不知道外面会如何?” 这话一说,很多妃子都暗暗恼火德妃没事找事。一年到头一共才这么一刻,德妃没事说这些烦心事做什么? 皇后眼底划过一丝冷色,看了德妃一眼,不过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德妃说的也未尝不是,今年比往年冷,不过如果百姓们如果有事,朝中必定有人上奏。” 言下之意,到了这会儿,一直不曾听闻哪里因为今年的大雪受灾,德妃这是担心太过了。 德妃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笑着道:“皇后说的是,瞧臣妾这张嘴,今个儿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 康华帝看着皇后,笑着道:“瑞雪兆丰年,确实是个好兆头,皇后说的不错。” 听着康华帝的话,德妃眼底划过一丝恼意,不过掩饰的很好,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康华帝道:“不过德妃所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年前无人上奏折,并不代表年后不会。”康华帝对侯在一旁的王德顺道:“王德顺,过年这阵子,记得让大臣们仔细注意百姓们的情况!” “是,皇上。” 德妃闻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皇上如此勤政爱民,真是我们大翰国百姓之福。” 康华帝笑看着德妃:“朕身为一国之君,自当体恤百姓疾苦。还是爱妃提醒了朕,来,这一杯,朕敬爱妃!” 德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忙起身端着酒杯,用衣袖遮掩着脸颊,优雅大方地饮酒。 康华帝瞧着笑了笑,旁边王德顺连忙将他面前的酒杯满上。太后看着,笑意盈盈地对康华帝道:“皇上,你虽然是一国之君,可也是她们的夫君。” 说着,太后看向众人,笑眯眯地道:“既然敬了德妃一杯,是不是也该敬皇后一杯?” 康华帝微微一愣,笑着端起酒杯,看着坐在他身边的皇后道:“太后说的是,是朕的不是!” “瑞雪兆丰年,来,这一杯,朕敬皇后!” 皇后笑得温婉大方:“依照太后娘娘那么说,皇上今日可是要醉了。姐妹这么多人,皇上一人一杯敬下去……” 话是这么说,那杯酒,皇后依旧优雅地饮了下去。 皇后话这么说,原本想要给皇上敬酒的良妃,刚刚抬起的手,为了不引起人注意,只好改变方向,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这一举动,正好被一直注意着和福宫动静的兰贵人瞧见了,满脸羡慕地道:“良妃的玛瑙耳环可真是好看,比起皇上前日里赏给臣妾的这对云霞耳饰,都好看了几分。” 云霞耳饰难得才有一对,兰贵人这样说,谁都听得出来,她这是故意在嘲笑良妃。 云霞耳饰也是由玛瑙制作,不过为了更加好看,工匠会在仔细挑选,然后精工细作,勾勒出天空彩云的形状,尤其精致好看。 这云霞耳饰,宫中一年也才那么十对,新得宠的兰贵人居然有一对,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之深。 良妃听闻,眼底神色微微一暗,脸上却带着柔顺恬静的笑容:“兰贵人服侍皇上辛苦了,皇上赏赐的东西,势必都是极好的。” 言下之意,兰贵人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同时还在提醒兰贵人,皇上赏赐的东西,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要是皇上赏赐的,都该感恩戴德,不该评比。 兰贵人头脑简单,根本没有深思,这会儿她正春风得意着,哪里管得了良妃的心思。 听着良妃的话,只想着这良妃是因为嫉妒她如今恩宠正隆,虽然嫉妒的要死,可是碍于人前,根本发作不得。 “良妃说的是,皇上赏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良妃的玛瑙耳环,虽然是一年前的款式,不过真的非常好看!” 言下之意,一年前的东西都敢带着出来参加除夕晚宴,果然失宠已久,什么都不及她。 头脑简单的兰贵人哪里知道,她的话一出口,康华帝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这会儿再次这么说,康华帝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端起面前的酒杯,康华帝望着那边笑容温婉的良妃道:“内务府每年不是有给各宫准备衣服首饰吗?怎的今年难不成漏掉了和福宫?” 众人闻言微微一惊,良妃连忙笑着道:“回皇上话,内务府并未漏掉臣妾的和福宫,而是这对玛瑙的款式,臣妾非常喜欢。虽然是去年的款式,可是戴久了便有了感情,舍不得取下来,所以今日就带着了。” 康华帝的面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神色微微变了变,看着良妃道:“原来如此!” 忽然,康华帝问侯在一旁的王德顺:“那云霞耳饰,可还有?” 王德顺连忙道:“回皇上,还有三对。” 康华帝闻言点点头,看着良妃道:“既然还有三对,那就皇后、德妃和良妃,一人一对吧!” “是,皇上!”王德顺连忙点头。 那边得了赏赐的三人,忙起身谢恩。 只有那边原本等着看良妃笑话的兰贵人,这会儿脸色铁青,满脸不快。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才得到这么一对云霞耳饰。 哪里知道,今日这除夕晚宴上,皇上一下子赏赐了三对给皇后、德妃和良妃三人。 赏赐给皇后和德妃也就罢了,毕竟如今她们两人分管后宫大小事务,可是一个良妃,皇上两个月几乎都不去一次的一个女人那里…… 她一个失宠的女人,凭什么得到和她一样的赏赐? 兰贵人气急,昨日里尚衣局那边的事情她知道,金师傅没有接良妃的衣服而是给她先裁制,当时她笑了笑。 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可是因为受宠,所以宫里那些奴才们都买她面子。 良妃有儿有女又如何,终究不得宠。所以在尚衣局,和福宫的婢女根本不敢多说半个字。 知道的时候,她多得意啊。 可是现在,兰贵人狠狠咬了咬牙,只能暂时忍了这口气。 给读者的话: 阿妩是在打擂台赛,亲们可以去围观围观,但是yinwei阿妩木有存稿,所以之前木有跟亲们说,不好意思哦 254除夕夜,她是一个外人 皇子公主们那边,正好坐了一桌。 按照辈分大小来,从大殿下白祁风一直到年纪最小的白祁浩。 苏婉作为被康华帝留下来在宫中过年的唯一的郡主,又因为年纪最小,正好坐在了白祁浩和白祁风中间。 从晚宴开始时,白莲蝶便一直不停地开始各种找苏婉的茬子。碍于白祁风在旁边,白莲蝶不敢太放肆。 又因为苏婉对她的挑衅一直视而不见,白莲蝶不由泄气。但是泄气不代表就此放弃,白莲蝶一直在找机会。 正好听到那边自己母妃得了父皇赏赐,白莲蝶也开心起来。稍稍侧头看着苏婉,脸上笑容灿烂。 “苏婉,本公主母妃带上那云彩耳饰,肯定非常好看!”说着又补充道:“你呢,苏婉,你见过你母亲带云彩耳环的样子吗?” 苏婉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明知道她的出生就意味着她母亲天香郡主的死亡,这个白莲蝶,真是会挑人的痛处。 白祁浩当下就不满了,瞪了白莲蝶一眼:“九姐,阿婉的母亲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问,你就不怕阿婉伤心吗?” 白莲蝶嗤笑道:“伤心?她也会伤心?” “谁不知道除夕夜可都是一家人团员的日子,可是她这会儿坐在这里算是什么?” 这几个月来,父皇对苏婉的宠爱,只差没让白莲蝶疯了。在苏婉进宫前,父皇多宠爱她啊。 可是从这个死丫头进宫后呢,父皇便再也没有夸奖过她,也没有再到和福宫陪着她和母妃用膳。 甚至,连她都不曾有过的,住在养心殿偏殿那样的恩宠,都被苏婉得了去。甚至,她还听说,父皇还亲自指导苏婉练字! 这几个月来,如果不是因为母妃拦着,她早就跑到紫宸殿找苏婉的不是去了。 今天可是除夕夜,她想着一会儿去父皇那边,给父皇拜年,好好讨喜一番。哪里知道,得知苏婉被父皇留在宫中过年,当下就怒了。 到了未央宫,她居然还听闻了一个消息。苏婉今天的衣服,所选的布料,居然是父皇亲自选的。 就是对母妃,父皇从来都没有亲自选过布料。她苏婉,一个和她们皇族没有任何关系的外姓人,凭什么得到父皇这样的宠爱? 所以,怎么能伤苏婉的心,她白莲蝶自然怎么说? 那边白莲云瞧着忙笑着道:“九妹,婉儿的母亲因为生她难产没了,婉儿肯定没有见过她母亲带耳环的样子,这件事情,以后别再提了。” 看似是在帮着苏婉说话,但是如果真的是帮衬着她说话,白莲云有必要连带着她出生就是天香郡主死期的事情也说出来吗? 苏婉听着,抿了抿唇,也不答话,只管低头喝茶。 白祁浩听着,不满地对白莲云道:“八姐你也真是的,那事情都过去五年来,你还提起来做什么!” 白莲云一愣,诧异地看着白祁浩,张了张嘴:“十弟……我……我以为九妹不知道,所以才那么说的。” “你……”白祁浩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 见苏婉不说话,连忙哄她:“阿婉,你别听她们的,只管在这里坐着。你虽然没有母亲,可是你还有我们。” 说着,白祁浩看向斜对面的白祁君:“二哥,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白祁君笑得温柔:“当然!” 说着,白祁君看着苏婉笑着道:“阿婉,父皇是疼你才将你留在宫中过年,宫里孩子多,大家一起也热闹。” 白祁风也笑着,摸了摸苏婉的小脑袋:“是啊,婉儿,二弟说的不错,父皇其实将你待亲生女儿般,所以今天晚上,他舍不得你出宫。” 是亲生女儿,还是未来的儿媳妇呢?苏婉在心底冷笑。 脸上神色有些戚戚然,望着白祁风,眨了眨眼睛,眼睛有些酸涩:“阿婉知道皇上疼阿婉,而且阿婉知道,能留在宫中过年,是阿婉的荣幸。” 白祁风赞赏地看了苏婉一眼,这孩子虽然年幼,不过懂事的让他都惊讶。寻常小孩子,如果过年都不能回家,这会儿早已经哭哭啼啼了吧。 看的出来,苏婉也想家,但是她很懂事很乖巧,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果然是身负凤命命格之人,总是与众不同的。 “哼,没良心的白眼儿狼!”白莲蝶冷笑道:“你直接说你喜欢皇宫的荣华富贵,不想回到你苏国公府做你那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嫡长女就是!” “莲蝶!”白祁风微微蹙眉。 白莲蝶原本有些害怕白祁风,因为白祁风是皇后的儿子,还是父皇的嫡长子。如果没有问题,将来那个皇位,就是他的。 从前她仗着父皇的宠爱,谁都没放在眼里。就是在皇后面前,偶尔都有不理不睬的情况,何况是白祁风。 可是从苏婉进宫后便不同了,她有些害怕白祁风,因为她母妃失宠,所以她担心。 不过到了这会儿,她的胆子又回来了。 母妃刚刚得到父皇的赏赐,父皇既然会给母妃赏赐,表示父皇心中还有母妃。只要父皇还念着母妃,她就能经常见到父皇。 父皇对她的宠爱,肯定又会回来。 于是这会儿,白莲蝶连白祁风也不放在眼里了:“哼,本公主说的是实话,她就是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虽然在苏国公府被欺负的很惨,可是到底还是吃着苏国公府的饭菜长大的!” “过年本来就是一家人团圆用膳,她一个外人这会儿坐在我们兄妹中,真是不知羞耻!” 一直没有开口的白祁烈开口了,神色严肃,言语间带着斥责:“九妹,你说的天不像话了,像是一个公主会说的话吗?” “三哥,九妹还小不懂事,你也别上火,今天大过年的,大家都吃的开心些。”白莲云忙笑着道。 白祁君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八妹九妹,既然都是想要开开心心过年,又何必没事找事呢?” “好了好了,大家快吃饺子,一会儿都凉了!”白祁宣笑着打圆场。 而那边,一直看着苏婉反应的白祁飞,一句话都没说。眼神探究地看着坐在那边的苏婉,眼底带着不解的神色。 换做是谁,这会儿早就发作了。被人麻城是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又被人提及伤心往事…… 那么小的孩子,提到父母,又哪个不哭的? 偏偏那个小丫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管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旁边的争吵,似乎与她无关。 似乎,兄弟姐妹们的争吵的导火线,不是她一般。 白祁飞不解了,这么个小孩子,真是……费解啊。摸了摸下巴,白祁飞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堂兄没事喜欢逗弄苏婉了。 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小女孩呢。 255九公主,你应该向我道歉 想到这里,白祁飞想着平日里她和苏婉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准备开口替她说话。 哪知,这个时候,苏婉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点心,然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 再轻轻拍了拍小手,稍稍侧头,看向白祁浩身边满脸愤怒和鄙夷不屑看着她的白莲蝶。 微微一笑,眉眼弯弯,苏婉勾起粉嫩嫩的唇角,望着白莲蝶,神色认真地道:“九公主,阿婉觉得,你应该为你今天说话伤害阿婉的话,给阿婉道歉!” 众人一愣,不解地看着苏婉。 就是白莲蝶,也是愣了愣。当下,又快速反应过来,看着苏婉,脸上的不屑和鄙夷之色越发浓烈。 “给你道歉?”白莲蝶冷笑:“是说苏婉,你是不是茶喝多了,不小心喝到了酒,这会儿大脑模糊不清楚?” 苏婉笑了笑,笑得毫不在乎白莲蝶脸上的嘲弄神色,只是含笑望着她,认真地道:“九公主,我真的觉得,你这会儿应该向我道歉!” 众人瞧着有些不对劲儿,这些皇子公主们,都是知道之前这两个孩子在宫中打过一架的。 苏婉看似乖巧,可是真的惹得她动怒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这会儿她深得父皇宠爱,如果真的和莲蝶动了手,到时候父皇责罚的,肯定是莲蝶。 白祁术看着苏婉,冷冷一笑:“苏婉,如果莲蝶不向你道歉呢?” 苏婉眨了眨眼,稍稍侧头,视线落到说话的白祁术身上:“四殿下,阿婉觉得,身为皇室贵胄,应该是天下人的表率!” “阿婉之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叫做人非圣贤,孰能无错?”顿了顿,苏婉继续道:“可是想通的错误,在你们众人人的提醒下,九公主犯了一次,再犯第二次!” “犯了第二次,还有第三次!”淡淡一笑,苏婉继续道:“甚至,这会儿,她都不知道犯了多少次了!” “犯了一次两次三次,可以谅解!”说到这里,苏婉的声音放的很慢:“可是有句古话叫做,事不过三!” “九公主不是圣人,所以犯了前面三次,阿婉忍了!你们也提醒了她,可是她不知悔改,还在一个劲儿地挑衅侮辱讽刺挖苦阿婉!” 抿了抿唇,苏婉皱了皱眉,神色疑惑地看着白祁术:“四殿下觉得。阿婉的话的对吗?” 白祁术面色阴沉地盯着苏婉,冷冷一笑:“对?哈哈哈哈……苏婉,你觉得对吗?这样的话,你居然会觉得对?” 冷笑之后,白祁术盯着苏婉,阴鸷地道:“难怪这五年来,你在苏国公府中,过的连婢女都不如!” “四殿下说的对,阿婉之前在府中被欺负,确实是阿婉的不是!” 自嘲地一笑,苏婉奶声奶气道:“可是请四殿下仔细想想,从阿婉自乱葬岗回来之后,府中那些欺负阿婉的人,如今是什么情况!” 莫说白祁术,就是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愣。看着苏婉,众人眼底的神色不一。不过唯一相同的就是,苏婉在这宫中,学到了很多。 至少如今的她,学会了利用自己的身份来说话。否则,这个时候,她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白祁术和苏婉对上,作为皇子,谁都乐得看戏。 吵吧闹吧,吵得越厉害,闹得越凶,到时候父皇追究起来,那才有好戏看呢。白祁术,这会儿是真的没脑子了吗?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术额头青筋都跳了跳:“苏婉,你敢威胁本殿下?” 苏婉浅浅一笑,拿起杯子又优雅地抿了一小口,这才看着对面面色阴沉眼神阴鸷凶狠地盯着她的白祁术。 “四殿下,阿婉只是在用事实说话!” “咯咯咯……”白祁术双手握成了拳头,这会儿在咯咯作响。怒气直冲到大脑,差点儿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淹没了。 忽然注意到周围人的神色,白祁术瞬间清醒过来。他怎么忘了,这会儿如果他和苏婉闹起来,他的这些个所谓的手足兄弟,不知道多开心呢。 白祁术暗暗吸了口气,将被苏婉逼起来的怒气硬生生压了下去。闭了闭眼,满脸阴沉地盯着苏婉道:“苏婉,不要以为父皇宠爱你,你便可以无法无天了!” 咧了咧嘴,苏婉笑得露出八颗闪亮的小贝齿:“四殿下这话,应该对九公主说!” “你……”白祁术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后面候着的侍卫瞧着,连忙过来,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白祁术神色复杂地看了苏婉一眼,最后满脸怒气地坐了下去。 白莲蝶哪里受得了被苏婉嘲弄,当下怒气更甚,盯着苏婉狠狠道:“苏婉,本公主看你是活腻了!” 苏婉冷冷一笑,望着白莲蝶一眼,直接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然后,将茶杯直接捧在手心里,抬眸,神色平静地看着白莲蝶道:“九公主,我要你向我道歉!” “你!”白莲蝶气急:“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让本公主向你道歉?如果不是父皇怜惜你身世可怜,你以为你能够待在这皇宫里?” “你一个人人唾弃的可怜虫,扫把星,你” “啪!” 众人一惊,甚至就是那边正在谈笑的康华帝等人,都看向苏婉他们这边。 “王德顺,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蹙眉,康华帝淡淡道。 王德顺连忙点头,快速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便到了苏婉坐的这边。 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王德顺笑容温和地道:“各位殿下公主郡主,皇上让奴才过来问一声,刚才是怎么了?” 白祁术瞧着苏婉神色不对,刚想要说话,哪知被苏婉狠狠搁在桌子上的茶杯,这会儿直接碎了。 王德顺一惊,连忙道:“郡主小心!” 苏婉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然后慢条斯理地起身,望着白莲蝶,一字一顿道:“九公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为你的话向我道歉了,今晚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 众人原本被苏婉那啪嗒一下将被子狠狠搁在桌子上的动作给吓了一跳,都愣住了。 这会儿看着王公公都过来了,而且苏婉都站了起来,神色格外认真,知道苏婉让莲蝶道歉,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而是,必须要求莲蝶道歉。如果不道歉,现在王公公在这里,很可能就直接闹到皇上跟前去了。 白祁术最先反应过来,望着苏婉,勉强笑了笑:“婉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莲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较真?” 白莲云也是悠悠一笑,接话道:“是啊,婉儿,九妹是跟你开玩笑呢,可能你理解错了,别误会,她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256所有人避开时,他伸出了手 “阿婉,一会儿让九姐给你道歉就是,你别……”白祁浩有些犹豫,如果闹到父皇那里,九姐肯定会倒霉的。 但是想着九姐刚才对苏婉的态度,后面的话,白祁浩又有些说不出来了。为此,白祁浩面颊通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婉看向众人,问道:“你们呢?也觉得刚才九公主只是开玩笑吗?” 白祁风脸上神色莫变,笑了笑道:“婉儿,莲蝶不是故意的,你” 话没说完,苏婉看向白祁君问道:“二殿下呢?”[ 白祁君微微蹙着眉头,看了那边白莲蝶一眼:“阿婉,今天是除夕夜,别” “二殿下的意思,阿婉知道了!”说着,苏婉看向白祁烈:“三殿下呢?” 白祁烈没有看白莲蝶,而是淡淡道:“谁做错了事,就该道歉!” 苏婉抿了抿唇,直接看向白祁宣:“五殿下觉得呢?” 白祁宣叹了口气,望着苏婉道:“婉儿,二哥说的对,今天晚上是除夕夜,大家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多好?” 苏婉笑了笑,点点头,然后望着一直不曾说话的白祁飞。张了张嘴,别开了头,视线从后面的白莲云和白莲筝脸上扫过,扯了扯嘴角。 微微扬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极浅的微笑。那么笑容,即便是很多年后,在坐的众人回想起来,都觉得不自在。 半响,苏婉轻轻呼出一口气。 王德顺瞧着,知道这边事情有奇怪,但是都是皇子公主,他一个奴才,实在没有说话的资格。 看了看那边还在等着的康华帝,王德顺有些着急。看皇子公主郡主们这边,他微微蹙眉。 刚准备开口,忽然,苏婉扬起一抹灿烂地笑容,对着众人灿然一笑,然后望着王德顺道:“王公公,阿婉” “为什么不问我呢?”这个时候,白祁飞忽然出声,打断了苏婉的话。 少年的笑容明朗温和,看着苏婉的眼神带着浅浅的笑容,坐在那边,静静地看着苏婉。 白祁飞的话,倒是让苏婉微微一愣。在宫中这么久,苏婉非常明白,这一刻皇子们为何只想讲此事压下去,而不想闹大。 即便白祁风等人期待着看到白莲蝶被惩戒,可是这个时候,到底他们都是康华帝的孩子。康华帝在对孩子们的事情上,最是不喜皇子们公主们相互挤兑。 如果今天白祁风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帮了她,那么等会儿不止只有白祁术和白莲蝶受惩戒。 白祁风作为兄长,也一定会被康华帝冠上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的罪名! 在开始问的时候,苏婉并没有想到这点。可是在问到白祁君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 今天这里的人,是不会有人给她作证,替她说话的。[ 后面一个个的询问,她纯粹是想要看看罢了。 可是听着听着,心也就渐渐冰凉了。到了白祁飞,想着今天晚上他一直不曾开口,就是在白莲蝶挤兑她侮辱她刺她心窝时,他也没有开口。 那会儿都不曾开口的人,她没有必要再问了。连白祁浩那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今天不能太过放肆,何况是白祁飞? 望着含笑看着她的白祁飞,苏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 白祁飞这么问,这是…… 她心底有期待,可是终究抵不过这皇室宗亲的权威厚重呢。 微微闭眼,苏婉唇角奥噙着浅笑。她是个现代人,明明知道古代君臣关系,父子关系,在这皇宫大院之内,从来都是格外谨慎小心的。 先君后臣,先君后父,康华帝是个严厉的父亲,不会容许自己的孩子在眼皮子地下,手足血脉不相亲。 扯了扯嘴角,苏婉笑了笑:“六殿下,阿婉想,皇上那边还在等着,阿婉还是先回王公公话比较好。” 白祁飞挑挑眉,将酒杯往桌上一放。然后,起身,走到苏婉身边。 在众人错愕又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牵着苏婉的小手,大步向康华帝那边走去。 后面白祁君看着,忍住张了张嘴:“六弟!” 而那边牵着苏婉直接向康华帝那边走去的白祁飞,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继续一路向前。 被他牵着的苏婉,并没有看向正前方高坐上的康华帝,也没有看向四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的众人。 她的视线,落在白祁飞牵着她的那只手上。心中各种疑惑泛滥成灾,她从来没有想过,今天这个情况,牵着她手的人,居然会是白祁飞。 同白祁烨一样,白祁飞是放荡不羁的性子,做事随心所欲,不过却向来懒得搭理皇宫中的事情。 平日里与他交流虽然多,可是那都是在书本之上。而白祁飞与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大殿中央,白祁飞牵着苏婉的手,一起跪了下去,声音恭敬明朗,一如刚才他走过来牵起苏婉小手的时候,脸上扬起的那一抹明朗笑容。 “六殿下,凤郡主,你们这是……”德妃先开口,满脸错愕不解。 皇后姜氏则是微微蹙眉,视线落到那边皇子公主的座位上。见到那边白祁风微微摇头时,这才缓缓收回视线,落到跪在大殿上的白祁飞和苏婉身上。 之前宫人们说,苏婉和白祁飞走得近,现在看来,果然不假。皇后姜氏想着,真不知道刚才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白祁飞居然牵着苏婉的手跪在了这里。 白祁飞虽然没了母妃,可是如果和苏婉走得近了,如果将来苏婉非要嫁给白祁飞,而皇上又点头了……这样一想,皇后姜氏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祁飞,你带着婉儿过来,怎么回事?”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康华帝才缓缓开口。 苏婉准备开口,不响白祁飞速度极快地抢在了她前面。 “父皇,九妹说婉儿这会儿不该在这个除夕晚宴上!”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所有人的视线直接都被白祁飞这话吸引了过去。 紫宸殿的凤郡主苏婉恩宠正隆,甚至超过了康华帝所有的子女。不仅如此,就连之前的宠妃德妃良妃等,从来没有被康华帝那般恩宠过。 对于苏婉被留在宫中一起过年这件事,其实很多妃嫔有意见。但是碍于是皇上亲自开口,谁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可是心底里,今日晚宴上,大家一致都在观察着苏婉那边的情况。奈何从开始到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可是在礼仪规矩面前,苏婉没有半分差错。 甚至,苏婉的礼仪规矩,都赶得上她们了。原本以为索然味,就等着争宠看看一会儿能不能博得皇上亲睐了。 哪里知道,偏偏这个时候,六殿下带着苏婉过来了。 听闻是九公主说苏婉不适合出现在这个晚宴上,妃子们的视线,齐齐落到了靠前面位置的良妃身上。 原本因为康华帝突如其来赏赐的良妃,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忽然听到白祁飞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几乎在那一瞬间,良妃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大殿中央那边跪了下去:“皇上,是臣妾管教不周。” 康华帝的脸色,在听到白祁飞的话之后,阴沉的可怕:“莲蝶!” 原本在那边的皇子公主们,这会儿都已经在旁边候着!原本由白祁术牵着的白莲蝶这会儿双膝一软,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你告诉朕,谁告诉你的,婉儿今天不该出现在这个晚宴上?” 良妃神色一变,刚准备开口,却被康华帝一个眼神给吓得禁了声,只能低垂着眉眼,用眼角的余光去注意儿女那边的动静。 白莲蝶见自己母妃都跪在地上这会儿脸色发白,想要大声质问康华帝的话,怎么都不敢出口。不过那双眼睛,这会儿已经噙满了泪水。 “父皇……莲蝶……莲蝶是……是一时口误。” 白祁飞淡淡一笑,看着白莲蝶淡淡道:“九妹,别说做哥哥的不帮衬着你,可是之前阿婉也说过了,一个人犯错,第一次情有可原,就算是三次,她都能够原谅!” “可是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容忍你的侮辱之后,你还不知悔改!”说到这里,白祁飞看了一旁愣住的苏婉一眼,牵着她的手道:“阿婉虽然不是我们血脉相连的妹妹,可是父皇将阿婉召进宫也这么久了。” “阿婉年幼,都懂得事不过三的道理,都知道忍让迁就,可是九妹,你想想你自己刚才在那边说了些么?” “我虽然是你的哥哥,可是我一向只讲道理,不讲情分!你身份公主,就应该有公主的样子,口口声声讽刺侮辱阿婉,可有想过你自己的身份?” 不给白莲蝶说话的机会,白祁飞抬头看向康华帝道:“阿婉在宫中本亲故,才六岁而已。今晚上除夕夜,本该是团员的日子,她奉旨留在宫中过年,不想却受到九妹的各种排挤讽刺,儿臣替阿婉感到难过!” “父皇,儿臣不孝,身为哥哥没有带好九妹,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说着,白祁飞对着康华帝,重重磕了一个头。 四周的人,神色都变了。大气也不敢出,这会儿都在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着康华帝发话。 而康华帝,听完白祁飞的话之后,脸色越发阴沉,微微抿唇,然后轻轻地,盖上了茶杯的盖子,眼神锐利地盯着白祁飞。 良妃连忙叩头:“皇上,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没有管教导好莲蝶,是臣妾的错!” “皇上,是臣妾管教方,请皇上责罚!”原本含笑坐在康华帝身边的皇后姜氏,这会儿快速起身,走到良妃身边,静静地跪了下去。 257康华帝取太祖金牌 知道今天这把火居然都烧到了自己头上,皇后姜氏又是暗恨白莲蝶的愚蠢,又是恼怒良妃的教女无方。 后面站着的皇子公主们,齐齐跪了下去:“父皇,是儿臣没有带好九妹,请父皇责罚!” 白祁浩不说话,直接跪在那里,视线落在前面苏婉的身上。心里懊恼着,自己刚才的犹豫,不知道阿婉会不会生他的气。 康华帝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眼神冷如寒冰,嗓音也冷寒了下来,直直地射向白莲蝶:“莲蝶,你是认为婉儿没有资格留在宫中与朕一起过除夕吗?” 白莲蝶跪在那里,身子瑟瑟发抖,咬着牙垂着泪低声道:“父皇,莲……莲蝶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康华帝的脸色越发阴沉:“没有那个意思,难道你六哥会冤枉你吗?” 白莲蝶被康华帝的冷声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是,莲蝶不是那个意思。父皇,莲蝶真的不是故意的。” 康华帝不看白莲蝶,视线落到后面的白祁风身上:“祁风,你是大哥,你跟朕说说,刚才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白祁风稍稍握拳,哪里知道苏婉那丫头那么胆大,在他们没有任何防备之下,将事情闹到了父皇这边来。 这会儿,就是想要保着,都保不住了。不过他原本就乐意看着这件事情发生,而且他之前的戏,已经做得很好,到了这会儿,父皇不会怪他不顾手足之情。 稍稍上前,白祁风将刚才桌上发生的事情,连带着从晚宴开始,白莲蝶不停地挑衅苏婉,一直到在白祁飞牵着苏婉过来前的所有事情,一字不落地叙述了一遍。 “莲蝶,马上给凤郡主赔礼道歉!”良妃听完,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急忙对跪在旁边的白莲蝶喊道。 而这会儿,白莲蝶早已经被康华帝的怒色吓得呆了,根本没有听到良妃的话。 康华帝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眼睛,刚准备开口,一直沉默看着这件事情的太后开口了。 “哎,都是一群孩子,这大过年的,为什么要闹得这么不开心?” 望着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哭成了泪人儿的白莲蝶,太后叹了口气,责备道:“莲蝶,你身为公主,怎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 “婉儿是奉旨留在宫中参加除夕晚宴,一年才一次的除夕晚宴,谁不想与自己亲人一起团聚?”说着,太后的视线落到面色阴沉的康华帝身上。 “皇上,你也是,既然准备留下婉儿在宫中过年,怎的不想想她的身份?”说到这里,太后看向安安静静跪在那里的苏婉:“她一个孩子,亲生母亲没了,后母又是个照看她不周的。父亲又没主见,只有一个爷爷了。这大过年的,婉儿该多想她爷爷?” 康华帝听着,脸色变了变,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点头:“太后说的是,是朕考虑不周。明日一早,朕就让人送婉儿出宫,正好给苏国公拜年。” 太后听着,点点头:“嗯,今天都这么晚了,而且这都这个时辰了,还是等着明日一早,让她出宫去给苏国公拜个早年吧!” 康华帝微微颔首,望着跪在白祁飞身边垂着头看着地面的苏婉,想着太后说的确实在理,但是他当时只是想着让苏婉留在宫中,和皇子们多来往。 想着莲蝶说苏婉没有资格留在这里过年,康华帝的眉头蹙了起来。 太后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皇上,当年云贵妃也有一个女儿,如果这会儿还活着,正好与婉儿年纪差不多大。婉儿是苏国公的,哀家瞧着也喜欢,不如皇上将其收为义女,这样,即便是以后一直住在宫中,也不会惹人闲话,皇上以为如何?” 太后的话刚说话,康华帝直接蹙了眉头,声音冰冷:“不行!” 在座的众人一愣,看向苏婉的神色又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连太后都开了口,想要收苏婉为干孙女。那么一个爹不疼,娘已死的小可怜,当真是好运气! 太后神色复杂地看了康华帝一眼,见康华帝脸色严肃,想了想,轻轻笑了笑:“罢了,既然皇上不同意,这话就当哀家没说过。但是婉儿这样留在宫中,今日有莲蝶这般,明日呢,以后呢?” “皇上,婉儿还小,这会儿还不懂得什么流言蜚语,可是等到将来她大了……”太后叹了口气:“皇上好好想想。” 康华帝面色冷肃,双眸锐利地射向那边哆嗦着的白莲蝶,太后率先道:“莲蝶那边,既然良妃皇后都管教无方,不如给哀家带过去吧!如果经过这一次教训,她依旧不改任性跋扈的脾气,皇上想要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 康华帝淡淡道:“让太后费心了。” 太后微微一笑,叹了口气:“哀家只想这一大家子好好地,开开心心就好。好了,莲蝶,你随哀家回宫去吧!” 说完,想了想又道:“等等,莲蝶,今日之事是你不对,先向婉儿道歉!” 白莲蝶几乎将嘴唇都咬破了,最后不得不泪眼婆娑地跟苏婉道歉:“苏婉,对不起!” 苏婉望着泪眼婆娑的白莲蝶淡淡一笑,微微颔首,算是原谅她了。 等到白莲蝶从苏婉身边经过时,苏婉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九公主,早知这一刻,何必不早道歉呢?” 白莲蝶的身影微微一颤,脸上带着泪水,低垂着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带着不属于孩子的阴狠。 苏婉抿着唇用纯净无辜的大眼睛,目送白莲蝶油太后带着离开。 康华帝看向众人,因为这件事情,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兴致,这会儿稍稍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众人看着,也不敢开口说话。知道皇上这会儿心情欠佳,担心一说话,自己惹祸上身。 倒是兰贵人,今天的心情真是一波三折。这会儿看着良妃和皇后都跪在那里等着皇上发话,心中别提多高兴。 原本因为皇上今天晚上赏赐了良妃一对云彩耳饰,兰贵人担心皇上今天晚上可能会单独让良妃陪着守岁。 哪里知道,白莲蝶来了这么一出。 “皇上”想到这里,兰贵人刚开口,注意到康华帝看她冷漠的神色时,到了嘴边的话,僵硬地吞了回去。 看着众人,康华帝声音威严:“王德顺,去将宝库中,太祖皇上留下来的那块金牌拿过来!” 众人闻言,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祖皇上留下来的金牌,那可是皇室至宝啊。其贵重程度,类同于恭亲王手中的尚方宝剑。 给读者的话: 最近比较忙,更新可能会稍微晚一些哦亲们 258赐苏婉,太祖金牌 大翰国开国时,太祖皇上留下了三块金牌。三块金牌,其中一块在当年便赐给了当年一直在背后支持太祖皇上的纯慧皇后。 纯慧皇后被赐给金牌的第三年,外戚借着纯慧皇后手中的金牌挥霍无度,最后纯慧皇后的娘家人,被太祖皇上连根拔起。 而纯慧皇后,也因为那件事情,觉得愧对太祖皇上,自缢于景华宫。太祖皇上悲痛欲绝,在纯慧皇后下葬时,原本打算将那块金牌与纯慧皇后一同下葬。 但是后来有人进言,纯慧皇后是因为金牌之事而死,如果留着那块金牌,也许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叵测之心。 最后,太祖皇上直接下令,让人毁了送给纯慧皇后的金牌,同时将铸造的另外两块金牌,准备一并销毁。 但是最后,太祖皇上只毁了两块金牌,最后单单留下了一块。那一块,便是赐给纯慧皇后的那块。 而那块金牌,因为大翰国仅此一枚,又是太祖皇上所铸造,在后来很多时候,大翰国危及时,太祖皇上身体不佳,便直接用那块金牌传达命令。 从此之后,便到了见金牌,如太祖皇上亲临的意思。一直到如今,康华帝勤政爱民,事情向来亲力亲为。 而之前几位皇上,因为金牌使用时,担心出现纰漏,而当时大翰国并不稳定,金牌早已经锁进了帝王的藏宝阁。 这会儿,皇上竟然忽然拿出太祖皇上的金牌,这……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讶。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一直等到王德顺将小盒子送到康华帝跟前。康华帝打开小盒子,将里面用明黄色绸布包好的金牌取了出来。 金牌的做工非常精细,正面是两个大大的御赐二字,同时在下面还带着太祖皇上的印章。 虽然小,可是一笔一划,非常精细。背面雕刻着象征着帝王尊贵身份的五爪金龙,生机勃勃,栩栩如生。 这金牌在所有人眼中,那都只能算传说中的东西。毕竟经过几朝帝王,都不曾出现过。 即便他们都是皇室血亲,也只是听过金牌之事,从来不曾见过。封尘了那么多年,不想皇上竟然在今日拿了出来。 拿着金牌,康华帝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视线落到跪在地上的苏婉身上。 “婉儿,你过来!” 众人不敢置信,齐齐抬头看向康华帝。 康华帝冷眼一扫,所有人连忙垂下头去。但是这会儿都张开了耳目,仔细听着。 “婉儿,这是太祖皇上留下了的金牌!”说着,康华帝看向跪在他跟前的苏婉,温和地道:“今天,朕将这块金牌,赐给你!” 跪在地上的苏婉一愣,诧异地抬起头来。一抬头,直接对上康华帝深邃漆黑的眼眸。 稍稍一愣,苏婉连忙低头,神色惶恐地道:“皇……皇上,这是太祖皇上留下来的金牌,阿……阿婉” “虽然是太祖皇上留下来的金牌,可是当今圣上是朕!”康华帝神色严肃地看着苏婉,话却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从今以后,金牌在手,如朕亲临!朕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说你苏婉,没有资格留在这宫中!” 这话一说,未央宫中所有人,齐齐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地上的苏婉,懵了,跟着那些人,呐呐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未央宫中所有人,神色各异。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有神色复杂难辨的,也有各种觉得方谬不可思议的。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因为母亲是清流国郡主,因为担心清流国那边找茬子,被册封的郡主,凭什么得到大翰国康华帝这样的恩宠? 百年来,就是整个大翰国,也找不出第二个,如苏婉这样被皇上宠爱的人了吧。 就是先皇当年最宠爱的丽妃娘娘,先帝做过最荒唐的事,是下令修建了一座丽华宫送给她。 可那好歹也是先皇的女人,她苏婉一个和皇室没有半分关系的人,居然得到这样莫大的恩宠…… 谁看着听着望着,不眼红,不嫉妒,不费解,不闹心? 在坐的众人当中,嫉妒闹心最为激动的人,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姜氏。那块金牌,当年她不是没有打过注意。 甚至,就是她父亲镇国公说,只要得到那块金牌,那么将来离他们的大业,便是前进了巨大的一步, 试想,就是她儿子将来登基,就算有人不满,如果有了太祖皇上的金牌在手,也不敢有人站出来反对。 毕竟,那是太祖皇上的金牌。死者为大,何况还是当年大翰国的开国帝君留下来的金牌? 偏偏这些年来,她用尽了各种方法。 她哥哥弟弟守卫边界多年,打了无数次战役,为大翰国做了那么多事,皇上虽然各种奖赏,可是从来不曾提过与金牌有关的半个字。 如今,就因为白莲蝶一句话,让苏婉在宫中的身份尴尬,居然直接赐给了苏婉? 皇后姜氏的视线,不由落到前面跪在康华帝跟前,神色呆滞的苏婉身上。 有了那样一块金牌在手,万一将来苏婉性格变化大,不能被她所掌控。苏婉又有了那块金牌,她虽然是皇后,也对苏婉无可奈何。 那块金牌,不能落到苏婉手中。 “皇上,那块金牌乃太祖皇上所铸造,乃我们大翰国的宝物。”微微一顿,皇后姜氏柔声道:“苏婉虽然为我们大翰国的凤郡主,可是她到底身上还留着清流国皇室的血。” 言下之意,我们大翰国的宝物,而且还是至宝,怎么能赐给一个外人呢?万一将来苏婉想要回清流国,对他们大翰国来说,是多大的损失? 皇后姜氏这一开口,跪在地上的良妃也开了口:“皇上,皇后娘娘说的是,凤郡主到底也是清流国皇室的血脉,如果以后她” “够了!”不等良妃说完,康华帝冷眼看着皇后和她道:“你们两人,难不成是想要质疑朕?” 这样的罪名,她们哪里担得起,连忙道:“皇上,臣妾绝无此意,只是觉得金牌尤其贵重,当年太祖皇上赐给纯慧皇后,纯慧皇后还是皇室之中,最后却出了那样的事。” “是吗?”康华帝阴沉一笑,望着两人道:“那如果,这金牌今日朕非要赐给苏婉呢?” 皇后姜氏和良妃身子一颤,见康华帝神色淡漠疏离地看着她们,两人连忙叩头:“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担心,并无他意。” 皇后姜氏还想说什么,但是察觉到康华帝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剑狠狠射向她时,浑身一颤。 259金牌在手,如太祖皇上亲临 “皇后和良妃与其担心这些没影的事,不如好好想想,今晚回去之后,该怎样好好反思莲蝶的事情!” 说罢,看华帝再不看两人,而且将金牌递到苏婉手中:“苏婉,接旨吧!” 被金牌冰冷的温度一刺激,呆愣中的苏婉终于缓过神来。见康华帝神色严肃,苏婉再不敢迟疑,连忙将金牌接了过去。 “苏婉多谢皇上圣恩!” 捧着金牌,苏婉感觉自己像是在捧着自己的另一条生命一般。这么个玩意儿,居然是太祖皇上留下来的。 那么从今往后,在这郾城中,在整个大翰国中,谁都不能轻易看清她,欺负她。 望着小心翼翼,惶恐满然捧着金牌的苏婉,康华帝温和地道:“婉儿,你记得,以后谁敢在你面前再中伤你,辱骂你,讽刺你,只管拿出这块金牌!” “他们怎么折腾你,你便双倍的折腾回去!”康华帝说完,又补充道:“朕相信你是懂事乖巧的孩子,但是婉儿,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忍让!” 这话,是在说她今天在晚宴上,根本就没必要忍受白莲蝶的挑衅和挖苦中伤吗? 面上微微一愣,心底却在笑。苏婉想着,如果今天不是这么忍着,她又哪里可能得到这百年至宝的金牌呢? 金牌在手,如朕亲临!对这八个字,苏婉简直爱惨了。 “谢皇上提醒,阿婉记下了。”恭恭敬敬地道谢,在诚诚恳恳地行礼。在康华帝跟前,她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康华帝既然是一个重孝道,看重孩子们血脉亲亲情的帝王,自然最是喜欢真诚的孩子。 所以,在康华帝跟前,她一直很真诚。而且,在这样的面前,她也不敢不真诚。 等到苏婉将金牌收好后,康华帝冷冷扫了众人一眼:“除夕晚宴继续,王德顺,让礼官奏乐!” 苏婉听着,在众人看不到的帝王,望了主位上的康华帝一眼,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来。 明明没任何心情再继续在这里耗着,可是康华帝却又来了这么一句。这是,故意要让所有人,将之前给她的轻视怠慢给补回来吗? 既然康华帝好意,她自然心领了。而且,不心领,她也不可能抗旨不尊说不要再继续了。 欢欢喜喜回到座位上,脸上波澜不惊,如果细看,会发现,这会儿苏婉的小脸苍白,眼神依旧有些茫然。 白祁风等人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看苏婉这个神色情况,金牌这件事情,应该是父皇临时起意的。 否则,苏婉这会儿怎么还是三魂七魄处在游离的状态? “阿婉。”有些怯怯的声音。 苏婉闻声侧头,正好对上白祁浩有些可怜巴巴,又有些紧张兮兮的眼睛:“阿婉……” 苏婉眨眨眼,望着白祁浩问道:“十殿下,怎么了?” 白祁浩有些尴尬,又有些讨好地看着苏婉:“阿婉,刚才的事,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苏婉眨眨眼,生气? 白祁浩才多少岁,她多少岁了?和一个这么小的,而且处处受制于人的孩子生气? 勾起唇角,苏婉笑得眉眼弯弯地望着白祁浩,笑得温婉可爱:“十殿下说笑了,阿婉没有生气。” 白祁浩有些不相信,刚才这里所有人,除开他六哥直接拉了阿婉的手过去找父皇,其余人都是站在九姐那边的。 小心翼翼地拉着苏婉的衣袖,白祁浩低低道:“阿婉,不管你今天有没有生气,我为今天的事情,跟你道歉。” 说着,向后退了一小步,白祁浩神色认真地道:“阿婉,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不等苏婉开口,白祁浩继续道:“阿婉,以后如果再碰上这样的事,我白祁浩一定,第一个站出来护着你!” 这会儿苏婉只当是一个小孩子因为刚才的事情,为了不让她生气说出的话,哪里知道,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啊。 许多年后,当她一人狼狈不堪地在大雨中踽踽独行时,是当年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不顾众人的眼光,冲进大雨中,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前行…… 这会儿的苏婉哪里知道,这是一个少年对她的承诺。即便两人都年幼,即便她一笑置之,可是这个叫做白祁浩的孩子,却记在了心底。 “砰!” “嗖!” “啪!” 连着三声,外面忽然闪出火树银花般的璀璨亮光,苏婉微微一愣,快速向外跑去,推开门一看。 “烟花!” 是的,是烟花! 见她跑了出去,白祁浩忙跟着跑了出去,站在她身边望着夜空中伴着纷飞的大雪而来的亮光。 真的,是烟花。 “阿婉,你又做烟花了吗?” “没有,不是我!” “那怎么……”白祁浩挠了挠后脑勺,望着天空璀璨闪亮的火焰问道:“可是这烟花不是你才会吗?” 苏婉笑了笑,并未回头,而是看着璀璨闪烁的夜空道:“不是,我将制作方法告诉过恭亲王,应该是他做的!” “砰!” “砰砰!” “什么?阿婉你刚才说什么?”烟花越来越多,漆黑的天空越来越亮,越来越璀璨。 而原本坐在殿内的妃嫔们,见康华帝已经去了大殿门口,也都跟了出来。 望着明亮耀眼的烟花,有人笑得分外灿烂,有人看着烟花忧心忡忡,有人看着烟花,满脸算计…… 苏婉直接跑出了未央宫,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放烟花的人选择的位置很好,离这边很远,而且还隔了一座流水曲桥。 “怎么跑的那么快,烟花是你做出来的,怎么像是没有见过似的?”说着,苏婉的肩头多了一件衣服。 这是在古代的第一个新年,这会儿是新年的第一天。刚才坐在未央宫中,她只觉得寂寥。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属于那个世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的算计,到处都是人心叵测的警告…… 在那个世界,她的家庭虽然庞大复杂,可是只要她抛开一切不管不顾之后,还有喘息的机会。 而在这里,只要她在这里,只要她有那个所谓的凤命命格,她就注定了这辈子,都被那些人盯着。 逃不脱,摆不掉,那些算计如影随形。只要一个不小心,她或许就会丢掉小命。 这会儿看到属于那个世界的烟花,心中才有这么一点点温暖的感觉。苏婉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璀璨如昨的烟花,笑容纯净可爱。 “只有看着它们,我才能感觉到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看着它们,才会有那种还在那个世界的感觉。 那么,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她也觉得幸福。 说完之后,苏婉忽然愣住。 260她在庭外看景,他在屋顶看人 “那这样呢,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白祁烨披着白色狐裘披风,里面配着绛紫色的锦衣长袍,他将她轻轻一拉,直接搂在怀里。 苏婉一愣,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得他轻笑着道:“别出声,本王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看看这美景!” 白祁烨说的好地方,就是未央宫的屋顶上。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她被白祁烨拉到屋顶上看烟花。 好看是好看,可是对于内力一般的苏婉来说,美景抵不过身体的叫嚣,不一会儿,就冷得瑟瑟发抖。 偏偏刚才在未央宫的空地上还十二分体贴的白祁烨,这会儿一屁股坐在铺着同色狐裘的披风上,然后整个人向后一倒。 双手枕于脑后,一条腿曲折,一条腿搁着,翘着二郎腿,神色悠闲惬意地望着夜空中霎那盛开的烟花。 仔细一看,苏婉发现,在白祁烨的旁边,居然还放着一个小盘子。盘子里面,放着一个酒壶。同时,还有一些小点心。、 鬼使神差的,苏婉伸出手,从白祁烨胸口上面神过去,拿了一块小点心放进了嘴里。 柔软,香甜,爽口…… “很喜欢吃?那就吃吧,吃完了,还有新的口味的送过来!”瞧着苏婉有些呆愣愣的样子,白祁烨笑眯眯地道。 苏婉张张嘴,全然忘了自己这会儿口中还有点心:“你居然……居然在这里……咳咳咳……” 因为开口太快,点心又没有咽下去,这一开口,悲剧了…… 点心因为她之前吸气,直接卡在了喉中。苏婉连忙伸手,顾不得白祁烨还在这里,直接拿起盘子里的酒壶灌了起来。 白祁烨难得好心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慢点儿,瞧你,点心在这里,说了吃完了还有,没人和你争,做什么吃这么快,自己折腾自己?” 苏婉非常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喉中还卡的难受,又灌了几口酒,这才稍微好受了些。 等到终于缓过劲儿来了,望着白祁烨,苏婉虽然是不敢置信,说的话却是肯定句:“王爷,您一晚上在屋顶上。” “错了,本王其实刚来不到半个时辰!”白祁烨懒懒地说着,然后问苏婉:“怎么样,本王的学习能力不错吧!” 知道白祁烨指的是烟花,苏婉点点头:“确实,就是王爷以后不做王爷了,没了身份没了钱财,就光靠卖烟花,都能富得流油!” 白祁烨微微一愣,终于侧头看向苏婉:“不做王爷了,卖烟花?” 苏婉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望着夜空中的烟花大声问道:“什么?王爷您说什么?我没听到,您再说一遍!” 看着她故作没听到的淘气样儿,白祁烨忽然笑了。 黑夜中,因为眼花的光亮,他的面孔明明灭灭,分明有些模糊不清。可是苏婉看的,分外清楚。 精致绝伦的脸上,薄薄的唇角微微扬起,勾勒出璀璨好看的弧度。大大的桃花眼中,是璀璨明丽的笑容。带着几分张扬,几分慵懒,几分洒脱,几分随性! 十五六岁的少年,得上天眷念宠爱,生得一副绝色倾城的容颜。这一笑,慵懒迷人,却又带着少年的青涩纯净。 苏婉望着,呆了。 未央宫前面的空地上,小正太满脸焦急地在空地上跑着找着,一边找一边喊:“阿婉,阿婉……” 可惜他找来找去,都没看到人。后面跟出来的几位皇子,出来也没看到苏婉,都愣了愣。 “祁浩,婉儿呢?”白祁风问道。 白祁浩急得跺脚,因为外面风大,这会儿小脸儿被冻得通红:“我也想知道,阿婉到哪里去了!” 明明两人是一起跑出来的,明明阿婉比他还小,可是她却跑得极快,眨眼间,他就没看到她的人影了。 “祁浩,阿婉不是和你一起出来的吗?”白祁君蹙了眉头:“怎么可能不见呢?” 而且今天晚上是除夕夜,整个未央宫这边,戒备非常森严,苏婉如果进出,肯定会被侍卫看到。 想到这里,白祁君连忙道:“祁浩,你先别着急,我们过去问问侍卫那边,看看阿婉是不是先回紫宸殿了?” 白祁浩闻言,忙拉着白祁君的手往站岗的侍卫那边跑去。 白祁风看着他们的背影,站在夜色中,明明灭灭的烟花下,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倒是旁边的白祁飞,满脸笑意地道:“我看阿婉那小丫头今天被父皇的赏赐吓傻了,这会儿指不定早回去睡觉,想看看是不是一个梦呢!” 旁边的白祁烈仔细看了他一眼,想着之前阿婉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考虑着父皇会不会责问他们这些做哥哥的事情,根本没有替阿婉考虑。 刚才也准备跟阿婉道歉,结果十弟抢了先。白祁烈想着,这会儿找阿婉说说,哪里知道,根本没看到人。 他心中担心着急,因为父皇刚刚赏赐了阿婉太祖皇上的金牌,这会儿宫中嫉妒的人,多了去了。 这跑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可……白祁烈不敢想象。 白祁烈刚准备追出去,忽然又冷静下来。见旁边白祁飞双手摆在胸前,一副懒散的样子。 忽然之间,大脑中闪过什么,白祁烈看着白祁飞:“六弟,你知道阿婉去了哪里,是吗?” 白祁飞懒散一笑,摸了摸下巴:“三哥,阿婉很懂事很乖,没事的,你就别瞎担心了!” 见白祁飞这么说,白祁烈担着的心放了下来。看了白祁飞一眼,然后笑了笑:“恩,我知道了。外面冷,别站久了的,省得染了风寒,自己遭罪!” “好嘞,那三哥,咱们兄弟进去喝两杯?”白祁飞笑着侧头看向白祁烈。 白祁烈笑着看了四周一眼,见那边白祁君和白祁浩走了回来,白祁浩耷拉着脑袋。 “十弟,怎么了?”白祁风先问道。 白祁浩垂着头抿着唇:“阿婉回紫宸殿了,说是准备明天一早,早点儿出宫给苏国公拜年!” 白祁风轻轻哦了声,拍了拍白祁浩的肩膀:“既然婉儿都回去了,我们也进去吧。烟花虽然好看,可是身体最重要。” “大哥说的是,走吧,我们都进去吧。”白祁君笑着接话。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祁宣看了白祁烈和白祁飞一眼,笑了笑,跟着进去了。白祁烈和白祁飞对望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三哥,我们换个地方喝酒去?”白祁飞不喜欢拘束,这会儿虽然守岁过了,可是里面还有很多人。 白祁烈正想要和白祁飞单独聊聊,自然同意。两人一拍即合,笑着进去拿了两壶酒,找地方喝酒聊天去了。 261屋顶宿醉,车中美少年 宿醉醒来,头痛欲裂。 醒来之后,苏婉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头痛欲裂的额角,然后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平日里醒来,身下是柔软的大床。可是今天醒来,身下柔软的大床,这会儿正在移动。 就那么眨眼的时间,苏婉瞬间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反应还算快,蹦跶的不错!”戏谑的嗓音,带着睡觉新起的慵懒暗哑。[ 苏婉眨眨速扭头一看,对面斜倚着软枕,含笑斜睨着她的人,不是白祁烨又是谁? 看到白祁烨,苏婉在第一时间快速起身,倒不是去查看自己的衣服,而是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大街,铺满了厚厚一层白雪的大街。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天气,不过因为是新年,街道两旁还挂着各种红灯笼,带着浓浓的新年气氛。 放下纱帘,苏婉闭了闭眼,打了个哈欠。 “本王怎么觉得,在本王面前,你越来越随意了?”望着满脸倦容,带着浓浓困意的苏婉,白祁烨含笑问道。 苏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见得次数多了,慢慢地就习惯了。” 这话,不知道是说她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性格,还是说他慢慢地就会习惯她这样慵懒惬意的样子。 白祁烨听着倒是轻轻笑了笑,眼底流光一转,望着苏婉道:“不好奇这会儿是去哪里?” 苏婉揉了揉眼睛,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倦意:“去给我爷爷拜年,昨天晚上,皇上亲口答应我的!” 白祁烨笑了笑:“还有半个时辰,还可以好好睡会儿,到了之后,本王叫你!” 苏婉忽然想起之前和白祁烨一起去郊区那边的乱葬岗,也是睡着了,后来被白祁烨叫醒。 快速抬起眼皮,苏婉直接做起来开始练武:“没事,我先练习一会儿,提提神!” 要是到苏国公府被爷爷看到她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指不定怎么担心她呢。练武精神好,是个好办法。 白祁烨笑笑,不说话,由着她去。 昨天晚上在屋顶上,苏婉因为太冷,为了驱寒,不停地喝酒。果然如白祁烨所说,喝完了之后,一定会有人来送。 送酒的人,苏婉认识,是和白祁烨性子有些相像的宁笙,一个话篓子。喝酒,驱寒,再喝酒,再驱寒…… 然后喝着喝着,她就醉了。但是迷迷糊糊间,又听得之前一直像局外人看着她喝酒的白祁烨起身,扶着她肩膀说着什么。 迷迷糊糊中,隐隐约约是说内功护体之类的。似乎,还教了她一套内功心法。当时她顺着白祁烨的意思练了,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苏婉一边运功一边想,原本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当注意到自己内功不知不觉间进步很多之后,心头一颤。[ “习武之人最忌讳在运功时情绪波动,你不想要命了吗?”白祁烨的声音,冰冷而情。 苏婉一怔,连忙定神。一时大意,险些直接走火入魔吧,暗暗庆幸还好有白祁烨在旁边看着,不然…… 等到一个大周天之后,苏婉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眉宇间带着轻灵之气,眉眼含笑望着对面的白祁烨。 刚准备道谢,发现白祁烨那双漆黑如黑瞿石的桃花眼微微合着,似乎在睡觉。再仔细看,他的眼底有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黛青色。 今天一早醒来,她在他马车上。她醉酒了,而且睡得香甜。那么,他是一夜未睡吧? 想到这里,苏婉仔仔细细打量起对面微微酣睡的白祁烨来。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是一个妖孽一般的少年。 如今细看,越看越觉得心惊。现代时她见过的帅哥不少,可是往往很多都是第一眼看着亮眼,第二眼看去不错,再仔细看,便经不起深究了。 可是面前的少年不同,上天似乎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创造了这样一张妖媚惑人的脸。 睡着了的白祁烨,眉宇间的邪气散尽,只余下淡淡的清雅。 大大的惑人的桃花眼这会儿微微合着,眼角微微上挑,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带着一股天生的媚意。 往日里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唇角,这会儿微微抿着。唇色是嫣红的,明明是一个少年,却有着这样比染了朱砂还要红润的唇。 皮肤白皙,这么近的距离,苏婉这会儿视力极好,即便是在夜间,都能看清外的树叶形状。 可是这样的视力,在这样完美缺,人神共愤的脸上,居然挑不出半分瑕疵。 果然是上天的宠儿啊,生来是王爷,含着金钥匙出生,坐拥天下富贵之事,生的这般容貌。 过了年,也才算十六岁,这么一个少年,不知道再过十年,长成真正的男人时,会是怎样祸国殃民呢? 想着想着,苏婉轻轻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等到开春了,她就该去洛河城了。 那么郾城这边,就再见了。 十年之后,指不定她正坐在电脑前,闲来事翻看着各种小说呢! 那边白祁烨稍稍一动,像是有意识一般,拉过她的手,身子一歪,脑袋直接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苏婉看着,目瞪口呆! 刚准备喊他,看着他宛如雕刻一般的脸颊上眼底下面淡淡的黛青色,又忍了下来。 睡就睡吧,昨天晚上他守了她一晚上,今天她让他枕着大腿睡一会儿也算两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驾车的宁笙掀开车帘望了进来:“王爷,郡主,到了,咦?” 苏婉微微一愣,不解宁笙为什么忽然露出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苏婉想着她刚才运功调息了一遍,这会儿脸色应该红润有光泽才对,不该还会萎靡不振吧? “别动!”宁笙忽然出声,不过声音压得极低。 苏婉愣住,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宁笙看了她一眼,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浓密的眉毛皱了皱,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小丫头,看在昨天晚上王爷帮你调息内功的份儿上,让王爷好好休息会儿!” 说着,宁笙笑眯眯地问苏婉:“昨天晚上的烟花,好看吗?” “你不是也看了吗?”苏婉也压低了声音。 宁笙嘿嘿一笑,望着苏婉道:“哪里有你看得真切,我还得注意着大内侍卫呢,万一被逮着了,那可是能被当做刺客直接射杀的!” 说着,宁笙露出一副我很怕怕的神色。 苏婉给了宁笙一个你就编吧的眼神,不搭理他了。 宁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着小丫头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真是没意思,都不惊讶惶恐一下。 262苏国公府的冷嘲热讽 一盏茶的功夫后,白祁烨、苏婉和宁笙下了马车。知道苏婉要来拜年,苏德江一早就在门口候着。 “王爷,郡主,老爷正盼着你们呢!” 苏婉这会儿的欢快,根本就掩饰不住。也不看白祁烨,直接快步跑了进去。苏德江看着,有些担心地看着白祁烨。 白祁烨笑笑,望着苏德江道:“本王只是负责接阿婉出宫回来给苏国公拜年,府中还有事,改日再来!” “啊,哦,王爷好走!”苏德江忙恭敬地道。 还没到写意园,苏婉就看到披着藏青色毛裘披风的苏国公从写意园里走了出来,看到她,满脸笑意喊道:“阿婉!” 苏婉脸上瞬间布满了笑容,像是这寒冬腊月里的一抹朝阳,瞬间照亮了众人,顾不得这会儿还有奴仆在,冲着苏国公直接跑了过去。 一头扑进苏国公怀里,苏婉笑眯眯地喊道:“爷爷,新年吉祥!” 苏国公一把抱起苏婉,笑得合不拢嘴:“阿婉啊,来,让爷爷好好瞧瞧,长胖了没有?” 抱在怀里,苏国公怜惜地道:“哎,阿婉又瘦了呢。” 苏婉笑眯眯滴摇头:“怎么会,阿婉最近吃的可多了!” 苏国公笑笑:“外面冷,我们进屋去!” 抱着苏婉回到写意园,写意园里面,苏国公夫人带着一众姨娘儿子媳妇孙子孙女正等在那里。 见着他们,苏婉目不斜视。 “好了,你们年也拜过了,都出去吧,我要与阿婉好好说说话!”抱着苏婉坐下来,苏国公开始赶人。 苏国公夫人脸色变了变,准备开口,站在一旁的苏孝敏向前走了一小步,然后又走了几步,到了苏婉跟前。 “郡主,以前是孝敏不懂事,孝敏在这里,给您赔礼了!”说着,苏孝敏直接弯腰,对着苏婉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有些诧异的苏婉看着等着她回话的苏孝敏,心中各种费解。之前在这苏国公府中,苏孝敏可是第一个对她恶言相向的孩子。 今天居然…… “咳咳……”站在一旁的苏子华见苏婉坐在那里不说话,又见自己女儿还在那里等着,咳嗽了两声,温和地道:“郡主,孝敏是真心诚意跟您道歉,您看看……” 苏婉抬眸,视线淡淡地落到苏子华身上。 那样淡然的眼神,苏子华看的一愣。那孩子也就几个月不见,不想再次见面,他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居然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苏子华想着自己好歹也是苏婉血缘关系上的伯伯,努力忍了忍,才没有当场失态。但是原本想要替女儿说话的他,这会儿怎么也开不了口。 见苏子华神色讪讪,苏婉直接移开了视线,落到了站在苏子华旁边的水氏身上。水氏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因为之前冷落过苏婉,这会儿苏婉再回府,她担心苏婉记恨她。 门外忽然有人走了过来,苏婉一看,是江月江心程亮苏三人:“参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婉愣了愣,忙起身过去将三人扶了起来:“是你们,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了,新年快乐!” 说着,苏婉看向江月问道:“江晚苏一他们呢,还好吗?” 江月忙笑着道:“郡主虽然住在宫中,不过他们和奴婢们一直都在锦绣园住着,等着郡主哪天回家。” 苏婉会心一笑,心中的陡然生出一股暖意来。是啊,锦绣园,那园子虽然大的离谱,虽然是元修大陆四大名园之一,可是在江月他们心中,那锦绣园,是她苏婉和他们的家。。 一个回家,这么温暖的字眼,苏婉心中一阵柔软,视线终于落到站在旁边等着她说话的苏孝敏。 如果换做平时,苏孝敏早就发飙了,可是今天不同,苏婉故意忽略她,她居然都没有出声,还保持着九十度弯腰的动作,立在那里。 这会儿,身子在微微颤抖着,看得出来,那样的动作,她一直保持着很吃力。 “江月,快将四小姐扶起来!”苏婉说完,直接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她这一动作,让旁边看着的人,尤其是苏国公夫人,尤其恼火。再怎么说,苏孝敏那也是她的亲孙女,还是嫡亲,还是苏国公府中苏世子的女儿。 单单是在苏国公府中,所有的孩子,除开苏孝蕴,也就是苏孝敏的身份最为尊贵。可是偏偏,她苏婉对着几个奴才居然亲自起身相迎相扶。 到了她们苏国公府身份最尊贵的孙女跟前,居然让一个下人搀扶,苏国公夫人瞧着,如何不生气? 就是一直好脾气的苏子华,这会儿心中也各种不满,责怪苏婉故意在众人面前让他们大房难看。 水氏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手中握着的绣帕,这会儿紧紧攥着,手上青筋毕现,看得出来,这会儿也忍着气。 苏婉再不是几个月前,徒有虚名的郡主,如今金牌在手,除开康华帝,她谁都不怕!不过这件事情,康华帝昨晚除夕晚宴上才赐给她的金牌,这会儿苏国公府的人,怕是还不知道吧。 自然是不知道,如果知道,这会儿苏国公府中,没有一个人敢对苏婉有半分意见。哪怕就是苏国公夫人,都会好言好语哄着她。 “郡主,您这样做,将我们苏国公府的脸面,置于何地?”忍不住,苏国公夫人声音严厉。 苏婉微微一笑,望着面带怒容的苏国公夫人:“老夫人这话,是在质问本郡主?” “凤郡主,您即便是郡主,在宫中学了那么久的规矩,也该知道要尊敬老人吧?”四房的苏孝珠初验讽刺。 这话,表示苏婉在宫中,康华帝赐给她四个教养嬷嬷教导规矩礼仪的事情,被她们知道了。 “本郡主很想知道,苏五小姐怎么知道,本郡主在皇上赐了本郡主四位教养嬷嬷,教导本郡主各种礼仪的?” 苏孝珠想都不想直接道:“哼,凤郡主你虽然是郡主,可是要知道从前你在我们苏国公府” “孝珠!”苏子文见势不妙,连忙打断女儿的话,陪着笑对苏婉道:“凤郡主,孝珠……孝珠年幼不懂事,如果冲撞了郡主您,我这就教训她!” 说着直接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苏孝珠:“你这是在做什么,有没有脑子,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没有郡主开口,谁许你开口说话了!” “去,去墙角给我跪着,没有我允许,不许起来!”苏子文怒道。 苏孝玉见状,连忙扑过去求精:“爹,爹,您不要责罚姐姐,不要责罚姐姐,姐姐是无心的,爹!” 263苏子文的谄媚 苏子文一脚将苏孝玉踢开,看着苏婉谄媚地笑着:“凤郡主,两个孩子不懂事,您不要介意!” 看着苏子文谄媚的脸,苏婉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似的。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苏子文后面站着的人,并非是四房夫人何氏,而是当初白祁烨送给苏子文的两位美人。 见苏婉看着她们,两位美人连忙行礼:“蓝月蓝心见过凤郡主,凤郡主吉祥!” 苏婉含笑对她们点点头,算是见过礼。看了两人的穿着打扮,都是穿金戴银,妆容精致。 似乎猜到了她在看什么,苏子文连忙道:“郡主,内子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后院养着。您要见她吗,我这就让人去将她抬过来!” 苏孝珠和苏孝玉一听,吓得脸色都白了:“爹,爹不要啊,娘身体不好,外面那么冷,娘受不得风寒!” “滚开,你们两个小东西!”苏子文这会儿一心只想着巴结苏婉,原本对何氏还有几分感情,可是自从这蓝月蓝心两位姨娘过来之后,何氏渐渐失宠。 甚至很多时候,何氏在四房中,身为四房的正牌夫人,却经常受到两位姨娘的排挤。两位姨娘年轻貌美,苏子文又是一个好色的。 蓝月蓝心到苏国公府四方不过几天,就将苏子文迷得神魂颠倒。何氏看着不是办法,而且她才是正牌夫人,可是她这会儿只有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 没有儿子就没有继承人,如果两位姨娘将来生下儿子,看着苏子文对两位姨娘的宠爱,怕是有朝一日,她在家中的地位不保。 所以明里暗里,没少和两位姨娘过招。两位姨娘出自恭亲王府,都是经过调教的,从来不与何氏正面冲突,何氏的正面责骂,在苏子文看来,就是无理取闹。 渐渐地,苏子文开始疏远了何氏。甚至到了后来,对何氏不闻不问,还想着要抬两位姨娘中的蓝月做平妻。 就因为平妻一事,经过几个月的争斗,何氏终于病倒了。到了除夕夜,苏子文居然都没有去看她一眼,何氏越发心酸。 这会儿如果将何氏抬过来,外面风雪大,何氏那身子骨,受不了的可能性很大。 看了苏子文一眼,苏婉淡淡道:“四夫人既然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本郡主见不见,都无所谓!” 苏子文愣了愣,连忙笑着点头:“是,郡主说的是!” 苏孝珠和苏孝玉听着苏婉的话,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更加愤怒,苏孝珠破口大骂:“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我娘怎么会被这两个狐狸精气病了!” “孝珠!”苏国公皱眉,沉声怒道:“马上给我出去!” 苏孝珠哪里愿意,哭得满脸泪花望着苏国公:“爷爷,我们都是您的孙女,您为什么眼里从来只有她,为什么就不疼惜我们!” 苏孝玉见状连忙补充道:“是啊,爷爷,我们也是您的亲孙女啊,您为什么一直多护着她!” 见苏国公脸色阴沉,苏婉担心他的身体,连忙柔声道:“爷爷,您别生气,阿婉跟她们说!” 苏孝珠见状大吼:“你……你苏婉你不要以为你是郡主就……” “苏孝珠!”苏子文听见女儿还在怒骂苏婉,吓得面色发白,二话不说,一个耳光直接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大厅里静了下来。 苏孝珠都被打懵了,呐呐地看着苏子文:“爹,你打我?” 苏子文怒吼:“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我苏子文,怎么有你这么愚蠢的女儿!你给我滚,给我滚!” 一边说,苏子文一边将苏孝珠往外面推。苏孝玉见状,连忙扑过来抱着苏子文的腿:“爹,爹,您原谅姐姐,娘还病着呢,爹……” “够了!”苏国公面色阴沉地道:“来人,将五小姐和六小姐,送回四房那边去!” 走到苏孝珠身边的苏婉,这会儿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孝珠,又看了看地上抱着苏子文腿的苏孝玉。 “本郡主知道你们姐妹怨恨本郡主,见着本郡主,恨不得将本郡主生吞活剥了!”说着,苏婉冷冷一笑:“怎么?在你们眼中,只有你们是人是小姐,本郡主就不是?” “从前你们欺负本郡主的时候,可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本郡主的身份,这会儿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本郡主不想与你们计较,可是你们两人偏偏要撞上来!”苏婉吸了口气,眸光冰冷地盯着她们:“嫉妒被册封为郡主的人是本郡主不是你们,嫉妒本郡主本该死在乱葬岗,却忽然飞上枝头变凤凰?嫉妒本郡主如今处处压在你们上面,然给你们连喘息的资格都没有?” “五小姐六小姐,如果你们聪明点儿,今天就不该在本郡主面前这样放肆!应该恭恭敬敬喊本郡主一声凤郡主,再赔上一个笑脸!” “是不是因为一直都只是吓唬吓唬你们,所以你们觉得,本郡主就是一只纸老虎。顶多可以在口头上训你们一两句,不敢有什么实际行动?” 转身,苏婉看着苏国公,对苏国公道:“爷爷,阿婉为了能让她们两姐妹长点儿记性,今天要让爷爷担心了!” 苏国公张了张嘴,看着地上的两个孙女,闭了闭眼,望着苏婉道:“她们两姐妹顶撞皇族,凤郡主处置就是!” “爷爷!”苏孝珠和苏孝玉,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国公。 苏国公坐在那里,面色冷沉的可怕。可是眼底,神色坚决。 “江月,将她们两人拖去外面院子里,给本郡主打!”冷漠的神色,冷月看着都有些陌生。 苏国公夫人一愣,苏国公居然真的不管这两个孙女了? “慢着!”两姐妹平日里嘴巴很乖,非常得苏国公夫人的宠爱。 苏婉都不看苏国公夫人,直接率先走了出去。江月见状,直接一手一个将呆滞的两姐妹拧了出去。 苏婉实在不想不明白,这两姐妹明明之前在她跟前吃过大亏,可是似乎从来不长记性。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敢口口声声害人精的骂她! 她是来给爷爷拜年的,结果可好…… 想着今天肯定伤了爷爷的心,苏婉心中也不好受。看向苏孝珠和苏孝玉的眼神,越发冷漠起来。 苏孝珠和苏孝玉,直到被程亮绑在了长椅上面趴着,才知道,今天真的要吃这么个大亏了。 苏孝玉机灵,脑子一转大声哭喊道:“凤郡主,凤郡主,孝玉错了,孝玉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凤郡主饶命!” 苏孝珠终于反应过来,这几板子下去,她们这么小,被打死的可能性极大。就算没有被打死,可是回到四房,她们的娘还病着,四房都是那两个姨娘做主。 给读者的话: 亲们哦,今天阿妩会努力加更哦…… 264心肠如此冷硬的父亲 会不会给她们姐妹医治,都不一定。 可是苏孝珠依旧怨恨苏婉,就是因为苏婉,她娘才被父亲冷落。也因为苏婉,爷爷才会不管她们姐妹。 “苏婉,你还敢说你不是害人精?”被绑在长椅上的苏孝珠怒骂道:“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我们苏国公府才鸡犬不宁!今天如果不是你回来,我们府中肯定热热闹闹,就是因为你,你这个害人精!” “江月,掌嘴!”苏婉眉头都不皱一下,眼睛也不眨,望着破口大骂的苏孝珠。 被打了几耳光之后,苏孝珠终于忍不住开始求救。苏子文是不会出面的,苏国公根本没出来,苏子华张了张嘴,却知道今日却是是苏孝珠错了。 到了这会儿,居然是苏婉的父亲苏子君开了口:“苏婉,你这是要做什么,是要将她们打死吗?” “三老爷知道心疼了?”说着,苏婉轻轻一笑,笑容极其讽刺轻蔑:“从前您亲生女儿被打得都快没气了丢去乱葬岗,都没见您说句安慰的话,今日这是怎么了?” 苏子君被苏婉的话堵得面颊一红,怒视着苏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日这里是苏国公府,你就算是郡主,也不能这样放肆!” 旁边苏国公夫人终于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是啊,凤郡主,您太放肆了!” “天啦,我的女儿啊!”得到消息的四房夫人何氏,在许嬷嬷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哭得惊天动地。 苏国公夫人瞧着,连忙道:“快,快拦住四夫人!” 这要是再挨上一板子,何氏可就真的没命了。 “老妇人,孝珠和孝玉……”何氏泣不成声:“孝珠和孝珠可都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您救救她们吧!” 对苏婉,何氏恨极。如果不是苏婉央求恭亲王送来两个美人,她怎么可能被夫君厌倦,病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夫君都没有过来看一眼。 如今到了他们苏国公府中,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杖责她的女儿,她苏婉,凭什么? “苏婉,你凭什么杖责我的女儿?”何氏怒骂道:“就算你是郡主,你也没有资格在我们苏国公府中,动用杖责之行!” “本郡主就是动了杖责之行,你又能怎么样?”到了这个时候,何氏居然还在怒骂。苏婉眼底冷漠神色一闪,盯着何氏道:“她们对本郡主不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本郡主每次警告,她们依旧不长记性,那今天,只好来点儿长记性的!” 之前苏孝珠都被打过耳光,这会儿居然还来骂她,真是没脑子的东西! “苏婉,你别太过分,难不成,你真的以为,在这苏国公府中,能让你为所欲为?”苏国公夫人冷冷看着苏婉,声音严厉。 苏婉蹙了蹙眉头,却不看苏国公夫人,只是笑着对江月道:“江月,给我打,记得,一定要打得让两位小姐以后长记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是连想都不能想的!” “是,郡主!”江月点头。 那边直接被忽视的苏国公夫人怒了:“苏婉,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苏子君扶着苏国公夫人,怒视着苏婉:“苏婉,就算你现在与我们苏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娘是诰命夫人,你居然连诰命夫人的话都不听?” 身子一颤,苏婉却努力隐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这个苏子君,真是个好儿子啊,真是孝顺。可是啊,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自己的亲生女儿从小一直被人欺负,当做看不到。被人推下池塘,他也就是在苏国公的吩咐下,在到小院子里看过她一眼。 知道她没死,当时模模糊糊的她听着苏子君说什么? “还有气吗?有是吧,那没事,你们照顾着,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夫人!” 亲生女儿大半夜被人用麻袋掳走,从乱葬岗回来奄奄一息,他居然说她无视李氏…… 心脏的位置忽然阵阵痛了起来,苏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游走,叫嚣着,怒骂着,似乎要让她释放出来,才能得到解脱。 见苏婉面色煞白地盯着自己,苏子君被她的阴冷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你……你这是做什么,我让你马上将孝珠和孝玉放了!” 努力控制着身体内的暴动分子,苏婉忽然露出一笑,小的诡异灿然:“如果本郡主不放呢?” “你……”苏子君哑口无言。 苏国公夫人怒道:“来人,将孝珠和孝玉送回房间去!” “江月,给本郡主打!谁敢拦着,一起打!死活不论!”手臂在微微颤抖,她明明不想说最后四个字的,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该是这样子的,她这会儿还没想着要谁死!气息有些顺紊乱,苏婉努力吸气呼吸,只想让自己马上摆脱那种对苏子君恨极的情绪。 她不是那个苏婉,苏子君对她来说,原本就是陌生人。 可是现在她心中对苏子君作为一个父亲,却对她不管不顾,甚至近乎没有人情的冷漠,怒火和恨意充斥着她的大脑。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几乎觉得,这样的情绪不是她的,而是那个在被推下池塘就已经没了气息的苏婉的情绪。 是心有不甘,所以一直在眷念着,守在这里,舍不得离开吗? 是想要得到父爱吗? 可是苏婉啊,你等来的是什么,是你父亲冷硬的心肠! 苏子君,她恨他! “啪!”扬起的木板,狠狠落在苏孝珠的屁股上,一声惨叫才刚声,另一声木板和屁股摩擦发出的啪声再次传出,紧接着都是一声惨叫! “苏婉!”苏国公夫人气的眼前发黑,却没有晕过去,大声对四周的护卫喊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将五小姐和六小姐救下来!” “太祖皇上金牌在此,见金牌如见太祖皇上!”说着,苏婉从袖口中拿出一块明晃晃的金牌,上面的御赐二字,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倒是苏国公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怒笑道:“苏婉,你这是在找死吗?太祖皇上的金牌?哈哈哈哈,你以为随便那块牌子” 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的苏国公听闻太祖令牌,当下一愣,顾不得没有披着大衣,直接跑了出来。 看到苏婉手中的金黄令牌,张了张嘴,竟然热泪盈眶,直直地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苏国公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国公。 苏国公侧头怒骂众人:“都还愣着做什么,阿婉手中的是当年太祖皇上的御赐金牌,世上仅此一枚!当年太祖皇上有言,见金牌如见他,你们还不快行礼,等着被砍头吗?” 265苏国公的支持和提醒 惶惶然的众人,齐齐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是在打苏孝珠和苏孝玉板子的江月,直接将两姐妹从长椅上拧了下来让她们跪了下去,自己也跪了下去。 “爷爷,您快起来!”见苏国公跪在地上,苏婉连忙过去将苏国公扶了起来。 苏国公哪里敢随意起身,连忙道:“阿婉,你……” “爷爷,你先起来,等会儿阿婉会跟你详细说。”说着,苏婉将苏国公扶了起来。 “这是昨天晚上,皇上亲自赐给本郡主的太祖金牌,见金牌如见太祖皇上!”苏婉冷冷一笑,傲然地看着众人:“老夫人,三老爷,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拦着吗?” 谁敢拦?谁拦着,那就是直接无视太祖皇上啊。那可是他们大翰国的开国帝君,无视皇上都是死罪了,无视开国帝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臣妇不敢!”苏国公夫人面色煞白,声音都颤抖起来。 苏子君则是看着直直地看着苏婉手中的金牌,忘记了所有。 苏婉扫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到一人挨了一板子的苏孝珠和苏孝玉:“今天这只是一个小教训,如果以后你们还改改你们的脾气……” 淡淡一笑,苏婉凑近了两人,声音却可以让所有人听到:“就是本郡主当场杖毙了你们,都没人会替你们求情!” “江月,送她们两人回四房那边去,如果还敢有半点儿污言秽语,直接给本郡主打!” 江月领命,拧了苏孝珠和苏孝玉,直接往四房那边去了。 而因为那一板子下去直接晕倒的何氏,正好在苏婉亮出金牌时醒了过来,到了这会儿,连忙跪着爬到苏婉脚下:“凤郡主饶命,凤郡主……是妾身的不是,是妾身的不是……” “四夫人有空在这里唠叨,还不如回房好好养着,等到身体好了,还可以好好照顾两个女儿!”苏婉淡淡道。 何氏一愣,再不敢看苏婉一眼。 再不看众人一眼,苏婉牵着苏国公的手,缓缓进了大厅。 外面的人,一直都在震惊中。 太祖皇上的金牌,许多人都不知道。就是苏国公夫人,还是当年在夏府的时候,偶然一次听父亲说过。 说当年太祖皇上让工匠一共铸造了三块金牌,但是后来因为赐给纯慧皇后的金牌惹来了祸事,纯慧皇后为此自缢于景华宫。 从此后,太祖皇上便毁了两块金牌,只余下赐给纯慧皇后的那块金牌做纪念。 慢慢的,那块金牌成为了帝王的象征,见金牌者,如皇上亲临! 这都多少年了,金牌早在百多年前被收进了皇上的藏宝库。却没有想到,百多年后再次出现,居然是在苏婉的手中。 她一个被清流国以往的遗孤,凭什么得到皇上这般宠爱啊? 苏国公夫人着实想不通,最后眼前一黑,跪在地上的身子,直接倒了下去。 “娘!”苏子华几兄弟都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起来大声喊大夫:“快去,快去叫刘大夫过来!” “爹,爹,不好了,娘晕倒了!”苏子文快速跑到里面,大声喊道。 苏国公一愣,听完之后眉头紧锁:“知道了!” 看着神色疲惫的苏国公,苏婉心中也不好受,小手还被苏国公握在手里:“爷爷,都是因为阿婉,不然” “傻孩子,你是爷爷的孙女,来看爷爷有什么不对?” 苏国公爱怜地望着眼中噙着泪水的苏婉,笑着道:“爷爷原本还担心,阿婉性子柔弱,被人欺负。今天,爷爷看着,很开心!” 苏婉愣住,不解地望着苏国公。 苏国公笑了笑:“那阿婉你说,平日里犯了错的人被杖责,都是由护卫,或者是男子出手,程亮就在旁边,你为何却要江月出手?” 苏婉垂眸,不答话。 苏国公叹了口气,看着苏婉道:“阿婉,爷爷知道善良,没有恶意。今天这事,是孝珠和孝玉,太不懂事!” “今日你这般一番动作,从今往后在你跟前,她们不敢再多说半个字!”见苏婉依旧不说话,苏国公笑了笑:“阿婉,你做得对。孝珠和孝玉的性子,特别的孝珠的性子,她被宠坏了。” “如今是尚且年幼,还在府中。将来等她长大了出嫁了,到了夫家如果还是那样跋扈嚣张的脾气,指不定会遭什么罪!” “你今日杖责她们,是要让她们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就该说什么话,有些人有些事,不是那个身份能说的,就不要逾越!” 瞳孔再次瞪大,苏婉不敢置信地望着满脸笑意看着她的苏国公。见苏国公温柔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果然,爷爷是懂她的。她今日没想如何,只是想要让那两姐妹长记性,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从前她被她们欺负,那是她没用。现在的她,不是她们能招惹的!让江月动手,是因为江月是爷爷的人,又是习武之人,打人时知道分寸。 既要打得痛,让那两姐妹长记性,又要不伤到那两姐妹的筋骨,以免将来长身子发育不好。 可是那么一大堆人中,却没有人懂她的心思。 伏在苏国公怀里,苏婉哭成了泪人儿。 苏国公一遍一遍安抚着苏婉,等到苏婉不哭了,再抬起头来时,看着她红肿大眼睛笑道:“瞧瞧,这眼睛啊,都快肿成什么了?” 苏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窝在苏国公怀里:“爷爷,这阵子,阿婉就不到这边来了。” 苏国公手指僵了僵,笑着道:“嗯,阿婉只管住在宫里,到时候爷爷进宫去看阿婉。阿婉想吃什么,爷爷都给阿婉带!” 苏婉笑着亲了亲苏国公的面颊,眼睫上还带着泪水,却笑得乖巧幸福:“谢谢爷爷!爷爷待阿婉最好了,最疼阿婉了!” 苏国公眼眶红了红,仰起头看着外面的雪景,半响才收回视线看着苏婉,笑着道:“傻丫头,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外……爷爷不疼你,还疼谁?” 窝在苏国公怀里的苏婉,笑得眉眼弯弯,格外开心。 “阿婉,告诉爷爷,是不是等到开春,你就会去流云书院?”半响,苏国公望着苏婉问道。 白祁烨是这么说的,可是康华帝那边只提了两次,这阵子以来,一直没提过那事。 苏婉笑着道:“皇上那边还没说,可是恭亲王那边说,是开春之后,等到路上冰雪都化了,阿婉就会动身。” 苏国公笑笑,看着苏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阿婉,你是郡主,本不该住在宫中。” 幽幽叹了口气,苏国公满脸严肃道:“在郾城是没办法,等到将来去了流云书院,记得如果能不和我们大翰国的殿下们往来,就不要往来。” 266你就像你姑姑小时候 苏婉眨眨眼,望着苏国公,好半响才问:“爷爷,你是不是,也不喜欢皇宫?” 苏国公微微一愣,看着乖巧柔顺的苏婉,笑了笑:“恩,阿婉真聪明,爷爷啊,确实不喜欢皇宫。 ” 是因为他唯一的女儿红颜早逝在宫中吗? 苏婉能够感觉到,苏国公对她的宠爱,很大部分有些像看着他已经没了的那个女儿。 有些事情,她想不通,有些模糊,难得今天苏国公提及,苏婉想了想,歪着头问苏国公:“爷爷,苏国公府中,一共有四位小姐,为什么爷爷,对阿婉不一样?”[ 苏国公笑着看着苏婉道:“因为阿婉最乖最听话,而且最懂事。” “是不是眼睛有些像姑姑?”在苏国公猝不及防的时候,苏婉忽然开口问道。 这一问,苏国公的神色陡然一变,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可是却没有避过苏婉的眼睛。 看着苏婉,苏国公笑着问道:“阿婉怎么知道自己的眼睛,像姑姑?你才刚出生时,你姑姑就没了,你都没有见过她,而且这府中,也没有你姑姑的画像。” 难道要说,因为我觉得你有时候看着我的时候,还有康华帝看着我的时候,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吗? 这样想法还是不能说,说了她担心苏国公用异样的眼神看她。毕竟这会儿才六岁,还是不要表现得太天才比较好。 苏婉咧着唇角奶声奶气道:“因为爷爷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姑姑。而且阿婉听闻,姑姑是爷爷最喜欢的孩子。” 苏国公至今一共五个孩子,唯一的嫡长女苏烟云没了,而且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最疼爱的。 苏国公笑了笑,伸手摸着苏婉的小脑袋喃喃道:“阿婉啊,你可真是聪明呢!” 苏婉想告诉苏国公,不是她聪明啊,而是爷爷啊,你有时候的表现,着实难以让人控制不住地往别的方面想。 窝在苏国公怀里,苏婉小声道:“爷爷,你有姑姑的画像吗?阿婉想看看。” 苏国公脸上露出几分惆怅的神色来,望着苏婉道:“阿婉,当年的事情你不知道,你姑姑……哎,罢了,不说这个。” 见苏婉眼巴巴地瞅着他,苏国公想了想,仔细看了看苏婉,笑着道:“阿婉,你随爷爷到内室来。” 内室里面布置简单,和当初苏婉住在这里是没两样,只是将之前床榻粉色的帷帐换成了浅白色的,显得更加沉稳素净。 将苏婉带到铜镜前,这个梳妆台还是当时她住在这里时,苏国公给她配置的。苏婉搬走后,苏国公并没有将铜镜移走。 或者是想着,某一天阿婉会回来,说不定要在照照镜子,便留了下来。 将苏婉带到铜镜前,苏国公笑着对苏婉道:“阿婉,你坐下去,再将你的刘海掀开,仔细看看你的脸。” 轻轻哦了声,苏婉坐了下来,按照苏国公说的,将齐齐的浓密乌黑的刘海掀了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苏国公站在苏婉背后,看着铜镜中的年仅六岁的苏婉,唇角缓缓勾起,笑容温柔宠溺:“阿婉,你和你姑姑,特别像。”[ 苏婉疑狐地瞅了瞅铜镜中的自己,一个粉调玉琢的小娃娃,一双水汪汪乌溜溜的大眼睛,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向上弯着,鼻梁挺翘,鼻子小巧。 唇瓣粉嫩饱满,嘴角微微上扬着,带着浅浅的笑容。乌黑的头发盘了起来,梳着精致的发髻。 “姑姑小时候,就是阿婉这样子吗?”侧过头,苏婉看着苏国公问。 如果是这样,也难怪苏国公这么喜欢这个孙女。孙女和不在了的女儿长得几乎一样,苏国公看着孙女就像是看着女儿,自然宠着。 这种,是一种寄托和转移感情的方式吧。 半响没有听到苏国公说话,苏婉诧异地抬眸看向苏国公。苏国公这会儿还看着铜镜中的她,脸上的神色有些…… 那种神色,是苏婉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从苏国公身上,感觉出来一种悲凉的情绪。苏婉眨眨眼,拉了拉苏国公的手。 “爷爷,姑姑虽然不在了,可是你看阿婉和姑姑长得这么像,爷爷只管将阿婉当姑姑就是,这样,就像是姑姑还活着。” 说着,苏婉又笑着补充:“这样子,阿婉就是替姑姑活着,姑姑还在,阿婉也还在,都陪着爷爷!” 苏国公连忙抬头看向,背对着苏婉笑着道:“阿婉说的对,爷爷有时候看着阿婉,就像是在看着你姑姑小时候。” 说着,苏国公抬袖摸了摸脸颊,半响才转过身来看着苏婉,含笑道:“不过阿婉,有一点你比你姑姑要好!” 苏婉来了兴趣:“那一点啊?” 像苏国公府这样世代书香门第的世家大族,云贵妃又是嫡长女,修养气质,肯定是一等一的。 否则,也不会让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中,苏国公对自己女儿的疼爱,都超过了自己的儿子们。 望着苏婉,苏国公笑得温和开心:“你比你姑姑的性格要好,比起你姑姑,你更加坚强!” 这意思是说,云贵妃性子比较软弱吗?苏婉想想,想着估计八成是。 否则苏国公府这样的世家大族,苏烟云又是贵妃,怎么好好地,最后红颜早逝在后宫之中? 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着爷爷唯一的女儿就那么没了,当时爷爷肯定很伤心。 苏婉伸手拉过苏国公的手,乌黑的大眼睛闪着坚定的神情:“爷爷放心,阿婉知道爷爷不喜欢阿婉住在宫中,阿婉也不喜欢!” “爷爷说的话,阿婉都记着。现在在宫中是因为皇上有旨,阿婉不得反抗!” 想着刚才苏国公的话,苏婉继续道:“不过等到到了流云书院,到时候男女有别,阿婉肯定会和皇子们分开的!”[ 这样聪慧懂事的孙女,苏国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转念一想又问苏婉:“阿婉为什么不喜欢皇宫?皇宫可什么都有,而且还有这世间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 笑看着苏国公,苏婉依着他的手臂奶声奶气撒娇:“因为皇宫里没有爷爷,阿婉只想和爷爷在一起!” 望着苏婉乌黑纯净的眼睛,苏国公想要说什么,想了想,最后只是伸手摸摸苏婉的小脑袋,安抚性的笑了笑。 到底还是孩子,还不懂得宫中那些是是非非啊。苏国公如此想到。 不过这样也好,不懂得那些,而且阿婉也不想留在宫中,那样是最好的。何况不想留在宫中的理由,还是因为他这个爷爷…… 想着,苏国公看着苏婉,笑得更加宠溺。 267康华帝忽然提起去流云书院(再加) 三个月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太阳懒洋洋的照耀着大地,嫩绿的树叶从树枝上悄悄探出小脑袋来,呼吸着春初的空气。这日苏婉带着木香到了养心殿,侯在外面的王德顺见着她,笑着迎了上来。“凤郡主,您来了。”苏婉笑着点点头,关切地问王德顺:“王公公腿脚可好了些?”王德顺笑得感激:“多亏了凤郡主,否则那寒冬腊月的几个月,奴才可真的会熬不住。”苏婉笑着道:“王公公身体好了就好,阿婉就开心了。”王德顺依旧感激地笑着,将苏婉向养心殿里面引去,想着这位凤郡主,真是……对他这么一个奴才都这么好,难怪皇上会这样宠着凤郡主。“凤郡主,皇上刚才召见了几位殿下,在说去流云书院的事情,不过这会儿还没有定好,由那几位殿下过去。”走了两步,王德顺压低了声音道。苏婉微微一顿,目不斜视看着正前面的养心殿大殿:“多谢王公公提点。”王德顺谦和地笑笑,两人不一会儿便到了养心殿大殿内,王德顺走到康华帝身边站着,苏婉在大殿正中央跪了下来。“阿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康华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看了苏婉一眼对王德顺道:“王德顺,你瞧瞧这丫头,真是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王德顺笑笑,不说话。苏婉自然知道康华帝指的是那件事,忙笑着道:“皇上,阿婉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规矩礼节不可废,阿婉拜见皇上,就得行大礼!”“好了好了,这礼也行,快起来吧!”康华帝爱怜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婉:“这会儿刚开春不久,地上凉,快起来,别然了风寒,你身子骨本来就弱!”苏婉感激地笑着道谢:“谢皇上!”“婉儿过来时,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康华帝温和地问道。苏婉笑着摇头,奶声奶气回道:“阿婉过来时,就在养心殿外面看着等着的王公公。”康华帝微微颔首,看了王德顺一眼。王德顺笑笑,恭敬地道:“怕是几位殿下回去的手走得快,所以没有遇到上吧。”康华帝不置可否,看着苏婉,微微蹙眉之后问道:“婉儿,你可还记得,之前你跟朕说的,想去洛河城的流云书院念书?”苏婉一愣,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皇上的意思……阿婉,能不能去?”“朕记得你上次说,你爷爷,苏国公同意了?”康华帝含笑问道,声音不快不慢。苏婉忙不迭点头,笑得眉眼弯弯,可爱至极:“恩,爷爷说了,阿婉如果想去,爷爷不反对。”顿了顿,连忙补充道:“不过皇上,爷爷还说,阿婉现在是住在宫中,他相信阿婉的教育问题,皇上都会替阿婉好好考虑。”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深意,看着苏婉笑着道:“是吗?那么阿婉,如果现在让你去流云书院念书,你还想去吗?”不等苏婉说话,康华帝补充道:“你的三个封地虽然在那边,可是洛河城那边属于我们元修大陆的四不管地带。”“离我们大翰国帝都郾城,千里迢迢。这么远的距离,一去的话,必须等到你成年之后,才能回来!”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你要去可以,但是这近十年的时间里,你都必须留在洛河城的流云书院。“啊?”古代女子及笄的年龄是十五岁,她如今算是六岁,那还有九年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九年的时间,不能回来郾城看爷爷?看着苏婉有些纠结的小脸,康华帝笑道:“当然,你如果不想去,朕在宫中,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夫子教导你。”苏婉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望着康华帝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康华帝:“皇上,阿婉能知道,为什么近十年的时间不能回来吗?”康华帝笑着道:“这个并非是朕不许你们回来,而是,那是流云书院的规矩!”流云书院的规矩,在学子进入流云书院之后,如果是尚未成年便进入了流云书院,那么如果想要离开,必须在成年之后。如果是已经成年之后便进入流云书院学习的,想要离开流云书院,必须通过流云书院的考试。当然,还有一种离开的,那就是在流云书院待不下去了,亲自去请求流云书院的流云院长,在流云院长点头后,才能离开。苏婉搅着手指头,这个流云书院,怎么还有这样的规矩?要不,她推迟几年去流云书院?刚想着这里,苏婉直接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抬头,目光诚恳地看着康华帝道:“皇上,阿婉还是决定去流云书院念书!”康华帝微微一愣,稍稍愣神之后,看着苏婉问道:“婉儿,如果你现在去流云书院,那么也就意味着,你有近十年的时间,不能见着你爷爷。”苏婉点点头,恭敬地道:“阿婉明白,可是皇上,只要阿婉心中有爷爷,有皇上,不论阿婉人在哪里,大翰国才是阿婉的归属!”听着苏婉的话,康华帝又是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王德顺。王德顺笑着点点头,赞赏地看着苏婉。康华帝抿唇笑了笑,眼底也带着赞赏的笑容。真的不愧是国师所说的,未来元修大陆的第一人,这分舍得的气魄,怕是都没几个人能及得上。如果真的如国师所言,苏婉真的会成为那个千古第一人,那么送她去流云书院念书,多了解别的国家的风土人情,对他们大翰国,都是非常有利的。而且苏婉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这样的孩子去了流云书院,应该能认识到不少人。想到这里,康华帝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如果苏婉去了流云书院,那么苏婉的感情问题,他也得好好考虑一番。毕竟在那边是九年时间,而他在大翰国郾城,那边的事情,不能第一时间掌控。苏婉是他们大翰国内定的皇后,万一在流云书院那边与别的皇室的殿下发生点儿什么,甚至心里有了别人……订婚吗?苏婉才六岁,而且他的皇位继承人还没有选好,这个订婚,根本不可行。但是苏婉是女孩子,流云书院男学子多,女学子少。就是苏婉的那双大眼睛,不知道会招来多少祸事。康华帝揉了揉眉心,想来想去,见苏婉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脑中忽然闪现过一个主意。虽然不是很妥当,但是如果是那样,苏婉身边的人,便只会是他们大翰国的皇子。 268若身份暴露,便回国 康华帝不会忽然又改变主意吧,半响不见康华帝说话,苏婉心底有些不安地想着。 可是这会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如果贸然开口,惹的康华帝不痛快,万一康华帝改变了注意,她就惨了。 终于,康华帝幽幽开口:“婉儿,你现在才六岁,又是女儿身。流云书院那边龙蛇混杂,你去了之后,有想过会是什么情况吗?” 苏婉眨了眨眼望着康华帝,这个问题…… 转了转乌黑的眼珠,苏婉提议道:“皇上,阿……阿婉有一个主意。” “哦?什么注意,说来听听!”康华帝唇角忽然多了一抹玩味探究的笑容,就是旁边候着的王德顺,这会儿也带着几分好奇看着苏婉。 去外面的书院念书,女儿身其实很好解决啊。中国古代还有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呢,她也可以直接女扮男装啊。 “皇上,阿婉想……”稍稍迟疑了一下,见康华帝等着,苏婉连忙补充道:“皇上,阿婉其实可以女扮男装的!” 而且这会儿她才六岁,这年头男生女相的孩子不是没有,白祁烨就是很好的例子,那个小冰块连璧长得也是一个粉调玉琢的瓷娃娃。 康华帝眼皮一跳,望着苏婉,不说话。苏婉吃不准这办法康华帝是认可还是不认可,可是他那眼神,看的苏婉心慌慌。 小手指不断地扭啊扭,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哪里知道,半响康华帝忽然大笑出声,似乎很开心很开心,然后望着苏婉道:“女扮男装,这样的注意,你也想得出来?” 难道不给通过?苏婉有些惶恐地道:“皇上,阿婉现在年幼,根本看不出性别。” “以……以后就算长大了些,阿婉也能保证,可以很好地遮掩,绝对不会让人发现阿婉的性别。” 康华帝的担忧,苏婉自然明白。不就是担心她去了流云书院,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到时候春心萌动,没看上自己的儿子却跟着别人跑了吗? 想到这里,苏婉又有些想笑。康华帝这是,对他的儿子们,没有信心? “恩,女扮男装,真是个不错的好主意!”康华帝笑着说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但是阿婉,你的向朕保证,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到你真正的身份!” 苏婉点头,康华帝继续道:“如果你的性别暴露了,朕便会派人过去,将你接回郾城!” “阿婉保证,一定不会让人发现这一点!”诚恳的眼神,苏婉恭恭敬敬行礼:“多谢皇上成全!” 康华帝好心情地笑着:“恩,好了,你起来吧,先回紫宸殿那边去,等过两日朕选好了日子,就去吧!” “谢皇上,阿婉告退!” 苏婉离开后,康华帝唇角的笑容还没有散去,看着王德顺道:“王德顺,你说那个女扮男装的注意,是婉儿自己想到的吗?” 王德顺笑着回道:“皇上,凤郡主聪慧,而且很早之前就想去流云书院念书,想必很早之前就在想性别的问题,能想到这里,应该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 康华帝含笑点点头:“恩,真是巧了,刚才朕还在想,让婉儿去流云书院念书,未必没有好处!” “国师说她会成为千古第一人,既然是这样,让她去流云书院那边见识一下整个元修大陆的文化,也未尝不可!” “但是朕刚才在想,婉儿是到底是女子,所以想着怎样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笑了笑,康华帝继续道:“朕刚想到女扮男装这个事情,没想到那丫头就说了!” 王德顺忙笑着道:“应该是凤郡主在宫中待得久了,又时常和皇上在一起,与皇上心有灵犀吧!” 如果是别人,王德顺断然是不敢这样说的。和帝王心有灵心,那就意味着能够猜测到帝王的心思。 帝王心思,哪能是随意揣测的? 但是苏婉不同,苏婉是康华帝看中的未来儿媳妇,是大翰国未来的皇后。他这样说,皇上只会觉得苏婉聪慧,很贴心。 果然,康华帝听着王德顺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起来:“好个心有灵犀啊,哈哈哈哈!” 苏婉回到紫宸殿,一头扎进了书房中。 刚到书房不一会儿,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刚转身一看,白祁烨不知何时坐在她平时休息的软椅上,唇角带着几分不羁懒散的笑容。 “王爷……” 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来就不能打声招呼? 白祁烨扯了扯嘴角,笑得风情万种,尤其迷人:“本王估摸着离你去洛河城时间快到了,想着付家园的图稿还在你这边,过来取取!” 苏婉呼了口气,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下面的柜子,将上面放的一些宣纸拿开,最下面最里层,才是存放的图稿。 全部拿出来,苏婉送到白祁烨手中:“这里一共有三百张图稿,是我为之后去流云书院,担心不方便画图,之前便准备好的!” 白祁烨挑挑眉看了苏婉一眼,再接过图稿一张一张细细看了起来。越看,眼底的神色变化越大。 不过苏婉去喝茶了,没有注意到白祁烨眼底神色的变化。粗略地翻了一遍之后,白祁烨将图稿收好。 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悠闲喝茶的苏婉,白祁烨问道:“你可知道,和你一起去流云书院的皇子们,有哪些?” 苏婉想都没想直接道:“肯定会有大殿下,也不会有十殿下!五殿下身子不好,经不得长途跋涉,应该也不会去!” 白祁烨眼底划过赞赏之色,看着悠闲喝茶的苏婉笑着道:“你倒是想得挺多,也很聪明!” 苏婉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盖子笑着道:“这多亏了王爷平日里提点!” 白祁烨懒懒一笑,慢条斯理地道:“皇上今日一早便将名单确定了下来,这次去流云书院的皇子,是祁君、祁烈和祁飞三人!” 这三人? 苏婉仔细一向,白祁君淑妃不太受宠,白祁君看着也是淡然的人。至于白祁烈,白祁烈是皇后的儿子,皇上不会让皇后坐大。 而白祁飞,白祁飞的母妃没了,在宫中无依无靠,因为和白祁烨关系不一般,所以也无人敢动他。 这三人,看似和未来的皇位,除了白祁烈,其余两人离得似乎有些远。 见苏婉沉思,白祁烨挑挑眉,神色淡淡道:“阿婉,流云书院可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平日里你不要落单!” 苏婉诧异地看着白祁烨:“你知道我要女扮男装?”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白祁烨话中的意思,怎么会让她不要落单。不要落单,就是要经常和三位殿下在一起。 给读者的话: 今天更新有些晚哦,阿妩在外面,更新不定,不过不会低于基本更新滴哦,今天依旧是中秋假,会加更哈 269恭亲王提及商皇九爷 白祁烨懒懒一笑,眼底划过一丝诡异的神色:“本王说了,这天下间本王不知道的,少之又少!” 苏婉心中咯噔了一下,白祁烨在皇上身边有探子。如果这件事情被康华帝知道,白祁烨可就麻烦了。 摇摇头,苏婉让自己不要想太多,于是笑着道:“多谢王爷告诉阿婉这些,阿婉去流云书院之后,鸿景楼和付家园,就劳烦王爷照看着了!” 白祁烨懒懒起身,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他精致无暇的面孔上,淡淡的慵懒邪魅之气一点点散开。 苏婉向后退了一小步:“王爷好走,我就不送了!” 白祁烨望着她,神色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对了阿婉,记得到了流云书院之后,如果你遇上了一个叫做九爷的人,一定不要和他有牵连!” “九爷?”苏婉错愕。 白祁烨忽地笑了笑,伸手在苏婉的小脸上摸了摸:“恩,九爷,商皇九爷!” 说完,白祁烨身影一闪,消失在书房中。 下意识抬起衣袖擦了擦刚才被白祁烨摸过的小脸蛋儿,苏婉坐在椅子上,商皇九爷么? 看白祁烨的神色,那位商皇九爷应该是一个不好惹的主。苏婉想着笑了笑,她去流云书院是为了回老家,唯一的目的就是见到流云,寻得办法! 其余的事情,管他商皇九爷也好,还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好,都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景华宫,白祁风和白祁烈难得坐在一起。 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姜氏看着两兄弟,温和地道:“祁风祁烈,你们父皇已经定下了去流云书院的名单。” 晌午的时候,皇子们都被叫去了养心殿,但是康华帝并未说出,到底要让哪几位皇子去。 倒是说了一共是三人,却并未点名。皇子们心中,都七上八下的。 白祁烈率先道:“母后,皇兄再过半年就会大婚,如果去了流云书院,这大婚之事……” 白祁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嗓音也是温和的:“母后,父皇选中的人是弟弟,对吗?” 皇后姜氏笑了笑,看着两兄弟道:“恩,你们父皇的考虑正如祁烈说的,再过半年,你和心月就要大婚,实在不合适。” 白祁风温和地点头,看着白祁烈笑容温和:“那么弟弟,到了流云书院,可要好好念书,为母后争光!” 白祁烈眼底划过一丝冷色,不过碍于皇后姜氏在,并未表现的太明显:“就是大哥不说,祁烈也知道!” 皇后姜氏知道两兄弟之间关系不太好,也不想看着闹心,柔声道:“其余两位,一位是二殿下祁君,还有一位是六殿下祁飞。” “这两位的身份,你们两兄弟也清楚!”看着白祁烈,皇后姜氏嘱咐道:“到了流云书院,祁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那边的情况,你应该清楚!” 白祁烈点头,神色间看不出来担心或者不担心。 母子三人又聊了会儿,皇后姜氏这才让两兄弟回宫休息。 永福宫,淑妃听闻儿子白祁君被选去送去流云书院念书之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微微扬起,眼底露出一抹冷色来。 淑妃不得宠,可是康华帝每个月都会过来两次,也不算失宠,算是不冷不热。而淑妃呢,也是不冷不热的招待着,性情冷傲的她,从来不多说话。 又因为娘家是当朝宰相夏家的亲家,当朝刑部尚书的萧家的女儿。 刑部尚书萧策虽然不太能干,但是因着与夏家是亲家的关系,后宫中的妃子,对淑妃也不敢轻易下手。 白祁君站在那里过来请安,淑妃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嘱咐道:“在流云书院,你只管照看好自己,有什么事情,本宫会让人送信给你,不到必要时刻,不要轻举妄动!” 白祁君恭敬颔首:“多谢母妃提点,祁君记下了!” 淑妃淡淡道:“去你妹妹那边看看吧,这一去就是好几年,你妹妹性子倔强,平日里都是你护着她,你这一走,她怕是要想念的!” 白祁君神色微微动容,从容点头:“是,祁君这就去看看妹妹,明日再来给母妃请安!”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淑妃轻轻握了握拳头,嘴唇,有些发白。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儿子离开,然后淡淡一笑,转身走进内室,开始抚琴。 紫宸殿,苏婉因为高兴即将就要离开郾城,根本睡不着。 先是打了一套拳法,然后又在卧室中舞剑。舞剑完毕之后,开始练习内功心法。 如此循环,丝毫不觉得累,自然也不会困倦。想了想,苏婉索性躺在床上开始发呆。 只管等着,康华帝口中的过几日,到时候去洛河城。 第二日,康华帝让养心殿的小李子过来告诉她,去洛河城流云书院的时间,定在三日后的巳时。 因着就要离开郾城,康华帝让苏婉出宫,去和苏国公道别。 得了消息后,苏婉带着木香,直接奔向宫外。到了苏国公府,因为上一次知道苏婉身上有皇上御赐的太祖金牌之后,对苏婉的态度,十二分恭敬。 苏国公应该是一早得了消息,苏婉见到苏国公时,写意园中还有原本应该在锦绣园的江月。 “爷爷!” 苏国公笑着弯腰将向他跑过来的苏婉直接抱了起来:“爷爷的阿婉,回来看爷爷了!” 苏婉撒娇地搂着苏国公的脖颈,笑眯眯地道:“恩,阿婉来看爷爷,看爷爷有没有按照刘大夫说的,好好休息!” 听着她小大人似的口气,苏国公笑得合不拢嘴:“你个小丫头啊!” 等到房中只剩下爷孙和江月之后,苏国公将苏婉放了下来:“阿婉,爷爷知道你三日后就要去流云书院念书了,你一个女儿家家,要在那边近十年!” 说着,苏国公看向江月:“皇上那边肯定有安排,可是爷爷想着,你应该可以带一个自己的人过去!” “郡主,请郡主带着奴婢一起去流云书院!”江月恭敬地跪了下去。 苏婉连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我知道了,殿下们都会带着一两名贴身侍卫过去,我应该也可以带一名!” “那就好!”说着,苏国公将一份资料递给苏婉:“阿婉,这是皇上为你造的名字和家族,你先好好看看。” 苏婉看了一眼,皇上给她拟定的身份,居然是恭亲王府老王妃远在江南的娘家人,不过是远亲。 姓何,名君清。 清雅斯文的名字,苏婉比较喜欢。看了这个远亲的大致内容,按照辈分算算,这个何君清正是白祁烨的表弟。 大翰国恭亲王的远方表弟,这是康华帝想要利用恭亲王府的声威,让心思叵测的人,不好接近他,却又可以堂而皇之地和几位殿下在一起。 270苏婉病倒,恭亲王送行 而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紫宸殿中的凤郡主,因为偶感风寒,再次病倒。康华帝大怒,派遣御医连夜诊治。奈何凤郡主的身体太过虚弱,竟然一病不起。 因为凤郡主忽然病倒,又是在皇宫中,康华帝直接下令,不许任何人再靠近紫宸殿。 苏国公原本想要将凤郡主接出宫治病,但是外面的药材终究不如宫中来的繁多珍贵,最后还是点头将苏婉留在了紫宸殿。 而紫宸殿中,康华帝下令,只留下当时照顾苏婉的宫女木香,还有四位教养嬷嬷照顾,同时王太医每天过去请脉! 三日后凤郡主终于醒来,可是因为身体太弱虚弱,王太医言,需要静养,或许凤郡主这辈子,可能都下不了床。 康华帝闻言大怒,下令让王太医不论用任何办法,都要医好苏婉! 在一年之后,身体欠佳,时常昏迷不醒的苏婉,被康华帝秘密送往苏国公府向下庄子养病。 于是,大翰国曾经恩宠盛极一时,是百年来唯一得到大翰国开国帝王太祖皇上金牌的尊清凤临郡主,就这样长达了近十年的卧病在床修养。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最欢喜的,莫过于苏国公府的苏国公夫人。听到苏婉病倒,而且几乎是一病不起的消息,苏国公夫人做梦几乎都笑醒了。 那个丫头,得苏国公宠爱又怎样,得皇上宠爱又如何? 想着那金牌在手中还没捂热,这会儿命悬一线!呵呵,她苏婉,就是没那个福气啊! 再想到苏国公对她的疼爱,苏国公夫人兀自发笑。女儿是死在后宫之中,如今这个疼爱的孙女,怕是也要殒命皇宫了吧。 想着苏婉的结局会像苏烟云一样,苏国公夫人便乐不可支。 整个苏国公府,除开苏国公因为苏婉病倒一事,也跟着病倒了,其余众人,都是言笑晏晏的模样。 倒是苏家大房,愁苦了好些日子。 荣亲王府那边,因为苏婉,荣亲王府的嫡出女儿曼荷郡主的名声,算是毁了。这会儿听闻苏婉一病不起,哪有不开心的? 不过知道康华帝对苏婉的宠爱,白耿荣虽然欢喜,面上还是进宫表现了一副关切神情。 大翰国四十八年四月初二,养心殿白祁君等人巳时从皇宫出发,往元修大陆四不管地带洛河城,直奔流云书院而去。 巳时送行的时候,即便康华帝在场,白祁浩因为苏婉病倒的事情,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根本没有仔细看他们。 苏婉看着,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心酸。 好想告诉那个单纯的孩子,她没事,一切很好。可是她去流云书院的事情,是个秘密。 白祁浩小正太,算是皇宫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纯真的孩子吧。 别了,白祁浩,愿你长大以后,还能保持着那颗纯真的心。从今往后,山高水长,安乐一生。 这繁华富贵的郾城,这锦绣巍峨的皇宫,别了,她苏婉,再不想看到,只愿离开后,这里一切依旧。 马车中,苏婉男扮女装的打扮,在刚开始从紫宸殿出来到养心殿,惊呆了所有人。 没有想到,一个女孩子穿男装,居然会那么好看。尤其是苏婉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纯净闪亮的眼睛,让人移不开眼。 倒是龙椅上的康华帝,看着苏婉抬头冲着他笑的一瞬间,微微失神。 察觉之后,瞬间反应过来,让苏婉和白祁君等人,一起行礼,嘱咐几句之后,再一起离开。 这会儿在马车中,白祁飞还忍不住打趣苏婉:“往日里只觉得阿婉可爱乖巧,今日将刘海这么一梳上去,居然这么……” “将来定是个大美人,二哥三哥,你们说,是不是?” 白祁君笑得温和谦逊,见苏婉面颊红红,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六弟,从上马车你就一直在说,难道口不渴吗?” 白祁飞就势灌了一口茶水下肚:“谁说我不渴,我都渴死了。哎,昨天晚上喝酒喝太多,这会儿还有些头痛呢!” 白祁烈望着他扯了扯嘴角:“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白祁飞嘴角一抽,瞪了白祁烈一眼:“三哥,我好歹也叫你一声三哥,你居然……这么咒我?” 见两兄弟闹笑,白祁君笑笑,只管将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而那边苏婉,苏婉心花怒放,终于要飞出这万丈豪华金丝鸟笼了。 从此以后,她就自由了。 这万丈红尘,这繁华尘世,她会寻到那个方向,然后,一步步走下去,绝不回头! 马车到了城外十里亭,忽然停了下来。 外面驾车的侍卫恭敬喊道:“见过王爷!” 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白祁飞率先喊道:“堂兄,原来你在这里给我们兄弟送行啊!” 从外面进来的白祁烨唇角噙着几分浅笑,对着几位皇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苏婉身上。 “表弟这样一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唇角含笑,带着几分邪肆。白祁烨倚在门口,并未上车。 苏婉心底想着,就她这个身子的这幅好相貌,如果是女装,也绝对是一顶一的大美人儿! 当然,前提是将来长大了,现在还是一个小团子。 “谢王爷夸奖!”含笑恭敬回道,苏婉笑得格外乖巧。 白祁飞看着两人,眼珠一转道:“二哥三哥,这里正好是十里亭,正好堂兄在这里,不如我们一起下去喝一杯?” 说完白祁飞作势就准备下车,却被白祁烨拦了下来:“本王还有事需要进宫一趟,喝酒就免了!” 望着白祁君和白祁烈,又看了看白祁飞,最后白祁烨笑着道:“本王的表弟年幼,还望三位殿下多多关照!” 三人对望一眼,知道白祁烨话中隐含的意思,笑着点头:“王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君清弟弟的。” 眉宇间透着慵懒的贵气,白祁烨放下车帘,车外传来他低沉慵懒的嗓音:“宁笙,去宫里!” 听着马蹄渐渐远去的声音,白祁君微微蹙起眉头:“看来元修大陆各国,处处都是眼线在。这才刚出郾城,就已经被盯上了!” 白祁烈同样皱眉,压低了声音道:“走吧,从今往后,我们之中,只有何君清,再无苏婉!” 白祁飞点头,同时看向苏婉。 苏婉笑眯眯冲着三人行礼作揖:“日后,还望三位殿下,多多关照君清!” 三人看着苏婉那副讨好谄媚的样子,嘴角同时抽了抽。白祁飞是了解苏婉的真性情的,倒也还好。 白祁君和白祁烈则不一样,连着好些日子,都不适应苏婉的大转变。 于是四人带着侍卫奴仆,在大内侍卫的护送下,向流云书院进发! 271洛河城,京华楼 洛河城,原本只是元修大陆中部地区一个不起眼的小城。最初的最初,其实属于上梁国的边境城镇。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因为常年战乱不休,洛河城慢慢被分化出去。最后谁也没有得到,因为流云书院的出现,成为元修大陆四不管地带的城池。 因为流云书院的存在,洛河城早在几百年前,已经成为至今文化气息最为浓厚的城池。 虽然洛河城比不上各国帝都的巍峨庄严,但是凡是提到洛河城,所有人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文化气息异常浓厚,却又勃勃生机的繁华大都市。 这里的繁华,即使比之大翰国的帝都郾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修大陆各国皇室子嗣前来流云书院念书,几百年来,那座原本不起眼的小城,如今已经今非昔比。 在这座城中,或许你走在厕所去方便一下,迎面走来的说不定就会是哪国皇子或者将军太傅等的孩子。 所以,原本在各国高高在上的皇亲贵族,到了洛河城,那是遍地开花。有这样的强大皇亲贵族军团在洛河城,洛河城想要不繁荣都难。 洛河城最出名的是流云书院不错,不过在洛河城中,还有一座繁华热闹,来往比肩而行的街道,成为京华街。京华街上,有最出名的酒楼,称为京华楼。 洛河城的学子不计其数,又有各国众多皇亲贵族,官宦大臣之子女就读此处,来往的文人剑客,护卫高手,也比比皆是。 而到了洛河城,如果不去京华楼,那边是最大的损失。 京华楼的得名,是当年流云书院的开院院长洛京华所提名,原本是为了与友人探讨诗词,舞文弄墨所建的酒楼。 提名京华,是想要表达出楼中人惊采绝艳,才华横溢的意思。 可是经年累月下来,京华楼渐渐的成了天下风雅之士、名流剑客的毕生必去的地方。 传承至今,京华楼虽然依旧是当初舞文弄墨的酒楼,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渐渐的有了不小的变化。 京华楼在京华街的尽头,正前面是比肩而行的京华街,左侧是巍峨耸立的石岩山,右侧是供人观赏的水榭楼台,风景优美。 而在酒楼的正后面,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清水江。在这里,京华楼临江而立。 如今的京华楼,经过多次翻修整理,一共分为主楼和副楼两座。主楼在右侧的水榭楼台之侧,于旁边的副楼相连,一共分为三层。 既然有主副之分,自然有进入京华楼的规矩。在京华楼,每天都会上演各种文斗文斗大会,只要有人挑战,京华楼随时派人迎战。 当然,这样的挑战,只存在主楼之中。副楼便是供寻常百姓吃饭喝酒聊天谈心的地方,不过布置也非常雅致,费用也比一般的酒楼昂贵。 而主楼,想要进入主楼吃饭者,向来都是皇亲贵族,或者才华横溢的才子,或者武功高深的剑客名流。 至于所谓的挑战,京华楼一共三层,不过在主楼的第三层上面,还有第四层。因为从来没有人上的去第四层,所以几乎所有人直接忽略了第四层的存在。 京华楼挑战的规矩,是以擂台赛的形式比赛。京华楼每一层有不同的管事,因为是文人墨客,名流剑客来往的地方,三层楼的挑战,都是根据这些而设计的一些关卡。 关卡和楼层相关,相对而言,第一层楼的关卡比第二楼简单,第二楼关卡比第三楼简单。因此,第一楼层的奖赏自然比第二楼层少,第二楼层比滴三楼层少。 闯过第一关,可以得到京华楼赠送给闯关者的奖金一千两白银,闯过第二关,在京华楼的所有消费直接算五折折扣,同时奖赏白银一千两。闯过第三关者,从今往后在京华楼的所有消费券全免,奖赏黄金千两,同时还可以登上被人忽略的第四层,见到意想不到的人,可以和那个人提一个要求! 至于那个意想不到的人会不会答应闯关者的要求,这个因为从来不曾有人登上过第四层,所以不知道。 而那个住在京华楼第四层的神秘人,也是众人好奇的对象。 这一天,京华楼副楼里面,一名说书先生面带红光,双眸贼亮地看着坐在酒楼中饮酒的众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开讲了。 从京华楼存在开始,除开创建人洛京华去过第四层,从来不曾被人闯入的京华楼第四层,在前两日,居然忽然有了消息。 这消息一传出,整个元修大陆都被惊动了。 说书先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眉目清秀,带着浓浓的书卷气。看着众人,先是亲和地笑了笑。 有人已经忍不住了:“廖先生,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听前两日闯了京华楼三关,登上传说中的第四层的那个人的事情,快别买调兄弟们胃口了,开讲吧!” 廖先生笑了笑,点头道:“说了或许你们不信,廖某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闯过京华楼的三层关卡,到达第四层!” 众人哗然,原本以为都只是传言,所以从四面八方赶来听听。算是,求证一下那个传言的真假。不过几乎所有人,来到这里听廖先生说书,都是本着不可能的心思来的。 “廖先生,你是说真的有人闯过了京华楼的三关?”一位长相比较粗狂的中年男子问道。 廖先生笑着颔首:“廖某人向来不说假话,各位今天既然到了这里,想必都是为着这件事情而来。既然如此,听廖某人给各位好好讲讲当时的情况!” 笑了笑,廖先生道:“当天到京华楼来的,一共是五名少年,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岁。五名少年,最终成功登上京华楼第四层的,年纪最小的,不过十四五岁!” “什么?”有人质疑:“不可能吧?京华楼的三关,天下文人墨客,名流剑客来了不知多少,没有一个人成功,那么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成功?” 廖先生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这位兄弟,还是那句话,如果当初不是廖某人亲眼所见,也绝对不会相信!” “而且一楼文斗,二楼武斗,三楼文武齐上,十四五岁的少年……”人群中质疑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这位廖先生也算是京华楼的半个管事,想来不说假话。又是关乎到京华楼的三关名声问题,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作假。 那么,到底是怎样的少年,居然打破了几百年来不曾破过的关卡?在廖先生的解说下,众人缓缓还原当时的情景。 272一晃眼,是整整八年 苏婉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洛河城耗上整整八年时间。而且八年的时间,她居然从来不曾见过院长流云一面。 “君清,是不是改变主意了?”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手,白祁飞笑容灿然地看着有些淡淡愁容的苏婉。 不等苏婉说话,苏婉肩上的爪子直接被人一巴掌挥开:“祁飞,注意点儿你的言行举止!你如今也是大人了,回到宫中,就该选妃成婚了!” 说话的是白祁烈,当年尚未长开的少年,如今已经是眉目舒朗,英姿勃发的俊美男子。见白祁飞将手搁在苏婉肩上,眉宇间划过一丝不满。 白祁飞毫不在意地笑笑,没有看到白祁君不由疑惑:“不是说今天我们一起出来转转,怎么不见二哥?” 白祁烈淡淡答道:“二哥临时有事被江夫子留下了,让我们先出来转转,到时候他来找我们!既然没事,那就走吧!” 时年十四岁的苏婉,和白祁烈白祁飞两人一起,向京华楼进发。 为什么要来京华楼,原因无他,苏婉听闻,在京华楼第四层那里住着的人,是书院的流云院长。 整整八年的时间,整个流云书院中,几乎没有人见过院长流云,也从来不曾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八年前刚到洛河城的时候,苏婉一门心思想要见到流云,需求回到现代的方法。 但是八年时间已过,她居然连流云都不曾见过。因为之前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书院内,以至于苏婉白白耽搁了把七年时间。 等到去年知道流云有可能住在京华楼时,苏婉便开始刻苦练习。这八年来,苏婉一直低调行事,因为答应过康华帝不能泄露身份,所以不敢贸然出头。 就是每次书院的考试上,文武都成绩都是平平过。原本想要崭露头角,以便博得院长流云青睐。 等到苏婉确定,流云从来不管书院学子成绩好坏,而且从来不曾亲自接见过学生之后,直接打消了那个念头。 担心没见到流云,结果却把自己绕进去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名气大了就会有各种事情缠绕,苏婉不想自己身份曝光,再被康华帝拧回去。 如今站在京华楼大门前,苏婉抬头看着明晃晃大气豪放的“京华楼”三字,决定试一回! 无风不起浪,而且京华楼是流云书院的创建人洛京华所建立,院长住在四楼也很有道理。 “三位是来吃饭,还是来住店?”一眼看出三人身份富贵,长得又格外出众,小斯笑得非常热情。 白祁烈和白祁飞看向苏婉,这丫头昨天晚上忽然冒出要闯京华楼三关的念头,两人原本以为她只是想要试试,哪里知道今天一早,居然直接将跑了出来。 如果不是白祁飞在练武场看到苏婉的背影觉得熟悉跟了出来,这丫头估计准备一人来京华楼闯关。 “听闻京华楼有擂台赛,不知道今天这会儿可以参加吗?”清脆的声音,苏婉抬眸看向小厮。 小厮微微一愣,因为苏婉的话,又因为这少年的容貌。在京华楼这么久,来来往往见过的客人不计其数。 都是皇亲贵族,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是面前的这个少年,不说别的,就是那一双水汪汪黑乌乌的大眼睛,就可以直接将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京华楼第一层的掌柜的姓张,人称张掌柜。见门口立着三位客人,小厮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放下手头的账簿,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到了门口之后,笑容温和亲切:“请问三位公子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亦或者二者都是?” 小厮这会儿连忙回神:“张掌柜的,这位小公子问,现在可不可以参加擂台赛?” “哦?”张掌柜的先是看的后面两位公子,而小厮挡住了苏婉,并未仔细注意看苏婉。 听到小厮的话之后,这才注意看苏婉。一看,也是一呆。 清雅秀绝的少年,一双乌黑黑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笑望着他。穿着月牙白的锦衣长跑,腰间配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暖玉,身份一看非富即贵。 洛河城从来不缺贵人,张掌柜的对苏婉的身份不好奇。倒是这样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得也太俊秀好看了些。 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粉嫩的唇角微微勾起,眉眼含笑盈盈看着他,他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好在张掌柜的在京华楼做了近二十年,见过的美人美男不少,总算没有像小厮那般失态。 不过瞬间已经缓过神来,看了苏婉一眼,又看了看她身边的两位公子一眼,心中暗暗道,前面这个长得这样好看,后面两个也是英姿勃发,俊朗非凡。 “这位小少爷是想要参加我们京华楼的擂台赛?”张掌柜的有些疑惑。 看他们的年纪,最大也就二十来岁,最小的这位,估摸着十四五岁。这样的年纪参加擂台赛,虽然之前参加过的不少,可是最后都是垂头丧气的而归。 苏婉笑着点头:“对,张掌柜的,我们想要参加贵楼的擂台赛,请问现在可以开始吗?” 张掌柜的笑了笑,点点头:“自然可以,请问小少爷贵姓?” 苏婉笑着回道:“免贵姓何,名君清。” 说着看向身边的白祁烈和白祁飞道:“这两位姓白,我们是一起过来的!” 姓白?张掌柜的仔细想了想,白姓虽然多,不过在这洛河城中出现的,向来都是大翰国皇族。 又看了苏婉一眼,这为少年姓何,那应该是当年说的,大翰国恭亲王那位远方表弟了。 心中有了数,张掌柜的笑着将三人迎了进去:“三位少爷是想要现在开始,还是等先吃过饭菜之后?” 书院规定,学生外出,必须先到夫子那边上报,夫子们点头之后,才能离开书院。 但是就算离开,除非是府中亲人过来探望,从来不许外出的学生在外面过夜。 所以苏婉三人,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去。 考虑到这一点,苏婉道:“现在就开始吧!” “君清,你是真的准备闯关?”到了这会儿,白祁飞还有些不敢置信,压低了声音凑近苏婉的耳朵问道。 苏婉侧过头冲着他灿烂一笑,嬉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不敢?” “这七年来,他明着是在流云书院念书,实则到处吃喝玩乐,说不敢也有可能!”白祁烈在旁边笑道。 白祁飞抛过去一道白眼,望着苏婉黑乌乌的眼睛,笑眯眯地道:“谁不参赛谁是孙子!” 白祁烈不说话,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正好这时,门外进来了两名衣袍锦绣的男子。 给读者的话: 一更,(*^__^*)嘻嘻……亲们一直期待滴长大,在这一章哟…… 273京华楼,三楼三关关卡 迎面而来的两位男子,两位个头差不多高,穿着浅蓝色花纹的男子,眉宇间英气勃勃,器宇轩昂,气质高华,站在那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站在他旁边的那位男子,比之这位男子略微瘦弱。容貌俊秀,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头发乌黑茂密,用一顶银冠精致地竖于头顶。 瞧着这两人,苏婉等人微微一愣。 “君清弟弟过来参加京华楼的擂台赛,怎么也不告知一声?”穿着浅蓝色花纹锦袍的男子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苏婉不答话,倒是旁边白祁飞笑眯眯地望着男子,挑了挑眉:“难不成景承公子和连璧公子,也想要参赛?” 白祁烈眼神冷淡地瞥了司空景辰和连璧一眼,看着苏婉道:“君清,我们先进去!” 苏婉点头,这两位,流云书院八年光景,司空景承和连璧,每次见着她都绕着走。 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其中有一人叫做连璧。偏偏更加郁闷的时候,当初进入流云书院分房间,她居然和连璧被分到了一起。 当时白祁君找夫子说了很久,最后还是抵不过流云书院千百年来的老规矩,只得放弃。 苏婉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那会儿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当年那个冷傲的小冰块儿,居然会在流云书院遇上。 而他的身份,居然会是北部北陵国的皇族。得知连璧的身份之后,苏婉原本想要熟人相见打声招呼的想法也没有了。 这年头,她最讨厌的就是皇族。知道连璧没有认出她,苏婉便心安理得的与连璧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的同一个房间里。 众人见到连璧都是避之不及,传闻这位北陵国庶出的皇子,自幼不得北陵国皇上欢喜,甚至因为连璧的关系痛失一位宠妃一事,直接将连璧赶出了皇宫! 而那会儿又有有心人作祟,连璧被人下毒拐卖到了大翰国帝都郾城,最后被苏婉遇上了。 至于其中各种曲折过程,他又如何回到北陵国,还得了北陵国皇上青睐,被送入流云书院,苏婉并不知情,也懒得关心。 连璧的脾气一如当年,冷如寒冰,看人的眼神宛如刀子,让人退避三舍。他身份尊贵,又冷言寡语,书院中的人,都离得远远的。 只有清流国的三殿下司空景承,与他似乎是认识的,在进入流云书院之后,便见到两人偶尔会有来往。 如果在大街上遇上,两人也经常一同出现。两人看着都是冷冷清清的性子,苏婉对他们两人来往倒也想得通。 不过这阵子来,她为了参加这次的擂台赛,夜里在流云书院的练武场不停地练习,已经连续半个月不曾回去休息了。 这会儿遇上连璧,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八年的时间,两人加起来说过的话,不过超十句。 因为连璧那人看着你的时候,根本像是没看到你。从你眼前过,直接当做空气。 两人同住一个房间,里面有两间卧室,连璧不看她一眼,她呢,学着众人那般,对连璧敬而远之。 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着连璧,总觉得他比平日里更冷漠了几分。明明眼神淡漠地看着里面,苏婉却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君清?”注意到苏婉的不自在,白祁飞探过头来望着她:“怎么了?” 苏婉掩饰性地笑笑:“没事,不用担心!” 白祁飞笑了笑,伸手将她耳边的散发弄到耳后,凑近了她压低声音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其实心里没底,不过冲着上四楼,这一次她拼了。文斗其实她不担心,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她好歹也能背诵一些。 盗用别人的虽然不厚道,但是是在不同的时空,为了能够见到流云达成毕生所愿,她再所不惜! 至于武斗,想着这八年来她日夜不停地练习,也与人交过手,只是向来没有拿出真本事,不知道京华楼中的高手,到底是什么等级的? 再说还有白祁烈和白祁飞在,到了三楼文武双斗其上,只要心思细腻些,注意观察,如果实在不行,一次不行还有二次…… 总之,苏婉打定了主意,不上到京华楼第四楼见到那个人,誓不罢休! 背后一阵冷芒射来,苏婉下意识蹙眉。没有杀气,可是却冷如寒冰。忘了去回答白祁飞的话,苏婉抬眸,正好对上一双深邃漆黑宛如寒冰的眸子。 那双眼眸眼底的神色,冰冷刺骨,亦如千万年不曾见过太阳,被冻结在古井之下的寒冰,看着让人渗得慌。 也只是眨眼时间,连璧已经移开视线,精致的五官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一起参赛!” 苏婉原本想要拒绝,不过想着京华楼的三关千百年来不曾被破过,想必里面的人必定不凡。 多两个人多几分把握,也是好的。 她向来分得清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做事也绝不拖泥带水,于是看着白祁烈和白祁飞道:“一起参加也好,有个照应!” 司空景承看了她一眼,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极浅的笑容来:“那么,三位里面请!” 张掌柜的知晓几人的身份之后,笑着将五人带进了第一场文斗的场地。也就是在一楼的大厅,四面都是客人。 在京华楼,所有的比赛,但凡是在主楼内消费的客人,都是可以直接作为观众观望的。 见着五个年轻人,靠右边的一位四十来岁的一位锦衣男子嗤笑道:“这几位想要闯关,怕是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这会儿闲得发慌,故意来消磨时间!” 他对面的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笑着点头:“可不是,看他们中间,最小的那个瞧着,十四五的样子吧。” 有女客见着看着站在大厅中央的五人,惊喜地道:“快看那边即将参赛的五人,个个都长得那么好看!” “可不是,这五人站在一块儿,还真是让我们看花了眼啊!”有妙龄少女脸腮分红,娇羞不已。 旁边的男青年看着少女那花痴样儿,不免鄙夷出声:“一个个看着身子那么单薄,皮肤那么白,像个小白脸儿似的,风一吹指不定就吹跑了!” 女客们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谁都知道京华楼的三关是需要文武双全的!” 男子不屑嗤笑,不出声,看着大厅中的五人,等着一会儿看笑话。 已经有很久不曾有人参加过京华楼的擂台赛了,这会儿来了五位贵气不凡,容貌皆是如此出众的参赛者,一时间整个京华街都热闹起来。 274第一关,文斗 “五位公子,请上座!” 等到苏婉五人入座之后,张掌柜的含笑看着他们道:“欢迎五位公子参加我们京华楼的擂台赛,第一层楼的规矩是文斗,所谓文斗,自然是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 张掌柜的笑了笑,看着五人继续道:“这一场的擂主,由我们京华楼的文韬公子担任!” “文韬公子?”围观的众人听闻那四个字,齐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满脸不敢置信。 凡是洛河城的人都知道,京华楼的擂台赛,每一场比赛,每一层楼的擂主都是不同的人。 但是所有的擂主,无一不是闻名天下的大人物。例如这一次第一层楼的擂主文韬先生,是大梁国的前太傅。 才华横溢,惊才绝艳,是十年前整个元修大陆各国联合举行的诗文大赛的冠军得主,人称文韬公子。 文韬公子,三岁诵诗书,五岁练字画,七岁下笔如神,十三岁成为大梁国年纪最小的状元,十七岁被大梁国皇上封为太傅,亲自到其府上,将其接进皇宫。 这样的一个传奇人物,大梁国有名的神童,整个元修大陆年纪最小的太傅。虽然担任太傅一职,可是至今才二十七岁。 又生的英俊好看,不知道是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人。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深蓝色锦绣长袍的英俊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他眉目清俊,浑身上下透着儒雅之气。 身高八尺有余,笑容亲切温和。见着众人微微一笑,稍稍倾身弯腰行礼:“在下文韬,为京华楼这一次第一层楼擂台赛的擂主,请五位多多指教!” 苏婉五人齐齐站起身来:“请文韬公子,多多指教!” 双方落座之后,文韬含笑将五人看了一眼,随即笑道:“第一层楼的文斗,一共分文三个部分。你们是五人一起参赛,可是在这里,只能一个人出来参加这次的文斗!” 文斗向来都是一对一的公平赛事,要么五个人单独的来,一个个参赛,但是面对的擂主也是不同的五个人、 但是那样的话,需要连续五天。因为京华楼的擂台赛,一天只比试一场。 五人都不说话,苏婉来之前查了一下规矩,她想要尽快到第四楼,所以不会再等。 还没说话,就听到白祁飞笑的不怀好意:“君清,第一关是最三关中最简单的,还是你来吧!” 白祁烈眉宇间带着温柔的笑意:“是啊,君清,你年纪最小,这第一关,你先来!” 司空景承和连璧倒是没说话,看似这一关,他们两人谁都不准备出手。 苏婉本就想她上,这会儿众人意见一致,她笑得眉眼弯弯点头:“在下何君清,还望文韬公子多多指导!” 见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文韬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文斗中三部分的第一部分,比的是诗词歌赋!每人现场作诗词三首,三打二胜!” “这一次的诗词题目,是以酒为题,作诗一首!”看着苏婉,文韬笑了笑:“文韬不才,先奉上诗一首!” “乌家若下蚁还浮,白玉樽前倒即休。不是春来偏爱酒,应须得酒遣春愁。” 这会儿正是开春不久,窗外江面两旁的树木,这会儿柳枝刚刚开出嫩芽。文韬的诗,不仅以酒为题,还恰到好处的应了这会儿的好景色。 说完,文韬含笑望着苏婉,脸上看似在笑,不过眼底的那份得意之色,并未掩饰。 在他眼中,何君清到底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这一首诗,其实不过是试探而已。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少年,有什么能耐能在这里来闯关? 苏婉眉眼含笑望着文韬,并未忽视掉他眼底的得意,和一闪而过的轻蔑之色。原本她还想慢慢来,先用一些比较平淡的诗词来打发。 但是看着文韬眼底的轻蔑之色,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大中华的儿女,虽然到了异时空,却也不能任由人这般轻视。 唇角一勾,苏婉含笑道:“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气岸摇凌猛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众人听闻苏婉的诗,整个第一层楼瞬间鸦雀无声。就是和苏婉坐在一排的其余四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苏婉觉得自己侧脸要被旁边白祁烈和白祁飞的眼神烧化了,不由吞了吞口水。 不愧是一口吐出半个盛唐的李大的诗,果然影响力不一般。苏婉能够想象到,当年李大做出这首诗的逍遥风流的模样,也能想着众人看着他吃惊的眼神。 文韬则是看着苏婉,心中闪过各种想法。这个少年虽然年幼,可是她的诗,却连他都震惊了。 不仅道出了她在长安的身份地位,还道出了她所结识的各路皇亲贵族,可见其身份不同寻常。 不仅仅如此,他自己的诗应了静。可是这个何君清的诗,却直接点到了饮酒的乐趣。 文人墨客,花间饮酒,图的不就是一个风流章程?气岸摇凌猛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单单是这两句,便可以看出饮酒之人心胸豁达又风流不羁的姿态。那少年本就是生的一副绝色的好相貌,这会儿唇角带着几分慵懒的轻笑…… 文韬再不敢大意,望着苏婉,温和地道:“何公子这首诗的意境非文韬所知诗词能比拟!” 苏婉含笑点头:“文韬公子过奖了!” 文韬笑着道:“第二首诗,依旧是文韬先开始,依旧是以酒为为题,不过再加一样意境,为月夜,以月夜饮酒来作诗。” 看了苏婉一眼,文韬不敢轻敌,看了众人一眼,微微眯眼,缓缓开口:“心中得胜暂抛愁,醉卧凉风拂簟秋。半夜觉来新酒醒,一条斜月到床头。” “文韬公子,好诗!”一位中年男子,气质儒雅大声道:“以月夜饮酒为题,好一个半夜觉来新酒醒,一条斜月到床头!” 倒是应景呢,苏婉笑着。想着自己要盗用的时,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之色,快速垂下眼帘,嗓音淡淡: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念完诗,苏婉端过摆在旁边矮几上面的茶水,低头轻轻饮了一小口。眼底,神色莫辩。 饮茶的瞬间,苏婉想着,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时空,与那个时空是否相通,是否他们看到是,依旧是同一片天空,夜里抬头,看到的是否是同一轮明月? 275文斗第三局 在场的宾客们,许多都是来自异国他乡的游人。他们来到洛河城,有的是为了求学,有的是因为主子求学,不得不背井离乡而来。 在这里,处处都是贵人,他们每天小心翼翼生活着,在那些月圆人缺的日子里,夜色中,也只能如同那位少年诗中所说那般,对着浩浩长空,独自饮酒消愁。 又或者,当年他们还是牙牙学语的稚子幼儿时,家中的父母老人,那会儿他们还在。 一针一线给他们缝制着衣服,可是辗转今年,如今黄土一捧,厚土一堆。 唯有在每年清明时节时,在坟头倒一壶浊酒,望着漫山遍野的青草,暗暗感叹时光的飞逝。 再或者,是当年那些叱咤天下的英豪们,长剑当歌,铁血沙场……可是不论是当年战功赫赫的将军,还是开拓一国疆土的帝王。 到头来,不过都是白骨一堆。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在后背门的世界中,那些随着时光飞逝被掩埋的历史长河中的先辈们,只会是一个传奇。 而亘古不变的,只有天上的明月,不论在这个大陆的哪一处,只要抬头仰望,会有阴晴月缺的时候,可是那轮月亮,却从来都不曾因为时光的飞逝而消失不存在过。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居然能有这样高的人生境界。京华楼大厅中所有的人,都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看着苏婉。 整理好自己情绪的苏婉,这会儿缓缓抬起头,望着文韬公子笑着道:“不知文韬公子以为如何?” 被苏婉的文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文韬公子,眼底还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仔细打量了苏婉一眼,这真的,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文韬公子之前并未对苏婉话多大心思,这会儿仔细一想他的名字,何君清,就是大翰国恭亲王的表弟? 可是在流云书院中,每年考试的时候,这个学生的成绩一直平平,并未有什么出色表现。 可是这会儿,标题是他在听到张掌柜的说有人前来参赛,他才开始拟定的标题,不可能外泄。 想到这里,文韬公子微微一顿,心中露出怔然的神情。这个叫做何君清的少年,在流云书院,原来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的能力。 如今才十四五岁,当年他们到流云书院时,也才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八年的时间,他竟然隐藏的这么好。 而且在流云书院那样一个环境中,皇亲贵族没有哪个不想有出类拔萃的表现,可是这个少年,那会儿还只是一个孩子,居然能够隐忍。 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这样,那么这个少年的隐忍能力,文韬看着苏婉,掩在袖袍下的手,微微一紧。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何公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才华,真是让文韬佩服!”说着,文韬公子站起来看着苏婉。 “按照京华楼的规矩,文斗三局,三打二胜。”儒雅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文韬公子看着苏婉的眼睛格外明亮:“这第三局,根本不用再比了。” 不等众人说话,文韬公子继续道:“可是何公子如此才华,文韬倾慕不已。不知何公子可否赏脸,与文韬再比完第三局?” “能得文韬公子夸奖,是君清的福气,文韬公子,请出第三题!”苏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想不到这样一个少年,居然丝毫没有介怀他没有按照规矩办事,文韬对苏婉的印象不仅又好了几分。 “何公子,第三局,比的是琴!”文人墨客谈诗作赋,向来离不开风雅的琴声。 文韬就是想要看看,这个叫做何君清的少年,到底有多少他们震惊的才华。原本不过是比琴技,可是到了这会儿,他改变了主意。 “原本之前只是比的琴技,可好似看着何公子嗓音清亮,不知道可否能带上歌赋?” 担心苏婉不同意,文韬公子连忙补充道:“不论第三局如何,这第一关何公子你已经赢了。该的的奖金,我们京华楼会给您。” “嘶……” 这本是到了上面三层时才有的要求吧,之前有见过京华楼比赛的客人,对文韬的话心中有数。 不过他们并未出声提点,同为爱好诗词歌赋的文人墨客,难得看到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自然想要知道的更多。 想要看看,是不是还有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 而文韬公子第三关的难度,分明就到了第三关文武其斗里面的一部分。如果这个叫做何君清的少年能够答得上来,那他们是真的要惊叹了。 而苏婉听着文韬公子的话,略微发愣的样子,让所有人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被文韬公子的题目吓着了,或许是因为觉得那个题目太过挑剔,答不上来而愣住了。 就是文韬公子,看着神色呆愣的苏婉,也是那么认为的。 想着,到底是他太过求贤若渴,强人所难了。这个少年前面两句虽然赢得格外漂亮,诗词惊才绝艳,可是怕是还不到第三关那种高度。 “算了,也是文韬强人所难”文韬公子口中的“了”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那边清脆的声音问道:“我许久不曾弹琴,怕有些生疏了,不过既然是第三局,那就拿琴过来吧。” 这一次,四周的宾客们都愣了。 莫说宾客们,就是白祁飞,都有些探究地看着苏婉:“君清,这个难度的,其实我们” 见着苏婉脸上自信的神色,白祁飞到了嘴边的话,顿住了。 似乎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丫头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会儿这个神态,那么说指不定还是自我谦虚。 想着这丫头平日里各种表现平平,今日这样忽然爆发出来,白祁飞都忍不住仔仔细细打量起苏婉来。 “六殿下,你在看什么?”注意到白祁飞探究的视线,苏婉侧过头看着他问道。 白祁飞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道流光:“在看,你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东西!” “额……”苏婉一愣,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来。 她这都是被迫的,如果不是为了登上第四层,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注意到侧面还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射过来,苏婉知道那肯定是连璧。她当做什么都没察觉到,含笑对白祁飞道:“六殿下,我是真的很想到四楼去看看!” 白祁飞闻言笑看着她:“知道了,你放心,今天我与三哥都过来了,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回去的!” 那边白祁烈坚定点头:“好好弹琴,似乎,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弹琴呢!” 这个……苏婉转了转眼珠,这两兄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瞧见白祁烈眼底隐藏的笑意,苏婉连忙别过头。 276名琴绿绮 “张掌柜的,将文某的那把绿绮拿来!”听闻苏婉要继续,文韬公子心中激动,直接让人将绿绮都拿了出来。 那可是天下间少有的好琴,文人墨客向来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书本和琴墨,亦如名流剑客最宝贝的,就是手中的各种武器。 绿绮这样难得的好琴,那还是当年文韬公子被封为太傅时,上梁国皇上亲自赐给他的。 甚至,名琴绿绮,可是元修大陆四大名琴之一。不仅仅是上梁国皇室赠给文韬的,还因为绿绮是当年上梁国开国皇上最喜欢的小公主,绿绮公主最爱的琴。 而提到绿绮公主,元修大陆没有人不会没有不知道的。那是一个以一把琴闻名天下的女子。 甚至还因为那一把琴一首曲子,消减了上梁国开国当年的一场战事。当年绿绮公主的琴技闻名天下,可是名琴绿绮当时并不出名。 它只是绿绮公主最爱的琴,仅此而已。当时上梁国刚刚立国不久,整个元修大陆战乱纷飞。 而当时盘踞在上梁国东北部的齐王,也就是当时上梁国皇上在争霸天下时结拜的兄弟忽然猝死。 齐王死后,因为当时战乱纷飞,齐王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李茂冲。李茂冲得知父王猝死于上梁国皇上有关,在上梁国建立不到三个月之时,忽然起兵攻城。 上梁国那会儿一片混乱,粮草不足,士兵不齐,根本没有再战之力。李茂冲很快直接兵临皇城之下,摇旗呐喊。 恰好那会儿上梁国皇上忽然病倒,皇子们因为皇位勾心斗角,谁都不愿意在那个时候出城与李茂冲交谈。 在李茂冲准备进攻皇城之时,皇城大门忽然打开,一名姿容绝色的少女,骑着战马拿着一道明黄的圣旨而来,那位少女,就是当朝的绿绮公主。 经过彻夜长谈,再加上绿绮手中有上梁国皇上的圣旨,证明了齐王之死并非皇上所害,而是另有其人。 协商之后,李茂冲答应暂时不动皇城,却也并未让绿绮公主回皇宫,而是直接扣押了她为人质。 一个月之后,李茂冲忽然下令退兵,同时送绿绮公主回宫。上梁国皇上病稍微好转,对乱臣贼子自然想要痛杀之。 不过碍于李茂冲兵力雄厚,不敢轻举妄动。而在那个时候,李茂冲忽然向上梁国皇上请旨,要迎娶绿绮公主为妻。 原来在绿绮公主被当做人质在军营中的时候,李茂冲对其已经早生情愫。加之绿绮公主的大胆和真诚,又有一个月的相处,绿绮公主的才情也让李茂冲动心。 上梁国皇上答应了李茂冲的请婚,因为其父亲齐王已死,于是再册封李茂冲为齐王,三日后在皇城公主府与绿绮公主大婚,婚后带着公主再回封地。 不料大婚当晚,刚被册封的齐王在洞房花烛夜忽然中毒,绿绮公主连忙去叫太医,等在外面多时的上梁国皇上推门而入。 那会儿绿绮公主才明白,原来她父皇给册封李茂冲为齐王不过是障眼法,同意李茂冲的婚事也是迷惑李茂冲。 绿绮公主想起在大婚前一天,她偶尔得知李茂冲的副将正在安排公主府安排人手,说是以防万一。 当时她心中痛恨李茂冲对她的不信任,对父皇的不信任。好在最后李茂冲听了她的话,没有在公主府安排人手。 哪里知道,原来那位副将说的都是真的,父皇是真的要对她的丈夫下手。如今李茂冲倒在血泊中,绿绮公主看着她的父皇,默默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传来阵阵琴音,哀怨缠绵,痛彻心扉。传闻当时在公主府的客人侍卫和宫女,听着琴声无不落泪。 忽然琴声渐消,等上梁国皇上解决了李茂冲的亲卫和留在皇城的人,再过去看时,才发现绿绮公主倒在绿绮琴上。 最后,上梁国皇上将李茂冲和女儿合葬,留下当年绿绮公主临死时弹奏的琴——绿绮,不时缅怀。 名琴绿绮,因为这样一对恋人,和绿绮公主在面对兵临城下的勇敢,极其才华出众,精通琴艺与临死时的那一首缠绵悱恻,哀怨悲痛的无名之曲,名动天下。 宾客们听闻文韬公子连自己最宝贝的绿绮都拿了出来,当下越发的紧张起来。 这一次的擂台赛,想必是这么多年来,最精彩的一次擂台赛了。 听到名琴绿绮,苏婉稍稍一愣。没有想到时空不同,可是名琴却有着相同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这个绿绮和她所知道的绿绮是否有相同的故事。 是否在这个时空,也有当年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般的爱情? 知道苏婉不知道那些,白祁飞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细语将绿绮琴的故事说了一遍。苏婉听了之后,暗暗吸了口气。 上梁国皇上所作所为,是身为一国之君该做的。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伤了自己女儿的心,以至于绿绮公主最后咬舌自尽,随着李茂冲去了。 可是谁又能说李茂冲心中,对那个位置再无想法?只是故人已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原本打算谈一首普通曲子的苏婉,到了这会儿,在听了白祁飞给她讲解绿绮琴的来由之后,心中打定了主意。 不一会儿,一名容颜绝艳的女子,频频袅袅从后面走了出来。樱桃小嘴小嘴不点而红,眉毛细长微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噙着丝丝笑意,仪静体闲,缓缓走到文韬公子跟前。 “呀,那不是流云书院五年前琴棋书画大赛的第一名得主,第一才女柳静香柳小姐吗?” “是啊,是啊,真的是她!” “那可是元修大陆公认的第一才女啊,而且你看美人如玉,冰肌玉骨,这样的女子……” …… 看到柳静香出来,文韬公子似乎也愣了一下:“柳小姐,你怎么……” 看出文韬公子的疑惑,柳静香温柔一笑,唇角缓缓勾起,眼神温柔地落到对面正看着她的苏婉身上。 “弹琴再带歌赋,是在第三楼才有的比赛,公子知道文韬公子你想要看看何公子的才华,而且也得到了何公子的同意,便让静香下来看看!” 文韬公子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而那边柳静香并未看他,望着苏婉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过掩饰的很好,笑容温柔,言谈举止大方有礼,她怀里抱着一把古琴,应该就是文韬公子说的绿绮琴了。 “这位柳静香,阿婉还记得吗?”问话的是白祁烈。 苏婉微微颔首,看着将琴摆在桌上的绝色女子点点头,笑着回道:“怎么会不记得,五年前那一场诗文大赛,书院中除开闭关的流云院长,可是所有夫子都赞叹柳小姐的才情。” 给读者的话: 一更哦…… 277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白祁飞听着,忍不住多看了苏婉两眼。苏婉瞧着,微微一顿。看白祁飞的那眼神,估计是在说,如果她参加了,哪里还有这个柳静香的位置。 苏婉白了白祁飞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她现在是何君清,性别:男! “何公子既然是懂得诗词之人,必定也是知道这绿绮琴的名贵和它背后的故事的!”看着苏婉,柳静香嗓音柔软道:“今日文韬公子将绿绮琴拿出来,相信我们京华楼在座的众人,是有耳福了!” 苏婉腼腆一笑,看着柳静香柔声道:“谢谢柳小姐亲自送琴过来,君清献丑了!” 为了方便,绿绮琴直接摆在了苏婉面前早就准备好的琴桌上。道谢之后,也不看柳静香有些难看的脸色,苏婉颔首一笑,调整了一下姿势,直接坐在了桌后。 对原本不熟悉,没有任何来往的柳静香,苏婉原本没有什么意见。可是柳静香的话中,偏偏点出了绿绮琴背后的故事。 必定是听到了白祁飞跟她说绿绮琴背后的故事,柳静香才故意那么说。否则没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那些人都知道的事情刻意提及一遍。 含笑看了柳静香一眼,见柳静香眉眼含笑,温柔高雅地看着她,苏婉眼底划过一丝羞涩,面颊微微一红,连忙收回视线,看了看琴之后,缓缓伸出双手。 对面坐在文韬公子旁边的柳静香看着苏婉的神色,眼底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自己的容貌和才华,这么多年来不知让多少男子倾慕。瞧见苏婉红了脸,柳静香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而这边的苏婉,在这个时代,她学琴的时候其实并不多。甚至还是到了流云书院之后,在夫子们的督促下,才开始练琴。 不过自幼对乐器,尤其是古筝感兴趣,在那个时代苏婉本来就弹得一手好琴。只是十多年不曾好好弹过琴,这会儿看着名琴绿绮,心底竟然有些紧张。 当指尖肌肤轻轻触碰到琴弦的瞬间,苏婉漠视了一切,缓缓闭上眼睛。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手指轻轻拂动,音符从指尖划出。 四周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个那个容颜绣绝的少年,听着音符从她白嫩的指尖划出,再听着她缓缓开口: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等到一曲毕,苏婉含笑收回手,轻轻抚了一下琴弦。不愧是名琴绿绮,尽管许久不曾好好弹过琴,可是触摸到琴弦的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便绕上了心头。 既然这个时代的绿绮琴背后是一个哀怨悲痛的故事,那么这首《凤求凰》是不是会给这个时代的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整个大厅中,一片静寂,坐在席位上的人,几乎可以听到旁边人呼气的声音。 从来不曾听过如此直白的求偶歌赋,也从来不曾有人弹出过这般意境的曲子。言浅意深,音节流亮,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 而那位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在琴曲上,竟然有这样的造诣……同时,还符合了绿绮琴背后那对恋人的故事。 只是绿绮公主和齐王李茂冲的感情以悲剧收尾,而这首曲子中的,欢快明朗,处处恩爱缠绵悱恻,皆大欢喜。 那边文韬公子怔怔地看着苏婉,喃喃问道:“敢问何公子,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苏婉腼腆一笑,嗓音清脆道:“这是君清偶然一次在一本杂记上面看到的曲子,叫做《凤求凰》,讲的是很久很久的时候,一对恋人的故事。” “男子名叫司马相如,精通音律,可是并不得志,却在一次宴会上,恋上了一位权贵人家的小姐,名叫卓文君,卓小姐全貌双全。在一场晚宴上,司马相如弹了这首《凤求凰》博得了卓文君的青睐,最后两人携手白头的故事。” 文涛公子听着,神色痴痴地看着苏婉喃喃:“好一首《凤求凰》,好一个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啊!” 听着文韬公子的话,苏婉想着,如果这些人知道,司马相如是和卓文君私奔的,不知道这些古人会怎么想呢? 可是她个人喜欢卓文君的大胆和对爱情的勇敢,也喜欢司马相如的真诚和率直,那样热烈的歌词和曲子,难怪千百年来,人们一直流传着。 “啪啪啪……”文涛公子率先伸手开始鼓掌。 而在座的宾客们,连忙跟着鼓掌。原本以为那位少年没办法了,之前还看着他有些惆怅的神色,哪里知道,居然有这样的一首《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多么大胆的表白,多么欢快明亮的曲调…… 而那边刚从琴声中缓过神来的柳静香,眼眸中带着别样的情绪,怔怔地看着苏婉。 烟波流转,眉眼中的笑容,更加温柔。甚至白皙的脸颊上,不知何时缓缓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脂粉红润,越显娇羞。“阿……”白祁飞牵着苏婉的手,在差点儿将“婉”字喊出来的时候,苏婉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六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小手轻轻一滑落在白祁飞肩头,眉眼处带着几分关切之色。 白祁飞脑中一个机灵,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众人,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两人,连忙笑着道:“没事,可能是刚才听得太入神了,这会儿回神,还在刚才的歌声里。” 被表扬的苏婉有些不好意思,面颊红了红,连忙一开视线,这一侧头,正好对上了不远处连璧深邃的眼眸。 漆黑幽深,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薄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完美无缺的脸色,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是那眼神,苏婉依旧觉得慎得慌,连忙移开视线,移开时,居然颇有几分狼狈。 等到众人的赞赏声之后,张掌柜的和文涛公子对着苏婉等五人行了一礼,恭敬地道:“五位第一层楼三关已过,京华楼第一层楼的奖金,白银一千两,我们京华楼已经备好。请随张某人到第二层楼的武斗。” 五人起身,随着张掌柜的上楼。 到了第二层,京华楼第二层的布局比第一层简单很多,几乎可以说,整个大厅中,除开考江边的窗户边放着十张楠木椅子,再无他物。 果然是武斗的场地,非常简单,大气,又透出淡淡的华贵。 278第二关,武斗 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之后,苏婉直接走到靠窗边的楠木椅子上坐下。第一关她已经出力了,这第二关的武斗,自然交给白祁飞他们。 文韬公子和柳静香都跟了上来,在旁边设置的椅子上落座。张掌柜的看了五人一眼,笑着道:“二楼武斗,同样设有三关,不过武斗方面,介于你们一共有五人参赛,我们京华楼安排了三位擂主!” “武斗三关,你们五人都可以参加,不过三关输赢的规矩是,只要我们京华楼的擂主有一个赢了,三关联合起来,就是京华楼赢了!” 不像第一层楼的文斗,三打二胜,武斗分三关,只要有一场输了,那么就意味着挑战者输! 苏婉不说话,倒是站在连璧身边的司空景承开了口:“好!” “京华楼武斗第一关的擂主,为傲风前辈!”张掌柜的话刚说完,下面跟上来看热闹的宾客们均是一惊。 傲风,居然是十年前在元修大陆销声匿迹的,清流国第一杀手——血刀傲风!甚至,这还仅仅只是第一关? 说看了五人一眼,张掌柜的笑着道:“武斗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挑战者人多,可以同时参赛!也可以使用车轮战术!而且,规定必须每个人都要出手!不过有时间限定,比赛时间为: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内,只要三位擂主还有一位没有倒下,时辰一到,那么挑战者输!当然,你们有五人,可以同时挑战!” 比武功,苏婉扫了一眼坐在白祁飞旁边的连璧一眼。那小子平日里冷得像一块冰,而且**岁时,她记得连璧是会武功的。 这八年来和连璧同住一个屋檐下,也知道那小子武功高深莫测。不知道武斗这里,他会选择哪一位擂主? 见五人没有什么表示,张掌柜的非常精明,继续往下说:“第一位擂主傲风,比试的主题为拳脚功夫!第二位擂主,为逍遥门下左护法,比试的主题为兵法斗智!第三位擂主大宛国战神将军云潭,比试箭术!” 张掌柜的说完之后,穿着一模一样黑色紧身衣的三人从后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三人中,云潭年纪最轻,五官粗犷,身高倾长。逍遥门左护法其次,眼神阴狠,身上的杀气最重。 年纪最大的傲风,四十来岁的样子,站在那里猛然一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眼底的冷肃,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三人一出来,整个二楼的大殿,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再看时,已经站在各自地盘的三人,就与普通人一般,看不出半分萧杀之气。 气息收放自如,苏婉仔细打量了每个人一眼。而她身边,白祁飞白祁烈和司空景承,三人已经起身。 司空景承对傲风,白祁烈对逍遥门左护法,白祁飞对战神将军云潭!靠窗的座位旁,就剩下了苏婉和连璧两人。 这一看,苏婉才注意到,按照规定,她和连璧成了候补! 看了连璧一眼,连璧的视线在大厅中三位擂主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依旧冷漠如初地坐在那里,高雅华贵。 一般人到了第二层便败阵下来,能上到第三层的很少。不过也不是没有,十年前云流书院一位姓秋的夫子,便到了第三层。不过最后,败在了第三层。 知道第二层武斗比拼厉害,苏婉看的聚精会神。傲风和司空景承比划拳脚功夫,左护法和白祁烈并未动武,而是比划的战场谋划布局斗智。 白祁飞随意挑选了一把长弓,和云潭比较箭术。但是箭术的比划并非只是单纯的箭术,还包括两人不时对对方的出手。 张掌柜的让人将沙漏摆好,确定为一个时辰。然后又让人送了一些水果点心到苏婉和连璧这边,武斗正式开始。 围观的群众越来也多,因着那边六人的比赛,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声。苏婉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神态悠闲自得,似乎一点儿也担心对面三人会输。 而一直关注着她的人也不少,毕竟在第一关这位少年所作的诗词,所弹奏的曲子和吟唱的歌曲,都是他们望成莫及的。 也不过这会儿的时间,围观的群众中,已经有人将这五人的身份弄清楚了。是流云书院的学生,其中两人位大翰国皇子,一人为大翰国亲王的表弟,一人为清流国皇子,一人为北陵国皇子。 这五位的身份,可都不一般。单是从五人的国家来说,大翰国和清流国是至今为止元修大陆最大的两个国家。 而北陵国国力虽然不及大翰国和清流国,可是北陵国至今一直存在,也有其过人之处。 何况北陵国的这位皇子,据说因为出身低微,又还得北陵国皇上失去了一位宠妃,曾经被赶出了北陵国皇宫,被人拐卖过。 但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当时年仅九岁的北陵国皇子,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北陵国,这些年来,甚至还得到了北陵国皇上的宠爱。 单是这一点,就让在场的人对这位北陵国皇子不敢小觑。而他坐在那里,一身清贵,尊贵如极北万里雪域高原上的神氏,群众们看着,只敢远观,不敢轻易讨论。 苏婉看似在非常淡然地吃东西,不过视线并未离开过那边武斗的六人半分。在流云书院的八年,她学的最多的,就是掩藏自己的情绪。 哪怕这会儿其实心里非常紧张,因为司空景承因为傲风忽然的发力,这会儿已经受了内伤,整个形势已经占了下风。 而白祁烈那边,看似平静无波,但是和白祁烈八年相处,也看得出他这会儿微微蹙起的眉头中掩藏的压力。 到时白祁飞那边,似乎一直比较轻松,但是身上也挂了彩,袖袍那里划出了一道口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鲜血。 相对的,云潭也并没有讨到好处,脸颊上带着一抹血丝,黑色的紧身衣这会儿手臂处已经露出里面强健的肌肉。 而到了这会儿,两人居然都没有发出去一支箭。 “连着消失了十五天四个时辰!”冷不防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苏婉一愣,眨眨眼这才看到,原本和她隔了一个位置的连璧,这会儿坐在了刚才白祁飞坐的位置上。 “连璧公子!”压低了声音,苏婉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句。似乎这是除开两人每次在书院中碰面,擦肩而过最近的距离了。 面无表情的连璧用冷冽的视线看着她:“理由!” 苏婉错愕:“什么理由?” 279你必须和我一起睡 连璧精致绝伦的五官上,那双漆黑的眼眸越发冰冷:“十五天四个时辰不回房间!” “什么?”苏婉怔住,张口之后才意识到,连璧在问她什么问题。 “我想过来参加这里的擂台赛,去练武场那边待了一阵子!”见连璧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苏婉实话实说。 想想又觉得奇怪,诧异地看着连璧问道:“怎么?你找我有事?” 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连璧周身的寒气却越来越浓,这样的连璧,看得苏婉莫名其妙。 连璧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冷沉锐利的眼神盯着她。苏婉扁扁嘴,低头继续吃点心。 “我们是室友!”半响,连璧咬牙切齿道。 苏婉边吃点心便点头:“我知道,而且一直都知道,难道连璧公子不知道吗?” 英俊绝伦的轮廓上依旧不显任何情绪,双眸却越大阴沉,似乎夹带着狂风暴雨,只待这一刻瞬间爆发。 奈何苏婉根本不看他,依旧自顾自地吃点心。 “凭你晚上必须是和我一起睡!”冷沉的声音,字字清晰入耳。 苏婉正好一口点心噎在喉中,有些难受,端着茶杯正在低头喝茶,听着连璧的话,先是一愣。 因为连璧这话说的太过突然,而且太过……让人有想法,快要奔三的苏婉,这会儿难免不多想一下。 这一多想,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而喉中的点心没有咽下去,面色一下子涨红,双手捂着脖子,大声咳嗽起来。 “君清?”正在比武的白祁烈和白祁飞同时分心看向苏婉这边。 这一看,白祁烈直接丧失连续三座城池。连带着后面的几座城池,这会儿都岌岌可危。 而白祁飞肩膀处直接被划出血痕,云潭在那一瞬间拉开长弓,一支箭破空而出,跃过窗户,直接钉在了对面京华楼副楼墙壁上面的箭靶上,正中红心。 苏婉见状连忙喊道:“没事,你们小心!” 见她真的没事,白祁烈和白祁飞这才回头战斗。围观的群众看着这忽然的故障,不由暗暗唏嘘。 眼看着白祁烈那边图稿上的城池一座座减少,额头开始出现冷汗,众人知道这边离结束不远了。 而白祁飞那边,云潭连发三箭,每一箭都在红心正中央。白祁飞一跃而起,长剑刺破长空,箭矢如虹而去。 云潭哪里会让他如意,长腿一扫,带起阵阵寒风,身子翻身飞跃过去,一脚立在墙壁上,一脚踩着地面,长箭直接离弦而去,想要阻拦白祁飞的箭矢。 白祁飞身子翻飞如画,在这会儿居然无视云潭的步步攻势,会挽长弓如满月,五箭离线。 云潭眼底划过一丝不敢置信之色,因为他的手即将落到白祁飞的胸口,这个时候白祁飞最该做的就是转身避开他的攻势,而不是不管不顾再发箭! 身为大宛国的战神将军,云潭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哪怕这一出手过去,会直接刺破对方的胸膛,也没有半分仁慈。 在连璧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点心咽下去的苏婉看着那边云潭的夺命一招,心口一紧。 “他不蠢!”耳边是连璧漠然的声音。 苏婉虽然相信白祁飞的武功,可是这会儿她还是紧张。哪怕知道那只是虚晃一招,到底没有见过这样的攻势。 果然,云潭的手指已经触碰到白祁飞衣服的瞬间,原本向那只手转过去的身体,却在半空中忽然来了一个大逆转。 那样的攻势下,那样的大逆转,绝非等闲之辈能做到。在转身的瞬间,白祁飞手腕一弯,手肘直接击上云潭的后背。 “这么惊险,真是要命!”苏婉暗暗唏嘘,好在白祁飞没事,云潭结果吃了亏。 而那边,司空景承和傲风这会儿打得不分上下,看得出来这会儿两人已经有些吃力。 苏婉的注意力落到白祁烈那边,注意到白祁烈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苏婉再看上模拟的城池上。 不过这眨眼的时间,二十座城池这会儿白祁烈仅剩下五座。看左护法进攻的方法,是想要慢慢磨死白祁烈这边。 这样的招数苏婉看着微微蹙眉,旁边连璧道:“白祁烈只要冷静下来,就能看到左护法的破绽!” “那你去!”口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苏婉并没有想让连璧真的过去。 这些人都是人中龙凤,向来不屑让别人帮忙。白祁烈性格刚毅,也绝对不屑别人帮助。 他这会儿需要的就是静心,而左护法显然已经处于优势,甚至只要大军横扫过去,白祁烈便会丢盔弃甲,满盘皆输。 偏偏,左护法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座一座吞灭,这样子,便给了白祁烈反扑的时间。 或许因为胜利近在眼前,左护法一时大意,不想白祁烈的焦躁冷汗等,到了这会儿只是一个障眼法。 等到在低头看时,整个模拟的画稿城池上面,他原本的王城上方,已经摆上了白祁烈皇城的标志。 “左护法,承让了!” 围观的群众看得目瞪口呆,没有想到白祁烈居然能在一座虚拟的城池上作战,还能这样迷惑对方视线。 高,果然是高。原本因为苏婉那边出状况处于劣势的他,居然在眨眼的时间下,反败为胜。 众人看着,齐齐欢呼起来。 司空景承和白祁飞还在武斗中,围观的群众看了一眼那边的沙漏,连忙出声提醒:“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了!” 苏婉闻声一看,再看两人的状态,直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连璧收回在她后背给她顺气的手,面色冷然地坐了回去。 “砰!”傲风黑色的身影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对面墙壁上,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跪在了地上。 而司空景承,唇角噙着一抹鲜血,浑身带着萧杀之气,面带笑容对着傲风抱拳:“承认!” 再看白祁飞和云潭,两人已经停手,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似乎不曾动过,但是四面飘飞的窗帘和桌上隐隐颤抖的茶杯,告诉围观的群众,刚才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外面已经有人将副楼墙壁上的箭靶取了过来,云潭的箭身为黑色,白祁飞的箭身为红色。 “天啦,不愧是战神大将军,居然每一箭都正中红心!” “可不是,还是一边比武一边射箭,难怪会被京华楼请过来担任第二层楼的擂主!” “咦,等等!” “怎么了?” “快看那位公子的红箭!” “红箭虽然都在靶心,可是不是数量没有白箭多吗?”有人疑惑出声。 等到将箭靶拿到眼前一看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280四楼神秘人 “走吧,我们去三楼!”白祁烈和白祁飞走过来,看着苏婉含笑道。 苏婉笑了笑,都没看那边的箭靶,起身和两人并肩走了出去。而这边,连璧早已经到了司空景承那边,五人齐聚在二楼门口。 “怎回事?不是说有一人输了,整个第二关就算输吗?”人群中有人不解地问道。 那边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云潭站在那里,眼光复杂地看着白祁飞的背影,最后沉沉开口:“我输了!” “怎么可能?”有人大声道:“明明你的箭在靶心,而且比那位公子的多,怎么可能输了?” “是啊!怎么可能输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那个问题,而云潭说完之后,整个人按照原路返回,快速消失在众人跟前。 傲风和左护法同样,也消失在二楼的大厅中。而那边一直观战的文韬公子,走到箭靶前。 仔细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可能?” 人群中有人惊讶:“文韬公子,怎么了?” “你们快看这里!”说着文韬公子指着箭靶靶心那一圈隐隐若现的红色光圈示意围观的群众看。 众人看了之后,齐齐呆住了。 半响,不知是谁开口:“怎么会有这样霸道的武功,除开护在外面的三支长箭箭身还在,其余的竟然全部只余肩头,藏在靶心之中!” “怎么……会这样?” 京华楼的顶楼,四楼。 四楼唯一的房间里,原本还在二楼的柳静香这会儿正站在那间房间的门口,神态神态,尤其恭敬。 “到三楼了?”房间里面传来略微嘶哑的声音。 柳静香恭敬点头:“是的,已经到三楼了!” “连璧还没有出手?” “尚未,一楼的关卡,由何君清一人应对,二楼的关卡,由司空景承、白祁烈和白祁飞三人应对!” 房间里面的人轻轻笑了笑,嗓音嘶哑,听上去似乎上了年岁,甚至轻轻咳嗽了两声:“三楼让大家好好应对,尤其是那个何君清,他既然有那样的才华……” 说到这里,房间里面忽然没了声音。 站在门外的柳静香微微蹙眉,眉眼间带着关切:“您怎么了?” 半响没有听到里面有人回答,柳静香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之色,连忙伸手去推门。 白嫩的手指刚刚碰到房间的门,手指瞬间变绿,柳静香一声惨叫刚要出口,却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眼底带着惊恐的神色望着紧闭的大门,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难道没人跟你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靠近这个房间半步吗?”声音嘶哑难听,却带着不容触犯的威严。 瘫倒在地的柳静香浑身颤抖地低低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您饶命!” 里面传来一声轻哼,甚至带着几分嘶哑的笑声,却因为声音苍老,像是古老未开的大门骤然被打开发出的嘶哑声音。 “知错就好,再有下次,我可以用你的鲜血将这扇门重新换上鲜红的颜色!”嘶哑带着轻笑的声音,听的人浑身发麻。 柳静香眼中噙了泪,手指这会儿正在一点点腐烂,尽管十指连心痛得肝肠寸断,却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喊出声。 “马上让人将第三关的文武斗加急,连同之前的绝对,全部拿出去!”宛如机械碰撞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却让人不敢违抗。 柳静香含泪点头,面无血色。 “将自己收拾好,如果露出半分破绽,这扇门依旧惦记着你的鲜血!”阴森的冷笑从门内传出,地上的柳静香身子已经惶恐得连颤抖都不会了。 “向东走三步,将手放进养殖睡莲的花盆中泡一会儿就好!” “是……”柳静香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机械转身,向东走了三步,将手放进养着睡莲的花盆中。 三楼大厅中,苏婉站在那里问身边的白祁烈和白祁飞:“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白祁烈和白祁飞同时诧异地看向她:“什么动静?” 苏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人,这两人的武功在整个流云书院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如果真的有什么动静,他们不可能听不到? 难不成,真的是她听错了? 似乎,真的听到了一声短促然后还来不及叫出声的女声来着。 张掌柜的笑着看着到了三楼的五人,眼中带着热切和期待的神色:“五人公子,这里是我们京华楼的第三楼,三楼的规矩,文武斗同时进行!” 白祁飞笑着问道:“不知道这文武斗同时进行,是什么方式?” 苏婉也好奇,是像二楼那样,多名擂主多名挑战者吗?还是一个挑战者一名擂主,一边比武一边斗文? 听着白祁飞的问题,张掌柜的连忙解释:“五位少爷,是这样的。三楼规矩,文武斗同时进行,一共只有一关!” “文斗中,会要求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中随意抽选两样进行比试,武斗则是挑战者和擂主直接比武!” 这个,似乎只是比二层的时候多加了一楼的文斗唯一,不过文斗的比划靠运气,苏婉如此想着。可是这是第三关,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说完之后,张掌柜的继续补充道:“而所谓的文武斗同时进行,则是文斗的挑战者回答文斗擂主的问题,武斗者与武斗者比武。” “不过这中间有一个规矩,五斗者的擂主可以随时避开武斗的挑战者攻击文斗的挑战者!同理,武斗的挑战者也能攻击文斗的擂主!谁离开了比赛的方格,就算输!” “以一个时辰为计时,如果在一个时辰内,文斗挑战者答完了擂主的全部题目,并且全部正确,没有离开文斗方格,算半胜!同时武斗挑战者在一个时辰内没有离开过武斗的方格,两者结合,算完胜!” “其中只要文斗者只要打错了擂主的一道题目,算输!同样,文斗武斗的挑战者,在一个时辰内如果离开了方格,算数,反之,算赢!” “当然,武斗挑战者可以在武斗擂主对文斗挑战者出手时阻止,擂主同理!” 听着第三楼的规矩,苏婉暗暗咂舌。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地,一边斗文,还要一边防止武斗擂主的偷袭? 见五人沉思,张掌柜的笑着道:“文武斗,向来都是一对一。如果是一人参赛,那么一人一边文斗一边武斗。” 顿了顿,张掌柜的继续道:“如果是两人参赛,那么一人文斗一人武斗。如果是多人参赛,同样是一人文斗,其余人皆自动划归为武斗!” 苏婉想着张掌柜的说的规矩,不由想着京华楼的老板真是会想。一人参赛文武斗,有些吃亏。两人刚好,不过要看势力。 多人的话,只有一个人文斗,其余皆为武斗。 看似人多力量大,可是压力才是最大的。文斗只有一人,可是得防止四个武斗擂主的偷袭。 难怪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打破这三层关卡!这样刺激又挑战一个人心理抗战能力的斗智斗勇,果然不一般。 给读者的话: 一更…… 281第三关,文武斗 苏婉自然选择文斗,尽管她都没开口,其余四人已经走到了武斗的武斗台上。 三楼的布局即简单,又温雅书卷气。四周是浅色素雅的纱帘,因着他们五人参赛,大厅中央用檀木围着五个位置的檀木方格。 方格大小三米,文斗在中间,武斗分布在文斗的四周。苏婉一个那分布,当下便黑了脸。 更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的便是,文武斗的方格间,相距不到两臂距离。这样子武斗擂主要偷袭她,那真是……亚历山大! 她不能被打出文斗的方格,而武斗的人也不能离开武斗的方格,出了方格就是输。 就算那四人能够抵挡住旁边武斗擂主们的攻击,但是那种危险时刻就在身边的紧迫感…… 她还要参加文斗,不能回答错误一题,而且不能离开文斗方格…… 就算她记得那么多的诗词歌赋,可是她这会儿如果抽到弹琴之类的,苏婉微微蹙眉。 “怎么,胆怯了?”白祁飞笑着打趣问道。 苏婉瞪了他一眼:“你才胆怯!” “那为什么这会儿已经各就各位了,就你还站在这里发呆?”白祁飞好笑地看着腮帮子鼓鼓的苏婉。 什么?苏婉左右一看,果然其余三人这会儿尽数站在了自己挑选的位置。而这会儿,剩余的两个位置中,白祁飞一只脚还在武斗的方格中。 看了四人一眼,苏婉乖巧地走到文斗的方格之中。 不一会儿,一名面容俏丽的婢女端着红木托盘走了过来,红木托盘中,一共放着八块檀木制成的小牌子。 看着这情况,苏婉脑中忽然划过古装宫廷大戏中,皇上每天晚上睡觉时例行的事情——翻牌子! 想到这里,苏婉自己面色一囧,正好对上司空景承探究的眼神。连忙收回心思,看着面前红木托盘。 张掌柜的笑着介绍:“何公子,这八块牌子中,填写着文斗中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八样,不过诗词或许是对联文章,歌赋可能是舞技……您请随意挑选!” 感情这些文斗中的题目,还是随意扩展的?苏婉愣了愣,看向牌子。 牌子是扑着的,她挑选的话,只能是靠运气。相较于弹琴,苏婉最不想抽到的就是棋。 下棋最是需要心静,这会儿四面危险重重,抽到棋之后,她就真的没有胜算了。 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苏婉也没有多想,随意拿起两块檀木做成的小牌子,递给了张掌柜的。 张掌柜的翻开牌子一眼,眉眼含笑,将两块牌子在众人跟前过了一遍:“何公子的文斗比试题目为:诗词中的对联,和歌赋中的歌!” 对联和唱歌?苏婉稍稍抿唇,耳边传来白祁烈宽慰的声音:“你只管应付这两样,其余的不用担心!” 见白祁飞也看着她,苏婉连忙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看着张掌柜的,苏婉笑着道:“不知道所谓的歌,有没有规定内容?” 张掌柜的笑着道:“牌子上只写了歌,表示歌的内容,可以由挑战者自己随意发挥!不过主题,由京华楼文斗擂主提出!” 苏婉仔细看了一眼写着诗词的牌子,果然见到牌子下面,用细小的雕花小篆写着“对联”二字。 而歌赋那块牌子上面,除开“歌赋”二字之后,上面都没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苏婉恭敬有礼的点头。 张掌柜的笑笑,一抬手,五道身影从三楼后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五人中,有四人装束打扮和二楼的武斗擂主装扮相似,应该是武斗的擂主。 文斗的擂主穿着白色的锦绣长袍,上面绣着浅色的牡丹图案,朵朵繁花似锦,颜色清雅好看。 较之前不同的时候,五人的头部都用与衣服颜色相同的纱布围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而这一次,张掌柜的也不报擂主的来处和姓名了,对五位擂主点点头之后,便看到五位擂主已经占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等到一切准备好了之后,三楼围观的群众,已经将整个三楼都挤满了。有些站在后面的人看不到三楼大厅里的情况,这会儿在使劲儿往里挤。 京华楼从来没有出现这样壮观的场景,而京华街的人知道今天京华楼有这样的一场擂台赛之后,更多的人流向这边挤来。 就是原本在副楼那边等着听消息的寻常百姓,这会儿都顾不得主楼那边的昂贵价格,也跑了过去。 人山人海,都在等着这一场文武斗的开始。期待着,这一场文武斗的结果。 这是近十年来第二次看到有人站在京华楼第三楼的大厅中,所以围观的群众格外兴奋。 沙漏放好,张掌柜的示意围观的群众安静下来。再看了一眼众人,微微颔首,抬了抬手,再快速放了下来。 文斗先开始,站在文斗擂主方格中的白衣男子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以父为马!” 苏婉快速回道:“望子成龙!” 一个简单的对联对完,武斗已经开始。就苏婉察觉到的气息来说,这一次武斗的四位擂主,武功比二楼的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 她还来不及去看情况,白衣男子再次开口:“踢破磊桥三块石!” “剪开出字两重山!” 白衣男子再出:“谁谓犬能欺得虎!” 苏婉毫不犹豫回道:“焉知鱼不化为龙!” 正好这时,身边阴风一扫,苏婉下意识去看,耳边传来白衣男子的声音:“此木为柴山山出!” 苏婉凝神:“因火生烟夕夕多!” 男子继续:“行行行行行,行且止!” 苏婉回:“坐坐坐坐坐,坐何妨!” 围观的众人听着,大声叫好。而四边的武斗比划,除开刚才和白祁烈武斗的擂主作势偷袭苏婉之后,到这会儿都没有再偷袭。 男子继续出题:“膏好吃,药好吃,膏药不好吃!” 苏婉连忙道:“脾好治,气好治,脾气不好治!” 围观的群众听着,笑着大声喊道:“对的妙!” 苏婉笑了笑,那边白衣男子似乎也笑了笑,语速开始加快:“不求当道称能吏!” 苏婉回:“愿共斯民做好人!” 男子似乎又笑了笑,继续道:“为政正人,国要当爱,官要当爱!” 苏婉略微迟疑:“省身克己,天不可欺,民不可欺!” “对,民不可欺!”围观的群众大声喊道,苏婉的对联,引得众人齐齐叫好。 男子微微一顿,看着苏婉道:“江南千山千水千才子!” 苏婉想着这会儿是在洛河城,而且一直不曾见到院长流云,虽然不是在塞北,不过洛河城在大翰国的北部,也不算出入,于是出口道:“塞北一天一地一圣人!” 282杀气腾腾中的文斗 “坐北朝南吃西瓜,皮朝东甩!”白衣男子优雅地站在那里,嗓音清润。 苏婉没有犹豫,直接回道:“思前想后读左转,页往右翻!” “左传?”白衣男子蹙眉,乌黑的瞳仁中露出疑惑。 苏婉笑着解释:“偶然看到的一本书,说传奇人物故事的!” 忽然头顶寒风袭来,苏婉身子快速一闪,与司空景承对战的擂主刚才凌空一掌,险险直劈苏婉头顶。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切莫放年华虚度!”白衣男子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 苏婉反应极快:“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可晓得脚步留神!” 白祁飞眼底划过一丝冷色,身子一转,带着猛烈凌厉的攻势直袭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眉宇间岿然不动,没有半分惶恐,淡笑继续出题:“吹吹打打,打打吹吹,虽隔壁邻居,一圈花轿十里远!” 见白衣男子如此神色,苏婉自然不甘落后:“笑笑哭哭,哭哭笑笑,本青梅竹马,片时装演众笑欢!” 男子磁玉般的铜仁中带笑:“振作那有闲时,少时、壮时、老年时,时时须努力。” 苏婉同样含笑回道:“成名原非易事,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要关心。” 四周阴风阵阵,杀气腾腾,原本带着几分警惕的苏婉,到了这会儿竟然如同对面白衣男子那般,没有半分担忧。 男子瞧着她神色的变化,眼底露出赞赏之色:“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遇此则应如何避之?”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礼他、躲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眉宇带笑,苏婉粉嫩的唇张张合合,语速极快。 男子再出:“连滩滩水水连滩!” 这一联看似简单,其实有考究。据说是当年某位大人去主考,乘船经过城镇,见南江河滩相连,触景生情,以连滩地名吟了此联。 围观的群众看着苏婉,见苏婉微微呆愣,以为她打不出,不由暗暗惋惜。前面的对联竟然毫不犹豫出口,到了这个…… 毕竟那位擂主的上联以“连滩”地名冠首嵌尾,可真巧妙极了。 却不知道,苏婉呆愣是因为,没有想到在异时空中,居然还有相同的地名出现。见对面白衣男子眼底笑意盈盈,苏婉浅浅开口:“夹谷谷泉泉夹谷。!” 在这一对联中,如果是在中华大地上,那么她口中的‘夹谷”为山东省一地名。 联语引用春秋时代齐鲁之战,孔子出席夹谷之会,晓以大义,即退却齐师之典故,对仗工整贴切,甚妙。 众人闻之齐齐一愣,不想这位少年对出这样工整贴切的下联来,连忙开始鼓掌。 苏婉抿了抿唇,对众人做了一个谢谢鼓励的眼神。 彼时四位武斗擂主居然在同一瞬间想苏婉进攻,白祁飞等人连忙出手阻止,奈何三位擂主心有灵犀,速度极快。 围观的众人看着,齐齐惊呼出声:“何公子小心!” 偏偏白衣男子在这个时候出题:“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苏婉闻言,原本想要移开身体,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忽然双脚立于地,没有半分松动,眼底带着自信的笑容:“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苏婉出口的瞬间,旁边白祁飞神臂一伸,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肩头,将她稍稍向侧面一推,同时快速避开了三人的攻击。 白衣男子略有深意地看了白祁飞一眼,眼底依旧带着笑意:“八方桥,桥八方,站在八方桥上观八方,八方八方八八方!” 苏婉轻笑回道:“万岁爷,爷万岁,跪在万岁爷前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众人闻言齐齐大笑出声,有人甚至大声喊道:“这个对的不错,可惜不是在朝殿上,否则皇上听着,该多高兴啊!” 苏婉想着当年在看电视《铁齿铜牙纪晓岚》时,乾隆皇帝和纪晓岚对对联,外带和珅在一旁搀和,也不由勾起唇角笑了笑。 白衣男子也勾了勾唇角,嗓音清亮透彻:“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苏婉还想着为什么到了这会儿,白衣男子怎么还没出这种在古代时候几乎成为绝对的对联,这会儿便来了。 见旁边在众人眼袋期待地看着她,苏婉笑了笑:“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旁!” 白衣男子临风而立,磁石般深邃明亮的眼睛望着苏婉:“出上联:天上月圆地下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苏婉答的又快又不含糊:“对下联:今年年尾明年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东典当,西典当,东西典当典东西!”白衣男子看了其中一位武斗擂主一眼。 苏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是司空景承那边,司空景承因为和傲风武斗时受伤,这会儿自然处于弱势。 苏婉心中担忧,知道白衣男子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集中精神答题,唇角微微勾起,眼底露出几分自信的笑容:“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为童生,童生考到老!”白衣男子继续出题。 苏婉答题:“一人是大,二人是天,一人大过天,天大是人情!” 白衣男子似乎是笑了笑,看着苏婉道:“下一题为填词对联,上联本为时节雨纷纷,行人欲断魂,酒家何处有,遥指杏花村!” 见苏婉乌黑黑的眼睛看着他,白衣男子继续道:“填词之后为(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看着苏婉,白衣男子轻笑着道:“何公子请对下联!” 白衣男子话刚说完,苏婉直觉后背心有一道凌厉的掌风破空而来,甚至那掌风,用了十分的功力,她的衣袍这会儿都在飒飒作响,宛如站在冰天雪地的寒风中。 强风带着萧杀之气从背后而来,而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将自己的背后至于对手眼前。因为那样,就是死穴。 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冷色,注意到那边白衣男子眼底噙着的浅笑,微微一怔。 司空景承、白祁烈、白祁飞根本来不及出手,因为这位掌风凌厉直袭她后背死穴的,是与连璧对峙的擂主。 看其伸手,每一招都狠辣至极,而且招招致命。 张掌柜的看着,忙出声提醒:“文斗中,挑战者必须在从一数到十的时间内,回答出擂主的问题,否则视为自动放弃!” 苏婉拧眉,为什么开始没有听说。 围观的群众大声喊道:“何公子,快啊,这会儿都到五了!” 其中有人开始数数:“六……”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 283偏偏,败在最后一个对联上? 后背心劲风一疾,苏婉快速运功,却听到连璧冷冷开口:“三秒!” “七!” 苏婉一愣,连忙道:“久旱逢寒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八!” “九!” 苏婉继续补充道:“(十年)久旱逢寒露,(万里)他乡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烛夜,(监生)金榜题名时!” “十!” 都来不及松口气,白衣公子语速飞快:“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浑身的衣袍因为连璧和擂主的武斗在飒飒作响,苏婉感觉自己站在冰天雪地中,还有随时都会飞过来的冰刃,几乎在下一秒就会刺穿她的心口。 “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合鸣!”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记得上一次这个对联也曾出现在第三层关卡中,秋夫子就是败在了这个对联上。 而那位不过十四五岁的何公子,这会儿面色发白,分明是因为旁边两人的内功所涉,却依旧能快速对出,可见其才华过人,胆识过人,定力过人。 “一口能吞二泉三江四海五湖水!” 苏婉答:“孤胆敢入十方百姓千家万户门!” 白衣男子眼底神色严谨,看着苏婉道:“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听着白衣男子的话,苏婉稍稍一怔,外面围观的众人也是一愣。这话,不知道是真的只是对联,还是在敬佩这位十四五岁的少年的才华横溢,说自己才能不足的感概。 苏婉没有犹豫,连忙道:“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 众人微微吸了口气,眼睛也不眨地看着站在文斗挑战者擂台中的白衣少年,眼中尽是崇拜之色。 白衣男子继续道:“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 ” 苏婉微微闭眼,让自己忽略掉四周的环境,缓缓开口:“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移椅倚桐同赏月!”白衣男子语速极快。 不等众人惊叹这个极短却又连着三字谐音的上联的经典,苏婉已经开口:“等灯登阁各攻书!” “奇了!妙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叹道。 “南岳峰,峰上枫,风吹枫动峰不动!”白衣男子继续。 苏婉毫不含糊,甚至面带笑意看了武斗中的战友们一眼:“北河桥,桥下樵,瞧见憔行桥不行!” 白衣男子微微一顿,看着苏婉笑了笑,眼眸深处露出几分深色来:“何公子,文斗的对联,还有最后三个对子!” 苏婉笑着点头:“请多多指教!” 文斗对联只有最后三个问题,众人闻言齐齐看向苏婉。见十四五岁的少年,立在文斗方格中,居然不曾移开过半步。 而站在门外的他们,这会儿都因为武斗者们强烈的杀气给逼退了两丈远。再仔细看少年的神色,肤色发白,原本红润的嘴唇,这会儿也有些苍白之色。 白衣男子含笑点头,嗓音清润,宛如深夜山间清泉缓缓划过清澈的小溪时发出的叮咚声,煞是悦耳好听。 “风声水声虫声鸟声梵呗声,总合三百六十天击钟声,无声不寂。” 苏婉微微蹙眉,这个对联似乎有些耳熟。并非出自《铁齿铜牙纪晓岚》中,她看的任何一个对联,可是似乎在哪里见过? 众人以为她答不上来,暗暗着急。 又有人开始无声地数数,而且声音很大,显然是为了扰乱苏婉的思绪。而武斗者中的擂主们,这会儿齐齐发功,并非对挑战者,而是对着苏婉。 苏婉见情况危急,顾不得去想到底出自哪里,但是知道下联就是,连忙报了出来:“月色山色草色树色云霞色,更兼四万八千六峰峦色,有色皆空。” 白衣男子语速又快了几分:“倒数第二联,上联为: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苏婉诧异地看着他,眼底露出几分惊讶之色,连忙道:“下联曰: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白衣男子闻言浅笑,眼底带着看不清的情绪,笑着道:“最后一对联,只有上联,此为绝对,上联为:四万里皇图,伊古以来,从无一朝一统四万里!” 众人闻言微微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衣男子,然后紧紧盯着那边听着上联有些错愕看着白衣男子的十四五岁少年。 这个对联,相比较琴瑟琵琶这个对联来说,不及。也比不得乾坤之对,可是为什么,却是绝对? “十”人群中又有人开始数数。 苏婉眼角余光扫了众人一眼,见众人均用期盼而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心头微微一动。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为什么总觉得,这三楼的对联比试,有些怪怪的感觉。又仔细看了那边的白衣男子一眼,对上那双磁石般吸引人的眼睛,苏婉微微蹙眉。 “九!” 那白衣男子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那双眼睛尤其吸引人。可惜用白布蒙着脸,也没有介绍身份。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君清!”白祁飞忽然出声。 苏婉却兀自呢喃:“五十五祥寿,自前兹往,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不过因为声音太小,加上围观的群众因为武斗逼迫退出了大厅,这会儿没人听到她的话。 而人群中齐齐数数的倒计时,这会儿已经到了一。 看着站在文斗方格中蹙眉神色疑惑的少年,围观的众人中,不少开始感慨。 “哎,原以为这一次,一定会有所不同!” “是啊,天知道这些对联中,有多少对联,就连流云书院的许多夫子们,都答不上来呢!” “是啊,这些对联中,其实我能对的上的,一只手能数的过来!” “我也是啊,那个少年,真的是天纵奇才啊!只是可惜,居然败在了这最后一个上!” “可不是,不过最后这个对联,我也确实不曾听说过,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的,确实是绝对!不过其实之前那个琴瑟琵琶的对联,也是绝对,可是那位少年都能对上来,我以为,总是会直接过关的!” 说着,神色惋惜地看着苏婉:“偏偏啊,居然败在这最后一个对联上!” “哎!” 284让人潸然泪下的歌曲 而也有心灾乐祸的,毕竟那个少年年幼,如果就这么过了京华楼三层关卡,想着他们这些一个个才高八斗的中年人,哪里受得住? 不过呢,多少带着一点儿惋惜。 至今为止,为什么还是没有人闯过京华楼这三层楼的关卡,到达传说中的第四层啊。 叹息惋惜失望中,围观的群众们低垂着头转身准备离开。可是才刚刚迈开脚步,却发现了不对劲儿。 为什么不对劲儿,原因无他。 京华楼的擂台向来有一个规矩,但凡一方输了,另一方会马上停止。 但是这会儿,倒计时十秒过了,而何公子并未在那十秒钟之内答出擂主的对联,不应该是输了吗? 可是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武斗还没有停止?甚至,越打越凶猛!那阵阵凌厉宛如搅动着他们心脏的杀气,越发狠厉。 甚至,他们还听到站在一旁的张掌柜的笑着道:“何公子高才,张某佩服!” 说着轻笑着看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微微颔首,缓缓开口:“还有最后两盏茶的功夫,便是一个时辰。接下来,便是文斗中,何公子选择的题目:歌!” 见苏婉静静地看着他,白衣男子笑得文雅:“三楼的文斗与一楼的文斗有一定的联系。” “在一楼时,何公子在歌赋比试中,以一首《凤求凰》过关,并且是一曲关于爱情的主题歌曲。而所用的绿绮琴,背后却有一个伤感缠绵的故事!” 说到这里,白衣男子望着苏婉道:“请何公子以爱情为主题,结合绿绮琴背后,绿绮公主和齐王的故事,临时吟唱歌曲两首,如果能感动在场所有人,那么何公子文斗便胜了!反之,则为输!” 这样的要求,苏婉听着微微扬眉。难怪很少有人能够过第三关,她能长很多歌曲,可是要求感动人,又要是一场悲情恋歌的歌曲…… 韩剧倒是看了不少,大多数都是悲情虐恋,可是在中国,有传说中,感人至深的人妖恋《新白娘子传奇!》,可惜算是喜剧。 但是也有书院虐情《梁山伯与祝英台》,悲情虐恋,可是最后双双化蝶,也算恩爱不离。 孟姜女的故事?苏婉否决了。 “何公子,您可以开始了!”望着苏婉,白衣男子柔声道。 脑海中各种信息一闪,苏婉见众人都在看着她,又见墙角沙漏时辰不多,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是怎样走到如今 路布满着荆棘 尘埃中的坎坷际遇 回头看已成过去 唯一坚信是找回你 支撑着我活下去 如果相见却变陌生 不能够再这样失去…… 不如用自身的感受来唱吧,她想要回家,她在寻找着那条路,她想着洛宸还在医院中等着她…… 可是偏偏,她却阴差阳错到了这异时空,近十年时间,她所有的耐心都要磨碎了,却一直不曾看到过希望。 为何天地不仁断缘分 逆天要扭转乾坤 你早已经融入了生命 守护我们的回忆 太多无常无情的命运 伤心花在任飘零 纵然放弃所有也无恨 宁愿为你抛此生 洛宸,等着我回来,一定要等着我回来。那一生那一世,除开爷爷,是你了我温暖,是你让我知道,原来这世上,我还能享受爱。 婉转低沉的笛声缓缓响起,随着苏婉所唱的节奏,高低起伏,辗转纠缠。是欢喜,是离合,是悲情,是生别离…… 笛声,如泣如诉…… 是怎样走到如今 路布满着荆棘 尘埃中的坎坷际遇 回头看已成过去 唯一坚信是找回你 支撑着我活下去 如果相见却变陌生 不能够再这样失去 为何天地不仁断缘分 逆天要扭转乾坤 你早已经融入了生命 守护我们的回忆 太多无常无情的命运 伤心花在任飘零 纵然放弃所有也无恨 宁愿为你抛此生! 四周凌冽狠厉的杀气,苏婉完全感觉不到。亦或者就算是察觉到了,这一刻,她却不想从歌声中醒来。 这一生,她只要做一件事,回去,回到洛宸身边。近十年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回家,如何去找流云…… 一曲毕,笛声幽幽情未尽,所有的爱恨情仇,尽在歌声中,尽在笛声里,余音绕梁,众人痴痴地望着站在文斗挑战者方格中的苏婉,缓缓闭上眼睛。 怎么不是呢?齐王恋上了绿绮公主,最后选择了相信心爱之人相信的人,却不想丢掉了自己性命。 绿绮公主呢,齐王兵临城下,风雨飘摇的上梁国岌岌可危,只要齐王下令攻城,或许整个上梁国会被颠覆。 是那个真诚大胆的绝美女子,不顾自身安危,骑马出城,为上梁国赢得了机会,扭转了乾坤。 可是最后两心相悦的爱情,却因为命运的无常无情,败在了大梁国皇上的手中…… 传闻中,齐王李茂冲临死时,看着绿绮公主说的话,是他从来不曾后悔过,爱上她,娶她。 纵然放弃所有也无恨,齐王爱她,选择相信她爱的父皇上梁国皇上。最后身死,却依旧说,从未后悔,为了她,失去了生命,抛了此生红尘! 如此缠绵悱恻的歌曲,如此痴痴缠绵的吟唱,如此忧伤悲伤的笛声,围观的众人,无不纷纷落泪。 没有人注意到,武斗的八人,每个人眼底的情绪,都有些波动。 所有人以为,歌曲到此为止,因为太过传神太过真切,似乎当年绿绮公主和齐王的故事重现一般,他们都忘了,文斗的歌中,需要两首。 可是苏婉没忘,一曲《为爱成神》之后,缓缓闭上眼睛,嗓音变得有些沙哑,轻轻开口: 我曾爱过也失去过 尝过爱的甜与涩 摆脱命运的捉弄 我知道我要什么 有一份难言的感动 用所有情绪融合 何必再无谓的思索 这世界有什么好值得 如果没有你 我眺望远方的山峰 却错过转弯的路口 蓦然回首 才发现你在等我没离开过 我寻找大海的尽头 却忽略蜿蜒的河流 当我逆水行舟 你在我左右推着我走 …… righthererightnow 让我们一起抬起头 迎接爱降落 阳光证明这并不是一场梦 rightnow 闭上眼用心去感受 有一个声音 它说爱情没离开过…… 如果说,所有人在听完上一首歌曲之后,是被齐王对绿绮公主的深情,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所感动,那么后面这首歌,他们被绿绮公主为了追寻爱人,生死相随的勇气感到震惊。 因为绿绮公主,她不是寻常人。 因为她的出城议事,才有上梁国的转危为安,因为她与齐王相恋,才有后来上梁国皇上的得手。 最后她追随他而去,皇天后土,奈何桥边,三生石旁,他们继续携手白头…… 285京华楼四楼,到底是谁? 缓缓睁开眼睛,苏婉眼底带着泪光,却努力忍住,没有让它们流下来。而整个大殿中,笛声渐消,只余下低低的哭泣声…… 围观的群众,这会儿哭成了一片,为着千百年前那个感人的故事,为着那个为爱失去自己的生命的齐王,为着那个勇敢果决与齐王一同奔赴皇权的女子…… 从前听着那个故事,听完之后,只会长长叹息一声,为那对苦命鸳鸯深深感叹。 或许会觉得上梁国皇上的不厚道,可是想着皇室的你争我夺和帝王的猜忌之心,又觉得可以理解。 只是苦了那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那个英俊卓绝的齐王和才名远播的绿绮公主感到悲痛。 或许有人在听完那个绿绮琴的故事之后会流泪,但那绝对是女子。甚至也只是哭过也就罢了。 可是今日在这京华楼中,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在听着那两首歌的时候,最初是轻轻抽泣,到了这会儿,竟然都是嚎啕大哭…… 甚至,就连那边的武斗八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都不曾有人注意到。整个京华楼,从来不曾出现这样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终于缓缓从歌声中缓过神来,眼睛却红肿着,怔怔地看着那位十四五岁的少年。 “老朽以为此生不会再哭,却不想在近日,竟然痛哭不止!”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神色怔然地望着苏婉:“孩子,你叫何君清,是吗?” 苏婉微微颔首,扯了扯嘴角,恭敬回道:“在下何君清,大翰国人士。” “大翰国有此少年英才,真是大幸啊!真是大幸!”说完深深看了苏婉两眼,转身离开了京华楼三楼。 众人这才从刚才的歌声中缓过神来,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个接一个,鼓掌。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站在文斗中的苏婉,也终于从刚才悲痛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面颊微红,她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那么久,那么深…… 终于有人发现武斗那边没了动静,再仔细看时,却看到武斗擂台那边的四位擂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而在他们刚才所站的擂主方格的前面,都写着一输字。在看那四位挑战的少年,他们的方格前面,毫不意外的都是赢字。 众人的视线快速向文斗擂主那边望着,果然那边的位置,也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刚才那位吹笛伴奏的白衣男子的影子? 可是在地上,却也写着一个输字。 “他们成功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惊喜而又不敢置信,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 “是啊,他们成功了!” “天啦,他们居然过了京华楼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通过的三层楼三大关卡……天啦!” “神呐,这是真的吗?不是我眼睛花了?” “是啊,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从来没有人可以通过京华楼的三关擂台比试,他们怎么可能?” …… 神思来回到几日后,京华楼副楼里面,廖先生将惊堂木一拍,看着众人笑着道:“最后,这闯关的五人,被人们尊称为流云五少!这,便是他们公关的全部经过!” 有人大声问道:“那后来呢?不是说三关都过了之后,是可以登上京华楼传说中的第四层的吗?” 有人连忙接口道:“是啊,廖先生,那五位公子,最后在第四层楼上,那位神秘人,到底是谁啊?” “是不是传闻中说的流云书院的院长——流云公子?” “是啊,是不是流云先生,廖先生您那天有见到流云公子吗?” …… 问题一个接一个不断廖先生眉眼带笑看着众人,伸手做了几个请安静的手势,笑着道:“各位各位,请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们怎么控制得了,这可是千百年来来,自从京华楼设下这三关之后,第一次有人过关呢!” “是啊,天知道老子有多激动呢?想当年老子也去比试了一下,因为老子没念过什么书,便拉了流云书院的一个学生去参赛!” “第一关那学子倒是过了,到了第二关的武斗,老子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摔倒在地了!” “哈哈哈……这事你也好意思说出来?”有人开始哈哈大笑嗤笑起来。 那位大喊面不红气不喘地盯着嗤笑他的人:“想当年清流国的太子殿下,大宛国的七公主,北陵国的寻王都输过,老子一个剑客输了,有什么可笑的?” “好了好了,我们很多人都输过,大家还是安静一下,听听廖先生说说后面的事情!” “是啊,我很好奇,第四楼的那位神秘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流云公子!” “哎,我听说是流云公子因为被刺客刺伤,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所以这近十年来,都一直不曾出现的。” “那事我也听说过,确实有那么回事。说是**年前吧,有刺客去流云书院行刺,结果流云公子就受伤了!” “是啊,从前京华楼的刘老板还说过,他的祖上因为和流云出院的开院院长洛京华交情不浅,所以在**年前,见过流云公子一面。” “什么?刘老板见过流云公子?”有人好奇了。 有人回道:“是啊,确实说是见过的,但是刘老板嘴很紧,从来不说关于流云公子的任何事情。但是从每年刘老板购买的珍贵药材看得出来,那会儿流云公子的身体就不好了!” “如果真的有交情,那流云公子住在京华楼第四层的传言,也就说的通了!” “是了,哎,不是啊,廖先生,您快跟我们讲讲,到底那五位公子上到第四层,见到流云公子了吗?” …… 于是,众人眼神热切地看着站在主讲台上的廖先生,屏气凝神等待着。 要知道,那五位少年可是元修大陆千百年的奇才,而京华楼四楼的流云公子,那可是人人敬仰的天才公子! 廖先生笑了笑,望着众人道:“其实当天,廖某人到了三楼,看了三楼的所有比赛,也亲耳听到了那两首歌。” “这几日辗转得知歌曲的名字为《为爱成神》和《没离开过》!”笑了笑,廖先生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不过那天等到张掌柜的公布了五位公子胜利之后,准备请他们上第四层时,那位年纪最小的何君清何公子,却忽然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廖先生,等待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廖先生惋惜地道:“因为当时人们都沉浸在那两首歌声中,后来见五位擂主不见之后,便看向张掌柜的。” “等到张掌柜的宣布时,才发现流云五少最小的何公子不见了!何公子不见之后,其余四少都追了出去,这就是那天的京华楼的全部事情了!” 说完,廖先生满脸惋惜。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了哦…… 286有预感,那人就是流云 洛河城的中北部有一座山,名叫云山。云山山脉巍峨高耸,东靠上梁国边城,西接大翰国与大宛国边境。 北部临近北陵国千里湖泊,西南部频临清流国内海鄂海!可以说,是洛河城的天然屏障,在整个元修大陆的地理位置来说,十分重要。 云山山脉的云山,东西延绵数百里,峰峦起伏,有三座山峰,主峰凌云峰高耸入云,远远望去,几乎看不到山峰,只能见山腰处,白云缭绕。 浓密的丛林,明净透彻的湖水,飞流直下的瀑布,皇室贵族们平日里玩乐带来的珍奇异兽,无所不有。 山峰雄奇俊秀,却又幽雅静然。 而闻名天下的流云书院,便位于这云山之上。云山一共有三座山峰,流云书院便位于主峰凌云峰之上。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提及洛河城,云山书院,世人皆用这样的话来回答。 流云书院,凌云阁内。 从那日从京华楼追着那位白衣男子的踪迹离开京华楼,之后失去男子踪迹之后,苏婉回到凌云阁,便被书院的校监请到了凌云阁这边。 原因无他,因为这八年来,她的平庸无才,和近日里传闻的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实在是太过不同。 藏拙于巧,不该对夫子,这是校监王夫子给苏婉的话,然后便让她跪在流云阁流云书院开院祖师的灵位前思过。 校监王夫子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上凌云阁去见苏婉,为了防止有人偷偷上去,还安排了十名高手隐在暗处。 一旦发现有人过去与苏婉私下相见,则直接按照书院规矩处置,开除学籍,用不录取! 所以尽管苏婉,也就是何君清在京华楼一战成名,至今为止,她的日子其实算比较舒坦的一个。 要知道自从他们五人闯关京华楼的事情传开之后,其余四人的耳根从来不曾清净过。 白祁飞倒是无所谓,他喜欢热闹,往里日结识的朋友也多,拉拉扯扯过的潇洒无比。 白祁烈也还好,向来沉稳英气,虽然觉得清净日子没了,可是这一战成名之后,名气大了,他还能学到更多东西。 司空景承不喜被人打扰,在连着被堵了三日之后,终于火了,派人直接守在居住的院子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 至于连璧公子那边,提及连璧公子,原本无人敢上前去询问半句。 可是据说连璧公子是自京华楼回来唯一一个不见出血的挑战者,众人越发好奇,他的武功到底多高? 有大胆者借着挑战之名,要进连璧的院子。结果尚未进入院子,人就被院子里面的人直接丢了出来。 至于是院子里谁出的手,根本无人看清。不过饶是如此,流云书院崇尚武学的学子们,依旧锲而不舍。 于是,整个流云书院,因为流云五少的一战成名,火热起来。 苏婉跪在洛京华的灵位前,脑中想着的还是当日在京华楼的事情。那五人瞬间消失,她察觉到之后离开就追了出去。 奈何那五人是分五个方向离开,最后她直接选择了跟着那位白衣男子追了过去。 但是追来追去发现,那人的武功高深莫测,轻功更是卓绝一流。饶是八年来她的武功进步神速,还是被那人给甩开了。 苏婉有预感,那人就是流云,十年间不曾出现在人前的流云。因为听声音年纪不大,而是多岁。 就当年流云的年纪来说,到如今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 柳静香能够因为她的一楼文斗的表现从三楼下来,为什么一直在四楼的流云不能直接作为三楼文斗的擂主? 而且看那位白衣男子的气质,温润秀雅,眼神明澈清亮。对联存出不穷,最重要的是,她唱歌的时候,他居然能不受影响,笛声随着她的歌声随意变化。 只有博古通今,才华横溢的流云,才会有那样的定力,才会跟得上她的歌声。 想起来苏婉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因为她太过急切追了出去,或许流云会在四楼等着她,而到了四楼,流云还必须要答应她一个要求。 只是当时太过急切,一个她等了八年,找了八年,用尽了一切手段想要见到的人就在眼前,她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跪在灵位前,苏婉有些挫败地道:“为什么不肯见我?” 她实在不明白,既然迟早都是要见的,为什么流云当天跑的那么快?难道知道她有所求,所以不见? 但是只是告诉她回家的路的答案而已,不用他做什么,为什么要选择避而不见? “难道是我追的太厉害?将人吓跑了?”想来想去,苏婉只能想到这一点。仔细想想当天的情景,她追出去时,不知道是不是面目狰狞? 就在苏婉还在深思的时候,右边的院落中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 “站住!” “站住,不许跑!” “喂,前面的那人,你快给我站住,再不站住,休怪我出手无情了!” “喂!” 苏婉闻声侧头,这一看神色一愣。 一名六十七岁的老爷爷,手里拿着一柄扫把,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怒骂不止。 在顺着他的前方望去,因为那人的身影隐入了侧面的花圃中,只能看到一抹碧蓝色的身影。 “死小子!你快给我站住!” 隐隐约约,跪在灵位前的苏婉透过花圃看到那边碧蓝色的身影脚步虚浮踉跄,跑得非常吃力。 只看到一个侧脸,侧脸异常白皙,远远的距离,苏婉的视力极好,一眼便看出了那人身体气血不足,有病在身。 那老爷爷见前面的人一直不停,最后是真的不客气了,手中的扫帚直接向前面那男子打了过去。 看得出来老爷爷并非不动武功之人,相反,武功很不错,光是那丢扫帚的力道,毫不客气,花圃中间的花朵,直接被扫帚带起的冷风连根拔起。 如果那一扫帚落在前面那人的后背心,苏婉倒吸一口凉气,那还得了? 在顾不得其他,直接飞身跃了出去。几个起落,身影便到了花圃中,运功一脚踢飞扫帚,同时一手拧起前面碧蓝色身影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拧了起来。 “咦……” 被拧起来的碧蓝色身影极轻极浅的“咦”了声,苏婉顾忌着后面的那位老爷爷,根本没有仔细听。 等到一口气将碧蓝色身影拧出了二十丈外,到了凌云阁后面的湖泊边之后,这才将碧蓝色身影放了下来。 “那位老爷爷为什么要追着你打?你……”还没问完,就见碧蓝色身影身子一歪,直接坐在了地上。 287湖畔,初见流云 苏婉连忙去看碧蓝色身影的情况,这一看,整个人一愣。 碧蓝色身影是一位男子,男子头发用简单竹簪束起,却不失精致华贵,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清雅好闻。 湖边绿意葱茏,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男子容颜绝美,唇角微弯,勾出一抹浅淡又温柔的笑容。 而那双宛如磁石般吸引人的瞳仁,带着几分笑意,灵动婉转地望着她,直直将人吸了进去,宛如碧波之中,漫天星河璀璨。 “君清,想不到是你救了我!”男子开口,清润动听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如清泉一般缓缓滑入人的心底。 苏婉张了张嘴,心跳在这一瞬间几乎停顿,这个人……这个人怎么……那双眼睛…… “流云!”毫不犹豫的声音,可是因为太过急切和不敢置信,苏婉的声音有些颤抖。 流云清雅一笑,望着面前呆愣愣,大气也不敢出的少年,嗓音沙哑低沉:“放心吧,今个儿我可是就在你眼前呢,跑不了!” 苏婉再愣,下意识地问道:“那天在京华楼三楼文斗的擂主,真的是你?”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从她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甚至是低头看到男子相貌,尤其是那双眼睛的时候,就已经笃定面前的男子就是流云。 流云稍稍抬起头,午后夕阳缓缓扫过来,在他的脸上多了一层金光。如此秀雅清绝的男子,看的苏婉一整恍惚。 这样的一位男子,如果摆在现代……这样清雅温柔的笑容,不知道多少女子前赴后继地扑过去啊。 好在理智还在,知道自己有些走神,连忙端正态度拉回神思,因为刚才的遐想有些尴尬,脸颊浮起丝丝嫣红,如同淡淡的胭脂,一点点从脸颊晕开般…… 这会儿缓过神来之后,却注意到坐在湖畔草地上的流云,正用一双漆黑的眼睛,带着几分探究的瞅着自己。 二十四五的年级,柔软的长发披在肩头,碧蓝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份,非但没有显得不合适,更添了几分清雅的味道。 见苏婉缓过神来,面颊带着几分嫣红地望着自己,流云不由微微一笑,这一笑,原本秀绝的五官上,秀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舞动的小扇子扇动着:“不好意思啊君清,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明明是天纵奇才,为何在书院中一直隐藏着自己?” 苏婉脸颊的红润尚未消退,这会儿流云提及此事,想着自己因为藏拙于巧而被王夫子惩罚,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来。 想着要找的流云就在眼前,苏婉也懒得掩饰什么,将刚才的尴尬抛开,笑得大方自然:“因为就算在书院有名气,也见不到你!” “你要见我?”磁石般黑亮的瞳孔中划过一丝疑惑,流云秀气的脸上,露出稍稍错愕的神色。 苏婉点头,望着神色错愕的流云,刚准备开口,忽然发现……如果不是那位拿着扫帚的老爷爷奔过来,应该是一个聊天说事的好地方。 流云也注意到了那边那位拿着扫帚追过来的老爷爷,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君清,你快扶我一把,我们赶紧躲躲!”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苏婉的小手已经被流云的手牵了起来,接着她的力道,整个人站了起来。 原本没有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流云站起来之后,居然比她高出了一个头有余。 “快点了君清,像刚才那样,往后山那边的流云居去!”手被握紧了几分,苏婉看了一眼那边踉踉跄跄追过来的老爷爷,二话不说带着流云快速向后山流云居而去。 一到流云居,苏婉抽回自己的手,而流云则身子稍稍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好在苏婉眼疾手快,一把拧着他的肩头将他拧了起来。 “送我到里面的躺椅上,歇会儿……”气若游丝的声音,苏婉蹙眉,不过依旧照办,将流云拧进了里面的卧室的外间。 将流云放下来之后,苏婉这才去看他的神色。这一看,眉头皱的更紧:“院长,你怎么了?” 想着有求于人,而且流云又是书院的院长,这会儿苏婉连忙改口。 流云的脸色非常苍白,像一张极薄极薄的纸,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一般,掀开眼帘望着苏婉,苍白的唇微微扯了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流云,院长,听着多老气横秋啊!咳咳咳……” “额……你没事吧?”看流云的神色状况,苏婉连忙问道:“你有伤在身?药放在哪里的,我过去给你拿过来!” 躺在软榻上的流云虚弱地摇摇头:“这都是十年的老毛病了,歇会儿就好!” 苏婉愣了愣,点点头:“那你好好歇着吧,我” 话没说完,就听到流云虚弱地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吗?等我先歇会儿缓缓,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等到缓过来了,你再跟我说说。” 苏婉闻言一喜,连忙点头。 但是她哪里知道,流云口中这一缓缓,居然从午后斜阳初照,居然缓到了繁星满天都不见醒来。 原本是站在房中等着他醒来的苏婉,因着时间的变化,先是在房中等着。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流云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索性去了外面客厅。 口渴,走到桌边茶壶准备倒些热茶喝,居然发现茶壶是空的。目力惊人的她一看,才发现茶壶上面居然蒙上了一层层淡淡的灰尘。 忽然想起外面传言的,说流云院长近十年来几乎不曾出现在流云书院,不由有些好笑。 可是古代人不是就算主人不在这里,奴仆们不是都会将府邸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吗? 想到这里苏婉这才注意到,整个流云居,似乎除了她和流云,再无第三个人。 迫于无奈,苏婉只好拧着灰蒙蒙的茶壶出门,去找厨房生火煮茶。 流云居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清幽雅致。这会儿夜空繁星闪烁,流云居处在凌云峰的最高层,小院子的四周都是映入黑夜的树木。 出了卧室找到厨房,苏婉开始生火煮茶。茶水煮好,苏婉也将茶壶茶杯尽数擦洗干净了。 回到房间,左找右找,终于找出檀木盒子装着的茶叶来。苏婉抓了一些茶叶闻了闻,茶叶清香,不仅没有过期,还是上等的碧螺春。 讲茶水添满,苏婉端着热茶回到房间。瞥了一眼软榻上的流云,依旧还是午后回来的样子,知道他还没醒,苏婉又出了房间。 长夜漫漫,总的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有有求于人家,扫了一眼房间,苏婉去后院的古井中拧了水,先烧好了洗澡水,又到了一些出来,各种大扫除。 289回家路,漫漫无期 “夫……”刚开口,便见流云的视线抛了过来,苏婉连忙改口:“流云,你知道关于异时空的问题吗?” 流云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看着苏婉问道:“你想知道关于异时空的问题?” 难道是真的知道?眼睛瞬间明亮,苏婉看着流云问道:“是的,关于异时空的问题!” 流云抿了抿,优雅地饮了一口茶水之后,也不看苏婉,直接起身。 苏婉见状一愣,忙跟着起来:“怎么了?” 流云并未回头,嗓音柔和地道:“我去那个东西给你,那里面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苏婉轻轻哦了声,进了内室的流云,不一会儿拿着一本泛着黄色的牛皮书籍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完流云递过来的书之后,苏婉整个人面色发白地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 流云看着,有些不忍,温柔宽慰道:“这本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不过看书的材质和年代,应该很久远了,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 “书上说的苍穹大地,幻化无穷,整个苍穹其实蕴含着无数的世界,但是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一点,总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宇宙苍穹的唯一。” “书中所记载的,一千年前出现过的七星连珠现象,有人看到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地方,都以为是南柯一梦。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许多人都认为那些只是幻象!” “可是我却相信,这个世界,除了元修大陆外,还存在着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如同传闻中的云岛,亦或者在极北之外,还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世界!” 说到这里,流云颇有些感慨地道:“可惜人的一生,朝华太过暂短,几十年的光景,也不错是弹指一瞬间。可书上说的七星连珠,异时空大门开启的情况,却是千年难得一遇。” “千百年来,这本书一直都保存在流云书院中,居然是当年有人见过七星连珠现象,看到天空中诡异的变化。” ”可惜因为太过高兴,而且人生大限将至,便不了了之。” 看着书上泛黄的文字,流云喃喃道:“只余下这么短短几行字,写下了关于异时空的问题。” 苏婉神色怔然,如果七星连珠的现象是千年才出一次,那么…… 似乎猜到了他所想,流云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低声道:“这本书上记载的内容虽然不完全,而且也没有具体时间。不过依据我们流云书院历代院长的研究,至今最少有九百多年了!” 距离至今最少有九百多年了? 七星连珠,九百多年来才出现在过一次。难道说,回家的路,不是靠她的努力,就能达到的? 心中波涛汹涌,这是苏婉不能接受的答案。 如果真的千年出现一次,而这本书就流云说的那般,第一个遇见七星连珠的人,是在九百多年前. 就打是在九百九十年前,那她也要在这个世界再逗留十年的光景。 十年的光景啊,她到这个世界已经八年,再过十年,也就是十八年。八年来,她日日夜夜想着那个世界的洛宸如何,他的病是否已经好了? 还是说,等到十八年后她回去,那边早已经物是人非。就连洛宸,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是这样想想,苏婉连忙捂住心口的位置,身子微微一颤。 流云蹙起眉头,快速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你刚才说受了内伤,这会儿尚未调息,切记情绪太过波动!” 说着,流云蹙起好看的眉头问苏婉:“君清,你为什么要问异时空的问题?” 苏婉一怔,为什么要问异时空的问题?呵呵,这个要她怎么跟他说?如果是在以前,或许她直接就会开口。因为面前的人是流云,是无所不知的流云。 可是到了这会儿,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八年之后,她行事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很惜命,一直想要留着这条命见到流云的那天,然后寻到那条路回家。 如今看来,希望是何其渺茫啊? 可是在这样的一个世界,还是在流云书院中,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询问异时空的问题,只是因为她想要回家,只是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说出去了,世人会如何看她? 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却霸占着大翰国苏国公府三房嫡长女苏婉的身体。 在古代来说,她这种算是借尸还魂,还是灵魂附体? 可是不论是哪一种,都会被那些道士和尚等抓去,当做妖物或者鬼魂等直接烧死。 闭了闭眼,苏婉找回自己的深思,再睁开眼睛望着眼前满脸关切看着她的流云,轻轻扯了扯唇角,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来:“呵呵,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小时候偶然一次听闻一位老人家说过,似乎有关于异时空的事情。” “心中好奇,所以就记着了!”担心流云不相信,苏婉继续道:“那会儿我六岁不到,可是记性很好。又因为从来不曾听过那样的事情,所以便记下了!” “可是后来那位老人病了,然后就没了。”苏婉继续道:“不过却告诉我,元修大陆奇人义士虽然很多,可是能够无所不知的,也仅仅两人而已!” “一位就是在我们大翰国郾城的国师姑苏,还有一位……”看着流云,苏婉笑着道:“就是洛河城流云书院的院长,你——流云!” 流云微微一顿,随即轻轻咳嗽了声,笑着道:“说无所不知那是夸大其词了,你看关于异时空的问题,我便真的不太清楚!” 转念一向,流云望着苏婉道:“我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逍遥门的掌门,如今大翰国的国师,却是真正懂得这些的人,你当时既然在大翰国郾城,为何不去问他?” 苏婉笑了笑,唇角的笑容带着几分忧伤惆怅。 去问国师?难道她不想吗? 可是从乱葬岗醒来,她就差点儿被国师饲养的血鸦给直接钉死,后来与国师有过一次对面,但是那会儿是深夜,那人给她的感觉,非常危险。 当时知道有流云知道异时空的事情,她根本不想和国师姑苏有任何来往。 有些人天生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如同国师姑苏,或者如同当年在乱葬岗初见的白祁烨。 白祁烨对她有转变,其中不能排除她凤命命格的问题。而国师……除开那次夜里他不请自来,他们从来不曾打过照面。 “国师是何人,我何君清又是何人?”苏婉喃喃一笑,望着流云道:“在郾城,就连皇上去明光殿拜见国师,国师都未必会出来相见!” 低低一笑,苏婉道:“又何况,是我这样一个平民百姓。” 给读者的话: 二更哦…… 290现实和期待之后的落差 作为苏婉,大翰国的尊清凤临郡主,她见到国师姑苏的机会很多。只是当年的各种事情,她都选择了避开国师。 如今在流云这里得知,异时空的问题,苏婉不知道怎样来说自己这会儿的心情。 千年一次的七星连珠,她是要庆幸自己不要再等一千年,还是要悲哀地想着,或许到时候七星连珠的时间到来,她回到二十一世纪,会不会转眼百年的光景? 忽然,苏婉开口问流云:“你这里,有没有酒?” 流云微微一顿,眼神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月光下她的面色有些发白,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尤其明亮。 只是这会儿带着淡淡的朦胧色,让人看的不太清楚。 “有倒是有,不过比较烈!” 听着流云的话,苏婉笑了:“这会儿夜里也有些冷,喝点儿酒正好可以暖暖身!” 她可没有忘记,八年前的除夕夜,白祁烨将她拧到未央宫的屋顶上,吹了一晚上的寒风大雪。 她只能靠着那些酒来暖身,最后醉得一塌糊涂,连后面怎么被白祁烨弄到马车上的事情都忘了。 流云看了她一眼,见她心情不太好,于是点点头:“等我一会儿人,我去后院那边的酒窖拿!” 苏婉跟着起身:“不必了,我就去那边喝吧!那边地方宽敞,而且今夜皓月当空,夜景很美!” 流云不置可否,于是两人又出了门。 苏婉舞剑的时候没有注意,原来在离悬崖不远处,向左有十来米,有一块露风石。 石块很大,石块的下面,离得三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大理石打造成的圆桌,外带四张石凳。 和流云从酒窖搬了四坛酒出来,两人在石桌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来,这一杯,我敬你!”苏婉抬手举杯,白玉瓷杯还不及她执着酒杯的玉石手。 纤纤玉手,白皙晶莹,在月光下,似乎有淡淡的琉璃色,静静地洒在手背上,格外好看。 流云瞧着满腹心思的苏婉笑了笑:“看你心情不太好,不用敬我,自己喝吧!” 然后指了指自己,捂着嘴又轻轻咳嗽了两声:“我身体不太好,已经有十多年不曾喝酒了!” 看了流云一眼,他在碧蓝色的锦衣长袍外面,批了一件白色的披风,更加衬得人如白玉,高华雅贵。 既然如此,苏婉也不勉强,端起一杯酒,仰头直接灌了下去。开始时还有所顾忌,毕竟和流云见面,才不到一天的时间。 可是渐渐的,或许流云说的不错,那酒真的很烈,又或者,是因为苏婉不想在这样一位高华雅贵的男子面前掩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杯接一杯,毫无顾忌。而流云只是坐在对面的石凳上,见她喝得差不多了,趁着她抬头的瞬间,伸手想要将桌上的另外三坛酒藏起来。 不想被苏婉发觉,喝了酒的眼眸,乌黑明亮,却带着酒后朦胧的雾气,波光潋滟,醉意迷人。 流云看着,眉头微微蹙起,稍稍叹了口气:“君清,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 听着他的话,摇摇晃晃端着酒杯起身的苏婉笑着道:“你已经帮了我,流云,你帮了我,你告诉我,这世上其实真的有异时空存在!” “不仅有异时空存在,而且如果有机会,有其余,或许也能像那位前辈那样,见到七星连珠的景象!” 说到这里,苏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低沉的情绪:“可是如果我想看到那样的景象,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呢!” 是因为这个问题吗?流云微微蹙着的眉头这会儿缓缓松开,笑着道:“如果你是想要看七星连珠,这个或许是有机会的?” 正在喝酒的苏婉一愣:“有机会?” 流云笑着点头:“九百多年只是概述,但是据我的推算,下一次的七星连珠,会在五年之内!” 苏婉再次怔住:“五年之内?” 趁着苏婉愣神时,流云不着痕迹地将桌上的两坛酒放了下去:“恩,五年前清流国的钦天监测算过,千年奇景,七星连珠,会在十年之内出现!” 十年之内,如今已经过去五年,那么就只剩下五年? 心口一紧,苏婉这会儿的心情,又复杂了几分。甚至,她都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是该笑,还是该哭? 不是漫漫无期的等待,而是有一个时间限度。 深深吸了口气,苏婉抬头看着照耀着苍穹大地的天间明月。 醉意熏熏的她,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流云说的话。可是相对于前面的九百多年,她是愿意选择这个只要五年的结果的。 再等五年吧,她告诉自己,既然已经等了八年,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五年? 她不知道如果五年后,没有出现所谓的七星连珠情况,异时空的大门没有打开,她不知道到时候,她会怎么样。 可是现在的她很清楚,如果这会儿得不到一个稍微确切的信息,她很有可能,让自己,醉死酒中。 脚步虚晃,苏婉晃晃悠悠站起来,然后又踉踉跄跄向露风石那边走去。 流云担心,连忙跟了过去:“君清,那边是悬崖,不能过去!” 端着酒杯的苏婉笑了笑,回头,明眸亮齿,醉眼迷离地望了他一眼:“多谢提醒,我知道那边是悬崖。我还没醉,不过就是,想要在这露风石上,吹吹风!” 流云闻言,不由勾起唇角笑了笑。 “向来醉酒的人,都是不会说承认自己喝醉了的!”跟着走了过去,流云站在露风石靠着悬崖的那一端,以免苏婉跌倒下去,他还可以出手将他拉回来。 那酒真的是烈酒,珍藏了上百年的老酒,还是当年从上上辈流云书院院长手中传下来的,今天苏婉已经喝了一坛。 另一外一坛,因为被她一直圈在半臂之中,流云没办法将它拿过来,只得由着苏婉去。不过流云也巧,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水,瞧瞧兑了一些进去。 这要是被无涯老爷子知道,不知道会拿着扫把怎么打他?或者扫把都不拿了,直接脱了鞋子向他甩过来! “这酒,有些不对……”到了露风石边的苏婉,喝了一口酒,秀丽的眉头蹙了起来。 流云一愣,见她脸颊嫣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分明就是醉得不轻的状态。这会儿居然,还知道酒不对劲儿? 轻轻笑了笑,流云解释道:“怎么会?这些酒都是同时拿过来的,怎么会不对劲儿?” 醉眼迷离的苏婉迷迷糊糊地点头:“也是,明明都是一起拿过来的,而且我自己也守着的!” 流云笑着点头,又听着苏婉嘟囔了几句,因为声音太小,崖顶风大,听不太清。 291对月当歌,醉的是人心 看着那个踉跄走路,到了后面直接依靠着露风石的少年,流云轻轻笑了笑:“君清,你仔细些,露风石的背光面,凹凸不平,别割伤了!” 苏婉含含糊糊点头,流云嘱咐的话刚说完,哪知道原本醉得迷迷糊糊的人,这会儿身子迎风一跃,直接跳了上去。 “君清!” 流云吓了一跳,饶是他就站在悬崖边,看着刚才苏婉的动作,都以为他是要跳崖。一声惊呼,那边跳上了露风石的少年,却端着酒杯,对月高歌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流云担忧的面孔,在听到苏婉的高歌后,缓缓认真起来。似乎是这一天来,这会儿第一次仔细打量那个站在露风石上的少年。 少年天庭饱满,额头光洁,眉眼开阔吗,眉毛浓密秀气,却并不显得很较弱,反而因为眉宇间的灵气,带着几分洒脱。 再看那双眼睛,乌黑黑明澈的眼睛,流云见过她没有醉酒时的模样。前几日在京华楼中,那五位公子,个个长相不凡。 不过因为她一人过了一楼三关关卡,是以他对他的关注多了些。所以到了三楼,第一眼看到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何君清时,不由微微侧目。 等到看到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着眼底自信又灵动的光芒,他都微微勾了勾唇角。果然江山代有,各领风骚数百年呢。 醉意朦胧的苏婉,并不知道流云这会儿在打量她。心中有事的人,又是喝的醉醺醺的,自然话多。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来,当年在大翰国皇宫,后来又是在流云书院女扮男装,担心泄露身份,所以这些年来,她格外小心谨慎。 即便醉了酒,这会儿却丝毫不提及个人生活的事情,而是,对月高歌,将脑中记得的,非常符合这会儿美景的诗句,吟了出来。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轻轻一笑,站在露风石上的苏婉缓缓侧头,看向正前方的流云。她笑得洒脱自然,因为饮了酒,胆子大了很多,也豪放了许多。 甚至,随手取下腰间柳剑,一手执着酒杯,一手长剑在手,缓缓起舞。长剑宛如蛟龙飞舞,时而剑花阵阵,凌厉凶猛,如同汹涌而来的黄河波涛,奔流激荡。 时而婉转温柔,如山花烂漫间,随风起舞,在花丛中摇曳生姿,秀丽优雅的婷婷少女,极尽妍姿。 淡淡的嗓音,似乎从九天之外而来,迷离惆怅,却又带着无尽思念和畅快。随着舞剑的动作,苏婉的身子也越来越快。 那一抹浅色身影,在月下肆意挥洒,自由淋漓,挥汗如雨: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长剑舞出,刺破长空的锋利中,带着难得的温柔。低头饮酒,白玉瓷杯触及唇瓣,唇瓣鲜红似血,与百余瓷杯,形成鲜明的对比。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歌毕,酒杯落地。 而人呢,站在露风石上的苏婉,分明这会儿醉得几乎意识尽散,却不知哪里来的谨慎,恍然回头。 那一抹藏青色,让她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咧嘴一笑,看着站在夜色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子露齿一笑,眉眼弯弯。 “连璧公子,是你……啊” 然后,身子一歪,直接从露风石上掉了下来。 “君清!”流云一惊,一跃而起,准备去将苏婉接住。 而连璧更快一步,等流云到露风石旁时,离苏婉更远的,不知何时上了崖顶来的连璧,已经将醉酒睡过去的苏婉,抱在了怀里。 “你是……连璧!”看了一眼被连璧抱在怀里的苏婉,见她睡意浓浓,流云没有多担心。 而是望着连璧,微微蹙眉。 连璧恭敬地道:“是,在下连璧,是流云书院王夫子门下学生,见过流云院长!” 抱着苏婉,连璧恭恭敬敬对着流云行了一礼。 眼底划过一丝错愕之色,流云忽然笑了笑:“原来是王夫子门下的学生,连璧。” 连璧点头:“是!” 仔细看了连璧一眼,见他神色冷峻,漆黑的眼眸中,也只有冷冷的神色。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带着寒气的。 流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那日在京华楼见过你与君清,还有大翰国的两位殿下,与清流国的三殿下司空景承,走时太过匆忙,没想到今天在会见到。” 连璧冷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看怀疑睡过去的苏婉,嗓音冷沉中带着几分凌冽:“我来接君清回去,多谢院长的照顾!” 流云笑笑,视线落到连璧怀里的苏婉身上,眉眼温和关切:“他似乎有心事,而且之前练剑时受了内伤,这会儿喝了烈酒,回去后记得让罗大夫好好看看!” 原本没有任何神色的脸上,神色越发冷冽,冷冷盯了流云一眼:“告辞!” 身影一闪,眨眼间消失在崖顶,不留半分身影。 流云瞧着,轻轻笑了笑,然后伸手捂住嘴,再次轻轻咳嗽起来。尚未走几步,便听到一道厉喝。 “小子你给我站住!” 脚步一怔,流云转头一看。花白头发的老爷爷从崖边跃了上来,头顶还带着几根绿草,在夜风中随风招摇。 “这次不是叫你!云小子!” 无涯左看右看,围着整个崖顶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人,这才又在流云跟前停了下来。 这会儿流云已经到了流云居后院门口,无涯忽然出现,挡住了他前面的路。 “云小子,有看到一个小子跑上来吗?穿着黑色的衣服,跟只乌鸦似的。不是,是跟只豹子似的,跑的忒快!” “哎,我说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怎么没有发现,原来我们流云书院中,还有那样的高手在?” “对了,还有前两天元胜那个老头子,居然跑过来跟我说,我们书院出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天才少年!” “据说,还什么,破了京华楼千百年来没有被人破过的三层楼的关卡!呵,他以为我不曾出去,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 无涯老爷子愤愤然地喷着,见流云一直看着不说话,于是着急了:“我说云小子,问你话呢?看到人没?” 流云笑着道:“看到了,一共两个。走了一个,还剩一个!” 无涯老爷子一愣,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呢?我明明记得只有一个人来着的?” 说着又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头上摇曳的小草这才掉了下来,无涯接着小草拿在手里把玩。 “怎么会呢?好歹我一直都在书院中,书院中出来一个高手我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如果出来两个我都不知道,那实在不在情理之中呀!” 292和连璧,一起睡了? 流云笑着绕过他继续向前走:“未必是不在情理之中,而是他们隐藏的很好!” 说着又笑着补充道:“元胜叔伯说的也不错,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就是我们流云书院的学子,是王夫子门下的,叫做何君清,刚才我还见过。w w v m)” “什么?”涯用一种吞了鹅蛋大开的嘴型盯着流云:“怎么可能?” 流云咳嗽两声轻笑着道:“这世间万事万物,从宇宙洪荒至今,奇不有。千年前有七星连珠时空大门闪现,又有神秘莫测,隐于海上神秘莫测的云岛国,为何我们洛河城,就不能有这样的英才?” 涯一顿,蹙着花白的眉毛盯着面色苍白的流云,然后恨铁不成地磨了磨牙,抬起一只脚作势就要拖鞋,看样子是准备用鞋子揍人。[ “让你这小子不听话,让你到处乱跑!” 手里的鞋子还飞出去,就看到流云笑得古怪地望着他。 “对了,涯叔伯,刚才我说的两个人中,后面那个还在眼前的人,就是你。人之前那一个,也是前几日在京华楼闯关的学子之一!” “什么?”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对于一个一生在追求者武功之高境界的武夫来说,没有比听到这个消息更加让他震惊愤怒的,于是在听闻之后,什么都懒得关心了,快速穿上鞋子,一溜烟消失在流云跟前。 一边跑一边问:“叫什么?” 不等流云回答,涯咆哮的声音又从夜风中传了过来:“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找!奶奶个熊的,居然能躲得过老子的眼线上得流云居来,看老子不将他找出来拔了他的皮!” 站在原地的流云看了看涯远去的背影,然后舒畅地笑了笑:“终于清净了,可以好好出去转转了!” 刚走几步,流云的脸色微微一变,就连嘴唇,都变得有些青紫起来。快速伸手扶住旁边的柱子,流云的喘息加快。 再不敢耽搁半分,卯足了力气运功,身影快速消失在原地,闪身进了流云居的内室。 苏婉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才醒来,醒来时头痛非常正常。不过因为习惯原因,苏婉并未像宿醉的酒客们醒来,连呼头痛,或者轻轻呻吟。 只是抬起左手,想要揉揉额角。不过,触手滑嫩紧致的东西……原本尚未睁开眼睛的苏婉,瞬间瞪大了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 眼角余光瞄了左边位置一眼,然后又以迅雷之势闭了起来。而原本放松的,懒洋洋躺在床上的身子,这会儿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虽然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可是以她的视力和浑身的感觉,自然知道刚才一霎那的不对劲儿,是来自哪里。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会儿她居然还连璧躺在一张床上? 躺在一张床上也就算了,她居然……居然和一个大冰块靠的这么近。这么近也就算了,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会躺在他的怀里? 甚至,他的一只手臂从她的脖颈后面穿过,她的小脑袋便枕在他的手臂上。另一只手,这会儿居然环在她腰上。 苏婉当下蹙眉,准备一脚踢开还没醒过来的连璧。可是转念一想,发现了不对劲儿。那么,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呢? 她刚醒来时,迷迷糊糊摩挲到的滑嫩的肌肤,似乎就是手指那边的。再稍稍瞄了一眼,苏婉恨不得一棒子敲晕自己。[ 不是应该是连璧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将她圈在怀里吗?可是仔细瞧瞧,居然是连璧的大手在下,贴在她的腰间,不过这会儿五指微微曲着,并不像是抱着她的样子。 再看她的手,她的手这会儿压在连璧的手背之上,手虽然小,可是整只小手都压在上面。再看向着自己弯曲的臂弯,苏婉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状态,难不成是她非要连璧搂着她睡得? 怎么可能呢?苏婉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尴尬比。 这会儿那搁在连璧手背上的手,能感觉到连璧的手上传来的暖暖的温度。注意到这一点,再看她和连璧不到咫尺的距离,仅仅片刻,白皙的肌肤变成了粉红色。 更让苏婉想要撞墙的是,她和连璧居然是面对着面睡得。好在因为连璧个子高,这会儿她算是讲小脑袋搁在他肩头,只能看到连璧光洁完美的下颚。 想要抽身离开,但是苏婉注意到自己的双腿,轰隆一下,脸颊烧得更加厉害了。她的一只腿居然压在连璧的一直腿上,另一只腿看着曲起的姿势,应该是想要直接将连璧的另一只腿也压着。 不过到底男方占了优势,连璧的一只腿压在她那只腿上,于是导致了这会儿这种像是麻花辫一样的姿势。 想要抽身离开,而且要在不惊动连璧的情况下,除非连璧不会武功,而且喝了半斤蒙汗药。苏婉嘴角抽搐,原本还觉得头痛,这会儿哪里还有时间去顾忌头痛不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各种褶皱,惨不忍睹之外,两人衣服完整地挂在身上,腰间的腰带也系得好好的。 注意到这一点,苏婉缓缓松了口气。然后稍稍瞄了一眼自己的胸部,亏得在流云书院来,她担心被人发现身份,每天都用布在那里缠了一层又一层。 甚至,为了担心偶尔的冲撞,索性还在里面带了一块让人打造的极薄极薄的铁块,这样子,就算昨天晚上连璧碰到了她胸口,也是硬硬的,带着布条的柔软,应该是正常男子的胸膛。 说到昨天晚上,苏婉不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不是该在流云居吗?后来和流云喝酒,流云不喝,她一个人拿着酒杯一杯又一杯…… 轻轻磨了磨牙,苏婉懊恼自己一时的直脑子。怎么当时一时没有转过来弯,就算只知道哦是九百多年了,可是到底距离一千年不远了不是吗? 她怎么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任由自己在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跟前,各种放肆喝酒? 喝了酒,还做了什么? 似乎舞了剑,再……好像又把李大的诗给盗用了! 别的事情,似乎自己嘴巴也比较紧,没有透露过什么。想到这里,苏婉倒是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便微微蹙眉,寻思着怎样才不惊动连璧的情况下,快速离开。因为刚才她稍微打量了一眼,这里是连璧的房间。 而她的房间,是在一墙之隔的隔壁。 苏婉还在想办法,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担心有人闯进来,苏婉二话不说,一脚蹬开连璧压在她腿上的一只腿,一跃三丈远,到了安全距离。 293他和她,衣衫不整 这个时候,门,应声而开。 白祁飞率先冲了进来,后面急急忙忙追过来的,是连璧带过来的侍从。两人瞧见里面的情况,瞬间愣在了当场。 苏婉起身太急,宿醉之后头脑发晕不说,因为之前是和连璧两人麻花形状的睡着,虽然一脚踢开了连璧,可是身子才刚跃出去,只听得哗啦一声,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原本躺在床上睡着的连璧,这会儿整个人面色如同瞬间布满了冰霜一般,冷硬地坐在站在床边,而外面的衣袍和里衣,这会儿直接从肩头开裂到小腿处。 厚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的线条,白皙如玉的肌肤,就这么显露人前。甚至,右边的衣服拉扯的幅度过大,不小心露出了一枚嫣红的小果子。 再看苏婉,她手上的衣袖不知何时已经去了一节,白嫩的手臂裸露在空气中,这会儿正不敢置信地看着连璧的造型,同时快速捂住想要大声尖叫的嘴巴。 触及到连璧几乎可以将人冻结的冰冷嗜血的眼神后,连忙道歉:“连璧公子” “君清!”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之色,白祁飞身影一闪,已经将呆愣的苏婉拉到了身后,同时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 “过来!”无视白祁飞的怒色和狠色,连璧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盯着苏婉。 苏婉都没来得及开口,白祁飞的身影已经向连璧扑了过去。而连璧身影稍稍后靠,避开了白祁飞凌厉的一击。 苏婉看得目瞪口呆,缓过神来之后之后转念一想,知道白祁飞误会了,连忙冲他喊道:“六殿下,我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祁飞冷硬的声音传来,掌下厉风阵阵,向连璧袭去:“我有眼睛!” 苏婉额头冒出几条黑线,连忙道:“六殿下,你冷静些,真的不是那样子的!” 还原一下刚才的场景,苏婉想着自己已经到了门口,而连璧才刚从床上起来,这会儿对她说的两个字,又是“过来”! 再看看两人衣衫不整,到处撕裂的衣服,苏婉知道出问题了。在这古代,男女之间的接触看得很重。 这会儿她和连璧这个样子,白祁飞不误会才怪! “连璧公子,你快向六殿下解释!”这种情况下,白祁飞既然不相信她,只能再靠连璧了。 哪只连璧居然充耳不闻,两人大打出手,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已经乱成了一团。 苏婉披着白祁飞的外袍,快速跑出房间准备去找白祁君和白祁烈。刚到门外,正好遇上闻声走过来的白祁君。 那边正在战斗的白祁飞冷声喊道:“二哥,杀了那个侍从!” 冷冽狠辣的口气,和往日里苏婉见到的那个爽朗明快,放荡不羁的白祁飞几乎是两个人。 闻言,白祁君没有丝毫犹豫,出手直接一巴掌拍晕了那位和白祁飞一起过来的侍从。 “六弟,怎么回事?”再一看苏婉身上披着的外袍,和打斗中衣衫凌乱的连璧,脸色瞬间就变了。 苏婉瞧着心知不好,担心白祁君也上前参加打斗,连忙将他拉到一旁解释:“二殿下,六殿下他误会了,你快劝劝他!事情不是那样子的!” “那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白祁君抿了抿唇,望着苏婉。 苏婉张了张嘴,这个要怎么解释? “事实上是” “君清!”刚才还在那边和连璧过招的白祁飞,忽然扯了掌风到了苏婉跟前,一把捂住她的嘴。 苏婉瞠目结舌地看着忽来的白祁飞,不解地看着他。 “放开!”连璧身影一闪,随手拍开对面的柜子,从里面拿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遮了面前的一片春光。 “原来你们在这里!”忽然一道兴奋又气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祁飞搂着苏婉身影一闪,刚好避过那道旋风之势而来的疾风。 再看时,连璧已经在和来人交手。白祁飞刚要出手,苏婉一把抓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六殿下,你先听我跟你解释!” 这件事情要是不解释清楚,将来还得了? 见白祁飞神色阴鸷地看着那边和来人交手的连璧,白祁君蹙着眉头道:“先回去再说!” 苏婉没有注意到,离开时被白祁君一巴掌拍晕的那名侍从,身子忽然一颤,紧紧闭着的唇中,有鲜血缓缓溢出。 苏婉和白祁君先到白祁君的院子,白祁飞过来时,手里拿着一套衣服,丢给了苏婉。 见白祁飞脸色不善,这会儿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苏婉倒是不急着解释了,拿着衣服去了内室更衣。 再出来时,见白祁飞和白祁君两人坐在主位上,见她出来,两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 根本没有的事,苏婉也不拘谨,直接在两人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非常自觉地开口。 “我和连璧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祁君看了白祁飞一眼,白祁飞脸色很臭很阴沉,盯着苏婉问道:“为什么喝酒?” 为什么喝酒? 忽然想到之前遇到流云的事情,苏婉道:“我在凌云峰的流云居,见到了院长流云!” “什么?”连一向温润的白祁君都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更不要说性子向来随性的白祁飞。 白祁飞直接到了苏婉跟前,望着她问道:“你确定是真的流云?” 不奇怪白祁飞这么问,这些年来,时常有人自说见到了院长流云,可是每次追查到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 白祁飞惊讶倒不是因为他对流云崇拜之类的,而是因为流云的身份。元修大陆谁都知道流云身份不一般,想要拉拢他的人不计其数。 如果得到流云支持,那等于在那一瞬间,得到了天下三分之二的学子的支持。不论对哪个国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苏婉点头:“确定是流云,不过他身体不好,时常咳嗽,走几步都几乎都是喘着的!” 坐在位子上的白祁君微微颔首:“传闻十多年前流云被刺客刺伤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养病。” 想着在凌云峰洛京华的灵位前看到的场景,苏婉扯了扯嘴角:“是在养病,不过他想要出去转转,可是有人盯着!” 想来那天在京华楼,也是因为发现了那位老者,充当三楼文斗擂主的流云,才会跑的那么快吧? 不过当时她记得流云轻功极好,眨眼间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而那个人,居然还是一个带病之身? 这流云书院,果然卧虎藏龙! 见两人都看着她,苏婉温和地道:“那日我们在京华楼,三楼文斗的白衣男子,就是他!” 294她的身份,不能被发现 说到几日前的文斗,白祁君白祁飞两人看苏婉的眼神,又有了些不同。 在流云书院相处八年,他们两兄弟居然从来不知道,原来女扮男装的苏婉,还有那样的惊天才华。 再看当日白祁烈的反应,也是震惊的。 往日里每次考试,苏婉的表现一直平平。现在仔细一想,忽然又能看出端倪来。 似乎以前的每次考试,成绩平平的苏婉,总是保持在一个度上面。既不会很靠前,也不会很靠后。 中等水平,不偏上也不偏下。 不论考题是否容易亦或者难度加深,苏婉依旧是那个成绩。记得前年有一次考试,考题容易了很多。 他们每个人的成绩都向上涨了不少,唯有苏婉,还是挂在平衡线上,不向前靠,也不落后。 八年来保持在同一个水平成绩,他们怎么从来去想这里面的问题? 如果不是苏婉要去京华楼打擂台,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女,竟然有那样惊天的才华。 白祁君深深看了苏婉一眼,问道:“往日里你的表现,都是故意的?” 苏婉并不隐瞒,乖巧地点头:“恩,担心表现好了些,到时候引起别人注意,被人发现身份,要被送回郾城!” 两兄弟是知道苏婉当年离开郾城时和父皇的谈话的,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算是明白过来。 难怪她一直表现平平,为的就是想要留在流云书院这边。 但是,问题又来了:“你为什么要闯关?就是为了见流云?那又为什么要见流云?” 看着白祁君,苏婉笑着道:“苏国公府是世代的书香世家,我虽然从苏家族谱上除名,可是不能忽略我身体里面的血脉。” 笑了笑,苏婉继续道:“爷爷向往着流云书院,可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不可能到流云书院来。” 爷爷不能来,自然只能由她来了。 这样的说话,也未必不能取信两人。不过白祁君又是心思细腻的人,望着苏婉道:“苏国公可不止有孙女!” 苏婉自然知道这一点,笑着点头:“可是就苏国公府目前的势力,二殿下觉得他们愿意到流云书院来?” 流云书院藏龙卧虎,随便走到哪里就能碰到一个皇子公主,一个不慎就会得罪一些权贵。 如果是当年云贵妃受宠之时,想必苏国公府会有孩子想到流云书院来,可是云贵妃没了,苏国公府一直受到康华帝的冷落。 这样的情况下,谁愿意来几千里之外的权贵云集的地方? 一个不留神得罪了权贵,苏国公府虽然是铁帽子国公府,可是到底没有实权,苏国公府的几房老爷,又哪里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来这里送命? 再者,爷爷没有那个打算。能进入流云书院固然是好,可是最好的是能一生平安。 白祁飞则没有去在意苏婉闯关的事情,毕竟他也是参与者,也没有被苏婉故意转移话题的话移开了注意力。 “刚才在房间,到底怎么回事?”之前确实比较愤怒,可是在看到苏婉那双纯净无垢的大眼睛后,白祁飞开始冷静下来。 见白祁飞终于冷静下来,苏婉温柔道:“在流云居见到院长流云,与他喝了几杯。可是流云居的酒很烈,我喝的有些多。” 确实有些多,这会儿停下来,脑袋还在各种疼痛。 “君清,你要记得,你这会儿是在流云书院!”忽然,白祁飞又古怪地一笑:“或者,你想被连璧发现身份,提前一年回郾城?” 苏婉连忙摇头:“我觉得一切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比较好,这一次是我疏忽大意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请两位殿下替我保密!” 白祁君抿了抿唇,白祁飞则是撇了撇嘴:“为什么我每次总觉得你很乖巧的时候,你总是会闹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让我改变这个想法?” 苏婉很想说,赶上巧了。不过介意两人的身份是皇子,她又不能马上看到时空打开,不管这边情况如何。 腼腆一笑,苏婉道:“让两位殿下见笑了!” “怎么都聚在这里?”白祁烈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婉见状一愣,她虽然想不起三四岁时和白祁烈见过的事情,不过这八年来白祁烈对她很不错。 或者说,其实这三位皇子对她都不错。 白祁君看着白祁烈,将刚才的事情,连同京华楼擂台赛那天那位文斗擂主就是流云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白祁烈闻言,蹙着眉头看着苏婉:“院长现在还在书院中?” 这个……苏婉想着刚才似乎和连璧动手的那位老者就是之前拿着扫把要打流云的人。 这个人既然在这里,流云应该也还在书院中,于是点了点头:“应该还在的,和连璧动手的那位老者,是认识院长的。” 白祁烈点点头,又看着苏婉道:“你与那连璧……” 苏婉连忙摇头:“三殿下,纵然连璧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是我自己还能不清楚?” 白祁飞这会儿也开了口:“君清不是糊涂的人,既然说没事,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 白祁君忽然想起那边晕倒的侍从,刚要开口,白祁飞直接道:“离开时已经灭口了!至于连璧……” 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白祁飞刚准备开口,苏婉皱着眉头道:“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们是不是不信我?” 三人见她皱了眉头,临行前父皇的话还有言在耳,今天的事情好在几乎没人看到。 “这件事情,我们不会再提。可是君清,你不能再住在那边!”白祁飞道。 白祁君和白祁烈,同时点头。 想着今天醒来时的情况,苏婉觉得她不住在那边可能会好些,自然没意见,于是决定好好休息会儿,再去找王夫子说说换房间的事情。 这里是白祁君和白祁烈的房间,白祁飞的房间在两人隔壁,与白祁飞同住的,是大翰国南边,身份普通的少年。 看了三兄弟一眼,苏婉借着有些去找王夫子换房间为由,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刚才还在想着不知道流云出现在流云书院的消息传出去后,会是什么情况。 可是这会儿看着外面各种狂奔的人影,苏婉有些错愕。再看了看方向,都是向念书课堂那边去的,而且人们口中说着的话,虽然断断续续,不过她耳力极好。 刚才担心的事情,这会儿变成了事实。 所有在外面急匆匆向学堂去的学子们,都是奔着流云去的。 昨天还是面色发白的流云,这会儿会在课堂那边? 苏婉不由疑惑,那样虚弱的身体,能吃得消? 295树林,见死不救? 往人堆里扎这样的事情,苏婉不做。是以在所有人都奔向课堂那边的时候,苏婉本想去找王夫子。 可是看着这个情况,估计王夫子也去了那边,只好作罢。随手摘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话,慢悠悠地向流云书院的后山走去。 流云书院后山的风景很美,这会儿刚开春,嫩绿的树芽从枝头悄悄探出头来,沿着鹅卵石长满的不知名的小花,这会儿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清风拂来,淡淡的幽香在鼻尖萦绕,对宿醉醒来的人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苏婉微微眯眼,缓步走在小路上,慢慢向后面的树林中走去。才走了没几步,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又是一阵闷哼声和一阵阵咒骂声。 脚下步子加快,苏婉快步向声音的来源处走了过去。尚未看到人,就听到怒骂声。 “臭小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文家大小姐,也是你能够窥视的?” 没有听到有人回话,怕是这会儿已经被打得说不出话来,不过那个嚣张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原本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哼,居然还敢抱着那种心思,想着得到文家大小姐的青睐?” “你们说说,他这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四周传来一阵大笑声:“少爷您说的不错,这小子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呵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就是,就他这样的穷小子,居然敢去拉文家大小姐的手,和文家大小姐纠缠,真是活腻了!” “少爷说的是,这小子就是活腻了!” 不知是谁出主意:“既然是活腻了,少爷,反正您看着也心烦,不如……我们直接将他解决了?” “可是这里是流云书院,在书院内杀人,不太好吗?”有人疑惑。 有人嗤笑:“流云书院又怎么了?我们少爷可是清流国堂堂高正王妃的外甥,深得高正王妃喜爱,杀一个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怕什么?” 那位被称为少爷的人男子开了口,声音像是从鼻孔中哼出来的:“是流云书院又怎么了?哪些夫子们只管教导我们课业而已!” 随从们符合:“就是!” “这小子,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说着那位少爷冷冷哼了一声,似乎又踢了地上的人一脚,轻哼道:“去找个没人的地点儿,埋了!” 有随从道:“可是少爷,他还有气儿呢。” 那位少爷轻笑着道:“还有气儿啊……那就活埋了吧!” 随从们一声大笑,连忙去做。将地上的男子抬了起来,找到一块地方,拿出早就准备的工具,挖好坑,再将那名男子丢在了土坑里,快速盖土。 整个时间,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其速度和手法,非常快,而且非常熟练,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处理一个人了。 随从们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拥簇着那位少爷离开了。 等到人都离开后,苏婉从树上跃了下来,拿起被他们丢弃在一旁的铲子,快速铲土。 不一会儿,便将埋在土坑里的男子挖了出来。 男子面色青紫,鼻尖耳朵嘴唇,都在流血。苏婉试探了一下男子的气息,若有若无,于是一把将男子从土坑里拖了出来。 见男子身上尽是伤痕,这会儿衣衫破乱不堪,几乎衣不蔽体,肩膀,双腿上面的伤口还在流血,连忙将外袍脱了下来,快速撕成绑带样子的条纹布块。 将男子全身上下的伤口包扎好了之后,苏婉这才扶着男子坐好,开始给他运功疗伤。 男子消瘦,脸上尽是血迹,根本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子。双眸紧紧地闭着,一双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不过眼珠在微微转动,看来意识还在。 注意到这一点,苏婉笑了笑:“死不了,不过这也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运功之后,发现男子并非是一个文弱书生,相反体内的内功还不弱。但是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仔细看了一下男子的脸色。 青紫色,嘴唇也发紫。 苏婉眉头紧皱,居然是被人下毒在先,再暴打再后!再不敢分心,苏婉开始认真运功给男子疗伤。 直到男子一口黑血吐出来之后,苏婉又运功调息了一遍,这才收回手。男子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本身自己有内伤,这会儿又给男子运功疗伤,苏婉这会儿的面色不太好看,有些发白。 第一件事是扣住男子手腕处的脉搏,确定没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见天色还早,而男子这样的情况,势必需要找大夫。 流云书院的人怕是都去课堂那边了,苏婉估算了一下路程,索性将男子扶了起来,准备带他去外面找大夫。 忽然,一道藏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跟前:“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冷冰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看向苏婉扶着的那名浑身重伤的男子,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一般。 苏婉错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连璧,看了一眼之后,望着连璧道:“连璧公子既然有这么一双锐眼,想必医术不错!” 连璧冷眼望着她:“不相干的人!” 苏婉蹙眉,依照她的理解,连璧的意思是,他能救这个人,可是因为这个人是不相干的人,所以他不救? “古语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婉笑着道。 连璧不为所动,双眸冷冽似冰:“不相干!” “既然不相干,你没事站出来做什么?”如果真的不相干,他就该等她扶着这个人,死在半路上。 凌冽清锐的眼眸望着苏婉,连璧扯了扯唇角:“找你!” 苏婉耸了耸肩,对着连璧笑了笑,然后扶着男子继续往前走:“连璧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这会儿很忙,忙着救人,没工夫搭理你!” 真是个冷血冷清的人,忽然想起小时候连璧的遭遇,又觉得可以理解。小时候如瓷娃娃般精致,却不讨人喜爱。 现在长大了,连说话都吝啬的很! “跟我回去!”擦肩而过,连璧冷冷道。 苏婉闻言冷笑:“连璧公子,你心冷如磐石,不过我好歹还有点儿热情,这会儿赶着去救人命,恕不能从命!” 身后寒气陡然加剧,苏婉眸光清冷如星,根本不回头,看了一眼扶着的越来越虚弱的男子,准备加快速度。 不想后面的人影瞬间到了眼前,苏婉眼底眸光一闪:“既然你不想救人命,就不要耽误我救人!” “与我无关!”依旧是冷得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连璧眼底一片冰寒。 小手不由缓缓握成了拳头,苏婉二话不说,快速封住男子周身大穴,同时瞬间转身,直接向连璧出手。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 296明明热心肠,却总是一张冷脸 连璧身子稍稍后退,苏婉另一招又接踵而至,眼底划过一丝冷芒,连璧一声冷哼。 “不自量力!” 冷冷的四个字,亦如他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甚至看着苏婉的眼神,都没有半分生气。 如果不是这人是活生生站在面前,而且能活化,能走动,四肢灵活,武功高绝,苏婉一定以为他就是一具英俊绝伦的活僵尸。 连璧的招式找找狠厉,苏婉也毫不示弱。学了近十年的武功,还从来没有与人交过手。 今天,就是一个好机会。加上她担心地上的男子,所以每一招都很快很迅猛,而且万般变化。 连璧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速度极快,瞬间消失在眼底,同时又看了对面身子继续旋转,掌风凌厉向他袭来的苏婉。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苏婉的一掌就要落在连璧的胸口,哪知到了这个时候,本该出手的连璧,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不仅不动了,甚至收回了所有的招式和内力,整个人就那么立在那里,心口的位置正好迎上苏婉花了七分功力的一掌。 身子在半空中横向旋转的苏婉心智不好,不知道连璧这会儿是发什么神经,忽然不动了。 可是她也没有想要杀了谁,她只是想要救人而已。 眼看着一掌就要拍下去,苏婉身子半空凌空一番,几个跳落,却因为出手太过迅猛,又要急速撤回自己的一掌,有些力不从心。 身子快速后退,终于在四五步之后停了下来。喉中一热,苏婉努力咬着牙关,将口中的猩热咽了下去。 眼神清冷地看着站在离她五步远的连璧:“你什么意思?” 连璧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弯腰,将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男子随手拧了起来。 “回去!” 也不看苏婉,拧着昏迷不醒的男子,连璧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树林中。 看不到连璧的身影之后,苏婉连忙伸手捂住胸口。尽管努力咽了下去一口鲜血,这会儿嘴角还是缓缓溢出鲜血来。 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苏婉皱着眉头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大树:“他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尽管在骂连璧,不过苏婉还是依照连璧的话,跟了回去。 知道自己这会儿身体有恙,苏婉没有用轻功飞回去,而是一步步走回去的。等到回到房间,看到房间中只有连璧一人坐在那里。 见她回来,似乎是等了她很久似的,连璧冷冷道:“过来!” 苏婉也不废话,快步走了过去,刚才在树林中,面色有些苍白。到了这会儿,面色是惨白了。 刚走到连璧跟前,手已经被他拉了过去。力道很大,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姿态。 不过又想着自己这会儿是男装打扮,连璧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苏婉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进房!”把脉完毕,连璧冷声道。 苏婉依旧照做,进了自己的房间。半响不见连璧的身影,苏婉好奇地看了外面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连着这会儿站在他房间门口那边,用一双清锐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苏婉头皮发麻,她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冰块,什么都不说清楚,可是又固执的要命的人。 认命地转身,苏婉往回走,然后走到连璧身边,再与他擦肩而过。 到了里间,苏婉转头,果然看到连璧也已经跟着走了进来。 “上床!”冰冷的字眼,冷漠的脸庞。 如果换做是别的男子对着她说这两个字,苏婉绝对会各种胡思乱想,可是面对着这个一个人,一个八年来都没有最近说话多的人,她实在没什么好多想的。 脱了鞋子,苏婉到了床上。看了站在床边的连璧一眼,苏婉非常聪明地盘腿坐了下来,而且是稍微靠前的位置。 看着苏婉的动作,站在床边的连璧眼底划过一道流光,不过极快,根本没人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 坐在前面的苏婉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一双手贴在她的后背上。唇角微微勾起,苏婉不由轻轻笑了笑。 不过一会儿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连璧正在给她运功疗伤,苏婉知道自己内伤有点儿重,尤其是经过刚才的急刹车之后。 可是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会儿居然虚弱的都快承受不了连璧霸道的功力。他的功力非常醇厚,而且非常霸道。 不一会儿,苏婉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又过了一会儿,额头细密的汗珠这会儿沿着额角,顺着脸颊向下滑落下来。 晶莹剔透的汗滴,凝聚在她尖尖的,小小的下颚上,再缓缓落入她双膝的衣袍上,渗入衣袍,消失不见。 四肢百骸这会儿被巨大的气流冲击着,苏婉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甚至想要抗拒那股气流的靠近。 背后传来连璧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顺着!” 明知顺着不会这么难受,可是苏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气流。在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引导着她体内的真气,和连璧的真气相抗衡。 “恩?”背后的连璧,忽然用鼻音哼出一个音节。 苏婉一怔,紧接着身体忽然放松,在放松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刚才还抵抗着连璧那股气流的自己的真气,这会儿已经散开来。 甚至,融合着连璧输给她的真气,快速融合舒缓。紧接着苏婉喉中一热,哪怕是她想要忍住,却依旧没有忍住。 “噗!”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吐了出来,身子的身体,也随着晃了晃。 连璧看了一眼苏婉的情况,快速收回了手:“调息!” 依照连璧的话,苏婉跟着又调息了一个小周天。终于之前感觉一直压在心口的那股沉重感,没了。 嘴角敢带着血迹,苏婉收回所有的真气,缓缓避开眼睛,侧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床边的连璧。 “连璧公子,谢谢你!” 立在床边的藏青色身影并未转过身来,声音也没有因为她是因为不想伤了他收回手才受这么重的内伤,而觉得愧疚。 一如既往的冷漠:“连璧!” “额?”苏婉不解地望着站在窗边的影子,不知是因为阳光的柔和让这个冰块一样的男子变得柔和,还是他原本就缓和了神色。 连璧转过身来,望着两只脚已经踩在地上,双手撑着床沿的苏婉,厚薄适中的唇缓缓掀开:“连璧!” 苏婉:…… 谁不知道他叫连璧? 忽然,苏婉又明白过来,看着连璧那双漆黑清锐的眼睛,笑着道:“连璧,谢谢你!” 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连璧冷冷道:“出去!” “额?”苏婉一愣。 连璧继续冷冷道:“休息!” 苏婉:…… 297被她看了,要求看回去 见护卫不动手,苏祥气急,一脚踹开其中一个护卫身上:“没用的东西,给我让开!” 苏祥手中还拿着皮鞭,踹开其中一名侍卫后,扬起皮鞭,冲着江心和灵玉直接一鞭子甩了过去。 江心大惊,忙将灵玉往怀中一抱,咬着牙等着那一鞭子落下来。 啪的一声,鞭子打在人肌肤上,衣服破裂的声音,尤其刺耳。可是江心并没有觉得痛,一愣,她疑惑地睁开眼睛。 谁都没有想到,就连苏祥也没有想到,他那狠狠的一鞭子,直接抽在了刚才还在一旁的苏婉身上。 这会儿穿着白色衣服的苏婉,从左肩到胸口的位置,鲜红的血液从衣服里面,一点点渗了出来。 “郡主!”顾不得灵玉,江心连忙将苏婉抱进怀里:“郡主,您怎么那么傻?郡主,您有没有怎么样?郡主,您不要吓奴婢。” 一鞭子抽下来,苏婉浑身都疼痛起来。尤其是被鞭子抽开的伤口处,像是数万把小刀,在狠狠地刺着她的肌肤。 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煞白,微微张嘴,嘴角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 盯着呆滞的苏祥,苏婉一字一顿道:“苏祥以下犯上,抽打皇家郡主,来人,将他给本郡主拿下!” 三名护卫一听,哪里还敢有半分犹豫,当下直接冲苏祥冲了过去。以一敌三,苏祥自然是打不过。 不一会儿功夫,就被三名护卫给制住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苏祥大怒,奈何三名护卫死不松手。 王姨娘见状,吓得脸色煞白。 那边苏祥知道一时挣脱不开,但是灵玉的事情不能再耽搁,怒吼着喊道:“王姨娘,李嬷嬷,你们还等着做什么?将灵玉那个下毒害人的丫头给绑了丢进池子里溺死!” 王姨娘和李嬷嬷同时一愣,王姨娘本不想参与,今日她过来这边,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 但是刚才她已经讽刺了苏婉,这会儿必定会被苏婉记恨在心。既然已经被记恨在心了,不如和苏祥联手。 而且苏祥那个人,虽然不是府中的老爷,可是到底也有些能耐。若是帮了他这一次,日后也可以找他帮忙不是? “都还愣在做什么,没看到郡主受伤了吗,快来人将郡主送回写意园去!”王姨娘对自己身后的一名护卫喊道。 那护卫闻言,直接向苏婉走了过去。 李嬷嬷也同样喊道:“快快快,郡主受伤了,大家快来人啊,郡主受伤了,将郡主送回写意园去!” “郡主,您怎么了?”一道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一会儿就看到身材高大的程亮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腰间还夸着一把佩剑。看到苏婉身上的伤,当即就冲了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一鞭子打得苏婉内伤,几乎开不了口。见着程亮过来,身子一软。 程亮连忙接住她的身子:“郡主!” “灵玉,将灵玉一起带回写意园!”苏婉有些虚弱地道。 江心连忙补充道:“程大哥,苏祥想要将灵玉打死,郡主看不出过阻拦,竟然被苏祥抽了一鞭子。” “你个贱蹄子胡说什么,明明是那个死丫头自己跑过来的!”苏祥气急怒吼,可惜挣扎不开。 苏祥声音大,程亮的声音比他更大:“我问你,郡主身上这一鞭子,是不是你打的?” 一直以来,苏祥在这府中的身份,依靠着他那个是苏国公夫人心腹嬷嬷的岳母,过得非常如鱼得水,何时被人这样怒吼逼问过? 当即也来了脾气,吼了回去:“是,是我打的又怎么样?是她自己欠……啊!” 苏祥的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抓着他的三名护卫见着程亮那一鞭子又一鞭子地抽过来,直接将苏祥丢在了地上,远远退了开去。 王姨娘和李嬷嬷吓得脸已经苍白如纸,身子都在颤抖:“快……还愣着做什么,见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李嬷嬷吼完,发现根本没有人理她。王姨娘呢,虽然平日里也处罚那些丫环家丁,可是每次也没有打得这么狠。 程亮力气本来就大,加上现在每一鞭子下去,都是卯足了力气抽。不过三鞭子,几乎就要了苏祥的半条命。 那背上胸口,那带着血印子的鞭痕,可比灵玉和苏婉身上的要深多了。 李嬷嬷见着苏祥那样子,吓得直接瘫倒在地。江心见状补充道:“程大哥,李嬷嬷是这个苏祥的同伙!” 程亮一听,当下一鞭子直接向李嬷嬷招呼了过去。 那一鞭子抽的李嬷嬷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惨叫着不断地呼痛求饶命。 最先赶过来的是二房的姜氏,看到自己心腹李嬷嬷竟然在地上打滚惨叫求救,忙跑了过来。 “住手!” 一把将李嬷嬷护在怀里,姜氏怒视着被程亮抱在怀里的苏婉怒道:“苏婉,你是要打死李嬷嬷吗?” 苏婉不说话,程亮粗声粗气哼. “哼,是她先伙同苏祥伤害郡主。郡主乃是皇上亲封的凤临郡主,他们竟然以下犯上,这样胆大包天,我这一鞭子,不过是一点儿教训而已!” 姜氏气得咬牙,看着李嬷嬷那鲜血直流的伤口都红了眼睛:“来人,将这个闯入苏府打人的程亮,给我抓起来!” 因为知道这边出了事,姜氏为了以防万一,将二房那边的四个护卫都带了过来。 一声令下,各房护卫自然听令各房夫人。 苏婉咬紧了牙关,程亮看着她惨白的面色,又看看四个扑上来的护卫,手中鞭子呼哧呼哧地招呼了出去。 以他和江心为中心,长鞭在手,那些护卫根本就近身不得。 苏婉低低咳嗽了两声,看着那些多少挂了彩的护卫,声音很低:“你们确定,当真要动本郡主的人?” 姜氏冷哼:“苏婉,是你出手伤人在先,这件事情,即便国公爷回来,你也不占理!” “哼,本郡主不占理?”苏婉冷笑,望着姜氏淡淡道:“姜氏,你怎么不问问,为何灵玉会被李嬷嬷和苏祥毒打?” 姜氏面色一僵,又快速转了过来冷笑:“灵玉一个丫头,被毒打又如何?定是办事不利,被打死了也活该!” 苏婉闻言,浅浅地笑了笑:“是啊,灵玉不过一个丫头而已,被打死了是办事不利,是活该!” 话锋一转,苏婉慢慢道:“那么,本郡主打苏祥和李嬷嬷,即便打死了,又如何?本郡主是主子,他们是奴才。他们一个冲撞本郡主,一个对本郡主动手,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 看着姜氏一愣,苏婉声音忽然提高:“程大哥,给我打!” 298阿璧,你动作温柔一些 苏婉见状整个人如一只刺猬一般竖起了浑身的汗毛,在连璧神伸手过来的瞬间,一脚踢飞一个枕头,正好砸在对面的青瓷花瓶上。 花瓶掉下去发出的清脆声响正好让连璧一怔,连忙伸手一把将快要掉下去的衣服拉上来,但是似乎觉得太露,索性往床上一跃,裹了锦被快速将自己包裹起来,和苏婉两人一人站在床头一方。 原本以为马上会有人冲进来,结果苏婉失望了。因为之前的事情,连璧已经下令,以后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他的房间。 苏婉本想借着这一招让随从们进来横插一脚,然后趁机溜走。不想这一刻,出乎意料了。 周身寒气瞬间暴涨,苏婉连忙笑看着连璧:“连璧,我想我们之间存在误会!” 见连璧用阴沉冷锐的眼神盯着自己,苏婉干笑了几声:“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而且我也能马上忘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者,除开挖眼和看回去,还有第三种选择!”见连璧盯着自己不说话,苏婉笑着道:“例如,你医术不错,不如配置出来让我喝药之后,就马上忘记之前的事,这样岂不是更好?” “挖眼太过残忍了,而看回去……”想着连璧这种想法,苏婉忍不住恶寒,哪有人被看了还要想着看回去的? 而且,她这会儿是个男的,连璧也是个男的。 难不成,连璧喜欢男人? 一想到这里,苏婉看向连璧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几分探究,总之尤其古怪。 那边连璧眉梢跳了跳,盯着苏婉脸色越发阴沉:“过来!” 苏婉裹着床单向后退,摇头。这家伙武功远在她之上,硬不硬她肯定输的惨不忍睹。如果她真是个男的脱光了他看,她都没意见。 可是到底她的性别为女,还有她现在不想被康华帝拧回郾城去。 就在苏婉准备出手和连璧大打一场,本着负伤离开也不要被他扒光衣服的时候,脑中忽然一转,苏婉改变了注意。 不等连璧反应过来,苏婉身子一跃,轻盈地落在了连璧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就半掌远。 没有错过连璧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慌乱神色,苏婉笑眯眯地站在他跟前,双手抬起,双臂抬到与双肩齐平,大大方方地笑着道:“连璧公子,请吧!” 还没等连璧动手,苏婉眉眼处划过一丝羞赧之色,面颊泛着微微红润瞅了面色冷硬的连璧一眼,嗓音柔软低沉“我比较喜欢温柔的人,你动作温柔一些。” 刚刚触碰到苏婉的肩膀,连璧的身子一怔,然后低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面颊不由开始渐渐泛起淡淡红润。 苏婉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点,于是脸上的神色越发羞涩:“那个连璧,你快一些,不然等会儿三位殿下来找我,就不太好了。” 连璧的手指正好拉着苏婉裹在身上的床单上,听着她的话,手指微微僵硬。 又听得羞涩满脸桃红的苏婉用软软柔柔的嗓音道:“对了连璧,我既然看了你的身子,自然会对你负责任的!” 言下之意,连璧童鞋,你看了我的身子,也得对我负责任,不管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连璧刚刚用力准备去拉苏婉裹在身上床单的手指,这会儿微微区了起来。 苏婉见状连忙低头做娇羞无限状,连带着耳根子都羞得红红的:“我以后叫你阿璧,好不好?” “咳!”一声冷咳,连璧的身子快速退开了一丈远,紧紧地盯着苏婉的小脸,眉头紧皱,眼底划过一丝深色。 娇羞无限,无比期待着等着连璧给她脱衣服的苏婉见状,错愕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他:“阿璧,怎么了?” “是连璧!”白皙的脸颊上,这会儿泛着青白交加的颜色。之前那抹嫣红,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苏婉的眼神,多了一抹厌恶。 瞧着连璧眼底的神色,苏婉心底直乐呵,脸上却露出可怜巴巴地神色望着连璧,甚至还向连璧那边靠了几分:“阿璧,怎……” “马上出去!”连璧快速向后退了一步,同时衣袖一抬,原本在右边的屏风,这会儿直接搁在 了两人中间。 “你不是要让我脱衣服的吗?”苏婉连忙补充道:“你觉得麻烦是不是,那没事,我自己脱,你看就是。” 一掌狠厉的掌风挥来,挡在两人跟前的屏风四分五裂,正准备伸手脱衣服的苏婉,这会儿忽然被一床锦被裹着,然后耳边风声呼啸,紧接着扑通一声,她变成了一个抛物线。 苏婉的眼前,是越过的横梁,上面的雕花非常精致,看得出工匠师傅们的手艺非常精湛。 再就是纱帘门窗,还来不及欣赏师傅们的手艺,天旋地转,抛物线终于降落。紧接着,是房门啪嗒一声被关紧的声音。 额头砰的一下磕在了床榻下面的横梁上,苏婉在心底直接将连璧那个冷酷的小子骂了一遍,然后将锦被拉开,又将裹在身上的床单也拉开。 终于,不再是一个看不出体型的粽子了。伸手摸了摸额头的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地上爬起来,再走到铜镜前照了照。果然,这白嫩嫩的额头上,这会儿肿起了一个大包。 “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四个字,苏婉压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这会儿指不定连璧还防着她,没准儿在房外守着呢。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直接改成了:“真是不懂得爱护同窗,刚才还说着要看人家身子,这会儿这么冷酷无情将人家丢了出来,真是……” 苏婉狠狠磨牙,一副愤愤怒火状。 连璧确实没有走远,他实在不信自己的猜测有错。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八年,虽然与何君清没有什么交流,可是总觉得他和他们不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觉得何君清有些女气。可是因为接触不多,又不能肯定。 而且也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可是仔细想来想去,又觉得和脑海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同。 如果刚才何君清一直不肯脱衣服,他百分之百能肯定他是个女人。可是结果呢,他居然自己凑上前来。 凑上前来,他还是以为何君清是欲擒故纵的姿态。以为他这样,他就不会去脱他衣服。 可是在两人离得那么近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问题。因为是稍稍错开的身子,他能清晰看到何君清的耳朵。 耳垂因为羞赧染上了淡淡的潮红,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幽香,他一时间有些迷离,不过在注意到何君清耳垂上面干干净净,没有耳洞的时候,他如遭雷击。 给读者的话: 咳咳咳,之前更新错误了,马上换了内容,期待亲们还没订…… 299元修大陆的传奇 那日之后,苏婉连着几日,没有见到连璧。 不过因为流云书院的院长流云忽然出现在书院,而且还是在课堂那边,整个流云书院都沸腾了。 每日去那边的学子,不计其数。甚至就是夫子们,每当找不到人的时候,只要去课堂那边,一准儿能找到。 十多年没有在人前露面的流云忽然出现在流云书院,而且特别亲和地回答学子们的问题,这一消息,轰动了整个元修大陆。 各国皇室听闻消息后,派了人到洛河城,亦或者让原本就在学院念书的学子们,想尽一切办法,去拉拢流云。 哪怕流云不出洛河城,可是他的想象力在那里。只要得到流云的肯定,那边等同于得到整个元修大陆书生们的肯定。 武将尚好说,毕竟崇尚武学。实在不行,便可以动用武力去逼迫。只要有比他们武功厉害的人在,不愁武将难以安抚。 可是文臣不同,尤其是那些自恃清高的文臣们,最是帝王们忌讳的存在。虽然忌讳,可是因为国家需要那样的人才,又不得不留着。 而能让那些自恃清高的老学究们乖乖听话,拉拢流云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流云在学术上来说,那就是一个传奇。 不过据说,元修大陆近来的传奇,特别多。 第一个传奇,出自流云书院。 传闻流云书院一位叫做何君清的少年,以十五岁不到的年纪,破了洛河城京华楼千百年来没有被人破过的三关关卡。 何君清,成为千百年来,第一位在京华楼吃喝玩乐一概全面,并且会受到各种贵宾服务的第一任。 传闻那位少年不仅有惊天才华,而且生的俊秀清绝,又是大翰国荣亲王的表亲,示意想要巴结的人,数不胜数。 不仅如此,那位叫做何君清的少年所作的诗词,歌赋,据说当时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闻其唱歌者,无不泪眼纷纷。 其所作诗词歌赋,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传遍了元修大陆每个角落。一如当年大翰国那位被康华帝封为尊清凤临郡主病倒的消息一般,传的极快。 大翰国皇宫,养心殿。 康华帝看着站在大殿中的猎鹰,笑着道:“婉儿所作的诗词,可有记录?” 猎鹰将一本奏折递了上去,声音冷冽:“这是二殿下让属下带回来的,关于凤郡主的诗词!” 康华帝微微颔首,打开奏折看了看。原本是带着好奇的心情,可是在触及到奏折上面的诗词后,瞳孔猛然一缩。 第一首: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气岸摇凌猛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第二首: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单单是这两首诗,康华帝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当年那个六岁的孩子,如今已经成长了吗? 苏婉,她明明是一个女儿身,可是却能有那样大气,却又不拘小节的诗词。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气岸摇凌猛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长安,郾城在三百多年前,曾经名为长安。五侯七贵同杯酒,身为大翰国的凤郡主,身负凤命命格的苏婉,与五侯七贵喝酒,已经是在放低自己的身份了。 康华帝记得,当年在紫宸殿,那个孩子与他的儿子们,吃着那个叫做火锅的东西,热闹非凡。 他的儿子,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人之中龙,比起那些五侯七贵,身份不知尊贵多少。 再看到后两句,气岸摇凌猛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谁敢说,看到这首诗,会想着做诗人,其实只是一个不到十五的孩子。 不仅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还是一名少女。 整首诗,是带着男子的狂放不羁,洋溢着其率真傲骨。这样的一首诗,那个孩子,这离开的八年,康华帝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成就。 而下面那首诗,那哪里会是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能拥有的才华和意境?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那个孩子,到底是想得多透彻,看得多久远,才能有这样高深的意境,看透时间最是无情? 还是说,小时候的事,让那个孩子伤得太深,所以从小到大,她的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 如果不是当年的被家人欺辱奚落,被乱棒相加抛弃乱葬岗的遭遇,她或许不会那么早熟。 看着奏折,康华帝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又向下翻了一下。 等看到歌赋的《凤求凰》时,康华帝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而白祁君的记录非常详细,几乎是整个情景就在康华帝的眼前一般。 最后,康华帝的视线,紧紧地锁在第三关文武斗上面最后一对对联上面。 王德顺瞧着觉得皇上神色奇怪,稍稍抬眸看了一眼。等到看到奏折上面那一对对联时,整个人愣在当场。 上联:四万里皇图,伊古以来,从无一朝一统四万里! 下联:五十五祥寿,自前兹往,尚有九千九百五十年。 谁都知道这个对联在元修大陆来说,那是一个所谓的绝对。而苏婉,不仅答出了这个对联,同时还将前面琴瑟琵琶等那样的绝对对了出来。 这个对联不似琴瑟琵琶那样难对,可是元修大陆四万里黄图,伊古以来,从来没有被统一过。 从来,不曾有一位那样的帝王,以一人之力,指点元修大陆四万里山河,成为元修大陆的千古第一人。 不是没有人能对出来,可是对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而且,也没有苏婉对的这个工整。 苏婉的下联不仅对的工整,最主要的还在那九千九百五十年这些字中间。自元修大陆存在以来,千年来曾经有人看到过七星连珠现象。 而那会儿,那人留下一本名为《天地》的书,这个消息,只掌握在每个国家的皇帝手中。 在那本书中,那位不留名的前辈在书中记载着七星连珠的现象,同时还有测算的方式。 按照其在书本末页的计算时间来算,也就是说,在千年之后,元修大陆会再次出现七星连珠现象。 传说中的时空大门会打开,降世的异人会辅佐帝王,混战千百年的元修大陆,会登临四海,一统天下。 300流云的出现,付家园的崛起 许久许久之后,康华帝才出声:“国师所言不虚,婉儿福泽恩厚,贵不可言,难怪还说,她将来……” 说到这里,康华帝轻轻笑了笑起来。 那是那种张狂肆意的笑容,似乎眼看着多年夙愿即将实现,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再看向京华楼的第三关,注意到后面标注着流云既第三关文斗擂主时,康华帝微微眯起眼睛。 “据说流云如今已经住在流云书院的流云居?” 猎鹰恭敬回道:“是的,皇上!” 康华帝闻言微微沉吟,并未说话。视线依旧望着手中奏折上的内容,当看到那两首风格怪异,却又出奇地符合流云第三关文斗题目时,眉头微微蹙起。 好半响,看完了所有曲目的康华帝将奏折合上,然后望着猎鹰道:“如此才华,不想她竟然在流云书院隐藏了八年之久,真是委屈她了。” 王德顺瞧着皇上神色,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既然想凤郡主了,何不将凤郡主召回?” 康华帝闻言淡淡道:“朕与婉儿约定的是等到她及笄之年,如今她才十四岁,时辰未到。” 但是放着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孩子在外面,还是在变化莫测,藏龙卧虎的流云书院,康华帝也是不放心的。 “苏国公前两日进宫时,正说着很想念凤郡主呢。”见皇上神色如此,王德顺温和地道。 康华帝笑了笑:“罢了,王德顺,朕既然答应了她等到她及笄之后再回来,自然不能食言!” 王德顺笑着道:“是奴才多嘴了。” 康华帝笑笑,并未责怪。并非是康华帝不责怪,而是王德顺的话说的好,提醒了他。 那个孩子很好,而且最重感情。和苏国公的感情极好,只要苏国公在郾城,不担心那个孩子不回来。 “说罢,第二件事呢?”望着猎鹰,康华帝问道。 猎鹰冷声道:“第二个传奇,也是出自流云书院。” 第二个传奇,也是出自流云书院。 向来极少出现在流云书院的院长流云,自从在京华楼担任第三关文斗擂主之后,便长居在流云居。 这件事情,康华帝并不陌生。 听完猎鹰的叙述,康华帝勾起唇角,眼神带着几分犀利:“一个十年不曾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人物,忽然出现在流云书院,而且还是长居……” 这样的事情,怕是没有人不觉得惊奇吧。如今慕名而去的人,不计其数,怕是整个流云书院,如今热火朝天。 “传旨给祁君祁烈祁飞,用最快的速度,得到流云的青睐和信任!” 顿了顿又道:“流云能到我们大翰国来最好,可如果依旧不肯离开流云书院,不愿出洛河城,那么也不能让别国占了先机!” 言下之意,除了大翰国,流云不管去哪个国家,都必须阻止。 猎鹰恭敬点头:“是!” “还有别的事情吗?”康华帝问道。 猎鹰再次恭敬开口:“还有最近盛传的第三个传奇,是关于付家园的。” 第三个传奇,是衣庄付家园,在八年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遍布元修大陆任一国家。 八年前付家园迅速崛起,但是就算崛起很快,却还是抵不过郾城最大的朝皇绣庄。 后来皇朝绣庄受到重创之后,尽管费尽了心思想要卷土重来,却依旧不如付家园的生意红火。 而付家园的生意,因为衣服样式新颖出挑,做工精致华美,价位从低价到天价不等,却得到郾城各类人群喜爱。 原本以为会直接坑死自己的三个规矩,不想不仅没有让付家园倒闭,反而更得人心。 加之皇朝绣庄自从那次在恭亲王手头碰壁之后,一蹶不振,又不知为何,总是遇到各种问题。 是以,不出一年,整个郾城的衣庄,都开始归拢在付家园的名下。皇朝绣庄虽然不愿,可是至今为止,门庭冷落,只剩了那么一个门面和牌子,苟延残喘着。 付家园的生意,可以说几乎日进斗金。每半年会出一件极其奢华的衣服,衣服的设计款式,绝对独一无二。 但是价位,也是所谓的天价。可是即便是天价的衣服,因着它独一无二的设计,使得买主们更加疯抢。 如果这样的事情搁在别的衣庄,或者别的商铺,想必卖主一定会趁机哄抬价格。 可是八年的时间,付家园每一款半年设计一件的独特衣服,从来没有因为买主多衣服唯一,而哄抬价位。 这一点,使得买主们,对付家园的衣服越发喜欢。不仅喜欢那些衣服出挑的款式,更加喜欢付家园做生意的方式。 于是付家园的名声,随着喜欢的人们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渐渐地,生意从郾城一点点扩大。 时至今日八年时间,付家园的名号,在元修大陆,几乎人尽皆知。不过当年所谓的天才设计师,却从来不曾出现过。 而说付家园是商皇九爷的产业,也从来不曾在付家园听到过关于商皇九爷的任何消息。 听完叙述,康华帝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个付家园……” 这些年来他对付家园一直都很关注,可是却从来得不到半分有用的消息。付家园的付天业也很明智,每年给国库上缴反的赋税,都是同行业里最高的。 而与朝政有关的事情,付家园从来不参与。甚至说,是躲避着那些事情。 康华帝原本想要将付家园拉拢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等到他准备拉拢时,才发现晚了。 付家园的翅膀,已经硬了。到了如今,虽然他召见付天业进宫,付天业会乖乖进宫。 在他面前也恭敬有礼,可是只要提及天才设计师和背后的当家人时,付天业只字不提,只说不知。 威逼利诱,威严惩戒都试过,可是付天业的嘴巴实在严实的紧。想到这里,康华帝蹙着眉头道:“只管盯着,暂时不要动!” 如果付家园真的是九爷的产业,就目前朝廷和荣亲王之间的问题来说,实在不好让九爷也牵扯进来。 甚至,康华帝也得到消息,其实付家园并非是九爷的产业,而是一位称作公子无邪的人的产业。 可是这几年来,一直没有公子无邪的任何消息。但是公子无邪和九爷必定有些关系,否则凭着他一国之君的能力,不可能查探不到有用的消息。 商皇九爷,那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向来狠辣的紧。一着不慎着了九爷的道,他会很头痛。 “是!”猎鹰点头。 “皇上,皇后过来了。”门外有内侍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康华帝看了那位内侍一眼,再看向王德顺。领会到康华帝的意思,王德顺快步走了出去。 看了猎鹰一眼,康华帝将桌上的奏折放到一旁,然后温和地道:“朕听闻,北陵国的三皇子,现在也在流云书院?” 猎鹰点头:“确实在,而且就是当年被凤郡主从曼荷郡主手中救下来的那位小少爷。” 康华帝闻言,挥了挥手,示意猎鹰退出去,然后陷入了沉思。 301北陵国的传奇皇子 远修大陆的第四个传奇,既北陵国战神皇子——连璧。 传闻那位皇子出身低微,又因为让北陵国皇上失了一位宠妃,北陵国皇上一怒之下,直接将其赶出了皇宫,然后流落民间。 但是那位流落民间的皇子并没有因为这样陨落,反而是在经历各种波折之后,以十二岁的年纪,带兵出征,一战成名。成为元修大陆千百年来,年龄最小的将军。 即便是大宛国五年前崛起的战神将军云潭,都不及那位皇子的名声显赫。 而那会儿,那位皇子尚且还在流云书院念书,一边念书,一边替北陵国皇上打江山。三年时间,从最初的对付边境戎术大军进犯,到后来的创建云虎军,到威名远扬,不过短短三年时间。 在这三年时间内,多少人想要巴结这位出身低微,却深得北陵国皇上喜爱的皇子,都被冷漠打回。 传闻连璧性情冷傲,极少开口说话。治军手段极其严厉,手下的云虎军,确如狼虎一般凶猛善战。 连璧的冷情狠辣,在众大臣眼中并不受到喜爱,可是北陵国皇上却非常欢喜。这样的一位皇子,不与大臣来往,那表示至少他不会拉帮结派,到时候趁着他年老体衰,会夺权争位。 甚至,因为儿子骁勇善战,北陵国四周安宁难得,这些年来,国力发展非常快。因为有那么一个儿子,有那样一直战无不胜的军队,北陵国皇上的野心也爆发了出来。 先是与东南部的上梁国联姻,又与西南部的大宛国频繁来往。不仅如此,甚至还有意与中部地区的大翰国联姻,不过这只是传闻。 而对于远在南部的清流国,北陵国皇上则是让儿子连璧在流云书院,与清流国的殿下们权贵们打好关系。 而从五年前开始,等到北陵国周边安定下来,连璧才一直留在流云书院中。这一次京华楼的擂台,连璧亦榜上有名。 这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少年皇子,不知道在未来的岁月里,在他的有生之年,会谱写怎样的传奇。 与何君清、连璧一起列为流云五少的另外三位男子,为大翰国的三位殿下。皆为文武全才之人,年纪轻轻便有此才华武学,身份又极其尊贵。 不知道将来等到离开流云书院之后,整个元修大陆,又有怎样的一番天地? 如今这样的少年英才们,自然是各国皇室争抢的对象。不过因为是在流云书院内,自然不能动作太大。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各国虽然派遣了不少人力物力到洛河城,不过流云书院里面,除开因为院长流云和流云五少的出现引起的轰动外,一切还算平静。 苏婉在房间待了大半天之后,穿戴整齐出了门。目不斜视,直接无视连璧那边禁闭的房间大门,出了院子。 大半天的时间,苏婉在想一个问题。就连璧今天的表现来看,指不定对她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 是否知道她就是苏婉她不能肯定,可是怀疑她是女子可能性极大。不然凭着连璧往日冷酷沉静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她脱衣服? 好在她急中生智,躲了过去。看来之前白祁飞的提议也没有错处,她确实该换一个房间。 如果是在今天的事情之前换房间,确实非常好。但是有了今天这件事,连璧已经起了疑心,她如果再去找王夫子说换房间,连璧怕是能肯定她心中有鬼。 想着连璧刚才看着她厌恶如同吞了苍蝇般的神色,走在小湖畔的苏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好在当年见过连璧那小子,知道他的性子,看似冷酷的很,其实非常羞赧。 不用换房间,而且也断了连璧的疑心,苏婉心情很好。 随手摘了一朵路边的小野花,想着去后院那边问问,看看连璧让人将汤药送去了那个院落,她可以去找那个受伤的男子。 到了后院厨房,厨房的周师傅看见苏婉,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何少爷真是深藏不露啊,这八年时间,居然有那样的好本事,都能藏着!” 周师傅是个心直口快的汉子,四十来岁,一直都在流云书院的厨房工作,是掌厨,烧得一手好菜。 一次偶然的机会,苏婉认识了周师傅,喜欢周师傅有话直说的性子,没事经常过来这边晃悠。 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 苏婉腼腆地笑了笑:“周师傅你说笑了,我哪里是藏着掖着,那是因为站在擂台上,被逼得急了,所以才那般的!” 笑看着带着腼腆笑容的苏婉,周师傅走过来拍了一把苏婉的肩膀,力气不小,好在苏婉习武,不然非得给踉跄几步。 “你这小子!” 说着又打量了苏婉几眼,啧啧叹道:“如今好歹是流云五少之首了,也是十四五岁的小大人了。可是瞧瞧,你这身板……” 苏婉长得比较快,个头不矮,可是或许是因为女子缘故,亦或者平日里休息睡眠不好之类的,在周师傅眼里看来,比较清瘦。 而作为女子,苏婉是非常喜欢现在自己的身材的。而且这会儿还没十五岁,将来等到二十来岁,想着就高兴。 “周师傅,我每次过来你都要念叨的身体问题!”苏婉笑着道:“你也是知道的,我平日里可没有少吃,甚至吃的比别人都多!” 摊摊手,苏婉笑着道:“但是你也看到了,吃着就像没吃一样!” 周师傅闻言笑了笑:“君清啊,你啊,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都成年了,该说亲了。” “虽然你才华横溢,又有武功在身!可是你这身子骨啊,瘦的跟什么似的!”说着周师傅晓得有些怪异:“将来娶了媳妇儿,在床上不行,可是要落人话柄的!” 说什么苏婉也没有想到周师傅会说这个,到底是女孩子,面颊哗啦一下就红了。 这神色看在周师傅眼里,认为她是少年脸皮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啐了口:“还害羞呢!想当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开荤了!” 苏婉:…… 周师傅,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奔放? 想着苏婉连忙转移话题:“周师傅,谢谢关系,不过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将来保准不会误事儿!” 不等周师傅开口,苏婉问道:“周师傅,今天可有人到厨房这边来煎药?如果有人过来煎药,煎好的药,你可知道是送到哪个院子去了?” 周师傅愣了愣,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不过有好几拨。有的是大宛国公主那边的,说是公主身子不舒服,让给煎药!” 302和大宛国公主的矛盾 说到这里,周师傅就来气:“先是让我煎药,但是我才刚准备动手,来了一位女官模样的女子,说是我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大老粗,又是乡野匹夫,不干净云云……可没把我给气死!” 苏婉闻言笑着宽慰周师傅:“那些人周师傅不必理会就是,不让我们煎药,我们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做呢。 ” 周师傅闻言笑了,望着苏婉道:“嗯,还是你小子会说话。对了,前来煎药的还有另外两位,一位是清流国三殿下那边的侍从过来的,还有一位是北陵国的三殿下那边的侍从,不过药是送到青竹园去的。” “清流国三殿下那边的侍从来煎药?”送去青竹园那边的,苏婉估摸着应该是那位被她从土坑里刨出来的男子。 司空景承那边,难道还是因为之前在京华楼与别人武斗时受的伤?[ 谢过周师傅后,苏婉与他又聊了几句,这才离开。 好在司空景承住的青林园和那位男子住的青竹园紧靠着,苏婉可以不能来回折腾。先去了青林园,青林园中的侍从见到她过来,神色不一。 苏婉也没有仔细看,温和地问道:“请问清流国三殿下住在哪边?” “咦,这不是那位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吗?”苏婉进门后,随后一名打扮靓丽的少女娉娉袅袅走了进来。 看着苏婉,笑得讽刺:“怎么,何公子成了流云五少之后,还记得过来看看司空三殿下?” 忽略了司空景承,苏婉确实觉得惭愧。在京华楼司空景承负伤,当时她我看到的。但是后来见他没事,加之当时只想着去追流云,所以忽略了。 可是她觉得惭愧的对象是司空景承,又不是面前这只骄傲的孔雀,苏婉看也不看少女,见众人都不答话,稍微看了一下四周,闻到靠左边的房间传来药味儿,大步走了过去。 “喂,何君清,本公主跟你说话呢!”嚣张的声音,带着冷傲鄙夷的神色。 苏婉不搭理,继续往前走。 大宛国十三公主赫连雪气得咬牙,对身边的四名护卫道:“将他给本公主拿下!” “是,公主!”答完,四名护卫一拥而上,向苏婉扑了过去。 唇角勾出一抹弧度,苏婉脸上带着几分冷笑。看来这位十三公主赫连雪,是真的不知道她会武功吧。 不然就这么几个货色,都好意思丢过来。 不是连璧的对手,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小喽啰? 在四名护卫扑过来的瞬间,苏婉站在原地未动,却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她手腕时,瞬间出手抬脚。 只听得四声哀叫和扑通的重物落地声,再看苏婉,稍稍拍了拍手,面带微笑地看着赫连雪:“本来我不想动手的,但是公主你似乎欺人太甚!” 原本看着自己护卫被摔倒在地的赫连雪就已经很气闷了,这会儿又听得何君清这话,不由气得满脸通红:“何君清,你居然敢动本公主的人?” 苏婉含笑而立,看着用手指指着她的赫连雪,眼底划过一丝冷意,笑容不减:“难不成,我还要站在原地让他们打不成?” “哼,你一个平民百姓!本公主可是大宛国的十三公主!何君清,不要以为你成为了流云五少就了不起,如果没有几位殿下相助,你以为你能打赢京华楼的擂台赛?”[ 苏婉微笑回道:“君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了不起,能赢得擂台赛,确实需要多谢几位殿下相助。所以今天过来,给三殿下道谢来了!” “了不起的不是君清,而是身为大宛国十三公主的你!”望着被提到自己尊贵身份,神色得意,讥讽嘲弄看着她的赫连雪,苏婉笑着道:“十三公主身份尊贵,就该端着公主的架子,在清雅园待着,等着三殿下过去看你!” “你……”赫连雪喜欢司空景承的事情,整个流云书院人不知,人不晓。奈何佳人右倾,郎君意。 被苏婉戳到痛处,赫连雪当下大怒:“你这刁民!来人,将他给本公主拿下!死活不论!” “十三公主好大的口气,在本殿下的青林园,竟敢将本殿下的同好友死活不论的拿下?” 阴冷的口气,左边的房间这个时候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穿着玄黑色锦绣长袍的司空景承,神色冷沉地看着赫连雪。 赫连雪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司空景承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甚至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帮着一个平民说话。 面颊露出一丝苍白之色,柔柔弱弱,眉眼含情地望着司空景承,声音哪里是刚才的跋扈骄纵,变得格外温柔:“三殿下,你误会了。” 司空景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冷笑着道:“误会?难不成本殿下耳朵有问题,十三公主刚才没有想着要将君清死活不论地拿下?” 赫连雪面色更加苍白,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和司空景承站在一排,含笑望着她的何君清,眼底尽是怨恨之色。 不过脸上神色依旧柔柔弱弱,娇羞限又带着惶恐神色:“三殿下,小雪不知何公子是你的朋友,三殿下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他却贸贸然闯进来,雪儿这是担心三殿下身体,一时情急,这才让侍从动手。” “雪儿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可能会想着将人打死,不过是吓唬吓唬何公子罢了,只想让他不要打扰到三殿下而已。” 说完,赫连雪比真诚地看着司空景承,似乎希望司空景承能够接受她刚才的解释。 司空景承也懒得废话,看着赫连雪道:“君清刚才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十三公主既然是公主,身份尊贵!” 望了一眼面色发白的赫连雪,冷冷道:“这青林园到底是男儿住的地方,公主身份尊贵,到这里来一来不合适,二来和本殿下住在青林园的另外一个同,也是平民,免得辱没了公主的身份!” “三殿下?”司空景承从前是直接不搭理赫连雪,有时候赫连雪缠得紧了,便是冷眼一扫,然后直接转身就走。 可是赫连雪一直紧追不舍,尽管如此,也从来不见司空景承对赫连雪说过这样的话。 今日这么一听,赫连雪当下便红了眼眶,瞬间便变成了一个泪人儿:“三殿下,你怎么可以如此……” 司空景承瞧着蹙眉,直接收回视线拉过苏婉的手:“不用搭理她,我们进去吧!” 苏婉只觉得这赫连雪正是个演戏的好胚子,明明气得不行,脸上还是一副柔柔弱弱,任君怜惜的小模样。 也并未注意到司空景承拉着她的手,笑着点了头,随着司空景承进了房间。 303探望司空景承被怀疑性别 到了房间,司空景承非常自然地松开地松开苏婉的手,然后走到桌边开始给两人泡茶。 苏婉见状忙瞧着走过去:“哪能劳烦三殿下亲自动手,还是君清来吧。” 司空景承看苏婉的眼神多了几分不乐意,倒不是责备,而是一种被嫌弃的感觉:“怎么,我司空景承是殿下,白祁君白祁烈白祁飞三人就不是?” 不等苏婉开口,司空景承又补充道:“亦或者,连璧也不是?” 苏婉:…… 见苏婉微微张着嘴诧异地看着他,司空景承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起来。 唇角微微勾起,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示意苏婉坐下:“八年的同窗好友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到我这边来!” 说着将泡好的香茶递给苏婉:“尝尝看!” 苏婉机械地接过司空景承递过来的茶,小小地抿了一口。见司空景承正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女气,苏婉又连着饮了两口。 “好在这茶水算不得很热,否则可要烫死你!”看着苏婉连着饮了三口,司空景承有些好笑地道:“平日里看白祁君等人待你很不错,丝毫不介意你的身份。” “怎么今日我瞧着,你似乎被他们亏待过似的!”盯着端着茶杯面颊微红的苏婉,司空景承笑得越发灿烂。 “三位殿下待君清极好,是三殿下的大红袍太好,君清忍不住多喝了几口,让三殿下见笑了。” 白祁君等人是知道她身份的,而且又有康华帝的话在那里。不论是走到哪里,三人都不敢对她不好。 在大翰国,因着她凤命命格的身份,争夺皇位的皇子们想要巴结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亏待她? 不过这八年来,白祁君等人对她,确实好的没话说。除开她坚持要以殿下的身份尊称他们,别的事情,与身份无关。 苏婉那样才称呼他们,其实是有私心的。她担心如果直呼他们的名字,时间一长,自己会忘记了他们的身份。 但是他们那样的身份,又岂是她能够忘记的?用殿下称呼他们,苏婉告诫自己,还有康华帝在郾城,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 她不敢有片刻的放松,也不敢做出半分对大翰国不利的事情来。这八年来的乖巧安静,岂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忌惮着康华帝。 到底白祁君三人都是康华帝的儿子,明着四人到流云书院是来念书,又何尝不是在监视着她呢? 见苏婉喝茶举止优雅,说话神色大方,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皇子而畏畏缩缩,胆怯不安,司空景承很喜欢。 “看来他们对你好,不只是表象。”笑了笑,司空景承道:“既然喜欢喝大红袍,一会儿过去带一些回去就是。” 苏婉哪里受得起,今日过来被赫连雪看到就已经引起了问题,只怕今后日子难过了。 要是被人知道司空景承送了她只有皇室才有的大红袍,赫连雪指不定怎么来对付她。 她虽然不惧怕赫连雪,可是也不想在七星连珠来之前,让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尽管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不可能得到安宁,可是有了这八年的平静安静生活,苏婉依旧期盼着自己的日子,一直都是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 “能得三殿下赏茶喝,君清已经十分开心了。”说着笑着道:“哪能如此贪心,喝了还想着带回去?” 倒是个懂得进退的,司空景承瞧着她笑了笑,缓缓问道:“八年来我们见面的次数极少,从前瞧着你,总觉得你太柔弱,有些脂粉气。” 苏婉心想,她掩饰的已经很好了,为什么他们总觉得她有些脂粉气? 似乎猜到了她心中的疑问,司空景承笑着道:“其实君清,或许是因为你年纪小,又长得极好看,所以才如此吧。” 听着司空景承的话,苏婉瞬间黑了脸,双眸带着愤怒看着他:“三殿下的意思,是觉得君清像女人了?” 见刚才还乖巧温润的苏婉变了脸,司空景承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脸上带着笑容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君清你身子太过单薄柔弱!男儿吗?总是强健些比较好。” 见司空景承解释,苏婉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但是依旧带着几分黑气:“君清自幼身体不太好,是娇弱了些,所以到了流云书院,在不停地练武,希望能够强健些。” “原来如此,之前确实是我看错了。”说着司空景承端起面前的茶杯,笑着道:“以茶代酒,为刚才的失礼之处赔罪,还望君清能够原谅我!” 再次错愕的苏婉不解地看着司空景承,这也…… 不过还是端起茶杯,和司空景承喝了一口茶。 喝完之后又笑着道:“三殿下不必如此,确实是君清的身体太过柔弱,才让人有那样的想法。” 说着又笑了笑,端着茶杯敬司空景承:“这一杯茶,多谢三殿下才京华楼对君清的相助,君清感激不尽。” “京华楼那边,我与连璧其实很早就想去了。”司空景承脸上露出炫目的笑容,看着苏婉道:“碰上你们,也是有缘!” 又望着苏婉笑着道:“倒是君清你啊,真是深藏不露!” 苏婉羞赧地笑了笑,算是对司空景承的夸奖回复:“两位殿下的武功,也让君清佩服!” 听着苏婉恭维的话,司空景承微微蹙眉。 然后爽朗地笑了几声,看着苏婉道:“有过京华楼的合作,我们也算仔细相识了!也是朋友。既然都是朋友,就不要来这套虚的了!” 苏婉微微扬眉,看了司空景承一眼。 司空景承长得很好看,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五官的线条明朗英气,绝对刚毅冷峻。 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比较远,高高在上不敢轻易靠近。可是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 而且眼睛特别有神特别亮,看着你的时候,聚精会神的,整个冷峻的脸柔软下来,可以让对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和皇子做朋友?苏婉有些迟疑。 不过手上的茶杯还是迎上了司空景承的茶杯,轻轻碰撞了一下,相视一笑仰头将杯中茶水尽数灌了下去。 “真想和君清弟弟你出去喝两杯!”一口茶喝完,司空景承将茶杯搁在桌上,非常痛快地道。 苏婉闻言一愣,笑着道:“三殿下有伤在身,喝酒伤身,还是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没有提前过来看三殿下,君清……”本想说惭愧,但是看着司空景承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底的真诚之色,苏婉努力将“惭愧”两字吞了下去。 “等三殿下身体好了,君清请三殿下喝酒!” 司空景承这才满意地笑笑:“孺子可教也!” 苏婉嘴角抽了抽。 304意气风发的何君清与病秧子苏婉 两人又聊了会儿,苏婉还惦记着去隔壁的青竹园看看那位受伤的男子,喝了两杯茶水后,笑着告辞。 司空景承看着颔首,亲自送到了门口才罢休。 看着苏婉慢慢离开的背影,站在门口未进去的司空景承,眼底划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转身的瞬间,冷不防身子向后倒退了一丈远,盯着不知何时到了身边的连璧:“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连璧冷锐的瞳孔中看不出半分感情,只是冷冷问道:“答案!” 司空景承瞥了他一眼,刚才还带着几分柔软的脸颊变得冷峻起来:“是男子!” 没有注意到连璧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司空景承道:“不过并非之前我们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性子其实是极好的。” “我知道!”连璧冷冷道。 司空景承不由白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还让我来试探他?” 连璧的视线终于落到司空景承身上:“苏婉!” 司空景承一顿,皱着眉头看着连璧:“你觉得何君清是苏婉?” 连璧摇摇头,眼底划过一丝迷茫之色:“不知!” 看着连璧认真专注的神色,司空景承不由嗤笑了一声:“我说连璧,你脑子没问题吧?” “清流国的凤郡主苏婉,早在八年前就一病不起,在大翰国郾城苏国公府的乡下庄园中养身子呢!” 冷锐的眼底幽光一闪,连璧惜字如金:“感觉!” 司空景承瞥了连璧一眼,冷笑道:“感觉?就你这样整天冷脸说话,惜字如金的人,也知道感觉?” 冷锐地扫了司空景承一眼,对上司空景承同样冷冽的眼眸,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了。 司空景承看着他的背影,英气勃勃的眉毛微微蹙起,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破空!”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司空景承身侧:“殿下!” “你仔细去查查何君清,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说着,司空景承道:“再去查查大翰国的凤郡主,看看是不是在养病!” “是,殿下!” 破空离开口,司空景承回到房间,看着刚才和苏婉喝过茶的茶杯还摆在刚才两人坐着的位置,不由笑了笑。 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因为连璧一时多心,他也跟着多心。 天下间,哪有那般如同大丈夫一样豪气的女子,能作得出“昔在长安醉花柳,五侯七贵同杯酒。气岸摇凌猛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这样豪气风流的诗词? 即便有豪爽大气的奇女子,可是那女子能做出如男儿般风流豪爽的诗词? 司空景承想到刚才连璧的话,说何君清和他那个从未谋面的姑表亲苏婉有些像,更加觉得不可能。 他的姑姑长公主性子沉稳,优雅端庄。而天香郡主性子则比较柔弱,可是那个柔弱的女子,做了一件千百年来,清流国皇室从未有人敢做的事。 居然跟着大翰国苏国公的三公子跑了,而且还与姑姑长公主断绝了来往,最后据说,在到大翰国不过两年,就没了。 当年先帝还在世时,对天香郡主一事尤其震怒,是以就算再宠爱姑姑长公主,却也让姑姑她最喜欢的女儿天香郡主断绝了来往。 如果不是姑姑在长青殿跪了三天三夜,先帝当年是要将比天香郡主从皇室族谱上除名的。 但是虽然没有除名,可是因为天香郡主一事让先皇觉得丢尽了他们清流国皇室的颜面,所以在先帝有生之年,谁都不敢提及天香郡主半个字。 直到六年前,先帝驾崩,他父皇登基,姑姑才敢进宫拜见父皇,试探了许多次,在去年才得到父皇同意,让影卫去大翰国,探探情况。 他也是今年年初才得知,姑姑的外甥女苏婉的事情。据说从小过的比婢女都不如,时常被人欺负。 不仅如此,被人欺负了,还不敢还手,只知道哭哭啼啼。胆子很小很怯弱,见着谁都怯生生的。 那样的孩子,司空景承是不喜欢的。但是他因为母妃早逝,几乎是姑姑一手将他抚养大,因为苏婉是姑姑的外甥女,所以他才对这件事情上了心。 听闻苏婉五岁的时候被人打得几乎断了气,丢去了乱葬岗。从乱葬岗回来后,得到了大翰国康华帝的重视,然后步步高升,最后成为正二品的尊请凤临郡主。 因为知道苏婉性子软弱可欺,司空景承对苏婉并没有太过关注。只想找到人,知道是否平安,再等到他从流云学院离开后,回去告诉姑姑。 司空景承想着,如果到了那时候,姑姑想要将苏婉接回清流国抚养照顾着,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苏婉回到姑姑身边。 到底苏婉身上有他们清流国皇室的血脉,既然在大翰国受到那样的屈辱和责打,等到清流国国力强盛时,他必定会替姑姑争一口气,替苏婉讨回公道! 这会儿是司空景承并不知道,后来的时候,每当听人提及当年苏婉被人欺辱责打丢弃在乱葬岗的时候,自己的心脏,原来可以那么痛。 因为不曾关注过,听过之后,自然当做笑话一般一笑而过。 可是如果那个人,有朝一日成为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那么她所有的一切,不论是未来,还是曾经,都会那么在乎。 苏婉到了青竹园,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儿。进去之后,院子里面空荡荡的。 门前的院落中,如同这个院子的名字一般,种着许多翠竹,青葱翠绿,给整座园子添了不少生机。 但是相比较别的园子,青竹园显得比较空当,进门之后,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进来时,敲了门,也没有人来应。 苏婉算是自己一个人推门进来的,嗅着药味儿辨别了男子所在的房间,又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苏婉又敲了几下,又问了几声。一直不见人来应门,再次推门而入。 古色古香的房间,是整个流云书院各个园子统一的布置。但是别的房间因为居住的学子身份问题,住进去之后,就会各种装饰。 而这间房间,只有最初的古色古香,然后到处一片素净。整个房间里面,床幔是青灰色的,床单被子也是同色。 而房间里面的桌子上,是厚厚的书本,和煤油灯燃烧后的味道。看得出来,这个房间的主人,经常挑灯夜读。 “咦?”苏婉轻轻咦了声,因为扫了一眼之后,发现房间里面居然没有人。 一个身受重伤的病号,按照当时她检查的那名男子受伤的程度来说,这会儿必定是躺在床上。 是否醒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还有连璧的医术。 忽然,苏婉的视线注意到床榻下面一滴鲜红的血迹,眉头瞬间蹙了起来,然后快速走了出去。 305再遇十三公主赫连雪 在门口的时候,苏婉险些遇上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张?”拉住那人的衣袖,苏婉皱着眉头问道。 进来的男子一顿,看清是苏婉之后,磕磕巴巴道:“何……何少爷,我……我是来给陈千画过来取东西的,不然他就没命了。” 拉住男子的衣袖,苏婉快速到了男子跟前:“什么东西?” “是他和文家大小姐的定情信物,一块玉佩!”男子磕磕巴巴道。 苏婉闻言蹙眉:“你马上去找,告诉我,陈千画这会儿在哪里?” 男子一边慌慌张张向房间那边跑去,一边回道:“现在在清雅园那边,这会儿正……” 还未说完,男子便没看到苏婉的身影了。 苏婉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天的时间,她居然有两次和赫连雪对上的机会。八年的时间,几乎没有碰过面,今天凑齐了。 离清雅园还有几丈距离,苏婉便听到女子轻蔑的冷笑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到了清雅园后,苏婉被侍卫拦在了园子的大门处。 “我找陈千画,劳烦两位通传一声!”苏婉温和地道。 两名侍卫之前才见着十三公主哭哭啼啼跑回来,在青林园发生的事情都知道了,这会儿见着何君清,怎么可能放他过去? “哼,臭小子,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其中一名侍卫冷哼一声喊道:“来人,将何君清拿下!” 苏婉冷笑一声,在两名侍卫还没来得及出手之前,一人一脚替向他们下面的关键部位,两名侍卫两声凄惨的嚎叫声,倒地不起。 进了园子后,苏婉根据刚才听到的女子轻蔑的笑声,很快便找到了他们的具体位置。 在后院的一口古井旁,浑身绑着绷带的陈千画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眼睛紧紧闭着,牙关尽是鲜血。 而赫连雪这会儿坐在对面摆着的贵妃椅上,旁边放着矮几,矮几上面放着水果糕点和茶水。 两名婢女站在她后面,在她需要的时候,不时地递上她需要的东西。俏丽妩媚的脸上,带着几分讽刺的笑容。 这会儿的赫连雪,穿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 微微低垂的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脸蛋儿绝美,小巧挺拔的鼻子,朱红的唇,浓密弯弯的睫毛。 如果不是因为脸上讽刺的笑容和眼底的狠辣之色让她整个人变得比较阴沉,绝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在赫连雪的身边,站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女,年纪比赫连雪稍微大点儿,约莫十八年纪。 少女穿着飘廖裙纱裹紧绸缎,将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尽显无疑。在上面配着淡蓝色的抹胸,正好挡住外面雪白的肌肤。 抹胸的周旁,正好配着蓝色条纹。在阳光下,不用细看,便能看到淡淡的蓝光。 带着浅蓝色的耳坠,正好与衣服相得益。而耳垂两旁散落肩旁柔黑的发丝,这会儿用碧绿的发簪轻轻挽起,再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 少女的脸上薄施粉黛,柳眉弯弯,额间因为头上带着的红色珠玉,正好点缀在眉心,恰恰更加显得娇媚动人。 这是苏婉第一次见到大宛国第一大家族文家的大小姐,文柔意。诚如传闻中说的那般,确实是当之无愧的,与赫连雪并成为大宛国并蒂花的美人之一。 如今这两朵并蒂花凑在一起,苏婉瞧了瞧,如果不是这会儿的情况,她确实觉得养眼。 “何君清?”看到苏婉的瞬间,坐在贵妃椅上的赫连雪微微一顿,随意眼底露出恨意来。 准备站起来的她,因为文柔意的轻轻触碰,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倒是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动。 文柔意微微一笑,望着苏婉,恭敬行了一礼:“柔意见过何公子!” 看到文柔意的第一眼,苏婉便想到了八年前见过的白莲云。分明是一副狠心肠,却非要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柔弱的模样来。 这是苏婉见到文柔意的第一印象,非常差。尽管从来不曾有过交集,也从来没有去打听什么。 但是如果在青竹园门口碰到的男子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躺在地上的陈千画和文柔意,算是订过婚的。 未婚夫这个模样躺在地上,未婚妻站在赫连雪身边,说话面带微笑,轻声细语。 这样的女子,苏婉实在没有任何好感。 “见过十三公主和文大小姐!”苏婉笑了笑,视线落到赫连雪身上:“君清去青竹园找千画,不想没有找到。” 一边说苏婉一边向地上的陈千画那边走去,笑着道:“不想原来千画本两位请过来了,于是便找了过来。” 赫连雪的脸色不太好看,看苏婉脸上虽然在笑,可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甚至带着几分讥讽和谴责的视线望着她们,不由心头恼火。 “何君清,这里可不是三殿下的青林园,而是本公主的清雅园!” 微微一顿,赫连雪努力忍着怒火道:“劝你识相一点儿,快点儿滚出去,看在三殿下的面子上,本公主便不跟你计较!” 文柔意也笑着道:“何公子,今日十三公主有事,您还在先回去吧。如果是要找陈千画,劳烦去青林园等一会儿,一会儿我们便将人送回去。” 走到陈千画身边,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男子,他的身上又添了新伤,身体的毒解了,可是面色越发苍白。 躺在地上,头发乱蓬蓬的,整张脸几乎被乌黑的头发给挡住了大半,根本看不清模样。 倒是那双手,骨节修长,上面有茧子,看情况,应该是个弹琴的高手。手腕处也有茧子,确实习武。 不顾赫连雪和文柔意惊讶的视线,苏婉尊下身来,将地上的陈千画扶了起来。同时稍稍出力,给他运功。 因为有人在,苏婉只是用了一瞬间便收回了手。在别人看来,她不过是扶起陈千画的时候,稍稍用手掌托了一下他的后背。 “咳咳咳……”伴着连续不断的微弱的咳嗽声,昏迷不醒的陈千画缓缓睁开了眼睛。 正好这时,外面那位去取两人定情信物的男子跑了进来,手里拿着玉佩,快速跑到苏婉身边,看着醒过来的陈千画,眼中噙着泪水。 “千画,东西取来了。” 说着,男子将玉佩交给陈千画。 而那边,看到陈千画手中的玉佩时,文柔意和赫连雪的眼底,同时露出一丝欢喜之色来。 苏婉看的很清楚,不由仔细看了一眼陈千画手中的玉佩。 306狠心摔碎定情玉佩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玉佩,而且也算不上价值连城。但是看玉佩的圆润度,苏婉知道那块玉佩应该有很多年了,而且应该经常被人拿在手中摩挲着。 “那玉佩,对你很重要?”压低了声音,苏婉几乎是贴着陈千画的耳朵问道。 虚弱的陈千画身子瞬间僵硬,随即嘴角扯了扯,唇角勾勒出一抹极浅的弧度:“那……是我们陈家……的家传之物。” 古代向来有用家传宝贝定亲的事情,苏婉微微蹙起眉头,看着陈千画。 “以前……”陈千画说话很吃力,眼神都是迷离的:“很重要!如今……” 陈千画紧紧握着玉佩,手背的青筋都露了出来,泛着苍白的颜色,低声道:“不重要了!” 既然是家传宝贝,怎么会不重要?苏婉想着,再看陈千画的神色和视线,他的视线一直注意着对面的文柔意。 问文柔意的脸上,这会儿温柔的神色上终于露出几分不屑之色。而眼底的鄙夷之色,更加浓厚。 苏婉瞧了一眼之后,是以旁边的男子扶着陈千画站起来,然后问陈千画:“如今玉佩在手,你想如何?” 不等陈千画说话,对面的赫连雪已经开口:“玉佩既然在这里,自然是马上交给文家人!” 文家是大宛国皇后的娘家,所以赫连雪和文柔意,一位是公主,一位是世家千金,其实是表姐妹。 注意到陈千画的手握的更紧,苏婉想着之前在树林中听到那个男子的话。 如果真的如同那名男子说的那般,这个陈千画对文柔意是有情的,这会儿如果还没死心,可就难办了。 陈千画忽然侧过头来,漆黑氤氲的眼眸中带着冷意,望着苏婉道:“我对文小姐,已无情!” 苏婉一怔,对面的赫连雪和文柔意也是一愣。 赫连雪最先开口:“陈千画,你在说什么?告诉你,是我们文家的小姐不要你了!要和你解除婚约!” 被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陈千画抿了抿唇,干裂的嘴唇扯了扯,又扯出几分血丝:“我知道!” “哼!”赫连雪冷笑道:“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死死握着那块玉佩不放?你不就是想要借着那块玉佩,让父皇答应你与柔意表姐的婚事?” 似乎还不解气,赫连雪又冷笑道:“哼,陈千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文家可是本公主母后的母家,是我们大宛国第一世家,你一个穷酸书生,仗着祖上当年对皇室有恩,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从我们皇家得到好处!” 又是一声冷哼,赫连雪狠狠道:“父皇顾念着先帝遗愿,又因为你父亲拿着那块玉佩到了宫中,迫不得已才答应你们的婚事!” “你以为,凭着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能高攀上我们文家的小姐?能做三年柔意表姐的未婚夫?” “公主。”文柔意似乎觉得有些不忍心,看了那边被扶着的陈千画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到底是文家和陈家的事情,这里有外人在,还是改日再说吧。” 赫连雪却不同意,有些焦急地看着文柔意道:“什么改日再说!表姐,再过半年,就是你们的婚期了!” 说着指着对面血肉模糊的陈千画,赫连雪怒气冲冲地道:“难不能,你真的想要嫁给他吗?” 文柔意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拉着赫连雪的衣袖:“公主,算了吧!” 赫连雪可不同意,大声道:“表姐,你糊涂了,他陈千画是个什么东西,比得上我哥哥?” “小雪!”冷不防忽然听到赫连章的名字,文柔意眼底划过一丝惊慌之色。甚至连赫连雪的公主身份都忽略了,直接喊了小名。 这边陈千画听着,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容来,看了苏婉一眼,拿起玉佩准备让旁边的男子送到文柔意那边去。 面前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然后将他手中的玉佩拿了过去。 陈千画诧异,侧头不解地看着拿过玉佩的苏婉。 苏婉冲他微微一笑,眉眼弯弯,明眸亮齿:“既然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这块玉佩给不给都没有必要了!” 赫连雪听着变了脸:“何君清你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大宛国的事情,你给本公主识相点儿滚开!” 苏婉站在原地把玩着玉佩,看着那边视线紧紧盯着她手中玉佩的文柔意,对着文柔意笑了笑。 “原来之前是君清弄错了,亏得千画对文小姐真心一片,不想原来文小姐早就芳心暗许他人!” “明明是已经有未婚夫的人,居然心思不转,还想着做他人的妻子,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文小姐的脸面往哪里搁?” “大宛国的公主为了帮助表姐,竟然与表姐伙同起来,谋害表姐的未婚夫,逼迫未婚夫交出订婚玉佩……” “啪啪啪……”地拍了拍巴掌,苏婉笑得别有深意:“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原来这就是大宛国的皇室和世家大族的后人啊!” “何君清,你不要以为你是三殿下的朋友,本公主就不敢动你!”赫连雪气的面颊通红。 苏婉把玩着玉佩:“君清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公主何必动怒?莫不是恼羞成怒,这会儿找人动手,想要杀人灭口?” “不过可惜了,刚才君清过来的时候,恰好是先去了青林园,这个十三公主你是知道的!” “与三殿下聊会儿天,告诉了三殿下君清是过来找陈千画的!”颇为好笑地看着面颊忽青忽白的赫连雪,苏婉的视线落到文柔意身上。 忘了对面面颊微微泛着清白的文柔意,苏婉心中想着,果然这个文柔意的城府,要比赫连雪要深得多。 赫连雪的性子虽然跋扈嚣张,可是都表露了出来。而文柔意,分明恨她恨得牙痒痒,居然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也不怒不吵。 “既然文小姐已经芳心暗许他人,千画也觉得心中再无文小姐!”说着苏婉拿着玉佩看了看:“两人都没了在一起的心思,当初订婚,文小姐是被迫,也未必见得千画认可。” “如今两人分手!”微微一笑,苏婉暖暖道:“劳烦十三公主和文大小姐想想自己的身份,何不和平分手?如果今日之事被传了出去……啧啧……” 又笑了笑,苏婉不去看那边两人青白交加的脸色,只是望着陈千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兄,书上有句话叫做,天涯何处无芳草!” 陈千画的面色越发煞白,不过看向苏婉的漆黑眼眸中,带着几分感激之色。拿过玉佩,将其狠狠摔在了地上。 307表姐妹各人的心思 啪嗒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玉佩与地面撞击破碎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不仅是苏婉愣住了,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直保持着高雅温柔形象的文柔意,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碎成至少四块的玉佩,张了张嘴,面色煞白地望着对面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陈千画。 “千画?”陈千画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文柔意,声音极其虚弱:“恭喜文小姐终于心有所属,从今以后不用担心嫁给我陈千画,受尽各种委屈!” “千画!”文柔意连忙道:“这玉佩不仅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还是你祖上留下来的,你怎么可以毁了它?” 陈千画微微一笑,眸色沉沉地看着文柔意:“毁了它,不是正好可以让文小姐更加安心?” “从今以后,我陈千画绝对不会再打扰文小姐半分!”说着看向赫连雪,冷冷道:“十三公主也可以放心了,玉佩毁了,我们陈家和你们赫连家和文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些,陈千画身子一歪,倒在旁边的男子身上。 手指轻轻拉了一下苏婉的衣角,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婉却明白他的意思,看了旁边男子一眼:“走,回青竹园!” “站住!”赫连雪大声道:“何君清,你以为这清雅园,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苏婉不搭理她,一步步往外走,听着赫连雪的话笑了笑:“十三公主如果想要动手,请先想好自己的所作所为!” 冷冷一笑,苏婉道:“十三公主除非能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再有办法让司空三殿下相信,君清今日有事,与你无关!” 赫连雪闻言,气的面色瞬间就黑了起来:“何君清,你当真以为本公主不敢对你如何?” 不等苏婉说话,赫连雪怒视着旁边的侍卫喊道:“都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公主拿下!” “是!”侍卫们一哄而上,齐齐向苏婉等人扑了过去。 微微眯眼,苏婉将身边的两人向后一拉,含笑望着扑过来的几名侍卫,脚下稍稍一动,身子已经转开。 “马上带他走!”苏婉并未回头,向男子淡淡道。 男子不敢耽搁:“何公子你小心,我这就带千画走,马上去通知各位殿下们!” 男子只知道这位叫做何君清的少年是流云五少之首,也是知道这个名号之后,才知道是何君清。知道何君清之后,才知道她是大翰国恭亲王的表亲。 大翰国的恭亲王,传闻那可是一个连帝王都要忍让三分的主。据说当年这位表亲出门到流云书院来念书,恭亲王亲自到大翰国帝京郾城郊外的十里亭相送。 甚至,还嘱咐同时到流云书院念书的三位大翰国殿下,对他的那位表亲多加照顾。三位殿下中,六殿下白祁飞,是大翰国七位皇子中,唯一一位与恭亲王相交的皇子。 而另外两位,一位是大翰国当今皇后的儿子,另一位身份母亲出身虽然不知,可是也是一名皇子。据说,深得大翰国皇上的信赖。 与这样的三位殿下一起来念书,自然知道,这个何君清的身份地位不低。 李耿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这么好使的一天,背着渐渐昏迷的陈千画就往外跑,想着去青华园找大翰国的皇子们。 “快,将那边的两人都拦住,一个都不许走!”见李耿背着陈千画到了门口,赫连雪大声喊道。 她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甚至,她还要让何君清这个臭小子知道,惹怒了她,不会有好下场! 到了门口的李耿眼看着几名侍卫冲着他们扑了过去,吓得脚下一哆嗦,还没倒下去,就听得耳边一声冷喝:“走!” 李耿哪里敢迟疑,背着陈千画直接奔了出去。而这边,苏婉抬脚横扫,四名侍卫齐齐被踢飞了出去。 心口微微一痛,苏婉眼底划过一丝深色,脸色却带着几分温润的笑容:“十三公主,君清还是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何君清,你竟然敢放走本公主要的人!”一向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娇娇公主,哪里受得了被人违背? 当下怒火冲心,怒视着苏婉狠狠道:“给本公主将她拿下,本公主重重有赏!” 文柔意瞧着微微蹙眉,小声提醒赫连雪:“小雪,何君清如今是流云五少之首,还是大翰国恭亲王的表亲,又有大翰国三位殿下护着,还有清流国和北陵国的两位殿下,你不要冲动。” 赫连雪是个骄纵跋扈的性子,向来只能我欺天下人,有一句话让她不满意,都是一个可以将奴婢侍从拖出去喊打喊杀的主,怎么听得进去文柔意的话。 “表姐,不是小雪冲动,而是他何君清,太过放肆了!”想着何君清无视她公主的身份,在青林园时又和司空景承眉来眼去的,赫连雪哪能不气? 赫连雪怒气冲冲地道:“表姐,之前在青林园,你是没看到那个小子有多嚣张,三番两次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这会儿居然唆使陈千画毁了玉佩,还敢从本公主手中将陈千画带走!这口气!” 赫连雪满脸怒气地盯着被侍卫们齐齐围住的苏婉,笑得狠毒无比:“本公主要让他知道,得罪本公主有什么下场!” 文柔意了解表妹赫连雪的性子,动了手没有得到结果是不会罢休的:“小雪,这里是流云书院,你不是想要见院长吗?这会儿如果闹出了事情,可不好。” 赫连雪的想法却完全相反,终于抽空看了文柔意一眼:“表姐,这个你就不懂了。父皇确实让我去拜见流云,但是你也看到了,每天去课堂那边的人那么多,可是能见得流云的人,几乎没有!” “既然他在书院中,我闹出一些动静来,闹得大一些,作为流云书院的院长,他又在书院中,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越说赫连雪越兴奋,甚至似乎已经见到了流云出现在清雅园一般:“表姐,难道你就不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何君清,如果不是他,那陈千画指不定不会砸了那块玉佩!” 文柔意眼底划过一丝光芒,视线快速望向对面打斗中的苏婉。正好看到所有的侍卫将苏婉围在中间,眼看着苏婉就要束手就擒,不想忽然有了变化。 “哼!”一声冷笑,被众侍卫围在中间的苏婉忽然一跃而起,同时身子三百六十度翻转,再一个扫盘腿过去,只听得阵阵哀嚎声和重物落地之声。 “你……”赫连雪显然没有想到,何君清的伸手居然这么了得。 往日里这个名不见经传,偶尔因为打探大翰国几位殿下的时候才会在眼前一晃而过的名字,居然武功不弱。 308称夫子为老东西的院长流云 侍卫们全倒了,唯有何君清一袭浅白色的锦绣长袍立在原地,唇角微微上扬着,似乎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在说着她们不自量力。 赫连雪眼底神色狠辣,盯着苏婉咬牙切齿地道:“何君清,你给脸不要脸!” “庆丰庆杰,给本公主活捉了他!”赫连雪冷声喊道,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 她的话刚落音,两名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忽然出现在在她身边,点了头之后,快速向苏婉攻了过去。 眼底划过一丝欢喜之色,既然来了两个练手的,一直以来她都美誉哦正是露手过,这会儿……唇角微微扬起,苏婉玩味地看了文柔意和赫连雪一眼。 “就说怎么找不到人,君清,原来你在这里!” 轻柔淡雅的嗓音,所有人微微一愣,再看向清雅园大门口那边,换上了月牙白水墨画长衫的流云,姿态闲适优雅地走了过来。 锦服洁净而明朗,带着淡淡的云水色。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细长的睫毛下,双眸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 他走过来,一如他身上的衣服一般,轻盈优雅的,宛如一幅极致精致的水墨画。温雅,纯粹,明眸带笑,瞳孔清冽。 在场的人除了苏婉,谁都不曾真的见过流云。这会儿看着缓缓走来的男子,不由都痴了。 苏婉看了呆愣中的众人一眼,连忙恭敬行礼:“君清见过院长!”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赫连雪和文柔意,这会儿两人的眼睛,直直地盯在走到苏婉身边笑看着她的男子。 “不是说好了,叫我流云的?”说着,流云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带着几分委屈地望着苏婉:“难不成,我是真的老了?和那群老东西一般?” “嘶……”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流云进来之后,后面跟着一大群人。看起年纪衣服和身份,学子夫子们都过来了。 不知道是谁听说流云往清雅园过来了,一直不曾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夫子,难得得到消息,也不管是真是假,也就是跑一趟,不费力气,还锻炼身体,于是都跟过来了。 听完流云后面的话,学子们非常不厚道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那些站在前面的夫子们,一个个面色又红又白。 看着前面和苏婉说话的流云,尽管觉得非常丢人,可是也不敢有半分忤逆。再说了,为人师表者,万事都得以师表为先。 流云作为流云书院的院长,居然说他们是这群夫子是老东西……虽然年纪一把的确大有人在,可是不是说…… 整个元修大陆所有人,对他们这些流云书院的夫子,不都是恭恭敬敬,非常礼遇的吗? 可是今天流云这么一说,夫子们一个个快速垂眸想要遮住自己的脸,真是……暗暗恨今天为什么要跟过来,为什么要跟过来! 平白无故地当了一次炮灰,连在做了炮灰之后,喊声愿望的理由都没有。真是……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听到流云这么说,苏婉微微一怔,眼角余光注意到后面夫子们便秘的神色和同窗们努力忍着的笑容,不由有些尴尬。 这真是…… 笑看着流云,苏婉恭敬地道:“院长是院长,君清是流云书院的学子,要尊师重道,那样称呼,实在……于理不合。” 流云却不依,笑看着苏婉道:“难不成你要等到我将你提升为夫子,才愿意喊我一声流云?”不等苏婉说话,流云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最前面的校监王夫子道:“既然这样,王夫子,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流云书院” 见流云虽然面色带笑,可是眼底神色认真,苏婉哪里还敢让他说下去,连忙道:“别别别……君清知错了,院……流云,君清年幼,而且才疏学浅,哪能担任流云书院的夫子?” 流云微微挑眉,白玉般精致的脸上,磁石般的眼眸望向王夫子等人:“各位夫子们,你们觉得君清,是否有能力成为我们流云书院的夫子?” 夫子们哪里有半分疑惑,连忙笑着点头:“院长说的对,以君清的才华,足以胜任我们流云书院的夫子一职。” 苏婉身子一颤,连忙求救般地看向始作俑者,丢了一个这一点儿都不好玩的眼神过去给流云。 流云轻轻一笑,再看了一眼那边齐齐垂着眼眸的夫子们道:“哎,我开个玩笑,你们也信?” 众夫人子们诧异地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流云。 流云含笑,嗓音清润柔和:“君清的才华,足以胜过流云书院的所有人,可是到底年幼,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子,即便就算要成为流云书院的夫子,还得多磨练磨练。” 众位夫子们齐齐抹汗,院长大人啊,您每次不要这么善变好不好? 夫子们中,也有比较淡定的,就是校监王夫子。王夫子一把年纪了,几乎从出生便一直在流云书院,对流云的性子也一清二楚。 所以在众位夫子们中,王夫子的神色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非常淡然的,带着浅笑的。那是他的招牌笑容,见谁都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苏婉听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又想起在流云书院第一次见到流云的场景,不由莞尔。 难怪那位老爷爷会拿着扫把追着他到处打,这人的性子…… “是……是流云院长?”那边,呆愣中的赫连雪和文柔意,终于缓过神来。 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对着流云行了一个大礼:“大宛国十三公主赫连雪,叩见院长!” “大宛国文家文柔意,见过流云院长!” 流云面带微笑看着两人,温和地道:“都起来吧!” 等到赫连雪和文柔意都起来之后,流云的视线落到这会儿那些终于从地上爬起来,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侍卫们身上。 眼底划过一丝错愕之色,不解地看着赫连雪:“这些侍卫们是……” 文柔意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赫连雪则是直接白了脸。 不等两人回答,众人后面有人大声喊了起来:“院长!夫子们!快……快救救君清,十三公主和文小姐说不要让君清有好下场!” “啊?” 人群瞬间轰动,然后所有人齐齐让开,让出一条小路来,正好看到外面涨红着脖子使劲儿呐喊的李耿。 “李耿,你胡说八道什么?” 赫连雪气急,忽然注意到这会儿院长流云,还有各位夫子们都在,就是不远处,她都看到了司空景承和连璧,还有白祁君他们,都在向这边走来。 309云淡风轻的解散众人 到底还是文柔意沉得住气,忙笑着解释道:“何公子过来找陈公子,不过陈公子已经回去了,觉得何公子比较柔弱,所以找了一些侍卫与他切磋了一下。” “是吗?”低声带着隐忍怒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阵冷风袭过,再就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白祁飞已经到了苏婉身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被人欺负,怎么也不知道跟我们说?” 苏婉微微一顿,想着流云出现在流云书院中,几位皇子必定有事情要做。而且这种事情,她一个人解决起来也不是难事。 “白祁飞,你……太过分!”见自己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们这会儿被白祁飞全部打成了重伤,赫连雪大声呵斥道:“表姐都说了,不过是和何公子切磋,你怎么能出手这么重?” 白祁飞扬眉看了盛怒的赫连雪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那么陈千画那一身的伤呢?也是和你赫连雪的侍卫们切磋弄来的?” 赫连雪闻言面色一白,眼神仓皇地看向流云:“院长,求院长给小雪做主,小雪的侍卫们虽然是下人,可到底都是人命!白祁飞身份一国皇子,出手这么重,实在不该!” “陈千画断了三根肋骨,伤了肺部,废了一条腿!”冷冷一笑,白祁飞盯着赫连雪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赫连雪?” 赫连雪刚准备反驳,文柔意已经开了口:“六殿下怕是误会了,陈公子在来我们清雅园之前,就已经有伤在身。” “陈千画之前奄奄一息,自己有力气从青竹园走到你们清雅园来?” 李耿连忙挤上前来:“才不是,之前是她们清雅园派过来的侍卫,气势汹汹冲到千画的房间,二话不说,不顾千画重伤在身我和的劝说,直接将千画拖过来的!” “原来这就是赫连雪你所谓的切磋?”冷冷一笑,白祁飞看着那些在地上打滚哀叫不断的侍卫:“看来本殿下刚才出手,似乎还轻了些,他们每个人,最多也只是断了两根肋骨!”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的视线在白祁飞和赫连雪文柔意三人的身上打转。 都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女,不知道这样的碰撞,到了这会儿,接下来又是什么情景。 也有很多人,将视线投到了站在白祁飞旁边浅笑而立的何君清,又看看何君清旁边面色温和的院长流云。 那是一个传奇,一个十多年来,被元修大陆的人们期待着憧憬着的传奇。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是以往,这样的人直接被校监带走。 可是这会儿再看看校监王夫子,王夫子垂着眉眼正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四周的声音一样。 流云学院的学子们,齐齐站在原地,满心期待又满心焦急地看着,等待着事情的继续发展。 大宛国的公主们,骄纵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奈何人家是公主,作为平民百姓的子女,能入得了流云书院,已经非常不易。 如果因为得罪了一国权贵而被勒令退学,或者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绝对不想发生的。 四周一片静然,所有人都等待着,可是从白祁飞的话说完之后,再没有人说话。 而地上那些哀叫的侍卫们,这会儿也下意识捂住伤口,闷声低哼着,似乎担心一个不慎,又被白祁飞一顿揍。 到底还是院长流云开了口,轻飘飘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云淡风轻地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微微一顿,浅笑的流云默不出声,只是轻轻扫了王夫子一眼。 一直垂着头看着自己脚尖的王夫子瞬间抬起头来,带着笑容的脸上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眼神。 “好了,大家都散了!” 夫子们没有多听,学子们更加不敢再待下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走了出去。 期间有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是接触到王夫子威严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收回了视线往前走。 正好这会儿,连璧和司空景承刚到清雅园门口。见着清雅园时,见里面的人都出来了,不由微微蹙眉。 “怎么了?” 李耿瞧着连忙回道:“两位殿下,院长发话了,让所有人都回去,不要再在那边看热闹!” 李耿的话刚说完,走在后面的王夫子忽然出了声:“两位殿下,院长有请!” 司空景承和连璧微微颔首,跟王夫子打过招呼后,快步走了进去。 清雅园中,里面众人见到司空景承和连璧进来,赫连雪是神色大变,文柔意则是面色微微泛白。 “连璧,先给君清看一下伤!”流云淡淡吩咐道:“你们其余人,随我到河阳殿!” “是!” 回到青月园,苏婉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无视连璧,转身直接准备关门。门关到一半,忽然被拦了下来。 “抬手!”冰冷刺骨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婉闻言挑挑眉:“我身体很好,没什么大事,不牢三殿下了!” 面色冷峻的连璧,精致的五官上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看了苏婉一眼,眼中是说不出的情绪,转身离开。 看着连璧离开,苏婉关门,然后直接在床上躺了下来。 今天的事情,正好给了各位皇子公主们,一个见流云的机会呢。她这是,间接被人利用了吗? 但是想着之前在树林中遇到陈千画,听着那些人的话,再将陈千画从树林中的土坑里扒出来…… 微微蹙起眉头,苏婉浅笑着呢喃:“为什么到了古代,我竟然连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不相信了呢?”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呢,她怎么……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额头,苏婉嘴角勾勒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 仔细回想了一遍在树林遇到陈千画的情景,再到去青竹园找人,再清雅园…… 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这会儿满腹的心思,苏婉实在坐不住。是去青竹园问个究竟,还是待在这里,以静制动? 最终,理智战胜了心中的气闷和冲动。苏婉一个翻身在床上坐了起来,开始运功疗伤。 之前在流云居的悬崖边不小心动了真气伤了身体,后来又不管不顾地喝酒,身体这会儿确实有些不好受。 苏婉咬了咬牙,全心全意运功疗伤。伸手试了试自己的脉搏,气息有些乱,不过并无大碍。 看来还得多谢之前连璧给她运功疗伤,不然她估计会在清雅园那边倒下。这会儿只要稍稍调息,便无大碍。 想到这里,苏婉不由轻轻笑了笑。 310树林中螳螂黄雀 是夜,流云书院后山的树林中。 一位从头到脚都用黑布包裹的人影立在那里,不过一会儿,另一道人影急匆匆从下面赶了上来。 月色虽好,不过树木枝叶太过茂盛,几乎遮天蔽月,根本看不清树林中两人的模样。 “如何?”黑色身影问道。 来人恭敬回道:“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何君清果然如同主子所料,比较心软。” “在树林中听到那些人的谈话后,将陈千画救了回去!”说着又补充道:“倘若不是因为陈千画与文小姐的事情,想要让流云出面,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黑色身影嗓音沙哑,听得出来上了年纪:“恩,利用陈千画和文柔意的事情,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多谢主子夸奖!”来人声音带着激动的情绪。 黑色身影冷冷道:“但是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流云书院中,如今不过是大宛国的公主和大翰国的皇子起了争端!” “别忘了,流云书院中,可不止这两国的皇族在!”黑色声音音调变了变:“注意掩藏好自己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你该知道后果!” “是,主子!” 抿了抿唇,来人问道:“主子,既然流云已经在众人跟前露面,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陈千画,是留还是不留?” 黑夜身影略微沉吟:“他手中和文柔意订婚的玉佩已经毁了,陈家早在十多年前已经没落!” 冷笑了一声,嗓音中带着轻蔑之色:“留与不留,又有什么不同?不能依靠着文家,他们陈家永远都不会有翻身之日!” “呵呵,我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陈家依附着文家?”黑色身影讥讽笑道:“因为文家和皇族毁约,陈家人必定对文家和皇族怀恨在心!” “陈千画不是我选中的人,他虽然有才,可是因为和文柔意的事情,居然被人打成那样,险些死在那里。” 声音中带着不屑,黑色身影道:“上面已经选中了陈家的三公子陈千伏,陈千画这边,看在他好歹也做了一回好棋子,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来人恭敬点头:“是!” “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去吧!”黑色身影冷冷道:“有事我会找你,没事你就只是流云书院的一名学子,不要想着做什么!” “是!” 黑色身影离开后,来人也快速按照原路返回,然后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树上,一名穿着浅绿色袍子的男子半躺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等到那边两人离开之后,这才懒洋洋地从树枝上坐起来,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 “还当有什么比较轰动的消息呢,原来就因为这个?”男子叼着野草撇撇嘴:“这么小小的事情都这么满足,难怪爷说,你们没那个资格!” 吐掉口中的野草,男子起身,身轻如燕,瞬间消失在树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十天之后,流云书院的寒假正是结束,开始正常上课念书。 而在五天之前,白祁君和白祁烈被康华帝召回,用三天的时间通过了流云书院的考试,马不停蹄赶回了郾城。 流云书院中,便只剩下了白祁飞和她。 这会儿坐在课堂上,上面的宋夫子正在讲解着诗经,苏婉听得津津有味,坐在旁边的白祁飞则听得昏昏欲睡。 苏婉瞧着忍不住偷笑,趁着上面宋夫子不注意,瞧瞧伸手,拿着他的发丝,轻轻挠了挠他的挺立的鼻子。 一次两次三次……终于,白祁飞忍不住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而这时,拿着课本一直不停念书的宋夫子,正好到了白祁飞和苏婉旁边。白祁飞这一个喷嚏,险些将宋夫子手里的书都喷走。 宋夫子面色微微一变,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看着闭着眼睛犹自睡得酣甜的白祁飞,大声开口。 “白祁飞,《诗经·邶风·柏舟》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后四句是什么?” 苏婉趁机狠狠捏了一把白祁飞腰间的嫩肉,睡梦中的白祁飞嘴角一抽,侧头狠狠瞪向苏婉。 奈何宋夫子就在苏婉身边,白祁飞这一瞪眼,似乎恰好是在瞪向宋夫子一般。 微微一怔,白祁飞狠狠剜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苏婉。然后看着宋夫子,神色恭敬地道:“宋夫子,您刚才说什么题目来着?” “昨天晚上练武练习到很晚,而且不小心伤到了耳朵,您能再说一遍题目吗?” 苏婉闻言在心底偷笑,看着白祁飞那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替那小子在心底鼓掌。 在课堂上睡觉睡得这么舒坦,夫子提问,他撒谎撒的脸不红气不喘…… 宋夫子张了张嘴,好脾气地望着站起来的白祁飞,问道:“白祁飞,《诗经·邶风·柏舟》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后四句是什么?” 白祁飞快速瞥了坐在一旁的苏婉一眼,眼底露出急切的神色。苏婉则是正好低头翻书,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还没听清楚吗?” 白祁飞面上露出尴尬之色,笑了笑点头:“不好意思宋夫子,看来祁飞的耳朵确实多了大毛病,等到下课之后,让刘大夫给祁飞看看去。” “你……”宋夫子嘴角的胡须翘了翘,盯着神色真诚的白祁飞,然后将视线落到旁边的苏婉身上:“君清,你来回答!” 苏婉非常错愕地看着宋夫子,满眼疑惑地在问,他答不出来的问题,为什么要她回答? “你们是同窗,还是同坐!同窗同坐之间学习,就该相互帮助相互督促!”宋夫子看着苏婉,眉宇间神色温和:“你来告诉他,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下两句是什么?” 轻轻哦了声,苏婉看向旁边的白祁飞。白祁飞这会儿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几分你自作自受的笑容。 苏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恭恭敬敬回道:“回夫子,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下四句为: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恩,只字不差,很好!”宋夫子非常赞赏地看了苏婉一眼,然后视线落到白祁飞身上。 “白祁飞,你再重复一遍吧!” 这一次,轮到白祁飞傻眼了,张了张嘴:“宋夫子,是不是您耳朵也不好使了?” “白祁飞!”宋夫子终于黑了脸,瞪着一脸茫然看着他的白祁飞,最后狠狠道:“朽木不可雕也!” 再扫了各位学子一眼,大声道:“下课!” 等到宋夫子离开之后,学子们一哄而散。 白祁飞拉住苏婉的手:“君清,你居然敢坑我?” 苏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敢不敢,君清只是担心六殿下耽误课业太多,明年的文科考试不能顺利通过!” 311三丈讲台,夫子唾沫横飞 第二堂课,是非常喜欢对对联的傅夫子的课。w w v m) 苏婉与白祁飞斗嘴一阵子之后,上课的时间便到了。 傅夫子看着苏婉的眼神,绿油油的泛着光,白祁飞注意到之后,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傅夫子,怕是听闻你在京华楼的对联之后,对你非常喜欢!” 傅夫子可是个老学究,人非常固执。而且也是流云书院的老人,据说身份背景也不赖。 对这位傅夫子,在三前天苏婉被他拉到课堂这边,对了一整天的对联之后,彻底崩溃了。[ 所以现在,看到傅夫子进来,就有种想要躲的感觉。偏偏白祁飞因为上一堂课的事情,这会儿故意挖苦她。 苏婉白了白祁飞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六殿下,据说文科考试上,偶尔也会有对联出现?” 白祁飞微微一顿,随即连忙笑容温柔地道:“君清啊,咱们好好上课,这么多人,傅夫子忙着呢。” 言下之意,课堂上,傅夫子怎么可能抓着你一个人不放? 看傅夫子的神色,应该是非常喜欢找苏婉说话的,但是碍于在课堂上,依旧保持着夫子的风度。 口若悬河地讲着千百年来,元修大陆上各种对联的出处,不过因为说的太过死板,所以效果不是很好。 半节课的时间不到,因为傅夫子是走到了课堂中间位置讲课,而且非常习惯性地只看着前面的学子们,直接忽略了靠近讲台那边的学子们。 不过有些公子哥儿们,那睡觉打呼噜的声音太大,终于让傅夫子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傅夫子不动声色地,走回了原来的讲台边,似乎为了用他的声音唤醒那些打呼噜的学子们,声音加大了不少,不停地讲课,唾沫横飞,却依旧没能如愿。 最终,傅夫子脸色一摆,将手中的课本狠狠往课桌上一放。 啪嗒一声,睡在前面的公子哥儿们齐齐醒了过来。有些甚至伸手擦了擦嘴角透明的液体,满脸神色惶恐地看着不知何时狠狠盯着他们傅夫子。 “何君清!”傅夫子忽然出声。 做着中标的苏婉站了起来,恭敬地回道:“夫子,君清在。” 傅夫子的声音稍稍温和了些,看着他最喜欢的学生,流云书院千百年来,除开院长流云之后,难得的奇才。 “就刚才夫子我讲课,学子们睡觉的情形,你能作出一副对联吗?” 苏婉瞪大了眼睛望着满眼期待看着她的傅夫子,注意到旁边白祁飞这会儿忍着笑肩膀在微微颤抖的情形,嘴角抽了抽。 “君清?”见苏婉半天不开口,傅夫子微微蹙起眉头。 苏婉心中只犯嘀咕,看了看傅夫子,恭敬地道:“夫子,这个对联,不是不能作……” 听出苏婉的言下之意,傅夫子道:“君清,你不用顾忌什么,只管说!让他们见识见识!”[ 苏婉心中发苦,她才不想让这些所谓的同见识啊。要知道这几天来,她没少受到各种挑战。 好在有白祁飞在,还有恭亲王白祁烨远方表亲的身份,那些人不敢乱来。 “夫子,君清心中有一联,不过夫子和各位同们听了之后,希望多多包涵!”说着,苏婉腼腆一笑:“全当一个玩笑,调节调节气氛。” 看着苏婉虽然腼腆,眼底却带着笑意的眼神,傅夫子眼睛再次开始冒起了绿光。 苏婉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有些腼腆地开口:“根据刚才的情景,君清想到的上联为:三丈讲台,夫子唾沫横飞!” 不去看傅夫子的神色,苏婉能听到下面的学子们这会儿都在努力忍着笑意。扯了扯嘴角,苏婉继续道:“下联为:一尺课桌,学生鼾声如雷!” “噗!”白祁飞第一个笑喷了出来。 苏婉白了他一眼,白祁飞大笑着道:“君清,你……你真是太……太有才了!” 坐在两人后面的司空景承冷峻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浅笑:“何止是有才,这对联对然对的比较有辱斯文,可是却非常应景!” 而坐在司空景承就旁边连璧,则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冷锐的眼神,将苏婉上下打量了一遍,又漠然转开了视线。 而讲台上,傅夫子这会儿面色忽青忽红,忽白忽绿,像是被打翻了的七彩瓶,各种颜色轮番上演。 而下面的学子们,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苏婉有些尴尬地看着面色像是调料盘一般的傅夫子:“夫子,对不起,君清实在是” “没事,景承说的不错!”傅夫子努力看了众人一眼,大声道:“君清的对联,确实非常应景!” 众人仔细想了想,对联确实粗俗,有些有辱斯文。不过这样的对联,最是直白。对于他们中很多人来说,非常喜欢。 如白祁飞,便喜欢这种直白的对联。粗俗是粗俗,可是直白易懂,比起那些弯弯道道的文字,实在热爱这种粗俗不雅的对联。 而前面那些刚才鼾声如雷的学子们听着,个个羞愧的面颊通红。其中一位大块头站了起来,身材非常臃肿。 瞪了苏婉一眼,声音带着几分挑衅:“何君清,是不是不论什么对联,你都能答得上来?” 苏婉笑了笑道:“汪世子说笑了,君清之前能过京华楼三关,是得了几位殿下相助,再加上运气好而已。” 汪世子闻言得意一笑,哼道:“小子还算识相!” 司空景承忽然开口:“君清是不是正的有实力,汪世子不如亲自出个对联试试?” “是啊,汪世子不如试试,让我们也看看,何君清的才华,是不是徒有虚名,是因为几位殿下才得来的?”有人跟着起哄。[ 一人起哄,紧接着后面也有人跟着喊道:“是啊,不是不相信人家何君清是真的腹内诗书万卷吗?不如出对联试试?” “就是,对联是文字中的精华,汪世子既然质疑何君清,敢不敢与何君清比试一番?” …… 然后,整个课堂,越挠越凶。而站在讲台上的傅夫子,看着下面各种争吵,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抬手,示意大家都安静,再看着汪世子汪泰权问道:“汪世子是不是真的要和何君清比试比试?” 汪泰权眼底露出几分犹豫之色,他的文科一般般,而且对联其实根本不太会。 傅夫子见状,笑着道:“不如这样,但凡只要是汪世子这边出的对联,不论是出自谁口,都算汪世子这边的如何?” 这个岂不就是同意汪泰权找人,与苏婉比对联,一较高下吗? 苏婉连忙笑着道:“傅夫子,不用比了,君清认输。” 312忽来的打赌,赌注是什么 傅夫子都没说话,那边汪泰权大声道:“哼!怎么,你不敢你了,是不是你小子心虚了?” 苏婉只是不想太过招摇,汪泰权乃是大宛国汪府的世子,为人狠戾,她并不想招惹。 傅夫子见状连忙道:“君清,那怎么行?你可是亲自闯过了京华楼三层关卡,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认输?” “就是,君清,你可不能就这么认输啊!” “是啊,君清,我们都相信你的才华,既然汪世子不信,你就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是啊,君清,我们支持你!” “君清,我们相信你!” “我们相信你,君清!” “君清!加油,让汪泰权,输得心服口服!” “让汪泰权输得心服口服!” 这边,白祁飞看着微微蹙着眉头的苏婉,温和地道:“君清,不用怕,他背后有大宛国汪府,你背后可是还有父皇呢!” 听着白祁飞的话,苏婉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忽然想起当年在现代的时候,各种拼爹的年代。 到了这会儿,他们是在拼背景拼后台! 汪泰权是汪府世子,是汪王爷的亲生儿子,还是世子。将来不论如何,既然是世子,自然看的格外重。 而她苏婉,背后看似是整个大翰国。可是如果她不是凤命命格,这会儿白祁飞又是否会这样说? “君清!”白祁飞忽然侧过头来,神色专注认真地望着她:“我第一眼见到的你的时候,可曾有嫌弃过你?” 苏婉回想在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白祁飞的时候。那会儿他是与白祁烨一起到苏国公府来,笑容明朗,一如现在这般光亮照人。 曾经在八年前的除夕晚宴上,也是这个人,在众人因为身份躲闪着她的问题,在她已经放弃时,是他忽然开口,问她,为什么不问问他? 是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含笑说着,跟他走。然后,两人跪在了康华帝跟前。 “君清,就算没有父皇,就算你不是……堂兄的表弟,就算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君清,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望着苏婉乌黑黑的眼眸,白祁飞神色真挚地道:“我平日里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可是我知道君清你一直活得很压抑!” 很多时候,他确实不知道苏婉在想什么。每天看到她,她都笑得明媚灿烂,眉眼弯弯。 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一瞬不瞬地注意着她,在偶尔不经意的时候,能看到她眼底抑郁的神色。 “在京华楼闯关的时候,你不是很勇敢吗?”想着当时苏婉说要去京华楼闯关,而且说去就去,说闯就闯,白祁飞脸色带着阵阵不敢置信的光芒。 如今这会儿,不过一个草包世子而已,是因因为顾忌着汪泰权的身份,是因为她不想名气太甚,才会这样轻易认输吧? 在白祁飞的记忆中,苏婉向来不轻易认输。 即便是在他的几位妹妹跟前,看似是恭敬的,可是眼底,她的骨子里,都带着铮铮傲气,和不符合那个年纪的优雅淡然。 他喜欢看大苏婉飞扬洒脱的样子,喜欢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切尽在心中的自信。 “也不过再有一年时间,这里是流云书院,如果回到郾城……”白祁飞没有再说,他相信依照苏婉的聪明,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苏婉自然是明白白祁飞话中的意思,这里是流云书院,只要是关于学业的事情,不论她如何出格如何优秀,康华帝知道,只会高兴,不会如何。 即便得罪了权贵,背后还有整个大翰国支撑着。因为她是大翰国未来的皇后,是康华帝认准的未来儿媳妇。 可是如果回到郾城,她的出色引来的,就是大翰国那些权贵们的嫉妒和争夺,那绝对不是康华帝想要看到的。 在这里,不论与谁对上,康华帝都会出手相帮。可是到了大翰国郾城,即便她是对的,如同当年她在潼湖下面遇到的杀手…… 她不相信康华帝不知道那是谁的人,是谁想要她的命。可是碍于权势,碍于大局考虑,康华帝只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只管保全了她的性命,至于偶尔一时的刺激事件,强大如一国之君,也是不能完全控制的。 看着得意洋洋的汪泰权,苏婉笑了笑:“刚才君清说的话,纯粹是个玩笑!” 说罢眉眼带笑,神采飞扬,微微抬起下巴,用高傲的姿态望着汪泰权:“既然汪世子不服,那就比吧!” 汪泰权看着态度忽然转变的苏婉,有些诧异,随即傲慢又轻蔑地道:“我说何君清,你就不要打肿脸了充胖子!” “这会儿认输,本世子保证,一定不会将你说的太难听!” 说着又讥讽一笑,下巴上面的肉随着笑声颤啊颤:“倒是等会儿你输了,可不要怪本世子不念同窗之情,将你这个浪得虚名的臭小子,赶出流云书院!” “如果最后是汪世子输了呢?”听到汪泰权的话,白祁飞眉头微微蹙起,随即问道:“汪世子觉得如何是好?” 汪泰权冷笑了几声:“本世子会输?” 他旁边的几位学子都是大宛国的权贵公子们,听着他笑,也附和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我们汪世子怎么可能会输?” “就是!何况刚才夫子都说了,允许我们汪世子这边,随意由人出题……” “可是没说,何君清你可以找人回答!” 苏婉淡淡一笑:“君清与汪世子不同,岂敢找人作答?” 言下之意,她要赢,也是赢得堂堂正正,让他们心服口服。而汪泰权是找人出题,这比试本该就是参赛者两人,可是汪泰权自己无能。 一个无能的人,找人出题比赛,居然还能笑的那么得瑟,苏婉真心从心眼儿里佩服。 汪泰权自然听出了苏婉话中的意思,不过丝毫不以为耻,甚至非常得瑟道:“能请得来高手,那也是本世子的本事!” 苏婉嘴角抽了抽,和这样的人对话,实在浪费自己的口水。 倒是白祁飞坚持不懈地问道:“倘若是汪泰权你输了呢?” “是啊!如果是汪世子你输了呢?” “就是,为什么一定是何君清输?何君清可是流云五少之首!闯过京华楼的三关,是公认的第一才子!” “就是,汪世子莫不是担心自己输了,不好意思说出条件吧?” “就是,如果是这样,那这场比赛也太不公平了!” “可不是,难怪人家何君清一开始就故意认输,原来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愧是公认的第一才子,真是聪明过人!” 能送的,都给了最爱的你: 1、单笔打赏大于88谷粒,即可赠送双倍粉丝值 2、当天大笔打赏最高,隔天可以作为霸王粉丝,全站高调展示; 3、10月单笔打赏大于1000谷粒,即可为该作品增加一个万圣节南瓜灯,南瓜灯可以兑换月票; 4、金秋10月,书城打赏已经镀了土豪金,快叫上你的小伙伴,跟土豪做朋友吧! 给读者的话: 一更哦…… 313请来大宛国的宋太傅相帮 “放屁,谁说本世子不敢说条件了?”汪泰权狠狠剜了众人一眼,财大气粗道:“如果本世子输了,与京华楼的条件一样,如果他赢了,给他白银一千两,给他何君清!” 白祁飞冷笑:“汪世子怎么不说,如果你输了,也如同之前说君清的那般,主动离开流云书院呢?” 汪泰权一顿,张口就好直接回答,看架势绝对是毫不犹豫。好在旁边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听完之后,汪泰权脸色变了变。傅夫子瞧着,笑了笑:“大家都是同窗,没有谁赢了输了,必须离开流云书院一说!” 微微一笑,傅夫子道:“这样吧,这个比赛最后的赢家,不论是谁,如果是参加明年会考的学子,可以不用参加考试,直接过关!” 白祁飞扬眉:“傅夫子此话当真?” 苏婉瞥了白祁飞一眼,如果傅夫子说的是真的,白祁飞这会儿绝对别提多高兴。 傅夫子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自然,何况凭借君清在京华楼的表现,就是院长所提的对联尽数对了出来,院长对君清都赞不绝口,甚至都提了君清可以荣升为我们流云书院的夫子!” 顿了顿,傅夫子道:“今日的比赛,如果谁赢了,那才华必然不在君清之下,自然可以勉强明年会考。” 众人闻言一愣,不用参加会考就可以从流云书院正式离开,算是正常的结业,这样的一个条件,谁不开心? 要知道流云书院的结业考试非常变态,未必像各国科举考试时,学一篇文章就能了事。不过尽管各种考试,都离不开文武两关。还有第三种可能,或许是上午文科考试,下午武斗。 所有的一切选择,都是通过抽签来定的。如果运气好,只用文科考试,如果运气不好,或许会文武齐上。 汪泰权眼底露出兴奋又得意的笑容,大声道:“好!” 白祁飞瞥了他一眼,望着苏婉问道:“似乎挺没意思。” 苏婉眨眨眼,望着白祁飞,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道:“想要有意思还不简单,身上带着银票吧,准备准备,一会儿我这边开始后,马上去押注!” 白祁飞一怔,诧异地看着她。 苏婉又冲他眨眨眼,笑眯眯地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觉得这样,更加有男子气概!” 想来风流不羁,爽朗明快的白祁飞,这会儿都忍不住愣了愣。 “见者有份!”司空景承直接开始从袖子里掏银票,往旁边已经凑进来的侍从道:“马上去做庄下注,买君清赢!” 一旁脸色冷酷的连璧扯了扯嘴角:“私下!” 那位侍从一愣,不解地看着连璧。连璧不说话了,还是司空景承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私下里让他们下注,这里可是书院,不是京华街的赌坊!” 侍从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对着几人行了礼,拿着银票快速跑了出去。 白祁飞见状,一把抓住那个侍从,从怀里掏出不知多少张银票往那侍从怀里一塞:“这些,都押君清赢!” 苏婉瞧着,忍不住笑了笑:“可别,万一我输了,你们会输的很惨的!” 司空景承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如果君清你都输了,那这个流云书院,除开院长不提,怕是没有人能赢了!” 苏婉笑笑,见众人已经快速站好队,支持谁便站在了谁的那一边,仔细看一下这分出来的阵势,唇角轻轻扬起。 队伍分好之后,苏婉这边几乎集中了班上所有的学生。 而汪泰权那边,就是往日里那些一起耍的公子哥儿。但是看汪泰权的神色,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看了苏婉这边一眼,汪泰权为傅夫子:“夫子,这会儿是不是可以让我这边出题的人上场了?” 傅夫子笑了笑,摸着胡子点头:“嗯!” 等到众人看到随后进来的人时,不由暗暗唏嘘了声。 居……居然是大宛国的太傅,三十年前,大宛国盛名在外的少年状元郎宋承德。这位少年状元郎,可是当年与文韬公子齐名的承德公子! 不过两人的性格,南辕北辙。文韬性子温和,易亲近。身上的书卷气非常浓厚,远远望去,就是儒雅的君子。 而这位宋承德,心高气傲,而且懂武,算是文武双全。不过因为其出身低微,从小受尽欺凌,等到功成名就之后,便心高气傲,又太在乎名利,所以名声并没有文韬公子那么好。 可是名声没有那么好,并不代表人们可以忽略他的才华。宋承德确实有才,而且还是大才。否则不可能,从一个平民百姓,三十年的时间,平步青云,成为大宛国当今赫赫有名的太傅。 传闻大宛国当今太子对这位太傅非常依赖,几乎什么问题都请假太傅。而且,大宛国的皇上,也非常信任宋承德,所以宋承德在大宛国的上流社会,混得极好。 这个颇负盛名,却又心高气傲的人,心胸狭隘,在大宛国听闻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过了京华楼三关,当天便向大宛国皇上请旨,想要亲自看一下是否为真? 如今到了流云书院,看到柔弱的一阵风都能将人刮走的苏婉,眼底的轻蔑之色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苏婉瞧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底的神色,谁也看不懂。 “居然是大宛国的宋太傅……” 人群中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傲然走进课堂的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忍不住齐齐警探出声。 就宋承德的成就,确实是流云书院中,许多平民学子的榜样。几乎所有的学子,都希望未来能够如同宋承德那般,平步青云,从此高官厚禄,一身锦绣荣华。 宋承德之后,又过来了两位四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们中的每个人,学子们看着都忍不住惊叹。 第二位名叫李晓鸿,第三名朱云天与宋承德一起,并成为大宛国帝京华都三杰。 三人为大宛国三十年前科举考试的前三名,宋承德为状元,李晓鸿为榜眼,朱云天是探花。 都是青年才俊,加之相貌出众,文采一流,三杰为华都百姓给他们的尊称。 苏婉虽然从未见过这三人,不过在这个世界待了近十年,对各国有名的人物,还是知道的。 看向大宛国的三位科举考试的杰出人才,而且还是大宛国如今的朝中重臣,苏婉稍稍看了三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汪泰权看着三位帮手,脸上尽是冷笑,望着苏婉道:“何君清,现在你认输还来得及!” 314以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为荣 苏婉浅笑,看着汪泰权,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狂傲神色:“这句话,换成汪世子的名字,君清送给汪世子!” “你!”汪泰权面色铁青地盯着苏婉,见宋承德等人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冷冷道:“臭小子,你会知道,一会儿什么叫做死的很难看!” 苏婉挑眉,眉宇间透着张狂之色:“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汪世子!” “你……”汪泰权气得面色又青了几分。 怒视着苏婉,还没来得及的说话,傅夫子已经开了口:“好了,输赢需要事实说话,大家都先坐下吧!” 说着看向宋承德,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含笑道:“三位大人,请上座!” 看着傅夫子努力隐忍着,不过依旧掩不住的狗腿形象,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冷笑。 不过是想要试探她是否真的有才,可是大宛国真是舍得,居然连这三位都派遣了过来。 距离她回郾城还有一年,这会儿大宛国的大臣们齐齐出动,莫不是大宛国皇上想要有大动作? 来不及多想,傅夫子已经开始喊开始。 “君清刚才的样子,我很喜欢!”白祁飞笑得灿烂张扬,望着同样笑得灿烂的苏婉道:“只管放手去做,我会一直支持你!” 听着白祁飞的话,苏婉心中一暖,笑着点头:“我知道!” 这些事情,忍着也会来,不忍着也会来。既然都会来,她何不活得潇洒一些,霸气一些? 唇角微微勾起,苏婉看着对面雅座上的三位高官温和道:“三位大人,请多多指教!” 这一句话,直接让心高气傲,从来都用鼻孔看人的宋承德不满起来。他乃是大宛国的太傅,还是当年的承德公子。 看着目中无他的苏婉,宋承德忍着怒气冷冷一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会是流云五少之首?真是笑话!” 汪泰权自然接话,笑得更加不耻轻蔑:“就是,就他这么一个臭小子,怎么可能作得出那样的诗词?” “哼!”宋承德冷笑着望着苏婉:“何君清,你最好期待你今日能够答得出本太傅的问题,否则……” 看了旁边的李晓鸿一眼,李晓鸿会意一笑,笑得嘲弄:“你的那些诗词,就是偷盗的别人的!” 白祁飞蹙眉,怒视着宋承德等人道:“三位身为朝廷重臣,对着一个晚辈,在这流云书院,尚未开始比赛就开始施压诽谤,真不愧是大宛国的三杰,这要是说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司空景承阴鸷一笑,望着宋承德等人道:“比试就是比试,汪泰权自己无能,请来你们三位做帮手,已经很丢人了!” “可是你们却不觉得丢人,也不觉得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丢人!甚至,还把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为荣!” 哈哈大笑几声,司空景承声音浑厚有力,远远地传了出去:“莫不是三位江郎才尽,却又碍于面子不得不来,担心赢不了君清,故意先出口施压诽谤?” “你放肆!”年纪最大的朱云天大声吼道。 司空景承冷傲一笑:“本殿下放肆?朱大人还是仔细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朱云天一愣,四周的学子们都非常用嘲弄的眼神看着他。 这里可不是大宛国,大宛国是他们的天下,可是这里是流云书院。在流云书院,记得遵守流云书院的规矩。 傅夫子之所以如今这么大胆,居然直接让三位大宛国的大臣过来参赛,是因为在他点头同意这三人来之前,并不知道院长流云会出现在流云书院。 甚至可以说,并不知道,消失多年,从来都是病重的流云,身体居然会稍微好起来,还到了流云书院来。 但是大宛国这三位大臣已经到了洛河城,流云又住在了流云居,傅夫子骑虎难下。 看着这会儿尴尬的朱云天,傅夫子忙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先安静下来!不是要比赛吗,可以开始了。” 宋承德忽然出声,望着傅夫子道:“本太傅听闻,何君清在京华楼,破了京华楼三关!既然三关都能破,今日我们比文比武!” 傅夫子连忙点头:“太傅想要怎么比试?” 白祁飞司空景承等人准备开口,苏婉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张了张嘴,无声地道:今日,我必胜! 两人一眼她自信的神色,再看着她乌黑黑的亮晶晶的眼睛,居然都选择了相信。 相信之后,又对自己对苏婉毫无理由的相信,感到诧异。 在京华楼的三关确实考验一个人的才华和反应,可是这三位分明就是为着让苏婉难看而来,不知道会出什么见鬼的题目。 “身为院长,我居然不知道今日傅夫子这里有文斗比试?”一道清润沙哑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众人闻言望去,饶是就在半月前有幸见过流云,对那样俊美如画的男子念念不忘,这会儿依旧被流云的出现震惊。 不是碧蓝色的锦绣长袍,也不是淡如墨画的月牙白长衫。这一次,他的容颜雅秀之色几乎让人忘了去看他衣服的颜色。 那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优雅入画的男子,清新淡雅,这样的文字,本该是形容女子的词语,可是用在他身上,丝毫不觉得不妥。 甚至,似乎那样的文字,都专为他而存在。原本因为人多拥挤的课堂,因为他的出现,瞬间明亮起来才。 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眼底划过,秀绝出尘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清澈明媚的眼睛,宛如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肌肤宛如昆仑山盛开的雪莲。 就那样清雅秀绝的一张脸,就那样温柔浅淡的笑容,就那样含笑清澈的笑容,进来之后,虽然什么都没说,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尊贵气质。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不敢轻易开口。 看着这样的流云,苏婉微微一顿。这样虽然微笑着,可是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的流云,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陪她聊天,陪她喝酒的那个流云。 想到这里,苏婉又在心底忍不住笑了笑。 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她也带着面具,为何流云不可以带着面具? 他年少成名,然后遇刺负伤,再一养伤就是近十年。声名在外的人,还是被整个元修大陆的皇室们都关注着的人,怎么可能活得那么简单? 在郾城的时候,她还只是面对一个康华帝,只是面对一个朝廷。而流云呢,从小开始,他面对的就是整个元修大陆,那些各怀心思的人们…… 在自己熟识的人跟前,能够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想着当初在书院第一次见到流云的情景,苏婉忍不住笑了笑! 315让傅夫子去校监处领罚 等到流云站在了正中央,傅夫子这才缓过神来。不用细看,都能注意到,他的脸色这会儿有些发白。 “院长,您来了!”无比恭敬的声音,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颤抖。 在书院中,各种比赛其实非常普遍,可是邀请外来人员,与书院中的学子比赛,这是不符合书院规定的。 今天在场的学子们,并不知道这一点。毕竟都是学子,而且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可是作为在流云书院一直任职的夫子来说,怎么能犯这样原则性的错误?既然是原则性的问题,那边是说,是刻意为之了? 水木铅华一般的微笑,流云望着傅夫子道:“恩,来了!” 清雅秀绝的面孔上,那双磁石般的眼睛带着丝丝笑容:“好久不见,傅夫子!” 傅夫子额头的细汗都冒了出来,连连恭敬道:“是好久不见了,距离上次见到院长,还是在九年前。” 说着连忙道:“原本想要到流云居去拜见院长,不想一仁身份低微,知识欠缺,根本无法到流云居。” 流云轻笑着道:“在流云书院,我流云如何,傅夫子不必关心。应该关心的,应该上心的,应该尊重的,是流云书院千百年来立下的规矩!” 明明是极其温和清雅地说话,可是傅一仁闻言瞬间跪了下去:“院长,一仁知错!” 流云清雅一笑,望着跪在地上的傅一仁温和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虽然是流云书院的老人,可是却犯了最不该也是最基本的规矩!” “罢了,你自己去王校监那边吧!”浅淡的嗓音,听不成因为傅一仁坏了流云书院千百年来的规矩而生气,反倒是带着几分感叹。 众人不由细细打量那位年少成名,又隐居了十年之久的院长流云。清雅秀绝的男子,面色有着不正常的苍白,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那么温暖舒心。 傅一仁失魂落魄地离开之后,流云浅笑看着宋承德等三人:“三位光临流云书院,流云这会儿才知,真是失礼了!” 哪知向来心高气傲,眼中容不下任何人的宋承德等人,连忙从雅座上站了起来,对流云的话格外惶恐。 “院长严重了,宋某等人不请自来,还望院长大人大量!”说着,宋承德连连对着流云行了一个大礼。 站在主位上的流云看了宋承德等人一眼,轻笑着道:“宋太傅如此大礼,实在太重了。” 可是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受不起的神态。反而神色温和,面带笑意站着,随即问道:“不知宋太傅、李尚书和朱侍郎到流云书院来,所为何事?” 宋承德先是一愣,还没开口,下面的学子们已经抢先道:“回院长的话,这三位大人,是汪世子请来帮助他和君清比赛的!” 流云轻轻哦了声,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宋承德等人。 宋承德连忙恭敬开口:“流云院长,这中间,想必有些误会。” “哦?”拉长了尾音,流云望着宋承德,浅笑着问道:“那么宋太傅说说,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宋承德连忙解释道:“宋某半个月前得到消息,说是有人闯过了京华楼三层关卡,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听闻有这样的人物,宋某等人奉旨前来,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居然能破了千百年来都无人通过的关卡?” 流云含笑问道:“那为何刚才流云在外面听到,有人在质疑君清的才华?” 宋承德虽然一万个郁闷气结,可是在流云面前,他再郁闷再憋屈再狂傲自大,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于是陪着笑脸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和君清开个玩笑罢了。” 说着又看着旁边的李晓鸿和朱云天问道:“在来的路上我们三人一直在讨论,不知道流云五少之首到底是怎样的人物,见到果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不由想要逗逗他。” 流云浅笑点头,视线落到这边站着的苏婉身上,温柔地问道:“君清,是这样吗?” 苏婉轻笑着道:“君清别的不知,但是知道,汪世子要与君清比试,因为他觉得君清名不副实。” 汪泰权虽然比较鲁莽,可是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这会儿瞧见宋太傅都低了头,哪里敢对苏婉大吼大叫? 快速站了起来,望着苏婉笑得非常谄媚:“君清弟弟说笑了,我这不是也故意逗你玩吗?” “难得听到那样有趣的对联,我也是一时兴起,所以才说要与你比试一番。”见苏婉含笑看着他,汪泰权补充道:“其实三位大人确实一早到了书院,也是想要逗逗君清弟弟,所以我才故意那么说的。” 人家都已经这么虚伪地冲着她笑了,苏婉也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君清知道了。” 汪泰权闻言一喜,忙看向流云:“院长,您听到了,我真的只是和君清弟弟开个玩笑。” 流云笑着问汪泰权:“不知道君清说了什么对联,让汪世子觉得有趣?” 汪泰权一愣,神色有些尴尬。 而下面众人看着他的神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流云云淡风轻地处理了傅夫子,有些看不惯傅夫子那副势利嘴脸的学子大声道:“院长,君清说的对联是,上联为:三丈讲台,夫子唾沫横飞。下联为:一尺课桌,学生鼾声如雷。” “咳咳咳……”流云轻轻捂着嘴咳嗽了起来,肩膀却因为脸上的笑容,这会儿微微抽动着。 苏婉关切地看着他,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体不好,她也不会担心。可是这会儿看着流云的面色,似乎比那日见着又苍白了几分。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神,轻轻捂着嘴的流云,磁石般的眼眸落到了她身上,然后冲着她轻轻眨了眨眼,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苏婉瞧着一愣,就听得站在主讲台上的流云道:“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对联,我不知道,原来傅夫子讲课,那么专注卖力。” 下面的学生们又是一阵笑声,汪泰权的面颊红了红,小心翼翼地看向流云,又快速扫了一眼身旁的宋承德等人。 宋承德黑着一张脸,看了他一眼。 汪泰权又是憋屈又是气闷,想他堂堂王爷世子,居然在这会儿被迫向一个十四五岁的,身份还不如他的小子赔笑脸,恨不得一脚将苏婉踢飞。 那个小白脸儿,柔柔弱弱,软软嫩嫩的样子,看着就是好欺负的主儿。可是没有想到,一向不过问书院事情的院长,忽然出现了。 看来想要在今天教训那个臭小子是不成了。 316你,也是穿来的? 比赛的事情,因为流云的到来,不了了之。 苏婉跟着白祁飞准备去青华园隔壁的青心园,不想刚走到半路,遇上了校监王夫子。 “君清。” 苏婉和白祁飞同时停了下来,和他们一起的司空景承和连璧,也停了下来,看着王夫子。 身材有些发福的王夫子,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他们:“君清,院长有事找你,让你去流云居一趟。” 苏婉轻轻“哦”了声,侧头看向白祁飞和司空景承及连璧:“院长找我有事,你们先回去吧。” 连璧二话不说,一向是冷酷冰寒的性格,徒步向前走。司空景承则是笑着看了看苏婉,打趣道:“院长有请,君清弟弟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苏婉瞥了司空景承一眼,不搭理! 白祁飞瞧着她微微撅着嘴,轻笑着将她耳畔的散发抚到耳后:“早去早回,晚上早些回来吃饭。” 苏婉点头:“好的!” 不想旁边的王夫子笑眯眯地道:“六殿下还是不用等君清了,院长那边说,似乎是要找君清长谈。” 言下之意,怕是要留在流云居吃晚饭了。 苏婉:…… 这个,找她长谈? 白祁飞则是英气的眉梢微微扬起,眼底神色瞬间变得深邃起来。但是也只是看了王夫子一眼,嘱咐苏婉道:“既然如此,那你记得多吃些,别亏了自己的胃。” 苏婉腼腆一笑瞪了白祁飞一眼,亏待什么,她也不可能亏待了自己的胃。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单独见流云…… 不过想着白祁飞不知道她见过流云,而且这阵子来因为白祁君和白祁烈回郾城的事情,她也忘记给白祁飞说了。 乖巧地点头,苏婉跟着王夫子向流云居而去。 到了流云居下面的垂花门前,王夫子笑着道:“院长说你之前去过流云居,到了这里想必你也知道路了,自己上去吧。” 苏婉闻言点头:“谢谢王夫子!” 王夫子笑眯眯颔首,也不多说,转身离开了。 透过精致的垂花门,苏婉看了一眼蔓延向上的青石板小路,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进去。 一刻钟之后,终于到了流云居的大门前。 流云居精致的雕花大门敞开着,似乎在等着她的到来。苏婉进去之后,直接向后面三进的院落走去。 刚进第一层院子,就闻到一阵阵香味儿。苏婉微微闭眼,轻轻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眼睛尽是笑意。 然后,快速向里面跑去。 “流云!” 到了最后面的小院子,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又是碧蓝色的袍子,这会儿流云蹲在地上,只是一个背影,似乎在忙活着什么。 苏婉仔细一看,再从刚才嗅到的香味儿,眼底划过一丝欣喜之色,快速跑了过去。 “来了,快闻闻,是不是很香?”说着,流云将手中用树枝插着的一块烤肉递给苏婉。 看着烤得金灿灿,油亮亮的烤肉,苏婉眼底划过一丝不敢置信地神色,一把扣住流云的肩膀,盯着流云磁石般的眼睛:“你也是穿来的?” 她就说怎么觉得在京华楼的时候,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总觉得,那些对联诗词,尤其是那个对联。 流云出的上联为: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那样的对联,虽然不是绝对,可是那些地方的景色,如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有哪一个,不是现代世界的风景? 而流云听着她的下联: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对其中的人物,如少陵、摩诘等人物,居然也没有丝毫质疑的地方。 “你也是穿来的对不对?” 紧紧扣着流云的肩膀,再看了一眼他手里树枝上的烤肉,苏婉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似乎生怕他不见了似的。 “是不是,你也是穿的?” 眼底划过一丝疑惑的流云,视线从自己身上碧蓝色的袍子上面一扫而过,清雅地回道:“自然是穿的。” “什么?”苏婉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啦,真的是穿的? 真的是穿的? 顾不得流云手中还拿着烤肉,苏婉直接一把抱住流云,因为她个头比较小,看着似乎不像是她抱着流云,而是直接扑进流云的怀里。 “原来真的是穿的,真的是穿的。” 连连感叹几句之后,苏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然后快速退开,面颊微红地盯着神色近乎呆滞的流云。 “那你本名叫什么,来自哪里?来了多久了?因为什么穿的?” 被苏婉那么一抱,有些缓不过神来的流云,面颊划过一丝红霞,盯着苏婉道:“本名就叫流云,姓流名云,出身于流云书院,加起来一共待了五六年。” 至于苏婉的最后一个问题,流云面颊微红,扫了一眼苏婉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天气。 “这会儿天气还有些凉,自然要穿。而夏日即便天气热,衣着也是必须要穿的。” 说完,流云非常不解地望着苏婉:“君清,你怎么忽然问这些问题?是不是想家了?” 苏婉:…… 看着流云呆滞的神色和有些不解的眼神,苏婉知道自己错了。 可是她不信,这种烧烤,这种时代,除非是那些一直在外的剑客们才会偶尔烤野味果脯,如流云这般温雅的公子,怎么会? 注意到苏婉的视线停留在自己手上拿着的烤肉上,流云轻轻一笑道:“这个么?给你烤的,尝尝看,好不好吃?” 苏婉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暗哑:“你……你怎么会……这么烤着肉吃?” 流云稍稍一愣,随即轻笑着道:“这个烤肉吗?呵呵,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住在山里,有一天迷了路,在大山里走不出去。” “时间一长,就很饿。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抓些兔子,学着无涯师叔偶尔在山里过夜时那样,烤着吃!” 苏婉:…… 见苏婉神色呆滞地看着自己,眼底有什么在一点点地破碎,流云关切地问道:“君清,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今天说话很怪异。” 苏婉:…… 半响,苏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这些,你不觉得奇怪吗?” 流云眼底露出一丝错愕之色,诧异地望着苏婉。 苏婉则是瞪大了眼睛,期盼地看着他。 317同名不同事迹的历史名人们 流云扑哧一笑,望着苏婉道:“知道那些很奇怪吗?” 苏婉点头:“为什么不奇怪?” 流云轻笑着道:“这些人物,如果你看过皇室杂记,应该都会见过的。而那些地方和美景,如果你去关注那些,同样会知道。” 苏婉再次愣住,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都有? 流云浅浅地笑着道:“我这边有些书,都是外面没有的。看你对那些感兴趣,随我去书房看看?” 呆愣中的苏婉,呐呐地跟着流云去了书房。从日薄西山,到夜幕降临,苏婉一直在流云的书房中看书。 流云说的不错,他这里的书,确实很多很多,都是外面没有的。从关于元修大陆远古以来的记载,再到元修大陆各国的建立和发展变化…… 等到苏婉合上书本时,外面星辰明亮。 恰好这会儿流云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抱着书本发呆的苏婉,以为她舍不得那些书,不由有些好笑。 “这些书都在这里,又不会跑,你如果想要看,每天到这里来看就是。”走到苏婉跟前,将她手中抱着的书抽走。 流云轻笑看着她:“走吧,晚饭已经做好一会儿了,过去吃饭!” 一直到吃完饭,苏婉从流云居回到青月园。 离青月园尚有一段距离,便看到青月园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姿挺拔修长,站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 看到她的出现,白祁飞快步走了过来。 “院长跟你说什么了?” 收拾好心情,苏婉笑着道:“也没什么,就是随意问问,顺便探讨了一下那天在京华楼诗词歌赋的问题。” 听到苏婉这么说,白祁飞俊朗的脸上并未放松神色,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君清,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婉知道白祁飞是真的关心她,轻轻一笑,看着他道:“其实也没什么,今天在那边看了很多书,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懂得知识少得可怜。” 白祁飞微微蹙眉:“这话怎么说?” 苏婉笑着道:“上次在京华楼中,关于那个,如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的对联,我以为,只是我偶然在一本记载一个别样世界的景物和地名,如同下联中的少陵诗、摩诘画那些人物一般,都是另外一个未知世界中的人物,不想,原来在这个时代,很久很久之前,也是存在过的。” 闻言,白祁飞略微错愕地盯着苏婉,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她是不是在说梦话。 不过转念一想,忽然想到,苏婉虽然是父皇亲封的正二品凤郡主,但是到底不是皇家人。 那些记载着元修大陆亘古以来的大事记,许多已经被人们渐渐模糊的人物,在无尽的岁月中,渐渐消磨殆尽。 或许又因为不知从何时起,那些名人传记等等,被皇室当做宝贝一样收藏起来,以至于知道的人越来越少。 时间太过久远了之后,渐渐地就变成了传说中的人物。百姓们听着不会觉得陌生,但是也不会觉得在整个元修大陆上出现过。 冷不防苏婉忽然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元修大陆可曾出现过一位叫做李白的大诗人?” 白祁飞闻言摇头:“姓李的诗人不少,可是真正有名的,却寥寥无几。就当下来说,也就清流国当朝宰相,是四十年前的状元郎,传闻诗词一流,颇负盛名!” 没有李白,却有那些对联中的人物…… 苏婉有些弄不懂,这个时代和她原来的那个时代,到底有什么联系,又到底,哪些是不同的? 可是显然她从之前到如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盗用这个时代文豪们诗词的问题。 想到这里,苏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幸运? 这会儿苏婉在这么担忧着,可是后来连着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每天都去流云居流云的书房去看书。 等到将所有想要了解的都翻过之后,才蓦然发现,那些对联中出现的都没有错,确确实实存在过。 可是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这些里面的内容,纯粹只是人名相同而已。 而他们的功绩和内容,与现代二十一世纪千年前的那些人们相比较,完全不同。 一个月后,看完那些书籍的苏婉,算是豁然开朗。之前的担忧没了,几乎都是同名不同事,和她说的那些诗词,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因为苏婉频频去流云居,流云书院的学子,自然看出了不寻常之处。 心态豁达的,自然笑着羡慕。而心胸狭窄,想要见院长流云,却因为各种问题被拦住的,自然各种嫉妒恨。 白祁飞最近很忙,似乎是大翰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他虽然人在流云书院,不过每日里各种飞鸽传出不断。 苏婉非常自觉,不去打扰他。 可是因为她的一时盛名,各种有事没事找上门的人,都来了。 那些人不敢到青月园来,毕竟青月园中还住着冷面冷情的连璧。不过只要在外面见到苏婉一个人,各种冷嘲热讽不断。 这日苏婉刚从学院食堂那边回来,离青月园还有一段距离,直接被人堵住了。 为首的是身体油脂过厚的汪世子汪泰权,这一个月来,汪泰权的心情很不好,也堵了苏婉很多次,奈何每次凑巧,都没堵着人。 而今天,汪泰权特别得意,不枉费他亲自盯梢苏婉一连七天,终于逮着机会堵着人了。 苏婉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原来不知不觉,她选择了回青月园的小路。这边树林茂密,一般很少有人往这边过来。 再看着站在前面满脸得瑟的汪泰权和他身后站着的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 “汪世子找君清有事?”苏婉问的非常温和。 汪泰权笑,得意的笑:“是啊,何君清,本世子找你有些事!” 苏婉笑着道:“汪世子请讲!” 汪泰权视线扫了身后五个大汉一眼,冷冷一笑:“本世子想要请你何君清随本世子走一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婉轻笑着道:“看汪世子今天这阵势,似乎不管君清是否愿意,都必须跟汪世子走一趟!” 汪泰权得意一笑,盯着苏婉哼道:“你小子还算识相,既然如此,就乖乖地跟着本世子走吧!” “要不然!”冷哼一声,汪泰权阴沉地笑道:“受苦的也是你自己!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经不得本世子的人折腾!” 看着汪泰权得意十足的样子,苏婉微微抬起下巴:“汪世子有什么话,还是在这里直说吧。君清这会儿有些累得慌,不是很想动!” 说着,苏婉就势向路边的石墩上一坐,含笑望着面色气得铁青的汪泰权。 318汪泰权围堵何君清 “敬酒不吃吃罚酒!”汪泰权自然不敢在书院中对何君清如何,毕竟这边虽然比较偏僻,可是何君清不是陈千画,万一有个好歹被人看到,他可不好脱身。 苏婉笑得云淡风轻:“汪世子,你该清楚的,君清可不是陈千画,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 “君清劝你,在你动手之前,最好想想清楚!”浅淡一笑,苏婉提醒道:“君清虽然不是皇亲国戚,可是好歹也是大翰国恭亲王府的远亲!” “与大翰国几位殿下交好,如今二殿下和三殿下虽然回国,可是六殿下尚在书院中。” 汪泰权闻言神色一愣,然后冷冷哼道:“你以为你这样能吓唬本世子?别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什么出身!” “一个十多年前就开始败落的小门小户,如果不是和恭亲王府有些关系,你以为你这会儿还能活着站在本世子面前?” 阴沉一笑,汪泰权用一种恩赐般的眼神盯着苏婉:“本世子不过是想要请你过去好好聊聊,本世子想要找你聊聊,是看得起你!” “既然给脸不要脸,可别怪本世子不客气!”说罢,汪泰权伸手狠狠一甩,大声道:“上!” 一名大汉留在汪泰权是身边,其余四位大汉一拥而上,直接向苏婉扑了过来。 精致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惶恐之色,苏婉看着上前来的四位大汉,甚至微微勾起唇角。 手指微微曲起,刚准备出手之时,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惊恐的慌乱声:“何公子,小心!” 苏婉闻言一愣,习武之人的反应速度极快,而且她本来就防着那四名大汉,这会儿自然不会如何。 倒是那边忽然扑过来,用身子去挡向苏婉正面扑过来的一位大汉的人,苏婉瞧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陈千画?” 眼看着那名大汉的一脚就要踢到陈千画后背心上,苏婉连忙伸手,一把将陈千画拉到了自己身边,同时快速抬腿,一个旋腿直接将冲过来的四名大汉踢到在地。 陈千画惊魂未定,显然有些没有弄清楚状况:“何公子,你没事吧?” 看着面色慌乱,眼底关切的陈千画,苏婉笑了笑:“没事,倒是你,你怎么来了?” 一路上,苏婉记得后面似乎没有人的。而且这条路,鲜有人经过。 不等陈千画回答,苏婉看到那边小路上掉在路中间的书本,露出明了的神色。 “原来你在这边看书。” 陈千画点点头,然后望着那边看着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恨得牙痒痒的汪泰权。 “汪世子,我和文家大小姐的婚事已经取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着陈千画怒道:“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冲我来,我不怕你!” 说着将苏婉护在身后:“这件事情,和何公子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为难他!” 陈千画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在青竹园中,毕竟受伤严重,需要静养。因为现在陈家的败落,大宛国的权贵子弟们,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来往。 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李耿,出生低微,是从大宛国一个小镇上走出来的书生,认识的人也不多。 陈千画病重,他一直在旁边照顾他。 外面的事情,根本很少听闻。倒是知道院长很看重何君清,也知道汪泰权对何君清的不满是因为何君清借着院长之后,赶走了傅夫子。 可是这些,李耿都没来得及跟陈千画说。在陈千画面前,他提得最多的,就是关于赫连雪和文柔意的事情。 所以到了这会儿,陈千画这般说,其实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倒是汪泰权听着他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盯着陈千画,汪泰权不屑地道:“陈千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也是何君清吗?你以为区区一个你,本世子会亲自堵上七天?” 陈千画面色一怔,诧异地看着汪泰权,随即又看看被他护在身后的苏婉。 苏婉笑了笑,和他并肩而立:“陈公子,汪世子找我,和你没有关系,是因为别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不是因为何君清将他从树林中的土坑里挖出来,救了他性命?陈千画满脸疑惑,忽然想起刚才在食堂那边听到的传闻。 说是什么傅夫子被校监赶出了流云书院,而且下令,从今以后,再没有人任何资格踏入流云书院半步的事情。 其中也有提到何君清这三个字,可是他走的太快,根本没有仔细听。 明白之后,陈千画顺间抬起头来,神色阴沉地盯着汪泰权:“我陈千画确实身份低微,可是你汪世子也不能这样目中无人!” “说到底,这里是流云书院!你如果敢对何公子有半分动作,我陈千画第一个不饶你!” 汪泰权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陈千画,想着这个人一个多月前还被自己的人打得几乎断了气,还被埋进了土坑里。 这会儿居然大言不惭地跟他说,不会饶了他? “陈公子,这不关你的事!”想着陈千画身体刚好没多久,这会儿如果再被打,可就不妙了。 之前还有连璧,这会儿她可不好意思去找连璧,让他再出手相助。毕竟现在她和连璧的关系,等同于形同陌路。 陈千画忽然侧过头看着苏婉,他长得其实很好看,皮肤虽然不是很白皙,有点儿菜色,应该是营养不良。 可是五官很整齐,一眼看上去,文质彬彬,却又带着几分英气,如果不是在这个处处都是皇亲贵族的流云书院,如果他的背景再好些…… 想必这样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有少女忍不住娇羞,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何公子对陈某有救命之恩,如今何公子有难,陈某岂可视而不见?”说着眼底露出不耻唾弃的神色:“如果这会儿陈某转身离开,与畜生何异?” 苏婉:…… 望着满脸正气和不忿之色的陈千画,苏婉有些尴尬地笑笑,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的意思是……陈公子,你站远些,这里的人,我能应付的过来。” 陈千画一顿,错愕地看着她。 见他愣愣的神色,苏婉张了张嘴补充道:“说得再明白些,就是你身体怕是还没有好利索,我一个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可是如果还要顾着一个人,怕……有些吃力。” “这个……”陈千画英俊的脸,因为苏婉的话,瞬间变成了七彩池,各种颜色,轮番上演。 看着陈千画眼底的羞愧之色,苏婉轻轻咳嗽两声,然后笑着道:“其实我很感谢你,想要护着我!” “好了,你先离开吧,我不会有事!” 319那少年怎会是苏婉? 苏婉说完,正好听到那边汪泰权满脸不耐地瞪着那些大汉:“上,将何君清给本世子抓起来!” 对面从地上爬起来的四位大汉再次攻了过来,苏婉一侧头,看到陈千画还站在自己身边,不由一顿。 “你怎么还不走?” 哪知面色发慌,身体瘦弱的陈千画认真地道:“我不会走,要走一起走!” 苏婉:…… 见陈千画态度坚决,苏婉也不再浪费口水,而四位大汉已经到了跟前,一把推开陈千画,苏婉大声道:“那就站得远些!” 陈千画果然很乖很听话,快速向后退了三四步,然后站在那里,望着苏婉这边,眉头皱的紧紧的。 神色,也非常紧张,看得出来,拳头握的紧紧的,看得出来,他很担心。 原本想要上前去帮忙的他,才刚准备出手的时候,看到那个叫做何君清的少年,乌黑黑的眼底,那种自信的神色时,奇迹般地听了他的话,乖乖选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站好,观战。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四名大汉连同后面扑上来的原本站在汪泰权背后的大汉,都被苏婉撂倒在地。 这会儿五人哀痛不断,神色惶恐地看着那个明明瘦弱的风一吹就像要被吹走的白玉一般的少年,眼底露出惶恐之色。 汪泰权看着一脚踩在自己一个侍卫胸口上的苏婉,面色有些发白。他一向养尊处优惯了,而且流云书院虽然有武术课,但是他每次都是各种借口不去。 问为何不担心到时候的会考不能过关?因为当时汪泰权在流云书院中,还有傅夫子。 如今傅夫子被赶出了流云书院,汪泰权心里自然恼火。因为傅夫子走了,别的夫子虽然也有想要巴结他们大宛国皇室的,可是因为流云在这边,几乎没有人敢有小动作。 生怕一个不小心,也落得和傅夫子一样的下场。要知道,进入流云书院,那是莫大的荣幸。 作为流云书院的夫子,不管走在元修大陆哪里,都会受到人尊敬,只因为他是出自流云书院。 可是如果一个夫子被赶出流云书院,那么便会被元修大陆所有的书生们唾弃鄙视。 流云书院算是元修大陆的最高学府,里面的夫子,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因着流云书院,他们的盛名会名扬四海。反之,被赶出流云书院的,自然必有大过,被世人所不齿。 在流云书院中,傅夫子对汪泰权一直不错。而且这几年来,处处护着。倒不是汪泰权很有良心,记得傅夫子的好,才来找苏婉算账泄恨。 而是因为傅夫子这一走,还是因着他的原因,尚且不去想他回到大宛国,被父王责骂的情况,就是如今,眼看着明年就要会考,没了傅夫子的庇佑,他怎么会考? 越想越气,汪泰权怒火直冒,可是看着对面迎风而立的少年苏婉,想着他刚才出手的快狠准,又有些胆怯。 狠狠冲地上吐了口唾沫,汪泰权怒骂道:“何君清,你有种就给本世子在这里等着!” 苏婉含笑看着盛怒的汪泰权:“本少爷自然有种,没种的人才会想着这会儿开溜去找帮手!” 汪泰权气得面红耳赤,脸色白了白,他知道自己这会儿不是何君清的对手,本就想着去找帮手过来收拾何君清。 哪里知道何君清居然会来那么一句,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汪泰权怒骂道:“臭小子,你给本世子等着,一会儿本世子回来,定叫你哭爹喊娘地向本世子求饶!” “看来汪世子你果然是没种的,和一个没种的人计较,不是君清我的风格!”说罢抬起脚,一脚踢开下面被踩着的大汉:“陈公子,我们走吧!” 被苏婉两句话堵得面色铁青,又红又白的汪泰权,站在原地,愣是看着苏婉和陈千画,慢悠悠地离开。 对着两人的背影,汪泰权气得破口大骂:“何君清,本世子和你势不两立!” 前方的苏婉闻言,嗓音浅淡地笑着:“本公子自然和你汪世子势不两立!你在大宛,本世子在大翰,如果两立相见欢,如当今的局势而言,是本公子吃亏!” “本公子向来是明白人,这样的亏,向来不吃!” 站在原地的汪泰权,差点儿被苏婉云淡风轻带着嘲弄讥讽的话,气得吐血。 当今天下的局势,尤其是大翰国和大宛国,因为荣亲王的问题,这会儿双方剑拔弩张。 远在不远处山林中大树上一直观望着这边情况的两位男子,一人一袭绛紫色的锦绣长袍,懒洋洋地倚在树枝上。 因为侧着身子,似乎在逗弄着什么,看不到他的脸。而另一位穿着一身浅蓝色华服的男子则是斜倚在树枝上,伸长了脖子看着刚才汪泰权和苏婉站的那边,不停地摸着下巴。 好半响,看着那边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小路尽头的两人背影,难以置信地道:“爷,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听错了?” 被称作爷的男子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而是即便是这样倚在树枝上,却依旧掩不住浑身的风华贵气。 嗓音懒懒的,像是尚未睡醒一般,带着几分沙哑:“呵呵,人嘛,总是有些变化的!” 浅蓝色华都男子机械般地摇着头,满脸纳闷儿的神色:“可是爷,时间在过,人在长大在变,但是到底……” 一个女孩子家家,哪能如那个少年那样,说出有种没种那样的话,不仅不害臊,居然还非常傲慢洒脱? “到底她是一个女孩子对不对?”绛紫色锦绣长袍的男子嗓音慵懒邪魅,带着几分低沉的笑:“但是世人皆知的,何君清是男子啊!” 浅蓝色华服男子,模样生的极其清秀,这会儿闻言,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一副便秘的神色。 “难道不是?”慵懒邪魅的语气,绛紫色锦绣长袍男子轻轻支起一只腿,懒懒笑道:“或者,你跟过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浅蓝色华服男子瞬间双眼放光,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这会儿看着有几分猥琐:“那个爷……这个是你说的,让我去看的!” 说着微微一顿,笑着道:“你是知道的,这个为了求证一个人是男是女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扒光了,看其身上各部位的零” “件”字还未说出口,浅蓝色华服男子身子忽然从树枝上飞了出去,尚且来不及惨叫怒骂,就听得清风中传来树枝上依着树枝男子低沉的嗓音。 “尽管叫出来试试!” 分明是懒洋洋的一句话,可是因为那瞬间被踢飞的惶恐和诧异差点儿叫出来的浅蓝色华服男子,居然在半空中连忙伸手捂住嘴巴。 而恰好在这会儿,绛紫色锦绣长袍男子怀中忽然钻出一只通体雪白,身材圆圆鼓鼓的小动物来。 320陈千画道谢 瞧着半空中用各种哀怨眼神盯着这边的浅蓝色华服男子,小动物不停地挥舞着两只前腿儿,同时还努力扭着自己那圆滚滚肥嘟嘟的小屁股。 半空中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浅蓝色华服男子,忽然凌空一番,一只脚正好踢在对面大树的树干上,然后快速向那只小动物飞去。 在绛紫色锦袍男子腿上正嗨皮的小动物胖乎乎的身子一顿,然后两只灰褐色的眼睛滴溜溜一转。 眼看着男子面目狰狞地向自己飞了过来,小脑袋一扬,咧了咧嘴角,冲着男子龇牙咧嘴一番之后,再眼看着要落入男子手中的瞬间,快速钻进绛紫色锦袍男子怀里。 眼底划过一丝懊恼之色,浅蓝色华服男子的手,在离绛紫色锦袍男子衣袍约莫是那么一公分距离的时候,身子忽然一转,直接坐到了刚才坐的位置上。 口中骂骂咧咧:“你个小畜生,敢不敢出来跟你宁二爷单挑?” 被骂做小畜生的宝爷从绛紫色锦袍男子怀里弹出半个头来,一双灰褐色的眼睛各种得瑟,汪汪汪的低叫不停。 看那神色看那眼神,甭提多得瑟! “爷要见的人差不多快到了!”绛紫色锦袍男子说完这句,从树枝上站起来,然后将怀里冲着落败者挤眉弄眼的宝爷向宁笙怀里一丢:“你在这边盯着!” 宁笙一百个欢喜点头,宝爷冲着眨眼间就消失的主子的背影各种吐槽内心怒骂…… 拧着宝爷的小短腿儿,宁笙笑得那叫一个欢快:“小东西,嗯哼,落到你宁二爷手里了吧!” 刚才气焰无比嚣张的宝爷,这会儿瞬间偃旗息鼓。不仅偃旗息鼓,在那么一瞬间,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儿。 刚才是挤眉弄眼,这会儿是各种用两只前爪比划着,然后努力做着各种鬼脸,向宁二爷各种卖萌求饶。 又是拜天又是拜地,又是看神氏一般看宁二爷,又是各种用软软嫩嫩的小舌头爱抚宁二爷…… 总是,各种无比狗腿的动作表情和声音,各种轮番上演。 宁笙瞧着被他拎在手里这会儿各种拍马屁的宝爷,笑得无比得瑟:“我说宝爷啊宝爷,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宝爷用无比委屈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宁笙,表示着各种跟主不对,识人不清各种痛苦纠结悔恨交加的表情。 “这样啊!”宁二爷摸了摸没有长胡子的下巴:“好吧,你宁二爷记着了,回头就跟主子说,你觉得他忒没人情味儿!” 手舞足蹈各种谄媚的宝爷,懵了! 苏婉并没有直接回青月园,而是随着陈千画一起,去了青竹园。一路上陈千画对她各种感激,担心汪泰权找来,非要与他待在一起。 陈千画性子倔强,执着,认准了一件事情,哪怕是平了性命,也绝不回头。这一点,苏婉毫不怀疑。 从之前在树林中被汪世子打成那样子,却始终没有将他和文柔意的定情信物交出去一事来看,就知道他的性格倔强。 去青月园怕是不成,万一遇上连璧,就连璧那种生人勿近的性子,绝对不会容许他没有允许过的人出现在青月园之内。 索性,苏婉便跟着陈千画回了青竹园。 李耿见着他们回来,忙跑了出来,与两人一起待在外面的客厅里。 陈千画神色感激地看着苏婉,见苏婉年幼,又身子单薄,原本想要敬酒道谢她的救命之恩,注意到那两点,便换成了茶水。 “何公子,两次出手相助救了千画性命,千画在这里,以茶代酒,多谢何公子救命之恩!” 说罢,陈千画直接跪了下去,再仰起头端着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苏婉一怔,慌忙走过去将陈千画拉了起来:“我们为同窗,你这般是做什么?快起来!” “倘若不是何公子出手相助,如今千画早已经是白骨一堆!”眼神真挚地看着苏婉,陈千画恭敬道:“救命之恩,千画必定涌泉相报!” “知道这么说,或许凭着何公子的身份和人脉关系,根本不需要千画这样的人相帮!” 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容,陈千画的眼神依旧真挚:“不过这是千画的心里话,日后如果何公子万一有用得着千画的地方,千画定当万死不辞!” 知道了陈千画的性子,苏婉知道阻拦是不行的,将陈千画扶起来之后,饮了那杯茶水,先让陈千画安心。 然后,又给自己面前的茶杯填满,再给陈千画手中的茶杯填满茶水,嗓音轻软好听。 “佛祖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婉温和地道:“君清不过是做了一个普通人该做的事,不值得陈公子这番大礼!” “不过陈公子情真意切,君清领了!” 再笑了笑,苏婉继续道:“说到身份和人脉,想必刚才在那边,陈公子也听到了,其实君清的家族,早在十多年前就没落了。” “亏得有恭亲王府的相助,这才和皇室攀上了关系。”顿了顿,苏婉想着自己的身份处境,不由苦笑道:“但是这样的身份,其实未必有陈公子这般来的自由!” 见陈千画神色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苏婉爽朗一笑,用茶杯轻轻碰了碰他手中的茶杯:“朋友不嫌多,干!” 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苏婉笑着道:“也别说什么以后如何相报!人生在世,最幸福的莫过于自由自在,活得洒脱!” 朋友不嫌多! 也别说什么以后如何相报!人生在世,最幸福的莫过于自由自在,活得洒脱! 反复念叨着苏婉的这两句话,陈千画懵懵懂懂地将茶杯中的茶水尽数灌了下去。 再看向苏婉时,眼神明澈感激:“多谢何公子提点,千画虽然比何公子年长,可是如今与何公子这般谈话,才知道千画的目光短浅!” 苏婉忍不住笑了笑,望着面前神色真诚的男子。 他哪里是目光短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她虽然那日在清雅园知道陈千画如今家境不好,可是终究不了解。 再者她自己的事情都还很棘手,也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救下陈千画,是不想看到一条无辜的生命就那么没了。 生命可贵,她算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生命的珍贵和不可求之处,除非是那些奸佞小人,或者无恶不作的恶霸,或者杀人不眨眼的残暴凶徒她觉得该死之外,其实一直不想看到生命死亡。 “能成为何公子的朋友,千画真是三生有幸!”说着,对着苏婉拜了拜。 苏婉嘴角一抽,这个…… 和陈千画又是一番寒暄,又与一只替两人不停烧水煮茶的李耿聊了会儿,苏婉这才离开青竹园。 321白祁烨与流云会面 流云居,望峰亭中,茶香四溢。 望峰亭是凌云峰流云居中,最高的位置的了,也是整个凌云峰最高的位置。坐在望峰亭中,可以将整个流云书院,尽收眼底。 青山环绕,白云悠悠,四周还有着绵绵雾气,算是云雾缭。乍一看,绝对是人间仙境。 望峰亭中,坐着两位男子。一人着绛紫色锦绣长袍,上面飞腾的龙纹随处可见,领为玄黑色的滚金边,绣着象征着富贵高华的锦绣祥云图案。 阳光从斜对面洒过来,在他精致绝伦的五官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男子微微仰着头,神色慵懒邪魅、 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一只搁在白玉石桌上,修长的手指正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漆黑宛如夜空的瞳仁中,是谁都看不出透的神色。 他的头发墨黑,用白玉冠轻轻束在头上,却有几缕发丝,随意地从鬓角散落下来。寻常人如此,必定觉得必修蝙蝠,实在不成体统。 可是到了眼前这位男子眼中,鬓角散落的乌黑发丝,和头上的白玉冠,更加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似乎,他生来便是如此极尽风流风姿,那散落下来的发丝,给他添了几分不羁和张狂之色。 可是他的眉眼,这会儿带着慵懒邪魅的笑容,那双大大的桃花眼,这会儿眼尾微微上挑,说不尽的邪魅惑人。 流云面带清雅笑容望着对面风流邪肆,贵气逼人的白祁烨,而白祁烨,在流云打量他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看着流云。 流云今日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锦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而在他的腰间,这会儿系着一条玉带,在这最高处,他淡雅清婉,纤尘不染。 天青色的锦袍,即便是这样近的距离,都能看着一尘不染。亭外春光明媚,可是这会儿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云峰高处,云雾缭绕。在云雾缭绕之中,这会儿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花蕊。 有一处因为山花太过烂漫,这会儿可以看到浅红色的新蕊,如同流云这会儿眼底清明的笑容,明媚的像是整个春天。 这会儿流云正在煮茶,手指柔细纤长,看似纤弱,却看得出来指骨分明,掩不住其中蕴含的力量。 煮茶的姿态优雅闲适,而且非常熟练,从倒水到煮茶到沏茶,一些列动作下来,宛如行云流水,煞是养眼。 青瓷茶杯中注满了茶水,流云伸手,将那杯茶递到白祁烨跟前:“王爷,请喝茶!” 白祁烨闻言,轻轻在桌上叩击着的手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茶杯,抿了抿唇:“能得流云亲自煮茶对饮,祁烨荣幸之至!” 流云清雅一笑,温和地道:“能得见大翰国摄政王,是流云之幸运!” 话毕,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清雅俊秀,一个邪魅风流,风姿各异。可是这会儿,谁的光华,都遮掩不了对方的存在。 “幸会幸会!”白祁烨微微抬眸,比女子还要秀美绝伦的脸上,露出几分慵懒的浅笑。 流云浅浅喝了口茶水,轻笑着问:“王爷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白祁烨轻轻一笑,自是掩不住的慵懒风流,一双深邃的桃花眼中,宛如泼墨一般的浓黑:“阿婉心性单纯善良,本王担心有心人带坏,以免误入歧途,所以过来瞧瞧。” 这样直白的话,而且还是提及已经病重八年没有在众人跟前露过脸的苏婉的小名,坐在白祁烨对面清雅浅笑的流云,俊秀的脸上,没有露出半分诧异之色。 稍稍挑眉,流云优雅地喝茶,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因为流云的出现,王爷这会儿开始觉得担心了?” 望着白祁烨,流云继续道:“诚如王爷所说,阿婉心地纯良,秉性敦厚。这样一个学生,流云怎会对她如何?这一点,王爷过虑了。” 这样的话,并未让白祁烨上心,只是邪魅一笑,手指再次轻轻敲击着桌面,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一个向来隐居的书生,忽然有一天出现,还与本殿下的阿婉走得很近,本殿下自然要多多关心关心!” 流云轻轻嗤笑,慢条斯理地道:“是因为流云让阿婉看了那些书?” 白祁烨轻轻扬眉,懒懒地道:“是也不是,总有一天,她会知道那些。” 将茶杯放在桌上,流云望着对面雍容华贵的男子:“王爷这话可是说笑了,王爷何不说,是为了避开大翰国康华帝与荣亲王的争斗,所以才出来转转?” “亦或者,王爷是对流云出现和流云的身份有了兴趣,但是手下的人办事不利,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所以王爷亲自过来了!” 瞳孔中眸色加深,白祁烨慵懒邪气地笑着:“果然是名动天下的院长流云,真是懂得本王的心思。” 流云浅笑,俊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眼眸中,原本清亮透彻的眸子,这会儿缓缓变得幽深起来。 “传言其实说的不错,流云知道这天下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不过王爷方才所说,却并非流云之能能够做到!” 浅淡一笑,流云身子稍稍向后靠了靠,正好倚在背后望峰亭的倚栏上:“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有依据可查。” ”不论是平民百信的无辜被害,还是深院大宅的阴私,亦或者是皇亲贵族之间的争斗,更或者是元修大陆各国朝代更替,包括其远古以来被人埋葬的事实,只要流云愿意,流云皆可以知道。” “无论有怎样的手段掩藏事实真相,可是那些毕竟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可是王爷……”看着对面神色邪魅慵懒的白祁烨,流云清雅地道:“这世上最难猜测把握的,是人心!” 说到这里,流云又笑了笑:“流云所知道的王爷来洛河城的目的,不过是王爷想要让流云知道的罢了!” “而至于王爷真正内心所想,到底是因为流云的身份而来,还是因为传闻中所说的能够辅佐一位一统元修大陆的阿婉而来……还是两者皆有,王爷心底清楚,流云却不知了。” 白祁烨闻言轻笑出声,笑容张狂慵懒,邪魅放肆。似乎现在他坐在这个望峰亭中,就像是坐在自己的恭亲王府班自在随意。 流云也笑,笑得清雅温和,宛如天边舒卷白云,云淡风轻。他一向温雅清俊,出尘优雅。 这会儿坐在笑得张狂的白祁烨对面,并未有半分压力,反倒越发闲适优雅,仿佛在与一个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见甚欢。 322一别八年,国师夜探香闺 夜里,苏婉刚练习完毕。 眼眸深处眸光一闪,没有动,却仔细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而且,苏婉知道,这还不是第一次。在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有人。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察觉到之前进来时房中的那位,周身没有任何杀气。 可是现在这位……坐在床上的苏婉在感受到那人的瞬间,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虽然没有察觉到任何杀气,可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冷惶感觉,苏婉觉得浑身的血液这会儿都在一点点开始凝结起来。 她的武功虽然不及连璧,可是与白祁飞每日的练习中,也不算很落下风。就整体而言,也勉强算的一个高手。 就是这阵子对付赫连雪和汪泰权的人,她都只是用了三分力气而已,根本不是真实能力。 可是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她不仅没有发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甚至都不知道,这会儿他身在何处。 那种感觉,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大翰国时,夜晚醒来忽然看到床前站立的人影时的感觉。 那时候,她的后背冰凉,心底瞬间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不安的感觉。就如同此时此刻,她浑身的汗毛,都已经倒竖起来。 黑暗中有人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清幽悦耳,可是即便苏婉努力去分辨方向,都找不到他身在何处。 这个人……这个人的武功,到底有多么高深? 什么时候,流云书院出现了这样的高手,而这个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苏婉瞬间从床上一跃而起到了对面摆放着的桌椅旁,哪怕是努力镇定着,面色却依旧有些发白。 “国师?” 嗓音柔软,努力不让声音颤抖。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会儿身上的汗毛,颤抖得多厉害。 又是一声轻笑,这一身轻笑声,直接让苏婉找准了位置。即便知道那人十有**是国师姑苏,可是当听到他真正开口时,还是愣在了原地。 “一别八年,阿婉别来无恙!”清幽的嗓音,带着几分隐隐的笑意:“看来在阿婉心中,很是想念着本座。不过是听着本座的笑声,就知道是本座来了。” 心底将这个神秘莫测的国师姑苏骂了千百遍,脸上却带着几分笑容:“原来真的是国师驾到,阿婉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尚未现身的国师姑苏幽幽一笑,清幽的嗓音如同月夜下,在某个寂静时分,陡然奏响的古筝。 悦耳,低沉,带着几分让人难以琢磨的笑:“那不如,阿婉你过来,与本座一起歇息?正好,圆了你的梦?” 额头瞬间冒出三根黑线,苏婉稍稍侧身看向刚才她还坐在那边的床榻。分明刚才她听着国师第二次笑声时,他是在靠左边窗户的位置。 那边距离床榻还有三丈远,她一直警惕着盯着左边窗户位置,他是怎么忽然间坐到床榻那边去的? 外面月光清幽,银光淡淡。透过窗户洒进来,却正好因为左边屏风的原因,屏风挡住了月光。 月光没有照射进去,加上原本用金丝挂钩勾起的床幔不知何时被国师放了下来,苏婉只能看到床幔后面一道清晰明朗的身影。 微微眯眼,苏婉还能看到里面的人,穿着月色长袍,衣袍的上面,绣着清浅的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图案,缤纷绚丽,好不养眼。 却又因着浅灰色素净的帐幔,这会儿有些朦朦胧胧,给人一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坐在床榻上的国师姑苏含笑问道:“看来本座来的太过突然,吓着阿婉了!” 如果刚开始忽然发现那个人的存在,苏婉有种后背冰凉的感觉。那么这会儿,已经是毛骨悚然了。 她和国师姑苏,没有任何交情。可是听听他了什么,什么时候,饲养着吃人肉喝人血乌鸦的国师,居然会关心别人? 加上当年黑夜中的那一面,国师温润温柔的嗓音,离得那么近距离地跟她说话。 苏婉非常干脆地道:“阿婉不知道国师为何忽然来到流云书院,而且回到阿婉房中。” 微微一顿,站在桌边的苏婉温和地道:“不过国师既然知道阿婉的身份,小时候也就罢了。” “如今,国师该知道,毕竟男女有别!”望着对面床榻上的影子,苏婉继续道:“如果国师找阿婉有事,不如明日白天再谈!” 和这样一个人连他的方向都摸不到的人在一个房间里,还是在黑漆漆的夜里。 当年她就察觉到这人的可怕,比之白祁烨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再这样忽然出现,她怎能不防着? 床榻那边,国师轻轻笑了起来,清幽的桑颖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刻骨温柔:“果然是许久不见了,当年还是一个软软嫩嫩的小丫头,如今都快长成大姑娘了!” 苏婉面颊一红,想着自己当年抓着国师的手,梦里却是洛宸的情景,有些尴尬。 不过亏得房中很黑,对面的人又隔着床幔,看不到她刚才细微的神色变化。 抿了抿春,苏婉声音恭敬:“国师,君清要休息了,还望国师好走!” 里面的人又笑了笑,笑声宠溺温柔:“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见本座,可是有些人,终其一人,也未必能见着。” 说着顿了顿,嗓音温柔似水:“可是阿婉,你倒是好,从小到大,这会儿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可每一次见面,你像是在防备着敌人一般防备着本座呢。” 说着,床幔忽然被人从里面掀开来,不知为何,苏婉下意识快速转身,却不敢完全用后背对着他。 而是稍稍侧着身子,却不敢去看他的脸。 国师淡淡笑了笑,笑声温柔,从床榻那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温柔地问道:“本座很奇怪,阿婉你为什么不敢看本座?” 说着黑暗中的男子抬起晶莹如玉一般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含笑道:“难不成阿婉觉得,本座的容貌,会吓着你?” 苏婉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向他那边看,声音因为国师的靠近,不由多了几分颤抖:“国师天颜,哪能啊阿婉能够一睹的?” 扫了一眼离自己不到两丈远的身影,苏婉只看到一双绣着精致花纹的靴子和华服纯白的衣角。 暗暗吸了口气,苏婉不动神色地瞥了对面的床榻一眼。 “夜深露重,国师有事还是明天说吧,阿婉要休息了!”也不看迎面走来的男子,苏婉绕过桌子,向床榻那边走去。 323被国师姑苏调戏 哪知苏婉刚向床榻那边走了三步,却忽然间侧身,快速向右边的窗户那边闪身过去。 “阿婉觉得,能从本座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温柔轻缓的声音,不过眨眼间,苏婉都没看到他是如何移动的,身影就到了她面前。 苏婉下身子下意识向旁边一移,然后一屁股在摆在窗户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脚上。 “国师真是说笑了!”姿态闲适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苏婉轻笑道:“这里是我何君清的房间,君清怎么会想着溜走?” 苏婉的声音很大,而起很清亮,甚至,连带着自己的名字都直接说成了何君清,目的是想要让对面房间里面的连璧听到。 按理来说,房间里有了动静,而且还来了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依照连璧的武功,应该会知道。 可是偏偏,连璧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对面房间没人,阿婉怕是白费心了。”国师姑苏衣袖一挥,整个房间里面的窗帘全部放了下来。 一瞬间,整个房间一团漆黑。 苏婉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耳边传来国师姑苏低沉温柔的笑声:“别怕阿婉,本座只是想要好好和你说说话而已!” 苏婉嘴角抽了抽:“君清说了,国师如果真的找君清有事,可以直接等明天白天再说。而且君清也说了,国师知道君清的身份,这会儿这样,实在不太好!” 轻缓的脚步声,一点点走远,等到苏婉适应了黑暗之后,再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只能确定国师姑苏是坐在她对面那边的椅子上。 两人相距,约莫四丈远。这样的距离,苏婉倒是松了口气。 可是即便是松了口气,苏婉感觉自己这会儿就像是和一个随时都会扑过来扣住她咽喉的杀手坐在一起,浑身汗毛倒竖不说,外带着连瞳孔都瞪得大得不能再大。 对面坐在椅子上的国师姑苏轻笑着道:“阿婉,你知道你这会儿像什么吗?” 神色紧绷的苏婉,缓和了半天才问道:“像什么?” 国师姑苏笑了笑,嗓音柔柔的,如同这会儿流云书院中湖中被春风吹拂的湖水般柔软,丝丝荡漾进人的心里。 “像一只,随时戒备着老虎扑过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很可爱的小白兔!” 苏婉:…… 她这算是被国师姑苏……调戏了吗? 浑身忍不住恶寒,苏婉却不敢放肆,毕竟敌人太强大,不是她放肆就能解决问题的。 回复正常表情,苏婉笑了笑:“国师真会开玩笑,君清可真不这么觉得!倒是觉得吧……” “觉得如何?”对面国师姑苏轻笑着问,似乎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苏婉笑得灿烂:“觉得君清面对的,好像是一只大灰狼!” 房间里面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分,苏婉好不在地笑着道:“国师难道觉得君清说的不对?或许国师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这会儿就如午夜里潜伏着随时准备攻击的狼一般,泛着幽幽绿光?” “呀……呀……”不知何时停在国师姑苏肩头的血鸦听着苏婉的话,瞬间就怒了,凶狠地叫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国师,却温柔地喊了一声“血鸦”。 虽然温柔,可是那只愤怒暴躁想要冲过来直接戳瞎苏婉眼睛的血鸦,瞬间就安静下来,再次飞回到国师姑苏肩上,委委屈屈地低叫了几声,不出声了。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婉,国师姑苏忽然又笑了笑。这一笑,虽然依旧温柔如初,可是苏婉浑身的毛发,再次竖了起来。 “以为变着法说本座是畜生,本座听不出来?”略微低沉的嗓音,四周的空气瞬间稀薄起来。 苏婉扯了扯嘴角,轻笑道:“君清可不敢有那个意思,不过是眼拙,以为血鸦那双绿幽幽的眼睛是您的眼睛,所以才有此想法。” “国师如果要怪罪君清,还不如去好好教育教育您的血鸦,让它没事不要和您凑在一起,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莫说是君清,不论换了谁,都会这么误会!” “八年不见,阿婉变得越发伶牙俐齿了!”这话说完,苏婉只觉得一阵阴风带着萧萧杀气,扑面而来。 眼底划过一丝冷笑,苏婉一手排在椅子上,也不见如何动作。等到国师人到苏婉刚才坐的位置前旁时,眼前哪里还有苏婉的影子? 晶莹如玉的手缓缓抚上刚才苏婉坐着的椅子椅背,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男子的任何一部分,确实如苏婉所说那般,只能看到一双冒着很凶嗜血绿光的眼睛。 漆黑的房间中,国师姑苏低低一笑,像是在对苏婉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阿婉啊,你觉得你能逃得出本座的手掌心吗?” 说着又是低低道:“不过能从本座眼皮子底下溜走,你算第一个!” 国师姑苏桑颖低沉,带着说不尽的温柔:“真是个有趣的小女孩,那本座就要看看,你能逃得了多久!” 话说完,黑漆漆的房间里,只听到一声极其清浅的咯吱声,似乎是木头碎裂,在一瞬间变成粉末的声音。 衣袍轻轻一挥,整个房间里面的窗帘再次恢复了原来的位置,借着窗外银白的月光细看,房间中这会儿空无一人。 而苏婉刚才所做的右边位置,刚好是月光能照射到的位置,那张依着墙壁窗户摆放着的椅子,这会儿哪里还有? 细看地面,这会儿正堆着一堆灰色的木屑。而在木屑的旁边,是一个地洞。地洞的入口不大,也就刚好椅子的宽度和长度。 在地洞的入口,是土质的台阶。台阶非常整齐,上面还有脚印。月光清亮,却也找不清楚上面的脚印形状。 再看房间中,这会儿原本站在那里的国师不见了,但是原本停歇在他肩头的血鸦,这会儿还在房间中徘徊着,声音不大不小的尖叫着。 看它那咕噜噜转着的嗜血的眼睛,怕是正在等着入了地洞的主子的好消息。 而在那一瞬间,一股青烟忽然从地洞中冒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穿着银色白锦绣华府的男子。 徘徊在房间中的血鸦看到主子出来,兴奋地飞到洞口准备吃肉。不想肉没吃到,整个身子直接被冲飞了出去。 再看国师,国师背对着月光,盯着那正在冒青烟的地洞,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别样的深意:“本座倒是小看你了,阿婉!” “也罢,也让你赢一次,吃点儿甜头,不然,后面怎么会有趣?”轻笑一声,抬手一挥,旁边的窗户开了,身影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324她在前面跑,谁在后面追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确定国师不会发现问题再杀个回马枪的时候,一直躲在屋顶的苏婉,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从刚才国师离开的被打开的窗户中,回到了自己房间。 低头看着地上一堆的木屑,还有这会儿已经买了青烟的地洞,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让你张狂得意,以为她还是八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吗?冷冷一笑,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浑身的汗毛再次倒竖起来。 几乎什么都顾不得,抬手将刚才椅子旁边桌子上面的茶杯茶壶一股脑儿向床榻那边扫去,用了十二分的功力,身子一跃,已经到了三丈外。 根本不回头去看后面的人,苏婉将提提到了极致,一口气奔出十多里路,等到停下来时,才发现这会儿已经出了流云书院。 因为跑得仓促,这会儿一手扶着树干,一手叉着腰,回头看看并未看到人追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心里暗骂了一声天杀的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忽然跑到流云书院来溜达的国师,苏婉站直了身体,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遥遥一望,似乎再过去两里多路,就直接到了京华街呢。瞧着夜色也还早,又担心国师还在书院中找她。 想着国师一口一句阿婉,苏婉忍不住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要是被书院中的学生听到,那她可算是完了。 尽管知道这会儿回过头去留在房中算是比较安全,因为据她所知,刚才后面确实有人追了出来。 她像是离弦的箭一般跑的飞快,又不敢回头,担心看到国师姑苏的脸。那样的一个人,既然一开始都没有将脸显露人前,又是神棍一样的存在。 想必是有些规矩的,苏婉想着电视里,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狗血桥段,万一说看了脸就要对其负责,那她岂不是很吃亏? 先不说国师姑苏长得什么样子,就是他那一身让她心惊胆战的气势,苏婉哪敢和那么个人喜结连理? 退一万步来讲,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留在这个世界,儿女情长的问题,从来不曾想过。 “总算是甩脱了!”轻轻叹息了一声,苏婉轻轻笑了笑。 就在她准备恍恍惚惚去京华街京华楼那边瞧瞧去找点儿夜宵填填肚子,慰劳慰劳受惊吓过度的自己时,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原本神色轻松自在的苏婉,瞬间像是炸了毛的猫,神经瞬间绷紧,一月三尺远,也不敢直接沿着小路向京华街去,而是选择了小路旁边的小树林。 一头扎进树林里,苏婉对国师姑苏恨得牙痒痒。明明刚才没有任何动静的,明明已经确定甩脱了,这会儿怎么又有脚步声跟了过来。 甚至,让苏婉觉得不妙的是,哪怕是她卯足了力气往树林里乱窜,不便方向,而且转往岔路上钻,后面的人影也紧追不舍。 绕着小树林转了三圈,苏婉快要脱力了,可是后面的人似乎依旧还在追着。时而速度快,时而速度慢,似乎也…… 到了这会儿,她体力开始不支,后面那人的速度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苏婉默不出声吸了口气,乌黑黑的眼珠转了转。 站在原地未动的她,仔细盯着后面来人的速度。确实很慢,而且快要跟不上她的速度了。 注意到这一点,苏婉一时自信心又回来了。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力气,一跃而上,直接跳到了树枝上。 然后,一棵大树接着一棵大树地跃过,无休无止…… 到了这会儿,苏婉已经能肯定,后面追过来的那人,不是神秘地令她胆战心惊的国师姑苏,而是另有其人。 就她和国师姑苏的武功比较,她根本不是国师姑苏的对手。可是后面这人,她跑了这么久,其实是故意采用疲劳战术。 尽管自己这会儿精疲力尽,可是不把后面的人拖垮,再找个机会逮住他,她苏婉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终于从树林中窜了出来。树林的旁边,是一条小河。小河很窄,成年人稍稍一跃便能跃过河对面去。 苏婉趁着月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树林,注意到那抹追过来的身影之后,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这边远远地都能听到京华街那边的繁华热闹,乌黑黑的眼珠一眼,苏婉心中有了主意。 小河过去是一片农舍,农舍再过去才是大街。注意到后面的黑影即将出树林,苏婉抬步一跃,直接向对面的农舍而去。 而后面追寻的黑影,出了树林之中,重重喘了口气。粗重的呼吸中,似乎还说着什么。 注意到前面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农舍那边,黑影连忙吸气,又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快速追了过去。 黑夜中,两道身影在农舍之间跳跃,苏婉有意才用疲劳战术,速度并没有达到最快,而是故意在与后面的黑影逗着玩。 敢跟踪她,看她不累死他! 就这么一路追过来的感觉,苏婉知道后面的人武功不弱,而且内力极好。但是似乎,轻功不是强项。 注意到这点,苏婉笑得更加得意了。这些年来,如果问她的武功哪方面进步最大,不用去想,都是知道是轻功。 之前原本是想着练好轻功,就算武功不如别人,那也不会被人直接逮住,至少还能跑路。 她不是什么英雄,非要和敌人火拼,到了挂了再被评一个烈士。她要的是活着,好好地活着等到回去的那一天。 一路狂奔而来,苏婉的衣衫已经湿透。到了这会儿,不看身后那人是否跟来,到了红月楼前,苏婉一跃直接上了二楼的走廊。 因为她是走的后院,这会儿也是在红月楼后院的绣阁的二楼,算是姑娘们的住处,而不是前面接客的雅间。 红月楼这边,她几乎是每年才来那么一次。好歹也是她从鸿景楼那边让人转过来的生意,也是她为自己将来打算的一部分。 而每次来的时候,都格外谨慎小心,担心被白祁君他们发现,也担心被连璧察觉。 时日久了,渐渐养成了每次到红月楼,都是从后院直接跃上二楼的好习惯。 走到一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恰好这会儿,房间里面传来悠扬悦耳的琴声。苏婉听着,轻轻一笑,推门走了进去。 都没去看里面弹琴的人,而是如同每年过来时那般轻佻地笑着:“月月姑娘,有没有想你的何郎啊?” 这话一问出口,苏婉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而那边正在弹奏的红月楼的月月姑娘,手指也是微微一颤,一支好曲子直接走了调。 325阿婉非常想王爷您 注意到这一点,月月姑娘面颊绯红,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着斜倚在里面贵妃椅上的男子道歉。 “白公子,对不起,月月失礼了。” 白公子? 苏婉的视线原本一直落在弹琴的月月身上,饶是之前没有看人,也知道她的琴摆在哪个位置,人在哪个位置。 但是这会儿听着月月这话,不知为何,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苏婉猛然间抬起头来。 在贵妃椅上,一名男子斜倚在那里,穿着绛紫色的精美华服,里面是同色的贴身锦衣。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上面挂着一块晶莹的玉佩。 男子的长发,如云烟,又宛如泼墨般浓黑。如此浓黑的发丝,竟然尽数从头顶一直散落肩头,再到后背到面前…… 男子的手中,拿着一枚碧青色的簪子,显然是原先冠发时用的,这会儿被他拿在手中把玩。 再看男子的神色,神色慵懒雍容,雍容华贵之中,又透着丝丝邪魅惑人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这会儿微微弯起,带着魅惑的神色望着正在门口,全然已经呆滞的苏婉。 唇角微微扬起,红嫩嫩的唇微微抿了抿,却并未说话,而是向两边,缓缓扬起一抹弧度来。 “阿婉!” 懒懒的嗓音,确实不容人忽视的压力。 苏婉浑身一颤,连忙去看月月姑娘。可是这会儿房中,哪里还有什么月月姑娘。 而她身后的门,这会儿也应声合上。在那一瞬间,苏婉大脑一白,乌黑黑的瞳仁中,只有那些斜倚在贵妃椅上,慵懒雍容的男子。 白祁烨! 他,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又想到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房中的国师姑苏,苏婉似乎明白了什么。如今大翰国局势非常险峻,康华帝和荣亲王的争斗怕是已经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这两位为了不搅合那趟浑水,或者想要将整个元修大陆的局势搅合的更加混乱,才会离开大翰国。 倘若只是大翰国内乱,那么一直对大翰国虎视眈眈的大宛国必定会出兵攻打。 白祁烨身为大翰国的子民,还是大翰国的亲王,怎么可能会看着自己的国家被别的国家攻打? 他离开大翰国,一来可以避开那场争端,而来可以搅起元修大陆各国的问题,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见苏婉依旧神色呆滞地站在原地,白祁烨轻轻笑了笑。一手撑着贵妃椅,一只脚稍稍抬起,缓缓坐正了身体。 然后,站了起来。 然后,想着苏婉,一步步走来。 八年不见,苏婉只想说,现在初见白祁烨第一眼的感觉,依旧是想要避开,想要逃离。 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她真的不想有半点儿关系。 可是八年时间的历练,苏婉在心底告诉自己,她不能这么懦弱这么遇到强者就后退。 于是,看着比八年前越发雍容,越发邪魅,越发深不可测的白祁烨一点点靠近,尽管她想要避开,却紧紧抿着唇,站在了原地。 下巴一凉,已经到了她跟前的白祁烨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苏婉被迫抬起头,然后伸手快速拍掉白祁烨手。 转身后退一步,垂眸弯腰,对着白祁烨,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臣女苏婉,见过恭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恭恭敬敬行礼的苏婉,站在她面前的白祁烨嘴角抽了抽,伸手再次扣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她抬起头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 “八年不见,本王在后面为着你的两个店铺操劳八年,换来的就是你这么一个大礼?”又逼近了几分,白祁烨微微勾唇:“阿婉,恩?” 拉长了尾音,他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男子特有的磁性,宛如磁石和玉石轻轻碰撞而发出的声音,哪怕是想要拒绝听着,都不由地钻入了苏婉的耳朵。 苏婉连忙伸手想要努力扒开白祁烨的手,解放自己的下巴。而且这个姿势,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她实在不适应。 第一次能够非常轻松地推开白祁烨的手,这一次,他的手就像是粘着她下巴似的,怎么也推不开。 他的手指,亦如八年前那般,触碰的瞬间,那种冰寒刺骨的感觉,瞬间传遍苏婉全身。 面颊又因为他的靠近,两人的距离,缓缓染上了一抹嫣红。 “王爷,请您先放开阿婉!” 唇角微微扬起,白祁烨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另一只手,忽然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狠狠往怀里一带。 两人的身子,在这么一瞬间,直接紧密相贴。苏婉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又因为白祁烨这胡来的动作,变得铁青。 尚且来不及任何动作,白祁烨的额头已经贴上她的额头,嗓音魅惑慵懒:“阿婉,告诉本王,八年不见,有多想本王?” 苏婉:…… 这个人还可要自恋点儿吗?什么叫做多想他? 好像她一定要想他似的? 挣脱不开,苏婉咬牙切齿道:“诚如王爷所说,阿婉到底多想您呢……恩,想,很想,非常” “想……”瞳孔在一瞬间放到最大,苏婉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忽然额头贴着他额头,连带着鼻尖贴着她鼻尖的白祁烨。 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王爷,阿婉说的都是真心话!”神色有些呆滞,苏婉一字一顿道:“这八年来,多谢王爷对付家园还有鸿景楼生意的照看。” “如果没有王爷的照拂,就不会有付家园和鸿景楼的今天!” 这么近的距离,她的四周满满的都是白祁烨身上浓浓的男子气息。而两人的身体这么贴近,苏婉的身子宛如一块木桩一般,笔直笔直,无比僵硬。 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苏婉的鼻尖,白祁烨邪魅一笑:“阿婉这会儿,好像很怕本王?” 看似是疑问句,实则已经笃定浑身僵硬的苏婉这会儿在害怕他。扣着她下颚的之间,轻轻从她娇嫩的唇上扫过,惹得苏婉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挣脱不开的苏婉无比恭敬地道:“王爷说的不错,阿婉这会儿确实很害怕王爷!” 然后顿了顿,依旧看着白祁烨衣领边露出的白皙如玉的脖颈:“所以劳烦王爷,看在我这会儿比较惶恐的份儿上,先松开我!”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烨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倒是也松开了苏婉,一转身,已经又坐在了对面的贵妃椅上。 后背心的汗滴,顺着背脊一点点滑了下来,苏婉只觉得自己今天,像是从汗水里洗了两个澡爬起来似的,浑身都是汗臭味儿。 一抬眸,正好对上那边正坐在贵妃椅上,在静静望着她的白祁烨漆黑深邃的眼眸。 326阿婉你觉得,本王会怕了国师? 注意到苏婉乌黑黑的眼睛,白祁烨勾起唇角笑了笑,视线盯着她的脸蛋儿看了一圈又一圈,只看得苏婉浑身不自在。 不过好在她在流云书院做了八年的男人,苏婉倒也还算大方,站在原地,任由白祁烨打量。 只要不是和白祁烨那么近距离接触,苏婉一颗心完全可以冷静镇定下来。 “你也累了一晚上了,站着多累,坐着吧。”白祁烨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苏婉在他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苏婉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 大脑稍微一转,苏婉看着白祁烨问道:“王爷故意让人将我逼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白祁烨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懒洋洋地问:“你怎么知道,是本王的人将你逼到这边来的?” 不等苏婉开口,白祁烨浅笑着道:“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之前在青秀园中,国师应该也去过。” 不知为何,苏婉心中瞬间一紧。 白祁烨知道姑苏去了她的房间,又说她累了一晚上,显然当时国师在她房间时,白祁烨也在。 闻言苏婉微微一笑:“王爷睿智,国师确实到过阿婉的房间,不过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手中轻轻敲打着贵妃椅的扶手,白祁烨嗓音低沉带着磁性:“能从国师的眼皮子地下溜走,阿婉,国师一定会记着你的!” 心中微微一怔,她何尝不知道姑苏一定会记着她。可是姑苏那么一个人,她避之不及,他却偏偏找上门。 “皇上虽然知道荣亲王不轨,可是也未必放心王爷!”说着,苏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嗓音柔软好听:“国师到流云书院,或许不过是想起阿婉在这里罢了!” 瞧着白祁烨瞬间变得深邃的眼睛,苏婉轻笑着道:“可是王爷不一样,王爷如今几乎算是大翰国的摄政王,皇上如何会放心王爷一个人外出?” 眼神微微一闪,白祁烨稍稍挑眉望着苏婉:“呵呵,不愧是本王从小就喜欢的小丫头,确实聪明伶俐!” 说着又是邪魅一笑,眉眼处惑人至极:“不过阿婉你觉得,本王会怕了国师?” 苏婉自然摇头,嗓音轻软地回复:“王爷乃大翰国亲王,国师即便名声再大,到底不是大翰国的人!” 言下之意,康华帝即便倚重国师,可是因为国师的名声在外,又不是大翰国的皇族权贵,倚重他是因为需要,但是也绝对不会真的信任他! 既然康华帝并非真的那么信任国师,这些年来国师虽然得到大翰国的臣民尊重,但是在某些方便,绝对依旧是孤身一人。 想着姑苏一直以来,似乎经常性的闭关,苏婉笑了笑。 到底是聪明人,姑苏将康华帝的心思看的很清楚,所以他索性立了一条规矩,除开康华帝,不见任何人。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康华帝安心地“信任”着他,却又可以撇开那些想要结交他的权贵。 苏婉的话说的很明白,国师虽然贵为国师,但是他的手不够长,不如土生土长,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白祁烨。 国师的行动自由被自己的规矩限制着,可是白祁烨却自由的很,看似常年不参与朝政,可是私下里权贵们谁不知道,他其实是大翰国的另一个依仗? 要问白祁烨为何被这么多人依仗着,尊敬着,觉得高高在上不可钦犯?却没有人答得上来。 他没有正经地在朝中任职,也不见怎样去管理自己名下的产业,平日里最大的喜好,就是和宁家的两兄弟凑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或者,时不时外出转一圈,哪里遇上几位美人,随手带回来养在府中养养眼…… 看似分明格外可亲的一个人,而且生的比女子还要娇艳妩媚三分,没有什么地方值得那些真正的权贵大臣害怕的地方。 就算有尚方宝剑在手,那么权贵们瞧见了,一视同仁地打好关系就是,为何要恭敬惶恐呢? 尤其是这几年来,大翰国的权臣们,对这位二十多岁的亲王,越发地恭敬谨慎起来。 原因无他,据说在凤郡主病倒后的第一个除夕晚宴上,两位亲王奉旨入宫参加康华帝设的除夕晚宴。 席上美人无数,个个娇艳美丽。而恭亲王又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说是除夕晚宴,其实不如说是相亲宴更加合适。 可是因为席间一位正二品的官员的女儿,也就是康华帝的宠妃,仗着自己得康华帝喜爱,加上又有父亲处处念叨,想着府中妹妹又貌美如花,在皇上说完之后,没等皇后开后,直接向恭亲王开口提及婚事。 传闻恭亲王是笑着侧耳倾听,神色专注的不得了。而那位妃子的妹妹为了听听恭亲王的回答,扮作了宫女站在那位妃子身后。 她本就对恭亲王一见倾心,再瞧着他那般专注倾听,更是欢喜。 结果没想到等到那位妃子说完之后,众人看到坐在席间的恭亲王忽然稍稍抬手,再看时,打扮得娇艳如花的美人,已经身首异处。 而那一年的除夕晚宴,太后因为身体不适没有除夕,避过了那血淋淋的场景。倒是那些公主后妃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按理来说,在皇上跟前杀人,还是在除夕晚宴上,那必定是死罪。可是恭亲王不断没有被责罚,反倒是被康华帝夸奖了几句。 对于那个身首异处的妃子,康华帝只是淡漠地说了句“不懂规矩”,就让人将尸体拖下去了。 同时还知道了那位妃子私自让妹妹入宫扮作宫女的事情,康华帝闻言大怒。 那位没有经过允许而扮作宫女入宫的妹妹,直接被拖出去午门斩首。 而将那位妃子的娘家人,原本是朝中二品大员的父亲,直接贬为了庶人,没收了全部家产! 那次晚宴之后,再无人敢在恭亲王提及选妃一事,而康华帝呢,据说旁敲侧击了几次,也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倒是恭亲王府的老王妃,传闻说一直比较忧心儿媳妇的事情。但是因为身体不适,也极少出门走动。 虽然上门求亲的不少,但是凭着恭亲王府的地位和恭亲王的身份,整个郾城中,门当户对的,也寥寥无几。 而从那次之后,众人更加肯定了恭亲王百变的性情和狠辣的手段,见着他时,更加恭敬。 而之前有过小小诋毁的,在恭亲王面前,越发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烨眼底划过一丝赞赏之色:“你倒是想得清楚明白!” 苏婉含笑道:“阿婉也是迫于无奈,才敢再稍微多想了一层。” 白祁烨闻言,轻轻笑了笑。 327王爷,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的 看着对面明眸亮齿,宛如蓓蕾即将绽放的花朵儿苏婉,白祁烨忽然问道:“在阿婉心中,可有了中意的夫君人选?” “恩?”莫说苏婉没有仔细听,她其实听得格外仔细,可是白祁烨这个问题,她一时实在缓不过神来。 瞧着苏婉愕然惊讶的声音,白祁烨的手指依旧轻轻敲打着扶手,嗓音懒懒地道:“你如今也十四岁了,小时候你见过的那些公主们,这会儿有些已经做了母亲,最晚的,也就是九公主白莲蝶,也已经开始说亲!” 苏婉张了张嘴:“这和阿婉有什么关系?” 白祁烨懒懒笑道:“你该还记得,国师当年说的,你是凤命命格!” 苏婉眉心一拢,终于要提到这个问题了吗? “诚如你所说,皇上和荣亲王如今的局势比较紧张,本王出来转悠转悠,也是为了避开那边的风头。” “可是阿婉,你如今十四岁,而皇上这八年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人选却又迟迟未定,你知道为何?” 抬眸,望着苏婉,视线带着几分冷漠和凌厉。 苏婉垂眸,嗓音低沉:“等着阿婉回去?” 白祁烨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收回手把玩着手上低着的翡翠扳指:“是的,在等你回去!” 然后,苏婉轻轻一笑,抬起头来看着白祁烨:“王爷和国师这次到流云书院来,其实是打算带阿婉回郾城?” 脸上带着三分浅笑,白祁烨眸色沉沉地看着苏婉:“皇上确实如此说,让带回回去。” “可是王爷却有王爷的打算,而国师又有国师的打算?” 稍稍歪着头,苏婉看着对面神色邪魅,在八年的时间中,已经从当年邪魅的少年,长成了风流邪肆男人的白祁烨。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烨稍稍一愣,随即轻轻笑了笑:“阿婉,你可真是聪明呢!” 苏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祁烨:“多谢王爷夸奖!阿婉不敢当!” 终于,白祁烨从贵妃椅站了起来,但并未走到苏婉那边,而是看着窗外渐渐到来的黎明夜色出神。 “阿婉,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待在这里,然后等着国师找到你,将你带回郾城,然后接受皇上的赐婚!” “第二,跟本王走!” 苏婉问:“王爷不回郾城?” 白祁烨的声音带着入骨的冰凉:“回!” 苏婉挑眉:“既然王爷也回郾城,阿婉跟着你回去,和跟着国师回去,对王爷和国师而言,意义不一样。可是对阿婉而言,并无差别。” 白祁烨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面色沉静的苏婉:“然后呢?” 苏婉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苦涩:“王爷,阿婉觉得,还有第三条路可以供阿婉选择的。” 白祁烨微微挑眉,望着她:“比如……” 苏婉含笑道:“比如王爷这一次就当没有见着阿婉,而阿婉呢,也不会再留在这里。” “你有把握做到,不被国师找到?”白祁烨用审视的眼神望着苏婉。 苏婉轻笑道:“没有绝对把握,可是王爷,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 白祁烨微微眯了眯眼,望着对面笑容明丽的少女,明明那么瘦小,可是那双乌黑黑眼眸中的神色,那般自信。 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白祁烨轻笑道:“这第三个选择,听着似乎不错。” 苏婉也笑,笑得眉眼弯弯:“王爷不想看看实际效果?” 白祁烨深深看了苏婉一眼,嗓音难得的温柔:“阿婉,你真的不跟本王走?” 苏婉摇头,笑着道谢:“多谢王爷好意,不过阿婉的人生,阿婉想要自己做主!” 白祁烨闻言,瞬间呆愣。 而那边,苏婉已经起身,笑着打开门走了出去:“王爷,时辰不早了,阿婉先走了。” 站在窗户边的白祁烨望着拿到消瘦的背影,并未说话。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 而他的眉头,这会儿则是微微蹙起。 外面被苏婉牵着鼻子奔波了大半夜的宁笙从窗户外爬起来,如同一条死鱼般躺在贵妃椅上。 “王爷,好不容易将国师引走,又好不容易将那小丫头逼过来,就这么让她走了?”气喘吁吁的宁笙,非常不解地瞪着站在窗边发呆的白祁烨。 白祁烨闻言,终于注意到这个被他丢出去折腾了大半夜的下属:“爷忽然觉得,或许那样也不错!” 宁笙:…… 白祁烨轻轻笑了笑,眼底尽是算计:“宁笙,你试想,如果苏婉失踪,最着急的会是谁?” “自然是皇上!”苏婉可是康华帝认定的儿媳妇,这会儿大翰国内一片乌烟瘴气,康华帝迟迟没有立太子,不就是在等着苏婉回去? 苏婉忽然失踪,对如今的康华帝来说,那是最不幸的消息。 在整个郾城的百姓心中,因着国师离开前的话,早已经认定了苏婉就是他们大翰国下一位帝王的皇后。 国师离开大翰国前,康华帝正好派人去明光殿问话,结果国师失踪了。 康华帝带着满朝文武直奔明光殿,却在明光殿前的阴阳八卦图中,看到那样的七个大字。 凤命命格,苏婉也! 于是,从来只在皇室贵族们口中相传的关于苏婉凤命命格的话题,因为此时,不到一天时间,传遍了郾城的大街小巷。 白祁烨却轻轻摇头,宁笙瞧着,越发不解了。 揪着从桌上拿过来的酒壶灌了几口酒,宁笙一边喝酒解渴一边含含糊糊地问:“爷,小的不明白了。” “苏婉因为国师的话,从此站在了风口浪尖上!”邪魅一笑,白祁烨道:“而苏婉却在这个时候用失踪的招数,反将了国师一军!” “是国师将苏婉推到风口浪尖上,那么苏婉失踪了,最关心的,自然是国师!” 宁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爷,我忽然明白了。国师其实并非是失踪了,而是皇上故意派出来想要接苏婉回宫的人!” “但是如今郾城一片混乱,皇上和荣亲王斗得格外厉害,如果这个这时候,即便是派猎鹰到流云书院接苏婉,都会被人盯上!” “国师留下那样的话,是为了转移荣亲王的视线,即便荣亲王最初不相信苏婉的凤命命格,可是到了这会儿,郾城人人口传的,是苏婉是下一任皇上的皇后!”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荣亲王一定会派人去找苏婉,然后借着苏婉在百姓口中的声誉,登上皇位!” “苏婉当年女扮男装进入流云书院,皇后是知情人。皇后与荣亲王府和镇国公府同气连枝,荣亲王自然知道苏婉在流云书院!” “这样一来,荣亲王为了先一步找到苏婉,必定会马上派人前往流云书院!皇上原本是借助苏婉凤命命格一事调动荣亲王的势力,却又先派了国师前来流云书院接苏婉。” “如今苏婉失踪,国师确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到这里,宁笙忽然想到苏婉刚才说的第三个选择。 好吧,不枉费他被那个小姑娘折腾了大半夜,累的差点儿丢了半条命。 就是连国师……想到这里,宁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328出乎意外的失踪 第二日一早,白祁飞到青心园找苏婉时发现没人,找遍了整个流云书院,也没有找到苏婉的影子。 动用了在流云书院各种暗中的视力,才知道一个结果。 苏婉,失踪了。 而失踪了的苏婉,当天晚上从红月楼离开之后,根本没有回流云书院。这一点,就是白祁烨都是没有想到的。 毕竟是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总的准备些衣物银子之类的。但是听着宁笙来报的信息,白祁烨忍不住笑了笑。 “女扮男装了八年,她怕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男儿了!”说着又轻笑着道:“不过这样洒脱也好,本王最是喜欢!” 站在地上的宝爷听着主子的话,小跑步去了房间角落里开始画圈圈:阿婉啊,求你再也不要出现在主子面前…… 宁笙问:“爷,您觉得那小丫头会去哪里?” 白祁烨眉宇带笑,邪魅眼底带着隐含的不明意味,并未回答宁笙这个问题。 洛河城中,京华楼最金贵的雅间中,一名男子立在窗边,似乎在等着什么。不一会儿,外面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敲门声。 男子嗓音低沉温柔:“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名非常普通的小厮,不过从他进来就一直几乎将下巴低垂到胸口位置的姿态来看,对雅间里的男子,尤其恭敬。恭敬中,还带着几分怯意。 “如何?”男子温柔地问道。 小厮慌忙跪下回道:“回国师大人,流云书院中已经没有凤郡主的消息,而六殿下这会儿也在到处找她。” “恭亲王那边呢?”国师姑苏嗓音依旧温柔,白皙晶莹的手指,这会儿轻轻抚摸着站在他另一只手掌心的血鸦光亮渗人的羽毛。 小厮恭敬道:“恭亲王昨晚去了红月楼,在红月楼的月月姑娘处住了一宿。” “你确定恭亲王昨天晚上是和月月姑娘住了一宿,再无见他人?”低柔的嗓音,带着几分笑意。 小厮却身子一颤,仔细想了想连忙道:“是的,国师大人,小的昨晚一直在红月楼那边当差,并未见到其他人进入月月姑娘的房间。” 国师姑苏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逍遥门下的人,怎么会越来越不中用了。” 跪在地上的小厮一听,面色煞白,却不敢抬起头来,只是惶恐地喊道:“国师大人,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这就再去红月楼打听。” 国师姑苏闻言,轻轻笑了笑,抚摸着血鸦羽毛的手越发轻柔,嗓音低喃着,不知道是在问他手中的血鸦,还是在问跪在地上的小厮。 “你觉得,一个没用的人,给过了一次机会,还有必要再给第二次机会吗?” 小厮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慌忙磕头求饶道:“国师大人,求求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国师大人,小的家中还有老娘要养,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求其您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柔柔一笑,国师清润的嗓音笑得有些奇怪:“这个差事,当初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并且用你的项上人头向本座担保,绝对不会有问题!” “如今,一次不成,再来二次?”轻声笑了笑,国师姑苏嗓音颇为惋惜:“哎,原本真的是一件非常简单容易的差事,可惜你,实在” “国师饶命啊,国师饶命啊!”小厮哪里还敢听国师姑苏将话说完,大声哀求道,同时快速抬起头来,瞳孔在触及到那个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的男子面容时,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那眼底的神色,快的让人根本抓不住,是诧异,是惊为天人,是不敢置信,是惶恐到了极致…… 然后,什么都来不及说,便是啪啪的两声清脆声响,那小厮瞪得大的不能再大的眼睛,眼球直接爆裂了,却没有一滴献血流下来。然后,刚才稍微直立起来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看来本座离开逍遥门实在有些久了,逍遥门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说着望着地上的已经变成了尸体的小厮道:“难道没人告诉你,千万不要看本座的面容吗?” 轻轻一笑,国师姑苏宠溺地抚了抚血鸦亮的寒碜的羽毛:“去吧,趁着血还没流出来,不要浪费了!” “呀呀呀呀……”血鸦的绿豆大的绿幽幽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嗜血的光芒,向地上的小厮尸体冲了过去。 国师姑苏在这个时候忽然转身,看着窗外下面人来人往的大街轻笑:“阿婉,你可真是聪明,第一次见到本座时,就不看本座的脸呢!如果看了,呵呵……” 清淡温润的嗓音,带着情人间耳鬓厮磨时刻骨的温柔,浅浅在那红艳如玫瑰花瓣的唇边,缓缓溢出。 那个小丫头,昨晚应该是见过白祁烨了吧。不然,怎么可能跑的那么快,连流云书院都没有回? 只是,她会往哪里去呢? 是前往洛河城外属于她的封地,还是去哪里? 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玉石一般的侧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阿婉,本座真的希望,你不要太早被本座找到,那样这个游戏,就真的太没意思了。” 说罢,男子转身,银白色的华服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间中。 而在回大翰国郾城路上的苏婉,这会儿后背心忽然冒出了一股寒气。似乎被谁盯着了一般,而且还是那种非野兽般犀利的眸光。 紧接着,苏婉又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一手揉了揉鼻子,一手拿着从上一个小镇上买来了的烧饼啃了两口。 除开刚到古代的时候,她比较狼狈,这些年来,她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一个国师姑苏,一个恭亲王白祁烨,她谁都得罪不起,谁都招惹不起。可是她的婚事,她的人生,也不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苏婉再看看用一两银子从一个村子里的小女孩那边换来的一套粗布衣服。 再快走几步到了一条小河边,对着河水照了照自己的样子,不由暗暗发笑。 目前她这个造型,估计就是白祁烨和国师姑苏遇上她了,也难得人出来。要不是因为要吃烧饼她才将乌黑黑的小手洗干净,这会儿小手都是灰不溜秋的。 一边咬着烧饼一边对着河水中的倒影瞧了瞧,苏婉格外满意自己这会儿的造型。 那两个人都是想要带她回郾城做棋子的人,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失踪的她,会自己悄无声息地走在回郾城的路上吧? 最后一口烧饼吞了下去,因为比较大,又吞得太快,苏婉咽得直翻白眼。最后就着溪水喝了两口,总算是圆满地一屁股坐在河边上休息了。 329苏婉失踪,白祁飞担忧 半刻钟后,休息的差不多的苏婉坐了起来。四周青山环绕,面前是小河流水,景色很美,心情却很郁结。 如果白祁烨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么现在她这一走,怕是牵动了整个大翰国有心人的动静。元修大陆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原本想要一直留在流云书院,好在那里有流云,他又知道异时空的问题,那么将来等到时空大门打开的时候,或许还能找他帮忙。 可是国师姑苏和白祁烨的到来,她哪里还敢在哪里待下去? 而且按照穿越定律来说,一般是从哪里来,到了哪里,一般回去的时候,也要在原地才能有那么好的时机回去。 所以如果千年一次的七星连珠现象如果会在五年内出现,她最好还是在这五年之内待在大翰国的郾城,以备随时可能出现的七星连珠现象出现。 前提是,不能被人发现。 以后抚额,苏婉觉得有些亚历山大。 站起身,再继续晃晃悠悠往前走,希望能够在天黑前,找到一个有人的小村子借宿一晚。 如今怕是整个郾城的权贵们都在找她,各种高手层出不穷,她还是小心为妙,自己回去和被人抓回去,那是完全不同概念。 而这个时候,最不适宜的就是夜晚赶路。依照苏婉的经验,这个时候夜晚赶路,随便遇上一个高手,很有可能被怀疑再被抓包,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不如,真真正正地做个符合她现在穿着打扮的小村姑,慢吞吞地一个村子一个村子,一个镇子一个镇子慢慢走。 皇天不负有心人,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苏婉终于看到了一出小村庄。应该是晚饭过后的时间,小孩子在庄子外面玩耍,又被大人们叫了回去洗漱准备睡觉。 苏婉站在村口,看了一眼之后,恍恍惚惚走了进去。 可能是她穿的实在太过寒酸,不过倒也整洁,小脸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是那双眼睛非常好看,刚到村子里不一会儿,就被张嫂看到了。 “小姑娘,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热心的张嫂问道。 苏婉勉强笑了笑,望着张嫂可怜兮兮地道:“我从南边来的,家里出了些事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母亲离开前说还有个舅舅在,不过在前面的镇子。可是天色晚了,我找不到住的地方,所以……” 村里子的人都很热情,张嫂尤其热心肠,听了苏婉的遭遇,先是感叹了一番,然后将苏婉领回了家,不仅如此,还再开锅,做了几样小菜摆在了桌上,让苏婉吃饭。 望着苏婉,张嫂笑着道:“我们这里是小村子,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小清姑娘你尝尝。” 苏婉感激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再说了眼前的青菜都是纯天然的绿色有机食物,营养非同一般呢。 “多谢张嫂,张嫂能让小清借宿一宿,小清已经很感激了。”抿了抿唇,苏婉补充到:“现在还有这么香喷喷的米饭吃,小清真是有口福了。” 张嫂很喜欢苏婉,小丫头年纪看着不大,还梳着小包子头,应该尚未及笄。面色虽然有些发黄,不过眼睛很灵动很有神很清澈,她一眼看去就喜欢上了。 吃饭的时候,张嫂看着苏婉,东拉西扯问了一些事情,例如家原本是哪里的,一路过来可还好,要不要先休息几天,再去亲戚家? 苏婉一一作答,不过都是假的。不是她想欺骗淳朴的张嫂,而是担心留下蛛丝马迹惹人注意,到时候就完了。 晚上躺在张嫂家的小木床上,看着小小的房间,苏婉很满足。今天晚上,可以先好好睡一觉了然后想了想明天的事情,闭上眼睛睡了。 洛河城的京华楼中,白祁烨坐在二楼的雅间中饮酒,同时坐在雅间里的,还有从苏婉失踪就一直开始找人的白祁飞。 “堂兄,你的意思是,是阿婉自己离开的?”这一天一夜来,白祁飞没有哪一刻不是在想着念着苏婉的,可是偏偏将整个洛河城翻遍了,都找不到人。 知道白祁烨到了洛河城,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含笑望着白祁飞,白祁烨懒懒道:“祁飞,你该知道,阿婉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祁飞点头,可是眉头皱的紧紧的:“阿婉确实很聪明,而且几乎是个天才。可是堂兄,但是到底,她还是个女孩子,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 白祁烨喂喂挑眉,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祁飞,相信堂兄,阿婉不会有事的。” 白祁烨是白祁飞从小到大一直敬佩的兄长,怎么可能不相信。但是相信是一回事,真正的要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哪里可能,不担心呢? 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了。 白祁飞暗暗想着,等到到时候他找到苏婉,一定要将她狠狠训斥一顿。哪有这样子的,一句话不说直接失踪! 望着看似冷静,实则内心澎湃的白祁飞,白祁烨神色邪魅的饮了一口酒水:“祁飞,阿婉的身份,你该知道。” 原本内心焦急的白祁飞,听着白祁烨的话,面色瞬间苍白起来。而白祁烨呢,则是用漆黑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祁飞,小时候你与阿婉走得近,本王不会说什么。”微微一顿,白祁烨的声音淡淡的:“但是现在,她眼看着就要及笄了。” “如今大翰国内情况你也知道,祁君和祁烈被忽然召回皇宫,你也知道不过是皇后那边的手段。” “谁与苏婉走得近,在你父皇的眼中,如果那个人不是他中意的皇位继承人,那就是在找死!” 收回视线,不看面色煞白的白祁飞,白祁烨嗓音瞬间变得冷沉起来:“当年你母妃拜托本王的父王好好照顾你,奈何本王先走了,从小到大,本王一直视你如弟弟!” 白祁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白祁烨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看着面前玉杯中的佳酿轻笑道:“祁飞,到了如今,你是否还要坚持当年的选择?” 白祁飞一愣,瞳孔瞬间瞪大,看着白祁烨。 白祁烨微微眯了眯眼,看似慵懒邪魅的脸上,这会儿是难得认真神色:“事到如今,本王还能让你选择一次!” 再选择一次? 白祁飞的面色更加苍白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神色竟然带着惶恐,嘴唇也有些哆嗦:“堂兄,祁飞不会改变主意的!” 似乎早就知道白祁飞会如何选择,白祁烨只管慵懒地饮酒:“是吗?如果是为了阿婉呢?” 白祁飞:…… 330想要她快乐,就不要离她太近 盯着白祁烨,白祁飞神色变了变:“阿婉不喜欢那里,她一点都不喜欢那里!她向往的是自在的生活,郾城的生活会让她很拘束!” “可是祁飞,你不要忘了,阿婉的命运,早在她被逆天改命的时候,就已经定了!” 微微一笑,白祁烨眼眸沉沉地道:“如果你想要她快乐,就不要离她太近!” 白祁飞:…… 雅间中,瞬间寂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祁飞才低声开口:“堂兄,你喜欢阿婉吗?” 这样的问题,正准备饮酒的白祁烨不由看了白祁飞一眼,正好这时,白祁飞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白祁烨忽然笑了笑,笑容深沉,让人难以捉摸。饶是对面坐着的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白祁飞,却也带着层层绕不进去的深沉。 扬扬眉,白祁烨轻笑道:“自然是喜欢!” 坐在椅子上的白祁飞,神色间忽然变了变,定定地看着白祁烨,似乎要从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中,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见白祁飞看着自己,白祁烨懒懒一笑,望着他道:“本王的喜欢,与你心中对阿婉的喜欢,不一样!” 白祁飞:…… 忽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因为被人看穿了心思,这会儿面颊绯红。到底是小了几岁,心思不如白祁烨那么深沉。 “堂兄的意思……” 白祁烨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的杯身,脸上的笑容邪魅慵懒,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这会儿神色莫辨:“倘若本王娶了阿婉呢,祁飞,你会如何?” 白祁飞:…… 整个人的神经再次绷紧,白祁飞又想着这些年来堂兄不插手朝中事物,甚至借着身体不适为由不去上朝…… 用太后和恭亲王府老王妃的话说,他这个堂兄就是一个不成器的家伙,不务正业。可是整个元修大陆的人都知道,那都是表象而已。 偏偏明明人人都知道那不过是表象,但是却有觉得堂兄那样的生活态度,是再自然不过的。 白祁飞也明白堂兄一直以来悠闲度日的想法,毕竟树大招风。尽管两人是堂兄弟关系,可是帝王想来多疑。 白祁飞对康华帝的感情,可以说,不如他对白祁烨这位堂兄的感情深厚。父皇的儿女众多,可是堂兄白祁烨就那么一个。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白祁烨的关照,他这样一个没有母妃的孩子,还是一个宫女的孩子,在宫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谁都可以娶阿婉,可是堂兄不行。 阿婉既然是凤命命格,那么娶她的人,必定是一国之君。如果堂兄娶了阿婉,那不是意味着…… 对康华帝的感情虽然不算深厚,可是到底是血肉至亲的骨肉。而堂兄娶了阿婉,就等于是在向父皇宣战。 看着面色煞白的白祁飞,白祁烨嗤声一笑:“吓着你了?” 看出白祁烨眼底隐含的笑意,白祁飞后背心有些冒汗。但是这位堂兄的能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白祁飞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祁飞,这些问题,其实你不该本王!”邪魅一笑,白祁烨懒懒道:“如果是别人,或许本王说娶,或者皇上下旨赐婚,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眼眸微微一转,眼底流光深邃:“但是你刚才也说了,阿婉是很聪明的一个孩子。她既然那么聪明,从小又不喜欢宫廷生活,你觉得她会乖乖就范?” 白祁飞一惊,同时心中一怔,他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堂兄,你的意思是,阿婉这里一个人离开,是知道回去后,父皇会给她赐婚?”为什么这个消息,他不知道? 大翰国内父皇和荣亲王一直在斗,荣亲王虽然不敢直接让大宛国相助,可是有荣亲王妃在,大宛国随时都有可能出兵。 向来皇权之争成王败寇,假如荣亲王将登基为帝,又岂会在乎那皇位是怎样来的?是私通敌国叛国而来,还是如何,根本不重要。 看着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白祁飞,白祁烨淡淡道:“你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却又迟迟没有立太子!” “不仅是本王来了,国师也来了!我们来的同一个目的,是为了带苏婉回郾城!”顿了顿,白祁烨慢慢道:“至于婚事,至于立太子的问题,得看你父皇如何安排。” 白祁飞说不出来自己这会儿什么心情,抿了抿唇问道:“堂兄,你知道阿婉去哪里了吗?” 找遍了洛河城看不到人影,白祁飞格外担心。 “说实话,本王这会儿也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懒懒一笑,白祁烨看着白祁飞邪邪道:“本王以为她会去封地,亦或者回去清流国,毕竟清流国算是她的外家!” “她只要稍微用心一些,就该知道她的外婆,清流国的三公主,已经开始让人找她了。”说到这里,白祁烨轻笑着道:“你父皇现在想要接阿婉回去,也有这一层目的!” 白祁飞点点头:“清流国国力日趋强盛,传闻当年清流国先帝下令,不许三公主和天香郡主有任何来往,因此这些年来,三公主一直不敢派人到郾城来找阿婉!” “是啊!”白祁烨笑了笑:“不过如今的清流国孝仁帝,与三公主关系很好,与天香郡主幼年时也有来往,所以现在,三公主如今可以放心地到郾城去看苏婉!” 白祁飞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可是阿婉失踪了……” 但是想着苏婉喜欢的生活,再想着如今的局势,白祁飞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倘若他和堂兄找到了苏婉,那么苏婉就得跟着他们回去,这样即便清流国的人到了郾城要见苏婉,父皇不用忧心。 可是相较于苏婉的立场来讲,她肯定不会想要回郾城。 忽然,白祁飞眼睛一亮看着白祁烨:“堂兄,祁飞觉得阿婉去清流国的可能性很大。” 白祁烨微微颔首:“确实去那边的可能性很大,她既然知道她外婆在找她,这会儿大翰国内的情况,她不想回郾城,清流国是最好的去处。” 神色微微一变,白祁烨又懒懒道:“不过到现在为止,本王的人在清流国和洛河城的边境,并未发现她的影子。” 白祁飞一愣:“怎么可能?按理来说,如果她去了清流国,按照她的速度,早已经过了边境了。” 白祁烨微微挑眉,眼底划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依着椅背,嗓音略微低沉:“所以本王也很好奇,她如果没有去清流国,又会去哪里?” 小丫头居然给他玩心思,唇角微微扬起,白祁烨眼底露出邪气的光芒来。 331意外之下,撞见流云 三个月后,已经在五华山的国师姑苏站在五华山的峰顶一棵青松下,青松就长在五华山峰顶的悬崖峭壁上。 壁立千尺,嶙峋怪石成片,四周杂草不生。唯有这一棵青松,挺拔坚韧地在石缝中生根发芽,再拔地而起,成了百年古树,是五华山除开闻名天下的逍遥门之后的另一大看点。 碧水色的锦绣长袍,上面用银线勾勒出浅繁杂的花纹。宛如一道道符咒一般,紧紧地贴在华服上。 又如一朵又一朵娇羞盛开的鲜花,繁花灼灼,摄人心魂。 前来禀告的侍卫跪在地上,国师姑苏头也不回地重复着侍卫的话:“清流国境内,没有苏婉的消息?” 侍卫恭敬答道:“是的,国师,我们守住了从洛河城去清流国的各个方向,可是没有那个地方有人打探到苏婉的消息。” “恭亲王也在查探苏婉的消息,但是也没有消息。”侍卫继续道:“不仅是路路,担心苏婉为了避开国师走水路,我们在水路上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只看到恭亲王的人,却并无苏婉。” 国师挥挥手,侍卫快速退了下去。 站在青松下,悬崖绝壁旁,吹拂而过的声音中,是国师隐含笑意的温柔声音:“苏婉啊苏婉,你果然没有让本座失望!” “那就看看,这一场游戏,谁能玩到最后!”碧青色的身影从悬崖绝壁上轻盈一跃,崖顶上哪里还有国师的影子? 大翰国帝京,郾城。 这是一处小小的四合院,正前面为一大的大门,左边为厨房,右边为洗漱浴室厕所之类的房间,正中间的房子,则是客厅和卧室。 四合院的后面,还有一个很小的花园,种着几盆小花,有一个很小的池子,里面养了几条鱼。 这个时候,苏婉坐在池子边,拿着鱼竿挂了鱼饵后,神色悠闲自得地钓鱼。 小池子也就一丈来宽,不过池水有半人深。池水虽然清澈,但是里面有水草,想要动手抓鱼,除非整个人都跳进池子中去。 苏婉掉了小半个上午,这会儿才掉到了两条。想着再钓一条,正好中午可以做一顿丰盛的午饭招待客人。 就在苏婉想着要不要动用武力直接下池子捞鱼时,终于期待已久的第三条鱼儿上钩。看着鱼钩被鱼饵要进嘴里,苏婉非常速度地将鱼儿拉了上来。 手一扬,再啪嗒一声,一条金色的鲤鱼在半空中微微一晃,紧接着啪嗒一声,落在了苏婉摆在后面装着另外两条鱼的小木桶里。 “我还以为今天怕是没有午饭吃了,亏得终于来了一条笨鱼,让你给钓了上来!” 略微戏谑的嗓音,抬眸一望,流云正坐在小花园摆放着几盆月季的小石凳上面,瞅着旁边小木桶中的鱼满脸笑意。苏婉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走过去将小木桶拧了起来直接往厨房那边走去:“如果我没有钓上来第三条,也不会把你给饿着。” 流云一愣,随机问道:“难道还有别的东西吃?” 苏婉侧头看了旁边的流云一眼,笑眯眯地道:“有的,鱼儿要养肥,不能天天就在吃水里那些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我每天都给准备了馒头,这会儿厨房还有两个,你要是很饿了,可以先去吃!” 流云:…… 乌黑黑的眼珠一转,苏婉笑得不怀好意:“不过前提是,你不介意和蚂蚁一起分食的话!” 走在她旁边的流云脚下步子一顿,又正好似过门槛的位置,这一顿,要不是即使扶住了苏婉的胳膊,怕是一跟头直接栽了下去。 “你可是流云书院鼎鼎大名的院长啊,怎么承受能力这么……”最后一个“弱”字,因为流云稍稍用力将她一拉,苏婉的身子直接歪了下去。 弱字没说,倒是变成了一声惊呼。手腕被流云拉住,两人直接在原地转了个圈,正好倚在了门框上,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苏婉低头一看,居然是她早上到小院后面钓鱼时吃完了果肉吐在地上的果仁,脚下打滑,直接飞了出去。 现在瞧着,再看流云站在一旁忍俊不禁的笑容,苏婉只觉得头顶一片乌鸦飞过,连带着面颊变得绯红,各种尴尬。 瞪了流云一眼,苏婉拧着小木桶,飞一般地窜了出去,一会儿就进了小厨房。 看着苏婉宛如兔子一般动作的苏婉,刚才忍俊不禁的流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就是隔了几间房的在小厨房开始准备做饭的苏婉都能听着,听着之后,面颊更加红了。 好在这会儿小厨房只有她一个人,苏婉谢天谢地。 中午之后,两人到了四合院后院里,苏婉坐在自制的秋千架上,流云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传闻流云书院的院长,是从来不离开流云书院的,为什么忽然会出现在郾城?”一边轻轻荡着秋千,苏婉一边问。 坐在石凳上的流云,优雅又闲适,手里拿着刚才走过来时从小树上取下来的一片树叶,笑得温柔迷人。 “你是我流云书院的学生,在流云书院失踪了,作为流云书院的院长,出来找你,责无旁贷!” 说着,流云望着苏婉道:“你该知道,现在整个元修大陆的人都在找你!” 苏婉:…… 要说流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苏婉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昨天下午,她依旧是现在这样子的小男孩打扮,不过在脸上做了一些改变,加上郾城中人,还没有谁见过长大了的苏婉,她又可刻意装扮过,不担心被人发现。 本想去鸿景楼看看情况,哪里知道,才刚走到鸿景楼下面的大街上,二楼的雅间的一间窗户忽然开了,一个人影从楼上掉了下来。 苏婉根本没太在意,不过好歹是练武的人,下意识地向旁边让了一步,等着看那位从楼上掉下来的嫖客各种脸着地。 哪里知道,她才刚让开,半空中的人影忽然一个极其优雅绚丽的身影旋转,眨眼间已经平平稳稳落在她旁边。 “君清!”磁石般的眼睛,温柔绚丽的笑容,苏婉瞬间惊呆。 即便到了这会儿,苏婉依旧不知道,为什么流云那么肯定,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男装,脸色发黄反黑的,营养不良的小子是面庞白白净净的何君清。 见苏婉一直不出声,流云望着她,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了笑道:“君清,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流云书院的院长流云,这天下事,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那么请问,是不是在很早之前,你就知道我是女子?”依旧在轻轻荡秋千,不过苏婉的声音很认真。 332面对流云的欺骗 坐在石凳上的流云闻言轻轻一笑,清俊的脸上神色也很认真:“是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知道你是女子!” “或许从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知道我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 盯着流云磁石般的眼睛,苏婉的神色锐利犀利,让人不容忽视。 流云微微一顿,望着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苏婉,张了张嘴,然后收回视线,缓缓垂下眉眼道:“是的,从你进入流云书院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 “那么在流云书院中的相遇,是你刻意安排的?”虽然不能肯定,可是如果流云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那么用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眼前,也未尝不可。 病弱的男子,她看着就心生怜惜,然后不知不觉地走近,哪里知道她自己以为处处表现的很好,掩饰的很好,而在流云的眼中,只是一个小丑一般的傻瓜。 “阿婉,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缓缓抬起眼眸,流云神色真诚地看着苏婉,温柔地道:“我想着,倘若你知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在我面前,不会那么自在。” 张了张嘴,苏婉看了流云一眼,再垂下细长的睫毛淡淡道:“我知道!” 即便知道会是这样,可是那种被人蒙在鼓中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见苏婉神色不太好,流云温和地道:“阿婉,你既然不想回郾城,为何却又偷偷跑了回来?” 不看流云,苏婉淡淡道:“既然他们都想我回来郾城,我就回来了。” 流云闻言,哑然失笑,看着苏婉淡然的面孔,叹了口气道:“不如你随我走,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在我面前带你走!” 苏婉闻言一愣,然后看着流云轻轻笑了起来:“去流云书院?可是国师和王爷,都去了。” 不等流云开口说话,苏婉又笑着道:“你如果真的想要帮我,不如告诉我,五年之内的七星连珠,估算会在什么五年中的哪一年出现。而元修大陆哪个地方,又是离时空大门最近的地方?”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流云望着苏婉问道:“阿婉,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七星连珠的事情,真的仅仅只是因为你小时候听别人提过而已?” 眼底划过一丝深意,苏婉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笑着道:“感兴趣而已,千年一次的七星连珠现象,怎么说能够见着,都是幸运!” 流云没有说话,苏婉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坐在这小小的后院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流云温和地道:“千年前的七星连珠,出现在五华山之顶的青松峰,那里的距离,离时空大门最近。” 苏婉微微一怔,没有想到流云分明知道她心不在焉的敷衍他时,居然还告诉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五华山之顶的青松峰?”那不是国师逍遥门的地盘? 苏婉张了张嘴,神色怔怔道:“那里是逍遥门……” “是逍遥门!”看了苏婉一眼,流云继续道:“但是七星连珠至今为止,只出现过一次,我们没有轨迹可循,并不知道,五年之前的七星连珠出现,会不会出现在别处。” 顿了顿,流云望着苏婉道:“倘若你想要知道这个具体的地点还有时间,阿婉,最好的办法,是问钦天监!” 苏婉:“你不是无所不知吗?” 流云一顿,随着浅笑:“那总的有据可循!” “作为流云书院的院长,不是应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苏婉质疑。 流云含笑回道:“有些时候,总得留一些事情,给他们做。” 苏婉:…… 看流云的意思,她是只能去找钦天监了?但是要找钦天监,就意味着必须进宫。 只有康华帝同意了,她才能见到钦天监。七星连珠确实属于天文知识,钦天监会更加专业。苏婉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流云也不打扰她,只是望着她轻轻笑了笑。看着少年蜡黄的脸,想着她原本白净精致的面孔,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 难怪这三个月来元修大陆的人找她找的天翻地覆都找不到人,原来竟是将自己装扮成了这个样子。 忽然想起一路过来在一副小村庄遇上的一个大嫂,从大嫂口中得知的一位年纪很少,皮肤蜡黄,可是眼睛分外明亮好看的小姑娘。 那会儿他就在想,那个小姑娘,会不会是她? 一路追寻过来,一直到昨日他坐在鸿景楼的雅间听着郾城中各种传闻,当注意到下面出现的人影时,直接从楼上跃了下去。 事实胜于雄辩,他要找的人,果然就在他面前。 见苏婉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流云望着她,似乎稍稍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开口:“阿婉,你可知道当年大翰国云贵妃之死一事?” 苏婉一怔,关于她姑姑之死的问题? “我只知道是死在冷宫之中,而且据说在死前,还曾诞下一名女婴。不过传闻,那是个死婴。” 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流云问起? “你确定真的是一名死婴吗?”一向清雅的流云,竟然微微蹙起了眉头。 苏婉眨眨眼,想了想道:“传闻是那样,如果不是死婴,那么那位公主就该是十一公主。可是大翰国中,没有十一公主,只有后来在阿婉去了流云书院之后出生的十一皇子。” 轻轻哦了声,流云有些漫不经心道:“是吗?” “据说当年那场云贵妃和那位小公主,连带着云贵妃身边的一位姓黄的嬷嬷,连同整个冷宫,化成了一片灰烬!” “按理来说,你应该很清楚事实的真相。”苏婉淡淡道。 流云摇了摇头:“当年我刚接手流云书院不久,身体我自幼身体虚弱,那段时间,一直在昏睡。所过了查询真相的最好时机,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查。” 流云的眉头,又紧蹙了几分。 这个神色,在流云的脸上表现出来,实在有些奇怪。但是见流云垂下的眼帘,心中好奇的苏婉,终究没有问出口。 约莫黄昏的时候,流云借着还要拜访一位老朋友,从苏婉回到郾城第一时间购买的四合院中离开了。 而流云前脚刚走,苏婉后脚也出了门,向郊外而去。 她走得很快,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少年打扮。到了大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在城门即将关闭时,出了城门。 在小院中的那一瞬间沉思,苏婉已经想明白一个问题。例如七星连珠时空大门这个问题,不是她着急,就能够等到。 她哪怕再着急再渴望,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333被杖责二十军棍 既然如论她如何急切都不能让那样的现象出现,不如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 千年前才出现一次七星连珠,未必下一次时空大门打开时,一定会在五华山顶之上。 可是,有些事情,毕竟事在人为。未必一定要面见康华帝之后,才能见到钦天监。有时候必要的投机取巧,也可以一试。 而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去,见见苏国公,她的爷爷。 夜幕沉沉时,苏婉乘坐的马车缓缓向乡下小路而去。 这是向下的农庄,如今是盛夏季节,夜深人静的时候,草丛里传来虫鸣的声音。 苏婉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四周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房屋比较集中的地方,离她现在所站的地方,不过三百米左右。 远远望去,黑夜之中,星空之下,那边最中间的位置,是一座比较大的四合院。 四合院的正大门的牌匾上面,写着“苏庄”二字。大门是暗红色,似乎有些年代了。 在大门的上面,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这会儿灯笼外面,还能看到飞蛾飞舞,似乎在努力向光亮之处冲去。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想到这个大字,苏婉在那一瞬间,整个人浑身一震。再回头一看,苏婉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刚才空无一物的空地上,草田中,这会儿密密麻麻的,都是穿着整齐黑衣佩戴着铠甲的侍卫。 每一个侍卫的手中,都举着一个火把。苏婉眨了眨眼,粗看了一眼,大约是近五百人的队伍。 繁星闪烁的夜晚,因为这忽然出现的五百人的队伍,因为他们手中的火把,夜色瞬间亮如白昼。 后背心一凉,连忙转身。这一转身,恰好听到大门敞开的声音。 随着那开门声,看着从大门中走出来的人,苏婉的瞳孔,一点点扩大。写着苏庄两个大字的四合院的大门大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竟然是…… 双腿一软,站在原地的苏婉,直直地跪了下去。 “臣女苏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卑不吭的声音,可是只有苏婉自己知道,这会儿她心底有多惶恐。 为什么康华帝会在这里,这里分明就是爷爷名下的产业,是外界传闻的,她养病的庄子。 她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要先在这个庄子里住上一晚,再找人去苏国公府找爷爷。 与爷爷商量一下,然后,与爷爷一起进宫,拜见康华帝。 可是现在,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虽然结果都一样,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康华帝,苏婉的心,也不止一点儿惶恐。 康华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在大门开了之后,神色威严地一步步向苏婉走来。而原本围着苏婉的侍卫,看到康华帝之后,齐齐跪下了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动作一致,声音响彻夜空。跪在地上的苏婉,随着康华帝越来越近,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点点凝固。 不一会儿,一双绣着金缕线勾勒出飞腾祥龙图案的靴子出现在苏婉的视线中,也是那一瞬间,苏婉觉得浑身一颤。 哪怕不用抬头,苏婉也知道这会儿的康华帝,眼神必定淡漠而又锐利。 “婉儿?”威严而又冷漠的声音,康华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瘦小的一阵风就能刮走的身影。 苏婉抿了抿唇,恭敬道:“臣女在!” 真的是她! 康华帝神色一怔,然后那张病态的脸上,这会儿肌肉在微微抽动,然后盯着苏婉,厉声呵斥道:“抬起头来!” 苏婉被吓得面色一白,不敢违抗,连忙抬起头来。 在看到康华帝的那一瞬间,苏婉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她的记忆中,康华帝是一个正值壮年的中年男子,英气而又俊朗,有着帝王的威严和高不可攀,让人一见,便不敢违逆抵抗。 而现在,康华帝给她的感觉,依旧是这样。威严,高不可攀。可是,八年的时间,一个人的容貌变化,真的有这么大吗? 康华帝穿着龙袍,但是明显看得出来,龙袍有些宽大,袖袍中还带着风,被吹得鼓鼓的。 八年前那张英俊的脸庞,如今布竟然消瘦的不成样子,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显得眼睛很大很大。 如果她和康华帝同时站在镜子前比眼睛大小,这会儿她都不敢保证,她的眼睛比康华帝的大。 明黄色的九龙冠下,鬓边竟然有了少许白发。苏婉微微一怔,这种眨眼间苍老的感觉,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她知道大翰国内争斗很厉害,但是没有想到,八年的时间,竟然将当年正在壮年的康华帝,折腾成了现在这样憔悴不堪的样子。 从八年前到八年后,他似乎老了二十岁。 在对上苏婉那双乌黑黑的眼睛时,尽管她面黄肌瘦,穿着粗布衣服,康华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苏婉。 “是你就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几个字,康华帝冷冷吩咐道:“来人,将凤郡主带下去,杖责二十军棍!” “皇上?”苏婉大惊,刚惊呼出口,对上康华帝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所有的话被堵在了口中。 像是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原本可以挣脱的她,只能由着侍卫将她拖了下去。 直到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苏婉才缓过神来。所谓的带下去,其实也就是带到离康华帝十米远左右的地方。 然后拿过长椅,将她按在长椅上打板子。 二十军棍,比起宫中的杖责,更加厉害,更加要人命。趴在长椅上的苏婉,哪怕痛得脸颊开始扭曲,却没有叫出声。 “啪!” “啪!” “啪!” 因为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的光下,苏婉的屁股这会儿已经血肉模糊。但是她的脑子,却因为那一棍一棍打下来的疼痛,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清醒。 站在康华帝旁边的王德顺看着,每一棍军打下去,他的心脏就要紧几分。皇上这忽然的命令,就是他都没有察觉到。 什么都没说,没都没问,不给凤郡主丝毫辩解的机会,直接开始处罚。王德顺看着那边趴在长椅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苏婉,最近紧紧抿了起来。 “皇上,皇上开恩啊!” 苏庄的大门中,忽然冲出来一道人影。 康华帝却充耳不闻,只是冷漠地道:“拦住苏国公!” “是!”两名侍卫上前,将要冲过来想要求情的苏国公拦了下来。 而那边被打得快要晕过去的苏婉,听到苏国公的声音,原本低垂着的头,瞬间抬了起来。 看着被两名侍卫拦住的苏国公,乌黑黑的眼中,瞬间湿润起来。苏婉连忙努力抬起头,不敢让眼泪落下来。 334捉摸不透的帝王心思 张了张嘴,声音虚弱:“爷爷!” “阿婉!” 分明那么微弱的声音,可是苏国公却出奇地听见了。远远地看了苏婉这边一眼,然后对着康华帝的背影,直直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开恩啊!” “皇上开恩啊!” “皇上,微臣求求您了,开开恩,阿婉她身体不好,经不住那样的处罚啊!” “皇上……” 眼泪,终究忍不住,夺眶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被侍卫从长椅上扶了下来,带到了康华帝跟前。后面被侍卫拦着的苏国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侍卫的禁锢,冲到了苏婉跟前。 “阿婉!” 抱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苏婉,五六十岁的苏国公,眼泪都流了下来:“阿婉啊!” 意识有些模糊的苏婉,张了张嘴,声音却很低弱:“爷爷,阿婉在这里。” “阿婉啊,你怎么这么傻?”看着孙女蜡黄的苍白的面孔,注意到她嘴角的鲜血,苏国公心如刀绞。 扯了扯嘴角,苏婉努力勉强笑了笑,伸手轻轻握着苏国公的手,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暖。 “阿婉,想……爷爷了。” 她是真的想苏国公了,可是因为她的失踪,康华帝一定会派人严密监视苏国公府,对苏国公,必定更加严密。 她大半个月便到了郾城,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去见爷爷。今日在与流云谈完之后,不知为何,迫切地想要见爷爷。 或许是因为,她心中还在想着流云紧皱着眉头,带着几分疑惑深邃的眼神吧。 想着八年的时间未见,如今到了郾城,却一直不敢相见,担心被发现。就算没有流云的到来,她也打定了主意今天过来见爷爷。 哪里知道,会遇上这样的场景? 康华帝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还带着这么多的侍卫? 似乎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她? 可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到这个农庄来。仔细回想一下回到郾城后,她所见的人。 第一个是小院子的老板,一对中年夫妻,不过因为要回乡下庄子做活计,将房子卖给了她。 后来她去见了江月,也只是在黑夜里碰了一面,不过是了解一下爷爷的情况,并无其他。 在江月,哪怕时隔八年,她相信江月的衷心。 最后见的一个人是流云,但是流云问她,要不要跟他离开?他这样说,又怎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流云对她虽然有所隐瞒,但是就她对流云的了解,他完全没有必要泄露她的行踪。 就算想要泄露,她也没有跟流云说过,她今天晚上要到乡下庄子这边来。 意识渐渐模糊,苏婉努力想啊想,最后脑中忽然闪现出一段对话来。 “小伙子是来这边投亲吗?” “是啊,不过不是在郾城中,而是在乡下庄子里。” “哦,是乡下庄子里啊?在哪处庄子,指不定将来,我们还能见到呢?” “我们两口子是在乌村镇的曹庄,离郾城中苏国公府的苏庄很近。” “是吗?我才刚来这边,还不太清楚,需要先打探看看。” …… 她明明只说了一个乡下庄子而已,为什么那对中年夫妻,却能知道她是到苏庄呢? 可是除了对那对中年夫妻提起过乡下庄子,她再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缓缓闭上眼睛,苏婉觉得她的路,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一点点推着她,向某一个方向走。 而现在这个方向,是她很不喜欢,甚至比较厌恶的——皇宫! “阿婉!” “阿婉你别吓爷爷!” “阿婉!” 又有人大声喊道:“传太医!” …… 耳边乱哄哄的,苏婉的眼皮,却重得抬也抬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之后,苏婉听到不远处有女子说话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可是她却听得非常清晰。 “哎,也不知道皇上对这凤郡主,到底什么态度。” “是啊,皇上态度不明,我们这些做奴婢,最是倒霉!” “谁说不是,想当初八年前皇上对凤郡主的宠爱,那可是胜过了对后宫中任何一位公主。” “是啊,可是现在……” “嘘,你小点儿声!” 声音又小了一些:“我可是听说,凤郡主如今这一身的伤,可是皇上亲自下令让人打的呢!” “我也听说了,而且据说,比起普通的二十棍子,那可是军棍啊!军棍是什么,都是军营里面惩罚那些犯事的士兵才打的!” “是啊!那些士兵,一个个皮肤肉厚的,而且经常操练,都强壮的很!但是就是那么强壮的士兵,挨上二十军棍,都有受不住的!” “这不是说嘛,皇上居然直接让侍卫打了凤郡主二十军棍。而且凤郡主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二十军棍下去,哪里受得了?” “可是我实在不明白了,既然皇上杖责了凤郡主二十军棍,还是在皇族女眷中从来没有过的二十军棍!” “这要是说出去,以后凤郡主都会被人笑话!前提是,凤郡主这一次能挺得过去!” “我怕是难,今天一早,还在高烧不止呢。这都连着三天了,一直没有任何效果!” “刚才王太医不是说,烧已经退下去了吗?再看看吧,希望好起来。有这么个主子,我们的日子也好过。” 又有人疑惑开口:“皇上既然打了凤郡主二十军棍,可见对凤郡主有多厌恶!但是要说厌恶了,说凤郡主失宠了,这会儿皇上怎么又让王太医亲自过来给凤郡主把脉看病?” “哎,算了,我们都是做奴婢的,哪里知道主子们的心思?我记得当年凤郡主对我们挺好的,这一次,只盼着她能熬过去吧!” “是啊,八年前的凤郡主,多么玉雪可爱的一个孩子,对待我们这些奴婢,又没有那些公主们的架子,真正是好侍候!” “皇上这次虽然惩罚了凤郡主,可是又是让王太医亲自把脉,又是将凤郡主接回紫宸殿住着,怕是对凤郡主,还是疼爱的吧!” “哎,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我们在这深宫大内的,又不如外面自由,可以自在地打探消息!” “哎,谁说不是呢?” “嘘!木香姑娘过来了!” 端着汤药过来的木香,注意到门口正在说小话的几名宫女,淡淡扫了一眼:“郡主可醒了?” 宫女们颇为惶恐地摇头:“回木香姑娘的话,郡主尚未醒来,还在昏睡。” “不过之前喝过汤药后,不再说胡话了,而且烧也退了。” “是的!” 看着一个两个宫女的禀告,木香微微颔首:“我知道了,都好好在这里守着吧,我进去看看!” “是!” 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刚才睁着眼睛注意着纱帘外面门口那边动静的苏婉,听到大门推开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睛。 335各路皇子的探望 不一会儿,苏婉听到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靠近之后,似乎是仔细看了看她,见她没有醒,将汤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仔细给她理了理被角,这才又端着汤药走了出去。 “好生照看着郡主,我去去就来!” 苏婉听着,这是木香走出去之后,对侯在外面的宫女说的。再就是宫门女齐齐恭敬的回答,慢慢地又是脚步离开的声音。 并未睁开眼睛,苏婉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八年时间,兜兜转转,这会儿又回到了原点。 苏婉来不及去想别的,这会儿外面宫女们的声音再次传来。本以为是木香回来了,等到听见宫女们对来人的称呼后,苏婉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奴婢参见齐王!”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都起来吧!” “谢齐王殿下!” 似乎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男子温润的嗓音响起:“郡主可醒了?” “尚未,太医说,郡主身体弱,又因为受了重伤,需要养些日子。至于什么时候醒来,尚且不知道。” “是吗?”非常担忧的声音,男子关切地声音传了进来:“那好生照看着吧,紫宸殿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皇后娘娘说!” “是,齐王殿下!” 确定外面的人离开之后,苏婉开始仔细回忆这位齐王殿下是哪位?在她离开大翰国郾城之时,康华帝的孩子,并未封王。 不过时过八年,当年那些孩子都已经长大。那会儿最大的皇子白祁风,在她离开郾城的那年,应该已经成婚。 又回想了一下大翰国的事情,苏婉确定,被宫女们尊称为齐王殿下的那位,是康华帝的嫡长子,白祁风。 康华帝的皇子们,从白祁风到白祁浩,白祁风被封为齐王,封地为大翰国西北处华阴城,靠近大宛国北部地区。 二皇子白祁君,三年前册封为康王,封地在大翰国西南部,靠近清流国北部地区的康城。 三殿下白祁烈,两年前被册封为烈王,封地与康王白祁君的封地相邻,毗邻清流国西北部,主城为隆安。 四皇子白祁术,四年前被册封为雍术王,封地毗邻位于大翰国北部位置,与齐王封地相邻,又毗邻北部北陵国边境,主城为黎平城。 五皇子白祁宣,四年前被册封为宣陵王,封地为几位皇子中,距离郾城位置最近的宜州郡。宜州郡不仅是距离郾城最近的一块封地,而且还是最为富饶的城市。 康华帝将这样的一座城赐给宣陵王为府邸主城,是因为宣陵王自幼身体孱弱,需要珍贵药物调养。 倘若封地距离郾城太远,第一宣陵王身体孱弱,在册立太子之后,王爷们需要回到自己的封地,宣陵王身体孱弱,不适宜长途跋涉。 第二,宣陵王的身体,需要珍贵药材的调养。封地即便再富有,也及不上帝京郾城的繁华和皇城的应有尽有。 倘若有需要,为了以防万一,宣陵王的封地在宜州郡,便是再合适不过的安排。 六皇子白祁飞,封地在大翰国的东部常州郡。常州郡距离元修大陆东部上梁国,仅仅一道莲山山脉相隔。 至今为止,康华帝七个儿子,前面六位已经封王,唯有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十殿下白祁浩,因为年纪最小,又是康华帝最为疼爱的儿子,尚未封王。 十皇子白祁浩虽然尚未封王,不过从小到大,莫说是在皇宫中,就是在整个郾城,都是霸王级别的存在。 尽管那些兄长都为了王,都是有了封地的王爷。但是对这位尚未封王的弟弟面前,都是忍让三分的。 倒不是忌惮这位皇子的势力,而是忌惮这位皇子嚣张跋扈的霸王脾气。八年前,八岁的十殿下已经是郾城权贵们人人避之的小霸王。 而八年之后,在郾城只要提及十殿下的名号,没有哪个是不变脸的。八年前的十殿下,虽然嚣张霸道,可是那只是一个孩子,尽管胡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 可是八年后的十殿下,被他闹过的权贵们,提及十殿下的名号,人人闻之变色。 并非说这位皇子的能耐有多大,而是这位皇子闹事的本事,那绝对是郾城一绝。 郾城百姓记忆最深刻,也是最为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情,是三年前十殿下在清风楼吃饭,与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对上。 不过是一碗茶水的事情,芝麻大小的事情,最后居然闹到了皇上跟前,闹得德妃和荣亲王府,各处不得安宁。 原本是芝麻大小的事情,可是因为德妃和荣亲王府的搀和,那就不是小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相信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闹到了康华帝跟前,居然是以惩戒德妃和荣亲王府来收尾。 不仅如此,连带着后宫之主的皇后娘娘,因为是后宫之主,也算是十殿下的嫡母。康华帝在责骂德妃教子无方的时候,身为嫡母的皇后,自然逃不开责罚。 而皇后与荣亲王府来往密切,荣亲王府那位小王爷,又得皇后喜爱,康华帝迁怒于皇后的纵容和宠溺,对皇后又是一顿责骂。 到头来,十殿下白祁浩和荣亲王府那位小王爷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可是他们的母亲连带着家族,受到了康华帝一定的打压。 一直闭着眼睛想着近来在郾城听到的关于皇城中的消息,一边注意着外面一批又一批前来探望她的人。 白祁风走后,是白祁君。不过白祁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询问了几句之后,似乎是淑妃那边有事,急匆匆离开了。 再就是白祁烈,白祁烈到了她所居住的寝殿中,隔着纱帘看了她一会儿,因为木香“男女授受不亲”一句话,被打发走了。 至于雍术王白祁术,苏婉直接忽略。小时候都没有任何来往,也算是敌人,如今长大了,八年未见,自然没有任何交集。 到了宣陵王白祁宣这边,据说白祁宣卧病在床,三年前开始,身体越发纤弱,是个药罐子。 自己未到,倒是派遣了属下的人过来探望她,送了一些非常名贵的药材,又对着木香转达了关切之情之后,才离开。 白祁飞估计还在外面找她,或者听到她回到郾城的消息,还在回郾城的路上,苏婉并未听到白祁飞过来。 一个一个,又一个,各种关切的话,无一不是恭敬有礼,谦和有礼。躺在床上的苏婉有些庆幸,好在这会儿她在众人的眼中,是并未醒来。 若是醒来了,这么一个又一个接待下去,估计要累趴下。 本以为今天就会这么过去,苏婉哪里知道,重头戏在后面。 336天底下有阿婉那么狠心的人 “参见九公主,九公主吉祥!”外面传来宫女们比之前大了一倍的声音。 苏婉侧了侧头,九公主白莲蝶,从小开始的冤家对头。 宫女们的声音刚落音,就听到外面女子趾高气昂的声音传了进来:“本公主听说苏婉回来了,进去看看!” 然后,苏婉听到了木香温柔恭敬的声音:“九公主,凤郡主尚未醒来,王太医说,凤郡主的身体,需要静养,不让人进去探望。” 外面白莲蝶的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三分:“是吗?需要静养?这八年来,她不是一直都在苏国公府乡下的庄子里静养?” 似乎是笑了一声,笑声不大,若不是苏婉听力好,几乎听不见:“据说昨天还挨了父皇的一顿板子,还是军队中对付那些犯错的士兵汉子的刑法!” 这话,是在嗤笑她苏婉,并未被康华帝当做女子,而是当做男人一样对待,这是赤果果地羞辱她了。 苏婉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如果不是她身体里暗藏的力量,就着身子骨,哪能挨得住二是军棍? 看来康华帝知道她的武功如何,否则不可能下令杖责她二十军棍。莫说苏婉这个体弱的身体,就是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早就死在了那二是军棍下。 如果说她在听到康华帝下令杖责她二十军棍的时候,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懵了之后。 那么醒来知道自己在紫宸殿中静养,她似乎明白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康华帝不想要她健健康康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必须是躺在床上,缠绵病榻的虚弱样子。 若不是这个原因,苏婉实在想不明白康华帝的心思了。 她有罪,而且是大罪。居然敢私自背着一国之君玩失踪,若不是因为她是凤命命格,这会儿不知死了多少次。 可是偏偏康华帝只是打了她二十军棍,一来为将来她去女扮男装,不符合身份去流云书院的事情,早堵住了众人的嘴。 二来,现在大翰国内,不仅仅是康华帝与荣亲王,皇后在斗。而那些皇子们,这会儿也在忙着争夺那把金灿灿的龙椅。 她苏婉是凤命命格,那么就是皇子们相互争夺的对象。这个时候一病不起,缠绵病榻,面对那些想要上门提亲的大臣或者后妃们,康华帝也有了借口。 想到这里,苏婉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赞叹,身为一国之君的康华帝,确实老谋深算,深谋远虑。 寝殿大门外,木香看着讥讽冷笑的九公主白莲蝶,颇为烦恼。不过到底是从养心殿出来的宫女,自然也有应对的办法。 “奴婢只是奉命在紫宸殿侍候凤郡主,至于其他事情,奴婢只是一个奴婢,并不知。” 原本等着奚落看笑话的白莲蝶,听着木香的话之后,脸上得意的笑容微微变了变。 就像是打出去一圈,原本是想要在圆鼓鼓的白面馒头上打出一个深深的痕迹,以彰显自己的实力非凡。 却没有弄明白,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这个道理。那圆鼓鼓白花花的一团,原本以为是个白面馒头,哪里知道,其实是一团白花花的棉花。 一拳打出去,直接打在了棉花上,再将拳头收回来,棉花又恢复了蓬松松的,朝气蓬勃的状态。 抿了抿唇,白莲蝶想着从宫女嘴里得到的消息,讥讽嘲弄地道:“是吗?需要静养不要让进去探望?” “那么,为什么三哥可以进去探望,到了本公主这里,就不行了?” 眼底的嘲弄和讥笑,毫不掩饰,甚至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神色,看了看木香,又看了看木香背后紧闭的大门。 木香面带微笑恭敬回话:“回九公主的话,奴婢之所以让烈王殿下进去探望凤郡主,是因为烈王殿下有皇上的口谕。” 白莲蝶一愣,显然并不知道白祁烈是有父皇口谕才进得了紫宸殿的寝殿的。 狠狠剜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婢女,白莲蝶并不气馁,反倒是冷笑了几声:“那又如何?” 木香笑着回道:“奴婢并无他意,只是皇上口谕,凤郡主需要静养。”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居然敢将她堂堂大翰国公主堵在门外? 眼看着白莲蝶就要爆发,在爆发前又仔细看了木香一眼。似乎考虑到了木香是父皇的人,到底是忍了下来。 冷哼一声,白莲蝶讥讽笑道:“都这个时辰了,都没有醒来。那么木香,你便守着父皇的口谕,好好照看着她吧!” “记得一盏茶的功夫进去看一趟,以免一会儿因着那二十军棍,什么时候……”说到这里,白莲蝶声音微微一顿,眼底带着冷傲的声音轻轻笑了笑。 侧过头得意地对身边的宫女道:“既然父皇口谕让苏婉好好静养,我们也就走吧,不要打扰人家静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可是我们大翰国未来的皇后……” 嘲弄地冷笑道:“我们大翰国未来的皇后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本公主可负担不起!” 木香好脾气恭敬地道:“奴婢恭送九公主,九公主好走!” 白莲蝶冷冷瞪了一直浅笑的木香好一会儿,见不论怎么撩拨怎么讥讽挖苦苏婉,木香的神色都没有变化,不由冷了脸。 再也忍不住,冷声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不过似乎没走多远,苏婉又听得一阵脚步声从远到近而来。听着说话声,居然还有白莲蝶的声音。 “我说十弟,我已经跟你说了,人家苏婉这会儿在静养,没有父皇口谕,谁都不能进去!” “我都八年没有见到阿婉了,这会儿难得听到阿婉的消息,还不让我见,这不是要活活折腾死我吗?” 男子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我才不管父皇那边如何,我就是要见阿婉!” “我要问问她,为什么这八年来,一直不肯见我!” “是我当年对她不好,还是真的就像恭亲王说的那般,她就是个养不家的白眼儿狼!” “你说她那么小的一个人,当年我什么都让着她,都由着她欺负!我那么待她,诚心与她做朋友,可是她呢!” “八年来,居然那么狠心,不见我一面!” “九姐,你说这天下怎么有她那么狠心的人?” “九姐,我是一定要进去问她的,为什么那么狠的心,为什么这八年来要这么对我!” 说到后面,白祁浩的声音,听起来越发愤怒,愤怒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似乎在责怪那个叫做苏婉的人,这八年来对他的不闻不问,对他的避而不见! 337再见苏婉,白祁浩的愤怒 只是白祁浩啊,他哪里知道,这八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去苏国公府乡下庄子里去看望的那个苏婉,其实根本就是一座没有主子的空房? “木香参见十殿下,十殿下吉祥!”对着面带怒色,又有些急切的白祁浩,木香快速迎了上来。 白祁浩看了木香一眼,再看了看木香身后挡着的寝宫大门:“如果是要跟本殿下说不许进去,自己给本殿下滚开!” 木香忙笑着恭敬道:“十殿下,不瞒您说,凤郡主这会儿尚未醒来,而且王太医说郡主身体孱弱,这会儿需要静养!” “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探望凤郡主,而是皇上有旨,除非有皇上口谕,否则谁也不许进寝宫半步!”[ 八年未见苏婉,好不容易知道苏婉进宫,白祁浩哪里忍得住就在大门口远远低望一眼高墙朱红大门? 倘若今日不进去看看,又哪里对得起他郾城第一霸王的称号? “将她给本殿下拉到一旁去!”吩咐后面带着的两名侍卫后,白祁浩直接向寝宫大门走去。 饶是再淡定的木香,碰上白祁浩这样软硬不吃,只管达到自己目的的皇子,根本毫办法,只得用皇上的话来压人。 “十殿下,您没有皇上口谕,是不能进去的。若是被皇上知道,一定会责罚您的!” “哼,责罚就责罚,为了见阿婉,本殿下认了!” 木香面色一变,连忙道:“十殿下,您就算认了,可是您还有德妃娘娘啊?若是德妃娘娘因为您受到牵连,您于心何忍?” 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白莲蝶半真半假地道:“是啊,十弟,你就算不怕父皇的责罚,可是你还得顾忌着德妃娘娘呢!” 白祁浩狠狠瞪了白莲蝶一眼,一声冷哼。直接忽略掉白莲蝶脸上看好戏的神色,继续往前走。 后面木香连忙补充道:“十殿下,凤郡主身体抱恙,真的不能被打扰!您是金贵之躯,若是被皇上责罚,德妃娘娘该有多心痛?” 已经走到门口的白祁浩英俊的脸上瞬间露出愤怒的神色,转过身,目光冷沉地盯着木香:“你以为拿出本殿下的母妃说事,本殿下就会有所顾忌?” 冷冷一笑,白祁浩狂傲地望着木香,转身抬头,一手开了沉沉的寝宫大门:“告诉你,今天就算是父皇和母妃同事在这里,本殿下也非要见阿婉不可!” 木香:…… 不去理会面色怔然的木香,白祁浩看了那边神色怔然的白莲蝶一眼,抬步走了进去。 隔着三层纱帘,躺在床上的苏婉,这会儿眼睛有些湿润。八年前的不告而别,皇宫中谁都知道她离开了郾城去了流云书院。 唯有白祁浩那个傻孩子,这八年来一直以为她都在苏国公府乡下的庄子静养身体。 刚才白祁浩的那一番要进来质问她的话,听着虽然嚣张霸道,却带着十足的白祁浩式直白真诚。 看着外面一点点靠近的身影,苏婉闭了闭眼,努力将眼底的湿润隐去,轻轻吸了口气。 再,缓缓闭上眼睛。[ 刚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外面的人影已经掀开第三层纱帘,走到了床榻前。 这是距离八年之后,第一次见到苏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苏婉,会是这样的情况。 也会是,这样的心情。 明明刚才在来的路上,在听闻苏婉就在紫宸殿的瞬间,他心中的怒火,只有他自己知道,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燃烧殆尽。 哪怕是刚刚在寝宫的门口,在开大门的一瞬间,他几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原本心中所想,是在进去之后,确定苏婉就在紫宸殿中之后,要将她狠狠怒骂一顿。 他要用这八年来他对她的思念之情,狠狠怒骂她那个白眼儿狼。要狠狠质问她,对他为什么要这么狠? 到底她是真的没有心的吗?居然能够忍着八年的时间不见他?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八年来,他有多少次与母妃作对,翻出皇宫的高墙大院,只为去庄子哪里见她一面? 可是她呢? 越想越生气,就是刚才掀开纱帘的瞬间,他心中所想的,就是直接将躺在床上的人,一把拧起来,然后狠狠质问她。 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但是这会儿,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女时,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在看到那张还没有他巴掌大的,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时,再迈不开半分脚步。 阿婉? 白祁浩不敢相信,现在躺在床上,面血色,甚至鼻息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少女,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阿婉? 这八年来,她不是一直在乡下庄子里养病吗? 这八年来,苏国公府的人,不是一直在那边照顾她吗? 这八年来,不是说她的身体虽然孱弱,可是还可以说尚好吗? 所谓的尚好,就是现在这样想是一个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到能看到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 所谓的尚好,就是现在这样,看着他站在床边,没有任何反应?[ 所谓的尚好?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阿婉的情况是尚好? 喉中一哽,白祁浩直接扑倒在床榻边:“阿婉!” 虽然没有听到她开口,没有看到她睁开眼睛,没有听到她喊他白祁浩或者十殿下,可是他知道那个毫生气的少女,就是他找了八年的阿婉! 扑倒之后一瞬间,白祁浩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管后面跟进来刚到他身后的白莲蝶,风一般跑了出去。 “十弟,你这是怎么了?” 白祁浩却什么都没说,可是谁都知道,他这会儿怒火中烧的可怕,知道他脾气的侍卫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劝阻。 谁都明白,这个时候谁上去,一会儿被抬出去的,指不定的尸体。 就是那边被两名侍卫拦住的木香,看着白祁浩那阴沉带着愤怒的神色,都被怔在了原地。 还是白莲蝶从寝殿里面追了出来:“十弟,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九姐!” 到底里面怎么了?十弟的反应那么奇怪? 不是吵着要找苏婉算账吗?怎么这会儿用那种不共戴天的神色看着远处,瞧着让人慎得慌。 头也不回的白祁浩,并没有回答白莲蝶的问题。 一路直接从寝宫,到大门,再直接向皇宫大门的方向而去。 木香看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连忙让人去了养心殿那边禀告,只盼着千万别处了什么事。 同时想到寝殿里面一直没有醒来的凤郡主,面色变得煞白,该不会凤郡主除了什么问题吧? 再也顾不得十殿下的反常和站在寝殿门口的九公主,木香快步走了进去。 给读者的话: 加更哦,亲们月票有木有? 338白祁浩在苏国公府教训人 苏国公府,写意园。 “老爷,十殿下来了!”苏德江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看着脸上还带着慌乱的神色。 苏国公因为苏婉被杖责二十军棍的事情,一夜愁眉未展。这会儿听着白祁浩来了,不由一怔。 “十殿下怎么来了?”白祁浩不是和阿婉谈得来吗?如果知道阿婉在紫宸殿,这会儿应该在紫宸殿才对。 苏德江神色慌乱地道:“回老爷的话,奴才也不知道。” “人到哪里了,快扶我出去看看!”如果真的是白祁浩来了,该不会是阿婉又出了什么事情吧? 昨天晚上皇上在处罚阿婉之后,见阿婉昏厥过去,就直接将阿婉带进了皇宫去救治。 他想要跟过去,却被皇上阻拦了。 这会儿正愁着进宫去见皇上,想要去见阿婉,哪里知道,刚想要向皇上请罪的理由,就听到了白祁浩上门。 苏国公的话,才是苏德江神色慌张的缘由:“老太爷,十殿下没有向写意园来,而是直接去了几位老爷还有夫人那边!” 苏国公一愣,不解地问道:“十殿下去那些地方做什么?” 苏德江连忙道:“奴才也不明白,可是老爷,门房过来禀告,说是十殿下面色阴沉的可怕,像是和我们苏国公府老爷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什么?”听完苏德江的话,苏国公的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阿婉出事了? 阿婉虽然有八年的时间没有和白祁浩见面,可是白祁浩那孩子单纯,对阿婉很好。 这会儿这般神态过来苏国公府,必定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苏国公脸上神色一变,大声道:“快……快去让人备马车,我要进宫面圣!” 阿婉啊,你千万不能有事。 苏国公匆匆忙忙离开写意园,直接向皇宫的方向而去。而苏国公府内,因为白祁浩的到来,这会儿几乎人仰马翻,叫苦连天。 白祁浩到了苏国公府之后,并未向写意园去,甚至直接让侍卫守住了苏国公府中各房老爷那边的门房小厮,不许他们去通风报信。 出宫的时候,白祁浩带上了十二名亲卫,那些亲卫中,有四名是皇上赐给他的,还有八名是德妃的侍卫。 这十二名侍卫,个个武功非凡。到了苏国公府之后,二话不说,直奔几房老爷的院子,在府中的,直接拖出来,不在府中的,算是躲过一劫。 等到在苏国公府中佛堂中念经的苏国公夫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回头的时候,整个人直接被拧了起来。 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苏国公府的正前厅。看到自己的儿子媳妇们甚至孙子孙女们都在那里,不由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好半响,苏国公夫人终于缓过神来,问出了心中第一个疑问。 站在最中央的白祁浩冷冷一笑:“怎么回事?你们居然敢那样苛待阿婉,本殿下现在就将这八年来她受的苦,从你们身上一一讨回来!” 四房老爷苏子文一脸莫明奇妙,但是因着白祁浩尊贵的身份,狗腿地笑着问:“十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 白祁浩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大声对身边的侍卫道:“准备,男子凡成年者,一律给本殿下拖下去打!女子凡成年者,直接给本殿下拖去掌嘴!” “十殿下?”整个前厅中,一片惊叫声。 白子华上前一步,望着白祁浩道:“十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白祁浩直接往后面的太师椅上一坐,面色阴沉,双眸喷火对侍卫吼道:“都还愣着做什么,是不是要本殿下先让人将你们暴打一顿,你们才动手?” “是,殿下,我们这就去办!” 苏国公府中,即便每个人各种疑惑不解,但是因为白祁浩的皇子身份,加上他素来的霸王名声,没有人敢正面违逆他。 一时间,整个苏国公府,惨叫声连天。 而站在旁边的苏国公夫人,在看到自己儿子们屁股上挨了板子之后,这才缓过神来。 “十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我们苏国公府,到底哪里得罪您了,您怎么这样对我们苏国公府的人?” 白祁浩并不答话,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狠狠地盯着苏子华苏子清苏子君和苏子文等人。 苏国公夫人急了,十殿下打的那些,可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几块肉啊:“十殿下,您就算是要动手,也要有个理由是不是?” “是啊,十殿下,您遮掩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打人,难道就不担心皇上责罚吗?” 挨了一板子的苏子文,这会儿大声喊道。 倒是苏子君想起白祁浩进来的第一句话,大声问道:“十殿下,我们八年都没有见过婉儿,您如今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打我们,就是说到养心殿,您都不占理!” “不占理?”白祁浩终于正眼抬眸看了苏子君一眼:“那么请问你苏子君,这么些年来,你是第一次见到本殿下吗?是第一次知道本殿下的行事作风吗?” 整个郾城的人谁不知道,他白祁浩是看不惯谁,就打谁的主?就是上次和荣亲王府的小王爷白祁杰对上,他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区区一个苏国公府,他还不敢打了? 他不仅要打,他还要打得他们这些没良心没心肝全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明白过来,再敢对阿婉不好,他就直接打谁! 双眸阴沉地盯着苏子君,白祁浩这会儿的心情很复杂,复杂中,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难受和心疼。 “作为一个父亲,阿婉是你的女儿,阿婉身体不好,自幼体弱,八年来在乡下庄子养病,你居然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 “天下间居然有你这样没良心的父亲,阿婉身为你的女儿,真是她的不幸,她真是投错了胎!” 又看着苏子华苏子清苏子文等人,白祁浩冷冷道:“身为阿婉的伯伯叔叔们,你们之中还有人是苏国公府的世子,你们明明知道阿婉不得父亲喜爱,后母又是披着羊皮的毒妇,你们居然不闻不问!” “从前的事情本殿下不想与你们计较!本殿下今天来,就是用板子和耳光,跟你们算算这一次,阿婉在乡下庄子养病的这八年来,你们这些身为伯伯叔叔,婶婶妯娌,甚至是***过失!” 又是冷傲一笑,白祁浩大声道:“阿婉敦厚善良,可是本殿下不是个好惹的住!” “从本殿下第一次看到阿婉开始,本殿下就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阿婉!”可是这八年来,他却不知道,原来阿婉一直都在受苦。 “八年时间,你们竟然将阿婉折腾成了那个模样,本殿下今日不将你们往死里打,本殿下还是个人吗?” 339苏国公进宫,康华帝避而不见 皇宫,养心殿。 正在看奏折的康华帝,听闻外面苏国公求见,下意识地皱了眉头。 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看了侯在一旁的王德顺一眼,淡淡道:“出去看看,就说朕这会儿正忙!” 王德顺连忙点头:“是,皇上!” 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到了外面看到侯在那里的面色有些发白的苏国公,王德顺忙走过去。 “王公公,皇上可在里面?” 王德顺点点头:“皇上在里面看奏折,这会儿比较忙,苏国公如果没有比较要紧的事情,还是先回去吧。” 昨天晚上的事情还犹在眼前,这会儿皇上明显是不想看到苏国公,提及凤郡主的事情。 就是他王德顺,这会儿都不敢在皇上跟前提及凤郡主的事情。哪怕心中焦急,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留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王德顺还是摸到了康华帝的一些脾气。这个时候贸然开口给凤郡主求情,皇上指不定会直接加重凤郡主的罪名。 而且皇上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让王太医给凤郡主把脉诊治,看得出来,皇上并非真的想要打死凤郡主。 望着苏国公焦急关切的神色,王德顺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苏国公府,皇上正在忙,您先回去吧。” “王公公,我……” 苏国公话未说完,就看到王德顺对他摇了摇头。 又轻轻叹了口气,王德顺低声道:“皇上心情不太好,苏国公您还是回吧。凤郡主那边,皇上一直都在让王太医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苏国公眨了眨眼,眼底疑惑一闪而过:“阿婉那边……” 知道苏国公担心孙女,王德顺微微一笑道:“凤郡主至今虽然没有醒来,但是王太医早上来报,凤郡主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下午的时候,应该会醒来的。” 苏国公又愣了愣:“王太医当真那么说?” 阿婉如果真的没事,会醒过来,那十殿下白祁浩那般表现,又是为哪般? 见苏国公脸上神色有异,王德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苏国公,您是不是有别的问题?” 苏国公看了里面紧闭的养心殿大门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王公公,您刚才说阿婉今日下午会醒来,十殿下可知道?” 王德顺微微一愣,仔细想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未必,皇上已经下令,没有他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去紫宸殿寝殿探望凤郡主。” 怕苏国公担心,王德顺笑着道:“皇上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王太医说,凤郡主的身体和伤势,需要静养。” “意思是,十殿下不知道?”脑中有什么轰然扫过,苏国公的面色变了变。 王德顺瞧着苏国公神色非常不对劲儿,忙问道:“苏国公,您刚才一直在问十殿下,是不是十殿下出了什么问题?” 苏国公还没有说话,里面传来康华帝低沉威严的声音:“王德顺!” 王德顺后背心一凉,吓了一跳,歉意地看了苏国公一眼,转身快步走了进去。 到了养心殿大殿,恭恭敬敬道:“皇上,奴才在!” 不满地看着王德顺,康华帝的声音微冷:“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吗?让你去赶一个人,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 王德顺忙恭敬诚恳地认错:“皇上,是奴才的错。” 想着刚才苏国公的身上,王德顺不得不小声道:“皇上,苏国公在外面候着,知道凤郡主没有性命之危之后,算是安了心。不过……” “不过什么?”正好看完一本奏折,康华帝将奏折合上,抬眸冷沉地盯着弓着腰身的王德顺。 王德顺忙道:“皇上,苏国公刚才提到了十殿下。” “祁浩?”康华帝面色瞬间又阴沉了几分:“祁浩怎么了?是不是又闹事了?” 王德顺心底暗暗叫苦,他这不是在外面才与苏国公刚提到十殿下吗?就被皇上叫了进来,这会儿皇上的话,他怎么答得出来? 好在康华帝并未追问,而是直接去找提及白祁浩的人:“去将苏国公叫进来!” 王德顺如获大赦,连忙点头:“是,皇上!” 不一会儿,苏国公这才随着王德顺进了养心殿。 行礼之后,康华帝并未如往常那般,示意苏国公起身,而是冷沉着脸问道:“苏国公,你进宫面圣,所谓何事?” 原本是为着孙女苏婉而来的苏国公,知道孙女没事之后,这会儿担心的是自己府邸和十殿下白祁浩。 不想将白祁浩的行为说出去,而且他这会儿也不太明白事情的原尾,不敢轻易开口。 沉吟了一会儿才恭敬地道:“皇上,微臣多谢皇上对微臣孙女阿婉的不杀之恩!” 康华帝闻言冷哼一声,脸上神色不屑:“如果你是为了婉儿而来,想必你已经知道阿婉的情况了,你可以出去了!” 苏国公抿了抿唇,恭敬道:“皇上,微臣前来,还有一事不明。” 康华帝微微眯眼,向后仰了仰身子,背脊靠在宽金黄的龙椅上:“是吗?” 苏国公恭敬道:“是的,皇上,微臣进宫前,听闻管家来报,十殿下到了微臣府上,不过并未到微臣的写意园,而是去了微臣儿子们的院子那边。” “微臣以为是阿婉出了事情,所以才急匆匆进宫。”说到这里,苏国公稍稍注意了一下康华帝的神色,见他一直沉着脸,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说。 “如今微臣知道阿婉没事,但是十殿下的神色有些反常,微臣担心十殿下那边有事。” 如果白祁浩不知道阿婉脱离了危险,这会儿有去了苏国公府。凭着白祁浩对苏婉的在乎情况,苏国公几乎已经猜到了这会儿苏国公府的情况。 听到这里,康华帝终于皱了眉头。 看了王德顺一眼,威严道:“王德顺,你去云祥宫那边一趟,问问德妃,祁浩去哪里了!” “还有,马上让人去宣十殿下到养心殿面圣!” 知道事情有些严重,王德顺片刻也不敢耽误,连忙转身准备吩咐下去。 哪里这会儿才刚转身,外面有内侍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因为跑得太快,根本没有看到前面有人出来,一头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直接撞在了出来的王德顺身上,两人同时倒退一步,而那位内侍因为走得太急,直接倒在了地上。 “哎哟!”捂着胸口,王德顺皱起了眉。 这会儿急着去办事,遇上这么一个粗手粗脚的奴才,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里慌张!这里是养心殿,万一冲撞了皇上,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340苏国公府内,惨叫连天 内侍知道自己犯了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着求饶:“王公公饶命,王公公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是奴才瞎了狗眼,不小心撞了您,求王公公饶命!” 若是平日里,王德顺有的是时间好好教导教导这个内侍,但是今天皇上心情明显不好,十殿下那边似乎又出了事情,他哪里还有时间去训斥那个内侍? “哼,下次再被本公公瞧见你这样慌里慌张地样子,当心你的脑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又理了理衣袖,警告完毕,王德顺准备离开。 跪在地上的内侍道谢又委屈:“多谢王公公大人大量,不与奴才计较。奴才也是没办法,苏国公府要出人命了,所以奴才才这样匆忙慌张。” 理好衣服的王德顺听闻内侍的话,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内侍有些惶恐地道:“回王公公的话,奴才刚才接到消息,说是十殿下去了苏国公府,在将苏国公府的主子们,一个个地惩戒,担心要出人命了,苏国公又在宫中,这才差了人前来禀告!” 王德顺一怔,想着刚才在养心殿里面皇上和苏国公的谈话,连忙道:“本公公知道了,你不用进去了,忙你的事情去吧!” 内侍诧异,连忙点头:“是,奴才告退!” 回到养心殿,王德顺将刚才内侍的话重复了一遍,康华帝闻言大怒,一手拍在御案上:“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王德顺,你马上派人去,将那个混账东西给朕带回养心殿来!”说到这里,康华帝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居然跑到苏国公府闹事去了,是不是当朕不在了!” 听着康华帝的话,王德顺和苏国公都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还不快去!”一抬手将御桌上的茶杯直接扫了出去。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王德顺不敢有片刻耽搁,快步退了出去。 苏国公府,惨叫连天。 等到王德顺和苏国公从皇宫出来,赶到苏国公府的时候,看到的是白祁浩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喝茶。 再看自己的那些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等,这会儿都瘫倒在地,一个个几乎是披头散发,不人不鬼的样子。 瞧见苏国公和王德顺,众人眼睛一亮,原本已经被打得没了脾气的,齐齐打起精神来:“父亲,您可回来了,您可要跟我们做主啊!” 苏国公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苏子文,不满他在王德顺跟前失礼,皱着眉头训斥道:“愣着做什么,你们是连王公公都不认识了吗?” 众人一愣,齐齐向王德顺行礼。 王德顺看着地上几乎都挂了彩的众人,不由看向太师椅上悠闲喝茶的十殿下白祁浩,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十殿下,这胆子,也忒大了些。 也不知道这次回去,皇上会怎么惩罚十殿下。想到这里,王德顺忙垂了头,快步走到白祁浩跟前。 “奴才参见十殿下,十殿下吉祥。” 翘着二郎腿的白祁浩收腿,眯了眯眼看了看王德顺,又看了看王德顺后面的苏国公。 再看了地上那一群被他打得连连求饶的众人,又扫了早已经被气晕过去三次的苏国公夫人。 站起身来拍拍手,声音带着笑意:“既然王公公都来了,那本殿下就回宫吧!” 走到苏国公跟前,白祁浩道:“苏国公,今日祁浩多有得罪,望苏国公恕罪!” 若不是知道白祁浩心中是因为担心阿婉才这样,今日这件事情,苏国公绝对不会原谅。 打了他们整个苏国公府的人,那等于是打他们整个苏国公府的脸。今日之事到了明日时,怕是整个郾城的百姓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但是只要是为了阿婉,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如果不是十殿下这样一闹,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孙女的情况。 说实在的,苏国公很喜欢十殿下白祁浩这样洒脱爽朗的性子:“十殿下严重了,必定是我们苏国公府有让十殿下不满意的地方。” 瞧着苏国公的神色,白祁浩原本想要再狠狠警告地上那些人一番,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整个苏国公府中,也就剩下苏国公这样一个真心疼爱阿婉的人了。而且他知道,阿婉和苏国公的感情极好。 让别人难看是他今天来的主要想法,可是面对对阿婉真心关切的苏国公,白祁浩抿了抿唇,眼底露出几分愧色来。 “苏国公,祁浩先回去了。” 说罢对苏国公行礼,也不等苏国公回答,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王德顺见状,对着苏国公笑了笑,也快步跟了出去。 这边众人瞧着十殿下就这么走了,心中各种不忿各种不甘,苏子文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旁边的树干哼。 “父亲,您怎么就这样让十殿下走了?” 苏国公侧头看向他:“不然呢,你想怎样?” 苏子文大怒:“我想怎样?我自然想要狠狠打回来!父亲,你看看儿子这身体,被他打成什么样子了……哎哟……嘶!” 因为最后说话力气太大,牵扯到了屁股上的伤口,苏子文痛的龇牙咧嘴,连连呼痛。 苏子清这是第一次在苏国公府中见到十殿下因为苏婉的事情,做出这样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来。 从前他一直在外求学念书,后来好不容易做上了一个九品芝麻官,这几年来,因着人脉,也慢慢到了七品县令。 不过他任职的地方距离郾城很远,当年也就是在天香郡主进门,生下苏婉的时候,见过那个孩子。 还记得当时那个孩子浑身青紫,嘴唇也是青紫的,若不是天香郡主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将孩子生了下来,苏婉怕是要夭折在腹中。 再后来就是苏婉两岁的时候,他见过几次,但是那会儿那孩子太小,他忙着自己的事情,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没了娘,还与清流国那边有关系。 他如果想要明哲保身,就不该好那个孩子有任何牵扯。要知道那会儿清流国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他们大翰国内,又处处危机。 要是知道他对一个别国的孩子好,那还得了?他的官路,怕是也到头了。于是后来他找准了时机,去了远处任职,一直到如今。 却不想这次回来,还未见到苏婉,就因为那个十多年不见的孩子,莫名其妙挨了京中有名的霸王十殿下的板子。 苏子清觉得各种苦逼不堪,屁股这会儿还在火辣辣的痛,好歹他们苏国公也是铁帽子国公府,居然发生这种事情。 这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想到过阵子他回去上任,苏子清都看到自己垂着脑袋听别人讥笑的声音了。 341被打之后,各人的心思 苏国公府中,最觉得丢面子的,是苏国公府世子苏子华。 堂堂一国公府的世子,就算不如国公那般受到皇子重视,可是世子就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也就是未来的苏国公。 但是十殿下进来后,二话不说,只管一通乱打。根本不问任何缘由,不听任何解释。 他有苦说不出,有火没处发。到了这会儿看着父亲铁青的面孔,只觉得自己都不想做人了。 苏子君看到回来的苏国公,脸上的神色,算是最为平静的一个人。 不过在苏国公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面色最为平静的苏子君,瞬间爆发了。像是被憋屈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的沸点一般。 “父亲,今日之事,您觉得就要这么算了?”先是质问,尽管神色依旧恭敬,却分明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苏国公面色冷沉,望着质问自己的儿子苏子君,冷冷道:“难道你还要去和十殿下讲道理?” 只是这么一句话,在场的众人直接被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谁不知道十殿下的霸道是整个郾城出了名的?这会儿要和十殿下将道理,那等于是自己没事找事,对牛弹琴。 被咽的说不出话来,苏子君憋了一肚子气,但是对着父亲苏国公,作为一个孝子,他不能说苏国公如何。 于是苏子君将今日所受的委屈所受的憋屈,统统转移到了罪魁祸首苏婉身上。 这八年来,如果不是偶尔在大街上听到凤郡主的病情如何如何,不论是失宠还是得宠,也就是那会儿窜进了苏子君的耳朵,他才恍惚记起,有那么一号人。 今天被十殿下劈天盖地一顿骂,不仅是骂,而且是打,今天他还是被打得最重最惨的一个。 一肚子的火气,苏子君统统爆发了出来。 抛开往日的斯文,苏子君气得破口大骂:“都是苏婉害的,这八年来好好地养着病多好,我们苏国公府安然无恙!” “昨日才传来消息,就是被皇上打了二十军棍!今日我在外面遇上朋友,都被笑话。” “不想躲在府中,居然还因为她被十殿下打成这样!”越想越憋屈,越想火气越大,苏子君气急败坏地吼道:“怎么只要遇上她苏婉的事情,我们整个苏国公府就不得安宁!” 一旁早就暴躁的苏子文连忙补充骂道:“可不是吗?就因为她一个苏婉,自己被皇上打了,居然仗着和十殿下关系好,让十殿下打我们的板子!” 四房的何氏本就身体不好,今日挨了一板子,都晕过去了。 两个双生女儿,苏孝珠和苏孝玉差不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今日因着这事,不知道明日郾城中又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加上姐妹俩从小就与苏婉不对盘,知道自己被打,娘亲晕过去都是因为苏婉惹的祸。 当下怒从心起,苏孝珠大声骂道:“都怪苏婉那个害人精,这养病都养了八年,要死不活也算了,自己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皇上杖责了二十军棍,不敢在皇上面前啃声,却让十殿下打我们出气,她苏婉,居然有这么狠毒的心思!” “你给我住口!”一句要死不活,激怒了听着大厅中怒骂的苏国公。 苏孝珠被吓了一跳,瞧见苏国公横眉冷目盯着她,连忙跪了下去,又是惶恐又是委屈。 “爷爷,三叔和父亲说的不错,今天我们整个苏国公府的人都被十殿下打了,就是因为苏婉那个害人精惹的祸!” 苏孝玉的脸颊也是红肿的,相比起苏孝敏来说,苏孝珠和苏孝玉脸上的伤势比较严重。 白祁浩可是让人瞅准了打的,谁欺负阿婉厉害一些,谁对阿婉态度恶劣,他一直记在心里。 苏孝玉刚开口,就因为耳光被打肿的脸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响才缓过来,望着苏国公道:“爷爷,我们都是您的孙女,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您的心一直都偏心她苏婉?” 蓝月身边牵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望着那边吵成了一团的众人,他起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蓝月。 “娘,他们说的苏婉是谁?” “娘今天被坏人打,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苏婉?” 蓝月也挨了一耳光,不过不重。她又是当年恭亲王送过来的人,到底是经过训练的。 “和儿乖,他们说的苏婉,是当今的凤郡主苏婉,也是你的四姐姐。”看着儿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蓝月柔声道:“和儿,你要记得,以后如果见得你四姐姐,也就是当今凤郡主,一定要很乖很乖,知道吗?” “可是娘,那个四姐姐,她让人打娘亲您,和儿不喜欢!”八岁的苏孝和扁着嘴,小脸上尽是不情愿。 蓝月身边站着的是蓝心,蓝心旁边也站着一个孩子,不过是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 听着这边的话,小女孩有些耐不住,奶声奶气地道:“和哥哥你真傻,月姨娘那样说,是因为四姐姐是凤郡主!” 蓝心连忙伸手捂住小女孩的嘴,压低了声音训斥道:“蓝蓝,不许胡乱说话!” 被捂住小嘴的蓝心的孩子苏孝蓝扁扁嘴,哼了一声:“这可是娘你今日一早跟蓝蓝说的,和哥哥不知道,蓝蓝只是提醒而已。” 看了蓝心一眼,蓝月嘴角勾勒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蓝心,还是你教导孩子有方。” 蓝心叹了口气,八年之后的蓝心,和蓝月一样,正是风姿妖娆的年纪。 或许是因着苏子文的宠爱如今都在她们身上,她们的眼底不似何氏那般,带着茫然和哀伤。 相反的,她们的眼底,闪着精明的光芒。 “我哪里是什么教导孩子有方?”蓝心叹了口气,淡淡道:“当年王爷将我们姐妹送给老爷,当时我心里是不愿意的。” “只是想着,等到哪天王爷需要我们了,我们还能回到王爷身边侍候着。王爷那样高华的人,我不敢有别的心思,只想一直在他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罢了。” 听着蓝心的话,蓝月微微一怔,随即也跟着笑了笑,笑容中,倒不如蓝心那般带着几分眷念不舍。 蓝月的笑容,带着母性的温柔慈爱:“蓝心,如我们这般的婢女,能够给老爷做小,在别人眼中看着或许不过是赠品而已,可是对我们来说,其实未必不是一种幸运!” 她和蓝心都是王爷的婢女,可是并非是一般的婢女。她们从小就受着各种训练,为的是将来需要的时候,将她们作为礼物送出去。 尽管知道自己不过是王爷手中的毫无差别的礼物,但是因为她们的主子是恭亲王,她们依旧自豪。 342给滚出苏国公府 之前奉命到苏国公府四房侍候老爷苏子文,是为了给凤郡主苏婉报仇解气,要让何氏难看难受。 但是忽然有一天,王爷让人过来传话,让她们安安心心留在苏国公府,以后不用回恭亲王府了。 言下之意,苏国公府四房老爷苏子文的姨娘,就是她们最后的归宿她们不用担心以后到底回去侍候谁,不用担心以后会不会被转手再转手。 姐妹两人当时都是伤心难受的,毕竟在苏子文的房中,两姐妹不过是奉命而已,在她们眼中,服侍苏子文,都只是逢场作戏,。 对于她们这种受过训练的人来说,陪男人睡觉,再正常不过。不过当时两姐妹都是不愿的,甚至还为被苏子文夺去了初夜,哭了一整晚。[ 那原本是留给王爷的,可是她们身份卑贱,又岂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可是平心而论,两姐妹在王府的那些年,王爷待她们却极好极好。 正因为王爷待她们姐妹极好,所以和苏子文在一起之后,她们心中难受。直到王爷传了话过来,斩断了她们最后一丝念想。 回不去了,苏子文就是她们最后的归宿。 当时的心情,蓝月记得自己发了一晚上的呆,而蓝心如何,相比比她更加悲惨。 可是后来直到自己有了孩子,有了和儿之后,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和儿身上。 她心思细密,又知冷知热,闺房之术,曾经也受过特别的训练,想要得到苏子文的宠爱,非常容易。 有疼爱自己的夫君,有一个自己的骨血,渐渐地,她蓝月算是看开了。 女人这辈子最后的归宿,莫过于如此,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有一个和夫君的孩子,如此而已。 曾经那些梦,也该醒了。不是自己的,不论如何努力,都只能是妄想。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 再看如今蓝心,怕是依旧还在做着那个不切实际的梦吧。 两人是亲姐妹,共侍一夫,这八年来,偶尔也有口角,不过蓝心的心思不在苏子文身上,加上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就算苏子文一个月多去蓝心房中几天,她也并不介意。但是在四房,苏子文也只能在蓝心的房里待的天数比她的长,若是换成别人,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蓝心听着蓝月的话,不由轻轻一笑,笑容苦涩:“姐姐,我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的日子,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幸运!” “可是有些事情,又是是感情的事!”说到这里,蓝心微微一顿,淡淡道:“每次看着老爷,我会想着王爷……王爷那样的人,可是老爷呢……” 言下之意,他们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甚至,那简直就是相差十万八万里。 苏孝蓝忽然开口:“娘,王爷是谁?” 蓝心连忙捂住苏孝蓝的嘴,眼底神色警惕,带着警告:“蓝蓝,不许胡乱开口!” 苏孝蓝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年幼,不过很会察言观色,虽然不太明白娘为什么忽然变脸,还是乖乖闭了嘴。 蓝月劝解道:“蓝心,你如今也有了蓝蓝,我也有了和儿,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蓝心神色变了变,看着紧紧依靠着自己的女儿苏孝蓝,抿了抿唇:“我知道。” 两人不再说话,苏孝珠和苏孝玉都没开口了。 而那边,苏孝珠和苏孝玉,这会儿正在满脸委屈地看着苏国公。 苏国公面色阴沉地看着苏孝珠和苏孝玉:“爷爷为何偏心阿婉?那你们两姐妹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你们是如何欺负阿婉的?” “不要以为爷爷什么都不知道,阿婉她的娘不在了,他父亲……”看向面色灰白的苏子君,苏国公冷冷道:“他父亲又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爷爷原本是一视同仁的,你们都是爷爷的孙女,是我们苏国公府的骨血!” 冷着脸,苏国公继续道:“但是你们实在太不像话了,阿婉五岁的时候,你们真的以为,爷爷相信阿婉掉下池塘,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一说,整个前厅的人,神色均变了变。 “是,爷爷是偏心!”苏国公脸上的神色让众人都捉弄不透:“但是你们扪心自问,我到底偏心了谁!” “真的是阿婉吗?” “啊,你们扪心自问,我真的是偏心阿婉吗?” “她自幼没了娘,不得子君疼爱,有父亲还不如没有父亲。在府中,明面上你们对她千好万好,可是等到我一转身呢,你们是怎么做的?” “你们拔了她身上的新衣服,摘了她手上脖子上头上戴的首饰,全都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阿婉没人疼爱,你们便用尽了办法去欺负她!阿婉被皇上封为了郡主,你们又各种不满,觉得就算是被封为郡主,也轮不上阿婉!” “阿婉三番四次忍让你们,在打了你们之后,跟我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担心我心疼。” “她记得你们也是我的孙女,所以打了你们,觉得我也会疼!但是你们呢,你们可曾记得,她是你们的姐姐!” “她身上,也流着我们苏国公府的血!那一次她打了孝玉,回头跟我说担心我疼,可是你们谁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孝玉那样的性子,如果是摆在别的郡主面前,早被打残打死了!而阿婉,因为顾念着是手足,才那样教训你!是想要警告你,让你知道,你们身份的差别!” “不是她要摆着郡主的身份,而是你们太嚣张!如果她不摆出郡主的身份压着你们,警告你们,还不被你们欺负死?” “不论阿婉是不是皇室血亲,但是她到底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不论在你们心中,她到底有多不配做那个郡主,可是她就是郡主!” “为什么你们对别的郡主恭恭敬敬,可是偏偏对她,就那么大的意见?一次两次的挑衅,一次两次的不长记性!” “我偏心!我在偏心你们!如果我真的偏心阿婉,我就该将你们一个个拉去大理寺,让他们好好审审!”[ “我就该让阿婉好好教训你们,而不是在教训你们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房中出去,让她知道是心中不好受!” “当年天香郡主到底是怎样难产的,当年阿婉是怎么掉下池塘的,当年阿婉是怎样被你们丢去乱葬岗的!” 苏国公说完,整个前厅中,鸦雀声。 稍稍喘了口气,苏国公闭了闭眼,望着前厅中的众人,嗓音低沉缓慢:“从今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编排阿婉,说阿婉半句不是,就直接给我从苏国公府,滚出去!” “爹!” “爷爷!” “老爷!” 给读者的话: 亲们,阿妩加更了哦 343都被猪油蒙了心 苏国公却不理会他们,而是冷眼看着他们,一字一顿道:“连十殿下都看不过去了,打上门了!” “我以为你们总该明白些的,可是原来,一个个的,都是被猪油蒙了心!” 从来温和的苏国公做了一个一个让众人几乎跌倒在地的动作,居然瞪了他们一眼,向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我现在就是那一句话!”声音冷漠,苏国公大声道:“我再重复一遍,谁要再在阿婉面前,在是我你面前编排欺负阿婉,我不管你是谁,直接给我从苏国公府滚出去!” 再不看前厅中呆愣的众人,苏国公转身大步向写意园走去。 剩下这边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的带着小的,年轻的扶着年纪大的,一个个都回了自己房间。 最后前厅就剩下了苏子君,苏子君这会儿的神色比较吓人。不知道是被苏国公的话吓得,还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气的。 好半响,李氏见他没有过来,回头一看见他还站在原地,连忙走过来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苏子君一把推开李氏,大声咆哮道:“她苏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再次爆发的苏子君,知道苏国公和苏德江等人都回了写意园,各种爆发咆哮:“为什么每次只要与苏婉扯上关系,我们都会狼狈不堪!” “我怎么生了那么个东西!”苏子君狠狠一拳头打在旁边的树干上,因为哀嚎一声,快速将手收了回来。 李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红了眼睛安慰道:“老爷,您快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 “我气坏了身子?”苏子君气急败坏地吼道:“我就是气坏了身子,那也是被那个不孝女气的!” 这会儿,苏子君显然忘记了自己和苏婉早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 李氏旁边站着的是她和苏子君的儿子苏孝成,这算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父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等人,第一次公开提到传说中的凤郡主。 也就是,他同父异母,又从苏国公府搬了出去,受尽皇上宠爱的,在他的脑中,算是一个传奇的姐姐。 “爹,娘,是不是姐姐病好了,回来了?”苏孝成小声问道。 苏子君本就气得不轻,这会儿听着儿子提到苏婉的名字,一时间暴跳如雷地对着儿子吼:“回什么回?她苏婉和我们苏国公府没有半分关系!” 苏孝成被吓了一跳,当下红了眼圈。李氏见状,连忙将她拉到跟前安慰道:“成儿乖,先自己回屋去。” 苏孝成乖乖点头,由婢女带着,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回了三房那边去了。 这边李氏轻轻抚着苏子君的后背,柔声道:“老爷,苏婉到底如何,我们也不清楚。今天这事,爹嘴上不说,可是您忘了回来的时候,爹身边站着的是谁吗?” 苏子君一愣,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望着李氏,诧异道:“是了,我怎么忘了?爹刚才回来时,身边还站着王公公呢!” 见苏子君终于冷静了一些,李氏连忙点头:“是啊,老爷,刚才爹回来时,身边跟着的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 “恩,是皇上身边的王德顺王公公!”苏子君眼睛一亮,这会儿屁股还火辣辣地痛,因为十殿下在这里,后来又因为苏国公回来,一直都没来得及回去上药。 “你说的不错,王公公都来了,必定是皇上知道了十殿下今天的混账行为!”想到这里,苏子君心情瞬间大好。 心情大好的苏子君倒不是期待着十殿下白祁浩被皇上如何责罚,哪怕他再气十殿下的混账行为,却还忌惮着十殿下的身份。 他期待着的,是十殿下这样的行为,是因为苏婉才发生的。皇上宣了王德顺来找十殿下,而父亲又是从宫中回来! 哼哼,苏子君冷冷一笑:“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这件事情,等皇上算到苏婉头上!” “莫说她现在挨了二十军棍半死不活,就是活过来了,就她今天煽动十殿下责打我们苏国公府众人,皇上也不会让她好过!” 李氏忙道:“老爷,那是凤郡主,好歹也是您的孩子。” “哼!”苏子君冷哼一声,盯着李氏阴测测道:“是我的孩子?天底下有她那样煽动别人殴打自己父亲的女儿吗?” “那就是一个没心肝的东西,孝珠孝玉说的不错,那就是一个扫把星,出现在哪里,挨着谁,谁就跟着倒霉!” 快速看了四周一眼,见那边二房苏子清和姜氏夫妇还没有离开,李氏连忙拉了拉苏子君的衣袖。 苏子君会意,抬头看向苏子清。 “三弟。”苏子清一手扶着腰,一边忍受着屁股上火辣辣地痛:“爹刚才说了,再要是听到谁编排凤郡主,可要直接滚出这里!” 苏子君虽然有些心慌,不过想着自己到底是苏国公的儿子,也没有做什么错事:“二哥,爹也就是说说而已!” 姜氏闻言,扯了扯嘴角,不过脸颊还有些痛,这会儿神色僵硬:“爹疼爱凤郡主可不是一天两天,今天爹这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大家心知肚明!” 看着苏子君变了脸色,姜氏又看了他旁边的李氏一眼:“二嫂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 摸了摸自己的脸,姜氏柔声道:“凤郡主在名义上虽然和我们苏国公府没了任何关系!可是她身上到底还流着我们苏国公府的血!” “今日我们整个苏国公府的人被打,你们气,二嫂更气。你们二哥,这才回来没多久,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却莫名其妙挨了几板子!” 苏子君和李氏面色又变了变,苏子君和苏子清其实还算比较亲近,听着姜氏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二哥,对不起!”苏子君抱歉地看着苏子清:“今天这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不孝女,也不会连累了二哥和二嫂。” 从挨板子到现在,听着苏子君这话,苏子清总算好受了一些。 两兄弟幼年时玩得好,长大后各自成家,又分开了这么多年,不免有些生疏。不过看着弟弟现在对自己依旧恭敬担心的样子,苏子清心中有了计较。 先是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苏子清淡淡开口:“爹说的不错,不论苏婉如何,但是她到底是凤郡主!” “今日你们这班诋毁她,若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可要大做文章了!”稍稍皱了眉头,苏子清补充道:“二哥刚才外面回来,得到一个消息。” 苏子君夫妇,还有姜氏都看着苏子清。 344清流国三公主找人 苏子清抿了抿唇,淡淡道:“我听说,清流国那边新皇登基之后,清流国三公主,也就是天香郡主的母亲,已经开始派人前来打探苏婉的消息!” 苏子君和李氏一愣,就是姜氏,这会儿听着苏子清的话,都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 “清流国的三公主?我怎么不知道?”姜氏诧异问道。 苏子清看了姜氏一眼,叹了口气:“我也是今日一早出去了见着了几个老朋友才知道的。” 苏子君倒是毫不在意,听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冷笑:“那又如何?她是清流国的三公主,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跟天香断绝了关系!” “十多年来不闻不问,到了这会儿开始找苏婉?”冷笑一声,苏子君冷哼:“莫说现在苏婉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和我们有关系,也碍不着她清流国公主什么事!” 李氏闻言也忍不住点头,不过还是小心地看了看苏子清,面色有些发白,不过掩饰的很好。 苏子清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声音也是不冷不热,话却是对苏子君说的。 “子君,别说做哥哥的没有提醒你,天香郡主多年前虽然和清流国皇室断绝了来往和关系,但是哪怕她现在不在了,她依旧是清流国的天香郡主!” “而苏婉,是她的女儿,算起来,她身上也有清流国皇室的血液。”微微一顿,苏子清道:“当年清流国三公主,也就是天香郡主的母亲没有让人前来寻找天香郡主,那是因为天香郡主虽然只是一个郡主,可是却深得清流国先皇宠爱。”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当年天香郡主与你私奔之后,清流国先帝一怒之下直接下令不许任何人与天香郡主有任何来往,违者杀无赦!” “子君,天香郡主是你的妻子,你心底也清楚当年的事情。”望着苏子君,苏子清略有深意地道:“清流国先帝能狠得下心,与天香郡主断绝任何来往!” 话锋一转,苏子清冷声道:“但是对于清流国三公主来说,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的孕育了十个月生下来的孩子,你以为真的会不闻不问?” 苏子君虽然觉得苏子清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愿意承认到了这会儿,苏婉会和清流国扯上什么联系。 于是看着苏子清,苏子君辩解道:“这十六多年来,清流国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说着,苏子君又来了火气:“就是当年天香离开时,他们那边都没有半个人过来探望,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又找过来,这算什么道理?” 听着苏子君的话,苏子清一怔。怔住之后,又快速缓过神来,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神色看着苏子君。 “子君,难道二哥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吗?” 望着一根筋到底的苏子君,苏子清狠狠道:“都说了,当年是因为清流国先帝不许三公主找天香郡主,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清流国的皇上,是三公主的亲兄弟,年幼的时候,与天香郡主也有来往。” 见苏子君一脸诧异的神色,苏子清道:“如果没有清流国皇上同意,你以为三公主敢那样大张旗鼓地找到我们大翰国来找苏婉?” 看着兄长皱起的眉头,苏子君先是点头:“二哥,即便是那样,就算清流国的人找过来了,那又怎样?” 苏子清不想到了这会儿,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个一根筋的弟弟居然还不开窍:“那又怎样?” 冷冷一笑,苏子清冷哼道:“子君啊子君,不是二哥说你,你每天只知道看那些书,一点儿都不去关心周围的事情!” 说着,苏子清冷笑着道:“你可知道,如今清流国的局势?你又是否知道,苏婉的那位外婆,如今在清流国的势力?” 苏子君也冷笑回应:“清流国三公主与我苏子君,从天香和他们脱离关系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任何关系!” 说罢,又是一声冷笑:“他们的势力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知道?” 听了苏子君的话,苏子清硬是半响缓不过神来,说缓不过神来,其实错了。应该说,他是被这个书呆子弟弟,直接给打败了。 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难道他提醒的还不够明显?望着依旧高傲的苏子君,苏子清直叹气。 姜氏瞧着苏子君不开窍,想着之前苏婉被封为凤郡主,苏子君依旧对苏婉不冷不热。 再想着皇后的话,见夫君这会儿又一副被苏子君打败了的样子,姜氏忍不住了,终于开口。 “子君,你二哥的意思是,清流国三公主既然这样大张旗鼓地开始找苏婉,甚至就是清流国新帝也开始点头同意,自然是因为苏婉对他们很重要。” “苏婉对他们很重要?”苏子君一根筋地冷哼:“如果苏婉真的对他们很重要,他们不该会等到这个时候再来找!” “再说当年他们是怎样对天香的,又是怎样用狠毒的话来伤害我的,你们知道吗?” 想到当年他与天香郡主两情相悦,最后却因为清流国皇室们的反对,即便天香随他回了郾城,看似开心,但是其实一直都愁眉不展。 总是强颜欢笑,有时候看到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时候,又会背过身去,偷偷垂泪。 他知道天香想家了,但是又因为断绝了关系,所以触景生情,难免伤怀落泪。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时候从天香身上移开的,转到了李柔身上。但是只要是个男人,对李柔那样温柔听话,又懂事又体贴的女子,都没有抵抗力吧? 而那会儿呢,天香因为触景生情的次数多了,落泪的次数多了。看的久了多了,最初的关怀体贴温存过去后,渐渐地看着就觉得头疼了。 后来天香有了身孕,越发地多愁善感了。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心思几乎全到了李柔身上。想着每次去天香房里,都是对着一张凄苦的脸,再好看的脸蛋儿,也看的厌烦了。 于是渐渐地,去的就好了。再慢慢地,几乎一个月才去一次。而天香生产的那天,他正陪着李柔出门买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说苏子君有感慨,就是感慨当时自己应该多陪陪天香,而不是因为她的触景生情,渐渐疏离她。 可是想起当年清流国三公主,那个嚣张跋扈公主的狠绝的嘴脸,苏子君就觉得心中有一团火气在冒。 天香离开时,他们都不闻不问,到了这会儿,忽然响起了苏婉? 苏子君冷笑一声,看着姜氏。 345苏婉的人脉关系 姜氏见苏子君一脸愤怒冷哼的样子,如果不是不想因为苏婉的事情,到时候被牵连,她才懒得开口。 苏子清看了姜氏一眼,再望着满脸不屑的苏子君,轻轻叹了口气,温和地道:“子君,二哥提醒你一句,好好凤郡主,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八年前皇上对她的宠爱,胜过了郾城皇宫中任何一位公主。加上国师一句她福泽恩厚,贵不可言的批言,她就是我们大翰国下一任皇后!” “就算抛开国师这句话不说,子君,你仔细想想,自从苏婉从乱葬岗回来之后,皇上对她态度的转变,你是看在眼里的!” 望着苏子君,苏子清继续道:“我一直不在郾城,可是听着那些传闻,都知道皇上对苏婉的宠爱,在国师没有给出批言之前,都是冲着她身上清流国皇室的血脉去的!” “你一直都在郾城,只要稍微想想,就该知道皇上册封她为郡主的意思。那会儿不过是因为清流国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而她是天香郡主的女儿罢了!” “从有了凤命命格的批言之后,皇上索性将她接进了皇宫,还将宫中仅次于景华宫的紫宸殿赐给了她做寝殿,你就该知道,她如今地位的不同,在皇上心中位置的不同!” 苏子君怔了怔,知道苏子清说的不错。可是他拉不下那个脸,那么一个胆小怯弱,至今他几乎都想不起来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的孩子。 不知道为何,他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她受宠。相反,他倒是希望,他和李柔的两个孩子,能够得到父亲的喜欢,能够受到皇上的恩宠。 在十殿下没有来打着一顿之前,他甚至还想着,等到苏婉在庄子上养好了病,他再去庄子上一趟,让她帮着她的弟弟妹妹,在皇上跟前美言两句。 现在看来,他是疯了才会有那样的想法,居然会想着靠着苏婉,让她帮着她的弟弟妹妹在皇上跟前进言。 “我什么都不管,她苏婉到底如何,与我苏子君无关!”说着,苏子君大声道:“但是如果因为她苏婉的事情,连累了我与柔儿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看着苏子君冷硬的脸庞,苏子清实在……再也无话可说。 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与这个一根筋到底的弟弟说下去,不是他弟弟因为他的话爆发了,就是他因为他弟弟的没眼色和愚钝要疯了。 罢了罢了,到底苏婉不是他的孩子,以后就算有事,还有爹和大哥顶着。他只祈祷着,苏子君不要发疯,将现在好不容易才有的平静闹得沸腾了。 顿了顿,苏子清问:“子君,别的我们不说了,那么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1” 苏子君满脸不耐烦:“二哥还有什么问题要说?如果是要说苏婉得宠之类的,那么还是算了吧?” 讥讽一笑,苏子君道:“如果是说**年前苏婉得宠,那确实是实话,我承认那会儿,苏婉确实很得皇上恩宠!” “可是八年之后呢,昨晚乡下庄子上的事情,相信你也知道了!” 苏子君冷笑嘲弄地道:“如果被打了军中男子才会挨的军棍都是宠爱,呵呵,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苏子清眉心跳了跳,不想和苏子君废话了。只觉得如果再这么听他这个傻弟弟说下去,他真的要是疯了。 不是要疯了,就是要做一回粗人,狠狠扑过去,将他暴打一顿,直到打得他认可了他的话! 闭了闭眼,苏子清耐住性子道:“子君,我问你,如果清流国来人,要求接回苏婉回清流国居住呢?” 苏子君一怔,怔完之后,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旁边的李氏,有些好奇又担忧地问道:“二哥,你刚才的问题,是真的?” 见李氏问自己,苏子清淡淡开口:“这个,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到底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见李氏还看着自己,苏子清又是一个比较爱表现爱炫耀的主,听着李氏的话,不由笑了笑。 抬起下巴,神色高傲道:“说实话,我确实不能肯定,清流国三公主是否要接回她的外甥女苏婉。” “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据说这一次,清流国三公主是奏请了清流国新帝之后,让人过来的!” “你知道带队的人是谁吗?”见李氏呆愣地摇了摇头,苏子清非常得意,挑了挑眉:“我告诉你,据说前来先看看苏婉的人,是清流国的三殿下!” 一旁哈哈大笑的苏子君忽然一顿,停住了笑声看着苏子清:“你说什么?清流国三殿下要过来我们大翰国?” 似乎猜到了苏子君的心思,苏子清点头笑着道:“是啊,据说是三殿下亲自带队过来,还会拜访皇上!” 苏子君听完,怔住了。 好半响,才满脸欢喜地道:“真的是清流国三殿下吗?那可是流云五少中的一位啊!” 苏子君好读书,几乎是个书痴。流云书院,也是他梦寐以求想要去的地方。可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不曾去过。 到了这会儿,知道流云五少之一的清流国三殿下要过来,说不开心,那是骗人的。 但是开心之后,想着自己是大翰国臣子,而三殿下又是清流国的人,又有些小郁闷。 大翰国的皇子中,流云五少占了两位。但是这两位皇子回来之后,因为身份关系,他根本见不到。 这一次清流国三殿下过来,总会经过郾城中央大街,他也可以过去一睹风采。只是大翰国和清流国的关系,苏子君惋惜。 又想到清流国三殿下是因为苏婉的事情才到郾城来,苏子君越发郁闷。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和苏婉有关系。 甚至,据说那位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还是恭亲王的远亲。 而恭亲王,苏子君回想当年在恭亲王府大门口被打,而苏婉在府中悠闲喝酒睡觉,火焰瞬间高涨。 思来想去,又是和苏婉有关系。苏子君忽然发现,那个叫做苏婉的孩子,真的无处不在。 哪怕是病了八年,但是那些护着她的人,这会儿依旧护着她。 那个胆怯,从乱葬岗回来之后,变得大的让他几乎难以接受的孩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让那些人那么惦记着她,护着她? 父亲也就算了,父亲从小就偏爱她。 但是十殿下呢?十殿下可是京中有名的霸王。 小时候只是见了苏婉一面,就将苏婉视为好友,甚至因为苏婉,都和曼荷郡主闹了起来。 再说恭亲王,整个郾城,能入得了恭亲王府高墙大院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可是人家恭亲王待苏婉,宛如亲妹妹一般呵护备至。 346三房李氏的心计 苏子君各种不忿各种不解,那样一个招人烦讨人厌的孩子,怎么认识的人,护着她的人,都是身份地位那样高高在上? 见苏子君陷入了沉思,苏子清提醒道:“据说这位三殿下在流云书院的时候,与我朝的三位殿下,还有恭亲王的远房表弟很要好。” “苏婉和这些殿下王爷的关系都不错,子君,等到这位三殿下到了郾城,你可莫要说苏婉如何不好的话?” 顿了顿苏子清又补充道:“如害人精,扫把星那样的话,也是万万不可说的!我不求你如何说苏婉的好话,只盼着你不要乱说话!” “如果有幸能见到三殿下,见到三殿下之后,你就是不说话也行!” 为着自己的前程,为着整个苏国公府的未来,苏子清不想自己的一生毁在这个不开窍的弟弟身上。 或许能见到三殿下,苏子君有些开心,但是听着苏子清的嘱咐,又有些不耻,甚至是轻蔑地笑了笑。 “苏婉和三位殿下很要好?和恭亲王关系很好?”尽管不承认,苏子君心底却清楚苏子清说的是实话。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似乎承认之后,他会少了一块肉:“如果真的有二哥你说的那么好,这八年来苏婉养身子,宫中那么多名贵药材,为什么养了八年还不见好?” “我说过了,那些所谓的恩宠欢喜都是八年前的事情,从苏婉在宫中病倒开始,那些所谓的恩宠,都是废话!” 苏子清被苏子君的话噎到了,半响才提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好好好,算是我多事了!” 说着苏子清转身,又回过头来看着姜氏道:“走,随我回屋去!” 姜氏点头,忙跟了上去。 看着苏子清转身离开的背影,苏子君冷冷一笑,望着李氏,颇为不满地发牢骚:“真不知道那个苏婉到底有什么好!” “从小到大,二哥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都因为苏婉莫名其妙挨了板子,他居然还让我好好待她?” 李氏心中不安,不安的主要是之前苏国公那冷漠表情下的话,想了想,缓缓开口。 “老爷,再怎么说,婉儿也是郡主,二哥又是做官的,刚才的话,是为着自己想,也是为着我们苏国公府想。” 瞧着苏子君有些不满的神色,李氏忙柔声宽慰道:“罢了罢了,老爷你也莫要多想了。二哥的话,我们听听就算了。” “清流国三殿下是否真的过来我们大翰国一事,宫里都没有消息传出来,二哥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苏子君闻言,倒是沉吟了一会儿,觉得李氏说的很有道理:“恩,确实如此。” 顿了顿,又望着李氏,想到了他们的一双儿女:“柔儿,我这辈子,怕是也难入仕了。但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他的未来,能够一帆风顺,有一个好前程。” 听着苏子君的话,李氏满脸柔和,眼底带着说不出的甜蜜欢喜:“有老爷这句话,妾身真的安心了。” 说着,李氏的脸上露出几分柔弱的神色,眼底也带着几分朦胧之色,只看得苏子君心中一片柔软心疼,也顾不得是在前厅中,将李氏轻轻搂进了怀里。 “因着婉儿的事情,我以为老爷不喜欢孩子。”当初两年没有孩子,苏国公夫人又在耳边念叨着子嗣问题,她便给苏子君挑了一个姨娘。 但是苏国公夫人还是觉得不够,加上那个姨娘被她动了手脚,就算苏子君每天歇在那个姨娘房里,也不会有孩子。 于是,她又给苏子君挑了一个姨娘,然后又塞了两个通房。两个姨娘一直都没有孩子,其中一个通房却呼出她意料的有了身孕。 苏国公夫人很高兴,因为那个通房腹中,是除开苏婉之外,三房的第一个孩子。 就是苏子君,知道那个通房很有身孕的时候,都冷落了她一段时间。看在眼里,她嫉妒在心里。 可是孩子已经有了,她也没了什么办法。等到后来苏子君每日守在那个通房那边等着那个孩子,她终于有时间去查查那个通房的问题。 按照她的安排,那个通房根本就不可能怀上苏子君的孩子。哪里知道一调查之后才知道,那个通房竟然是苏国公夫人的人。 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她受了很大的打击。然后,病倒了。 也亏得她病倒了,刘大夫前来把脉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那会儿多欢喜,只有她自己知道。 听闻她有了身孕,之前守在通房那边的苏子君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她原本想要动动脑子,甚至还想着怎样才能在那个通房的孩子出生之前,让自己的孩子先出生。 哪里知道,那个通房根本没有那个福气,有一天在院子里散步,不小心摔倒了。 下面又是一个小台阶,又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摔倒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一尸两命就那么没了。 听着李氏的话,看着她梨花带雨一般的娇颜,苏子君心中更加柔软:“怎么会?” 苏子君柔声宽慰道:“柔儿,你不知道我多喜欢我们的孩子。我都想好了,等到成儿再大些,我想去央求爹,看看能不能让成儿去流云书院念书。” “而我们的女儿环儿,将来等她长大了,我一定会为她选一个好夫婿,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顿了顿,苏子君拥着李氏往三房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道:“成儿和环儿都是我们三房嫡出的孩子,他们的未来,他们的婚事,我都会给他们最好的!” “我知道那会儿你怀着成儿的时候,我的心思有些偏了。”说到这里,苏子君低头看了看李氏,脸上带着几分愧色:“柔儿,你放心,我今日承诺你的话,一定不会变!” 李氏脸上一片感动,一双秋水眼眸,越发娇媚动人。 她已经三十来岁的人了,这会儿正是女子娇媚动人,丰润惑人的年纪,又陪了苏子君这么多年,知道苏子君的性子。 在李氏心中,她最介意的,还是自己的身份。今日这样一番动作言语,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求一个未来。 她知道苏国公不喜欢她,也知道苏国公夫人一直想要再给苏子君房中塞人。 因为三房至今就她的两个孩子,其余的姨娘通房都没有孩子,一直是苏国公夫人不满的地方。 她是过来人,不可能等到那些姨娘有孩子。有了孩子,就会想要的更多,会为孩子打算。 那么那些女人,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跟她争宠。 347郡主,不好了 当年她一时大意让苏国公夫人钻了空子,吃一暂长一智,她不可能再轻易松口,让苏国公夫人得逞。 何况如今她儿女双全,在苏国公府中,腰杆也直了。 现在得到苏子君的承诺,如今这个年纪的她,自然不会再相信男人的口头承诺,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只要抓住了苏子君的心,她相信一切都会按照她想象中的发展。到了今天这个位置,除了给儿女安排,她也不求其他。 就算想求,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求的。只盼着苏子君的心,能够在她身上,不要被后院那些狐媚子勾了去就好。 夫妻两人回了房间,苏子君一番安慰之后,顺着也就和李氏倒在了房间的床榻上。 皇宫,紫宸殿。 喝完木香端过来的汤药,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看了木香一样,苏婉声音有些沙哑:“木香,你去给我将披风拿来,我想出去走走。” 木香满脸担忧地望着她:“郡主,您才刚刚醒来,皇上过来也说,让您好生休息,还是等身体好了些,再出去走走吧?” 苏婉浅浅笑了笑,她的面色尤其苍白,看着就像是在血肉骨头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纸。 青丝血管看的一清二楚,唇色还有些发紫。这会儿虽然还是趴在床上的,不过因为康华帝给的都是上好的上伤药,到了这会儿,屁股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除了一些红印看着渗人,再不是昨天夜里那种血肉模糊的狰狞模样。 她是练武之人,平日里都是隐藏了真正实力,二十军棍对一般的女子来说,那绝对是要命的板子。 但是对她来说,也就是一顿皮肉之苦,休息休息,又能活蹦乱跳。想着康华帝的心思,苏婉又看了木香一眼。 “恩,也是,我这会儿身体浑身无力,后面还痛的慌。”略微沉吟了一下,苏婉缓缓道:“那你去给我拿本书过来看看吧。” 木香这才松了口气,郡主这个状态去散步,这都看着只剩了三分生气的人,要是下了床榻,那还不要了小命? 八年未见苏婉,见她依旧和以前那样好说话,木香难得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欢喜点头,快步走了出去求找书。 见木香出去了,外面的纱帘又正好挡住了门口候着的宫女内侍们的视线,苏婉稍稍侧头,掀起床上的被子。 仔细看了一眼被罩的颜色,将被罩捂在了脸上。然后,将卡在喉中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 康华帝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是需要她乖乖听话,听从他的安排和吩咐。既然知道她习武,自然知道不会那么不经打。 她醒来在康华帝的意料之中,那么伤势到底多重,康华帝也一清二楚。但是康华帝只知道她习武,也以为不过是一般的武力而已。 按照她的势力,不该是上午才醒来。醒来后,这会儿浑身无力,口中又尽是汤药味儿。 转了转眼珠,苏婉扯了扯唇角:“亏得我不是真正的苏婉,不然指不定会被那汤药灌晕,迷迷糊糊到什么时候。” 等到木香回来之后,苏婉接过书,将书本搁在枕头上,侧着脑袋一行一行地看着。 一会儿之后,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木香转身回头看着匆匆忙忙进来的小宫女,脸色不善:“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郡主还病着,若是受到惊吓可怎么办?” 进来的小宫女又是惶恐又是着急:“奴婢参见郡主!” 行礼完了之后,又赶忙回答木香的话:“木香姐姐,不好了,养心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在惩戒十殿下!” 正在看书的苏婉,翻着书页的手一顿,侧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问道:“怎么回事?” 白祁浩之前到了紫宸殿来,后面不是走了吗?当时她是闭着眼睛的,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神色。 但是知道他因为她的事情气得不轻,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苏婉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因为碰着了屁股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又一头扎在了床上。 木香和进来的那名小宫女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围了过来:“郡主!” 苏婉面色瞬间再次苍白了几分,血管似乎都能直接透过面皮,看的木香和那名小宫女心惊胆战。 木香吩咐道:“马上去太医院叫王太医过来瞧瞧,再来人去禀告皇上!” 小宫女忙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跑了出去。 苏婉扯了扯嘴角:“不用了!” 说着看着木香道:“我没事,只是刚才起来的太快,一时间碰着了伤口,这才痛的慌。” 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木香见状连忙用绣帕给她擦了擦:“郡主,您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事情,跟奴婢说吧,奴婢去办。” 苏婉虚弱地道:“我没事,让那名宫女回来!” 木香连忙点头,让那名宫女又走了回来。 望着面色发白的小宫女,苏婉问道:“你刚才说,养心殿那边,皇上在惩戒十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木香一眼,小宫女这才开口:“回郡主的话,十殿下因为您一直没有醒来,觉得是苏国公府的人这八年来没有照顾好您,所以一时生气,将苏国公府的人都打了一顿。” “什么?”苏婉抬起腰身,这会儿顾忌到了屁股上的伤痛,特意注意了下。 小宫女见她神色变了,连忙恭敬地道:“听说之前苏国公进宫了,然后皇上让苏国公带着王公公去了苏国公府。” “王公公将十殿下带了回来,皇上这会儿龙颜大怒,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十殿下!” 苏婉眨了眨眼,木香忽然开口问道:“十殿下这会儿在养心殿,你又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小宫女这才想起来,外面德妃娘娘还在等着,于是连忙道:“郡主,木香姐姐,德妃娘娘这会儿正在大殿候着。” 苏婉闻言微微蹙眉,想着白祁浩因为她的事情迁怒整个苏国公府,声音沙哑低沉:“木香,你扶我起来!” “郡主,您身体……” 苏婉侧头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木香,声音冷了下来:“本郡主离开了紫宸殿八年,这个紫宸殿什么时候换了主子,本郡主居然还不知道?” 木香闻言,吓得面色煞白,快速跪了下去:“郡主息怒,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越俎代庖,鹊巢鸠占。” 苏婉喜欢木香的机灵聪明,也喜欢她的沉着冷静,不过看刚才小宫女回话时看向木香的神色,便知道这个紫宸殿,所有人都听命于木香。 若是平时,她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但是今天不行,白祁浩打了苏国公府众人,都是因为她,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348德妃来访,一起去养心殿 “你先下去吧!” 说完不再看木香,苏婉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道:“你过来,给本郡主更衣!” 小宫女不敢违逆,连忙跪着爬了过来,给苏婉更衣。木香跪在一旁,不停地叩头认错。 等到小宫女给苏婉更衣完毕,苏婉这才然木香起身去外面候着。带着小宫女,坐在了旁边的贵妃榻上。 她如果这会儿走出去见德妃娘娘,康华帝必定心生疑心。 “来人,去请德妃娘娘到寝殿这边来。就说本郡主身体不适,不能走动,要劳烦她过来了!” 侯在外面的宫女听到,点了头,转身去了前面大殿那边。 不一会儿,一位美艳妇人走了过来。 年过三十的德妃,穿着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在双袖上面,是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花纹。 乌黑如锦缎的发丝,用绘银的丝带挽起,再用白玉朱钗轻轻扣着,上面戴着一直金红相间的金步摇。 在她的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在墨色宫涤中间,轻轻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 腰间飞蝶搂银碎花华胜的四周,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随着她这一步一步,姿态万千地走来,迎着夏风吹拂,浅浅地荡起丝丝涟漪。 雪肤花貌,相较于八年前苏婉所见的德妃,如今细看德妃,少了几分轻浮,多了几分沉稳。 少了几分焦躁,多了几分细腻。甚至,她的眉宇间,这会儿随意一抬眸一转眼,便是浅淡妩媚之色,可见这八年来,康华帝的恩宠不断。 加上这些年来,她与皇后一起,协理后宫。如今整个人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威严。 宫女们瞧着她进来,齐齐跪了下去。 “参见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并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宫女,德妃看了一眼斜倚在贵妃椅上的苏婉,看似很慢,实则速度很快地到了她跟前。 “听闻凤郡主病情加重,如今醒来,凤郡主一切可好?” 八年不见,德妃果然是沉稳了很多。若是在八年前,白祁浩出了事情,德妃早就急得团团转了。 现在还有心思关切她的身体,苏婉笑了笑,知道看似平静关切的德妃心中,这会儿很着急。 “阿婉一切都好,谢德妃娘娘关心。” 不等德妃开口,苏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十殿下可还好?皇上那边怎么说?” 听着苏婉的话,德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苏婉看了地上的宫女们一眼,淡淡道:“木香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 等到寝殿中只剩下她,木香,德妃和她的贴身嬷嬷之后,德妃这才开口:“凤郡主,今日之事,祁浩确实做得过了。” 那可不是寻常人家,那可是苏国公府,是开国至今,先存的四国公府之一。皇上看重苏婉,对苏国公府之前对苏婉做得事情虽然不满,可是谁都知道苏婉是苏国公府苏子君的女儿。 即便不说这一点,还有苏国公在。就是这一点,祁浩今日这般发疯的行为,如果不给苏国公府一个公道,皇上又如何安抚苏国公府众人? 苏婉看了德妃一眼,瞧着她眼底神色复杂,也知道她这会儿说的不过是面子上的话。 顿了顿,苏婉沙哑道:“从小到大,十殿下待阿婉极好。今日之事,十殿下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阿婉。” 望着面色威严,神色高贵的德妃娘娘,苏婉认真地道:“阿婉这就过去养心殿,向皇上禀明原委。” 听着苏婉的话,德妃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苏婉,这个八年不见的孩子,如今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瘦。 不仅瘦,而且非常的虚弱。 德妃不禁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消息,说是皇上在乡下庄子里,打了苏婉二十军棍。 看着苏婉这会儿用身子倚着贵妃椅靠着坐着,德妃知道消息不假。她一直以来不喜欢苏婉,因为她的儿子,从小到大就喜欢苏婉。 不论是什么喜欢,可是因着苏婉的出现,儿子开始不听她的话,这一点,想必任何一个母亲,知道之后,绝对不会开心。 三番两次地翻出宫墙去乡下庄子里看苏婉,她儿子一番热心,却每次都吃了闭门羹。 只是这么想想,德妃就觉得自己腹中怒火开始一点点冒了出来。 但是现在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苏婉赶紧过去养心殿那边。再不过去,连她都不知道,到时候皇上会怎样惩罚她儿子。 想了想,都是因为苏婉惹的祸。她病了八年,她儿子虽然想着办法去看她,好在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到了这会儿,苏婉才刚一回宫,她儿子又因为苏婉的事情卷了进去。 对苏婉,德妃是气恼的。要不是现在皇上大怒,不让任何人进养心殿,要不是她苏婉是凤命命格,是皇上看重的人,她堂堂德妃,会屈尊降贵到紫宸殿来? 不管德妃是如何面不对心,苏婉让宫女们用了最快的速度,随着德妃娘娘离开了紫宸殿,往养心殿方向而去。 到了养心殿,苏婉从软轿里面下来。 德妃因为担心白祁浩,早一步比苏婉下来。看了苏婉一眼,示意她先上前去看看。 身体不适,苏婉是由木香和另外一名宫女搀扶着,额头冒出了冷汗,这才到了养心殿那朱红的大门口。 一早得了消息的众位王爷们,都赶了过来,这会儿跪在养心殿外面。而皇后带着嬷嬷,良妃带着九公主白莲蝶,也侯在外面。 瞧见病弱几乎没有生气的苏婉,众人齐齐一愣。皇后最先缓过神来,连忙过来走到苏婉跟前。 看了木香一眼,眼底带着责备的神色:“凤郡主身体不适,你怎么不好好在紫宸殿照顾着,竟然让凤郡主带病倒了养心殿来?” 木香羞愧又无奈地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恕罪,奴婢” “阿婉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良妃娘娘,见过各位王爷!公主!” 给一众等行礼完毕之后,苏婉尚未站直身体,就被旁边的皇后快速搀扶起来:“你这孩子,都病成这样子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些东西?” 虽然是责备的话,可是皇后的脸上和眼底,满满的都是关切的神色:“快些起来,你身子这会儿虚弱着,万一再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众人见状,也连忙围了过来。 一众人等,都是过来说她身子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调养之类的话。 被皇后和良妃扶着的苏婉,这会儿只是微微垂着眉眼,一副大病刚醒来,精气不足,萎靡不振的样子。 站在良妃身边的白莲蝶,这会儿又是愤怒又是憋屈。 ps:亲们啊,阿妩在参加擂台赛,比的是推荐票和更新哦,推荐票,就看亲们了哈,更新,阿妩一定努力码字…… 349皇后德妃良妃的舌战 她苏婉,就是因为国师那八个字的批言,从一个快要死的不如小姐的小姐,成了他们大翰国未来的皇后。 可是她苏婉就算是皇后的命格,但是比起身份的尊贵来,还是不如她这个自幼就是皇族出生的公主。 但是偏偏,明明什么都不如她的苏婉,能够得到这里所有人的关切和心疼。就是她的母妃,从苏婉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一直都在劝导她,让她不要和苏婉闹。 知道女儿脾气的良妃侧过头来,望着女儿愤怒的神色,良妃脸上伸手拉了一下白莲蝶的衣袖。 压低了声音,良妃的声音很是严厉:“莲蝶,不可意气用事!” 白莲蝶狠狠剜了苏婉一眼,又瞥了一眼自己被母妃拉着的衣袖,心不甘情不愿地咬了咬唇。 良妃瞧见她低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这才松了口气。心中也暗暗吁了口气,这里多少双眼睛看着。 若是女儿这个时候要和苏婉闹腾,苏婉如今这样病弱不堪的身子骨,皇上可就在里面。 万一出了什么事,那还得了? 就在众人因为苏婉的到来,齐齐关切的时候,养心殿最里面的大门,忽然开了。 王德顺从里面走了出来,苏婉瞧着他,只觉得八年的时间,王德顺老了很多。 那天见到王德顺,是夜里。加上当时她的注意力因为康华帝的出现,直接乱了心神,没有仔细去打量他。 现在瞧着,苏婉感慨,时间不饶人。 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王德顺快步走到苏婉跟前,神色紧张,带着几分关切:“凤郡主,皇上宣您进去。” 苏婉闻言点头,皇后和德妃这才松开她的手。王德顺连忙过去扶着她,又对着众人点点头,扶着苏婉缓缓进了养心殿大殿。 后面的德妃,在养心殿正殿大门打开的一瞬间,神经瞬间紧绷,快速看向里面。 但是看了之后,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看到白祁浩,德妃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抹担忧。 一旁的皇后瞧着,温柔地宽慰道:“德妃放心,祁浩也是因为婉儿的事情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今婉儿过来了,祁浩一定不会有事。” 德妃是个精明人,怎么会听不出来皇后话里有话?她们两人斗了这么多年,皇后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 掀了掀唇角,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皇后怕是误会了。” 皇后姜氏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不解地望着德妃:“德妃这话,本宫有些不懂了。” 德妃轻轻一笑,嗓音柔和:“本宫去紫宸殿请婉儿过来,并非是为了要给祁浩开脱!” 皇后眼底划过一抹嘲弄的笑容,看着德妃温柔地道:“是吗?这倒是新鲜了。” 抚了抚手中的翡翠戒指,皇后嗓音温柔:“难道是本宫猜错了?德妃其实并不担心祁浩如何?” 德妃闻言,同样笑着道:“皇后此话差矣,祁浩是本宫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但是他同样也是皇上的孩子。” “祁浩和父亲聊天,本宫为何要担心?”说着,德妃轻轻一笑:“本宫今日去紫宸殿,是去探望凤郡主。” 说着,德妃看向后面跟着的宫女,满脸训斥:“都是这些奴婢乱嚼舌根,凤郡主惦念着和祁浩的情分,这才随着本宫过来。” 知道木香是皇上的人,她今日去了紫宸殿,可是什么都没说。但是祁浩在养心殿的事情,苏婉肯定知道。 哪怕是皇上找木香对质,她也可以让皇上没有半分证据找到她头上。即便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事实真相如何,可是没有证据,谁能说清? 在宫中这些年,这些手段方法,德妃练得炉火纯青。 想要看他们的笑话,德妃优雅一笑,指不定是要看谁的笑话呢?皇后如今的情况,可还比不过她呢。 想到这里,德妃脸上的笑容越发雍容妩媚。 皇后姜氏瞧着,眼底划过一丝狠色,瞥了旁边良妃一眼。良妃心中自有计较,却也不会直接抹了皇后面子。 瞧着皇后的眼神,忙笑着接话:“祁浩和婉儿自幼交好,现在祁浩受罚,婉儿过来,确实在情理之中。” 瞧着皇后面色不好看,良妃柔柔一笑,温婉地道:“只是婉儿一直病着,昨晚才进宫,据说还大病了一场,今日晌午才醒了过来。” 说到这里,良妃瞧了德妃一眼:“乱嚼舌根的奴婢多事不要紧,如果婉儿身体有恙,那奴婢的主子怕是又要跟着倒霉了。” 听着良妃的话,皇后眼底划过一丝赞赏之色。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很多。 而德妃听着良妃的话,这会儿脸色瞬间变了变。不过一会儿,又恢复了雍容妩媚的模样。 “良妃这话是不错!”说着,德妃淡淡一笑,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不过良妃有心思关心那些,还是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九公主的婚事吧。” 只是这么一句话,直接堵得良妃面颊一白,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以为拿那些奴婢来说事,就能压住她d德妃?德妃在心底冷笑,良妃看似温柔无害,可是这说话最是锐利如尖刀。 想她堂堂协理六宫的德妃,良妃居然说她被因为奴婢的事情受到牵连倒霉,这不是说她的身份还不如奴才金贵? 还是说,在说她是个担不起事情的主子,害怕受到奴才们的牵连? 这种话说出来,如果她真的因此被堵住了嘴,那么以后她身边的奴才,又有哪个敢再给她办事? 暂且不论她如何去面对那些奴才,良妃的这种话,分明就是在故意离间她宫中的奴才们。 德妃听着,如何不气? 生气了,自然要还击回去。良妃不是想要让她云祥宫的奴才们对她这个主子离心吗? 那么她就挑良妃如今最为头痛又担忧的事情,直接堵上良妃的嘴。 果然,良妃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尽管掩饰的很好,却没有避过德妃的眼睛。 唇角微微勾起,德妃笑容越发妩媚动人。 一旁被点到名的九公主白莲蝶,自己的婚事被德妃提起当做利剑来刺她母妃的心脏,如何不气? 张口就要还嘴,好在良妃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同时将她向后一拉,直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皇后姜氏瞧着,面色不悦地扫了良妃一眼。良妃又是惶恐又是不安地看了皇后姜氏一眼,快速低下了头。 优雅一笑,皇后姜氏轻笑着道:“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过德妃,再怎么说,莲蝶也是未出嫁的姑娘,这里这么多人,你这般说,莲蝶可是要害羞了。” 一句害羞,直接将德妃的讽刺和白莲蝶被良妃挡在身后的举动给挡了过去。 350白祁浩的真诚呵护 皇宫,养心殿。 进去之后,苏婉跪在地上,面色沉静。 康华帝坐在正前方的御案后,同样面色沉静地看着她。苏婉垂着头,康华帝却是从她进来,便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 在注意到她额头上慢慢渗出来的冷汗,还有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时,眼底划过一丝满意之色。 又瞥了一眼跪在斜对面柱子前面的白祁浩。见面色苍白的白祁浩,瞧见苏婉进来之后,一双眼睛就黏在了她身上,面色悠地变得愈发冷沉。 王德顺见状,伸手捂住嘴巴,轻轻咳了声,想要提醒一下白祁浩。 哪知他的好意,那位一根筋的十殿下没有听进去,倒是康华帝,面色威严地扫了他一眼。 “王德顺,嗓子不好?” 对面康华帝看似关切的话,王德顺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忙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冷哼一声,康华帝用眼神警告了王德顺一次。似乎在说,再有下次,哪怕你是跟在朕身边多年的老奴才,朕也不讲半分情面。 王德顺感激地看了康华帝一眼,便听得康华帝冷冷道:“站一边去!” “谢皇上!”忙从地上站起来,王德顺快步走到康华帝身后,把自己当做隐形人。 再看那位十殿下,王德顺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白祁浩的那双眼睛,这会儿直勾勾地盯着苏婉。甚至,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那十殿下几乎都没眨一下眼睛。 康华帝看着自己儿子那个魂飞天外的模样,再看一眼跪在地上面色发白,额头冷汗越来越多,恭恭敬敬的苏婉,又是满意又是不满。 满意的是苏婉如今拜见他的态度,小丫头长大了,胆敢私自离开流云书院玩失踪。 不满的是自己疼爱的小儿子那不争气的样子,瞧瞧,瞧瞧那魂飞天外的傻样儿! 亏得整个养心殿中,这会儿只有他们四人,苏婉垂着头看着地面,根本看不到白祁浩的神色。 而王德顺因为刚才的事情,根本不敢抬起眼皮,加上他又是自己的人,康华帝不担心他看了之后会如何。 望着这个儿子,康华帝的眉头越皱越紧。再看看苏婉恭敬却不卑微的跪在那里,尽管很痛,却不开口求饶的神色…… 这一比较,康华帝对自己这个儿子越发的不满了。 堂堂男子汉,看到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居然都忘了自己这会儿身在何处,忘了自己是谁。 狠狠冷哼一声,康华帝威严开口:“王德顺,婉儿身体不好,给赐座!” “是!”王德顺忙将旁边的椅子给摆在了苏婉身后。 苏婉恭恭敬敬道谢:“阿婉谢皇上赐座!” 由王德顺搀扶着起身,或许是因为跪得久了,这会儿身子微微颤抖着,要不是王德顺扶着,起身时因为后面的疼痛,差点儿摔倒在地。 而她这一摇晃,那边望着她直出神的白祁浩终于缓过神来,连忙扑了过来扶着她的手臂:“阿婉!” 那一声“阿婉”,听得苏婉浑身一颤。 也是在那一霎那,苏婉又察觉到一道锐利威严的视线,落到自己头顶上。脚趾头微微曲起,苏婉面色平静地侧头看向白祁浩。 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如同白纸一般的脸上,露出几分苍白的笑容:“阿婉见过十殿下。” 闻言,白祁浩踉跄着向后一退。 一退之后,又快速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阿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婉心中只骂白祁浩猪脑子,也不想想这会儿这里是哪里,这里有谁,以为是他的寝殿还是她的紫宸殿? 八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是那种一根筋的性子? 果然,正前方的康华帝生疑越发冷漠了,甚至带上了一股子怒气:“白祁浩!” 被直接点名,白祁浩一愣,随即快速抬头看向斜对面的康华帝。一瞬间,面色煞白。 不过在煞白之后,又快速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惶恐却又带着几分委屈:“父皇,儿臣知道儿臣做的过分了。” “可是父皇,阿婉在宫中住了那么久,她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这八年来,您瞧瞧她瘦的……” 望着苏婉瘦骨伶仃的模样,白祁浩只觉得心疼,满满地都是说不出的难受“您瞧瞧她……这都是因为苏国公府!” “这八年来,母妃不许儿臣去苏国公府庄子上看阿婉,儿臣偷偷去过许多次,也都被拒绝了。” “现在瞧着阿婉,儿臣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阿婉不愿意见儿臣!” 康华帝抿着唇忍着怒气,声音冷得可怕:“你倒是说说,你明白什么了?” 几个儿子中,唯有这个儿子是不知道苏婉去了流云书院的。甚至一直以来,这个儿子都以为苏婉在苏国公府乡下的庄子里养病。 听着父皇这么问,白祁浩痛快又愤怒地道:“儿臣终于明白,这八年来,为什么阿婉一直对儿臣避而不见!” “原来尽是苏国公府那群混账东西,在阿婉养病的这八年里,苛待了阿婉。担心阿婉见着儿臣,被儿臣发现,会惩戒他们!” “如果不是今日儿臣在紫宸殿看到阿婉的样子……”想起那会儿看到的那个几乎没有任何生气的苏婉,白祁浩就觉得心里痛的慌。 他从来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么一个孩子,那个小时候的玩伴,会这么执着。 从小到大,他认识的玩伴不少,男子不说,单说女子,就有很多很多。而其中与他走到最近的,便是荣亲王府的曼荷郡主。 可是他一直不喜欢曼荷郡主那种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性子。尽管他自己也嚣张跋扈,可是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故意迁怒别人,随意要了奴才性命。 可是曼荷郡主就是那样的主,原本他挺喜欢那个说话清脆甜腻的小女孩,可是瞧见她笑着让人活生生打死一个奴才后,对曼荷郡主,他向来都是避之。 若不是因为曼荷郡主的父亲是荣亲王,若不是母妃每次提醒他,荣亲王府的存在,他真想将曼荷郡主当做空气一般忽视。 直到遇到阿婉,遇到那个对他不屑一顾的小女孩。 年少的感情,儿时的玩伴,他喜欢阿婉那样洒脱又直白的性子,也喜欢她偶尔小大人的样子。 明明那么多的玩伴,偏偏就那么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入了他的眼。年幼的他不明白自己那会儿的心思,单纯地只想和阿婉一直在一起玩。 想着哪天如果见不着阿婉,他浑身就不舒服,总觉得身边缺了什么。 到了现在看到阿婉,对上那双清亮逼人的眼睛,浑身一怔,有什么豁然开朗。 351一片真心,被斥责怒骂 想到这里,白祁浩大声道:“父皇,您也是知道阿婉从前在苏国公府的遭遇的,那些那么狠的手段,那会儿阿婉多小,才五岁啊,就被他们打成那样丢去乱葬岗!” “可是这八年的时间中,她可是凤郡主,是您亲自册封的,拥有太祖金牌的正二品郡主,却也被那些人那么苛待!” “儿臣知道儿臣今日的做法有为祖制,不符合一位皇子的身份,也让苏国公的名声蒙了一层灰,惹得别人看他们的笑话!” “可是儿臣就是要那样,儿臣要告诉他们,阿婉性子敦厚好欺负,可是她还有儿臣!” “儿臣会护着她,儿臣会一直护着她!” “谁欺负阿婉,儿臣便打谁!” “你放肆!”看着没脑子的儿子,康华帝再也忍不住,爆发了:“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祁浩何曾见过康华帝这么大的火气,被吓得浑身一震,在听明白了康华帝的话之后,大脑不想事,直白回答。 “儿臣知道儿臣在说什么,儿臣就是要护着” “阿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边康华帝已经怒吼出声:“你个混账东西,给朕闭嘴!” 白祁浩:…… 康华帝怒火冲天,大声怒骂:“白祁浩,枉你身为皇子,还知道祖制,还知道你打的是苏国公府的人!” “谁告诉你婉儿如今这般虚弱,是因为苏国公府的人苛待了她?谁告诉你,苏国公府的人如今还敢对她这般放肆?” “啊,你告诉朕!” 怒吼震得白祁浩半响没缓过神来,康华帝怒视着没脑子的白祁浩,这个性子直白一根筋的儿子,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想想? 还一口一个苏国公府混账东西,八年的时间,都没有查到苏婉不在郾城,去了流云书院,到了这会儿,居然还还意思开口说要护着苏婉? 越想越气,康华帝怒骂道:“就你这样的能力,你还想护着婉儿?” “白祁浩,你倒是告诉朕,你拿什么护着婉儿?啊!” “是用朕给你的四名护卫,还是你母妃的几名护卫,还是你那双拳头?” “若不是因为你是皇子,这郾城中,你又能打得过几人?” “若苛待婉儿的不是没有什么实力的苏国公府,而是野心勃勃的荣亲王府,你也敢那样放肆地上门去打吗?” 白祁浩被康华帝的怒吼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前面的话因为他那会儿被吓得懵了,几乎没有听见。 倒是最后康华帝的质问,他又听见了。 当下毫不犹豫地点头:“若是荣亲王府的人动了阿婉,儿臣也一定会给阿婉报仇!” “你!”指着满脸严肃认真的儿子,康华帝忽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祁浩神色真挚地望着康华帝,又看了看旁边微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的苏婉。 “父皇,阿婉是儿臣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想要护着的人。” “父皇,阿婉年幼时吃过很多苦,遭过很多罪。她聪明又善良,所以即便在苏国公府受了委屈,因为苏国公在,她不会向苏国公诉苦,让苏国公为难。” “父皇,儿臣只是想要让阿婉过的好一些,让阿婉开心一些,让阿婉过的自在一些,不要每天都被人欺负。” “父皇,您说儿臣是皇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儿臣既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为什么儿臣与阿婉是好朋友,可是那些人却依然那样对阿婉?” “父皇,儿臣真的……想要好好护着阿婉,儿臣见不得,别人欺负阿婉半分……” 康华帝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好半响,却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旁边王德顺一直听着,不停地向白祁浩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了,但是偏偏白祁浩没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是苏婉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十殿下,阿婉多谢十殿下厚爱。” 见白祁浩侧头看向自己,看着他漆黑的眼底真诚关切的神色,苏婉心中一阵感动。 鼻尖有些酸,眼睛也有些酸涩,声音也不知不觉哽咽了几分:“只是,十殿下,有些事情,您误会了。” “阿婉?”白祁浩不解地望着她。 苏婉张了张嘴,艰难地道:“这八年来,苏国公府的人,虽然几乎不曾去看阿婉。但是,也谈不上苛待阿婉。” “而阿婉的身体之所以是现在这个情况,是因为阿婉本身体质的原因。皇上和爷爷,已经送了很多名贵药材,只是阿婉自己不争气……” 瞧着苏婉的神色,白祁浩一怔,顾不得这会儿是在养心殿,跪着走到了苏婉跟前:“阿婉,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望着那双满满的真诚的眼睛,苏婉觉得自己这会儿在犯罪。而且还是在犯着,一个不可饶恕的罪。 这样全心全意护着她的白祁浩,是苏婉来到元修大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现,原来除开苏国公,还有这么一个人,这样维护着她。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也不是因为她的价值,而仅仅是因为,幼年时的真挚感情。 哪怕那种感情,被同情被怜悯的居多,可是她已然感激感动,觉得内心满满的都是温暖。 可是在康华帝没有点头之前,她不能告诉白祁浩这八年来,她其实并不在郾城,而是去了流云书院。 欺骗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的人,苏婉心中,无比难受。 浅浅一笑,乌黑黑的大眼睛半弯:“也没什么,就是一直不见好转。尤其是今年,情况越来越差。” 白祁浩一怔,快速回头看向正前方面色黑如锅底的康华帝:“父皇,因为这样,所以您将阿婉接了回来吗?” 康华帝嘴角肌肉在一点点抽动,他有一种很想一巴掌直接拍死自己儿子的冲动。 其实,康华帝这个时候内心的复杂的。他比较满意苏婉对自己的恭敬和敬畏,又烦闷儿子的愚蠢和傻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康华帝终于缓缓开口:“确实如此!” 白祁浩闻言,张了张嘴,再看向苏婉,又看向康华帝:“父皇,阿婉到底得了什么病?如果真的不是因为苏国公府那边的关系,她为什么……这么憔悴?” 憔悴的,让他看着都觉得浑身难受,满满地心疼。 看了那边垂着眉眼的苏婉,康华帝沉着脸道:“朕不会让婉儿有事!倒是你,犯了这么大的错,居然还敢在朕面前这般放肆!” 说着,康华帝冷冷呵斥道:“从今天开始,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离开合离宫半步,同时扣除你半年的俸禄!” 不等白祁浩说话,康华帝狠狠道:“来人,将十殿下带下去,赐二十大板,再送回合离宫!” “是!” ps:亲们啊,阿妩在参加擂台赛,比的是推荐票和更新哦,推荐票,就看亲们了哈,更新,阿妩一定努力码字……求推荐票哦求推荐票…… 352婉儿,你可埋怨朕? 等到白祁浩被拉出去后,康华帝的视线,终于落到苏婉身上。 瞧着苏婉恭敬却不卑微的模样,想着她离开郾城八年,在洛河城的作为和京华楼的闯关,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不过那几分笑意,瞬间又隐了下去,面色沉静地望着苏婉,康华帝缓缓开口:“婉儿,你抬起头来。” 苏婉依言抬起头看来,双眸水盈盈地望着康华帝。 见苏婉不说话,她的面色煞白,额头还带着汗珠,康华帝想着那二十军棍,又想着她虽然会武功,不过到底还是三脚猫的功夫。[ “婉儿,祁浩说他愿意护你一世,你如何看?” 苏婉心头一跳,想着果然,康华帝这会儿开始各种试探地开口询问了。 抿了抿唇,苏婉谨慎地答话:“回皇上,十殿下性情直爽敦厚,为人仗义,阿婉能认识十殿下,是阿婉的荣幸。” 这么恭敬又夸赞自己儿子的话,康华帝听着很满意。不过想着刚才自己儿子为着苏婉,连他这个皇上都忘了。 可是再看看苏婉,从他下令开始处罚祁浩,又让人将祁浩拉出去打板子的时候,苏婉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求情的话。 这样的一个女子,祁浩为了她都不惜挨了他的惩戒,可是她居然没有都不皱一下? 想到这一点,康华帝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康华帝不是滋味,想着又要开口训斥苏婉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苏婉放在膝旁的小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 再又仔细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看似镇定冷静,但是她眼底的闪烁和偶尔的担忧出卖了她。 看到这里,康华帝心中的不是滋味,这会儿总算是稍微好受了一些。 “祁浩这般为你,你为何不开口替他求情?” 康华帝有些不明白,据他所知,苏婉不是那样没有良心的人。相反,她非常重情义,性情敦厚纯良。 祁浩那么为她,苏婉必定感动感激,只是为何她一直不曾开口?如果不是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泄露了她的心思,他怕是真要被蒙过去了。 苏婉恭恭敬敬回道:“皇上是十殿下的父亲,十殿下性情如何,所做之事是否真的有重大过失,皇上心中一清二楚。” “况且十殿下今日之所以受罚,都是因为阿婉。阿婉虽然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是到底还是今日之事的导火线。” 说着苏婉站了起来,又费力跪了下去,恭敬道:“阿婉不敢奢求皇上能够赦免十殿下,但是阿婉也有过错。错在让十殿下误会,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着,苏婉垂下眼眸,望着白净的地面真诚道:“请皇上责罚!” 她跪在那里,小小的一个人影,明明那么小那么瘦弱,手背上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却有那么一股子倔强和让人不能忽视的硬气,让人不得不仔细注意着她,慎重考虑她的话。[ 康华帝望着跪在地上的苏婉,半响才低沉开口:“既然如此,朕怜惜你身体羸弱,与祁浩一样,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离开自己的寝宫!” 苏婉点头,等着进一步的惩罚。既然是与白祁浩一样,那还应该有二十板子要挨。 想着回到郾城这么久,因着与皇宫扯上了联系,这都是她第二次挨板子了。仔细想了想,苏婉盘算着。 索性走大众路线,穿越女想要彻底玩失踪,尤其是在皇室皇城中,最好的办法诈死! 反正如今她正病重,整个元修大陆的人都知道。这会儿来一个诈死,金蝉脱壳。 离开皇宫离开郾城,摆脱那个所谓的凤命命格的命运,找一个好地方,带上五年,等着千年一次的七星连珠现象出现,回去原来的世界。 那么什么皇子夺位,什么后宫之主,统统都与她没有半分关系了。 越想,苏婉越觉得可行。这样的方法,甚至还可以直接避开那神秘莫测,又阴森森的国师,也可以避开邪魅不羁的白祁烨。 一举三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就在苏婉各种yy时,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康华帝威严的声音:“婉儿,你为什么还不起身?” 苏婉错愕地抬头,眼神迷茫地望着康华帝。 王德顺在一旁瞧着,暗暗着急,小声道:“凤郡主,皇上让您起身。” 苏婉眨眨眼,不解地望着康华帝。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看着她依旧迷茫的眼神,康华帝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起来吧!” 苏婉非常直白地问:“不是还要打二十板子吗?” 康华帝闻言一愣,诧异地问道:“谁说的要打你二十板子?” 难道这个孩子还在计较着他昨天晚上下令杖责她的二十军棍?如果是这样,康华帝微微蹙眉。 这样善于嫉恨的孩子,可不是一个好苗头。 康华帝还在沉吟思索,冷不防听到苏婉含糊错愕地开口:“皇上刚才说,阿婉的惩罚要和十殿下一样,十殿下不是还挨了二十板子吗?” 这个…… 听着苏婉的话,再看着她迷糊模糊表情,康华帝忍不住乐了。微微勾起唇角,难得好心情地看着苏婉。[ “朕只是说了罚你和祁浩一样禁足,可没说要再大你二十板子!” 望着苏婉苍白的小脸,康华帝也想着她的凤命命格,若是再打她二十板子,她这样的身子骨,怕是真要出事了。 那二十军棍可没作假,其实是为了试探她的武功如何。如同猎鹰来禀告的一般,普通水平而已。 在猎鹰的眼中,充其量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既然试探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又是他认为的儿媳妇,也没有再打的必要。 再者,他也不希望苏婉因为他的杖责,而对他生出什么心思来。那样子他虽然不担心苏婉会对他不满还是如何,可是终究不如现在这般平顺的好。 应付皇后和荣亲王,他已经很头痛了。这会儿如果苏婉也和他生出异心来,他可就三面受敌了。 再加上一个态度模棱两可的恭亲王白祁烨,他也不得不防着。而国师那边,国师虽然入了明光殿,但是终究不是他大翰国的人。 想到这里,康华帝神色略略一顿,微微弯腰,亲自将地上的苏婉扶了起来。 “婉儿,昨晚朕打了你二十军棍,你可有埋怨朕?” 埋怨康华帝打了她板子? 她是疯了才敢有那样的想法,苏婉在心中想着。一边摇头一边回道:“没有,私自离开流云书院一事,是阿婉的错。” “阿婉做出欺君罔上一事,本该被直接砍头谢罪。皇上仁慈,厚待阿婉,阿婉感激不尽,岂会埋怨?” 353听了一段宫女们八卦(再加更) 听着苏婉的话,康华帝很满意。 再又细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神色恭顺,而且脸上眼底,都是尊敬和小心翼翼,康华帝越发满意。 看来,八年的时间,这孩子在流云书院学到的东西还不少。若她真的开口求了亲,他对苏婉会失望。 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能做到,明知求情也不会有结果,却因为一时冲动求情,不是去找具体的解决办法,实在是最要不得的办法。 也是他,最看不上的办法。 如同他后宫的那些女人们,自古以来,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争宠也从未间断过。 未必宠妃一定便是最干净纯净的女子,却一定会是最聪明最会算计精明的女子。 只要不要算计到他头上,他都能容忍。与一个聪明的女人说话,康华帝觉得非常舒服。 但是太过聪明,而且又野心勃勃,如同皇后那般,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狠辣之色。 看了看面色苍白的苏婉,康华帝道:“王德顺,你亲自送婉儿回紫宸殿休息。” 王德顺连忙领旨,康华帝又看着苏婉嘱咐道:“婉儿,回去后好好休息,朕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便过去看你。” 苏婉连忙恭敬地道:“阿婉身体尚好,皇上切勿担心,国事为重。” 话刚说完,外面进来一位内侍,快速走上前来,恭敬跪了下去。 康华帝瞧着蹙眉:“何事?” 内侍连忙回道:“回皇上,清流国使者已经到了郾城,这会儿已经抵达行宫。” 闻言康华帝稍稍蹙眉,眼底神色略有深意地看了苏婉一眼:“王德顺,送凤郡主回宫!” “是,皇上!” 从养心殿出来,苏婉觉得自己像是从水中捞起来的一般,这会儿后背心满满地都是汗水。 倒不是因为忌惮康华帝如何威严,八年的时间,经过昨天晚上的二十军棍,她知道自己死不了。 这一背的冷汗,是替白祁浩那个傻小子流的,是被那个傻小子各种言语给吓出来的。 也不看看是在哪里,那样的话,怎敢那样放肆地在康华帝跟前提? 只是想着白祁浩待她的真诚,苏婉心中一阵感动。一直到了紫宸殿,王德顺告辞时,她才缓过神来。 送走了王德顺之后,苏婉由木香扶着进了里面寝殿休息。回想刚才回来时,养心殿外面候着的众人瞧着她各种不同的眼神,苏婉微微勾起唇角。 缓缓摩挲着书本,苏婉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因为有王德顺搀扶着,后面紧跟着康华帝让人出来传话,让所有人都回去,那些想要跟她说话的人,谁都没有说上话。 这会儿趴在床榻上,苏婉又将诈死的办法想了一遍。 仔细想了一遍之后,发现非常不科学。或者说,非常不可行,至少暂时不可行。 康华帝精明心思重,想要瞒过他,不是易事。国师姑苏是个神棍,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力量,那只血鸦就是个狠毒的东西,万一被他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再就是白祁烨,那也是个精明头顶,几乎是人精,或者已经成妖精的人类,要瞒过他,这会儿的苏婉,还没有那个把握。 之前一遍只是粗略一想,现在仔细回想,再想想自己的势力,除开鸿景楼和付家园,她再没有别的。 而这两样生意,白祁烨都有参与,单单是他那边,都过不去。 想到这里,苏婉叹了口气,将书本搁在脸上遮住连忙,同时也遮住了她那双透彻明亮的眼底,不符合年纪的沉重心思。 三日后,清流国使者进宫拜见康华帝,康华帝接见之后,设宴未央宫。 对外声称病重,实则病重又被康华帝禁足的苏婉,听到木香过来说的消息后,没有什么兴趣。 倒是门口两名以为她睡着了的小宫女,小声谈论的八卦不自觉钻入了她的耳朵。 “你知道吗?听说清流国这次的使者,是清流国的三殿下。” “可不是吗,那可是流云五少之一啊!” “是啊是啊,听说今天在大殿那边瞧见的人回来说,那三殿下长得可真是好看,不仅好看,又是流云五少之首,更是文武双全!” “恩恩,我也听说了,甚至还听说,皇上还询问了一下三殿下的婚事情况。” “难道我们大翰国要和清流国联姻?” “也许吧,可是人家乃是清流国的三殿下,虽然不是嫡子,可是这位三殿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又长得那么俊美无双,不知道谁会嫁给他啊?” “人家是皇子,我们大翰国如果要和他们联姻,至少也会是一位公主!”说着那宫女又补充道:“可是我们大翰国,至今为止,待嫁的公主,也只有九公主了。” 提及九公主白莲蝶,两名宫女的声音下意识压低了不少。 “九公主啊!” ‘“是啊,就是在永寿宫陪着太后娘娘念了十年佛经的九公主,要不是因为良妃娘娘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停地想办法,九公主这会儿应该还在永寿宫呢。” 另一名宫女应该是新进宫不久的,不知道白莲蝶被责罚一事:“永寿宫可是太后娘娘的寝宫,九公主住在永寿宫那边,看来深得太后喜爱。” 之前的宫女不屑一笑:“九公主哪里是深得太后喜爱去的永寿宫,是因为当年……” 说到这里,那宫女似乎顾忌着什么,压低了声音,贴着新进宫的宫女耳朵,将当年白莲蝶和凤郡主的过节问题,一股脑儿地过了一遍。 苏婉在里面听着,忍不住笑了笑。 尤其是在听到新进宫的宫女极其崇拜地赞着凤郡主好了不起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甚。 然后两名宫女又唠唠叨叨将宫中的八卦过了一遍,最主要的话题还是落在清流国三殿下司空景承身上。 最关心的,自然是司空景承的婚事问题。 苏婉趴在床上想,难不成康华帝真的打算和清流国联姻? 就在苏婉准备细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又听到两名宫女八卦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 这个问题,即便是她不想听,却也不得不听一听的。 “听说三殿下这次到我们大翰国来,其实主要是为了当年清流国天香郡主的事情。” “清流国的天香郡主?就是当年那个为了爱情,不惜和清流国皇室断绝来往的郡主?” “是的,当年天香郡主难产没了。天香郡主虽然没了,可是还留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我们现在的主子,凤郡主。” 新进宫的宫女似乎朝苏婉这边看了看,非常惊讶地道:“是凤郡主?” “恩,据说凤郡主的外婆,也就是清流国的三公主似乎有意,要将凤郡主接回清流国抚养。” 354夜访国师的明光殿 后面的消息,因为两名宫女被木香叫去做事,八卦就此断开。 听得一大半的苏婉趴在床上皱眉,她这个身体的外婆来找她了?还要接她回清流国? 来的人,是司空景承,在流云书院认识的那个三殿下。想了想自己的不辞而别,又想了想女扮男装的自己,苏婉觉得,无论如何,康华帝不会让她见司空景承吧。 且不说康华帝自有打算,就是她女扮男装一事,这个时候康华帝不会愿意让人知道。 苏婉叹了口气,她还是先等等看吧。 傍晚的时候,未央宫那边的乐声都传了过来。苏婉一个人趴在床上,将木香等人赶出去之后,这才坐起来。 嘴角抽了抽,屁股还是火辣辣地痛。确定木香等人离开之后,苏婉揉了揉屁股,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出了门。 今天不用担心有人过来探望她,因为司空景承的到来,这会儿他们应该都去了未央宫那边的晚宴。 紫宸殿的宫女们都在谈论着英俊的三殿下,木香虽然沉稳,不过她睡下后,木香很少进房。 为了以防万一,苏婉除了寝殿之后,直接追着木香的身影向偏殿而去。看着木香的样子,似乎是准备收拾收拾偏殿的东西。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小手从衣袖中轻轻一抹,手指间已经多了一抹黑色的极小的丸子,极其精准地向木香的脖颈处射了过去。 在木香倒地饿一瞬间,苏婉身影一跃已经到了她身边,将昏迷过去的木香快速接住,同时将她放在地上。 拍了拍手,苏婉得意一笑,直接离开了偏殿,往明光殿的方向而去。 明光殿,一室冷清。 国师姑苏向来不喜欢外人在明光殿走动,甚至连康华帝过来都需要得到他点头才能进的大殿来。 避开宫中那些巡逻的侍卫,苏婉身轻如燕落在了明光殿西北角的一处树枝上,将身影隐在树叶之中。 这里距离明光殿不过五丈远的样子,不远处就是三层高的角楼,根据她知道的信息,国师姑苏偶尔会到角楼上面弹琴。 仔细看了一眼明光殿的大体布置,苏婉眉心微微蹙起。她不懂阵法,明光殿机关重重,如果硬闯实在是自己找罪受。 被康华帝知道,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坐在树枝上的苏婉,冥思苦想好半响,在研究着,到底从那个方位进去,会比较简单些。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所以绝对没有想要瞒住国师姑苏的想法。她一路过来,身法极快,避过了巡夜的侍卫。 可是到了明光殿外,她刻意弄出一些声音,不过是在告诉国师姑苏,有人过来了。 明光殿四周没有侍卫,所以苏婉不担心会被康华帝的人知道。一脚搭在树枝上,背也倚靠着树枝。 明光殿内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任何灯光。苏婉在外面等了好半响,终于浅浅地笑了笑。 看来国师姑苏终究没有猜到她最后回到了郾城,这会儿即便知道她人在郾城,从洛河城赶回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吧。 确定了这一点,苏婉直接起身,凌空直接向斜对面不远处的角楼跃去。正门那边有阵法,四周必定也有设置。 可是角楼那边,她看到有鸟儿飞进去,过了半响又安全地飞了出来,碰着了树枝高墙,没有任何问题。 放心大胆地跃了上去,果然如同她所料一般,安安全全地落在了角楼的屋檐上。 刚准备离开,便听得下面传来极其清浅的脚步声。 身子一矮,苏婉趴在屋顶上,探出半个头,注意着高墙外面传来的细微的声音。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到明光殿来? 来人身高在一米八衣衫,和她一样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还带了黑色布条做的面罩,根本看不出是谁。 苏婉蹙着眉头,将来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夜太黑,又太远,还是看不出眉眼处。 看来人的身影和走路的姿势,还有他动作的迅速,苏婉确定这个人不是第一次到这边来。 不仅如此,那人没有多想,从角楼这边过去之后,直接向明光殿的大门走去。 苏婉好奇,稍稍抬高了身子,仔细盯着正门处那边小小黑影的动作。明光殿的大门向来不会关上,因为根本没人能够轻易进去。 黑色身影到了大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考虑着什么。然后非常清闲地,快速走了进去。 苏婉自己看着他的步伐,看似和平时走路无异,不过细看,却有一定的规律。并非一味地向前直走,而是时不时稍稍向旁边移一小步,再稍稍前走。 一直到黑影走过那个太极八卦阴阳图,苏婉将刚才那人的步子记在心中,视线再次紧紧锁住那人。 黑影进了大门之后,轻车熟路地便到了正殿。苏婉瞧着,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人对明光殿很熟悉,似乎经常来。 猫着腰,从屋顶一跃而下,苏婉静悄悄地跟了过去。 黑影到了正殿之后,没有别的不正常的举动。不过让躲在房梁上苏婉觉得奇怪的是,黑影到了正殿之后,居然直接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让苏婉更加大跌眼镜的是,黑影坐下来之后,径直拿过摆在矮几上面的茶壶,悠闲自得地给自己倒茶水。 隐在房梁上的苏婉瞧着,嘴角抽了抽。看到茶壶中真的有茶水倒出来,又诧异了几分。 难不成,国师姑苏已经回来了? 如果没有回来,为什么茶壶中又有茶水?甚至这么瞧着,几乎能看到淡淡的薄雾在茶杯上方缭绕着。 苏婉还来不及细想,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带着浓烈的杀气,直向她的面门而来。 居然被发现了,苏婉一个翻身,轻盈地从房梁上翻了下来,同时一脚踩在柱子上,身影遥遥向后一退,已经在离黑影落座的主位三丈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大的狗胆!”冷冽低沉到了极点的声音,嗓音嘶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启的陈旧大门,发出的吱嘎声一般难听刺耳。 头皮因着那冰冷刺骨的声音发麻,苏婉坐在椅子上,淡淡一笑:“跟踪谈不上,不过是好奇而已!” “好奇死得快!”粗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发出的,却带着阴冷锐利。 苏婉抿了抿唇,她的面前是一块儿空地,没有茶水。不过明光殿的东西,都是国师姑苏所有,她可没有那个胆子敢喝着明光殿的茶水。 而对面那黑影,这会儿坐在那里,已经端起茶杯开始慢慢饮茶。就在刚才苏婉不注意的瞬间,他身上已经多了一个带着斗篷的披风。 355明光殿偶遇商皇九爷 这会儿看去,坐在那里黑漆漆的一团,还散发着冷锐冰寒之气。声音苍老暗哑,可是那端着茶杯的手,却白净修长。 眼底划过一丝深意,苏婉微微抿着唇,却听得对面那黑影如同地狱传来的冷寒声音。 “过来受死吧!” 坐在椅子上的苏婉嘴角抽了抽,天底下各种武功高强的人,都是这么霸道张狂的性子吗? 受死? 生命诚可贵,就算是死,那也得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这会儿她什么都没安排好,又岂会轻易言死? 原本因为黑影那粗哑苍老的声音有些头皮发麻的苏婉,这会儿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 望着对面的黑影,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等黑影说话,苏婉笑着道:“确切地说,是差一点儿碰面,可是我临时有事,错开了。” 那边正在饮茶的黑影身体似乎微微一怔,苏婉瞧着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眼底的笑容越发灿烂明媚。 “你就是那位在洛河城京华楼第四层的神秘人对不对?”虽然是问句,但是苏婉眼中这会儿满满的都是笃定。 黑影似乎笑了一下,不过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和年久失修的大门一般吱嘎难听,苏婉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笑了。 “你倒是聪明!” 苏婉浅浅一笑,眉宇间带着几分明媚的笑容:“您的气息太过冷沉犀利,莫说是阿婉,就是任何一个遇到过的人,再次遇上您,绝对不会错认。” 黑影粗哑的声音传来:“是吗?” 宽大的披风带着斗篷,连着将黑影整个头部都罩住了,根本看不到他半分面相。 粗哑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杀气袭来:“阿婉?大翰国的尊清凤临郡主,流云书院的何君清,流云五少之首!” 苏婉面带微笑点头:“阿婉自报姓名,敢问您尊姓大名?” “上次在京华楼,阿婉临时有事离开,实在过意不去。今日在这里,向您赔礼了。”说着,苏婉站起身,对着黑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以为这样,我便会放过你?”黑影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不屑,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整个大殿中,寒气猛烈增加。 苏婉早有防备,在低头的瞬间,身影已经直接向窗户边跃去,声音带着几分轻笑:“这里是明光殿,虽然没有人来。不过阿婉离开紫宸殿时,可有人知道。” “哼!”一声轻蔑的冷哼,黑影的身影宛如鬼魅一到了苏婉跟前:“一般聪明的人,都不长命!” 苏婉眼底划过警惕之色,不过脸上依旧带着浅笑:“九爷这是在咒自己不长命吗?” 到了苏婉背后,一手即将落到她后背心的黑影,身影微微一顿,宽大的斗篷下,唇角微微扬起。 弧度冷硬鲜明,声音嘶哑难听:“你居然知道我是谁?” 已经到了安全距离的苏婉浅浅一笑,看着商皇九爷,嗓音软糯:“商皇九爷大名,整个元修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分明是一个年轻人,却故意扮成一个老头子,声音还那么难听。如果不是注意到男子的手,苏婉还真的会被忽悠过去。 那会儿在京华楼,当时她听到一声女子凄惨的叫声,可是在那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在和流云文斗的时候,她察觉到四楼上面有阴寒之气冒了出来。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向来谨慎,不由多注意下一下。 今日一见黑影,那种阴寒之气,苏婉只觉得在哪里遇到过。注意到男子的手,不知为何,苏婉忽然想到了白祁烨之前跟她说的话。 若是遇上商皇九爷,不要有任何牵扯。 她倒是没想和商皇九爷有任何牵扯,但是偏偏她一时好奇,遇上了。想要走,人家却打定了注意要杀了她。 九爷阴沉一笑,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好一个苏氏阿婉,不愧是国师批言的凤命命格之人!” “人虽然小,可是敏感又心细!”九爷双手轻轻背在背后,整个人隐在黑暗中:“不过我刚才说过了,聪明人,向来死的快!” 苏婉抿了抿唇笑着道:“阿婉也说了,九爷这话是在诅咒自己早死!” “那么总要让你死在我前面!”说罢,九爷瞬间出手,阴森的冷风迎面扑来。 苏婉眼底神色一闪,唇角微微勾起,遇上这么个油盐不进,非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不管说什么,果然是废话。 九爷出手,招招狠辣至极,苏婉避之不及,心底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九爷的对手,却也知道自己逃跑的功夫还是有的。 打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何况她今日来明光殿,主要是想要看看国师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找找关于七星连珠的事情。 本是笃定了国师不在才来,哪里知道居然会遇到这么个煞星? 两招之后,苏婉接招,招招吃力。而迎面的黑影九爷,虽然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是苏婉知道这会儿他对取她的性命,志在必得。 苏婉不甘心:“阿婉和九爷没有任何过节,这才第一次见面,九爷为何要要阿婉性命?” 商皇九爷张狂一笑,声音依旧是嘶哑难听的,这会儿的笑声,听着还有几分刺耳:“因为你大胆包天敢跟踪我!” 苏婉坦白:“阿婉是跟踪了九爷您,可是九爷,您也清楚,阿婉比您先到明光殿!” 九爷阴测测一笑,他一笑,寒风扑面而来,明明是盛夏凉爽的夜晚,竟硬生生生出几分冰寒刺骨来。 “先到?”抬起下巴,九爷阴沉道:“先到又如何?知道为何至今为止,天下人都不知道我的下落吗?” “因为跟踪你的人,都死了!”说着,苏婉又补充道:“被你发现之后,杀死了!” 九爷哼了一声,声音冷寒刺骨:“苏婉,你确实很聪明,可是我的规矩不可破!” 苏婉知道今日想要顺利离开怕是没有机会了,如果她早一点儿肯定这人就是商皇九爷,她早就跑了。 难怪白祁烨提醒她,不要和商皇九爷有任何牵扯,原来这人竟然有这样的规矩,又是这样冷寒油盐不进的性子。 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苏婉忽然出声:“九爷,既然你想要阿婉死,那么能不能在阿婉死前,提一个问题?” 九爷双手从背后改成了环在胸前:“你问!” 苏婉笑了笑,问道:“九爷对付家园的崛起,如何看?” 九爷仔细打量了苏婉一眼,看似不过是打量一眼,但是这在苏婉看来,她就像是被九爷待价而沽的货物。 浑身不自在,甚至如芒在背。 356姑苏和九爷对峙 “你想要用付家园,换你一条命?”好半响,粗哑的声音从九爷口中发出。 用付家园来换她的命?苏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望着从头到脚一身黑的九爷道:“付家园上上下下上万条性命,若是用付家园换阿婉一条命,那等于是从千万条性命换阿婉一命。” 淡淡一笑,苏婉温婉地道:“这样的事情,阿婉不会去做!” 漆黑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因为殿内太黑,苏婉没有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 “既然凤郡主这么大爱,那么就将你的命交出来!”阴冷的话刚落音,九爷宛如旋风一般向苏婉袭去。 那一瞬间,苏婉的心脏跳到了嗓子口,那样迅猛阴冷的杀气,莫说是她动手,就是想要避开,根本避无可避。 武功这样可怕的九爷,苏婉眼底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身子急速向后退,而那种死亡逼近的感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本座的地盘杀人,九爷的胆子也未必太大了些。”温柔入骨的嗓音忽然在大殿中响了起来。 苏婉身子一怔,在那一瞬间,另一股与九爷的杀气不相上下的力量从她的背后迎了上来。 腰间一紧,苏婉都没有思考的时间,人已经随着后面的人向后倒退了十步远,然后身子一歪,坐了下来。 强强对手,强大的内力比拼,苏婉只看到整个大殿中的物件,这会儿在缓缓震动起来。 “真是个不乖的小丫头!”耳边是国师姑苏温柔似水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根处,苏婉面颊瞬间红了一片。 好在这会儿是黑漆漆的夜里,整个大殿中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他人。 屏气凝神,苏婉想要挣脱国师姑苏的钳制,可是她才刚运功,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刚刚聚集在丹田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 瞧着小脸一片错愕之色的苏婉,抱着她的国师姑苏在她耳边轻轻地笑:“要不要再试试看?” 明明那么温柔入骨的声音,如清风明月一般清新可人,纯净无暇,但是从背后抱着她人的口中说出来,却那么可怕。 浑身的肌肉绷紧,苏婉知道如果这会儿有亮光,她这会儿的脸色必定苍白的吓人。 脸上的黑色布巾被一直白净如玉的手轻轻拉了下来,背后的人依旧在轻盈浅笑,温柔似水。 “怎么,阿婉到本座这里来做客,瞧见了本座,不高兴?” 苏婉的手指在一点点颤抖,这人比起白祁烨来,可怕程度不相上下。她努力试了几次,可是丹田之处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国师何时居然黏上了这么一个小丫头?”接下国师姑苏那一招之后,慢条斯理宛如在自己地盘巡视的王者一样的九爷,在国师姑苏的对面坐了下来。 抱着苏婉的姑苏轻轻笑了笑,笑声尤其温柔悦耳,就像是月光下轻盈弹唱的琴音般美妙入心。 “九爷既然知道本座如今对这小丫头有意思,怎么还敢对这小丫头动手?”温柔似水的嗓音,清泉般动听。 可是在这温柔之中,却是不容忽视的威胁。 九爷毫不在意地向后靠了靠身子,整个人靠在太师椅上,神态却冷锐凌冽。 “这丫头可是康华帝看中的儿媳妇,国师为康华帝办事,这会儿难不成还想抢了人家的儿媳妇?” 毫不在意九爷话中讽刺他背主,姑苏浅淡地笑着,将怀中的苏婉又抱紧了几分,两人的身子这会儿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苏婉满脸不自在,想要挣脱却根本没有半点儿办法。姑苏淡淡瞥了她一眼,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话却是对九爷说的。 “九爷一向不搭理朝中事物,这次却要对康华帝相中的儿媳妇下手,这是在向整个大翰国宣战?” 九爷阴冷一笑,嗓音依旧是嘶哑难听的:“国师今日这般作为,与我何异?” 姑苏轻盈地笑开了,索性将苏婉又搂紧了几分,甚至将下巴搁在了苏婉的肩膀上。 “既然九爷与本座志趣相投,我们何不联手?” 姑苏说话的时候,因为下巴搁在苏婉肩上,这会儿一说话,苏婉的肩膀便跟着颤抖。 这会儿是夏日,本来就穿得不多。苏婉是偷偷溜出来的,里面只穿了中衣,外面便直接穿上了夜行衣。 这会儿被姑苏这样抱着,姑苏温热的体温隔着衣衫尽数传了过来。苏婉又是羞恼又是愤怒,想要侧过头看看这个可恶的人的样子。 奈何偏偏,姑苏不如她意。下巴上微微用力,苏婉身子一僵,整个人瞬间动弹不得。 “还是这样最乖!”伸手轻轻摸了摸苏婉的小脑袋,姑苏抬眸看向对面的九爷:“九爷意下如何?” 九爷冷沉一笑,望着对面抱着苏婉,因为穿着宽大银白色锦绣长袍,带着带着披风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姑苏。 “我是生意人,国师既然想要与我做生意,就得拿出诚意!” 姑苏低低一笑,没有丝毫意外,双手环在苏婉腰间,白皙晶莹的手指把玩着苏婉小巧的小手。 “除开本座怀中的这个小丫头,九爷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被姑苏抱在怀中的苏婉身子再次僵住,他们两人谈生意,与她有半毛钱关系。 努力试着运功,可是没有半点儿作用。姑苏伸手轻轻摸了摸苏婉的小脑袋,又细细捏了捏她的小手指。 “乖,等本座与九爷谈好了生意,一会儿与你彻夜长谈!” 苏婉:…… 对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她苏婉躲都躲不及,哪里会想着要和他彻夜长谈? 彻夜长谈,他们是什么关系?用得着彻夜长谈?再者,姑苏是国师,一般的国师不是最忌讳男女大防吗? 他这会儿这么将自己抱在怀里,到底什么意思? 苏婉满脑子的疑问,满心的烦躁,只想快点儿离开姑苏的怀抱。 “如果是这样,这单生意,怕是谈不成了!”九爷冷硬的声音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传进这边两人的耳朵里。 苏婉瞪大了眼睛望着对面黑漆漆一团的商皇九爷,她什么时候成了姑苏和九爷谈生意的靶子? 把玩着苏婉的小手,一会儿捏捏她的手心,一会儿又轻轻揉揉她的小手指,一会儿又摩挲摩挲她的指腹…… 听着九爷的话,姑苏优雅地笑着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九爷,大门就在你后面五米处,请好走。” 九爷冷笑一声:“国师觉得我会这样回去?” 姑苏轻笑着道:“自然不会,不过九爷,这里可是大翰国皇宫的明光殿,你可得想仔细了。” 九爷冷冷一笑,狂狷地哼道:“明光殿又如何?” 357高手对决,她跑路 最后一个字还在空中回荡,九爷的身子已经离开了刚才坐的椅子,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到了姑苏跟前。 姑苏抱着苏婉连同坐着的椅子直接向后一退,再轻轻抬手,面对九爷狠厉霸道的攻势,动作轻柔优雅。 四两拨千斤的动作,苏婉看的极其仔细,被姑苏控制的身子,这会儿虽然没有办法动弹,可是他能控制住她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她的脑子。 两人交手的瞬间,苏婉开始专心致志地运功,想要冲破姑苏的穴道。只是试探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苏婉有些挫败地由姑苏抱着,这会儿两人已经离开了椅子,因着九爷的攻击,这会儿在大殿的各个角落来回移动。 打吧打吧,打赢了的是哥哥,打输了的是弟弟。苏婉一边暗暗祈祷着姑苏和九爷打得更加猛烈一些,一边再次开始试着去冲击被封住的穴道。 整个明光殿内,空气仿佛结了冰一般。苏婉觉得自己的脸颊这会儿都要被阴寒的空气给冻僵了,然后她看到摆放在桌上的茶杯茶壶在发出极其清脆的声音。 “九爷当真深藏不漏!”将苏婉放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姑苏背对着苏婉,拍了拍巴掌。 九爷粗哑一笑,语气张狂冷傲:“国师还是将苏婉交给我吧,再这么打下去,可就要惊动未央宫的康华帝了!” “惊动了正好,康华帝已经找了九爷几年,这会儿难得九爷出现在明光殿,也算本座大功一件。” 姑苏轻轻一笑,黑暗中两人对垒,谁都不输谁。 忽然,两人同时看向刚才苏婉坐的地方:“人呢?” 太师椅依旧在原地,可是那椅子上这会儿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苏婉的影子? 姑苏抬眸看了九爷一眼,黑暗中四目相对,九爷声音冷如寒冰:“费康华帝这么信任国师,没想到到头来,最信任的人却是出卖他的人!” 姑苏并不辩解,反而是轻笑着道:“九爷应该知道,这天下终归一统,有能者居之!” 不等九爷开口,姑苏又含笑道:“九爷这些年来一直在元修大陆布局,如今大宛国几乎尽数在九爷掌控之中,又掌握着元修大陆一般的经济命脉,再得到一个拥有凤命命格的女子,这元修大陆万里江山,很快就是九爷的囊中之物。” “国师慧眼!”九爷也不解释,反倒是粗哑地笑了笑:“如果国师不挡在路中间,这条路我势必走的势必更加舒坦!” 姑苏轻轻抚了抚因为刚才抱苏婉有些褶皱的衣袖:“偏偏你与本座志趣相投!” 若是普通的志趣相投,那必定能成为朋友。偏偏这样的志趣相投,相投的是整个元修大陆的帝君。 元修大陆如果最终一统,那么最后的帝王也只会有一位。一山不容二虎,这样的志趣相投,势必势不两立。 “偏偏我生来只喜欢唯一,如果有志趣相投者……”冷沉一笑,九爷的身影直接扑了过来:“除之!” 姑苏挑了挑眉眼,身影快速移动。黑漆漆的明光殿中,两人再次交手。 而因为两人交手避开了的苏婉,这会儿身子依旧僵硬着,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 抱着她的人,同样一身夜行衣,从明光殿的角楼下来之后,抱着她直接向紫宸殿而去。 到了紫宸殿,仔细避开殿中的宫女们,抱着苏婉快速到了寝殿内,将她放在床上。 然后,拉下来面巾。 看着坐在床边的人,苏婉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他:“烈王殿下?” 白祁烈抿着唇望着她,伸手替苏婉解穴。不过试了几次,苏婉的身子依旧不能动弹。 “多谢王爷好意,不过国师点穴的手法比较奇特,还是算了吧。”看着皱着眉头的白祁烈,苏婉压低了声音道。 说完,苏婉又看着白祁烈问道:“王爷怎么忽然去了明光殿?”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晚宴还没有结束,白祁烈应该还在未央宫才对。 替苏婉盖上被子,白祁烈温柔地道:“出来透透气!” 知道白祁烈这是心口不一的话,苏婉也懒得去再问。她不说话,却看到白祁烈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苏婉有些诧异,望着白祁烈问道:“王爷,怎么了?” 白祁烈抿了抿唇,仔细替她捏好被角:“婉儿,相信你应该知道司空景承这次来我们大翰国的目的。” 在流云书院八年,虽然苏婉一直和这些皇子们保持着距离,不过一般最基本的想法,她并不会隐瞒他们。 “知道,听说是外婆想要接阿婉回清流国生活。” 皇宫虽然很大,但是人口众多。而且最多的,是女性。有女性的地方,就有八卦。 又是权利的中心地带,这里的消息,自然传得非常快。 “那你的意思呢?”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婉,白祁烈问道。 苏婉抿了抿唇,嗓音软糯好听:“阿婉是大翰国的凤郡主,是苏国公的孙女,即便是清流国三公主的外甥女,要不要去清流国,并不是阿婉点头同意,或者不同意,就会成真。” 她才懒得去想到底要不要去清流国,现在的苏婉,想着一切顺其自然。只要不是关乎她的终身大事,只要不是和她的小命有关,她都懒得搭理。 这辈子,她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等待。 等待时光静静过,等待七星连珠,时空大门打开的那一天到来。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烈微微蹙起眉头:“婉儿你想的可真透彻,晚宴的时候,听父皇的意思,是让你留在大翰国。” 苏婉闻言笑了笑,用软软的嗓音道:“阿婉终究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这十多年来清流国那边又没有任何消息。” 于公于私,康华帝都不会让她离开大翰国。何况这会儿清流国国力日趋强大,整个元修大陆又在动荡不安。 她如果不是那个所谓的凤命命格,或许还有机会离开大翰国,去这个身体的外婆的国家那边看看。 可惜偏偏,现在大翰国内部矛盾越来越重,外面的各国又虎视眈眈。还有今天在明光殿听到的,国师和九爷,都是心怀天下的主。 她苏婉管不了那么多,她人小力薄,只想管好自己。所以明光殿的事情,她选择了间接性失忆。 她是嫌自己命长了去搭理那些事情? 白祁烈点点头,视线又落在苏婉的小脸上。见她脸上有一丝碎发,下意识抬手准备去将那丝碎发抚到耳后。 “王爷,天色不早了,您竟然是出来透透气的,再不回去,皇上可要着急了。”苏婉的话,直接阻止了白祁烈的动作。 358元修大陆的战乱 伸到了半空中的手,有些僵硬。白祁烈勉强 笑了笑,看着苏婉,将手收了回来,起身道:“恩,那本王走了!” 苏婉轻笑着眨眨眼,示意他好走。 白祁烈又看了苏婉一眼,眼眸沉沉,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又在顾忌着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紫宸殿。 一连好几日,苏婉都在提防着国师姑苏的忽然到访。不过估计是因为和九爷大战一场受了伤,过了这么几天,紫宸殿这边一直很安静。 甚至,苏婉还听到关于国师姑苏闭关的消息。 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画图稿的苏婉,笑得眉眼弯弯。看来九爷的势力真的如同白祁烨所说,非同一般。 姑苏在苏婉眼中,如同白祁烨一般,不想这一次和九爷交手,紧接着便去闭关,想必伤的不轻。 知道这个消息,苏婉担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奉命在紫宸殿养病,康华帝又下了命令,没有圣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紫宸殿。 所以这么几个月来,紫宸殿尤其安静。 紫宸殿虽然安静,可是整个元修大陆分外热闹。 就在苏婉被下令关禁闭的半个月之后,元修大陆上梁国国内出现了重大问题。 上梁国皇上年过半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太子又生性暴虐,又格外好色,惹得朝中上下一片不满。 上梁国皇上的一次警告之后,太子安分了很多。可是安分了不到半个月,上梁国忽然乱了。 原因无他,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别说不信。上梁国的太子,便是坏事在这色字上。 上梁国为何会乱,因为上梁国的太子在东宫听闻其宰相府有一位绝色美人,是宰相陈中尚未出阁的小女儿陈娇娇。 陈娇娇长得花容月貌,身姿妖娆,小时候便玉雪可爱,长大后,美名远扬,被称为上梁国第一美人。 暴虐好色的太子窥视了陈娇娇很久,可是碍于上梁国皇上的威严和陈娇娇父亲在朝中的势力,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想法。 但是在不久前,太子忽然找到了一个机会,让人将陈娇娇秘密带到了他在外面的院子里。 见陈娇娇貌美,强行要了。而那位陈娇娇呢,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女儿,性子非常烈。 在被太子强了之后,当场咬舌自尽。 宰相陈中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死了,查到是死于当朝太子之手,还是被强,当下气愤难当,当场在朝殿上发作,请上梁国皇上还死去的陈娇娇一个公道。 上梁国太子乃是上梁国皇上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嫡长子。可是因为从小到大被宠坏了,性子又暴虐,虽然强暴了陈娇娇,导致陈娇娇自尽身亡,他有些惶恐不安。 可是听闻陈中要求其父皇,以天子犯法于庶民同罪处置他,当下来了火气。在朝殿上,与陈中你一言我一语,直接爆发了。 上梁国皇上疼惜自己的儿子,也知道陈娇娇之死如果不好好处理,必定会对国体造成重大影响。 为了安抚痛失爱女的陈中,上梁国皇上下令先将太子囚禁,三日后亲自审问其强暴陈娇娇一事。 陈中见上梁国皇上如此,倒也没有再多话,只等着三日后的会审。 哪里知道还没有等到三日后,陈府中,三位姨娘死了两位,陈中的嫡长子也因为涉嫌走私食盐被关进了大理寺。 紧接着,朝中又有大臣上奏折,弹劾陈中以权谋私,挪用国库白银,大肆建造府邸,到处结交权贵,心术不正。 甚至还有大臣在朝堂上弹劾陈中结党营私,勾结清流国权利,意图谋反。上梁国皇上看了奏折后大怒,下令直接将陈中收监关押。 陈家满门忠烈,世代忠良,从爱女陈娇娇被强自杀之后,坏事一桩接一桩。陈中原本还在等着彻查。 他没做那些事,不担心那些人的弹劾。可是等到真的找出了“证据”,才知道府中姨娘的死,儿子所谓的走私,他所谓的意图谋反,不过是上梁国皇上为了彻底清除陈家势力的计划。 知道这些之后,原本还在等着上梁国皇上还他公道的陈中,一时间悲愤交加,怒火中烧。 陈家满门下狱,因为他意图叛国的罪名落实,百年陈家即将被斩。陈中不甘心,买通了狱卒,集结了自己的久势力,直接反了出去。 上梁国皇上知道后大怒,下令在全国范围内,缉拿陈家人。怒火中烧的陈中,花了大笔钱财雇了逍遥门杀手,进宫行刺太子。 当天晚上,上梁国太子在与妃嫔寻欢作乐时,死于刺客之手。不仅如此,东宫的女眷和太子的子嗣,无一幸免。 甚至,整个东宫在那天夜里,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残垣断壁,所有的一切化为一团灰烬。 上梁国皇上痛失爱子,一时间病倒在床。下令全力缉拿陈家人,然后重用大将军何武军,找不到陈中,却将旁枝末节的陈家人,杀的一个不剩。 最后,掘地三尺,终于将陈中缉拿归案。上梁国皇上下令将其斩首于菜市场门口,将其头颅搁下之后,悬挂于城门口三日暴晒,以泄心头之恨。 上梁国皇上病倒,太子遇刺身亡,其余几位皇子开始争夺太子之位。上梁国皇上心有余而力不足,躺在龙榻上气息微弱,至此,乱成了一团。 与上梁国内乱相对的是大宛国和北陵国开始开战,开战的原因,是因为北陵国嫁去大宛国的长洁公主被人谋害致死。 长洁公主虽然不是北陵国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可是在别国被人害死,若不为其讨回公道,北陵国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何况这些年来,大宛国与北陵国在边境上,时不时发生一些争执,偶尔会有极小的诊争端爆发。 这一次,因为长洁公主被害一事,两国之间长久以来存在的矛盾,直接爆发了。 北陵国战神皇子连璧对上大宛国战神将军云潭,双方第一次交锋,大宛国便落于下风。 连着第二次第三次,连璧与云潭交锋,云潭一败涂地,连璧却锐不可当。众人以为一切会以大宛国的失败而告终时,偏偏传来北陵国皇上被劫持失踪一事。 北陵国皇上被劫持失踪,北陵国朝堂乱成一片。在前线与云潭对垒的连璧,因为后援不足,迅速落于下风。 云潭先白败后胜,整个大宛国士兵士气高涨,卯足了力气反扑,势必要让北陵国付出代价。 一连三战,连璧落败,被逼至北陵国边境西跃沙漠,俗称死亡之城。 359上梁国的仓皇不安 相较于上梁国的内乱,北陵国和大宛国的交锋,元修大陆最大的两个国家,大翰国和清流国,算是最为平静的。 甚至,大翰国与清流国,似乎还有意联姻。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大宛国、北陵国和上梁国,三国皆是震惊的态度。震惊之后,齐齐开始想对策。 大翰国与清流国本就是元修大陆最大的两个国家,如果再联姻,将来还有他们其余三国的一席之地? 于是,各国为了自己的发展和稳定,也开始联姻。 大宛国与北陵国交战,大宛国至今占尽了上风,不可能低头。加上有长洁公主的事情在,大宛国绝对不会向北陵国低头。 加上北陵国皇上失踪,北陵国暂时未立太子,皇上失踪后,群龙无首。战神皇子连璧又被逼近了死亡之城,进去之后,再无任何消息。 整个北陵国内,人心惶惶。大宛国见机不可失,再次派兵攻打北陵国,似乎希望趁机直接拿下北陵国,将其收为自己的领土。 当然,大宛国也担心自己在出兵攻打北陵国的时候,其余各国趁机偷袭,在与北陵国开战的同时,向其余几国联姻。 大宛国联姻的对象,第一个便是大翰国。因为有之前的联姻在,加之现在大翰国内情况不过是表象的稳定,大宛国这次与大翰国的联姻,也只是一个幌子。 与此同时,内乱中的上梁国,派出了使者前往大宛国和清流国,希望与这两国联姻。 大宛国欣然同意,接受了上梁国的公主,同时两国达成了秘密协议。而清流国那边,也点了头,答应联姻。 上梁国与大宛国的联姻非常顺利,为了表示诚意,上梁国也趁机向北陵国出兵,与大宛国相互扶持,似乎想要两国联手,吞掉北陵国。 而上梁国与清流国的联姻,却忽然出事了。 上梁国前来联姻的赫德公主,居然在和亲的路上失踪了。而失踪的地方,还是在上梁国国境之内。 不仅如此,还有消息传了出来,赫德公主的失踪,其实是有意为之。所谓的失踪,其实是与其情郎私奔了。 清流国皇上知道这个消息后,龙颜大怒,怒斥上梁国是借此羞辱他们清流国。堂堂和亲公主,在路上居然与一个侍卫私奔了。 这消息传出去,岂不是说那个和亲公主看不上他们清流国?这口气,作为元修大陆第二大国的清流国,如何忍得下? 上梁国皇上知道大事不好,一面派遣使者向清流国皇上那边道歉,希望用另外的公主替代赫德公主继续联姻,一面开始派遣使者前往大宛国,希望必要的时候,请求支援。 不料上梁国使者还没到清流国境内,因为宿疾死在了路上。因此上梁国的道歉,并没有传达到清流国皇室的耳中。 同时,清流国皇室又得到了上梁国与大宛国联姻的消息,甚至还知道了这次上梁国向大宛国派遣使者请求支援的事情。 清流国新帝大怒,冷着脸阴沉地笑,在朝堂上直接下令,举兵攻打上梁国,要为此次联姻受辱,讨回公道。 上梁国皇上又急又惶恐,偏偏向大宛国寻求帮助的时候,大宛国口头应承下来,但是派过来的援兵,迟迟未到。 清流国的攻势迅猛激烈,上梁国很快便连失了十座城池。上梁国皇上惶恐之余,下令让人缉拿赫德公主和那个侍卫。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不到两天的时间,上梁国的禁卫军便抓到了逃婚的赫德公主和那名侍卫。 侍卫被当场处死,而赫德公主则由上梁国五皇子亲自押送至清流国帝京,希望清流国新帝司空桀能够停止战争。 上梁国与清流国的战争原因是因为和亲的赫德公主逃婚,如今逃婚的人被抓捕回来,交由清流国新帝司空桀处置。 清流国与上梁国的战争,自然需要停止。开战总要有理由,这会儿这个原因已经找到,罪魁祸首已经找到,清流国没有再攻打上梁国的理由。 但是上梁国赫德公主逃婚在先,让清流国大失面子,清流国又岂会这样轻易松口? 最后,上梁国以割除十五座城池,然后连同赫德公主一并,送与清流国新帝司空桀,这才终止于了这场战争。 但是上梁国损失惨重,上梁国皇上因为这场战争,一病不起。皇子们争夺皇位,越发激烈。 上梁国内,一片乌烟瘴气。皇子们相互诋毁,相互算计,朝中大臣们相互上折子批斗,屡见不鲜。 上梁国皇上头痛欲裂,想要将朝政狠狠整顿一番。可是终究年老体衰,有心无力。 加上他身体日趋虚弱,上梁国的势力如今大不如从前,上梁国皇上如惊弓之鸟,一边要提防着其余各国的攻击,又要提防着儿子们夺嫡时,会不会直接逼宫? 内忧外患,上梁国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皇上身体越来越差,皇子们大臣们的动作,便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上梁国皇上越发不安急躁,身体每况日下。 好在清流国处在观望的态度,如果清流国在这个时候再出兵攻打上梁国,想必上梁国会更加惨烈。 这么好的动手时机,凭着清流国的势力,绝对可以一口气吞下上梁国。可是偏偏,清流国没有任何动静。 清流国退兵之后,大宛国支援上梁国的援兵才到。上梁国皇上虽然恼火大宛国皇上的狡诈,可是对大宛国的做法无可奈何。 而在这个时候,人们以为死在了死亡之城的北陵国三殿下连璧,忽然带着一支军队,出现在上梁国的边境。 上梁国皇上听闻消息,吓得从龙椅上弹了起来,连夜召集皇子们大臣们进宫议事。 清流国刚刚退兵,北陵国的战神皇子带着云虎军直逼他们上梁国边境。那云虎军的威名,早在几年前他们就已经听闻。 明明踏入了死亡之城,可是居然还活着走了出来。不仅是战神皇子连璧走了出来,就是他背后的云虎军,居然也走了出来。 上梁国皇上听闻此事之后,在御书房与众位皇子大臣们议会,商讨退敌之策。 大宛国的援兵是为了支持上梁国打退清流国的军队,因此大宛国的援兵,是在上梁国的南部。 而连璧带着他的云虎军,是在上梁国的北部。 因为猝不及防,加之从来没有人从死亡之城走出来过,上梁国北部边境,因着靠近死亡之城,其实真实的防备军队很薄弱。 说薄弱,不如说形同虚设。 如今连璧和他的云虎军穿越死亡之城,直逼上梁国北部边境,等同于上梁国北部大门向连璧和他的云虎军敞开。 360向大翰国借兵 大翰国,养心殿。 上梁国的使者跪在大殿中央,神色尤其恭敬。 康华帝看似面带笑容,不过神色依旧带着几分威严:“你的意思是,贵国皇上,想要向朕借兵?” 上梁国使者连忙点头:“是的,这是我们皇上的亲笔信函,请您过目。” 王德顺看了康华帝一眼,走过去将上梁国使者手中的信函接了过来,快步送到康华帝跟前。 接过信函后,康华帝慢条斯理地打开信函,一边看上面的文字,一边淡淡问道:“贵国北部边境,竟是无可用之兵?” 上梁国的西北部频临大翰国的东北部,这会儿如果大翰国愿意出兵相助,也能解了上梁国被连璧云虎军逼成的困境。 听着康华帝的话,上梁国使者面色尴尬,垂着眉眼恭敬道:“我国北部濒临西跃沙漠,西跃沙漠素有死亡之城之称。” “世事无绝对,可是贵国皇上却相信无人能走得出西跃沙漠,因此北部边境,军队形同虚设,若连璧带着云虎军直逼而来,不出半个月,便能直逼贵国帝京?” 康华帝的话中,带着说不出的嘲弄。上梁国使者听着,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尤其尴尬。 被人这么熟络国家皇上无能,谁能不羞恼?可是又因为有求于人,只得什么话都忍了。 将手中的信函放在桌上,康华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沿::“这兵,朕不会借!” 上梁国使者面色煞白,连忙跪着道:“大翰国皇上,如果北陵国三殿下的云虎军真的攻进了我国帝京,我国与大翰国接壤,唇亡齿寒,大翰国也危矣。” 康华帝神色威严地扫了上梁国的使者一眼,嗓音低沉缓慢:“使者莫非以为,我大翰国的军队,也如同贵国那般形同虚设?” 这么直接打击人的话,在两国之间来说,可以说说**裸的羞辱和挑衅了。上梁国使者面色羞愤,却努力隐忍着心底的火气。 “大翰国皇上,我国皇上的心意在此,您请再考虑考虑。”多说无益,上梁国使者拿出离开上梁国帝京时,上梁国皇上给的信物。 王德顺走过去将上梁国使者从袖口中拿出来的一个小盒子接了过去,然后快步送到康华帝跟前。 然后,再打开。 原本有些暗沉的养心殿,因为这忽然打开的小盒子,瞬间亮堂起来。淡淡的碧色光芒,映照着整个大殿。 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惊疑之色,快速靠近了几分,看向王德顺拿在手中小盒子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尊青翠碧色的蟾蜍,通体看似碧色环绕,却又透出丝丝银白的光芒。甚至,在盒子打开之后,蟾蜍的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雾气。 康华帝的瞳孔微微一缩,眼底眸光流转,深沉无限。看了王德顺一眼,示意将小盒子合上。 养心殿内又恢复了一片沉色,康华帝抬眸,终于正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上梁国使者。 康华帝的神色,上梁国使者自然尽收眼底。瞧着他眼底的变化,上梁国使者心中不仅得意。 想着自己来大翰国的目的,不由又快速将那份得意收起来,面带微笑期盼地望着康华帝。 康华帝也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此物乃是无价之宝,上梁国皇上如何舍得?”一口茶的功夫,康华帝嗓音低沉开口。 上梁国使者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恭敬地回道:“我国皇上说了,钱财宝物乃是身外之物,如果国家没了,家也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即便有这样的宝物傍身,也未必能够守得住。”说到这里,上梁国使者脸上神色越发真诚:“可是大翰国不同,身为大翰国皇上的您更不同。” “大翰国乃是我们元修大陆第一大国,实力雄厚,兵强马壮。如盒中的宝物,搁在我们上梁国,其实不太合适。” “这么多年来,天下知此宝物的人甚少,所以我们上梁国才会太平。但是事到如今,元修大陆开始乱了,我国皇上觉得,唯有将此物送于大翰国皇上您,才最为合适。” “只有大翰国的雄厚国力,才能守得住这样的宝物,也只有大翰国皇上您这样的魄力,才能威慑四方。”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上梁国使者为了达到借兵的目的,自然好话说尽。谁都喜欢听好话,听夸奖的话,康华帝也不例外。 瞧着康华帝有些缓和的面孔,上梁国使者决定再接再厉:“大翰国皇上,我国皇上还说,愿意与大翰国永结盟好。” 康华帝闻言,轻轻一笑:“贵国皇上想要与朕的大翰国,永结盟好?” 上梁国使者面带微笑点头:“是的,我国有一公主,生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只是因为年幼,又一直不曾出过皇宫,加上我国皇上的疼爱,不曾让她被美名所累,因此世人只知我国的第一美人是叛臣陈中之女陈娇娇,其实不知我国的怜月公主,才是我国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怜月公主?”康华帝扯了扯唇角:“是贵国皇上最年幼的女儿?” 上梁国使者点头:“大翰国皇上英明,怜月公主不仅是我国皇上最年幼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一位公主。” “而怜月公主,又是我国皇后的幺女,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因为怜月公主出生之时,月光大盛,满天星河璀璨如白昼,乃大吉之兆,因此被赐名怜月。” “怜月公主出生之后,由皇后亲自抚养至今,因其太过貌美,又尤其单纯,我国皇上与皇后,便让人刻意将公主的信息压了下来。” “怜月公主八岁时,我国皇上在公主八岁生辰时,将我国西南部最肥沃的土地新东城赐给了公主,怜月公主成为我国年纪最小却拥有最大最肥沃封地的公主。” 康华帝闻言,脸上神色似笑非笑。上梁国使者瞧着,也不知道怜月公主有没有让这位深沉莫测的帝王动心? 不过康华帝既然知道怜月公主是他们上梁国最小的公主,也一定知道,他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一句夸大其词。 上梁国都知道有怜月公主的存在,可是却不知道怜月公主的才华和美貌。 因为皇上和皇后过分疼爱,加上怜月公主心性纯良,上梁国内这些年来一直不稳定,皇上和皇后便将怜月公主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因此,陈中的小女儿陈娇娇,便成了上梁国第一美人。殊不知在皇宫大内,还有一位比陈娇娇貌美许多的怜月公主,那才是上梁国真正的第一美人。 361晚宴上与司空景承相见 他之所以将怜月公主的封地新东城也说出来,是为了让康华帝更加动心。美人谁不爱,何况是真正的第一美人。 陈娇娇很美,而且很有才,可是到了怜月公主面前,只能算上等姿色,可想而知,怜月公主多美? 身为男人的康华帝自然好美色,可是作为一国帝王,单单是美色,绝对不能让他点头。 一国之君,还是元修大陆最大国家的帝王,见过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鲤,即便怜月公主美如天仙,可是借兵一事,也不会轻易点头。 可是说出新东城之后,就不一定了。谁都知道,新东城可是上梁国除开帝京月都城和第二大城龙桑城之外的第三大城。 将全国第三大城赐给怜月公主,可见这位怜月公主有多受宠。也就意味着,如果大翰国与上梁国联姻成功,不仅能得到上梁国真正的第一美人,还能得到新东城这样丰厚的嫁妆作为聘礼。 相比上梁国划给清流国的十五座城池,新东城的繁华绝对不是那十五座城池能比拟的。 这样丰厚的嫁妆,外带那个小盒子中的宝物,可见这一次,上梁国对两国的联姻一事,有多重视多真诚。 康华帝神色温和地看着上梁国使者,嗓音低沉威严:“使者一路辛苦,王德顺,先安排安排,好好招待使者。” 上梁国使者闻言一喜,到底掩饰的好,没有喜上眉梢,在御前失态。道谢之后,这才离开养心殿。 等到养心殿中只剩下主仆二人之后,康华帝侧头看向王德顺,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德顺,上梁国想要与朕和亲一事,你如何看?” 王德顺垂着眉眼含笑回道:“皇上,奴才愚钝,这一辈子都只想着好好侍候皇后,其余的事情,实在不敢多想。” 康华帝闻言笑了笑,声音很温和:“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你最是知道和朕打太极。” 王德顺连忙惶恐地道:“奴才不敢。” 康华帝望着满脸惶恐的王德顺,轻轻笑了笑:“朕不过开开玩笑而已,瞧把你吓得?” 王德顺一边笑着感激康华帝,一边在心底暗暗唏嘘。和皇上开玩笑,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倒是康华帝似乎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身边的人这会儿就王德顺是他的人,慢条斯理地道:“上梁国此次前来借兵和亲,对我们大翰国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王德顺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作为一个在康华帝跟前侍候多年的奴才,他非常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开口。 果然,康华帝并未等他开口,已经继续道:“上梁国的皇上元照真,怕是真的被清流国吓得不轻。” “又或者,其实是因为陈中起兵造反一事,外带太子之死,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 否者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清流国不会大举对上梁国动手,就算是动手,也不过是要敲山震虎,威慑威慑而已。 他大翰国未动,清流国一直在注意着大翰国的动静,如果清流国大举攻打上梁国,自然担心他大翰国忽然偷袭。 上梁国的势力虽然不如清流国,但是想要吞并上梁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清流国新帝刚刚登基不到三年,清流国内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完,怎会对外 再说从西跃沙漠,俗称死亡之城走出来的北陵国战神皇子连璧,连璧更加不会对上梁国动手。 北陵国皇上失踪,北陵国朝堂一片混乱,未立太子,皇子们争相夺位,根本不能一致对外。 大宛国野心勃勃,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何况从连璧被逼得进入了死亡之城之后,大宛国与北陵国的战争,大宛国一直稳操胜券,这会儿放弃,凭着康华帝对大宛国皇上的了解,绝对不可能? 而从西跃沙漠走出来的连璧和他的云虎军,要应付大宛国的大军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想着要攻打上梁国? 顶多也就是稍稍吓唬一下上梁国,让上梁国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让北陵国不会背腹受敌。 可是偏偏,这么简单的道理,上梁国的皇上元照真居然没有看清? 作为一国之君,如果元照真连那样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怕是早已经在朝堂上被人肯德尸骨无存了。 康华帝轻轻揉了揉眉心,再看着摆在桌上的檀木精致小盒。上梁国这样示好,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目的? 略作思量,康华帝笑得深沉莫测:“也罢,他元照真都敢将新东城和这个东西做赌注,朕又岂会让他失望?” 看着这话的意思,怕是要答应上梁国借兵与和亲的话题了。 王德顺在一旁候着,只当自己两耳失聪,什么都没有听到。 是夜,康华帝再一次在未央宫设宴,招待上梁国使者。同在的,还有在等着康华帝消息的清流国三殿下司空景承。 而这一次,苏婉在康华帝的示意下,带病参加晚宴。 等到苏婉到未央宫的时候,除开康华帝和皇后姜氏的位置空着,其余的位子已经坐满。 因为穿的比往常要多一些,脸颊依旧是满脸病态,看起来似乎又消瘦了几分,只看得坐在斜对面的白祁浩忧心忡忡。 其余的几位皇子,都是用不同的眼神看着苏婉。眼底有惊讶,有担忧,有期盼,又有复杂…… 苏婉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在贵宾席上司空景承和上梁国使者抬眸看过来时,正好因为咳嗽,用绣帕挡住了脸。 十四岁的孩子,远远瞧着那么瘦弱的身体,上梁国使者瞧了一眼,又瞧了一眼。 对这位受尽大翰国皇上恩宠的外姓凤郡主,据说还是凤命命格的苏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倒不是别有用意,而是上梁国这位使者好颜色,又在郾城听了一些传闻,知道苏婉是清流国天香郡主的女儿,一双眼睛中带着别样的神色。 天香郡主乃是清流国的绝色美人,不知道这个女儿苏婉,至今容颜如何? 落座的苏婉自然注意到了贵宾席上那道色迷迷的视线,眼底划过一丝冷沉之色。 忽然又注意到司空景承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苏婉想着自己的妆容和现在如鬼一般苍白的面孔,倒是放心地将绣帕放了下来。 在流云书院虽然与司空景承有来往,但是根本不算深交。 而且她一直是男装打扮,凭司空景承对女子兴趣不大的性子,苏婉笃定他看了一眼之后,就会收回视线。 事实如同苏婉想的那般,司空景承在向苏婉这边望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 362司空景承对苏婉的怜惜 不一会儿,康华帝与皇后姜氏到了。 众人齐齐参拜之后,等到康华帝和皇后姜氏落座,晚宴算是正式开始。 苏婉由木香搀扶着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抬头,就注意到大臣那边的位置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苏国公关切地看着她。 心中一暖,苏婉扯了扯唇角,对苏国公无声地说了句“我没事,爷爷”。不管苏国公能不能听到,苏婉觉得自己心安了不少。 而那边苏国公竟然微微颔首,对着苏婉笑了笑。 苏婉一顿,唇角也忍不住上扬,心情在这一瞬间欢快起来。 酒过三巡,康华帝的视线落到了苏婉身上:“婉儿,对面的清流国三殿下,是你的表兄。” 苏婉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康华帝居然会在这晚宴上让她和司空景承打招呼。眼眸瞥了一眼快要遮住了眼睫毛的齐刘海,苏婉眼底带笑。 苏婉尚未开口,贵宾席上的司空景率先站了起来,然后走下台阶,缓缓到了苏婉跟前。 “阿婉!”司空景承微微垂眸,看着由婢女扶起来的柔弱的风一吹几乎就能被吹走的少女。 此时此刻,司空景承的心理非常复杂。 他还小的时候,三公主抱着他时,就在他耳边念叨着当年那个不懂事没良心跟着男人私奔的女儿。 后来天香郡主没了,他也长大不少。因为先帝的命令,清流国皇室将天香郡主视为耻辱,没有人敢在皇宫中提起。 就是先帝非常宠爱的三公主,也不敢轻易提及。只是偶尔在没人的时候,跟他念叨着,她还有一个外甥女流落在外。 但是因为先帝的命令,学亲骨肉流落在外,三公主根本不能去找,将那个孩子接回来。 再一眨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为了报答三公主对他的关爱恩情,所以他到了大翰国的郾城。 进城之后,听得最多的,便是康华帝对凤郡主的宠爱,哪怕是这八年来,凤郡主一直在乡下庄子里养病,宫中珍贵的药材,都在远远不断地往庄子里送。 他去了苏婉养病的庄子,不过是想要多了解一下三公主这个外甥女生活的环境。 想要在回去清流国之后,在三公主面前,在三公主询问的时候,能够多告诉她一些关于苏婉的事情。 司空景承想,亏得他去了苏国公府乡下的庄子,否则他真的会被那些传言给蒙骗过去。 原来正二品的郡主,并非天香郡主难产之后没了,就册封了苏婉,而是在苏婉五岁后,才册封。 司空景承想着当天夜里一个人去到乡下庄子,听着两名奴才的谈话,眉头皱的紧紧的。 那会儿他才知道,三公主一直惦记着的外甥女苏婉,从小除了苏国公的疼爱外,原来什么都不是。 在府中过的不如丫环,从小被妹妹们欺负。甚至还被退下过池塘一次,又被丢去了乱葬岗。 司空景承都快要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怎么控制着心中的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的。 三公主得先帝宠爱,从小到大,吃穿用度,能及得上当时的太子。而天香郡主是三公主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到大被呵护在手心。 而苏婉,作为天香郡主的女儿,她本该是天之骄女,偏偏却过得连奴才都不如。 这样的消息如果传回清流国,被三公主知道,凭着三公主的性子,还不直接打上苏国公府去? 当天夜里,司空景承忍着一肚子怒火离开了乡下庄子。为了了解更多,便托人去在郾城的大街小巷大厅关于凤郡主苏婉的相关事情。 得到的消息,最大的一点是,苏国公府的嫡长女,爹不疼,娘已死,从小到大受尽欺辱。 甚至被奴才们棍棒相加,然后看着快要断气,直接丢去了乱葬岗。据说是五岁的时候,被丢去乱葬岗的苏婉,从乱葬岗爬了出来,到了苏国公府的大门口。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康华帝才开始关注苏婉,才册封苏婉为凤临郡主。 当时也只是一个四品郡主,因着苏婉的乖巧可爱,敦厚纯朴,才一步步被册封为正二品的凤郡主。 别人不知,司空景承可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什么阴谋诡计不懂?康华帝之所以册封苏婉,不过是碍于苏婉是三公主的外甥女,是他们清流国的皇族。 那会儿,司空景承心中一阵气闷。倘若不是康华帝让人将消息压了下来,他们在清流国也一定会得到消息。 一个五岁的孩子从乱葬岗爬出来,衣衫破烂不堪到了苏国公府大门口,再借着众人的力量,熬到了苏国公回府。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人压制,但凭着苏婉的身份,和苏国公府的名声,莫说是清流国,就是整个元修大陆会很快传遍。 司空景承看着面前瘦弱娇小的少女,心中各种不是滋味。眼神怜爱关切地望着苏婉,眉心微微蹙起。 看着司空景承眼底的关切和怜爱,苏婉抿了抿唇,嗓音略微嘶哑,还是软糯好听:“阿婉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吉祥。” 司空景承连忙伸手扶住苏婉,身子骨这么弱,她还想着给他行礼? 脸色一板,司空景承声音不由带上了几分责备的严厉:“都是自家人,何须这么客气?” 苏婉一怔,心想司空景承啊,这里不是清流国,这里是大翰国郾城的未央宫。你虽然是外婆那边的人,可是她总的顾忌着康华帝的身份吧? 司空景承可没有想那么多,三公主惦念着这个外甥女已经惦念了十多年,从小又受了那么多苦…… 想着苏婉的遭遇,司空景承板着的脸不由柔软了几分:“阿婉,叫我景承哥哥就是。” 苏婉:…… “阿婉?”见用绣帕捂着小嘴儿的苏婉似乎不在状态,司空景承以为苏婉这会儿太过惊喜,并未注意她眼底一片乌鸦飞的神色。 听着司空景承的声音,苏婉连忙回神:“景承哥哥!” 反正你小时候都装嫩叫做白祁浩祁浩哥哥了,叫一声景承哥哥能够打消司空景承的疑虑,苏婉软糯糯地开口。 听着苏婉叫自己景承哥哥,司空景承非常开心,从进来参加晚宴一直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容来。 上梁国使者瞧着司空景承的背影,想着清流国和上梁国之前的战争,心底自然是不忿的。 可是清流国国力雄厚,上梁国使者堆满了小脸望着苏婉和司空景承这边:“我倒是忘了,凤郡主的母亲是清流国三公主的女儿天香郡主,依照辈分,三殿下叫天香郡主一声姑姑。” “天香郡主红颜早逝,只留下凤郡主。今日表兄表妹相见,真是恭喜恭喜啊。” 363想要将苏婉带回清流国 司空景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上梁国使者瞧着一愣,随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讪讪地笑了笑,端着酒杯对司空景承举了举。 “三殿下,在下失礼了,以酒谢罪,三殿下莫怪。”也不等司空景承开口,上梁国使者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司空景承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望着苏婉:“三公主,也就是你的外婆很想你阿婉,阿婉想不想随景承哥哥回清流国看看外婆?” 苏婉:…… 司空景承这是想要用话堵死她,还是想要看着她为难,他就开心? 垂眸细想了一会儿,注意到康华帝投过来的视线,苏婉抬眸望着司空景承,微微歪着头:“景承哥哥,外婆想阿婉吗?” 司空景承一顿,瞧着苏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由失笑,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是三公主的外甥女,又这么多年不曾见过,三公主自然是想你的。” 倘若三公主不想她,他司空景承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在这未央宫中? 不过对于苏婉的反问,司空景承先是失笑,随即脑袋一转,不由细看了她两眼。 难怪五岁从乱葬岗醒来之后,就入了康华帝的眼。真是个聪明的少女,知道这会儿她若是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会惹得康华帝不快。 她不答反问,直接将问题抛给他,然后顺着他的回答直接再说一句,他刚才的问题,便算是解决了。 果然,不出司空景承所料,苏婉睁着黑乌乌的大眼睛瞅着他,嗓音软糯甜腻地问:“既然外婆很想阿婉,为什么一直不来看阿婉?” 说着,苏婉垂眸,情绪瞧着有些低落:“阿婉的娘亲与清流国断绝了来往,若阿婉贸然去清流国探望外婆,势必会被他们赶回来!” 说着,苏婉抬眸瞅着司空景承,乌黑黑的眼底一片伤心。加之这会儿她面色苍白如纸,瞧着让人更加心生怜爱。 司空景承瞧着这样的苏婉,为她的聪慧在心中拍手,又为她想得明白透彻暗暗赞赏。 甚至,司空景承想着,如果三公主见到苏婉,不知道多开心。知道苏婉的聪慧,想必会格外自豪。 在来大翰国之前,司空景承以为苏婉就是一个病秧子,还是一个性子与天香郡主一样软弱的病秧子。 从乡下庄子回来之后,他便知道自己错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引起康华帝的注意。 这样的孩子,如果有人敢说她不聪明,那真是猪脑子。 越是这样,苏婉越是聪慧,司空景承越是想要将她带回清流国,送回三公主的身边。 有这样的一个外甥女陪在是三公主身边,想必三公主定会非常开心,正好了了三公主多年来的夙愿。 想到这里,司空景承抬起头来,视线落到主位上的康华帝身上:“大翰国皇上,阿婉的外婆非常想念阿婉,请大翰国皇上允许景承,带阿婉回清流国探望阿婉的外婆。” 在康华帝尚未开口之前,司空景承又道:“阿婉虽然身体不适,但是有景承一路亲自相随,必定护阿婉周全。” “阿婉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阿婉的外婆年迈,大翰国郾城距离清流国实在太远,长途跋涉,请大翰国皇上体谅。” 康华帝瞥了坐在身边的皇后一眼,皇后抿了抿唇,轻轻开口:“三殿下,婉儿刚才说过,若婉儿贸然过去贵国,贵国先帝驾崩,可是朝中还有不少老臣。” “天香郡主当年与清流国断绝来往一事,整个元修大陆无人不知。”眼底划过一丝担忧,皇后姜氏柔声道:“若是婉儿这会儿去清流国,少不了流言蜚语。” 皇后的话刚说完,坐在旁边的德妃也开了口:“皇后所言正是,三殿下虽然能够一路护送相随,可是婉儿的身体实在是羸弱。” “不是本宫不相信三殿下,而是婉儿的身体实在羸弱,这去清流国千山万水,中途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如何得了?” 闻言,司空景承俊美的脸上扯出一丝浅笑来:“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所言甚至,只是三公主实在太想念阿婉。” “景承不能保证路上没有半点儿状况,可是景承用景承的性命担保,阿婉一定能平平安安到清流国。” 一国皇子的性命,难道还抵不上一国郡主的安危?如果这个都被忽略过去,只怕大翰国和清流国之间的关系,要紧张起来了。 皇后姜氏和德妃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到康华帝身上。 坐在主位上的康华帝面带微笑看了看司空景承,又望着垂着眉眼将自己当透明人的苏婉。 眼底眸色沉沉,康华帝终于开了口:“朕明白三公主的一片思孺之心,但是三殿下也不想三公主看到婉儿时,是如今这个情况。” 因为康华帝的话,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到苏婉身上。 努力将自己当做透明人的苏婉,接受众人的注目礼,继续垂眸望着摆在桌前的牡丹花,想着,刚才那花瓣数到了几来着? 康华帝话中的意思,在座的众人非常明白。看看苏婉那苍白如纸片的神色,再看看她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子…… 清流国三公主如果看到这个样子的苏婉,不发飙才怪!所以三殿下,为了两国的邦交,为了不要让三公主发飙,还是算了吧。 司空景承哪里愿意,如果苏婉在郾城没有经历过过的比婢女还不如的日子,没有被人推下过池塘差点儿淹死,没有被人丢去乱葬岗几乎化为一堆白骨…… 或许,这一次,他不会这么坚持要带苏婉回清流国。 正是知道苏婉的这些遭遇,又见苏婉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会注意康华帝的神色…… 不过是回答他的话罢了,十四岁的少女居然这般小心谨慎,可想而知,往日里在这郾城中的日子,过得多么艰难。 身为皇子,长在深宫,司空景承自然知道每日小心翼翼过活的痛苦和惶恐。 皇子们的光鲜是给别人看的,而那些隐藏在光鲜背后的,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折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苏婉能够在一年之内,从紧紧是得到康华帝的注意,再到一步步成为正二品的凤郡主,甚至再得到大翰国的太祖金牌…… 体现了她的聪慧,也不难想象出,她每日绞尽脑汁迎合康华帝的喜好,小心翼翼侍候康华帝的艰辛。 临行前三公主嘱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司空景承站在苏婉跟前,低头望着垂眸努力想要众人忽视她的苏婉。 364被提及及笄成年之事 “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司空景承忽然低下头,几乎是贴着苏婉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 正在数着花瓣当做空气的苏婉,身子一怔。因为司空景承的话来的太过突然,她便瞬间抬起了眼眸,怔怔地看着他。 殊不知,她这一抬眼,因为太过猝不及防和震惊,一时间忘记了伪装,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里,明媚清澈如溪水倒影着满天白云,明净纯洁,纯真明亮到了极点。 仿佛是从满天黄沙的大漠,在那一瞬间走进了春光明媚,笑容如米酒一般香甜软糯的江南。 杨柳春风,肆意撩人。而那白云悠悠飘浮的天空,也抵不过她眼底的纯真诧异和明净。 这世上,竟然能有这样一双干净的眼睛,不仅干净,而且灿烂如春花晓月,如佛晓的光,在那一瞬间,照亮了司空景承心中的每个角落。 在这一刻,司空景承看着那双眼睛,似乎听到夏日荷花初开的声音,轻盈悦耳,清新盈香。 轻轻抚了抚苏婉的小脑袋,司空景承望着主座上的康华帝,唇角微微扬起,冷硬俊美的脸上,笑容很浅很浅。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笑。 “大翰国皇上所言甚是,是景承考虑不周。”唇角再扬起几分,俊美的脸上笑容便缓缓拉开。 漠不关心地扫了正在等着看好戏的众人一眼,司空景承补充道:“不过三公主确实非常想念阿婉,景承离开三公主府前,应承过三公主,一定会将阿婉带回去。” “只是如今阿婉身体这般孱弱……” 顿了顿,司空景承关切地看了苏婉一眼,然后再看向康华帝:“为了让三公主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外甥女,景承怕是要在郾城多逗留一段时间了。” 既然不能直接带着苏婉离开郾城,那么就暂时先留在郾城,与康华帝耗着。司空景承眼底神色倨傲,倨傲中又带着几分冷沉的笑。 郾城的局势,他不是不清楚既然康华帝不放人,他就在这里与康华帝耗着。只要抓住了时机,他便能带苏婉走。 相较于康华帝的各种顾虑,司空景承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便是,时间非常充足。 就是在郾城逗留半年一年的,他也没什么意见。 如今清流国内比较太平,父皇刚登基不久,身体强健。又有信得过的辅政大臣们在,兄弟们都在争权夺利,这个时候他若是在清流国内,反而不太好。 康华帝既然不答应,他便留在郾城,正好一举两得。 面对提出要求在郾城逗留的司空景承,康华帝眼眸微微一沉。 不过一国皇子提出要求在郾城逗留一段时间,作为一国之君,还是东道主的康华帝,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三殿下初来郾城,自当多住些日子。”康华帝双眸沉沉,脸上带笑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笃定了康华帝不会拒绝,司空景承含笑道:“景承只想阿婉的身体快些好起来,不过听闻阿婉的紫宸殿一向不许人出入,不知道景承可否每日进宫探望阿婉?” 自家表妹身体不好,自家表哥进宫探望,再正常不过的理由,康华帝同样没有理由拒绝。 说需要静养吗?这个理由用在大翰国诸位皇子后妃公主们身上,绝对是一把利剑,他们不会反驳半分。 可是偏偏司空景承是清流国的皇子,若是康华帝给出这个理由,司空景承势必会再反驳。 与其到时候被司空景承各种纠缠,还不如直接成全。 康华帝含笑点头:“婉儿身体不好确实需要静养,不过这段时日来,王太医说好了不少。” 看向已经垂下眉眼当自己是局外人的苏婉,康华帝温和地道:“婉儿,三殿下虽然是你表哥,可他同样是清流国的三殿下。” “这段时间,三殿下去紫宸殿,你可要替朕好好招待着!” 嘱咐完苏婉,康华帝望着司空景承道:“不过婉儿的身体好起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三殿下如果要等到婉儿身体大好,怕是需要个一两年时间了。” 在众人眼中,康华帝这句一两年时间,说的实在是太少了。凤郡主苏婉,早在八年前身体不适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在苏国公府乡下庄子里养了八年,这会儿瞧着还是那副瘦骨伶仃的模样。有大臣开始忍不住想,不知道凤郡主这辈子,身子是不是就是那样了? 看清流国三殿下的神色,似乎已经打定了注意,凤郡主身体不好,不随着他回清流国,他便要在郾城安家落户似的。 注意到这一点,未央宫中大臣们都看向康华帝。 康华帝瞧了瞧司空景承,倒也没有再在苏婉身体羸弱上面做文章,而是直接拉开了话题,开始询问起清流国皇上司空桀,及苏婉外婆三公主的身体等不痛不痒的小事来。 上梁国使者瞧着大翰国皇上和清流国三殿下因为苏婉的问题,两人意见不一,眼眸深处划过一抹笑意。 大翰国与清流国不交好,至少面和心不合,对他们上梁国来说,是绝对的好事。 想到这里,上梁国使者不由又多看了苏婉两眼。离得远看不清面相,不多那双乌黑的眼睛,倒是十分明亮。 宛如漆黑星空中的星辰,璀璨华美,明澈吸人。 似乎还只有十四岁,也不知道康华帝将苏婉许给了哪位皇子? 凤命命格,还是国师姑苏的批言,上梁国使者眼睛转了转,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来。 不过这会儿,上梁国使者转了转眼珠,笑着道:“凤郡主至今芳龄十四,再过一年,可就到了及笄的年纪了。” 这个话题一挑开,在做的众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一样。也是因为这个话题,苏婉再一次成为此次晚宴的焦点。 色迷迷又喜欢多事的上梁国使者,苏婉抬眸快速瞥了那边那人一眼,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脸上讨好的笑容看的苏婉爪子有些痒。 如果这会儿不是在未央宫,而是在外面被她遇上这么一号人,怕是早已经被丢出n次了。 及笄这个问题,在女孩子身上被提及,大家关心的,便是这个女孩子的婚事。 而苏婉,一早便是因为凤命命格,在众人眼中,那是他们大翰国下一任帝王的皇后。 只是皇后定了,可是至今为止,康华帝不曾册立太子。所以,苏婉的夫君一栏,一直空悬。 上梁国使者的这个问题,问的非常自然,却又问得非常犀利。 若是寻常郡主的婚事,倒也罢了。可是偏偏是在未立太子之前被提及这个问题,上梁国使者话落音后,整个未央宫一片寂静。 365白祁烨归来 皇后脸上笑容高雅华贵,德妃笑容妩媚动人,良妃笑容温婉平和,淑妃则是端庄大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甚至,这会儿她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串佛珠。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时不时拨弄两下。 从晚宴开始到现在,这位冷傲的淑妃娘娘,一直不曾开口说话。而且看她做的位置,虽然在四妃之列,却是靠末端。 再看她的衣着,今日康华帝在,后妃们几乎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唯有这位淑妃娘娘,穿着素净清雅。 苏婉不仅想到了淑妃的两个孩子,白祁君和白莲筝,白祁君性子温和,与各位兄弟关系都处的不错。 而白莲筝像极了淑妃娘娘冷傲的性子,见谁都是那种爱理不理,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清傲气模样。 再看众位皇子们的神色,每个人神态各异,不过眼底那些一闪而过的好奇之色,没有避过苏婉的眼睛。 真是不想长大,苏婉在心底哀嚎。 这都才十四岁,就开始被人唠叨着要谈婚论嫁了。想到这里,苏婉将贵宾席上上梁国使者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没事找事的家伙,等哪天她得闲了,一定会让他好看。 康华帝脸上依旧带着笑,不过声音却低沉了几分,视线落在上梁国使者身上:“是啊,婉儿再过一年就及笄了,不过到底还小。” 这话回答了上梁国使者的话,又直接给众人好奇的心思,直接画上了一个句号。 同时,也给那些心怀各异想法的有心人,一个答复。 那就是,苏婉现在还小,还没长大,暂时不会给她说亲。不给她说亲,也就是意味着暂时不会立太子。 皇后袖摆中的手指微微曲起,脸上已经带着高雅华贵的笑容看着众人,顺着康华帝的话道:“皇上说的在理,不过到底是及笄,还有一年时间,本宫要好好安排安排。” 德妃听着笑了笑,嗓音柔媚:“婉儿的及笄礼,如果到时候三殿下还在郾城,可不能不参加。” 被点名的司空景承俊美的脸上露出冷傲的笑容来:“阿婉的及笄礼,本殿下自然会参加。” 不仅要参加,最好是回到清流国,让清流国的皇室宗亲,都来见见阿婉。 这个话题被康华帝直接转了一个方向,聊了不一会儿,便算是没了。然后又是不痛不痒的谈话,苏婉在一旁听着熏熏欲睡。 昨晚练武时间太晚,有些小疲劳。 就在苏婉刚刚眯着眼睛准备打会儿瞌睡,未央宫大门口忽然传来内侍的高喊声。 “恭亲王到!” 坐在椅子上的苏婉,身子一颤。脑袋像是上了发条似的,直接扭头看向未央宫的大门口。 随着内侍的高喊落音,一道修长的人影出现在未央宫大门口。依旧是绛紫色的锦绣长袍,上面绣着翻飞的龙纹,精致华贵,带着掩不住的张扬。 白祁烨大步从外面走进来,眉宇带笑,他是男生女貌,这刚到大门口,大殿中众人齐齐望去。 妩媚的容颜,比女子还要娇羞三分。但是浑身的张狂霸气,即便稍微收敛,大殿中的大臣们,还是有些惶恐。 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慵懒几分邪魅的笑容,桃花眼微微上挑,眉眼处神态,极尽风流。 进来之后,眼眸轻轻流转,明明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可是在众人看来,那是掩不住的风流邪魅。 那一眼,不知勾去了大殿中多少女儿芳心,又让多少男子自愧不如。 苏婉瞥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心中一片明净。妖孽归来,国师姑苏也在,她的日子又要活络起来了。 “参见王爷!” 大殿中众人齐齐向白祁烨行礼,而白祁烨则是先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康华帝微微颔首鞠躬行礼。 “祁烨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瞧着归来的白祁烨,康华帝似乎非常高兴,脸上的神色很温和,含笑道:“免礼,来人,给恭亲王赐座!” 马上有人去准备桌椅,然后在康华帝右边第一个位置放好,白祁烨谢恩之后,这才不快不慢地走过去。 走路的时候,脚步轻缓,神态慵懒。到了桌旁,身子直接往椅子上一坐,再轻轻向后靠了靠。 他本就生得祸国殃民,明明很不协调的动作,在他做来,不仅优雅好看,又慵懒撩人。 苏婉实在受不了他骚包的样子,暗暗在心底骂了一句妖孽,骚包! 在骂完之后,瞬间接收到一股强烈锐利的视线,苏婉浑身一怔,下意识抬眸去看。 这一看,正好与白祁烨四目相对。 一个错愕震惊,一个眉眼带笑。 苏婉抿了抿唇,错愕地望着白祁烨。白祁烨则是又向后靠了几分,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他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倚在椅子上。 看似放荡不羁,却又格外打眼。生得精致妩媚,神态又风流邪肆,又惹得女子们芳心暗许。 眼角微微上挑,白祁烨收回视线,示意那些给他行礼的大臣们起身。 见白祁烨落座,康华帝这才开口:“祁烨,左边那位是清流国的三殿下!” 白祁烨倚着椅子端起酒杯对着面色冷沉的司空景承举了举杯:“是清流国的三殿下,流云五少之一,失敬失敬!” 说着,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司空景承也端起酒杯,回了一句“失敬失敬”,仰头将同样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康华帝再介绍上梁国使者:“祁烨,右边那位是上梁国的使者,荣世冲。” 白祁烨挑挑眉,嗓音慵懒,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笑:“上梁国使者,荣世冲,幸会幸会!” 能得大翰国背后的摄政王敬酒,荣世冲倍感荣幸。不过并未忘记这会儿大翰国康华帝在,观察了康华帝的神色之后,荣世冲才端起酒杯。 “能得见大翰国恭亲王,是荣某之幸!”说着,连连将杯中酒水饮了下去。 白祁烨懒懒一笑,轻轻恩了声,算是回应。 因着白祁烨的到来,又一轮敬酒开始。酒再过三巡,康华帝让人奏乐,侯在偏殿的舞姬也一个个蹁跹而来。 坐在椅子上的苏婉,从白祁烨到来后,总是坐立不安。不过脸上神色镇定从容,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姑苏和白祁烨前后脚到流云书院,现在又是前后脚回到郾城。想着两人的目的,再想着自己的年纪…… 再仔细想想之前与白祁烨说的话,她的第三种选择。 结果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他们给的选择这个点上。 姑苏总是出乎意料的出现在她眼前,但是这个恭亲王,则是不管不顾张扬霸道的性子。 366白祁烨,是你让我踢的 心中早已经愁眉苦脸的苏婉,又坐了半刻钟后,实在坐不住了。 借着身体不好为由,由木香扶着,离开了未央宫。 回到紫宸殿,苏婉看着木香道:“去给我沏壶茶过来!” 木香瞧着天色已经很晚,小心提醒道:“郡主,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会儿喝茶?” 苏婉抬眸看了木香一眼:“我点心吃得有些多,要喝点儿茶水舒缓舒缓!” 木香一愣,连忙点头:“是奴婢失职,奴婢这就去沏茶!”[ 苏婉微微颔首,看着木香去忙活。等到茶水沏好,摆上桌,苏婉对木香道:“你出去吧,我喝杯茶之后就休息,不用候着了。” 木香见她神色疲惫,想着她身体不好,只得点了头,还是进去给整理了床铺之后,这才恭敬退出去。 坐在圆木桌旁边,苏婉静静地饮茶。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门口的位置传来一声慵懒地笑声,同时带着玩味戏谑的声音传进了苏婉的耳朵。 “阿婉这是在等着本王么?” 苏婉也不矫情,笑眯眯地点头:“估摸着王爷今晚会过来,阿婉备好了茶水,王爷请坐。” 穿着绛紫色衣袍的白祁烨瞧了苏婉一眼,然后在苏婉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一靠近,苏婉便嗅到他身上浓烈的酒香。眼底划过一丝流光,想着他今日应该是喝了不少。 仔细瞧了瞧,白净的脸上居然带着淡淡的嫣红,而他这会儿神色慵懒邪魅地瞅着她。 唇角微微扬起,红艳艳的唇张张合合,眉宇间尽是风流姿态:“到底还是阿婉懂得本王心思,真乖!” 说着,白祁烨抬起手,隔着小小的圆木桌,想要伸手摸摸苏婉的小脑袋,似乎那是给她的奖赏。 苏婉下意识避开白祁烨的手,笑得眉眼弯弯:“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轻声嗤笑,白祁烨挑高了眉梢瞅着对面的苏婉,又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 “你小时候,本王还亲过你!”嗓音慵懒,眉宇间神色张狂邪肆:“这会儿跟本王说男女授受不亲,阿婉,你不觉得你太虚伪?” 苏婉嘴角一抽:“小时候是小时候,那会儿我还是个孩子,与现在不同!” “可就算是孩子,也是被本王亲了嘴!”视线在苏婉身上转了一圈,白祁烨眉眼带笑,大大的桃花眼地尽是玩味的神色:“你的身子,本王也摸过!” 苏婉面颊一红,她知道白祁烨直白大胆,张狂霸道,可是他说话怎么,越来越口没遮拦? “都说了那都是小时候!”被提及小时候,被白祁烨吃豆腐的事,苏婉面颊一红,小手缓缓握成拳头。 当年五岁她刚从乱葬岗醒来,白祁烨亲了她又摸了她,再毫不留情地将她丢进乱葬岗的尸骨中,这会儿回想起来,记忆犹新。[ 而现在当年那个妖冶邪魅的少年,长成了如今邪肆妩媚的男人,气质越发逼人,瞧着让她更加觉得不安。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烨又是嗤声一笑:“是吗?” 说着,白祁烨的视线不怀好意地在苏婉身上又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胸口。 注意到白祁烨的视线,苏婉面颊羞得更加红,饶是她努力镇定,遇上这样的事,也不由连忙侧身。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抬起手捂住胸口。 盯着眉眼带着风流笑容的白祁烨,苏婉咬了咬唇:“王爷请自重!” 白祁烨慵懒轻笑:“本王不过是注意到你小时候与现在有何不同而已,阿婉,你何必这么紧张?” 身子忽然凑近苏婉几分,浓烈的酒味儿一股脑儿窜进了苏婉的鼻子。她下意识后退,却鬼使神差地,后背上着力,身子居然向前一靠。 然后,整个上半身,正好跌进了微微倾身过来的,白祁烨的怀里。 小脸宛如熟透的苹果,苏婉面颊绯红,连忙去白祁烨:“白祁烨!” “怎么,恼羞成怒了?”白祁烨身子稍稍一动,人已经越过圆木桌,到了苏婉跟前。 然后扣住苏婉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苏婉娇小的身子直接被他搂在了怀里。再低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嗅了嗅。 “真香!” 苏婉越发羞恼,即便她有自知之明,也不喜欢这样被白祁烨吃豆腐,抬脚便踢。 嗓音慵懒的白祁烨,眼底划过一丝懒懒的笑意:“再踢,试试能不能踢着本王!” 苏婉咬牙,白祁烨,是你让我踢的! 白祁烨的话刚落音,苏婉身子直接从白祁烨怀里旋了出来,同时一个抬腿,一脚直蹬白祁烨下面的重点部位。 饶是知道苏婉会反击,却也没想都她居然那么大胆,甚至,那么……不害臊! 哪有女儿家家,还是未成年未出阁的小姑娘直接抬腿蹬脚踢男人命根子的?白祁烨稍稍一愣,好在反应极快,苏婉的脚擦着他的大腿扫了过去。 “好个狠心的小丫头!”邪肆一笑,白祁烨勾起红唇,波光潋滟地盯着不断攻击者自己的苏婉。 受制于人如果不知道反恐,那就会永远被人压着,直到最后,原本的抵抗被一点点削弱,最后全部消散殆尽。 如同动物园内驯养的老虎,从野外抓回来时,凶猛异常,见这人直接扑过来,龇牙咧嘴,好不凶狠。[ 不过时间长了,经过驯兽师的调教和喂养,渐渐地便会失去它们的本性,变成供人观赏,异常温顺的大猫。 唇角勾起,苏婉声音软糯好听:“阿婉不过是奉命行事,王爷这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烨大笑一声,在她再一次踢过来,同时想要挣脱他扣住她手腕的手时,扣住她手腕的手,灵巧而不可思议地一转。 像是从她手腕上离开,却又如同海底的水草缠绕着溺水的人一般,明明像是挣脱了,却又被缠了上来。 苏婉还来不及欢喜挣脱开来,就又被那只冰凉刺骨的手再次缠住了胳膊。 再身体一晃,知道白祁烨出了巧劲,苏婉连忙一个回旋腿,逼得白祁烨连连改变了方向。 一来二去,最后苏婉因为白祁烨的故意逗弄,累的满头大汗。不过她并未放弃,她不信八年的努力,她居然还抵不过他一只手。 但是到了最后,苏婉又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挣脱不开白祁烨。这样的认知,让苏婉倍受打击。一走神,身子一个踉跄,直接被拉了过去。 再看白祁烨,那人这会儿闲适慵懒地倚着户边的靠椅斜躺着。 而苏婉呢,这会儿被他扣住一只手腕,以倾斜向下的姿势,鼻尖对着鼻尖,瞳孔对着瞳孔,瞪着他! 给读者的话: 如果没有意外,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哦,一万四千字啊…… 367白祁烨的调戏和落寞 “月色静好,阿婉垂眸,眉目含春带怒,真真是让本王心动呢!”轻佻邪魅的嗓音,白祁烨微微错开脸,贴着苏婉的耳垂。 苏婉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遇上白祁烨,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会被逼得消失无踪。 瞧着被气得不轻的苏婉,白祁烨忽然别开脸,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笑了起来。 听着声音,他笑得很开怀,是那种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又张狂又得意,无比邪肆张扬。 苏婉面颊绯红,因着与白祁烨交手,这会儿几乎累得爬不起来,索性放松了身体,直接倚着椅子的左侧,正好可以拉开与白祁烨的距离。 瞧着几乎虚脱的苏婉,白祁烨忍不住啧啧出声:“就这么会儿功夫,就累成这样了?” “果真是太羸弱了!”白祁烨瞅了苏婉一眼,非常好心地将她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已经站起身。 苏婉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白祁烨挑高了眉梢瞅着她,见她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但也只是那么盯着自己,都不开口了。 “怎么不说话了?”倚着窗户,白祁烨拉长了声音问道。 苏婉依旧不开口,乌黑的大眼睛也不离开白祁烨半分。 终究敌不过苏婉的眼功,白祁烨索性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靠在了窗户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苏婉。 “这么快就不闹腾了?”邪魅慵懒的姿态,瞅着苏婉,白祁烨将一只手搁在窗台上,然后轻轻支撑着完美无缺的下巴:“哎,这么快就摸清楚了本王的脾气,当真是没趣!” 苏婉抿唇,双眸又瞪大了几分。果真如同她猜测的那样,这个白祁烨是在故意逗弄她。 她越是反抗越是挣扎,他越是开心越是有劲儿。到底是怎样的爹妈,又是怎样的环境,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惑人的妖孽出来? 心中各种yy,那白祁烨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盯着苏婉,眉宇带着轻浮浪荡的笑容:“想要见本王的父母,恩?” 最后一个“恩”字,尾音拉得很长,白祁烨神色慵懒又戏谑地瞅着苏婉:“要见本王的父母也行,不过可要成为本王的媳妇儿才可以!” 不看苏婉再次绯红宛如滴血的小脸蛋儿,白祁烨稍稍侧头看向窗外:“本王可曾跟本王的父母承诺过,如果带女人回去,那个女人一定是他们的儿媳妇!” 苏婉:…… 这会儿月色静好,繁星满天。外面夜风吹拂,带动着院子里面的树叶轻轻晃动着,在青石板蒲城的地面上,落下斑斑点点的阴影。 白祁烨立在窗边,这会儿苏婉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这么看着白祁烨,苏婉不得不承认,似乎不管在何时何地见着白祁烨,他都是完美无缺的。 尤其是那张脸,这会儿即便只是瞧着半张侧脸,那精致的弧度,柔美的线条,她瞧着竟然有些恍惚。 这世间,竟有男子长成这样的面相,天下间的女子瞧着,都会从嫉妒上天给他的宠爱吧。 明明刚才还闹腾邪魅张狂的男子,到了这会儿倚在窗边,稍稍侧着身子,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陡然生出一股悲凉来。 看着这样宛如画卷中的情景,苏婉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伤感的情绪来。而这种情绪,似乎又是那个站在窗边,容颜比女子还要娇美的男子传递过来的。 苏婉不由抬眸,仔细看向窗边的白祁烨。 他明明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王爷,不曾听说过有兄弟姐妹,那么出生便是恭亲王府的世子。 作为至今尚存的两大亲王之一的恭亲王世子,怕是羡煞了天下人。他没有兄弟姐妹,府中便不会有那些为了恭亲王那个位置,兄弟之间相残的勾心斗角。 如果有悲伤,那便是他幼年丧父。老恭亲王在白祁烨五岁那年病逝,年仅五岁的白祁烨成了大翰国,乃是整个元修大陆最年幼的亲王。 此时此刻,白祁烨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背上情绪,难道是因为想起了已经病逝的老恭亲王? 就在苏婉在猜测着白祁烨心思的时候,倚在窗边的白祁烨忽然开口,嗓音低沉:“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苏婉闻言一顿,心想他果然是想念已经病逝的老恭亲王了。但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这两句诗…… 貌似是她之前在京华楼的时候盗用的李大诗人的诗吧? 低低呢喃着这两句诗的白祁烨,并未回过头来,依旧是看着窗外明净的月色,脸上的神色又落寞了几分。 苏婉抿了抿唇,她自己也有自己的心思,而白祁烨这个人,她稍稍向后靠了靠,决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却不想,倚在窗边的白祁烨,又轻轻开口: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吟完之后,又抬眸缓缓望着明净的月色,二十多岁的男子,一瞬间却像是五六十岁老头子的悲凉之感。 鼻尖不知何时传来一股淡淡的酒香,苏婉微微一愣,那边白祁烨已经转过来,神态慵懒地看着她。 他的手中,这会儿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壶,苏婉刚才鼻尖嗅到的酒香,便是出自那个酒壶之中。 “阿婉,你在京华楼作这首诗的时候,才十四岁呢!”仰头灌了一口酒,明明那么随意,却依旧优雅的让人惊叹。 那是一种天生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优雅高贵,哪怕如今他不过是倚在窗边,肆意散漫的喝酒,却也掩不住他的高华优雅。 望着这样的白祁烨,苏婉下意识开口:“其实……” 刚说了两个字,苏婉忽然神色一顿,脸上神色依旧,可是心中已经警铃大作:“其余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在那之前,我也没有想到,我还能想出那诗。” 她说的模棱两可,在她心底,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她是在那个时候,刚好想起了李白的那首诗。 不过听在别人耳中是,估摸着会是她是被逼得潜力激发,忽然灵感一来,才有了那首诗吧? 到底白祁烨如何认为,苏婉并不关心。反倒这个时候,她因着白祁烨那落寞的神色,又想到那首诗词,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思念,也被牵引了出来。 亲们啊,一万四了哦今天 368他丫的,让你再欺负我!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苏婉微微蹙起眉头,视线控制不住地看向窗外明净的夜空。繁星璀璨如昨,可是这个天空与那个时空的月色,是否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而她心中惦念着,半点儿也不敢忘怀的人,是否一切安好? 苏婉还在怀念,情绪也很低落,冷不防头顶忽然多了一只手,像是安慰小狗似的被揉着。 “阿婉,你要坚信,只要你坚持,就一定能成功!”摸着她脑袋的白祁烨,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婉一顿,错愕不解地望着白祁烨。 这会儿的白祁烨,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难道你觉得本王说的不对?” 苏婉咬唇,心思百转千回,最终却低低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在思索白祁烨的那句话。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成功。他这是……是不是对她起了疑心? “呵呵!”白祁烨懒懒一笑,将酒壶一把丢了出去,嗓音慵懒张狂,染上了酒色的眼眸,变得尤其深邃惑人。 “好个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白祁烨懒懒一笑,抬头望着窗外夜空下的院落轻笑着道:“那么阿婉,记得将来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放弃……” 而放弃什么,白祁烨却没说,而是直接一把将苏婉抱进怀里,浓烈的酒味儿瞬间染了苏婉一身。 “乖阿婉,本王怕是醉酒了,你扶本王过去歇歇吧!”低柔魅惑的嗓音在苏婉耳边传开,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了苏婉耳边。 一瞬间,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面色的苏婉,再一次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因着白祁烨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为了自身安危着想,她不得不伸手扶着他。 他似乎是真的醉了,扑过来抱着她之后,将脑袋搁在她的肩头,呢喃了那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 站在原地的苏婉迟疑了几秒,稍稍用力准备将自己的身子从他的手臂中解脱出来。 哪知刚一用力,他扣着她腰身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搁在她肩头的脑袋,又呢喃出声。 “别动,阿婉,快扶我过去歇歇!” 苏婉咬唇,恨不得一脚将白祁烨这个醉鬼踢到窗户外面去。但是她瞧着,担心他不是真的醉酒,万一她动手,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最后,认命地扶着白祁烨,将他当做沙袋倚着自己的肩膀,向寝殿里面的床榻走去。 将白祁烨放到床上之后,苏婉坐在床边,重重地喘了口气。再伸手,在额头狠狠抹了一把,甩了一把汗水。 丫的,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睡死了哈不是跟个猪一样。 想着一直以来被白祁烨压迫着的自己,苏婉确定白祁烨这会儿是真的睡着了,不由抬脚,在他的小腿上狠狠踢了两脚。 他丫的,让你再欺负我! 被踢了两脚的白祁烨,许是因为苏婉那两脚着实用力,睡梦中呻吟出声。苏婉听着他那声音,再看着这会儿他胸口衣衫因着刚才的折腾半遮半掩的样子…… 真是要人命的诱惑啊! 连忙侧过身扭过头,原本还想踹他两脚的想法,也因着刚才白祁烨那惑人勾魂儿的呻吟,直接打消了。 不是苏婉这会儿决定放过白祁烨,而是想着书中讲的一句话,醉酒的男人,最可怕。 醉酒之后,倒头就睡的男人倒是好,可是碰上那些瞎折腾的……不是有个词,叫做酒后乱性吗? 万一真的惹怒了白祁烨,想着两人之间的实力悬殊,最后倒霉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走到桌边,苏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看了里面躺着的白祁烨一眼,仰头将茶水尽数灌了下去。 再走到对面的贵妃椅上,将自己的小身子塞了进去。 苏婉有些坏心眼儿的想,如果明日木香进来,发现她房间中睡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是白祁烨…… 这个消息传到康华帝耳中,不知道多精彩。 又瞥了里面床上睡得跟头猪似的白祁烨,苏婉想了想,还是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将里面的锦被给拉了过来,给白祁烨盖好,又放下了帷帐,这才转身离开,继续窝在贵妃椅上。 而在苏婉刚刚转身的瞬间,床榻上明明睡熟的白祁烨,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瞳孔中,闪烁着冷冽狠辣的光芒。 不过也只是在那一瞬间,又变成了深邃莫测。望着苏婉的背影,白祁烨微微勾起唇角。 心中则是想着,小丫头胆子可真大,居然真的敢将他这么个大男人留在闺房中过夜。 这要是传出去,小丫头这辈子,可就只能嫁给他了。 不过转念一想,白祁烨忍不住多看了那边已经窝在贵妃椅上休息的苏婉一眼。 他不得不承认,苏婉真的很聪明。不仅聪明,而且胆大心细。倘若不是因为她是命中注定选中的人,或许将来,他不会那样对她。 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锦被,想着刚才苏婉明明不想,却又忍不住仔细给捏好被角…… 漆黑深邃的眼眸微微一转,白祁烨忍不住想着,看在她这次心不甘情不愿给他盖被子的份儿上,他将来下手的时候,给她一个痛快吧! 再缓缓闭上眼睛,室内一片静寂。 第二日,苏婉醒来时是在床上。意识到这一点,苏婉快速睁开眼睛。床上只有她一人,而贵妃椅那边,空无一物。 外面传来木香的声音:“郡主,可醒了?” 苏婉张了张嘴,嗓音带着些许早起似醒未醒的慵懒:“我再睡会儿,不要进来吵我!” “是!”木香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婉则是快速起身,做起来之后,盯着床单锦被仔细看了看。按理来说,白祁烨在这里睡了会儿,不论睡了多久,单凭他那一身酒气,床上势必会有酒味儿。 但是这会儿,苏婉吸了吸鼻子,又低头将锦被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干干净净,还带着太阳的味道。 苏婉忍不住笑了笑:“不愧是恭亲王!” 他不仅将她抱到床上来歇着了,连同着床单锦被都换了。为了不让木香发现,这被子被单,都是和昨日晚上木香给她准备的一模一样。 拿着被子,苏婉又仔细看了一遍,她一向心细,因为这里是紫宸殿,到底是在康华帝的眼皮子地下,所以她更加小心。 对紫宸殿中的各种物件,心中尤其清楚,这会儿瞧着被子被单,忍不住啧啧出声:“厉害呀!” 相比起恭亲王的厉害,苏婉想着自己的势力,眉头蹙了起来。为了少受制于人一些,她需要努力地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369司空景承的殷勤惹火了白祁浩 未央宫晚宴之后,司空景承果然如同他说的那般,留在了郾城行宫。不仅留在了郾城行宫,而且每日都会进宫报到。 先是拜见康华帝,然后再到紫宸殿去探望表妹苏婉。 时间久了,康华帝忙于朝政,便让他不用每日都到养心殿那边,直接去紫宸殿探望苏婉就是。 司空景承自然满意,然后每天进宫,便直奔紫宸殿。 面对这么勤快的司空景承,苏婉最初还出来见见,说会儿话,但是时间久了,有担心了。 因为司空景承到紫宸殿的次数多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要问多奇怪,苏婉说不上来。 于是司空景承进宫次数越来越多,见到苏婉的时候,因着苏婉的故意躲避,越来越少。 而司空景承对苏婉的殷勤,各位王爷皇子们都看在眼中,记在心底。最先不满的,便是还住在宫中的没有封王的皇子白祁浩。 从在养心殿挨了二十板子之后,白祁浩便一直被康华帝禁足在明德殿中。哪知刚得到自由,就听到司空景承日日殷勤探望苏婉的事情。 这日苏婉在寝殿中,因着已经连续三日没有见司空景承了,今天实在躲不过去了,原因是,司空景承坐在大殿中,足足喝了一个时辰的茶。 最基本的对话完毕后,苏婉准备接着身体不适为由避开司空景承,不想司空景承忽然开口,提出下棋。 苏婉实在躲得累了,便点了头。 所以白祁浩带着内侍过来时,瞧见的就是苏婉和司空景承正在下棋的场景。 下棋倒也罢了,可是苏婉微微勾起的唇角,还有偶尔抬眸和司空景承说话时,那明亮的眼眸,唇角的笑意,白祁浩看着实在不舒服。 甚至,他觉得自己心口闷得慌。 恰好此时此刻,一阵清风拂过,坐在八角亭中的两人,苏婉垂在耳畔的发丝被清风带去,吹到了面颊上。 而她正在低头喝茶,对面的司空景承瞧着,下意识伸手,想要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抚开。 只是手指尚未触碰到苏婉的发丝,就听得一声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那声音,那火气,十足的炮筒。 正在喝茶的苏婉,被忽来的怒吼声吓了一跳。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装满了茶水的杯子一歪。 因为猝不及防,加上她有意在司空景承面前隐藏武功,滚烫的茶水直接洒在了手臂上。 “啊!” “阿婉!” “阿婉小心!” 白祁浩不如司空景承近,自然落后。不过靠着司空景承一把抓住苏婉被烫得通红的手,白祁浩眼底瞬间怒火猛窜。 “你给本殿下放开!”说着伸手,粗鲁凶狠地一把推开拉着苏婉手腕,准备给她上药的司空景承。 司空景承一个不察觉,又担心苏婉手上的烫伤,竟然直接被白祁浩推倒在地,手一伸,碰到了摆在石桌上的棋盘。 噼里啪啦一阵子,石桌上的棋盘,连同着司空景承,尽数落在了地上。 苏婉在疼痛中诧异惊呼:“景承哥哥!” 白祁浩本就生气,这会儿瞧着苏婉自己被烫伤了,可是关心的居然是对面那个司空景承,不由更加来火。 “阿婉!” 将苏婉一把拉进怀里,白祁浩的动作非常粗鲁,也不管苏婉怎么样,不管那些宫女内侍们怎么看,将苏婉一把拦腰抱了起来。 “十殿下,你做什么?” 惊慌之后已经冷静下来的苏婉,注意到自己被白祁浩抱着向大门口走去,不由大声问道。 白祁浩面色铁青,双眸在喷火:“做什么?你是想要你手腕上留疤吗?” 原来是带她去上药? 不过,苏婉眨了眨眼,连忙道:“寝殿中有伤药,十殿下,不用去太医院那边的。” 白祁浩却怒视着苏婉大声怒吼:“阿婉,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婉:…… “十殿……下……” 她不是一直都叫这些皇子们殿下来着吗?除开那次被白祁浩逼着就好祁浩哥哥,她就再也没有叫过祁浩哥哥吧? 而且那之后,白祁浩不是也没有反驳吗?今天这又是…… 眼珠一转,苏婉瞬间缓过神来。完了,她刚才似乎是叫了司空景承,景承哥哥。 想着白祁浩的性子,在白祁浩还没发作之前,苏婉连忙软软地叫了声:“祁浩哥哥。” 白祁浩黑如锅底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也不理会苏婉的话,更加不会听后面追上来的司空景承的建议。 望着被白祁浩抱着用轻功直接向太医院而去的苏婉,司空景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伤药。 据他所知,从紫宸殿去太医院比较远,白祁浩尽管用轻功,万一苏婉的手上留下疤痕…… “猪脑子!”骂了一声白祁浩,司空景承连忙追了上去。 太医院,太医们看到两道人影风风火火地窜进来,以为是哪里来的刺客,侍卫们齐齐围了上来。 等到看清来人,侍卫们连忙下跪行礼:“参见十殿下,十殿下吉祥!” 白祁浩一脚踢开跪在脚边的侍卫,大声吼道:“王太医呢,快让王太医过来见本殿下!” 康华帝近来有些咳嗽,王太医正在里面药房里面写药方,准备着写完了药方,一会儿亲自去抓药。 这才刚写到第三味药,就被外面的怒吼声给吓得手一抖,笔墨撒了半张纸。王太医可是康华帝的专用太医,当下便来了火气。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到太医院来闹事了!” 王太医的话刚问完,外面一名药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王太医,不好了,十殿下抱着凤郡主过来了,凤郡主受伤了!” 刚才还满脸火气的王太医,一听着外面来人的身份,当下便变了脸,一脸惶恐地道:“凤郡主受伤了?” 药童连忙点头:“是的,受伤了。” 这位药童的话才刚落音,外面另一位药童又跑了进来:“王太医,不好了,清流国三殿下过来了。” 王太医下意识问:“清流国三殿下也受伤了?” 难不成凤郡主和清流国三殿下打了一架? 这不能怪王太医想象太丰富,而是因为当年,凤郡主和九公主打过一架啊。一个贵为公主,一个是皇上亲封的正二品郡主。 这都能打起来,何况他听说,近日来,清流国三殿下几乎每日到紫宸殿,凤郡主都是避而不见。 指不定今日两人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打起来了。 再不敢多想,王太医连药箱都顾不得带上,连忙跑了出去:“快,快出去看看!” “王太医,您的药箱……” 门外传来王太医急躁不安的声音:“带上,都带上!” 凤郡主的身体虚的紧,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跟皇上交代? 370母亲对儿子们的话 一刻钟后,在众人惶恐担忧的视线下,苏婉顶着一只蹄髈手从太医院的雅间里走了出来。 一出来,看到太医院中等着的各路人马,苏婉都惊呆了。 面色威严的康华帝站在最中间,旁边站着皇后姜氏,还有稍稍靠后,面色有些苍白的德妃娘娘。 看德妃娘娘的眼睛,似乎刚才哭过。在德妃旁边,是满脸关切的良妃娘娘,再就是神色冷傲的淑妃娘娘。 皇子们中,今日白祁风和白祁君都在宫中,除开白祁浩,其余的几位王爷今日已经出宫了。 再看白祁浩,白祁浩跪在地上,看上去,应该是被康华帝训了好一顿。不过看到她出来,当下眼睛就亮了。 “阿婉,你没事吧?” 苏婉瞧了瞧自己绑成了猪蹄膀一样的手,苍白的小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祁浩哥哥,我没事。” “让景承哥哥看看!”站在一旁的司空景承瞧见苏婉出来,一个键步冲过去,直接挡在了康华帝前面。 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不满,不过想着司空景承背后代表的是整个清流国,倒也没有太在意。 倒是那边跪在地上的白祁浩火了:“你还敢碰阿婉!我” “白祁浩!”康华帝冷脸蹙眉,目光锐利地盯着从地上跳起来的白祁浩:“给朕跪下!” 看着白祁浩苍白又关切的神色,苏婉心底一软,连忙走到康华帝跟前跪了下去。 “皇上,请不要责怪十殿下,今天的事,与十殿下和三殿下无关,都是阿婉自己不小心,没有端稳茶杯。” “阿婉,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你别替我说话!”白祁浩是个耿直性子,要说之前听着苏婉当着他的面关切司空景承,心中气闷憋屈酸涩。 这会儿看着苏婉跪在他身边给他求情,白祁浩当下心中一片柔软:“阿婉,你别管我。” 司空景承连忙去扶苏婉:“阿婉,你身体不好,快些起来。今日之事如果有错,也是我对你照顾不周。” 说着,司空景承望着康华帝,对着康华帝恭敬道:“大翰国如果要责罚十殿下,就连着景承一起责罚吧!今日在紫宸殿,是景承最年长!” 康华帝闻言微微一顿,深深地看了司空景承一眼,然后微微勾起唇角,声音轻缓温和:“三殿下说笑了。” 说着,康华帝的视线落到白祁浩身上:“今日有三殿下和阿婉替你求情,朕便放你一马!” 不等众人开口,康华帝色厉内荏道:“若再有下次,你该知道后果!” 白祁浩不忿司空景承替他求情,可是这会儿康华帝还有苏婉,就是他的母妃德妃都在看着他。 咬了牙,白祁浩闷声闷气点头:“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康华帝这才沉着脸冷冷道:“起来吧!” 苏婉连忙过去,想要用未受伤的那只手去扶白祁浩。却被司空景承拉住了,压低了声音道:“阿婉,你身体不好,不用管他!” 对白祁浩,司空景承心中尽是怒气。一个咋咋呼呼,没大没小,不等规矩的臭小子,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一声怒吼,阿婉怎么会被茶水烫到? 于是,从这天起,白祁浩和司空景承,两人相看两生厌。 这一次,康华帝亲自送苏婉回紫宸殿,皇后姜氏,德妃淑妃良妃等,自然跟着去了紫宸殿。 从紫宸殿回来之后,皇后姜氏与身边的白祁风道:“皇上对苏婉越来越重视,祁风,苏婉身体弱,你记得抽空多去看看。” 说着,又有些担忧地道:“如今这形势,什么都没有苏婉重要,知道吗?” 白祁风恭敬地听着,微微颔首:“母后提点,儿臣定当谨记在心。” 皇后姜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在紫宸殿,皇上的话,意思是往后你们都可以不用禀告,便去紫宸殿探望苏婉。” “苏婉的身份特殊,这往后啊,想必紫宸殿那边非常热闹。”说着,皇后姜氏轻轻笑了笑:“你只管勤快些,如果心月那边闹情绪,只管告诉本宫!” 白祁风微笑点头:“儿臣知道了。” 皇后姜氏满意地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看着白祁风道:“这阵子来,都没看到你弟弟祁烈,他在府中很忙吗?” 白祁风闻言失笑,温和地道:“祁烈在军中很受欢迎,这阵子忙,儿臣今日出宫后,去他那边看看,让他进宫陪陪母后。” “恩!”皇后姜氏含笑点头:“走吧,天色不早了。” 云祥宫,德妃面色还有些苍白。 “祁浩,母妃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去紫宸殿,不要去紫宸殿,你瞧瞧你……” 因为苏婉被烫伤,皇上龙颜大怒,这会儿德妃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站在一旁的白祁浩垂着眉眼不看德妃,嗓音低沉:“母妃,您说别的都成,儿臣都答应您。可是您让儿臣不要去紫宸殿看阿婉,您还不如杀了儿臣!” “你!”德妃被白祁浩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心腹嬷嬷瞧着不是个事,连忙劝道:“殿下,娘娘为了您,担尽了心。凤郡主身份不一般,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白祁浩瞥了心腹嬷嬷一眼:“本殿下自然知道母妃是为了本殿下好!” 然后,视线落到德妃身上:“可是母妃,儿臣只是想要关心阿婉,阿婉一个人在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德妃闻言一愣,然后忽然笑了。 这可不是高兴,而是被白祁浩的话气的,笑了几声之后,盯着白祁浩道:“祁浩,你怎么就不听母妃的话?” 白祁浩委屈,他只是想要和阿婉在一起,只是想要过去看看她。 “母妃……” 德妃动了怒,对儿子一向宽容,今日却冷着脸严厉道:“祁浩,从小到大,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哪一回碰上苏婉的事,你都跟着被牵连?” 白祁浩蹙眉:“母妃,不是那样子的。” “不是那样子的?”德妃深吸了口气,厉声呵斥道:“好,母妃不说她小时候祸害你的事情,那就说说,这次她从乡下庄子回来后的事情!” “你为着她,打了苏国公府的众人!她呢?她一直在紫宸殿舒舒服服的躺着,如果不是母妃过去,你以为她会去养心殿?” “呵!”冷笑一声,德妃冷冷道:“你再说说,她去了养心殿之后,可曾替你说过半句话?可曾替你求过情?” 见白祁浩准备替算说话,德妃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你不要想着替她说话,那日本宫问了在养心殿里面当值的宫女奴才,她苏婉在那里,都没有替你说半句话!” 371苏婉的容貌和德妃的心思 “而这一次呢?”想起今日因着苏婉被烫伤的事情,她被康华帝责骂,德妃心里就一肚子气:“她在紫宸殿中和司空景承喝茶下棋,你好心好意去看她……” “本宫当时听说,她第一个关心的不是你如何,而是那个司空景承!” 一条条数落,德妃越说越生气,越生气越想着,如果这会儿苏婉在她跟前,她真的恨不得一把掐死苏婉。 她好好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从苏婉出现后,就不再听她的话。小时候就是个祸害,现在长大了,又是个女儿家家,再这么下去,那就是个祸水! 想到祸水两个字,德妃脑中陡然划过苏婉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似乎一直以来,苏婉还是小时候的装扮。 如果一定要有不同,那就是当年那两个小包子头,如今改成了柔顺轻巧的小髻。 但是那浓密的齐刘海,几乎占了她那张脸的三分之一。加上平日里一向待在紫宸殿不出来,天下人只知道苏婉身体羸弱,可从来无人去谈论她的容貌。 德妃脑中又划过苏婉那双乌黑黑亮晶晶的大眼睛,倘若撇开祁浩的事情不说,德妃不得不承认,那丫头的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格外吸引人。 就是她,时隔八年不见苏婉,今日她刚从太医院里面的房间走出来,抬眸的那一瞬间,那波光粼粼明澈干净的眼眸,瞬间就吸引了她。 不说她是成年人,还是祁浩的母妃,都能被那孩子的那双眼睛直接吸引过去。又何况是祁浩这个没有成婚的孩子,难不成…… 想到这里,德妃浑身一震。看向白祁浩的眼神,变得越发冷漠起来。刚准备开口训斥白祁浩,心腹嬷嬷忽然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德妃听完之后,眼底神色变了变,又看了看白祁浩,最后缓了缓神色,才淡淡道:“祁浩,你先回明德殿歇着去,记得母妃的话,不要去紫宸殿。” 白祁浩敷衍地点了头,他实在不想再听母妃说话,这会儿母妃让他回去,他求之不得。 至于不让他去看阿婉,怎么可能呢? 等到白祁浩离开之后,德妃才望着心腹嬷嬷道:“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苏婉那丫头……” 作为德妃身边的老人,心腹嬷嬷自然知道德妃的心思,想了想道:“据说就是紫宸殿那边的宫女,都没人见过苏婉将刘海梳上去的样子。” 德妃蹙眉,眼底尽是疑惑不解:“怎么会?别人不说,木香可是苏婉的贴身婢女,平日里都是贴身侍候着,怎么会没有见过?” 心腹嬷嬷略作思量:“娘娘,奴婢也觉得奇怪,但是奴婢从来没有听谁说过凤郡主的相貌问题。” 想了想,心腹嬷嬷又补充道:“娘娘,怕是那凤郡主相貌平平,所以才会如此吧。” 德妃轻轻摇头,秀丽的眉宇微微蹙起:“不会,光是那双大眼睛,连本宫今日瞧见,都被吸引了过去,好半响才缓过神来。” 拥有那么一双眼睛,而且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将刘海梳上去过。为了儿子祁浩,德妃宁愿自己多想一些。 “你马上派人去紫宸殿那边打听打听,关于苏婉相貌的事!” 说完,德妃又望着心腹嬷嬷道:“还有你刚才跟本宫说的那件事,这两日先给本宫好好物色物色。” 德妃虽然长得妩媚惑人,不过在教育孩子这一方面,非常重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德妃一向非常在意。 所以这些年来,白祁浩寝殿中的那些宫女,相貌皆是一般。稍微有点儿姿色的,经过德妃的筛选,都会被调到浣衣局那些地方去。 皇子们明争暗斗,她的日子性子耿直,如果身边多出一两个狐媚子来,带坏了她的儿子,她这辈子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微微一顿,德妃叮嘱道:“你记得亲自去宫外挑选两个相貌端正,知冷知热的,但是一定要记住,绝对不能有太多心思。” “最好是去乡下庄子里瞧瞧,那些地方的姑娘,更加淳朴!” 见心腹嬷嬷不住地点头,德妃继续道:“正好这几日宫中会挑选一批宫女进宫,到时候将她们安排进来,也省得皇后姜氏那边使绊子挑毛病。” 心腹嬷嬷点头,一一记下。 德妃想了想,面色缓缓柔和下来:“本宫娘家那边有一位远亲,家里有一个闺女模样俊俏,不过也有几年不见了,等本宫得闲了,再找个机会宣进宫瞧瞧。” “祁浩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皇上一直没有给他赐婚。”德妃抚了抚耳垂上的绯色耳坠,声音带着几分不解:“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什么心思?” 心腹嬷嬷见状,眼珠一转,四下看了一眼,注意到没有别人,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会不会……皇上心中中意的人选,其实是……殿下?” 德妃先是一顿,随即脸色一变,狠狠剜了心腹嬷嬷一眼:“放肆,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心腹嬷嬷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德妃眼神阴狠地盯着心腹嬷嬷:“自己掌嘴二十!” “是,娘娘!”答完之后,云祥宫寝殿中,便只剩下耳光的啪啪声。 荣亲王府,荣亲王坐在书房中,看着地图在沉思。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不等外面的人出声,便已经开口:“进来吧!” 侍卫从外面进来,恭敬地跪了下去:“王爷,宫里的密函。” 荣亲王略微颔首,结果密函,等到侍卫出去之后,这才慢慢打开。看了上面的内容之后,不由笑了笑。 “看来是真的在强撑啊!” 密函上面,是关于康华帝每日的生活记录,注重在饮食和汤药方面。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和康华帝斗。 但是康华帝到底是皇上,他白耿荣没有十足的把握,冒然起兵就是造反。若是成功了,那边一荣俱荣。 可若是不成功,他整个荣亲王府,外带旁支血脉,就会被康华帝杀的干干净净。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白耿荣想的很远。 正是因为他想得很远,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一直隐忍不发。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敢冒然行动。 但是如今…… 康华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是在朝堂上瞧着时,总是精神奕奕的样子。所以在影卫们传来的消息,提及康华帝身体垮了时,他有些不信。 为了证明那消息是否属实,他甚至有时候故意将比较重要的事情先压下来,等到时间急迫时,再临时进宫。 372荣亲王的等待和顾忌 而所选的时间,一般都是深夜。 若一个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必定会早早休息。 康华帝作为一国帝王,如今也算多事之秋,自然不会休息的很早。但是如果是身体垮了,深夜进宫去看看,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白天的精神奕奕,很多时候是因为白天天气明亮,哪怕是精神不振,可是努力强装,康华帝心思那么重的一个人呢,想要骗过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这手中的密函,尽数记录着康华帝的生活起居。看着这份记录单子,白耿荣笑得张扬起来。 果真是外强中干了,那么康华帝,就看你还能撑到几时!看这个情况,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今年中秋节。[ 如果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便给康华帝一个中秋节的惊喜吧。如果撑不到,那么登上那个位置,他便少了一块最大的绊脚石。 “来人!” 白耿荣的话刚落音,侯在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王爷。” “让人仔细盯着皇宫中的动静,不仅是养心殿那边,还有景华宫那边!” 进来的侍卫一愣,显然是白耿荣的亲信和幕僚:“王爷,要盯着皇后那边?” 白耿荣笑得张狂得意:“不仅要盯着皇后那边,就是齐王和烈王那边,都给本王盯紧了。” “皇后与镇国公府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支持本王,可是不要忘了,如今皇后的两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 “儿子登基为帝,和名义上的兄长登基为帝……”白耿荣微微一笑,望着侍卫问:“如果你是皇后,你会选哪个呢?” “这个……”侍卫一顿,连忙道:“若属下是皇后,必定选择辅佐儿子登基,毕竟是血亲。登基之后,皇后便会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白耿荣微微颔首,赞赏地道:“是啊,她已经是后宫之主了,又有两个封为王爷的儿子。想要夺取那个位置,只要稍稍努力便可。” “可如果是辅佐本王登基,她如果还想要皇太后那个位置,不论如何设计,又岂会不落他人话柄?” 侍卫闻言点头,恭敬地道:“王爷圣明,属下这就去办。” 紫宸殿,苏婉歇在寝殿内。 旁边木香正在收拾床铺,外面一名小宫女走了进来:“郡主,苏国公夫人及苏世子夫人求见。” 拿着本往旁边矮几上一搁,嗓音轻软好听:“就说本郡主这会儿在歇息,如果她们愿意等,就让她们先等着。如果不愿意等,就回去吧。” 小宫女连忙点头:“是,郡主。” 小宫女刚离开,木香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 苏婉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坏了身子。” 木香面颊一红,望了苏婉一眼,这才支支吾吾开口:“郡主,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既然已经开口了,还是说了吧。” 木香面颊更红了,连忙垂下眼眸,低低道:“郡主,奴婢是想说,郡主您虽然与苏国公府没了任何关系。” 又偷偷瞧了苏婉一眼,见苏婉脸色和刚才一样温婉平和,这才鼓起勇气继续道:“可是郡主,天下人都知道您是苏国公府三老爷的女儿。” “苏国公夫人和苏世子夫人,一位是您的祖母,一位是您的婶婶,就礼仪而言,您不该这样怠慢。” 听完木香的话,苏婉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几分莫测,看的木香格外疑狐,却又心惊。 瞧着情况不对,木香连忙跪了下去:“郡主恕罪,奴婢多言了。” 苏婉面色笑容敛去,望着跪在地上的木香问:“木香,你这话,可是皇上的意思?” 木香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皇上只嘱咐奴婢好好侍候郡主,郡主有任何要求,如果觉得方便,可以跟奴婢说。” 怕苏婉误会是皇上的意思,如果变成了那样,到时候说到皇上跟前,她可就完了。 “郡主,真的是奴婢个人的意思,是奴婢多嘴,奴婢这就自己掌嘴!” 说着,木香伸手就要自己打自己耳光,苏婉连忙起身,一把扣住木香的手腕:“好了,既然不是皇上的意思,今日的话,本郡主全当什么都没听好,起来吧!” 木香惊疑不定,也不知道她的话,苏婉是否放在了心上。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快速站起身来。 苏婉转身往卧室里面走去,柔软的嗓音透过纱帘传来出来:“进来给本群主更衣吧。” “是,郡主!” 紫宸殿正殿大厅,苏国公夫人和苏世子夫人水氏已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只是等来等去,都不见凤郡主苏婉出来。 作为一个诰命夫人,苏国公夫人的修养其实不错。否则当年,书香世家的苏国公的父母亲,也不会同意她嫁入苏国公府。 如同苏国公府那样世代的书香世家,男子迎娶的夫人,自然是格外挑剔的。书香世家有许多讲究,比起皇宫内院也差不了多少。 苏国公夫人最终能成为苏国公夫人,自然与她的修养才学脱不了关系。只是她满身的修养和才学,到了苏婉跟前,总是化为一股名的怒火,烧得她心口疼。 就拿今日这件事情来说,就算苏婉和他们苏国公府没了任何关系,可是她还是经常去苏国公府走动不是? 当然,她自动忽略了苏婉去苏国公府的原因。 就算那一点也不说了,只是拿今日她和大媳妇进宫来探望苏婉的事情来说,好歹她也是一个诰命夫人,她大儿媳妇也是一个世子夫人。[ 儿媳妇就不说了,她这么一个诰命夫人亲自进宫过来探望苏婉她一个郡主,她居然还给她摆谱? 心口被怒火烧得厉害,苏国公夫人连忙喝茶,只担心一会儿没了茶水,她心中的怒火会不会烧起来。 一旁的水氏瞧着苏国公夫人越来越阴霾的脸色,不由暗暗着急。真是担心一会儿婆婆兼姑姑的苏国公夫人一时没忍住,在紫宸殿发作起来,那可就完了。 瞥见苏国公夫人手中的茶杯快要空了,水氏忙温柔地对侯在一旁的婢女道:“劳烦这位小姑娘,给我们再上一壶茶吧。” 是的,是再上一壶茶。 到了这会儿,虽然算是一盏茶的功夫,可是苏国公夫人听到苏婉让宫女过来转告的话,当下就变了脸。 然后,在一盏茶的功夫里,喝掉了一壶茶。 到了这会儿,如果不继续喝着,一会儿心火烧得旺的控制不住了,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宫女微笑点头,不一会儿,另一名宫女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搁在了水氏和苏国公夫人中间的桌子上。 373诅咒苏婉被康华帝撞上(再加) 水氏瞧着觉得不对,连忙开口道:“郡主,听闻郡主前阵子被烫伤了,妾身与婆婆听着都担心,所以进宫来探望郡主,不知郡主好些了吗?” 苏国公夫人不领情,侧头狠狠瞪了水氏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一句话,直接堵得水氏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苏婉听着瞧着,心底替水氏觉得可怜,又替苏国公夫人那蛮横嚣张的性子鼓掌。 儿媳妇帮着解围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出声训斥。身为苏国公夫人的儿媳妇,日子到底有多难过?[ 瞧着八年不见的水氏,相较于八年前,水氏似乎憔悴了很多很多。想了想听来的各种八卦消息,苏婉想着,整日里不仅要应付性子张扬的婆婆,又要和那群姨娘通房争宠,不憔悴才怪呢。 也只是瞧了一眼,稍稍想了想,苏婉便打住了这个想法。各人有各命,她听听看看就好,操心不来的。 再说,与她有半毛钱关系? 苍白一笑,苏婉望着苏国公夫人道:“这是前些日子皇上刚赏过来的碧螺春,国公夫人好好尝尝。” 苏婉不提醒到还好,这一提醒,苏国公夫人觉得这会儿肚子里的水在翻滚着,她稍稍动手端茶杯,都能感觉到肚子里面的水在摇晃。 水氏听着苏婉的话,不由多看了苏婉一眼。不过这会儿,因为苏国公夫人刚才不留情面的训斥,她再不想开口。 反正人家不领情,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腹中茶水晃动,苏国公夫人又想起因为水氏刚才一打岔,被苏婉气的心口痛的事情。 这会儿被提及,当下也忍不住火气,哪里还会将那些客套话:“哼,凤郡主这是在向本夫人彰显皇上对你的宠爱吗?” 不等苏婉说话,苏国公夫人轻蔑地道:“也是,皇上对凤郡主的宠爱,这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啊……”略一停顿,苏国公夫人讥讽笑道:“凤郡主的身体可越来越虚弱了,这如果不好好养着身体,以后就算皇上要宠爱凤郡主,不知道凤郡主有没有那个福分!” 这话,是直接在咒苏婉死了。 苏婉听着,心中冷寒。那个诅咒她死的人,还是这个身体的亲祖母。一个祖母诅咒自己的孙女死,真是…… 亏得她不是这个身体的真正灵魂,不然还不伤心死? 脸上笑容不减,苏婉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国公夫人果真是年老体衰啊!” 瞧着苏国公夫人怒目而视的面孔,苏婉毫不介意地道:“阿婉记得国师有言,阿婉的命格中,有八个字。福泽恩厚,贵不可言!” “国公夫人刚才那话,是在提醒阿婉没有那个福分承受皇上的恩宠了?”轻轻一笑,苏婉眼底划过一道流光:“如果这个消息传到明光殿,国师知道有人敢怀疑他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 “而天下人知道国公夫人您居然怀疑国师大人,这说出去……”苏婉垂眸伸手端过旁边的茶水,满目含笑,眼底却一片清冷:“不知道天下人的口水,会不会把国公夫人给淹得喘不过气啊?” 言下之意,是苏国公夫人直接被那些百姓的唾沫给淹死。[ 苏国公夫人闻言,面色瞬间涨得又红又白,还泛着青紫色:“你……苏婉你居然……” 苏婉面色一沉,双眸狠厉地盯着苏国公夫人,声音依旧不大,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严:“容阿婉提醒苏国公夫人一句,阿婉是拥有太祖金牌的正二品郡主!” 言下之意,苏国公夫人你再敢这般视规矩与她说话,就不要怪她苏婉不客气。 之前在苏国公府中有过教训,可是这些人啊,偏偏都是不长记性的。 苏婉这一威胁,苏国公夫人一怔。想着苏婉手中的那块太祖金牌,她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没有办法。 阴狠一笑,苏国公夫人冷冷道:“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苏婉被苏国公夫人的话,吓得面色都变了变。等到缓过神来之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国公夫人自然知道苏婉在笑什么,她这句话,留给苏婉说再好不过。是她先讽刺苏婉,苏婉才回击她。 听到苏婉这么笑,苏国公夫人脸上实在不好看。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和尴尬,苏国公夫人声音提高,以图掩盖住苏婉的笑声。 “你笑什么?”苏国公夫人拔高了声音道:“这里是你的紫宸殿又怎么了?你这样子的身子骨,还能活多久?” 实在被气晕了,苏国公夫人都懒得管是在哪里,口不择言起来。 水氏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喊道:“婆婆!” 这一声喊完,就听到外面威严带着愤怒的声音:“谁敢说朕的婉儿,活不了多久?” 也不管紫宸殿是谁,伴着声音进来的康华帝大声道:“来人,将刚才辱诅咒凤郡主的人,直接给朕拖出去砍了!” “皇上!” “皇上饶命!” “皇上!” …… 因为康华帝的到来,紫宸殿中所有人连忙跪了下去。而因着康华帝那喊砍头的命令,苏国公夫人已经僵硬在原地。 还是水氏,拉了她一把,苏国公夫人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这才缓过神来。 跟着康华帝进来的,还有白祁浩和在门口遇上的司空景承。两人瞧见苏婉单薄的身子跪在地上,白祁浩什么都不顾,想要过去将苏婉扶起来。 他身边的侍卫,一把拉住他衣袖,因此白祁浩慢了一步,司空景承抢先一步到了苏婉跟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扶起来之后,才转身对着康华帝道:“大翰国皇上,阿婉身体虚弱,地面寒凉,阿婉不能长跪。有失礼之处,大翰国皇上海涵。” 康华帝自然舍不得让苏婉一直跪在地上,如果仔细看,会注意到康华帝这会儿一只手,还是稍稍伸出的状态。 不过幅度很小,加上这会儿大殿中的人都被苏国公夫人还有康华帝的神色给惊着了,没有人注意到康华帝手上的动作。 不动神色地收回手,康华帝淡淡道:“妨,你扶着阿婉过去歇着吧。” 苏婉连连摇头:“阿婉没事,就在这里就好。” 司空景承有些担心:“阿婉,你看看你脸色又苍白了,还是进去歇着吧?啊?乖乖听话。” 白祁浩最瞧不得司空景承对苏婉各种献殷勤,瞧着司空景承那哄着阿婉的样子,他觉得有一百只蚂蚁在心口爬啊爬,难受极了。 但是想着他这会儿过去,父皇一定会对他不满,于是咬牙忍下了。可是这心中总是憋屈,这憋屈的气,就落在了惶恐的苏国公夫人身上。 给读者的话: 六更了哦亲们 374白祁浩怒骂苏国公夫人 快步走过去,站在苏国公夫人跟前,白祁浩大吼:“刚才是你这个老妖婆在诅咒阿婉活不长?” 苏国公夫人差点儿被白祁浩那吼声吼得晕过去,但是这会儿她性命不保,哪敢轻易晕倒? “十……殿下……”想要辩解,可是这会儿因着康华帝阴沉冷漠的视线,苏国公夫人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求饶命。 似乎不喊出口饶命,她的命真的就要随着脑袋搬家一样没了。 外面快速走来一名宫女,恭恭敬敬跪了下来,向众人行礼之后,才开口禀告:“皇上,苏国公求见。”[ 苏国公夫人和水氏闻言一喜,尤其是被两命侍卫拖着即将拉出去的苏国公夫人,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 康华帝看着她冷哼一声,冷漠地道:“宣吧!” 不一会儿,面色憔悴的苏国公从外面走了进来。进门的时候,瞧着被侍卫拖着却死死抓住门口墙壁的老妻,眼露诧异之色。 苏国公夫人趁机大喊:“老爷救我,老爷救我啊!” 苏国公不明所以,连忙看向里面一脸寒气看着老妻的康华帝:“皇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康华帝冷哼一声,怒视着向苏国公求救的苏国公夫人道:“你自己问问你夫人,她到底说了什么?” 瞧着事态……苏国公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看了那边被司空景承扶着的孙女一眼,奈何司空景承身子正好挡住了孙女的小脸,他什么都看不到。 苏国公不敢耽误,连忙问老妻:“你到底说了什么,惹怒了皇上?” 瞧着,是要被拖出去砍头似的。否则一向好强好面子的老妻,也不会在这个当口那么慌乱毫章法地向他开口求救。 到了这会儿,苏国公夫人自然知道大事不好,小命不保了,连忙认错恳求:“老爷,老爷,是妾身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可是老爷,妾身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妾身是” “你是有意的!”不等苏国公夫人说话,白祁浩接话道:“你就是在有意诅咒阿婉死!” 苏国公夫人浑身一颤,面色毫血色可言:“不是的,十殿下,不是的啊……真的不是的,妾身真的是意的。” “哼,你以为本殿下不知道?”白祁浩冷哼:“从小到大,你都不喜欢阿婉。如果你会在意阿婉,你会让那些人将阿婉丢乱葬岗?” “本殿下就不明白了,明明都是你的孙女,凭什么你其余几个孙女都能过的那么舒坦得意,而阿婉呢,却要过的连婢女都不如?” “本殿下还不明白,当年阿婉被人下池塘昏迷不醒之后,据说你都没有去看过她,你还是她的亲祖母吗?” “本殿下更加不明白,整个苏国公府都是你当家做主,当年阿婉被人棍棒相加之后丢去乱葬岗,到底是你故意纵容的,还是背后就是你在主使?” “十殿下,妾身不敢啊,妾身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孙女下那样的毒手?”苏国公夫人吓得魂都快没了,慌忙辩解:“虎毒不食子,妾身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十殿下,当年婉儿被人下池塘一事,是有找到凶手的,是婉儿身边的婢女,可是那个婢女在了婉儿之后就自杀了,所以才不了了之。”[ “至于您说的棍棒相加并将婉儿丢去乱葬岗的事情,十殿下,妾身是真的冤枉啊!” “你冤枉?”白祁浩没好气地瞪着苏国公夫人:“你是不是想要告诉本殿下,当年将那么对阿婉的人,是被你们送去刑部大牢不到两个月就已经病死的苏祥张月一家子?” 苏国公夫人愣住,张了张嘴,连连点头:“十殿下英明!” 白祁浩狠狠呸了一口,盯着苏国公夫人,恨不得将那个她直接拿出去一头撞死:“老妖婆,你当天下人都和你一样愚蠢吗?” 苏国公夫人还在辩解:“十殿下,妾身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啊,十殿下……” 白祁浩又狠狠呸了一声,怒视着苏国公夫人怒道:“那是不是本殿下提及后来你让你那个四儿子苏子文,去苏家族长那边拿来族长,要将阿婉从族谱除名的事情,也不是你的意思?” 苏国公夫人一顿,诧异道:“十殿下,那……那件事……” 如果她不承认,取族谱的人是她四儿子苏子文,她否认了,那件事情必定落到苏子文头上。 那儿子虽然不成器,可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平日里也哄得她开心。 她还有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护着,而四儿子苏子文,那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如果那件事情落到苏子文头上,都不用挣扎,直接就可以被砍了。 想到这里,苏国公夫人吓出一身冷汗:“十殿下,那件事情,是妾身当时一时糊涂,是受了奸人……额,就是妾身那个贴身嬷嬷徐嬷嬷的挑拨,才……才做出那么糊涂的决定的。” “你……”白祁浩怒视着苏国公夫人,气得破口大骂:“本殿下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厚脸皮不要脸的老妖婆!” “一把年纪了,都做了曾祖母的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白祁浩狠狠抓了抓头发,瞪着被他的话骂的几乎傻了的苏国公夫人。 “本殿下五岁就知道不能说谎了,本殿下母妃教导本殿下,做人要诚实!所以本殿下五岁时在父皇跟前课业交不出来的时候,也不编理由撒谎,而是老老实实受罚!” “你呢?啊!”白祁浩怒骂道:“你都这么年纪的人了,居然还一个借口一个理由一个谎言接一个!你真是不要脸!” “还是说,你父母没有教导过你,做人诚实?” “如果是那样,那你就是养不教,父之过!” “你父亲你母亲,本殿下都要连着一起骂!为人父母连这些都不教导孩子,还做什么父母,还不如去做猪!” “错了,你父亲是大儒,深得先帝信任。可是你呢,怎么会教养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定是你那个姨娘母亲,哼!” “十……殿下……你……” 苏国公夫人手一松,因为这会儿情况僵持着,康华帝没有再说话,侍卫们也没有再拉着她。[ 这会儿她手一松,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么多年来,苏国公夫人头一次被一个男人骂。而且还骂的体完肤,连带着她最尊敬的母亲,都被骂了进去。 当年如果没有母亲,根本就没有现在的她。她的一切,都是她母亲和她,一起争取来的。 可如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被十殿下这样大骂…… 给读者的话: 日更两万倒计时,亲们啊,求月票票哦……阿妩争取将擂台赛的分值拔上去,亲们记得多投票票哦…… 376革除诰命夫人头衔 心口一痛,喉中一热,苏国公夫人白眼一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一旁看着的苏国公面色一变,身子稍稍向苏国公夫人那边晃了一些,不过再看时,又恭恭敬敬站在那里没动。 康华帝瞥了苏国公一眼,再看向晕倒在地的苏国公夫人,面色冷沉着吩咐道:“苏国公夫人夏氏,纵容府中奴才对凤郡主行凶在先,恶意辱骂诅咒凤郡主在后,废除其诰命夫人头衔,贬为庶民!” 然后,又看向苏国公,嗓音冷淡威严:“苏国公,府中有妻如此,上行下效!” 站在门口的苏国公府身子一晃,连忙恭敬回道:“是微臣官家不严,回府后定当严厉束缚!”[ 康华帝冷冷一笑,瞥了一眼地上的苏国公夫人道:“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一次便罢,二次也好说,三次难道还没有教训?” “婉儿从小不得父亲疼爱,甚至直接被父亲漠视!又有这么一个诅咒她的祖母在,真是不幸!” 惶恐地跪下去,苏国公连连道:“皇上说的是!” 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国公,康华帝冷哼一声:“八年前,婉儿被人丢去乱葬岗时,朕在养心殿召见过你,你身体不适,是苏世子苏子华进宫面圣!” 说着,康华帝的视线落到跪在地上的是水氏身上:“八年前朕便警告过苏子华,让苏国公府的人善待婉儿!不想到了这会儿,居然还有人阳奉阴违,还是苏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来人,宣苏子华进宫面圣!”康华帝面色冷得可怕。 被点到夫君名字的水氏,这会儿神色惶恐地跪在地上,哪里敢开口喊冤?她就知道今天会出事,可是偏偏婆婆不听劝。 水氏又是气恼又是惶恐,当年夫君被皇上宣进宫,回到府中还跟她交代嘱咐了一番,让要和苏婉拉近距离。 即便到了后来,也是说保持距离,不去落井下石,不去冷嘲热讽。明明他们大房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怎么到头来,她夫君…… 想到这里,水氏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身子也跟着在一点点颤抖。 听着苏国公夫人诅咒苏婉死,康华帝本来就火气重,这会儿听着女人的哭哭啼啼的声音,更加烦躁火大。 “哭什么哭,这还没死呢!” 水氏被康华帝那一声怒吼吓得瘫倒在地上,惶恐求饶:“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康华帝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怒道:“赎罪?哼!世子夫人,还是夏氏的侄女是么?今日你也跟着进宫,是来给她帮腔的是吗?” “来人,将水氏给朕拖下去,重打十板子!”康华帝怒火攻心,吩咐道:“不是要哭吗?那就狠狠地哭过够!” “皇上……”苏国公在一旁听着,刚准备开口求情,被康华帝一道锐利的视线吓得将话给咽下了下去。 这一下子,水氏不敢求饶了,却不停地哭。康华帝听着尤其闹心,怒道:“马上将她给朕拖出去,再加五板子!如果再哭哭啼啼的,给朕直接狠狠地打,打到她不哭了为止!” 紫宸殿中所有人被康华帝的吩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看康华帝这话的意思,是水氏再挨板子的时候,尽管再痛,都不许她哭出声了。 这……对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来说,可真的比较……[ 而被拖出去的水氏,则是真的完全被康华帝的话吓傻了。吓得,这会儿连哭都不会了,直接被侍卫拖去了外面。 康华帝蹙着眉头看了一眼:“给拖远些,别让朕听到声音!” 这话,是表示康华帝都不想让人看到了,也不想让人听到了。那就是,尽管水氏叫的再凄厉悲惨,都和他们这边关。 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康华帝含着怒气吩咐道:“苏国公,随朕到养心殿!” “是,皇上!” 离开紫宸殿前,苏国公看了一眼被司空景承护着的苏婉。苏婉正好从司空景承挡着的那边望过来,眼底带着丝丝不忍。 苏国公抿了抿春,面色有些发白,不过还是对着苏婉笑了笑,嗓音温和地宽慰道:“阿婉,好好歇着,爷爷明日再来看你。” 身子虚弱的苏婉,几乎是依着司空景承才站稳:“爷爷注意身子。” 等到紫宸殿中只剩下了司空景承和白祁浩之后,白祁浩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拉住苏婉的手臂,用力将她拉了过去。 司空景承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十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祁浩扶着头重脚轻的苏婉冲着司空景承冷哼:“什么意思?你和阿婉男女有别,你别离阿婉这么近,免得遭人闲话,毁了阿婉的名声!” 司空景承眉心一跳,怒视着白祁浩:“那你又做什么离阿婉那么近?” 忽然,司空景承冷傲一笑,用审视的视线扫了白祁浩一眼:“难不成,十殿下不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听到这话都会火大,何况还是和司空景承不对盘的白祁浩?这一下,白祁浩直接火了。 扶着苏婉直接冲了过去,带着怒吼:“司空景承你放肆!” 司空景承稍稍向后退了几步,冷着眼看了白祁浩一眼,视线停留在面色煞白的苏婉脸上:“十殿下,阿婉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你这么折腾她,是想要阿婉一病不起吗?” 一句话,让冲过来找他打架的白祁浩直接顿住了步子。一低头看向被他扶着的苏婉,白祁浩吓得不轻。 连忙将苏婉打横抱起来,一边往寝殿那边走一边慌乱地道:“阿婉,你没事吧?阿婉,你别吓我。” 苏婉嘴角抽搐,见白祁浩又准备叫太医,这才连忙开口:“十殿下,如果你安静会儿,阿婉或许会好些。” 白祁浩一愣,明显没有听出苏婉话中带着玩笑的意思,再不敢开口,将苏婉在床上放下来后,就一直那么瞧着。 苏婉被白祁浩瞧得心慌,到底是个女孩子,白祁浩也已经长大成人,这么瞧着…… 刚才稍稍运功憋出来的苍白小脸上,渐渐地染上了一抹潮红。[ 恰好外面的司空景承走进来,瞧见白祁浩眼也不眨地盯着苏婉直勾勾地瞧……他也是个男人,自然看懂了白祁浩眼中的心思。 也不知道心中哪里来的火气,冷笑着道:“十殿下这是想女人了吗?可是不要忘了,阿婉这会儿尚未及笄!” 被司空景承看白了心思,白祁浩羞恼成怒,又想着刚才苏婉的话,起身扭头向司空景承直接扑了过去:“想要打架是不是,给本殿下滚出来!” 司空景承正闲得发慌,康华帝不松口,苏婉的身体又不见好转,他这会儿也憋屈着,白祁浩直接扑上来,他哪有避开的道理? 377养心殿康华帝大发雷霆 “逃跑的是孙子!”狂傲吼完这一句,司空景承和白祁浩已经跃出了寝殿。 苏婉睁开眼睛,暗暗吐了口气,世界终于清净了。 喜欢白祁浩的直白,却又替他的直白担心。大翰国康华帝至今未立太子,而白祁浩又是年长的唯一一个没有被封王搬出皇宫的皇子。 就其性格而言,白祁浩不适合做一个帝王。康华帝那边,对太子之位的任选,一直秘而不宣。苏婉不相信康华帝这个时候还没有确定太子人选,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公布罢了。 皇后的两个儿子不可能,皇后与镇国公府,带上荣亲王府,是康华帝的心腹大敌,断不会册封皇后的两个儿子为太子。 如果要册封,也势必是在除掉荣亲王白耿荣,和打压了皇后娘家镇国公府之后。 淑妃一直冷傲,而且也没心思争宠。其子白祁君性子温和,可是很多时候,看得出来比较软弱。 这样的人如果做了皇帝,很容易被人左右。依照康华帝的性子,绝对不会想着白家的江山到头来落到大臣之手。 良妃那边,白祁术手段太过狠辣,良妃的娘家虽然一般,只是这会儿也算依附着皇后。到了这个时候,怕是在内部斗争。 白祁飞,没了母妃,一向桀骜不驯,游戏人间。背后是白祁烨在支持者,可是白祁烨呢,白祁烨的心思,苏婉实在不想去猜。 猜来猜去,她担心最后掉进去的是自己。 白祁宣,白祁宣一直病弱,并非如同她这样是在装病,而是真正的病弱。尚且是皇子王爷时,便时时卧病在床,将来如果做了皇上,那些朝政大事,白祁宣有那个精力去处理? 这么一想,除开白祁浩的性子最不合适,白祁君有些无主见,其余的似乎的有可能。苏婉以手扶额揉了揉眉心,竟然有些头痛。 察觉到这一点,苏婉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郡主,怎么了?”听着动静,木香快速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婉看了木香一眼,摇了摇头:“没事,刚才不小心磕在了床头上,这会儿没事了,你退下吧。” 木香点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等到木香离开后,苏婉快速从床上盘腿坐起来。 就刚才那一瞬间的头晕目眩,还有之前在大殿中,她明明是装的,可是等到司空景承过来扶着她时,她是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难不成,这个身体出了问题?屏气凝神试了一遍真气流转全身之后,苏婉缓缓睁开眼睛。 通体舒畅,没有半点儿不适。苏婉奇怪地皱了皱眉,又给自己把脉试探了一下。 一切正常,但是刚才的眩晕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她血管某处,根本控制不住,直接天旋地转。 可是这会儿一切正常的症状,苏婉有些迷糊了。 到了最后也只能告诉自己,怕是因为上午看书看得太久了,视力和精神疲劳才引起的。 刚准备再看会儿书的心思,这会儿直接打住了。苏婉又躺了下来,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养心殿,苏国公和苏子华跪在大殿中,这会儿苏子华的额头还带着血迹。血迹鲜明,看得出来刚流出来不久。 坐在龙椅上的康华帝面色冷沉的可怕,一双虎目锐利地盯着苏子华,鼻息有些厚重。 “你们父子,啊,你们父子两人眼中,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三房两次的警告,他不断地给苏婉晋升头衔,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还敢诅咒苏婉去死? 想到苏婉的凤命命格,即便知道苏国公夫人夏氏的诅咒不会成真,可是又有哪个帝王能够忍受他一心呵护着的孩子被人这么诅咒? “啪!”的一声,康华帝手中的奏折又飞了出去,再次打在苏子华的额角上,忍不住怒吼:“朕看你们是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 “尤其是你,苏子华!”怒视着额头鲜血直流的苏子华,康华帝盛怒:“朕当年耳提面命地跟你说,让你回去厚待婉儿!” “你呢?啊,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苏国公府中给婉儿使得绊子!”康华帝怒道:“朕原本以为,你好歹也是婉儿的大伯,就算你那些兄弟不懂事,但是你是苏国公的继承人,是未来的苏国公!” “阳奉阴违,敷衍朕吗?” 苏子华忍着痛辩解:“皇上,微臣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微臣” “你也不知道?”康华帝怒吼道:“你是苏国公的继承人,苏国公府大小事务,几乎都有你负责!” “难不成一个苏国公府还比朕的皇宫要大,你苏世子比朕还要忙?竟然连婉儿那边的事情都不知晓?” 苏子华被康华帝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会儿整张脸都贴在了地面上,大气也不敢出。 似乎骂够了苏子华,康华帝的视线落到苏国公身上:“苏国公,你府中的当家主母在宫中都敢这么当众辱骂婉儿,如果朕同意了你的请求,让婉儿回锦绣园去住,你们苏国公府中那一群人,还不将锦绣园闹得鸡飞狗跳?” 苏国公闻言一怔,连忙道:“皇上,微臣保证,这样的事情,今后绝对不会再有!” “当年你也跟朕说过,会好好护着婉儿!”康华帝冷着眉眼看着苏国公:“但是今日之事呢,苏国公,你又怎么解释?” 苏国公也被康华帝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老妻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在紫宸殿中对阿婉那样放肆。 这些年来,他总以为老妻是有改变的。毕竟在世人眼前,阿婉病重,一直在乡下庄子修养。 老妻偶尔也有过问阿婉的事情,他都随意搪塞过去。 以前以为老妻是被自己搪塞过去了,哪里知道到了这会儿,才明白老妻不过是想要问问,阿婉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想到这里,苏国公心中觉得寒得慌。他实在不明白,他苏国公府中那些人,一个个到底是怎么了? 老妻就不说,毕竟和阿婉闹过矛盾。 但是苏子君呢,那可是阿婉的父亲。可是这些年来,苏子君那个当父亲的,这会儿回想起来,居然没有一次主动过问过阿婉的情况。 “皇上,是微臣教子无妨。”到了这会儿,对府中的儿子媳妇们,苏国公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 如果他再维护着府中人,对阿婉来说,又多么残忍? 他明明知道当年是谁要害阿婉,可是为了整个苏国公府的名声,他让人隐瞒了下来,找了苏祥一家人做替死鬼。 他以为只要他好好呵护着阿婉,阿婉就会健健康康成长。以为他在府中那样警告之后,府中人们都会安分下来。 哪里知道,第一个不安分的,就是他的老妻! 给读者的话: 一更,继续努力加更哦 378苏国公休妻 康华帝冷哼一声,呵斥道:“都给朕滚出去!” 苏国公和苏子华连连行礼,这才快速退出去。 回到苏国公府,苏国公直接无视等在府邸门口面色煞白的老妻,而是直接回了写意园。 苏国公夫人见状,忙跟了过去,却被苏德江拦在了写意园的书房外面。 “苏德江,你给本夫人让开,本夫人要见老爷!”在皇宫中醒来得知自己被革去了诰命夫人一头衔的苏国公夫人,又再次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被贴身嬷嬷和侍卫送回了苏国公府。同时送回来的,还有被打了十五板子,至今昏迷未醒的水氏。 苏国公夫人得知之后,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苏国公在哪里,知道苏国公尚未回府,便亲自去了大门口迎接。 哪里知道她侯在哪里,苏国公下了马车之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带着苏德江直接回了写意园。 到了写意园也就罢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苏国公即便对她有不满,也该当面对她说。 可是现在这样让苏德江将她拦在书房外面,又是什么意思? 苏国公夫人心底又是惶恐不安,又是委屈难过。可是看着面无表情的苏德江,她又摆起了苏国公夫人的架子。 “苏德江,本夫人让你让开!”苏国公夫人苍白的脸上尽是怒气,瞪着站在门口拦着她的苏德江怒道:“你不过是一个奴才,是我们苏国公府的一个下人,居然还敢拦着本夫人?” 冷冷一笑,苏国公夫人怒道:“本夫人告诉你,本夫人就算被皇上革除了诰命夫人的头衔,但是这会儿依旧是苏国公府的夫人!” “从现在开始,你夏汐香在我们苏国公府,什么都不是!”书房的门瞬间打开,苏国公面色冷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同时,将手中拿着的纸张,狠狠丢在苏国公夫人的脸上:“这是休书,拿着这份休书,从苏国公府给我滚出去!” “老爷!” 莫说苏国公夫人,就是一直以来跟着苏国公的苏德江,都被苏国公的举动给吓傻了。 后面跟着赶来的苏子华等人闻言,面色都变了,连忙道:“父亲,使不得!” 苏国公面色阴沉地盯着苏子华,后面苏子清苏子君和苏子文,连带着他们的女眷都到了写意园。 苏国公看了众人一眼,眼底神色冷漠:“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正好,真的到时候我让苏德江一个个去通知!” 苏子华连忙阻止道:“父亲,请您三思。” 苏子清、苏子君和苏子文,看到那封掉在地上的休书,个个变了脸色:“父亲,请您三思啊。” 苏子华见状忙补充道:“父亲,母亲纵然有不是,可是这么多年来,为我们苏国公府操尽了心。” “是啊,父亲,母亲纵然不是,可是她生了了我们兄弟四人,对我们苏国公府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苏子清接着苏子华的话补充。 苏子君是知道苏国公夫人和大嫂水氏进宫去紫宸殿探望苏婉的,这会儿父亲回到府中要休掉母亲…… 不用想,他都知道到底问题出在谁身上。 “一定是苏婉那个不孝女!”苏子君大声道:“父亲,一定是苏婉那个祸害,否则大嫂怎么会被打成那样,您又怎么要休了母亲?” 苏子文经过多次的教训,不敢再说苏婉的不是,只是忙道:“父亲,大哥二哥说的不错,母亲生下我们兄弟四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 不等苏子文将话说完,苏国公寒着脸冷冷道:“我意已决,苏德江,马上去静怡园给夏氏收拾行李,晚膳之前,我不想再在苏国公府中看到有一点儿关于她的任何东西!” 苏德江终于回神,知道苏国公气得不轻,也不敢违背,想着苏国公夫人在紫宸殿的举动,只得感慨万分。 点了头,连忙转身往苏国公夫人住的静怡园而去。 苏国公夫人这才缓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休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拿着休书,双眸噙了泪水。 “老爷!”苏国公夫人哭喊道:“老爷,为了那么个东西,您居然要丢掉我?” 听着苏国公夫人对阿婉的称呼,苏国公原本还带着几分怜悯的心,这会儿直接变成了磐石。 “夏汐香,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盯着扶着墙壁站着的夏汐香,苏国公怒道:“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那样称呼阿婉!” “我为什么不能那么称呼她?”夏汐香想着原本自己美好的生活都是因为苏婉的出现才变成这样,她如何不恨? 她对苏婉,是恨红了眼睛,口不择言:“我为什么就不能恨她?从她出生来,老爷您便一直疼爱着她。” “她没有母亲,您疼爱她也就罢了!”夏汐香含泪道:“可是在这个府中,您不止苏婉那一个孙女!”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苏国公也来了火气:“你还好意思说我不公平?夏汐香,你扪心自问,我对府中的孩子,到底如何?” “如果他们一个个都像阿婉那么懂事,都知道礼仪规矩,知道血脉手足,我会疏远他们?” 想着好好的一个苏国公府如今被折腾成这样,苏国公怒视着夏汐香道:“他们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当年我说让先生教导,你左不舍,右不舍……” “孙女孙子们如今这样,儿子媳妇们也这样,全都是因为你这个妇**害的!” “当年我看在盈盈的面子上,才抬了你做正室,可是你呢?夏汐香,你仔细想想,这些年来,私下里你是怎么对阿婉的?” “就因为她和云烟长得相似,就因为你那颗嫉妒之心,所以你便处处看她顺眼!” “八年前,阿婉才是五岁的孩子,你居然那么狠心,纵容府中那些人那么毒打阿婉?” “如果不是阿婉福大命大,这会儿早已经在乱葬岗化成一堆白骨。等我养病好了再见阿婉,你是不是想着随意编一个理由,如阿婉从池塘里被捞起来之后,感染风寒没了来搪塞我,来隐瞒你恶毒的心思?” “当年那件事情,我一直替你们瞒着!”想着那会儿衣衫破烂不堪,身上到处是伤的阿婉,苏国公就忍不住内疚。 是他这个做爷爷的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被奸人所害。偏偏害她的人,还是自己府中人,是他的枕边人,是他的儿子媳妇…… 他顾忌着苏国公府的名声,才一直维护着整个苏国公府的人,可是伤了阿婉的心。 可是这些人人,他这么维护着他们,却没有一个懂事的。 都是夏汐香将孩子们惯坏了,不论是儿子还是孙子孙女,都受到了夏汐香目中无人脾气影响,所以才那样折腾阿婉。 379再为夏氏求情,滚出苏国公府 “父亲,求您饶了母亲这一次吧!”苏子华瞧着父亲怒色渐深,又见母亲这会儿已经被气得口不择言,连忙插话。 苏子清也是个通透的人儿,于是继续补充道:“是啊,父亲,母亲是有错,可是母亲这些年来为我们苏国公府操白了头,您饶了母亲这一次吧。” 见苏子君脸上尽是怒气,苏子文也连忙跟着点头:“父亲,您就饶了母亲这一次吧。” “母亲都被皇上革除了诰命夫人一职,这会儿如果再被您休戚,母亲还要怎么活?” “是啊,父亲,这传出去,我们整个苏国公府的名声,可就没了。” 苏国公闻言冷笑,盯着四个儿子笑得寒碜:“名声?到了现在,你们觉得我们苏国公府还有名声可言吗?” 苏子华等人一顿,知道苏国公说的不错,可是如果真的让父亲休了母亲,母亲还怎么活得下去? 苏子清忙道:“父亲,母亲今日定是心神不宁,所以才在宫中冲撞了凤郡主,让母亲给凤郡主赔礼道歉就是,何必这样大动干戈?” “你们母亲只是今日心神不宁,所以才在宫中冲撞了阿婉,让她给阿婉赔礼道歉就是,何必这样大动干戈?” 冷笑着重复了一遍苏子清的话,苏国公讥讽道:“那么子清,你怎么不去你大嫂那边看看,看看她这会儿是个什么情况?” 这一句话,直接堵住了苏子清的嘴。 苏国公嘲弄地看着儿子媳妇们:“你们母亲,今日在紫宸殿中,居然诅咒阿婉去死!” “是我心狠,还是她心狠?”想着紫宸殿中孤零零一个人的阿婉,苏国公眼圈一红,怒视着苏子华等人道:“皇宫是什么地方?阿婉那么小,一个人在那里,处处都是算计!” “不管阿婉如今与我们苏国公府是什么关系,可是她永远都是我苏存的孙女!” “我也不指望你们帮着她一些,可是你居然还想要诅咒她!”作为一个爷爷,苏国公非常能理解康华帝的怒气。 这些年来,皇上对阿婉的关心尽管利用多过真心,可是阿婉到底是皇上照拂的孩子。 夏汐香明明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不过也亏得今天夏汐香在紫宸殿爆发了,被皇上碰个正着。 如果不是被皇上碰见,天知道阿婉又要受夏汐香多少委屈?那孩子是个实心眼儿,顾忌着他的身份,不会真的对夏汐香如何。 可是夏汐香呢,夏汐香对盈盈的妒忌之心,早在她嫁过来第二年他便知道了。但是盈盈已经不在了,他也没太在意。 哪里知道,这样的不在意,在夏汐香的眼中,就是纵容。时日久之,就养成了现在这种跋扈的脾气。 苏国公面色阴沉的可怕,苏孝玉瞧着连忙过来抓着他的衣袖哭:“爷爷,求您饶了祖母这一次吧。” 苏孝珠忙跟着过去抓着苏国公的另一只衣袖,哭的泪眼婆娑:“爷爷,您饶了祖母这一次吧。如果您休了祖母,孝珠和孝玉,还有姐姐弟弟妹妹们,就再也没有祖母了。” 苏孝蕴从被苏婉讽刺过一次之后,便再也不插手这些事情。可是今天这件事情,非同寻常。 爷爷要休掉祖母,他们这些孩子…… 苏孝蕴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哭开了。一边哭一边喊着,让爷爷饶了祖母这一次。 结果不过片刻,整个写意园中哭成了一片。 夏汐香瞧着为自己求情的孩子们,眼底不仅划过一丝得意之色。亏得她往日里对这些孩子们的照拂,尽管有些是不争气的东西,不过这会儿还是用得上。 大家都在哭,夏汐香自然也在哭,不过她心中是得意的。面对着满堂儿孙,凭着她对苏国公的了解,绝对不会休了她。 想到这里,夏汐香眼中的泪水更多,哽咽着望着苏国公道:“老爷,我从十七岁嫁到苏国公府,替苏家六年生下四个儿子,自问对得起苏家列祖列宗,您竟然……” 说到这里,夏汐香泣不成声。 众人听着她的话,脸上的神色变得戚戚然,于是再一次求情。 一时间,写意园中的悲戚声更重。 苏国公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跪了一地的孩子们,又扫了一眼满脸泪水的夏汐香。 为着苏国公府着想,他绝对不能休了夏汐香。休妻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整个苏国公府的影响有多大,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先不管别人如果看他们整个苏国公府,最先被议论的人,会是他苏国公。休妻不是喜事,而是非常丢人的事。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娶上这么一个妻子,然后觉得实在过不下去了,选择休妻。 对女方虽然打击重,可是对男人又何尝不是?何况他还是四大国公府之一的苏国公? 但是想着夏汐香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阿婉很小的时候,眉眼就和女儿烟云相似。 记得那会儿夏汐香看到苏婉的第一眼,便是脸色微微一顿,然后才开始笑了笑,将阿婉抱了过去。 抱过去不到一会儿,阿婉便哭了。但是在他的记忆中,阿婉即便年幼,最初的时候,并不认生。 就是苏德江抱着她的时候,都笑得眉眼弯弯。偏偏到了夏汐香手中,不到一会儿就哭了。 后来他抱着看了看,才看到阿婉的小腿上青了一块,可是他没有亲眼见到,不能证明是夏汐香所为,也只得不了了之。 再后来,夏汐香每次笑着说要抱阿婉的时候,他便不同意了。为此夏汐香还取笑过他,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天天抱着一个女娃娃。 而那一切,都是因为夏汐香对其姐姐夏汐盈的嫉妒。烟云是他和盈盈的女儿,是他和最爱女人的女儿。 也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偏偏红颜薄命。那会儿夏汐香不喜欢烟云,后来烟云没了,看到和烟云眉眼相似的阿婉,同样不喜欢。 不仅不喜欢,还生出了各种恶念。他以为夏汐香能改,不会再和一个死人计较。哪知偏偏,夏汐香就要和死人计较。 想到此,苏国公凝眉冷冷地盯着众人:“我心意已决,谁要再为夏氏求情,就和她一样,给我滚出苏国公府!” “父亲!” “老爷!” “爷爷……” “来人!”苏国公喊了之后,立刻有两名护卫站了出来,苏国公冷冷道:“给我仔细盯着他们,如果还有替下堂妇夏氏求情者,不用跟我说,直接将行礼打包好,赶出苏国公府,谁都一样!” 再不看众人一眼,苏国公转身进了书房,留给众人一道紧闭的大门。 380白祁烨的直白 夏汐香是神色呆滞地被人抬出苏国公府的,而苏国公府内,苏子华下令,不许任何人声张苏国公夫人被苏国公休戚一事。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夏汐香前脚刚被休,第二日整个郾城中,满天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就是一直住在紫宸殿几乎不出门的苏婉,都在第二日正午得到了消息。 那个时候,爷爷苏国公刚陪着她下完一盘棋。可是爷爷却什么都没跟她说,反倒是她听宫女们八卦听到的消息。 当时她正在让木香收拾棋盘,正好有两名小宫女从外面进来,以为里面没人,便开始八卦。 “哎呀,你知道吗?我进入去御膳房的时候,听到御膳房那边的人说,郾城发生大事了。” “可不是?一向最注重门第和礼仪规矩的苏国公休妻,能不是大事?” “呀,原来你知道啊。亏得我还想给你说点儿新鲜事儿呢,哎……” 两名小宫女还在八卦,不想里面有人。 苏婉看着木香出去,然后将两人训斥了一顿,一人赏了五板子给她们教训,回来后又瞧着她,面色担忧。 “郡主,您不要多想。”木香宽慰道。 苏婉听着,只是轻轻笑了笑。 木香这是在担心她这会儿因为爷爷休了夏汐香的事情而觉得羞愧吗?可是她为什么要羞愧不安呢? 从头至尾,她没有半点儿对不起夏汐香的地方,从来都是夏汐香处处挑她的毛病,看她不顺眼。 因为爷爷,她都忍了当年夏汐香默认苏祥等人毒打她,将她丢去乱葬岗一事,已经再大度不过。 如果不是她重生过来,之前那个苏婉早就在池塘里被人淹死了。 她就算是重生过来,还差点儿被夏汐香那个默许要了命。 对夏汐香,她不需要半点儿愧疚。 倒是对苏国公,她其实还是有愧疚的。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四大国公之一。 休妻一事被传开,对整个苏国公府的影响,可想而知。这会儿只怕人许多人都在谈论着,爷爷制内无方吧。 可是爷爷,阿婉也不能让让欺负到了家门口,还要忍让着。 所以她故意拖延时间,故意让宫女上温茶,因为她知道夏汐香急躁的性子,所以拖延一会儿,再出现,夏汐香一定会忍不住讽刺她。 她再稍稍挑衅一句,夏汐香不冲动才怪。 轻轻吐了一口气,苏婉端过摆在棋盘下面桌子上的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水温度刚刚好,刚才她还在和爷爷喝茶下棋。 可是到了这会儿,满天流言蜚语,是不是压得爷爷喘不过气来呢? 想到这里,苏婉快速放下茶杯,披着披风起身走了出去。 木香诧异,连忙跟了上去:“郡主,您要做什么?” 苏婉面色冷沉:“本郡主要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 木香神色一顿,忙道:“郡主,皇上有令,这几日您不能离开紫宸殿半步!” 苏婉:…… “皇上什么时候下的命令,本郡主怎么不知道?”半响,苏婉才淡淡问出口。 木香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回道:“就在之前皇上离开紫宸殿的时候,私下吩咐奴婢的。” 苏婉看了一眼神色恭敬,小心翼翼地木香,再不说话。也不再往外走,而是转身向书房而去。 木香有些惶恐地跟上去:“郡主,奴婢给您研磨。” 苏婉不看她,嗓音淡淡:“木香,你知道的,本郡主的书房,除了本郡主自己,不许任何人进。” 木香一怔,缓过神来时,苏婉的身影已经进了书房,只留下刚刚关好的书房檀木雕花大门。 进房间之后,苏婉刚合上门,便淡淡开口:“阿婉见过王爷。” 坐在书房里面主位上的白祁烨看着面色的淡漠的神色,唇角噙着一抹极其慵懒的笑。 “你该感谢皇上的那道口谕!” 苏婉抬眸,面色冷沉地看向白祁烨:“爷爷这会儿必定很难过,身边没有人陪着,我出宫去找爷爷,至少爷爷身边也有一个说话的人!” 白祁烨讽刺一笑,望着苏婉苍白的面孔,言语极其犀利:“阿婉,你是真的蠢,还是一时脑子不清醒?” “你觉得这个时候,苏国公会想要见你?” “阿婉,你该记得,皇上下令革除夏汐香诰命夫人的职位之后,对你爷爷苏国公说的话!” 白祁烨冷邪一笑,盯着苏婉学着康华帝的口气,一字一顿道:“苏国公,府中有妻如此,上行下效!”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一次便罢,二次也好说,三次难道还没有教训?” “婉儿从小不得父亲疼爱,甚至直接被父亲漠视!又有这么一个诅咒她的祖母在,真是不幸!” “八年前,婉儿被人丢去乱葬岗时,朕在养心殿召见过你,你身体不适,是苏世子苏子华进宫面圣!” “八年前朕便警告过苏子华,让苏国公府的人善待婉儿!不想到了这会儿,居然还有人阳奉阴违,还是苏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学完之后,白祁烨瞧着苏婉面颊又苍白了几分,眼底眸色转深,却笑得冷漠无情。 “早在皇上在紫宸殿说那些话时候,本王不信,凭着阿婉你的聪慧,会不知道皇上是在暗示苏国公休妻?” 苏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白祁烨又是冷笑了两声,起身缓步向苏婉走过去:“你在和苏国公下棋的时候,明明很有机会跟他提及这件事,可是你却开不口!” “你明明知道,是因为你的原因,你爷爷才不得不休妻,是因为你故意挑起夏汐香的嫉妒和愤恨之心!” “你确实不知道皇上那个时辰会去紫宸殿,但是本王相信,在夏汐香诅咒你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养心殿那边便会得到消息。” “经过别人转达的话,自然不如亲耳听到的冲击力来的大,所以你当时刺激夏汐香,只是想要让康华帝给她教训,却并没有想要让你爷爷休了她!” 轻轻一笑,已经走到苏婉面前,距离她不到三公分的白祁烨低头垂眸,唇角噙着一抹肆意的笑容盯着面色发白,身子在微微颤抖的苏婉。 “阿婉,你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皇上会在那个时候去紫宸殿对不对?” “偏偏就是算错了这一点,你想要给夏汐香一些教训,这会儿怕是要变成她的催命符!” “你什么意思?”苏婉错愕地看着白祁烨。 心底里,其实已经明白白祁烨划话中隐含的意思。 就夏汐香那么跋扈高傲的性子,这会儿被爷爷休了,怕是再也不想活了吧? 381她的心思尽在他的算计中 白祁烨懒懒一笑,笑容看似风情无限,可是苏婉却能肯定,她看到的他看到漆黑的眼底一片淡漠。 性感的红唇微微张开,白祁烨轻笑着道:“字面上的意思。” 苏婉一怔,怎么会? 夏汐香会寻死觅活,可是最多是演演戏。夏汐香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她这个身体羸弱的人都还没死,夏汐香怎么舍得死? “当年她三番四次想要置你于死地,如今她因为被休而寻死,岂不是正好让你报了当年之仇?” “就算你爷爷对你不满,可是夏汐香找死,是她自己找死,不是你拿着绳子将她挂上去的!” 妖娆一笑,白祁烨稍稍抬手,准备将她揽入怀中,想着要不好好安抚一番。 哪知苏婉看着他,像是看着鬼一般,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大门口,双眸警惕地盯着他:“是你对不对?” 白祁烨挑眉,唇角带着慵懒的笑容看着她。 苏婉嘴唇都在哆嗦,乌黑黑的瞳孔中尽是惶恐和警惕:“一定是你,本来那个时辰,皇上应该还在养心殿批阅奏折。” 她当时就奇怪,明明每天那个时辰,康华帝都会在养心殿批阅奏折,除非重大事情,不然雷打不动。 偏偏那日,康华帝居然提前到了紫宸殿,还恰好听到夏汐香那诅咒她的话。 白祁烨含笑凝望着她,嗓音魅惑好听:“帮你解决了那么一个讨人嫌的东西,阿婉你不感激本王也就罢了,居然还对着本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说到这里,白祁烨眼底划过一丝寒意,似乎对苏婉不领情的样子,非常不高兴。 看着一步步靠近她的白祁烨,苏婉心底没来由地升起阵阵惶恐。似乎这会儿一步步靠近她的不是白祁烨,而是一个足够将她淹没的黑洞。 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可怕,可怕到,明明都在算计,但是自始至终,她的算计都在他的算计中。 对着这么一个,不论你做什么,都瞒不过,而且还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结果的人,她没有办法不害怕。 “你……你别过来!”牙齿都在打颤,苏婉面色发白,看着白祁烨结结巴巴地道:“我让你别再过来了!” 白祁烨扬眉轻笑,笑容邪魅张狂,眼底带着鄙夷不屑地神色望着畏他如野兽一般的苏婉:“不如本王再陪你练练?” 苏婉心口一紧,直接摇头:“王爷,阿婉还有付家园的图稿没有设计好,阿婉需要设计图稿,还望王爷不要打扰阿婉!” 这话,这会儿是变着法子开始赶人了。 苏婉忘记了,像白祁烨这么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王爷,最是见不得被别人拒绝。 甚至,还是直接赶他走。 眼眸微微一沉,脸上的笑容越发邪魅张狂。脚下一动,人已经直接到了苏婉跟前。 苏婉才刚抬手,手直接被一直大手制住。苏婉不甘心,另一只手快速伸了出去,想要解救自己的手。 可是白祁烨身子一晃,她眼前一花,再看时两只手直接被白祁烨扣在了一只大手里,因为他的逼近,苏婉不想离他太近,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结果背后一痛,后背心磕在了门闩上。她下意识地想要侧身伸手去揉一下,两手却被白祁烨扣住,根本动弹不得。 可是后背心很痛,即便想要忍住,可是当时的情况紧急,下意识地便卯足了力气转身。 腰间一痛,苏婉眼底露出一片错愕之色。然后整个人,直接向逼近她的白祁烨倒去。 苏婉的动作显然在白祁烨的意料之外,瞧着她向他倒过来,先是蹙眉,眼底一片冰寒。 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道流光,嫣红的唇角缓缓勾起,带着玩味开口:“原来阿婉这么急着对本王投怀送抱!” 话刚落音,苏婉整个人直接倒在了白祁烨怀里。 这样的姿势和刚才白祁烨玩味的话,苏婉又是羞恼又是愤怒。 该死的,她居然一不小心让门闩撞上了她的软麻穴,这会儿整个人半分力气都没有,软软地如同一软乱泥一般窝在白祁烨怀中。 她刚准备开口,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苏婉瞬间瞪大双眸,惊愕地望着忽然吻住她的白祁烨。 双手双脚恨不得将白祁烨一脚蹬飞出去,偏偏她自作孽不可活,根本无法动弹。 偏偏这个时候,她身子某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爬过,然后一阵头晕目眩,眼前景物有些模糊。 迷迷糊糊间,似乎注意到白祁烨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然后走到里面的休息间,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而白祁烨呢,整个人也覆了上来。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他的唇瓣滑嫩,却格外的冰凉。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舌尖一挑,遇上她死死咬住的牙关。 邪魅涌浪的笑声从他启开唇齿间传出,腰间的笑穴忽然一重,迷糊的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他则邪魅一笑,用舌头抵开她的唇瓣,立即滑进她的口腔,与她的香舌纠缠,双唇一吸,将那条小舌含住,不停的吸允来自少女嘴里的甜美。 “唔唔……”苏婉觉得自己神智有些模糊,脑中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一个大树下哭。 可是想要看清女孩的相貌,却根本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她知道这会儿白祁烨在做什么,根本不能去想那个小女孩的事情。 只是依稀看的,小女孩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很多血痕。 他的手将她两只小手按在头顶的位置,另一只手渐渐滑向她胸的柔软处。夏日的衣服很薄,他的手如同他的唇一样,冰寒刺骨。 意识模糊的苏婉,因着他手指的触碰,瞬间清醒过来。再快速运功,冲破被自己点住的软麻穴。 “怎么了,阿婉,不喜欢吗?”低柔魅惑的嗓音,白祁烨看着苏婉刚才还沉醉的双眸中,瞬间变得漆黑明亮,纯净渗人。 手微微一顿,他脸上的笑容略微一僵,随即又轻笑着,将面颊贴向她的面颊,甚至是带着低哄问她:“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苏婉心底在喷火,好你个毛线,是你吃豆腐吃的好好的,忽然发现被吃的软温豆腐这会儿变成了一块儿冰块,心里不爽了吧? “王爷怕是误会了!”苏婉让自己努力镇定,控制住想要挣脱的手去给白祁烨一耳光的冲动:“阿婉刚才不小心被门闩撞到了软麻穴,多谢王爷扶住了阿婉!” 将她忽然扑向他的理由说明,同时在感谢他扶她的好意,这样子的说话,白祁烨那种张狂王爷,应该会满意吧。 382他问刚才是不是很享受 眼眸深处划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白祁烨知道此时此刻,苏婉已经恢复了力气。 “那你诚实地告诉本王,刚才是不是很享受?” 饶是苏婉是个现代人,可就算和洛宸谈恋爱,也都是还处在唇瓣轻轻触碰就离开的状态。 这会儿白祁烨居然问得这么……直白…… 苏婉面颊绯红,双眸愤恨地盯着紧紧锁住她双眸的白祁烨:“阿婉刚才一时惊吓,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白祁烨漆黑深邃的眼底划过一道利芒,盯着倔强看着他的苏婉邪肆一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本王再让你感受一次!” “你……”后面所有的话,直接被白祁烨落用唇封住。 这会儿四目相对,竟然都是睁着眼睛的。 苏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白祁烨的那双眼睛,果然是妖孽,即便一望无际的深邃,却带着掩不住的风流邪肆。 这个时候,她身子忽然一颤,连她自己都觉得错愕,同时在那一瞬间,浑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上猛然得力,抬手对着白祁烨的肩膀,一掌挥了过去。 白祁烨猝不及防,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却根本不在意她那点儿在他眼中三脚猫的功夫。 哪知苏婉那看似不经心的力量,却直接抵在胸口,身子陡然间被弹出去三丈远,直接靠在了外面的书桌上。 “你……”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莫说白祁烨惊讶于苏婉这突来的爆发,就是苏婉自己,都被自己这突来的力量吓到了。她没有想着要伤了白祁烨,虽然气恼,却也不想将他大出血。 一个机灵从床上跳起来,快速向白祁烨跑去,想看看他伤得重不重? 不想她刚冲出去,整个书房中一阵寒气逼来。苏婉连连后退,绛紫色的身影在面前一晃,她的脖子直接被白祁烨掐在了手中。 “王……王爷……”那么可怕的杀气,苏婉面色都白了。 这会儿又因为白祁烨忽来的出手,苏婉根本来不及反击,便被白祁烨扣住了咽喉。 伸手一拧,将苏婉整个人直接拎到桌前,她的背被向后压迫着,直接躺在了桌上。白祁烨俯下身来,双眸冒着北极冰寒的光芒。 “真是想不到,本王当年真的救了个白眼儿狼!” 看着白祁烨眼底的怒气和冰寒之色,苏婉张嘴解释:“王爷……不” 脖子上的力道忽然加重,苏婉几乎连呼吸都成了问题,却听得白祁烨用冷漠疏离的声音轻笑道:“可惜了,刚才你若是出手再重一些,或者位置再稍微向左移动半分,本王便会被你一招毙命!” 呼吸不畅加上脖颈处的力气越来越大,苏婉的面色从苍白一点点变成了青紫色。就是原本还有些红润的唇,这会儿都开始泛上了一点点青紫。 “原来你一直有所隐藏,是想要给本王来个措手不及?”白祁烨邪魅一笑,桃花眼中漆黑的眸子深处划过一道复杂的光芒:“尚未及笄便学会了美人计……” 轻哼一声,瞧着苏婉快要被掐死过去,白祁烨稍稍放松了力道,声音学冷漠薄凉的可怕:“阿婉,本王这还是第一次栽在了一个人手里,还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手里!” 到了这个时候,死亡在一点点逼近,苏婉双手下意识抓住白祁烨掐着她脖子的大手,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白祁烨冷冶一笑,双眸锁住被他制住再无任何还击之力的苏婉:“阿婉,你说本王该是这么直接掐死你,还是带回王府中,慢慢折磨你?” “王……王爷,阿……阿婉不是” 白祁烨的空闲的一只手缓缓扣上苏婉的脉搏,双眸却没有离开她脸颊半分,视线深邃莫测,却冷如寒冰利剑。 “隐藏的真好!”松开扣住苏婉脉搏的手,白祁烨冷冶轻笑,邪魅的脸上尽是嘲讽:“到了这会儿,本王居然还查不到你的内力如何!” 苏婉瞳孔猛然瞪大,听着白祁烨的话,脑中是无数个问号? 白祁烨的武功那么高深莫测,这样近距离的扣住她的脉搏试探,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武功内力如何? 还是真的,她白天的感觉是对的,她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王……王爷,您听阿婉解释,这里面” “这里面有误会,你不是想要对本王下杀手对不对?”盯着被他制住的苏婉,白祁烨邪魅的脸上尽是冷笑。 他本就生的邪魅妖娆,这会儿唇角还带着潋滟的鲜血,又带着几分张狂邪魅的神色,更显得无比妖娆冷冶。 苏婉连忙点头,可是她被白祁烨按在书桌上,她若是再大力挣扎,怕是还来不及运功,白祁烨便能轻而易举地捏碎她的喉咙。 可偏偏这个时候,呼吸对她来说都是吝啬的,哪里有向白祁烨解释的机会。 白祁烨冷冷一笑,盯着苏婉像是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阿婉,本王三番两次救你,你就这样报答本王,果真是,好狠的心!” 苏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而她的面色,脸上的青紫色越来越严重。 白祁烨看着像只小蚂蚁或者一只小白兔被能他轻易捏死的苏婉,看着她因为缺氧越来越青紫的脸色,掐着她脖子的手,并未松开。 甚至,在缓缓加重力气。 仅有的那一点儿空气被白祁烨狠厉的掐死,原本还想着解释的苏婉,到了这个时候,发现自己除了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能做。 反击挣扎,她浑身怕是都开始青紫,哪里还有力气去反击? 解释她不是故意为之,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她没有想着要对白祁烨下下手,她不是真的忘了白祁烨救过她的命。 尽管,白祁烨对她,也曾狠厉恶劣过。 可是所有的狠厉恶劣,都抵不过他对她的救命之恩。 眼底是无人能懂的神色,白祁烨抿了抿妖冶的带着鲜血的唇,用空闲的手轻轻擦了擦唇角的鲜血。 再低头,狠狠吻上了苏婉已经青紫的唇。 确切的说,那不是吻,而是咬。 却在咬苏婉嘴唇的同时,快速伸手扣住她的两只手,桑颖邪魅张狂:“不是美人计么,那本王将这个美人计继续到底!” 大脑已经开始出现眩晕状态的苏婉,陡然瞪大了双眼,乌黑黑的瞳孔中,尽是错愕。错愕之后,是极致的惶恐。 “呜……”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简单的虚弱的音节。唇再次被封住,白祁烨狠狠一口咬在了她努力阻止着他想要侵犯她唇的舌头。 “呜……呜呜”那一口咬的很重很准,苏婉乌黑黑的眼中,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泪水。 383阿婉,记得你对本王下过杀手! “这么点儿痛都受不了?”白祁烨稍稍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泪眼朦胧惶恐惊慌的苏婉,嗤声笑道:“那一会儿……” 苏婉青紫的脸颊上,因为听着白祁烨那样的话,不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潮红。 白祁烨瞧着慵懒地笑了笑,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再又低头吻上苏婉这会儿已经沾染了血丝的唇。 用唇,浅浅地细细地摩挲着她娇嫩的唇,笑声却止不住地从他的口中溢出:“阿婉还是为未笄的女孩子呢,本王不过随意提了这么一句,阿婉居然知道本王指的是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宛如惊弓之鸟的苏婉神色慌乱,用尽了力气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白祁烨。她从未有这么惶恐害怕过,从来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木香恭敬的声音:“郡主,皇后宫里的宫女过来了,说是想请您去御花园赏花,不仅皇后在御花园,宫里的主子们,差不多都去了那边,还有宫外的一些夫人。” 苏婉身子一怔,白祁烨却先他一步开口,他俯身,唇瓣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呢喃:“阿婉觉得,木香来了,便能救得了你?” 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凝固,因为白祁烨的手,这会儿竟然在一点点探进她的衣襟里。苏婉浑身僵硬,眼角的余光望着窗外,窗外阳光明媚,她却看不到半点儿希望。 “不……”会觉得能救得了她,苏婉想说这句话,可是这会儿她的嗓子已经说不出来话。 白祁烨如果想要如何,她这会儿怎么可能躲得过?大半夜到皇宫像是进自己王府的后花园一样,他会在乎那些侍卫? 脖颈处的力气忽然加大,苏婉瞬间觉得自己就要踏入阎王殿。 可是在她脖颈处的掐力达到极致,却又忽然涌进来一股空气。苏婉宛如溺水的人,在这一瞬间付出了水面,得到了救赎一般。 睁开眼睛,朦胧的眼前的白祁烨邪魅冷冶的脸庞:“阿婉,记得你对本王下过杀手!” 苏婉张了张嘴,喉咙却痛得说不出话来。 伸手捂着脖子,苏婉大口大口的喘气。而刚才掐着她脖子的人,这会儿早已经不在书房中。 或许是她的喘息的动静太大,候在门外等着吩咐的木香听着不对劲儿,大声道:“郡主,您怎么了?” 苏婉瞥了眼桌上,注意到一切正常,她刚才被按着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这才松了口气。想要让木香进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好半响,苏婉才缓过气来,感觉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会儿后背凉飕飕的,才知道那是自己被吓出的汗水。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苏婉定了定神,瞧着自己的衣襟稍高,正好挡住了脖子,稍微满意,这才走到门口,拉开门。 木香看着面色发白甚至还带着些许青紫的苏婉,忙过来搀扶着她:“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苏婉敛了敛眉,对着木香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将双手合并靠拢,掌心对着掌心,再放到耳边歪了歪头,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木香看着,脸色大变:“郡主您休息的时候做噩梦了?” 苏婉满意地点头笑笑,确实是做个一个噩梦,还是一个差点儿要了她命的噩梦。 木香瞧着她精神不佳,这会儿面色也难看,关切地道:“那郡主再回寝殿去歇会儿,奴婢去回复了皇后娘娘的婢女,就说郡主身体不适。” 苏婉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将苏婉扶着回到寝殿,又侍候她躺下之后,木香这才离开。 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中这会儿不仅是草木花朵儿百花争艳,美丽的女人们也是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姹紫嫣红。 听着木香的回复,皇后尚未说话,坐在下面的一位打扮光鲜亮丽,穿着水红色修身宫装的美人已经娇媚开口。 “呵呵,凤郡主真是好大的架子,前脚刚让苏国公休妻,这会儿居然连皇后的邀请都回绝,因着皇上的宠爱,真是越来越恃宠而骄呢!” 一位妃子开了口,自然有妃子接话,不过并非是编排苏婉,是为苏婉说话的。 “秦美人既然知道凤郡主深得皇上宠爱,还是当心的好。” “可不是,如今整个郾城整个皇宫,还有谁的宠爱及得了我们的凤郡主!比起这后宫中的各位啊,凤郡主才是皇上真正的心头肉!” 德妃听着,慢条斯理地喝茶,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良妃自然是当做自己耳朵塞了棉花,在苏婉的事情,她们和福宫当年吃过亏,她儿子女儿…… 不管如何,她们和福宫不会在苏婉的事情上开口。就算是开口,也只能夸赞苏婉好。 都是些不得宠的女人为了一逞口舌之能,她没必要搭理。 而去请苏婉的人是皇后,这会儿木香回话,自然是由皇后来回答。 皇后姜氏扫了一眼说话的那些女人,眼底神色冷漠,脸上却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既然知道凤郡主是皇上的心头肉,就管好自己的嘴。免得一会儿被拖下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谁都明白皇后姜氏虽然不得宠,可是皇上每个月都会去景华宫两次,雷打不动。哪怕皇后姜氏和皇上闹得再僵,人家还是后宫正主。 何况皇上和皇后,想来表面功夫做的极好。在大众场合,从来不见两人红过脸。而皇后唯一被皇上责罚的时候,似乎都是因为苏婉。 但是皇后对苏婉的态度,一直多很和善。在座的众人瞧着,谁都知道皇后姜氏心中的盘算,可是皇上那边一直没有说话,谁知道太子花落谁家呢? 没有子女的妃子自然眼红康华帝对苏婉的宠爱,有女儿没有皇子的妃子,更加看苏婉不顺眼。明明是自己女儿的爹,却对一个不相干的丫头那么好! 有儿有女,儿女双全的,自然不用说。谁不想做一个没有人可以管束着的太后娘娘呢?丈夫哪里有儿子可靠呢? 训斥完那些多嘴的女人之后,皇后姜氏温和地看着木香:“婉儿身体不舒服?可是夜里着凉了?有叫王太医过去看看吗?” 木香连忙道:“回皇后娘娘,郡主是刚才在书房看书,睡着了,梦魇了,这会儿还有些神色恍惚,所以不能过来御花园陪各位娘娘们赏花。” 皇后姜氏抿了抿唇:“好好地怎么会梦魇了?” 木香略微顿了顿,想着郡主不许她们进书房,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们根本不知道。但是这个事情,肯定不能跟皇后讲。 “许是因为昨天在紫宸殿中受了惊吓,所以才会梦魇吧。” 给读者的话: 阿妩又在奔向2万了…… 384后妃到紫宸殿探望苏婉 提及昨天在紫宸殿的事情,她们这些后妃们虽然不曾过去,可是紫宸殿中的消息传得很快。 皇后扫了众人一眼,声音威严:“婉儿梦魇了,本宫过去看看,你们继续赏花吧。” 德妃瞧着冷冷一笑,妩媚的脸上露出几分嘲弄之色来:“听说齐王和烈王小时候梦魇,都不见皇后娘娘这般关心呢。” 皇后和德妃不对盘,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 德妃这话,是在取笑皇后这般将心思摆在明面上,还拖一个好借口。不就是想要拉拢苏婉,不论苏婉喜欢上的齐王还是烈王,皇后都会是大翰国的皇太后。 被德妃这样点破心思,皇后姜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端庄:“祁风和祁烈与婉儿不同,男儿自当从小开始磨练,女儿娇养更显尊贵!” “男儿自当有男儿的地方,整日里与女儿在一起玩闹,将来长大了,难免会有一股子娇气!” 这话,是在指德妃的儿子白祁浩了。 白祁浩对苏婉的喜欢,整个皇宫,整个郾城的人都看在眼里。皇后姜氏这话,是在讥笑德妃将儿子丢在女儿的脂粉堆中,成不了大器。 只要是父母,听着别人这么损自己的孩子,谁都会变脸。 德妃脸上笑容不减,袖袍中白皙的手指已经缓缓握成了拳头,笑得柔媚多姿:“那也得看是和谁在一起不是?” 皇后如果继续损德妃的儿子,等于就是说苏婉不是个好孩子,而且将来不成器。 德妃一句话反问,倒是当皇后姜氏微微一愣。 随即笑了笑,想着再过不久一切准备妥当,她又何必在这里和德妃计较这些口舌之争? 如果别人的话她都要计较,那么作为中宫皇后,早十多年前她就因为计较累的精疲力尽,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呵呵,看来德妃妹妹高见了!” 不再看德妃神色,皇后姜氏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走吧,去紫宸殿,本宫去看看婉儿!” 原本对苏婉不待见的德妃,最是见不得皇后姜氏那副故作大度,心中却计较到死的性子。 妩媚一笑,德妃也开了口:“婉儿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这会儿梦魇了,还吓得不轻,本宫也过去瞧瞧,以免到时候被人落了口舌,皇上怪罪到本宫头上,本宫可百口莫辩了。” 这话一说,御花园中的女眷们面面相觑。德妃的话是在提醒她们,如果不去紫宸殿探望苏婉,皇上追究下来,她们是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厌烦有人欢喜,厌烦的是苏婉的身份居然得到皇上那样的宠爱,放在心尖尖上。 欢喜的是能够跟着皇后和德妃去紫宸殿,不管皇后和德妃如何斗,她们只管到了紫宸殿多与苏婉说话,拉近距离就是。 现在她们算是看明白了,这宫中你顺着谁未必好,除非是跟着皇上。可是皇上的养心殿她们不可能每天守着,但是苏婉的紫宸殿却不一样。 和苏婉打好了关系就是与皇上拉近了距离,平日里她们都找不到借口去紫宸殿,或者去了紫宸殿也被回绝。 今天难道皇后和德妃都去,她们过去瞧瞧,不管别的,只管拉好关系。 紫宸殿中,苏婉正在闭目养神。 她刚试探了一遍体内的气流,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可是之前打白祁烨的那一掌,确实和她的内力不符。 百思不解的时候,听到外面宫女禀告:“郡主,皇后娘娘,德妃娘娘等各位娘娘,来紫宸殿探望您来了。” 苏婉侧头,慢慢皱起了眉头。 怕是木香实话实说了,所以这会儿皇后德妃她们才过来。苏婉抿了抿唇,将衣襟提高了几分,原本是平躺在床上,这会儿直接向里翻了个身。 想要说话,可是嗓子痛得厉害。 外面的宫女知道她的情况,说了句“奴婢进来了”,便推开了寝殿的大门走了进来。 见苏婉面朝里躺在床上,听到她进来也不出声。宫女转了转眼珠,知道了郡主这样子应该是不想见皇后等人吧。 心中捏了把汗,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又退了出去。 宫女刚出去一会儿,皇后姜氏、德妃,外带一众妃子都到了紫宸殿大殿。木香瞧着守在郡主房间门口的宫女走了出来,蹙了眉头上前。 “郡主还在休息吗?” 宫女先是给皇后等人行了礼,然后才道:“各位娘娘,郡主梦魇之后疲惫不堪,这会儿还在熟睡中。” 皇后姜氏微微蹙眉,担忧地道:“刚刚才梦魇,这会儿又睡着了,一会儿又梦魇了可如何是好?” 不等宫女开口,皇后姜氏道:“还是本宫进去守着吧,万一一会儿再梦魇了,有本宫在旁边照看着,本宫也安心。” 德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不快不慢,却带着几分讽刺:“婉儿身体一直不好,皇后娘娘这般担心,不如向皇上请旨,将婉儿接到景华宫去照料,也省了这来回奔波的力气。” 皇后姜氏闻言也不恼,端庄温柔地笑着:“本宫倒是想呢,不过可惜了,本宫很早之前就跟皇上提了提,皇上说……” 瞧了德妃一眼,皇后姜氏继续道:“本宫有两个皇子,虽然如今已经封王,成家立业,可是两个孩子对本宫非常孝顺,每日进宫给本宫请安。” 脸上带着慈母般的笑容,皇后姜氏似乎对两个儿子的孝顺非常满足:“婉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住在本宫的景华宫,难免会与齐王和烈王碰上。齐王和烈王那边不会如何,可是对婉儿的名声却不太好。” 德妃听着在心底冷笑,你就继续编吧。 皇上对镇国公府姜家的心思,谁不知道?想要打压姜氏还来不及,哪里可能将凤命命格的苏婉让皇后姜氏照看? 这万一皇后姜氏使了心眼儿,让苏婉一门心思扑在了齐王或者烈王的身上,皇上可要着急了。 皇后姜氏就算在皇上跟前提了想要照顾苏婉一事,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她作为姜家人,不可能看不明白。 被拒绝在情理之中,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也不嫌丢人?德妃想了想,又笑了笑:“皇上那话可真是在理,皇后娘娘毕竟有两位王爷,而且两位王爷年纪也大了,成婚了,这要是每天遇上,多不好啊。” “再说了,皇后娘娘当年带着两个王爷已经不易,如今的身子骨不必当年,婉儿的身体有非常羸弱,怕是比照顾起两位王爷难更加费力,皇后娘娘怕是吃不消。” 这话,可是直接在讽刺皇后姜氏年老体衰,不中用了。 皇后姜氏闻言,锐利的视线射向面容娇媚的德妃。 给读者的话: 2万字更倒计时……还差一章哦……还在努力码字中…… 385忌惮凤郡主的起床气 众位妃子瞧着,知道德妃今日是和皇后杠上了。齐齐低了头,每个人都当自己的隐形人。 皇后扫了众位妃嫔一眼,没有看到想找的人,还未向心腹嬷嬷询问,就听得德妃轻笑着道:“哎呀,瞧本宫这因为担心婉儿的身体给急得……” “只顾着赶过来探望婉儿了,却忘了良妃娘娘刚才跟本宫说,她身体不适,改日再过来探望婉儿。” 这话一说,垂着头的妃嫔们暗暗想,这良妃是选择投靠了德妃这棵看似娇媚,实则狠锐的玫瑰花,放弃了依靠一直以来依附的皇后那棵大树吗? 女人最反感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说自己老,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不仅被德妃说老了,而且还被说她不中用了! 不论是谁,如何不气? 也许是气急反笑,皇后姜氏瞧着德妃温柔地笑了笑:“亏得德妃提醒了本宫,本宫的身体确实不如当年,原来皇上不同意本宫照顾婉儿,竟是在体谅本宫身子!” 说着皇后姜氏面颊一红,瞥了面色微变的德妃道:“瞧本宫这一时没赚过弯儿来,差点儿就以为皇上觉得本宫照顾不好婉儿了。” 看着当着众人面给自己脸上贴金的皇后姜氏,德妃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在深宫爬模滚打多年,她又岂是好惹的主? 只是德妃都还没开口说话,皇后姜氏又开了口。这会儿视线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笑容如花:“人啊,谁没有个老的时候?尤其是我们女人,更是老得快。” 视线缓缓落到那些垂着头的妃嫔身上,皇后姜氏轻笑着:“德妃今日这么已提醒,各位妹妹们可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多用点儿心,别等到老了,想要后悔,可都没得后悔药吃!” 这……是在直接督促着妃嫔们向皇上示好,争取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夜里被点名侍寝了。 听着皇后的话,德妃袖袍中的手指快要陷进肉里去了。 皇后姜氏好歹毒的心思,明知近来皇后哪里都没去,几乎每日宿在她的云祥宫。 这会儿皇后姜氏这么说,不就是在怂恿面前这些女人们争宠吗? 德妃面色微变,盯着皇后姜氏道:“皇后娘娘这话要是被皇上听到,皇上怕是不会高兴了。” “皇上每日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后宫和和气气一团,才是皇上欢喜的。皇后的话,却在怂恿妹妹们争宠!” 皇后姜氏丝毫不担心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望着面色微变的德妃轻笑道:“本宫可是为着我们大翰国的皇室血脉着想,连太后娘娘时不时都跟皇上提到皇室子嗣问题,本宫今日这番话,也只是想要这宫中再多出几个孩子来!” 说罢微微叹息,皇后姜氏面上露出几分惆怅的神色来:“之前的孩子们都大了,皇子们几乎都成家立业,公主们也只有极少的尚在宫中!” 若有深意地看了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的众位妃嫔们,皇后姜氏感慨道:“这宫中,许久不曾有过喜事,也许久不曾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了,真是怀念呢!” 德妃看了一眼众位妃嫔们的神色,知道她们都被皇后的话说动了心思,这会儿每个人八成都在盘算着怎么得到皇上的青睐。 这样想着,德妃更气。 真是个心思歹毒,见不得别人好的皇后姜氏。自己不得皇上宠爱,却还来阻碍她的恩宠。 德妃生气,可是皇后姜氏的话,找不到半点儿毛病。这事情就是说到了太后跟前,太后也会想着皇后姜氏。 毕竟对皇家来说,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多子才多福,皇子们虽然多,可是这会儿还凑不齐十个。 想到这里,德妃也没了和皇后姜氏斗嘴的心思,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不过笑容不达眼底。 “皇后说的在理,不过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婉儿的身体!” 瞥了那些各怀心思的妃嫔们一眼,德妃柔声道:“婉儿还歇着,本宫还是进去瞧瞧吧。” 也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德妃已经带着贴身嬷嬷向寝殿那边走了去。 皇后姜氏看了一眼忽然振奋了精神的妃嫔们,转身也向苏婉的寝殿走去。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心思莫测。 寝殿里的人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当下皱了眉头。她都表现的这么直白了,皇后和德妃居然还过来了。 仔细一听,就算皇后姜氏和德妃一人带上一名心腹嬷嬷,也不该是这么十多双脚步声。 还在疑惑中,就听得已经到了床榻边的德妃柔声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好端端地居然梦魇了。” 皇后姜氏看着德妃做戏,忍不住冷笑:“婉儿虽然不得苏子君疼爱,可是她还有苏国公,还有皇上,还有本宫!” “也还有我们!”后面走进来的妃嫔们连连补充道。 德妃被皇后还有一众被皇后姜氏洗脑的妃嫔们的话,气得心口直疼。见苏婉背对着众人,看着还在睡梦中,便站起身来。 转身看了众位妃嫔一眼,德妃声音不失威严:“看也都来看过了,只是婉儿睡得正香,大家还是别打扰了婉儿休息。” 瞧见皇后姜氏准备开口,德妃立刻抢先打断皇后:“婉儿别的什么都好,不过据说是有起床气的。要是被吵醒了,一会儿闹到了皇上跟前,大家都知道后果!” “本宫也不再多说什么!”瞧了皇后姜氏一眼,德妃敷衍地行了一礼:“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本宫去处理,本宫就先告辞了!” 也没等皇后姜氏点头,德妃已经转身离开,往寝殿大门口走去。 而这边,众位想要和苏婉套近乎的妃嫔们将视线落到木香身上,木香瞧着各宫娘娘们都看着她,不由一愣。 忽然想起德妃刚才的话,才知道这些娘娘们都在等着什么。于是连忙点头,恭敬地道:“郡主最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各位娘娘还说请回吧。” 皇后姜氏看了一眼眼带退缩之意的妃嫔们,心中只骂一群没有胆量的东西。不过苏婉的起床气她也是有耳闻的,今日来是为了彰显一下她的身份,同时搓一下德妃的锐气。 德妃铩羽而归,皇后姜氏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懒得再多说什么。 仔细看了看熟睡的苏婉,皇后姜氏慢慢开口:“大家都先回去吧,难得见婉儿睡得这么香,大家离开时,记得脚步放轻些,别吵着了婉儿!” 众位妃嫔们点头,刚准备行礼时,皇后姜氏一个眼神扫过来,妃嫔们到了嘴边的“是,皇后娘娘”五个字,直接被堵在了喉中。 又看了苏婉一眼,弯腰替苏婉整了整被子,皇后姜氏这才带着心腹嬷嬷转身离开。 386溜出宫找人 皇后离开了,德妃也回去处理后宫事物了,苏婉起床气大,吵不得,众位妃嫔们也没胆子吵醒苏婉,齐齐跟着出去了。 她们一离开,苏婉便睁开了眼睛。 木香瞧着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询问:“郡主,怎么了?” 苏婉抿了抿唇,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木香,意思是示意木香出去。不仅如此,还做了一个要睡觉的姿势,表示还要继续休息。 然后又指了指搁在房间右边柜子上的横幅,示意木香拿出去贴在门口。 木香瞧见那横幅,算是彻底明白了苏婉的意思。 拿着横幅出去之后,木香让宫女拿来红线,将横幅挂在了门口,横幅上面只有四个字:请勿打扰。外带一个加重的感叹号! 紫宸殿中的宫女,就算是刚进宫不久的宫女都知道那横幅的意思,整个下午,无人敢在没有得到苏婉的示意下进入寝殿。 而在横幅贴出去不到半刻钟,苏婉人已经到了宫外。 大翰国郾城城东头的一家老李混沌摊位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的皮肤稍黑,面色有些发黄。 不过如果细看那双眼睛,会发现眼睛非常黑,宛如黑珍珠一般,尤其明亮。而且性子,也格外温和。 有人初来郾城问路的,少年也不介意那人衣服上面脏乱不堪,笑盈盈地给人指路。 那人还不太清楚,少年索性放下吃了一半的混沌,带着那问路的人走了一阵子,之后才又回到老李混沌摊位,继续吃混沌。 老李混沌的老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姓李的老爷爷,见苏婉虽然面色不太好看,不过待人接物非常周到。 而且看她穿着不俗,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没想到她那么热心,见苏婉回来,不由笑了笑:“小少爷真是个热心人啊。” 苏婉还没说话,忽然一道黑影直接被踢向她坐的这个摊位这边。 “李爷爷您小心!”快速将老爷爷来开,苏婉连忙伸手准备借助那边忽然飞过来的物件。 等到抬头一看是一个人,又该踢走为接住的姿势,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同时稍稍用力转身,两人便站在了摊位前。 被她拉住手腕的人才刚站稳,苏婉正准备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人便向地上倒去。 “老李,让你传话的那位姑娘呢?”恰好这会儿,一位五十来岁,不修边幅,看着比较寥落,一身酒气的男人出现在了苏婉身后。 李爷爷疑狐,看着气喘吁吁赶来的宋大夫道:“老宋你是不是又喝多了?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哎,闻闻你这身的酒气……”又注意到这会儿不是念叨宋大夫的时候,李爷爷连忙指着苏婉的背影道:“不是一个小姑娘,是一位小少爷!咯,就是那位!” 说着又看着被苏婉拉着眼看着要晕过去的少年道:“老宋,快,快过去看看,那人……” 宋大夫一听不是姑娘而是小少爷,当下就皱了眉头。他还在自己的茅草棚里悠闲喝酒,醉生梦死呢,多舒坦啊。 老李却让他儿子过来传话,说是在他店铺那里有人找他。 他虽然喝了不少,可是头脑非常清醒。到了他这个年纪,又是个酒鬼,没有个三两斤白雕,可喝不到他。 可惜当时也没听清是谁,以为是当年锦绣园的那个粉调玉琢的小丫头,终于有事要找他了。 这些年来,那小丫头尽管在病中,可是没少让江月和程亮往他那草棚里送好酒。 只是人家没有找他到府上,他这么邋遢的一个人,也不好意思找上门去。今日忽然见着老李的儿子来喊他,别提多高兴了。 八年不见那小丫头,只说病的很重,可是一直见不到。这八年来,他可想破了脑袋在苏国公府乡下的庄子四周转悠,可一直找不到苏婉到底住在哪里。 前阵子听说回宫了,现在来找他,肯定有事。 哪里知道他急匆匆欢欢喜喜赶来,得到的却是一个小少爷找他。宋大夫抹了一把两天没有洗过的脸,含含糊糊道:“不是姑娘就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李爷爷不由踹了已经转身的宋大夫屁股一脚:“你这个醉鬼!人家不是姑娘你就不看病了,快瞧瞧,那人瞧着不行了!” 苏婉看着眸色渐渐变淡的少年,也知道他不行了。他身上有多处伤口,都是被棍棒打的。 最致命的伤口是腹部的刀伤,听着李爷爷喊宋大夫,连忙转身,一把拉住宋大夫的手:“宋大夫,你快看看他!” 这声音…… 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宋大夫一愣,显然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于是转过身来瞧了苏婉一眼,见是一个皮肤发黑,面色蜡黄,眼中营养不良的少年,当下蹙了眉头。 他刚才明明是听着一个少女娇娇软软的声音来着,还是非常焦急的。 见宋大夫盯着自己发愣,苏婉连忙凑过去,贴着宋大夫的耳朵耳语了几句,再拉着宋大夫的手,示意他快给刚才她接着的少年看伤。 “哦……”宋大夫呆愣愣地哦了声,什么都没说,向前走了两步,开始给地上看着苏婉的少年把脉。 一把脉心下一跳:“凤……这位少爷,这个小弟的情况不太乐观,宋某需要将他带回宋某的住处医治!” 苏婉点头:“那就赶紧走吧!” 宋大夫也点头,看了老李一眼,老李连忙看向后面走过来的儿子,忙拍了拍儿子大牛的肩膀:“大牛,快给你宋伯伯帮忙,将那个人送回你宋伯伯的住处去!” “哎,我这就去背他!” 大牛连忙将那快要晕过去的少年背上了背,刚走一步,忽然身子被人向后一拉。 再回头看时,原来是那快要昏迷的少年,这会儿正好拉住了喊宋伯伯救人的少年的手。 苏婉看着意识渐渐模糊的少年,见他抓着她的手腕抓的很重,以为他担心她见死不救,连忙道:“没事,你放心,宋大夫的医术很好,一定会治好你!” 那少年还是努力支撑着眼皮看着她,再轻轻张了张嘴。 声音太小,苏婉却听得很清楚:“我妹妹……” 恰好这会儿,正前面的大街上传来一阵少女的哭声。而拉着她手腕的少年,似乎在听到那哭声之后,又用了几分力气。 饶是苏婉力气不小,这会儿都觉得生疼,也知道了那边那少女估计是少年的妹妹,忙道:“你妹妹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少年一挥抓着她的手,死死不放。 苏婉无奈,瞧着那边十来个人向这边走来,而且各个面色不善,后面还抬着一定软轿,软轿的后面…… 给读者的话: 阿妩今天继续更新哦,不过更新章数不定,一定尽全力码字,能更新多少更新多少,谢亲们对阿妩的支持 387遇上白祁杰当街施暴 软轿的后面居然系了根手指粗的绳索,绳索的一端,居然绑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少年狠狠地用力抓着苏婉的手腕,声音断断续续,几乎听不见:“求……求你救救我妹妹雅儿。” 就是这位少年不说,苏婉也看不过去那样混账的行为:“恩,我知道了,你快松手。你再不医治,可就没命了!” 少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那边软轿拖着行走的少女,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快速看过来,正好看到少年的手一点点垂下,凄厉地喊道:“哥哥!” 宋大夫见状,连忙掀开少年的眼皮看了看:“还有救,不过要速度!” 苏婉忙道:“大牛,快带他和宋大夫回去!” “想回去?”一道张扬的声音从软轿中传来,同时带着几分冷笑:“也不看看他是谁要的人!” 苏婉不说话,只是用手势,示意大牛背着少年走。宋大夫毫不犹豫,拉着大牛的手就往回走。 软轿前面开路的侍卫看到宋大夫几人离开,连忙冲软轿里面道:“小王爷,他们正在离开!” 被称作小王爷的人声音从软轿里面传出来,有些气急败坏:“看到离开了,不会拦着吗?” “是,小王爷!属下马上带人去追!” 马车里面又传来那位小王爷的冷呵声:“去,将秦雅儿给本殿下带上来!他***,她哥哥居然还敢跑,想要去告发本殿下,本殿下这就在大街上要了他妹妹,看他到底是去告状,还是要她妹妹!” 外面的侍卫连忙道:“来人,快拉帘子!将秦雅儿带到小王爷跟前来!小王爷要就地办了她!” 听到小王爷这个称呼,苏婉脑中忽然划过一道人影。等看到那个被称为小王爷的人从软轿中下来,苏婉已经确认。 居然真的是荣亲王府的三殿下白祁杰,一个十足十的纨绔小王爷。不过在宫中,因为荣亲王还有皇后的遮掩功夫做得好,康华帝并不知晓白祁杰如何。 白祁杰长得还算不错,五官谈不上精致,可是也很正。可是他的眼窝深陷,泛着青色,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下了软轿的白祁杰瞥了一眼老李混沌那个招牌,又看了一眼老李混沌前面站着的一个营养不良的臭小子。 而他的侍卫追的方向,也是向着老李混沌后面的那条巷子去的,还被那个营养不良的少年踢翻在地。 白祁杰当下皱眉,阴狠地盯着苏婉:“去,把那个臭小子,还有那个卖混沌的老东西,给本殿下拖过来!” “如果反抗,给本殿下往死里打!”说完,白祁杰摸了摸下巴,心情很好地转身,看着被侍卫押到跟前的 一手扣住挣扎的秦雅儿的下巴,白祁杰一边淫笑:“就凭你们兄妹,还想跑出本殿下的手掌心?” 手上用了几分力,痛的秦雅儿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秦雅儿眉目清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两只眼睛非常大。 这会儿惊慌未定地盯着白祁杰,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绵羊对着一头准备吃掉她的大灰狼。 白祁杰非常喜欢惧怕他的秦雅儿,瞧着这会儿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就想狠狠蹂躏她一番。 “本殿下都跟你说了,只要跟着本殿下,你和你哥哥这辈子都不用在付家园做活计,只管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偏偏你和你哥哥都是个不开窍的,非要惹得本殿下不开心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求饶!”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臭婊子!看本殿下怎么上你!”说着又是一声淫笑,看了旁边的侍卫一眼:“将纱帘给本殿下拉好了,表现好的,一会儿本殿下上完了,有的你们享受!” 一听说一会儿还有肉吃,侍卫们都淫笑开了。拉帘子的非常速度,不过眨眼的功夫,大街上就围起了一个简易的帐篷。 里面传来白祁杰不耐烦的声音:“都给速度点儿,一会儿不想爽了吗?这么磨磨唧唧的!” 看的出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 有侍卫连忙小声道:“殿下,这会儿是在大街上,不是在郊外,人多,所以……” “所以什么?”白祁杰阴狠道:“大街上和郊外又有什么区别?这郾城中,还有本殿下不敢做的事?” 侍卫非常了解自家殿下的脾气,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留了一个心眼儿,忙让人去荣亲王府那边去报信了。 大街上人多眼杂,万一小王爷闹出什么事情来,传到了皇宫里被皇上知道,那可不得了。 苏婉眼尖,注意到有侍卫往回走去报信,脚下稍稍用力,身子便跃了起来,直接从侍卫们的头顶飞了过去。 先是一脚踢飞那名准备去报信的侍卫,一脚将其踢晕。再一回头,视线直接落在被侍卫们用纱帘围起来的小方格中。 这一回头一看,苏婉真恨不得自己眼睛是瞎的。她居然正好看到白祁杰脱光了衣服,将下面那玩意儿给放出来。 暗骂了一声他大爷的,苏婉闭着眼睛抬脚,一脚直逼白祁杰放出来的那玩意儿。 白祁杰猝不及防,这会儿他一门心思都在直接将秦雅儿扒光压倒爽上个两次,哪知忽然天外来脚。 “啊!” 比杀猪声还要凄厉的惨叫声从纱帘围好的帐篷中传出,想要去抓苏婉还有李爷爷的侍卫,齐齐转过身。 放下手中的纱帘,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家小王爷捂着下身那玩意儿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面色煞白。 “来人,将谋杀小王爷的刺客抓起来!” 苏婉听着冷笑,白祁杰当街要强上了少女,他们理所当然地拉起纱帘给他遮羞。 这会儿她想要救人,那群黑着心肝的侍卫居然喊抓刺客! 不论是在哪个社会,都存在这种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 苏婉最反感这样的人,看着侍卫们一个个冲上来,眼底划过一丝冷笑,毫不手软地将他们一个个放倒。 不是国师的对手,也摸不到白祁烨的半片衣角,对付这群酒囊饭袋,纵欲过度的家伙,她有的是力气。 苏婉刚出手的瞬间,人群中忽然冒出三五个黑衣人来。一名黑衣人向荣亲王府的街道而去,苏婉一脚踢飞冲到她面前的一名侍卫,直接追了过去。 等着他去报信引来荣亲王府的侍卫?就算是拿下了白祁杰,她的身份也暴露了。 这样不划算的买卖,苏婉不做。 388愤怒不甘的白祁杰 眼角余光注意到街道旁边小路上的小石子,苏婉一个翻身从空中落了下来,前面的黑衣人正得意。 忽然后背心一痛,已经跃起的身子直接从半空中摔了下去。额头正好磕上地上的石头,当下晕死过去。 苏婉冷笑一声,快速跃过去,将秦雅儿快速拉到自己身边,同时一个后甩手,正好一圈打中想要从背后偷袭她的人胸口。 一声闷哼,苏婉再一脚踩在倒下去的那人胸口,对着齐齐围过来的四名黑衣人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四名黑衣人一愣,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白祁杰瞧见怒骂:“都愣着做什么,给本殿下抓住他,往死里打!” “是!” 四名黑衣人再不犹豫,一起向苏婉扑了过来。 苏婉勾唇一笑,一脚踢向跑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同时脚稍稍一偏,在成功放倒那名黑衣人之后,一脚扫向后面跟着过来的黑衣人腿弯出。 一手拎起秦雅儿,再一个回旋退踢向随后跑过来的一名黑衣人胸口,一手就着从旁边黑衣人受中夺过来的长剑,用剑柄狠狠敲向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头顶。 抱着秦雅儿一个翻飞,两脚同出,一人一脚踢飞两人。拿着长剑的手胳膊肘后弯,正好打在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名黑衣人上颌骨上,再回手正好拧着黑衣人的衣襟,脚勾到最近的另一名黑衣人的肩膀,手脚同时用力,让两人额头对着额头,狠狠撞在一起。 用脚勾过来的那名黑衣人,苏婉再又补了一拳头,正好打在天灵盖上,虽然没有致命,不过这会儿觉得再爬不起来。 抱着秦雅儿落在李爷爷跟前,苏婉看着那边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和侍卫,视线缓缓落到从地上爬起来的白祁杰身上。 “你……”看着自己的侍卫还有母妃派过来暗中保护自己的黑衣人倒了一地,有几个这会儿根本就昏死过去,白祁杰气得跳脚。 因着下面重点部位受伤,这会儿面色煞白:“你给本殿下等着!” 苏婉冷笑斜睨了白祁杰一眼:“有本事单打独斗,去叫人算什么本事?” 白祁杰怒骂:“本殿下身份尊贵,你这个臭小子居然当街踢打本殿下,本殿下亲手教训你嫌打脏了本殿下的手!” 苏婉勾唇扬眉,一手扶着身边的秦雅儿,一边轻蔑地笑着:“没用就是没用,还不敢承认!行,你去叫人吧,本少爷先带这位姑娘下去安顿下,小王爷要是想找本少爷报仇,直接到付家园总店就是!” 听到付家园三个字,在场的所有人一愣。 那可是如今郾城,甚至是整个大翰国,也有可能即将成为整个元修大陆最大衣庄的商铺,还是商皇九爷的店铺,幕后当家的宛少爷与当朝恭亲王关系非同一般…… 有人忽然想起八年前,那位天才设计师宛少爷穿着破烂进了皇朝绣庄,被皇朝绣庄的人当做乞丐诬陷的事情。 当年似乎是,宛少爷忘了换衣服,应该说还忘了洗漱,脸上又不知道涂抹了一些什么,所以才被当做了乞丐。 如今再看现在的这位少年,面色稍黑,眉毛浓黑。皮肤泛着蜡黄的营养不足的感觉,但是那双眼睛,却比午后的太阳还要亮眼。 婉穿着男装,而且还在脸上涂抹了一些黑色的东西遮掩皮肤。又将眉毛画粗了一些,同时将眼尾也稍稍上挑了几分。 传闻宛少爷是一位不拘小节的公子,虽然年少,可是与府中下人打成一片,穿着也非常随意。或许某天会从你身边擦肩而过,但是你绝对不会知道,那人就是如今闻名天下的商界新起之秀,八年前忽然冒出来的天才设计师——宛少爷,宛溯。 瞧着众人听着付家园三个字的神色都变了变,苏婉浅浅一笑:“在下乃宛少爷府中小侍,今日出门来给宛少爷办些事情。” “小王爷要想找在下算账,记得到付家园,先找付天业付老板,再让付老板告之我们少爷!”瞧着白祁杰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苏婉轻笑着道:“不然小王爷的人到了付家园,在下身份低微,怕是不知道消息,总的让我们少爷通传了才知道。”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杰这会儿哪里还敢让苏婉走。 一个商界新起之秀宛溯府中的一个奴才,居然敢这样对他!但是付家园是商皇九爷的产业,又与恭亲王关系不一般。 这个时候如果放走了这个臭小子,他回到府中怕是不能搬到救兵,反而会被父王一顿打骂。 父王的大业在关键时候,这会儿不能出乱子。他在府中憋得慌了才出来转悠转悠,难得在街上看到秦雅儿长得不错,对他胃口,想要抢回去好好玩玩。 哪里知道,那秦雅儿兄妹两人,居然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 他当时就来了火气,所以才这么故意让侍卫当街对秦雅儿的兄长一路打过来,就是要他白祁杰想要得到的,没有什么得不到! 就这么一个臭小子,他白祁杰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偏偏这个臭小子背后的主子,居然是商界的新起之秀宛溯宛少爷。而宛少爷呢,又与他们大翰国的恭亲王关系不错。 知道了这一点,白祁杰哪里还敢让苏婉走掉?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臭小子,他有的是办法折腾他! 就算这会儿先回去了,凭着荣亲王府的势力,他不担心找不到今日这个对他动手的臭小子!可偏偏…… 是宛溯府中的奴才,他现在如果回去搬救兵,怕是不仅搬不到救兵,还会得到一顿怒骂和责打! 父王三申五令跟他们兄妹几人说过,不许招惹恭亲王府。就是对苏国公府,也不要招惹。恭亲王是因为白祁烨的存在,而苏国公府,出了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凤郡主苏婉! 对恭亲王府,白祁杰还有些敬畏,知道白祁烨不是一个好惹,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落到白祁烨手中,他没有好果子吃。 对苏国公府,白祁杰不屑。他最是讨厌文绉绉又各种讲究的文人墨客,整天拿着一本书之乎者也,从小到大不喜欢念书的他,听着就头痛。 苏国公府虽然是国公府,但是又怎么比得上他们荣亲王府?父王手握兵权,母妃乃大宛国公主,他还是王府嫡子。 至于那个凤郡主苏婉,不就是一个小丫头,还是一个病歪歪,三天两头病倒,一病八年都没有好转的小丫头! 再者苏国公府和苏婉已经断绝了来往,这些年来,他暗地里给苏国公府使了不少绊子,就是为了以报当年他们三兄弟被打之仇! 389告之她是宛溯宛少爷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国公府难道不知道是他在背后指使? 但是知道又如何,他们苏国公府敢对他们荣亲王府叫板吗? 就算苏婉没有和苏国公府断绝来往,他白祁杰也不怕! 一个乳臭未干病歪歪的臭丫头,虽然有太祖金牌在手,想要解决那么一个臭丫头的办法多得是! 好在苏婉还算明白,她在荣亲王府面前,就是一只小白兔,从来没有干涉过苏国公府的事情。 这个时候,他哪里敢放走对面趾高气昂的臭小子? 放走了,今日这一顿好打,他就只能是吃闷亏了。 白祁杰捂着下面还痛得面颊直扭曲的男根,大声喊道:“都给本殿下起来,给本殿下继续打!” 苏婉听着,笑得灿烂欠扁:“小王爷别费心了,你身边那群酒囊饭袋,这会儿没人能起来的!” 白祁杰气结,但是看着侍卫们痛苦不堪的样子,知道苏婉说的没错。 但是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婉离开,他又不甘心! 今天必须要在这里解决了那个臭小子,否则他后面根本就没有机会。 苏婉自然不会傻得在这里等着白祁杰找人,说完之后,带着秦雅儿和卖馄炖的李爷爷转身走了。 “有种你别走!”白祁杰无奈,可是根本毫无办法,只得使用激将法:“有种你就留下来!” 苏婉头也不回地嗤笑:“在下有没有种,这里围观的百姓甚多,心知肚明!小王爷如果敢过来和在下单独对打,才算有种!” 白祁杰气急,向前走了两步,因为下面太痛,又不得不蹲了下来:“快来人,去……去叫大夫!”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对面酒楼的雅间中,坐着一位少年公子。瞧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不过轻轻勾起红唇,浅浅笑了笑。 带着秦雅儿,苏婉跟着李爷爷到了宋大夫住的茅棚。 宋大夫正在给那位少年针灸,苏婉瞧了一眼,转身准备去外面等着。 哪知旁边的秦雅儿忽然像是发了疯似的向里面冲了进去,大声喊道:“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 苏婉看到宋大夫手一颤,紧接着那昏迷的少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又晕死过去。 “你给我滚出去!”苏婉一手拧住秦雅儿的肩膀,将她像是丢沙袋一样丢到了外面院子里:“大夫治病最忌讳被打扰,你要是还想要你哥哥活着,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 哭得满脸泪横的秦雅儿一头扑在地上,脸上扑了一脸的泥,转过头来呐呐地盯着苏婉:“哥哥真的不会有事?” “你再这么吵下去,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想着刚才宋大夫手一颤,苏婉眼力极好,那一针应该是插到了少年的心脉。 瞥了秦雅儿一眼,明明秦雅儿看着是个懂事的,哪里知道刚才居然来这么一出。 苏婉以手扶额,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宋大夫额头上都出现了汗珠。 这时候李爷爷正在问他儿子李大牛:“大牛,回来时还顺利吧?” 大牛一脸崇拜地看着苏婉:“还好有这位小少爷在街上挡着那些人,不然我估计和宋伯伯不可能这么顺利回来。” 李爷爷也赞赏地看了苏婉一眼,却又忍不住忧心道:“这下可怎么得了!” 苏婉知道李爷爷担心的是什么,不过对白祁杰么,她苏婉只是冷笑。 据说男人那个地方很脆弱,不知道那一脚下去,白祁杰那东西还能管事不! 希望不要管事了,那么个祸害,今日敢在当街强要秦雅儿,看着那纨绔样子,这些年来不知道毁了多少少女! “李爷爷放心,他白祁杰虽然是小王爷,可是付家园的背景也不小。”白祁杰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怕,这会儿这边不会这么安静。 李爷爷望着苏婉诧异:“小少爷你真的是付家园当家的人?” 如果不是,这小王爷开始发乱了,这位小少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几年来,他没少看到那位小王爷无法无天的行进,也有人告过官,但是最后都被压了下来。 父亲是荣亲王,手握兵权,位高权重,就算这个小王爷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有荣亲王在,又能如何? 现在放眼整个郾城,据说皇上如今身体不适,那些国事都顾不过来,更不要说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让传到皇上耳中。 能与荣亲王一较高下的是恭亲王,偏偏恭亲王之前离开了郾城,而且恭亲王府和荣亲王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荣亲王府没有触碰过恭亲王府的利益,恭亲王又怎么会莫名插手? 不过如果是付家园的人,还是付家园宛少爷的人,这就需要再估量估量了。 苏婉瞧着李爷爷担忧又期盼的神色,想要笑,可是又因为喉中难受,实在不敢再笑了。 刚才在大街上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好好开口,这会儿喉中烧得难受,如果不是面颊抹黑了一些,这会儿的脸色估计苍白如纸。 声音有些不自然,苏婉缓缓道:“恩,我是付家园宛少爷的人,所以李爷爷你不用担心。” 趴在地上的秦雅儿一听苏婉是付家园宛少爷的人,当下眼睛一亮,快速从地上站起来。 “少爷,少爷,您真的是宛少爷的?” “既然您是宛少爷的人,求求您救救雅儿和哥哥吧!” 苏婉嗓子尤其难受,她本来今天溜出宫是找宋大夫看喉咙的伤势,再让仔细宋大夫给她把脉看看,她身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毕竟打白祁烨的那一掌的内力,非常奇怪。 哪知出了宫,还没等到宋大夫过来,就遇上了秦雅儿和她哥哥的事情。看这个情况,宋大夫今天估计没有精力给她把脉检查了。 喉中烧得痛,苏婉对着李爷爷点点头:“”李爷爷,您先问问这个秦姑娘和她兄长的情况吧,我嗓子有些不舒服,先歇歇。 李爷爷一听苏婉嗓子不舒服,想着夏天天气炎热,忙回头对儿子李大牛喊:“大牛,你快些去烧水,给这位小少爷泡杯热茶。” 又对苏婉道:“小少爷您先歇着,老朽这就问问秦姑娘。” 苏婉点头,转身往一边的小院子走去了。不过她离得不远,李爷爷问的问题和秦雅儿的回答,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对秦氏兄妹,是当年皇朝绣庄秦德秦老板的远亲。说是远亲,估计是因为秦雅儿想要表明自己的身份。 瞧着秦雅儿闪烁的言辞,苏婉眯了眯眼。 是一对孤儿,父母早亡,幼年时在秦德乡下的庄子里养着,一直到了两人满了十五岁,两兄妹才离开乡下庄子,到郾城来做活计。 390震惊宛少爷的平和亲切 到了郾城,因为多少对衣庄了解一些,正好遇上付家园招人,兄妹两人同时进了付家园,不过是在城南的分店做事。 没么秦雅儿针线活儿好,在付家园做了绣娘。 哥哥秦墨昀算得一手好账,到付家园分店不过半年,人又聪明好学,偶然机会又得到付天业的赏识,已经做了城南分店的掌柜的。 事情的起因是前两天秦雅儿在街上逛街,想要买些胭脂粉水,不想正好遇到小王爷白祁杰,入了白祁杰的眼。 白祁杰三番四次想要将秦雅儿诱哄回王府,偏偏秦雅儿不同意,这才惹火了一向高高在上的白祁杰。 一直到今天,两兄妹今日出门准备买些生活用品,正好被一直守着他们的白祁杰堵上了。 白祁杰没有在付家园分店前面下手,而是等到兄妹两人离开付家园很远,又过了两条街之后,这才让侍卫围上去殴打。 再后来的事情,苏婉便知晓了。 听完之后,苏婉总结一句,京城恶霸强抢民女的把戏。 正好李大牛端着白瓷碗从旁边的露天小灶过来,一边走还在一边不停地擦拭着白瓷碗边上的灰尘。 端到苏婉跟前时,满脸尴尬:“小少爷不好意思,宋伯伯这边一向比较简陋,这……” 他看着手中依旧带着污渍的白瓷碗,有些拿不出手。小少爷虽然长得一般,可是穿着很好。 那衣服料子,他之前去付家园的时候见过,那都是上百两银子的衣服,还敢与小王爷对着来,身份必定不凡。 知道苏婉是宛少爷府中的人后,对苏婉越发地恭敬。 苏婉瞧着尴尬的李大牛,伸手将他手中的白开水接了过来,然后低头轻轻吹着。 李爷爷一眼看过来,皱了眉头:“大牛,你怎么不放些茶叶?” 李大牛憨厚的脸上面色有些发红,又瞅了瞅草棚的里面,结结巴巴道:“爹,宋伯伯这里,何时有过茶叶?” 心下还补上一句,能找到水就不错了,平日里他过来这边给宋伯伯送些吃的,宋伯伯都是直接端一碗酒给他。 而旁边的小木桶里,经常干干的,很少见水。只有偶尔宋伯伯洗澡的时候,会拧些水来。 今日那木桶里的水,怕是宋伯伯昨天晚上洗澡之后剩下的。想到这里,李大牛面色更加尴尬。 要是被小少爷知道那水是宋伯伯准备用来洗澡的,不知道喝着会不会吐? 苏婉自然知道李大牛在尴尬什么,这会儿莫说是白开水,就是让她就着上面有人洗过衣服的河水喝两口,她也愿意。 嗓子实在痛得太厉害,回到宫里一定要让木香给她准备冰糖雪梨喝点儿。这会儿是白开水,不管之前是什么水,高温一百度,细菌什么的早死了。 何况这里是古代,真正的山清水秀,根本不用担心那些细菌什么的。就是喝河水,都是甘甜的。 见苏婉冲他笑笑,便低头小心地吹着白开水喝,李大牛又是高兴又是欢喜。 今天真是遇见非同一般的小少爷了,不建议宋伯伯的邋遢不说,也没有那些贵公子的讲究。 “小少爷您慢点儿喝,那边还有,一会儿您喝完了,我再给你去端一碗!”看到这里,李大牛补充道。 白开水很烫,尽管苏婉很渴,也不敢喝太快。抬眸看了李大牛一眼,苏婉抿了抿唇,唇角微微扬起。 李大牛瞧着莫名地心一慌,那小少爷的眼睛,可真真是漂亮,看的他都有些,奇怪的感觉了。 李爷爷瞧着自己儿子神色古怪,皱了眉头:“大牛,你怎么了?” 李大牛面颊一红,难道要跟爹说,他看着小少爷对着自己笑,有些欢喜的厉害? “没……爹……我没事。”说着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李大牛连忙结结巴巴道:“小少爷很渴了,我再去少些白开水凉着。” 李爷爷点头:“那快去吧!” 说着又看着哭的满脸泪痕的秦雅儿道:“雅儿姑娘你放心,这位小少爷一看就是好心人。” “既然在大街上出手帮了你们兄妹,相信一定会帮到底的,你也不要太担心,快些起来吧!” 秦雅儿哭着点头,又看了苏婉一眼,见苏婉点头,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瞧了一眼秦墨昀在的房间,秦雅儿一颗心还在嗓子眼儿:“李爷爷,我哥哥真的会没事吗?” 李爷爷也不敢肯定,不过按照老宋的脾气,必死之人他是不会出手的,不管来人请他医治的是什么身份。 按照这个情况,李爷爷笑了笑:“秦姑娘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老宋虽然邋遢了些,可是一手医术,可比得上宫中御医!” 听到李爷爷这么说,秦雅儿担着的心稍稍松了些。又看向苏婉,见苏婉还在喝白开水,秦雅儿有些迟疑。 不过还是对着苏婉跪了下去,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谢谢恩公今日对我们兄妹出手相助!” 苏婉抬了抬手,李爷爷瞧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一直跪在地上,脸上还有泥土,也于心不忍,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快起来吧,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好好照顾自己!” 秦雅儿再次道谢,起身之后才问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正在白开水的苏婉顿了顿,想了想开口道:“我姓宛!” 姓宛? 宛姓在郾城中可并不多见,让百姓们最是记忆深刻的,就是八年前轰动一时的天才设计师宛溯。 可是瞧着…… 宛少爷既然是付家园背后的当家人,府中自然金山银山不少。就说宛少爷喜好与寻常少爷不同,可是也不该是现在这种营养不良的样子啊。 闻名天下的付家园,当家人穿金戴银,要什么没有?怎么会营养不良? 苏婉瞧着李爷爷和秦雅儿呆愣的样子,嗓音沙哑::“在下单名一个溯字。” 啪嗒一下,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这边三人闻声回头,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不轻。 原来是李大牛已经凉好了一碗白开水,准备端过来给苏婉喝。偏偏又听得秦雅儿询问小少爷的名字,居然是…… 居然是宛溯! 天啦,居然是宛溯! 当下大脑一片空白,而端着白开水的手,也不知不觉松开了。白开水虽然凉了些,可是要喝还要再吹吹。 李大牛是担心苏婉之前那碗喝完了,这才急匆匆地端过来。没想到这会儿因为苏婉报了姓名之后,震惊了。 然后,碗掉了,一碗白开水全部洒在了自己脚上,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这边三人大惊,快速跑了过去。 “大牛!” “李公子!” “李大牛!” 391要替她保守秘密 三声喊,三人都到了李大牛身边。李大牛痛得整个脸都白了,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宛少爷!” 苏婉一把将李大牛拧起来,放到旁边的空地上:“别说话,我先帮你把鞋子和裤子都脱了!” 李大牛一慌,连忙阻止:“哪能……不要……” 苏婉却不管李大牛如何,这不仅仅是烫伤了脚,小腿上面的裤脚都湿了,苏婉一用力,李大牛一只裤管直接被撕开了。 李爷爷尽管担心儿子的烫伤,也不敢劳烦商界的新起之秀宛少爷给自己的儿子脱裤子脱鞋子。 想要拉开苏婉,哪里卯足了力气拉,明明一个非常瘦弱的少年,却根本拉不动半分。 “宛少爷,这……这使不得!” 苏婉快速将李大牛的的裤管扯开,又快速将他的鞋子袜子脱掉,吩咐道:“快马上去取清水!” “凉的!” 李爷爷瞧着也没办法,连忙点头:“我这就去!” “我也去!”秦雅儿跟着李爷爷起身,两人连忙去取清水。 等到这一阵子忙完,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白开水还是比较烫,苏婉给李大牛做了简单处理后,李大牛的脚背上,还有小腿上,依旧起了三个大水泡。 “大牛你忍着些,一会儿宋大夫出来,让他给你弄些药!” 李大牛这会儿整个人都是呆的,明明烫伤很重,很痛。可是最初的惨叫过去后,他就呆住了。 堂堂天才设计师给自己护理烫伤的脚,李大牛根本不敢置信。可是这会儿这人就在眼前,李大牛大脑一片空白。 瞧着呆愣的李大牛,苏婉以为他给烫傻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大牛?” 李大牛终于回神:“啊……小少……宛少爷!” 说着李大牛就要起身,被苏婉一把制住:“你先别激动,我就在这里。倒是你的烫伤,比较严重。” 李爷爷忙道:“宛少爷,没事,我们这些都是粗皮厚肉的,大牛自小身体健康,不碍事的。” 知道面前营养不良的小少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宛少爷之后,李爷爷不得不恭敬起来。 难怪敢在小王爷跟前出头,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这八年来,整个郾城中,甚至是整个元修大陆的想要找宛少爷人,不计其数,偏偏就是找不到。 哪里知道,居然被他们给碰上了。 “李爷爷你别跟我客气,我这是为了不让秦姑娘还有你们担心,才说了名字的。你们如果跟我客气,我可就后悔自己报了名字。” 瞧着呆愣的三人,苏婉抿了抿唇,她一说话喉咙就痛,这会儿根本不想开口。但是瞧着三人看他的神色,又不得不开口。 “我身子不好,所以府中的人一般不许我出门。可是一个人在府中闷得慌,我想出来走走。” “于是,就在脸上涂抹了一些东西,所以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咳咳咳……” “宛少爷,您快喝水!”秦雅儿瞧着,最先一个缓过神来,连忙去将苏婉之前一碗没有喝完的白开水端了过来。 等到苏婉顺了气,喉中也舒坦了不少之后,三人还是看着她。 苏婉有些失笑,她应该直接随便报个名字算了,但是瞧着李爷爷他们担心小王爷白祁杰的报复,这才说了真名。 眼角余光瞥了草棚里面的宋大夫一眼,这一说,宋大夫可是除开白祁烨,另一个知道她是凤郡主,又是宛少爷的人呢。 恰好这时,里面宋大夫已经拔出最后一根插在秦墨昀身上的银针,大大舒了一口气。 秦雅儿见状,又是担心李大牛的脚,又担心里面的哥哥。 李大牛忙道:“我没事,秦姑娘你快进去看看吧,记得不要大声说话,宋伯伯说病人一般都需要静养。” 秦雅儿到了嘴边的一声“哥哥”直接被李大牛的话堵了下来,她记得刚才可是因为她的大喊大叫,差点儿害的哥哥没命。 亏得宛少爷一把将她丢了出来,最初她还有些愤怒,这会儿知道之后,慢慢地全是感激。 “恩,多谢李大哥提醒!” 秦雅儿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里面。 宋大夫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嘱咐了几句什么,满脸疲惫不堪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婉瞧着他,快速将他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宋大夫,阿婉的身份,还请宋大夫保密!” 满脸疲惫的宋大夫一愣,瞬间眼底蒙上了一层笑意:“郡主放心,宋某虽然邋遢了些,不过嘴巴一向非常紧。” 苏婉感激地看了宋大夫一眼,这才稍稍向后退了两步,两人拉开了距离。 那边李爷爷和李大牛瞧着两人,李爷爷率先开口:“老宋,这……这位小少爷是……” “宋伯伯,这位小少爷是大名鼎鼎的付家园的当家人,宛溯宛少爷!”李大牛实在憋不住,大声说了出来。 饶是宋大夫知道苏婉的底细,这会儿听着付家园当家人宛溯宛少爷的名字,也忍不住浑身一震。 “凤……宛少爷?” 苏婉瞧着,腼腆地笑了笑,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宋大夫,君子一言哦!” 宋大夫吞了吞口水,用震惊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苏婉,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竟是……宛少爷!” 李大牛一个劲儿地点头:“是的,是宛少爷,是宛少爷亲口说的!” 瞧着眼中满满都是不敢置信神色的宋大夫,苏婉抿了抿唇道:“宋大夫,大牛被烫伤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被苏婉这一提醒,李大牛才觉得自己脚背这会儿火辣辣了的痛。李爷爷也缓过神,忙让宋大夫给儿子看伤。 瞧着被稍微处理过的李大牛的脚,宋大夫非常满意:“处理的不错,想不到你这五大三粗的臭小子,也知道先处理一下了!” 李大牛面色尴尬,泛着红:“不……不是的,宋伯伯,是……是宛少爷帮着处理的。” 宋大夫再次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苏婉,那神色,别提多惊讶了。 苏婉笑了笑,又跟着咳嗽了几声,嗓音沙哑:“宋大夫,快赶紧给他看看吧。脚背上面肉少,别烫着了筋骨。” 宋大夫哎了声,这才缓过神开始给李大牛看脚上的烫伤。 苏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嗓子还是很痛,于是自己转身去露天灶台那边找水喝。 心底估算着,等到天黑了如果白祁杰那边还没有人过来,今天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过来人了。 又喝了一口白开水,白开水温度刚刚好,苏婉嗓子干涩又疼痛的厉害,一口气直接将大半碗白开水全灌进了肚子里。 392有人在背后操控苏婉? 荣亲王府,白祁杰跪在地上,这会儿脸颊都是肿着的。 大厅的正位上,坐着白耿荣,白耿荣的右边,坐着白祁杰的生母赫连语,左侧坐着梅侧妃。 白耿荣刚从宫中面见康华帝回来,瞧着康华帝时不时的咳嗽,心中正高兴着。 哪知一回到府中,就听到门房那边说,出事了。 白耿荣的第一反应就是,白祁杰那个畜生肯定又闯祸了。 这几年来,这个小儿子没少闯祸。他一直忙于家族大业,根本没有好好管教过。 经常也就是在他们犯了错之后处罚他们,让他们记得教训。以为是记着了,这会儿又来了。 满脸怒气的白耿荣回到府中,就看到王妃赫连语带着儿子白祁杰跪在地上。白耿荣看着,就知道闯的祸不小。 等到听完王妃的叙述,白耿荣气的当下直接过去扇了白祁杰几个耳光,一脚将白祁杰蹬在地上。 现在坐在主位上的白耿荣看着这个相貌最像自己,平日里说话最讨巧的儿子,真恨不得一把捏死他。 居然敢和付家园的人对上,难道不知道这会儿他在谋算着什么?万一传到了宫里,被皇上知道,那还得了? 皇上现在正愁找不到他们荣亲王府的毛病,现在好了,白祁杰居然当街想要强暴少女,还被付家园的人英雄救美! “给你的那些侍卫呢!”居然不知道当场杀人灭口,这还是他白耿荣的儿子吗? 白祁杰肿着脸磕磕巴巴地回:“那少年武功很高,祁杰的人,都被他放倒了!” 白耿荣嘴角肌肉抽了抽:“不是还有你母妃给你的暗卫吗?” 白祁杰惶恐回道:“也在里面。” “你……”怒视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白耿荣气的浑身发颤:“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白祁杰被白耿荣吼得吓得快要不高呼吸了:“回父王的话,祁杰知道祁杰错了,但是父王,事情已经发生了,祁杰……” “你还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白耿荣又是一脚狠狠踢在白祁杰胸口上:“早干嘛去了?不争气的东西!” 赫连语看着被夫君一脚踹到鲜血直流的儿子,心痛的不得了,连忙开口:“王爷,祁杰说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王爷还是快想想对策吧,万一真的与付家园对上,王爷的大业……” 白耿荣气得连赫连语公主身份都顾不得了,怒骂道:“养着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本王不被他托拖累死已经烧高香了,还大业!” 梅侧妃瞧着挨骂的王妃母子,心中直笑,脸上一脸惶恐担忧,快步过去扶着盛怒的白耿荣:“王爷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有这么一个儿子,本王的身子……”白耿荣腰一闪,居然扯到了旧时的伤口,不仅哎哟一声。 “父王!” “王爷!” 围过来的白祁杰被白耿荣一脚踢开,也推开了过来扶着他的赫连语,身子稍稍倚在梅侧妃身上。 怒视着不成器的儿子,白耿荣喘了口气怒骂道:“这些年来,你做的混账事还少吗?” “明知我们荣亲王府的处境,你外祖父那边又在与北陵国开战,这个时候你你对我们府中的事情上心也就罢了!” “可是你……你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出去找女人!你房间里的女人还少吗!” 他这个儿子,从开始懂事起,就爱好颜色。十三岁起就开始与那些女人接触,到现在这个年纪,房中的女人,就说通房都有十来个。 提到找女人,赫连语忽然想起儿子下面的伤势,府中大夫说,不容乐观,她这会儿当下提起了心。 快步走到白祁杰跟前,对着白耿荣跪了下来:“王爷,求您跟祁杰做主吧!” 白耿荣被赫连语这一举动给惊着了,就算是正在气头上,这会儿也不得不稍稍压抑着火气。 他还指望着在夺位时,赫连语的母家能够帮上忙,现在不能与赫连语翻脸。可是要他现在心平气和,怎么可能? 于是白耿荣冷着一张脸问道:“王妃想要袒护这个逆子?” 赫连语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荣亲王府出不得问题。可是自己儿子万一成了废人,她如何不怒? 之前拉着儿子在这里等着白耿荣,是想要让白耿荣先教训儿子一顿,先稳住白耿荣的怒火。 如果是之后被别人告之,凭着白耿荣的暴躁脾气,这会儿儿子估计都会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王爷,不是妾身要给祁杰求情,而是……而是……”说着说着,王妃赫连语泣不成声:“付家园的那个奴才实在狠毒,我们白家的香火继承问题……” 就算后面什么都不说,整个大厅中的人,王妃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再看向跪在地上的白祁杰,看着他肿着的脸上除开被他打出的红印就是苍白,当下一震。 而这个时候,白祁杰正好晕死过去。 “祁杰!” “三殿下!” “快……快请大夫过来!” 恭亲王府,书房。 盘腿坐在软垫上面的白祁烨面色发白,地上还有一摊鲜红的血迹。 宁绝宁笙站在他背后,宝爷不停地围着那团血迹打转,似乎想要将白祁烨吐出来的血想办法让它们回到他身体里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白祁烨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宁绝宁笙与宝爷连忙上前:“爷!” 宝爷不会说话,不停地嗷嗷叫。 白祁烨瞥了嗷嗷叫的宝爷一眼,嗓音暗哑:“没事,死不了!不过伤及了肺腑,这阵子都得好好调养着。” 宁绝声音冷如寒冰:“属下这就” “不用!”不等宁绝话说完,白祁烨已经低沉出声打断了宁绝的话:“苏婉虽然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正实力,可是她的真正实力还不会将本王伤成这样!” 宁笙诧异:“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祁烨眼底划过一道复杂的光芒,只盼着事情千万不要是他猜想的那样。在紫宸殿的书房中,他是故意那样对苏婉,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她会不会再次爆发。 如果真的是苏婉自己的力量,一个人在被逼到死亡时,怎么会不拼尽了所有力气反抗? 偏偏苏婉在之前他逗弄她时打了他一掌,后面他为了试探虚实故意掐着她的脖子,她却只能等死。 他也试探了她的脉搏,她体内的内力虽然很不错,可是哪里比得上那一掌的力量? “爷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苏婉?”宁笙不敢置信,苏婉可是康华帝养在眼皮子地下的人,除了爷,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393爷,您笑得很奸诈 宁笙想着,却面色忽然一变,旁边的宁绝已经冷冰冰开口:“国师姑苏!” 已经爬上了白祁烨肩头不停地四处观察的宝爷听着国师姑苏,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一抖。 陡然对着皇宫的方向,嗷嗷大叫起来。 白祁烨伸手将嗷嗷大叫的宝爷从肩头拧了下来,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抚着它柔白的毛发。 “这个时候嗷嗷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发情呢!” 为主子担心不已却被主子调息的宝爷,无比委屈地在白祁烨腿上转圈圈,然后抱着自己的小短腿儿,一溜烟跑到墙角画圈圈去了。 瞧着无比委屈的宝爷背影,白祁烨的视线落到宁家两兄弟身上,邪魅的脸上,神色瞧着有些疲惫,不过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张狂:“是啊,是国师姑苏!” “他等了这么多年,又在八年前选了苏婉做他的棋子,这会儿苏婉即将及笄,可不要好好利用?” 宁笙蹙眉,盯着自家主子道:“爷既然知道国师心思歹毒,怎的还去接近苏婉?” 宁绝在一旁冷冷道:“爷不知道!” 宁笙很不耐烦地等宁大爷一眼:“我又没问你!” 宁绝双眸如同利剑一般,狠狠刺了宁二爷一眼。宁二爷不服气,狠狠瞪了回去。 白祁烨瞧着,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慵懒邪魅的笑容:“是啊,本王确实不知道苏婉身上有姑苏下的蛊,否则怎会被他得手?” 宁绝冷冷吐出两个字:“阴险!” 宁笙补充两个字:“狠毒!” 白祁烨听着,忍不住嗤笑道:“在这元修大陆,想要登上最顶峰的位置,不阴险狠毒,可不行!” 宁笙磨牙:“爷,改日让宁二爷我去明光殿一趟,带着西决去,保准让他明光殿死得连寸草都不生!” 宁绝冰冷地道:“二货!” 宁笙嘴角一抽,狠狠瞪着宁绝:“到底是不是兄弟啊,宁二爷我这会儿正在帮爷出主意呢!” 宁绝冰冷回道:“你去!” 宁笙:…… 嘴角肌肉抽啊抽,好半响才从牙缝里几个字:“你以为宁二爷我真的不敢去吗?” 宁绝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不过向宁笙伸出了手。 宁笙莫名其妙:“宁大爷你到底什么意思?” 宁绝冷冷道:“先偿还赌债!” 宁笙:…… 天杀的,他为什么要生出这么一个兄弟来! 就在宁二爷恨不得将宁大爷塞回娘肚子里时,沉默了一会儿的白祁烨开了口:“先不要轻举妄动,国师一向神秘莫测,而且武功远在你们之上。” 宁笙刚准备说话,摆在书桌上的砚台忽然动了动,白祁烨看了宁家两兄弟一眼,起身走到书桌边。 稍稍转了转砚台,再将砚台向上轻轻一提,砚台下面摆着一张二分之一手掌大小的纸条。 将纸条拿出来,白祁烨将砚台放回原位,再移动之后,一切恢复原状。拿着纸条打开看了看,唇角微微勾起。 宁笙好奇,快速跑过去问:“爷,怎么了?您笑得这么奸诈?” 宁绝也跃过去,不过眉头紧锁,没有啃声。 白祁烨将纸条缓缓握进掌心里,不一会儿再松开时,已经变成了一堆粉末:“苏婉废了白祁杰的命根子!” “嘶!” 莫说一向活泼的宁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是一直冷酷的冰块儿脸宁绝,脸上肌肉都抽动了几下。 而在墙角画着圈圈委屈无比的宝爷,在听到苏婉两个字的时候,条件反射扭过胖乎乎的身子来,瞅着白祁烨这边。 听到命根子三个字,宝爷两只前爪抬起,连忙去低头去瞅自己下面的命根子…… 然后两只前爪用意想不到的扭曲程度,捂着自己下面的命根子,嗷嗷叫了几声。 宁笙瞧着宝爷的动作不由笑出了声:“又不是废了你的命根子,你瞎叫个什么劲儿?” 宝爷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愤愤瞪了宁笙一眼,低头又瞅了瞅,似乎是发现命根子还在,又忍不住欢快地嗷嗷叫了几声。 白祁烨瞥了宝爷一眼,嗓音散漫轻佻:“再叫小心下次被废的就是你!” 宝爷连忙两只前爪捂住下面的重点部位,连带着整个圆滚滚的身子在角落里团成了一团,将重点部位护在最中间,一副非常怕怕的样子…… 宁笙想着刚才自家主子的话,忍不住汗颜,看来上次他被苏婉那小丫头带着几乎跑了整个洛河城一圈,还是非常仁慈的了。 想不到那小丫头下手,不对,是出脚居然那么狠! 男人的命根子,那可是…… 狠狠狠狠重要有木有? 个人爽快是一码事儿,延续香火又是另一码事儿。这被废了,还是一个小王爷…… 宁笙忽然转了转眼珠:“爷,赫连语一定不会让白祁杰吃这么一个哑巴亏的!” 白祁烨邪魅一笑,妩媚的桃花眼中划过一道晦明莫测的神色:“不过白祁杰那小子的命根子,这会儿还不能确定被废了!” 宁绝冷冷出声:“我去!” 白祁烨微微颔首,宁绝已经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书房中。 宁笙则是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嘿嘿奸笑:“爷这一招真高明!白祁杰那小子的命根子是毁在宁大爷手中,不过这么黑锅要苏婉那丫头背了!” “苏婉背了那么一个黑锅,白耿荣虽然不会明着来,但是赫连语一定忍不住出手。到时候,荣亲王府的人一定会和付家园对上!” “荣亲王府的人和付家园对上,皇上再在这个时候出手,对荣亲王府来说是两边夹击!” “国师既然在操控着苏婉那小丫头,这会儿势必会趁机做点儿小动作,我们便在一边看着,到时候……哼哼……一定替爷将今日这一掌之仇报回来!” 说到这里,宁笙又挑挑眉头笑了笑:“不过倒是可怜了苏婉那个小丫头,这一切的一切起因,甚至是连同着荣亲王府和镇国公府,外带着皇后的被连根拔起,可都是由她牵的头!” “介时,她商界新起之秀的宛溯宛少爷身份,必定会被报出来!”宁笙越想越兴奋:“爷,宁二爷真是期待啊!” 白祁烨但笑不语,眼底神色明灭莫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会儿不管在想些什么,宁绝已经动身去了荣亲王府,宁笙说的事情,十有**都会发生。 康华帝能不能趁着这一次的事情将整个荣亲王府、镇国公府和皇后等人连根拔起,就看康华帝的打算了。 如果这一时连根拔起,大翰国必定有所动荡。国师伺机而待,清流国态度不明…… 元修大陆啊,终于要刮大风了! 394国师姑苏的心明如镜 唇角带着嗜血的笑容,白祁烨懒懒道:“就看国师的批言准不准,苏婉是不是真的能够福泽恩厚,贵不可言?” 熬过了这次,康华帝必定对苏婉另眼相看。这可是直追商皇九爷的另一个商界奇才,大翰国这些年来被荣亲王府和镇国公府吞掉的银子不少。 正好冒出一个宛溯的付家园,康华帝消想付家园的进账已久,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小丫头,本王尚未开始拉动这条线,你自己给碰上了,给了本王这么一个机会,那就看看你,怎么在这一场暴风雨中挣扎吧! 明光殿,穿着银色绣着浅色花纹的男子正在青竹屏风后面作画,血鸦在一旁不停地呀呀叫唤着。 男子垂着头,神色专注看着摆在八卦图上的宣纸,在听着血鸦呀呀叫唤的声音之后,唇角缓慢勾起。 “总算要开始了么?” 血鸦似乎非常兴奋,一边飞舞一边呀呀大叫,然后飞到旁边矮几上面摆着的砚台边,用鸟喙戳了戳墨汁。 再飞到国师姑苏面前的宣纸上,用爪子从摆放在旁边的没有用的宣纸中拖了一张出来。 爪子踩在白亮的宣纸上面,血鸦开始在宣纸上用鸟喙各种涂鸦。 好半响,血鸦才从宣纸上面跳开,飞上后面的青竹屏风上面歇着,见主子不搭理自己,又开始呀呀叫唤起来。 姑苏浅浅一笑,正好手臂。晶莹如玉骨一般的手指缓缓将毛笔提起,嗓音温柔清浅:“瞧瞧,这是不是今天的好故事?” 呀呀直叫的血鸦向主子宣纸上面的画作上一瞅,黄豆般大小的眼睛中泛出绿幽幽的光。 宣纸上的画不是别的,是一条宽阔的大街,大街的两旁是整齐的商铺,还有来往走动的人群。 而在大街南部的一头,那边围了一群人,还有一群人躺在地上,四周是一些铺落在地上的纱帘,纱帘的中间,一位男子捂住下面重点部位,面色痛苦不堪。 痛苦不堪男子的对面,是两位妙龄少女。一位妙龄少女只是画了一个大体轮廓,而旁边扶着她的少女,面容倾城。 尤其是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在画作上似乎都在嘲弄讥讽地瞅着对面痛苦不堪的男子。 唇角微微上扬,笑容灿烂明丽。 血鸦瞅了瞅,又瞅了瞅,围着那幅画不停地打转,然后,忽然停了下来。 姑苏温柔地问:“有问题?” 血鸦转了转绿幽幽的眼睛,然后呀呀叫唤了三声,快速向那画作上面飞了过去。 落在笑容灿烂明丽少女斜对面的一处写着酒楼的位置上,用沾了墨汁的鸟喙啄了啄。 姑苏瞧着轻笑出声:“这里啊……” 血鸦呀呀叫着,似乎对自己找准位置非常开心。 瞧着画上的人物,除开那个笑容明丽的少女面容鲜亮外,其余的都是一笔带过。 或者,模糊不清,只是远远地一个大概轮廓。 姑苏瞧着画上的少女,微微垂着头的只能看到一个鲜明的红色弧度:“小丫头怕是被白祁烨折腾得不轻,居然还能卯着力气讲话呢!” 血鸦呀呀叫,绿幽幽的眼底闪烁着不自量力的神色。飞在宣纸上空的位置,冲着笑容明丽的少女狠狠瞪了瞪眼。 姑苏长袖一扫,地上的宣纸随着他长袖拂起的轻风快速卷起。手腕再一挥动,那幅自动卷好的画卷,这会儿直接落到了斜对面的青紫花瓶中。 在那幅花瓶中,这会儿已经放了四五卷画卷,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不是与今日这般,都是记载着一些事情的画卷? “皇上如果知道宛溯就是苏婉……啧啧……”姑苏起身望着窗外浓密茂盛的树林,嗓音温柔依旧:“那可就真的好戏开场了!” “白祁烨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阿婉啊阿婉,呵呵……”姑苏轻笑着呢喃,宛如在呢喃着情人的名字一般:“且看你如何在这乱世挣扎了!” 嗓音柔软亲昵,立在窗前的身影修长挺拔。银色衣衫在午后的斜阳下,衬得整个人越发温润高洁。 只是依旧,看不到其面容,望不到那个说着这般温柔话语的男子,到底是何相貌。 八年前在月光下那惊鸿一瞥的脸,这会儿不知道是否因着让他欢喜的消息,染上了几分愉悦? “去养心殿那边吧,让康华帝知道出事了!”温柔地嗓音,缓缓传到窗外。 原来窗外不知何时立着一名身影,穿着绿色的和树叶一样颜色的袍子,如果不是那一声冷漠的“是”,怕是没人知道那里站了一个人。 养心殿中,得到消息的康华帝,面色阴沉的可安排。不过如果是往日,得到这种消息,势必直接开始宣人进宫。 不过今日这人,他暂时并不打算宣进宫。 等了整整八年,八年的时间,他想尽了办法找荣亲王和镇国公,外带皇后的错处,偏偏三人将所有的事情,几乎隐瞒的滴水不漏。 而这八年来,他能够捕捉到的,能够直接处理的,对他们三方势力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 偶尔除掉一个朝中大员,或许也是被他们三方舍弃的棋子。对这件事情,他可是操尽了心。 当街想要强暴民女,堂堂天下脚下居然出现这么一桩丑事,还是一个小王爷。作为一国之君如果不好好惩戒,何以服众,何以治天下? “王德顺,马上宣怒将军进宫!” 王德顺点头,立刻转身退了出去。 看着王德顺的背影,康华帝对着身后某处阴影道:“猎鹰,派人去查探白日里在城南大街与白祁杰动手的人的去向!” 顿了顿康华帝又问道:“确定是什么人了吗?” 猎鹰点头:“已经得到消息,是我们找了八年不知其宗的,当年的天才设计师,商界的新起之秀——宛溯!” 康华帝眉头一紧,盯着阴影处的眼眸划过一道利芒:“确定是宛溯?” 阴影处的猎鹰颔首:“确定为宛溯!” 康华帝够了勾唇角,原本坐得笔直的身体这会儿已经缓缓靠在背后的椅背上,神态闲适优雅:“居然是宛溯……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声音不大,康华帝尤其开心。他一直在想着拉近和宛溯的距离,偏偏八年的时间,他的人都找不到宛溯到底在哪里? 如果说是他的人有问题,为什么元修大陆各国都在找宛溯,却都没有结果。 那么一个人,背后有那么大的收入,最好是能被他所用,否则…… 落在谁手里,对他们大翰国来说,就是一个祸害! 向来天子对于这样的人,不能收服重用者,自当必杀之!不杀是给自己留后患,后患无穷的事情,帝王之术中,是大忌。 395赫连语护犊情深闯养心殿 等到怒将军进宫,康华帝一一说了一番,看着怒将军领旨而去,康华帝嘴角笑意加深。 养心殿中只剩下了他和王德顺之后,康华帝问道:“婉儿那边怎么样了?听说梦魇了,严重吗?” 王德顺忙回道:“回皇上的话,凤郡主确实是梦魇了,不过醒来之后又歇下了。” “皇后德妃还有一众妃嫔们,都去了紫宸殿那边探望。”想了想,王德顺继续补充道:“不过听说皇后等人过去时,凤郡主睡得很香,就各自回宫了。” 康华帝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原本还打算过去瞧瞧,既然那丫头睡得很香,朕就不去打扰了。” “让木香多张一个心眼儿!”想着皇后等人的心思,康华帝吩咐道:“那群女人都不是安分的主,可别带坏了婉儿!” 王德顺恭敬遵旨:“是,皇上!” 紫宸殿,从宫外匆匆赶回来的苏婉,在晚膳的时候终于躺在了原本在休息的床榻上。 想着今天出去无功而返,又救了一对兄妹,不过却得罪了荣亲王府,不知道明天荣亲王府会闹哪样? 按照她对赫连语的分析,白祁杰吃了那么大的亏,白耿荣为了大业或许能让忍住这次的羞辱,但是赫连语一定忍不住。 不仅是赫连语忍不住,更加忍不住是其子白祁杰。白祁杰那么一个纨绔子弟,差点儿被废了那里,估计这会儿心里已经将她狠狠砍成了碎片喂狗。 换好衣服之后,苏婉起床走到门口开门。 木香侯在外面,瞧见她出来脸上划过一道喜色:“郡主,您醒了。” 苏婉微微颔首,为着自己的嗓子着想,哑着声音吩咐道:“木香,去给我端一碗冰糖雪梨过来。” 木香连忙点头,替苏婉披上外袍,这才离开。 苏婉看着洒满了午后斜阳的天空,嗓音低喃:“从今以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 她既然说出了宛溯这个名字,自然知道会有人利用这个名字开始布局做戏。她会一一受着,否则在这深宫中待得久了,她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一只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鸟儿,被关的时间长了会失去飞行的能力。她一直称病,总有一天还是会被康华帝指婚。 莫说她不想在这个世界嫁人,就算是嫁人,她的婚事也必须是她自己做主,怎么会听康华帝的安排? 是时候活动一下了,等到这个天下大乱的时候,她希望自己已经远在他乡,逍遥自在,等着七星连珠出现的那一天到来。 第二日,苏婉还在睡觉,听到外面各种快速的脚步声,还有各种交头接耳讨论的声音。 起床之后,木香便告诉她,皇上在早朝的时候大发雷霆。不过是关于何事,一时还没有具体消息。 吃着血燕的苏婉轻轻哦了声,再继续填饱自己的胃。木香也知道她不太说话的性子,看出来她对这件事情不关心,也不再多提。 早朝的时候,康华帝如同往常那般早朝。不过在早朝到了一半的时候,有大臣站出来上奏。 上奏的内容,自然是昨天在郾城城南大街发生的事情。 康华帝看完奏折之后大怒,一气之下当朝责骂了白祁杰的父亲荣亲王。荣亲王被骂的灰头土脸,半句话也不敢说。 就在荣亲王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一向不许女子上殿的朝堂上,忽然出现了一抹女子的身影。 大宛国的六公主,被举报的小王爷白祁杰的母亲赫连语,满脸泪痕地跪在了养心殿的大门口。 康华帝皱了眉头盯着被骂的不敢出声的荣亲王,冷冷笑道:“年纪渐长,荣亲王府中的规矩越来越大了!” 这话,是在指责荣亲王居然带着家眷上朝,扰乱朝纲。 跪在地上的白耿荣连忙解释:“回皇上话,贱内并非与微臣一同进宫,微臣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进宫,还到了养心殿这里。” “你的女人你会不知道?”康华帝声音冷沉。 白耿荣继续解释:“皇上恕罪,微臣确实不知。是微臣管内不严,请皇上责罚!” 康华帝冷冷一笑,听得跪在养心殿大门口的赫连语大声道:“皇上,求皇上为臣妇的儿子做主啊!” 这么一喊,康华帝就算想要还是赫连语,都不得不将赫连语宣进养心殿。 赫连语到了养心殿之后,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臣女赫连氏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华帝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原来大宛国的六公主,还知道朕是皇上!” “既然知道朕是皇上,那么也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话,是在责怪赫连语不知礼数,乱闯朝堂。 跪在地上的赫连语连忙道:“皇上恕罪,臣妇深知无吾皇旨意,妇人不得上朝。” “但是请皇上体谅臣妇一片舐犊情深。”说到这里,赫连语的眼圈已经红了,声音恭敬有礼。 “皇上,臣妇的小儿子祁杰,被人重伤,如今躺在府中床榻上,昏迷不醒。” 康华对听着冷笑,嗓音威严:“方才有大臣上奏,荣亲王府小王爷白祁杰,昨日在郾城城南大街强抢民女,还准备当街施暴!不仅强抢了民女,还重伤了那位民女的哥哥!” “皇上,冤枉啊!”赫连语一听连忙解释:“昨日祁杰确实在街上与一民女相会,也确实闹了矛盾打了人。” “但是祁杰做事一向有分寸,这又是在天子脚下,祁杰哪里敢当街强抢民女,并且试图当街施暴?” 唇角微微勾起,康华帝眼角的余光从白耿荣的身上一扫而过,见白耿荣眉头深锁,眼底神色复杂,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荣亲王,赫连氏可是你的王妃,既然前来养心殿向朕诉苦,你倒是说说,你王妃说的话,可是事实?” 被点名的白耿荣,对忽然出现在朝堂上的赫连语尤其愤怒。明明昨晚说好,等祁杰下身的外伤好了,看看情况如何。 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再禀告皇上不迟。那会儿他已经用办法将城南大街的事情抹去,加上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就算皇上要彻查,他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如果没有问题,那件事情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压下去。 不只是赫连语紧张儿子,他也紧张。但是相比较起千秋霸业,白耿荣自然选择后者。 如果忍一时之气能够成就霸业,他白耿荣认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么几个月。哪里知道,这个妇人居然不信任他的话,善做主张,自己跑到了养心殿来。 可是赫连语这会儿已经在朝堂上了,他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396荣亲王府子嗣香火不旺 只是白耿荣不知道,昨天晚上白祁杰昏死过去之后,大夫过去检查,并未说下面不行了。 而且似乎,还有办法医治好。但是今天一早,他前来上朝之后,白祁杰的下面开始血流不止。 那会儿赫连语刚走到门外,想要进去看看儿子。哪里知道就听到儿子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吓得她白了脸,直接冲了进去。 看到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孔还有下面血流不止,赫连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点点凝固。当下扑过去询问,哭得泪眼滂沱。 但是不管她怎么询问,儿子在最初的剧痛过后再次晕死过去,然后一直在她进宫前,都没有醒来。 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白耿荣可以为了江山大计容忍,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做不到。 赫连语不顾大儿子的阻拦,直接带着侍卫进了皇宫。在皇城门口时,她身边的侍卫被拦了下来。赫连语不介意,直奔养心殿而来。 看着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的康华帝,赫连语心底不是没有害怕。臣妇在无召见的情况下闯入养心殿,那是死罪。 可是,呵呵,她可是大宛国的公主,还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这个时候,康华帝就算在愤怒,也不会下旨斩了她! 大宛国如今虽然在与北陵国交战,可是她知道那不过是大宛国五分之一的兵力而已。而真正的兵力,父皇一个没动,就在等着康华帝动怒开始对付荣亲王府的时候出动。 看似悲切的神色背后,是一个这么多年来在王府,还有从小在深宫大内练就的铁腕之心。赫连语恭敬滴跪在那里,等着白耿荣开口。 到了这个时候,白耿荣如果不袒护着赫连语,只怕以后他们荣亲王府内,不得安宁。家宅不宁对一个男人来说,怕是最痛苦的事情。 顿了顿,白耿荣恭敬地道:“回皇上话,微臣最小的儿子白祁杰,在微臣昨日回府时,确实被人打伤。” “而且,经大夫诊断,以后我们王府的香火继承,怕是会有问题。只是微臣今早进宫前,大夫并未给出肯定答案,微臣便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祁杰的伤会好。” “祁杰从小虽然娇生惯养,但是由王妃亲自教导,礼仪规矩学的很好,从不主动招惹是非。而且这些年来,也从未与人交恶。” “微臣昨日回府后,祁杰因为白日里与人发生冲突,知道坏了府中的规矩,所以一早便在大厅中认错。” “可是皇上,刚才文大人奏折中说的微臣小儿子祁杰当街强抢民女,意图施暴等行为,完全是污蔑啊!” 听见四周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白耿荣老脸上都落下泪来:“祁杰自幼身子骨不好,虽然骄纵了些。但是想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说我们荣亲王府是亲王府,祁杰如果真的想要女人,怎么会没有?还需要到大街上去强抢民女?” “祁杰从小最是崇敬皇上治国有方,这又是在天子脚下,他怎么会犯那样的错误?” “请皇上为微臣的儿子做主,他才二十岁,如今却……确被人踢坏了子孙根……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 “微臣就这么三个儿子,如今祁杰成了这样,微臣介时到了黄泉地府,遇到列祖列宗,遇到各位皇叔,都难以交代香火传承一事!” 坐在紫宸殿寝宫的苏婉听着养心殿那边白耿荣为白祁杰的辩护,不得不为这个年过半百的亲王鼓掌。 白耿荣先说白祁杰懂得礼仪进退,懂规矩,是一个守规矩的好孩子。康华帝如果要找错处,那么白耿荣还有前面那一句话在。 白祁杰的规矩礼仪教导,可是由其亲生母亲赫连语一手教导的。康华帝可以不顾白耿荣的面子,可是赫连语,她是大宛国皇上最宠爱的公主。 这个时候大翰国不适合也任何国家开战,康华帝势必被白耿荣这句话堵住训斥白耿荣胡说八道睁眼说瞎话的嘴。 紧接着说白祁杰从小身子不好,一个身子不好的人,怎么可能在大街上对一个少女当街施暴?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污蔑。 不仅如此,白耿荣还说出了白祁杰乃是荣亲王府的小王爷,其母妃乃大宛国公主,白祁杰是嫡子,自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 这么一个贵公子,偌大一个荣亲王府,外带一个大宛国公主,难道还不能满足儿子的生理需要,会缺女人? 这么个问题抛出去,谁会信? 白耿荣更绝的一点是,在最后拿出了杀手锏。荣亲王府与康华帝,在祖上其实都是同脉同宗的兄弟,只是后来因为荣亲王府经常与别国联姻,所以这血脉才一点点分化。 即便到了如今,如果按照辈分来,估计康华帝还要喊白耿荣一声表哥。 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白祁杰被人踢坏了子孙根,白耿荣的子嗣单薄,就这么被废了一个儿子,那么荣亲王府以后的传承,肯定会是问题。 白耿荣其长子也就是荣亲王世子白祁云,尽管结婚多年,可是这么多年来,膝下女儿有三个,可是只有一个儿子。 三个女儿在月初夭折了两个,还有一个倒是机灵聪慧。 那唯一的一个儿子,还是妾室所生。可是自幼身体孱弱,至今养到四岁,说话还结巴。那位妾室生了儿子之后,母凭子贵,这才被封为侧妃。可是即便被封了侧妃,那个儿子的出生也不高。 因为这么多年来只有那么一个儿子,白祁云为了抬高儿子的身份,将侧妃的儿子让王妃抱养了过去。 但是难免日后长大,会落人话柄。 二儿子白祁真如今在边关做副将,一旦有战事,必定征战沙场。有句古话叫做将军百战死,战士十年归。 而且白祁真至今未婚,又一直在边关。现在白祁杰废了,因为才二十岁,房中也只有两个侧妃四个侍妾和一些同房,并未真正大婚。 按照大翰国的规矩,在正妃没有诞下孩子之前,侧妃侍妾和同房不能先生下孩子。所以至今为止,白祁杰膝下无儿无女。 这么一看,整个荣亲王府的香火确实堪忧。 荣亲王府之所以那么纵容白祁杰在外面胡来,也不排除这个理由。如果外面的女人真的有了孩子,那么就抬回府中。 但是能够怀上白祁杰孩子的女人,身份一定要与他们荣亲王府门当户对。这些年来,赫连语一直和郾城中的贵夫人们走得近,不外乎是为了给尚未大婚的两个儿子寻一门好亲事。 想到这里,苏婉手里把玩着刚才还放在耳边的铜铃,唇角缓缓勾起。 看来康华帝想要惩戒荣亲王府的人,着实不易呢。 397宋大夫给苏婉把脉 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她的事,苏婉将铜铃取下来,小心收好。将一切痕迹抹除之后,下了床榻。 在木香错愕的眼神中,苏婉拿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了上去,然后指了指木香,嗓音嘶哑:“我有些困,你就在这里守着,除非皇上过来了,不要进来!” 木香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从上次诶她训斥过后,木香最近尤其乖。如果木香不是康华帝的人儿是她的人,她真想伸手摸摸木香的脑袋,说声乖乖。 回到房间换上男装,苏婉又在门口放了一点儿熏香。不管是谁,如果贸然闯进来,必定会被那熏香放到。 苏婉放的熏香分量重,到时候就算来十个八个,放倒也不是问题。 出了皇宫,苏婉直奔宋大夫的茅棚。 到茅棚的时候,秦雅儿正在帮着做饭,简单的四菜一汤,主要以素食为主。看到苏婉过来,当下眼睛一亮。 “宛少爷,您过来了!”苏婉今日依旧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对着秦雅儿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里面给秦墨昀针灸的宋大夫刚好收回秦墨昀身上最后一根银针,听着外面两人的谈话,也稍稍笑了笑。 李大牛夫子从昨天开始便住在这里,而且李大牛非常速度地在茅棚的旁边又盖了一间茅棚,现在是夏天,大翰国天气干燥,很少下雨,一般不用担心雨水太多被淋湿。 宋大夫所住的茅棚一共是三间,带上现在新盖的这一间,正好是四件。现在算是住了三户人家,还要一个比较小的“客厅”。 厨房是露天的,不过吃饭是在客厅里。秦雅儿摆好饭菜之后,笑着请苏婉入座。 李大牛正好扛着一根木头回来,看样子是准备再盖房子。 “秦姑娘不必客气!”苏婉入座后,见其余人都站着,宋大夫还在洗手,不由嘴角抽了抽:“你们这么拘谨,早知道我今日就不过来了。” 秦雅儿一慌,连忙道:“宛少爷,您……” 瞧着秦雅儿慌张的样子,知道她还担心着他哥哥的事情,苏婉笑了笑,声音很小很低:“开个玩笑。好了,大家快坐下一起吃饭吧。” 相处不过一天的时间,大家知道这位宛少爷非常亲和,而且超级没有架子,大家都喜欢。 宋大夫走过来,秦雅儿忙将准备好的米饭送到他跟前,声音中带着感激:“宋大夫,您请!” 吃饭过后,询问了秦墨昀的情况之后,知道脱离了危险,苏婉笑了笑。 避开李家父子与秦雅儿,苏婉拉着宋大夫到了草棚后面的一块空地上。空地上歪歪扭扭地种着一些青菜,四周是杂乱的野草,快其膝盖了。 有半边野草已经被人拔去,泥土还是新的,应该是这两天来李大牛的功劳。果然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醉鬼,宋大夫绝对不会去拔草种菜。 那些青菜,估计也不知道是谁在后面空地上撒的种子,现在长起来了,正好可以摘了吃。 “凤……”宋大夫到了嘴边的称呼,在注意到苏婉的眼神之后立刻变了:“宛少爷找宋某何事?” 苏婉想着自己身体情况道:“宋大夫,我前阵子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让您给把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苏婉找他真的有事,宋大夫很开心,连忙道:“劳烦宛少爷将手腕伸出来,让宋某把脉看看。” 苏婉点头,将手伸了过去。 宋大夫把脉,一会儿之后笑着道:“宛少爷身体还好,不过有些气虚。似乎,这两日受过气闷,脖子上应该有伤,还伤及了喉咙。” 苏婉:…… 都没有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就知道她的情况,果然是江月说的好大夫。 只是…… 瞧见苏婉稍稍蹙着眉头,宋大夫疑惑:“宛少爷,是宋某哪里说的不对吗?” 苏婉点头,又摇头。 见宋大夫还看着自己,苏婉咬了咬唇道:“我前两日体内忽然冒出一股强大到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真气,还用那股真气伤了人,宋大夫见多识广,可知道是什么病?” 听着苏婉的话,宋大夫忍不住笑了笑:“怎么会?这人啊,习武之人才会有内里,才能操纵体内气流,气聚丹田。” “除开自己本身的内力,怎么会忽然冒出这样的气流来?”宋大夫摇头笑着道:“除非啊,是之前有人给你输入了内力,助你内力大增。” “不过就算内力大增,别人输入你体内的气流,也就属于你自己的了,你自己当然能控制,不会存在自己不能控制。” 苏婉惊讶,宋大夫既然能不看她的伤就知道她脖子处有伤,还伤到了喉管,不可能把脉之后看不出她身体有问题。 “可是宋大夫,就是昨天,我险些因为那股强大的内里杀了人!”如果不是后来她神思恍惚了一下,注意到面前的人是白祁烨,血液逆行收了一下手。 那一掌正好打在白祁烨的心口上,白祁烨就算不死,估计也得去半条命。她自己都惊讶那股内力的强大和深不可测,那一掌打出去…… 白祁烨的武功那么高,居然被一掌打出了血,可想那内力的深厚和可怕。 她武功如何她自然清楚,那分明不是自己的本身功力。 见苏婉依旧坚持,宋大夫皱了眉头:“宛少爷,宋某再给您把脉看看!” “嗯!” 第二次把脉,宋大夫把了很久。苏婉一直盯着宋大夫的神色,从之前的稍微蹙着眉头,到后面的眉头深锁。 到了最后松开她手的时候,宋大夫苏婉,脸上神色凝重,眼底神色复杂。 苏婉瞧着他这个神色,知道自己身体肯定有问题:“宋大夫,我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宋大夫,宛少爷,你们在这边啊!” 秦雅儿从前面的小路绕过来,瞧见两人,神色有些紧张:“宋大夫,我哥哥醒了,可是刚醒过来不到一会儿,就又吐血了。” 宋大夫一愣,连忙道:“我过去看看!” 说着又看向苏婉:“宛少爷,我稍后找你。” 苏婉点头,跟着宋大夫还有秦雅儿快速向前面走去。 到了前面房间一看,秦墨昀确实醒过来了,看了他们一眼,又昏死过去。 秦雅儿看着都要哭出来了,苏婉走过去,想要抓了她的手安慰一下。忽然又想起自己这会儿是男装,古代男女大防看的很重。 于是看着泪流满脸的秦雅儿宽慰道:“秦姑娘,有宋大夫在,不会有事的。” 秦雅儿点头,却还是满脸泪痕:“雅儿知道,只是……只是雅儿还是忍不住担心。” 398付家园老板夫妻的观点 苏婉能理解秦雅儿的这种心情,里面躺着的人是她的亲人,现在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连这个哥哥都没了,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那边正在准备建房子的李家父子听到动静,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赶了过来。李大牛瞧见秦雅儿哭得梨花带雨,忙不迭安慰道:“秦姑娘你别哭了,万一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李爷爷忙接话:“是啊,秦姑娘,大牛说的不错,有老宋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你别哭了,到时候你哥哥身子好了,你却把身子哭垮了,可怎么得了?” 等到宋大夫从里面出来,这边李大牛也将一直在哭的秦雅儿劝住了。 瞧见宋大夫,秦雅儿快步跑了过去:“宋大夫,我哥哥怎么样了?” 宋大夫蹙了蹙眉头:“今天能忽然醒过来额是好事,但是这边现在需要一味药,很难得。” 秦雅儿诧异:“什么药?” “天山雪莲!”宋大夫淡淡道:“而且你哥哥不会武功,这次又伤及了肺腑,需要好好养一阵子。” 秦雅儿:…… 忽然想到后面还站着一位,秦雅儿连忙转身,对着苏婉就要下跪。 在她为下跪之前苏婉扶住她的胳膊,扶起之后又快速松开:“秦姑娘放心,宛溯既然救了你们兄妹,不会半途而废!” “大牛,你去准备下,找辆马车过来。”望着宋大夫到,苏婉继续道:“秦公子既然需要好好养着,不如去付家园吧。” “荣亲王虽然不会出面,但是荣亲王妃护犊情深,保不准会发乱。付家园虽然简陋,但是也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苏婉的提议什么最好,宋大夫等人也毫不犹豫,语气等着荣亲王府的人找上门,还不如语气去付家园待着。 一来方便给秦墨昀治伤,二来也安全。 也没什么收拾的,李大牛非要准备了几套衣服,然后叫了马车过来,昏迷不醒的秦墨昀送上马车,几人向付家园总店而去。 到了付家园,苏婉先下车,直接进了商铺。里面的小厮看到她,并未觉得她这会儿脚下还沾了泥土对她鄙夷。 苏婉瞧着,心里暗暗点头,看来付天业将她说的都做的很好。 “这位小少爷,请问您需要购买衣服还是裙子,还是我们最新刚刚做好的棉纺丝裤?” 苏婉听着笑了笑,这问的也不错,只管将店里的东西摆出来,不问是不是要买什么,而是问买哪种? “我想定一件你们这里宛少爷亲自设计的衣服,价格随意,想要见见你们付老板谈谈。” 小厮听着是要定制衣服,笑了笑道:“那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先禀告。” 说着对苏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正好宋大夫等人也进来了,便一起去了后面的雅间候着。 “几位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付老板。”小厮离开时,忍不住多看了后面由秦雅儿和李大牛扶着的秦墨昀。 付家园后院书房,付天业正在与妻子孙氏说话。 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喊了一声进来。 小厮进去后,将苏婉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静静等着。 付天业尚未说话,其妻子孙氏已经开口:“是定做衣服的?那得赶紧过去啊,难得说价格随意呢。” 听着妻子的哈,付天业微微蹙眉:“我们付家园的衣服,每一件衣服都是根据其质量和风格来估价,不能看着人家说价格随意就真的随意。” 孙氏不满:“我说你啊,怎么生意做得越大你越糊涂?这客人自己都说价格随意了,你还在这里计较那些做什么?” 付天业不想理会孙氏,看着小厮道:“你带我过去吧。” 孙氏连忙往付天业跟前一站:“我说老爷,还是让我先过去吧。我先过去跟他们说说,一会儿你再过去。” 付天业尚未开口,小厮又开了口:“老爷,夫人,小的看到那一行人中,有一位伤者,似乎是城南大街二号店那边的秦掌柜的。” 付天业和孙氏齐齐一愣,付天业蹙眉问道:“你确定是秦掌柜?” 小厮垂着头道:“嗯,不仅有秦掌柜的,还有秦掌柜的妹妹,秦雅儿姑娘。” 付天业的眉头又紧皱了几分:“我过去看看。” 孙氏却在这个档口快速拉住了付天业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老爷,难道你忘了在城南大街发生的事情了吗?” 这话一提,付天业脚下步子一顿。 孙氏看着付天业继续补充道:“老爷,我听说秦家兄妹得罪的可是荣亲王府的人,我们付家园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也刚起八年。” “当年打压了荣亲王府的皇朝绣庄就已经得罪了荣亲王府,好在那会儿有恭亲王和宛少爷在,才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老爷,这八年来,你见过几次恭亲王和宛少爷到付家园来?即便我们诚意相邀,也不见他们来过一次。” 付天业听着孙氏的话,眉头又皱紧了几分:“恭亲王和宛少爷都是大人物,必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宛少爷设计衣服需要时间,恭亲王在忙着婚事,哪里有时间过来?” “我说你……”付天业看着自己的妻子孙氏:“秦家兄妹既然是我们付家园的员工,现在出了事情,作为他们的老板,我们应该出面。” 听着付天业前面的话,孙氏还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听到付天业要插手秦氏兄妹的事,孙氏当下黑了脸:“老爷,你……你居然要插手秦氏兄妹的事情?” 付天业点头:“秦墨昀算得一手好帐,这几年来因为他在二号店那边,让我省了不少心。他妹妹秦雅儿的绣工你也是见过的,这样的两个人,正是我们付家园需要的人才。” 孙氏不满地道:“老爷,整个郾城,想要找到精于算账管理商铺和绣工很好的绣娘很容易,何况如今我们的付家园不是当年的付家园,这兄妹两人今日得罪的是荣亲王府!” “荣亲王府这些年来暗地里给我们使了多少绊子,如果不是老爷你苦苦支撑着,付家园怕是造就垮了。” 付天业却不赞同地道:“宛少爷给我的信里面说,想要做一个成功的老板,不论站得多高,都闲必须当自己是和员工一样的员工。” “人心齐,整个商铺运转才得力。人心散,整个商铺就算有再好的掌柜的和绣娘,最终必将覆灭!” “宛少爷在信中还说,我们的钱财是取之于百姓,所以她才定下了那三条规定。正是有了那三条规定,我们的付家园生意才长久不衰,如日中天,才有今天的地位。正所谓是宛少爷说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399孙氏的见利忘义 “宛少爷宛少爷,你句句都离不开宛少爷!”孙氏声音很急很冲:“他宛溯不过就是一个孩子,不就是会设计几件衣服?” “如果不是有我们付家园的根基和地盘在,她就是想要发家,又从哪里发起?”说到这里,孙氏嗤笑:“皇朝绣庄吗?老爷觉得那会儿作为郾城龙头首业的皇朝绣庄会看上那么一个孩子设计的衣服?” “要不是我们付家园落难,他又碰巧赶上。就是到了我们付家园,我们也不要他!”孙氏高傲地道。 付天业用一种不认识的陌生眼神看着孙氏,他真的不能确定,现在眼前站着的,穿着华丽的妇人是自己的妻子。 “敏珠,这样的话,你怎么也说得出口?”听完苏明珠的话,付天业脸色非常不好看:“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我们的付家园已经快要停业了!” “如果当时不是有宛少爷出手相帮,我们现在怎么可能还住在郾城中?我们应该在郊外的秦家乡下庄子上,给秦家人做奴才!” “哼!”苏明珠好不软弱的反击:“老爷,我刚才说了,正是因为我们八年前落难了,才正好给了宛溯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 “老爷试想,除开我们落难的付家园,除了老爷您,还有谁愿意去相信一个五六岁左右孩子的话?” 付天业见苏明珠冥顽不灵,实在觉得不可理喻:“可是没有宛少爷,就没有我们付家园的今天!” 苏明珠笑了笑,笑容鄙夷不屑:“可是老爷,正是因为我们付家园给了他机会,他才有今天的成就!” “你……”付天业胸口一堵,好在头脑清醒,知道这会儿和孙氏说无济于事,当下秦家兄妹既然到了这里,他一定要出去看看。 也懒得理会孙氏,付天业看了那小厮一眼:“你随我出去!” 小厮忙点头,孙氏大声喊道:“老爷,我这是为了整个付家园着想。你今日如果插手了秦家兄妹的事情,是想要毁了付家祖上传下来的的基业吗?” 付天业脚下步子再一次一顿,孙氏见状,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之色:“老爷,我说的都是实在话,知道您不爱听,可是您就算是想帮秦家兄妹,但是您不能不顾了祖上的基业吧?” 见付天业眼底神色挣扎,苏明珠继续道:“老爷,您怎么不想想,万一惹火了荣亲王府,付家园垮了,第一对不起付家列祖列宗,第二,付家的孩子可怎么办?” 付天业张了张嘴,声音有些黯哑:“可是有恭亲王和宛少爷在,不会有事的!” 苏明珠眼底尽是怒气,却尽量压抑着怒气道:“老爷,整合郾城的人都知道,恭亲王府和荣亲王府想来进水不犯河水!终于那个宛少爷,哼,他除了会设计衣服,有什么能耐?” 付天业差点儿被苏明珠的这句话给气晕过去,盯着苏明珠道:“可是付家园如今的地位,苏明珠你不要忘了,都是因为你每天期待的宛少爷让人送过来的图稿才有的!” “没有我们付家园给他的机遇,没有我们付家园的染房,没有老爷您的打理商铺的经验,就算他的图稿再值钱,没了恭亲王为靠山,他宛溯靠什么起步?” 付天业觉得再这样与苏明珠争论下去,他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发飙。于是狠狠吸了口气,再狠狠用力挥开苏明珠拉着他衣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苏明珠没想到付天业就这么推开自己走了,当下又是气恼又是愤怒:“来人,快去付家的族长那边,请族长快些过来,就说来迟一步,整个付家园可就没了。” 门外候着的小厮忙点头,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站在原地的孙明珠气得直跺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忍不住,还是快速跟了过去。 她不能让付天业因为那两个毫不相干的秦家兄妹给毁了这好不容易才支撑起来的付家园。 付家园商铺雅间外,匆匆赶来的付天业停了下来,狠狠吸了口气。又伸手揉了揉气得有些僵硬的脸,等到神色缓和之后,唇角微微勾起,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苏婉率先起身,瞧着付天业从外面进来,嗓音低沉道:“付老板来了。” 付天业看到苏婉的一瞬间,没有什么别的奇怪之处。 不过在注意到苏婉唇角的笑容和衣襟领边的五星图案时,整个人正在原地,瞠目结舌地望着向他走过来的营养不良少年。 “宛……”付天业张了张嘴,说话都开始结巴:“少爷!” 苏婉笑得眉眼弯弯,喝了很多茶水,一直注意着喉管,这会儿说话虽然还带着沙哑,不过没那么痛了。 瞅着一眼呆滞的付天业,苏婉笑着道:“付老板,很久不见了。” 付天业想要行礼,却被苏婉一个眼神制止了下来:“付老板,我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劳烦你给他们安排一处清静的园子。” 八年不见的宛溯忽然出现,付天业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拒绝他的要求,连连点头:“哎,少爷等着,我……我这就去准备!” 苏婉一把拉住明显喜上眉梢的付天业:“付老板还是说个地方,再找个信得过的人先送他们过去吧。” “我这朋友里面有一位兄弟受了重伤,不知道付老板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天山雪莲给这位兄弟做药?” 付天业继续点头:“好的好的,就按照少爷说的办。” “天山雪莲吗?”付天业眼睛一亮:“前阵子付某正好得到一朵,不过存放在府中,这就让人去取。” 苏婉感谢地笑着:“那就有劳付老板了!” 付天业觉得自己哪里担得起宛溯这样的客气啊,连忙摇头:“应该的应该的,没有宛少爷就没有付某人的今天,是付某人感谢少爷才对。” 付天业前脚亲自带着苏婉等人去离付家园不远的一处园子,又派了心腹去府中取天山雪莲。后脚孙明珠赶来,铺了一场空,哪里受得住? 因为苏婉之前有意吩咐,商铺中的大多数是付天业的心腹,孙明珠并不知道付天业带着苏婉等人去了哪里。 没有办法,只得回到付家园后院的书房守着。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付天业回来,孙明珠又想着付天业插手了秦家兄妹的事,哪里坐得住? 不一会儿,付府中的老管家过来给孙氏送账本,离开时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夫人,老爷到底是哪里身体不适?怎么不见请大夫回府瞧瞧,单单让人拿了前几日得到的一朵天山雪莲去煎药?” 孙明珠听着老管家这话,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400付天业再见宛少爷 “你……你说什么?”孙明珠声音在颤抖。 老管家瞧着似乎不对劲儿,于是又将原来的话重复了一遍。 重复了一遍之后,望着如遭雷击的孙氏问道:“夫人,是不是老爷的病很重,要不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孙明珠气得整个脸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 她怀里还抱着他们出生不久的女儿,但是这会儿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抱着女儿的双手,在一点点收紧。 直到怀里的孩子受不了那种疼痛大哭起来,孙明珠才从刚才老管家跟她说的话里面缓过神来。 天山雪莲啊,那向来只有皇宫才有的珍惜药物,长在北陵国与大翰国大宛国交界处的雪峰山,据说百年难得一见。 而他们府中的这株天山雪莲,还是上次给北陵国一位贵族派人过来到总店这边订做衣服时带过来的。 前几天才到,她宝贝的不得了。 付家园这八年来确实发达了,珍稀物品也见了不少。但是这天山雪莲,她还是第一次见。 看到那朵天山雪莲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哪知都还没捂热,就被付天业给送人了。 付天业身体很健康,这八年来,很少有病痛。而这会儿拿走了天山雪亮,必定是去送给那个秦家兄妹中手上的兄长。 “哇”的一声,怀中孩子让孙明珠措手不及,但是不管她怎么哄,孩子都在哭。 孙明珠本就怒火攻心,这会儿孩子的哭声吵得她格外烦,当下狠狠打了孩子的屁股一巴掌。 将孩子丢给旁边的奶妈,大声道:“来人,给本夫人去找找老爷,看老爷在哪里!” 外面候着的护院连忙点头,快速跑了出去。 万花园是距离付家园只有一千米左右的一处园子,付家园总店的位置不是郾城的中心地带,甚至几乎在边缘。 距离付家园总店一千米左右后,再向前走个两千米,就已经到了城门口,可以直接过城门,出郾城到郾城郊外。 所以万花园,非常清幽雅静。这处院子是付天业前几天才买的,看着园子清幽,他也喜欢才买下来的。 想着等到将来老了,一家人可以在这边住着。离付家园不远,能照顾到付家园的生意,又有清幽的环境。 李大牛和秦雅儿扶着秦墨昀到了一处房间休息,宋大夫过去给把脉。不一会儿付天业的心腹已经拿着一个小盒子到了万花园,将小盒子交给了付天业。 苏婉正在赏景,付天业忙走过去将小盒子交给苏婉:“少爷,这里面是可以给秦掌柜治病的天山雪莲。” “是吗?”苏婉连忙接过盒子,本还想打开看一眼,里面传来宋大夫焦急的声音:“宛少爷,劳烦您快将天山雪莲拿去厨房,用慢火温炖!” 苏婉还才刚抬步,宋大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宋某已经将天山雪莲的炖煮方法告诉了秦姑娘,秦姑娘马上就到!” 宋大夫的话刚落音,秦雅儿已经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眼睛红红的,瞧着苏婉连忙道:“宛少爷,我们快去厨房,不然哥哥就真的没救了。” 等到炖好天山雪莲,再宋大夫确定秦墨昀没了性命之忧,只要再睡两天便能醒来,大家都松了口气。 而这会儿夕阳西下,苏婉站在万花园前面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听着付天业跟她说这些年来付家园的生意经。 那边宋大夫端了一个小瓷碗出来,到了两人身边,对着苏婉道:“宛少爷,宋某需要您的一滴血。” 付天业一惊,连忙道:“是要给秦掌柜的做药引吗?用的就好。” 哪能让他主子流血?付天业心中这样想着,将衣袖挽了起来,然后将手送到宋大夫跟前。 付天业的手刚伸出去,就看到宋大夫的白瓷碗中多了一滴鲜红的血。 “少爷!”付天业大惊。 扯着嘴角笑了笑,苏婉道:“付老板,宋大夫这次必须要用我的血才有用,因为这血不是去给秦掌柜的做药引,而是别有用途。” 付天业张了张嘴,想要问宋大夫要少爷的血能做什么。但是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是没有问出来。 瞧着苏婉白嫩如葱一般的手指,付天业的眼神下意识落到苏婉有些发黑泛黄的小脸上。 这才注意到,原来少爷竟然是在脸上涂抹了东西的。付天业忍不住想到,不知道少爷洗掉脸上的东西,会是什么模样? 有那样一双白嫩纤细的小手,必定是一个清雅俊秀的少年吧。 不过少爷的那双眼睛,依旧宛如八年前初见那般,清澈明亮,恍若夜空中的明星,让人移不开眼。 注意到付天业在看自己,苏婉轻轻咳嗽了两声。 宋大夫瞥了付天业一眼,望着苏婉道:“宛少爷,怕是需要些时日,以三日为期,宋某会给宛少爷一个结果。” 三天吗?苏婉笑着点头:“有劳宋大夫了!” 宋大夫看着面前营养不良的少年,如果不是给她把脉知道她身体其实很好,他还在担心这个一病病了八年的凤郡主。 当年那么小的孩子,却那么乖巧懂事。如今即将长大成人,在大街上救了秦家兄妹,得罪了荣亲王府。 宋大夫微微笑了笑:“宛少爷真是客气!” “还是那句话,如果以后有用得着宋某的时候,尽管到老地方,或者到宋某的草棚来找宋某吧!” 苏婉自当点头,等到宋大夫离开之后,付天业才缓过神来。 不过视线还是盯着那边缓缓消失在门口的宋大夫背影呢喃:“那位宋大夫……可是醉医宋世德?” 苏婉眨眨眼:“宋大夫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清楚。不过说醉医吗?怕是必定是他了。” 每次见到宋大夫的时候,他浑身都是酒气。被称为醉医,也确实名副其实。 付天业眼底露出敬佩崇敬的光芒来:“少爷,那真的是宋世德宋大夫?当年先帝在世时就辞官归隐的宫中妙手神医宋太医。” 苏婉对大翰国先帝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在流云书院的时候,学习皮毛的医术时,倒是在课本上见过宋世德这个名字。 原来一直隐在草棚中的邋遢宋大夫,居然是当年先帝的御用太医,还被称为妙手神医。 苏婉忍不住笑了笑:“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居然遇到了这么个大人物!” 付天业听着连连点头,又忙摇头道:“少爷,您现在可也是大人物。整个付家园,现在元修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瞧着付天业诚恳的面庞,苏婉轻笑着道:“那是因为有付老板你一直认真管理经营。” 付天业听着,又是开心又是惭愧。 401康华帝问苏婉:他儿子们如何 付家园能够红火起来,能在整个元修大陆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其实不仅仅只有少爷设计的独一无二的衣服。 还有,就是少爷跟他讲解的做生意的经营理念。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天下还是老百姓比皇亲贵族多,如果他们付家园也只做皇族的衣服,那么就会失去三分之二的客户。 失去这么三分之二的客户,想要将付家园扩展到整个元修大陆,那几乎是痴人做梦。 和富贵人家打交道尤其要紧,一个不查就会得罪人。这些年来荣亲王府虽然处处动手脚,不过好在每次他们付家园总是逢凶化吉。 付天业不是孙明珠,以为真的是靠他们天生带来的好运气。如果运气真的能够让付家园逢凶化吉,那也只能指他们遇到宛溯的那天起。 这八年来,付家园遇到的问题,尤其是荣亲王府背地里的手脚,最后能顺利解决,付天业知道必定和恭亲王有关。 这八年来,他每年都会收到少爷的信。信件的内容虽然不多,可是句句精辟之极。 怕是就算到了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跟前,都会不想上下。 见天色不早了,苏婉也该回宫了。 和付天业打了个招呼,苏婉望着付天业道:“我府中还有事,得回去了。如果万花园这边的人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以亲自去恭亲王府那边求救!” 听到恭亲王府,付天业眼底划过一道亮光:“我记下了,少爷!” 苏婉笑了笑,又去和李家父子,外带正在给秦墨昀擦脸的秦雅儿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回到皇宫,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身轻如燕的苏婉避开值班的侍卫,又小心地避开那些巡逻侍卫,猫着身子回了自己的紫宸殿寝殿。 苏婉才刚到寝殿,尚且来不及换下男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门外传来木香恭敬的声音:“奴婢见过王公公,王公公吉祥。” 王德顺先是看了一眼寝宫大门处的“请勿打扰”四个大字,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才开口问道:“凤郡主还在休息?” 木香脸色尴尬:“郡主这两日精神不佳,所以休息的时间比较长,而且还让人打扰。奴婢之前进去了一次,都被郡主赶了出来。” 王德顺轻轻“哦”了声,笑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还是皇上说的对,怕是被昨日的梦魇吓着了。现在难得睡的香,所以就这么一直睡着。” 木香点头,问王德顺:“王公公亲自过来,莫不是皇上有口谕要王公公带给郡主?” 王德顺笑了笑,声音尖细温和:“皇上以为凤郡主这会儿醒着的,特意让咱家过来带凤郡主去养心殿一起用晚膳。” 木香笑了笑,刚准备说进去瞧瞧郡主来着,就听到身后大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再伴着郡主起床后略微朦胧的软糯声传来。 “王公公来了?” 看着苏婉出来,除开头发因为刚睡起有些松散和衣服有些褶皱外,一切都非常得体,王德顺笑了笑。 “是啊,凤郡主,是这样的,皇上让奴才带郡主您到养心殿一起用晚膳。” 苏婉“哦”了声,睁着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瞅着王德顺:“那劳烦王公公稍等,木香,快给本郡主更衣梳洗!” 去养心殿的路上,王德顺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凤郡主,皇上今日心情有些不好,凤郡主进去后一切小心。” 苏婉感激地看了王德顺一眼,同样压了声音道谢:“多谢王公公提点,阿婉记着了。” 到了养心殿,康华帝正在看奏折。即便不用王德顺提醒,就是养心殿中这低气压的空气,苏婉也察觉到了康华帝的心情,极度不好。 看来没有能直接将荣亲王府打压下来,心里憋闷的慌吧。 进了养心殿,苏婉恭恭敬敬行礼,小心翼翼开口:“阿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好康华帝看完手中的奏折,听着苏婉这么喊,这才合拢手中的奏折,望着跪在地上的苏婉道:“起来吧!” 看看,这心情不好,说的话都不一样。如过是往常,一定会说,婉儿来了,怎的跪在地上了,快些起来。 这心情不好,就直接甩了三个字,起来吧。 苏婉在心底各种腓腹,脸上一片恭敬沉静,乖巧地站了起来。在康华帝的示意下,走到了康华帝身边站着。 康华帝伸手拉住苏婉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仔细瞧了瞧:“婉儿,听说你昨天白日里梦魇了?” 苏婉垂下眼眸乖巧回道:“回皇上话,是的,昨天白日里,阿婉梦到了一些妖魔鬼怪要吃阿婉,给吓醒了。” 康华帝像苏婉小时候那般轻轻摸了摸苏婉的头,苏婉觉得康华帝就像在安抚一直受到惊吓的小狗狗。 这种感觉,苏婉超级郁闷。 不过偏偏,她不能躲开,这这会儿心底郁闷着,康华帝忽然开口问道:“阿婉,到了年底,你可就要及笄了。” 苏婉浑身的神经一紧,立马打起精神来。不过就白净甜美的小脸上,依旧是进来时乖巧恭敬的神色。 “恩,等阿婉及笄了,就是大人了。”苏婉软软地道:“到时候,阿婉可以好好喝酒了。” 康华帝知道苏婉喜欢酒,偶尔会偷偷喝点儿。不过会注意分寸,有时候康华帝会打趣她是个小馋猫。 当然,前提是,那会儿康华帝心情非常好。所以,才会那么宠着她惯着她由着她。 听着苏婉稚气的话,康华帝忍不住失笑:“那婉儿说说,觉得几位王爷还有皇子怎么样?” 心中咯噔一下,苏婉脑中警铃大作:“这个……阿婉只是一个小女子,哪能肆意评论王爷皇子们?” 康华帝闻言,脸上的神色又缓和了几分,心底计较着,苏婉真是个懂事乖巧,又懂得进度有度的小家伙。 “没事,今日是朕让你说的,你便说说看,让朕也听听,朕的儿子们在婉儿的心中,都是什么样子的。” 苏婉:…… 康华帝,你都一把年纪了,不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好不好? 偏偏这个看似幼稚打趣的问题,实则是在试探她这个有着凤命命格的孩子,到底中意他哪个儿子吧? 甚至苏婉恶劣地想着,万一她中意的不是康华帝中意的,估计康华帝会想法设法将她的思想给扭转过来。 想到这里,苏婉忍不住汗颜。 但是见康华帝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又瞧了一眼侯在旁边含笑而立的王德顺,苏婉垂头,抿了抿唇。 这个问题,真是很难回答呢。 给读者的话: 阿妩在持续更新中,亲们啊……求推荐票哦…… 402谁不想嫁入帝王家? 好在这些年来她一直防备着这个问题,而且她说的都会是心中实话,不存在欺君之意。 垂眸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指,苏婉软软开口:“皇上,阿婉觉得王爷们殿下们都很好,一个个都很厉害。” “很厉害?”康华帝挑了挑眉,眼底露出一抹浅淡的情绪:“那婉儿跟朕说说,朕的儿子们,分别厉害在什么地方?” 苏婉继续垂眸道:“齐王年纪最长,是皇上嫡长子,对弟弟妹妹们尤其爱护,对皇后皇上太后敬爱有加,是难得的兄长和孝子。” “康王温润如玉,温文尔雅,在流云书院的时候,与烈王,还有常州王,对阿婉都照顾有加,阿婉非常感激。” “十殿下爽快明朗,从小到大没少帮着阿婉,阿婉虽然没跟十殿下说,可是阿婉都记在心里。” “在阿婉心里,十殿下就是阿婉的哥哥。因为只有妹妹在被欺负的时候,哥哥会帮着出头。” “宣陵王身体比阿婉还要羸弱,阿婉很担心他。”说着苏婉抬眸看向康华帝:“皇上,您如果有时间,就多让宣陵王进宫走走吧。” “他一个人在府中,身体孱弱,卧病在床,一定很苦闷。”想到这里,苏婉继续道:“到了宫中,有皇上还有各位娘娘各位兄弟姐妹在,宣陵王一定会开心。” 听着苏婉的话,康华帝忽然想起那个病弱的儿子来。小时候身体还不错,但是渐渐地,越来越虚弱。 这件事情,也是康华帝忧心的。 而听完了苏婉的话,康华帝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这孩子这会儿尚未懂得男女之情,对他的儿子们,没有一个动情。 但是在康华帝的记忆中,苏婉一直是一个乖巧又懂事的孩子。偏偏在感情这方面,似乎比较迟钝。 她是凤命命格,将来必定是他们大翰国的皇后。既然是皇后,自然会嫁给他多个儿子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康华帝含笑问道:“婉儿,你可知国师说你是凤命命格的事情?” 苏婉咬唇,她都说的那么直白了,对康华帝的儿子们都未动心,这康华帝还不放过她。 “阿婉知道,但是皇上……”苏婉抬起头来瞅着康华帝,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中尽是惶恐不安:“阿婉在流云书院念书时,看过很多皇宫内院之事……” 瞧着苏婉的神色,康华帝也不仅放缓了声音,这个孩子这会儿的神色,真的让他不由地心软。 “阿婉看到很多在深宫的女子,都觉得自己不幸福。” 这话一说,刚才面色缓和的康华帝忽然变了脸色,神色有些阴沉,甚至还带着几分严厉:“婉儿觉得住在宫中不幸福?” 不等苏婉说话,康华帝道:“皇宫乃是每个国家地位最高的地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掌控所有人的生死大权。” “自古以来,谁不想嫁入帝王家?”盯着苏婉,康华帝一字一顿道:“可是婉儿,你却说过的不幸福?” 苏婉神色惶恐地道:“回皇上,阿婉的意思是,不是嫁入帝王之家不幸福,而是……而是她们……她们……” “她们如何?”康华帝厉声问道,就是旁边的王德顺听着,都吓了一跳,更不要说苏婉。 苏婉咬了咬唇,声音低弱:“皇上,阿婉做梦的事情,曾经梦到过一个古老的王朝。” “那里也是如同现在的元修大陆一般,甚至比元修大陆还多了一个强国。那里,在某一个时段,七国并存。” 如果是别人不直接回答康华帝的话,而是拐弯抹角地说,康华帝一定会震怒。 可是苏婉身份不同,康华帝虽然面色不佳,但是想着国师说的苏婉的命格,还有她未来会是千古一人的说法,又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然后呢?” 苏婉张了张嘴,望着康华帝道:“皇上,阿婉记得梦的最后,出现在阿婉脑中的文字。” “什么文字?” 既然是七国并存的世界,那么必定也有七国争霸的情景。听到苏婉这么说,康华帝心底忽然一紧。 倒不是他以为苏婉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只是觉得既然苏婉能做那个梦,还是七国并存争霸的梦,听听也无妨。 望着康华帝,苏婉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阿婉能否借皇上墨宝一用?” 康华帝这会儿来了兴趣,点了点头:“正好还有些墨汁,将就着用吧。” 磨墨的人被他遣出去了,这会儿让人进来,康华帝不想太多人知道他与苏婉的谈话。 苏婉点头,快步走到御桌前,拿了笔墨纸砚,在旁边的小矮几上放了下来,开始专心致志写了起来。 康华帝在一旁看着,对苏婉的举动非常满意。如果苏婉以为得到他的同意,直接坐在了他刚才做的位置上。 哼,莫说苏婉是凤命命格的女子,他也会毫不手软让人直接将她拖下去砍头。 龙椅,岂是人人可座的? 不过这会儿看着苏婉专心致志写字的神色,再看着她眉宇间的轻灵之气,还有那双微微垂着的细长的睫毛,康华帝有些出神。 这样的苏婉,看着似乎有点儿像一个人。可是时隔久远,又只是看着她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写字的样子,最多只能看到一个侧脸而已。 而苏婉呢,苏婉绞尽脑汁在回想当年在课堂上学的课文,一边写一边想,着实有些费劲。 好在她还算比较喜欢文言文,尤其是比较押韵又有深意的,当年七国并存,战国七雄争霸的风姿,后面秦朝不过二世而亡……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磕磕绊绊,不过越到后面,就像是记忆的大门重新打开。 耳边是一个少年清润好听的嗓音,在她耳边缓缓念叨:“阿婉,那我们现在来看看这个本写着《阿房宫赋》的书吧。” 然后,洛宸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她后背处尽是他胸膛传过来的温暖。 洛宸翻开书页,在书页的首页写的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阿房宫赋》全篇,知道她喜欢这些,洛宸便开始一字一字念着: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403康华帝内心的感慨 康华帝走近,看着从苏婉笔下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连成了一篇无比华丽的文字,想着她流云五少之首的名称…… 这个少女,如果他是男子,那么这么天下…… 康华帝忽然浑身一震,恍然缓过神来。稍稍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一个女儿家家,怎会变成男子? 如果不是知道苏婉的底细,他或者还会找人给苏婉验明正身。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孩子,将来在整个元修大陆,必定会有非凡成就。 正好这时,苏婉已经放下笔,抬起眼眸来。 浅浅一笑,苏婉温和地道:“皇上,好了。” 康华帝自然知道苏婉写好了,他的眼睛,从她放下笔时,就没离开过苏婉写的那篇文章上面。 七国争霸,最后四海归一。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而文章,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康华帝瞧着,为苏婉的才华震惊,又为这篇文章到了这里忽然没了奇怪。 苏婉只是想要告诉康华帝,后宫虽然是一个富贵地,可是有时候这样的富贵,未必真的很好。 至于康华帝的心思,她也知晓。 于是笑着道:“皇上,阿婉那个梦只做了一半,后面就没做了。所以……” 文章也只能到这里了。 对于一个有着雄心壮志想要一统天下的帝王来说,还是一个勤勉自律的帝王,苏婉觉得后面那一部分,秦朝的衰落和灭亡,没有必要写。 瞧着苏婉有些窘迫的样子,康华帝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就看看日后还能不能继续做这个们,介时再给朕补上来!” 苏婉:…… “皇上,做梦这个东西……”谁能肯定这辈子还能继续之前的梦境继续下去?这又不是人生啊,那都是虚幻的啊。 不过康华帝的眼神却不容置疑地望着她:“就这样说定了,这篇文章,这会儿还只是到了一半!” 说着,康华帝的视线又落到苏婉最后那一段上面,望着上面的文字,忍不住呢喃:“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 “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康华帝的声音忽然停住,望着苏婉问道:婉儿之前跟朕说,女子入宫为妃未必是幸福,就是因为梦境中的这个场景?” 苏婉点头:“婉儿觉得她们的人生,这一辈子就在深宫大院内,可是整整三十六年,朝华虚度,不得见帝王……红颜老去,很悲凉。” 瞧着苏婉的神色也跟着变得有些悲凉起来,康华帝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时候居然做起这种梦来了!” 苏婉才十四岁的孩子,就是到了年底才十五岁,这么老气横秋的话,实在不适合从她嘴里说出来。 尽管,她说的都是事实。 苏婉眨眼:“阿婉也不知道!” 康华帝深深看了苏婉一眼,瞧着她黑白分明,尤其明澈的大眼睛,忽然就放缓了声音:“婉儿,你放心,你是凤命命格,会是我们大翰国下一任帝王的皇后!” “作为一个皇后,即便从不受宠,可是按照祖制,皇上每个月也必须去皇宫的寝宫留宿两次。” “朕的婉儿这么乖巧懂事,又深得各位王爷皇子们的宠爱,他们怎么舍得三十六年不见婉儿?” “朕听闻,从你回宫后,王爷们殿下们,只要有时间都会去你的紫宸殿探望你。” “婉儿你身体羸弱,偶尔需要适当的运动。没事的时候,就与他们一起走走转转。” “你回宫之后就没有出宫,郾城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进宫来了,让他们讲给你听听,你看看谁讲得最好。” 苏婉:…… 康华帝您是不是喝酒了,这会儿还没吃晚饭,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 好歹她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一个皇上对着一个未成年少女说这些,是不是非常不符合祖制? 苏婉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古代,十三四岁的少女都有嫁作他人妇,并且还有做母亲的。 康华帝说的这些,再正常不过。 但是由一国之君来跟一位郡主说,其实还是有不妥。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向来这些事情,都是由母亲或者奶娘来说。 可是苏婉母亲没了,奶娘也没了。父亲又是一个见着她就来气的,养在皇宫中。 不知不觉地,康华帝对苏婉的事情,不管是因着什么原因,都是格外上心。 加上苏婉是他挑中的儿媳妇,这些事情,刚才他试探苏婉时,知道苏婉依旧心思单纯着,算放心又算不放心。 放心的是苏婉心思单纯,尚未对他任何一个儿子动心,那么将来他给指婚的时候,心中不会对别人有惦念,会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夫君。 不放心的是,这样其实也不好。万一某一天苏婉情窦初开喜欢上了谁,人啊,不管是男是女,对第一份感情都是尤其看重的。 对女子来说,更是如此。 脑中划过儿子们的脸,康华帝心中略有计较。看了看苏婉,这才对王德顺道:“王德顺,可以开始晚膳了。” “是,皇上!”王德顺快速退了出去,招呼外面候着的御膳房的奴才们将饭菜一一送进去。 晚膳之后,康华帝并未放苏婉走。而是带着苏婉,去了偏殿歇了会儿,两人开始下棋。 苏婉棋艺一般,连着两局,都被康华帝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等到开始第三局时,苏婉连连摆手。 “皇上,阿婉的棋艺实在不佳,您就不要再打击阿婉了。” 康华帝阴霾的心情因为宣了苏婉到养心殿缓缓好了起来,这会儿心情大好,哪里会放苏婉走。 “不行,再来一局!”说着,康华帝已经开始再摆棋子。 能说不来了吗?当然不行啊。人家是皇帝,不点头,那就是抗旨不尊,那是杀头的罪名。 无奈之下,苏婉只好再陪着康华帝下了一局。毫无意外的,苏婉输得惨不忍睹。 连着三盘赢得非常爽快的康华帝哈哈大笑,在苏婉一副委屈又不敢开口的可怜兮兮眼神下,终于良心发现,准她回紫宸殿了。 404各方势力对万花园的关注 苏婉离开后,康华帝带着王德顺出了养心殿主殿,到了外面的园子里散步。 夜幕降临,皇宫大内四处已经掌灯。 王德顺拧着一盏灯笼在康华帝跟前罩着,时不时提醒他小心些,又给他裹上风衣御寒。 康华帝一边走一边看着夜色,缓缓开口:“王德顺,你觉得今日婉儿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德顺一愣,难不成凤郡主还敢欺君不成? “回皇上,凤郡主一向纯真敦厚,又乖巧懂事,奴才觉得,所言非虚。” 康华帝听着笑了笑,并未看向王德顺,而是依旧看着远处宫殿的灯火:“朕是为那篇文章。” 王德顺:…… 他以为皇上在问凤郡主喜欢谁的问题。 看凤郡主对每位殿下都是淡淡的,或者都是同样客气的招待。虽然与二殿下六殿下和十殿下来往较多。 可是就他的眼光来看,他们之间,无关男女情事。 如同凤郡主自己所说,她只是以为这些皇子们都对她好,加上十殿下从小与凤郡主走得近。 小孩子那会儿,很容易被当成哥哥。 十殿下是哥哥,十殿下的哥哥们就都是哥哥。 但是要说凤郡主真的不懂吗? 那也并非全然是。毕竟也算是在宫中长大的孩子,又是凤命命格,从小都被困在那个模子里,怎么会不知道将来她是皇后的事情? 怕是,凤郡主现在并不想提婚事吧。 “那篇文章的问题?”王德顺错愕:“皇上,奴才并未看过那篇文章。” 康华帝微笑颔首:“朕知道,但是就因为一个梦境就能写出那么一篇文章来……” 声音中带着几分惋惜,康华帝道:“如果婉儿是男儿身,放眼整个元修大陆,能够几人及得上她的才华?” 王德顺小声笑道:“凤郡主即便是女儿身,才华也得到过天下人的肯定。” 康华帝闻言一愣,忽然又是一笑,知道王德顺说的是苏婉在流云书院闯京华楼,被称为流云五少之首的事情。 “她若身为男儿啊……”康华帝想着这个男儿还是被自己从小养大的,那么现在:“他为朕所用,朕也不必这么辛苦。” 王德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说血浓于水,可是在这皇宫大内,亲情摆在了皇位龙椅跟前,有时候真的不算什么。 自古以来,有多少皇子垂涎皇位,做出弑父杀兄的恶举? 康华帝走了一段路,忽然将话题从苏婉身上转开了:“荣亲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吗?” 王德顺恭敬道:“荣亲王还在犹豫中,不过荣亲王妃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付家园吧。” “这个时候?”康华帝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眯了眯眼:“在这么明亮的夜晚杀人见血……” 拢了拢大衣的衣领,康华帝转身开始往回走:“王德顺,马上派人去通知怒将军,让他带人去付家园外面守着。” 忽然蹙眉,看向王德顺道:“不对,是去万花园!” “猎鹰,你马上带上五人过去,协助怒将军。走到养心殿大门口的康华帝忽然停了下来,声音威严:“记得,在荣亲王府的人没有出手前,你们不要动手!” “你们的责任,就是保护万花园中每一个人的安全,知道吗?” “是,皇上,属下这就出发!”不知隐在哪里的猎鹰说完后,身影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万花园,知道秦墨昀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作为妹妹的秦雅儿非常高兴。一高兴,这一晚上都没睡着。 \秦雅儿没睡着,李大牛跟着也没有睡着。哪能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大半夜忙这忙那,只好拖着困顿的眼睛继续跟着。 秦雅儿看出了李大牛的困意,笑着道:“李大哥雅儿就是在这里看看月亮,再守着哥哥醒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屋歇着吧。” 李大牛声音含糊不清,双手撑着沉沉的脑袋打哈欠:“那怎么行?万花园这么大,又是付老板新买的。” “什么都没来得及布置,万一秦掌柜的半夜醒来需要喝茶什么的,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忙这忙那。” 秦雅儿很是感激李大牛的直爽,见李大牛明明很困还在这里陪着她,笑了笑道:“李大哥,不如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趣事吧。” 两人说这话,应该不容易睡着。 李大牛一听这个,倒是来了劲儿。 于是两人你一问我一答地说着,到了后面都是李大牛在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让,秦雅儿耐着性子听着,听得津津有味。 大半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下半夜,两人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秦雅儿睁开眼睛,大声尖叫起来:“有刺客!” 坐在她旁边的李大牛已经抱着树干睡着了,却也被她这一声给吓醒了,一溜烟儿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哪里哪里?” “哪里?”为首的黑衣人冷笑着道:“在这里!” 李大牛和秦雅儿相互扶着站起来,才发现他们所在的院子里,整个站了十来个黑衣人。 月光下,每个人手中的长刀长剑,散发着冰冷锐利的光芒。 “李大哥……”秦雅儿双腿发麻,脸色发白。 刺客冷笑着道:“叫这么个卖混沌的有什么用?” 阴沉一笑,为首的黑衣人大声道:“不过到了这会儿,你就是叫天皇老子都没有用!” 屋里面被惊醒的李爷爷只穿着中衣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瞧见院子里忽然多出来的十来个黑衣人一愣。 好歹也是在郾城见过不少世面的人,连忙道:“我们是付家园宛少爷的人,你们是谁?” “宛少爷的人?”说话的侍卫哈哈一笑,侧头问旁边的另一名黑衣人:“宛少爷是谁,你们知道吗?” “哈哈哈,我也姓宛,也是宛少爷!”那黑衣人说完冲着李爷爷道:“既然你们是我的人,那么我现在命令你们,将你们的钱财都交出来!” 院子里被困的三人同时一愣:“你们是来抢劫的?”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大声道:“废话少说!没有钱的话,就拿命来!” 也不等三人说话,黑衣人便一哄而上,招招狠厉毒辣地向院子里三人砍去。 而另外有三名黑衣人,向秦墨昀休息的房间跃了过去。 秦雅儿见状大声喊道:“不要杀我哥哥!” “来人啊,救命啊!” 匆忙从皇宫溜出来的苏婉刚到万花园,就看到下面打打杀杀的场景。 路上差点儿被白祁风的人跟上,她绕了一大圈才甩掉,知道今天晚上必定不会安宁,匆匆赶来也知道来不及。 没有想到,除了她,万花园还有人保护着园子里面的人。 给读者的话: 亲们啊,阿妩在努力更新哦,亲们多多支持哦,今天算是拼了啊……咳咳咳…… 405苏婉直奔宰相府,做了回刺客 想着现在大翰国的情况,苏婉估摸着和荣亲王府交手的人,应该是康华帝派来的。 既然有康华帝的人在,苏婉对万花园中的人都不担心了。想了想,苏婉直奔苏国公府而去,爷爷连着几天没有进宫了。 到了苏国公府,按理来说,苏国公府这个时候必定一片沉寂。 但是苏婉看到的,却是灯火通明,还带着丝丝哭声的苏国公府。 眉头一皱,苏婉注意到哭声传来的方向是爷爷的写意园那边,于是向写意园跃了过去。 这都是子时过了,可是看着那一片人群,苏婉知道苏国公府中,怕是一个人都没睡下。 身子轻盈一跃直接落到写意园外面院子里的一个大树上,拉开树叶,苏婉仔细着写意园里面的动静。 苏国公府,写意园。 几天不见,苏国公府似乎老了十岁一般。这会儿穿着单薄的青灰色绣着精致花纹的长袍站在写意园书房的门口,而在他的脚边,跪着一个拉扯着他衣角的妇人。 坐在树上的苏婉微微眯眼,那个拉着爷爷衣角的妇人,她只见过一次。是从夏府过来的,据说是夏汐香母亲身边的心腹嬷嬷之一。 夏府的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苏国公府,这要是说出去,夏府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看那位老妇人的势头,还有依稀传过来的让爷爷收回休书的话,苏婉自然知道那位老妇人是来做什么的。 夏汐香的母亲是当朝宰相夏宗望父亲的姨娘,也就是当朝宰相的妹妹。不是一母同胞,而且据说夏宗望自幼对这个妹妹不太亲切。 加上近来朝中事情繁忙,现在只看到夏汐香母亲身边的心腹嬷嬷过来,苏婉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夏宗望不可能不知道夏汐香被休,对夏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来说,有女子被休,自然是耻辱。但是夏宗望却没有派人过来,居然由着他已故父亲身边姨娘自己让人来闹腾。 看来真的如同传言那般,夏宗望对夏汐香这个妹妹,不太亲切。 “国公爷,我们小姐从嫁给您这么多年来,一直任劳任怨,不辞辛苦,为您苏家生下四个儿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就这样不问任何缘由休了我们家小姐?” “国公爷,我们小姐两前天回到府中之后,一直滴水未进,现在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您就真的这么狠心,要将我们小姐往死路上逼吗?” “国公爷,就算我们小姐有错,但是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年我们小姐一心念着您,不顾整个郾城人的反对作为续弦嫁入苏国公府!” “如今没想到,却落得这般下场!” “天啦,这苍天到底还有眼吗?我们小姐对国公爷您痴心一片,到头来竟要落个这样的下场……” 苏国公府面色阴沉的可怕,怒视着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不断说着夏汐香这么多年来对苏国公府的好,听得他头晕眼花。 如果夏汐香当真有这个心腹嬷嬷说的那么好,她就不会那么糊涂,这些年来想尽了办法想要对付阿婉! “文嬷嬷,本国公已经跟你说了,休了就是休了,你已经闹了整整一天,外带大半夜了,难道不累吗?” 跪在地上的文嬷嬷哭着道:“国公爷,求您看在奴婢今日求了您整整一天带上大半夜的时间,您就收手那封休书吧!” “国公爷,我们小姐对您真的痴心一片,如今您休了她,现在她滴水未进,这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啊!” “国公爷,您不能这么狠心啊!” 苏国公府额头青筋微微凸起,听到文嬷嬷的话,眼底神色变了变:“你们夏府那么多大夫在,难道还看不好一个病人?” 听到苏国公提到大夫两个字,文嬷嬷知道苏国公有些心软了。到底是陪在了身边二十多年的枕边人,难道真的见死不救? 文嬷嬷继续再接再励:“国公爷,我们小姐现在昏迷着,一直喊得都是您的名字,求您高抬贵手,就收回那封休书吧。” 苏国公眼底神色变幻不定,后面看着的儿子媳妇们都张了张嘴:“父亲,您就原谅母亲这一回吧。” 但是苏国公却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阴沉地看着众人。 坐在树上的苏婉注意到苏国公缓缓握紧的拳头,爷爷的心那么软,夏汐香又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她爷爷? 知道夏汐香没死,苏婉才知道原来前两日白祁烨在紫宸殿书房说的模棱两可的话,是故意诓她的。 想到这里,苏婉暗暗咒骂了白祁烨一句。 再看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围攻苏国公神经的众人,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冷锐之色。 身子一跃,已经轻盈跃出了高强之外,树叶微微晃动,众人不过以为是清风吹拂树梢发出的动静罢了。 苏婉一路狂奔,直奔宰相府夏府。 高门大院的夏府,苏婉从未来过。扫了一眼正大门的方向,苏婉直接向右边的高墙而去。 进了夏府,知道夏府的人几乎个个文武双全,苏婉非常小心,以免被人发现,到时候想要从夏府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 在夏府转了一圈,苏婉终于找到一个小书房。不是夏府老爷夏宗望的,苏婉特意挑了夏府现在嫡出的小姐夏清荷的书房。 在书房中找到笔墨,写了几个字又快速离开,直奔大翰国当朝宰相夏宗望的卧室而去。 苏婉进入夏府的时候,夏宗望的书房还亮着灯。为了确定夏宗望会睡在哪里,苏婉特意等到夏宗望让人出灭了烛火回到自己的院子歇下之后,苏婉才离开。 到了夏宗望院子外面,苏婉站在树上,将从夏宗望长子夏闻深院子外面挂着的张弓拉开,箭羽带着那封小纸条直接向夏宗望的床头射去,再转身就走。 “砰”的一声,夏府老爷瞬间惊醒,守在外面的门房听着,连忙跑了进去:“老爷!” “不好了,有刺客啊!” “有刺客!” “快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立刻让人去禀告大公子和三公子,就说老爷院子这边来了刺客,加强女眷们院子的戒备!” 那一支不知从哪里射来的长箭,将在沉睡中的夏府惊醒了。 等到夏家所有人都赶来时,回府不久的夏闻深已经将钉在父亲床头的长箭连同那一张纸条取了下来。 “大哥小心有毒!”三弟夏闻彬担心地道。 夏闻深冷冷一笑:“有毒?哼,我们夏府想来不与谁结仇,在郾城也是一等一的好名声。父亲为官清廉,官拜宰相!” “我乃朝廷镇南大将军,谁敢在我们夏府撒野?”最后这句话,夏闻深说的冷傲又张狂。 406宰相府中的各种关系 他镇守边关多年,就算有不少仇家,可是郾城夏府乃是他们的老宅,在边关都被他打得灰头土脸的东西,还敢到天子脚下来撒野? 夏宗望叹了口气,最初的惊讶之后,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回家探亲的长子夏闻深,夏宗望道:“闻深,你打开看看,到底是写了什么。” “是,父亲!” 在众人期盼好奇的视线下,夏闻深打开了纸条。 字条上面的字迹尚未干,而且字迹潦草狂乱,带着一股子飞扬之气,看似细小,却每个字都写的格外洒脱。 夏闻深瞧着,当下便喜欢上了写字人的那股气洒脱飞扬。但是偏偏他听到动静从房中赶出去时,什么都没看到。 怕是早有准备,箭射出去后就离开了。 夏府高门大户,护院都是能文能武的汉子,而且几乎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从战场归来的兄弟,怎么居然没有半点儿发现? 夏闻深不敢相信这个问题,夏宗望已经开口:“来人,马上去请你们文姨娘!” 提到文姨娘,都知道指的谁。 “是!” 文姨娘的荷香园,因着府中的大动静,浅睡中的她当下就惊醒了。听到府中来了刺客,尤其担心。 她们这边虽然有护院候着,但是能够进得了夏府高墙大院的刺客,必定不是一般人。万一闯了过来,她们可就完了。 女儿被休从苏国公府回来至今,一直闭门不出。她天天进去探望,女儿一直在不停地哭着闹腾着。 黄土已经埋到脖子的文姨娘坐起身,快速去了女儿夏汐香的房间。 “香儿!” 夏汐香自然也被那喊着抓刺客的声音惊醒了,瞧见母亲过来,连忙问道:“母亲,府中怎么会有刺客?” 文姨娘看着女儿回来不到三天,憔悴不看的模样双眸已经蒙上了泪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哥哥那边已经让人在处理了吧,我们只管好好待在这里。” 瞧着女儿憔悴的脸庞,文姨娘的眼泪落了下来:“要是你爹还在,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一定不会就这么让耽搁着。” 夏汐香想着已经故去的父亲,不由微微蹙眉:“父亲?哼,在他眼中,就夏汐盈才是他的女儿!” 文姨娘闻言一愣,连忙伸手捂住女儿的嘴:“香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等夏汐香开口,文姨娘忙道:“你父亲确实对那个嫡长女疼爱有加,可是对我们母女也不薄。哎,你如果有个兄妹,也是好的。” “偏偏娘肚子不争气,就生了你一个。到了现在,你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做了这个夏府的当家人,你母亲我……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文姨娘说起的事情,也是夏汐香憎恨的。 从小到大她嫉妒夏汐盈,不仅嫉妒夏汐盈比她长得漂亮,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刺绣,夏汐盈都做的比她好。 明明她练习的时间比夏汐盈要长,可是每次到了父亲跟前,夏汐盈总是表现的比她要好很多。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夏汐盈玩的时间比她多,也很少看到夏汐盈弹琴,最大的爱好就是抱着一本,天天在那里吟诗作赋,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也是夏府的小姐,只是不是从夏府正牌夫人的肚子里蹦出来的,所以是庶出。庶出的小姐与嫡出的小姐,待遇不在一个层次。 为了能够得到父亲青睐,从小到大她一直很刻苦。只要夏汐盈不在父亲身边,她总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口才得到父亲的青睐,然后得到一些奖赏。 然后,她和母亲的日子,在府中过得也不错。 可是只要是夏汐盈在的场合,无论她有多优秀多出色,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夏汐盈盖过风头。 那年初见苏存的时候,明明苏苏存先看到的人是她。但是后来呢,嫁给苏存的人,却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嫡出姐姐夏汐盈。 从那之后,她对夏汐盈算是嫉妒加恨了。 夏汐香拿开文姨娘捂着她嘴巴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娘,就算是她夏宗望做了宰相又如何?轮辈分来说,他还得喊您一声姨娘!” “您住在这府中,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那都是他作为一个儿子应该孝敬您的!”说着夏汐香继续道:“他如果敢克扣您半分,您大可以去大理寺告他!” 说到这里,夏汐香怒道:“我倒是要看看,他堂堂大翰国宰相居然可带父亲的姨娘,会不会成为整个郾城百姓的笑柄!” 听着女儿的话,文姨娘微微一顿。 夏汐香继续道:“娘,香儿说的话,都是实话。您想想,您如今这么大年纪了,他夏宗望还是大翰国宰相。一国宰相居然敢苛待自己父亲的姨娘,这说出去,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别人会说,瞧瞧,那就是堂堂高门大户的宰相夏家啊,身为宰相居然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得,真是笑死人了!” 文姨娘抿了抿唇,并未说话。 外面出来传来敲门声,因为刚才刺客的事情,母女两人外带婢女都吓得面色一白,还是婢女颤抖着开口:“……谁……” “文姨娘,老太爷请您去地雅园一趟。”门外过来的是夏府的老管家夏明。 听到夏明的声音,房中众人松了口气。夏汐香身体现在不适,一直都躺在床上。这么大晚上的,文姨娘并不想过去。 女儿还病着,去苏国公府的文嬷嬷这一天了都没回来,她还在等着消息呢。 之前她去找过夏宗望,但是夏宗望一直用公务繁忙的借口推脱不见她。但是她不忍心看着女儿这么一日日消瘦下去,今天一早就让文嬷嬷去苏国公府了。 半响没有听到里面有人搭话,夏明又重复了一遍:“文姨娘,老太爷有请。” 文姨娘尚未说话,她身边的另一位心腹嬷嬷张嬷嬷开了口:“我们小小姐现在病着,老太爷找我们小姐有何事,不如老管家您直接说了吧。” 房外的夏明恭敬道:“文姨娘,夏明也不知道老太爷找文姨娘何事,不过老太爷那边催得紧,文姨娘还是与夏明过去看看吧。” 文姨娘想着女儿的话,想着女儿如今被休,作为大哥的夏宗望却不闻不问,甚至也不理睬她,这会儿哪里愿意去。 “夏明,你回去告诉老太爷吧,就说他妹妹香儿病了,我要照顾香儿,明日一早再过去。” 房外夏明依旧坚持:“文姨娘,您还是过去看看吧,或许老太爷让您过去,是与今晚刺客行刺一事有关。” 房中母女两人听着夏明的话一愣,文姨娘下意识开口:“刺客行刺怎么会与我们荷香园有关?本夫人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不成还结了仇家了?” “怕不是文姨娘您结了仇家,而是您的女儿结了仇家。”夏闻深低沉的声音从房外传来,带着几分冷气:“文姨娘,既然夏明请不动您,闻深便亲自过来了!” 房中文姨娘母女听到夏闻深的声音,不由浑身一颤。整个夏府中,她们母女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夏闻深。 夏闻深从小便不安分,根本不像文人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房中大多数孩子都是喜文厌武,偏偏这个夏闻深最是钟爱武术。 从小到大,也闯祸最多。而且夏闻深是说做就做的性子,不管在谁面前,都是不管不顾。文姨娘母女当年,就没少在夏闻深跟前吃过亏。 偏偏夏闻深是夏宗望的长子,又深得当年夏夫人喜爱。夏夫人出生武将世家的林家,对孙子重武非常喜欢。 因此每次她们母女在夏闻深面前吃了亏,即便当年有老太爷相伴,但是到了老夫人跟前,最终挨骂被训斥的,还是她们母女。 上个月夏闻深从南部边境回来探亲,文姨娘这一个月都没去离开荷香园,就是不想遇上夏闻深。 哪里知道今天这大半夜的,夏闻深居然到了她的荷香园。 文姨娘又是惶恐又是不安,让张嬷嬷开了门,努力压住心底的不安的情绪,声音淡淡:“大老爷来了。” 夏闻深看着一把年纪的文姨娘,又看了一眼里面床榻上躺着的在不断咳嗽的妹妹夏汐香:“香儿姑姑这是病了吗?” 文姨娘气闷夏闻深明知故问,她就不相信夏闻深不知道苏国公已经休了香儿的事情。香儿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被休…… 这说出去,谁不笑话? 于是看着夏闻深冷漠的俊脸,文姨娘自然以为夏闻深现在过来就是为了奚落她们母女。 “大老爷这个时辰过来,莫不是府中出了什么大事?”不等夏闻深开口,文姨娘继续道:“如果是府中出了大事,大老爷您是大将军,现在应该马上去处理。” 言下之意,夏闻深这个时候不适合出现在荷香园。 夏闻深闻言冷冷一笑,盯着文姨娘头皮发麻:“是啊,府中是出了大事,是某些个不知羞的东西,被人休了居然还敢让人上门去闹!” “你……”文姨娘刚准备发作,忽然注意到夏闻深阴狠的眼神,吓得连话都忘了说。 里面听到夏闻深话的夏汐香,浑身气的发抖。 这也是从小到大一直惦念着他那个盈盈姑姑,却向来对她这个香儿姑姑冷嘲热讽,时不时教训她们的夏闻深。 她都被苏国公休了,好歹她在名义上也是他夏闻深的姑姑,他不仅不相帮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冷嘲热讽,兴师问罪? “大将军真是好孝顺!”床榻上的夏汐香在婢女的搀扶着坐了起来,望着门外的夏闻深讽刺道:“对着府中长辈,居然这样冷嘲热讽!” 407凤郡主会是刺客? 夏闻深从小最厌烦的就是府中规矩多,女人多,见着谁都是姨娘或者姑姑什么的,亏得父亲只给他生了一个妹妹。 不然到了这会儿,他也头痛。 女人最是麻烦,好在他那个妹妹与他一样,也喜欢习武。不过现在嫁了人,这回来他还只去卢国公府拜访过一次,见过一次。 听着夏汐香的话,夏闻深忍不住冷笑:“长辈?天下有那样的长辈,对着晚辈每天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算计的?” 夏闻深也讨厌看到文姨娘母女,他盈盈姑姑的死,如果没有这对母女当年那些恶毒的话,哪里会那么早早就离开了人世? 面色越发冷沉,夏闻深说话很不客气:“文姨娘,本将军今日不想与你翻旧账!现在你有三个选择,第一,跟本将军走!第二,被本将军叫人过来架走!第三,被本将军叫人过来抬走!” 文姨娘吓得面色惨白,双眸死死地盯着夏闻深:“你……你……” 夏闻深冷笑着道:“本将军这是在请文姨娘选择呢,文姨娘觉得选哪样好?” 文姨娘浑身都在颤抖,牙齿也在打颤:“你……你就不怕我告诉族里,说你夏闻深对老不尊?没有孝心?” 夏闻深听着继续冷笑,声音张狂:“对老不尊?没有孝心?” “你文姨娘是生了本将军,还是养了本将军?还是给本将军做过衣服鞋袜,还是侍候过本将军更衣洗漱?” “对本将军来说,父亲母亲才是最该尊敬孝顺的人,妹妹弟弟才是最该呵护的人!而你呢?你文姨娘对本将军来说……” 冷傲一笑,夏闻深狂傲道:“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人,你以为你这会儿还能在我们夏府住着?” 文姨娘当年是夏府老爷后院中,年纪最小的姨娘。那会儿夏老爷已经六十多岁,但是夏府香火不旺,原本膝下还有三个儿子,但是到了后来,就剩下了夏宗望一人。 夏老爷担心,然后便纳了文家的庶出长得貌美的女儿为妾,也就是现在的文姨娘。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文姨娘过门后,一直没有喜讯传出。 夏老爷有些失望,后来渐渐的也认为是天命了,便也不再强求。哪里知道在一年后,文姨娘又怀上了。 等到怀胎十月生下来,看到是一个女儿,夏老爷欢喜的心情,从最初的欣喜到了后面的失落。而文姨娘府中被期待了十个月的孩子,就是现在的夏汐香。 如今当年夏老爷后院中的夫人姨娘差不多都没了,但是因为这位文姨娘年纪比夏老爷小上许多,所以健在。 听着夏闻深那样毫不客气的话,文姨娘气得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张嬷嬷吓得连忙扶着她:“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啊,快,快去叫大夫!” 里面躺在床上的夏汐香快速从床上爬起来,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娘!娘……您别吓香儿啊!” 说着又从地上抬起头看,怨恨地瞪着夏闻深:“夏闻深,你居然敢这样对你的文祖母,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 听着夏汐香的话,夏闻深哈哈一笑,嘲弄又冷酷。他幼年时便随着将军去了边境,多年来在边境大小战役打了不知多少,浑身都带着煞气。 这会儿这么阴狠一笑,双眸眸色冷得宛如魔鬼,刚才还对着他大喊大叫的夏汐香,被吓得瞬间不敢说话了。 “不会让本将军好过?”夏闻深本想走进去,盯着夏汐香好好说说,不过扫了一眼房间和外面的院子,还是放弃了。 冷笑一声:“那本将军便好好等着,看看你会怎么不让本将军好过!” “但是现在,不好过的那个人,一定是你们母女!” 说完,夏闻深转身冷漠地吩咐道:“来人,将文姨娘母女带去德雅园。” 夏汐香浑身一怔,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不过看着她眼底恨极的神色,便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吩咐完了之后,夏闻深并未去德雅园,而是直接去了德雅园外面院子里的树下,查看行迹。 等到查探完毕之后,不由勾起唇角笑了笑,对身边的侍卫道:“来人轻功真是一绝,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旁边的侍卫诧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府的护卫们听见他这么说,微微一愣:“难怪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察觉。” 夏闻深道:“我去趟二姐房间那边看看!” 到了二姐夏清荷的园子之后,夏闻深直奔书房。在书房中,果然看到一只还沾着丝丝墨汁的毛笔。 后面的侍卫看到,忍不住惊讶:“大将军,这人居然是先到二小姐的的房间!” 四十多岁的夏闻深,眼底带着阴沉锐利的笑容:“来人何止是到了二小姐的书房,还用了笔墨纸砚来写字,再拿了本将军院子中的弓弩,才去了德雅园。” 夏闻深这么一说,他身边的侍卫们齐齐倒吸一口两。 要知道夏府的整个布局,前面一进大门是前厅,前厅很大,因为宰相府有时候客人会很多,所以比较宽敞。 前厅之后,才是他们主子们住的园子。老爷的德雅园在整个夏府的正中心,大将军的名园在整个夏府的最里面,因为大将军好武,因此整个后面一大片,从东到西都是名园的地盘。 不过大将军练武的武器,例如长剑茅盾和弓弩,都是放在东头,也就是整个夏府的最左边院子里。 二小姐的园子在夏府靠右的位置,经过老太爷的德雅园之后,向右左拐过去,还要经过一片河池才能到。 这么一分析,今天晚上来的这个人,轻功何止高绝了得?夏府的防卫是郾城中数一数二的,但是来人居然如入无人之境。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护院们侍卫们齐齐垂下来脑袋,枉他们都是跟着大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的士兵,夏府中来了这么一号人,他们居然都没有察觉。 真是,愧对大将军对他们的栽培! 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侍卫护院们,夏闻深扯了扯唇角,眼底带着像是看到猎物一般兴奋的光芒:“这人必定是郾城中人,而且对郾城中,夏府还有苏国公府非常熟悉。” 有侍卫开口:“大将军,那一定就是苏国公府的人!” 另一名侍卫忙补充道:“对,大将军,肯定是苏国公府的人!刚才那纸条不是说文姨娘让人到苏国公府闹事的事情吗?” “是的,大将军,必定是苏国公府的人,属下刚才去门房那边问了下,才知道文姨娘身边的贴身嬷嬷,一早出了夏府,到了这会儿尚未回来!” 夏闻深摸了摸下巴上不长不短的呼吸,他其实长得还算温雅,不过或许是因为多年的疆场厮杀,让人瞧着总觉得敬畏。 夏闻深道:“那你们觉得,来人会是苏国公府什么人?” 这一问,侍卫们被问住了。 苏国公府是书香世家,何曾出过轻功如此高绝的后人?苏国公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 他膝下子女一共五人,嫡长女当年入宫后没了,连带着那个刚出世的孩子也没了。四个儿子,除开苏子清会些拳脚功夫,世子苏子华,三子苏子君和嗣子苏子文,都是文弱书生一个。 到了孙子辈,如同他们的父亲们一般,一个个都是崇尚文学,根本没有谁习武。 文姨娘的女儿被休,苏国公现在的四个儿子都是文姨娘的女儿所生。四个儿子肯定会想尽办法让苏国公改口,不要休了文姨娘的女儿。 而前来给他们老太爷送信的人,却分明是在阻拦这件事。 只是,苏国公府那些人,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有这么一个轻功高绝的高手在? 瞧着自己属下各种费解不明白的眼神,夏闻深浅浅一笑,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在你们所想的人中,仔细想想,是不是漏掉了谁!” 侍卫们诧异:“谁?” 一名侍卫一拍大脑,大声道:“大将军,我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凤郡主?” 旁边另一位侍卫直接给了这位提到凤郡主的侍卫一脚:“凤郡主?怎么可能?” 后面的侍卫们也跟着摇头:“是啊,怎么可能会和凤郡主有关?” “就是,就凤郡主那么羸弱的身子骨,还能有心思来管苏国公府的事情?” “可不是,据说凤郡主在苏国公府养了八年病,都很少下榻。现在到了宫中,也是每日抱着药罐子!” “就是就是,就那么一个羸弱的女娃娃,怎么可能啊!” …… 侍卫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都不相信。 夏闻深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其实许大头说的不错!” “什么?”侍卫们齐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的大将军,都是一副大将军你没睡醒的表情。 夏闻深见状稍稍笑了笑,冷酷的脸上露出几分笃定的神色:“你们想想,整个苏国公府中,谁会对夏汐香的敌意最大?” 这个…… 侍卫们大脑快速转动,他们中许多是夏府的护院,对郾城的事情自然非常了解。所以用脚趾头去想,就想到了苏婉。 而那些随着夏闻深回来的侍卫们听着,还是想了想,才想起来,据说八年前,一跃飞上高枝成为拥有太祖金牌的正二品凤郡主,之前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 “可是凤郡主的身子不是很羸弱吗?”有侍卫不解了。 那么个身子骨的凤郡主,一直养病,会是今天晚上过来的“刺客”?就是大将军信了,他们都觉得说在说梦话吧。 408夏汐香不能是苏国公府夫人 夏闻深颔首:“凤郡主身子确实羸弱,否则皇上不会让王太医日日去紫宸殿给她请脉调养身体!” “本将军的意思是,这次来的人,是凤郡主那边请来的人!”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不过这就话,夏闻深却没有说出来。揣度君心那是大罪,他虽然直率好爽,但是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一清二楚。 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自然是因为苏婉几乎从小就被皇上养在宫中。而且自幼身体孱弱,常年需要珍贵药物养着。 对着这么一个病弱的小孩子,皇上自然了如指掌。整个苏国公府如果有人想要夏汐香离开苏国公府,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苏婉。 现在来了这么一个高手给他父亲送信…… 夏闻深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眉宇处微微蹙起,带着几分疑惑。 “大将军,怎么了?” 夏闻深皱着眉头道:“没事,本将军去德雅园那边看看,你们各就各位,等天明了,好好操练!” “是,大将军!” 带着脑中的疑惑,夏闻深快速转身,去了德雅园。 德雅园中,文姨娘和夏汐香已经醒了过来。两人坐在软椅上,面色这会儿还有些发白。 夏闻深赶到的时候,母女两个中,夏汐香又晕了过去。文姨娘还在跟夏宗望说着什么,在看到夏闻深过来之后,立刻闭口不语。 “闻深!”看到夏闻深回来,夏宗望问道:“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夏闻深瞥了面色苍白的文姨娘一眼,收回视线看着夏宗望道:“父亲,闻深有话要和您单独说。” 夏宗望皱眉,看了夏明一眼:“夏明,在这里照看着,让大夫随时候着!” “是,老太爷!” 撇下文姨娘母女两人,夏宗望夫子到了德雅园的书房。 “说吧,查到了什么?”夏宗望问道。 夏闻深皱着眉头道:“父亲想必比闻深更加清楚,这次的事情,或许有皇上在插手。” 夏宗望微微颔首:“嗯,这个为父知道。不过皇上不会亲自插手这件事” 略一思索,夏宗望看着夏闻深问道:“难道是凤郡主苏婉插手了?” 夏闻深道:“闻深也不能肯定,但是就闻深来看,整个苏国公府中,最想香儿姑姑离开国公府的,应该是凤郡主!” “但是凤郡主这些年来一直在养病,而且荣亲王府多次对苏国公府使绊子,都不见插手!”夏宗望也不能确定:“而且这些年来,谁都知道凤郡主性格纯良敦厚。” “若是凤郡主想要对香儿出手,早就可以出手了。”不过想着之前在紫宸殿发生过的事情,夏宗望更加不能确定了。 皇上在紫宸殿中下令革除香儿诰命夫人头衔,凤郡主当时也在场,但是凤郡主站出来替香儿求情。 不过换做是他,夏宗望想到这些年来香儿在苏国公府的所作所为,对苏婉没有站出来的求情点头。 甚至他想着,在那个时候站出来求情,皇上只会觉得她怯弱!凤郡主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儿媳妇,皇宫中容不得那种怯弱的性子。 凤郡主如果真的站出来替香儿求情,怕是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忽然,夏宗望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来:“凤郡主啊,可真是聪慧着呢!” 夏闻深闻言一愣,皱着眉头问:“父亲这话是何意?” 夏宗望想着这个长子常年在外,回来虽然一阵子了,不过对郾城的事情,也未必很了解。 于是看着夏闻深,夏宗望缓缓开口:“当年凤郡主从乱葬岗回来,然后被皇上册封为凤郡主事情的讲过,想必你都清楚。” 夏闻深点头:“闻深回京时,没多久一直在苏国公府乡下庄子养病的凤郡主便由皇上亲自接送回宫,当时很惊讶,后来多方打听之后,自然知晓了凤郡主的事情。” 夏宗望稍稍颔首,笑得宛如一只老狐狸一般:“如果不是今日这么一件事,就连你父亲我,都会以为凤郡主真的如同传闻中那般,真真的除了羸弱和凤命命格的身份外,真的一无是处!” “顶多,会说乖话,哄得皇上开心,又因为凤命命格,才得到皇上的宠爱!”想了想夏宗望才知道自己因为那些传言居然走入了一个误区。 “原来,竟然有那样的大智慧!”见儿子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夏宗望道:“如果早些年她动了香儿,那样她的名声怕是也没了。” 夏闻深蹙眉:“父亲的意思是,这一次真的是凤郡主插手了苏国公休妻一事?” 夏宗望轻轻摇了摇头:“皇上既然那么信任喜欢凤郡主,凤郡主的品性应该很好,和传言中的,必定相差无几。” “皇上看中血脉亲情,如果苏婉故意插手苏国公与香儿的事情,皇上必定对冯军组生出几分不满来!” 听着夏宗望的话,夏闻深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那会儿凤郡主才六岁左右,那么小的人就开始插手苏国公与香儿的事情,皇上不仅会对凤郡主不满,甚至会好好再看看凤郡主的品性!” 夏宗望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是啊,那么那时候,凤郡主或许不会晋升那么快。当初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四品郡主。” 夏闻深点头:“嗯,闻深在黄石城的时候,就听过郾城除了一名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不过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四品郡主,居然一跃成为了正二品郡主,还手握太祖金牌。” “呵呵,不愧是凤郡主啊,端的配得起皇上赐给她的那个‘凤’字。”夏宗望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六岁不到的年纪居然就有这样的忍耐力,如今八年过去,知道实际成熟了。” “偏偏你香儿姑姑自己要去紫宸殿没死找事,否则韬光养晦的凤郡主,又岂会开始对她动手?” 夏宗望说到这里,眼底露出几分赞赏之色来:“他苏存居然能养出这样聪慧的孙女来,真是稀奇啊稀奇!” 夏闻深则是挑高了眉梢失笑道:“父亲,很多年不曾听您夸奖过谁了,今日居然夸了一个连面都没见着的小丫头!” “呵呵,人家小丫头聪明着呢!”夏宗望摸了摸胡须,笑眯眯地道:“看来明日为父要去养心殿一趟,再问问凤郡主的病情了。” 夏闻深闻言笑:“父亲是想要见面让您未见面就已经开始先夸赞的凤郡主吧!” 说到这里,夏闻深又道:“父亲,您一直在郾城,难道从未见过凤郡主?” 每年宫中的晚宴,这八年来凤郡主养病去了,但是八年前的时候,应该会看到啊。当时还有一场中秋相亲宴呢。 听着儿子这么问,夏宗望笑了笑:“当年父亲不过以为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小女孩,根本没有多看。” 说到这里,夏宗望脑中回想起八年前那场中秋晚宴的场景来:“记忆中,是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离得有些远,根本看不清。” “不过倒是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父亲至今还记得!”说到苏婉,夏宗望继续道:“那年她还自制了烟花,那场烟花,真是漂亮!” 也是从那之后,整个郾城才开始有烟花生产,不过那都是恭亲王名下的产业。 说到这里,夏闻深忽然问道:“那父亲的意思,这次的送信事件,其实只是凤郡主一个人的意思?” 夏宗望摇了摇头:“凤郡主有这个意思在情理之中,但是凤郡主再聪明,她还是在宫中,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不论最后是谁的意思,但是终归一点,香儿不能再是苏国公夫人!” 一锤定音,言下之意,不管这件事情的到底是谁插手了,即便只是苏婉一个人,可是皇上必定知道。 皇上知道了又没有说什么,那就是默许的态度。 夏宗望在朝堂混迹了这么多年来,对皇上的脾气,还是能摸到几分。 听着父亲的话,夏闻深也明白了意思。 忽然又想起刚才过来时的事情:“父亲,您可有派人去苏国公府,将文姨娘的人带回来?” 文姨娘身边的那两个心腹嬷嬷,最擅长的就是没脸没皮地磨。苏国公虽然写了休书休了夏汐香,可是文嬷嬷过去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难免苏国公不会心软。 皇上都已经认可了苏国公休妻事情,纵使这件事情有损他们夏家的名声,但是他们夏家也只能是漠视之。 之前父亲对文姨娘避而不见,夏闻深抬眸看向夏宗望:“父亲怕是一早就知道皇上的心思了吧?” 否则,这几天来,怎么故意避开文姨娘? 夏宗望不否认也不点头,只是笑着道:“这么多年来,香儿是越活越回去。就算苏婉不是凤郡主,她还是清流国天香公主的女儿。” “偏偏一颗嫉妒之心……”说到这里,夏宗望不由想起已经没了的妹妹…… 一想到,便能再想到很多很多。 倘若外甥女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他都已经当舅老爷了。 “闻深,这几日好好盯着荷香园,既然已经被休了,就被休了!”夏宗望敛去脸上的笑容,又恢复成了在朝堂上那般云淡风轻,却又百般深沉的模样。 “你姑姑被休,此事已经传开,这几日郾城势必会有一场流言蜚语。你姑姑性子高傲,眼里又容不得人。如果知道文嬷嬷那边没有成功将苏国公请来,她会做出比较极端的事情来。” 夏闻深冷冷一笑:“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如果还不知道反省,那就是咎由自取!” 言下之意,他才懒得去管夏汐香的闲事。夏汐香是死是活,与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409荣亲王妃的好算计 夏宗望闻言蹙眉,神色严厉地盯着夏闻深:“闻深!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残害的人,我夏闻深没有这样的姑姑,也没有这样的亲人!”夏闻深是个直性子,说不理就是不会理。 夏宗望深知这一点,刚准备厉声呵斥,注意到这一点,连忙缓和了声音,甚至还笑了笑:“就算她千不对万不对,但是你爷爷不在了,她母亲是你爷爷的姨娘……” “她是为父的妹妹,难不成现在她被休了,你要让为父看着她在府中自杀?”不等夏闻深说话,夏宗望补充道:“是,她对自己亲孙女确实残忍,但是闻深,如果她就这么死在我们夏府中……” 夏闻深忽然抬眸看向夏宗望:“我们夏府的名声,怕是又要一落千丈了!” 世人不知就里,但是在百姓眼中,他们是夏汐香的亲人。夏汐香被休,他们没有帮着去询问说法也就算了,偏偏还没有照顾好她。 哪怕这一切都是夏汐香咎由自取,最终还会连累着他们夏府的名声! “啪”的一拳头狠狠敲在桌子上,夏闻深嘴角肌肉冷硬地抽动着:“这个祸害!” 夏宗望虽然不满儿子这么怒骂夏汐香,不过看着儿子也会顾忌着夏府的名声忍着夏汐香那边,他心底又是一笑。 只等着将文嬷嬷带回来,再努力压住那些消息。现在郾城已经流言蜚语满天飞,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之前他已经看出了苗头,让人四处准备着。否则这个当口,估计每天在朝堂上都会被那些心思叵测的人讽刺几句。 荣亲王府,荣亲王坐在大殿中,面色冷沉地看着赫连语。 赫连语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看得出来,还在努力压抑着心底的不满和委屈。 梅侧妃见状,原本还想讽刺赫连语两句,只是瞧着两人从宫里回来后一直不说话,她也懒得去搭理。 反正现在王爷每天都歇在她房里,梅侧妃正欢喜。 大殿中只留下了一些心腹,荣亲王这才开口:“王妃,你这是准备要毁掉本王吗?” 赫连语面色平静,嗓音沉稳:“王爷这话真可笑,妾身与王爷同气连枝,岂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情来?” “那之前你去养心殿的事情呢?” 赫连语声音依旧沉稳:“祁杰都被人废了,妾身身为祁杰的母妃,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他变成废人吗?” “王爷,妾身之所以闯进养心殿,全都是因为想要为祁杰讨回一个公道!” “讨回一个公道?”白耿荣压抑着心底的怒火道:“难道本王就希望本王的儿子成为废人?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吗?” “可是王妃,事有轻重缓急,你这样贸然行动,至本王于何地?” 白耿荣心中气急,赫连语不顾他的吩咐贸然闯进养心殿也就罢了。 皇上知道她的身份,大宛国国力强盛,赫连语即便闯了养心殿,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被训斥几句无礼,再被禁足。 回到府中连着两天他都没有理会赫连语,哪里知道赫连语居然派了她的亲卫去万花园刺杀秦氏兄妹,想要杀人灭口。 这个时候动秦氏兄妹,皇上不是傻子,难道还不知道她在杀人灭口? “贸然行动?”赫连语听着冷笑了一声:“王爷从宫中回来都两天了,两天来妾身问了王爷多少次?” “妾身问了之后,王爷是如何说的?” 白耿荣皱着眉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荣亲王府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那我们的儿子祁杰呢?”赫连语面色有些发白:“王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付家园的那个臭小子废了?” 白耿荣道:“既然王妃知道真正废了祁杰的是付家园的那个小子,为什么要派人去万花园动秦氏兄妹?” “王妃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动了秦氏兄妹,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们荣亲王府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吗?” 赫连语却不以为然地道:“王爷当妾身不想除掉付家园中那个臭小子吗?可是那小子藏得很深,至今妾身尚未找到他的下落!” “至于秦氏兄妹?”眼底划过阴狠之色,赫连语冷冷道:“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兄妹,祁杰又怎么会在大街上被那个臭小子踢到下体?” “现在臣妾让人动手除掉他们,就算天下人知道臣妾想要杀人灭口又如何?” 冷冷一笑,赫连语眼底尽是阴毒之色:“介时他们人都死了,就算皇上要找祁杰对峙,万花园里面的人都死了,直接死无对证!” 说到这里,赫连语看着满脸怒色的白耿荣道:“妾身怎敢忘了王爷的宏图霸业?只是妾身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这样的苦还需要忍着!” 他们赫连家族向来就是一个强势的家族,何须忍受别人给他们的羞辱?不管前面是谁,只要伤了她的儿子,她都要讨回来。 听着赫连语的话,白耿荣神色缓了缓,望着满脸寒霜的赫连语道:“王妃说的也在理!” 见白耿荣这么说,赫连语这几日来对白耿荣的气恼和怨恨也消解了许多:“王爷,妾身是王爷的正妃,哪里会将王爷向火坑里推的道理?” 白耿荣既然退了一步,赫连语又是一个非常会察言观色的女人,也非常了解白耿荣的脾气。 这个时候,就要开始说软话:“王爷,您试着想想,今晚只要杀了躲在万花园中的那些人,明日里找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埋了,谁会知道?” “是,祁杰的事情出了,皇上必定会关注。”想着坐在养心殿中的康华帝,赫连语也是恨的:“但是您别忘了,宫中还有皇后娘娘。” “臣妾今晚让人动手的时候,宫中那位怀着三个月皇嗣的贵人可出了事。”她并非真的没有脑子,而是看着震怒不理解她的白耿荣,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听着赫连语的话,白耿荣一怔:“王妃此话当真?” 赫连语妩媚一笑,声音柔媚:“王爷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妾身还会欺瞒王爷不成?” 白耿荣不是不信赫连语这会儿是依附着他,毕竟自古以来,女人都是依附着男人。 赫连语在大宛国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到了大翰国,成了他的王妃,就该做好一个女人的本分,做一个合格的王妃。 见白耿荣神色微微愣着,赫连语拍了拍手道:“进来说与王爷听听!” “是!”门外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然后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走了进来,恭敬地跪了下去。 410宫中频频出事故 行礼之后,这才开始道:“王爷,王妃,子时时,皇宫和月宫传来消息,齐贵人小产。” “丑时不到,永寿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因为听到和月宫齐贵人小产之后,晕倒了过去。” “那皇上呢?”这才是白耿荣关心的问题。跪在地上的侍卫连忙回道:“皇上原本在养心殿看奏折,听到齐贵人小产后,当下去了和月宫那边看望齐贵人。紧接着太后娘娘因为齐贵人小产晕倒,皇上又去了永寿宫。” “属下出宫的时候,皇上还在永寿宫陪着太后娘娘。”见上面坐着的两位都没有说话,侍卫继续道:“王太医给永寿宫太后娘娘把脉,王太医说,太后娘娘是因为悲伤过度而昏厥。加上之前的老毛病,估计要一阵子才能醒过来。” “王太医准备退出去时,不小心碰到太后宫里桌上的茶壶并打碎了,而茶壶碎裂之后,茶壶中的茶水倒在地上,冒出了白色的气泡。” “皇上瞧着大怒,当下将永寿宫的宫人们让侍卫全都抓了起来,并且让大内影卫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调查处在永寿宫下毒的凶手!” 被人下毒? 白耿荣继续问道:“那太后娘娘可是中毒了?” 侍卫摇头:“太后原本是准备喝茶的,在喝茶的当口正好听到和月宫齐贵人小产的消息,放了茶杯,刚站起身,就晕倒了。” 白耿荣微微颔首,示意侍卫退下。 然后侧过头看向赫连语,锐利的眼底带着赞赏之色:“不愧是本王的王妃,这一招皇上注意力做的真不错。” 赫连语轻笑道:“那也亏了王爷让皇后娘娘在太后的永寿宫做手脚,否则哪能耽搁皇上那么久?” 赫连语最担心的,是皇上身边的那些影卫。那才是真正的高手,如果那些人被派去万花园执行任务,那她这边可就危险了。 听着赫连语的话,白耿荣微微一愣:“在永寿宫做手脚?” 他倒是想在永寿宫中做手脚,可惜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看着白耿荣以后的样子,赫连语问道:“难道不是王爷让皇后娘娘在永寿宫中下毒吗?” 白耿荣连忙摇头:“没有,之前倒是跟皇后提过一次,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就放弃了。” 赫连语听完之后笑了笑:“那怕是皇后娘娘这次刚好趁着这次机会下手了。” 白耿荣眉头微微皱起:“皇后动手不会不跟本王这边传话。” 赫连语听着嗤声笑了笑:“王爷既然开始防范着皇后娘娘,难道皇后娘娘就不会开始防范着王爷?” “这……” 白耿荣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王妃说的在理。” 他既然开始防范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为何不会防着他?那么现在看来,皇后娘娘是想要跟他荣亲王府开始划分界限,分庭抗争了。 看出了白耿荣的心思,赫连语柔媚地笑道:“王爷,皇后娘娘虽然有镇国公府为后盾,可是您这边不是还有妾身吗?” “更何况,如今祁云也在军中,郾城的军队,已经开始渗入我们的人。”眼底划过一丝得意之色,赫连语道:“皇上防范皇后娘娘比防范我们荣亲王府不会差,他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不过苦苦支撑着罢了!” “现在太后这么病倒,他又失去一位皇嗣,就他那样的身体,等到之前陈大人提的,将云水城那边贪官污吏的账本送进养心殿,再把之前和大人压下来的珠江郡洪涝的消息一起送上去……” “介时只要王爷连同您的那些同僚一句话,谁都没有银子开始救灾,而那些抓住来的贪官污吏又是皇上自己的人……” “在这样连着的四重打击下,王爷觉得,康华帝那样的身子骨,还能坚持多久?” 白耿荣听完之后,不得不对赫连语另眼相看。 “王妃,能娶得你做本王的王妃,真是本王的福气!” 赫连语娇笑一声,然后脸上神色一点点变成了悲伤:“只可惜,我们的祁杰……” 如今江山的问题不在话下,白耿荣自然会注意到白祁杰的事情。那到底是他的儿子,还是长得最像他的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上心? 就是为了奖励刚才赫连语的话,白耿荣都会开始思考白祁杰的问题。 “来人,马上派人去城南万花园那边,祝王妃的人,一臂之力!”走过去将赫连语轻轻搂进怀里,白耿荣柔声道:“王妃放心,本王必定会为我们的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一个女人都能有这样的勇气先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为什么他堂堂荣亲王不可以? 赫连语见白耿荣终于开始派人接应,心中的不忿总算好受了些,伏在白耿荣怀里,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谢谢王爷!” “语儿,你这是什么话?”白耿荣心头一软,搂着赫连语道:“你是本王的妻子,祁杰是我们的儿子,本王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何须道谢?” “好了,快别哭了,我们过去看看祁杰怎么样了。” “恩。” 皇宫,永寿宫。 康华帝因为在永寿宫中发现毒药而大发雷霆,以雷霆之势迅速处决了永寿宫一大半宫人,剩余的一些,也被大内侍卫全部扣留,正在一个个审讯。 得知太后晕倒,又有人在永寿宫下药,皇上姜氏、德妃与一众妃嫔们,又匆忙从刚刚小产的和月宫齐贵人那里赶到了永寿宫。瞧见太后娘娘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个个都开始抽泣起来。 就这么一个孩子没了,康华帝心里本就不好受。现在太后又晕倒了,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醒来,康华帝心里也急躁。现在听得这些女人们这么一哭,火气簇簇地窜了上来。 “哭哭哭!哭什么哭?太后娘娘还在呢!” 火气上来的康华帝,怒视着一众后妃们,最后视线落到皇后姜氏和德妃宋氏身上:“皇后与德妃留下,良妃淑妃带着众位妃嫔,都去外面候着!” “皇上……”有妃嫔不舍,这个时候皇上最需要安慰,她们眼中的泪水,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自己心里格外清楚。 齐贵人是她们的敌人,太后娘娘虽然是母后,不过也都是看着皇上的宠爱来。这两个人一个没了孩子,一个晕倒,一殿的妃嫔们,有几个是真的伤心落泪? 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康华帝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女人的心思,更加觉得烦躁:“否给朕滚出去!” 说着,康华帝将手边放着的茶杯狠狠向那边的妃嫔们甩了过去。 这样的盛怒,妃嫔们何曾见过,几乎都吓软了腿,有人都是被宫女或者侍卫们拖着离开的。 终于,永寿宫的大殿安静了。 盛怒之后的康华帝,面色依旧阴沉着。扫了皇后姜氏一眼,又看了一眼侯在旁边的宋氏:“德妃,你先进去看看太后吧,皇后先留下来,与朕说说话!” 德妃眼底划过一道流光,皇后姜氏抿了抿唇,两人齐齐点头。 等到德妃进了太后寝殿里面之后,康华帝才看着皇后姜氏问道:“齐贵人那边怎么样了?还在哭吗?” 皇后姜氏心中不是滋味,她奔波了一夜,来来回回忙这忙那,都是在侍候着自己男人别的女人。到头来到了皇上跟前,得到的不是先询问她累不累,而是他的宠妃是否还在哭? 她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心中这样告诉自己,皇后姜氏温柔地回道:“齐贵人刚失去了腹中的孩子,这又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会伤心难过能够理解。臣妾过来的时候,齐贵人已经没有哭了。但是,也不肯开口与臣妾说话。” “是怎么回事?” “太医过去把脉看了,说是齐贵人伤心过度,这会儿暂时不想开口。”顿了顿,瞧着面色阴沉又有些苍白的康华帝,皇后姜氏道:“臣妾已经吩咐了太医们在那边候着,随时注意齐贵人的情况。” “听闻太后晕过去了,又有人在永寿宫下毒,皇上连日来已经有三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臣妾担心皇上和太后娘娘身体,就赶过来了。” “没有经过皇上允许就带着众位妹妹过来了,请皇上恕罪!”说着,皇后姜氏轻轻跪了下去。 康华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眼底神色幽暗难明,声音低沉的嘶哑:“你也是担心朕与太后身体,并未有哪里做错。” 望着皇后优美的颈项,康华帝缓缓道:“但是朕现在很烦,听不得那些女人哭哭啼啼的!” “都是臣妾不好,没有考虑到皇上现在的心情。”见康华帝不说话,皇后姜氏继续道:“皇上,您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太后这边就由臣妾来照看着,您先去里间休息休息,您看如何?” 康华帝摇了摇头,神色疲惫,声音淡漠:“不用了,皇后也累了一晚上,想必也很累了,回去休息吧。” 听着康华帝的话,皇后姜氏身体微微一顿。但是见康华帝也不过那么随意一说,她心中刚才片刻的温暖,又瞬间消失殆尽。 德妃留在这里,她却要回景华宫吗? 手指缓缓曲起,皇后姜氏温柔地道:“臣妾也不累,就在这里陪着皇上一起,等着太后娘娘醒来吧。” 康华帝看了她一眼,半响没有说话。 皇后姜氏的一颗心,缓缓提到了嗓子眼儿。很担心,康华帝的拒绝。 好在没过多久,康华帝又张了张嘴:“也好!” 脸上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神色来,皇后姜氏浅笑着道:“多谢皇上。” 走到康华帝身边,皇后姜氏道:“皇上,您许久没有休息了,不如让臣妾帮您按按肩?” 康华帝含糊地恩了声,眼眸轻轻眯着,似乎在打盹儿。 皇后姜氏见状,这才开始仔细给康华帝按肩。 411她独自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正好德妃从里面出来,瞧着皇后姜氏正在亲昵地给康华帝按肩膀,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不过走过来之后,脸上又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皇上。” 听着德妃的声音,康华帝缓缓睁开眼睛:“太后娘娘可醒了?” 德妃摇了摇头,柔声道:“尚未,脸色还有些发白,似乎很不安稳。” 康华帝想着今晚的事情,忍不住冷声道:“莫名没了一个孩子,太后又很喜欢孩子,自然不安稳!” 瞧着康华帝神色晦暗,德妃连连称是。 一垂眸,正好对上皇后姜氏望过来的噙着笑意的双眸,德妃心中在冒火。 恰好这时外面传来一位内侍快步走了过来:“皇上,凤郡主求见。” “婉儿?”坐在软椅上的康华帝眯了眯眼,望着跪在地上的内侍问:“谁让你们去紫宸殿传消息的?” 内侍吓得一愣,惶恐地道:“回皇上,是……是……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是在去紫宸殿给木香姑娘送东西的路上,才遇到凤郡主的。” 康华帝瞥了那内侍一眼,淡淡道:“宣吧!” “是,皇上!”出了大殿,内侍抹了一把冷汗,这才将侯在外面的苏婉与木香迎了进去。 “阿婉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德妃娘娘!”进去第一件事,挨个拜见一遍。从前她超级不喜欢行礼,所以极少出紫宸殿。 现在一个没了孩子,一个病着未醒,紫宸殿那边再清静,皇宫也就这么大。 瞧着面色苍白的苏婉,康华帝忙道:“快起来吧!” “谢皇上!” 起身之后,苏婉这才抬眸看向康华帝:“皇上,太后娘娘可还好?” 不等康华帝说话,苏婉继续补充道:“听闻皇上皇后和德妃娘娘都在这边,阿婉得知消息后,先去了一趟和月宫,看了看齐贵人。” 听着苏婉的话,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赞赏之色。不知胡乱奔过来,而是先问清楚了情况,考虑到了哪边先需要人,就先去了哪边,这很好。 瞧着苏婉,康华帝越来越喜欢。 “阿婉,你身体不好,又穿得这么少,到朕这边来。” 苏婉抿了抿唇,无视皇后姜氏与德妃宋氏的眼神,稍稍垂眸,乖巧地走到康华帝身边。康华帝伸手,又拍了拍他旁边的软榻:“大半夜的把你惊醒了,这一路过来,可累了?先坐下。” 心底在拒绝,康华帝你没看到你的大小老婆这会儿都在用各种奇怪地眼神看着我吗? 面上,苏婉乖巧又惶恐地道:“皇上,阿婉今天身体好多了,一点儿也不累,还很精神,站着就好。” 瞧着苏婉的神色,康华帝忽然想到这会儿皇后姜氏和德妃宋氏还在旁边,又扫了乖巧站在他旁边的苏婉一眼,心中对苏婉的聪慧赞叹不止。 这个时候让苏婉坐在自己身边,或者是坐下都不合适。皇后和德妃都还站着呢,康华帝抬手,示意皇后稍稍退开,声音低沉道:“皇后和德妃都忙了一夜了,来人,赐座!” 皇后姜氏和德妃宋氏连忙道谢,这才各自入座。 康华帝瞥了苏婉一眼,见她的眼神不住地往太后娘娘寝殿里面张望,却又时不时去瞅瞅皇后和德妃那边,担心被她们发现的小模样,心头的烦闷和担忧,竟然不知不觉消散了很多。 “婉儿,进去看看太后吧。” “是,皇上!”这三个字,苏婉说的尤其响亮,然后对着三人行了一礼,快速走了进去。 康华帝瞧着她的背影,阴沉的脸上神色一点点缓和下来。而康华帝的这些神色变化,还有他说话的语气轻重缓急,都被皇后和德妃记在了心里。 两人心中终于有了一次相同的想法,皇上对凤郡主苏婉,果然是真的宠爱着。 然后又会想到,皇上之所以对苏婉这么宠爱,全都是因为她的凤命命格。如果不是凤命命格,就苏婉又如何能成为皇上全心呵护的人? 两人还在心里对苏婉做着评判,里面传来苏婉软糯开心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太后娘娘醒了。” 三人快速起身,向里面走去。而苏婉呢,她当时已经跑了出来,因为开心太后醒了过来,到了这外面来通知这三人。 听到太后醒来,康华帝率先大步走了进去,皇后和德妃忙跟了进去,苏婉呢,直接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瞧着三人的步子,站在原地的苏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好吧,她被当成空气了。 不过当成空气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人人都把她当成空气,在何时何地都能将她当成空气就更好了。那么,她就不会活得这么累。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刚才进来时,康华帝让她坐到他身边去时,皇后和德妃的眼神,真的跟刀子似的。还带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 苏婉转身,一小步一小步望里面走。走到里间正好可以看到里面情况的地方又停了下来。 瞧瞧,太后娘娘躺在床上,面容依旧产苍白。不过看到围在身边的儿子媳妇,还是很开心的。 人家一家人团聚,不论大小老婆是否面和心不合,但是这个时候,绝对都是一心向着太后娘娘的。矛盾,不会在长辈和男人跟前闹起来。 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她呢,在这个时候,终究是个可以被当成空气,被忽略的。 缓缓勾起唇角,苏婉转身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轻轻哼唱着歌“世上只有妈妈好,妈妈醒来儿女笑……” 一步一步,不如刚才她回头走进去看里面情景时那么缓慢,这一次,这一步一步,速度很快很快。不一会儿,等到里面问候完太后身体状况的康华帝缓过神来,看向苏婉时,大殿中哪里还有苏婉的身影? 康华帝一愣,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一时高兴,却忽略了苏婉。 而刚才太后跟他说,亏得有苏婉过来探望她,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睡得并不安稳,是苏婉进来之后,贴着她的耳边跟她说,她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都在等着她,都在看着她……当时处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冻得她浑身直哆嗦。在听到九天之外那软糯关切的声音时,她已经被大雪冰冻的四肢,不知怎么就有了力气。 然后开始挣扎,开始想着要睁开眼睛再看看。 她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瞧着空荡荡的大殿,康华帝道:“王德顺,随朕去紫宸殿!” 王德顺听着皇上要去紫宸殿,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道:“是,皇上!” 说着大声喊道:“皇上摆驾紫宸殿!” 康华帝又进去跟太后说了声,也没有再理会皇后和德妃,带着王德顺,上了龙撵,向紫宸殿而去。 路上,康华帝问王德顺:“婉儿走了多久了?” 如果是刚刚走,那么这会儿让人加快速度,或许还能追上她。 刚才一直侯在一旁的王德顺听着太后醒了,也跟着向前走了几步,紧接着皇后和德妃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抬眸时,凤郡主还在那里的。 结果等他仔细瞅了里面一眼,再回头看时,凤郡主已经离开了。 康华帝没问,王德顺也不好提凤郡主离开前,其实还唱了一首歌。一首,他从来都没听过的,很奇怪的,但是听着,很伤感的歌。 “您与两位娘娘进去后,凤郡主又进去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有一刻钟了。” 听完王德顺的话,康华帝眉头紧锁:“赶紧追上去!” 步撵的侍卫得令,加快了速度。 苏婉一路直走,似乎是因为看着那样的场景,感觉太过熟悉,又或者,她已经许多年不曾看到那样的场景,一时情绪失控。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紫宸殿,然后打发木香离开后,偷偷溜出紫宸殿,往飞云宫而去。 飞云宫,大翰国冷宫。 十四年前的一场大火几乎被烧得干干净净,不过一年,又快速建了起来。因着是冷宫,质量自然比不得宫中别的宫殿。建起来很速度,当时还是暂时的。 但是十四年过去了,这边是冷宫,渐渐地又成了一座有些阴森恐怖的冷宫。 苏婉到了飞云宫前停了下来,然后伸手,缓缓推开冷宫的大门。 许是许久不曾有人过来,加上十多年的时间,又是一般的建制,冷宫大门年久失修,又不如别的大门那般灵活,发出吱嘎粗噶极其难听的声音。 推开大门,紧接着就是一阵凉风夹带着阴森之气袭来。 苏婉抿了抿唇,多年前她还只能在电视上见识的冷宫,如今居然在现实中就能见到。想到这座冷宫的前身曾经的那场大火,要了苏国公女儿和外甥女的命,苏婉神色微微一怔。 这么多年来,爷爷进宫时,从来不曾提起云贵妃的事。而这冷宫在内宫之中,外臣根本不能进入。不知道爷爷想云贵妃和那个不幸的孩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要到冷宫这边来看看? 一步步往前走,苏婉的心中,不知不觉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那样感觉,是酸涩,是心疼,是怀念,是难过……很多种感觉翻来覆去,最终融化为她鼻尖的酸涩和眼底的模糊。 似乎这个地方,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可是苏婉想来想去,飞云宫除了是当年云贵妃居住的冷宫,就什么都不是了。 要说她对云贵妃有这种复杂的感情,怎么可能? 若说是对苏国公,她毫不怀疑。 但是云贵妃,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云贵妃已经没了。都没见过面的人,只是但凭着爷爷说云贵妃的好就有这种感觉的,会不会太过惊悚了? 苏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真的很疼。 甚至连带着呼吸,都是压抑的,低沉的,难过的……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苏婉继续往前走。蜘蛛占据着整个飞云宫的上空,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忽然,苏婉脚下步子一顿,刚才还悲伤的脸上露出冷锐的神色:“谁!” 412飞云冷宫遇流云 眼神冷锐地扫过刚才里面一晃而过的身影,还是白色的。 苏婉可不是一个真的古代人,会以为看到那一抹白银飘过就是闹鬼。 阴森之气瞬间张开,向着苏婉迎面扑来。而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在开始不断地凝结。苏婉屏气凝神,却没有察觉到任何杀气。 如果真的有人,现在又被她发现,不可能没有任何杀气。 当下苏婉也不再说话,而是快步向刚才白影一晃而过的地方跃去。管他是人是鬼,先抓住了再说。 一步跃过去,等到苏婉看到站在破乱不堪布满了蜘蛛的窗边站着的白色身影时,整个人微微一顿。 好半响才开口,因为白色身影是背对着她,她根本看不到男子的面相。 不过还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喊道:“流云?” 刚才那种阴森慑人的空气,实在与平日里流云的气息太不相同,所以苏婉不能百分百肯定,站在窗户边的白衣男子就是流云。 男子失笑转过身来,月光下他的眉眼俊雅清润,明澈刺眼的双眸如同夜空中忽然坠落的繁星,陡然间闯进了她的心里。 而看苏婉,她穿着非常简单,一件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比起宫中其余的衣服,她的衣服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 腰身紧收,然后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发髻有些歪歪扭扭,像是睡觉起来后没有搭理过的样子。在不太注意的地方,还挂着一两颗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 月光下,她的发丝斜斜地插着一枝翡翠簪子,簪子的一端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小脸蛋儿因为近来的消瘦,下巴尖尖的。那是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刘海梳得很长,挡住了眉宇处,因此看不到她的眉毛。 再往下,是薄薄的唇,粉粉嫩嫩的,在月光下望去,像是一颗诱人的蜜桃,好想让人轻轻咬一口。而这会儿因着叫了那一声“流云”,等待着这边的回答,嘴形还维持着微微张开的小动作。 她是天生的笑眼,这会儿虽然疑惑不定,但是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还是带着淡淡弯弯的弧度,尤其美丽。这会儿正呆愣愣地看着他,眼底神色恍惚。 “阿婉!” 心脏忽然一顿,苏婉有些诧异自己的感觉,不过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再看着他眉宇间的温柔笑意,苏婉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真的是你,流云。” 流云轻笑着点头:“除了我,阿婉觉得还能是谁?” 苏婉扯了扯嘴角,笑容温婉:“刚才我进来时,觉得里面阴气很重,甚至有些慑人,和你平日里的气息全完不同,所以,不太敢确定。” 走到苏婉身边,流云笑着用手中的丝绢轻轻擦了擦窗户旁的两把还算完整的椅子:“这里是冷宫,而且这间房间十多年来没有人来,屋顶又漏水,时间久了,哪能没有人阴森气呢?” 流云这么一说,苏婉刚才心中那忽然心慌的感觉瞬间消失。也是了,她怎么忽略了这点。 瞧着流云,苏婉尴尬地笑笑。 看着苏婉懵懂呆愣的样子,流云也失笑,拉过她的手,示意她在刚才他擦好的椅子上坐下:“要不要陪我聊聊?” 苏婉忍不住扁嘴,这都被他拉着坐了下来,难不成还能反悔? 注意到苏婉眼底俏皮的神色,流云脸上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望着她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到飞云宫来?” 苏婉抿了抿唇抬眸望着与她相隔了一个四方的小木桌,同样坐着的流云:“你不觉得我应该先问,这么久的时间,你明明在郾城,为什么我这没有听到你最近的动向?” 流云闻言一愣,随即浅浅笑了开来:“恩,阿婉这个问题问得好。” 苏婉得意扬眉:“自然,你想想啊,凭着你流云的名字,早在一个月多月前就到了郾城,可是从我那个小院子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你去了哪里,而且在整个郾城,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难道不奇怪吗?” “呵呵,自然奇怪!”流云笑了笑,瞅着苏婉一幅你快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接你老底,让那个拿着扫把的老爷爷来打你的样子,不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而这一笑,他身子一倾,清俊无双的脸庞,就这么放大在苏婉眼前。 流云的眉宇开阔明朗,不似白祁烨那般不论何时何地,总是带着几分邪气和仿佛与生俱来的慵懒。五官精致的让人无可挑剔,这么近的距离,苏婉几乎能数清楚他黑磁石一般的眼眸上方,那乌黑浓密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 皮肤白皙得毫无瑕疵,恍若淡月下刚刚初绽的玫瑰花,自由一股说不出的优雅与高贵。在这么一个破乱不堪蓝,到处都是蜘蛛的屋子里,从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半分邋遢。 除开在流云书院第一次见面和在郾城的第一次见面时的狼狈,似乎每一次见到流云时,他总是高贵而优雅的。 这会儿这么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苏婉的心,忽然有一瞬间的紧张。她望着那双黑磁石一般的眼睛,磁石的吸力,让她在望进去的瞬间,再一点点不可自拔。 心脏在那一瞬间,陡然加快了速度。 而流云凡放大的俊脸,似乎越来越近。 苏婉一阵慌乱,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个伸手,双手撑着四四方方的小木桌,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一个踉跄,如果不是武功不赖,怕是直接因为这一个措手不及的后空翻直接翻到在地上。 站在椅子之后,苏婉与流云阵阵隔了一个小小的四方桌,再又是一把椅子的距离。 狠狠眨了眨眼,看着流云:“你先坐好,离我远一些!” 或许是经过上次在流云居吃火锅时被苏婉一惊一乍的动作挑战过流云的神经,所以这次看着苏婉非常不合常理的动作,流云倒也没有多大奇怪。 反倒是看着站在椅子后面面色尴尬的苏婉轻笑:“阿婉,你仔细看看,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没有坐好?” “恩?”苏婉望着流云,见流云看着自己。 然后苏婉再低头,看向自己。她看到的,是刚好一只肥硕的老鼠窜过去的地面,上面有一道厚厚的印子。 这才注意到,她居然跑到了椅子后面来。而刚才那一系列动作,都是因为流云那双黑磁石一般的眼睛给闹得,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连同心脏都要被吸进去了。 面色更加尴尬了几分,苏婉扯了扯唇角,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再缓缓开口:“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回紫宸殿去了。” 流云轻笑:“阿婉,你这是在躲着我吗?” 苏婉面色更是尴尬:“哪有,我说的是实话,你既然在飞云宫这边,自然知道今天晚上宫内不太安静,我担心太后那边有事,再过去看看。”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了?”流云微微蹙眉,似乎对苏婉忽然就要走的态度不是很满意。 苏婉想了想,歪着头道:“这飞云宫是当年云贵妃被皇上打入冷宫后居住的,虽然之前的飞云宫被烧毁了,可是这座飞云宫建好之后,皇上便再没有让人住进来。” “之前你也问过我关于云贵妃和那名刚出生就没了的公主的事情,现在又到了飞云宫,你说是为了什么呢?” 听完苏婉的话,流云站起来轻轻笑了笑。 “呵呵,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说着,流云抬眸看了看外面的星空夜色:“好吧,你快回去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康华帝带着一个奴才往西边去了。” 西边?苏婉瞅着流云眨了眨眼:“我方向感不是很好。” 流云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西边就是紫宸殿那边呀,快回去吧,你再不出现,估计整个皇宫又要再闹腾一阵子了。” “然后,康华帝就会错过上早朝的时间呢。” 苏婉:……这么严重? 缓过神来后,苏婉瞪流云:“那你不早说!” 她没有注意到,流云知道,居然这个时候才说。康华帝不是在用永寿宫待着吗?好好地怎么会到她的紫宸殿去? 各种想不清楚,和流云说了声“后会有期”后,苏婉轻盈的身姿消失在夜色之中。 流云瞧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薄薄的唇角微微扬起。流云身子摸了摸鼻子,低低笑了起来。 身子斜斜地倚在窗边,似乎丝毫不介意窗户上面的灰尘和蜘蛛将他雪白的衣服弄脏:“我若是说的早些,康华帝又岂会那么在意你?” “我若是说的迟了,康华帝错过了早朝,可就会错过很多东西呢!”流云轻轻笑了笑,嗓音清润道:“郾城的权贵们都在等着这一天,总不能因为我耽搁了你而破坏掉。” “所以阿婉,我告诉你的时间,是最合时的时候哦。” 想着苏婉头也不回只给他一个后脑勺的后会有期,流云笑着将刚才擦过桌椅的丝绢拿着收回袖口中,轻笑着道:“阿婉,后会有期!” 夜色中,立在窗边的白衣男子垂眸,仔细地盯着地面看了看。又抬起头,扫了一眼布满了蜘蛛的房间,再看了看里面摆放着一些器物的桌子窗台,微微蹙眉。 “看来,我得重新找个地方住着!” 说完之后,流云转过身,缓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似乎是看着夜色辨别了一下方向,再在夜色中,缓步离开了飞云宫。 413回紫宸殿被康华帝逼问 回紫宸殿被康华帝逼问刚到紫宸殿大门口,就看到在大门口不断焦急走来走去的王德顺和木香。 苏婉瞧见快步走过去,望着两人问道:“皇上在里面?” 王德顺瞧见苏婉,像是看到了姑奶奶似的,连忙道:“郡主啊,您可算是回来,可真是急坏了皇上啊!” 苏婉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满脸错愕地问道:“怎么了?” 王德顺哪里敢和苏婉说太多,说太多了耽误时间。现在整个皇宫里,侍卫们都在到处找失踪的凤郡主呢。 “凤郡主,皇上来了好一阵子了,进去瞧了你没看到你,这会儿已经让大内侍卫到处找人了。” 脸上神色错愕,苏婉连忙道:“王公公,快带阿婉去见皇上吧。” 到了紫宸殿,苏婉尚未进去,就能察觉到里面传来的低气压。想着刚才在冷宫的时候流云的话,苏婉真相扭头回去将流云暴打一顿。 他明明看到了康华帝往紫宸殿这边来了,居然不提前告诉她。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苏婉跟着王德顺快步走进了大殿。只是瞄了一眼康华帝坐在哪里,然后恭恭敬敬跪下行礼,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惶恐:“阿婉不知皇上驾到,让皇上久等,阿婉该死。” 看着跪在地上身子单薄如同纸片一般的苏婉,康华帝想着之前在永寿宫太后的话,如果不是苏婉,太后或许不会那么快醒来。或者说,是王太医神色凝重的说的,不知道会要多久醒来。 他知道刚才忽略了苏婉,所以急急赶了过来,哪里知道一路上让侍卫加快了速度,以为能追上苏婉,但是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影。 他潜意识以为苏婉回了紫宸殿,于是紧追着到了紫宸殿。哪里知道到了紫宸殿,居然扑了一个空。 木香看着他时,神色惶恐地道:“郡主不在寝殿中。” 他当时心中稍稍诧异了一下,这个时辰,苏婉不在寝殿回去哪里? 或者说是在责怪他刚才忽略了她,所以一个人去后面院子里散心去了? 哪里知道木香道:“皇上,郡主说她心情不是很好,回了寝殿躺下之后,就让奴婢出来了。” “婉儿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难不成还能变成鸟飞走了?”康华帝沉着脸质问照顾苏婉不利的木香:“你一直在外面,难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知道?” 木香羞愧至极,跪下来惶恐请罪:“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奴婢当时有些内急……就……就去了一趟茅房。” 他气得直接让人将木香带了下去,然后再问旁边的宫女。 因为苏婉睡觉时不喜欢外面候着很多人,除开木香外,那些宫女都离得比较远。又是那个时辰了,一个个以为凤郡主转了那么一圈应该累的困了,而现在是夏日,夏夜蚊虫多。 宫女们知道凤郡主对宫人们一向不太管束她们,一个个为了躲蚊虫,开溜了一小段儿时间。哪里知道,就是那段时间,康华帝就摆驾紫宸殿了。 然后,他直接将紫宸殿值班的宫女们全部让人拖了下去,然后再吩咐了大内侍卫去找人。 “告诉朕,这么晚了,你不在寝殿中好好休息,去了哪里?” 康华帝的视线锐利地盯着苏婉的小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儿神色。 苏婉实话实说:“回皇上话,阿婉从永寿宫回来后,一时脑中尽是永寿宫中,皇上皇后德妃和太后娘娘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心里觉得有些难过。” “一时睡着,阿婉很想爷爷。可是爷爷在宫外,这个时候城门尚未开,阿婉也没有禀告过皇上,不可能出宫。” “阿婉想着爷爷之前跟阿婉说过,阿婉的姑姑有一段时间住在飞云宫,阿婉太想念爷爷,而爷爷最喜欢的女儿就是姑姑……” “阿婉一时情不自禁,忽然想要替爷爷去看看姑姑,所以……” “所以阿婉去了飞云宫。” 听着苏婉的话,康华帝整个脸上一片肃静,甚至就是整个大殿中,这会儿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跪在地上的苏婉神色虽然带着几分惶恐,可是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她乌黑黑的眼底,从进来时,在慌乱之中,还带着几分尚未隐去的伤感。 大殿中静得可怕,甚至你还能听到外面花圃中虫鸣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地上的苏婉终于听到康华帝缓缓开口,声音沉闷,不失威严:“婉儿,你可知道,飞云宫是什么地方?” “幼时不知,后来在苏国公府中,有一次看到爷爷在看一副美人图,阿婉好奇,就多问了几分。才知道,原来爷爷是思念姑姑。从那时候开始,阿婉便知道了飞云宫是囚禁姑姑的冷宫。” “为何要去冷宫,单单只是为了去看看你姑姑?”不用去看康华帝的神色,就是康华帝的话中,都带着十足的不信。 苏婉垂眸点头:“阿婉是在永寿宫看到皇上一家人团聚,忽然想念爷爷,因为想念爷爷才想去飞云宫看看,请皇上明察!” 说着,苏婉对着康华帝,狠狠磕了一个头。 康华帝冷冷道:“不用你说,朕也自会明察!” 盯着苏婉的视线,宛如沙场上最为锐利的刀锋,似乎就那么一眼,就能瞬间割破人的咽喉,刺破人的胸膛,让人无法直视,又不敢退让。 跪在地上的苏婉,这会儿早已经汗流浃背。她知道身为帝王从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她单单只是去了一趟飞云宫,便被康华帝这样质疑……她有些不敢想象,如果康华帝知道他是宛溯之后,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 “你在冷宫看到了什么?” 苏婉恭敬回道:“月色虽然很明亮,可是飞云宫背光,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房间中湿气比较重,进去后有些阴森可怕。阿婉看还看到了一只老鼠,还有数不清的蜘蛛和不知集了多少年的灰尘。” “你这么一个孩子进去,难道不觉得可怕吗?” 听着康华帝的问题,苏婉直觉瞬间警惕起来。听康华帝这个问题的意思,是怀疑她去飞云宫见谁吗? 还是说,康华帝发现了流云? 这个想法,在冒出来的一瞬间,又被苏婉快速否决掉。流云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飞云宫,还能到了郾城不被名声所累,毫无声息进入皇宫,可想而知,他武功高绝深厚。 那么康华帝为什么有这么一问?苏婉想不明白。 大脑中千回百转,面上不动神色,而看似许久许久的时间,其实不过康华帝刚问完,苏婉已经开口回答。 “回皇上话,阿婉并未见到谁。” 康华帝言下之意是问她去见谁,她说并未见到谁。 那么也就是直接跟康华帝说明了,她真的只是一时间情绪波动,才过去飞云宫那边的。 康华帝脸上的神色不变,眼底神色却变了变,看了立在旁边的王德顺一眼。 王德顺稍稍垂眸,闭经了嘴巴。 看着苏婉,康华帝又问道:“去了那边之后,想了些什么?” 苏婉不卑不亢回道:“阿婉想爷爷,对于姑姑,阿婉从未见过,说不上来什么情绪。” “可是,站在飞云宫那间房间中,阿婉总能感受到爷爷的悲伤,所以,阿婉当时的心情,很不好。” 好半响,康华帝才说话,声音又低沉了几分,甚至带着几分凉意:“今日之事,罚抄《女戒》五十遍。明日晚膳时候,到朕的养心殿来。” 望着跪在地上神色乖巧,眼底隐藏着不安的苏婉,康华帝的声音不知不觉稍稍缓和了几分:“婉儿,你服不服?” 服啊,口服心服啊。 只是抄《女戒》,不是再逼问,她举双手赞成。 康华帝又看了苏婉一眼,这才起身:“王德顺,摆驾回宫!” 不等王德顺说话,苏婉忙开口:“皇上,阿婉有一事相求。” 已经站起身的康华帝微微一顿,望着苏婉问:“你想要求朕什么?” 看着苏婉,康华帝眼底划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苏婉垂眸,低声道:“阿婉没有看到木香,想必是因为阿婉撇开她独自去飞云宫,把她连累了。还有殿中的那些宫女,皇上,今日之事,不是她们的错。” “不是她们的错?”康华帝眼底露出几分冷笑来:“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还不是她们的过错?” “如若今天不是玩儿你自己去了飞云宫,而是被刺客劫持呢?”康华帝冷冷道:“婉儿觉得,如果是那样,是谁的错?” 不等苏婉开口,康华帝严厉道:“婉儿,你要记得,日后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哪怕是你不对,但是他们作为奴才奴婢,就更加不对在先!” 再不看苏婉一眼,康华帝大步走了出去。 王德顺看了苏婉一眼,连忙跟了上去,大声喊道:“皇上起驾回宫!” 哪知康华帝冷冷道:“去早朝!” 王德顺连忙改口:“皇上起驾!准备早朝!” 听着脚步越来越远的神色,跪在地上的苏婉,缓缓坐在了地上。然后低头屈膝,将头埋在膝盖上。 外面的宫女瞧着,连忙跑了进来跪在她身边:“郡主,地上凉,奴婢扶您去寝殿歇息。” 苏婉并未抬头,略微哽咽的声音从围着自己脸颊的手臂下传来:“不用了!” 说着,苏婉闭了闭眼,再缓缓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对着宫女道:“给掌灯,我去书房那边抄写《女戒》。” 宫女担忧:“郡主您” “我意义绝,再劝的话,自己收拾东西,离开紫宸殿!”说完,也不管宫女惶恐的神色,自己拿了摆在大殿中的灯盏,往书房走去。 宫女一愣,连忙跟了上去,从苏婉手中接过灯盏:“郡主,奴婢帮您拿着!” 苏婉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她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已经将跟着她的婢女甩在了身后。等到宫女小跑着拿着灯盏到了书房门口时,书房内已经亮堂起来。 宫女刚准备敲门,想着凤郡主的规矩,又怯怯地将抬起的手收了回去。 在门外站了好半响,也没听到里面郡主说话,宫女只好鼓足了勇气道:“郡主,奴婢就在门外,郡主有什么吩咐,直接说一声就是,奴婢马上去办。” “那你现在回去睡觉吧!” 少女清冷的嗓音从房间里面传来,守在门外的宫女瞬间石化。 养心殿,早朝。 等到群臣行了参拜之礼后,一夜未睡的康华帝面色冷沉地坐在龙椅上,瞥了站在一旁的王德顺一眼。 王德顺立刻会意,连忙道:“皇上有旨: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先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大臣们提出来之后,康华帝随意说了几句,就算过了。 不一会儿,陈大人站了出来,望着康华帝道:“皇上,微臣又是启奏。” 康华帝神色威严道:“说!” 陈大人垂着眉头缓缓道:“皇上,微臣这里有一份从云水城那边,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奏折,还请皇上亲自过目。” 陈大人话一说完,已经有内侍上前,将他手中高高举起的奏折接了过去,快速送到了王德顺手中,再由王德顺转给了康华帝。 陈大人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垂着头等着。 龙椅上,康华帝打开奏折,缓缓看了起来。 而神色,越看神色越冷,眉头,越皱越紧。到了最后,竟然是狠狠一把将奏折搭在了桌上:“岂有此理!” 414云水城与珠江郡出事 一说完,康华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到康华帝大怒,大殿上的大臣们尽数跪了下去:“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康华帝怒视着满朝文武大臣,声音无比冷寒:“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云水城距离郾城不过千里,也算天子门户,居然养出这样一群混帐东西来!咳咳咳……” “皇上……”满朝文武大臣担忧地看着康华帝。 康华帝略微苍白的面孔因为刚才这么一咳嗽,又苍白了几分。可能是因为咳得太急,脸色咳得涨红起来。 王德顺一脸惶恐地看着还在不住咳嗽的康华帝,连忙喊道:“快……快传王太医!” 康华帝松开捂住唇的手,望着王德顺道:“不用,朕没事!” 说着康华帝看着大臣们道:“陈爱卿,朕限你在半月之内,将云水城知府连带旗下官员,凡是涉及云水城官吏贪污案的所有人,给朕带回郾城,押到刑部,介时,朕要亲自审问!” 陈大人忙道:“皇上,云水城一事虽然有知府参与犯案,但是到底不是皇亲国戚,哪能让皇上您屈尊降贵审问?” “况皇上龙体欠安,这件事情,还是由微臣代劳吧。”说着,陈大人恭敬地跪在地上,等着康华帝点头。 而与陈大人同气连枝的大臣们,外带着摇摆不定的大臣们附和着道:“是啊,皇上,龙体金贵,您需要好好调养身体。” 满脸怒气的康华帝,脸上带着冷笑:“食君之禄不能忠君之事,反而拿着朝廷的俸禄假公济私,贪赃枉法!朕若不亲自审问,岂不是要寒了云水城百姓的心?让他们以为,朕是一个纵容着一群贪官污吏的昏君?” 康华帝这话一说,满朝文武大臣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话? 万一他们再要让皇上注意龙体,皇上来一句不让他亲自审问是不是其中藏有猫腻? 如果是那样,到时候事情就适得其反了。 陈大人稍稍抬眸看了站在前面的荣亲王一眼,见荣亲王对着他稍稍点了点手指,知道这件事情只能这么定了,也只好作罢。 站在前面的白耿荣听着康华帝的话,心中微微冷笑。皇上要亲自审问,是担心云水城的事情被人做过手脚吧? 云水城的知府,可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年来为康华帝,办了不少事。而他们想要霸占郾城,而又不能让康华帝在驻扎边境的军队回城救援,云水城就是最好的关卡。 所以这一次,白耿荣才会对云水城下手。 不过就算康华帝想要亲自审问又如何?云水城的胡杜才确实是个人才,也很有能力。可是他让人旁敲侧击了多次,但是那人油盐不进。 原本他还打算亲自去一趟云水城,亲自试探一番。但是儿子白祁杰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把一切都提前。 至今为止,胡杜才一家几乎被他杀尽,偏偏胡杜才那个老东西依旧宁死不肯认账,他拿不到印章,所以那所谓的贪污受贿,还不算全面。 到了康华帝面前,胡杜才是康华帝的人,康华帝自然会多相信胡杜才一人。 以为亲自审问就可以了吗?白耿荣在心底冷笑。康华帝的话虽然让他惊讶,惊讶于康华帝现在还有精力想要审理云水城一案的同时,他心里有了对应之策。 从云水城到郾城,哪怕是用最快的速度,来回也得半个月。胡杜才既然宁死不屈,他白耿荣就成全他。 那些官员中,还有几个正值的,不过也有想要一步登天的,他再从那些官员手中下手就好。而那些正值的,不肯低头的,在回郾城的路上也有几个山头有山贼。 到时候他派人直接动手结果了那些老东西,康华帝就算追究下来,他也能推到山贼的头上。 想到这里,白耿荣越发得意。 还不知道,康华帝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呢。 瞥了一眼站在陈大人后面的和大人,白耿荣眼底尽是得意之色。 和大人正好抬眸,然后会意,略微颔首。 云水城的事情就这样因为康华帝的怒气,直接要求押入郾城解决。扫了一眼众人,康华帝神色疲惫,却努力掩饰着:“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 说着,康华帝准备起身离开。 这边和大人快速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大殿中央:“皇上且慢,微臣有要事启奏!” 已经微微起身的康华帝蹙眉,看了一眼和大人满脸焦急的神色,又坐回了原来的龙椅上,再缓缓开口:“说吧!” 和大人点头,连忙道:“皇上,今日微臣进宫前一刻得到八百里加急,珠江郡发生了洪涝,已经死伤百余人。” 刚才坐得端正笔直的康华帝,在听到和大人的上奏时,惊得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和大人被康华帝的神色吓得一愣,连忙道:“皇上,南部珠江郡发生洪涝,已经死伤百姓百余,还在不断加多中。” “珠江郡?” “天啦,珠江郡发生洪涝了?” “珠江郡那边的珠江,不是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开始新建了为围江大堤,费时三年才竣工的吗?” “是啊,那可是花了一千万两白银!” …… 听到珠江郡洪涝,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康华帝只觉得眼前发黑,大声质问道:“五年前新建的为为围江大堤呢?” 和大人吓得慌忙跪了下去:“回皇上,为围江大堤……为围江大堤……” “报!八百里加急!” 一名侍卫从外面拿着书信快速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声音急促道:“皇上,珠江郡八百里加急!” 这个时候,康华帝哪里还顾得上去质问和大人为围江大堤的事,身子踉跄了一下,快步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直接到了信使面前,将奏折接了过去。 等到看完奏折,康华帝整个身子一颤,面色瞬间煞白:“为围江大堤绝提了?” 跪在地上的信使道:“回皇上话,为围江大堤在五日前绝提,何庆史打人请求皇上,能够即刻派人支援。” “属下从那边赶来时,得知之前珠江郡的信使,已经有好几人死在了洪涝中!” “如今洪涝如何了?”康华帝急忙问道。 信使马上回道:“属下出发前得到的数据,已经死伤失踪600多人。” 站在信使面前的康华帝脚步一颤,身子往后稍稍倾倒,王德顺连忙扶住他:“皇上……” 康华帝狠狠吸了口气,大声道:“户部尚书听令,马上打开国库赈灾,齐王、康王亲自押送赈灾银与救灾物资,即日起前往珠江郡!” 被点到名的三人快速出列,马上接旨:“微臣接旨!” 415早朝上康华帝晕倒 大翰国已经许久不曾遇到这样的洪涝灾害,加上这几年来风调雨顺,唯有珠江郡靠近清流国边境,再蜿蜒植入清流国河流,汇入南海。 这个时候,夏宗望忽然开口:“皇上,此去珠江郡万里之遥,进入南野地界之后,便是大山纵横交错,山贼不计其数。单单只是两位王爷,怕是……” 听着夏宗望的话,大脑一阵眩晕的康华帝看向怒将军道:“怒将军,你马上从猎豹营中,挑一千名精锐士兵,再挑选十名副将,与齐王康王同行!” “是!”怒将军点头,与齐王康王,三人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三人离开,康华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忽然伸手捂住嘴,想要竭力掩饰,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鲜血吐了出来。 “皇上!” “皇上!” “快来人啊,皇上晕倒了!” “快传太医!” …… 巍峨庄严的养心殿,因为康华帝的晕倒,瞬间乱成了一团。一直到将康华帝送回寝殿,王太医开始把脉,侯在外面的文武大臣稍稍松了口气。 白耿荣扫了一眼跪在养心殿寝殿门口的众位大臣,眼底尽是藏不住的笑意。与陈大人和和大人对望一眼,三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再漫不经心地移开。 现在,就等着刑部那边去云水城的人接胡杜才那一行人,再在路上设计遇上山贼的问题了。 那个时候,估摸着康华帝应该身体还在虚弱中,再听到胡杜才一行人遭遇不测的消息,这又是一个重大的刺激。委以重任的大臣忽然遇到山贼死亡,偏偏还是在这个时候。 依照康华帝多疑的性子,必定会开始怀疑。然后,再开始彻查云水城一事。他的身体早就油尽灯枯,如今不过一具躯壳,再加上万花园那边秦家兄妹遭遇不测,康华帝想要借助付家园打压他们荣亲王府的事情落空……白耿荣越想越得意,甚至唇角都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 忽然注意到自己的神色和现在的情况太不相符,白耿荣连忙敛去唇角的笑意,稍稍侧头,正好对上与他齐平的宰相夏宗望投过来的眼神。 白耿荣心跳慢了一拍,夏宗望那只老狐狸,心思诡异的紧。 郾城中仅剩的四大国公府,如今已经有两大国公府向着他们荣亲王府,苏国公府那边,不论是否拉拢,并不会影响大局。而卢国公府那边,却和宰相府一般,都是独树一帜的态度。 白耿荣对这一点感到非常气愤,那只老狐狸借着在朝中地位德高望重,门生无数,而且又是镇南大将军,宰相夏府一门,文武双全,两样占齐。 倘若夏府也靠在了他们荣亲王府这边,那么这个大翰国的江山,他白耿荣真的是唾手可得。偏偏他每次试探,都被夏宗望几句话给打了回来。 至今为止,排除空有头衔的苏国公府不说,宰相夏府与卢国公府尚未靠向他们争夺皇位权利的任何一方。 在众人眼中,夏府是保皇党,在他们心中,主子当今皇上。夏宗望是三朝元老,有他站在康华帝跟前,他们荣亲王府想要成大事,势必要费一番功夫。 卢国公府态度不明,似乎与几方势力都交好,可是又看不出到底与哪方交往最好。想着这两府向来姻亲关系,白耿荣不得不承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卢国公府那个老东西,也是一个脾气古怪,非常不好说话的家伙。文人世家与医药世家的结合,让这两大世家的地位,在郾城中,几百年来,一直纹丝不动。 夏府在步步高升,而卢国公府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地位,不见退一步,也不见进一步。 能做到这个地步,白耿荣即便对卢国公府再不满,也不敢轻易去动卢国公府。 对着夏宗望点点头,白耿荣想着回去后要好好找幕僚商量一下如何对付这两只老狐狸的对策。 夏宗望微微颔首,也算是回敬了白耿荣。 从早朝开始,一直到正午时分。跪在外面的大臣们一直都候着,正午的太阳晒得他们面红耳赤,头晕眼花。可是养心殿寝殿内没有传来康华帝的消息,谁也不敢轻易离开。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后妃们早已经泪流满面,皇后与德妃进了内殿,其余妃嫔皆被留在殿外,哭着等着消息。 皇子们除开齐王与康王已经离京,宣陵王病弱尚在进宫的路上,常州王尚未到郾城,其余几位王爷与皇子早已经进了内殿。尚未出阁的公主,如今就剩下了白莲蝶。在听到康华帝病倒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大哭不止。 到了养心殿,原本想要跟着进去,不过被皇后以“皇上昏迷,不易喧哗吵闹”为由,将其拦在了殿外。白莲蝶一百个不愿意,还是良妃劝了许久才勉强点头。 在大臣堆里,在这里唯一说的上话的,便是身为亲王的白耿荣与三朝元夏宗望。怒将军是猎豹营的统领大将军,猎豹营又是皇家禁卫军大营,从康华帝晕倒开始,整个养心殿被他带着侍卫围得水泄不通。 大臣们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没有谁敢开口说话。一些年纪大点儿的人,例如已经近六十多岁的夏宗望,这会儿跪在太阳底下,面色有些发白。 白耿荣瞧着温和地道:“宰相大人年事已高,不如先去休息休息?” 微微眯着眼睛的夏宗望抿了抿唇,并未睁开眼睛,声音低沉有力:“皇上昏迷至今一直不曾有任何消息传来,微臣哪里敢擅自离开片刻?” “有本王与诸位大臣在这里候着,宰相大人莫非不放心?” 夏宗望倒是睁开了眼睛,缓缓地瞧了白耿荣一眼,声音不快不慢,有些低弱:“王爷,老夫向来只相信自己!再说皇上尚未脱离危险,微臣就是去休息了,又哪里睡得着?” 好一个只相信自己!白耿荣在心底又给夏宗望狠狠画了一道叉叉。 这边白耿荣在与夏宗望说话的时候,那边苏婉带着木香快步走了过来。到了众人跟前,先是对着众人先行了一礼,然后视线直接落到白耿荣和夏宗望身上。 对着夏宗望扯了扯嘴角,嗓音软糯:“阿婉拜见宰相大人!” 夏宗望看着垂着颈项的苏婉,很想叫这个小丫头抬起头来看看她现在到底长成了什么模样。只是这时候时辰不对,只得作罢:“凤郡主来了。” 苏婉点点头,见夏宗望已经转开了视线,盯着寝殿大门,苏婉稍稍看了看,最后还是询问白耿荣:“阿婉见过荣亲王,王爷吉祥!” 这是白耿荣在苏婉长大之后第一次见到苏婉,还是这么近距离。远远低走来时,他便已经注意到了。 对苏婉,白耿荣是气愤的,当年在苏国公府,他们荣亲王府的脸面算是被苏婉这个小丫头给弄得丢尽了。而他的女儿曼荷郡主,也被苏婉毁了名声。 至今为止,已经十八岁的老姑娘了,都未出嫁。 倒不是凭着他们荣亲王府的势力找不到一家门当户对的好婚事,第一个是曼荷自己不愿意,第二个则是因为当年小时候那件事,在众人眼中,他的小女儿曼荷就是一个好男色的姑娘。 赫连语不想让曼荷在那种名声中出嫁,想着就算嫁过去了,夫家碍于荣亲王府的名声明着会厚待曼荷,背地里却未必。再就是曼荷郡主是他唯一的女儿,自然想要找一户对他们荣亲王府最为有利的好婚事。 确切地说,其实他还是想要借着女儿去拉拢夏家的。毕竟夏家夏宗望长子常年在镇守边疆,正室夫人早已经亡故,曼荷嫁过去虽然对曼荷有些不公平,毕竟是做续弦,但是只要是对他们未来大业有好处的事情,他不会放过。 因此,在夏闻深没有回京之前,曼荷的婚事,他也一直耽搁着。 只是夏宗望……白耿荣抛开思绪,暂时懒得管。 再看向苏婉,苏婉垂着眉眼,又稍稍垂着头,他看不到苏婉的全貌,只能看到一张过分苍白的小脸,再就是还带着细密汗珠的挺翘鼻尖。 “恩,这位可是我们大翰国未来的皇后,当今的凤郡主啊!” 听着白耿荣这样说,苏婉便知道白耿荣至今还在计较着当年她奚落荣亲王府的事情。 心底不屑,脸上却带着几分恭敬的神色问道:“王爷,敢问皇上情况如何了?” 白耿荣神色倨傲地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轻慢之色。正二品的郡主虽然很少见,可也不是没有。这个时候,养心殿岂是苏婉这种并非血亲的郡主能来的? 苏婉不仅来了,偏偏还问了。 扫了一眼苏婉的着装,是一套浅蓝色的丝质长裙,外面是做工精美难得一见的晕帛锦制成的同色长袍,长袍衣袖宽大舒适,腰身笔直垂落,而里面的浅蓝色丝质长裙束腰极好,显出苏婉窈窕身影的同时,又因着外面的长袍,显现出了几分大气优雅。 头上就一支碧色的簪子,簪子一段雕刻着细致精美的梅花。而发髻上,还点缀着三两颗深海珍珠。白嫩的耳垂上,带着由翡翠与珠玉制成的耳饰,稍稍有些大,不过并不显得不合适。 相反的,会觉得尤其好看,似乎除了这样的装饰,再也找不到比这样更好看的耳饰。 “皇上尚未醒来,凤郡主身子虚弱,还是先回紫宸殿等着消息吧!这会儿日头毒着呢,若是凤郡主中了署,可就不得了了。” 这话看似客气,但是如果注意到白耿荣眼底的轻蔑和嘲讽之色,怕是不会那么觉得了。 给读者的话: 晚上还有一更哦…… 416苏婉与荣亲王对峙 苏婉虽然没有看到,可是白耿荣第一句话就知道了他现在的心理。 抿了抿唇,苏婉用软糯好听的声音道:“既然皇上还未醒来,阿婉也在这里等着吧。” 白耿荣轻轻笑了笑,尚未说话,正好心情非常郁闷的白莲蝶从里面走了出来,听到了她的话。 当下便冷笑起来:“苏婉,你当养心殿是什么地方?父皇晕倒,如今太医们正在诊治,大臣们在这里自当是因为他们是父皇的臣子,你……算什么?” 本想说算什么东西,但是忌惮着这八年来养在永寿宫的孤寂,还有当时她离开永寿宫时太后的话,白莲蝶总算忍了下来。 因为白莲蝶的话,跪在下面的大臣们,视线齐齐落到了苏婉身上。 这也是距离八年之后,他们第一次见到苏婉,还是在这白天。 乍一眼望去,站在台阶上的少女亭亭玉立,即便看不到整张脸,但是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便能轻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瞧着,在心底忍不住暗暗唏嘘。 看来苏国公府中,果然出美人啊。当年的云贵妃,可是大翰国难得一见的美人。 奈何天妒红颜,早早没了。如今这个凤郡主,尚未及笄,而且他们只看到小半张脸,却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知道那浓密的齐刘海被梳起来之后,那张小脸,会是怎样的惊才绝艳呢? 而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时隔八年,居然依旧如同当年中秋晚宴除夕晚宴时的那惊鸿一瞥的纯净明丽。 最难得是,面对九公主直白的质疑,那不到十五岁的少女,没有丝毫的尴尬无错,反倒站在那里,比九公主多了几分优雅端庄。 这让所有人一愣,觉得不可思议。 苏婉缓缓勾唇,嗓音依旧软糯好听:“九公主,阿婉不算什么,阿婉只是阿婉。” 见白莲蝶奚落地看着她,苏婉继续温婉地道:“这些年来阿婉虽然病着,可是也看了不少书。” “再有一本书上,阿婉看到了两个小故事,知道了八个字:羔羊跪乳,乌鸦反哺。” 抬起乌黑纯净的大眼睛,苏婉不卑不亢地看着白莲蝶:“阿婉今日若是因为九公主的话离开,岂不是连乌鸦与羔羊都不如?” 言下之意,她今日在这里,是等定了! 如果白莲蝶听了她这话,还要赶她走,那便有些太过小气了。 众大臣听着苏婉的话,原本是惊艳的神色,这会儿都变成了震惊。十四岁的少女,简短的八个字,直接堵住了九公主的嘴。 白莲蝶一张笑脸气的通红,但是碍于这会儿满朝文武大臣都在,她不好发作。再赶苏婉离开,又显得她小家子气。 她可是堂堂大翰国的九公主,岂会小家子气? 但是不赶苏婉离开,她心里又不舒服。九公主气的暗暗咬牙,狠狠冷哼了一声。 大臣们都知道这些年来凤郡主与九公主不合,如今见面没有当场大闹,已经非常难得了。 倒是那边夏宗望,对着苏婉稍稍挑了挑眉。仔仔细细打量了苏婉一眼,视线从她宽大袖袍中的小手上扫过。 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见白莲蝶被苏婉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白耿荣笑了开了口:“原来世人只知凤郡主身体羸弱,却不知凤郡主的口才如此之好。” “瞧瞧,短短八个字,可就将我们的九公主堵得说不出话来。”说完,白耿荣温和道:“凤郡主一片如此孝顺,也不枉皇上对凤郡主这么多年的恩宠。” 白耿荣看似在夸奖她,其实却是在说她牙尖嘴利,尖酸刻薄吗? 苏婉在心底冷笑,白耿荣的口才,她一早就见识过。 尚未来得及说话,白耿荣又开了口:“也难怪,苏国公与苏国公夫人多年的夫妻,竟因为苏国公夫人探望了凤郡主一次,便被休戚了。” 这话一说,众位大臣的视线,快速从苏婉脸上移开,直接落到了和白耿荣并排的夏宗望身上。 苏国公休妻一事,外面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而夏府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身为夏汐盈的大哥,妹妹如今被休,还是这么一把年纪,又为苏国公生下了四个儿子,确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听荣亲王这么说,想必是因为上次夏汐香探望苏婉的时候,不知为何惹得苏婉不快,所以苏婉找准了时机,正好趁着皇上去紫宸殿的时候跟皇上诉苦。 否则,二十多年的夫妻,又有四个儿子,向来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苏国公又是一个注重礼教的人,怎么会休妻?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个凤郡主,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狠毒,如此牙尖嘴利。 苏婉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宰相夏宗望,见他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跟个没事人一样,心中微微诧异。 诧异之后,又快速冷静下来,望着轻蔑看着她的白耿荣道:“爷爷休妻之事,阿婉也只是过后才知晓。” “诚然确实有阿婉的原因,可是有句话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白耿荣这么不客气,她苏婉何须客气? “当日在紫宸殿,阿婉整个紫宸殿的宫女内侍,外带这养心殿不少宫女内侍,甚至是王公公都能作证,非阿婉的不是!” 众人的视线,快速扫了一眼立在养心殿寝殿门口的内侍们,似乎在寻求答案,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 偏偏苏国公从休妻之后,就一只请病假不上朝,他们也看不到苏国公的神色变化。 但是那些内侍们,没有皇上允许,又岂敢轻易开口作证? 现在这个时候,可是荣亲王要讽刺凤郡主,他们这些小奴才,哪里敢插嘴半句?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恰好王德顺从里面走出来,正好听到苏婉的话,再注意到众人的视线,王德顺神色严肃道:“凤郡主所言属实,咱家可以作证!” “当日在紫宸殿,夏老夫人辱骂凤郡主在先,诅咒凤郡主不长命在后,是以皇上才龙颜大怒,当场革除了夏老夫人的诰命夫人头衔!” “嘶……” 听着王德顺的话,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怎么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场事? 辱骂凤郡主在先,诅咒凤郡主不长命在后,啧啧,那夏汐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她就算是诰命夫人,可是苏婉也是一个正二品郡主!又得皇上宠爱,在紫宸殿,在苏婉的地盘,夏汐香居然那么放肆辱骂诅咒…… 由此可想,当年在苏国公府中,还是苏国公夫人的夏汐香对苏婉,会有多恐怖多残忍? 众人不由又想起了当年轰动一时的苏国公府三房嫡长女苏婉从乱葬岗归来等爷爷的场景! 由此看来,当年苏婉被人棍棒相加,再准备抛尸乱葬岗的事情,指不定还是当年的苏国公夫人一手策划的呢。 果然,众人才刚想到这里,苏婉已经开口:“对爷爷休妻一直,阿婉知道王爷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但是当年阿婉被人丢去乱葬岗,险些命丧酒泉时,相信王爷一定有所耳闻!” “王爷闭口不提当年事情,却看似夸赞阿婉口齿伶俐,实则说讽刺阿婉牙尖嘴利,再借由夏老夫人被休一事来指责阿婉对老者不敬……” 抬眸看向白耿荣,苏婉淡淡问道:“不知王爷,如此讽刺奚落阿婉,到底是何居心?” “嘶……” 众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是身体羸弱的凤郡主会说的话吗? 文臣们张大嘴巴,武将们瞪大眼睛,看苏婉的眼神,那么错愕,那么震惊。 凤郡主啊,饭可以随便吃,但是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您虽然是凤郡主,可是您面前站着的那位,可是堂堂两大亲王之一的荣亲王啊。 您小小年纪不懂事,但是咱不懂是也得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权利不是? 胆敢有人叫板荣亲王,还将荣亲王讽刺她的话直接剖析出来,那么不给荣亲王面子,那么直白,那么咄咄逼人…… 凤郡主啊,您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要知道,这会儿皇上昏迷未醒,您这个时候惹怒了荣亲王,谁保得住您啊? 而对面的白耿荣,则是被苏婉毫不留情的剖析弄得措手不及。他哪里知道,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敢这样质问他? 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温和之色隐去,白耿荣面色阴沉地盯着苏婉:“苏婉,你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你知道你现在在跟谁说话吗?” 苏婉淡淡一笑,笑容纯粹,不是嘲讽也不是开心:“阿婉只是不解王爷为何如此针对阿婉,所以想要问问而已。” “王爷变脸,莫不是还在计较着当年在苏国公府,阿婉年幼不懂事时,不小心打了王爷府上三位小王爷的事情?” 这么一问,文臣武将们听在耳中,瞬间真相了! 感情今天荣亲王这么讽刺为难凤郡主,是为了报当年三个儿子被年幼不懂事的苏婉误打之仇啊? 这……荣亲王这记仇,也记得太狠了吧? 再说了,人家八年前不过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奶娃,什么都不懂。你一个堂堂荣亲王,居然和一个小奶娃计较,还计较了这么多年…… 哎哟哟,荣亲王啊荣亲王,咱们作为爷们儿的,能不能有点儿男子汉气魄啊? 这都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居然还好意思当着他们文臣武将的面提出来…… 文臣们齐齐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大理石面,还是担心担心皇上什么时候会醒来吧。 武将们齐齐鄙夷瘪嘴,我们男子汉的面子都被这个白耿荣丢光了,居然和一个小奶娃计较了八年,到底是不是爷们儿啊! 给读者的话: 亲们,8000多字更新完毕……阿妩眼睛好痛,休息起了,亲们也早些休息哦…… 417对苏婉另眼相看 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加上苏婉淡然无愧的神色,白耿荣面上划过一丝尴尬之色,却又瞬间消失不见,变得冷沉起来:“苏婉,你放肆!” 如果让群臣们知道他是这么一个爱记仇的人,怕是满朝文武大臣,没有几人会愿意站在他这边。 他还需要拉拢更多的人来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如果因为这个记仇让大臣们寒了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甚至,跟着他的那些大臣们,或许都要想想要不要再跟着他。白耿荣非常清楚,谁都不会愿意跟着一个爱记仇的主子。 那样将来他登基为帝,势力稳固了,如果爱记仇,必定会开始铲除异己,当年对他稍有不恭的大臣,都会被他铲除。 白耿荣的担心并非多想,在场的大臣们不少是他的党羽,听了苏婉的话后,确实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之中,有很多是自愿依附荣亲王府,但是有些,是因为被荣亲王抓到了把柄,原本是保皇派或者别的党派,不得不依附荣亲王。 之前如果是得罪了荣亲王的,按照荣亲王这么重的记仇性子,他们就算现在依附了荣亲王,等到将来荣亲王荣登大位,他们还能有安生的日子? “当年之事早已经过去,本王岂会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白耿荣沉沉笑着:“如果要追究,本王当年便追究了。当年本王既往不咎,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本王岂会再提?” “苏婉,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着,白耿荣阴狠地盯着苏婉,神色阴鸷。 苏婉毫不在乎白耿荣周身的冷气,只是含笑问道:“你敢问王爷,王爷说的这么多年是多少年?” 心中一愣,白耿荣下意识开口:“自然是八年!” 这八年一说出口,白耿荣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而他这一回答,原本有些相信是苏婉作怪的大臣们,或许之前还只是疑心白耿荣,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有百分之八十肯定了。 荣亲王啊,你说你真的不在乎,当年都既往不咎了。 荣亲王啊,你当年都既往不咎了,可是到了现在,你又提起? 荣亲王啊,你不仅提起,到了现在,居然还这么清清楚楚毫不犹豫地记得,是八年。 他们这些大臣记得是八年就算了,毕竟当年事情也算很轰动,如果不是荣亲王府刻意遮掩,那件事情肯定会传到皇上耳中。 作为看热闹的人,加上苏婉年幼,苏国公也是高门大户,他们记得不奇怪。 可是偏偏这么个自己自话自说既往不咎的人,在苏婉刚问完就即刻说出了是八年,可见当年之事,荣亲王记忆犹新啊。 荣亲王啊,原来他不仅记得,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报复,而是因为凤郡主一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如今凤郡主到了这里,按照皇上对凤郡主的宠爱,凤郡主要在这里表孝心,其实也不是不能够。 偏偏前面九公主出现讽刺,当年毕竟是对头,现在讽刺,那只能显得九公主肚量小,没了大家风范。 现在荣亲王接话在后,同样是阻止凤郡主。还因为记恨当年的事情,依附荣亲王的大臣们,心中开始动摇起来。 白耿荣何尝不明白大臣们的心思,他身居高位多年,又一直在康华地跟前打转,如果连这点儿都想不到,那就不可能是荣亲王了。 注意到这一点,白耿荣连忙开始辩解:“当年你才六岁不到,如今又快及笄,本王记得这个时间,有什么好奇怪!” 苏婉轻笑,望着一脸怒气却隐忍不发的白耿荣,眨了眨乌黑黑大眼睛:“王爷,阿婉并没有说什么王爷记得时间奇怪啊。” 说着,苏婉看向众位大臣:“满朝文武大臣都在这里,王爷如果不信,可以直接问问他们!” 白耿荣:…… 他居然一时心急表露了心思? 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怒火中烧,苏婉确实没有说过记得时间很奇怪。他是被那些大臣们脸上的神色弄的乱了心思,结果急忙辩解。 哪里知道这样越是辩解,心思更加表露无余。真是越解释越直白,白耿荣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他一向骄傲于自己的口才,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给堵了一次又一次,还掉进了小丫头设计的陷进中! 想到这里,白耿荣看向苏婉的神色微微一暗。 苏婉啊苏婉,原来你居然还藏着这么重的心思。看来当年他三个儿子被打一事,根本就不是当时苏婉表现出来的打错,而是故意为之。 这样一想,白耿荣看向苏婉的神色越发的复杂难测。 苏婉不去想白耿荣这会儿的心思,只是用软糯好听的声音道:“王爷,阿婉只是想要在这里等着王太医保平安,只要四分之一大理石的地儿就可以。” 众位大臣们听了,不由齐齐赞许。 这位多年不见的凤郡主,看来对皇上真的孝心一片啊。 不仅孝心一片,而且心思非常细腻,看似乖巧,实则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么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还能在荣亲王那样的冷眼冷脸冷嘲热讽中毫不畏惧,反倒淡然随性…… 这么一个凤郡主,不愧是国师批言的:福泽恩厚,贵不可言的未来皇后人选。 瞧人家这份气度,瞧人家小女孩儿的优雅端庄,在场的又是哭泣又是惶恐不安又是急躁的女人们,又有谁能及得上? 满朝文武心中谁都清楚,在这里如果今日皇上醒不过来,那么地位最受威胁的并非是他们这些大臣,也并非是那些后宫妃嫔,跟不会是皇子公主,而是被皇上一手捧起来的苏婉。 大臣们有官位傍身,就算皇上不醒,这皇位是谁的,还是未知数。 后宫妃嫔们都是皇上的女人,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皇上真的驾崩了,这些妃嫔还会住在宫中,只是升了一个等级而已。 而皇子公主们,他们本就是天生贵胄,谁敢对他们如何? 偏偏这个凤郡主苏婉,她的起点,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郡主。 如今清流国三殿下不在旁,整个元修大陆局势说不定就会开始混乱,若荣亲王想要对苏婉如何,在场的人除开里面的皇子们,估计这里无人能阻止。 这么大的危险系数在这里,偏偏十四岁的少女一脸云淡风轻,毫无惧色。 这份淡然的气魄,敢问是这里哪个女子能比拟的? 就算是他们这些男子汉们,还有很多忌惮着荣亲王的威严呢! 满朝文武大臣,今日在这养心殿前,对那个没有任何人护着的少女苏婉,不由另眼相看。 418拿太祖金牌进殿 众人还在各种感慨的时候,从与苏婉见礼之后一直不曾说话当自己是局外人的宰相夏宗望终于开了口。 他开口并非是说话,而是非常不合时宜地笑了两声。 这一笑,便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苏婉的视线,也跟着随了过去。 夏宗望很满意这一点,看了苏婉一眼之后,笑看着面色非常难看的白耿荣,嗓音沙哑缓慢:“荣亲王,凤郡主年幼,不过是想要聊表孝心才想要守在这里。” “这孩子这么多年老夫也不曾见过,今日一见倒是非常喜欢。按照辈分,还得喊老夫一声舅姥爷。” “荣亲王不如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与凤郡主一般计较?” 听着夏宗望开口,众人一惊非常惊悚。 现在听着他帮着苏婉开脱,向荣亲王求个人情,满朝文武大臣,无不惊悚如同见鬼一般地看着他。 要知道夏宗望,这个年过花甲却已经是三朝元老的宰相,那可是满朝文武大臣公认的千年老狐狸一只。 能在三朝帝王跟前立足,而且立于不败之地,甚至整个夏府的名声根基越来越大,这都是满朝文武大臣敬佩的地方。 而夏宗望这个人,朝中只要是与他对上的人,从来没有不吃亏的。有事相求的人,夏府会笑脸相迎,但是离开时必定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求之事,绝对不会有任何应允。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夏宗望这只老狐狸居然开口替凤郡主说话。 舅姥爷?满朝文武大臣差点儿瞎了自己的顺风耳,感情宰相大人这只老狐狸到了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曾外甥女? 夏宗望却懒得搭理满朝文武大臣的惊讶神色,只是神色温和地看着白耿荣。 白耿荣心中各种翻江倒海地想要将面前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一拳头打到南海去,偏偏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不卖夏宗望面子。 大爷未定,万花园那边的人还没有传来消息,康华帝虽然病倒尚未驾崩……什么都没有到手,夏宗望又是三朝元老。 嘴角扯了扯,白耿荣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脸上的神色有多僵硬:“呵呵……是吗?既然连宰相大人都开了口,本王作为晚辈,岂会阻拦?” 这话,完全是给足了夏宗望面子。甚至白耿荣心底想着,他给足了夏宗望面子,那么到时候两家之间联手方面,夏宗望不会那么毫不客气拒绝了吧? 瞧着白耿荣那僵硬的神色,夏宗望温和道:“多谢荣亲王了!” 说完再看向苏婉,笑了笑道:“阿婉安安心心留在这里就是!” 这一次没有称呼她为凤郡主,喊了阿婉,看来是在和她拉近乎。 苏婉看到夏宗望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一定是一只老狐狸。十四年来不曾提过搬家舅姥爷,忽然就跳出来了。 还是这么一个心思复杂,不知道算计着什么的舅姥爷,苏婉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对着夏宗望微微一笑,苏婉嗓音软糯:“阿婉多谢宰相大人好意,不过阿婉已经于苏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与苏国公府三老爷也断绝了父女关系。” “这声舅姥爷,阿婉怕是不能叫宰相大人了!” 稍稍抬起下巴,无视众人快要脱节的下巴和鸡蛋都堵不住的嘴,苏婉眼底自有属于她的骄傲。 神色淡然优雅地看着白耿荣,苏婉缓缓抬起右手,而她的手中,这会儿拿着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上面赫然写着御赐二字。而在金牌的背面,谁都知道那里刻着太祖的印章。 苏婉抬眸,软糯的嗓音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清冷傲气:“太祖金牌在此,见金牌如见皇上亲临!” 就那么一瞬间,在场所有的人,在目瞪口呆之后,是茫然地看着在阳光下闪着灿灿金光的金牌,缓缓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整个养心殿门口,跪倒了一片。 而站在苏婉面前的白耿荣和夏宗望,夏宗望眼底神色一闪,已经随着众人跪了下去。白耿荣,则是满眼错愕。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苏婉身上,还有这么一项东西。 纵使再不甘,却也不敢对着祖宗不敬。只是膝盖上面缠着厚重的绷带一般,怎么也弯不下去。 对着这么一个小丫头下跪,还是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小丫头,他堂堂荣亲王,何以甘心? 苏婉瞧着,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划过一丝冷笑:“荣亲王是怀疑阿婉这太祖金牌的真实性,还是觉得就算太祖皇帝再次,都不用下跪?” 怀疑苏婉手中太祖金牌的真实性?怎么会,整个皇宫怕是整个郾城的人都知道当朝凤郡主有皇上亲自御赐的太祖金牌。 对太祖皇帝不敬?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放肆! 稍稍垂眸对上苏婉清冷的视线,白耿荣只觉得膝盖酸痛酸痛的,最后不得不,缓缓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心里撇了撇嘴,苏婉面色不动神色:“阿婉想要进去看看皇上,诸位有何意见吗?” 白莲蝶第一个不服,她不仅不服气,跪下去还是被从外殿里面赶出来的良妃拉着才跪下去的,心中只觉得窝火。 “苏婉,你……呜呜呜……”白莲蝶到了嘴边的话,最后被良妃捂住了嘴巴堵在了口中。 而苏婉则是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白莲蝶,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软糯好听:“九公主如果有意见,一会儿皇上醒了,大可以到皇上跟前说说。” “当然,前提是,九公主非常喜欢佛堂!” 等到话说完,苏婉已经带着王德顺,进了养心殿的大门。 留下外面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个个震惊之外冷汗冒了一背。 白耿荣气得咬牙切齿,夏宗望最初的错愕震惊之后,眼底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呵呵,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居然都有不认他这个舅姥爷的勇气……苏婉啊苏婉,夏宗望暗暗想,这孩子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稀罕他这个舅姥爷吗? 想到这里,宰相大人夏宗望老狐狸有一种被苏婉那个小丫头嫌弃的感觉。 想他夏宗望,高官厚禄,三朝元老,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嫌弃了。 夏宗望一笑之后,一股郁结之气涌上心头,各种不是滋味。 苏婉刚进去,就听到最里面康华帝卧室那边传来皇后与德妃惊喜的声音。 “皇上,皇上您醒了。” “皇上您醒了。” 走在半路上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下来。 一旁的王德顺这一次不敢跟丢了苏婉,刚才他出来时王太医已经说了,皇上不一会儿就醒了。现在看来,果然醒了。 “郡主,进去看看吧。” 苏婉微微颔首:“嗯!” 到了里间,苏婉先看到的是围在床边的皇后姜氏与德妃宋氏。许是康华帝第一次这么晕倒,两人都吓得不轻。 至于是真的吓得不轻,还是如何,苏婉不去深想。 那边两人唠唠叨叨说了很久,苏婉一直没有上前。还是旁边的王德顺瞧着,然后咳嗽了几声,这才引起前面人的注意。 “婉儿?”皇后与德妃回过头来,看到进来的苏婉,眼底冷硬之色一闪而过。 王德顺见状忙道:“皇上,凤郡主已经过来了。” 皇后和德妃对望一眼,心中都在疑惑。皇上明明一直昏迷着,什么时候去传苏婉觐见了? 而被皇后与德妃叫去了偏殿候着的王爷皇子们,听着这边的动静,都走了过来。 白祁浩跑的最快,也是第一个看到苏婉的:“阿婉,你来了!” 然后一把拉起苏婉的手,开始挤开皇后走到龙榻前望着刚刚醒过来的康华帝:“父皇,您好些了吗?” 躺在龙榻上的康华帝张了张嘴,面色苍白着,什么都没说出来。 白祁浩忙低了头,几乎是将耳朵贴着康华帝的嘴,却只听到康华帝呼吸的声音。 王太医见状连忙道:“十殿下,皇上刚刚醒来,尚且虚弱,您先缓缓吧。” 白祁浩是个急性子:“王太医,父皇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 王太医摇头,那边康华帝稍稍抬起手,指向王太医:“让……让他们都……都下去。” 说完,康华帝又大口大口喘气,缓了缓,才望着王德顺和苏婉:“他们,留下。” 似乎极其疲惫,面色苍白的可怕,康华帝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说话了。 王太医离得最近,连忙点头:“皇上刚刚醒来,需要静养,皇上让王公公和凤郡主留下,其余诸位都先退下吧。” 众人面色一僵,尤其是皇后的脸色,可以用苍白如纸来形容。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即便有人留下,也会是她这个皇上的结发妻子吧。 结果…… 狠狠吸了口气,皇后姜氏瞧着康华帝已经闭上了眼睛,这才缓缓转过身,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道:“既然皇上都说了,大家就先都散了吧!” 白祁烈看了苏婉一眼,连忙过去扶着皇后姜氏,这才转身离开。 白祁浩有些郁闷地看了康华帝一眼,又看了看苏婉,嘱咐道:“阿婉,帮我好好照看着父皇!” 苏婉只是点点头,也没在乎白祁浩的话,在这个时候这么说,得让多少人误会。 白祁术则是阴狠地望了苏婉一眼,转身就走。后面进来的白莲蝶都没看到父皇,就被皇后等人一起带出了养心殿寝殿。 由此,九公主白莲蝶对凤郡主苏婉的怨恨,再加深了几分。 明明是她的父皇,生病了居然都不要她进去探视,留下那么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苏婉,她苏婉…… 白莲蝶听闻之后,气呼呼地回了自己寝宫。 门外大臣们得知皇上已经醒来,都暗暗松了口气。不过是真的松气,还是在想着为什么没有直接驾崩,就不得而知了。 419白耿荣动怒去付家园 荣亲王府,白耿荣回到府中面色一直阴沉着。 看到府中人人都惶恐着一张脸,白耿荣阴沉地问道:“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 没人敢说话,到底还是老管家鼓起勇气开了口:“王爷,是……是大夫那边说……那边说小王爷……小王爷……” 听到小儿子的问题,白耿荣蹙眉:“祁杰醒过来了?” 老管家点头:“晌午时候醒过来的,现在还在房间休息。可是知道自己那里……不能再好了之后,在发脾气……” 白耿荣本来就因为今天苏婉那太祖令牌还有讽刺挑拨离间他和门客的事情心里窝火,现在府中又鸡飞狗跳。 “带本王过去!” “是!” 白耿荣一路面色阴沉的可怕,大步流星到了白祁杰的园子。刚到园子门口,就听到园子里面传来怒吼声和哭泣声。 眉心突突直跳,看到房间门口那边儿子不顾身体伤势想要跳出去找付家园报仇,还有王妃赫连语,梅侧妃以及另外两个儿子阻拦,白耿荣吸了口气,抬步走了过去。 赫连语等人看到白耿荣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房间里面在发疯的白祁杰看到他,直接冲了出来:“父王!父王,您一定要为祁杰报仇啊!父王!” “父王!祁杰要杀了那个臭小子,要杀了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下面被毁的事实,白祁杰整个人精神错乱:“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整个付家园的人!” “我要……” “王爷!” “祁杰!” “小王爷!” 然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看了一眼被他一掌劈晕的白祁杰,白耿荣冷冷道:“将小王爷带进去休息!” 说着又看向旁边候着的大夫:“马上进去给小王爷把脉,再开些药,让他先冷静下来!” “是,王爷!”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之后,白耿荣看了一眼园子里的众人,最后视线落在满脸泪痕的赫连语道:“王妃放心,祁杰这个仇,本王一定会报!” 他们荣亲王府至今为止,就那么一个孙子,现在祁杰变成了废人,一切又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着,他哪里还会像从前那样隐忍不发? 这一次,他不仅要爆发,还要狠狠的大爆发! “祁云,你马上去调集人马,暂时先按兵不动,等到得到本王通知,就去付家园总店那边!” 白祁云点头:“祁云马上去安排。” 赫连语见状,尚未开口,白耿荣便道:“祁杰现在情绪不稳,王妃你暂时留下来照顾他!” 赫连语泪眼婆娑地点头:“妾身知道。” 又看了梅侧妃和白祁真一眼,白耿荣道:“祁真,你马上去和大人府上一趟,再去去镇国公府,看看他们有什么看法!” “是!” 梅侧妃忙开口:“王爷,妾身……” “你与王妃一起,好好照看着祁杰!”说罢白耿荣转身,冷着脸对老管家道:“管家,备轿,本王要去付家园!” 走了两步,白耿荣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赫连语:“去万花园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赫连语一愣,因为只顾着儿子白祁杰这边,居然忽略了万花园那边派过去的杀手:“尚未!” 白耿荣蹙眉:“都一天一夜的时间了!” 而外面,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似乎今天他回府的时候,听说万花园那边死了人。 当时心情很差,并未仔细听。还以为是赫连语这边得手,死的是那秦氏兄妹……现在看来,未必。 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来,一群没用的东西,一天一夜的时间对付一对捂手缚鸡之力的兄妹都对付不了。 赫连语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王爷,妾身马上让人过去看看!” 白耿荣冷冷道:“不用了,本王亲自让人过去!要是那秦氏兄妹还在,直接杀了了事!” 若是平日里,白耿荣绝对不会这么冲动。但是今天在养心殿前被苏婉那般挑衅还不能发作,回到府中又发现自己儿子情绪失控…… 接着万花园的事情与预想的有些出入,白耿荣被怒火冲昏了头,哪里还会多想? 带着亲卫队,出了荣亲王府,兵分两路,一路由府中侍卫首领带队,直接去了万花园截杀秦氏兄妹。 另一路,则是他自己亲自带队,奔向付家园。 而此时此刻的付家园,也是鸡飞狗跳。原因自然是付天业不动声色地拿走了天山雪莲救秦墨昀,孙明珠气得闹翻了天。 偏偏连着大半日没有找到付天业,等到付天业回来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吵。 付天业被孙明珠的泼辣劲儿骂的狗血淋头,碍于当年孙明珠的父亲对他有照拂之恩,不得不忍让着。 苏明珠看不到付天业的忍让,付天业越沉默,孙明珠越得寸进尺。付天业实在听不下去,离开了付府,去了付家园总店。 孙明珠没有得到天山雪莲哪里肯放手,又跟着追了出去,到了这会儿,整个付家园后院都是她哭得惊天动地的声音。 付天业头痛至极,孙明珠一直没有停止。看着付天业那阴沉的面色,越发泼辣。 “付天业,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在做什么?” “我苦口婆心地跟你说了那么久,你到底听到没有!” 付天业不得不应,皱着眉头冷着脸:“我听到了,但是明珠,天山雪莲我已经给送人了!” 这件事情,孙明珠吵了这么久,付天业一直没有说过。现在看孙明珠一直吵着要,实在不想隐瞒了。 孙明珠像是见鬼了一样看着付天业,听着他的话,愣了好半响,然后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天山雪莲已经送人了,而且已经入药了!” 孙明珠气得浑身发颤:“你……你……付天业,你这个蠢东西!” 付天业如今好歹也是付家园的大老板,这些年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见过的妇人小姐不计其数,几乎个个知书达理,温柔娴淑…… 偏偏他这个结发妻子……付天业头痛的厉害:“明珠,你小点儿声,这里不是付府,这里是付家园,外面很多人,你这么大声” “我这么大声怎么了,我不大声你能听到吗?” “付天业,你知道那秦墨昀和秦雅儿是什么人吗?他们是荣亲王府小王爷要的人!” “荣亲王府那么大的势力,付家园虽然生意好,也有与权贵结交,可是他们谁及得上荣亲王府的权势和富贵?” “既然那天山雪莲已经被他们入药,那你就马上将那秦墨昀兄妹送到荣亲王府去,再给荣亲王府送些好礼过去,给王爷王妃小王爷陪个不是!” 付天业眉头皱的老高:“我为什么要给荣亲王府道歉赔礼?” 孙明珠被付天业的话噎得一愣,缓过神来大声道:“付天业,你莫不是要毁了付家园才甘心吗?” “得罪了荣亲王府,我听说小王爷都已经废了!荣亲王府的子嗣本就单薄,现在小王爷被废了,你以为这件事情,荣亲王会善罢甘休?” 付天业冷冷道:“我只知道,秦墨昀是我们付家园的掌柜的,今日他有事,我必须担着!” “人心不齐,付家园就会松散。付家园松散了,你觉得付家园不会毁?” “你……”孙明珠气得一甩手,直接将手边的热茶连同茶杯扫了出去,啪嗒一声,尤其刺耳。 付天业被孙明珠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等到缓过神来后,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孙明珠怒道:“孙明珠,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地步!” 孙明珠也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要你将人送去荣亲王府,我就没有什么闹的!如果你不送去!” “哼!”抓起旁边的茶壶,孙明珠狠狠砸在地上:“我便这么一直砸下去!” “你……”付天业气得身子一颤,脸上肌肉抽动:“孙明珠,你到底还讲不讲理了!” 孙明珠怒道:“我就是不讲理了怎么样!我告诉你付天业,如果当年没有我爹对你的照拂,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地位?” “是,你的地位确实是因为你遇到了宛溯那个小子开始步步高升起来的!可是付天业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爹对你的照拂,如果不是我爹当年在河边拉了你一把,这世上还有你付天业这个人?” 估计天下没有那个男人喜欢听到被自己的妻子这么破面子,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但是孙明珠只要一不顺心,就开始这么闹…… 付天业狠狠吸了口气,气得丢下“随便”两个字,直接扬长而去! 孙明珠急忙追了出去,正好拉住了他的衣袖:“付天业,你给我站住!” “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信不信……你信不信……”孙明珠眼睛慌乱地转着,再扫到房中的花瓶等,怒喝道:“你信不信我将这里砸个遍!” 付天业闻言一怔,望着孙明珠疯狂的眼神,张了张嘴,磨了磨牙:“那你就砸!” 狠狠甩开孙明珠拉着他的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付天业!”一个踉跄被摔倒在地,孙明珠痛的一声惨叫。 外面付天业的步子一怔,但是想着这或许是孙明珠惯使的把戏,咬了咬牙,扭头走了。 420康华帝再提苏婉婚事 皇宫,养心殿 浓烈的药味儿从殿内传来,王德顺站在床边上,而苏婉算是半跪在龙榻边,手被康华帝缓缓握着。 “皇上,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苏婉眼中有泪,即便知道康华帝这些年来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才对她宠爱有加,但是现在看着他虚弱之极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 她本不是好心泛滥的人,这些年来康华帝对她,没有任何不好不是?甚至每次她在被人奚落的时候,还是康华帝给她一步步晋升和册封赏赐,来堵住那些人的嘴。 康华帝声音极其虚弱,望着苏婉缓缓道:“婉儿,到了这个时候,你告诉朕,你心中对朕的儿子们……” “到底比较中意哪个?” 面色悲怆的苏婉神色一怔,不想到了这个时候康华帝还会问她这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日子不多了,所想要给她指婚? 她心中又是惶恐又是不安,连忙摇头哭着道:“皇上,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不会有事的。” 康华帝的声音非常虚弱,似乎勉强笑了笑,拉着苏婉的手,几乎听不到声音:“婉儿,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 “告诉朕吧,如果朕开了口,那便是君子一言,再无悔改!”这话,康华帝看似憔悴的脸上,眼底却金光一闪,即便他现在身子极度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苏婉牙齿打颤,小脸上泪水连连,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这个时候更加苍白:“皇上……皇上,阿婉没有中意谁,阿婉只要皇上好起来,阿婉不要大婚!” 她还没有准备好,康华帝怎么能先离开?莫说她担心康华帝离开后,她命运未知的改变,就是单单康华帝这些年来对她的宠爱,她也是感激的。 仔细算算,她伴在康华帝身边的日子,其实比在苏国公身边的日子还要长。 “呵……咳咳咳……”康华帝一阵咳嗽之后,盯着哭得几乎肝肠寸断的苏婉艰难打趣道:“婉儿,女儿家家终究是要嫁人的。” 苏婉哭着摇头,抱着康华帝的手不放:“阿婉要一直陪着皇上,阿婉上次的《阿房宫赋》还没有给皇上写完,阿婉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皇上……” “好了婉儿!”康华帝艰难地蹙眉,声音严厉了几分,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少了几分戾气:“婉儿你听着,朕时日不多了,这些年来,一直在与皇后、荣亲王府和镇国公府斗!” “你刚出生开始至五岁,在没有从乱葬岗回来之前,朕……确实不曾真的注意过你。顶多也是知道,有一个清流国天香郡主的女儿,是苏家三房的嫡长女。甚至你叫什么,朕都不知道。” “直到你从乱葬岗归来,在苏国公府门前大闹一场,朕才开始注意到你。” 说到这里,康华帝缓缓闭了闭眼睛,又看着苏婉道:“事情闹得太大,你娘亲到底是清流国皇室血脉,你被丢去乱葬岗一事如果传回清流国,大翰与清流之间,必起争端!” “大翰虽不惧清流,但是国有内忧多年未解,而且越来越烈。外有大宛国虎视眈眈,就等大翰与清流开战,趁机从背后偷袭大翰!” “五年的时间,正好是从云贵妃殁,到朕开始注意到你的那五年,朕一直忽略了你。若云贵妃还在,她的孩子还在,也刚好与你同岁。” “朕当年看着你的时候,一眼瞧着便喜欢上了。你乖巧懂事,性子也沉稳,朕想着如果朕与云贵妃的那个孩子还在,是不是与你一样,也这般聪慧乖巧。” “不知不觉的,对你越来越上心,就仿佛,你就是朕的那个孩子!咳咳咳……” 苏婉瞧着精神非常不佳的康华帝连忙哭着道:“阿婉多谢皇上抬爱,皇上千万保重龙体。” 康华帝抬起几乎可以看到手背青筋的手,轻轻摆了摆:“正因为如此,在你的婚姻大事上,朕想问问你!” “婉儿,你知道你是凤命命格,所以这辈子,你选定的夫君,定会是九五之尊!如今大翰国内……”似乎是想到大臣皇子王爷们争位,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淡漠冷硬之色。 “你在流云书院待了八年,自幼聪慧异常,朕知你一定有自己的注意,趁着……咳咳咳……趁着现在朕还有一口气在……只要……只要不是太过出格,朕……咳咳咳……咳咳咳……” “皇上!”站在旁边的王德顺瞧着,吓得不轻,想要去叫王太医,却被康华帝用眼神制止住。 苏婉泪水一直不曾断过,饶是她一向镇定,可是听着康华帝诚恳的话,心中微微动摇。 作为一个帝王,怎会向她现在这么一个外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怎会说,他之前其实根本没有在意过她。 是真的只有将她当做了自己人,所以才会这样说吧。 在这个除开爷爷苏国公,她再也没有享受过亲情的异世,康华帝对她的宠爱,其实宛如一位父亲对女儿的宠爱。 甚至对她的宠爱,还超过了对他亲身子女的宠爱。 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岂会不动心? 但是一直以来,她从未对谁动过心。她的心一直还在另一个世界牵挂着,那边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洛宸。 瞧着形同枯槁一般的康华帝,苏婉张了张嘴,泪眼婆娑:“皇上,阿婉……阿婉其实……阿婉其实不想嫁与皇室。” 不仅是不想嫁与皇室,甚至在这个时代,她从未想过要嫁给谁。她毕生所想,只有离开,回到最初的世界。 这个答案……王德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苏婉跪在地上哭着道:“皇上,阿婉自幼命途多舛,年不过五岁,在苏国公便两经生死大难。初次进宫便遭人设计坠湖,甚至湖下还有想要阿婉性命的杀手!” “那之前,阿婉自问没有的的罪过任何人,阿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想要阿婉死!但是随着渐渐长大,阿婉似乎渐渐明白。” “皇上,苏国公府的人想要阿婉死,是因为他们窥视着阿婉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是为财。入宫遭到死劫,是因为宫里宫外的利益关系!” “可是慢慢的,到了今天,或许有朝一日,阿婉会是他们所有人的敌人!因为阿婉是凤命命格之人,如果有人得不到,就会想办法毁掉,让别人也得不到!” 哭着哽咽着看着龙榻上神色疲惫的康华帝,苏婉蒙着泪光的双眸依然明亮,却带着说不尽的苦楚:“阿婉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阿婉不想要一辈子都活在算计中。” “阿婉若为后,将来大翰国新君即位,国力稳定,阿婉的外朝的危险或许解了,可是阿婉在后宫的战争,就只是一个开始!” “皇上既然怜悯阿婉,就请皇上放阿婉自由吧!”说着,苏婉快速跪着向后退了两步,对着龙榻不停地磕头。 最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康华帝渐渐地已经平静下来。他的呼吸依旧虚弱,看向苏婉的眼神,神色复杂。 整个养心殿中,只听到苏婉额头叩地的声音。 每一个头,都非常用力,不一会儿,苏婉的额头已经青红一片,旁边的王德顺看着,又是惜又是无奈。 而看着她的康华帝,一直不曾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磕头的动作越来越吃力,龙榻上虚弱的康华帝,终于缓缓开口。 他一开口,低弱的嗓音中带着沉沉惋惜:“呵呵……婉儿,从上次你给朕看《阿房宫赋时,当时你提了一句。” “可是婉儿,从朕册封你为郡主的时候开始,或者从你出生开始,你就离不了这个朝堂后宫!” “你娘是清流国郡主,你即便随着清流国三殿下回到清流国,也依旧会是深宫大院的人!” “咳咳咳……婉儿,你是不是,还抱着这个想法?” 跪在地上磕头的苏婉,大脑一阵眩晕,抬起头来,用泪眼朦胧的乌黑黑宛如染了墨水一般的黑亮眼睛,瞅着他。 康华帝轻轻一笑,笑得很吃力:“婉儿,在流云书院待了八年,之前你也一直住在宫中,难道你还相信回到清流国,会比在大翰国轻松?” “清流国如果此时不是内乱又起,早已经派兵进攻大翰!你如今回去,到了你外婆手中,也只会是一枚棋子!” 跪在地上的苏婉想,她何尝不知道不论在哪个国家,她都会是一枚棋子。所以她根本没有那么天真的想过,跟着司空景承回到清流国,会有她想要的生活。 她即便答应了跟司空景承回去,却也不会暗暗顺顺地回到清流国内。千万万水的路程,她早已经逃之夭夭。 望着面色呆滞泪眼婆娑的苏婉,康华帝勉勉强强开口:“婉儿,这些年来,你与朕的儿子们走得也近,难道真的不曾动心?” 到了这个时候,康华帝问的尤其直白。 这个时候,苏婉哪里还会记得因为康华帝的问题脸红,而是哭着摇头:“皇上,他们都很好,是阿婉不好,都是阿婉不好!” “阿婉只求皇上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说着,苏婉垂眸哭道:“阿婉辜负了皇上一片好意,是阿婉不是,阿婉请皇上降罪!” 康华帝苍白憔悴的脸上尽是怒色,他的儿子们,不说各个英武不凡,可是哪能一个都入不了苏婉的眼? 可偏偏,他问了一遍又一遍,到了此时此刻,她居然还是摇头! 这让康华帝,如何不气? 这一气,康华帝再次开始咳嗽起来。 这一次,咳得比之前更加厉害。那咳嗽不曾停顿过,似乎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后,才会消停。 421皇后与烈王逼宫 苏婉吓得惊慌失措,想要上前却被王德顺抢先了:“皇上,皇上龙体要紧,皇上,保重龙体啊!” 康华帝咳得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红,视线却没有离开苏婉的小脸半分。那锐利狠厉的神色,似乎是要将苏婉整个人的贯穿。 门外忽然传来皇后姜氏的声音:“里面咳得那么厉害,你们让开,本宫与三殿下要进去看看皇上!” 侍卫们没有得到皇上允许哪里敢点头,只是恭敬地道:“皇后娘娘,皇上有旨,没有他的传召,任何人不得进入内殿!” “皇上如今咳嗽那么厉害,就是王太医都不在里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皇后姜氏面色威严,尽显后宫之主风范。 侍卫们垂眸不语,却也没有因为皇后姜氏的威胁而让开。 皇后姜氏与身边的白祁烈对望一眼,白祁烈点点头,他们后面带着的侍卫齐齐围了上来。 养心殿的守卫瞧着一震,想到皇上这些年来与皇后私下频频过招,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皇后和烈王,这是什么意思?” 白祁烈冷冷一笑,他身上带着一股子杀气:“父皇如今咳嗽如此严重,你们居然借口挡在这里不许母后与本王进去,难道是想要逼死父皇吗?” 侍卫们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罪名,为首的大内禁卫军统领冷面回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并未有王爷说的那种歹毒心肠!” “既然没有歹毒心肠,那就给本王滚开!”说着白祁烈看着母后姜氏手中端着的汤药:“这是王太医特意为父皇煎的汤药,母后想要亲自侍候父皇,你们让开!” 后面王太医急急赶来,对着大内侍卫统领庞疾点头:“庞将军,这……这药确实是老夫亲手煎的!” 庞疾看了王太医一眼,声音冷漠:“皇上没有下令,庞某不能放行!” 王太医听着里面不住的咳嗽声,大声道:“庞将军,皇上身体虚弱,现在只有凤郡主在里面,凤郡主身子也弱,王公公不懂医理……万一……万一要是有事……” “这可怎么得了?”王太医急得团团转。 里面传来王德顺焦急的声音:“庞将军,是王太医吗?快让王太医进来!” “是!”旁边让开,大声问道:“皇后与烈王求见!” 里面王德顺一愣,看着康华帝咳嗽着点头,忙大声道:“让都进来吧!” 庞疾听了之后,这才让开身子,外面三人快速走了进去。 王太医看着咳嗽的面红耳赤额头青筋突起的康华帝,连忙过去给他把脉:“皇上,微臣先看看!” 刚走过去给康华帝把脉,寝殿的大门吱嘎一声被关上了。通常侍卫们关门时,都是尽量放轻手脚。 今天这吱嘎一声,尤其突兀。 康华帝猛然睁开眼睛,正在给他把脉的王太医一愣。看着康华帝的视线望向他身后,王太医这会儿才发现背后似乎有一柄刀正抵着自己后背心。 而跪在地上的苏婉,这会儿也被白祁烈一把拉到了身边,知道她会武功,直接封住了她周身大穴。 看了一眼她在不断渗出的血丝,眼底划过一丝爱怜之色,不过瞬间又隐去:“儿臣给父皇请安!” 龙榻上的康华帝嘴巴张了张,却几乎说不出来。或者说,是被白祁烈母子的举动震惊气愤到说不出话来了。 皇后姜氏缓步走到龙榻前,看着龙榻上病的不轻的康华帝:“皇上,臣妾带着烈王来给您请安了。” 康华帝张了张嘴,声音几不可闻:“你……你们……” “你们这是逼宫!”旁边一进来就被白祁烈封住了穴位的王德顺大声喊道:“来人啊,救驾!” 皇后姜氏毫不理会王德顺的呼喊,只是浅笑看着龙榻上的康华帝,缓缓在床边坐了下来:“皇上龙体要紧,切勿因今日小事气坏了身子。” “小事?”康华帝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盯着皇后姜氏端庄温柔精致的面孔,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这是在逼宫!” 皇后姜氏微微一笑,笑得温柔端庄:“皇上这话说着,臣妾可不爱听!” “如今皇上缠绵病榻,却迟迟不立储君!储君不定,大宛国清流国又对大翰国虎视眈眈,大翰国内又有荣亲王与恭亲王心思叵测!” “这些年来,皇上劳苦功高,为保大宛国根基,劳心劳肺,以致身体油尽灯枯……”说着将端着的汤药用汤勺搅拌了几下,柔声道:“这是王太医特意为皇上煎的汤药,皇上先喝些吧。” “不然皇上一会儿昏死过去,龙体这么虚弱,万一再也醒不过来,整个大翰国可怎么办?” 康华帝哪里肯喝药,狠狠抿着唇,眼神阴鸷冷锐地盯着想要给他灌药的皇后姜氏:“姜氏,你知道自己……在做……咳咳咳……” “本宫如何不知?”扫了一眼正在给苏婉处理额头伤口的白祁烈,皇后姜氏柔声道:“本宫是为了整个大翰国着想,想要让皇上确定储君。” “何况如今皇上今日不知明日事,储君既定,不如直接退位让闲,好好在大翰国渠山行宫调养身体,或许还能暗暗康康多活几年。” “你这个狠毒妇人!”康华帝被皇后姜氏的话,气得瞪大了眼睛狠厉地盯着皇后姜氏,那神色似乎想要将皇后姜氏生吞活剥了。 而皇后姜氏知道康华帝这会儿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如果再这么刺激下去,指不定直接驾崩,她还没拿到遗照。 趁着康华帝大骂时,皇后姜氏连忙将装着汤药的瓷碗倒进康华帝口中,康华帝不肯喝,皇后姜氏却不松手。 一碗汤药,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整个明黄色绣着五爪飞龙的枕头,尽是汤药印子。 看着被自己强行灌下汤药的康华帝,注意到康华帝的视线在不住地在寝殿内转来转去。 皇后姜氏缓缓一笑,柔声道:“皇上莫不是在隐卫门?” 看到康华帝紧紧皱着的眉头,皇后姜氏解释道:“猎鹰不是已经被皇上派出去万花园那边,保护秦氏兄妹了吗?” “至于这养心殿中其余的隐卫门,呵呵……”笑了笑,皇后姜氏道:“还有外面的庞疾等侍卫,现在已经都在本宫掌握之中。” “皇上还是先缓和缓和神经,好节省些力气,在这圣旨上面盖章吧!” 看着这样公然逼宫的皇后姜氏,苏婉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白祁烈拉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问她:“额头还疼不疼?” 苏婉眨了眨眼,视线终于白祁烈身上。 在郾城时,她和白祁烈的来往很少,但是在流云书院,他们一起相处了八年。甚至在前不久,他们还一起去闯关京华楼。 白祁烈有才,而且有大才,也懂得隐忍。但是苏婉以为他们会一直等,却没有想到皇后姜氏居然会带着白祁烈在这个时候逼宫。 被封住了周身大穴,甚至连哑穴都被封住,苏婉根本就不能说话。只是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狠狠地盯着白祁烈。 那躺在龙榻上至今还在咳血的康华帝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是白祁烈居然连同它母后姜氏公然逼宫! 看出苏婉眼底的怒火和不敢置信,白祁烈嘴角肌肉抽动了几分,声音低沉压抑:“阿婉,就算我们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 “这个大翰国的江山,是我们白家人的,为什么要等着落入别人之手?”白祁烈不满苏婉看他的眼神,他喜欢看苏婉望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缓了口气,白祁烈继续道:“阿婉,我不管你怎么想,可是我与母后所作所为,全完是为了大翰国的未来着想!” “母后刚才的话说的没错,如今大翰国内忧外患,父皇却迟迟不立储君,我们兄弟为了这个皇位,明争暗斗,父皇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却依旧不开口!” “再这样斗下去,我们整个大翰国,就要垮了!”说到这里,白祁烈双手狠狠扣住苏婉的肩膀:“阿婉,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思?” 苏婉在心底呐喊,她懂,她什么都懂! 可是就算是为了大翰国的未来,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康华帝逼宫。这种行为,是在将康华帝往死路上逼。 “祁烈,何须与那个小丫头多说?” 皇后姜氏不满地扫了苏婉一眼,声音冷漠:“如果她因此而嫉恨着,哪怕她是凤命命格之人,本宫也不会留着她登上那个位置!” “母后!”白祁烈浑身一怔。 皇后姜氏不看白祁烈,只是望着瞪大了眼睛还满脸泪痕的苏婉:“如果你还想要娶她,就先要确定,你能不能得到她的心!” “刚才你父皇也问了很多遍,她的回答你在门外也都听到了!至今为止,她想的是避开这个朝堂后宫!” 冷冷一笑,皇后姜氏道:“真是白在郾城待了这么多年来,居然还有那么天真的想法!” 不去看苏婉那猛然瞪大的乌黑眼睛,皇后姜氏接着之前的话道:“如果不能肯定,她就不能留在大翰国,更不能留在大翰国皇宫!” 皇后姜氏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祸害,但是如果现在杀了苏婉,一定会惹怒清流国的人。 对苏婉如何处理,皇后姜氏暂时尚未定心。 暂时不去想苏婉的事情,皇后姜氏拿出写好的圣旨,再从前面的御桌上将玉玺拿了过来,放到康华帝手上。 握着康华帝枯瘦如柴的手,皇后姜氏笑了笑:“皇上体力不支,还是让臣妾来帮帮皇上吧!” 说着皇后姜氏握着康华帝的手,再用力控制着他手中的玉玺,将玉玺缓缓向那明黄色写着禅位的圣旨下方印去。 给读者的话: 阿妩求月票哦…… 422荣亲王黄雀在后 “啪”的一声,养心殿寝殿的大门瞬间被人从外面推开。 殿内众人齐齐回头看去,大殿外面,荣亲王白耿荣带着亲卫队,直接从外面闯了进来。 王太医大声喊道:“荣亲王,快救驾!” 哪知大步走进来白耿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们,笑得优雅得意。白祁烈神色警惕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荣亲王此举意欲何为?” 白耿荣笑得自在得意:“这话该是本王问皇后娘娘与烈王殿下,皇上枕边还有汤药,两位控制了整个养心殿,这是意欲何为?” “皇上病重,本宫带着皇儿过来探望!”皇后姜氏冷眼看着白耿荣,想着他不是应该去了万花园或者付家园吗? 白耿荣笑了笑,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白祁烈见状快速挡在了皇后姜氏跟前,冷眸锐利地射向白耿荣:“王爷带着亲兵,手上还拿着长剑到养心殿,这是想要策反,谋害父皇吗?” 白耿荣皮笑肉不笑地道:“谋害皇上?哈哈哈哈……” 看着白祁烈,白耿荣夸张地大笑起来:“这话,该是本王来问皇后娘娘与烈王殿下吧?” 说着白耿荣微微颔首,外面的侍卫鱼贯而入,直接将殿内众人围了起来。 白耿荣看着龙榻上几乎是奄奄一息的康华帝,大声开口,声音尤其洪亮:“来人,将意图逼宫谋反的烈王殿下与皇后娘娘拿下!” 白耿荣一说话,外面的侍卫大批涌了进来,甚至就是大门口,这会儿全部占满了白耿荣的亲卫队。 皇后姜氏眼底划过一丝急色,白祁烈怒道:“这里是养心殿,白耿荣你带着佩剑入殿,意图弑君!来人啊,将刺杀皇上的刺客白耿荣拿下!” 白祁烈的话说完之后,外面没有半分动静。 心中一慌,白祁烈快速抬眸看向殿外,这一看,整个人瞬间僵硬。 瞧着白祁烈与皇后姜氏眼底的错愕不敢置信之色,白耿荣冷笑着道:“皇后娘娘与烈王殿下很意外是不是?” 皇后姜氏狠狠瞪着白耿荣:“白耿荣你居然敢带兵包围养心殿,你居然狼子野心!!!” “得得得!”看着皇后姜氏那愤怒冒着怒火的美丽眼眸,白耿荣笑得温柔得意:“皇后娘娘这么说,皇上可听着呢!” “今日到底是谁意图逼供造反,整个养心殿内的人,如凤郡主、王太医、王德顺都能作证呢!”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啧啧笑了笑,春风得意的白耿荣冷笑着道:“皇后娘娘和烈王殿下,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们百姓点灯了吗?” “明明是皇后娘娘与烈王殿下逼宫造反,意图谋害皇上!”说着走到床边,将床头尚未来得及盖章的圣旨拿了起来,在皇后姜氏面前晃了晃:“皇后娘娘,这人证物证,可都在这里呢,皇后娘娘还想要狡辩?” 皇后姜氏面色煞白,白耿荣大声喊道:“来人,皇后姜氏联合烈王殿下逼宫造反,意图谋害皇上,将他们拿下!” “白耿荣!”面色发白,浑身发颤,皇后姜氏大声质问:“那么你呢,你不是来逼宫造反的?” 白耿荣冷笑:“皇后娘娘心思狠毒,连枕边人都要谋害,虽与本王年少相交,却这么多年来上不多,皇后娘娘,还是莫要以为本王如您这般狠心毒辣!” 说着白耿荣快步走到龙榻前,对着床榻上的康华帝跪了下去:“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龙榻上的康华帝费力地张了张嘴,却听不到他到底说了什么。 白耿荣看着此时此刻的康华帝,快速伸手扣住康华帝的脉搏。不过一瞬间,又快速松开手,在旁边的人看来,他像是在给衣袖有些凌乱的康华帝整了整衣袖而已。 实则呢,他试探了康华帝的脉搏。 哪怕是到了这一刻,白耿荣心中依然带着十二分的警惕。 所有人都希望将他诓到万花园或者是付家园去,那么他就去。不过做做样子而已,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姜氏幼年时养在荣亲王府,心机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想要在他跟前耍心眼,趁着他与付家园敌对时趁机控制康华帝,辅佐白祁烈登基为帝。 哼,当真是做梦! 他谋划了这么多年的帝位,怎么会让别人夺走? 就算那个人是当年他心里仰慕的女人和她的儿子,那也不行! 皇后姜氏与烈王的动作,早就在他的眼中。他一直不说话,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因为今日的侮辱和气恼去付家园那边,然后在去付家园的路上,却忽然将两路人马聚齐,直接调转方向,向着养心殿而来。 皇后姜氏和烈王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试探了康华帝的脉搏之后,刚才心中还有顾虑的白耿荣,这一刻彻底放开来。 白祁烈则是将皇后姜氏护在身后,怒斥白耿荣:“白耿荣,养心殿中规定不许朝臣带着刀剑入内,你居然手握长剑,试图使君!到了现在居然倒打本王与母后一耙,真正是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哈……”听着白祁烈的话,白耿荣张狂地大笑起来。 看了龙榻上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康华帝一眼,白耿荣大声笑道:“好好好!就算本王狼子野心又如何?” 白祁烈一怔,却也知道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他们没有想到白耿荣出尔反尔,半路这回,杀了个回马枪,让他们措手不及。这会儿落在白耿荣手中,白祁烈百感交集。 自古以来夺嫡之路,成王败寇。 他们谋划了这么多年,他是堂堂皇子,岂可让一个姓白的外人来接手他们的江山? “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本王也不跟你们打哑谜了!”笑看了康华帝一眼,白耿荣得意地道:“是,本王今日,确实就是来让皇上禅位的!” 看到康华帝面如死灰的神色,白耿荣张狂笑道:“这个江山,早在几百年前,应该是本王祖先的!可是因着你们阴险狡诈,设计了本王祖先,才坐上皇位!” “时至今日,本王向你们讨回来,理所当然!” 苏婉看着张狂不可一世的白耿荣,显然今天这个局面,也超出了她的意料。逼宫或许可能,可是这康华帝才刚刚病倒,那些人居然都等不及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看着龙榻上面容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康华帝,苏婉心中一怔。 枕边人连同儿子逼宫,亲王又要篡位夺权……大病之时不该是妻儿环绕,嘘寒问暖吗? 偏偏在这帝王家,他的妻儿血脉,恐怕不知多久以前,就在等着这一刻。 给读者的话: 三更毕…… 423苏婉在,皇位在? “来人,去将凤郡主带过来!”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苏婉,知道她这会儿动弹不得,白耿荣更是高兴。 他若登基为帝,苏婉既然是凤命命格之人,自然要留着。用苏婉,借着国师的批言,正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苏婉神经一怔,大殿内所有人心神同时一惊,几乎在那一瞬间,两道人影同时向苏婉那边跃去。 白祁烈离得近,最终占了先机,快白耿荣身边的侍卫一步,将苏婉拉到了面前。 脖子一凉,苏婉垂眸一眼,竟然是白祁烈的长剑逼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种时候,苏婉说不上来自己的什么心情。流云书院八年相处,她虽然一直有意无意与各位皇子保持距离。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白祁烈的长剑,会直接挂在她的脖子上。 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寒气,苏婉听到白祁烈阴狠冷漠的声音:“白耿荣,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养心殿,否则……” 与白祁烈同时过来的还有皇后姜氏。皇后姜氏的手中,还拿着康华帝的玉玺。 得不到玉玺,白耿荣就是登基为帝,也不会被认可。而没有苏婉,在世人心中,他的帝位想必也会遭受各种诟病。 白耿荣心头气恼之极,想不到到了这时候,白祁烈居然会将长剑挂在苏婉的脖子上来要挟他。 冷冷一笑,白耿荣讥讽道:“白祁烈,你以为你以苏婉为人质,本王会在乎?” “说起来,这苏婉对本王而言,还算是一个想要除掉的人!你拿着她做人质,能威胁得了本王?” 白祁烈同样冷笑,眼底神色阴鸷:“能不能威胁得到你,你心中清楚!没了传国玉玺和拥有凤命命格的苏婉,即便你坐上了皇位,你觉得整个大翰国百姓,会认可你这个新君?” 被白祁烈一句话说中心思,白耿荣尤其愤怒,双眸似火地盯着白祁烈:“好好好!好一个白祁烈!” “是,你说的不错,没了传国玉玺,即便本王穿上了龙袍,坐上了龙椅,那些大臣们也未必会心悦诚服!” “没有了苏婉,本王便不会是国师给苏婉批言中,命定的夫君!”年过五十的白耿荣,如果登基为帝,他确实想要册立苏婉为后。 尽管两人年纪香茶不是大了一点儿,但是有凤命命格的苏婉为后,那他便是国师也点头认可的新君。 偏偏这个时候,这两样居然都被白祁烈控制住了。 白耿荣如何不恼?他前些日子去想要去拜访国师,却被告知国师已经闭关,不见任何人。 甚至还让人带了一句话给他,苏婉在,皇位在! 虽然不曾亲眼见过国师姑苏,可是就国师姑苏振臂一呼,整个元修大陆都会飞腾的呼声,他哪里不会相信? 白耿荣又是焦躁又是沉着性子满眼不在乎地看着白祁烈:“但是那又如何?没了苏婉,没有传国玉玺?只要本王登上皇位,所有一切制度本王重新制定!” “而苏婉,苏婉是被你白祁烈杀死的,她已经不在人世,世人又如何质疑本王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想到这里,白耿荣心头一跳,国师姑苏的话,就一定没有任何疑点吗? 他是康华帝的人,但是却说苏婉在,皇位在? 凭着国师姑苏的修为,是不是他早已经猜算到了今天的场景,所以才忽然闭关不出。 而让人给他带那六个字,其实分明就是想要封住他的脚步,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介时等到雍术王进宫,一切就来不及了。 白耿荣眼底划过一丝狠辣之色,凤命命格之女,死了一个必定还有下一个,他偏偏不信了。 国师姑苏是康华帝的人,指不定是在骗他! 到了这会儿,莫说是整个养心殿,整个皇宫几乎都是他的人,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既然不能做到两全,那么就退而求其次,先将皇后和白祁烈擒下,拿到传国玉玺才是正经。 想到这里,白耿荣再没有任何犹豫,大声喊道:“来人,给本王将逼宫谋害皇上的乱党拿下!” “是!” 白祁烈一怔,架在苏婉脖颈上的长剑一动,剑锋尤其锋利,稍稍一动,苏婉脖颈上面一痛,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白耿荣巧合微微眯眼,眼底尽是狠绝之色,看着慌乱的白祁烈冷笑道:“白祁烈,本王劝你束手就擒,或许本王登基,大赦天下之时,还能留你与你母后一个全尸!” “否则,本王便会让你与你的母后,血溅当场!” 白耿荣阴狠一笑,冷冷道:“本王倒数三声,白祁烈你可想好了!” “三!” 外面侍卫尽数围住养心殿大门,弓弩长剑,箭在弦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射来。 “二!” 亲卫队已经将殿内众人齐齐围住,只等白耿荣一声令下,手中紧握的长剑,便能在眨眼间取下敌人的项上人头,让其血溅当场! “一!” 见白祁烈依旧不为所动,白耿荣抬起的手,准备直接挥下。 “等等!” 白祁烈忽然开口:“你马上让本王的人进来,送走本王的母妃!否则,传国玉玺与苏婉,你一个都得不到!” 白耿荣阴狠冷笑:“苏婉的命,本王说了,本王毫不在意!至于传国玉玺,你确定你能在眨眼间毁了它?” 白祁烈冷笑:“王也不信,大可以试试!” 说着,白祁烈从皇后姜氏手中接过传国玉玺,那么小小的一方玉石打造而成的四四方方的小东西,在他掌心握着…… 白耿荣眼底愤怒至极,盯着白祁烈大声道:“来人,将烈王的贴身侍卫放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一看到里面的情况,当下对白耿荣拔剑相向。 “王爷,皇后!” “姜文重,马上带本王的母后和凤郡主走!” “祁烈,母后不会走!” 苏婉说不了话,却对白祁烈对她的态度摸不清。 一会儿要杀她,一会儿又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她和他母后的命。 但是白祁烈啊,白耿荣今日既然敢在康华帝面前这样大张旗鼓说出心中的想法,岂会没有万全之策? “王爷!”姜文重面色铁青。 白祁烈满脸怒色:“马上带他们走!” 白祁烈则是环视了一眼四周,神色警惕与惶恐,尽在他一张俊脸上显示着。 白耿荣看着,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向两边让开,给姜文重等人让开一条小道。 冷冷一笑,走吧走吧,看你们能不能走出这个皇宫。指不定离开养心殿大殿一步,就会血溅门槛。 424一切不过为阴谋算计 哪知就在白耿荣笃定白祁烈走不出养心殿的时候,白祁烈看着护着皇后和苏婉已经走到门口的姜文重忽然扬眉一笑。 那一笑,笑得白耿荣心头一颤。 尚未来得及回神,便听到外面空中有什么空破而来…… “嗖”的一声之后,是箭头插入肌肉中的闷声。 站在原地还维持着惊讶于白祁烈那扬眉一笑的白耿荣,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直长箭这会儿从他的胸前射入,箭头穿过他的身体,带着青紫色的血迹,从他的后背心刺出。 “怎……么……会……” 瞳孔中的光芒那么痛苦,那么不敢置信,白耿荣伸手握住长箭尾端,缓慢地抬起头,视线落到对面的白祁烈身上。 白祁烈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冷漠的笑容:“如果你的侍卫不让开,你确实不会死的这么早!” 白耿荣还在疑惑,他明明……明明来的时候已经清扫了一遍皇宫大内,整个宫内,到处都是他的人马。 白祁烈和皇后的人,已经全部被他控制,这一箭,又是哪里来的? 已经走到门口的皇后姜氏,这会儿美丽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苍白,满满的都是笑意。 “祁风,你来了!” 白耿荣缓缓转身,回头。 一袭深蓝色绣着锦绣花纹的白祁风,笑得温润如玉地从外面走来。而他的手中,那种一柄长弓。 白耿荣张了张嘴:“你……” 白祁风与白祁君不是奉命去了珠江郡赈灾吗?明明他是亲眼看着白祁风离开的。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甚至,白祁风的亲卫队,都已经被他全部杀光,那是在白祁风启程离开郾城的头一天晚上。 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会是这样? 白耿荣大脑一片空白,然后胸口剧烈疼痛,他低头一看,长箭被人从他的心口拔出…… 他看到自己因为毒药染成了青紫色的血液,从心口喷涌而出……心中有什么忽然断裂,再一无所知。 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耿荣,白祁烈冷冷地踢了一脚。而白耿荣张了张嘴,那瞪大的不敢置信的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消散…… 皇后姜氏随着白祁风走进来,姜文重拧着苏婉,等到进来之后,将苏婉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 如果说白耿荣的反扑在苏婉的意料之外,那么白祁风的这个回马枪,那真的让苏婉异常震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没有想到黄雀之后,还有早就等候的手拿长箭的猎人。 珠江郡洪水泛滥,百姓死伤无数,白祁风不是与白祁君一起去赈灾了吗?他居然违抗圣旨,做了一个离开郾城的假象。 那么,白祁君呢? 看着两个儿子,皇后姜氏轻笑着道:“祁烈,你马上带人去荣亲王府,将白耿荣的王妃赫连语及整个王府的人,以白耿荣策反罪名抓捕,押到大理寺受审!” “是!” 白祁烈转身就走,却在离开之前,将手中的传国玉玺交到了皇后姜氏手中,在门口时,一把拎起了椅子上的苏婉。 背后传来白祁风的声音:“祁烈,你带着婉儿过去怕是碍事,先将婉儿留在这里吧!” 白祁烈并未回头,而是声音冷漠地道:“齐王也太看不起本王了,莫说一个阿婉,就是三个五个,只要是阿婉,都不是问题!” 面色温和的白祁风蹙眉,刚准备开口,皇后姜氏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先去让你父皇盖下印章!” 没有传国玉玺的痕迹,即便有伪造的圣旨,即便坐上了皇位,那都是不会被认可的。 皇位唾手可得,她哪里容许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本王倒是头一次看到,原来皇位还可以这样禅让的!”慵懒邪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丝丝浅笑。 皇后姜氏与殿内的白祁风同时一怔,白祁风大声喊道:“有刺客,护驾!” 而外面他带来的那些人,连同之前白耿荣那些慌乱不已的侍卫,这会儿没有半分动静。 白祁风心中一慌,蹙起没有冷冷吩咐道:“护驾!” 可是,殿内殿外,依旧没有任何人有半分动静。 皇后姜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直在他们监视范围内的白祁烨,居然就那么慵懒闲散地沿着台阶,一步步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不仅是他,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人。 那个人,明明是刚才被祁烈抱出去的苏婉,这会儿,却被白祁烨抱在怀中。 而在白祁烨身后,是已经被他们遣散多时的满朝文武大臣。每个人依旧穿着早朝时的官服,走在白祁烨身后,缓缓向这边走来。 皇后姜氏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了两步。白祁风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母后。” 眼底神色忽然一转,白祁风松开扶着的姜氏,身影一闪向龙榻上的康华帝跃去。 而康华帝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从龙榻上坐了起来,再看时,龙榻之前,多了一排从头裹到脚的黑衣人。 看着他们统一的着装和他们冷冽没有任何感情的视线,白祁风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影卫!” 这些影卫,不是已经被全部解决掉了吗? 当时出手对付康华帝影卫的时候,母后还想留用一些。毕竟培养一个影卫来,非常不易。 但是他觉得影卫就是死士,既然是死士,绝对不会变心,不会有二主。能够做帝王的影卫,第一个重要的就是不能畏惧死亡。 这些影卫都是孤儿出生,除开生命,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不放心,所以除开去了万花园的猎鹰,剩余抓起来的二十影卫,他杀的一个不留。 而这些影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康华帝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白祁烨抱着苏婉进来,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苏婉身上的穴道,将她放了下来。 额头上还缠着绷带,是刚才白祁烈给她缠上去的。而这眨眼的功夫,整个养心殿的局势,竟然跟着变了三四次。 再看白祁烨慵懒邪肆的笑容,又看那边龙榻前忽然冒出来的五六名影卫。苏婉不笨,自然知道…… 原来今日在这养心殿发生的一切一切,不过是康华帝连同白祁烨设下的一个计谋。 而这一计,居然直接将皇后母子三人,荣亲王府整个,全部一打尽。甚至,在对付荣亲王府,康华帝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白耿荣如果还活着,看到现在的这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他隐忍了多年来的计划,原来不过是康华帝与白祁烨眼中的一个小把戏,一个笑话。 白祁风与皇后姜氏,在看到大内影卫的瞬间,双膝忽然一软,快速跪了下去。 “父皇饶命!” “皇上……” 皇后姜氏跪在地上,整个面色煞白,不见丝毫血色。而她的眼中,竟然是一片茫然。 或许是,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吧。 明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就是白耿荣的忽然出现,他们都不动神色地解决了。却哪里知道,竟然……他们竟然成了皇上手中的剑…… 这样的答案,让这个心高气傲,隐忍了十多年的女人,怎么接受得了? 她不仅毁了她自己,还毁了她的两个儿子。 “祁烈!”忽然想到刚才出去之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动静,都没有向他们这边喊一声的白祁烈,皇后姜氏忽然从地上站起来,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 龙榻上的康华帝冷冷道:“将她抓起来!” 又看着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面色煞白的白祁风,康华帝缓缓开口:“皇后姜氏、齐王白祁风、烈王白祁烈,荣亲王白耿荣,身为后位朝臣,居然联合逼宫谋反,其罪可诛!” “现,废除皇后姜氏皇后头衔,收回其皇后凤羽,贬为庶人,押去冷宫!齐王白祁风、烈王白祁烈,夺其爵位,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此生不得出!” “皇后母家镇国公府,废除其国公爵位,府内所有人,全部缉拿宗人府,三日后审问!” “荣亲王白耿荣不念君恩浩荡,公然勾结大宛国使臣,逼宫谋反,实在罪不可恕!” “着,抄其家,灭其族,荣亲王府三族以内血亲,成年男子一律诛杀于午门菜市口,女眷贬为庶人,发配暮云疆,世代为奴未婢,用不得改其奴籍!”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 被人拖出去的白祁风,看不到人了,还能听到他惶恐惊慌的大喊声。而跪在地上如同死鱼一般被拖出去的皇后姜氏,则是是什么都没说。 大内影卫们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殿内,整个大殿中,这个时候只剩下了被点住了穴道的王公公和刚刚松了口气的王太医,以及白祁烨和苏婉,再带上康华帝。 望着恭敬站在大殿中的白祁烨,康华帝掀开锦被从龙榻上走了下来:“祁烨,辛苦你了!” 白祁烨懒散一笑,声音听不出恭敬,甚至带着几许张狂冷冶:“幸不负皇上所托!” “城外北蓝营大军,镇国公府主将首领已经全部押入了刑部,南蓝营大军荣亲王府旗下大将,已经直接取其首级!” “大宛国那边祁烨已经让人送去了赫连语的项上人头,外带皇上您嘱咐的赫连语连同白耿荣逼宫谋反的罪状,也一并送给了大宛国皇上。” 已经走到御案前的康华帝闻言,缓缓勾起唇角:“做得很好!” 白祁烨同样扬起唇角,眼眸沉沉,眸光深邃,看似慵懒邪魅之下,不知情绪如何。 然后,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到了面色发白,双眼在努力瞪大的苏婉身上。 425石碑林下的兵工厂 “婉儿今日怕是吓着了!”看了苏婉许久,康华帝这才缓缓开口:“王德顺,你亲自送凤郡主回紫宸殿!” 白祁烨瞥了苏婉一眼,从刚开始将她抱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话。 苏婉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最后跟着过来的王德顺,艰难抬步,再一步步向外走。 养心殿的大门再次合上,里面徒留康华帝与白祁烨两人。 回到紫宸殿的苏婉面色苍白的吓人,她一直没有说话,宫女们也不敢造次,只管好好守着,一有不对劲儿,便准备将候在外面的太医叫进来。 “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半响,苏婉抬起眼眸,看了宫女们一眼。 宫女们对视了一眼,齐齐退了出去。 苏婉从床榻上坐起来,然后快速下床去了绕过屏风,在后面快速换好紧身衣,悄无声息离开了紫宸殿。 到了万花园,万花园人去楼空,地上还有血迹为干。衙门的捕头将那里封锁了起来,外面聚了不少人。 苏婉看了一眼后,直接往付家园而去。 付家园里总算消停下来,因为得知荣亲王逼宫叛乱,整个王府内的人全部被带走,荣亲王府被查封,孙明珠总算不再担心荣亲王府的报复。 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还是这么轰动的大事情,郾城各大街道上面人来人往,往日里已经很多,如今几乎没了缝隙。 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同时被查封,被革除爵位,至此,大翰国的亲王府仅剩下恭亲王府。国公府至今只剩下另外三个。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因为与荣亲王府一直联姻的卫国公府,估计也会卷入这场逼宫谋反的大案中去。 去付家园的路上,苏婉注意到满大街都是在讨论着这一次荣亲王皇后等人逼宫谋反的事情。这才不出一个时辰,居然传的这么快。 想必,是有人故意加快了这个消息的传送吧。 蹙了下眉头,苏婉绕过人数众多的大街,不一会儿终于到了付家园总店。 “这位公子……” 小厮的话尚未说完,里面已经有人走了出来:“少爷!” 苏婉抬眸一看,居然是付天业自己出来了。这一看,发现付天业这几天的神色似乎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眼底还有血丝。 注意到苏婉在打量自己,付天业想着这几天来孙明珠天天闹腾,不由尴尬:“少爷,请里面厢房叙话。” 苏婉点了点头,随着付天业到了后院的厢房落座。 “这几日有劳付老板照顾秦氏兄妹了,看着让付老板操了不少心。”苏婉温和地道。 付天业连忙道:“少爷说哪里话,秦墨昀和秦雅儿原本就是我们付家园的人,得少爷出手相救,送与付某照顾,是少爷相信付某,付某很感激。” 想着自己这一脸的疲惫,付天业头痛地道:“付某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秦氏兄妹,而是因为后院家宅不宁。” 苏婉稍稍扬眉,用诧异地眼神看着他。 付天业尴尬一笑:“少爷对不起,付某不该拿这些小事说与你听。” 苏婉摆摆手,淡淡地道:“后院家宅不宁,自然会影响付老板的生意。” 想了一下付家的各人,苏婉望着付天业笑了笑:“莫不是付夫人那边,有什么事情?” 付天业脸色更加尴尬,少爷多年不曾到付家园来,但是看看,却对他们付家园的事情,了如指掌。 哪里是不关心付家园的生意,确实是有事才没有亲自过来。 想到这里,付天业感叹道:“确实是内子那边有些问题,不过好在现在荣亲王府已经被抄家灭族,满门抄斩,总算是消停了。” 苏婉会意一笑,从付天业的话中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孙明珠是担心秦氏兄妹的事情影响到付家园的声音,甚至是等到荣亲王府报复,付家园会岌岌可危。 付家园中付天业兄妹为人正直,付天业有非常不错的经商头脑,对着家人耿直,对着对手却非常圆滑,这一点是苏婉看重的。 付月娥虽然已经嫁人,现在依旧帮着付天业管理着整个付家园,这些年来,也出了不少力。 付家园早在她去流云书院的第二年,付天业兄妹已经将签好名字按好手印的合同让人送到了她手中,整个付家园如今都是她的产业。 付天业兄妹参与年底的分红,却不愿意再做付家园的老板。 当时她想了想,并没有先答应。等到付天业兄妹连着三次让人送来相同的合同,苏婉终于点了头。 到如今,付家园成为整个元修大陆商界的新起之秀,她看着也很欣慰。 看了付天业一眼,苏婉压低了声音道:“六年前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付天业抿了抿唇,不动神色地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旁边的书桌拉手。然后,整个书桌都开始移动,而且移动的速度很快,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苏婉赞赏地看了付天业一眼,快速起身向书架后面的房间走去。 付天业看了一眼外面,注意到无人,这才跟着进去。 里面是一间和外面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而这一次付天业轻轻触碰的是刚才抽屉旁边的拉手,并非是书架转动,而是书架右边的墙壁在缓缓移动。 “少爷放心,外面现在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苏婉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一直反复如此,等到过了七重门之后,走出这道墙,又走了一段地道。等到离开地道后,直接进入了农家小院后院。 非常正式的农家小院,还养着鸡鸭家禽,外面还能听到孩童欢快的声音。 付天业对着苏婉恭敬地道:“少爷,我们已经出了郾城,现在在郾城西边郊外,这里叫做木水村,居住的都是一些老人孩子,年轻人都在郾城中做活计。” “恭亲王知道吗?”这是苏婉关心的问题。 付天业忙道:“少爷放心,这件事情少爷在心中特意吩咐了付某,付某自然不敢让王爷知道。” 尽管不明白,为何少爷要瞒着同样是老板的恭亲王,付天业也没有多问。 再者如同恭亲王那样的亲王爵位,宛少爷的身份太过普通,有自己的一手准备,作为商人起家的付天业认为苏婉的做法非常合理。 苏婉点点头:“前面带路吧!” 付天业点头,带着苏婉从农家后院离开,向后面的小山坡走去。 最后,两人在当年苏婉穿越过来的,后来由白祁烨资助修建的石碑林前停了下来。 “少爷,就是这里了。” 苏婉扫了一眼整个石碑林,他们的根据地在这里? 付天业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哨子,轻轻吹了三声。 站在他旁边的苏婉仔细聆听,果然附近有人。 不一会儿,几乎每一块石碑林的旁边,都立着一名年轻男子或者少女。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绣着梅花的图纹紧身长袍,面容冷峻。 看到她的时候,每个人眼中没有丝毫疑虑,在石碑林中,对着她齐齐跪了下去:“属下参见少爷!” 声音很大,苏婉听得心中一震。 注意到站在最前面的几人,苏婉连忙露出几分浅笑来。 而前面的那几人看着她,在最初的冷漠之后,眼底露出几分笑意来。 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苏婉嗓音清润:“大家好,我是宛溯!” “少爷好!”众人齐齐大喊。 苏婉嘴角抽了抽,亏得他们没有继续喊着少爷辛苦了。 原本还想多说些什么,不过苏婉担心宫中康华帝随时到紫宸殿去看她,所以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带着付天业与为首的两名黑衣人去了在石碑林的根据地密室。 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石碑林的下面已经被掏空,整个是千平米左右的训练场。而训练场的场地设计,按照她书信中说的那般,纯粹一个古代的兵工厂。 下面还有很多工人正在车间操作,看到他们进来,显示一愣,然后齐齐喊道:“见过少爷!见过付老板!” 苏婉有一种自己做了黑社会大老大的感觉,她笑了笑,微微颔首。 到了密室,苏婉望着带着黑色面巾的女子,嗓音轻软喊道:“江月!” 又看着江月身边的男子笑了笑:“程亮!” 程亮早就忍不住了,一把扯下脸上的布巾得意地看着江月:“我就说嘛,郡主这么聪慧,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是谁!” 江月等了陈亮一眼,再笑了笑看着苏婉,眼底神色激动:“郡主真的好眼力!” 付天业在外面检查铸造的兵器,所以并未进来。苏婉看着两人欣喜激动的神色,也很激动。 快步过去抱住江月,声音有些哽咽:“江月!” 江月沉静的脸上露出几分浅笑来,眼底泪光莹莹,伸手抱住苏婉的腰身:“郡主!您总算是来这边了!” 苏婉笑了笑,旁边程亮眼神闪了闪,抬起头深深吸了气:“哎哎哎……这人都见到了,可别哭了啊!” 江月一扭头狠狠宛了程亮一眼,程亮咳咳几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对着江月嘿嘿地笑了几声。 瞧见江月眼底一闪而过的羞涩,苏婉眼底眸光一闪,瞬间心明如镜:“说的也是,今天都回来了!” 说着苏婉想到之前外面站着的侍卫中,还有苏一苏二等:“回我从流云书院回来后,一直不曾正式出宫去过锦绣园!今日能在这边见到你们,真的很开心!” 江月看向苏婉的眼神带着崇敬和恭敬:“如果不是奴婢知道宛少爷就是郡主,怕是今日根本就认不出来郡主了!” 苏婉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不由笑了笑。 426鬼面阁的秘而不宣 江月又道:“如果不是老太爷告诉奴婢,流云五少之首就是郡主,奴婢怎么会知道,郡主还有那样隐而不露的才华!” 哪怕程亮是个大老粗,但是听着江月的话依旧不住地点头,眼底对苏婉尽是崇拜之色:“郡主,您真让我们大开眼界!” “如果天下人知道流云五少之首是郡主您,不知道会震惊成什么样子!” 苏婉笑了笑,恢复了往日里软糯的嗓音:“还不是时候,如果可以,我宁愿世人永远不会知晓。” 知晓了,她安宁的日子,也就没剩多少了。 程亮笑了一声:“那是好事,郡主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对了,就我们这个兵工厂,还有我们这个幽鬼阁,一直都秘而不发,只做一些无聊的小事,不让做轰轰烈烈的大事” 程亮的话没说完,江月已经冷冷出声:“程亮,郡主这么做,一定有郡主自己的安排!” 程亮一愣,有些尴尬地看向苏婉。 苏婉看了看程亮,问道:“阁中是不是有不少兄弟姐妹对我们幽鬼阁这几年的事情觉得不解?” 程亮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是,郡主,我的意思是……” “郡主,幽鬼阁的兄妹姐妹们,明白郡主的心思,只有程亮一人榆木脑袋,郡主尽可不必理会!” 说完,江月又狠狠瞪了程亮一眼,似乎在责备他没事找事。 苏婉听着笑了笑,也从两人的眉眼处看出了情谊,缓缓开口:“程亮,我们暂时还不能有大的动静,但是总有一天,元修大陆上,我们幽鬼阁的招牌,会人尽皆知。” “暂时我们羽翼未丰,虽然这六年来你们都在勤加训练,可是到了逍遥门前,你们觉得,能敌得过几人?” 不等程亮开口,苏婉继续道:“逍遥门下的杀手,在整个元修大陆的名号,这六年来你们时常外出执行任务,虽然都是小事情,但是也能了解到他们的势力!” “逍遥门传承了千百年,他们的门主又是当朝国师。呵呵……”想到诡异莫测的国师姑苏,苏婉笑道:“你觉得,就现在单凭我们幽鬼阁的势力,能敌得过逍遥门?” 程亮一怔,连连摇头。摇头之后,又是一片迷茫不解:“郡主,我们为什么要和逍遥门为敌?” 苏婉笑,这一次是冷笑:“我哪里想要和逍遥门为敌?而是他们的门主国师姑苏,处处在设计着我!” 程亮再次一愣:“郡主,国师姑苏设计您?” 怎么会?国师姑苏那样的人物,虽然身为元修大陆第一杀手组织的首领,但是死在逍遥门下面的人,想来是大奸大恶之徒。 正因为如此,身为门主的国师姑苏,在整个元修大陆才有那样的好名声! 见程亮满脸错愕不解的神色,苏婉抿了抿唇:“国师姑苏如何,一会儿我回宫了,让江月仔细跟你讲讲!” “至于现在,幽鬼阁的人,依旧遵照之前的命令,不能引起外界任何人的注意!”看向江月,苏婉淡淡道:“继续好好训练他们,只要有需要,尽管跟付老板开口!” 正好付天业从外面进来,听到苏婉的话,忙笑着对江月抬了抬手:“江小姐如果有需要,尽管吩咐。” 从石碑林回来,苏婉与付天业去了付家园,探望秦氏兄妹。 秦墨昀已经醒来,不过因为身上伤口太深,现在还躺卧在床上。 苏婉进去的时候,秦雅儿正好敢给他送药进去喝完。见到她和付天业进来,连忙行礼。 床榻上的秦墨昀看到他们,连忙从床榻上挣扎着坐了起来,却因为身上的伤,又跌了回去。 苏婉快步走到床边,望着秦墨昀苍白的脸色道:“如果是要道谢的话,就不必了。你是我们付家园的掌柜的,你们兄妹有了事情,而且并非你们的不是,付家园出面,是理所当然的。” 秦墨昀长得很斯文秀气,一张脸白白净净的,下巴有些尖,不过并不女气。五官比较并非很精致,可是却非常耐看。 见到苏婉的时候,浓黑的眼底尽是感激和激动。 “墨昀见过少爷,见过付老板!”坐在床榻上,秦墨昀声音沙哑开口。 苏婉点点头,房中药味儿还很重:“你们兄妹尽管好好在付家园做着,不会有人找你们的麻烦。” “至于秦姑娘,荣亲王府一家人已经被满门抄斩,秦姑娘也不必担心再遇上白祁杰那样的色鬼!” 秦雅儿感激地对着苏婉福了福:“少爷和付老板对雅儿兄妹的救命之恩,雅儿兄妹感激不尽,请受雅儿一拜!” 实在抵不过,苏婉只好受着。而床榻上的秦墨昀瞧着,心里也终于好受了些。这是他在付家园来这几年,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宛少爷。 没有想到,宛少爷居然真的这么小,估计比他还要小上两三岁。看着,身子单薄的很,皮肤有些黑,可是那双眼睛非常亮。 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是夜里夜空中的星星,煞是亮眼。 “秦掌柜的还有事?”见秦墨昀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苏婉疑惑地问道。 秦墨昀一晃,苍白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连忙摇头:“少爷见谅,墨昀第一次见到少爷,一时失礼,还望少爷海涵。” 苏婉笑了笑,淡淡道:“无妨,许是我太久不曾过来,所以瞧着面生得紧!” 说着看向付天业道:“付老板,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少爷,雅儿送送您!”秦雅儿连忙站出来说,说完之后快速垂下眼帘,眼底神色不显。 苏婉笑着道:“不用了,就几步路的距离,我一会儿出了院子就好了,秦姑娘还在这里照看着兄长吧!” 也不等秦雅儿说话,苏婉对着付天业点点头,大步离开了房间。 站在原地的秦雅儿看着苏婉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眼底露出些许不甘来。 付天业嘱咐了几句,也离开了。 房中只剩下了秦氏兄妹二人,看着落落寡欢的妹妹,秦墨昀有些不解,明明今天一直都还好好地,怎么忽然雅儿就不开心了。 “雅儿,你怎么了?”秦墨昀稍稍蹙起秀气的眉头,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秦雅儿一愣,抬眸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想了想问道:“哥哥,你知道少爷如今多大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秦墨昀问住了。 看年纪,秦墨昀觉得,宛溯应该还很小,十四五岁的样子。 “十四五四吧,雅儿,怎么了?”诧异于妹妹的问题,秦墨昀不由多问了一句:“你有事情想要找少爷?” 秦雅儿垂着眉眼小手搅了搅手帕,说了句“没有”,再找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秦墨昀瞧着不由失笑,摇了摇头,缓缓躺了下来。 苏婉回到紫宸殿的时候,紫宸殿宫女们用一种看到希望的眼神看着她。而且宫女们没有如同往日那般随意八卦聊天,每个人都毕恭毕敬。 这一看,紫宸殿必定来了人。 苏婉绕回自己的寝殿,换好衣服注意没有任何披露后,才回答外面急得满头大汗的宫女:“好了,知道了,进来给我更衣吧!” 外面的宫女如释重负,凤郡主总算是睡好了。 穿戴完毕,苏婉到了大殿。 穿着白色滚着蓝色富贵花的白祁烨,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茶。看宫女们的神色,白祁烨似乎来了一会儿。 “阿婉见过王爷!” 总算看到苏婉,白祁烨扬起眉梢,视线在苏婉略微苍白的小脸上转了一圈:“阿婉睡得可还好?” 苏婉恭敬回道:“尚好!” “阿婉面色上有些发白,呼吸有些不稳,带着几分急促,莫不是刚才休息的时候做了梦,梦里在跋山涉水?” 苏婉垂眸看着地面,从上次被白祁烨差点儿掐死以后,对白祁烨,她刻意保持距离:“王爷英明,阿婉确实做了一个跋山涉水的梦,所以现在还有些疲惫。” 望着白祁烨,苏婉嗓音软糯:“不知王爷到紫宸殿,找阿婉何事?” 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一解决,大翰国的内乱算已经平定。原来白祁烨深得康华帝信任,那么在康华帝眼中,恭亲王府不是需要刻意防范的对象。 大翰国国内稳定,太子未立,康华帝这一次虽然是在装病,但是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从前。 何况如今元修大陆各国开始各种动静,康华帝为了稳定民心,势必会开始册封太子。 她这个凤命命格的皇后,即将被指婚。 她怎么可能等着被指婚,嫁给这里的人?所以她去了付家园让付天业带她去了从未去过的幽鬼阁,为自己日后的生活早做安排。 与白祁烨,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看着苏婉分明拉开距离的神色和最初见到他时的恭敬再次在她脸上表现出来,白祁烨脸上笑容未变,但是心中居然一阵不舒服。 眼底神色复杂地看了苏婉一眼,脸上带着邪肆的笑容问道:“再过半年,阿婉便及笄,可想好了所嫁之人?” 苏婉猛地抬眸看向白祁烨,白祁烨还是懒懒地坐在那里,慵懒而又优雅。 “与其等着皇上给你赐婚,不如先向皇上说说你心中中意的是谁!”邪魅一笑,白祁烨缓缓道:“或许阿婉你心中所想之人,正是皇上心中所选之人呢?” 苏婉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坐在椅子上,声音很低:“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婉年幼,婚姻大事等爷爷做主!” 让她选一个人出来?她没有那么蠢。她只是凤命命格,不是九五之尊的命格。太子人选,她岂能轻易开口? 427原来所谓的真诚只是一场戏 她若随意说了一人,那人便会成为康华帝眼中人。如果与他心中所选之人相符,那倒是皆大欢喜。 如果不相符合,那她就害了人家。 王爷皇子中,并未有谁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将别人送到风口浪尖上。 白祁烨闻言笑了笑,笑容慵懒温柔:“阿婉若真是这么乖乖听话的人,今日白日里怕是不会做跋山涉水的梦,累的面色都白了。” 苏婉浑身一怔,快速抬眸看向白祁烨。白祁烨这会儿也正好看向她,四目相对,苏婉在那一瞬间已经收回视线。 “王爷若是无事,阿婉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王爷请自便。”说着苏婉站了起来,准备往寝宫那边走。 “本王有几句话,想要与凤郡主单独说说,你们都退下去!”白祁烨也站了起来,嗓音慵懒中是不容忽视的威严。 背对着白祁烨的苏婉背脊瞬间僵硬,却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要退下的宫女大声道:“王爷,男女有别,有什么话,王爷还是就在这里说吧,这些宫女都是本郡主的人,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烨微微眯起惑人的桃花眼,眼底划过一道复杂的神色,缓缓扯了扯唇角,唇角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阿婉确定,要将他们留在这里,听我们两人的悄悄话?” 说话的时候,白祁烨还冲着苏婉暧昧地眨了眨眼,那声音,魅惑低沉,磁性吸人。 许多宫女都沉迷在他那张邪魅倾城的容颜之下,从白祁烨到紫宸殿来,眼睛便不住地向他身上瞟。 不过碍于白祁烨的狠辣,又不敢太过放肆。 现在听着他这么跟凤郡主说话,整个大殿中的宫女们,心中各种疑问号冒了出来。 标题为:恭亲王与凤郡主那些不得不说的悄悄话…… 宫女们心中各种八卦开了,似乎这些年来,恭亲王对凤郡主一直非常好,好到几乎眼中只有凤郡主一人。 皇宫大内公主也有三位,郾城中郡主不计其数,偏偏恭亲王只与凤郡主走的近。 似乎每一次,凤郡主有事,都是恭亲王为她出头。 而凤郡主每次生病,恭亲王都会进宫探望。很多时候,还带着凤郡主出宫游玩…… 宫女们越想越觉得靠谱,再想着如今恭亲王二十有三,传闻王府的后院中,都是这些年来王爷从各处带回来的美人。 但是那些美人在王府这几年来,却依旧没有半个人混上一个妃位。恭亲王王妃、侧妃的位置,一直都空着呢。 老王妃已经连着逼问了王爷三四次,王爷每次都一走了之…… 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 如果这些还不顾,那么刚才王爷问的问题……凤郡主心中人是谁,与恭亲王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悄悄人家恭亲王,问得非常理直气壮。这不是,在故意试探凤郡主的心思? 扫了一眼眼神各异的宫女们,苏婉见白祁烨又要张口,看着他唇角不怀好意的笑容在一点点加大,苏婉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都退下去!” “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白祁烨笑得慵懒贵气。 苏婉恨不得一拳头过去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直接打成碎片,偏偏发作不得。 白祁烨知道她刚才出了皇宫,不然不会说她做了一个跋山涉水的梦。 果然,宫女们出去之后,白祁烨已经开口:“去了一趟付家园,看到秦氏兄妹安好,有何感想?” 苏婉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有王爷与皇上的影卫保护,秦氏兄妹自然安然无恙,阿婉要多谢皇上与王爷的好意了。” 康华帝出手相帮分明是为了想要扰乱白耿荣的视线,而且还故意露出马脚,让白耿荣察觉。 白耿荣察觉之后发现不对劲儿,知道康华帝的影卫已经出宫对付赫连语的人,于是在半路上直接折了回去,带着亲卫队养心殿逼宫。 白耿荣以为自己参透了康华帝的计划,哪里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康华帝的逼着他,引导着他逼宫的算计? 至于白祁烨,听着康华帝在养心殿的话,苏婉自然知道白祁烨在逼宫的事情上,定然出了不少力。 白祁烨走近苏婉几步,望着她爱怜道:“不过倒是吓着阿婉你!” 确实吓到了她,但是吓到她的不是白耿荣被一箭穿心死在她眼前,而是康华帝面无表情下旨将镇国公府和荣亲王府抄家灭族。 还有,他们的心思算计。 更让她心寒的是,她以为康华帝是真的病重,所以才哭的那么伤心。哪里知道,康华帝那一切只是演戏。 而在演戏的时候,也将她拉车了进去。 目的,是为了试探她,到底中意哪位皇子。 现在想起来,苏婉还忍不住心寒。亏得她心中并未真的有谁,否则如果有谁,在那个时候,听着康华帝那真诚的话,她一定会说出来。 浑身冰凉,之间被人一点点握住,同样冰凉刺骨的寒气从她的指尖传入,白祁的手已经牵着她的小手。 “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现在遍体生寒,对皇上心灰意冷是不是?”他就像是她心中的一面镜子,能够照见她心中所有的心事。 苏婉连带着面色都在发寒,抬眸对上白祁烨漆黑深邃的眸子:“皇上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王爷现在过来,还是问相同的问题!” “那么请问王爷,能否告知阿婉,皇上究竟中意哪位皇子?”不是要说一个吗,白祁烨那样的人,怎会不清楚康华帝的心思? “十殿下,您不能进去!”门外忽然传来宫女们焦急的声音。 同一时间,白祁浩冷寒而又嚣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本殿下探望阿婉,为何不能进去?一群没眼力的东西,给本殿下滚开!” “十殿下,您真的不能进去!王……” 白祁浩忽然噤声,抬眸锐利地射向宫女:“王?王爷……恭亲王?” 宫女面色发白,连忙跪了下去:“十殿下,郡主正在里面与王爷说话,说没有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去。求求您体谅体谅奴婢,不要进去了。” 一听白祁烨在里面,现在还关着门,白祁浩的火气瞬间就窜了上来,一把推开宫女:“再挡本殿下者,拖下去赏二十大板!” “十殿下……” 再接收到白祁浩那凶狠的想要杀人的眼神时,宫女们齐齐住了嘴。 白祁浩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倚在窗边的白祁烨正在给也站在窗边的苏婉整理耳旁的乱发。 因为两人离得太近,或许是因为他忽然冲进去的莽撞,这会儿苏婉白嫩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嫣红。 而那双乌黑黑的大眼睛中,慌乱一闪而过,然后望着他快速向旁边走了两小步:“十殿下!” “阿婉别怕,有本王在!”白祁烨温柔地对苏婉道。 白祁浩本就被两人刚才亲密的举动刺激的不轻,现在听着白祁烨这样的话,再看着苏婉眼底的慌乱和脸上的潮红。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恍然惊醒。 整个人还站在大门口,白祁浩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婉,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半分不是他心中以为的那样。 可是她脸上的红霞还有眼底的惊慌与不安,那么明显…… “你们……”白祁浩怒吼一声:“阿婉你……你怎么……” 后面的话,似乎再也说不出来。白祁浩猛然转身,身影瞬间消失在大殿大门口。 白祁烨一挥衣袖,大殿的门应声合上。 苏婉抬眸冷锐地盯着白祁烨:“阿婉不明白,王爷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祁烨浅淡一笑,哪怕是漫不经心的,却带着醉人的魅惑:“祁浩心思单纯,但是与你注定有缘无分!” “他一心系在你身上,趁着现在涉足未深,回头还来得及!” 不等苏婉开口,白祁烨懒懒笑着道:“德妃已经开始给祁浩物色皇子妃,相信等到中秋节时,皇上便会给祁浩赐婚。” “这个时候让她知道你心有所属,对你失望透顶!总比他一直求而不得,三番四次忤逆德妃,介时在养心殿抗旨不尊的好!” 苏婉张了张嘴,看着已经转身坐到椅子上的白祁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祁浩…… “你不是出宫去了吗,怎么没有去找宋大夫,问问你上次的那滴血,现在有了什么结果吗?”见苏婉神色怔然,白祁烨改变了话题。 而心中,因为苏婉那怔然的神色,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不过在那一瞬间,白祁烨又将那异样的情绪挥散,再次恢复到那个邪魅慵懒不可一世的恭亲王。 心中一怔,苏婉声音淡淡:“王爷既然对阿婉的行踪一清二楚,就该知道阿婉今日去了哪里!” “王爷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假作不知来问阿婉?”这句话,苏婉虽然还是淡淡的口气,但是任谁听到这句话,想必都不会舒服。 总觉得,那话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嘲讽。 白祁烨眉心微微蹙起,盯着垂着眼眸看着地面的苏婉,忽然冷笑了一声:“是,本王确实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可是本王却不知道,八年的时间,阿婉隐藏的本事越发厉害,居然让本王的因为跟丢了一个时辰!” 那一个时辰,她正好从密室去了石碑林。而外面,付天业早已经安排了人装作她的样子,出了付家园,分别上了四辆马车,向四家分店而去。 她知道自己的笼中鸟儿,即便偶尔出去放风,可是背后永远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所以进入付家园之后,她不敢让别人注意到她在付家园待了那么久没有离开,否则她消失那段时间,整个付家园必定会被后面的人翻个底朝天。 而那些密道密室,就会暴于人前。 428她体内的万蛊之王 轻轻舒了口气,心中尤其痛快!白祁烨,原来这个郾城中,还有让你失去控制的事情! 苏婉抬眸,眼神淡淡地看向白祁烨。 “阿婉哪里都没去,一直留在付家园。但是整个郾城的人知道宛少爷出现的人不少,所以阿婉付老板雇了几辆马车还有几个人,扮成阿婉与付老板的样子,分别向四个分店而去。” 白祁烨微微眯起眼睛,暗卫来报,确实如此。可是整个付家园中根本就没有苏婉的身影,她分明在说谎。 看着苏婉淡然的神色,白祁烨的眼神锐利狠厉,似乎想要透过她那双乌黑黑明净如初的大眼睛,看透她心中隐藏的心思。 偏偏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中,除开纯净明亮,什么都没有。 白祁烨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苏婉,声音危险冷沉:“阿婉,本王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苏婉睁着乌黑黑的大眼睛,毫不犹豫地道:“王爷,阿婉说的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王爷若是不信,阿婉也没有办法!” “何人能为证?”白祁烨冷冷问道。 苏婉淡淡回道:“付家园老板付天业!” 白祁烨快步两步到了桌旁,拿过桌上装着茶水的杯子送到嘴边,而端着茶杯的手,这会儿手背上青筋非常明显。 那样明显的青筋,自然没有避开苏婉的视线,但是她选择视而不见,如果不是为了避开背后那些眼睛,她怎么会故意用那样的计策? 心中忽然就升腾出一股火气,当着他的面,她居然还撒谎,甚至撒谎还撒得如此,理直气壮! 白祁烨握着被子的手又紧了几分,见苏婉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色无辜的看着他,一仰头,将杯中茶水一口气喝了一个干净。 苏婉自然看的出来,白祁烨这会儿在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对白祁烨的举动,苏婉诧异至极。 向来他白祁烨有什么不满的事情,一定会将那份不满十二分的还到惹他不满的人身上。 偏偏今天,居然隐忍不发。 还在疑惑不断时,听到白祁烨轻松慵懒一笑:“好,阿婉,我们暂时不提这件事情!” 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白祁烨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视了一遍之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我们来说说,你血液为何在离开身体一会儿后,变成蓝色的问题!” “什么?” 这一次,轮到苏婉震惊了。 她快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她的血液离开身体后,会变成蓝色?怎么可能,小时候也受过伤,血液明明是红色或者暗红色。 “你如果不信……”白祁烨将茶壶中的茶水到了小半杯在旁边干净的茶杯中:“不如再滴一滴试试!” 尽管心中各种不信,苏婉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她身体有问题肯定不是假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血液出了问题? 可是血液出了问题,不会影响到她的内力。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低头抬手,苏婉快速咬破自己的指尖,然后挤了一滴血到茶水中,再静静看着杯中茶水的变化。 鲜红的血液滴入杯中,缓缓向四周散开,淡淡的血印子散开,同时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吸入鼻尖。 苏婉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茶杯中的那滴血液上,白祁烨则是看着她严肃的脸庞笑了笑。 “阿婉,在流云书院八年,白祁君、白祁烈和白祁飞对你呵护有加,你真的不曾动过心?” 苏婉抬眸都不抬一下,看着杯中茶水那鲜红血丝的边缘,似乎有一点点淡淡的蓝色。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再离近了一些,瞪大了眼睛。 偏偏这个时候,一只大手挡在了茶杯之上。苏婉愤怒抬眸,对上白祁烨深不见底的幽瞳。 “回答本王的问题!” 苏婉张了张嘴,最后妥协:“王爷,阿婉至今才十四岁,难道六岁开始就已经知道情爱?” 听着苏婉的回答,看着她瞪大的双眸中隐隐怒火,白祁烨忽地一笑,松开了捂着茶杯的手。 茶水中原本鲜红的血滴,不过这说话的功夫,居然已经开始渐渐变蓝。除开血滴正中心的位置,四周已经尽是蓝色。 苏婉不敢置信地看着,然后缓缓抬起眼眸,看向白祁烨。 白祁烨瞥了一眼茶杯中蓝色的血液,嗓音低沉磁性:“传闻五华山逍遥门下有一支杀手,专门靠饲养蛊毒杀人于无形!” “逍遥门?”苏婉张了张嘴:“国师姑苏!” 白祁烨看了她一眼,声音依旧慵懒,不过慵懒中带着几分冷意:“是啊,国师姑苏!” “植入你身体里的蛊虫,不是一般的蛊虫,而是万蛊之王。在逍遥门中,万蛊之王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点睛!” “点睛在最初植入人的身体之后,最初被植入点睛的人,不会有任何不适。逍遥门的蛊虫都是靠着活人鲜血饲养,在逍遥门中,蛊虫的地位会高过门中许多人!” “甚至,在逍遥门中,还有很多人是专门为了饲养蛊虫而存在!他们作为蛊虫的寄主,让蛊虫从一个个小虫到后面一点点长大,再一点点吸尽他们的精气,直至死亡!” “寄养蛊虫的人死了之后,蛊虫不能在空气中存活太久,饲养蛊虫的人便会将他们转移到另一匹寄养蛊虫的人中!” “一般来说,饲养一般的蛊虫,一般两人便够了!可是如果是饲养仅次于万蛊之王的血蛊,看那些寄主的身体素质来,身体好的,或许十个八个能有饲养一只成年血蛊。” “而身体虚弱着,或许需要二三十人!” “那么万蛊之王的点睛呢?”苏婉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白祁烨微微挑眉,看向面色煞白的苏婉:“至于点睛……本王并不清楚!不过阿婉,至少如今过了八年,你身体一直不错!” 至少过了八年,言下之意,她早在八年之前就被国师姑苏在身体里种植了点睛? “万蛊之王永远在只会有一只,而且历代以来都是由逍遥门的门主保存!至于如何饲养,只有逍遥门的门主知道!” “而国师姑苏将万蛊之王植入你的身体,可见他是知道你能做万蛊之王的寄主,而且似乎,万蛊之王在他估算的时间内,不会伤害到你!” “甚至,还能提升我的功力?”苏婉张了张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那么敢问王爷,点睛如何解?” 苏婉的问题,白祁烨并不意外。看着苏婉紧皱的眉头,白祁烨缓缓道:“传闻中千百年来,万蛊之王从来都不会离开逍遥门门主姑苏!” “可如今它却在我身体中待了八年!”想到自己的身体内有一个虫子,每天都在不停地爬啊爬,苏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429康华帝开始忧心白祁烨 看着苏婉那厌恶的神色,白祁烨看了一眼她的右手臂:“除开姑苏本人知道答案,外界传闻:中万蛊之王者点睛者,除非寄主死,否则无解!” 苏婉的视线下意识跟着白祁烨的视线走,落到自己右边手臂上。想要抬起衣袖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但是想到白祁烨在场又放弃了。 “时辰不早了,本王还要去刑部一趟,先走了!”也不看苏婉神色如何,白祁烨一身绕过苏婉,直接向外走去。 而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阿婉,当心姑苏!” 苏婉在心底呐喊,都在她身体里面养虫子了,她能不当心国师姑苏? 白祁烨离开之后,苏婉快速关了大殿门,进了内室撩起衣袖看自己右边的手臂。袖袍本就宽大,这么一抬起来,白皙如玉的手臂尽显眼前。 顺着手臂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那只寄养在她身体里的万蛊之王,她根本就感受不到。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之下伤了白祁烨,她哪里会发现自己的身体不正常。如今知道身体里面点睛在作怪,却不敢贸然前去明光殿找国师姑苏! 应该是八年前她醒来国师姑苏立在床前的时候,就已经将点睛植入了她身体吧,偏偏当时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苏婉走到外间,又看了一眼茶杯中已经完全变成了蓝色的血液,拿起茶杯将杯中茶水连带着蓝色血液尽数倒入了养在旁边的吊兰泥土中。 然后,转身出门。 “郡主!”见到苏婉出来,宫女们连忙迎上来。 苏婉神色冷淡:“我去养心殿一趟!” 到了养心殿,康华帝似乎是真的累了,或者是因为两个儿子连同他枕边人的逼宫,真的让这位帝王深受打击,所以精神欠佳。 见到苏婉的时候,康华帝神色疲倦,眼神冷锐:“婉儿来了,到朕这边来!” 苏婉闻言乖巧地走过去,站在康华帝身边。 康华帝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开口便道:“可是想要向朕请旨,去宗人府探望白祁烈?” 不愧是帝王心思,苏婉在心底想,脸上神色恭敬:“皇上英明。” 康华帝冷冷看着她:“他拿你做挡箭牌,你还想要去看他?” 苏婉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回皇上,阿婉知晓,可是在流云书院八年,烈……白祁烈对阿婉照顾有加。” “哼!”康华帝冷哼一声,盯着苏婉的眼神越发阴冷:“他八年来对你照顾有加,婉儿,你倒是上心!” 苏婉一怔,注意到头顶上的视线越发凌厉,该不会康华帝以为她这会儿前来请旨是因为她心中惦念的人是白祁烈吧? 果然,康华帝声音越发冷漠,看向苏婉的神色威严中多了几分冷硬:“之前在龙榻前,你跟朕说,你对朕的儿子们,对谁都没有心思!” “如今白祁风与白祁烈因为逼宫入狱,你却只想着去探望白祁烈,而不言白祁风!”康华帝忽然呵斥道:“苏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原本还是站着的苏婉,因着康华帝这一声怒喝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皇上冤枉,阿婉不敢欺君!” “白祁风虽然时常到紫宸殿探望阿婉,可是皇上,阿婉自幼以来,与白祁风来往不多。而白祁烈,皇上,阿婉对白祁烈,仅仅只是八年流云书院的同窗之情!” 如果她对白祁烈有别样的心思,在白祁烈逼宫的时候,按照她的性子,或许会直接帮了白祁烈,而不是用震惊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儿子逼宫的事情伤了康华帝的心,听着苏婉的解释,康华帝怒气难消:“哼!好一个八年同窗之情!” 知道康华帝在盛怒中,苏婉不敢开口自讨没趣。估计她这会儿说的越多,康华帝对她的怀疑越大。 王德顺看着,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站在旁边,只祈祷着苏婉不要再惹怒皇上,不然正在气头上的皇上,估计会让人直接将苏婉拖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只知道自己的膝盖从开始跪在地上的疼痛,到了后面的发嘛,再到毫无知觉,康华帝才缓缓开口。 “婉儿,朕听闻,今日祁浩去了紫宸殿,然后有愤怒离开了?” 刚才康华帝背后有黑影闪过,想必是刚才得到的消息。 苏婉不敢欺瞒,恭敬回道:“之前恭亲王去紫宸殿与阿婉聊了会儿,可能因为当时的情况与往日里有些偏差,刚好被十殿下看到,十殿下才愤怒离开。” 就算她说的这么含糊,相信康华帝一定能明白。 果然,康华帝的面色,瞬间又阴沉了几分。盯着苏婉的头顶,似乎恨不得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苏婉依言抬头,康华帝再次发问:“那么婉儿,你告诉朕,事实是如何!” 苏婉抿了抿唇,声音恭敬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当时阿婉与王爷站在窗边,风比较大,发丝吹了过来,王爷替阿婉整理了一下发丝,然后十殿下忽然走了进来,看到了。” 康华帝仔仔细细盯着苏婉那双眼睛,注意到她眼底一片明洁,除开不安就是纯净,心头的怒火才稍稍少了些许。 倘若她真的对白祁烨有了心思,康华帝眉心紧锁地盯着苏婉。 “祁烨乃是天下少见的美男子,多年来想要嫁给他的少女,数不胜数。虽然性子有些纨绔不羁,可至情至性,深得朕喜欢。” 苏婉不解,好端端地康华帝怎么夸奖起白祁烨来。 就现在的局势还有白祁烨那邪魅张狂的性子,又有尚方宝剑在手,康华帝尽管选择信任他,却只是在他觉得可以相信的范围内。 望着苏婉错愕的神色,康华帝淡淡道:“王德顺,祁烨年纪也不小了,老王妃那边的单子,还没有确定人选吗?” 这是,在给白祁烨选妃了吗? 瞧着苏婉眼底只有错愕没有失落的情绪,康华帝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旁边王德顺恭敬回道:“皇上,老王妃那边的名单,早先都是直接送到永寿宫的。不过之前那些名单中,并未有老王妃中意的。” 康华帝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看了苏婉一会儿:“是吗?那就让德妃那边帮着挑选,在中秋节之前,一定要先将婚事定下来!” “都二十有三的人了,恭亲王府也就他一根独苗,开枝散叶乃是大事,岂可由着他一直游荡在外?” 王德顺连忙点头,下意识地去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苏婉的神色。 跪在地上的苏婉,脸上神色一片茫然。除开茫然,就是震惊。 而那种失落不甘的眼神,王德顺确定自己没有看到。看到这里,他倒是松了口气。 想着凤郡主年幼,但是自幼与恭亲王走得也近。恭亲王又是那样的性子,又生的一张脸女子都要羡慕嫉妒的脸,一个女子为了他动心,再正常不过。 看来凤郡主果真还是情窦未开,否则哪里会是现在这个神色。 康华帝自然没有放过苏婉脸上眼中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在确定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后,心底的怒火到底稍稍平复了一下。 “婉儿,你与祁烨虽然交好,可是现在不是小时候!”望着苏婉,康华帝缓缓道:“到底男女有别,祁烨也是要定亲的人了,你多多避嫌!” “祁烨为男子,又是那样的性子,自然不会在乎声名如何!”说到这里,康华帝的视线陡然变沉,声音也带上了不可违逆的威严:“而你,是朕册封的正二品凤郡主,女儿家家名声最是重要,知道吗?” 苏婉听完,恭敬点头:“皇上的话,阿婉谨记于心!” 见苏婉乖巧听话,康华帝心底的不满又稍微缓和了一些,想着她来的目的,康华帝冷漠开口:“郾城中尚有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的乱党在,你此时出宫多有不安,还是过些日子吧!” 苏婉再次点头,看来是不能去看看白祁烈了。 提及在宗人府的两个儿子,康华帝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到底朕也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总会有机会见到的!” 苏婉轻轻嗯了声,不再出声。 康华帝见她面色苍白,脖颈处的伤痕都还没有包扎,不由蹙起眉头来:“王德顺,传王太医!” “是!” 等到将苏婉脖颈处的刀伤包扎好,康华帝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放了苏婉回去。 养心殿中,康华帝声音冷漠地问阴影处的黑影:“祁烨那边是怎么回事?” 黑影恭敬回道:“王爷虽然与凤郡主走得近,可是对凤郡主并无其他心思。” “并无其他心思,却做出那么暧昧的动作?”这分明,就是在蛊惑苏婉不是? 而且凭着白祁烨那张脸,如果不是苏婉情窦未开,这会儿怕是早就深陷进去。 康华帝蹙了蹙眉,淡淡道:“你亲自去恭亲王府一趟,将朕刚才的意思,说与老王妃听听!” “是,皇上!” “现在就去!” “是!” 恭亲王府,白祁烨刚从刑部转了一趟才回来,听着老王妃有请,尚未来得及停下来喝口茶,便向老王妃的园子走去。 外面的侍从看到他过来,连连行礼:“参见王爷!” 白祁烨懒懒地嗯了声,算是回应。老管家嘴角抽了抽,看来王爷心知肚明老王妃是为了什么事,否则怎么会现在这么个表情。 “老王妃呢?”白祁烨懒懒问道。 老管家忙笑着将白祁烨往园子里面引:“老王妃一早就在前面大厅候着了,就等着王爷您呢。” 430白祁烨与老恭亲王妃的谈话 白祁烨笑了笑:“听老管家的话,估摸着老王妃等了本王差不多一天了?” 老管家摸了摸鼻子,笑着道:“也没,也还好,王爷,这边请!” 白祁烨瞥了老管家一眼哼道:“行了行了,你一边去儿去,这里是恭亲王府,本王虽然不常过来,老王妃的住处和喜好还是知道的!” 老管家又是尴尬又是无奈,小王爷还是小时候可爱,追着他问这问那。现在这年纪渐长,脾气是越来越难以捉摸。 选王妃是件好事,是建大好事。恭亲王府怕是整个郾城血脉子嗣最为单薄的高门大户了,整个偌大王府,就老王妃和王爷两个主子。 这后院里面确实住了几个美人,王爷也时常过去转转,但就是不见王爷在哪位姑娘房中留夜之类的。 老王妃身子不好,王爷尚未娶妻生子,这可是老王妃的心头病。偏偏王爷自在惯了,前几年说年纪还小,不着急。 到了现在八年过去了,再被提及选王妃一事,又开始不高兴了。 到了静安堂,白祁烨对着闭着眼睛拿着佛珠的老王妃鞠了一躬:“祁烨,见过老王妃!” 老管家听着这称呼,嘴角一抽。 闭目养神的老王妃终于睁开眼睛,瞥了旁边候着的老管家一眼,淡淡道:“忠望,你先出去吧!” 黄忠望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下旁边的侍从们,快速退了下去。顺带,还将静安堂的大门也给带上了。 真不知道,这次王爷会不会点头啊? 静安堂内,老王妃其实年纪不大,约莫四十五岁。保养的很好,生的眉目如画,眼角带着点儿细纹,不过不笑的时候,根本显现不出来。 一双丹凤目,并非如同白祁烨是一双桃花眼。老王妃的是鹅蛋脸儿,即便风韵犹存,但并非白祁烨那般风流邪魅。穿着得体,举止优雅大方,即便在佛堂中,却不是端庄大气。 不论是谁看着这对母子,想必第一个反应就是,白祁烨是随了老恭亲王。 因为两人的眉眼处几乎找不到半点儿相似的地方,老王妃端庄有余,魅惑不足。白祁烨邪魅慵懒风流放肆,很少看到如同老王妃身上的端庄温婉。 许是因为到底女子与男儿不同吧,或许又是因为白祁烨真的更像老恭亲王一些吧,所以才会这般不像。 “呵呵,祁烨,都这么多年了,你这称呼啊,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看着恭敬站在原地的白祁烨,老王妃笑了笑。 白祁烨也笑了笑,笑容温柔慵懒:“老王妃知晓,祁烨看似风流不羁,实则内心非常坚定。认准的事情,绝不会松口!” 老王妃捏了捏手中拿着的佛珠,微微眯起凤目,声音慈爱中带着几分试探:“那凤郡主也不能让祁烨改变心意?” 似乎一早就知道老王妃会拿苏婉说事,白祁烨笑得邪魅:“老王妃该知道,阿婉乃是国师批言中拥有凤命命格的女子!” “若祁烨对她动了心思,岂不是要让整个恭亲王府如同荣亲王府一般,被皇上抄家灭族?” 听到白祁烨这话,老王妃似乎稍稍松了口气:“既然你对凤郡主没有意思,为何又处处惹起皇上猜疑?” 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利光,白祁烨轻笑着道:“皇上的消息可真是又准确又迅速,这才晌午的事情,这会儿老王妃都知道了。” 老王妃看了白祁烨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祁烨,你先坐下吧!” 白祁烨点头,依言在老王妃示意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看着白祁烨,老王妃将佛珠拿着,再又伸手拿起摆在旁边椅子上的画像缓缓开口:“恭亲王府有尚方宝剑在手,若不是因为如今你尚未大婚,而且恭亲王子嗣单薄至今唯你一人……” “皇上,又怎会如此容忍你?” 言下之意,康华帝容忍白祁烨,一来是看在他手中先皇赏赐的尚方宝剑,二来,是因为就算白祁烨有别的心思,但是如今恭亲王府子嗣单薄。 倘若白祁烨真的有那份心思,那么就子嗣这一块来说,便不符合身为帝王的要求。 自古以来,人人信仰多子多福。身为一国之君,膝下儿女越多,便象征着福气贵气越浓厚,是天家之福。 白祁烨至今未娶,膝下也没有一个子嗣,如果他为帝王,在子嗣方面,必定受到皇室宗族的各种刁难。 就算坐上了皇位,如果后期不努力造人,那个皇位也坐不长久。 这也是为什么这八年来,明明白祁烨的年纪已经算很大了,偏偏他不愿意大婚,康华帝也一直容忍着。 之前有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与朝廷作对,康华帝分心应对。如果再填一个白祁烨,那康华帝真的会积劳成疾,一病不起。 现在荣亲王府也镇国公府解决了,康华帝有的是时间整理朝堂。就算恭亲王大婚,将来有了孩子,半年一年的时间,不过是清除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的余党,那都是小问题。 身为帝王,亲王二十有三的年纪还未大婚,摆在哪一个国家都会被人各种念叨,要么谈论其身子不行,要么念叨作为国君的皇帝太不关心臣子。 听着老王妃的话,白祁烨轻轻笑了笑:“倒是让老王妃忧心了,是祁烨的不是。” 看着对着自己笑眯眯的白祁烨,老王妃眼底划过一道影子,可惜了,他不是他。 闭了闭眼,老王妃抛开心头的郁结之气,望着白祁烨问道:“如今,你打算如何?还要继续拒婚?” 白祁烨依旧是满脸慵懒笑容:“之前祁烨一直拒婚,是因为皇上也喜欢祁烨拒婚,如今祁烨若是再抗旨拒婚,整个恭亲王府,怕是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了。” “你既然都想清楚了,那便看看这些画像吧!”说着,老王妃指了指旁边桌上的画像。 白祁烨并未伸手去拿,而是稍微瞥了一眼。画像上面是一位明眸亮齿的女子,十七八岁年纪,有一双与老王妃一样的丹凤眼,生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眉。 在那幅画像下面,还有三四幅画像,白祁烨并未伸手,而是扫了一眼之后笑着道:“老王妃若是想念宣清表妹,祁烨可以邀请宣清表妹在恭亲王府常住。” 如果是以前,老王妃怕是要瞪大眼睛了。可是这会儿听着白祁烨的话,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反而隐隐带着担忧。 之前她也问过,然后白祁烨也是如今这样回答。她以为白祁烨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哪里他那句话真的没有任何含义,纯粹邀请宣清过来坐坐而已。 她还以为,那句常住,是想要迎娶宣清做王妃。 宣清名为魏宣清,乃是当朝国舅爷的小女儿,也是当今恭亲王府老王妃娘家的侄女。老王妃的大姐,年长老王妃近二十岁,入宫做了先帝的妃子。 不过因为体弱多病,嫁入宫中不到两年就没了。甚至,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都没有给先帝留下一子半女。 后来堂姐也入了宫,后宫争宠手段收不胜数,防不胜防,不到三年也没了。而她呢,在堂姐出嫁入宫不到一年,也嫁给了当年的恭亲王,成为了恭亲王妃。 魏家一门,虽然不如亲王那般尊贵,不如国公府那样声名显赫,可是在整个郾城,却也是人人向往的高门大户。 魏府三代以来,出了一位贵妃,一位亲王妃,也算声名显赫。魏府又是自古以来的圣贤之家,门第教养,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魏府的祖上,都是以武器装备发家,渐渐得到皇室重视。到了如今,魏府依然深得康华帝宠爱,否则在世人眼中,白祁烨虽然是亲王,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来。 而老王妃呢,又是魏国舅爷幺女。到底,还是看在老王妃的面子上。 老王妃的亲哥哥,也就是如今魏府的当家人,在当年老王妃那位堂姐殁了后,康华帝为了宽慰魏府人,给魏府嫡长子魏策修加官进爵,册封为魏明侯。 魏府约莫在三百年前开始,便是皇室白家信任的家臣。在那会儿被册封为侯爵,无人不满。 魏宣清是郾城这些年来中,第一位以才情智慧博得整个郾城百姓眼球的女子。女子十五岁及笄,便可嫁人。 过了十七岁,或许就会开始被人称为老姑娘。偏偏这位魏府幺女魏宣清,已经年满十八,却依旧待字闺中。 传闻在其尚未及笄时,前去魏府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几乎每个半月,门房那边就要换一次门槛。 奈何此女性情高洁,性格孤傲,在那些前来提亲的公子中,没有一个入得了她的眼。据说她如今大翰国将士们所用的弓弩,都是她十六岁时给魏国舅爷出的注意。 甚至据说此女读过不少兵书,就是怒将军当年在魏府见着时,都是赞不绝口。 这样的女子,皇上应该收为己用纳入深宫。不过当时魏宣清尚未及笄,后来此女又病了一年,此女的婚事,就这么搁了下来。 现在出现在给白祁烨选王妃的名单上,看得出来皇上对恭亲王府,确实是信任的。 不然这样的女子,早该进宫侍君,或者嫁与他的儿子们。 “整个郾城中,出来宣清,难道还有谁比她更出众?”老王妃不解了,不是她看得起自家人,而是魏宣清确实非常不错。 白祁烨笑着道:“老王妃这话可就说的武断了!” “哦?”老王妃眼睛一亮:“祁烨的意思,还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子,比得过宣清?” 白祁烨但笑不语,却也没有否认老王妃的话。 老王妃蹙蹙眉头:“莫不是凤郡主?” 那孩子就是一个病秧子,也没听说有什么非凡之才呢。 431常州王白祁飞归来 白祁烨失笑,嗓音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老王妃,当年我们有过盟约,其中一条便是,祁烨的终身大事,祁烨自己做主!” 老王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望着白祁烨,声音也威严起来:“但是那都是建立在不损害恭亲王声誉的情况下!” “你如今二十有三还未大婚,甚至连个侧妃都没有,若不是你平日里常去鸿景楼那些地方寻欢作乐,怕是整个郾城的人都要说你有别的嗜好!” 白祁烨再笑,看着老王妃道:“那又如何?世人如何说是世人的意思,与我白祁烨有何关系?” “祁烨既然没有给恭亲王府带上龙阳之好的帽子,又并非是真的……”说到这里,白祁烨眸色微微一转,笑得雍容邪魅:“这些年来,老王妃待祁烨确实很好,祁烨很感激。” “但是婚姻大事,该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祁烨的身份,老王妃心知肚明!” 微微一笑,白祁烨淡淡道:“祁烨不会改变初衷,至于皇上的这些事情,老王妃只管应着就好,不必真的理会。” 提到身份两个字,老王妃看向白祁烨的眼神稍稍一顿,一顿之后,眼底浮现出一片灰暗之色。 半响,才看着白祁烨缓缓开口:“如今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已经被皇上连根拔起,恭亲王府便会成为皇上的心头大忌。” “荣亲王府赫连语的项上人头祁烨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去大宛国,相信不出三个月,大宛国必定出兵!” 老王妃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白祁烨轻笑道:“老王妃,祁烨不会让恭亲王有任何事,请老王妃在静安堂中安心念经就是。” “大宛国即将发兵我国……”老王妃捏了捏手中的佛珠,面色稍稍发白:“这是皇上的意思?” 白祁烨笑,扬眉懒懒道:“不然老王妃以为,是祁烨做的手脚?” 不等老王妃说话,白祁烨缓缓道:“皇上雄心壮志在于整个元修大陆,又有凤命命格的苏婉相助,这仗,总有一天要打!” “这些年来,皇上一直被荣亲王府镇国公府还有大宛国逼压着,对着三方势力早就恨之入骨!” “如今这三方势力只余大宛国,大宛国又与北部北陵国开战。这样的机会,皇上岂会放过?” 说到这里,白祁烨看着老王妃煞白的面孔,对着她稍稍行了一礼:“祁烨实在不该向老王妃说这等杀戮之事,老王妃别往心里去。” 老王妃握了握拳,脑中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眼睛发亮地看着白祁烨:“皇上是真的打定主意与大宛国交战吗?” 白祁烨笑:“赫连语乃是大宛国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最宠爱的女儿被人杀死,还将其项上人头割下送与大宛国,老王妃可以现象,大宛国皇上的心情!” 老王妃快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愤恨与快意一闪而过:“呵呵……呵呵呵……他大宛国的皇上,也有今天!” 白祁烨知道老王妃想起当年的事情,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忙宽慰道:“老王妃,您身体不好,还是需要静养。” 老王妃哪里听得进去白祁烨的话,她只要想着大宛国的皇上如今失去最心爱的女儿,还看到女儿的首级被送到自己面前,她就觉得格外畅快。 那种存了几十年的怒气和恨意瞬间爆发出来,原来端庄的脸上神色狰狞:“他也有今天!” 白祁烨见老王妃神色不对劲儿,轻轻叹了口气。 担心外面的人听到她的话,快步过去封住了她的昏睡穴:“好好休息吧,一觉醒来,那些事情就过去了!” 将老王妃送到里面的床榻上休息,白祁烨走到刚才的桌边,看了看画上的女子。 然后,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大步走了出去。 离开前对黄忠望道:“老王妃累了,正在休息,你们好生照看着!” “是,王爷!” 离开了静安堂,白祁烨回了自己的园子,直接到了书房。 他刚到书房的时候,书房桌上的砚台微微一动,白祁烨蹙眉,快速移动了一下砚台,将里面的字条拿了出来。 等到看到字条里面的文字时,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色。随即将字条握在掌心,让其变成了一把粉末。 “康华帝,不愧是一国之君,能在内忧外患之下,依旧做着这个元修大陆最大国家的帝王!” “就是本王,都差点儿被你骗了过去!” “宁绝!”白祁烨冷冷喊道:“你亲自去流云书院一趟,本王要大翰国王爷们和苏婉在流云书院的一切消息!” 刚到门外的宁绝冷峻的脸上眉头蹙起,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流云书院的一切消息,不是在王爷们和凤郡主回宫的时候,已经全部收集完毕? 但是听王爷冷沉的声音,他们一定遗漏了什么。 “是,宁绝这就去办!” 白祁烨一人坐在书房中,从来没有过的阴冷表情出现在他脸上。这天底下,居然还能有人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好,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这盘天下之棋的最后赢家! 大翰国六十四年六月中旬,常州王从流云书院赶回大翰国郾城,听闻三王一后逼宫,又听闻太后病重,回到郾城后,直奔皇宫请安。 当天,苏婉应康华帝邀请,在养心殿与其下棋。 外面传来一阵极快的脚步声,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养心殿外,然后顿住,不等同传,快速走了进来。 苏婉诧异之极,抬头一看,发现是几个月不见的白祁飞。 白祁飞自然也看到了她,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视线直接落到康华帝身上,快速跪了下去。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婉快速去看康华帝的神色,这里是养心殿,白祁飞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万一康华帝发怒…… “祁飞回来了,平身吧!” 出乎苏婉意料之外的,康华帝居然没有动怒。 注意到这一点,苏婉心中一愣。 那边风尘仆仆的白祁飞对着康华帝勉强一笑,眼底尽是关切之色:“父皇身子近来可好?” 康华帝温和地笑了笑:“尚好!” 听到尚好二字,白祁飞心中总算稍微舒坦了一些:“父皇遭人逼宫,儿臣未在跟前救驾,儿臣向父皇请罪!” 说着,白祁飞跪下去,对着康华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康华帝瞧着面色微微一变,瞧了那边神色有些呆滞的苏婉一眼,大步走到白祁飞跟前,伸手轻轻将地上的白祁飞扶了起来。 “不早不晚,时辰刚刚好!” 苏婉闻言,再看着康华帝对白祁飞的态度,整个人如遭雷击。 432阿婉,你到底喜欢谁 一直到了御花园中,苏婉都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几乎是最不可能的一个,却偏偏就是这个人。苏婉有些不敢相信,康华帝中意的太子人选,居然会是一向潇洒不羁的白祁飞。 平日里苏婉的话虽然不多,可是在流云书院的时候,两人性情相投,在他身边,苏婉总是说的比较多。 可是今天,走在她身边的少女异常沉默。 白祁飞心中不是滋味,两人走到潼湖边,白祁飞实在不太习惯这样子沉默的苏婉,索性快走两步到了苏婉跟前,伸手扣住她的双肩。 正在惊疑不定中的苏婉吓得瞬间出手,像是扣住她双肩的不是白祁飞的手,而是这深宫大内她无法抗拒的皇权一般。 见苏婉抵触自己的触碰,白祁飞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之色,随即又被恼怒覆盖,手腕方向一变,将避开了他的苏婉一把拉到自己跟前。 “阿婉,你到底是怎么了!” 苏婉的视线落到白祁飞牵着她的那只手上,白祁飞的那只手掌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她觉得自己一时难以适应,却也记得这会儿是在御花园中。看似没人,实则不知道藏了多少隐卫在附近。 瞧着蹙着浓密的健美盯着她的白祁飞,苏婉缓缓开口:“王爷这手是怎么了?” 瞧着她注意到自己手上的伤,白祁飞原本很开心,可是听到苏婉对他的称呼,俊脸瞬间黑了:“阿婉!” 苏婉一顿,连忙将自己的手从白祁飞手中抽了出来:“阿婉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王爷请便。” “你站住!”白祁飞快走两步再次拉住苏婉的手,这一次是直接用力狠狠将她一把拉回来。 苏婉一个不觉奇,脚下又正好撞到旁边的花圃边的石凳,脚下一崴,身子眼看着就要跌向白祁飞怀里。 眼底流光一闪,苏婉脚下一动,忍着痛快速向旁边移开,避开了与白祁飞怀抱的亲密接触:“王爷还有事?” 一次两次的拒绝,而且还称呼他王爷直接拉开两人的距离,白祁飞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阿婉!”白祁飞心中怒火直冒,明明是他不对在先,明明流云书院她不告而别,天知道他到底多担心,可是到了这里,她居然又刻意疏远两人的距离。 这八年来在流云书院,他们两人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感情也是最好的。为什么才几个月不见,苏婉的变化这么大! 第三次拉住苏婉的手,这一次是直接扣住了苏婉的手腕脉搏处,他稍稍用力,她便不能挣扎。 双眸尽是怒火,白祁飞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声音冷硬的问她:“你到底是怎么了?以前在流云书院,你有事都会跟我说!” “在流云书院不告而别,阿婉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流云书院那边出现了命案,还要大批刺客出现,我以为你……” “阿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说着白祁飞一把将苏婉抱进怀里,声音粗硬哽咽:“我真担心你遇到了什么事,我想着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我怪那天自己出去办事,没有带上你!” 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到怀中的温暖,白祁飞脸上的怒气一点点消失,是淡淡的疼惜和爱怜:“清流国的司空景承和北陵国的连璧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听到你在郾城的消息,我以为你是身份暴露了,被父皇抓了回来!” 苏婉一愣,她不知道白祁飞在那边会有那么多不确定的担心存在。 一愣之后,尚未来得及推开白祁飞,就听到那边一声怒吼:“阿婉!” 苏婉与白祁飞齐齐回头,潼湖湖畔那边,白祁浩带着侍从婢女快步向这边走了过来。而在另一个方向,司空景承也向这边走了过来。 一时间,苏婉和白祁飞,成了众人的焦点。 快速推开白祁飞,苏婉连忙向众人行礼。 白祁浩最是冲动,快速走到两人中间,恶狠狠地瞪着苏婉:“阿婉,你倒是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苏婉:…… 什么叫做她到底喜欢的是谁? “你说啊!”白祁浩气得面红耳赤,额头青筋都显现了出来。 白祁飞见状连忙拉开白祁浩:“祁浩,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吓着阿婉了!” “哼!我什么意思,我……”白祁浩大声道:“阿婉你……” 说到一半,白祁浩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漆黑的双眸狠狠地盯着苏婉,那神色像是苏婉做了什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阿婉,你怎么样了?”趁着两兄弟对峙的时候,司空景承将苏婉轻轻扶了过去。 苏婉哪里敢挨着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连忙退后一步点头:“阿婉没事,不过可能今日之事有些误会。” “有什么误会,我亲眼所见还能误会了!”白祁浩大声控诉道。 苏婉嘴角一抽,这个一根筋的白祁浩了,她真的很头大。 现在她自己脑中一团乱麻,白祁浩再来一脚,她会精神分裂的。 白祁飞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看了气得面颊通红的白祁浩一眼,又看了看苏婉,注意到司空景承还在旁边,于是浅浅一笑。 “景承兄别来无恙!” 司空景承笑了笑,对着白祁飞抱了抱拳:“好久不见了,祁飞老弟!” 看了旁边面色不太好看的苏婉一眼,白祁飞关切地道:“阿婉身体不好,这里风大日头又毒,祁飞先让人送阿婉回寝殿,再与景承兄好好聊聊!” “不用你让人送,我送阿婉回去!”说着也不管苏婉愿不愿意,拉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往紫宸殿的方向走。 白祁飞想要说些什么,司空景承已经笑着开口:“十殿下性情耿直,待阿婉极好,有十殿下送阿婉回去,倒是不错!” 白祁飞的话,直接被司空景承这话堵在了喉中。 再说被白祁浩拉着走的苏婉,在看不到白祁飞和司空景承之后,苏婉努力挣脱白祁浩的手,手腕都痛得发麻:“十殿下你……” 她话都没说完,白祁浩却猛地起身过来。 苏婉见状,下意识准备出手,却见白祁浩在欺身靠近之后,猛然间停了下来。漆黑的瞳孔中是她错愕苍白的小脸,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阿婉!”两人这会儿在花圃后面,四周都是花花草草,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他们。 苏婉向后退了退,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是后面居然是一个桂花树,她根本退不了。 “十殿下想问什么?” 等的就是苏婉的这句话,白祁浩压低了声音,脸上还带着怒色:“你告诉我,阿婉,你到底喜欢谁!” 苏婉:…… 见白祁浩神色执着,苏婉直接坦白:“十殿下,昨天在紫宸殿的事” “我不想听那些,不要跟我昨天紫宸殿的事情!”白祁浩几近粗暴地打断苏婉的话:“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我们兄弟中的谁!包括白祁烨!” 苏婉:…… 见白祁浩一副她不坦白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苏婉缓缓叹了口气:“十殿下,这个问题,阿婉也回答了皇上两遍了。今日,再跟你重复一次。” “阿婉很喜欢你们,不过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说着苏婉没有去看白祁浩脸上在一点点破裂的神色,继续道:“阿婉对你们的喜欢,只是兄妹之间的喜欢,不管是恭亲王还是常州王!” 听着苏婉对白祁飞和白祁烨的否定,白祁浩漆黑的眼眸瞬间一亮:“阿婉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六哥和恭亲王?” 苏婉坚定点头,再次重复:“不喜欢!” “那你……”想到苏婉之前的话,白祁浩连忙打住这个问题,望着苏婉,张了张嘴,眼光下少年俊朗阳光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粉红朝霞来。 “阿婉,我喜欢” “砰” “啊!” “十殿下!” “十殿下!快来人啊,十殿下落水了!” “快来人啊!” 站在桂花树下的苏婉,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一个甩手过去,白祁浩没有反应过来,被她直接一个背腰甩,啪嗒一声掉进了花圃中央的水池中。 水池中的水有半人多深,而且连通外面的潼湖。白祁浩猝不及防被苏婉这么一甩,整个人扑通一声落水,从头到脚小狗一样跌进了吹水中。 偏偏白祁浩还不会水,苏婉见状足尖一点连忙将在水中大呼救命的白祁浩给捞了起来:“十殿下!” 吓得面色苍白的白祁浩看到苏婉,又想着自己刚才的狼狈样,一把推开苏婉,怒气冲冲地穿着湿哒哒的衣袍,向自己寝殿方向跑去了。 闻声赶过来的白祁飞和司空景承到这边的时候,只看到白祁浩湿哒哒的背影,再看这边,苏婉面色错愕地看着那边,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小声低估了一句什么,转身走了。 这两个赶来救人的人,直接被忽视了个彻底。 第二日,苏婉在紫宸殿听到宫女们八卦,说是白祁浩感染了风寒,现在都还高烧不止。 苏婉心里愧疚,但是不对他狠一点儿,又担心白祁烨说的事情发生。 昨天白祁浩准备对她说什么?如果真的等他说出来,以后都会麻烦。还不如想办法堵住他的嘴,最好白祁浩记得她的狠,以后都不再搭理她。 可是,白祁浩病了。 让宫女准备好了姜汤和眼窝,等到第三天,苏婉这才去白祁浩的寝殿上门探望。 哪里知道刚到寝殿门口,尚未让宫女前去问话,门口候着的宫女看着她过来,又是不满又是不安地道:“凤郡主吉祥!” 433白祁浩阻婚不成 “十殿下说了,如果凤郡主过来拜访,十殿下说不见!” 苏婉一怔,她旁边的宫女也一愣,瞧着那宫女气焰嚣张,眼底带着不满和愤恨,当下也不满了:“我们郡主” “住口!”苏婉声音清冷,看了那名不忿的宫女一眼:“本郡主知道了!” 那宫女眼底神色得意,哼,不就是一个凤郡主,比起凤郡主来,他们的十殿下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呢! 苏婉也不理会宫女的得意之色,只当做没有看到,带着宫女转身回了寝殿。 一连三日,苏婉过去白祁浩那边探望他,都被那名宫女拦在了大门口,根本都不让进去。至于东西,更是不好。 甚至,两三次的时候,似乎是觉得苏婉沉静的态度是因为担心皇上怪罪她将白祁浩丢到了水池中被责罚,宫女更是出言讽刺。 无非是他们十殿下哪里还敢喝紫宸殿凤郡主送来的喝,都把人家十殿下推到水池中差点儿淹死了,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过来探望。 假兮兮的,真是虚伪。 苏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去了三天之后,也就不再去了。 白祁浩是个直性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而且当时她的目的也是那样,想要让白祁浩觉得她狠心。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去了三天听着那些宫女们八卦,知道他现在已经退烧,心也安了,再过去也没有必要了。 等到哪天在宫里遇上了,再问问就好。 从白祁飞回宫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到宫里来报道。而且每次到紫宸殿,似乎都成了必修课。 有时候,居然还说和康华帝一起过来。有时候是和司空景承一起,更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过来。 白祁飞来的越频繁,苏婉的心越不安。她想要趁机出宫出去透透气,担心白祁飞那边时不时的串门子…… 明明两人一男一女,古代男女大防紧,可是白祁飞过来,甚至有时候一待一天,康华帝那边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渐渐地,苏婉能百分之百肯定,康华帝选中的皇位继承人就是白祁飞。 可是偏偏,这些年来,尤其是在流云书院那八年,白祁飞是最不在意朝堂那些事情的。而且,他没有母妃撑腰。 一晃两月过去,苏婉奉命参加中秋晚宴。 康华帝那边是晌午派人过来传话,苏婉下午就病了。 听着苏婉病了,宫中各位娘娘免不了跑一趟紫宸殿。白祁飞最是焦急,到了紫宸殿看到躺在床上虚弱的苏婉,满眼都是心疼。 “阿婉,你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白祁飞眉头紧锁,说着转身怒斥后面的宫女们。 苏婉听着蹙眉,声音微弱:“王爷不必迁怒他们,是阿婉自己不小心!” “阿婉!”白祁飞又是气恼又没有办法,回宫都两个月了,苏婉还是坚持要叫他王爷。 现在病了,还要袒护那些没用的奴才。 气恼地瞪着苏婉,见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面色更加苍白,白祁飞又急又气,转身出去找太医。 苏婉抬眸看着头顶的蚊帐,看着蚊帐外面挂着的流苏,轻轻晃动着,晃得她头晕眼花,然后,又跟着睡了过去。 以为她病了,总算能够躲过去吧。哪里知道到了晚宴的时候,王德顺带着王太医过来了。 王太医给苏婉把脉完毕,王德顺问:“王太医,凤郡主情况如何?” 王太医道:“凤郡主身子虚弱,夜里睡觉着凉染了风寒,所以才会如此。不过皇上说的让凤郡主去未央宫那边,有老夫在旁边照看着,还是可以的。” 王德顺闻言点了点头,眼底露出笑容来,看着苏婉苍白的小脸,叹了口气:“哎,凤郡主这身子骨……今天可是中秋佳节,居然病了。” 床上的苏婉眼窝深陷,面色比之前又憔悴了几分。她都病成这样子了,康华帝居然还要让她去未央宫? “王公公……阿婉……一定要去未央宫吗?” 她身体,真的很虚弱了。 王德顺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凤郡主就忍忍吧,今日晚宴还有清流国的三殿下在,凤郡主您又是清流国皇室血脉,皇上不想失礼人前。” 不想失礼人前是假,有重大事情宣布才是真吧? 她都借着装病到这个份上了,康华帝还让人过来接她过去。 苏婉心中沉沉的,觉得自己这一去,这辈子怕是就被定在那未央宫大殿上了。 最终,苏婉还是被接去了未央宫大殿。 中秋佳节,未央宫中高朋满座,外面的侍卫似乎比往日里多了一倍,殿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窗外,月光皎洁如昨。 苏婉到的时候,未央宫中已经酒过三巡,歌姬们正在跳舞,腰肢如若无骨,大殿中一片啧啧赞赏之声。 “凤郡主到!” 歌舞升平的未央宫,听着那声凤郡主到,瞬间顿了一下。 康华帝对着下面的舞姬挥了挥手,舞姬们齐齐退了下去。而大殿中的乐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由宫女扶着的苏婉站在门口,面色有些囧。早知道她就是在床上挺尸康华帝都要她来,她干嘛要这么作孽自己? 来的比较晚,直接做了聚光灯,苏婉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脚尖,真希望自己是透明的。 “婉儿来了,过来坐在朕这边来!” 康华帝后面的内侍非常麻利地给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还在上面扑了一层软垫,还有一个靠背。放眼望去,估计除开康华帝,就她才有这个待遇了。 苏婉再次成了聚光灯,各种意味的视线投来,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避无可避。 索性抬起头,让苍白的面容暴于众人的眼皮之下。依旧是较弱不胜秋风一般,由宫女扶着到了康华帝跟前。 “阿婉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康华帝笑了笑,伸手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你身子不好,前两日又染了风寒。今日是中秋佳节,一个人闷在紫宸殿多不好,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去去病气。” 皇上说的是,阿婉谢皇上关心。“ 落座之后,再次接收到来自四方八面的目光。 苏婉浅淡地扫了一眼,一不小心看到了白莲蝶那双要喷火的眼睛。 白莲蝶嫉妒得喷火,苏婉心里也郁闷的发慌。瞧着那边快要喷火的白莲蝶,苏婉甚至恶作剧地勾起唇角,对着白莲蝶微微一笑。 瞬间白莲蝶丢开手中的茶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啪嗒一声响,白莲蝶的举动终于将落在苏婉身上的视线尽数吸引了过去。 苏婉心中暗笑,可惜白莲蝶喷火的不够彻底,应该直接开口大骂才好,那样康华帝今天势必没有什么心情再坐在这里。 这样想着,苏婉心中又笑了笑。一抬眸,正好对上斜对面微微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白祁烨。 苏婉脸上神色不变,对着白祁烨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视线,慢条斯理地移开。 这边白祁烨瞧着,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加大。视线落到高座上的康华帝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注意到康华帝射过来的不满视线,白莲蝶一怔,惶恐道歉:“父皇恕罪,莲蝶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良妃娘娘也连忙跟着道歉:“皇上恕罪,莲蝶并非有意的。” 康华帝眉头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什么,扫了一眼大殿中的所有人,终究只是轻轻嗯了声,化解了这边白莲蝶惶恐紧绷的心思。 这一次的中秋佳节,与往年不同,不仅是皇室成员参加,郾城中有身份地位,官居四品的,都在受邀之列。 好在未央宫非常大,尽管人数增加了许多,依旧不觉得拥挤。 这个时候,苏婉尚且不知,康华帝在早朝的时候,已经在养心殿,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册封了太子。 不过等看到坐在康华帝另一边的白祁飞时,苏婉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刚才众人看她的眼神,那么……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这么明显的位置,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康华帝的心思。 不一会儿,康华帝已经缓缓开口。 “今日中秋佳节,让文武百官前来未央宫一同庆贺,实则还有一件事情宣布!” 大殿中的文武大臣,齐齐看向康华帝。还有些人的视线,忍不住向苏婉和白祁飞的身上扫过去,又快速收回去,一副非常好奇,又不不敢太放肆的样子。 康华帝的话尚未说完,那边白祁浩刷拉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中,快速走到大殿中央。 “父皇,儿臣有一个请求,还望父皇成全!” 康华帝微微眯眼,眼底划过一丝怒意,视线紧紧盯着跪在大殿中央的白祁浩,声音威严淡漠:“有什么事,等朕先说了别的事情,再说不迟!” 白祁浩哪里愿意,大声道:“父皇,儿臣想要请父皇” “来人,将十殿下带回去!”康华帝面色微冷,声音严厉。 外面的侍卫快速走了进来,白祁浩不甘心,跪在地上看了苏婉那边一眼:“父皇,儿臣请求父皇给儿臣赐” “祁浩!”德妃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顾不得场合,快速走到大殿中央,弯腰快速用手捂住白祁浩的嘴巴,同时稍稍侧身,用宽大的袖袍挡住了这个动作。 康华帝冷冷扫了她一眼,德妃惶恐道:“皇上,祁浩今日喝得有些多了,臣妾先带他去外面醒醒酒。” 白祁浩一把推开德妃,侍卫们已经到了大殿上,快速捂住他的嘴巴。苏婉就那么看着,白祁浩被侍卫捂着嘴巴,然后不甘地挣扎着再被侍卫拉了出去。 那双不甘愤怒的眼睛,还有他看过来时沉沉的视线,苏婉心中跟着一沉。 吸了口气,苏婉望着那边空荡荡的大门口,觉得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434中秋晚宴册封太子妃 因为白祁浩的忽然开口,整个大殿中这会儿没有人一个人随意开口。毕竟康华帝这个时候的脸色,非常难看。 还是白祁烨忽然笑出了声,望着康华帝懒懒开口:“十殿下醉酒出去透透风,皇上刚才说的有件事情要宣布,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他这么懒懒散散地开口,又是那副风流邪魅的样子,早就将大殿中十有**的少女都吸引了过去。 声音懒散,倒也瞬间让未央宫中沉闷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康华帝得了一个台阶下,抿了抿唇,这才缓缓笑了笑:“呵呵,祁烨不问,朕都差点儿忘了!” 说着看了苏婉一眼,又看了看这边坐着的穿着五爪金龙朝服的白祁飞,眉眼处的笑意越发温和。 “朕今日,确实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说到这里,康华帝微微一顿,面色越发温和:“朕今日在早朝时刚册立了太子,太子祁飞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却一直没有大婚!” 众人听着,瞬间心中各种心明如镜。 这话,是要宣布太子妃的事情了。怪不得今天苏婉来的这么迟,而且还坐在康华帝身边。平日里很少被邀请入宫参加晚宴的大臣们也明白了,原来自己是沾了太子和一会儿要公布的太子妃的光。 坐在椅子上的苏婉,这会儿心中在敲鼓。即便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是真正坐在这里只能受着不能反抗,心中各种不是滋味。 “众所周知,凤郡主苏婉,乃是国师批言的凤命命格之女,其福泽恩厚,贵不可言!而太子乃是我大翰国未来的国君,这八年来与凤郡主朝夕相处,情投意合,乃天作良缘!” “今,朕册封尊清凤郡主苏婉为我大翰国太子妃!因苏婉尚未及笄,大婚之日定于明年五月十八!” 康华帝这么一说,苏婉心中一惊,快速看向众位大臣。 而大臣们的脸上眼中,果然各种不解疑惑。但是册封太子妃,朝臣们自然会先恭贺一番。恭贺一番后,还是一头雾水。 最先开口的,居然是上次被苏婉不给面子的宰相夏宗望:“皇上,微臣在这里,先恭喜太子殿下与太子妃!” “不过皇上,微臣有一事不解。”看了一眼已经跪在康华帝跟前的白祁飞和苏婉,夏宗望疑惑道:“太子在流云书院学习了八年,而太子妃一直在苏国公府乡下庄子里养病。” “皇上方才却说,太子与太子妃八年来朝夕相处……”说到这里,夏宗望微微一笑,迟疑道:“这……还望皇上为微臣,为在座的众位解惑。” 康华帝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满意之色。然后看着众位大臣,笑着道:“宰相大人言之有理,倒是朕忽略这个事情了。” 顿了顿,康华帝笑着道:“不过在朕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还是先让太子与太子妃先点了头吧!”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太子和太子妃还跪在康华帝跟前呢。 夏宗望微微一愣,他是太想知道苏婉那孩子的事情了,才忽略了这一点:“皇上说的是,是微臣急躁了。” 康华帝笑得温和亲厚,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对璧人。 白祁飞这会儿正握着苏婉的小手,不知道是因为她身体虚弱的原因,还是怎么的,白祁飞觉得握着的小手非常凉。 注意到这一点,白祁飞稍稍用力,将苏婉的小手窝得更紧了一些:“儿臣谢主隆恩!” 苏婉有些楞,在听到白祁飞说话之后,想要拒婚,却不敢想想后果,只得先点了头:“阿婉谢皇上恩典!” 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就在这未央宫中,被康华帝一句话定了。苏婉想想,觉得真是可悲。 “好了,都起来吧!”康华帝温和地道。 说着再看向等着他解释那个八年相处的众位大臣,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康华帝温和地问宰相夏宗望:“宰相大人可知道,流云书院的流云五少?” 流云五少,普天之下谁人不知? 夏宗望又是文臣,了解的更加具体:“自然知晓,而且流云五少,我们大翰国就占了三个,实乃我们大翰国幸事。” “康王和太子殿下均为流云五少,还有恭亲王那位远方表弟何君清,听闻不过弱冠之年,就已经是流云五少之首啊!” 说到何君清,夏宗望眼底带着几分遗憾:“不过烈王康王和太子殿下相继回国,而老夫派人去了流云书院那边打探何君清的消息,却被告知何君清失踪了。” 视线又落到斜对面的恭亲王白祁烨身上,夏宗望眼底一片惜才之色:“前阵子微臣忙于政务,一直没有时间去恭亲王府拜访,询问一下流云之首何君清的下落。” 瞧着白祁烨,夏宗望笑得温和:“今日恭亲王在这里,不知可否告诉老夫,何君清到底在哪里?” 白祁烨听闻轻轻笑了笑,众人都看着他。而他,则是视线缓缓落到高座上同样带着高深莫测笑容的康华帝身上。 “呵呵……”康华帝望着满殿的文武大臣极其家眷们笑着道:“爱卿想要询问祁烨找的何君清,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 康华帝的这句话,直接让整个未央宫都热闹起来。 何君清在哪里,怎么可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臣们都在窃窃私语,少女们在不停地左右张望,而坐在靠前位置的魏府席位间,一名温柔高雅的少女坐在那里,视线自始至终几乎没有离开过正前方的白祁烨。 “怎么可能啊!” “是啊!何君清早在三四个月前,我就听说从流云书院失踪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甚至还听说,流云书院的院长流云,都亲自出发去找人了。” “是啊,从来不离开洛河城的流云,据说都进入元修大陆各地,在寻找何君清。” “我今日听说,有人曾经在郾城见过流云,但是不能肯定。不过流云如果真的出现在郾城,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何君清是我们大翰国人,流云找他,来郾城也不稀奇!” “是的是的……” …… 看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讨论不休的大臣们,康华帝眼底尽是满意之色,再看了一眼微微垂着眉眼看着地面的苏婉。 苏婉的那份淡然沉着,是康华帝喜欢的。 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康华帝刚准备开口,哪知夏宗望已经开口:“皇上……莫不是……莫不是太子妃……” 夏宗望这一开口,整个未央宫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的视线,齐齐落到垂眸当隐形人的苏婉身上。宰相大人的话,指的非常明确。 太子妃…… 太子妃难道真的是何君清? 435不信苏婉是何君清 在做宾客,几乎没有人一个人敢相信这个消息。他们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毕竟事实摆在那里。 何君清是男子,而太子妃是女子,这么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再者大翰国向来没有女子前去流云书院念书的先例,当时还是凤郡主的苏婉,又怎么可能? 她那八年,不是一直病着的吗? 众人再次回想凤郡主苏婉病着的那八年,苏国公府乡下的庄子,苏婉养病的院子,似乎除了苏国公和康华帝的人,几乎无人过去。 难不成…… 难不成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养病,而真正的苏婉,其实去了流云书院。 凭着康华帝对苏婉的宠爱,让她去流云书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到底是女子,怎么会变成男子? 倒是坐在夏宗望身边的夏闻深忽然声音洪亮地开口:“好一个太子妃啊!哈哈哈哈……” “何君清为男子,当年的凤郡主为女子,偏偏皇上说何君清现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在座众人中,唯有八年时间在苏国公府乡下庄子养病的凤郡主,一直不曾在郾城露面。” “原来……竟是女扮男装去了流云书院!” “哈哈哈哈……” “哈哈哈……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愧是世代书香世家中苏国公的孙女,真正是拥有惊天才华!” 夏闻深一口气说完,只觉得酣畅淋漓,无比畅快。双眸盯着坐在康华帝旁边的苏婉,眼底尽是赞赏之色。 再想着之前她让人到夏府报信,让他们夏府的人去将夏汐香的人来回来。那孩子不仅有才,而且极其聪明。 难怪……难怪竟能得到皇上如此厚爱。居然破例让她女扮男装去流云书院念书,难怪啊…… 夏闻深的话,让在座的众位宾客,瞬间目瞪口呆。坐在大殿贵宾席上的司空景承,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后,便是了然。 他忽然想起当年在流云书院,连璧跟他说的话,说总觉得何君清像一个人,还像一个女子。 哪里知道,当时他觉得莫缪之极的事,到了这会儿,居然成了事实。勇闯京华楼,夺得流云五少之首的少年何君清,居然真的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 司空景承心中,因为夏闻深的这个答案,瞬间百转千回。 如果……如果三公主知道她的外甥女就是何君清,是流云五少之首,不知道作何感想? 未央宫中,出来知情人,没有人不被这个答案震惊。 怎么会啊!凤郡主明明就是一个药罐子,怎么可能是风靡整个元修大陆的流云五少之首? 答案来的太突然,无人能够接受啊。 就是瞬间明白康华帝意思的夏宗望,这个时候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安安静静坐在那边的苏婉。 苏国公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难怪之前在养心殿前,苏婉对他的出口相帮毫不领情。哈哈哈,她竟然有那样的才华,又何惧区区白耿荣! 夏闻深还在大笑中,夏宗望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整个未央宫中,几乎只听到他们父子两人的大笑声。 其余的宾客终于被两父子的大笑声拉回了神思,却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两父子的笑声,直接期待的视线,落在了康华帝身上。 这一次,是魏国舅爷开的口:“皇上,敢问宰相大人和大将军说的,都是真的吗?” 康华帝很满意众人的震惊神色,他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缓缓点头,脸上尽是骄傲之色:“是啊,婉儿确实就是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 “而何君清这个身份,是朕让恭亲王祁烨帮着安排的!”说着,康华帝的视线落到那边正在慵懒饮酒的白祁烨身上。 白祁烨轻笑出声,他嗓音慵懒邪魅:“是啊,想当初本王为了塑造一个何君清,可没少费工夫呢!” 这话…… 在做宾客们齐齐嘴角抽了抽,你恭亲王想要给一个人造一个身份,那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啊。 只是苏婉她…… 在做宾客们觉得自己这会儿心脏都要因为这个消息停顿了,天下间还有比这个更加让人吃惊的消息吗? 凤郡主就是何君清,流云五少的何君清就是凤郡主! 宾客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甚至有人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酒水连带着酒杯直接掉在了地上…… 最为震惊的,要数苏国公府众人。 苏国公是知情人,这个时候脸上除开骄傲就是欣慰。而其余人,从苏子华开始,没有一个人不是不敢置信的。 苏婉怎么成了何君清,她居然有那样的惊世才华? 那么一个害人精,居然是名动天下的流云五少之首。这样的答案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情何以堪? 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孩子,他们居然将她驱逐出了苏国公府,还处处与她过不去。 在她小时候,还任由府中奴才侍从们欺负她。 如今……她不仅仅是名动天下的流云五少之首,还是皇上刚刚册封的太子妃,是他们大翰国未来的皇后娘娘! 那可是大翰国地位最高的女人,是整个苏国公府的骄傲啊! 想到这里,苏国公府的人,脸上不由缓缓升起一股子豪之情。 全然忘记了,苏婉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和他们苏国公府已经断绝了关系,只认苏国公一人。 未央宫中,因为苏婉与何君清是同一人这个消息的爆出和现在的确认,再次陷入了震惊和各种窃窃私语不敢置信中。 再看座位上的苏婉,这会儿眼底神色莫辩,不过藏在袖口中的小手,这会儿缓缓握成了拳头。 世人还在惊叹她的才华横溢和不可思议,而她却看明白了康华帝的心思。她是流云五少之首的消息传出去后,必定对白祁飞这位太子有所帮助。 自古以来,元修大陆各国对流云书院,都是敬畏的态度。她又是公认的流云五少之首,在文臣们心中,那是绝对的深得其心。 白祁飞刚回郾城,从前都是一个无拘无束,放荡不羁的皇子王爷,如今刚被册封太子,势力不稳,根基不深。 如果有一个是流云五少之首的太子妃在他身边,对他有些不确定的大臣们,必定会靠过来。 再说武将,别的不说,就是夏府夏闻深那句句带着赞赏的话和他中气十足的大笑声,足以表明他对她的欣赏。 低垂的眉眼中划过一道冷意,苏婉啊苏婉,你不过是想要给自己的将来某一条出路,却处处都在步入别人设好的陷进啊。 而这种陷进,为了她将来的日子,她不得不踏入。 “阿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吗?”被册封之后,白祁飞便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在了他身边。 就现在来说,他们两人在众人眼中,怕是已经是夫妻了吧。 苏婉抬眸,对着白祁飞轻轻笑了笑:“太子殿下,我没事。” “阿婉!”白祁飞蹙起眉头,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怒色来,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非要和我这么拉开距离吗?” 苏婉抿了抿唇:“就今天吧,过了今天,我再改回来!” 白祁飞一愣:“为什么今天一定要这么叫?” “为什么?”苏婉睁着黑白分明大眼睛看着他,粉嫩的唇缓缓张了张:“因为现在这里是未央宫,满朝文武大臣极其家眷都看着呢!” 说着苏婉又轻轻笑了笑,笑得纯净可爱:“如果被人听到阿婉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阿婉可就要落人口实了!” 白祁飞一愣,哪里想到苏婉还考虑到了这一点。随意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握着苏婉的手又紧了几分,压低了声音在苏婉耳边道:“是我疏忽了,阿婉。” 苏婉扯了扯嘴角,勾勒出一抹极其清浅的笑容。 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被白祁飞牵在手中的小手,然后缓缓移开了视线。 大臣中依旧还是有人不信,不是不相信康华帝与白祁烨的话,他们不相信的,是苏婉的才华。 “皇上,既然太子妃就是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今日又是中秋佳节。听闻何君清的诗词歌赋,天下一绝,是从未有过的经典!” “微臣斗胆,想要向太子妃,讨教一二!”站出来的,是翰林院年纪最长,资格最老的大学士楚嗣禅。 康华帝闻言一笑,见那边苏婉唇角还噙着笑意,见她精神似乎比刚才过来时好了一些,点了点头。 “婉儿近来身体不好,楚爱卿如果想要瞧瞧婉儿的流云五少之名是否名副其实,出一题便好!” 言下之意,如果你不相信苏婉真的有才,还是有惊世之才。那行,你可要出题考验她,不过她身体不好,你只能出一题。 如果这一题你将她难住了,那么她的才华或许值得推敲一番。不过如果你的题目如果难不住她,那就等于是认可她的惊世之才。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楚嗣禅和苏婉的身上。 楚嗣禅闻言,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他长得很慈爱,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身子骨比较硬朗。 瞧着苏婉,楚嗣禅看似温和的面孔上,眼底的精光不容忽视。不过对苏婉,并未有什么不信之意。 与其说他不相信康华帝的话,还不如说他比较好奇,这么一个尚未及笄的孩子,才华到底有多惊人? 京华楼的闯关,他不在现场。在郾城的说书楼也听讲述先生说过当时京华楼闯关的凶险和何君清反应的领命和他出口成章的才华。 今天开口,其实是想要真的见识见识:“如皇上所说,微臣就出一题。” 436流云五少之首尽是太子妃! 京华楼的绝世对联苏婉都能对出,出对联实在不太好。那些对联中,又几幅对联他都对不上。 想了想,楚嗣禅笑着道:“太子妃,老夫听闻太子妃能够出口成章,不如今日让我等大开眼见瞧瞧吧!” 苏婉腼腆地笑了笑:“阿婉不才,楚阁老请出题。”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再笑着拒绝,就太矫情了。 瞧着苏婉淡然优雅的面孔,那孩子这会儿脸上稚气未除,可是那双明净的大眼中的淡定,真的让楚嗣禅尤其诧异。 注意到康华帝那边投来的视线,楚嗣禅连忙道:“如此,太子妃,老夫出题了。” “老夫前阵子听皇上言,太子妃一梦醒来,因为一个梦,便歇下了《阿房宫赋》上篇,因为梦境到了那里没了,便没了下篇。” “太子妃言,《阿房宫赋》下篇没有再到那个梦境便不知道下篇如何继续。” 苏婉闻言点头:“确实如此。” 楚嗣禅笑了笑:“既然太子妃根据梦境就能有此华丽篇章,今日老夫的题目,也与梦境有关。” “太子妃可以随意想象一个梦境,然后根据梦境,作一首诗词。”说完,楚嗣禅含笑望着苏婉。 满殿的文武大臣,视线再次落到苏婉身上。 大学士的这个题看似没有任何限定,其实比任何题目都难。如果又参照物,至少形在。 偏偏这样一个不存在的梦境,自由发挥,梦境便存在着想象力,甚至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境内心如何。 瞧着白祁飞旁边的苏婉,瞧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众人有一种看好戏的神色。 这样的题目,不愧是大学士楚阁老想出来的,真是刁难的有意思,还让人找不到任何理由。 再看康华帝的神色,康华帝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是心底却也在捉摸不定。甚至眼底视线严厉地扫了楚嗣禅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出题太难。 注意到康华帝的视线,楚嗣禅又是郁闷又是得意。知道这会儿大殿中几乎人人对太子妃的才华震惊到不敢置信,所以他才站出来,想要让太子妃当众作诗,一堵住满殿文武大臣及其家眷的嘴。 但是太子妃微微蹙眉,楚嗣禅也有些不淡定了。 这个题目确实难了些,整个流云书院怕是都没有人能答得上来。但是他相信康华帝的话,所以对苏婉又抱着极大的期待。 但是看着太子妃微微蹙起的眉头,而且过了一会儿太子妃尚未开口,楚嗣禅有些不淡定了。加上康华帝锐利的视线,楚嗣禅越发紧张起来。 迟疑了一会儿,楚嗣禅自话自说笑着开口:“呵呵,太子妃恕罪,老夫这个题目确实有些刁难了,当年在流云书院的夫子们,有人冥思苦笑了三天,都没能作出一首满意的诗词来。” “不如这样……”楚嗣禅无视后面那些人的视线,含笑道:“老夫换一个” 楚嗣禅的话尚未说完,软糯的嗓音虽然不大,但是整个未央宫尤其安静,所以传入了在做每个人的耳中。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在场众人的表情,随着苏婉的开口,无不目瞪口呆。这可是半盏茶的功夫,而且楚嗣禅楚阁老说的话也不错,当年确实出过此题,难倒了流云书院不少夫子。 那会儿是皇上想要邀请流云到大翰国来讲学,哪里知道流云遇刺,一直不见好转,于是就那么耽搁下来了。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外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不知不觉,众人似乎看到镜湖之上一跃而过的纤细身影,看到高耸入云的青山绿水,在半山腰上看到云海日出,何其壮观。宛如站在云端,听着大千世界四周各色声音,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到了这里,众人的意识已经完全苏婉的临时作诗带到了这如梦如幻的意境中,那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魄,那放眼整个天下的豪情万丈。 却因为苏婉接下来的诗句,瞬间顿住。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似乎身后不仅仅是千军万马的战场,还有身在古木丛林中的惶恐不安。那忽然呼啸而至,迎面扑来的山熊,那从头咆哮奔腾的飞龙。 讲他们团团围住,越来越紧,越来越小。那种遇到上古奇兽的惶恐不安和想要奔走逃生的意识,似乎都解救不了他们此时此刻的困境。 仿佛下一刻,那神兽会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他们吞噬。而他们站在原地,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没有一丝一毫生机。 满身的汗珠沿着脸颊顺着背脊缓缓一下来,处处都是老人孩童的哽咽啼哭声,是女子慌乱的惊叫声,救命声…… 仿佛九天之外忽然传来声音,软糯中透着当然优雅:“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那一刻,似乎看到了通向生命之门的唯一出路,他们都向着那訇然中开的石洞奔过去,不论前面是狼是虎,可是总比葬身熊腹好! 等到跨过这忽然洞开的洞府,眼前的情况,让他们目瞪口呆,应接不暇。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众人似乎在那蔚蓝看不到尽头的苍穹中,日月光辉照耀着金银筑成的宫殿。看到仙人用清风为马,在看到凶猛不可触碰的老虎弹奏着琴瑟,鸾鸟驾着车,仙人成群结队而来…… 此情此景,经过刚才的生死一瞬间,再到仙界的清幽自在随性,哪里能反应过来? 软糯的嗓音还在继续:“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未央宫中所有人,因为苏婉这几句诗,瞬间从刚才那个梦境中清醒过来。等到清醒过来之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这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早已经离开了之前的席位。 在左右一看,才发现不仅仅是自己,几乎在场的人现在几乎都是满身冷汗,维持着刚才因为梦境中的象熊的怒吼被吓得狼狈逃窜的样子。 见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看着他们的太子妃面色沉静,不由个个觉得丢人至极,狼狈至极。 苏婉抿了抿唇,轻轻笑了笑:“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最后几句吟诵完毕,整个未央宫中,瞬间一片寂静。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夏宗望呢喃着苏婉诗词最后的两句,然后抬起头,视线热烈地盯着苏婉,声音厚重含笑:“好一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太子妃,果真天下奇女子也!难怪国师言:其福泽恩厚,贵不可言!”夏宗望大声道:“试问在座各位,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惊世才华,能有这样的豁达胸襟?” 魏国舅爷叹了口气,然后满眼欣赏赞叹:“莫说是整个未央宫,就是整个大翰国,整个元修大陆,怕是再也没有哪个女子,能及得上太子妃的才华!” 康华帝听着,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到了现在,苏婉也算是他的半个女儿,哪有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女儿时不高兴的? 想着魏国舅爷那边,康华帝笑得温和:“国舅爷这话可就说的重了,朕听闻魏府有一才女,不仅才情得了,更是精通武器研究!” 听到皇上夸赞自己女儿,魏国舅爷这会儿也是笑容满面:“皇上过奖了,小女宣清的才华,哪能及得上太子妃半分!”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尤其自得。 太子妃虽然才华惊艳,不过也算是在宫中长大,还在流云书院深造。而他的幺女宣清,长在堂堂魏府,却能在整个大翰国才名远播,可见女儿的才华确实得了。 魏国舅爷还在心中满意,康华帝已经开口:“国舅爷过谦了!朕听闻魏小姐今日也到了未央宫,这些年来,朕只听到其美名,不曾见过,上前来让朕瞧一瞧!” 这等机会,魏国舅爷自然不会拒绝。 坐在魏府席间的魏宣清,从席间起身,垂着头,频频袅袅地走到未央宫大殿中央,对着康华帝行礼跪拜。 “臣女宣清,见过皇上!” 康华帝笑容温和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宣清,确实如同听闻的那般一样,此女优雅端庄,而且不急不躁。 从她在席间站起时,康华帝便一直注意着。看了魏宣清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下面正低头饮酒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的白祁烨一眼。 想着前两日和白祁烨的谈话,再想到老王妃让人进宫在太后跟前说白祁烨的婚事,暂时不急,康华帝又移开了视线。 人家的亲娘都不着急,他这个挂名皇叔也就罢了。 赞赏了魏宣清一番,原本想要给白祁烨与魏宣清指婚,在思来想去之后,还是作罢。 而魏国舅爷对皇上的态度,也微微诧异。不过这里是未央宫,皇上都没有开口说赐婚之事,之前他也是听得一些传闻,加上恭亲王确实不小了,所以以为…… 哪里知道…… 道谢之后,便与幺女魏宣清回到席间。 437中秋晚宴上的刺客 康华帝为了中秋晚宴热闹,招了招手,王德顺示意舞姬们上殿。 一直淡然看着这一切的苏婉,脸上划过一丝腼腆的笑容,眼底神色却一片冷寂。这些不过是盗用过来的,今日这样的情景,怕是早就在康华帝的算计之中。如果没有康华帝允许,就算楚嗣禅是楚阁老,估计也不会让他直接在未央宫中开口提出那样的难题。 苏婉闭了闭眼,面上神色疲惫。 一旁的白祁飞神色微微一变,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阿婉,是不是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苏婉摇了摇头,还未说话,忽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气迎面而来。紧接着下意识地拉住白祁飞的手,向旁边一晃。 耳边传来大臣们惊恐的声音:“有刺客!” 身子闪过去之后,注意到刺客向她和白祁飞这边不过虚晃一招,实则长剑直逼康华帝胸口。 苏婉一怔,一脚踢飞面前的矮几,身子急速一跃,人已经到了康华帝跟前。一手扣住舞姬的手腕,胳膊肘一弯,再向后一抬,直接顶在舞姬的胸口。 还没来得急收手,就听得后面有人大声喊了起来:“太子妃小心!” “护驾!” “快护驾!” “父皇小心!” “阿婉!” 在那一瞬间,苏婉看到白祁飞忽然向她扑了过来,同时快速拉开了挡在康华帝跟前的她,将她一把抱在怀中。 然后,是长剑穿透肌肉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尤其刺耳。 “阿婉,快走!” “来人啊!护驾!快护驾!” 外面的大内侍卫早已经冲了进来,将康华帝极白祁飞苏婉等人团团围在了中央。下面的大殿中,白祁烨已经将四名舞姬连带隐藏在内侍中的三明侍卫,尽数丢在了大殿中央。 庞疾连忙带人,将七名刺客快速缉拿。注意到往门外奔去的几名黑衣人,大手一挥:“将他们拿下!” 整个未央宫,因为这突来的刺杀,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大翰国六十四年的中秋佳节,康华帝设宴未央宫,宴请群臣,君臣同乐。不料晚宴上居然出现刺客,早朝时刚被册封的太子殿下白祁飞护驾而重伤昏迷。 一场其乐融融的晚宴,因为刺客的忽然出现,瞬间变成了一场惊恐。 白祁飞被人快速抬回东宫,苏婉顾不得原本想要去看苏国公的事情,但是白祁飞伤得那么重,她不可能抛下不顾。加上就是在晕过去前,她的手还被白祁飞紧紧握在掌心。 康华帝坐在原位,满脸怒气地等着大内侍卫们将那些刺客全部拿下。 “留下两个活口,其余的当场射杀!”满脸愤怒的康华帝,毫无感情地吼道。 庞疾不敢耽搁,侍卫们已经将未央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白祁烨立在他旁边,他在那里,那些刺客们根本不敢乱来。 等到一场混乱过后,未央宫人去殿空。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东宫主殿等了一宿的康华帝因着还要早朝,等不到白祁飞醒来,已经带着王德顺去早朝了。 早朝上,昨天的刺客要么伏诛要么已经落,留下活口的,因为已经透露了主使者,早已经被拖出去砍头了。 “曹爱卿,马上去荣大人府上,将其直接带进养心殿来,朕要亲自审问!”刚刚册封太子就遇上刺杀,康华帝火气哪里会不大? “报!”有侍卫从外面跑来,惶恐地跪在大殿中央:“皇上,荣大人府上一百三十八口人,全部被杀!” “嘶!” 满朝文武大臣,瞬间震惊。 就是龙椅上的康华帝,这会儿也忍不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什么?” 侍卫再次禀告:“皇上,太尉荣大人府上一百三十八口人,尽数被杀!其中,府中所有女眷,尸体尽数被人丢弃在湖中!男子,尽数被人一剑封喉!” “属下们过去时,太尉大人的尸体被人用一支箭钉在荣府的正大门处,箭头穿过太尉大人的脖子,钉在牌匾上!” “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 …… 一时间,满朝文武大臣又是惊悚又是不解。 前面刚肯定了荣太尉就是昨天晚上那场刺杀的主谋,而且还是荣亲王府中没有被清查到的乱党。 哪里知道,这会儿刚被调查出来,皇上的人刚到太尉府,整个太尉府的人尽数死绝,而且还死得那么凄惨。 那么就这么推断,昨天的刺杀,到了太尉府这里,并不算完结。之前大臣们都有证据指出荣太尉是荣亲王府余下的乱党,现在他们却不敢肯定了。 “杀人灭口!”有大臣站了出来:“皇上,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必定还有乱葬余孽没有查清!” “崔大人为何笃定就是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的乱党欲孽?”有大臣继续道:“昨日刺客的目标看似是皇上,实则是要刺杀太子与太子妃!” 这话一提,大殿中瞬间哗然。 刺杀太子与太子妃,这个话题实在太过轰动了。比起荣亲王府与镇国公府的乱党欲孽,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要刺杀太子,那便是冲着那个皇位去的。 大臣们不免仔细想了想昨天晚上未央宫的场景,刺客们最先的目标,确实是冲着皇上去的。而当时除了王德顺,就是太子妃离皇上最近。 然后,太子妃扑了过去,将刺向皇上的剑踢了出去。紧接着又从四周冒出三明黑衣人,甚至还有一名黑衣人在暗中直接发箭。 那一箭,看似也是指向康华帝,但是因为太子妃在前,而且还是明明太子妃挡在皇上跟前,那一箭还是向着太子妃那边去了。 幕后主谋应该是算准了太子会救太子妃,所以才将太子妃当了诱饵,意在射杀太子。 听着大臣们的你一言我一语,龙椅上的康华帝面色也来越阴沉。 扫了众人一眼,康华帝的视线落到站在前面的白祁烨身上。白祁烨正垂着头站在那里,装似在打瞌睡。 康华帝心底升起一股怒火,刚准备发作,站在前面的白祁烨已经懒散开口。 声音虽然懒散,可是眼底一片冰寒:“既然这么多疑点,各位大人讨论来讨论去都在各说其词,还不如马上派人去案发现场搜集线索,查明原因!” 大臣们都知道,恭亲王很少上朝,几乎是不朝上。但是每次只要在朝上,说的话分量几乎是等同于皇上。 被他这么一说,众位大臣们瞬间愣住,朝殿上瞬间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康华帝才冷冷开口:“都还愣着做什么,马上按照恭亲王说的去办!保护案发现场,不要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438白祁烨心底的不舒坦 东宫,寝殿。 白祁飞母妃不在了,如果不是被册封为了太子,想必这会儿即便受伤,门前必定冷落。但是因为是太子,现在后宫中的妃嫔们,齐齐后在了外面,各种关切不止。 但是因为太子未醒,德妃又担心这么些人进去吵着了,自己先进去看了看后,只好领着妃嫔们先回去了。 倒是让人送了不少补品之类的过来,眉眼处尽是关切神色。 皇后姜氏被废除了皇后头衔,现在被打入冷宫,早在当日荣亲王与镇国公那边落之三日,康华帝赐毒酒一杯没了。 现在皇宫大内,后宫争斗激烈。谁不想后宫之主的位置,谁喜欢一直被人压着,还是侍候同一个男人。 德妃带着众人离开后,还是有不少妃嫔打着关切太子的名头过来探望。 但是能够进去者,几乎没有。 因为太子遇刺,东宫戒备尤其森严。没有康华帝允许,谁都不能踏入东宫半步。 白祁烨来的时候,一夜未睡的苏婉眼神有些迷糊,不过还是坚持着没有在白祁飞的床边趴下。 但是她的一只手,还被昏迷不醒的白祁飞抓在手里。听到后面有动静,想要起身行礼,却又挣脱不得。 这会儿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手腕的存在了,尽管白祁飞昏迷着,可是他抓着她手的力道,却非常大。 “需不需要本王帮你一把?”白祁烨不快不慢地走过来,望着苏婉,脸上笑容莫测。 苏婉抿唇,声音不大:“不敢劳烦王爷,而且太子殿下这会儿并不安稳,还是抓着阿婉的手安心些。” 一宿未睡,苏婉自然将白祁飞昏迷之中念叨她的名字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又是感动又不是滋味。 当时如果白祁飞不扑过来拉她一把,她虽然让康华帝避开了前面的刺客,可是后面的刺客她根本没有看到。 这一箭,原本应该射在她身上的。王太医说,如果箭再向胸口的位置偏一分,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白祁飞。 她心中并没有真的信任过白祁飞,或许与他的交情不假,但是因为他是皇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似无拘无束,实在保存着一分距离。 但是从看到白祁飞不顾自己性命给她挡这一箭的时候,她心中猛然一痛。 白祁飞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八年来她和他之间,在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但是即便他心里清楚,可是在未央宫中,他还是那么奋不顾身! 听着他在昏迷中喊着她的名字,喊着“阿婉小心”,她的眼圈都红了。 就是现在,脸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渍,尤其显眼。 注意到苏婉说到白祁飞那一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感激和温柔时,白祁烨心底有什么微微一动,不过又瞬间抛开。 “看来是本王多事了,诚如阿婉所说,祁飞拉着你的手才会觉得安心!”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手已经伸了过去,再一点点去扳白祁飞的手。 “你们虽然已经订婚,但是尚未大婚!”一边去扳白祁飞的手,一边笑得邪魅慵懒:“只要没有大婚,都不是一家人,阿婉你还是与祁飞保持距离的好!” 听着白祁烨的话,苏婉眼底尽是错愕之色:“王爷这话……” 尚未说完,就看到昏迷不醒的白祁飞紧蹙着眉头,再一看白祁烨居然在用手将白祁飞扣着她手腕的白祁飞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阿婉!阿婉!”似乎是察觉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掰开,昏迷不醒的白祁飞不安起来。 苏婉见状连忙伸手去推白祁烨:“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祁飞现在重伤未醒,你别刺激他!” 认识苏婉八年来,何曾见过她为哪个男子这般焦急?再看着她眼底的急色和不满,又看着她推自己的手…… 白祁烨心中没来由多了一股火气,声音没了慵懒,反倒多了几分寒气:“做什么?本王在告诉阿婉你,男女大防!” “什么男女大防!”苏婉怒道:“皇上已经给阿婉和祁飞赐婚,阿婉就是祁飞的未婚妻了!未婚夫重伤昏迷不醒,阿婉难道不该在这里陪着守着?” “未婚妻,未婚夫?”听着这两个称呼,白祁烨脸上的笑容不由缓缓加深,他越是这样笑,别人瞧着越是毛骨悚然。 苏婉连忙说收回正在推他的手,刚开始收手时,却别他一把拉住。大手紧紧扣着她的手腕,白祁烨笑得邪魅冷冶。 “阿婉就这么肯定,自己真的能嫁给祁飞?” 听白祁烨这么问,苏婉眉头都蹙了起来。且不说她还没有想好这个赐婚的事情,但是白祁烨这种态度,她就很不喜欢。 何况白祁飞奋不顾身救她,不论哪一种,她都不能容忍白祁烨说那样的话。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苏婉抬眸冷冷笑道:“难不成还想要让这桩婚事黄了不成?” 白祁烨也笑,笑容让人看着慎得慌:“哼!你以为还不能黄了?” 苏婉气的胸口发抖,盯着白祁烨道:“那阿婉拭目以待!” 红唇微微勾起,白祁烨冷冷笑道“好啊!拭目以待!” 说罢,白祁烨的手再次伸了过来,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力度控制去掰白祁飞的手,而直接用力猛地一拉。 苏婉一惊,整个人直接扑过过去,然后听到一声惊恐喊声:“阿婉!” 再一看,一直在昏迷中的白祁飞终于醒了过来,眼神还有些迷茫,但是脸上的惊恐神色,非常明显。 白祁烨轻轻笑了笑,望着缓缓回神的白祁飞道:“太子殿下终于醒了!” 白祁飞一愣,脸色苍白地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堂兄,你来了。” 白祁烨点点头,瞥了一眼旁边满脸担心的苏婉一眼,视线缓缓滑落到她拉着白祁飞的手上。 眼底带着莫名的情绪,似笑非笑道:“你都昏迷了这么久,阿婉一直守在你床边,本王若不是刚才急中生智用这样的方法刺激你一下,怕是阿婉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 “嗯?”白祁飞先是一愣,随即望着苏婉,视线也落到了她抓着自己手腕的小手上。 手掌微微一动,缓缓将苏婉的小手握进掌心中:“阿婉,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若不是为了救她,白祁飞又怎么可能这么虚弱。 眼底惭愧之色一闪而过,苏婉吸了口气道:“醒来就好!” 瞧着苏婉关切的眼神,看着她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手,白祁飞漆黑的眸子中一片温暖宠溺。 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声音近乎宠溺:“嗯,醒来就好!” 在白祁烨看来,这两人完全是含情脉脉凝视,瞧着苏婉脸上渐渐升起的红润,白祁烨心中一阵烦闷。 撇下一句“本王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了”,也不管这边白祁飞和苏婉什么反应,直接大步离开了寝殿。 白祁飞有些奇怪,望着苏婉道:“堂兄怎么了?” 苏婉头也不回地道:“怎么了?我不知道!” 心爱的人都在眼前,而且还红了脸,白祁飞也没有多想,笑了笑道:“阿婉,我没事了,你一宿没睡了,先好好去休息休息吧!” 苏婉摇头:“我让王太医进来给你把脉看看,确定真的没事了,我再去休息!” “阿婉!”白祁飞蹙眉。 松开白祁飞的手,苏婉起身往外走:“我去去就来,你好好休息!” 白祁飞急得直接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一坐起来,便扯到了胸口的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了门口的苏婉听着背后的动静,连忙跑了过去:“怎么了?” 白祁飞浑身无力,因为起来的幅度过大,身子一歪已经直接掉在了地上。苏婉一慌,快速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来人,快传王太医!” “阿婉,我……”没事两个字还在口中,胸口缠着绷带的伤口鲜血已经流了出来,苏婉伸手捂住他的嘴,快速封住他的穴道,将他扶到床上。 侯在外面的宫女听到里面的声音,快速跑了进来。 “快传王太医!” 等到王太医把脉完毕,白祁飞已经晕了过去。 随着王太医到了外面大殿,苏婉询问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仔细记下,然后再让宫女随着王太医去取药。 转身的时候,苏婉并未注意到,在里寝殿不远处,立着一抹绛紫色的身影。 白祁烨的武功何其好,才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听不到苏婉问了一些什么,王太医说了一些什么。 看着苏婉认真细心询问王太医关于白祁飞的病情,看着她脸上的关切和隐隐担忧,他心中居然非常不爽! 白祁烨蹙起眉头,对心中这种感觉非常不熟悉。明明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还是将来会要舍弃的棋子,可是偏偏,居然出现这种情况。 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白祁烨眼底神色冷酷如万年冰山。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他用得着对她用什么别的心思? 对自己心中的感觉鄙视不已,可是他又发现自己居然非常排斥看到苏婉对别的男子上心的样子。 白祁烨开始反省,他这种反应,难不成是因为这些年来因为忙活着与国师斗,没有去找女人的缘故? 而苏婉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时不时逗弄的玩具,现在看着玩具眼底关心的是别人,所以心中不平衡了。 他的玩具关系的人居然不是他,这种事情不论发生在谁身上,怕是都不能接受吧? 想到这里,白祁烨终于为自己心中的不快找到了理由,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玩具想要脱离他的手掌跌入他人的怀抱,还是他从小就关照的堂弟,这种事情,他与生俱来的傲气,哪里能容忍? 唇角勾起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白祁烨眼底流光一闪,大步流星离开了东宫,向永寿宫方向而去。 439被卷 入谋逆的苏国公府 白祁飞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刚好康华帝过来看他。见着他醒来,非常高兴。 让王太医又把了脉,得到脱离了危险之后,阴沉的面孔总算缓和了几分。而整个寝殿中的气氛,也因着他的面色变化总算缓和了些。 白祁飞没有醒过来时,苏婉一直在东宫陪着。他醒来后,康华帝进来看到她憔悴不堪的样子,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撵回了紫宸殿。 回到紫宸殿的苏婉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知道她连着几天没有休息好,宫女们也不敢吵着她。 往日里用膳的时候总会叫她,这会儿没有人开口了。 醒来的时候眼神还有迷茫,却听到外面有宫女急急忙忙喊道:“太子妃,不好了!” 苏婉正在伸手抓自己的头发,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因为睡得太久,外面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 “怎么了?”好半响,苏婉才缓过神来,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 外面宫女急得都快哭了,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到太子妃的爷爷那边,虽然太子妃已经与苏国公府断绝了来往,可是凭着太子妃对苏国公的感情,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苏婉披着外袍走了出来,瞧着急红了眼睛的宫女问道:“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宫女连忙道:“太子妃,出大事了,太子被刺杀一案,朝廷查到与苏国公府有关!” 苏婉一怔,下意识答道:“怎么可能?” 宫女直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可是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将整个苏国公府都围了起来,除开苏国公还在府中,苏国公府其余人,连带着苏世子,都被带去了刑部问案。” 眉心一蹙,苏婉有些头脑发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奴婢是今日上午去药房御膳房那边给太子妃端补品的时候,听到御膳房的李公公提起的。” “苏国公还在府中?”苏婉皱着眉头问道。 宫女点头:“是的,除开苏国公,府中的几位老爷都被带去了刑部,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关在刑部大牢了。” 听完之后,苏婉淡淡道:“我知道了,不是说给我去端补品了吗?端上来吧,可饿得慌!” 宫女一愣,对苏婉的反应非常吃惊。 苏婉挑眉:“有问题?” 宫女连忙摇头:“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赶紧去端过来吧,送到寝殿这边房间来,我先去洗漱!”说罢,苏婉已经转身走了进去。 宫女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旁边的宫女连忙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太子妃都说了,快走吧!” 苏国公府,苏国公一直待在写意园的书房中,外面的儿媳妇们孙子孙女们跪了一院子,他充耳不闻。 苏德江瞧着外面的一院子人,想着现在国公府的问题,也是一个头两个人大。 谁都没有想到,苏国公府会被卷进中秋节晚宴刺杀的事情中去。当时宫里来人时,他们还以为是太子妃出宫探望苏国公。 甚至那时候府中的各位主子们,都在思量着怎么好好与太子妃拉拉关系。当年的关系实在太恶劣了,现在不得不费心思。 哪里知道来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刑部的曹大人。 水氏跪在最前面,整个人泪流满面:“苏总管,求求您进去告诉老太爷一声吧,如果再不开口,府中的老爷们可都没了啊!” 不论是刺杀当今皇上还是当今太子,亦或者是太子妃,都是死罪。想着当时刑部曹大人的话,水氏心中又是惶恐又气气急。 苏子文那个糊涂东西,整日里无所事事也就罢了,还有苏国公府养着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就罢了,和他们大房没有半点儿关系。 可是偏偏,在他那一堆的狐朋狗友中,居然有荣太尉府的公子,还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刑部的人在太尉府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苏子文送给太尉府公子的银两和一张写着“谋杀”两个字的纸条。 当时太尉府的公子,前两日和苏子文在藏花阁中喝花酒,据说是喝得多了,扬言过当今太子如何不配坐上太子之位。 苏子文向来喜欢更风,加上苏婉被册封了太子妃,可是对他们苏国公府从来不提一字,让苏子文心里窝火。 好歹也是一家人,即便脱离了关系,也不能否认她身体里面留着苏家的血液。 想着自己多次对苏婉示好被视而不见,苏子文也大着舌头与太尉府的公子一起编排着白祁飞的不是。 编排了白祁飞还不满意,又将苏婉再次编排了一番。无非是苏婉的身份问题,还有她对苏国公府的白眼狼心态。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隔壁的雅间中,坐着国舅府魏府的公子。太尉府的公子与魏府的公子向来不对盘,这事落到魏府公子耳朵里,自然报到宫中。 对太子和太子妃的不满,再加上在太尉府搜出来的写着“谋杀”的字条,苏子文直接被冠上了刺客的罪名,被康华帝下令直接逮捕。 而苏子华等人,因着康华帝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思,加上知道苏子文就是一个草包,想着前面定然有人撑腰谋划,索性将苏子华等三人也抓去了刑部。 至于苏国公,估计是看在苏国公年岁大,而且又是苏婉爷爷的面子上,将其软禁在苏国公府。 水氏等人的哭诉请求,书房中的苏国公充耳不闻。只是眉头皱得紧紧地,不过一夜的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原本就已经花白的头发,这会儿两鬓全白了。 苏德江看着于心不忍,到底四位老爷都是老太爷的亲身儿子,哪有真的坐视不管的道理? 可是苏国公也为难,现在除了去找证据证明苏国公府的清白,便只能让太子妃在皇上跟前进言。 老太爷从昨晚得到消息时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又白了不少头发,心中定然在为难。 凤郡主刚刚被册立为太子妃,这个时候苏国公府却摊上了荣亲王府余孽乱党的罪名。 如果去找凤郡主,只是在给凤郡主添麻烦。凤郡主乃是流云五少之首,名气越大,盯着她的眼睛越多。 苏国公府的事情,如果解决的好,或许还好。如果解决的不好,那等于是在毁掉太子妃的前途。 “老太爷,不如德江去进宫一趟吧。”知道苏国公为难,苏德江缓缓道:“太子妃聪慧,四老爷没有那个胆子去做这件事,怕是掉进了别人设计的坑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国公开了口,面色阴沉着,声音也很低沉:“别!这时候千万不要去找阿婉!” 苏德江张了张嘴,苏国公已经先开口道:“阿婉在宫中过得已经很累了,而且她的婚事……” 眼底划过一道复杂的光芒,苏国公道:“德江,你马上让人递牌子进宫,我要面见皇上。” 苏德江闻言忙不迭点头:“德江这就去办!” 外面的人看到苏德江出来,又看到他忙着招呼人进宫递牌子,总算等到了一点儿希望。 宰相府夏府,夏宗望得知苏国公府事情的时候,还在想着进宫去看看苏婉。对苏婉的才华,他又是惊叹又是欣赏。 现在苏国公府摊上这么一件事情,一个不慎就是整个苏国公府掉脑袋,想着苏婉与苏国公的感情,夏宗望蹙起了眉头。 夏闻深看着父亲皱着的眉头道:“父亲是在担心太子妃会插手此事?” 夏宗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为父刚才得到消息,苏国公让人递牌子进宫了,要面见皇上。” 夏闻深一愣,随即笑了笑:“这会儿才进宫面见皇上,他居然还熬了一夜,真是了不起。” “好歹现在在刑部大牢里面的可都是他的亲骨肉,他可真的沉得住气!” 夏宗望瞥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道:“如果苏婉不是刚被封为太子妃,他或许早就进宫去了。” 夏闻深闻言点头:“却是,苏婉的名声毕竟太大,原本是凤郡主时,因着她凤命命格的批言和皇上对她的宠爱,早就是郾城百姓的焦点。” “现在被册封为太子妃,还被爆出是流云五少之首,自然更加打眼。这个时候行事稍微有一点儿不慎,可就有好戏看了。” 夏宗望挑眉,望着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色的儿子道:“你似乎很想看到苏婉载跟头?” 夏闻深一愣,随即笑了笑:“哪里哪里,这毕竟是苏国公府的事情,与我们夏府没有关系。” “再说父亲您在养心殿前对苏婉亲昵,那丫头居然不屑,儿子这不是想着看戏热闹,再顺道给父亲出口气吗?” 对夏闻深的话,夏宗望嗤之以鼻:“你小子!说的比唱得好听!你要是会这么看着,不从中插一脚,你就不是夏闻深!” 夏闻深哈哈哈笑了几声:“父亲真是了解儿子啊!” 夏宗望哼了一声:“真以为为父看不出来你对苏婉那丫头的好奇心?既然好奇,那就帮着找找证据吧!” “为父虽然和魏府没有什么过节,可是魏府那几个小子也够混账!”想着好歹他也算是苏婉的舅姥爷,也不想看到苏婉为难。 夏闻深接话:“儿子已经让人去过藏花阁调查了一番,魏府那边显然是有备而来,想要直接将苏国公府拉下马!” 说到这里夏闻深皱眉:“魏府与苏国公府也没有什么过节,就算要针对,也该是针对太尉府。” “好好地,怎么将苏国公府拉了进去!” 夏宗望眼底划过一丝厉色:“哼!魏公博那个老东西那点儿心思,骗骗你们还可以!” 440逍遥门右护法出没 “想要骗为父,真是笑话!”望着夏闻深,夏宗望道:“之前和苏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现在却忽然出来了写着谋杀的字条,真是好巧!” 夏闻深脑子一转,带着星火的眸子陡然一亮:“父亲的意思是,那个魏宣清……” 夏宗望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心里知道就好,别什么都挂在嘴巴上!想做就去做吧,苏婉怎么说都比那个女人好上几万倍!” 向着未央宫晚宴时,对着长得祸水容颜瞧得目不转睛的魏宣清,夏宗望没有任何好感。 若真是端庄贤淑的女子,尚未出阁,会盯着一个男子那样瞧? 怕是心中惦念着嫁给恭亲王白祁烨,不知道想了多久吧? 夏温深含笑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才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疯婆子一样奔过来的夏汐香。 “温深!温深!你快去刑部那边看看吧,看在我是你姑姑的份上,救救子华他们吧!” 夏温深闻言冷冷一笑,一把拉开夏汐香拉着他衣袖的手:“本将军可只会带兵打仗,你是想要本将军带着人去攻打刑部吗?” 夏汐香一怔,脸上尽是泪水:“温深啊,姑姑知道以前是姑姑不好,可是姑姑待你不好与子华他们无关啊。” “本将军公务繁忙,哪里有空去搭理他们苏国公府的事情!”夏温深一声冷笑,绕过夏汐香大步离开。 夏汐香哪里甘心,她都到了这里,只看到夏温深出来,想来兄长还在里面。 于是夏汐香咬牙,快速收拾了一下衣服,快速推开刚才夏温深离开时虚掩着的门,去找夏宗望。 夏汐香担心自己的儿子,在夏府中到处找人。而想要进宫面圣的苏国公,却并未得到皇上同意。 养心殿中,康华帝刚从东宫探望白祁飞回来。看到白祁飞伤口好了很多,他担着的心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面色阴沉地问身后的猎鹰:“还没有找到结果吗?” 猎鹰声音惭愧:“回皇上,太尉府中看似一尘未变,其实府中所有东西,被尽数掉包。” “什么意思?”康华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叫做府中东西呗金属掉包?” 猎鹰恭敬道:“皇上,属下查询得知,太尉府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已经被人尽数掉包。而属下派人调查发现,太尉府的东西并未出现在各行当铺中,而是完全消失不见。” 康华帝闻言,半响没有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问道:“两日的时间,还不能确定东西去向?” 猎鹰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属下惭愧!” 康华帝视线阴沉地盯着他:“连朕的隐位都查不到?” 猎鹰慌忙跪了下去:“皇上恕罪!” “哼!”康华帝面色不善冷冷吩咐道:“朕再给你一天时间,一天时间再查不到那些东西的去处,提头来见朕!” 猎鹰声音尤其冷锐:“属下遵旨!” 郾城一处绝对精致,却绝对不张扬,甚至不为人知的小院落里,一名五十来岁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下面跪着前来报信的小厮。 “都打听清楚了,确定那些隐位们都没有注意到吗?”五十多岁的男子问道。 小厮点头:“没有,不过隐位们已经知道东西被掉包,连这两日,一直都在彻查,不过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五十多岁的男人长得比较精瘦,脸上没有二两肉,眼底精光却让人不能忽视:“是吗?做的还不错!” 说着男人看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侍从一眼:“过来吧,这一百两银子,是你该的的!” 地上的小厮一惊,虽然眼底露出不敢置信之色:“一百两银子?” 男人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笑得宽厚亲和:“是啊,一百两银子!今日郾城中风声很紧,多谢你给我们打探消息!” 听着男人的话,小厮面楼惊喜之色,连忙跪着过去从侍从手中接过银子:“多谢这位老爷!”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记得,这件事情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否则,可别怪本老爷心狠手辣!”男人威胁道。 打探两天消息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也许他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这么多银子,上天真是待他不薄,遇到大老爷了! “这位老爷放心,小的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道谢完毕之后,小厮将一百两银子收进衣服里面,对着男人又拜了拜,欢欢喜喜退了出去。 真是他的身影刚到外面院子下面的李子树下,身子忽然僵硬,然后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没了任何动静。 小厮死不瞑目,而一名穿着黑色绣着精致牡丹花纹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小厮的身边,弯下腰来。 再伸手,将小厮眉心正中央的一柄几乎之剩下了刀柄的小飞刀取了下来。 再从袖袍中拿出黑色的布巾,一边缓缓擦拭着小飞刀上面的血迹,一边大步向里走去。 在进入房间时,手中小刀微微一转,连带着刀柄直接刺进了门口候着的一名男子胸口。 “属下参加右护法!” 原本坐在里面位子上的五十多岁男人看到黑袍男人进来,脸上肌肉绷紧,快速跪了下来。 黑袍男子声音轻慢,却带着刺骨的寒气:“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一个活口不留!” “回右护法的话,太尉府中的人,确实一个未留。” “那外面那个拿着一百两银子的小厮怎么解释?”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味道。 五十多岁的男人连忙解释道:“回右护法的话,宋某已经在门外安排了人,只是右护法出手快了一步。” 说到这里,宋卓文向外面看了一眼,他刚才准备让下手的人,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大门外面。 右护法冷冷一笑,宋卓文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哼!逍遥门是没有给你们钱财吗?居然找来那么些没用的东西!” 宋卓文眼底神色一慌,连忙认错:“是……右护法教训的是!宋某一会儿出去后,将他们全部辞退,再重新找一些一流高手回来!” 右护法阴沉嗜血一笑:“不必全部辞退了!那些人已经被白祁烨的人盯上,好在本护法发现的早,将他们全部杀了!” “啊?”宋卓文一怔,全然一副呆滞的样子。 右护法冷冷道:“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 宋卓文连连摆手:“没……没有,亏得有右护法,否则被恭亲王知道,宋某怕是项上人头不保!” 阴沉冷哼一声,右护法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你知道就好!门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向来容不得有任何疏忽!” 听着右护法的警告,宋卓文吓得面色发白:“宋某知道了!” 右护法微微颔首:“康华帝已经下令让人关闭郾城各处城门,如今唯有南城门被我们的人控制着,尚且能够出城!” 441白祁烨与国师姑苏出手 “康华帝下令关闭城门,自然是想要将郾城挖地三尺找出那些东西!”右护法冷冷道:“趁着南城门的人尚未换防,你立刻让人带着那些东西从南城门出城!” “是,右护法!” 右护法又吩咐道:“嗯,马上去办吧!那些东西送到之后,你该知道怎么对付那帮马贼!” 宋卓文一怔,随即连忙点头:“一群贪得无厌的东西,宋某必定会让他们一个不留!” 右护法冷冷的脸上总算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嗯!” 郾城,南城门。 南城门的兵力虽然在经过皇宫刺杀一案增加了不少,但是相对其余三个城门来说,依旧是兵力较少的城门。 不过兵力虽然少,可是没人敢小看南城门这边的兵力。毕竟是怒将军当年一手带出来的人,个个在战场上几乎以一敌十。 宋卓文带着东西从南城门出城之后,直奔目的的而去。 恭亲王府,白祁烨在书房中眉头深锁,脑子中还是之前咋东宫时和苏婉说话事情的情景。而九宝发现了今天主子的异样,一直都在角落里画圈圈。 也不知道从哪里拖来的笔纸,踩着墨汁的小脚板,在上面涂画着。 外面宁笙快速走了进来:“爷,刚得到消息。” 白祁烨蹙着眉头道:“说吧!” 爷心情不佳?宁笙在心里想到,也不敢太过随意:“爷,按照您的意思,我们故意让南城门的兵力表现的最薄弱,那边的人果然动了。” 白祁烨冷冷笑了笑:“自然要动了,皇上如今已经下令关闭所有宫门,而郾城四大城门严密监视,也就南城门因为最偏僻,外面郊区不如其余三面平坦开阔好走。” “皇上的心思还在太子身上,会在城门严查。南城门外面的情况,势必会被皇上忽略。他们的人,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 宁笙笑着点头:“爷英明,外面的人刚看到他们的人推着东西出去。” “嗯,仔细盯着,在他们没有到达目的的前,哪怕他们路上还有别的行动,让我们的人都不要轻举妄动!” “是!爷!”宁笙眼睛微微一眯,清秀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罗普山一带是他们离郾城外这边最大的势力,山上劫匪数不胜数,而且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朝廷头痛的事情。” “爷这一次跟着这些人,再顺势直接将整个罗普山清扫一遍,逍遥门的人必定损失惨重!”宁笙笑得得意。 白祁烨也缓缓勾起唇角,眼底的神色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哼,怕是国师早就知道,那些人成不了大事。” 宁笙一愣,不解地问:“爷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一次的事情,其实是国师故意为之?” 白祁烨微微挑眉看向宁笙,望着他懒懒道:“本王知道国师的性子,国师也知道本王的脾气!南城门看似是由怒江人的人把手,现在怒将军与康王去了珠江郡,确实是他们在南城门有所动作的好时机!” “但是国师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否则这十三年来,岂会没有引起皇上的半点儿疑心?” 宁笙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皱着眉头道:“如果真的如爷您猜测的那样,这一次他们押送东西的消息是故意给我们知道的,岂不是……” “国师想要借着我们的手,直接铲平了罗普山那一群马贼?” 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檀木制成的书桌,惑人的桃花眼中尽是嗜血的笑容:“他只是想要借着本王的手除掉那些不听话的马贼!” 宁笙怒向横生:“难怪,我去罗普山那边转了一遍,原本马贼到处横行的山头,现在就剩下了伍峰寨和马峰寨!” “是啊!”白祁烨轻轻一笑,眼底邪魅冷冶之色尽显:“不过他既然敢让本王动手,本王又怎么会让他失望?” “爷有主意了?”宁笙一脸期盼地道:“我在那边转了三天,都没找到他们另外的马寨呢!” 说到这里,宁笙尤其愤怒。丫的他在那鸟不拉屎的大山里转了三天,脸上都开始起皮了,被蚊子咬的到处都是包,原本那些到处横行的马贼,居然全都长着翅膀飞走了。 “一把火一放,就是他们藏在山洞里,本王都能将他们给熏出来!不出来的,本王直接将他们烤熟了后喂狗吃!” 看着那妩媚倾世的脸上露出的邪魅冷冶笑容,宁笙吓得浑身一颤:“爷……这一招,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太残忍了些?”薄薄的红唇微微勾起,白祁烨望着苍白着俊脸的宁笙道:“罗普山的马贼们,难道比起太尉府的一百三十多口人命金贵?” “这个……” 好吧,爷,但是太尉府的一百三十八条人命,暂时还不能肯定与逍遥门与国师有关吧? 望着宁笙有些僵硬的面孔,白祁烨忽然哈哈一笑,伸手怕了他的肩膀一把:“放火烧山,这样的事情,你也觉得可行?” 宁笙有些吃不准自家也2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坚定点头:“只要是爷说的,宁笙一定毫无理由地区执行!” 白祁烨闻言,微微一怔,看着宁笙好半响,才缓缓开口:“放火烧山倒是不必,本王刚得到消息,除开伍峰寨和马峰寨这两个山寨,是国师想要借本王之首铲除。” “其余的山寨,如今都还依附着逍遥门。伍峰寨和马峰寨不介意出手铲除,而其余那些依附着逍遥门的山寨!” 邪魅的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已经转移去了距离罗普山千里远的凤阳山,中间还隔着阳江关!” 宁笙瞪大眼睛望着白祁烨:“爷,宁笙去罗普山转了三天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您是怎么知道的?” 白祁烨瞥了目瞪口呆的宁笙一眼:“因为本王是爷,所以本王知道!” “你马上去猎豹营一趟,将这个消息告诉营中的怒风丘将军,他想来好战喜功,怒老将军不在,没人管束着他,他必定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 宁笙非常崇拜地看着白祁烨:“爷您放心,宁笙这就去办!” 刚一转身抬脚,宁笙下意识看向墙角那边进来时就在各种画圈圈的宝爷。这一看,宝爷正好移开了胖乎乎的身子,望着他,两只前爪捧在圆鼓鼓肚子上,嘴巴列的大大的,得意地笑着。 居然嘲笑他……宁笙后脑勺开始冒火,迈着步子冲着宝爷大步走了过去。宝爷灰褐色的眼珠一转,拖着下面鬼画符的纸,一溜烟窜到了白祁烨脚边。 然后在他脚边蹭啊蹭,白祁烨低头看了看,高抬贵手将它从地上拧了起来,顺带着将它拖着的那张纸也拿了起来。 纸上满满地都是梅花脚印,凑近了看,完全是鬼画符。而宁笙也走过来,拿过去隔远了一些再看。 看到纸上歪歪扭扭,下巴掉到了地上,牙齿残缺不全的,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头像的画像,宁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九宝啊九宝,你这画的是谁啊?” 宝爷傲娇地摇了摇尾巴,对宁笙的问题直接白了一眼,然后对着西边扭了扭脑袋,两只前爪又冲那边指了指。 这一下,白祁烨也笑了笑:“你是说,要将国师姑苏,打得满地找牙?” 宝爷嗷呜一声,直接窜到白祁烨怀里,然后继续兴奋地嗷呜…… 宁笙嘴角一撇:“九宝,你是公的不是母的!” 言下之意,你就是要撒娇发情什么的,也该找一名美女而不是爷! 可惜在白祁烨怀里兴奋的宝爷,它虽然聪慧异常,但是那些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懂的。只以为宁笙这是嫉妒爷这会儿抱着它,得意地瞥了宁笙一眼。 白祁烨笑了笑,看着宁笙声音慵懒地吩咐道:“刚才的事情,马上去办!” “是,爷!”说罢,宁笙转身出了书房。 大翰国皇宫,明光殿。 这会儿正是傍晚时分,大殿内已经开始掌灯。偌大的明光殿,一如既往地冷寂。 若不是里面传来的水声和外面的灯光,怕是没有人知道明光殿现在还住了人。 明光殿主殿里面的寝殿中,一副茂林修竹的屏风,挡住了寝殿内所有的情况。但是因着灯光映射,能够看到屏风后面惬意沐浴的影子。 寝殿中不见血鸦,除了国师也没有看到别的人影。整个寝殿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味儿,若仔细闻,还能闻到几分血腥味儿。 “来人,换水!”清润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温柔。 分明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的寝殿内,从黑暗中走出一名穿着打扮如同宫女的少女。少女的手中拧着备好的热水,如果细看,会发现她眸色黯淡无光,分明就是一个盲人。 少女虽然眼盲,但是拧着热水走过去给国师姑苏添水的动作没有半分拖沓,甚至非常熟练,看得出来经常侍候着。 将水倒入了木桶中后,少女转身准备离开。 在木桶里面泡澡的国师姑苏忽然温柔地开了口:“右护法可到了?” 少女恭敬回道:“已经到了,在密室候着。” 低低嗯了声之后,国师姑苏轻笑着问:“紫宸殿那边什么情况?” “太子妃这两日除开睡觉休息时间外,其余时候都待在东宫陪着太子殿下。” 搭在木桶上面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桶边沿,发出轻轻的笃笃声:“我们的太子殿下可真有福,受了伤有美人陪着!” 盲眼少女一怔,半响才张了张嘴:“门主如果需要美人,奴婢现在可以去给门主找来!” 442白祁飞的表白 屏风遮挡,只能看到搭在木桶边沿上面白皙宛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还有几乎入目可见的血管:“给本座找美人?” 国师姑苏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本就清润动听,往日里一直温柔似水。这一笑,倒是多了几分明朗清幽,少女即便看不到,还是不由红了脸。 “你见过本座吗?”笑容缓缓顿住,国师姑苏轻笑着问。 盲眼少女低垂着头,说话有些慌乱:“没……没见过的。奴婢自幼眼盲,从未见过门主。” “是吗?”有些意兴阑珊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失落。 盲眼少女垂着头站在原地,却因为国师姑苏的这个问题,刚才还带着几分红潮的小脸儿,这会儿已经开始渐渐发白。 不一会儿,她的眼球开始吐出,然后,鼻孔耳朵和嘴角开始流血。然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阵水声之后,国师姑苏随手拿过屏风上面的衣服披在身上,声音虽然温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右护法!” 一套黑衣的右护法瞬间出现在屏风外面,见着地上七窍流血连救命都喊不出口变直接死亡的盲眼少女,心中一顿。 快速跪了下去,声音颤抖:“门主,属下在!” “马上将尸体处理掉!”国师姑苏在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是!” 不会儿后,主殿内一切照旧,地上干干净净,没有半分异样。右护法跪在屏风外面,国师已经在里面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门主恕罪!盲女胆敢猜测您的心思,实在该死!属下回去后,定当重新好好培训他们,保证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右护法说的恳切至极,偏偏屏风后面的人没有半点儿表示。右护法吃不准国师姑苏的心思,额头已经冷汗直冒。 屏风之后传来国师姑苏淡淡的清润声音:“嗯,再有下次,今日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指不定就会是你!” 右护法浑身一怔,连忙点头:“属下明白!” “说说吧,宋卓文那边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回门主,宋卓文那边应该按照您的吩咐,带着太尉府的东西,之前才出了南城门,向罗普山而去。” 满意地嗯了声,国师姑苏继续问道:“白祁烨那边呢,可有人跟着?” “跟着的!”右护法恭敬地道:“一切按照您的吩咐行事,这会儿恭亲王府的人怕是已经回禀了白祁烨,我们的人是从南城门离开了郾城。” 淡淡嗯了声,国师姑苏缓缓开口道:“伍峰寨和马峰寨的人知道的太多了,而且因着知道的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 右护法闻言连忙道:“属下已经提醒了宋卓文,他那边已经点头!” “那就好!”国师姑苏温柔地笑了笑:“记得伍峰寨和马峰寨到时候被灭的事情,一定要及时告知在凤阳山的马贼们!” 右护法点头:“属下记下了!” “听说苏国公府被卷进了谋反一事中?”疑惑的声音,却看不到那人的神色。 右护法一愣,忙解释道:“回门主的话,那都是魏府的意思。” “是么?”低低一笑,国师姑苏柔声道:“本座忽然想起来,魏府还有一名才名头脑远播的魏宣清!” “门主英明!”右护法看了一眼屏风那边,恭敬道:“魏宣清性子高傲,看似端庄温婉,实则极其善妒!” “你,继续说!” “魏宣清在整个郾城向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偏偏在中秋佳节上,被太子妃的风头压得抬不起头来!” “嗯,是有那么回事!” “魏府现在出手,,拿苏国公府做戏,一来是为了迎合门主的计划,而来也是魏宣清想要试探太子妃的态度。” 国师姑苏闻言,轻轻笑着道:“没有拿苏国公试探,魏宣清还算有点儿脑子。整个苏国公府就是没了,或许苏婉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右护法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开口:“门主,凤阳山那边的马贼,我们还需要留着吗?” 那些马贼大部分好控制,但是也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存在。 而且还是那些马贼中的寨主们,这样的人如果继续留着,万一将来闹事,惹起了康华帝注意,可就难办了。 国师姑苏闻言,嗓音轻慢地:“凤阳山那边的马贼,要一个不少的留着!凤阳山与罗普山之间隔着一个阳江关,阳江关乃是天险!” “阳江关再过去三千里,便是苏婉所有封地中距离郾城最近,距离洛河城最远的一块封地蠡县!” “白祁烨很早之前对伍峰寨和马峰寨便存了疑惑,这两个寨子本座便送给他了!” “但是阳江关及后面的凤阳山,绝对不能让他触碰半分!” “那个地方留着,将来会有用处!”说到这里,国师姑苏又岔开了话题:“药都准备好了吗?” 右护法连忙道:“已经准备好了,宣陵王服下之后,身体定能快些好起来!” “恩,那就好!”轻笑着带着期盼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他病了这么多年来,康华帝一直忧心着。” “如果看到宣陵王好起来,康华帝必定会开心!”他要的不仅仅是康华帝开心,而是康华帝对他的彻底信任。 挥了挥手,国师姑苏道:“既然药配好了,就让人送过去吧!” “是!” “苏国公可进宫了?” “递了牌子,可是被康华帝一口回绝了!” 国师姑苏闻言,轻轻笑了笑,缓缓道:“恩,本座知道了。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 等到右护法离开之后,依旧坐在屏风后面的国师姑苏状似自言自语道:“还以为能忍多久呢,原来不过短短三天!” “但是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你苏存破坏了本座的计划!”说到这里,国师姑苏起身,转身进了里面的房间。 第二日,东宫,寝殿。 陪着白祁飞用过早膳之后,苏婉扶着白祁飞在外面散步。这会儿已经入秋,天气刚刚好,不冷亦不热。 白祁飞虽然之前重伤,但是是习武之人。伤得重,当时昏迷了许久,现在醒来之后坚持每天散散步,身体渐渐康复起来。 “祁飞,刚才王太医说了,等到下个月中旬,你的身子能够完全康复了!”两人在园子外面的花圃中散步,苏婉缓缓开口。 白祁飞点了点头,笑着开口:“是啊,总算是可以完全康复了!” 说着白祁飞侧过身子看着苏婉,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双手。苏婉一怔,下意识就要挣开。 “阿婉,别拒绝我!”看着想要挣脱他的苏婉,白祁飞声音非常温柔:“我知道我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可是阿婉,我那都是不得已。” 苏婉微微蹙眉,快速将自己的手从白祁飞的手中抽了回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可是……” “可是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在与苏婉的对话上,白祁飞向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再次握住她的小手,这一次握的紧紧的,几乎是直接攥在了手心:“阿婉,我们在一起,相处了八年。” “八年的时间,我看着你从一个粉调玉琢的小孩子变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我们之间无话不说。” “我知道我没有告诉你父皇中意的继承人是我,是我隐瞒了你。可是阿婉,平心而论,你也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 听着白祁飞这么说,苏婉皱起了眉头,抬起乌黑黑的眼眸盯着白祁飞:“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还是我的不是了?” 她要是一早知道康华帝心中中意的皇位继承人是白祁飞,她一定会离他远远的,怎么可能和他一起谈天说地? 幸好的是,他对她虽然没有真正的无话不说,而在这个世界上,她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真正坦诚过。 可是到了这会儿,听着白祁飞的辩解,她心中居然有些不畅快? “阿婉!”似乎担心她生气,白祁飞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紧紧抱着,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阿婉,你信我!” “从我开始注意你的时候起,我的心思就在随着你的一举一动不停地变化!” “在郾城时,我们都还好,我尚且不动情事,你还只是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 “可是流云书院的八年,每天与你相处,看着我们一天天长大,我的眼中只有你的影子。” “打住,别说了!” 苏婉用力,想要推开他。 但是顾念着他身上的伤,又不敢推得太重,只得狠狠磨牙:“白祁飞,你先松开我!” “不松!就是不松!”白祁飞固执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有些孩子气:“我若是一松手,你就跑了!” “阿婉,你可知道当今天下,有多少双眼睛窥视着你?” “父皇在未央宫中公开你是何君清的消息时,我也是意外的。”白祁飞压低了声音道:“阿婉你聪慧,定然知道父皇的意思。” “是,父皇是想要借助你在流云书院流云五少之首的名声,让那些崇拜你支持你的文人墨客支持我!” “想要朝中摇摆不定的大臣们,能够真心实意地辅佐我!”抱着苏婉,白祁飞认真地道:“阿婉,我不知道父皇那样的心思,如果知道,我一定会阻拦的!” 但是父皇是的一说出口,还是在那样的场合,他哪里还能阻止得了? 他越是阻止,估计不要别人去猜测,就知道他想要欲盖弥彰的人是谁!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是越解释越复杂,越解释越无处可逃!甚至,到了最后,会直接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443担心被苏婉拒绝 “阿婉,我并非对你一见钟情!” “可是阿婉,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那时候只是喜欢你眼底的纯净,喜欢你性子的直爽和聪慧。” “到了现在,阿婉,在流云书院的时候,我还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思。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看到你与连璧与司空景承来往,我心底不快!” “可好似那个时候,我并不懂得,那就是爱。” “一直到你忽然在流云书院消失,我找遍了整个书院,找遍了整个洛河城都找不到你,我当心你出事,我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你……” “那时候我见不到,没日没夜都睡不好觉,几乎根本睡不着。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那么那么想念你!” “阿婉,我喜欢你,我爱你!”紧紧抱着苏婉略微僵硬的身子,白祁飞真挚地道:“阿婉,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宫!” “等将来我登基之后,阿婉,你想要去哪里,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随你!”似乎担心苏婉不信,白祁飞忽然松开她,双手扣住她的肩膀。 漆黑的眼眸真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阿婉,你信我!我也喜欢自由洒脱的生活!” “但是阿婉,你也看到了,父皇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虽然之前是迷惑白耿荣才故意那样设计!” “可是现在元修大陆的战事刚起,那么多的事情,父皇的身子,肯定承受不了!”白祁飞焦急地道:“阿婉,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一直没有说话,面颊微红却心思镇定的苏婉,在听到白祁飞最后这句话时,忽然心中一动。 “阿婉,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这不是身为太子的人会跟一个女子说的话,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会说这么一句话。 甚至,脑中依稀回想起,当年站在榕树下面容俊朗的少年,拉着她的手轻轻擦着她脸颊上的泪水。 然后,用温柔的声音跟她说:“阿婉,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那时候,洛宸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爷爷刚过世的时候。最疼爱她的爷爷没了,那段时间,她如同行尸走肉。 后来洛宸看不下去了,才拉着她的手跟她说:“阿婉,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想到这里,苏婉忽然伸手推开白祁飞,都顾不得他身上还有伤,直接飞也似的向大门口跑去。 “阿婉!” “太子殿下!” 侍卫们看到摔倒在地上的白祁飞,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快来人啊,快传太医!” “先……先快去看看太子妃!” 白祁飞捂着靠近左胸口的位置:“快去……快去扶本宫去看看太子妃!” “是,太子殿下!” 苏婉一口气跑出了东宫,不想被人看到她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大步跑回了紫宸殿,然后一关房门,直接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寝殿外面的宫女们急得团团转,却不敢轻易闯进去。 一直到侍卫扶着太子殿下过来,她们总算松了口气:“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白祁飞都没有看一眼宫女们,而是望着紧闭的寝殿大门问道:“太子妃呢?在里面吗?” 宫女们连连点头:“太子妃在里面,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白祁飞终于正眼看了宫女一眼。 宫女连忙回道:“太子妃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寝殿中,不许我们任何人进去。” 白祁飞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们都退下!” “是,太子殿下!” 众人退下之后,白祁飞站在门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寝殿里面的苏婉听到:“阿婉,你怎么了?” 寝殿内没有任何声音,白祁飞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阿婉,你睡着了吗?” 寝殿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白祁飞有些焦躁起来:“阿婉,你到底怎么了?” 不论白祁飞怎么问,里面就是没有声音。 最后,白祁飞道:“阿婉,我推门进来了。” “不……”少女低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你别进来!” 白祁飞眉心一跳,他从来没有听到苏婉这样低弱的声音:“阿婉!” 什么都顾不得,白祁飞一脚踢开房门,直接冲了进去。 没有想到白祁飞会冲进来,一头扎进了被子里的苏婉听着后面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 然后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手一挥,前面三层纱帘全部落了下来,将从外面进来的白祁飞直接隔离在外。 “白祁飞,你不要进来!” “除非你告诉我怎么了,否则阿婉,今天谁也拦不住我!”三层厚重的纱帘,白祁飞根本就看不到里面苏婉的情况。 心中百感交集,白祁飞却不敢忽视苏婉说的话。 看着前面厚厚的纱帘,白祁飞放柔了声音问道:“好,我不进去。阿婉,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一路过来,他什么都顾不得。现在知道苏婉在里面,他的心总算平静了一些。将在花圃中说的话回想了一遍,确定没有哪里说的不对,白祁飞更加疑惑。 “阿婉,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 “阿婉,你说话啊,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 “还是……还是我今天这么跟你说,你不喜欢?”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祁飞的面色都白了,漆黑的眼眸中,这会儿尽是灰白之色。 “我知道我今日说的话有些多,而且还……还比较直白,让你……让你一时难以接受。” “可是阿婉,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 生怕听到苏婉拒绝的话,白祁飞根本不敢停下来:“阿婉,在宫中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能看到你,你不知道我多高兴?” “每天醒来时,能看到你在床边陪着我,我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我欢喜每次醒来就能看到你,能在睁开眼睛的第一刻看到你,你就在我身边。” “可是你那般守着我,我又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想着之前在东宫每天醒来时,看到那双带着关切和欢喜的眼睛,白祁飞心中一片柔软。 “阿婉,有时候我真想,时间能够停留在那一刻。我不是被父皇册封的太子,只是一个和你在流云书院谈天说地,嬉笑怒骂的白祁飞。” “你不会因为我的身体因为这座皇宫而疏远我,会一直叫我白祁飞,或者祁飞。” “甚至,我还想,我就要那样一直病着,一直好不了。那样我便不用去管那些公事,只要每天躺在床上看着你为我忙进忙出就好。” “阿婉,我是不是,很自私?” 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白祁飞喃喃道:“可是就算是自私,阿婉,我也还是想要让你留在我身边。” “阿婉……” 444苏婉心中的感动和柔软 “你进来吧。”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外面的白祁飞刚抬脚,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顿在了原地:“就这么说吧阿婉。” 说完这句之后,白祁飞一直等着苏婉开口说话。哪里知道苏婉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紧接着,他听到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是花瓶,然后碎了一地。 心脏猛然一紧,白祁飞掀开纱帘快速跑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苏婉站在窗边,她的脚下,是满地的花瓶碎片。见到他进来,抬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哭过,或许是因为外面阳光太明亮,这会儿白祁飞觉得,苏婉的眼眸,盈盈闪耀的光芒,让他根本移不开眼。 情不自禁伸出双手,白祁飞将苏婉缓缓搂进怀里,他看着她乌黑的发丝,声音温柔而又真挚:“阿婉,我爱你!” 洛宸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爱她,可是即便不说,她也知道他爱她。 感受着白祁飞明显加快的心脏跳动声音,苏婉缓缓闭上眼睛,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人,刚才白祁飞在东宫花园的话,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一个意外。 微微合着眼睛,苏婉的脑中回想着与白祁飞在一起的一幕幕。 郾城的时候,她刻意避开。她不想在脑海中,处处都是郾城这座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牢笼。 流云书院,她虽然每天都要担心着身份的问题。可是因着身边有白祁飞陪着,又过得格外自在洒脱。 而之所以如此洒脱,离不开康华帝的嘱咐,离不开三位皇子们的照拂。可是白祁飞对她的关心,是她最感动的。 她记得有一天她一个人出门,在书院后面你的小山上看书,天天渐渐暗了下来。 当时她看的入神,根本没有在意。哪里知道不一会儿,居然开始下去了瓢泼大雨。 不过眨眼间,她已经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淋成了落汤鸡她不怕感染风寒,可是偏偏她是女儿身。 而那天她出门比较匆匆,根本就没有缠裹胸布。这一下雨,整个身体便那么显现了出来。 担心被人看到,她不敢在人多的时候直接冒雨回去,也不敢用轻功飞回去,担心引人注目。 流云书院的何君清,是一个文韬武略,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依靠着大翰国三位皇子的庇护才得以在流云书院生存的少年罢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躲进了树林里。轻轻一跃,直接落在了一颗树枝上。一双眼睛盯着天空,担心打雷闪电。 雷电交加的天气,最是忌讳在树林中避雨,更不要说还是爬上了树干坐在树枝上。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机会回去,哪里知道没过多久,就听到了白祁飞的声音。 大树不高,可是能清楚看到从山下赶来的拿着雨伞的白祁飞。他在大雨中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四处找她。 当时浑身冰凉的她,却觉得周身都是暖暖的,连带着到了元修大陆,只有苏国公能给她的温暖,白祁飞都给了她。 那一次白祁飞将她一把从树枝上捞了下来,不顾众人的视线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回了园子。 等到她自己将自己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白祁飞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驱寒的姜汤在外面等着她。 等到她将一碗姜汤喝完之后,准备道谢之时,一直满脸焦急关切担忧的白祁飞终于变了脸。 狠狠数落了她一顿,无非是她不懂得照顾自己,不懂得到底谁轻谁重! 时至今日,苏婉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将白祁飞那日的话,记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君清,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啊,你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样子吗?那就是一只落了水的鸡,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居然还跑到树上去避雨,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天气坐在树上有多危险吗?万一一道闪电下来,你的小命还要不要?” 她记得自己当时小小辩解了一句:“可是我今天的衣服被淋湿了,又忘记了……” 裹胸她实在没好意思说出来,而是跳过继续道:“我如果那个时候回来,一定会被他们看到,那么我的身份” 她当时还没说完,白祁飞便因为她的话气得面红脖子粗,直接对她吼道:“你怎么这么笨?” “身份就散暴露了,最多不过是回到郾城!” “可是坐在树上被雨淋,万一一道闪电下来,阿婉,你要我们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说着他狠狠一把抱住她,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声音很重很严肃:“阿婉你要记着,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你的性命重要!” 那时候,她记得自己的心脏猛然顿了一下。那种感觉,她吓了一跳。然后找了借口推开白祁飞,拿着自己的衣服快速回了自己的园子。 “阿婉你要记着,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你的性命重要!” 或许这么多年来,在这个世界上,除开苏国公,只有白祁飞这么在乎过她的性命。 眼角泪水缓缓流了出来,苏婉抬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缓缓环上白祁飞的腰身。 她僵硬的身子,不知不觉已经柔软下来。环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胸前,努力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 可是声音的哽咽,还是有些不受控制:“白祁飞,我” “阿婉,如果是拒绝我的话,就不要说了!”他了解苏婉的性子,也非常清楚这些年来,她和他看似走的近,却依旧没有从心底接受他。 甚至对他,就如同她在养心殿跟父皇说的,她并未喜欢谁,只是对他们兄弟几人,都是纯粹的欣赏,无关男女之情。 他忽然发现,如果这会儿苏婉说出拒绝的话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承受不住。因为太过注意苏婉的情绪,白祁飞忽略掉了苏婉缓缓环住他腰身的手。 同时也忽略了,她在他怀里,一点点变得柔软的身子。 “阿婉,你什么都别说了,就当我今天也什么都没说!”紧紧抱着苏婉的身子,白祁飞声音低沉:“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 如果他今天什么都没说,阿婉会不会不会这样疏远他? 阿婉还未及笄,而且父皇之前也说,阿婉情窦未开。他今日却说了那么一番话,怕是把阿婉吓得不轻。 白祁飞暗恨自己的沉不住气,回来这么久都忍了,为什么居然忍不住这么短短半年? 半年之后他们成亲,他们就会是夫妻。是夫妻之后,他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她,然后让她一点点爱上自己。 445魏府试探苏婉 魏府试探苏婉 “阿婉我” 白祁飞的话尚未说完,然后直接目瞪口呆。 漆黑的眼睛瞪得大大,就是抱着苏婉的手臂,这会儿都是僵硬的。不仅仅是手臂,连带着浑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踮起脚尖的苏婉在白祁飞的脸上亲了一下之后,快速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既然你不给我开口的机会,那我只好用行动证明了!” 说着看着目瞪口呆的白祁飞灿烂一笑,然后拉着他一步步往外走:“看你伤口又在出血了,我扶你回东宫去,让王太医过来好好包扎一下。” 一直回到东宫,被苏婉拉着在床边坐了下来,白祁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到王太医把脉完毕,准备给白祁飞换胸口处的纱布,苏婉起身准备出去回避时,因为两人一直牵着的手,白祁飞总算是回神了。 “阿婉!” 不要这么看着她好不好,苏婉面子薄,加上旁边王太医还在看着呢,压低了声音道:“我先出去看看,正好让王太医给你换纱布!” 白祁飞哪里舍得,他至今为止也不敢相信,刚才在紫宸殿时,他脸颊上的温暖触感,是真的来自苏婉。 “阿婉,我是不是还在做梦?”白祁飞的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你刚才,真的” 不等他后面的话出口,苏婉面颊更红,见王太医的视线不停地在两人身上转悠,苏婉小脸红得宛如番茄,也不管白祁飞那边呆愣的样子,用力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快速走了出去。 “阿婉!”白祁飞起身就要追出去。 王太医连忙伸手拉住他,脸上笑容暧昧,含笑道:“太子殿下还是先让老夫将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吧!” “太子妃就在东宫内,而且太子与太子妃已经订婚,太子妃跑不了!”说着望着白祁飞笑着道“倒是太子殿下伤的不轻,需要好好养好身子!” “太子与太子妃再过半年可就要大婚了,这身子如果没有养好……”王太医看着白祁飞笑得更加暧昧:“太子可要好好想想!” 被王太医这么一提,想着刚才苏婉面若桃粉地出去避开娇羞的样子,白祁飞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一红:“王……王太医说的是!” 一向洒脱不羁的他,居然开始脸红了。甚至就是说话,都开始结巴。 白祁飞懊恼自己的反应,又看着王太医暧昧的笑容,想着他的话,想着半年后的大婚……又是期盼又是羞赧…… 和阿婉啊,只要这么想着,他都觉得幸福。 出了寝殿的大门,苏婉准备去小厨房那边看看,想要让人给白祁飞准备一些他平日里喜欢吃的东西。 刚走到外面的园子里,迎面遇上了德妃与良妃并肩而来。 苏婉照例给她们行了一礼:“阿婉见过德妃娘娘,良妃娘娘!” 皇后被废之后被赐死,如今后宫中宫无主。德妃深得皇上喜爱,良妃虽然被冷落了几个月,但是这阵子以来,康华帝去和福宫的日子也比较多。 两位妃嫔争宠的事情,虽然尚且没有摆上明面,但是后宫中几乎无人不知。谁都知道白祁飞没了母妃,而康华帝不会让后宫正主的位置一直空着。 只要成为了皇后,就是未来的皇太后。而太子没了亲生母妃,所以德妃和良妃才会到东宫走动如此频繁。 这么一看,两人身后的婢女手中,每个人都拿着东西。苏婉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也知道这两妃想要拉拢白祁飞。 现在是德妃主管后宫大小事宜,但是偏偏德妃前两日身体不适,良妃又刚好得到皇上青睐,让良妃帮着德妃一起打理后宫。 就目前来看,德妃的权利大过良妃的权利,但是良妃的儿子雍术王在军中手握兵权,比起德妃尚未封王的十殿下,又让众人觉得良妃上位成为后宫之主的机率很大。 德妃先开口,不似从前那般看着苏婉,看苏婉的眼神,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婉儿啊,快平身吧!” 良妃也笑着开口,声音非常温柔:“婉儿自幼身体不适,以后见着本宫,就不必行礼了。而且大婚在即,婉儿可要好好养好身子。” 德妃瞥了良妃一眼,好一个见着本宫就不必行礼了,这不是直接摆明了与苏婉拉关系吗? 因着儿子白祁浩对苏婉的感情,一直以来德妃不喜欢苏婉。现在是因为形势所迫,才视苏婉如自己女儿一般温柔和蔼。 可是真的做到那般,德妃又有些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良妃说的是,婉儿你身体不好,需要好好养着。”德妃温柔地笑着说:“婉儿大婚在即,我们宫中也很久没有喜事了。” “皇上让本宫这边筹备太子与婉儿的婚事,婉儿如果有什么想法要求,尽管跟本宫说,不要客气!” 瞧着德妃与良妃你一言我一语的较量比划着,苏婉没有什么心思听:“德妃娘娘与良妃娘娘的话,阿婉都记下了。” “两位娘娘都是过来探望太子殿下的吧,太子殿下正在换药,两位娘娘怕是要稍等一会儿了。” 良妃捂着嘴轻轻笑了笑,笑得温婉多姿:“婉儿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可别被太子听到。太子听到,怕是要与婉儿质气了。” 苏婉挑眉,轻轻嗯了声?眼底一片疑惑。 良妃见状笑着解释道:“婉儿你如今已经与太子订婚,再过半年就会大婚。本宫与德妃娘娘过来,探望你们谁不是探望?总之都是一家人!” 言下之意,我们只要知道太子身体已经大好,就可以了。今天过来呢,也不是非要见到太子不可。 我们没有把你苏婉当外人,因为你们已经订婚了,而且大婚在即。你现在这么说着,万一被太子听到了,他会气恼你不将自己当做一家人的。 听着良妃的解释,苏婉眼底露出诧异的神色。再看德妃那边,德妃面带笑容,嗓音柔软:“良妃过滤了,太子与婉儿八年相处,感情非比常人,婉儿年幼,太子却明理,岂会因为此事与婉儿质气?” 不等良妃再开口,德妃缓缓道:“既然太子殿下还在换药,这些东西就劳烦婉儿了。” 她的话刚说完,后面的宫女们已经将端着的东西全部送了过去。苏婉后面跟着的宫女见状,见她微微颔首,忙过来接着。 送走了两妃之后,苏婉瞥了一眼两人送的东西。倒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为着那皇后太后一位,正在大放血呢。 让人将东西送去白祁飞那边,有宫女要跟着她,苏婉直接挥退了:“你与她们一起过去吧,太子现在有伤在身,你比较沉稳,瞧着她们一些!” 被苏婉夸奖的宫女一怔,脸上露出笑容来:“是,奴婢这就过去!” 四周再无他人,苏婉慢吞吞地往小厨房而去。 尚未到小厨房,忽然与一名内侍小监擦肩而过:“苏国公求见!” 苏婉闻言一愣,再看时那位小监垂着头如同往日内侍们看到她时恭敬行礼:“奴才见过太子妃!” 脸上神色恭敬,垂着眉眼看不到他的心思。 苏婉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不再多看,继续向前走,一直拐过长廊之后,到了小厨房这边的院子。 魏府,书房。 魏国舅爷看着进来禀告的侍从眉头皱了起来:“太子妃当真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侍从点头:“是的!” “是不是她没有听到?”魏国舅爷有些不信。 侍从肯定道:“奴才当时说的很清楚,而且四周无人,还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些,太子妃必听到了。” 魏国舅爷不信,皱着眉头摸着胡子道:“郾城百姓皆知,苏婉对苏国公府没有任何情谊,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都形同陌路!可是对苏国公这个爷爷,尤其爱戴。” 苏国公求见,她苏婉会无动于衷? 这个,太不合理了。 一旁的魏宣清听着,笑了笑才温柔开口:“爹爹还不信宣清的话,现在看来,可是信了?” 魏国舅爷还是不信啊,望着笑容温柔的幺女问:“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对苏国公孝心一片吗?她知道了苏国公府现在落难,苏国公求见她非常正常!” 魏宣清温柔地道:“爹爹觉得,苏婉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还会觉得那所谓的亲情会比她的未来重要?” 魏国舅爷微微一怔,想了想幺女的话。苏婉从小便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且过得连婢女都不如。 若苏国公真的疼爱她,她有岂会落到五岁的时候,被人棍棒打死,弃尸乱葬岗的下场? 而苏婉如果真的如同传言说的那般,心思敦厚单纯,又岂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暂且不提皇后那个位置,就是太子妃那个位置,想要坐稳,最是容不得心思单纯敦厚的人。 “苏婉定然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苏国公对她所谓的疼爱不过是为了想要博得好名声!而现在对她或许是真的宠爱,可是那种宠爱是因为她是有着皇上亲自册封的太祖金牌,和她太子妃的身份!” 说到这里魏宣清又笑了笑:“爹爹,这一赌局,您可是输给宣清了哦。” 魏国舅爷一愣,然后看着幺女哈哈大笑起来。 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幺女,魏国舅爷大声道:“不愧是爹爹最宠爱的女儿啊,果真聪慧!这一次赌局,爹爹确实输了!” 说完之后,魏国舅爷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地道:“既然这个办法没用,爹爹还得再想其余的办法。” 魏宣清听着脸上神色更加温柔,眼底带着笑容:“爹爹想要让苏婉插手苏国公府的事情,是想要借机让皇上废除她吗?” 446苏国公不愿苏婉入宫 魏国舅爷点头,满脸慈爱地看着幺女:“可不是?这么些年来,我们魏府虽然渐渐壮大,可是到底比不上自开国以来就一直存在的苏国公府!” “苏国公府虽然是国公府,可是势力明明远远不及我们魏府。偏偏他们有祖上的庇护,才一会守着国公府的位子!” “如今四大国公府除掉了一个镇国公府,我们魏府世代以铸造兵器为皇上所信任。”说到这里,魏国舅爷非常得意:“现在战事将起,边境需要兵器的时间多得是!” “皇上此时正是倚重我们魏府时,偏偏苏子文不争气,他们苏国公府也不能怪我们魏府落井下石!” 说到这里,魏国舅爷笑看着幺女道:“再者,爹爹的宣清才是我们郾城第一才女,多年来才名远播!” “她苏婉……哼,虽然是流云五少之首,可是就算念得一些好诗文又如何?岂能及得上爹爹的宣清,文韬武略?” “能够做上太子妃,成为大翰国将来皇后的人,只能是宣清你。”说着,魏国舅爷望着对面也站了起来的魏宣清。 听着魏国舅爷的话,魏宣清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即轻轻笑了笑:“爹爹,宣清并不想嫁太子!” 魏国舅爷一愣,疑惑地看着幺女:“宣清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就是大翰国将来的一国之母!” 不论是幺女本人,还是对整个魏府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情。幺女不仅能够与皇上并肩,而且他们魏府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魏府至今为止,府中女子最高不过贵妃位,尚且还没有出过皇后。而他的幺女宣清,这样的才华与头脑,进来进了宫,后宫必定就是魏府的天下。 过去拉着魏国舅爷的衣服,魏宣清开始撒娇:“爹爹,宣清只想陪着爹爹,宣清不要嫁人!” 魏国舅爷瞧着撒娇的幺女又是好笑又是欢喜:“哪能呢,宣清,女儿家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魏府书房中的撒娇最后结果是什么,不得而知。 为苏婉在进入小厨房之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已经快速消失在宫中。 到了苏国公府写意园,避免人多口杂,掩人耳目的她快速到了写意园书房。 “爷爷!” 苏国公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皱的紧紧的。这会儿逆着光线看过去,花白的头发看的苏婉尤其心疼。 “阿婉,你怎么出宫了?”看到忽然出现在房间中的苏婉,苏国公忽然瞪大了眼睛。 然后快速看了外面一眼,亏得外面无人,这才放了心,快速走到苏婉身边,声音严厉:“你是偷偷出宫的,对吗?” 苏婉伸手抱住苏国公的腰身,将小脑袋埋进他怀里:“爷爷,阿婉想爷爷了,也不见爷爷进宫来见阿婉,阿婉就自己出宫来看爷爷了。” “阿婉,你这是瞎胡闹!”苏国公面色不太好看,望着怀里不肯抬头的小脑袋道:“现在苏国公府被卷进谋逆一事中,你岂可出宫到苏国公府来?” 苏婉趴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道:“阿婉才不管他们谋逆的事情,阿婉只是来看看爷爷!” “到了这会儿,你还不肯跟爷爷说实话!”苏国公又是好气又是感动,这个孙女,他真的是没有办法啊。 继续趴在他怀里的苏婉闷声闷气地道:“阿婉相信皇上是明君,爷爷绝对不会做谋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现在就算是有,那也与爷爷无关!”苏婉才不相信苏国公会有谋逆之心,怕是被人下了套子,府中那些不争气的东西中了圈套吧! 如果苏国公与这个苏国公府没有半点儿关系,那该多好。她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苏国公绝对不会置苏国公府于不顾。 所以,这才多久的时间,爷爷都已经花白了头发。 鼻尖有些酸涩,苏婉抿了抿唇,缓缓抬起头来:“爷爷是不是向皇上递了牌子想要进宫面圣?” 瞧着苏婉乌黑纯净的眼睛,苏国公点了点头:“爷爷是有事想要进宫面圣,可是并非是因为这件事情!” “爷爷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谋逆一事,你那些伯伯叔叔们虽然不成器,却也不至于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望着苏婉,苏国公张了张嘴缓缓道:“爷爷进宫,是为了别的事情。” 这一听,苏婉疑惑了:“除了这件事,还有事情让爷爷为难了?” 似乎,再没有别的事情了。荣亲王府和镇国公府倒了,不会有人再为难苏国公府。 苏国公神色有些复杂,望着苏婉,张了张口,好半响才声音低沉问道:“阿婉,你心里中意的人,真的是太子吗?” “爷爷,阿婉不明白你的意思。”苏婉疑惑地看着苏国公,难道苏国公想要进宫面见康华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国公皱着眉头,满脸爱怜地看着她:“阿婉,你现在才十四岁,过了年才及笄,还很小。不知道宫中斗争的可怕,不知道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太子现在或许真的喜欢你,爱你,什么都会向着你。可是阿婉……”向着唯一的女儿嫁入宫中早早芳华凋谢,苏国公神色哀戚:“可是那样的地方……” “阿婉,你生得好,他们还不曾见过你真正的容貌!可是就算再美丽……”云烟也很美丽,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却还不是…… “宫中从来不缺美人,皇上从来不缺宠妃!”苏国公声音低沉,说话的速度非常缓慢:“太子现在喜欢你爱你,会想要给你一切!” “可是时间长了呢?”苏国公低低道:“再美好的爱情,都经不得时间的消磨!” “当年皇上很宠爱你姑姑,你姑姑入宫后,直接被封为贵妃。自你姑姑进宫后,皇上便每日歇在你姑姑寝殿中!” 当年康华帝对云贵妃的宠爱,整个郾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云贵妃入宫之后,皇上对其有求必应,恩宠不绝。 “皇上宠爱你姑姑,每日留在你姑姑寝殿中,你姑姑说什么,就是什么。”像是回到了云贵妃出入宫的时候,苏国公脸上带着浅笑。 “你姑姑心思单纯,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爷爷也不盼着她为我们苏国公府做些什么,只管在宫中好好照顾自己就是。” “最好的,是生下一个孩子,将来即便老了,还可以依靠着孩子。”说到孩子,苏国公看着苏婉,眼底满是怜爱:“偏偏皇上对你姑姑的宠爱,惹得别的妃子眼红!” “你姑姑遭人设计被皇上打入冷宫,身子本就不好的她,终究没有挨过那个冬天!” “你……” 说到这里,苏国公声音哽咽:“你姑姑那样与世无争的人,都被人害死在深宫后院!” “如今到了你,爷爷哪里还舍得将你送进那个泥潭?”苏国公感慨道:“当日在未央宫中,因为皇上忽然开口赐婚,爷爷半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听到皇上赐你为太子妃时,爷爷当时就想站起来反驳,哪里知道忽然被人封住了穴道,根本开不了口。” 苏婉身子一颤,诧异地看向苏国公。 苏国公眼底尽是怒色,低声道:“爷爷也不知道为何,可是就是开不了口。除了不能站起来不能开口说话,一切正常。” 所以那天她看向苏国公时,只看到爷爷一直坐在那里,并未看到他起身,也并未听到他开口。 当时她一直都在被册封为太子妃的挣扎中,也并未仔细去看苏国公的神色。原来竟然是,被人在暗地里使了手脚。 “爷爷可知道是谁的人?”不会是康华帝,如果是康华帝,爷爷现在不会去递牌子进宫。 那会是谁,是谁乐意看到她成为太子妃? 苏国公摇了摇头:“爷爷也不清楚,而且事后爷爷还检查过了茶杯酒杯,一切无碍。” 当时就是有刺客进来,他在被子华扶起的时候,都还将茶杯与酒杯拿了一个在手中,回来之后让刘大夫检查,一切正常。 苏婉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不是临时被人下药才导致的身体不受控制,眼底神色一冷,苏婉问道:“爷爷,往日里你身体可有哪里不适?” “或者是不是有一些不是寻常表现出来的忽然情况,例如身体某处忽然疼痛,或者身体忽然之间蕴藏着无限的力量?” 盯着苏国公的眼睛,苏婉眼底一片惶恐之色。 千万不要说是,千万不要说是。 她现在体内的点睛都没有办法解掉,万一爷爷身体也被国师下了蛊,苏婉抿了抿唇,眼底一片冷锐。 苏国公闻言摇了摇头:“爷爷身体一直都是老样子,并没有哪里不适。或许是当日爷爷进未央宫大门时,被一个迎面过来的内侍下了药吧。” 那天晚上他进大殿时,一名内侍走了出来。因为垂着头,而他又在与旁边的大臣寒暄。 然后,就被撞上了。 当时那名内侍一直垂着头,忙不迭道歉,他当时想着能见到阿婉,并未在意,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问题怕是出在那里了。 “阿婉,那些现在都不是大事了,现在爷爷问你,想不想要离开皇宫?”望着蹙着眉头的孙女,苏国公温和地问道。 苏婉自然想点头,可是如果她离开皇宫是由爷爷进宫触怒康华帝才换来的,她绝对不会点头。 所以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望着苏国公道:“爷爷,阿婉与太子大婚还在年后,现在最主要的,是爷爷这边苏国公府被卷入谋逆一案。” 447苏婉的娇羞神色 大臣卷入谋逆一案,作为皇上向来直接下令缉拿到刑部,然后提审过后,直接处决。 康华帝下令将苏国公府几位老爷全部下狱,可是独独留下了苏国公,可见康华帝并不是完全相信了苏国公府的人会谋逆造反。 苏国公却不赞同苏婉的话:“阿婉,在爷爷心中,没有什么别的过你!” “爷爷知道你从小不喜欢宫廷,当年你姑姑也是这么说……”想着当年黄嬷嬷出宫时跟他说的话,苏国公面色沉沉。 “阿婉,你才宫中这么久,应该知道宫中斗争的厉害!你虽然聪慧乖巧,又有凤命命格,可是谁能猜测到以后的日子如何?” 缓了口气,苏国公沉声道:“当年你姑姑曾经有一个女儿,可惜当时她并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死胎。” “她跟身边的贴身黄嬷嬷说……” “我的女儿,我希望她开心的时候可以放声大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一间茅屋,一个真心待她的丈夫,粗茶淡饭,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安乐无忧。” “阿婉,有你姑姑前车之鉴,你难道还想步她后尘吗?” 望着苏婉,苏国公面色哀戚。他真的,不能再失去阿婉了。 苏婉哪里舍得苏国公难过,连忙抱着他的腰身:“爷爷的话,阿婉都明白。阿婉不喜欢那样每日宛如金丝鸟一样的生活。” “爷爷,你相信阿婉,阿婉必定不会让自己和姑姑一样的结果!”那座皇宫,不会是她最后的归宿。 她既然是凤命命格,自然会有凤命该有的好运。不会一辈子,被禁锢在那座冷冰冰的皇宫中。 她不过是在静待时机,仅此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太子?”听到苏婉这么说,苏国公眼睛一亮。 苏婉微微一怔,并没有回答。 苏国公看着,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阿婉,你既然不打算留在宫中,就不要和那些皇亲贵族有那些感情牵扯!”苏国公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常州王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放任自在地过活,一向随心洒脱,谁都煤矿有想到,他其实就是皇上挑选的太子人选!” “一个人能够隐忍这么多年,绝对不简单!”望着苏婉,苏国公告诫道:“你现在年幼,而且与他感情好!” “现在在他身边只有你一人,可是将来的帝王后宫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想着女儿悲惨的离开,最后都不得见一面,苏国公的脸色越发严厉:“阿婉你看似温柔乖巧,可是你心性比谁都高傲!” 苏婉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国公。 苏国公缓缓道:“阿婉,你姑姑说的不错,嫁入帝王家,虽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也有受不尽的委屈和防不胜防的算计!” “很多时候,想哭不能哭,想笑也必须忍着不能笑。” “等你真正成了太子妃,等你成了皇后,看着皇上迎娶一个又一个女人,你会发现,阿婉……” “那样的生活,你根本不能忍受!” “一间茅屋,一个真心待你的丈夫,粗茶淡饭,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安乐无忧。” “如果说在宫外,爷爷相信凭着你的聪慧,必定生活安乐,生活一生锦绣无忧!” 望着苏国公坚定的神色,苏婉知道苏国公是坚决反对她入宫了。 “爷爷今日的话,阿婉铭记在心!”苏婉诚恳地道:“姑姑说的话,都没错。阿婉向往宫外的自由快乐生活,所以必定不会让爷爷失望!” “只是爷爷,阿婉求爷爷现在不要进宫与皇上提及这件事情!”想着现在康华帝的身体不好,加上白祁飞被刺的幕后凶手也没有找到。 爷爷这个时候进宫去找康华帝说悔婚的事情,这可不是普通百姓家,天子赐婚,如果悔婚,先不说这是抗旨不尊。 就是拨了康华帝的面子,现在的康华帝也不能忍受吧! “爷爷,时辰不早了,阿婉该回宫了。”苏婉握了握苏国公的手:“请爷爷相信阿婉,阿婉一定不会让爷爷失望!” “请爷爷多为整个苏国公府想想,现在爷爷还不能进宫。”说完,苏婉松开苏国公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阿婉!”看着那抹娇小的背影,苏国公眼角湿润:“好孩子,记得爷爷的话,不要对皇亲贵族抱有任何想法!” 苏婉转过身来点点头,然后推开窗户,直接跃了出去。 爷爷,阿婉知道您的担心,阿婉会谨记您的话。阿婉一定会离开,而且必须要离开。 回到小厨房,里面一切如旧。苏婉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无声息出了小厨房,往白祁飞寝殿而去。 苏国公的话有言在耳,云贵妃的红颜薄命就在十多年前……这世上的帝王情爱…… 白祁飞真诚恳切的表白也还在耳边,他羞红的面颊也还在眼前晃悠。她似乎也还看到了,自己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脸颊的羞涩…… 抬头看着天空,苏婉轻轻吐了口气。 手上一暖,白祁飞柔声问道:“去了一趟小厨房,回来怎么开始长吁短叹了?”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白祁飞牵着自己的手,苏婉轻轻笑了笑:“阿婉在小厨房转了许久,觉得那些食材都是极好的,可是你的身体,却一直还在反复不停地折腾……” 似乎,真的是因为这样,她才叹气的。 白祁飞宠溺地看着她,轻轻握着她的手,又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傻阿婉!” “身体受了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全好的。”她在厨房中转悠了这么久,原来竟然是在想这件事情吗? 想到这里,白祁飞又是开心又是感动,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阿婉,能每日这么抱抱你,真好。” 脑中陡然划过苏国公的话,还有她自己的回答,苏婉抿了抿唇,轻轻推开白祁飞的怀抱,轻笑着转移话题:“王太医检查之后,怎么说?” 白祁飞沉浸在苏婉点头答应她的欢喜中,没有注意到苏婉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还能怎么说,阿婉,我是习武之人,这伤虽然重,不过也躺了这么久,快好了!” “只要暂时好好养着,你放心,必定不会耽搁了我们的大婚的!”说着,白祁飞冲着苏婉挤眉弄眼,坏坏一笑。 苏婉一怔,没想到会忽然提起大婚的事情来。再看他脸上那坏坏的笑容,向来面皮薄的苏婉,瞬间红了脸。 “祁飞,你说什么呢?” 觉得尴尬羞赧的苏婉,一扭头直接往外走。 白祁飞见状,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一把拉住苏婉的手腕,将她轻轻向自己怀里一拉:“阿婉……” 贴着她的面颊,白祁飞状似呢喃道:“阿婉,你脸红的时候真好看。” 苏婉面颊,瞬间从面颊直接染红耳垂,连带着脖颈,都在泛着淡淡的桃粉色。 “太子与太子妃还真是恩爱呢!” 懒懒散散的声音,可是怎么听着,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苏婉早知道了白祁烨的反复无常,听着没有什么奇怪。而白祁飞则是微微蹙眉,随即快速松开揽着苏婉腰身的手,改成了牵着她的手。 两人走到白祁烨跟前,白祁飞笑着喊道:“堂兄,你来了。” 苏婉则是微微一笑,她脸颊上还带着刚才白祁飞的调笑打趣染上的桃红色,点缀在她粉粉嫩嫩的脸上,看着让人好想一亲芳泽。 而那双乌黑黑的眼中,许是因为与白祁飞的事情被人看到,觉得尴尬又羞恼,这会儿明亮的双眸,狠狠剜了白祁飞一眼。 这一眼在苏婉的心中,自然是羞恼和不满,而看在白祁烨和白祁飞眼中,都变成了含娇带怒的娇嗔。 见苏婉没有说话,白祁飞生怕白祁烨对苏婉有意见,忙笑着解释道:“堂兄,阿婉面皮薄,您不要介意!” 白祁烨双眸微微一沉,魅惑的桃花眼从苏婉含羞带怒的眸色中一转,再落到白祁飞身上。 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怎会?” “这么多年来,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阿婉这般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呵呵……” 轻轻笑了笑,可是他漆黑深邃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本王起初还听说,阿婉心中没有任何人,还替你捏了一把汗。” “现在看来……”白祁烨的视线落在苏婉身上,眼神邪肆而又凌冽:“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听得白祁烨这么说,白祁飞也忍不住红了脸。看了一眼垂着眉眼看着自己脚尖的苏婉,白祁飞连忙开口:“堂兄说笑了,其实……其实……” “其实阿婉之前确实并未对祁飞上心。” 注意到苏婉在他掌心狠狠捏了一下,白祁飞面颊微红,却依旧爽朗地开口:“堂兄不知,祁飞在这之前,还在向阿婉表白。” 白祁飞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男人在乎自己的面子,很多程度上,尤其严重。像白祁飞这样的皇子,不说受尽宠爱。 但是这些年来,因为有白祁烨的照拂,就是康华帝那边,对他也一直放纵。现在又知道其实康华帝早就属意于他,想必也并非是现在才知道。 这样的男子,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骄子,却在白祁烨的面前,丝毫不担心男人的面子问题,而是坦然承认自己的感情。 不是她先答应的,而是在这两天来,他还在不断地向她表白。 不担心别人的嗤笑,而是尊重事实。 单单是这一点,便能让苏婉对他另眼相看。 448太后忠告白祁烨,不要打主意 也难怪这些年来,在流云书院中,白祁君温润如玉,对她关爱有加,她却总是觉得很远很远。 而白祁烈对她也很好很好,但是不知是因为想着小时候未知的事情,还是不喜欢白祁烈身上偶尔冒出来的煞气,她与白祁烈。 这些年来,她对白祁烈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有时候白祁烈看着她,眼底带着不满的怒火。 可是看着她的样子,那些想要拉近两人关系的话,到了嘴边又忍了回去。是以这些年来,白祁烈对她,又是疼爱又是愤愤无奈。 唯有白祁飞,两人算得上志趣相投吧。所以这八年来,才一直黏在一起。她刻意保持着距离,而且相信白祁飞也明白。 却不知道,他还是一步步,走进了她的心里。 若问是何时,苏婉觉得无解。 到底是当年他冒着倾盆大雨在书院后山中找她,还是在未央宫中的晚宴上为她挡了那一箭…… 亦或者是因为他那一句与当年洛宸一模一样让她心软的话,还是刚才他的坦诚和爽朗…… 回去或许是五年,或许遥遥无期。人这一辈子,难得能够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那么,就好好相待吧。 苏婉想着,与白祁飞好好谈恋爱,也是不错的。 他风趣幽默,有爽朗明快。忽略他的身份不计,苏婉觉得白祁飞做男朋友,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男子,向来都是三妻四妾。她不知道白祁飞的未来身边到底会有多少莺莺燕燕。 但是至少现在,从她和他开始在流云书院谈天说地开始,并未见到他身边有哪个女子出现。 苏婉想,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不会奢求白祁飞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亦如她同样给不起他任何承诺。 但是她能做到,在白祁飞身边的日子,会对他一心一意。所以在她还在白祁飞身边的日子,也会要求他对他忠贞不二。 若有违者,便是两人背离之时。 忽然发现,她不能奢求天长地久,只能期盼现在的拥有。 对上白祁烨冷锐的声音,苏婉微微一笑,缓缓开口:“王爷,这里日头毒,不如进去坐坐,喝杯茶?” 她眼底的温柔笑意,只在她看白祁飞的时候才有。再看向他时,整个人看似温柔乖巧,可是明亮的眸子中,只有一片清冷和疏离。 原本就觉得两人的举动刺眼,现在白祁烨觉得身体更加不舒服。本是想要过来瞧瞧白祁飞,现在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 “本王还有事,祁飞你好好养伤!” 直接撇开苏婉不管,看了一眼想要开口挽留他的白祁飞,白祁烨转身,大步离开了东宫。 一路到了永寿宫,永寿宫内,太后自从上次病了之后,身体一直不见大好。现在几乎每日都在寝殿内躺着,很少到外面的园子里面赏花。 宫女瞧见恭亲王过来,连忙过去禀告。 进了寝殿之后,白祁烨望着床榻上的太后问道:“太后,祁烨来看你了。” 太后这会儿刚刚醒来,尚未梳妆打扮,瞧着白祁烨到了床边,责备道:“不是让你现在外面候着吧,怎么跑进来了?” 虽然是责备的话,可是太后看着白祁烨的眼神,一片慈爱,哪里有半点儿责怪之意? “太后娘娘乃是外面大翰国最美的女子,不管是上不上妆,都是最美的。”白祁烨轻笑着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太后布满了皱纹的脸柔声道:“嗯,祁烨这么近距离瞧着,都是最美的!” 太后被白祁烨那温柔有认真的神色瞧得忍不住笑了出来,盯着白祁烨,笑得慈爱:“祁烨啊,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你敢这么打趣哀家!” “听你的话了,三句有两句离不开美人,告诉哀家,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美人?跟哀家说说!” 不等白祁烨开口,太后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给你选妃,你不同意,想要一个人自由自在。现在你二十多了,整个恭亲王府就你一个,再不大婚,你让你母妃怎么睡得着?” 白祁烨慵懒地笑着,笑得风流不羁,眼底神色却很温柔:“怎么会?祁烨刚才是真的在说太后美来着。” “与什么哪家小姐们,没有任何关系!”笑了笑,白祁烨柔声道:“今日天气甚好,祁烨扶您出去转转?” 太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 等到太后一切准备完毕之后,白祁烨扶着她出了房间,到了寝殿外面的院子里。 太后娘娘喜欢菊花,即便人一直在里面歇着,可是外面院子里的菊花应有尽有,这会儿看过去,哪里是萧条的秋天,而是繁花盛开的夏天。 “哎,真的很久没有出来转转了!”走了一阵子,太后娘娘坐在一方八角亭中坐了下来,白祁烨扶着她坐好之后,这才在对面坐了下来。 听着太后的话,白祁烨轻笑着道:“太后身子虚弱,虽然静养很重要,但是需要时常出来走走。祁烨前些日子有些忙,从今天开始,一定每天进宫来陪太后!” 听着白祁烨的话,太后稍稍抬眸看了看对面笑意温柔的白祁烨。微微眯眼,细看了会儿,才问道:“祁烨,你真不是看上了哪位姑娘?” 白祁烨笑,笑得邪魅张扬:“太后说笑了,祁烨怎会看上哪位姑娘?” “这么些年来,太后可曾见到祁烨真的对哪位姑娘动过心思?”说到这里,白祁烨又继续道:“如果真的对谁动过心思,那也就是对太后娘娘您了。” “祁烨希望您的身体快些好起来,然后祁烨带您去漠北草原,看您最喜欢看的草原大漠!” 太后的神色因为白祁烨的话,微微怔了怔。 半响,才望着白祁烨道:“漠北草原啊,哀家这辈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说完,又看向白祁烨笑着道:“不过哀家看不到没有关系,祁烨能帮哀家看到。日后祁烨去了漠北草原,记得帮哀家在那里……摆上一束菊花吧!” 白祁烨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然后温柔地道:“太后的话,祁烨记下了。” 太后轻轻嗯了声,再看着白祁烨道:“祁烨,跟哀家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对阿婉那孩子,动了心思?” 白祁烨眉目间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眼底眸光也一如刚才那般温柔:“太后这话,祁烨不解了。” “不解?”太后忽然嗤声冷笑:“你几乎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的心思,哀家会不知道?” 说罢太后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嗯,你越长大,心思越深沉,哀家确实不知道。可是在感情方面,祁烨,哀家是过来人!” “你对阿婉那个孩子,有情!”望着白祁烨,太后缓缓开口:“或许最初在乱葬岗你出手救她,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者是因为看到了国师的血鸦。” “可是现在,祁烨……”太后看着对面坐着岿然不动,面色优雅邪魅的白祁烨,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哀家老了。”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哀家管不了那么多了。可是祁烨你别忘了,现在祁飞与阿婉是两情相悦!”说到这里,太后眼底神色威严:“祁烨你要记得,书上说,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亲!” “哀家不论你心中现在是什么心境,但是阿婉现在是祁飞的太子妃!”看着面带微笑神色不变的白祁烨,太后继续道:“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太后的话,让白祁烨心中猛然一怔。 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这样的想法,白祁烨心中再次涌起滔天巨浪。 呵呵,他白祁烨怎么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这么多年来,他对审时度势已经把握的滴水不漏,没有任何事情,不是做得得心应手! 至于苏婉,苏婉的存在是一个异数,如果不是在乱葬岗追踪国师姑苏血鸦的下落,他也不会在乱葬岗遇到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苏婉。 浅浅一笑,白祁烨温柔地道:“太后多虑了,祁飞与阿婉的婚事,祁烨可从来没有在旁边插手过。” “不过至于他们的婚事是否能成……”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白祁烨懒懒地道:“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太后闻言一愣,望着白祁烨问道:“祁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两人现在订了婚,还有谁想要反悔了不成?” 想到白祁飞和苏婉,太后也知道两人在流云书院相处了八年,现在祁飞重伤,阿婉一直在东宫寝殿那边照顾着。 据说,都熬了几个晚上不眠不休,若不是对祁飞有情,有岂会那般认真? 再说祁飞,那两日祁飞过来请安时,她能从他的眼角眉梢看到喜气。若不是真的动了情,又哪里会是那种神色? 白祁烨轻轻一笑:“祁烨什么都没说,不过是看着如今局势,随口一说罢了。” 太后微微蹙眉,什么都没问。 等到白祁烨离开之后,太后看着身边的宫女道:“去养心殿一样,跟皇上说,哀家这边准备了几样新式点心,想要请他过来尝尝鲜。” 康华帝到了永寿宫,太后让人将刚刚做好的糕点端了过来,看着康华帝笑着道:“皇上,尝尝吧,这是哀家让人做的最新的糕点,尝尝味道如何?” 见到太后气色比前两日好了些,康华帝心情也不错,虽然刺客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结果,也不好抹了太后的面子。 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之后笑着道:“甜而不腻,软而不黏,很好吃。而且,这香味儿……莫不是桂花花蕊磨成的粉制作的?”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了哦…… 449借苏婉往自己脸上贴金 太后瞧着康华帝的神色笑了:“皇上的味觉可真好,是啊,前两日哀家闲着没事,正好在和桂花茶。想着要吃桂花糕,可是又觉得桂花糕太过香浓。” “所以让御膳房那边注意了一下,这桂花糕,有桂华的味道,可是香气并不浓厚,正正清淡与香气同存。” 康华帝听着笑了笑,吃了一小块桂花糕,对太后宫中的桂花糕赞不绝口。 太后见他这么爱吃,便让宫女打包了一些交给了王德顺,一会儿顺道带回养心殿那边去。 又喝了会儿茶,太后这才开始说事情:“中秋节晚宴,哀家身体不适并未参加,听闻皇上给祁飞与阿婉赐婚。” 康华帝眉眼微微一挑,看着太后关切的神色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两个孩子在流云书院相处八年,阿婉又是凤命命格之女。” “祁飞才华横溢不输众位皇子,而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性子爽朗却不失心机,为人正直中又有自己的思量和想法,能够隐忍,懂得进退!” “心怀天下又体恤百姓,听得进大臣的谏言,也辨得出忠奸好坏,何为何不为!”说到这里,康华帝继续道:“朕封为起为太子,并未一时意起,而是经过慎重的考虑和多年的试探。” 太后点了点头,笑着道:“朝堂之事,皇上大可不必与哀家说。祁飞如何,皇上心知,哀家亦心明如镜。” “哀家今日想要问问皇上的,是祁飞与阿婉的婚事。” 康华帝微微蹙眉,望着太后问道:“阿婉和祁飞两情相悦,如今朕已经赐婚,太后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吗?” 太后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怎会有哪里不适?祁飞看似浮躁,其实心思细腻,为人也沉稳。阿婉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韧,聪慧异常,又有惊世才华,确实当世难于的奇女子。” “只是皇上,哀家听闻,苏国公府那边,似乎出了事情。”不等康华帝开口,太后继续道:“哀家并不是想要为苏国公府辩解什么,只是想请皇上想一想,阿婉的性子。” 康华帝的眉头皱起,又快速松开:“母后的话,儿臣明白了。婉儿虽然与苏国公府断绝了来往,可是与苏国公,她心中挂念的还有苏国公。” 太后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是啊,她还挂念着苏国公。而苏国公为人正直清廉,膝下唯一的女儿烟云,当年入宫没有几年就没了。” “哀家现在还能想起,当初云贵妃殁时,苏国公的神色!”说到这里,太后脑中是当年化为了一片灰烬的飞云宫前,苏国公悲痛欲绝的声音。 “苏国公最宠爱那个女儿,但是女儿没了。如今膝下虽然子孙满堂,却也有不成器的东西!苏国公年老日衰,身体不似当年啊。” 说到这里,太后看向康华帝。 康华帝哪里会不明白太后的意思,抿了抿唇才开口道:“母后担忧,儿臣谨记。” 郾城,刑部大牢。 因为苏子华是国公府世子,所以单独将他关在一个牢房中。而另外三兄弟,苏子清苏子君和苏子文,关在另外一个牢房中。 连着三天的时间,苏子华的待遇稍微好些,而这边苏子清等三人,几乎饿得前胸贴后背。偏偏他们的牢房离苏子华又隔了三间,这三间又没有关人。 所以苏子华那边的饭菜尚且能吃,他们这边只有望着流口水的份儿。 苏子清尚且还好,知道兄长是世子,现在这样的待遇,倒也想得通。苏子君从进来后,便一直在嚷嚷着他们是被冤枉的。 到了苏子文这边,苏子文从被丢进牢房开始,就对狱卒们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骂,怎么骂的爽快怎么骂! 外面是他们这些老爷少爷们的天下,进了刑部大牢,那刑部大牢里面的狱卒们,便个个都是大老爷! 只有让人供着的份儿,哪里被骂的这么凄惨过? 示意在苏子文破口大骂之后,狱卒大爷们提起鞭子,狠狠几鞭子冲着苏子文身上甩了过来,一直甩到现在苏子文看到他们过来,都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角不敢露脸。 等到狱卒大爷们一转身离开,看着那些馊掉的饭菜和不知泡了几只苍蝇尸体的漂着几丝青叶的菜,再次破口大骂。 这日狱卒大爷们刚给他们送完饭菜,那边已经被饿了三天的苏子文看着连猪食都不如的饭菜大声骂道:“你们这是想要饿死本老爷吗?” 牢房不远处就是狱卒大爷们休息吃饭的地方,一位狱卒拿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啃得正香,听到苏子文又开了口,不由皱了眉头。 对面一位狱卒哼道:“那种疯子,不用搭理!我们还是先好好吃肉喝酒,那边都是些谋逆的死刑犯,和他们说话,对晦气?” “嗯,你说的是!”拿着鸡腿的狱卒哈哈大笑:“确实,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免得惹了本大爷一声晦气!” 这边苏子文耳朵尖,听到狱卒用死刑犯形容他们,当下来了火气:“你说谁是死刑犯呢?本大爷告诉你,本大爷乃是堂堂苏国公府的四老爷!” “本大爷告诉你们,识相的快点儿放了我们!否则,等到本老爷出狱之后,你们会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外面一名狱卒一边喝着酒一边摇摇晃晃走进来,在狱卒们吃饭的桌边坐了下来,声音却是讥讽地冲苏子文吼道:“你是不是又要说,你们是苏国公府的老爷们,还是当朝的皇亲国戚?” “呸!”那狱卒冲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鄙夷地盯着苏子文道:“就你这么一个只知道玩女儿的纨绔老爷,也配做皇亲国戚?” 苏子文当下不干了,大声吼了回去:“我们就是皇亲国戚,当今太子妃乃是我苏子文的亲侄女,哼,难道我还算不上皇亲国戚吗?” “噗”那边三位狱卒同时笑喷了出来,一个一口酒都直接噗了一地,捂着小腹盯着狼狈不堪的苏子文道:“太子妃?凤郡主,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是你苏子文的亲侄女?” “哈哈哈哈……”狱卒们捧腹大笑,相互看着问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才三天没有吃饭,都给饿糊涂了,还糊涂不清的厉害!” “可不是嘛!哈哈哈……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脸说太子妃是你的亲侄女!” 苏子文大声怒骂道:“我为什么就不能说了?” “她明明就是我三哥的亲生女儿,是我们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她叫苏婉,就是皇上中秋节晚宴赐婚的太子妃!” 450狠狠打苏家老爷们 “还是……还是当今天下赫赫有名的流云书院的流云五少之首!” 说到这里,苏子文得意地道:“我劝你们对本大爷客气些,不然等到太子妃知道了你们这么苛待本大爷!有你们好受的!” “我说苏子文,你怎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拿着鸡腿的狱卒哈哈哈大笑道:“就你这个德行,还想盘上当今太子妃?” “太子妃乃是国师所言的天命之女,乃是我们大翰国未来人人敬仰的皇后娘娘!” “当年你们苏国公府如何对当今太子妃的,你们都忘记了吗?” “太子妃当年不到六岁,就被你们乱棍打死丢去了乱葬岗,如果不是天命所归,哪里还有今日的太子妃?” “早在八年前,太子妃与你们苏国公府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你们府中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侄女!” “她是当今皇上亲自册封的正二品尊清凤临郡主,还是清流国三公主的外甥女,更是天下文人墨客人人敬仰崇拜的流云书院的流云五少之首!” “哼!” 狱卒怒骂道:“当年对付一个孩子时,也不见你们如何厚待,只有苛刻和欺辱!太子妃当年从乱葬岗到了苏国公府大门,还被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堵在门外!” “若不是当时太子妃机智,等到了苏国公回府,怕是又要死在你们的乱棍之下!” “怎么?当年那个被你们欺辱的孩子长大了,成了整个元修大陆的奇女子,你们忽然想起来了,原来她是你们苏国公府某人的女儿,是你们的亲侄女啊?” “哈哈哈!本大爷告诉你们!”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狱卒怒骂道:“晚了!” “除开苏国公,你们苏国公府,都是一群狗仗人势的狗东西!”一名狱卒捂着心口狠狠盯着苏子文等人,他虽然只是一个狱卒,可是对流云书院向往的紧。 偏偏向往流云书院,却又资历尚浅,腹中又没有什么墨水。 可是没有墨水和他崇拜流云书院没有任何关系,当知道凤郡主苏婉就是流云五少之首时,天知道他多欢喜。 现在居然听到这群不要脸的臭东西借着太子妃的名号想要博取他们的同情,真是痴人做梦! “本大爷长这么大,阅人无数,第一次才见识到,什么才叫这真正的没脸没皮!” 一旁两名狱卒也吐了口唾沫怒骂:“可不是吗?一群黑良心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就想到太子妃了!” “当初呢,当初欺辱太子妃,给太子妃棍棒相加的时候,你们当时是什么心态?” “这个我知道啊!”那名替苏婉愤愤不平的狱卒怒骂道:“还不是狗眼看人低!” “当年天香郡主死得早,而太子妃的父亲又是个窝囊货,自己的孩子过得连同府中奴婢都不如,居然都不知道。” “到头来,为着那什么女人,还口口声声训斥自己的孩子!” “我呸!”狱卒狠狠呸了一口唾沫:“都说虎毒不食子!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亏得我们太子妃聪慧,早早和你们苏国公府断了关系!” 里面站在角落里也中枪的苏子君,从来没有被人骂的这么惨过。 听到狱卒那样的话,苏子君气得脸都绿了。 “她苏婉,身为人女,却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好脸色,甚至还无视自己的母亲!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实在忍不住,苏子君忽然大口喊道:“她从小胆小怯弱,在府中她母亲将她照顾的很好,可是她偏偏不听话,这才被人欺负!” “我呸!”狱卒瞬间冒火了,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混账东西敢这样怒骂太子妃。 拿着鸡腿原本担心晦气的狱卒一把将鸡腿丢在桌上,大步走了过来:“我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说太子妃?” “太子妃当真是你说的那么不堪,又岂能得到皇上重视?” “自己鼠目寸光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能接受别人好意的批判!”狱卒怒视着苏子君:“你是叫苏子君是吧,我呸!” “就你这么一个小白脸儿,难怪太子妃小时候会被人欺负!”狱卒怒骂道:“就你这个样子,耳根子软的紧!” “一口一句太子妃的不是,一口一句太子妃的母亲对她好!”狱卒哈哈大笑三声,望着苏子君嗤笑道:“三房那个真的是太子妃的母亲,一个母亲会容许别人对她的女儿棍棒相加,被人丢去了乱葬岗还不知情?” “女儿从乱葬岗回来,到了大门口,居然还有母亲不让女儿进门,要求先确认的母亲?” 眼神阴狠地盯着苏子君,狱卒怒骂道:“这天底下正是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听枕边风的男人,才有那些不幸的孩子!” “亏得我们太子妃吉人天相,否则这会儿早已经白骨一堆,都不知道被埋在哪里!” 另一狱卒冷笑道:“怎么会被人埋在哪里?人家可是将太子妃丢去了乱葬岗呢!” “本大爷还记得当年的在苏国公府前的事情,当年六岁不到的太子妃还说,那乱葬岗还有吃人肉的乌鸦!” “堂堂国公府嫡女,居然过得比如婢女,死了还落个被乌鸦分尸吃肉的下场!” 盯着苏子君的视线陡然变得阴冷起来:“这样的人,居然还好意思说太子妃的不是!” “本来就是她苏婉的不是!”听着狱卒的话,苏子君更加窝火:“如果不是她刻意排斥她的母亲,又岂会被人欺辱?” “因为她排斥她的母亲,才导致她与她母亲的关系不亲厚,还不让她母亲进入她的院子!” “被人棍棒相加,必定是自己嘴巴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苏子君怒视着狱卒说的头头是道:“这些年来,她在府中仗势欺人,辱骂长辈,不将长辈放在眼中,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我呸!” 原先那个拿着鸡腿的狱卒气得面颊铁青,一脚狠狠踢向扑在牢房围栏上的苏子君。 苏子君猝不及防,直接被他这一脚踢到了里面墙壁上,撞得头晕眼花。 狱卒则是冲着苏子君狠狠吐了口唾沫:“苏子君啊苏子君,亏你还是郾城稍有才名的读书人!” “到了这会儿,居然连小白兔和恶后母都没有看出来,真是白长了你那一双狗眼!” 一头撞在墙上的苏子君从混沉中缓过神来,嘴里已经有了血丝,却捂着肚子咬牙切齿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她苏婉就是个害人精,就是个祸害!” “你他娘的!”狱卒气得面色黑如锅底,就像苏子君现在是在怒骂着他亲生女儿一般。 一脚狠狠揣在围栏上,狱卒喘着粗气怒吼道:“苏子君,你娘的小子,给老子过来!” “让老子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是事实!” “你他娘的,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一个女人在你耳边吹枕旁风,你他娘的温香软玉在怀,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让别人毒害了!” “啊!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父亲,有你这样的男人,真是我们男人届的耻辱,父亲届的败类!” “他娘的!”气得破口大骂的狱卒从腰间拿出钥匙:“看老子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老子就是你孙子!” 见狱卒要开门打人,苏子君终于害怕了。 不过反应倒也快,连忙喊道:“我告诉你,在刑部大人没有提审我们之前,你没有权利动我们!” “还有,我是苏国公府的三老爷,是苏国公的儿子!” “我他娘的管你是谁!” “你他娘的现在这会儿我就是你老子!” “我***现在好好教育教育你,什么是事实,什么是你***到底谁是害人精是祸害!” 后面两位狱卒也气得不轻,这会儿瞧着前面那位发飙,打开了牢房门冲了进去,拧着苏子君的后衣襟一顿狂揍,他们站在门口拍手叫好! “打!” “给狠狠的打!” “***这样是非不分的东西,就是欠教训!” “你们放手!” “你们这样算是乱动私刑,我可以向皇上奏请,彻查你们,将你们拖出去就地正法!” 狱卒又是一拳头打在苏子君的鼻子上,一瞬间鲜血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对着苏子君的脸狠狠吐了口唾沫! “你去啊,你他娘的现在给老子去啊!” “啪”的一巴掌打在苏子君脸上:“你他娘的去给老子告御状看看啊!” “砰”的一脚将苏子君踢飞到里面墙壁上,再顺着墙壁滚下来:“你他娘的再说太子妃是害人精试试,再说太子妃不是试试!” “别打了,别打了!” …… 一直在旁边喊着别打了的苏子清和苏子文,都被狱卒的凶狠野蛮给吓到了。 而苏子华离得最远,那边喊破了喉咙,也不能影响这边动手打人的狱卒们。 他们都是读书人,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粗狠暴戾的场面? 之前冲着狱卒大口大叫一个劲儿地想要狱卒高看他们的苏子文,整个面色白的几乎能看到脸上肌肉下面的血管。 整个大脑都是晕晕乎乎的,耳边是苏子清的劝解声,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跟着劝解。 等到缓过神来之后,看到二哥苏子清也挨了狱卒一脚之后,苏子文哪里还待得住? 瞅准了时机,冲着打开的大门,跑得比兔子还快。眼看着就要跑出了牢房,小腹上忽然一痛,一声惨叫之后,苏子文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抱着自己的肚子,苏子文痛的在地上打滚。 451先养好,再狠狠折腾 狱卒瞧着他怒骂道:“奶奶个熊的,居然还想逃跑!” “你他娘的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 “你***天天读书,难道不知道郾城天牢,从来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吗?” “真他们的小看大爷们的本事!”狱卒望两只掌心吐了口唾沫,用手搓了搓之后,居高临下盯着地上的苏子文。 “跑啊,你继续给本大爷跑啊!” 一脚揣在苏子文的大腿上,苏子文又痛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一拳头接着一拳头已经向他脸上身上屁股上招呼了过去! “让你们狗眼看人低,让你们不爱护弱小,让你们到了这会儿还想要占太妃便宜!” 拳脚相加,宛如大雨倾盆直下。等到苏子君和苏子文,连带着被看不顺眼的苏子清一起打得他们再也爬不起来之后,狱卒们这才收回了手。 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揉了揉自己的手,关节发出嘎嘎嘎的声音,狱卒们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三个已经只能轻声忽痛的大老爷,不由嗤声一笑。 “怎么,现在还有谁想要说,太子妃的不是吗?” “有想说的的,大可以再向前爬一小点儿,老子今天再好好告诉告诉你们!” 苏子清和苏子文伤的不如苏子君重,所以在听完之后,连忙向后退了一小节。 而在原地根本就动不了的苏子君,这个时候在狱卒们眼中看来,他向前面爬了一小步。 狠狠磨了磨牙,狱卒大爷们怒骂道:“他娘的好家伙!到了这会儿居然还死不悔改!” 背上挨了一脚,苏子君连忽痛的力气都没了。身子歪在一旁,鼻青脸肿根本就看不到他五官哪里是哪里。 却能看到他张了张嘴,虚弱地说着什么。 三名狱卒对望一眼,同时对着他肿的如同猪头的脸吐了口唾沫:“哼!下次再敢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地上的苏子君身子一颤,渐渐模糊的意识只在想着,苏婉,他这辈子就是因为苏婉才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养心殿,康华帝宣刑部曹大人觐见。 曹大人到了养心殿,恭恭敬敬跪下行礼,然后心里在打鼓。刑部最近有两件大事比较头痛,第一为未央宫的刺客事件,现在刺客还不知所踪。 第二为前两日的苏国公府几位老爷谋逆的事情,现在虽然有证据在手,但是太尉没了,也根本无法对证。 但是那纸上面的字迹,苏国公府那边又有难以洗脱的办法,是以这两件事情,是现在曹大人觉得非常棘手的事情。 若苏国公府没有一个现在是太子妃的孩子,若苏国公不是为人清廉,在郾城名声极好…… 就是这些年来苏国公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别人都只会说苏国公府如何,但是从来没有人直接说苏国公如何。 若不是因为上述两点原因,曹大人自我认为,其实苏国公府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压力很小的解决。 到底有没有谋逆,这样的事情,就帝王而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他就在刑部大牢直接杀了苏子文,到了养心殿皇上也不会说他什么。 偏偏有那么两个问题存在,加上他也了解苏国公的为人,儿子不争气,最头痛最伤心的莫过于长辈。 “曹爱卿,今日宣你进宫,你可知为何?”曹大人还在各种头痛时,坐在御桌后面的康华帝已经开口。 曹大人一怔,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皇上话,微臣惭愧。” “为何惭愧?”康华帝漫不经心地问道。 曹大人小心脏一抖,连忙道:“回皇上话,中秋晚宴被刺一事,微臣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来之前接到一封折子,还没得及看,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明显察觉到头顶视线变得阴沉,曹大人连忙从衣袖中将折子拿了出来。 “微臣刚刚得到关于刺客的消息,请皇上过目!” 他都跟下面的人说了,再没有关于太尉府东西失窃的任何消息,那些人就不要再回来了。 现在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折子,应该有所发现吧。 可是他什么都没看,等到王德顺将折子拿给康华帝去看之后,曹大人心底在打鼓。 御桌后面,康华帝看完了折子之后,冷冷对王德顺道:“马上去叫祁烨过来养心殿见朕!” 地上的曹大人浑身一颤,只觉得后背心开始冒汗,不仅仅是冒汗,还在冒血水。 难不成……难不成那折子里面的内容,和恭亲王有关? 天神呐,这可怎么得了?要是被恭亲王是他在皇上跟前参了他一本,曹大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这会儿已经在开始搬离脖子了。 “皇……皇上……”张了张嘴,曹大人很想问问,折子里面的内容。 哪知康华帝面色愤怒地将折子啪的一声收拢,眼眸沉沉地看着他:“天牢那边,苏子华等人情况如何了?” 这一问,曹大人这会儿心里更加没底了。 他进宫皇城的时候,属下的侍从匆匆忙忙跑过来说,天牢里面出事了,貌似狱卒不满苏子君等人对太子妃的侮辱,对苏子君等人大打出手,似乎伤的很严重。 前面折子里面是什么内容,曹大人自从认为刺客谋逆的事情与恭亲王有关,他在背后退了恭亲王一把。 现在皇上再问天牢里面的事情,曹大人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乱用私刑这个罪名,可大可小。现在皇上明显心情不佳,曹大人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开始嘶哑。 “回皇上话,刑部那边,刚刚……刚刚出了些事情。” 康华帝果然蹙眉,冷眼盯着他问:“出了什么事情?” 曹大人垂着头看着厚重的大理石地面:“回皇上话,天牢里面,狱卒们对苏子君等人,乱用私刑,以至苏子君等人昏迷不醒,大夫现在还在里面。” “乱用私刑?”康华帝开始磨牙,盯着曹大人,忽然厉声呵斥道:“曹不用!你好大的胆子!” 曹不用吓得一个趔趄,双膝一软,双手一松,下巴直接磕在了地上:“皇上恕罪!” “恕罪?”康华帝面色阴沉地盯着曹不用:“曹不用,你在刑部为官多年,向来知法懂法守法!” “乱用私刑!”康华帝怒声呵斥道:“这样的事情,你居然也做得出来?” 曹不用心里直叫冤枉,他根本就没有乱动私刑,甚至连狱卒们苛待苏子君等人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 这几日因着这两件事情,他操心操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哪里知道那天杀的狱卒们,哪里来的狗胆! “皇上,皇上微臣惶恐啊!”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解释,等会儿就没时间解释了,曹不用连忙道:“皇上,那些狱卒之所以动手,全都是因为苏子君等人先开口辱骂太子妃!” 听着曹不用的话,康华帝的面色陡然一变,双眸微微眯起,盯着曹不用阴沉道:“那你倒是跟朕说说,他们怎么侮辱太子妃了?” 具体事情曹不用不清楚,大体倒也了解过。于是将侍从前来禀告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双手双脚着地不打紧,连带着鼻子下巴等,几乎都是挨着地面的。 康华帝的面色,这会儿可以用黑如锅底,山雨欲来来形容。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阴测测开口:“看来朕之前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的狠!” 盯着地上的曹不用,康华帝怒道:“曹不用,你现在马上出宫去刑部大牢一趟,看看苏子君等人情况如何!” “他们不是受伤了昏迷不醒吗?”康华帝了解刑部大牢狱卒们的性子,动手打人那是家常便饭,但是说到打死人,并不多见。 苏子君等人八成是被打晕了过去,又因为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到了这会儿还没醒来。 “一会儿你出宫的时候,去太医院那边找王太医拿些上好的金疮药,然后让人给苏子君等人涂抹上!” 曹不用一怔,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来。心中却在想,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不是一直以来都很宠爱太子妃吗,怎么这会儿听到被人辱骂太子妃,居然还让他去送药? 果真帝王心思,深不可测啊。 曹不用一边感叹一边等着康华帝继续吩咐。 “先最快的速度让他们将伤养好,也不用全好。只要死不了就行!”说到这里,康华帝眼底划过一丝阴狠之色:“再找机会,不管他们如何,只管给朕折腾!” “只要死不了,随便狱卒们怎么折腾!”这样的一群不识好歹有眼无珠的东西,他不折腾到他们心服口服,他就不是康华帝。 “苏子华和苏子清除外!”康华帝补充道:“苏子文是个草包,他如果再叫,就给狠狠地教训!” “至于苏子君!”康华帝阴沉一笑:“他不是说太子妃是害人精吗?那就让他为她侮辱皇亲贵族的话,付出应得的代价!” 康华帝说的阴狠,地上的曹不用听得双腿发颤。他还以为皇上是袒护苏国公府那边的,原来不是…… 居然是先养好了,再狠狠折腾,再养好,再折腾…… 曹不用忍不住汗颜,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府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千万不要对太子妃有半点儿不敬。 千万不要和苏国公府的人来往,那些都是没眼力的东西,摊上他们只会倒大霉! 曹不用出养心殿时,后背心湿透。这才刚出了养心殿大门,迎面便遇上了奉命入宫的恭亲王白祁烨。 看到白祁烨,原本惊出一身冷汗的曹不用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歪直接地上栽了下去。 452白祁烨的算计 周围一阵冷气袭来,曹不用吓得陡然瞪大眼睛。 “曹大人见到本王,何须行这样的大礼?再怎么说,曹大人也是长辈!”白祁烨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漠,让人听着心惊胆战。 曹不用觉得自己的肌肉都在恭亲王的眼神中在一点点绷紧,皮笑肉不笑地感谢白祁烨。 “多谢王爷刚才出手相助!”曹不用小心翼翼地道:“皇上还在等着王爷,王爷快些过去吧。” “这样啊……”白祁烨微微挑眉,缓缓开口道:“那曹大人好走!” 曹不用忙不迭点头:“王爷好走!王爷好走!” 等到白祁烨进了养心殿之后,曹不用觉得自己双腿这会儿比在养心殿中还要软。 身子向旁边一歪,手扶着厚重的宫墙墙壁,缓缓滑了下来。 “天啦,这日子可要怎么活!” …… 曹不用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袖中的那封折子,其实是白祁烨半路上让人送给他的侍从的。 侍从得了消息尤其高兴,哪里还去管这消息是哪里来的,直接跑到他面前报喜。 折子里面的内容,全都是白祁烨的意思。曹不用不知里面的内容,才会被吓得六神无主,觉得小命休矣! 到了养心殿,康华帝将之前曹不用给他的折子丢给了白祁烨。 白祁烨拿过折子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看完之后温和地问道:“皇上,罗普山的山贼土匪,是出了名的悍勇残暴。” “太尉府一百三十八口人命死于他们之手,也难怪……”说到这里时,白祁烨的声音带着些许惋惜。 康华帝脸上神色阴沉,盯着白祁烨冷冷道:“哼,罗普山距离郾城至少五百里,五百里地却悄无声息入城,还悄无声息将太尉府满门屠杀!” “背后如果没有人操纵主使他们,谁信?” 说到这里,康华帝满心怒火。五百里之外的罗普山马贼土匪,如果没有人在背后主使他们,就算他们再凶狠残暴,对太尉府下杀手。 但是请问,他们是怎么进城的,为什么进了城,偏偏不屠杀别的府邸满门? “若是没有人主使,三天时间,御林军那边岂会没有半分消息?”康华帝满脸阴沉之气怒道:“如果真的是没有人在他们背后撑腰,他们就该去洗劫锦绣园!” 白祁烨闻言,不置可否一笑。 康华帝这话,确实说的在理。 锦绣园乃是郾城最为富丽华贵的园子,还是苏婉的园子。现在苏婉一直在宫中,锦绣园那边虽然有人看管,但是因为主子不在那边,锦绣园的护卫们偷懒也在情理之中。 扬了扬眉,白祁烨问道:“皇上打算如何?” 康华帝阴沉地道:“如何?” 重重一哼,康华帝怒道:“怒将军因护送赈灾物资去了珠江郡,朝中虽然再有武将在,但是不如怒将军骁勇善战!” “夏闻深是镇南大将军,再过不久便会回到南境临沧郡!罗普山马贼悍勇残暴,此事又与之前中秋节晚宴有关!” 望着白祁烨,康华帝严肃道:“这件事情,祁烨,朕交给你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还是自己一手策划的,白祁烨自然乐意。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恭敬接旨:“祁烨定然不辱使命!” 说着白祁烨再次开口:“皇上,祁烨在入宫前,曾在藏花阁得到消息,是关于罗普山马贼事情的。” 康华帝蹙眉,藏花阁……那不是郾城中有名的青楼? 再看白祁烨似笑非笑的样子,这些年来,白祁烨去的最多的地方,怕也是城中各大青楼吧。 心中心思一转,康华帝狠狠剜了白祁烨一眼:“说吧!” 白祁烨笑了笑:“皇上,祁烨在藏花阁中听闻,那罗普山的马贼,现在并非全部都在罗普山。” “那还在哪里?”康华帝蹙眉。这样的马贼,就该一举擒下,缉拿归案,再找出幕后主使者。 “沿着罗普山的方向再过去,直到千里之外的凤阳山!”白祁烨懒懒道:“凤阳山延绵数千里,是距离郾城最大的一座山脉。” “在凤阳山与罗普山之间,隔着一条九曲回肠的阳江,阳江江水汹涌,从凤阳山的山谷处开始,向南最终流入清流国境内。” “出来阳江,凤阳山还有一道天然屏障,就是阳江关!阳江关宛如一线天,将凤阳山和罗普山隔开,一边是九曲回肠的阳江,一边是深不见底的石林!” “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在修建阳江沿岸的水利工程,却忽略了阳江关之后,凤阳山那边的动静。” “祁烨前些日子得到消息时,整个凤阳山几乎已经被罗普山过去的马贼弄断,以阳江关为门,以阳江为护城河,整个凤阳山如今,被他们守得滴水不漏!” “占江为器,占山为王,甚至还向来往百姓收取高额过路费,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自封为大王,传闻里面的规矩制度,为朝廷这边一般无二!” 康华帝听完,整个脸色黑的可怕,再狠狠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岂有此理!” “天子脚下,占山为王,自我册封,当朕不存在吗?” 说到这里,康华帝盯着白祁烨道:“祁烨,朕给你精兵两万,替朕扫平整个罗普山与凤阳山,其山上马贼土匪,一概不留!” 白祁烨含笑摇摇头,康华帝看着蹙眉,脸上神色越发不好看:“怎么?不愿意?兵少了?那就精兵五万!” 白祁烨微微一怔,然后轻轻笑了笑:“皇上,不是说兵少了,而是多了。” “罗普山与凤阳山都是深山,罗普山距离郾城较近,祁烨还算了解里面的地形。而凤阳山,凤阳山据说乃是深山老林,里面山路崎岖难走不说,而且延绵数千里的大山,早已经被那些马贼做足了准备!” “他们既然占山为王,必定有所防备!”说到这里白祁烨缓了缓声音,温和地道:“祁烨带去的人越多,怕是希望越大!” 康华帝皱着眉头沉思:“你说的也是!” 略一思索,康华帝大声道:“这样吧,你去郾城三营中,自己挑选精兵强将,朕再给你三千龙都尉!” 眼底流光一闪,白祁烨恭敬道谢:“皇上厚爱,祁烨定不辱使命!” 说着接过康华帝递过来的令牌,龙都尉乃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而且历来都是皇家的死士。每一位皇上都有自己的龙都尉,龙都尉的构建由五千名死士组成,一生只效忠皇上一人! 三千龙都尉,康华帝给出了自己死士的一大半给白祁烨,可见康华帝这次铲除罗普山与凤阳山马贼土匪的决心! 453宰相父子探望苏婉 等到白祁烨转身准备离开时,康华帝压低了声音道:“祁烨,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公开!” “罗普山的马贼与刺客一案有关,能够将人引入郾城还能安排的妥妥当当全部撤离,郾城中必有内应!” 康华帝狠光一闪,康华帝声音冷酷:“既然查不出来,那就先将他们距离郾城的爪牙全部拔除!” 相信罗普山和凤阳山马贼被扫平的消息传出去,总会有人坐不住的。介时,他再让人好好盯着也不迟。 “是,祁烨一定会选个好时候,悄无声息地带着人离开!”做到这一点,对白祁烨来说,根本小事一桩。 只是不知道,等到这件事情传开的时候,坐在明光殿中的那位,会是什么反应呢。 眼底神色深邃,白祁烨拿着金牌出了养心殿,心情,甚好! 三日后,苏婉在紫宸殿见到了让她微微蹙眉的一对父子。 坐在主殿中,苏婉看着坐在两边的夏宗望和夏闻深父子,在最初的寒暄过后,本着他们不开口,她也不开口的原则,一直静默喝茶。 夏宗望和夏闻深父子两对望一眼,这都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紫宸殿的宫女们将他们招呼的客客气气,侍候的周周到到,没有半分不适。 而那小丫头更是有意思,再最初的客气之后,直接来了一句“嗓子有些不舒服,不能说太多话让两位见谅”慢条斯理,悠闲至极地在那里喝茶。 好品性,好算计,好……能够隐忍的好脾气! 夏宗望瞧着气定神闲喝茶的苏婉,他刚才都和儿子夏闻深祥装不经意地谈到了天牢里面苏子君的情况,这边这小丫头还是云淡风轻的状态。 比起当年的天香郡主,可真是强了不知多少倍。 天香郡主生的貌美,可惜性子太过绵软,如同当年的云贵妃,也是那般。所以她们两人,都早早没了。 再看苏婉,她虽然生的较弱,面色还有些发白,可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的沉稳和悠然,哪里是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有的?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流云五少之首,不愧是拥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好气魄的苏婉! 夏宗望笑了笑,看着苏婉温和地道:“阿婉,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正在垂眸饮茶的苏婉,小小抿了一口茶水后,抬起眼眸,乌黑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夏宗望:“宰相大人,阿婉不懂您的意思。” 夏宗望和夏闻深父子两嘴角一抽,夏宗望好脾气地道:“阿婉,这些年来,舅姥爷忽略了你,确实不对。” “但是现在舅姥爷知道自己这件事情没作对,已经反思了近半个月。”望着苏婉平静无波的面孔,夏宗望继续温和地道:“自当年你汐盈祖母没了之后,我们便与苏国公府来往很少。后来你宫中的姑姑没了,我们与苏国公府几乎断了来往!” 苏婉挑眉:“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夏府的女眷在苏国公府吗?” 她指的,自然是夏汐香,被苏国公休掉的女人! 提到夏汐香,一旁的夏闻深开了口:“就那样一个没脸没皮的女人,也配我们夏府的人去看她?” 听着夏闻深这么嫌弃的口气,苏婉眉毛微微一挑,望向夏闻深。 见苏婉看着自己,夏闻深爽朗地笑了两声:“阿婉,表舅这是说的实话!” 苏婉抿唇,然后点头:“大将军就是不说是实话,整个郾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个是实话!” 夏闻深一怔,随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个小丫头,这么得理不饶人!” 苏婉抬眸看向哈哈大笑的夏闻深:“那得看那些人该不该饶!” 夏闻深再次被苏婉的话惊了一下,忍不住再仔仔细细打量了苏婉一遍。 苏婉不喜欢这种被当做动物一样观赏,狠狠瞪了夏闻深一眼:“大将军和宰相大人今日过来如果是找阿婉叙旧认亲,阿婉心领了!” “早在八年前,阿婉与苏国公府已经没了任何关系,也与苏子君断绝了父女关系!”说到这里,苏婉望着夏宗望和夏闻深道:“两位要认亲,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夏宗望眼底神色一转,心思略一思索。在进宫到紫宸殿过来以前,他和儿子夏闻深在府中商议过这件事情。 不论别的,就是苏婉的那满身才华气度,他们都是渴求的。不是希望借着苏婉的名气来扬他们夏府的名,他们夏府一门,文韬武略,已盛极一时了。 现在认苏婉,只是纯粹的想要认这个孩子,将她当做亲人一般呵护着。 将来苏婉为后,苏国公府那边,等到苏国公百年之后,几乎没有人能帮到她。而后宫争斗,堪比边境战场,马革裹尸一般惨烈。 没有强大的外亲支持,将来在宫中会举步艰难。 夏闻深有些气馁,更加郁闷的是自己之前没有多多在意这个孩子的存在。而夏宗望则是听着苏婉的话,若有所思。 再看向苏婉,夏宗望笑着开口:“那如果你还是苏国公府的孩子呢?” 苏婉都懒得搭理,苏国公府的孩子?除开苏国公,她谁都不屑一顾! 而且苏国公府现在这个烂摊子,谁接手谁都会被牵扯。她虽然忧心苏国公的身子,但是康华帝没有将苏国公押入大牢,明显就是存了疑点。 爷爷不着急,她暂时也坐得住。 倒是昨天晚上听到外面的宫女八卦,据说苏子君在天牢里被折腾的很惨。 苏子君,和她有半毛钱关系? 当时她听着,甚至还在被窝里笑了笑,再美美入梦。 瞧着苏婉的神色,夏宗望这会儿心里将苏子君那个混帐王八羔子骂了不下十八遍,如果不是那个混帐那么有眼无珠,苏婉现在怎么会这么抗拒与苏国公府的关系? 夏宗望还在想办法让苏婉怎么接受他们时,那边一直饮茶淡然的苏婉忽然开了口。 “宰相大人,其实阿婉未必要和苏国公府有关系,才能与夏府有联系不是?” 夏宗望和夏闻深一怔,同时看向苏婉。 苏婉笑了笑,望着两人缓缓道:“既然你们都坦白了,阿婉也不拐弯抹角!” “你们这些年来没有注意到阿婉不是你们的不是,而是阿婉太无能!”如果不是自己无能,怎么会是那样的死局? 弱肉强食的社会,她不会为自己命中的不幸责怪任何人。 夏宗望和夏闻深一听这话,陡然一怔。 苏婉浅浅一笑,看着两人道:“宰相大人今日想要用苏国公府的事情与阿婉说事,阿婉虽然与苏国公府没了关系,可是没有苏国公府,就没有阿婉!” 夏宗望闻言眼睛一亮,小丫头松了口,有戏! 而且当年苏国公府的人那么对她,尤其是苏子君那个混账东西的混帐行为,他都想要暴打苏子君一顿,苏婉居然松了口,还惦记着苏国公府。 其实心底里,对苏国公府的事情应该也很关注!只是这个小丫头聪明,而且韧性极好。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坐得住。 夏闻深虽然也高兴,可是苏婉为着苏国公府着想,他有些不满。 对于一个大将军来说,在战场杀人无数,心软什么的,早就丢到天边去了,找都找不回来!再想着苏婉未来的生活,少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如果心软,心软的最终结果就是她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夏闻深还没来得及开口,夏宗望已经明白了苏婉的意思。 “苏国公府苏子文谋逆一案,其实其余三位老爷是被牵连的。因为当日四位老爷在一起喝茶,正好又聊到了太尉府被满门屠杀一事” 夏宗望还没说完,那边苏婉已经笑着开口打断他的话:“阿婉一个小女子,听多了这些不好。宰相大人如果有心,看着办就好!” 夏宗望眼珠一转,望着苏婉那双划过狡黠光芒的大眼睛,不由勾起唇角,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来。 “那介时……”夏宗望满脸笑容期盼地看着苏婉。 苏婉将茶杯往桌子上放了放,然后看了看天色,再看向夏宗望和夏闻深道:“宰相大人和大将军想必很多事情准备了很久,现在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宰相大人作为文臣首领,想必忍得住!” 视线落到夏闻深身上,苏婉笑得灿烂:“但是大将军这边,怕是早就恨不得将某些人狠狠教训一顿了!” 夏闻深闻言,快速看向夏宗望,似乎在问:父亲,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夏宗望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让你平日里收敛些收敛些,总是这么张扬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你在想什么。这到了战场上,就知道以命搏命,不知道算计! 父子对眼,又快速看向苏婉笑道:“阿婉的话,实在是说到了我们心里,时辰不早了,我们确实还有事情要做,就先不打扰了。” 苏婉笑着起身相送:“宰相大人和大将军的有些话,阿婉也喜欢听,到时候希望再听听!” 夏宗望闻言,再次哈哈大笑出声。 小丫头不就是想要知道苏国公府那边的事情到时候解决的如何了…… 夏闻深笑看着夏宗望道:“今日这么近距离地与阿婉接触,还真是把我惊得不轻!” “何止被惊得不轻!”夏宗望眼底慢慢的都是欢喜:“这就是一个鬼精灵,看似乖巧,实则是一只藏着利爪的猫!” “藏着利爪的猫总比温顺只能由着让饲养的小白兔好,至少将来被欺负的时候,还有反抗的实力!” 两父子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缓缓向皇宫大门那边走去。 454大宛国与大翰国开战 两个月后,珠江郡那边传来消息,灾情已经控制住,但是百姓死伤无数,加上稻田被毁,又爆发了瘟疫,现在的珠江郡,几乎宛如一座死城。 没有人愿意去那里,也没有人能从珠江郡活着离开。而回来送信的侍卫,在送完信之后,便已经被拉去隔离。 现在整个朝堂,都是人心惶惶。 珠江郡虽然离郾城有千里之遥,但是瘟疫,那是多可怕的灾情? 比起洪涝干旱,瘟疫更是灾难中的死神! 康华帝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已经派了比较有经验的太医去了珠江郡,但是距离遥远,就散最快,也需要半月时间才到。 时间不等人,瘟疫更加不等人。一天下来,每天都是各种死亡数据。而现在冬天渐渐逼近,郾城现在已经人人都裹着狐裘大衣,再过阵子,怕是会开始下雪。 大宛国已经与大翰国在西北边境开战,怒将军无暇分身,白祁术自动请缨,康华帝允了。西北战争,难不瘟疫,还要提防清流国趁机动手。 这段时间以来,康华帝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大殿上,康华帝满脸寒霜。 下面文武百官,个个神色小心翼翼。 而跪在中间的洪副将,面色也阴沉的可怕:“皇上,我国与大翰国之战,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但是天时不利,如今大宛国西北边境已经开始下雪,我军粮草虽足,可是御寒物资却出现了纰漏!” 康华帝闻言,眼底已经在喷火:“御寒物资出现了纰漏?” 洪副将连忙点头:“出征前准备的御寒物资,确实一件不差。可是现在运过去打开一看,实属不能御寒!” 这话,是说的非常客气了。 康华帝当下怒火中烧,居然还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脚,那可是边境战士们的御寒衣服,还有人做手脚? “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何在?”这一声,康华帝几乎是吼出来的。 兵部尚书赵天应,户部尚书宋清先两人快速站了出来。两人都是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随意开口。 康华帝怒视着两人:“赵天应,你身为兵部尚书,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天应也是一头雾水,惶惶恐恐地道:“皇上,微臣并未接到任何关于大宛国边境,我**队御寒衣服有问题的消息。” 康华帝眼神冷沉的就像是外面呼啸刮过来的寒风,刺得赵天应恨不得自己这会儿是块石头,冷暖不知。 啪嗒一声,康华帝将桌上的奏折从椅子上直接砸在赵天应的脑袋上:“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跟朕说不知?” “两国交战,边境苦寒,战士们浴血奋战不说,回来连裹身御寒的衣服都没有!” “难怪这一场仗打下来,竟然过了半个月,都没有任何捷报传来!” 赵天应羞愧欲死,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床上养病,下面一切事情,都是交给了已经是兵部侍郎的儿子去做的。 这个混账小子,居然连军用品都干做手脚,赵天应不敢将儿子推出去,这么重的罪,推出去就没了。 正在赵天应觉得自己要完了的时候,夏宗望开了口:“皇上,近来西北部边境多乱,加上冬天严寒逼近,怕是路上出了叉子也未必!” “当务之急,是马上让兵部户部联手,准备好御寒物资快速送往我过西北边境!” “否则战士们疆场杀敌,回手却是一片凄凉,这样的朝廷,若是伤了士兵们的心,比起敌国的进攻,更加严重!” 夏宗望这一开口,大臣们齐齐应和。 康华帝原本还想怒斥赵天应,还有宋清先他都还没开口怒骂,听着夏宗望的话,心中一怔。 当下收起骂人的心思,不过声音森寒:“赵天应,宋清先,马上给朕滚出去!今晚子时,朕要看到御寒衣物送往西北边境!” “赵天应,你给朕亲自检查,亲自送去西北边境!”康华帝怒喝道。 赵天应连连称是,宋清先庆幸地吸了口气,眼角余光看到前面的夏宗望,想着一会儿下朝了,一定要好好感激宰相大人一番。 “太医院!” 侯在外面的王太医连忙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惭愧。” 这话,是在说自己现在还没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了。 康华帝蹙眉:“珠江郡瘟疫,你现在马上带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速速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 瘟疫,他们向来束手无策。在他们眼中,染上这种病,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这么多年来,还是在先帝在的时候,那会儿康华帝年幼,只知道死了成千上万人,三座城池成了死城。 王太医领命:“微臣这就去准备!” 看了王太医一眼,康华帝微微颔首:“明日一早,兵部选派两名官员,再带上两百人,护送王太医挑选出来的六位太医出发!” “是!” 紫宸殿中,苏婉听闻江月的回报,满意地点点头。 “让他们都小心些,皇上的人已经过去了,还有康王和怒将军也在那边,千万不要被发现,也不要露出任何端倪!” 江月点头。 说着苏婉问道:“康王和怒将军那边,暂时如何?” “两人暂时情况还好,但是也不乐观!”江月道:“整个珠江郡如今被康王下令封城,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只能让那珠江郡变成一座死城!” “我们的人进去后,由宋大夫领头,按照郡主您些的那个方子对百姓们进行安置和治疗,现在已经开始好转!” 江月补充道:“按照郡主吩咐,如果有人问及,我们只管报的是付家园的名号!” 言下之意,现在出手相帮珠江郡那边的人,就是宛溯! 微微颔首,苏婉从袖口中拿出一枚玉戒,玉戒色泽透亮,触手温暖柔和,一看便是上等美玉。 “拿着这个去付家园,让付老板将这些年来以旧换新的衣物全部清点一番,拿出三分之一去珠江郡,已经足够那边的百姓御寒!” 江月闻言一怔,看向苏婉的眼神尽是震撼。 “郡……郡主!” 苏婉看着她:“我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正好现在用得到!” “还有那边的那些药物,记得让他们用过之后,确定病人已经没了危险,而瘟疫也消除之后,在皇上的人去了之后,都留给那些太医们。” “郡主?”江月疑惑。 望着江月疑惑的神色,苏婉缓缓一笑:“人类虽然聪慧,可是很多时候,对天灾**没有办法!” “例如天降大雨,洪涝成灾,洪涝之后,瘟疫随之而来。那治疗瘟疫的方子,还有隔离预防的办法,留着太医院的人,他们将来推广下去,会有很多人受益。” “而我自己留着,如果时间来不及,会有很多人丢了性命!”说到这里,苏婉看着江月:“我这么说你懂吗?” 江月点头,这么说她哪里还有不懂的? 郡主将方子留给太医院的人,等于是在造福天下苍生。而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暴露身份。 天下间的人都在追名逐利,唯有他们郡主,似乎生怕暴露自己的才华和智慧一般。 望着江月,苏婉继续前面的话题。 “剩下的三分之二衣物,将付家园收入的三分之一,让付老板全部捐献给朝廷!”想了想苏婉道:“如果皇上介时要宣召宛溯,让付老板自行应对!” 江月点头:“奴婢记下了。” 见苏婉转身似乎准备起身离开,江月忽然开口问道:“郡主,奴婢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郡主。” “当然,郡主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奴婢这个问题。” 说完,江月沉静的眼睛望着准备起身的苏婉。 已经站起来的苏婉,听着江月的话又坐了下来。看着江月的神色,苏婉略一思索:“你在想,将来某一天,是不是会准备离开郾城?” 没有想到郡主会这么说,江月一愣,然后点头:“是!” “奴婢知道,从郡主开始进入鸿景楼与付家园开始,奴婢便觉得,郡主在安排着什么。” 说到这里,江月有些惭愧地道:“当时奴婢有这个想法时,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毕竟那会儿郡主六岁不到,怎么可能考虑到那么久远的事情?” “可是八年的时间,郡主您不仅让鸿景楼成为了天下第一青楼,日进斗金!付家园的产业,遍布整个元修大陆!” 笑了笑,江月道:“现在看来,奴婢当时的感觉没有错,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 望着苏婉明亮的眼睛,江月继续道:“如果是想要留在郾城,完全没有必要建立鬼面阁!而建立了鬼面阁,也可以说是为了以后在宫中有自己的势力做准备。” “可是宫中每个主子,就算有自己的势力,都必须让皇上知晓。可是鬼面阁,至今为止,无人知晓!” 如果不是那样的打算,鬼面阁的建立,怎么会连苏国公都要瞒着? 望着江月严谨认真的神色,苏婉什么都说。好半响,轻轻笑了笑,看着江月道:“江月,时辰似乎不早了呢。” 身子微微一怔,见苏婉不开口提及那个问题,江月也不再提及。 “将来郡主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说罢,江月垂头道:“奴婢告辞!” 说罢,江月快速消失在寝殿中。 这边江月刚离开,那边宫女的声音在门外恭敬响起。 “郡主,苏国公求见!” 苏婉闻言一愣,连忙从里面跑了出来:“爷爷来了?” 宫女连忙点头:“正在大殿候着!” 455苏国公的质问,皇家的感情 耳边一阵风过,等宫女抬起头来时,附近哪里还有苏婉的身影,早一阵风似的向大殿那边跑去了。 “果然传闻是真的,郡主尤其喜欢敬重苏国公!”这是在紫宸殿,苏婉让宫女们依旧称呼她为郡主。 东宫,寝殿。 白祁飞刚刚从养心殿回来,还没有坐下来,就听到旁边的侍从说,苏国公进宫了。 “苏国公进宫了?” 重复之舟,白祁飞点了点头:“来人,给本宫更衣!” 然后,换好了衣服的白祁飞带着侍从,直接往紫宸殿而去。 这还是自从他们被康华帝赐婚以来,他第一次面见苏国公,所以想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到了紫宸殿,尚未到主殿,就听到里面传来爷孙俩的笑声。 走在前面的白祁飞听着,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这是从得知珠江郡洪涝与西北边境军队物资被人偷梁换柱之后,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到了主殿上,身边侍从要准备高喊,被白祁飞一个眼神制止了下来。 侍从连忙退下,白祁飞慢条斯理往里走。 主殿内,苏婉依着苏国公坐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这会儿笑得眉眼弯弯,好不可爱娇俏。 而苏国公呢,许是因为早朝的时候,父皇从刑部那边得到消息,才知道苏子文是被人诬陷,苏国公府四位老爷无罪释放,所以这会儿也笑得轻松慈爱。 “祁飞见过苏国公!”走上前,白祁飞对着苏国公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正在说着小话的爷孙俩看到进来的白祁飞,苏国公一愣,苏婉则是眉宇含笑道:“爷爷,是祁飞过来了。” 注意到孙女眼底的温柔,苏国公脸上的笑意缓缓隐去。白祁飞一直站在原地,等着苏国公说话。 哪知那边苏国公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他恭恭敬敬行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吉祥!” 白祁飞一怔,看向苏婉。苏婉也是一愣,像是想到什么笑着拉着苏国公的衣袖道:“爷爷,这里没有外人,祁飞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说着,苏婉冲白祁飞眨了眨眼。 白祁飞也何等机灵,连忙笑着道:“是啊,国公爷,阿婉说的对。” 苏国公神色威严:“太子若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岂会向微臣行这样的大礼?” 白祁飞闻言惶恐,连忙道:“国公爷,祁飞行礼是因为祁飞是晚辈,而您是阿婉的爷爷。” “自从上次父皇给祁飞和阿婉赐婚后,祁飞一直没有好好拜访过国公爷,今日见着国公爷,想要先给国公爷赔礼。” “然后,再多谢国公爷,让祁飞照顾阿婉一辈子!”白祁飞说的无比恳诚,他眼中的真诚,并未假装。 白祁飞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生的也是俊朗不凡,一看便是人中之龙。待他孙女,也是极好的。 这八年来,孙女给他的书信中,经常提及三位殿下。而那些书信中,给苏国公印象最为深刻的,是白祁飞。 他对苏婉的呵护关爱,比其余两位殿下要多的多。而白祁飞本身,洁身自爱,至今为止,也一直不曾娶妻,甚至也没有纳妾。 这样一个男子,这样待真心待阿婉好的人…… 如果不是…… 想到这里,苏国公刚才心底对白祁飞的肯定,瞬间全盘推翻。望着白祁飞,眼神变得疏离淡漠。 “太子殿下将来的一辈子会很精彩,可是阿婉将来的一辈子,就只有那么小小的一方天空……” “太子殿下以为,真的能够给得了阿婉一辈子幸福?” “太子殿下以为,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止的后宫,真的能照顾阿婉一辈子?” “太子殿下以为,年少时的情爱,能够经得起后宫翻云覆雨的变化,红颜衰老的时光消逝?” 一口三个以为,不仅是白祁飞愣住了,就是苏婉,也愣住了。 这么久以来,她似乎是第一次看到爷爷在皇族面前,这么淡漠疏离,这么严厉不让。 忽然又想到之前在写意园书房爷爷的话,他不希望她一辈子被困在深宫大院之中。 他只希望她这辈子找个真心爱自己,呵护自己的人,不用权倾朝野,不必锦绣富贵…… 只愿她,一生安乐无忧。 苏婉张了张嘴,拉着苏国公的衣角小声喊道:“爷爷……” 苏国公看到她眼中的哀求,眼底神色变了变。轻轻推开苏婉拉着他衣袖的手,望着被他的话怔住的白祁飞,冷冷一笑。 “太子殿下,微臣府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管苏婉的神色,抽走自己的衣袖,大步离开了紫宸殿。 苏婉一愣,快步追了上去:“爷爷等等!” 苏国公却走得极快:“爷爷府中还有事,阿婉好好在宫中歇着,爷爷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话是这么说,可是苏国公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回头。 从来没有哪一次,苏国公会这样跟她说话。 苏婉眨了眨眼,袖袍中的话,缓缓握成了拳头。想要追过去,可是看着苏国公走的飞快的步子,知道他这会儿不想跟她说话。 “阿婉,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白祁飞终于缓过神来,轻轻牵过苏婉的手,声音疑惑地问道。 不等苏婉开口,白祁飞忽然笑了笑,握着苏婉的小手,另一种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将她的小手,合在两只手心,声音含笑:“我知道了,苏国公这是在担心我将来待阿婉不好!” 说罢白祁飞望着苏婉坚定道:“阿婉,我白祁飞这里立誓,这辈子” 快速伸手捂住白祁飞的嘴,她不需要任何誓言,因为她自己都做不到对他肯定。 “祁飞,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是真心喜欢着她,爱着她,所以他不要说。他们在谈恋爱,这段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夭折…… 五年的时间,如果五年之内没有出现七星连珠,而她也确定了再也回不去,那时如果他还爱着她,她也恋着他,她一定会要求他一辈子好好待她。 看着苏婉眼底的神色,白祁飞刚才在苏国公哪里受到的冷遇瞬间消失不见。转而伸手,轻轻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抚到耳后。 男子温柔俊美的脸庞,少女纯净明亮的眼眸,一切静好。 笑了笑,白祁飞低头轻轻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恩,我也相信阿婉,这辈子只相信阿婉!” 两人这样近的距离,苏婉的脸颊如同误入了一片桃林,在瞬间便被映得红彤彤的。 看着她白皙如玉的面庞,望着她细长微微弯曲的睫毛,在看着小巧挺翘的鼻尖,再是粉嫩的唇。 456好想亲一亲 白祁飞的眼眸微微一深,脑中只闪过一个想法,那就是那粉粉嫩嫩的唇,小时候看着粉嘟嘟的,非常可爱。 那会儿也只是觉得非常可爱而已,哪里知道现在看着,竟然看的他好想低头,轻轻含住。 想要再看看,是不是如同他想象的那般香甜软糯,是不是如同她给他感觉那般,让他欲罢不能? 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 他抬手,手放在了苏婉的腰间,想要将她轻轻拉近一些,然后再俯身低头,往那张粉粉嫩嫩的小嘴儿寻去。 “太子殿下!” 刚刚要触碰到他想要触碰的柔软粉嫩,苏婉却忽然向后跳开了一步,然后望着他大声喊了一声。 恰好此时,后面一名侍从跑了过来:“太子殿下,皇上宣您养心殿觐见!” 白祁飞原本还在恼苏婉不解风情,不是不解风情,而是小丫头这会儿似乎还没开窍。 不过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羞赧,白祁飞瞬间又乐了。 哈哈哈……看来未必是没有开窍,而是又是紧张又是害羞,所以乌黑黑的眼珠四处乱转,正好看到了过来找他的人。 白祁飞想着,既然这样,那下次他想要一亲芳泽的时候,那就先让她乖乖听话闭上眼睛。 走过去轻轻握了握苏婉的手,瞧着苏婉眼底抗拒又羞赧的神色,白祁飞越发觉得苏婉可爱的让他不想松手。 侍从瞧着暗暗着急:“太子殿下,皇上那边……” “好了好了,你快些过去吧,别耽搁了!”苏婉一把扒开白祁飞的手,转身快速进了内室。 白祁飞瞧着因为苏婉进去时掀开的纱帘在随风摇晃,不由勾了勾唇角。 再看向侍从时,脸上却没有半分笑容:“走吧!” “是,太子殿下!” “这次是什么事情?” “据说是珠江郡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瘟疫情况有所好转……” “父皇派出去的太医,不是刚刚出发吗?”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声音随着寒风吹拂,一点点消散…… 珠江郡,珠江城。 珠江郡位于大翰国的南部,再向南便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大山,山中飞禽走兽,不计其数。 其中许多野兽,凶狠异常。 山林延绵千里,寻常百姓根本不敢深入,顶多就在周边地带打打猎,还是家中穷到疾苦才会去那边。 明曲江从珠江郡的中间划过,将珠江郡一分为二。黑沉沉的天空下,泛黄浑浊的江水上面漂浮着各种物件,水流滩急,宛如一只面色狰狞的野兽,嘶叫着,想要撕裂更多。 白祁君一身黑色长袍立在风中,外面罩着银白色的狐裘大衣,大衣的边沿已经被染得发黄,侍从让换,他也没听。 “怒将军那边有消息了吗?”半响,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感受着风雨再来的冷寒,白祁君缓缓开口。 旁边跟着的贴身侍卫之一道:“王爷,怒将军那边之前刚传来消息,说是在南城那边发现有人能够控制瘟疫蔓延,带着人过去了,让您现在这边好好歇息。” 一听有人能够控制瘟疫蔓延,白祁君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有人能够控制瘟疫蔓延?” 整个珠江郡,原先因为洪涝已经被洪水浇灌了一遍,只有地址比较高的几处尚且能够住人。现在洪水退去,不想瘟疫随之而来。 白祁君在这边愁白了头,瘟疫一旦蔓延,整个珠江郡的百姓都会变成腐尸一具,然后漂浮在整个明曲江上飘荡。 只是这么一想,白祁君都觉得慎得慌。 “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白祁君皱着眉头道:“来人,马上安排人过去看看,别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后面侍卫领命,带着三五个随从,快速出了院子。 旁边随身侍卫提醒道:“王爷,您现在染了风寒,外面瘟疫传的厉害,还是先进大帐里面歇着吧?” 白祁君摇摇头:“本王不碍事,只是希望怒将军那边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如果真能控制住瘟疫,那该多好?” 如若不然…… 白祁君微微侧头,看向西边距离他这边尚有一个山头的营地,那边也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却都是住着的一些已经感染瘟疫的人。 如果控制不住,或者治不好,那么那些人,那里面的上千群众,介时无奈,便会全部被烧死! 只有他们死了,烧死了,才能阻止瘟疫的横行。 侍从瞧着连忙点头:“王爷,怒将军那边一定能找到能控制瘟疫的大夫的,一定会的!” 忽然,一名侍卫从远处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王爷,王爷不好了!” 白祁君皱眉:“怎么了?” “王爷,西帐营地那边,那边出事了!” 白祁君一怔:“怎么回事?” 侍卫结结巴巴道:“西帐营地那边,不知是谁散播的流言,说是……说是王爷您会下令烧死西帐营地所有的百姓!” “所……所以那边的百姓,都开始暴动了。很多百姓,从西帐营地里面奔了出来,这会儿在向东帐营地这边过来!” 白祁君身边的两名侍卫一听,当下大怒:“怎么会这样?” 那位过来报信的侍卫结结巴巴地道:“因为听到流言说要杀了西帐营地的所有人,所以才会引起这样的暴动!” 凡是已经感染了瘟疫的百姓包括侍卫们都被送去了西帐营地,不管愿意不愿意,白祁君与怒将军都对他们采取了隔离措施。 有些不愿看到自己亲人受苦的百姓,也跟着去了西帐营地。而西帐营地那边,现在每天都有人因为感染瘟疫而死亡,甚至死亡的人数还在不停地增加。 现在那些人跑了出来,天知道会给这边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带来多大灾难。 白祁君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却没有片刻犹豫:“张副将,马上带上你手下的人,随本王去西帐营地那边!” “王爷,您不能去!”谁都可以去,可是王爷您不能去。 “是啊,王爷,您不能去!” “王爷,怒将军现在在外面,您这会儿若是出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白祁君面色发白:“本王能出什么事情,可是这会儿如果不去阻止西帐营地那边,就真的要出事情了!” “来人,给本王备马!” “王爷,使不得啊!” 有人伸手去拉白祁君的衣服,被白祁君一把推开:“谁拦本王,直接军法处置!” 正好侍卫牵着骏马过来,白祁君虽然生的温润俊秀,但是翻身上马的身姿非常优美,而且毫不含糊。 一马鞭狠狠打在马屁股上,大喊一声“驾”,人马如清风捉影一般,快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侍卫们一怔,连连翻身上马:“走,快去跟着王爷!保护王爷!” 白祁君带着人马赶到西帐营地时,整个西帐营地还闹哄哄的。但是里面的百姓并未如同侍卫说的那般,尽数跑了出来。 只是仔细看那门口的值班的士兵身上脸上的伤口,还有被撕烂的衣服,甚至被毁坏的大门,便能看出,刚才确实有过一场暴动。 西帐营地中,百姓们都聚在了一起,地上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很多昏迷不醒的,也有在哭天喊娘的。 整个西帐营地,一片混乱,却又一片奇迹般地没有再次暴动。 白祁君远远地就听到了侍卫们最前面坐在马背上的怒将军,见着他的背影,白祁君快速驱马过去。 怒大为一看是白祁君,眼底划过一丝诧异,随即并未像那些侍卫那么惶恐担忧白祁君的身体,而是恭敬道:“王爷,这边暴动已经压制下来!” 到了前面的白祁君,这才看到在那些不断啼哭着的百姓们中间,有十来个人在不停地走动蹲下把脉说着什么。 再一看怒大为:“怒将军,那些人是……” “亏得他们!”看着在瘟疫病人中来回穿梭,从头到脚一身黑,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黑衣人们,怒大为道:“怒某在距离西帐营地三十里外发现他们的,那会儿他们正在给以为感染瘟疫的重患者治病!” “重患者亦能治?”白祁君诧异,眼底带着期盼的神色。 怒大为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声音很大很粗狂:“堪比妙手回春!感染瘟疫者,向来必死无疑!而经过他们出手,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当真如此?”白祁君还是不敢相信。 而下面地上坐着的躺着的,站着的,依着的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们听着,眼神也紧紧地盯着怒大为。 甚至他们的呼吸,在这个时候都放的极轻极轻。似乎错过了怒大为的话,便是错过了他们这一生唯一的生命。 人,谁不惜命? 人,又有谁不想活命? 人,谁不想看着青山绿水,享受荣华富贵,不想一生安乐无忧,一生锦绣荣华? 哪怕生命都不能做到,那么好歹,他们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他们的家园没了,他们的粮食没了,他们的亲人没了,他们现在……几乎一无所有。 就是每天的吃食,现在都是靠着朝廷的救济过活,而朝廷的救济,却只能给他们片刻安心,却不是永久的安心。 这样的救济,他们很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过完了今天便会在第二日太阳尚未出来时,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冷冰冰的尸体。 而如今,听闻有人能够治好他们身上的瘟疫,能够将他们从死手上拉回来,谁不震惊,谁不屏气凝神细听? 哪怕觉得那是慌谬至极的话,却都像是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有那么一点儿,却足够他们冷静下来,耐心坚持,等待着…… 等待着那些妙手回春的神医们,将他们拉出阎王殿,重回人间大地。 457救治灾区珠江郡 “众位乡亲们放心,为了确认现在给你们把脉治病给你们汤药的大夫们是否真的有那么能力,我当时在那边等了一天一夜。” “那是一个重病患者,一天一夜时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奇迹真的发生了!” “那个人醒来了?活过来了?” 怒大为轻轻一笑,然后他向驱马向白祁君那边靠了两步,在马的后面,是由两名侍卫扶着的三十来岁的男子。 西帐营地里面的百姓一看到那名男子,齐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是……是严老三!” “怎么可能?” “严老三不是已经快没气了,被丢出去了吗?” “可那真的是严老三,只是……只是瘦了些……” 严老三那何止是瘦了些,那就是精瘦精瘦,皮包骨的身板。 却在看到乡亲们的时候,扯了扯嘴角,虚弱地笑了笑,声音不大,因为西帐营地非常安静,所以每个人几乎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大家没有看错,我是严老三,是……” “是他们救了我!” 严老三伸出手指,手指随着正赛百姓中穿行的黑衣人。他们的速度极快,但是他们给每个人把脉时,却非常严谨。 并没有因为快,而让人觉得他们是敷衍了事。甚至他们每个人将配好的汤药递给他们时,都会嘱咐他们一些日常需要注意的事情。 因为严老三的话,百姓们都惊了。 “真的能治好!”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娘,娘,我可以不用死了!” “是啊,我们不用等死了!” …… 整个西帐营地中,到处都是一片欢腾声。那是因为看到生命流逝,却找到了救赎办法的欣喜和希望。 那是在烛火燃尽,油尽灯枯时,陡然间又有了枯木逢春的力量,在那一瞬间,点亮了整个黑暗。 百姓们激动地争前恐后地想要让那些黑衣人给自己看病把脉,谁不珍惜生命,谁不想早点儿摆脱可怕的死神瘟疫? 这么一来,整个西帐营地都乱了。 这边白祁君和怒大为看着,都微微一怔。怒大为让严老三作证,就是为了安抚西帐营地的百姓们。 却忽略了,那些频临死亡边缘,被死亡步步紧逼到看到星火燎燃便不顾一切的希翼? “大家不要乱,大家不要乱!”怒大为大声喊道,同时一挥手,他身边的士兵快速向里面跑去。 怒大为的士兵尚未踏入西帐营地,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冷喝:“谁不想活命的,现在大可以冲过来!” “扰乱秩序跑过来扰乱我们救人的人,一律不救!”这声音,洪亮而又冷寒,整个西帐营地都能听到。 百姓们谁不想得到救赎,而且他们来的只有十人,他们拿着的药物只有那么多…… 迟了一小步,那就是直接一脚踏进阎王殿,那就等于会失去自己的生命! 而在那边为首的黑衣人说完嗓音淡漠地说完那句话之后,刚才还在奋勇挣扎想要冲上前去让人把脉的百姓们,谁都不敢再动半步。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冷漠,眼眸漆黑如星:“大家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我们向你们保证,只要不是已经没气的,保证一个不拉地救下!” “如果大家再如同疯子一般乱枪乱撞,那么不好意思!”冷冷一笑,黑衣人阴狠道:“我们也会见死不救,当即离开!” 见死不救四个字,深深地刺入了百姓们心中。 看着黑衣人冷漠的眼神,一哄而上的百姓们,连连向原来的位置上退了回去。中途不少人因为挤压踩伤,发生凄厉的惨叫声。 等到所有人回到原位,那些不知何时站成了一排的黑衣人,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将之前那个因为一哄而上而受伤的老弱妇孺扶了起来,快速把脉看病。 这之后,整个西帐营地,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就是刚才受了伤的,却也都忍着痛耐心等待着…… 白祁君神色一怔,望着怒大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从头到脚一身黑,脸上的面容直接从脖子还是就被宽大的衣袍遮住,只露出一双精锐的眼睛。 就是他们的手,都是带着黑漆漆的东西,而且五指都能分开,看不到他们身份半点儿肌肤。这样的装束,在整个元修大陆,他都不曾见过。 即便是逍遥门的杀手,那都是张狂得意至极的,很少有蒙着面杀人的。 但是这些人的这些装扮,分明就是不想被人看出他们的的身份和来历。只想救人,然后不会让他们察觉他们的底子。 可是这样作风严谨,行事有条不紊而且极具实力的队伍,白祁君哪里能不过问?哪里能直接让他们离开? 听着白祁君的话,怒大为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怒某随着他们一路过来,各种方式询问,他们绝口不提!” 说到这里时,怒大为脸上露出一种颇为无奈的神色。 他做大将军这么多年,大小战役打了不知多少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以攻克的城池。不论什么战术,对那群黑衣人来说,都是无用战术。 他们绝口不提,他们只用淡漠的眼神看着你,他们只在他们觉得可以开口的时候开口! 怒大为在路上都差点儿因为这十个黑衣人的行事作风暴走,可是整个珠江郡还在等着他们…… 白祁君蹙眉:“元修大陆从未有过这样的装扮,而且也没有听说过,谁能救治瘟疫……” 他之所以想到了最后的办法,不得不下令焚烧整个西帐营地,是真的没有办法。他想来心软,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哪里会下那样的毒手? “王爷,可是严老三的事情,是怒某亲眼所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么十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他绝对不会让他们踏进西帐营地半步。 白祁君微微颔首,想说什么,在看了那边的黑衣人一眼知乎,改了口:“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吧,等他们忙完,再好好问问。” 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医者,还是他们大翰国人,真是他们大翰国的幸运。 白祁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于这边的事情,虽然关注郾城那边动静,可是关注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又弱了几分。 大宛国终于开战了,现在他们大翰国南边水患,北部战争,如今冬天渐渐逼近,这一次的水患灾害,乱民少说也有三万…… 这样的一大批难民…… 连日大雨,士兵们就算建房,也没有那么快。以为庆幸的是,好在珠江郡不如郾城冷,否则这边早已经是饿殍遍野,冻死无数! “王爷,那边有人靠近!”一名侍卫快速跑过来,指着他们斜对面的山坡上。 这个时候,谁还会才能够那边的山坡靠近? 而且,谁还有力气,爬上那样的山坡? 微微眯眼,白祁君看到那边的山坡上,并未一人,而是十人左右。甚至每一个人前面,还推着一辆牛车。 而他们的装扮,是普通的百姓模样。 只是走进了仔细一看,凡是在郾城待过,凡是购买过付家园衣服的人都能看出,那些人身上穿的,都是付家园的衣服。 那些衣服虽然陈旧,可是付家园的衣服,质量非常好,而且面料极其舒服。 原本以为是十来人的队伍,渐渐的,沿着山坡一路而下,从地平线处,一点点冒出脑袋来。这会儿已经是傍晚时分。 从白祁君的方向望去,那些人都是披着万丈霞光而来。哪怕今日天气,阴沉灰暗,暮霭沉沉,似乎不一会儿就会下雨。 但是在看到那一车一车的衣物,还有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时,白祁君稍稍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怒大为一怔,下意识道:“这瞧着,不像是朝廷的救灾物资啊!” 等到近了一看,怒大为大声道:“是付家园的人!” 这边惊讶至极,那边秦墨昀已经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对着白祁君和怒大为恭敬行礼:“付家园秦墨昀,参见康王,参见怒大将军!” 不等两人说话,秦墨昀笑着道:“王爷,付家园听闻珠江郡大水,特意让秦墨昀带着衣物和大米赶来,微薄之力,希望能够缓解珠江郡百姓一时之苦。” 白祁君伸手,从秦墨昀的手中接过那份折子。 打开看到折子上面的物件数量时,瞳孔微微瞪大。 六万件大衣,二十万旦大米,白银两百万两…… 看着白祁君的神色,秦墨昀继续恭敬道:“墨昀还需要回付家园回禀老爷,就先告辞了。” 他说话恭敬温和,脸上神色也是温和的,看向西帐营地里面的百姓时,眼底带着怜悯,却在抬眸之后,又是一片清亮,像是看到了希望。 白祁君哪里能让秦墨昀就这么回去了,付家园这样慷慨解囊,他这边这么支持珠江郡,想必定然会给皇上那边也有赠送。 否则就皇上而言,这可是漠视了郾城皇宫中的帝王。 短短八年时间,付家园的财富,真是让他们打开了眼界。 商皇九爷和那个名动天下的天才设计师宛少爷…… 白祁君看着手中的折子,只觉得手中千斤重,心中却暖成了一片。 “赶路不急在一时,秦公子还是随本王去东帐营地那边好好歇息两日再回去不迟!” 秦墨昀想要开口拒绝,哪只白祁君像是知道的他心思一般,带着侍从转身就往东帐营地那边走去。 而这边,围在他身边的侍卫,都是满脸恭敬地看着他。 秦墨昀无奈,只好跟上。 而这边,怒大为接收到前面白祁君投过来的视线后,微微点头。 这边十位黑衣人,他一定要带回去让皇上好好奖赏! 458付家园的慷慨解囊 大翰国西北边境北苍城,白祁术在营地巡视一遍,得知朝廷又送来军用物资后,缓缓舒了口气。 “王爷,听说这一次的物资里面,还有付家园的份!” 白祁术闻言,微微蹙眉:“付家园?” 一副将点头:“是的,付家园让人送过来了不少衣物,御寒效果极好!而且轻便,穿在战甲里面,都非常舒服,也不妨碍我们上阵杀敌!” 白祁术微微眯眼,眼底神色冷傲:“哼!还算他付家园识相!作为大翰国最大的商号,在大翰国需要的时候出手,倒也还算有些眼界!” 就大翰国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这边战事尚未了结,清流国那边又出兵,国库开支会瞬间膨胀,国库会开始空虚…… 介时,整个郾城的达官贵人,皇亲贵族,商贾百姓,怕是都需要开始为国出力!付家园作为郾城最大的商贾,现在的名声直追多年不见的商皇。 单凭他付家园如今开遍了整个元修大陆的商铺,皇上都不会放过他! “宫中近来如何?”半响,白祁术转移了话题。 旁边的侍卫压低了声音道:“太子殿下伤势已经大好,现在已经能开始上朝辅政。太子妃身体时好时不好,经常在紫宸殿闭门不出!” “恭亲王呢?”想到一直没有任何可能的白祁飞居然做了太子,这口气,白祁术哪里能咽得下? 如果不是依靠着恭亲王的扶持,一个没有母家实力支撑的太子,还能熬到今日? 而父皇在中秋节晚宴上居然公开了苏婉是何君清的身份,这意味着父皇其实从很早之前,已经挑选好了皇位继承人! 前面所有的一切,都在为白祁飞铺路。他们几个兄弟斗得你死我活,白祁飞却慢条斯理登上太子之位。 “恭亲王得了皇上旨意,带着人马去了罗普山剿匪!” “罗普山剿匪?”白祁术眼底划过阴狠神色:“罗普山那边可是鱼龙混杂的很,朝廷这些年来没少出兵,可是一直无功而返,甚至都折损士兵无数!” 侍卫点头:“是的,但是这一次,恭亲王带着人马前去剿匪的消息,是在他们出发半个月之后才知晓的!” “半个月之后?”白祁术一愣。 随即马上道:“国师那边呢,怎么说?” 侍卫垂着头,声音又低了几分:“国师近来极少出现,我们的人几乎和他那边没有任何联系!” “怎么会这样?”白祁术皱着眉头道:“罗普山那边,按理来说算是他的人,现在白祁烨带兵过去围剿,还是秘密出发!” 脑中一转,白祁术连忙道:“马上让人知会凤阳山那边一声,白祁烨这次去,怕是不仅仅是对付罗普山那边的盗匪那么简单!” “是,王爷!” “记得挑选最好的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过去!”顿了顿,白祁术又道:“等等,算了,不要过去了!” 凤阳山是当时国师姑苏自己挑选的地方,怎么会不小心维护着?他现在这边如果出动,大宛国成兵边境,如果现在还没有捷报传回郾城,父皇那边势必会派人过来换了他这个主将。 侍卫愣住:“王爷,我们不需要去关注凤阳山那边的事情了?” 白祁术阴沉一笑:“暂时不用管,本王现在只要得到这西北边境北苍城的军权,就是最好的结果!”郾城那边,有国师坐镇。 虽然他不能尽信国师,却也不能丢了这边的兵权。有兵权在手,即便白祁飞登基为帝,他也有的是办法让他从那个皇位上滚下来。 当时在父皇下旨册封白祁飞为太子的时候,他就怒了。明光殿那边却传来消息,让他稍安勿躁,先取得兵权。 果然不久之后,大宛国称兵大翰国北苍城边境,他顺利带兵出征,一直拖延着战局,想要让郾城那边暗暗着急。 战役拖得越久,对大翰国越不利。父皇不仁,不要怪他不义。 “仔细盯着郾城那边的动静,有什么特别的消息,马上向本王汇报!”吩咐完毕,白祁术冷冷道::“至于苏婉那边,找机会让人动手!” “记得,不要让国师知道!”这些年来,白祁术一直憎恨着苏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偏偏国师却说要留着。 到了现在,苏婉成了白祁飞的贤内助,他还能将那个眼中钉留着? 这个时候对苏婉动手,国师那边又要看着北苍城这边的动静,又要防着白祁烨对付罗普山和凤阳上。 罗普山那边是弃子,可是凤阳山不是。白祁烨狡诈狠厉,国师的手段他也见识过。这两人碰上,他瞧着乐意至极。 大翰国皇城,明光殿。 明光殿的主位上没有人,不过那里还摆着一杯热茶。冬天天寒地冻,茶水上面还漂着袅袅薄雾。 可见,喝茶的人,刚离开不久。 在茶杯的旁边,摆放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清流国。 右护法到达明光殿时,便是这样的情况。 走到桌边将纸条拿起来,右护法眉毛一挑,眼底露出几分笑容来。 元修大陆第二大国,清流国。清流国国都东华城,坐落在清流国的中北部,现在也是大雪飞纷,到处一片银装素裹。 东华城皇城,清流国帝王司空桀看着手中的折子,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 下面站着的是一位护国公,一位宰相,一位太师。 三位看着司空桀的神色,稍稍对对眼,交流了一下心思。 这个时候能让皇上皱眉这么纠结的问题,应该是来自大翰国郾城那边。 再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洛云公主也就是清流国的三公主,经常出入皇宫乾坤殿,面见这位新帝。 种种情况看来,是关于当年天香郡主那位流落在大翰国的女儿的问题吧。 甚至,到了这会儿,三殿下都未回国,居然大翰国那边不放人。 闻宰相和王太师,两人都是文臣,在之前听闻苏婉就是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之后,当天便进宫向司空桀请旨,想要再派人去大翰国,将这位小郡主接回来。 但是司空桀一直没有点头,两人也是无奈。 “皇上,洛云公主求见!”外面内侍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 司空桀轻轻嗯了声,尾音很长。 那内侍吓得连忙跪下去,身体瑟瑟发抖,连忙道:“皇……皇上饶命!” 陈护国公瞧着,声音不大,不过中气十足:“先出去吧!” 内侍不敢,看向司空桀。半响,司空桀才冷冷开口:“让她进来吧!” 对这个妹妹,司空桀比较头痛。 为着那么个外甥女,折腾的他已经近一个月没有睡好觉。 459清流国意欲接回苏婉 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他这个做帝王的,其实一直都在静待时机呢? 五十多岁的司空桀,脸上虽然阴云密布,心中却对今日得到的消息在心中暗笑。等到的时机,总算是到了。 大门口,洛云公主进来,步子不平日里快了几分,精致雅静的妆容,也掩不住她眼底的欢喜和急切。 如果不是三位朝中重臣在这里,洛云公主怕是会直接扑到司空桀面前的桌子上去:“洛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空桀瞧着一向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洛云公主,又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三位老臣,唇角微微扬起,声音低沉:“平身!” 洛云公主这才站直了腰身,看了三位老臣一眼,等着司空桀开口。 司空桀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时机既然到了,他没有必要再等着:“皇妹此次来,想必与三位爱卿一般,都是为了大翰国凤郡主苏婉的事情吧!” 听到外甥女的名字,洛云公主脸上露出喜色:“是啊,皇兄,额,不,皇上……三殿下去了大翰国都快半年了,可是一直没有将人带回来。” “大翰国康华帝心思深沉难测,又狡诈阴沉,三殿下孤身一人在那边,洛云担心康华帝不放人,三殿下性子急,这万一有什么事,也没个照应的人……” 旁边三位老臣听着洛云公主的话,都在弯着嘴角轻轻笑。 先帝的这位三公主,最是喜欢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心中关切的外甥女苏婉的问题,却非要去说三殿下的安危问题。 就他们大翰国的内忧外患,想要动他们清流国的殿下,这不是没事找事,徒增烦恼吗? 见洛云公主还要开口说话,司空桀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看着殿中四人缓缓开口:“既然众位爱卿与皇妹都想要接苏婉回国,那就接吧!” “不过大翰国近来内忧外患,如果贸然派兵抵达郾城边境,两国之间势必剑拔弩张!”说到这里,司空桀轻笑着,视线落到洛云公主身上。 “说起来,皇妹还是苏婉的外祖母!”笑了笑,司空桀道:“这都十多年了,也不曾去看过自己的外甥女,现在也该是时候去看看了。” 众人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 尤其是洛云公主,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能够去大翰国亲自将外甥女接回来,她哪能会不高兴? 陈护国公道:“皇上,就让三公主带人过去,会不会不安全?” 闻宰相也补充道:“是啊,皇上,大翰国内,太子除立,但是朝中依旧有不少争斗,三公主一人过去,实在太过草率!” “谁说朕让皇妹一人过去了?”司空桀鄙夷地瞥了三人一眼,然后望着陈护国公道:“朕还记得,当年天香郡主唤了陈护国公一声义父来着!” 这一说,陈护国公一愣。再伸手一拍脑袋,惭愧道:“瞧老夫这记性,怎么忘了当年天香那小丫头叫老夫义父来着!” “皇上,微臣请皇上恩准微臣前往大翰国郾城,接回微臣的外甥女!”说完,陈护国公跪了下去。 司空桀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王太师一眼,含笑点头:“嗯,朕准了!” “谢皇上!” 王太师和闻宰相对望一眼,齐齐看向司空桀:“皇上英明!” 司空桀轻笑着道:“朕不过是想要接回我们清流国的皇室血脉,那康华帝却推三阻四,真是可恶的很!” “现在么,朕到是要瞧瞧,这个时候,他康华帝还要怎么阻止朕接苏婉回清流国!”这可不是公事,他们清流国的理由,是要接回外甥女苏婉。 与清流国和大翰国,这两个国家,没有半分关系。仅仅只是外祖母思念外甥女,想要接回来长住,以慰思念之苦。 当天午时,司空桀派遣使者前往大翰国,将想要接回苏婉的事情说了一遍。三日后,洛云公主与陈护国公亲自出城,开始跋山涉水前往大翰国,亲自去接苏婉。 大翰国郾城,皇城养心殿。 康华帝近来头痛的比较厉害,加上因为夜里看奏折时间太长,一时不查又染了风寒,身体每况日下。 早朝时接见了清流国使者,在听闻清流国三公主极其护国公来大翰国探望苏婉时,康华帝当时脸上虽然在笑,不过眼底神色一片冷意。 这会儿坐在养心殿中,略微苍白的脸上神色威严而冷沉:“太子妃何在?” 王德顺听着忙回道:“皇上,太子带着太子妃去了永寿宫,给太后请安去了。” 康华帝微微颔首,看了看外面鹅毛般的大雪:“一会儿等他们回来,让人过去东宫和紫宸殿说一下,让他们到紫宸殿来一趟!” “是,皇上!” 看到养心殿那边的小太监时,苏婉和白祁飞刚从永寿宫出来没多久,尚未到东宫,也不曾到紫宸殿。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白祁飞牵着苏婉的小手,见前面奴才过来行礼,温和地问道:“怎么了?父皇有事找我们?” 小太监连连点头:“回太子殿下的话,皇上让您与太子妃去养心殿一趟。” 轻轻哦了声,白祁飞侧过头看着苏婉问道:“阿婉要回去换衣服吗?” 苏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她非要自己走,脚下的狐裘占了点儿泥土,不过倒也不碍事。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么冷的天,那小太监应该在这边等了很久,瞧着面色白的紧,于是笑了笑:“没事,我们就这么过去吧。” 白祁飞也笑了笑,伸手将她乌黑发丝上面的一片白雪轻轻挥开,指尖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又给她快要松开的外袍粉色带子系好,牵着她的手柔声道:“嗯,那我们现在过去!” 他的掌心温暖,哪怕这会儿是寒冷的冬天,牵着她的手的手,温柔宽厚。这对比较怕冷的苏婉来说,就像是一个恨不得天天抱在手中的暖壶。 如果不是因为她习武,不像从前那般畏寒,这会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轻笑着,苏婉感觉到白祁飞将五指轻轻分开,然后一点点划过她的指尖,再一点点沿着指节向下划。 女性体质偏寒,苏婉的身子比一般的女性还要冷上几分。这会儿这么被他牵着,手心的温暖沿着经脉血液一点点流转,绕上心头,瞬间温暖了整个心房。 微微垂着眉眼的苏婉,这会儿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极浅的弧度来。似清风明月,淡若清凉,转瞬不见。 白祁飞微微低头,虽然看不到宽大厚实狐裘下面两人五指相扣的手,却能感受到苏婉细腻的小手。 柔荑清浅,白玉相成,握着她的手,在这一瞬间,白祁飞感觉自己握着的,是整个世界。 两人一路走来,男子俊朗尊贵,女子娇俏淡然,恍若天生一对。 白雪皑皑中,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相携相扶,似乎多年后,地老天荒时,他们犹自会这般,携手白头,相依一生。 到了养心殿,苏婉和白祁飞进去时,里面已经跪了一个人。 看到地上跪着的白祁浩,苏婉微微蹙眉。不过瞬间,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恭恭敬敬向康华帝行礼。 两人行礼完毕被康华帝叫起之后,白祁飞率先开口看向康华帝问道:“父皇,祁浩这是怎么了?” 看着,康华帝的神色不太好。 白祁浩想来不太喜欢白祁烨,而白祁飞与白祁烨两人几乎砣不离秤,这会儿瞧着白祁飞,白祁浩抿了抿唇,眼底神色不善。 再一看站在白祁飞身边的苏婉,白祁浩狠狠握了握拳头,眼底神色莫辩。 康华帝闻言冷冷一哼,似乎气得不轻:“怎么了?” “这个混帐小子,年纪也不小了德妃给他寝殿中送了几名侍女,居然被他一夜折腾的几乎都疯了!” “就他这么个德行,将来谁家的千金小姐会愿意嫁给他?”说到这里,康华帝满脸怒气。 苏婉闻言一惊,诧异地看向白祁浩。 白祁浩一向明朗爽快,而且为人正直善良,怎么会把人家小姑娘折腾的要疯了? 她看向白祁浩的时候,白祁浩也正好看着她。看向她的眼神,不似从前那般明朗噙笑,反倒多了几分冷意。 心中一怔,苏婉抿了抿唇,又快速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缓缓移开了视线。 那边白祁浩唇线抿得更紧,却不管康华帝说什么,就是死不开口。 这边白祁飞看着微微垂眸的苏婉,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父皇,阿婉刚才路上过来不小心打湿了裙角,可否容阿婉先回去换一下衣服?” 康华帝瞥了苏婉一眼,冷冷嗯了声。 苏婉感激地看了白祁飞一眼,也不看那边跪在地上面色冷沉的白祁浩,转身快步出了养心殿。 到了紫宸殿,苏婉远远地便听到紫宸殿寝殿那边的小宫女们在八卦,随便招了一人过来问:“十殿下那边,你们可听说了什么事情?” 宫女不敢隐瞒,连忙道:“回郡主,奴婢也是听说的,说是十殿下那边,德妃娘娘给他送了两名貌美的宫女,在寝殿侍寝,不想一夜之后,两名宫女神智不清,在德妃跟前大喊大叫喊着饶命!” “十殿下那边,还有别的事情吗?” “这个……”压低了声音,宫女继续道:“据说德妃娘娘要给十殿下选妃,可是十殿下不同意,被德妃禁足,很少出寝殿,对德妃娘娘不满。” 微微颔首,苏婉一边向寝殿里面走,一边问宫女:“德妃娘娘给十殿下看的是哪家的千金?” 460随康华帝去离北行宫 宫女咬了咬唇:“这个奴婢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是德妃娘娘的本家那边的,是一位表小姐还是什么……” “嗯,知道了,你先给本郡主更衣吧!”说完,苏婉转过身背对着宫女,眉头却缓缓皱了起来。 等到换好了衣服再去养心殿时,养心殿中康华帝已经去内殿休息了。白祁飞看到苏婉,快步走了出来。 而原本在殿中的白祁浩,这会儿也不见踪影。 “阿婉,别担心祁浩,他现在也这么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出了养心殿,白祁飞声音温和地跟苏婉说。 苏婉点头:“我知道!” 白祁飞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心。 送苏婉回到紫宸殿,白祁飞这才开始说正事:“阿婉,你身体弱,郾城的冬天比较冷,离北行宫距离郾城有千里之遥,在南边,父皇想让你去那边过冬,你觉得如何?” 这倒是苏婉没有想到的,去离北行宫? 知道苏婉不知道离北行宫,白祁飞连忙笑着解释:“离北行宫虽然不是在大翰国的最南端,可是离北行宫那边的设置,是专门给皇室贵族御寒的好去处。” “皇上会去?”苏婉问。 虽然是问,不过眼神明亮,几分笃定。 白祁飞赞赏地看着苏婉,再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嗯,父皇会去。” “太后娘娘大病初愈,本就畏寒。如果不是因为这大病一场,太后娘娘也会去的。” “父皇身体抱恙,近来朝中事情繁多,现在又感染了风寒,去离北行宫那边,也不耽误朝政。” 苏婉白祁飞,苏婉问道:“那你呢?” 见苏婉双眸晶亮地看着自己,白祁飞脸上笑容温暖:“阿婉,郾城帝都,不可无人。” 不是不可无人,而是不能没有当权者。何况现在大翰国的情况算不得太好,所以他必须留在郾城。 轻轻哦了声,苏婉抬眸看着白祁飞,眼底神色微微一闪,又问道:“仅仅只是这样吗?” 白祁飞一怔,看向苏婉的眼神多了几分深色。 苏婉见他如此,也不多说,转身准备进去。才刚走了一小步,便被白祁飞拉住了手腕。 “阿婉!”快步走到苏婉身边,白祁飞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这么聪明,必定知道了父皇的意思。” 苏婉挑眉,疑惑地看着他。 这会儿的白祁飞,浓密的剑眉微微蹙起,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几分沉色。厚薄适中的唇,微微抿着。 苏婉稍稍抬着头,双眸明亮似星火,动也不动地望着他。 好半响,白祁飞终于妥协,轻轻一笑,低头贴着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尽数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清流国使者进京,这一次来的,是你的亲外祖母和你的母亲天香郡主的义父,清流国的护国公!” “大翰国南有灾情,北有战乱,郾城又天寒地冻,你与我虽然订婚,可是父皇担心我们婚事生变。” 说到这里,白祁飞稍稍站直了身体,看着苏婉柔声道:“阿婉,你能理解父皇吗?” 苏婉想,她是不能理解康华帝的。毕竟这个天下不是她的天下,这个大翰国不是她的大翰国。 她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没有那么深明大义,觉得身为大翰国人,这一生就脱离不开大翰国的禁锢。 可是她,能够理解白祁飞。 因为他的坦诚,所以她将心中的不快,尽数抛开。晶莹如水的眼眸,在这一瞬间,荡漾起层层涟漪。 苏婉抬眸望着白祁飞,看着这个俊美无双,贵气不掩的男子,粉嫩的唇角缓缓上扬,勾勒出深邃温柔的笑容。 那笑容,似星火璀璨明丽,似烟花绚丽夺目,似春风柔媚撩人,似夏花璀璨多姿,似秋风深情款款,似寒风直射人心。 白祁飞看着瞧着望着,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开她脸颊上那一缕被风扰乱的发丝,望进那一双秋水明眸中,不可自拔。 再缓缓低头,轻轻含住她娇软柔嫩的唇,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一怔,然后将她狠狠抱进怀中,决定这辈子都不放手。 阿婉,阿婉! 他在心底呐喊,只盼着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 哪怕这会儿他们已经订婚,哪怕整个天下都知道她苏婉是他白祁飞的未婚妻,是大翰国太子的未婚妻。 可是这些额日子以来,不知为何,他从觉得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再他看不到的地方,缓缓发生着。 刚才唇瓣相贴,柔软香甜,只是那么轻轻的触碰,他四肢八脉瞬间划过一股暖流,直直刺入心口。 似乎在那一瞬间,他飞上了云端,看到了冉冉升起的红日,望见了碧波荡漾的海平面,看到了起伏不断的山峦,一时沉迷,只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她的好她的美,他真想只让他一个人看到。 “阿婉!”松开怀中的苏婉,白祁飞垂眸看着她嘱咐道:“今天晚上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下朝后,我来叫你。” 苏婉含笑点头,笑容明净璀璨,嗓音柔软:“好!” 没问为何这么匆匆,只因清流国使者已经快要踏入大翰国帝京。 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白祁飞神色温柔宠溺:“好了,快些进去吧!” 待到苏婉进了寝殿之后,白祁飞脸上的笑容缓缓隐去,对身边的侍卫道:“走吧,去养心殿!” “是!” 第二日苏婉并未等到白祁飞过来,就已经坐上了南下的马车。 等到清流国使者进入大翰国帝京郾城时,他们想要见的人想要带回去的人,这会儿已经踏入离北行宫地界,离北行宫隐在群山浓雾之中,庄严华丽而又带清幽雅静。 与此同时,明光殿内,穿着银白色锦绣长袍的修长身影站在一副山河图前,嗓音低沉轻笑:“呵呵,不愧是隐忍多年不发的恭亲王!” “不过有得必有失,本座有失,必有得!而祁烨你啊,有得必有失!”说罢男子转身,一张如玉容颜在夜色中恍然一现,速度极快,快得只能看到一张晶莹如玉的脸。 而五官,其颜色,其精致,其雍容……什么都不能确定。 似乎,他从未出现在人前。 “右护法,起程去离北行宫!至于凤阳山那边,弃了!”温柔悦耳的嗓音在夜色中,宛如行云流水一般传入外面候着的右护法耳中。 “记得不要弃得那么干脆,要一寸一寸地磨!”低柔轻缓的笑容一点点随着声音远去,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在明光殿大殿内传开:“缠住他,本座才能有所得!” “是,门主!”右护法得了命令,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离北行宫,占地两万多平米,四周青山环绕,绿水长流。亭台楼阁隐于青山间,九曲回廊沿着清澈小溪回转整个行宫。 这会儿是寒冬腊月,行宫被隐在白雪皑皑间,若不是因为行人侍卫进入惊起树林中休歇的鸟儿,放眼望去,无人知晓这里居然会有这么一座华丽威严的皇家行宫。 下了马车之后的苏婉,被康华帝安排在距离康华帝居住的沁心园不远处的幽离居。幽离居很大,布置得非常精致优雅。 苏婉身边随行的宫女,皆为康华帝出宫前替她安排的,每一位宫女不仅心思玲珑,甚至还抖会些拳脚功夫。 为首的那名宫女,苏婉在来的路上不着痕迹地试探了一下,内功深厚! 窝在幽离居卧室里面的软榻上,苏婉抱着暖壶思考。 康华帝这番安排,似乎在防止她逃跑。 想到这里苏婉忍不住冷笑,她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放着,整个离北行宫看似侍卫极少,可是细查之下她才发现,单单是在离北行宫大门口那边,少说也有精锐侍卫两千。 再加上康华帝带过来的五千御林军,加上原本守卫离北行宫这边的侍卫,苏婉又笑了笑。 这么多人守着不打紧,在她身边都安排了这么多高手。 想着清流国那边的举动,苏婉瞬间才发现,原来自己成为了人人争抢的一块香饽饽。 可是她这块香饽饽不想被谁吃掉,而是香饽饽想要长着翅膀飞出这让她觉得窒息的宫廷内院,帝王争斗。 之前在紫宸殿,因为那里是康华帝一直严密监视的地盘,身为上位者,会有警惕之心,也有身为上位者的骄傲。 因为长居郾城,康华帝自然不担心郾城那边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宫中侍卫巡逻虽然多,可是并没有监视着整个紫宸殿。 因此她能够避开那些隐卫的眼睛,自由出入紫宸殿。出宫,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到了这边,离北行宫虽然是皇家行宫,到底不是久居,加上清流国这次是为了她而来,康华帝不得不加强警惕。 身子倚在里面的锦被上面,苏婉微微眯眼,等到宫女们忙活完了之后,这才起身进了内室,宽衣沐浴。 离北行宫虽然不是元修大陆最南部的位置,可是确实如同白祁飞所说,非常暖和。 这个暖和,是相较于郾城的寒冷来说。 待在离北行宫的半个月,因为康华帝一直在咳嗽,苏婉不得不在旁边候着。其实用不到她,康华帝这次出宫,还带了德妃等一众妃嫔。 而皇子中,却只有尚未封王的白祁浩。 这半个月来,苏婉发现每次她在康华帝身边时,绝对不会见到白祁浩。她来时,他绝对会早一步离开。她离开后,白祁浩会缓缓而来。 而德妃对她,又恢复到了六岁左右时的态度。 那种嫌恶态度,自然不会摆在康华帝跟前显现出来。作为一个双面人,苏婉觉得德妃表现的极好。 461他们这是孤男寡女 这日大雪初晴,难得的好天气。 苏婉在沁心园与康华帝下完了两盘棋之后,康华帝并未如同往常那样,让她再陪着他下两盘。 “婉儿,昨日离北行宫到了一位贵客,今日说想要见见你!” 苏婉诧异,眼底露出疑惑的神色:“见阿婉?” 看康华帝的神色,所谓的贵客绝对不会是清流国的人。那么,被康华帝成为贵客的,又会是谁? “你去碧春园那边吧,他在那边等你!”康华帝含笑道,神色温和慈爱。 苏婉瞧着心中又惊讶不少,不过还是乖巧地点头,向康华帝行礼之后,这才离开。 一旁的德妃瞧着苏婉离开的背影,嗓音柔媚地道:“皇上真的放心让太子妃一人过去?” 康华帝轻笑看着德妃:“德妃担心什么?” 德妃柔柔一笑,看着康华帝,神色恭敬中带着女人的妩媚。一边给康华帝沏茶,一边柔声道:“臣妾还能担心什么?” “毕竟太子妃如今已经是太子妃,那边那位贵客,臣妾听闻是男子呢!”这话说完,德妃沏好的香茶已经送到了康华帝面前:“自古以来,男女有别。让太子妃单独过去见贵客,皇上……” 后面的话,即便不说,谁都知道。 康华帝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冷色一闪而过:“德妃对朕的贵客,倒是十分清楚!” 这话一说,德妃吓得连忙跪了下去:“臣妾惶恐!” “你有什么惶恐的?”康华帝嗓音虽然不重,可是眼底神色冷漠:“昨晚子时才到的贵客,朕没有惊动任何人,你却知晓是男子!” “德妃,你好大的胆子!”冷沉之声伴随着手边的茶水,茶杯连带着茶水尽数在地上撕裂溅开,而康华帝的话,却狠狠地砸进了德妃的心中。 德妃满脸惶恐道:“皇上赎罪,就是借臣妾十个脑袋,臣妾也不敢在皇上身边安插人手。” “臣妾是今日一早来沁心园经过落秋园的路上,听闻落秋园那边的宫女乱嚼舌根,说的头头是道,信以为真!” “皇上赎罪,臣妾不该随意听信那些宫女们乱嚼舌根,请皇上责罚!”说罢德妃膝盖一软,当下跪了下去。 康华帝眼底眸光一闪,看到不远处白祁浩带着侍从往这边过来,不由冷了脸色:“哼!既然知错,朕这次便既往不咎!” “回你的园子,没有朕的召见,不要再踏进沁心园半步!”康华帝冷冷哼道。 德妃一怔,脸上露出凄楚的神色。 她原本以为随着皇上出宫到这离北行宫来,可以避开留在郾城那边的良妃,得到皇上的宠爱。哪里知晓因为那些宫女的乱嚼舌根,被责令禁足! 再想落秋园那边住的花美人,不由一怔。她怕是因为苏婉的事情冲昏了头,才会拿男女事情在皇上跟前想要挤兑苏婉! 德妃又是懊恼自己的冲动,又是气恼因为苏婉的存在,弄得她心神不宁。 “退下!” “是,皇上!” 这边德妃刚起身退开,那边白祁浩正好转过抄手回廊,看到自己母妃面色有些发白地从父皇的居住的主殿那边出来。 快走几步到了德妃跟前,白祁浩蹙眉:“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德妃想到自己儿子因为那个苏婉和她作对,今天的事情也是因为苏婉的影子在跟前晃啊晃,她才被禁足,不由面色更冷。 “没事没,许是染了风寒!”说着冷冷看着白祁浩,声音威严:“你父皇身子不好,你小心侍候着!” 白祁浩一愣,然后点头:“祁浩明白!” 德妃想要缓和脸色好好跟儿子说两句话,但是想着现在的情况,又没了那心情。这还是母子两人因为那日祁浩折腾两名宫女闹了矛盾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想了想,德妃叹了口气,望着白祁浩道:“祁浩,母妃是你母妃,这世间谁都会害你,可是只有母妃会永远护着你!” 白祁浩脸上神色不太好看,却也没有说什么忤逆的话,含含糊糊应了声,对着德妃行礼之后,转身往康华帝所在的大殿走去。 德妃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再看向碧春园的方向,握了握拳头。 “找一个机灵聪慧的宫女,去碧春园那边瞧瞧!”回去的路上,德妃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旁边随行的宫女点头:“是,娘娘!” 碧春园,苏婉到了碧春园门口,发现碧春园的门口守着两名侍卫。 见到她过来,连连行礼。 苏婉见状微微颔首,问道:“贵客在哪里?” 侍卫之一恭敬回道:“回太子妃,属下不知,皇上有言,太子妃进去便能看到!” 这么神秘,什么人这么高的调子,居然连康华帝都待他都这么恭敬? 心中,却隐隐有些眉目了。 笑了笑,苏婉快步走了进去。脚步轻快,丝毫没有因为里面的贵客而紧张自己的心情。 相反的,倒是带着几分欢喜。 等到看到里面的人之后,不仅是脸上,就是眼底,都带着欢喜之色。 “流云!” 流云坐在抄手回廊后面的一座八角亭中,八角亭四周开满了梅花,芬芳四溢,香气逼人。 苏婉快步过去,毫不客气地在流云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石凳上面垫着厚厚的软垫,柔软又舒适,格外温和。 似乎知道她怕冷,等到她进了亭子之后,流云稍稍转身,轻轻拉了一下旁边柱子上的一根红绳。 厚厚的挡风纱帘从亭子上面落了下来,苏婉微微一愣,抬眸看向对面的流云。 流云冲她眨眨眼,眼底笑着带着几分狡黠之色:“难道阿婉你想一直被他们这么监视着?” “可是这么做一直笼中鸟,似乎也不是很畅快!”苏婉瞥了一眼被纱帘围起来的八角亭,满脸笑容。 流云也笑,黑瞿石一般的眼眸这会儿宛如琉璃般灼人明澈,唇角微微扬起,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一只笼中鸟的日子或许不好过,可是如果还有一只作陪呢?” 苏婉端着茶杯的手一怔,险些因为流云这忽来的玩笑将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 “为人师表者,有这样跟学生说话的?”苏婉问。 流云好不在意地撇撇嘴答:“为人师表者也是人,即便同为人,为何不能以相同的身份说话?” 苏婉抿唇,不语。 流云饮茶,再望着她,挑起细长入鬓的眉:“难道阿婉觉得我说的不对?” 苏婉先是摇头,然后再点头。 流云被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动作逗笑了:“阿婉这是何意?” 苏婉瞅了对面的流云一眼,不由撇嘴:“你这是故意将阿婉放在火上烤!” 流云闻言,秀雅一笑。 其笑容,如春花烂漫,如皎月朦胧。 462流云的优雅与傲气 男女有别,她如今是太子妃,莫说碧春园,就是整个离北行宫哪里忽然冒出来一只兔子,康华帝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流云此举,不是在向整个离北行宫的人说,快来看吧,我和你们太子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苏婉想了想,嘴角抽了抽。 “流云,我很好奇你这样的用意” 流云向来温柔有礼,虽然行事作风与流云书院的院长实在不能挂钩,可是从来不曾这般没有想过她的近况。 苏婉不相信,以流云的头脑,会不知道她现在身边但凡是有一只公蚊子,还能被康华帝容忍? 流云笑了笑,优雅饮茶:“我刚才说过了,如果笼中只有一只鸟,一定会觉得无趣,时日久之,最初的狠厉被磨圆打平之后,就只剩下柔顺乖巧,习惯主人的喂食。” “可是如果有两只,也就未必了!”说到这里,流云看着苏婉,笑得眉目灿烂温柔:“如果又来了一只,还是自愿而来,必定是有备而来。” “然后呢……”瞧着谈笑优雅的流云,苏婉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端着茶杯晃啊晃。 唇角轻笑,眉眼温柔,流云看着苏婉道:“阿婉,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没察觉到,其实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苏婉挑眉:“我以为你只是纯粹过来喝杯茶,再在皇上跟前晃晃,证明你流云还在大翰国内,让皇上不必四处寻人去找,免得惊动元修大陆各国,搅得不得安宁。” “阿婉真是聪明!”赞赏地看了苏婉一眼,流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再继续斟第二杯:“但是我不明白,为何对着我,阿婉你还要说假话!” 苏婉垂眸看着清澈见底,在茶杯中打着旋儿的茶叶:“嗯,我是说了假话。因为……” “因为我实在不明白,大翰国与流云书院没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天下人皆知,你在离北行宫?” 流云这个时候现身离北行宫,看似有他在这边,天下人借会因着他的关系,不敢对离北行宫这边如何。 可是这一举动也是在昭告天下,向来不曾离开洛河城的流云书院院长,在离开洛河城的第一站,便是拜见大翰国康华帝。 在世人眼中,在有心人眼中,在各国帝王眼中,这可是昭示着,再这即将混乱的元修大陆,他流云选择支持大翰国。 先有国师姑苏入宫入住明光殿,现在又有元修大陆最负盛名的流云相见,大翰国风头之劲,不是让其余各国胆战心惊吗? 大翰国本就国力强大,现在有这么两人站在这边,其余各国不说野心如何,就是为了自保,也会统一战线,一举对抗大翰国。 流云一出,天下惊! 事实却是如同苏婉猜想的那般,流云出现在大翰国时,其余各国已经派遣了使者前去相邀,许多国家都许以太师之职! 偏偏流云哪里都没去,现身郾城之后,又消失不见。等到天下人再得知消息时,得到的消息是他到了大翰国的离北行宫。 离北行宫,康华帝带着太子妃在离北行宫避寒的事情,或许在流云到来前,还是秘密。可以现在,只怕天下皆知。 “天下如果不风云再起,他们这些王侯将相,又怎么能群雄逐鹿,一争天下?”流云说的云淡风轻,眉宇间甚至神色温柔。 黑瞿石一般的眼睛望着苏婉,薄薄的唇微微一抿:“我来离北行宫,只是给天下英雄们一个一争天下的机会!” “千百年来,成王败寇!”说到这里时,流云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元修大陆总是要乱的,如今这会儿刚刚好!” 苏婉闻言心惊,心惊之后是平静:“是,你说的不错,这天下总是要乱的。如果每个君王只想雄霸一方,就不会有大宛国称兵大翰国西北边境北苍城!” “如今我到了离北行宫,清流国的三公主极其护国公到了郾城不见我,也见不到皇上,自然知晓皇上这是在用行动拒绝他们的要求!” “皇上不会让我回清流国,可是清流国三公主都亲自过来了,甚至还有护国公,可见他们这一次是动真格的!” “是以,皇上此行离北行宫,再让清流国不忿而出兵大翰国,点燃了大翰国与清流国的导火线,还能将这件事情,推到清流国头上!” “非大翰国以大欺小,而是清流国想要强抢大翰国的太子妃!” 说到这里苏婉脸上冷了下来,望着流云道:“哪怕天下人怒之,大翰国也是被迫而战的一方,清流国才是这次大战的推手!” “啪啪啪……”流云轻轻拍了拍手,赞赏地看着苏婉:“不愧是我流云书院最出色最有才华的学生,阿婉分析的完全正确!” 苏婉抿唇,看了流云一眼。还是清雅俊秀的眉眼,还是明澈深邃的眼眸,还是灿烂无双的笑容,还是温润似水的男子…… “阿婉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休息!”苏婉站起身。 流云笑了笑,握了握手中拿着的闻香杯,唇角笑容温柔:“嗯,去吧,累了是该好好休息!” 出了八角亭,外面寒风刺骨,苏婉却不觉得冷。但是刚才八角亭中,在听着流云说的话的时候,她的心在一点点沉积。 如果这具身体的本尊还在,想必清流国与大翰国开战的场面,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吧? 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对左右为难的苏国公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对真正的苏婉而言,大翰国与清流国便是这样的情况。 可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苏婉! 眉心紧蹙,苏婉本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幽离居。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以平时的速度缓步走了回去。 不远处的碧春园中,苏婉离开不过一会儿,穿着龙头步履靴的康华帝,自八角亭的后面走了出来。 望着背对着他坐在八角亭中犹自优雅饮茶的流云,半响才缓缓开口问道:“流云公子高论,朕见识了。” 声音中,透着冷。 饮茶的流云但笑不语,在康华帝眉心越皱越紧的时候,才温和开口:“康华帝不是一直都期盼着一统四海的一天吗?”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清流国宣战!”放下闻香杯,流云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划过桌面:“流云也不过是顺应时局而来,康华帝若是现在改变心意,流云也能承诺……” “今日之后,不会再有人提及流云离北行宫之行一事!”抿了抿唇,流云笑道:“但是清流国想要接回清流国皇族血脉一事,依旧会发生!”“” 言下之意,我可以将今天的事情全部当做没有发生,也可以让天下人都不会怀疑你大翰国康华帝有称霸天下的野心。 但是大翰国与清流国的战争,势在必行,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除非,康华帝大度,不记国师之言,不信苏婉乃是天命之女,能够辅佐君王,一统四海,忍痛割爱,将苏婉送与清流国!” “成全他人千世基业,一朝大统!让大翰国在未来的某一天,对傲视四海的清流国,俯首称臣!” “一派胡言!” 康华帝闻言眉心露出一抹冷色,盯着那边优雅而坐,不知何为帝王威严的流云,声音低沉威严。 “都说天下事,知者莫如五华山逍遥门门主,当今大翰国国师姑苏!” “再者为,洛河城流云书院院长流云!今日流云公子一席话,令朕大开眼界!” 说到这里,康华帝冷冷道:“不过流云公子在朕的地盘如此大放厥词,还在太子妃跟前挑拨离间,是欺朕好说话吗?” 流云清雅一笑,嗓音清润:“岂敢!流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一手遮天之权傍身!” “对康华帝,流云只有尊敬,哪敢欺辱?”话是这么说,可是流云的脸上眼底,并无半点儿惶恐之色。 王德顺听着都动了怒,下意识抬手想要后面的大内侍卫上前将那个不懂规矩,在帝王跟前大放厥词,想要挑拨皇上与太子妃关系的文弱书生抓起来。 不想刚有那个准备,接收到旁边康华帝的一记冷眼。 “流云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康华帝笑,笑容不达眼底。 流云也笑,笑得整个碧春园恍若春风拂面,却又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康华帝谬赞,希望能入得了康华帝的眼!” 康华帝闻言,哈哈大笑! 王德顺瞧着,缓缓垂下眼眸。 流云杯中茶水刚好喝完,这边康华帝大笑着开口:“王德顺,今晚让人好好准备一下,给流云公子接风洗尘!” “是,皇上!”王德顺招招手,旁边的侍卫连忙点头,快速去忙活了。 这边康华帝走到八角亭内,对着流云温和含笑道:“流云公子,请!” 流云笑了笑:“时辰尚早,流云昨晚来的有些晚,一路奔波疲惫,不知可否奏请康华帝,先休息休息?” 康华帝一愣,眼底神色一转,大笑道:“自然!” “来人,带流云公子” “去幽离居旁边的听雨轩!”不等康华帝说完,流云轻笑着道。 这一次,康华帝脸上半分异样神色都没有,而是看着流云笑道:“呵呵,流云公子与朕的意思,居然不谋而合!” “那是,有道是不进一家门,不是一家人!”说罢,流云对着康华帝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王德顺蹙着眉头道:“皇上,流云虽然是流云书院的院长,您乃是大翰国的帝王!他如此放肆,实在太过!” 何止是太过,是大不敬!若是寻常人,早已经人头落地一千次不止! 463琴声惹得春心萌动 康华帝脸上的笑容隐去:“他确实手中无权,可是只要他振臂一呼,这天下间的学子,皆为他的屠刀!他说哪里不好,说哪国帝王不是,哪国帝王,便会被元修大陆学子们的口水淹死!” “有道是,人言可畏!”康华帝冷冷一笑:“公子流云,放眼整个天下,也无人敢轻易开罪于他!” 眼底复杂神色一闪,康华帝道:“他说的不错,元修大陆沉寂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开始了!” “婉儿聪慧,早晚会知道这么一天!”说到苏婉时,康华帝脸上神色威严:“她如今既是我大翰国太子妃,又岂能对清流国存不忍之心?” “流云是她院长,先生之言,她不得不听!”面色微沉,康华帝道:“否则,便是对师长不敬!” 王德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皇上同意流云与太子妃单独见面,原来是存了这么个意思。 太子妃看似淡然,可是心中自有柔软。毕竟女儿身,还是血脉至亲的清流国皇室。这一次她外祖母亲自过来相接,可见其对太子妃用心良苦。 只是这其中,到底几分真情,几分又是因为江山利益挂钩呢? 想到这里,王德顺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天家是非多,阴谋多,很多时候,许多事情,几乎都没了对错。他只盼着那个给他这个在深宫大内孤苦伶仃老人关怀的小姑娘,这辈子能够平安安好就好。 再多,他一个奴才,实在无能为力。 回到幽离居的苏婉,心头烦闷。先是坐在床榻上,默默运功念了一遍清心咒,念完清心咒之后,心头烦闷总算是好了一些。 天下将乱,整个元修大陆将会面临生灵涂炭。她只是一个小女子,救不了那么多的黎明百姓,也不可能阻挡康华帝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 她烦闷的是,到了这个时候,七星连珠还没来。她虽然没有那个能力阻止什么,可是也不想看到元修大陆血流成河。 因此心中烦闷,焦躁不安。 念完清心咒,又去沐浴更衣,心情好了一大半的苏婉,索性从书架上面拿了一本书,抱着暖壶坐在软榻上细细翻开。 书中都是一些奇闻杂事,看着偶尔冒出来的小笑话,她也忍不住勾唇轻笑。 宫女们瞧着,对望了一眼,有人使了个眼色,一名站在最外面的宫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幽离居的园子。 沁心园那边,康华帝听闻了苏婉的举动之后,略一思索:“当真只是回去时面色不太好看,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如同往日一般?” 不得不说,作为帝王的康华帝,多疑是必须的。 宫女点头:“是的,太子妃沐浴之后,心情好了不少,现在在看书,时不时被书中的笑话逗笑。” 轻轻嗯了声,康华帝沉吟道:“回去吧,好生照看着!” “是!” 宫女离开后,康华帝看了王德顺一眼,再陷入了沉思。 看了一会儿书的苏婉,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到了清幽的琴声。细细一听,似乎是从隔壁的园子里面传来。 隔壁的园子,她记得是空着的。 有宫女看出她的疑惑,连忙笑着解释道:“太子妃,隔壁的听雨轩,现在住着流云书院的院长流云公子。” 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苏婉微微颔首:“知道了!” 宫女见她没有再多疑问,原本准备好的台词,这会儿都没得用处了。想到隔壁园子清雅俊秀绝伦的流云公子,饶是她们是康华帝选过来的人,也忍不住春心荡漾。 听闻流云公子温润如玉,容颜似画。其才华,少年时便已经闻名四海,震惊整个元修大陆。如今似乎,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尚未婚配…… 这么好的条件,只要是个女人,哪有不期盼的? 作为养心殿那边过来的宫女,她们更加清楚,现在皇上奉流云公子为上宾。流云公子这般年纪尚未婚配,听说听雨轩那边,又被送过去了八名美貌侍婢…… 真是不知道到底谁有那个福气,能够得到流云公子青睐,一夜风春,然后飞上枝头变凤凰! 被选入去听雨轩侍候的宫女们,自然个个面带桃花,俏脸含羞,一边准备各种日常起居需要用的物件,一边忍不住用娇羞眸光去看那边优雅弹琴的男子。 春风十度,不及他眉眼处的温柔啊! 瞥了一眼门外分明已经分神的宫女们,苏婉想着流云抚琴的样子,想必十分养眼。 “难得流云公子抚琴,你们都过去瞧瞧吧!”说着苏婉补充道:“谁愿意留下来在这边候着的,就在这边候着!” “如果没人,也不碍事,身子有些乏了,我去内室休息!”说罢,苏婉放下书本,起身往里面的卧室走去。 除开为首的女官面色不变,下面的宫女们个个眼底露出欢喜神色。 “走吧,过去看看!”有宫女提议道。 有宫女训斥道:“我们奉皇上命令在这边照看太子妃,岂能随意离开?” “太子妃去休息了,这边留一个人就好,不用都守着!”有宫女补充道:“而且这段日子以来,你们也知道,太子妃一般休息,没有一个时辰绝对不会出来!” “好了好了,乖姐姐,我们就过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似乎最终还是抵不过听雨轩那边优雅悦耳的琴音,躺在卧室床榻上的苏婉,在闭着眼睛一会儿之后,便听到外面有脚步离开的声音。 古有美人计,现有美男计! 想着流云清雅俊秀的相貌,苏婉不由想到邪魅慵懒的白祁烨,这两个人,一个清雅俊秀几乎出尘如谪仙,一个邪魅慵懒张狂冷冶如罂粟。 若说谁更好看一些,苏婉肯定会选择流云,因为看流云顺眼一些。不过这样的答案,是在她今日见到流云之前。 不知为何,今日见到流云之后,忽然对这个人的看法有了改观。 她并非真正相信过流云,能做的了让整个元修大陆各国帝王都礼让三分的流云公子,他怎会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双手枕在脑后,不一会儿,苏婉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张小纸条。 瞥了一眼四周,知道女官还在外面,苏婉的动作非常轻,轻的几乎连她自己的都觉不到。 “大战将启,是否归?”短短七个字,两个符号。 看了一眼手中纸条,躺着的苏婉轻轻笑了笑。 到底是了解她的江月,没有直接安排时间说走。她这一走,康华帝找不到人,如今清流国使者又到了大翰国,康华帝势必会拉着苏国公做挡箭牌。 464那不是吻,那是啃咬 捏了捏掌心里面的纸条,苏婉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过笔墨,快速写下几行字,然后原封不动地从床头下面的暗板中,将纸条递了出去。 只有将她最在乎的人转移,或者能够确认不会有半点儿伤害,她才会了无牵挂地离开这里。 隔壁园子里面的琴声还在继续,苏婉再次闭上眼睛,将隔壁园子里面的琴声当做一种享受。 是夜,康华帝在沁心园设宴,为流云洗尘接风。 德妃被禁足,康华帝似乎也没有想起她来,身边坐的是另一位宠妃,瞧着面生。苏婉看了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 贵宾为上,流云坐在苏婉的斜对面,距离康华帝的位置很近,似乎是以表亲近,再表明两人的立场。 对此,苏婉并不关心。 看到正对面的白祁浩时,苏婉微微蹙眉。 白祁浩脸上挂着两个黑黑的大眼圈,似乎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好。半个月来她几乎没有见过他,不想他变得这么憔悴。 苏婉张了张嘴,碍于康华帝和流云在场,只好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等到那边康华帝和流云酒过三巡,两个还在说笑时,苏婉对对面一人喝闷酒,心思明显不在晚宴上的白祁浩狠狠瞪了一眼。 喝了不少酒的白祁浩,倒是察觉到了苏婉的眼神。他从酒杯中抬起头来,看向苏婉的神色,多了几分迷离醉意。 苏婉瞧着暗暗着急,向白祁浩使了一个眼色。 白祁浩微微眯眼,这边苏婉已经对康华帝开口:“皇上,阿婉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先回去歇息。” 康华帝也不想苏婉与流云有过多接触,白日里两人在八角亭中拉帘而谈,其实他并不赞同。如果不是碍于流云的盛名,岂会让两人“共处一室”? 可是流云借着先生与学子的名义,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嗯,婉儿既然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说罢看着流云道:“倒是要在流云公子跟前失礼了!” 因为喝了不少酒,流云白玉般的脸上浮现在淡淡的红润,面色不似之前那般苍白。唇色鲜红似血,脸上笑容温和。 “阿婉自幼体虚,元修大陆众人皆知!”轻轻一笑,对着康华帝举杯:“何来失礼之说,康华帝严重了!” 见两人都点了头,苏婉这才起身,又为首的女官轻轻扶着,身子有些虚弱地靠在女官身上,往外面走去。 到门口时,还对那边自顾自喝闷酒的白祁浩使了一个眼色。不想准备收回视线时,恰好对上流云含笑的双眸。 苏婉抿唇,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出了沁心园。 沁心园晚宴上,流云含笑望着那边自顾自喝酒的白祁浩:“十殿下似乎心事重重!” 白祁浩张嘴就要讽刺流云小白脸儿,不过尚未开口就接收到康华帝严厉的眼神,只得哼了声。 “祁浩这几日来身子不太好,所以没什么精力!”碍于康华帝严厉的眼神,白祁浩端起酒杯对流云举了举:“流云公子大名,久仰!” 说罢准备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不想流云却笑着温和开口:“十殿下既然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喝酒了!” “原本饮酒太多便伤身,何况十殿下还是一个病人。”看向康华帝,流云轻笑着问道:“康华帝认为流云说的是也不是?” 康华帝瞥了下面坐着的白祁浩一眼,眼底有怒气划过,想必这会儿如果不是流云在场,怕是会当场发怒。 白祁浩面色有些发白,但是眼底神色不忿。注意到康华帝严厉的神色扫来,只是将眼帘轻轻垂下,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半响,康华帝才轻笑着道:“流云公子确实说的是!” 说罢看向那边低垂着媚眼看不到眼底神色的白祁浩:“祁浩,你退下吧!” 白祁浩巴不得,瞥了那边含笑望着他的流云一眼,轻轻冷哼了一声,对着康华帝行礼之后,大步离开了沁心园。 出了沁心园,满心烦闷的白祁浩直接离北行宫后面的山坡而去。那边是一片牧场,向来是侍卫给皇家饲养骏马的地方。 白祁浩一口气奔到牧场这边,到了之后二话不说,也不顾后面随从的哀求,一身酒气翻身上马。 “驾!”鲜衣怒马,呼啸而去。 苏婉一直在正门等着,哪里知道白祁浩为了避开她,出了沁心园大厅之后,直接转向了右边的侧门,从侧门离开了。 得到消息之后,苏婉气得狠狠一脚踢在旁边的圆木柱上,痛得自己龇牙咧嘴。 拉着为首的女官急匆匆回了幽离居,然后找了个理由,打发了为首的女官后,快速出了幽离居。 牧场这边的侍卫看到她过来,先是一惊,然后连忙跪在雪地里:“太子妃,您快劝劝十殿下吧!” “人呢?”苏婉问道。 侍从指了指看不到边际的牧场,苏婉狠狠瞪了侍从一眼,一把夺过旁边侍卫牵过来的骏马,翻身上马。 “今日牧场这边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 眼底凶光一闪,苏婉冷冷道:“深夜骑马,十殿下那边如果有半分差错,或者今晚的事情走漏半点儿风声,本宫会砍下你们的脑袋当凳子坐!” 一大群侍卫战战兢兢点头:“是!” “四面可都有人守着?”苏婉再问。 “都有人守着,而且这片牧场的边缘是一条河流,即便没有人守着,现在那边河水冰凉刺骨,河面也宽,不会有人过去的!” “嗯,都在这边守着,如果皇上那边有人过来问,想好你们自己该怎么说!”再不看众人,一挥马鞭,骏马带着苏婉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天啦,那是太子妃吗?” 有人揉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见到的:“我……我也不太清楚!” “不是说太子妃体弱多病,而且一直养病吗?怎么可能会骑马?” “可不是吗?”有人疑惑挠耳朵:“我也是那么听说的,据说太子妃身体一直不好,在乡下庄子里养病!” “行了,别讨论了!与其讨论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想想,万一一会儿皇上那边来人了,该怎么说!” “是哦是哦……” “让兄弟们在四周都看好了,十殿下今晚是喝了酒过来的,别坠了马!” “是是是……” 一众人等又是焦急又是惴惴不安地在这边等着,只期盼着老天,太子妃一定要找到十殿下,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群奴才可就罪过大了。 比起太子妃为何会骑马的事情,他们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今天晚上见到什么,没有人会愿意对别人提及。 再说苏婉追了出来,转了大半个牧场都没有看到白祁浩,心中暗暗着急,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人。 看着雪地上的马蹄印子,苏婉扬鞭狠狠打在马股上:“驾!” “白祁浩!” “白祁浩你在哪里,给我出来!” “白祁浩,你听到没有!” 到了牧场的边缘地带,果然如同那些侍卫所说,有一条河面比较宽阔的河流。离北行宫并没有郾城那边冷,所以河面并未结冰。 苏婉扫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不远处的河边上,看到一匹兀自用马蹄刨着雪地在寻草吃的骏马。 眼睛一亮,苏婉从翻身下马,快速跃了过去。 “白祁浩!” 白祁浩这会儿成大字型摆在雪地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谁都没看,又像是看着苍茫夜空。 视线迷离混乱,苏婉瞧着不对劲儿,连忙一把将他从雪地里拉起来:“白祁浩,你怎么了?” 白祁浩不说话,不知道他在雪地里躺了多久,这会儿浑身冰凉,脸颊也是红彤彤的。 快速脱下自己的披风给白祁浩围上,极好领带之后又摇了摇白祁浩的身子:“起来,我们先回去!” 说着也不管白祁浩如何,苏婉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哪知刚拎起来,膝盖忽然一痛。 苏婉猝不及防,整个人一头栽在了雪地里。甚至,她连动弹都动弹不了,满嘴都是泥土青草和白雪的味道。 “白祁浩,你这是做什么?”苏婉气得面红耳赤,奈何她还是以脸扑地的姿态,白祁浩根本看不到。 好在白祁浩并未让她维持这个姿势多久,就将她从雪地里捞了起来。将她翻了个身,再抱着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两人依旧坐在雪地里,白祁浩并不看她,而是看着黑茫茫的夜空:“阿婉,你为什么要答应父皇赐婚?” 苏婉冷笑:“我不答应赐婚,难道我抗旨不成?” “为何不能抗旨?”苏婉的回答,瞬间就惹怒了白祁浩:“为什么不能抗旨?你有凤命命格再身,难不成父皇还能杀了你不成?” 不等苏婉开口说话,白祁浩怒道:“不,我不会让父皇动你!阿婉,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 “为什么你……” 白祁浩脸上神色古怪,看苏婉的眼神,尤其复杂。一连“为什么你”了三四遍,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他即便不说,但是这会儿脸上的神色,还有眼底的鄙夷愤怒,也能让苏婉清楚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眼底浮现出嘲弄的笑,苏婉乌黑的大眼睛盯着面颊通红的白祁浩:“是!就是你看到的那般!” “我苏婉就是一个三心二意,处处招惹男子的女子!” “我就是喜欢他们,偏偏不喜欢你!” “我就是想要嫁给祁飞,也” “呜……!” 白祁浩猛然低头,狠狠咬住苏婉的唇,双眸宛如夜空原野上面的苍狼,泛着凶狠的光:“是不是喜欢这个!” “你……”后面的话,被白祁浩尽数堵在了口中。 465突来的截杀 那不是吻,那是啃咬。甚至就是孩子啃鸡腿的那种啃咬,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而且,白祁浩动作粗鲁又笨拙,脸颊不知是因为生气愤怒还是因为天气太冷,他又喝了很多酒,所以这会儿变得越发鲜红。 心底怒气一起,苏婉卯力冲开被白祁浩封住的穴道,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拳直接打在白祁浩的小腹处。 落到白祁浩小腹处时,力度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却还是将他直接压在了地上:“白祁浩,你是在发什么疯!” 白祁浩丝毫没有反抗,被苏婉这么压在地上,后背处是侵入背心的阴冷,他却丝毫不觉得冷。 望着苏婉因为他的啃咬变得红肿的唇,白祁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苏婉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气得脸都红了。瞬间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的白祁浩。 “白祁浩!” 白祁浩恍如没有听到苏婉的声音一般,只是看着她嫣红的唇狠狠大笑。好半响,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后,总算消停下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们都喜欢亲你!” 苏婉懒得搭理他,也不想听他胡言乱语:“既然你没事,就早些回去!皇上那边的晚宴也差不多结束了,他身体不好,你别让他担心!” 白祁浩闻言冷笑:“哼,你不是太子妃吗?阿婉,你不是太子妃吗,你怎么不叫他父皇!” 苏婉努力压住心底的火气:“没有大婚,就什么都不是!” “既然你知道还没有大婚!”想到苏婉和白祁飞还有白祁烨亲昵的场景,白祁浩就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怎么也缓不过来。 冷哼一声,白祁浩捂住胸口道:“那就别和他们做那些丢人现眼的事!” 苏婉一愣,大脑一转瞬间想到了白祁浩指的是什么,眼底神色变了变,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们如何,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见白祁浩能说能笑,也并非是真的喝醉了,苏婉也不如来时那么担心,伸手怕了拍身上的雪花:“我先走了,等你清醒了,再回去吧!” “或者你一直在这里坐着,我会让侍卫过来接你!”也不管躺在地上的白祁浩是什么脸色,苏婉转身大步向那边低头吃草的骏马走去。 “阿婉!” 白祁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哽咽,几分低沉,几分隐忍,几分悲愤。 苏婉充耳不闻,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 “阿婉,你停下来!” 苏婉继续往前走,离吃草的马儿尚有十丈远。 白祁浩大声吼道:“苏婉,我叫你给我站住!” 中气十足,很好,他自己回去绝对没问题。想到这里,苏婉脚下的步子更快,眨眼间便到了马儿身边。 翻身准备上马之时,苏婉察觉到背后一阵冷风袭来。身子下意识避开那股强劲的力道,再回身的瞬间,眼底怒色陡升。 白祁浩他这是想要杀了她吗? “阿婉小心!” 急速后退五丈远,苏婉根本还来不及看背后偷袭她的人,眼前一阵黑色的东西一晃。 想起古代的各种迷烟迷药,苏婉连忙伸手掩住口鼻。哪知对方撒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不知是从哪里抓来的沙子。 眼睛瞬间刺痛,苏婉闭着眼睛凭着风声感知忽然冒出来的杀手,借着旁边的马儿,黑暗中一脚踢向从背后偷袭她的杀手。 一声闷哼,接近着是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眼前一片漆黑,苏婉知道那些沙子伤到了她的眼睛,而四周至少有十名黑衣人。 “白祁浩!” “哼,他自身都难保,别妄想着他能救你!” 一边空手对抗忽来的杀手,苏婉一边向冷风袭来的方向大喊:“白祁浩,马上回去叫人!” “不,我不会丢下你阿婉!”白祁浩也被人缠住了,他往日里不怎么练武,不过好在底子不错。 再看那些杀手们,似乎并不想要他的命,只是想要缠住他,不让他出手搭救苏婉。 而对苏婉这边,那些杀手们都是找找必杀。被沙子迷了眼睛的苏婉,再使劲儿眨了眨眼之后,只能看到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 看到那边白祁浩被人围攻,她这边十来名黑衣人,长剑在雪地中泛着冰冷的白光,锋利无比。 “速战速决!”一名杀手喊道,率先向苏婉冲了过来。 苏婉身子轻轻后仰,同时抬脚一脚蹬在马鞍上,一个翻身跃上马背,险险避开了杀手们穿过她胸口的一剑。 杀手们哪里会放手,见苏婉想要骑马逃跑,手中的长剑在苏婉跃上马背的瞬间,四柄长剑从马腹中穿过。 而其中一人在那一瞬间,一跃而起,在马儿来不及嘶鸣怒吼时,挥剑斩断了马头。 马背上眼前景物模糊的苏婉,因为杀手们狠厉的刺杀,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刷刷刷……” 落地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十柄雪亮的剑锋。苏婉咬牙,手腕撑地,借着地面狠狠一拍,身子直接从雪地上弹起。 身子在半空中一个飞旋,避开两名杀手长剑的瞬间,一脚踢向一名杀手手腕,趁机夺过他手中长剑。 再手腕一转,长剑一挥,逼过来的杀手们被苏婉这突兀的一剑逼成了一排,才险险避开致命一击。 哪知还没来得及再攻击,苏婉手中长剑一扫,剑气激起他们的衣袍翻飞,眨眼间,十名杀手齐齐倒地。 围攻白祁浩的杀手们瞧见这边的动静,心知不好,尽数围了过来。 “上!” 得了自由的白祁浩看着这边的情况,也跟着冲了过来。 “阿婉!” 苏婉抽空看了他一眼:“马上回去,带人过来抓刺客!” 白祁浩哪里肯离开,这个时候离开,他绝对不会是一个男人。提着长剑一路杀过来,身上脸上到处都是鲜血。 见白祁浩不愿先走,苏婉也懒得再说。 只是再过来的这五名杀手,其中武功都不弱,她刚才冲开白祁浩点住她的穴道,体内气流还在波动。 经过刚才这么一场大战,一时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白祁浩见状吓了一跳,一剑劈开攻向苏婉的两名杀手,一把拉住苏婉的手:“走!” “想走?”为首的杀手阴沉一笑:“做梦!” “男留女杀,上!” 注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苏婉压低了声音:“我没事,你先松开我。” 担心地看了看苏婉,见她眼底神色坚毅,白祁浩不得不松开了牵着她的手。 杀手们再次攻来,苏婉眼睛比之前好了些,可是依旧看不清对面杀手们的面相。 一场厮杀,再次拉开。 466坠下百丈悬崖 五名杀手中,有两名杀手武功应该在她之上。十招下来,苏婉已经落了下风。 手腕处冷光一闪,苏婉摸出随身的小飞刀,在一名杀手刺向她眉心的瞬间,飞刀向杀手的咽喉处射了过去。 “砰!” “滴滴滴……” 一名杀手见状,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木管吹了三声。 和白祁浩对视一眼,两人心知不好。神色交换之后,两人从四名杀手的攻击中终于找到一个缺口,轻盈一跃,落在了不远处的另一匹马儿背上。 “驾!”白祁浩在后,苏婉在前,夜色中骏马飞驰,雪花四溅。 原本他们是想要向来时的那边回去,那样子正好可以与后面过来找他们的侍卫回合。 哪里知道,那杀手吹了几声口哨之后,忽然平日里又冒出二三十黑衣人来。个个黑气沉沉,眼底尽是浓烈的杀气。 苏婉见状一把抓住白祁浩的手,手上用力一转,大声道:“沿着河流向下,那边没人!” 白祁浩虽然很少到离北行宫来,但是对这边的地形还是很清楚:“可是阿婉,那边是悬崖!” 苏婉咬牙:“你轻功好不好?” 白祁浩闻言一愣,苏婉这会儿微微侧头,两人又是这么近的距离,白祁浩只觉得面颊上一热,心头也跟着一热:“好!” 苏婉以为他说的是他轻功好,恍然不知白祁浩只想这么抱着她,不管去哪里,只要和她在一起,所以答了一个好。 “驾!”两人同时勒住缰绳,将急速奔驰的骏马硬生生拉了一个弯,沿着河流向下而去。 “拦住他们!截杀!” “是!” 黑衣人们与之前的四名杀手,堵死了苏婉与白祁浩的后路,似乎知道河流的不远处是什么,所以他们并没有再出手。 而是,尽所有的力气,将苏婉和白祁浩两人,逼向河流下游的尽头。 苏婉和白祁浩也看出了后面黑衣人们的心思,苏婉并没有想着一定要将两人逼向绝境。 “祁浩,一会儿你先下马!”苏婉压低了声音道。 白祁浩怎么会同意,一只手狠狠扣住苏婉的腰肢,让她整个后背贴着他的胸膛:“阿婉,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怕死的人吗?” 苏婉冷冷道:“不是说你怕死,而是你是皇子!” “你还有母妃!”德妃如果知道白祁浩今天晚上因为她的事情被人追杀,估计会想要扒了她的皮。 白祁浩气急:“难道我有母妃,阿婉你就没有爷爷?你若是出了事,你想过苏国公会如何?” “那么多的孙子孙女中,他最喜欢的最疼爱的就是你,你如果出了事,他还能熬得过去?” 苏婉浑身一震,再不说话。 好半响,才沉声问道:“还有多远就是悬崖?” “穿过前面的一片小树林,小树林的尽头,就是悬崖!” “悬崖多高?” “看不到底!”到底多高,白祁浩也不清楚。之前他来过几次,但是下面白雪茫茫一片,并未多看。 “好,那我们就在小树林动手!”说完之后,苏婉双腿一夹马腹,大声喊道:“驾!” 小树林,漆黑一片。 苏婉和白祁浩两人进了树林之中,黑衣人们发现,前面的骏马越跑越快。那两人跑得越快,他们越是开心。 因为他们跑过去的,是一条死路!前面的悬崖,就算不是万丈深渊,但也有百丈深。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潭水,这会儿又是寒风肆虐的寒冬,即便掉下去不死,也会被下面的寒潭池水冻死。 看着前面奔驰的骏马上面两个人影,为首的杀手挥臂喊道:“先围杀,重伤之后再掉下去,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是!” 二十名黑衣人在雪地里急速穿行,不想在经过一处漆黑之处时,一瞬间尽数失去了声音。 后面随之而来的十名黑衣人一怔,等到看清楚他们死于什么之手后,尚且来不及提醒后面的人,只觉得后背心一寒。 再回头一看,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缓缓倒了下去。 四十名黑衣人,在这一瞬间死了三十名,剩余的十名与后面的四名杀手,在那一瞬间站在了原地,围城了一个圈。 背对着,警惕地扫着四周。 而前面原本向着悬崖而去的骏马,却在那一瞬间,驮着两人从前面掉头奔了回来。 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拔足狂奔,嘶鸣不断。 这边十四人一惊,眼看着那边发狂的骏马本来,为了不被骏马踏成肉泥,齐齐一跃而起。 而跃起的瞬间,五名黑衣人再次死于非命。 死于的九名,在跃起的同时,长剑刺向狂奔而来的马背上的两人。等到近了为首的杀手注意到不对劲,大声喊道:“住手!” 可是还是迟了,三名黑衣人的长剑已经刺穿了马背上两人的胸口。 马背上的人应声而倒,而这三名黑衣人被马背上人影中射出来的小刀刺中了心口,瞬间毙命。 “中计了,大家小心!”为首的杀手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缓步走到那最前面倒下的二十人面前。 再一抬头,微微眯眼。在这二十人经过的同一个地方,居然缠着一根极细极细的铜丝。 黑夜中什么都看不见,更不要提这种轻薄细柔的铜丝。真是狠厉又决绝的手段,为首的杀手眼中划过冷笑。 长剑斩落铜丝的瞬间,一道冷色光芒自背后射向为首的杀手后背心。冷漠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身影一闪,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银色小刀摄入他刚才面前的树干中,只余下后面的小小刀柄,可见挥出小刀之人的内力深厚。 看来主子真是小看了这个凤郡主苏婉,没想到她武功竟然这般深厚。 眼底嗜血光芒一闪而过,男子的宛如鬼魅一般,眨眼间便到了十步开外的苏婉跟前,长剑带起地上的雪花,迎头劈向苏婉的眉心。 眼底冷光一闪而过,苏婉冷清一笑,手中长剑迎面而上。为首杀手一愣,同时眼底嗜血光芒大盛。 阴狠的笑容从他嘴角传出,狠厉的一剑在笑声出口的瞬间,从眉心直接转向了苏婉心口。苏婉眉心紧蹙,心中生出一股凉气,伸手一把将旁边的白祁浩推了出去。 “阿婉!”被推出去的白祁浩大怒,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晚了。 那长剑的一端,已经刺入了苏婉的心口。 “阿婉!”脸上血色尽失,白祁浩提起长剑发了疯似的乱砍,过来的两名杀手猝不及防,或许是因为见那边首领得手,他们放松了警惕,不想却死于白祁浩剑下。 眼底复杂光芒浮现,苏婉一手扣住杀手刺过来的长剑,手掌瞬间鲜血溅出。为首的杀手眼底阴森笑容更深,双眸一转,注意到苏婉后面就是百丈悬崖。 长箭穿心,再跌下百丈悬崖! 凤郡主苏婉,你今生今世,就该丧命于此! 为首杀手看到身边的两名同伴也被杀了,想着今天一共损失了这么多人,对苏婉的恨意更重。 握住剑柄的手忽然一松,手腕飞转,掌心对准剑柄后面的实心,用尽了十二分内力,狠狠将长剑连带着苏婉一掌打了出去。 “阿婉!” 白祁浩再顾不得身边还有一位杀手,手臂上一痛,血流如注,身子却跟着苏婉飞出去的身体,直接扑了出去。 树林中只剩下两人的身子撞击到树干再被打飞之后,白雪从枝叶上簌簌落下的声音。半响之后,终于恢复了寂静。 十五名精锐杀手,到了这会儿,紧紧剩下了他们两人。 “头,十殿下那边怎么办?” 为首的杀手脸上尽是冷色,还带着苏婉胸口溅出来的鲜血:“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们!走,下去看看!” “还下去?”那名杀手显然疑惑。 为首的杀手却并不看他的神色,而是快速往回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我们出发前,上面的命令!” “可是……” “可是什么?”为首的杀手忽然站住,眼神阴厉地盯着仅剩的兄弟:“要知道我们这一次,一共死了多少人!现在只剩下了我们两人,如果没有找到苏婉的尸体,你觉得上面会认为我们完成了任务?” “是!” 两人出了小树林,沿着原本看好的小路,快速向悬崖寻去。 与此同时,苏婉与白祁浩坠崖的瞬间,沁心园中,康华帝因为晚宴饮酒,刚起身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因为康华帝的病倒,整个沁心园乱成了一片。这个时候,再没有人有时间去招待流云,流云便被人晾在了一边。 流云看了看情况,最后还是嘱咐了几声,转身出了大厅。却在出沁心园外院大门时,被人拦了下来。 许是因为康华帝病倒,许是因为两人达成了共识,流云没有多说什么,由侍卫送回了听雨轩。 牧场后面的悬崖深潭中,白祁浩在寒潭中找了许久,才找到已经昏过去的苏婉。他刚碰到苏婉的手,苏婉一个反肘过来,差点儿撞上他的脸。 等到看清是他之后,神色一怔,猛然收回打出去的手,身子一震,忙看着白祁浩道:“快走!” 白祁浩也知道那些人没有找到尸体绝对不会罢休,他满脑子都是那些人为什么要杀阿婉,为什么这么狠? “阿婉,我先给你包扎!” 苏婉摇头:“他们会很快下来找人,我封住了大穴,死不了!” 再将身上的外袍扯下肩头,想要扯下来却有心无力。 白祁浩见状,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连忙伸手帮忙,将苏婉的外袍脱下来之后,又脱了自己的外袍。 然后,丢在了寒潭中! 467这不平的一夜 那么高的悬崖跌下来,两人都受了内伤。相扶搀扶着从寒潭出来,浑身冰冷僵硬的几乎都不是自己的身子。 四周是齐腰深的荒草地,杂草丛生。除开寒潭附近是杂草丛生,附近便是奇山怪石,几乎没有看到草木。 百丈悬崖,寒潭之水是从近五十米的高空飞流而下。 苏婉抬眸,浑身僵硬让她几乎脱力。再扫了一眼四周光秃秃的山崖,声音微弱:“祁浩” “我们上去!”白祁浩面色发白,嘴唇发紫,却一把抱起苏婉,二话不说拔腿就往上面走。 苏婉想要说什么,胸口伤处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 被白祁浩抱着走了一会儿后,看到他的面色越来越白,而且速度越来越弱,苏婉抿了抿苍白青紫的唇。 “祁浩,太慢了!” 白祁浩也知道太慢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暗恨自己当年没有好好学武。如果当年不是为了避开母妃的眼线出宫去找阿婉,他或许都不会学武。 现在,悔不当初! “放我下来!”苏婉声音很冷。 白祁浩这会儿也不愿和她争执,杀手们肯定会想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阿婉聪慧,他相信她有注意。 结果等白祁浩将苏婉放下来之后,他便后悔了! 苏婉居然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明明虚弱至极的两人,这会儿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将他拎起之后,脚下健步如飞,宛如飞燕一般,向五十米的高空跃去。 也就在苏婉拧着白祁浩刚落到瀑布飞洒下来的尽头时,身子一个踉跄,抬手用力将白祁浩向暗河旁边的一块平地处一扔,自己身子一个踉跄,直接向下坠去。 “阿……”白祁浩不敢大声叫,却在被苏婉扔出去的瞬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当下一手抓住了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同时一只手抓住了苏婉的一只手。 嘴角鲜血一点点溢出来,白祁浩却抓着苏婉的手死死不放,显然听到了下面的声音,哪怕看不清,却听到了动静。 两人都谁都不敢说话,白祁浩也不敢再拉。这会儿他小半个身子悬空,而苏婉则是整个人空荡荡地挂在悬崖边。 若不是白祁浩拉着她,这会儿早已经掉下去。 百丈悬崖之下,为首的杀手围着寒池转了一圈,看到潭中漂浮起来的衣服已经顺着寒潭右边的支流缺口向下流去,眉头皱的紧紧的。 另一名杀手检查了一边四周:“头,这边有脚印,他们上岸了的!” 为首的杀手点头,沿着那足迹向四周看了一遍,半人深的草地,因为这下面是背影处,上面还有一块凸起的岩石遮挡,所以下面并无雪花。 没有雪花,草地又厚,这黑沉沉的天空,根本难得看出脚印。倒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下面查探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确定了方向。 “那边!”为首的杀手站起身,向山谷方向找! “是!” 他们刚离开不久,一道黑影出现在谷底。再抬头,看向被岩石遮挡的上空,足尖轻点,急速而上。 五十丈的悬崖壁上,白祁浩卯足了力气将苏婉了上去。刚刚拉倒平地处,苏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许是因为暗河洞中太暗,或许她血液中的蓝色并不那么明显,白祁浩并未看出来。 就是之前在树林中厮杀时,那些杀手也没有注意到。而寒潭中的血衣,因为有白祁浩的鲜血在,又是流动的活水,杀手们依旧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阿婉!”嘴唇青紫的白祁浩,用没有受伤的手,将苏婉拉过去抱在怀中。 苏婉没有挣扎,冰天雪地的,两人又是被截杀又是在寒潭中浸泡,这会儿两人都是冰棍,旁边就是瀑布的端口,外面激起的河水,还时不时溅到两人身上。 “阿婉,再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去旁边的洞穴!” 是的,在这条暗河的尽头,旁边离他们不过一丈远的悬崖边,有一处洞穴。白祁浩能发现,是刚才屏气凝神躲避杀手们时无意间看到的。 咬牙抱起苏婉,白祁浩唇角鲜血不停地溢了出来。苏婉想要说话,只是看到白祁浩眼底的坚毅时,又闭了嘴。 一周捂住胸口的位置,一手紧紧环住白祁浩的腰身,避免自己掉下去,也让白祁浩不要那么担心,表示她其实还有些力气。 那一瞬间,面容苍白,嘴唇青紫的少年,心中陡然升腾起一场火焰。燃烧绚丽,盛开多姿。也在那一瞬间,一直以来的少年,似乎在抱起怀中少女的那一刻,忽然长大。 生死劫难,他和她在一起! 他想,从今往后,他一定会努力习武,一定要有足够的势力,能够保护他从小到大便喜欢的少女! 阿婉! 不过一丈远的距离,因为是悬崖壁上,白祁浩走得小心翼翼,整整换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过去。 将苏婉放下的同时,他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却不敢昏睡过去,而是打起精神看着苏婉:“阿婉,我帮你包扎一下!” 苏婉在被他抱着的时候,已经开始出现昏迷症状,不过因为知道两人的近况,担心白祁浩一个不察掉下去,所以一直处在昏迷和高度警惕之中。 确定两人安全之后,便再也没有精力,沉沉晕了过去。 苏婉这一晕,白祁浩自然吓得不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只想着救人,忙伸手去解苏婉腰间的衣带。 手刚触及到苏婉腰间的衣带,脖颈上一痛,一头栽在了苏婉身上。 也不管白祁浩情况如何,俯身弯腰抱起苏婉,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这一夜,康华帝病倒,白祁浩与苏婉失踪。不仅如此,据说康华帝病倒的当天晚上,离北行宫有刺客出入听雨轩,听雨轩内一片狼藉,听雨轩那边的侍卫死了十多名,最后刺客挟持了流云而去。 好在随行的太医们医术高超,康华帝在病倒的第二天晌午便醒了过来。不过介于他身体虚弱,德妃又被禁足,所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白祁浩和苏婉失踪一事。 一直到德妃不顾康华帝的旨意闯进了沁心园,见到了康华帝,康华帝才知道,原来白祁浩和苏婉失踪了。 当下气得面色发白,马上下令让大内侍卫前去寻人!全力缉拿那些杀手!而那些隐瞒的妃嫔们,被康华帝一个个全部禁足! 当时陪在榻前的,被直接拖出去砍了头! 就是王德顺,也被康华帝冷了三天,第四天去侍候康华帝时,还被狠狠训斥了一顿。 好在白祁浩在失踪的第二天被侍卫找到带了回来,康华帝的火气稍微小了些。 468醒来瞧见流云 苏婉醒来时,大雪初晴,风和日丽。天边一抹斜阳嫣红似雪,是难得的好天气,外面的屋檐上正在滴答滴答地滴水。 张了张嘴,苏婉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甚至开不了。再摸了摸喉咙,这才发现喉咙肿的有些严重。 蹙了蹙眉,这才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一件两居室的小木屋,屋内陈设非常简单,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两张四四方方的小木凳摆在桌子两边。 木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茶具纹路精致,上面任何花纹,却并不觉得单调,反而觉得简单又大气。 在桌子对面的窗户下面,是一张书桌模样的长方形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小罐子。 难怪醒来鼻尖嗅到的,便是淡淡的药香。苏婉微微垂眸,便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是浅蓝色的被子。 并非郾城中盖的那般华丽,可是面料也是极好的,柔软舒服。稍稍动了动,苏婉蹙眉。 四肢无力,她动了动手指,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到底动了,还是没动。而想要侧头,发现也是徒劳。 她就算再虚弱,也不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回想起坠崖后的情景,苏婉眼珠转了转,张了张嘴,却是无声地喊了几声“祁浩”。 小木屋中,无人回答。 苏婉不甘心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最终,她不得不放弃,只能静静等待着。 看不远处的瓶瓶罐罐,苏婉确定和她在这个小木屋中的人,一定不是白祁浩。白祁浩性子大大咧咧的,不会那么细致。 而那边的瓶瓶罐罐四周,居然干净到了一尘不染,而且瓶瓶罐罐之间,没有任何药物散落下来。 苏婉盯着素净的蚊帐帐顶,想着将她弄到这里来的人,会是谁? 而旁边那间屋子,因为与这边这间屋子直接相连,她不能侧头,看不到那边屋子里半分。 不过凭着嗅觉,苏婉觉得那边应该是厨房。 没过多久,日落西山,斜阳透过雕花窗棱从外面洒进来,在穿过厚薄适中的蚊帐洒了进来。 苍白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蚊帐上面细致精巧的花纹。苏婉闭了闭眼,估摸着那人也该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闭着眼睛的苏婉,瞬间睁开了眼睛。 门从外面被推开,等苏婉看到来人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 “流云!” 哪怕知道没有声音发出,苏婉依旧喊了声。 而拧着草药进来的清俊秀雅的男子,在那一瞬间转过身来,像是猜到了苏婉这个时候已经醒来。 放下草药后,快步走了过去,掀开蚊帐:“阿婉,你醒了!” 苏婉勉强点了点头,用眼睛扫了扫,又瞄了瞄自己的手,言下之意,为什么她现在是这个情况。 流云见状,轻笑着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你本身有内伤,身体又在冷水中泡了许久,浑身高烧不止,连着烧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了。” “嘴里还喊着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只好给你弄了些药喂下去,让你好乖些。” 苏婉抿唇,面色尴尬。 又哭又笑,她不是昏迷着吗?难不成昏迷着的时候,脑中还出现了各种问题? 不知道都喊了些什么呢…… 瞧见她尴尬神色,流云笑着打趣:“现在知道害羞了?前天晚上咬着我肩膀的时候,小牙齿可厉害了!” 苏婉猛然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见她质疑的神色,流云笑着问道:“那我给你看看证据?” 说着流云就要开始宽衣,苏婉见状连忙闭眼,无声地张了张嘴:“不要!” 旁边传来流云的轻笑声:“恩,时辰也差不多了,再喝一帖药,喉咙应该消肿了!” “恩!” 说罢流云起身,去了隔壁房间,又从这边房间那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中拿了一些草药,再又从刚摘回来的草药中取了几片叶子,进了隔壁房间。 一阵捣鼓之后,苏婉鼻尖嗅到一股清苦的味道传过来。下意识蹙眉,不一会儿便看到流云端着青花瓷碗从那边走了出来。 “来,喝药了!”将苏婉扶起来,让她倚在自己怀里,流云拿着汤匙吹了吹,估摸着不烫了,这才喂给苏婉。 这个状况苏婉完全不可能自己喝药,也不矫情,流云喂过来,她便乖乖喝药。 没过多久,一碗汤药便见底。 流云拿过旁边的绣帕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药,笑得温柔:“还是醒着比较乖,睡着了的你,喝药真是……” 望着苏婉疑狐的眼睛,流云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让人头痛!” 想必没有人喜欢喝这些苦涩的汤药,她昏迷了,会拒绝喝药也在情理之中。苏婉转了转眼珠,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过半个时辰,应该能说话了!”让苏婉继续躺着,流云拿着药碗和丝帕进了隔壁房间。 仔细听着隔壁房间里面的动静,苏婉估摸着流云这会儿应该在给两人准备晚餐。 半个时辰后,苏婉果然能开口说话了。 “流云!”声音不大,还有些嘶哑。 隔壁房间传来流云温柔的声音:“怎么了?” 苏婉吞了口唾沫润润喉,斜着眼睛看着那边的房间门口道:“为什么我现在还是浑身没有力气!” “七味草的效力需要七天之后才能消除,今天才第三天,你自然浑身没有力气!” “可是没有力气到连手指有没有动过都不知道,这种几乎是失去知觉吧!”哪有这么变态的草药? 流云含笑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七味草是流云书院最好的止痛药,也是最好的疗伤药!” “你的伤势好得快,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说罢流云又补充道:“等到第七天,你胸口的剑伤,也会好起来,而且不会留疤!” 胸口的剑伤? 苏婉垂眸,只能看到鼻尖下面高高耸起的盖着被子的胸部。她浑身就像是被打了麻药似的,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被子下面是什么情况,苏婉转了转眼珠,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杀手的一剑确实伤及了胸口位置,不过稍微偏了些,不过她应该早就不在了。 隔壁房间传来流云的轻笑声,似乎猜到了她的窘迫和羞恼,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清润传了过来。 “虽然男女有别,可是阿婉,人命大于天不是?” “如果我放着不管,你这会儿怕是已经在阎王殿报道了!” 苏婉闭眼,再睁眼,再闭眼,再睁眼…… 头顶乌鸦一群群地飞了过去,她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面颊却不知不觉已经红了一片。 “流云,你有看到白祁浩吗?” “白祁浩?”略微疑狐的声音,流云的声音又恢复了清润:“看到了,不过他已经被康华帝的人带回去了!” “那为什么我在这里?” “因为你伤的比他重,等不到康华帝的人过来救你们,或许就已经死于剑伤了!” “你去了牧场那边……在悬崖上面的洞穴中找到了我们?” “恩,是在那里找到你们的。当时白祁浩准备给你包扎,我打晕了他!因为他太笨手笨脚了,我看不过去!” 苏婉:“……” “为什么不将他也带过来?” “我只有一个人,那里是悬崖,下面还有在寻找你们的杀手,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这样啊……” “恩,还有问题吗?” “没了!” “没了啊,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你说!” 略微沉吟了会儿,流云清润的声音才从隔壁房间传来:“你们失踪的那天夜里,康华帝病倒了。” “听雨轩去了刺客,我才离开,顺着那些刺客,才找到你们的!” “皇上病了?”苏婉蹙眉。 隔壁房间流云点头,这会儿他正在清洗蔬菜,手法娴熟,动作优雅:“恩,不过据说没事了,白祁浩也没事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苏婉问:“这里是哪里?” 流云笑了笑回道:“等你身上的七味草药力过了之后,我们再回去!不过那个时候,过摸着康华帝的人都找过来了。” “我们现在在距离离北行宫靠南三百里一座梅花林中,不过这边处在上风位置,所以你没有嗅到花香。” 透过窗棱望去,外面山岚起伏,这个小木屋的位置,应该比较高,或者在这边山头的最高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问道:“流云,你那边有解七味草的方法吗?” 半响没有声音,只听到清油在锅里咋咋作响的声音,没过一会儿,流云的声音传了过来:“有是有,但是阿婉,那会很痛苦。” “我想早些回去!” 那边传来瓷碗撞击的声音,然后是流云温柔的声音:“那好,等我炖好了热粥之后,一会儿去给你配药!” “恩,谢谢你流云!” “暂时不谢,或许后面” “后面什么?” “后面……有一条小溪,等你好些了,我带你过去那边瞧瞧,沿着小溪往下走,就是梅花林。” “好!” 没过多久,流云端着热腾腾的白米热粥走了过来,同时好有一碗小米饭,在一碗绿油油的青菜。 吹了吹白米粥,见苏婉的视线在那青菜上面转了转,流云笑着道:“你刚醒来,暂时不能吃那些,乖,先喝粥!” 这样的话,苏婉听得有些不自在。她想要自己喝粥,不过眼下情况…… 然后,在流云的帮助下,苏婉将一碗白米粥喝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 流云瞧着她小猫般的动作,不由失笑:“只能吃这么多,否则你身体会不舒服!” 苏婉道:“流云你是个大夫?” 流云失笑,一边优雅吃饭一边慢条斯理地回道:“之前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从小到大,我是个药罐子,而且这些年来书籍看了不少,懂得也不少。” 469每天帮她沐浴 “等你吃完了饭,能给我解七味草吗?” 流云优雅点头:“可以,不过你身上的伤,可就不会好的难么快。而且你体内有万蛊之王点睛,它会在那个时候苏醒,啃咬你的心脏,会很痛!” “你能看到点睛?”苏婉眼睛一亮。 流云笑着道:“恩,给你把脉之后就知道了,不过点睛选定了一个寄主之后,除非寄主死,否则不会离开!” 言下之意,她要这辈子都养着那只万蛊之王?苏婉想想,都觉得恶寒。 “当然,除非下蛊之人那边愿意收回!”见苏婉恶寒的神色,流云轻笑着道。 苏婉一愣,下蛊之人那边收回? 国师姑苏会收回?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她体内种植点睛,他那么个性子,种了点睛会收回? 只是想到那个人的名字,苏婉没来由的觉得后背心一寒。 吃饭的流云显然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不对,放下碗筷走过来看着她问道:“怎么了阿婉?” 问话的时候,流云正好伸手,想要去摸摸她头,看看是否还烫。哪里知道猜刚碰到苏婉的额头,她的身体却猛然一怔,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阿婉?”流云蹙眉。 苏婉陡然缓过神来,眼底还带着惶恐警惕的神色。等到看清面前的人是流云之后,这才暗暗吁了口气。 “我没事,吓着你了。” 见流云那边的饭菜还没吃完,苏婉连忙道:“你快去吃饭吧,我先休息休息!” “好!” 一个时辰之后,流云走到床边,掀开苏婉该在身上的被子,苏婉却在那一瞬间猛然睁开眼睛,乌黑黑的瞳孔中,尽是冷锐。 又在一瞬间,变成了错愕。错愕之后,是满脸红霞。 “你……” 等到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流云这会儿已经用一条白色的纱布蒙住了自己眼睛。 薄薄的唇微微扬起,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也多了一抹嫣红,声音还是很温柔:“阿婉你喝了药,身体会出汗,每天都需要清洗!” 苏婉张了张嘴,满脑子都是流云说的“每天都需要清洗”!那她昏迷着几天,都是流云…… “恩,每天都像现在这样!” 说着也不管苏婉神色如何,流云已经将苏婉整个人从给被窝里抱了起来。苏婉这才注意到,她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男士的宽大睡袍。 一边领口大开,正好露出里面的柔软。苏婉面颊再红,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脑中想的却是,流云第一次给她包扎伤口的时候,还有给她换衣服的时候…… 她就这么…… 这样的认知,让苏婉恨不得自己这会儿都没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羞恼! 像是知道她这会儿的心情一般,细心体贴的流云,再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抱着她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确实如同苏婉所想象的那般,里面有一个小厨房。小厨房的后面,用一扇屏风简单的隔开了。 屏风的后面,摆放着一个木桶用的木桶。木桶里面,这会儿已经装好了热水,冒着袅袅热气。 流云动作非常熟练,将苏婉连带着外面裹着的睡袍一起放进了木桶中,又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木桶边缘。 “这是药浴,你需要先泡一个时辰!”遮着眼睛的流云继续道:“这一个时辰中,我每隔一刻钟,会望木桶中添加药水。” “一刻钟后,木桶中的药力会达到最盛时刻,那会儿我会用针给你针灸,先帮你稳住丹田之气,逼住你身体内那只点睛!” “你只管放松身体,靠着木桶坐着就好!”缓步走过去,将摆在旁边的一张椅子拿了过来,上面放着一件银白色的是睡袍。 在睡袍的旁边,是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毛巾:“到了后面会很痛,我会然你咬着这个毛巾!” “恩,我知道了!” “好,那你先泡着,我去外面准备药水!” 苏婉眨了眨眼,看到流云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屏风并非如同宫中那些那般,是丝绸印花绣制而成,而是实木雕刻。 所以屏风后面的苏婉,看不到屏风外面的人影。如果能够看到,她心中必定会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来。 一刻钟过去后,蒙着眼睛的流云从外面拧着一小木桶药水走了进来。在距离苏婉身子最远的地方,将药水缓缓倒入木桶中。 起初苏婉没有什么感觉,不过等到流云出去之后,苏婉发现身体的某处,有细小的变化。 像是又什么东西,在从她的脚踝处,一点点蠕动。瞬间想起宋大夫和流云说的万蛊之王点睛,苏婉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点睛在开始一点点苏醒,阿婉别怕,它暂时不会咬你!” 苏婉心想,她不是担心点睛要她,而是忌惮这种软体动物在她体内蠕动爬行,只要想想,就会浑身发毛。 她想要控制住自己不紧张,都没有办法做到。偏偏此时此刻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要快速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感觉尽数放空。 可是不管如何放空,那种东西在体内蠕动爬行,她自然还是察觉到。苏婉的面颊,原本因为药浴的锦袍变得红红的面颊,这会儿又开始发白。 “阿婉为什么想要到流云书院念书?” 外面传来流云温柔的声音,仿如一阵温柔的春风,轻轻拂过苏婉的心底。 “因为流云书院是元修大陆最好的书院,是爷爷一生都渴求的梦想,是阿婉可以得到相对自由的地方!” “阿婉在郾城不自由?” 唇角勾勒出一抹苦笑,苏婉道:“自由?怎会?阿婉如果还是当年不被皇上知道的阿婉,或许有自由,只是被欺负的比较惨而已!” “那阿婉为何要引起康华帝注意?”略微疑惑的声音。 苏婉笑了笑:“因为如果不引起皇上的注意,阿婉或许会再死一次!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为什么不好好活着,为什么还要等着被他们折腾死?” “阿婉知道那些害你的人?” “不知具体,却有模糊概念!”其实不仅仅是模糊概念,而是知道,揪出一个主子来,会牵动整个苏国公府。 她不想苏国公为难,而且天香郡主已经没了,真正的苏婉也不会活过来,去揪那些,也没有人什么用。 那还不如,让那件事情埋在那些人心底,让他们在看到她的时候,在听到凤郡主名字的时候,时时刻刻警惕着自己从前做过的坏事! 这种对人心理上的折磨,比直接揪出一个人,给他一个处置要好!时日久之,如果再被别人利用,或者那些人之间相互狗咬狗,必定会非常精彩。 470她在黑夜狂奔 想到这里,苏婉发现自己的心思阴暗了。可是他们能对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下手,难道不该被这样折磨吗? 刚想到这里,脚踝处忽然猛烈疼痛起来。 “那阿婉恨那些人吗?” 苏婉痛得面颊发白,却咬了咬唇:“为什么要恨?恨由心生,用他们的肮脏事情来污浊自己的心,不值!” 这样的事情,她不做。 她也想通了,她那样的手段对付那些人,不过是告诫那些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如果有人悔改,她也不会给他们一条生路。 “呵呵,阿婉真是聪慧!”屏风外面传来流云清润的笑容,宽容而又优雅:“对了忍着些,会很痛,不过痛一次就好了!” 小腿处猛然剧烈抽搐,苏婉痛得连身子都直接歪到了一边,好在下巴搁在了木桶上,才不至于掉下去给淹死在木桶里。 对流云的话,苏婉不由有些崴泥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如果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古代女子,怕是不会知晓这种话的意思。但是偏偏她不是啊。 面颊苍白中泛着淡淡的潮红,苏婉咬着牙齿,嘴唇都快要她咬破了:“嗯,不是还要加两次药吗?” “嗯,我的意思是,习惯痛一次之后,后面就算再痛,也能有心理准备!痛得久了,便会开始习惯,习惯到麻木,也就不痛了!” 苏婉闻言,苍白的脸颊上,眉心猛然蹙起。 她忽然发现,总觉得流云有些不对。但是哪里不对,就是因为他现在的立场。和当初遇到他时,他给她的感觉,相差越来越大。 甚至她…… 苏婉抿了抿唇,哑着声音喊道:“半刻钟过去了,再加一次吧!” 外面流云轻轻恩了声,将小木桶中的药水再次倒入苏婉所在的木桶中。然后似乎知道苏婉这会儿姿势有异,放下手中的小木桶后,走过来伸手轻轻扶着苏婉,让她好好依着浴桶内壁。 “有事可以跟我说,我就在外面。”说罢,流云温柔地笑着道:“不用和我客气,你知道我不在意那些!” 苏婉:…… 她什么都没说,可是这房间中,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会儿内心深处,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真想从浴桶中直接站起身,拿上衣服就走。 这种心境才一闪而过,脚踝处猛然剧痛,太猝不及防,苏婉忍不住大声叫喊了出来。 “阿婉!”屏风外面流云快速跑了进来。 苏婉连忙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防止身上的浴袍滑落的同时,对着流云摇摇头,声音虚弱:“没……没事,我没事,一会儿有事我会叫你!” 流云似乎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好!” 等到流云出去之后,苏婉眼底划过一道冷光。而与此同时,开始渐渐苏醒的点睛,在苏醒的过程中,开始啃咬她的经脉。 注意到这点,苏婉眼底的冷光更甚。现在她能动了,而且手脚并非完全的无力。 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屏风外面的流云温柔地道:“不要运功,否则会适得其反,七天的七味草,会增至七七四十九天!” 刚准备运功试试的苏婉听到外面流云的话,忍不住怒道:“这是什么变态的药物!” 流云在外面低笑出声:“阿婉你稍安勿躁,不急在一时!” 她怎么可能不急在一时,她…… 只是想到目前的处境,苏婉松开缓缓握住的拳头,抿了抿唇,缓缓闭上了眼睛。 “嗯!”咬着牙忍着痛应了声,苏婉再不开口。 知道她忍得辛苦,流云出声提醒:“旁边的凳子上面的毛巾,放在嘴里咬着,别伤到了自己!” 苏婉睁眼,抬手拿过毛巾放在嘴里,刚刚咬住,脚踝处那边的疼痛,比刚才痛了三倍不止。她还没来得及放回来的手,直接扣住了浴桶边缘,手背上青筋尽数浮现。 像是有一根钉子在脚踝处猛烈的钻着,一点点一点点向筋骨里面磨。起初是慢工细磨,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铁锤在上面敲打。 那一下一下敲打着脚踝处的筋骨,瞬间延至四肢八脉。没多一会儿,苏婉已经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如纸。 就是不凑近了看,都能看到她额头上,脸颊上凸起的青筋。而咬着的白色毛巾,这会儿上面已经开始出现淡淡的猩红。 疼痛的加剧变化,其实时间还不到一分钟。这个时候,苏婉却已经痛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人拿着刀在里面搅! 第二次药浴才刚刚开始,她就痛得这么…… 瞥了一眼屏风外面的声音,苏婉咬着毛巾,再拿过摆在旁边的新浴袍,同时双手扣着浴桶边缘,用脚狠狠蹬了一脚水。 “需要进来帮忙吗?”流云关切的声音。 苏婉忍着剧烈的疼痛笑了笑,声音虚弱至极:“不用,这才第二次药浴开始,还是第三次药浴的时候,你……进来帮我吧!” “好,那你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似乎为了提醒苏婉,流云柔声道:“再过一刻钟,点睛便会苏醒,那时候我再进去添药水,帮你扎针!” “好!” 屏风外面,流云神色严谨,并不像之前那般,时时刻刻都带着温和的笑容。这会儿已经将备好的银针取了出来,在用灯火一一烤着银针。 一边烤着银针,一边注意着旁边青瓷小火炉上面煮着的汤药。再时不时空出一只手来,给汤药中添加需要的药物。 等到半刻钟过去之后,青瓷小火炉中的炉火燃尽,精致的灯盏上面的灯火也灭了。而他手中的银针,也尽数消毒完毕! “阿婉,我进来了!” 没有听到里面的人回答,到时候听到了一声轻盈的水声。流云微微蹙眉,提着小木桶快步走了进去。 “阿婉?” 叫了一声没有动静,流云快步走到浴桶旁边。然后,瞬间将遮住眼睛的黑布条取了下来。再一看,浴桶中哪里还有人? 就是旁边椅子上面的浴袍,也不翼而飞。而在浴桶左边不远处的小窗户那边,一根极细的铜丝这会儿正好搭在浴桶中,铜丝的一端缠绕着一个小瓷杯。 刚才他听到的那声动向,想必就是苏婉早就准备好的。只要窗户那边飞一吹,便会直接掉下来,让他以为,她人还在里面。 琉璃一般的手指轻轻捏起那根极细的铜丝,流云微微扬起唇角:“原本已经被发现了,呵呵!” “那么小丫头,看你带着那一身的伤,还有已经苏醒的点睛,能跑多远!”流云玉石一般的手指,在秀雅清绝的脸上划过。 转过身,外面暮色降临,一片漆黑。 这夜,无星辰,无圆月。 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和让苏婉惊恐不断的内心认知! 从小木屋出来之后,她便忍着痛快速向山下奔了下来。之前她在小木屋中打量了一下山下的情况,需要翻过三座山头,或许才会出现村落。 内伤未愈,点睛即将苏醒。她只能在点睛尚未苏醒过来之前,卯足了力气奔跑。能跑多远,便跑多远。 因为在浴桶中一直泡着,加上之前流云给她擦洗身子,她身上可用的东西,除了藏在小腹处肚脐眼里的铜丝,再无任何可用之物。 一路狂奔,苏婉几乎都不敢去看脚下的路,也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能看到那人就在身后。 而她的口腔中,这会儿浓烈的血腥味在向外翻。努力吞咽了几次,唇角还是有鲜血冒了出来。 一座山头连着一座山头,苏婉放眼望去,这样的深山老林中,她竟然找不到一个藏身之处。 偏偏脚踝处,刺骨的疼痛钻心地传来。脚下步子一怔,又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子一个趔趄,直接向下面的山坡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四周漆黑一片。苏婉在心中默默祈祷,如果这个山坡足够长,如果这个山坡滚下去能够滚到离北行宫,她只想就这么一直滚下去。 脚踝处的疼痛,这会儿已经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再用力。而她也不敢运功,只怕一运功,自己便真的要没有任何力气,不能动弹地在这里躺着。 身上火辣辣的痛,肌肤的伤痛却不及脚踝处那种狠厉钻心疼痛的一倍。苏婉的嘴角处,鲜血直流。 她穿着的是宽大的浴袍,哪怕为了方便跑路穿的非常扎实,这会儿在山林中滚下来,也已经被那些述职荆棘刮得四分五裂,到处都是口子。 这么狼狈的她,还是第一次。就是和白祁浩被逼下百丈悬崖,也未必这么狼狈不堪。 “嗯哼!”身体撞上一块巨石,整个身子因为斜坡滚下来的冲击力被弹飞了起来。 而点睛所在的左边脚踝处,正好不知挂在了什么荆棘上面,在这样寒风呼啸的黑夜中,苏婉能听到皮肉被荆棘刮破的撕裂声。 精致倾城的五官瞬间扭曲,她却只是咬牙闷哼了一声,然后额头磕着树枝,她半空中忙费力将脸颊向上。 身子一路这么滑下去,身上的衣服这会儿怕是已经完全裂开。想着手中还抓着的包袱,苏婉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腿上皮肉再次裂开,也不及点睛这个时候苏醒那狠狠捶打磨刺的疼痛。漆黑的夜里,女子凄厉的惨叫,惊飞了山林深处夜息的鸟儿。 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身子终于从树枝间落了下来,苏婉等待着背部剧烈的撞击。 “瞧我抓到了什么?”男子低沉温柔的嗓音,带着浅淡的笑容,在这黑夜中缓缓响起。 苏婉抬眸,当看到那张脸时,一瞬间,整个身子紧绷,就是点睛的嗜血啃咬的疼痛,都没有这一刻来的震撼。 471刺客与京中魏府有关 “阿婉,你累了,好好休息!” 那努力想要撑起的眼皮,却经不住耳边这低柔婉转状似情人般呢喃的声音,苏婉狠狠蹙眉,却终究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离北行宫,白祁浩救回来已经三天了,可是还在昏睡中,时不时高烧,时不时浑身冰凉。 康华帝面色阴沉的可怕,太医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今天早上,白祁浩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大约什么时候能醒来?”康华帝问跪在下面的太医。 太医忙道:“回皇上,最迟在今天午时便能醒来。” 微微颔首,康华帝道:“下去吧!” 太医们退下之后,康华帝冷冷道:“猎鹰!” 猎鹰瞬间出现在康华帝眼前,面露愧色:“皇上。” “还是没有消息?”康华帝声音不善。 猎鹰垂头:“牧场那边的刺客,与郾城魏府有关。” 猎鹰这一说,康华帝眉头猛然间皱的更加厉害了:“郾城魏府?” “是,皇上!”猎鹰将一块小小的令牌送到康华帝桌前:“这是在牧场悬崖那边找到的令牌!” 小小的令牌,上面果然雕刻着一个精致的“魏”字。看到“魏”字的时候,康华帝的眼底神色猛然一沉。 没等康华帝开口,猎鹰又补充道:“皇上,除开魏府那边的杀手,还有大宛国的!” “你指的是听雨轩那边?”康华帝挑眉。 猎鹰点头:“是的,那夜一共出现了三批刺客,其中牧场那边的为郾城魏府的人马。” “听雨轩那边的刺客,与大宛国皇室有关!”说到这里,猎鹰迟疑了一下:“还有一批刺客,似乎只有一个人,是在百丈悬崖的半山腰,这个需要十殿下醒来,才能知晓。” 康华帝狠狠吸了口气,离北行宫一行,好不容易才见到流云,居然在一夜之间,招来三批杀手。 “这些日子来,离北行宫这边,来了多少批人?”康华帝冷沉问道。 猎鹰忙回道:“不下十拨人马,不过都是前来打探消息的,依照皇上的命令,我们的人将他们阻在离北行宫百里之外!” 康华帝面色阴沉,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冷色光芒:“今天晚上让外围的放松警惕,将他们放进来!” “在里面,尽数截杀!” 他到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有多少本事,竟敢到他大翰国皇上的行宫前来行刺! 略一思索,康华帝忽又问道:“其中可有逍遥门的人?” 这问题一问出去,猎鹰一怔。 康华帝问了之后,也是一怔。当年他和国师姑苏有过协定,那就是国师姑苏前来大翰国相帮,但是逍遥门的事情,康华帝一律不能过问。 是以现在这个时候询问猎鹰逍遥门的问题,猎鹰自然一瞬间正在原地。不过眨眼间,又缓过神来。 “回皇上,暂时没有察觉到逍遥门门下杀手的痕迹!” 抿了抿唇,康华帝缓缓道:“让人飞鸽传书给郾城那边,让太子注意下,明光殿那边的动静!” “是,皇上!” 这边猎鹰刚点头,那边另一位影卫快速现身到了猎鹰身边:“属下参加皇上!” 看到这名影卫,康华帝眉头皱的更紧:“朝中怎么了?” 影卫连忙道:“太子听闻皇上病重,准备启程过来离北行宫探望皇上!大臣们劝阻,阻拦不住!” “那朝中谁监国?”问这话的时候,康华帝整个人都是风雨欲来前的阴冷。 影卫低头:“太子意欲让宣陵王监国,再让宰相大人、宋将军与魏国舅爷在一旁协助!” “宣陵王监国?”康华帝双眸狠狠眯起,然后冷冷道:“让宰相那边多留意魏府那边动静!” “是!” “宣陵王身子好了些?”略微质疑的声音。 影卫点头:“宣陵王在半个月前已经出了王府,时常入宫与太子闲聊。不过身体还是不太好,时不时咳嗽。” “是吗?”康华帝迟疑了一会儿:“让人好生照看着宣陵王!如今郾城那边,也就他在那边了!” 白祁风与白祁烈被关押宗人府,白祁君与怒大为去了珠江郡,白祁术领兵为主将去了北苍城,白祁浩在这边尚未醒来…… 略一盘算,康华帝缓缓开口道:“宗人府那边,让人仔细留意着!如果有什么问题,让影卫们看好祁风与祁烈两人!” “是,皇上!” 挥了挥手,康华帝面色疲惫地道:“都退下吧!” 等到大厅内只剩下了康华帝和王德顺后,康华帝望着王德顺问道:“王德顺,你觉得魏府那边,会依附着谁?” 他本以为,魏府一门忠烈,或者他并不全信魏府忠烈,可是也断断没有想到,魏府竟然会对祁浩和苏婉动杀手! 到底他们针对的,是苏婉,还是祁浩? 康华帝眉头紧锁,王德顺依旧愁眉不展:“皇上,奴才觉得,魏府那边,或许可以让人试试魏国舅的口吻。” “你觉得不是魏国舅爷的意思?”康华帝不解地看着王德顺。 王德顺迟疑了会儿,才缓缓开口:“皇上,魏府向来忠烈,但是近来魏府内斗严重。” 想了想魏府这些年来的情况,康华帝轻轻“恩”了声:“你说的都道理,魏府那边,待朕回郾城之后,会亲自宣魏国舅进宫!” 连猎鹰那边都还没有太子妃的消息,这一次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王德顺心中又是期盼太子妃无事,又期盼着十殿下快些醒来。 而康华帝这会儿,也陷入了沉思。 从清流国的使者进入大翰国之后,大翰国这边的事情便不断。尤其是刺杀,这是这些年来为止,最多的一次刺杀。 两国尚未交战,清流国会私下找苏婉在情理之中,可是在暗中对他们出手,就说不过去了。 凭着苏婉的身份,暂时就算被劫走,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这会儿他但有的是,倘若清流国这个时候非要要人…… 流云现身离北行宫与苏婉失踪,这两件事情碰在一起,对他们大翰国过来,便是祸事。 谁不嫉妒他们大翰国,这会儿流云却又失踪了,过不了多久,其余各国必定会派使者前来拜见。 明为拜见他,实则为了前来拉拢流云。而流云失踪了……别国使者必定以为是他和流云达成了协议,流云不会见他人! 如果其余四国联手攻大翰国,大翰国危矣! 这边康华帝开始发愁,元修大陆其余各国确实已经开始各种准备。北陵国与大宛国有战争,此事会延后。 而上梁国现在并无大事,只是忌惮着北陵国不要出兵上梁国便万事大吉。现在到大翰国拜见大翰国皇上,一来看看能够与大翰国拉近关系。 二来,他们会使出浑身解数,得到流云相助。有了流云在上梁国,他们上梁国又何须惶恐他国势力? 472白祁烨的不安,国师姑苏的面目 凤阳山最高的山头上,白祁烨紫衣华服。站在他旁边的宁绝宁笙两兄弟,这会儿倒也没有斗嘴,神色严肃。 “爷,那边是沼泽地,还要过去吗?”宁笙蹙着眉头道:“依照我的意思,爷,不如我们直接放一把火,烧了他们就是!” “一群盗匪,死也活该!”宁绝冷冷道。 站在白祁烨脚下使劲儿向上爬啊爬,却一直没有爬上白祁烨大腿的宝爷听闻,连忙抬起一只小前爪,做了一个抹脖子,再向后一倒,四脚朝天的动作。 白祁烨瞧着他们三,懒懒笑道:“真是难得,你们三个居然意见一致!” 宁绝和宁笙这边,宁绝向来不多话,宁笙鬼主意多。不过宝爷那边,它和宁笙可是死对头了。 听闻主子的话,宝爷抛出一个非常大度明事理的眼神,两只前爪抱胸,肥嘟嘟的下巴扬起,肥肉似乎在寒风中晃啊晃。 于是没坚持到一秒,便夭折了! 宁笙瞧着扑哧一笑,不过这会儿事情还没解决,也懒得和宝爷逗趣:“爷,怎么样?” 摸了摸手上的翡翠扳指,白祁烨笑着道:“难道你们三意见一致,就这么办吧!” “姑苏不是个好东西,他下面的人,该杀!”眼底冷芒一闪而过,白祁烨忽又问道:“近来明光殿那边,有什么消息?” 明光殿那边由宁绝负责,不过这一次他们都到了凤阳山来,是以对那边的监视松懈了一些。 而且一连打了十几场,这会儿才得以歇息一口气。不愧是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国师的人,真是耐打! 宁笙想着,就忍不住爆粗口:“他奶奶个熊的,那个算命的肯定又在闭关,谁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宁绝冷漠地看了宁笙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明光殿的,只是一个替身!” “去了哪里?” 宁绝道:“离北行宫!” “离北行宫?”白祁烨眉头陡然蹙了起来:“阿婉现在在哪里?” 宁笙一拍大腿:“皇上为了避开清流国的人,带着阿婉还有十殿下,去了离北行宫御寒过冬!” “马上给本王准备快马!”邪魅张扬的脸上,神色骤变。 白祁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凤阳山这边,此去离北行宫,至少得一个月的时间。 从未见过爷如此冷漠阴寒的神色,宁绝和宁笙不敢耽搁片刻,一声口哨一吹,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从山下飞奔而来。 “整个凤阳山的劫匪,一个都不许放过!”白祁烨阴狠道:“凡是手上有过人命的,杀无赦!” “是!” 夜色中,白祁烨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阿婉,等着我! 这一刻,就是这一刻,当听到姑苏去了离北行宫的瞬间,他的心脏居然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甚至一顿一顿,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已经十多年不曾有过的惶恐感觉,亦如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将他卷入大海时的仓皇无措…… 那一次那种感觉升起的时候,再醒来,他到了不知距离凤天王朝多远的元修大陆。 一别多年,竟然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 如今这种感觉再起,除非心中在意之人,他又岂会有这种感觉! 阿婉! 阿婉! 苏婉,他竟然是真的开始在乎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祁烨扬起马鞭狠狠抽在他向来真爱的汗血宝马身上,双腿一夹马腹:“驾!” 天边又开始下起了大雪,暮霭沉沉,空气中的低气压让人有种缓不过气的感觉。 苏婉已经醒来,却不敢睁开眼睛。或者说,不愿意睁开眼睛。 因为此时此刻,有人竟在为她换衣服。而且,刚好在轻轻系腰间衣服的带子。这个时候醒来,她一定恨不得杀了面前的人。 昏迷前的情景,这会儿在她大脑中回旋着。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到了那张脸,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既然已经看了,为何不敢再看?”低柔悦耳的嗓音,带着温柔地轻笑,姑苏俯身贴着她的耳垂,两人似乎亲密无间。 他的靠近,苏婉在这一瞬间,浑身便起了鸡皮疙瘩。她动了动手指,手指是有感觉的。 心中总算镇定了几分,却依旧不想睁开眼睛。 “难道没有问题想要问本座?”依旧温柔的声音,没有因为苏婉的不搭理,有丝毫的不快。 苏婉不答话,根本不想搭理他。 白皙宛如琉璃般的手指,从腰间缓缓滑落在苏婉的脖颈处,察觉到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姑苏温柔地笑着。 “与本座相处,就让阿婉这般害怕?” “你看,本座照顾了你这么久,可曾对你不好过?可曾欺负过你?” “阿婉,你真的不想再好好看看本座吗?” 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苏婉却依旧无动于衷。 房间中,气温瞬间降低,简直低到了极点。 姑苏的手指一点点摩挲着苏婉的细嫩的脖子,指腹轻轻滑过,温热的触感让苏婉觉得像是有一条毒蛇在她的脖子上爬着。 “这里,曾经白祁烨掐着你这里,若不是本座出手……”低柔惑人的嗓音,姑苏低低笑道:“阿婉,指不定你便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着姑苏的话,苏婉忽然想起那日在书房中,白祁烨掐着她脖子几乎让她窒息的时候,她体内忽然多了一道内力,狠狠打了白祁烨一掌。 “是你!”苏婉猛然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后,苏婉眼前一晃,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这张脸……这张脸…… 流云……姑苏…… 他们两人,他们两人居然是一个人。 而这张脸,如果说是流云,那并非一个完整的流云。流云清雅俊秀,气质出尘,温润如玉中带着灵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而姑苏的这张脸,长眉入鬓,眉眼微微上挑,眼角那一微微上扬的弧度,勾勒出男子最为妩媚的张狂,却又是掩不住的阴邪。 那黑瞿石一般的眼睛,此时此刻并非他是流云时那般明亮,依旧深邃,却深邃到……那就是一个黑洞,一个危险而又冷魅的黑洞。 苏婉连忙错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再看。 脑中似乎,在刻意将那张脸挤出脑海中,只注意到他因着门外吹拂进来的寒风,在轻柔飞舞的乌黑发丝。 他的唇,非常薄,薄到任谁看到,只会想到一个词,薄极至薄凉,薄凉到冷冽,冷冽到,无人企及的冰寒。 唇角微微扬起,因着这浅浅的弧度,脸颊上居然还勾勒出一亮浅淡的酒窝。细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 极致的黑,宛如黑瞿石一般,却比黑瞿石更沉了几分,少了几分清亮,多了几分让人无法捉摸的复杂和沉重。 可是,他却笑着,笑得温暖如春风肆意。 极北之处的雪,怕是也不及他脸上的肌肤白皙,窄窄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衬着幽光,挺立秀雅。 苏婉的震惊,不是震惊他的倾世容颜,而是震惊他此时此刻的相貌,与之前的流云,分明就是一个人,却因着眼底神色的不用,与眼角眉梢的诡异,让她一时不能接受。 长眉入鬓,眼角眉梢却都微微上扬,眼角的颜色略深,让人瞧着更加诡异。 可是明明还是流云的那张脸,在此时此刻,若不是他在温柔清雅地笑着,苏婉绝对不能肯定,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这,便是姑苏给她的震撼! 震撼于,明明相同的脸,明明相同的姿态,却有这样千万之遥的差别。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飞云宫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冷宫内乍然升起的寒气,到底从何而来。 那时候,她竟然不曾有半分怀疑,流云便是姑苏,姑苏就是流云! 流云豁达温柔开朗,优雅从容,双眸清亮,如同包含了千山万水,天地间的风景,尽可在他谈笑间,显露于他明澈的双眸中。 姑苏同样温柔,是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温柔,望着你,哪怕是你是他下一刻就会动手毁掉的棋子,他依旧像是对待他此生挚爱的人一般,温柔相望,软语呢喃。 流云的温柔,让人想要亲近,姑苏的温柔,却让人觉得是一条毒蛇一般,毛骨悚然。 “可还满意本座的这张脸?”姑苏忽然俯身低头,俊美的脸庞便直接放大在苏婉跟前。 苏婉一惊,下意识从床榻上弹了起来,却因为姑苏早有防备,瞬间被压了回去。这一起一落,宽大的睡袍领口便已大开。 姑苏的视线毫不避讳地从苏婉领口大开的那边望过去,将薄薄的睡袍中的波澜起伏,尽收眼底。 极薄的唇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温柔入骨的笑容,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苏婉的耳垂:“原本睡着了的时候,本座瞧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如今醒来,美人娇羞嗔怒,更有一番滋味!” 说着姑苏低头,轻轻嗅着苏婉发丝的清香,淡淡的香味儿萦绕鼻尖,他用力压着苏婉,可以让她挣扎,却又让她挣脱不了。 猫捉老鼠的游戏,这是一只拥有恶趣味的野猫,喜欢捉老鼠,更喜欢在抓到老鼠以后,慢条斯理地折腾。 一点一点,将老鼠的精力耗尽!再一点点磨平它尖锐的牙齿,最终将她圈养在笼子里,成为一只乖顺温柔的小宠物。 亦或者,哪天瞧着不顺心了,便随手轻轻一捏,抹去这个生命! “你下流!”这怕是苏婉此时此刻,虽然觉得恶俗,却又只能努力怒骂姑苏的话了。 房间中的气压,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低极低。 “按照常理,本座是不是顺着你的这句话,索性做一个下流的人?”脸上笑容越发温柔,姑苏绝色的容颜上,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却布满了寒霜。 473阿婉你能给本座 苏婉抿唇,面色发白。 想要运功推开扣住她双手的姑苏,试探一遍之后,居然发现整个丹田之内,气流不翼而飞。 “小白眼儿狼如果有了反击之力,对猎人来说,是比较危险的!”姑苏轻轻一笑,俯身低头。 唇瓣相贴,苏婉在那一瞬间,瞳孔猛然放大,连挣扎的双手,在这一刻,陡然僵硬。 蜻蜓点水的一碰,柔软温暖的唇又快速离开,盯着苏婉苍白的容颜,姑苏柔柔一笑:“倒是忘了告诉你,阿婉,本座一向只爱听好听的话!” “若是再让本座听到下流之类的不堪入耳的言辞!”温柔一笑,窗外梅花似乎有开得热烈娇羞了几分。 但只有苏婉看到,那双比黑瞿石还要深邃浓黑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嗜血光芒:“指不定本座一个不小心,阿婉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苏婉抿唇,嘴唇还有苍白,但是这会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瞧着她这样神色,姑苏收敛了浑身的厌戾和阴寒的杀气,手指还在她粉嫩的耳垂上面打转。 “阿婉你既然是女子,不该没有耳洞,你是说是不是?” 苏婉本想回答,哪只尚未来得及回答,耳垂上骤然一痛,她眉心一蹙,姑苏白玉纤细的手指,已经在她眼前晃动。 “这样,便好了!”袖手扶风而过,这一次苏婉有了心理准备,另一边耳朵又是钻心一痛,再归于平静。 在姑苏拇指和食指之前拿着的银针上面,不见丝毫鲜血。只是针尖处,在阳光下望去,有隐隐的蓝光。 许是早有准备,姑苏从袖口中拿出两枚与他银白色锦绣长袍同样的耳环来,上面是极其简单的柳叶花纹,黄豆大小,下面是柳絮纷飞的脉络,异常精致,连耳坠上面的柳枝脉络,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对柳叶耳坠中,有你体内万蛊之王的精血。只要你佩戴着这对耳坠,即便现在点击在你体内苏醒,却不会再咬你!” 微微一笑,姑苏眼底深处划过一丝薄凉的神色:“不过如果你取掉了它,点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的心脏,一点点餐食,直到让你心脉断裂而亡!” “又或者它会一点点吸食掉你全身的血液,再一点点啃噬你的心脏……直到最后,你变成一具干尸,心脉断裂而亡!” 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和冲动,苏婉抿了抿唇,才淡淡道:“多谢国师!” 姑苏华丽一笑,那一笑雍容无双,高华毕现:“此时此刻阿婉心中可将骂了本座多少遍,甚至恨不得直接杀了本座!” 苏婉不语,心中确实如同姑苏所说,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杀了这个人。 太过阴狠,太过神秘,却又太过强大! “点睛在你体内,其实还有一个好处!”忽略苏婉脸上冷漠的神色,姑苏轻笑着道:“那就是,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它还能帮你!” “例如,紫宸殿的书房中,白祁烨想要杀你的手,你受制于他,体内却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内力!” 苏婉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浅笑雍容的姑苏,在那一瞬间,眼神又回复到了淡漠神色:“那需要国师你出力!” 知道苏婉在讽刺他,轻轻笑了笑,姑苏不在意苏婉的神色。看了她一眼之后,将她身上没有盖好的锦被盖好,又轻轻给她梳理了一下耳边的散发。 贴着她粉嫩的耳垂,姑苏的声音,是世界上最为柔情蜜意的情人呢喃:“阿婉,你说你这一失踪,清流国会如何,大翰国会如何?” “你说流云在离北行宫遇刺失踪,那些想要伺机而动的各国,又会有什么动作?大翰国的将来,会如何?” 苏婉不说话,却没有想到,原来这就是姑苏想要的! 乱世群雄逐鹿,他的野心……是整个元修大陆。 一手捧起她,让凤命命格之女的名声,传扬出去。却又借着她,挑起元修大陆的战乱,用她这颗棋子,将大翰国推到了元修大陆的风刀浪尖上。 “如今一切如国师所愿,国师可否高兴?”半响,苏婉冷冷开口。 姑苏轻轻笑了笑,伸手理了理右边袖袍上面的褶皱,唇角笑容清润柔软,却总是让人望而生畏的薄凉。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 “不过本座还想更加开心一些,想要让整个大翰国再乱一些!”望着双眸狠狠盯着他的苏婉,姑苏笑着道:“而这份开心,却只有阿婉你能给本座!” 苏婉冷笑出声:“阿婉一介布衣,国师宛如天人,有什么开心,是国师不能拥有,阿婉却拥有的,呵,真是可笑!” 温柔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会儿,姑苏幽幽叹了口气:“阿婉,难道你不觉得,本座的身边,应该有一个女人吗?” 苏婉当下愣住。 她想到了很多,或许姑苏还要利用她再搅起元修大陆的动乱,或许姑苏会知道她就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天才设计师宛溯…… 更或许,非常不幸的是,他知道了鬼面阁的存在…… 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会来这么一句。 心中冷笑,苏婉冷冷道:“这是国师的私人问题,与阿婉无关!” 像是知道她会这样回答,姑苏轻轻笑了笑,拿过苏婉的手随意把玩着:“阿婉,很少有一人,能让本座观察八年!” “国师不过是在静待时机,没有阿婉,同样有另外一个人,会是国师的棋子!”偏偏不幸的是,姑苏挑选的人是她。 听着苏婉的话,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姑苏又笑了笑:“嗯,你说的也是!” “不过偏偏,你才是本座选中的人!”眼底眸色复杂,姑苏顿了顿,才轻笑着道:“怕是还要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才能找到这边!” “阿婉兴许对本座还有成见,不如这半个月,我们两人朝夕相处,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声音温柔入骨,眼底却尽是冷沉之色:“介时,让他们看一场好戏!让本座,再开心开心!” 虽然不知道姑苏又在盘算什么,可是那股强烈的不安,在苏婉心底充斥着。 “时辰不早了,本座还有事情要忙!”轻轻一笑,起身走了两步的姑苏忽然又转过身来:“阿婉,白祁飞与白祁烨,你比较喜欢谁一些?” 不等苏婉说话,姑苏兀自笑了笑:“瞧本座这记性,自然是白祁飞了。他为你挡了那一箭,即便你对他不是动了真心,却是真的有情!” “而白祁烨,你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说到这里,姑苏轻笑着道:“你好好休息吧,本座先出去!” 474终于恢复内力 一直到听不到姑苏的脚步声了,苏婉才从紧绷的心弦中缓过神来。他不知道姑苏接下来会对她如何,可是这种被几乎是被禁锢的感觉,她受不了。 体内的内力不翼而飞,她已经失去了离开的最好时机! 院落外,姑苏流云站在池塘边,身后站着的是右护法:“门主,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嗯!”漫不经心的声音,姑苏流云温柔地道:“白祁烨怕是已经得到消息了,记得路上的阻碍要大一些!本座可不想他坏了本座的好事!” “是,门主!”看着前面银白色的身影,右护法问道:“门主,为何不直接杀了苏婉,这样一来,不是更好?” 薄凉的唇角缓缓勾起,姑苏流云黑瞿石一般的眼底划过丝丝狠厉的光芒:“嗯,这个主意不错,杀了她,一了百了!” “门主恕罪,属下不该这般说话!”右护法快速跪了下去,声音惶恐。 姑苏流云转过身来,宛如看蝼蚁一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右护法:“你那办法甚好!原本本座确实是那样想!” “不过现在,本座却发现另一件有趣的事情!” 姑苏流云轻笑着道:“冷潇,你何曾见过白祁烨为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般心急,不惜千里追踪,甚至还动用了黑翎卫?” 右护法冷潇一愣,瞬间明白过来:“门主的意思是,白祁烨或许对苏婉有情?” 眼底眸光一闪,谁都看不明白此时此刻姑苏流云清俊雅致的脸上,那复杂又模棱两可的神色:“有情还似无情……” 低低一笑,姑苏流云缓缓道:“这个与本座无关,难得遇上这么个对手,只要他在意苏婉,至于为何在意,本座不关心!” 眼底利芒一闪,姑苏流云慢条斯理道:“朝中让安分一些,暂时无需什么大动作!白祁飞动了真心就好,江山与美人,天下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 “是,门主!”冷潇略一沉思:“门主,清流国那边……” “司空桀志在天下,毁了一个苏婉,他不会真的介意!倒是洛云公主那边,多留心!司空桀会趁机出兵大翰国,名正言顺!” “介时两大国争锋……”似乎看到了那时候的战火纷飞,姑苏流云柔声道:“两败俱伤的结果,大宛国、北陵国与上梁国,才能有同等的机会竞争!” “到了那时,那才有意思呢!”笑了笑,姑苏流云道:“你回去吧,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康华帝那边,也派人盯着。那只老狐狸,聪明的很!怕是从我失踪之后,他就起了疑心,猜测我就是流云。” “明光殿那边的人,可以全部撤了!” 眼底眸光清锐,姑苏流云轻笑道:“是时候知道了,介时,本座还可要送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白玉琉璃一般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旁边栅栏上面的雪花上,雪花明丽,却不及他的手指晶莹,姑苏流云唇角的笑容,是无尽的算计。 这是一处清雅秀致的小庄园,在树林深处,若不仔细找,绝对不会看到。若仔细找,也未必能够找到。 庄园内处处梅花飘香,还有一树树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盛开的海棠花,竟然开得姹紫嫣红,艳丽无双。 一连十日,苏婉虽然醒来,每日却过得提心吊胆。试探过很多方方法,偏偏内力依旧不见踪影。 担心惹恼姑苏流云,因此姑苏流云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乖乖巧巧,规规矩矩。 偏偏姑苏流云这十天来,除了处理每天的日常事务,一般都陪在她身边。 这会儿苏婉坐在海棠花架上,穿着厚厚的狐裘大衣,脸上没有什么太过的情绪,心中却非常焦急。 她试着联系了鬼面阁的人,偏偏整个庄园被人围得滴水不露。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居然很少能看到四周有人。 寒冬飞向天空的鸽子,她看似是抛着玩,实则是想要试探那些人在哪里。 而最后每一天,她抛出去多少鸽子,最后那个鸽子都会出现在中餐或者晚餐的饭桌上。 这样的把守,哪里还有缝隙? 十天的时间,姑苏流云对她有问必答。如同他的名字,世人皆知他是逍遥门门主,永远只有一个叫做“姑苏”的称谓,却不知他们依旧拥有自己的名字。 如他,国师姑苏,便是姑苏流云! 再例如,她询问现在整个元修大陆的情况,姑苏流云轻笑着告诉她,大翰国与清流国已经因为她的失踪,现在即将开战。 亏得大翰国早有准备,将清流国的使者全都软禁了起来。清流国皇上司空桀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还没拿定主意。 再者,大宛国与北陵国一站,北陵国进入死亡之城又奇迹般出现在上梁国边境的战神皇子,一连斩杀大宛国五名大将,最后逼得大宛国的战神将军云潭丢盔弃甲逃走,那一场持续了近半年的大战,终于以大宛国的落败而告终! 十天的时间,苏婉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点睛苏醒之后,最初因为耳垂上的耳坠,并无太多异动。 可是苏婉想到姑苏流云的样子,便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似乎耳垂上挂着的不是克制她体内点睛的良药,而是一点点攻击着她心脏的毒品。 当时一气之下,苏婉直接去了耳垂,攥在了掌心。哪里知晓,耳坠取下来不到一刻钟,点睛便开始在她体内啃咬。 那种疼痛,只是眨眼的时间,苏婉便面色发白。从最初的默不出声,到了第二日的唇角鲜血溢出,她被折磨的没有半分力气。 最后在姑苏流云嘲弄讥讽的眼神下,她满怀恨意地带上了耳坠。她发现,只要不带上耳坠,她体内便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内力。 而戴上之后,她体内气息全无,形同废人。夜里她承受着点睛蚀骨的啃咬,试图一点点解开封住她周身血脉的穴道。 白日里,她乖巧安静地坐在姑苏流云对面,要么是看着他看书饮茶,要么是听他说一些元修大陆的事情。 到了现在,苏婉整个人已经憔悴不堪。 灰蒙蒙的天空,在傍晚时分又开始下雪。 躺在床上唇角再次溢出鲜血的苏婉,在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快速将唇角的鲜血擦去,同时将耳坠带回耳朵上,闭着眼睛睡觉。 刚做好这一切,门从外面被推开。 姑苏流云站在走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床锦被。走到床边,看着眉头紧锁的苏婉,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锦被给她盖上之后,又缓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苏婉听到他在吩咐外面的人,似乎有人靠近云雾山这边。然后又说了一些什么,苏婉还在余痛中,根本没听清。 只是在确定姑苏流云离开后,她快速取下耳坠,在床上盘腿坐好,手臂上东西在体内快速爬动。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苏婉闭着眼睛努,额头开始出汗。没过多久,她的脸颊已经在开始抽搐。 而嘴角,鲜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等到最后,终究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苏婉整个眼眸黑的发亮,璀璨宜人。 这些天来,姑苏流云就住在她隔壁房间。而现在她知道隔壁房间是空着的,外面出了事情需要姑苏流云去处理。 至于门外,根本没有任何守卫。不过有过一次失败的逃亡,苏婉再不会那么武断。 她的武功远在姑苏流云之下,就算离开了这座庄园,整个云雾山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她绝对跑不出云雾山,就会被他抓回来。 吸了口气,苏婉悄无声息到了隔壁房间。在隔壁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了在之前那个小木屋中的瓶瓶罐罐。 许是觉得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掌心,或者知道她没有那个能力与他作对,这些天来,姑苏流云在配药时,并不避讳她。 她在有疑问的时候,会问出口。七味草是哪七味,苏婉一清二楚。 趁着夜色,苏婉配好药,又观察了一遍房间内,确定姑苏流云看不出任何问题后,这才带着药悄无声息回到了自己房间。 内功得以恢复,姑苏流云靠近她的时候,她才有下手的机会。 想着这些日子来,他时不时对她的亲密,尽管不过是拉着她的手散步,或者贴着她的耳垂说一些柔情密语的话,她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忍不住冒了出来。 明明知道姑苏流云不过是演戏,她还是受不了与他的肢体接触。整个手掌上都是七味草的味道,然后,再轻轻抚了抚自己略微干裂的唇。 外面寒风肆意,这么多日以来,苏婉终于缓缓睡了过去。第一次,在姑苏流云的地盘,睡得沉沉。 第二日一早,苏婉起床,并未如同往常那般见到姑苏流云在院子里面看书。她推开门,原来又是大雪纷飞的天气。 深深吸了口气,苏婉向小厨房走去。小厨房里面吃食用具一应俱全,她随意找了几样蔬菜,又找到大米,用最短的时间做好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白米粥,清炒小菜,外带一碟子腌萝卜,也不知道姑苏流云从哪里弄来的,摆在旁边的瓷坛中。她看着卖相不错,就弄个了些用碟子装着。 为了不惹姑苏流云动怒,也为了自身安全,哪怕心中再不愿意,苏婉还是摆了两副碗筷。 坐下来,想着趁着姑苏流云尚未回来便吃完,这样就可以不用与他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受制于人的感觉,谁都不会喜欢。尤其还是很多事情在向她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她也不知道将来是个什么样子。 才刚坐下来,肩头忽然一重。 475真想扒光了你全身衣服看看 苏婉浑身一怔,耳边传来姑苏流云温柔的轻笑声:“这是阿婉特意为本座准备的早餐?” 也不等苏婉说话,姑苏流云已经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苏婉抬眸看着他:“你敢吃?不担心我下毒吗?” 她被他这样困在这里,难道不知道她心中对他有多大的怒气和恨意。尤其是知道他利用她想要挑拨她与白祁飞的感情时,更是气愤。 “呵呵,下毒?”姑苏流云眉眼处尽是温柔的神色,用筷子夹了一些青菜到自己面前的小碗中,优雅地吃了一小口。 “恩,味道还不错,阿婉果然贤惠!” 苏婉抿唇不语,只要她不说很过分的话,姑苏流云不会和她较真。而他给她的一面,永远都是温柔亲昵。 挑眉,苏婉瞥了他一眼,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吧。这样亲密的话,他每日总会说的。 这些天来,她早已经习惯。 两人吃过早餐,姑苏流云心情似乎很好,也不让下人隐在暗处的人过来收拾碗筷,起身走到苏婉身边,笑容温柔地看着她。 苏婉的眼神,则是在那一瞬间,猛然跳了一下。 又担心被姑苏流云发现她的异样,快速恢复了平常心态:“国师有事要说?” 姑苏流云状似轻轻叹了口气,伸过手轻轻拉住她的手,又拉过她的另一只手:“阿婉,到了这会儿,你还要执意这么叫我?” 苏婉挑眉,眼底神色冷淡:“不然我该叫你什么?” 姑苏流云牵着她的手,只稍稍用力,她便跌进了他臂弯里,他侧着身子看着她,嗓音低柔悦耳:“阿婉,我喜欢你叫我流云!” “流云?”苏婉冷笑:“流云豁达开朗,视我为朋友,岂会有这样对待朋友的道理?”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再叫你流云,也行!” 苏婉说的干脆,甚至脸颊上还带上了几分笑容:“那好,我可以叫你流云,那么,请问流云,对待朋友,有像你这样如同对待囚犯的吗?” 她一笑,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苏婉还想讽刺他,哪里知道他就在这个时候,直接吻了下来。柔软的唇落下来,精确无误地落在她的唇上。 唇瓣想贴,苏婉在这一瞬间,浑身绷得笔直。又在那一瞬间,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那是,欢喜! 是欢喜,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欢喜过。 而她也在那一刻,快速动手推开姑苏流云,向后退了四五步,到了自认为的安全距离。 若不细看,不会有人知晓,这会儿她手中,还握着一根极细极细的铜丝,而那根铜丝,缠绕着姑苏流云的脖子。 那边被推开的姑苏流云,半响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冷沉的,阴鸷地盯着她。那双黑瞿石一般的瞳孔中,怒意在渐渐凝聚。 似乎没有想到,苏婉在这个时候会对他出手,又或者,他诧异于她居然还敢挑衅他的威严! “阿婉,你很好!”像是对她说的,又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忽然姑苏流云轻轻一笑,视线扫过缠绕着他脖子,只要苏婉那边狠狠一拉,他项上人头兴许就直接飞出的铜丝。 “本座不该,用黑布遮了眼睛!”隔了一会儿,姑苏流云才喃喃道:“我在想,这么细密的铜丝,你到底藏在了哪里!” 不去理会姑苏流云的话,苏婉拉着铜丝冷冷道:“马上给我解了点睛,否则……” 她一拉铜丝,对面姑苏流云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圈极细的血丝。铜丝极细,尤其锋利。 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有这么大的胆子,可以让姑苏流云受制于她的自信。 管这会儿她有没有武功,这么锋利的铜丝,哪怕是一个小孩儿,只要稍稍一拉,那项上人头就会落地。 “阿婉,本座真想扒光了你全身的衣服看看,你身上,到底哪里还可以藏这样的武器!” 姑苏流云的一句话,激得苏婉面颊一红。心中稍微波动,却压制了那股冲动。 她还需要姑苏流云帮她解了点睛,那种东西,还是不要在她的体内比较好!谁愿意自己体内的精血,每天样一个恶心的虫子? “门主!”冷潇过来时,显然看到了那缠绕着姑苏流云脖子的铜丝,所以面色煞白。 苏婉冷冷瞥了他一眼:“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出云雾山!否则我因为担心,手一抖,你们门主会怎样,我不能保证!” “你……”冷潇气得满脸怒气,却不敢违逆。 那铜丝那日在离北行宫牧场后面的树林中他见过,亲眼看到二十名高手眨眼间倒下。 当时他还特意过去研究了一下,不想这会儿苏婉居然敢这样对他主子! 这小丫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苏婉蹙了一下眉头,快速取下一只耳坠来。脸上神色不变,体内点睛尚无动作。 “阿婉,你是不是太小看了本座?”站在原地未动,姑苏流云脸上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容。 就是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苏婉的眼神,却冰冷到了极点。那样的吸力,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苏婉抿唇,眼底冷芒一闪:“岂敢小看国师大人?只是这四周的影卫再多,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手!” “我不想多说废话,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如果再不点头答应给我解了点睛,不要怪我无情!” “哈哈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姑苏流云抬头哈哈大笑起来。 作为国师,他似乎是第一次这么开怀大笑过。而这一次大笑,并非因为什么事情高兴才笑,而是被苏婉的话给气得逗笑了。 手指轻轻一抬,眼看着晶莹如玉的手指就要落在极细的铜丝上。 苏婉哪里会让他有触碰铜丝的机会,在那一瞬间,什么都顾不了,手中用力,狠狠将铜丝向这边拉了过来。 “门主!”不敢离去却又不敢出手的冷潇等人,看到苏婉动手,脸上血色顿失。 苏婉在那一瞬间,快速将另一只耳朵上面的耳坠取了下来,同时拿着铜丝的手一转,那边姑苏流云的身子也跟着一转。 但是,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那一转不回要了姑苏流云的命,却也足够他倒下。 哪里知晓,最后手中一空,铜丝居然被她收了回来。 心脏处剧烈疼痛,苏婉咬牙忍着,用尽了十二分力气,向背对着她的姑苏流云,一掌挥了过去。 唯一的机会,她绝对不能放过! 一声冷哼,极其不屑的冷哼,尚未触及到姑苏流云的衣角,苏婉的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476不乖的孩子不该有健全的四肢 一脚正好蹬在旁边的栅栏上,苏婉身子在空中一个旋转,耳朵中忽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心脏处,像是被人拉着砍刀,狠狠砍下。 “扑通”一声,身体宛如垂落的雪花一般,狠狠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这一次,姑苏流云并未伸手接着她,而是依旧站在原地,眉目阴邪地盯着她。 半响,他幽幽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向摔在地上,摔得一只手的关节脱臼,又被点睛剧烈啃咬痛苦不堪的苏婉走去。 缓缓蹲下来,看着她因为点睛啃咬而变得近乎扭曲的面孔,嗓音低喃温柔,双眸冷冽如冰地道:“阿婉,你说本座该怎么惩罚你?” 一直肘关节脱臼,苏婉一张嘴,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摇摇晃晃站起来,苏婉声音低弱:“清流国皇上有心称霸天下,皇上也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国师杀了阿婉最好,这样不仅一了百了!将所有的罪行推到皇上身上,大翰国与清流国,便势如水火!” “国师再从中,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眼眸中带着冷笑,苏婉一只手刚撑着地面,准备站起来。 胸口处忽然剧烈疼痛,比以往更重了几倍不止,手肘一弯,苏婉再次扑在了雪地里。 姑苏流云低头,宛如神氏一般,状似垂帘地看着她。再伸手,扶着她的手腕,像是要将她扶起来。 苏婉却已经痛得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面色煞白,额头青筋突起,唇角鲜血不断。 雪下得很大,而且很厚。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最先染上雪白地面的,这会儿已经变成了幽蓝色。 想要收回手捂住心口,甚至是想要直接撕裂自己的胸口,将那只虫子抓出来。她才刚一动手,忽然冷寂的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咔嚓声。 苏婉的脸上,面色骤然一变,成了青紫色。 握着她手腕的手稍稍一松,苏婉那只完好的手,这会儿软趴趴地掉在了地上。两只手,全都脱臼。 似乎觉得还不满意,温润晶莹的手腕,沿着她的手腕一点点下滑,再轻轻把玩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 另一只手,却在慢条斯理地,沿着她的腰身,一点点下滑,再落到了她的膝盖处。 “学不乖的孩子,不该拥有健全的四肢,阿婉,你说本座说的对吗?” 不等苏婉开口说话,又是咔嚓一声,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膝盖处的骨头被姑苏流云手指轻轻一划,也脱臼了。 “这么漂亮的孩子,是个瘸子多不好?”低头轻缓的嗓音,眼底带着惋惜的声音望着苏婉:“还是一起” 废了吧三个字还没出口,苏婉仅剩的完好的一只脚忽然抬起,迅猛又强劲地袭向姑苏流云的胸口。 耳中再次传来尖锐刺耳几乎震破她耳膜的声音,那已经到了姑苏流云心口的一脚,因着那声音,软软地倒了下去。 而面色温柔的姑苏流云,此时此刻,面色难看至极。稍稍抬起的手,手指微微弯曲,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动了内力,狠狠落在苏婉的膝盖上。 “咔嚓!” 倘若这会儿没有长裤遮掩着,定能看到苏婉的左腿,因为姑苏流云的动作,小腿与大腿连接的膝盖处,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 与此同时,胸口处又是一阵剧烈疼痛,苏婉终于忍不住,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姑苏流云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冷然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向房间那边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再看了一眼雪地里晕死过去的苏婉一眼,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扬,轻轻蹙了起来。 冷潇见状连忙过去走到苏婉身边,刚伸手准备将苏婉拉起来,不想姑苏流云身影一闪已经到了他跟前。 “你们各司其职,五天之内,不用过这边来!”弯腰将雪地里的苏婉抱了起来,姑苏流云转过身嗓音极冷地吩咐道。 冷潇看不透主子的意思,也不敢拒绝,连忙点了头,带着逍遥门的杀手们,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将苏婉安置在她一直睡着的床榻上之后,姑苏流云也在床榻边坐了下来。黑瞿石的眼眸,扫过她被他全部卸脱臼的四肢,眼底一片冰冷。 真是个胆大的丫头,为他鱼肉,居然还敢设计他。若不是他的武功与常人不同,又或者因为她想要让他解了点睛的那一瞬间迟疑,他怕是死在她手中了。 “本座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也有这么狠心的一面?”晶莹的手指一点点落下,指腹轻轻摩挲着苏婉紧紧蹙起的眉心。 一点一点摩挲着,直到将她眉心的褶皱,缓缓抚平。 再瞥了一眼她有些诡异姿势搭在床边的两只胳膊,再看了一眼两只脱臼的腿,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 再不看苏婉一眼,转身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天空大雪纷飞,一直没有停下的迹象。苏婉痛得晕死过去之后,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天空漆黑一片,阳春白雪的映射,让整个漆黑的夜多了一抹亮色。她想动,发现自己四肢还处于脱臼状态,只得徒劳放弃。 而耳垂上,她稍稍侧头,便察觉到了一丝冰凉。 那副柳叶枝条的耳坠,想必又被姑苏流云戴到了她耳朵上。难怪不是因为点睛的噬咬痛得醒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醒来没多久,姑苏流云便进来了。自从他恢复了国师身份之后,又恢复了到了那种高深莫测的温柔状态。 有婢女随着他一起进来,手中拧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红木盒子。 将盒子放在房间里面的小木桌上,婢女将饭菜摆上桌之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再关好了房门! 姑苏流云坐在桌边,望着床榻上面色煞白嘴唇干裂的苏婉,声音不快不慢,甚至还有几分温柔:“你身子重伤未愈,暂时吃不了任何东西!” 苏婉不答话,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没死,姑苏流云已经很容忍了。只是要吃饭就回自己房间吃去,她腹中空空,房间里面却饭菜飘香。 苏婉决定放空自己的意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兴许是真的饿了,也就是早上的时候喝了一小碗白米粥,吃了些青菜。 又与姑苏流云斗智斗勇,折腾得她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手脚几乎处于被废的状态,苏婉闭上眼睛望着浅紫色的蚊帐帐顶,苍白憔悴的脸上,一片漠然。 姑苏流云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再收回视线开始优雅吃饭。吃饭的时候,如同皇室贵族的公子们一般,极其优雅。 甚至,比那些人,更优雅几分。优雅处,还带着几分暖人心意的温柔。 可惜苏婉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477及笄礼物之占有1 吃过饭之后,又有婢女进来,给他送了一些饭后点心。清香扑鼻,苏婉嗅着肚子在打鼓,却忍了下去。 与姑苏流云接触虽然不多,可是却知道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背着国师的名声,在世人面前博一个好名声。 可是在背后,从看到血鸦的一瞬间,她对国师其人,便存在着一种无言的惧怕,甚至是恐惧。如同,初见白祁烨的时候。 想到白祁烨,苏婉眉心一蹙。她离开郾城之前,只知道他去了罗普山那边剿匪,这个时候,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她和流云同时失踪,白祁浩回到了离北行宫,康华帝的人什么时候会找到她? 现在的姑苏流云,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个流云。稍微一不顺心,倒霉的就是她。 苏婉还在想各种问题的时候,姑苏流云已经吃了些点心,洗了手之后,到了她床边。 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凳子,姑苏流云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苏婉不想看他,都没有抬一下眼皮。终究不是流云了,他们是敌人。 “再过五天,就是阿婉及笄的日子了!” 没有想到姑苏流云开口,居然会提及这件事情。心中不好的预感,瞬间提升了几个等次。 看着脸上波澜不惊的苏婉,姑苏流云并未气恼,反倒是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你生辰那天,本座给你准备了一件生日礼物,阿婉想不想知道?” 下意识地,苏婉蹙眉,想要拒绝。却,不想开口,不想跟他说话。 “呵呵,不过到了这会儿,阿婉似乎尚算不得女人呢!”低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暧昧的笑容。 苏婉在听到他话的那一瞬间,瞬间瞪大了眼睛。眼底神色,羞恼愤怒,一闪而过。 “呵呵,到底是女孩子,本座不过随意提及,便羞恼了?”晶莹的手指爱怜地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指腹所过之处,苏婉竟然觉得她的身子都跟着颤抖。 姑苏流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有些明白,有些惊恐,却又在心底,期盼着不是她心中所想那般。 “不过还有五日,也该快了!”眼底神色明灭,笑容虽然温柔,不知是夜色灯光还是因为苏婉这会儿心中惧怕,只觉得姑苏流云的笑容,这会儿分外诡异。 她深深吸了口气,张嘴便要说话。 哪只刚开口,尚未发出声音,姑苏流云轻轻拂袖,直接封住了她的哑穴。 “本座暂时还不想杀了你,但是也不想听到你说不好听的话!”温柔浅笑,盯着苏婉苍白的面孔,看着她眼底的惊惧,姑苏流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好好休息吧,等着本座给你及笄之礼!”说罢,姑苏流云拂袖起身,带着满身芳华神秘,缓缓出了房间。 动不得说不得,苏婉只能干瞪眼。也不知道,江月他们,能否在她及笄前,能够在那种恐惧尚未到达前,找到她? 上半夜的时候,苏婉满怀心事,根本不能入睡。下半夜的时候,她发现小腹开始疼痛,不是点睛啃咬的那种痛,却像是…… 在抽痛! 苏婉蹙眉,也不知道姑苏用了什么变态的点穴方法,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不能开口讲话。 如果感觉不错,应该是好朋友到访了! 可是偏偏…… 她忽然又想到晚上姑苏流云出去前说的话,后背心冷汗直冒。 “呵呵,不过到了这会儿,阿婉似乎尚算不得女人呢!” 姑苏流云那话,难道是指…… 像是一盆冰冷,直接当头泼了下来。四肢脱臼,她根本动弹不得。小腹胀痛,不一会儿,她便浑身开始发冷。 她记得上一世,每次好朋友到访时,她总是痛到脱力虚脱。最后,不得不依靠着吃药打针,才能控制住那种痛。 这具身体,就目前的疼痛症状来看,苏婉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面开始湿热,苏婉面色早已经白的不能再白。可是她动弹不得,想要翻身起床,只能侧过头,用下巴抵着枕头,借力缓缓坐起来。 最是担心的是,她担心姑苏流云的话。 这一刻,她不想让姑苏流云知道,她的好朋友到访了。 偏偏,房间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苏婉,身子一僵,跌回了床榻上。 进来是之前准备饭菜的婢女,婢女手腕上挂着包裹,手中端着脸盆,上面搁着毛巾。 看到这些,苏婉想到姑苏流云那诡异的笑容还有他的话,面颊瞬间涨得通红,通红之后,又因为身体不适,或许是因为近来真的虚弱了,尽是直接气晕了过去。 “郡主?”婢女一慌,快速走过去。 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连忙闭嘴,眼底划过一丝恐惧之色,到了床边,开始给苏婉是收拾起来。 等到婢女处理好一切,又给苏婉重新换了一套宽大的睡袍之后,确定一切好了,这才端着脸盆出门。 门外大雪不知何时已停,姑苏流云正在园子中的石桌上煮茶,神色悠闲淡雅。 婢女看到他,竟是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竟然知道错了,这次也就罢了!”姑苏流云一边煮茶一边轻笑道:“记得,这次是你运气好,这里除了你,再没有别的婢女!” 婢女跪在雪地里,身子瑟瑟发抖:“奴婢多谢门主不杀之恩!” “嗯,这几日好生照看着她吧!”优雅清润的声音,总是温柔的,嗅着闻香杯中的香味儿,姑苏流云柔声吩咐道:“汤药中,记得不要忘了放药!下去吧!” “多谢门主,奴婢告退!” 想着苏婉倔强的性子,姑苏流云轻轻抿着香茶,自言自语道:“还是睡着了比较安静乖巧,醒着的时候就像是小野猫似的到处抓,过了几日,可哪里还有精力?” “真不知道康华帝若是见了你现在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呢……”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姑苏流云脸上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隐在暗处的右护法冷潇看着,只觉得浑身冰寒。 门主与恭亲王有一点很相似,那就是,两人的笑容,同样的人人看着心惊胆战。笑得越是灿烂温柔,里面的算计越多,也越让人觉得恐惧。 一连四日,苏婉想要醒来,可是眼皮怎么也睁不开。感觉自己身在云端,口中因为被灌了太多汤药,整个口腔都是中药的苦涩味儿。 那四日来,鼻尖不断地萦绕着梅花的香气。她似乎被姑苏流云抱着去沐浴,然后迷迷糊糊中,体内似乎有虫子在动。 哪怕痛得撕心裂肺,却依旧睁不开眼皮。脑中的思绪,也开始慢慢模糊混乱。 478及笄礼物之占有2 一会儿是小时候她在写意园中与苏国公聊天,一会儿是和洛宸坐在槐树下背靠背念书。 一会儿是五岁那年,在乱葬岗初遇 邪魅慵懒的白祁烨的场景,一会儿是她动手打了白祁烨一掌的惊慌失措。 再是姑苏流云温柔沙哑的嗓音,还有白祁飞给她挡了那致命的一剑…… 可是慢慢地,她脑中所想的,居然开始出现偏差。大脑中替她档去那一剑的人是白祁烨,而让她四肢脱臼的人居然是洛宸…… 姑苏流云居然变成了在流云书院中与她谈天说地的白祁飞,苏国公变成了横眉冷目的康华帝…… 她在那些混乱的碎片中吓得满头大汗,想要抛开,却怎么也清醒不过来。耳边传来男子低柔却淡漠的吩咐声,似乎是添些什么药物,驱寒等等。 她在昏昏沉沉中挣扎,听着的是耳边传来姑苏流云的轻笑声。整个人似乎穿着衣服泡在药浴中,又有女子提到初次来潮等事情。 许是抵挡不住那些药物的效果,又或者是因为体内渐渐苏醒的点睛有了什么动静。 她痛得五脏六腑像是在燃烧一般,再也撑不住昏死过去。 院子外面,婢女恭敬地垂着头:“门主,一切都准备拖当!” 姑苏流云微微颔首,漆黑如黑瞿石一般的眼底,是世人都猜不透的神色:“嗯,你做得很好!” “她还痛吗?”温柔的嗓音,可是却让人诧异地觉得,里面兴许没有任何感情。 婢女恭敬道:“已经痛晕过去了,再过一个时辰,那些药力就会生效,就不会再痛了!” “嗯,会达到本座想要的效果吗?” “不会有任何差错,左护法已经让人试了不下百次,没有一次有误!” “没有一次有误……”轻柔的笑声从姑苏流云唇角溢出:“很好,退下吧!” 夜色中,姑苏流云进了房间。站在苏婉床边,望着面色渐渐红润的苏婉,状似呢喃轻语:“阿婉,你一定会有一个终身难忘的及笄礼物呢!” 第五日晌午,居然有淡淡暖阳。冬日的暖阳,给寒冬平添了几分暖意。可是苏婉躺在床上,只觉得心凉。 昏沉中似乎梦见到了什么,感知到了什么,可是现在仔细想了想,什么都想不起来。 睁开眼睛的瞬间,苏婉立刻注意到,整个房间里面,重新收拾了一番。比以往,更加干净雅致。 而在床榻正对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两根红烛。看到红烛时,苏婉大脑一懵,有些缓不过神来。 姑苏流云进来时,苏婉正侧着头对着桌上的两根红烛发呆。 少女面色依旧苍白,不过许是因为这几日来养的不错,倒也有些肉肉,看起来娇嫩柔软。小小的唇微微张合,他看出了她询问的意思,却并不打算回答她。 或者说,到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听她的任何话。 听了,只会污了自己的耳朵。她现在有精神询问自己这个,还不如过会儿做些别的。 见苏婉的视线有些模糊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迷茫几分惊恐,姑苏流云缓步走过去,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睡得有些散乱的发丝。 “阿婉可真是懒猪,都睡了近五日!” 轻笑一声,姑苏流云又补充道:“不过醒来的刚刚好,今日正好是你生辰!” 忽又望着她,关切地问道:“小腹还痛吗?” 浑身一怔,苏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的一切,他居然都了如指掌。 收回手,姑苏流云走回桌边,袖手一扬,桌上的两根红烛已经点燃。与此同时,窗帘也随着合拢。整个房间,瞬间一片漆黑。 只余下,红烛缓缓燃烧的光影。 苏婉在那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看着姑苏流云斟酒,再看着他端着两个白玉酒杯,温柔轻笑向她走过来。 哪怕这会儿四肢脱臼,苏婉却惊恐地向后缩着身子。侧过头下巴抵着枕头,却发现枕头被换成了更加柔软的。 她索性用额头抵着枕头,将整个脸颊摆在枕头里,腰间用力,总算是坐了起来。 “看来阿婉很喜欢本座今日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这么激动开心!” 苏婉张了张嘴,却说不了话,她在怀疑她现在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哑巴。若不是,就是封住她的哑穴,也不至于这么久都说不了话。 “想要说话是不是,那就乖乖和本座喝了这杯酒!”说话的瞬间,姑苏流云已经到了她面前。 苏婉像是木桩一般,坐在床榻上。双腿动弹不得,双臂也是直接下垂着。因为刚才挣扎,这会儿痛得鼻尖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长臂一伸,姑苏流云端着酒杯将苏婉整个人揽入怀中。白玉酒杯已经到了她唇边,姑苏流云眼底亲着温柔的笑。 “乖,阿婉,张嘴!” 他笑得温柔缠绵,双眸宠溺含情地看着她。似乎她真的就是他新婚的妻子,他正在温柔轻哄着她,要与她喝合卺酒。 她张嘴就是傻子! 这样的环境,如果她还猜不到姑苏流云想要做什么,她就是傻子。难怪他脸上的笑容,那么诡异,那么复杂。 难怪,那日他会忽然提及她的生辰,又忽然提及她到了十五岁,尚未来初潮。 原来,竟然是为了…… 面色煞白,苏婉双眸尽是怒火地盯着姑苏流云。嘴唇抿得死死的,粉嫩的唇,因着她的倔强,这会儿染上了一抹嫣红。 将苏婉揽在臂弯中,就她那点儿倔强,对姑苏流云来说,真是可笑之极:“到了这会儿,阿婉你觉得你还有拒绝还手的余地?” 看着她狠狠的视线,姑苏流云柔声道:“怪只怪,白祁烨这些年来虽然教导你武功,许是当年基础没有打好!” “你的武功若是天下第一,本座也奈何不得你!” 知道她说不了话,姑苏流云轻笑着道:“其实阿婉早就猜到了的,对不对?” “那必定是早有了心理准备吧……”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姑苏流云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正在**的新婚小夫妻。 见苏婉面色苍白地瞪着他,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阴霾之色,却又在瞬间,被他挥去,脸上笑容依旧。 给读者的话: 从昨天开始,阿妩就开始加更了哦…… 479及笄礼物之占有3 她身上的银白色睡袍,是姑苏流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本就宽大。因为刚才那么挣扎着做起来,这会儿几乎算是七零八落地挂在她身上。 而姑苏流云这么一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手指轻轻一碰,睡袍缓缓滑落,少女玲珑有致的身体,几乎尽数展现在两人眼前。 “你双手不便,还是本座代劳吧!”温柔地贴着她的耳垂说道,姑苏流云故意轻轻咬了一下她白嫩的耳垂,满意地到苏婉浑身一颤。 白嫩的小脸上,苍白中,缓缓透出淡淡的嫣红。 将一杯酒先放在床边的小凳上,晶莹如玉的手指,轻轻扣住苏婉的下颚。苏婉死死抿着唇,最初还是吃不住他手中缓缓加重的力道。[ 咔擦一声,苏婉面色瞬间煞白,下颚脱臼,他却面带笑容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唇:“这是不乖,那本座只好稍微重一些了!” 再将苏婉的身子稍稍向后靠了靠,白玉瓷杯中的酒水,便系数被他灌了下去。 苏婉不吞咽,姑苏流云手指缓缓滑过她的脖颈处,稍稍运功,一杯酒水就这么被他灌了下去。然后,又是咔擦一声,让她下颚回复原位。 而在苏婉喝下那杯酒水之前,他已经端起了另一杯酒水,似是双手交错的模样,低头,再缓缓抬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手指轻轻一抬,两个酒杯飞了出去,然后稳稳落在了对面红烛燃烧的红木桌上。 不知是什么酒,苏婉喝下去,眼前一阵模糊。 她酒量很好,但是这个身体……可是也不至于一杯酒水灌下去,就像现在这样,连姑苏流云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 “许是很久没有喝酒,这会儿不胜酒力也是正常!”姑苏流云脱了外袍,优雅地坐在苏婉身边,将她整个人轻轻揽入怀中。 “酒中没有别的东西,不过是添了一些七味草而已!” 听到七味草三个字,苏婉的身子瞬间绷得笔直。 “你的膝盖还有你的手腕,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可就真的废了!” 望着苏婉煞白的面色,姑苏流云柔声道:“本座乃是名动天下的国师,向来温和慈悲,岂能让他们见到你的时候,认为本座虐待了你?” 天底下有这样厚脸皮的人,苏婉佩服之极。偏偏姑苏流云脸上温柔宛如春风的笑容,若是不知底细的瞧着,绝对会认为他真的如此。 苏婉抿着唇,没有说话便听到姑苏流云又轻笑着开口:“难得本座想要将这出戏演的精彩些,不惜亲自出演……” 视线在苏婉的脖颈处还有面前玲珑的柔软上划过,姑苏流云的声音,温柔到了骨子里:“若是一会儿阿婉因为身体的不适,搅了本座的兴致,可不好!” 面颊又红又白,苏婉一直直到国师姑苏的阴厉可怕,但是今天的情景,却让她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她想要说出来,却也被卡在了喉中。姑苏流云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沿着她的面颊缓缓下滑,指腹温暖,缓缓地,一点点掠过她身体的轮廓。 “咔嚓……咔嚓……” 连着四声,苏婉痛得失声尖叫。许是那那酒中的药物有了效果,她已经恢复了说话的功能。[ 四肢还在疼痛中,苏婉却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管双手双脚刚刚被接好,身子一转,抬腿就要去踢姑苏流云。 姑苏流云这会儿优雅地躺在她身边,让她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她才刚刚抬脚,他一边用手细细描绘着她的眉,一边嗤笑道:“还想要动手?” “呵呵,阿婉既然这么有精力,本座一会儿可会好好待阿婉的!”他的话说完,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这一侧身,苏婉便能到对面桌子上摆放的两支红烛。红烛已经开始燃烧,蜡炬成灰,尚未落下…… 因为惶恐害怕,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着。姑苏流云搂着她,一边细腻地亲吻着她的耳垂:“阿婉是在害怕吗?” “呵呵……”低柔暧昧的笑声,姑苏流云柔声安抚道:“阿婉别怕,这不过是本座想要给阿婉一个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生辰礼物罢了,阿婉应该高兴呢!” 任谁这会儿被人鱼肉,没有任何还手之力,都高兴不起来。何况还是……何况还是这样的情况。 苏婉整个人神经绷得紧紧的,到了此时此刻,她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想要借着与流云的关系来说动姑苏流云,可是却知道是徒劳。 他若是念着流云与何君清的有情,也不会将她囚禁在这里这么久,更不会…… 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苏婉闭了闭眼,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放过自己。 只因为她苏婉是他姑苏流云选中的棋子,所以才会如此。 到她脸上的哀戚身神色,姑苏流云轻轻抚着她白嫩的面颊,爱怜地着她,在她脸蛋儿吻了吻:“阿婉这般神色,的本座着实不忍!” 紧闭着的眼睛,眼球似乎转了转,呼吸也紧蹙了几分,应该是因为他的话,内心情绪波动吧。 姑苏流云瞧着好笑,又侧过头,吻了吻她已经渐渐冰凉的耳垂:“但是……本座若是不忍,就少了一场好戏呀!” 轻轻捧起她的脸,缓缓吻了下去。 苏婉侧头,险险避开了他的亲吻,双眸冷漠地盯着他:“为了一场戏,国师连自己都搭了进来,不觉得比较亏吗?” “若是别人,本座自然没了这种兴致!” 着苏婉冷漠瞳孔中掩藏的惶恐,姑苏流云伸手,轻轻把玩着她乌黑的发丝:“可是你是阿婉,是本座从小着长大的阿婉,本座便觉得,兴致盎然!” “国师……”后面的话,被他尽数吞入了腹中。 苏婉不曾想到,之前的七味草,不过是让她浑身力。可是想要咬紧牙关不想要喝药,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这一次,她居然连姑苏流云的亲吻,都避不开半分。他的唇重重的辗上她的唇。 她想要反抗想要狠狠咬紧牙关,却听到他亲吻中含糊的吃笑声。舌尖冲破她的贝齿,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她的小舌,欢喜嬉戏。[ 而他的手,这会儿在一点一点,缓缓下滑。从最初的脖颈处,划过她的肩头,一点点来到了她面前的雪丘上。 在雪丘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又收回了手,再抬手,将头上束发的簪子取了下来,同时也将苏婉发上的金步摇取了下来。 “你放开我!”恐惧越来越大,苏婉失声尖叫起来。 480及笄礼物之占有4 她想要与姑苏流云讲道理,可是根本不可能。除了本能的尖叫想要他退开,她再想不到任何办法! 房内红烛温馨,却不知这并非是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不过是一个人的好戏与另一个人的屈辱。 苏婉心惊胆战,看到姑苏流云俯身低头,当他的唇瓣轻轻触碰到她肩头内衣带子的时候,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天才设计师宛少爷宛溯,就是这亵衣的设计,居然都是这样美丽!” 姑苏流云松开用唇轻轻掀开的苏婉已经到了腰际的睡袍,瞧着她里面穿着的粉红色“兜肚”,只觉得那样的文胸设计,似乎与以往他偶然瞥见的妇人身上穿戴的不同。 从他将苏婉带回来开始,他便知道她身上的所有穿戴。可是今日这般瞧着,她并非没有任何意识,才让他觉得诱人心魄。 苏婉的内衣,全都是现代版的设计。她沐浴更衣,向来不要旁人在一边侍候,所以现在这样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看了去。 尽管她清楚,她昏迷的时候,姑苏流云给她清洗的时候,这个身体,怕是早已经走光。 可是那会儿,她当他是流云,虽然尴尬羞赧,倒也并无别的想法。知道他是国师之后,她才开始后怕。 所以她趁着沐浴逃跑,却又被他抓了回来。 这是,因着他用嘴唇轻轻拉开原本就宽大的睡袍,苏婉面前的柔软本就挺立,这会儿因着现代的文胸罩着,又挺拔了几分。 玉颈雪丘,粉嫩的双臂,全部露在烛光中。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苏婉的身子,可是这一次,姑苏流云觉得比每一次的冲击都大。 他在心中疑惑,莫不是因为不曾碰过女人,所以心中才会有恨不得直接扑上去要了她的冲动? 他姑苏流云的定力,什么时候居然只是看着一个女子的身体,就想要狠狠撕占有她,撕裂她? 避无可避,苏婉觉得自己要疯了。苍白的面颊这会儿因为两人的情况羞得通红,双眸渐渐染上了恨意。 不顾虚弱无力的身体,苏婉搏命一般地挣扎,反抗,她觉得如果真的不能阻止,她真的会疯。 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她自己这样的折腾,不过半会儿,便浑身无力地软在姑苏流云怀里。 喘着粗气,声音都沙哑了:“你……你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姑苏流云瞧着脸上极度惊恐的苏婉,看着她美丽诱人的**,黑瞿石的眼眸深处,神色复杂难明。 “阿婉,到了这会儿,你还在做梦呢!” 他低头,隔着她的文胸轻轻啃咬着她的雪丘,这一举动,刺激的苏婉浑身僵硬,双眸似乎都冲了血,只想狠狠将在她胸前作恶的人撕裂! 姑苏流云忽然轻轻笑了笑,晶莹的手指一点点划过她雪丘的边缘,在手指一点点沿着文胸的边沿进去。 指尖触碰到那一点红心,苏婉整个人面色又白了几分,张了张嘴,都快要说不出话来,声音带了哭腔:“你……你别碰我!” “阿婉,你的心跳……好快!”感受着掌心下像是奔跑的小兔子一般跳动着,姑苏流云双眸温柔,满脸暧昧地看着她。 苏婉脸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乌黑黑的双眸中,不知何时,渐渐浮现出泪光来。 介时姑苏流云可不想听到她说些饶了他兴致的话,手指在她脖颈处轻轻一点,封了她的哑穴。 苏婉瞪大了乌黑黑的眼眸,眸光清丽又朦胧地,望着面前清雅秀绝的姑苏流云。 如果可以,她真想这个时候直接一刀杀了他! 似乎知晓她的心思,姑苏流云黑瞿石的眼底眸色陡然染上了一层冰寒。 有些粗鲁地扳过她的身子,甚至都懒得如同之前每日给她擦洗身子时,那样耐心地去解她文胸后面的纽扣。 而是,让她平躺在他身下,直接用内力,将她的文胸从中间最为薄弱的地方切断了。 一对雪丘就这么弹了出来,苏婉眼底染上了绝望,却动弹不得。乌黑黑的瞳孔中,泪光越来越多。 姑苏流云低头,缓缓含上她左边的柔软,一边用牙齿轻轻啃咬着,一边又缓缓揉搓着她另一边的柔软。 绝望的闭上眼睛,苏婉忽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狠绝的神色,再狠狠用牙根想要去咬自己的舌头。 若是寻常人,被封住了哑穴,应该不能再咬舌了吧?偏偏她察觉到这会儿舌头尚且能动,只是含含糊糊说不清而已。 似乎一早便知道她的动作,揉搓着她右边柔软的手指在她粉嫩殷红的果粒上一按,同时又狠狠捏了一下。 “啊……”这样的刺激,对一个刚刚长开的身体来说,怎么可能受得了? 不过这一下,苏婉便从头红到了脚,姑苏流云再在她脖颈处轻轻一点,又暧昧地吹了口气:“咬舌自尽这样的事情,阿婉可真是有勇气!” 苏婉心想,她是有这个勇气,可是他却不给她任何机会! 房间外面,再次大雪纷飞。 柔和温馨的房间中,灯光投影的柔软旖旎下,丝丝缕缕地红烛光线,洒在两个交缠的身体上,落在苏婉娇嫩诱人的身子上。 乌黑宛如锦缎一般的发丝,不知何时已经洒满了整个枕头,宽大的浴袍,这会儿半遮着她的腰身,松松垮垮地挂在腹部处。 粉色的断开的文胸,这会儿因着带子未解开,还挂在她柔嫩的手臂上。粉色旖旎,一室暧昧。 不知不觉中,姑苏流云不知何时支起上半身,他身上与苏婉银白色同款的长袍已经不见,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苏婉整个人都是绝望的神色,根本不想睁开眼睛看他。偏偏他不让她如意,一低头再次汗珠她面前的柔软,再狠狠用牙齿咬了下去。 苏婉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姑苏流云瞧着她因为吃痛而紧绷的身体,眯着双眼,静静地望着她。 然后,他抬手,直接除去了两人身上最后的屏障。 苏婉的瞳孔,在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烟火在黑夜星空中,陡然消失的错觉。身上一凉,心中绝望至顶。 此时此刻,姑苏流云背对着床榻正对面的烛光,只能看到一张背光的俊脸,清雅秀绝中,多了几分情潮涌动,少了几分阴邪冰寒。 这样望着,他脸部所有的轮廓似乎在渐渐模糊,而那双盯着身下绝望至极的苏婉的双眸,越发幽深。 如洒满银光的星空中最遥远的星辰,又如苍茫原野上,不知从哪里忽然奔出的孤狼,犀利凶狠,却又带着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481及笄礼物之占有5 再一次低头吻住了她,爱怜温柔地在她唇上摩擦,舌尖一挑,挤入她的唇齿间,滑进她的口腔,与她的香舌纠缠。 双唇轻轻一吸,将那条小舌含住,不停的亲吻着来自少女嘴里的甜美。而他的手指,缓缓向下划去,一点点揉搓着她的柔软。 最初的揉搓,带着些许生疏。力道有时候太重,痛的苏婉直冒冷汗。这一次的揉搓,哪怕苏婉极致抗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开始不受控制。 那在她身上作恶的手,这一刻像是蕴含着无穷的魔力,一波又一波的酥从他的指尖上飞起,在她泛着光泽的身上荡开。 不过片刻的功夫,苏婉晶莹白皙的肌肤变成了粉红色。 与她身边被姑苏流云用内力花开的粉色文胸,一般粉嫩鲜艳,明眸笼罩了一层朦胧色彩,氤氲的要滴出水来。 “阿婉也很想要是不是?”从她胸前抬起头来,姑苏流云宛如泼墨一般漆黑深邃的眸子中,噙着浓的化不开的欲…… 苏婉咬牙,想要破口大骂,亦或者想要求饶。可是除了朦胧惊恐的眼眸,她什么都不能做。 看着她努力想要说话,却因为他的控制只能看到娇嫩的唇微微张合,没有任何声音,姑苏流云扑哧一笑。 “阿婉觉得本座说的对,对不对?” 一边逗弄着她,姑苏流云的手,缓缓揉搓着她的柔软。似乎爱极了这样的亲密接触,就是往日里温柔潋滟的笑容,这会儿都多了几分暖意。 再一次捧着她的小脸,姑苏流云缓缓吻下去。 吻,一路向下。 当他的手指缓缓滑到她下面的幽深地带时,苏婉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哪怕这会儿动弹不得,但是身体剧烈的颤抖,彰显了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惊恐。 “别怕,阿婉,有本座在这里呢!” 他又含住了她面前的柔软,低低一笑,唇齿间尽是两人旖旎缠绵的颜色,明明清雅俊秀温柔至极的一个人,却在此时此刻,只能看到他的邪气与张狂。 “你……你滚!”唇角鲜血溢出,苏婉面颊苍白如纸。 听到她的话,看到她开始浑身抽搐的身子,姑苏流云绣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狂风雨暴般愤怒的神色。 “苏婉,你居然……” “你是不要命了吗!” “哈哈哈……那明日呢,后日呢,后日嗯……” 伸手快速封住苏婉周身大穴,姑苏流云眸色阴狠地盯着额头冷汗直冒,虚弱到了极致的苏婉:“你以为这样自伤,本座便会放过你?” “做梦!” 伸手扣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姑苏流云双眸尽是嗜血的笑容:“阿婉,你会为你刚才的行为,后悔的!” 苏婉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后悔?呵呵……我最后悔的就是,居然将一个魔鬼,当成朋友!” 这话,自然是提及的当年在流云书院中遇到的流云。 扣住苏婉下巴的手稍稍一怔,苏婉双眸中却迸发出浓烈的杀意,手中才刚一动,咔擦一声,手上关节再次脱臼。 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姑苏流云狠狠地将她丢在床上:“想要利用流云与何君清的情谊来说动本座?” 看似爱怜,实则残忍地轻轻把玩着她面前柔软上面的颗粒,轻轻捏了捏,却忽然狠狠一重,苏婉再次痛得尖叫出声。 他忽然逼近她的脸颊,四目相对,一个愤恨至极,一个漆黑深邃,伴着浓浓的讥讽:“阿婉,你太小看本座的心思了!” “既然想要说话,那一会儿就尽情尖叫!” 低头亲吻她的粉嫩的脖颈,姑苏流云笑得张狂冷冶:“知道本座为何没有在你睡着的时候要了你吗?” “那样多没趣啊?因为本座要你亲眼看着,亲自感受着,本座是如何慢慢要了你!” “本座要让你记得,阿婉,你永远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本座要对你如何,你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白祁烨还没来得及教你的一课,本座来教你!” 细白的牙齿在苏婉粉嫩嫣红的脖颈处狠狠一咬,姑苏流云笑得张狂冷傲:“这一课,叫做男欢女爱!” 滚烫的身子贴着她僵硬的身子,姑苏流云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其实阿婉,你也不亏!我们都是第一次,这样一想,你是不是好受些?嗯……” 不等苏婉说话,他一只手捂住她的唇,唇角笑容邪气又阴狠:“乖,一会儿好好感受,都说是人间最美的事情呢,和本座一起好好体会吧!” 明明那么俊秀的一个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个魔鬼。 望着那双翦水秋瞳中的惊恐不安,看着她眼底越来越多的湿润,姑苏流云爱怜地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眸。 “阿婉此时模样,让本座真是……想要狠狠地要你!” 他那么说,便那么做了。 注意到苏婉身体的僵硬,姑苏流云低低一笑,再伸手,一点点把玩着她的柔软,又低头,细细密密地亲吻起来。 极其细腻绵长的前戏逗弄,姑苏流云的手指像是燃烧着的火焰,一点点触碰她全身上下各个角落。 而苏婉原本僵硬的身体,再一次受自己的控制,又是羞辱又是战栗,却还是在他的逗弄下,缓缓放软。 “阿婉真乖!” 他贴着她的耳垂低喃,又含着她粉嫩的小耳朵细细咬了咬,手指却在她下面的幽深处,不快不慢地摩挲着。 “阿婉想要了吗?” 他覆在她身上,感受着她滚烫柔软的身体,再感受着她下面越来越多的水润,低低轻笑起来:“嗯,阿婉想要了!” 曲起一只腿,稍稍向外一撑,他便挤在了她的中央,望着雾蒙蒙的眼眸中,那倔强地挂在眼角的泪光,姑苏流云幽幽叹了口气。 “阿婉,我们会很快乐的!” 话刚落音,苏婉便察觉到他的热烈正抵着她那里,张了张嘴来不及求饶,他却稍稍用力,额头也是隐忍的汗水:“阿婉,一下下就好!” 瞬间,那种极度的恐惧从心底蔓延而来,她脑中陡然闪过洛宸秀雅的面孔,再是白祁飞的明朗阳光。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还看到了白祁烨在原野飞奔而来的身影,满身血痕。唇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怎么会呢? 无力的手指颤了颤,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手中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白玉般明净的身子倏地绷紧,弯成一张弧度优美的满弓,眼底里已经是一片绝望。 482及笄礼物之占有6 他在下一刻,狠狠挤入她的身体,同时低头吻住她的唇,感受着她的紧密柔软带给他极致的欢愉和畅快。 泪水沿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姑苏流云抬起头来了她,伸手抚了抚她白嫩的小脸儿:“乖,就这一会儿,再一会儿,你就会很舒服了!” 又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姑苏流云额头的汗珠并不比苏婉少,再也忍不住那种紧致柔软包裹着他带给他的欢愉,缓缓动起来。 他的速度很慢,一边愉悦地享受着,又是痛苦地煎熬着。 仔细注意着苏婉的神色变化,任由额头汗水越来越多,慢慢悠悠的进出折磨充实着,不断的吻着身下的人,一点点的吻遍她的全身。[ 美丽妖娆的身体,在他温柔的逗弄轻抚下,软成了一团泥。 姑苏流云轻笑出声,吻了吻她的脸颊,让她纤长的腿围着他的腰身,再让她迎合着他,靠拢的越来越紧密,直到……两人之间,再任何空隙。 “阿婉,你真美!” 这个美,到底是她此时此刻的姿态美,还是她此时此刻带给他的欢愉美……谁都不知道。 吻着她,姑苏流云眼底神色莫辩,极薄的唇缓缓下移,在她面前的丰盈饱满停留。 稍稍张嘴,含住一颗色彩艳丽的红软,少女的馨香在这一刻,似乎模糊了他的神智。 却又在那一瞬间,他眼底划过一丝狠厉的笑容,口中用力,更加更专着的吸着。 “啊……”苏婉受不了他这样的刺激,从他占有的那一刻起,她整个人几乎处于空白状态。 但是那种撕裂的疼痛和现在这样强烈的刺激,又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只是哪怕拉了回来,她的眼神还是朦胧的,甚至是放空的。唇瓣张张合合,不知道是因为他动作幅度的加大尖叫,还是因为他的卖力在不住地娇喘。 抬眸了一眼神智几乎昏厥的苏婉,姑苏流云抬起手臂,同时也把缠在他腰间的那双纤长的腿扛在肩上,精装厚实的胸膛,这会儿上面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稍稍用力,便把她雪白的臀瓣抬得更高,巨大的灼热更加深入,像簧一样张弛有力。 苏婉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姿势,那种疼痛令她浑身发抖,张开嘴想喘息,却发现力呼吸。 “我……” 模糊不清的意识,苏婉却知道现在这样的耻辱,都是姑苏流云给她的。 她的双手,哪怕力,还是缓缓地,一点点地因为他疼痛和折磨,狠狠抓入了他肩膀的肌肉里。 “我……恨你……” “恨我?” 他一边冲刺着一边冷冶张狂地笑着:“阿婉从来不恨人的,那日你在泡药浴的时候说过的,难道忘了吗?”[ 说罢,他像是惩罚似的狠狠地向她身子里面撞去。 “啊……”略微破碎的声音,苏婉费劲了力气,张开嘴狠狠咬在他的肩头! 姑苏流云肩膀上面青筋一显,手臂上稍稍用力,苏婉便被回了枕头上。双眸厉色一闪而过,原本的爱怜变成了让疯狂的掠夺! 毫温柔可言,更不用说任何技巧,他本就不曾与女子这般接触过,自然生涩之极!他念着她年幼刚刚来过葵水,念着她才刚刚及笄,本想对她温柔些。 他努力隐忍着心底想要撕裂她想要将她拆骨吞入腹中的凶猛,憋得浑身都是热汗,她却说恨他! 不知好歹的小丫头!既然她不要好好享受,那他就做一个自我**的屠手吧! 阴沉的笑容从唇角划过,望着神色恍惚快要晕过去的苏婉。 姑苏流云不顾其他,哪怕他才刚刚接触少女的身体,哪怕完全不熟悉,心中莫名的怒火陡升,每一次深入都像是在屠戮她,屠戮她的身体,与她一切尊严。 面颊因为他的猛烈攻势几乎扭曲,苏婉的手依旧狠狠抓着他手臂上的肌肉,鲜血一点点从他手臂上渗出来,他恍若未觉。 破碎的嗓音还有察觉到她在剧烈地颤抖,姑苏流云稍稍停了一下,大口喘息着,一把抬起她的头来,炽热的唇在她满是冷汗的脸上急切如火点落下。 “阿婉,还恨我吗?” 他的孟浪狠厉,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整个房间中,只有他粗重的喘息还有她破碎压抑的声音…… 红烛还在燃烧,他也还在继续。他下面的少女,这会儿面色苍白中透着因为两人缠绵浮现出的红晕,像是两朵粉嫩的芙蓉花一般,真是妩媚至极。 红晕的脸上因为不甘因为惊恐淌满纵横交错的泪痕,透着楚楚动人的荏弱,轻易令男人疯狂。 他越发凶狠占有她,起初还顾忌着她的身体,许是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欢愉,一时居然情难自禁,抛开了以往的淡然从容温柔的面具,只想着要她,狠狠地要她! 要完了她,再等着好戏开场!等他吃饱餍足,倒要那些即将到来的人,怎样这样一出好戏! 受不了他张狂强势占有,苏婉在面前濒临崩溃的边缘。 那种异物闯入身体深处的痛楚让她喘不过气,他努力制造的感觉又让她狠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滚烫,下面越来越热,姑苏流云脸上有些许得意,又担心她晕过去,终于放慢了动作,深入浅出地折磨她的神经。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黑瞿石一般的瞳孔中满满的都是戏谑的怜惜:“乖阿婉,别忍着,留着力气就是让你叫着听的,乖!” “你去死!” 意识渐渐模糊的苏婉,在听到他的话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蓦地睁开眼,胸前起伏不定,他的眼神像一把狠厉的刀,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呵呵……”姑苏流云双眸沉沉,极薄的唇却勾起温柔冷冶的弧度:“阿婉果然好体力,这会儿还能与我打情骂俏!” “既然如此,我又岂能辜负阿婉美意?”他说完,忽然加重猛然进出的力道,眼底漾着尽满足和戏谑,嗓音魅惑温柔:“这会是你一辈子难忘的生辰礼物!” 她眼底的恨意与泪水,肩头的她手指抓起的疼痛,让姑苏流云越发觉得刺激,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狂野。 强烈的快感在他的血液里流窜,根本不容她抗拒的深入,再深入,直到他被边际的疯狂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传来一声低吼,再是重重的喘息。 满脸红潮的姑苏流云整个人压在苏婉身上,脸上带着温柔冷冶的笑容。而苏婉,因为他最后的狂猛,在他低吼的那一瞬间,终于不敌,晕了过去 483及笄礼物之占有7 恍惚中,他似乎伸手给她把脉,然后松开她的手腕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极浅的弧度。又低头吻了吻她因为哭泣红肿的眼皮,一个翻身从她身上下来。 将她圈进怀里,姑苏流云搂着昏迷的苏婉喃喃道:“阿婉啊……” 低低的喃喃的声音,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口中那声叹息般的呼喊,到底存在着什么意味…… 房内**初停,房外的大雪,不知何时也已经停下。甚至,这会儿还有夕阳笼罩。 醉花阴下,残阳留晚照,美不胜收。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不知何时出去的姑苏流云进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被折腾的缠绵的床榻。 将苏婉轻轻抱了起来,手指在她心口的位置,稍稍运功。不一会儿,她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 心口的位置,有鲜红色的血液,一点点从心口的位置流出。姑苏流云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玉酒杯。 酒杯比往日里的酒杯要大,却比不上那些瓷碗。等到满满的一杯血液滴满之后,姑苏流云手指轻轻一划,苏婉心口位置的一点殷红,缓缓融合在一起。 他从袖口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给她细细摸了药。给她喂了一粒丹药,确定她咽下去之后,这才将她放好,盖上了锦被,缓步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早有婢女侯在那里:“进去给她梳洗一下,不要吵醒她!千万别碰她的胸口!” 等到婢女进去后,他摸了摸袖口中的酒杯,他唇角缓缓勾起,进了旁边的房间。 等到姑苏流云再出来的时候,婢女这边正好给苏婉清洗完毕,端着脸盆走了出来。 “门主,晚饭已经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给苏小姐准备的白粥。” 他给她把了脉,不到子时,她怕是醒不过来。 脑中显现过两人旖旎的场景,姑苏流云抬了抬手,面色有些发白:“撤了吧!” “是!” 吩咐完毕,姑苏流云推门走了进去。房中忽然一片黑暗,然后桌上的红烛,缓缓亮了起来。 房间里面床单已经重新换了一遍,锦被也换了一遍。抿了抿唇,姑苏流云脱了松松垮垮披在肩头的外袍,掀开锦被躺了过去。 看了一下安静宛如婴儿一般睡着的苏婉,想着她眼底的恨意,姑苏流云微微蹙眉。 稍稍抱了抱她,让她睡在外侧,他躺在里侧,再伸手,从她背后将她搂在怀里。 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昏迷中的苏婉身子动了动。姑苏流云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是想要侧身背对着她,却没有力气翻身。 他无声地笑了笑,到底还是帮着她将身子翻了过去。再伸手,一手拦着她细柔的腰肢,一手握着她面前的柔软。 这样的姿势,挺好! 苏婉醒来的时候,是午夜子时。她动不了,却在恢复意识的那一瞬间,知道现在的情况。 一瞬间,面色煞白。 她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清雅温柔的少年洛宸,梦到他牵着她的手,再俯身低头,细细亲吻她的脸颊,亲吻她的耳朵。 她羞怯躲避,不想撞上了一堵墙壁,那墙壁看似冷硬,可是撞上去一点儿也不痛。 夜很凉,因为她之前梦中的抽动,她的手臂便露在了空气中。细嫩的肌肤上,很快便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阿婉休息好了?”低柔黯哑的声音,显然是带着浓浓的情潮的。 虽然不能动,但是能感觉。这一刻,她感觉到抱着她的姑苏流云,下面那里正抵着她。 有过一次感受,她不敢再尝试第二次。 见她不出声,姑苏流云贴着她柔嫩的脖颈轻轻笑了笑,从后面搂着身上没有任何衣物的她,稍稍抬起她的腿。 惊恐还未退却,他已经从后面狠狠闯入了她的世界。 姑苏流云长臂一伸,直接将盖在她身上的锦被取了下来,女子美妙体态立刻露在眼前,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变得幽暗。 她的身上,从头到脚,几乎都是几个时辰前他们刚刚燕好后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到处青青紫紫,好不诱人。 肌肤相接,他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苏婉什么都来不及想,胸前微紧,是他的手抚在上面,时而轻柔的揉搓,时而微微用力的拉扯两粒娇艳的嫩果。 猝不及防的苏婉因为他的大力冲动低喘着,看一低头便看到自一对柔软雪嫩在他的手里变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姑苏流云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只觉得有过一次之后的苏婉,此时此刻,越发柔媚,嫩滑的肌肤泛着朦胧的光泽,因为他的动作在盈盈颤栗着。 他低低一笑,眼底神色又是满足又是深邃,从后面搂着她,越发的动情越发的狠厉…… “啊……”苏婉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整个人又陷入了迷糊状态。 偏偏他不让她如愿,狠厉的冲刺非要让她记得,他们现在正在做着世界上男女最为亲密的事。 她双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健硕的膀臂,指甲深陷进肌肉,神情痛苦的求他垂怜。这一刻心中有恨,恨他立刻去死。 可是又受不了他这样的冲击,脸上的哀求多过痛恨,姑苏流云哪里想要放过她,见她这会儿眼底还有恨意,速度更快。 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多坚持! 速度越来越快,而且越来越重。苏婉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浮浮沉沉,不知今生是何年,不知身在何处。 但是他还是不放过她,手上揉搓着她面前柔软的力度也加大,一边揉搓着,一边贴着她的耳朵,说着暧昧露骨的情话。 “阿婉,这样是不是很舒服?” “嗯?还想要吗?” “阿婉,你看看那边……” 哪怕苏婉再不想听,却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向姑苏流云手指的方向。在床榻的正对面,窗户窗帘缓缓拉开。 苏婉下意识尖叫,担心外面有人。 可是窗帘缓缓拉开之后,里面居然还有一层。没有人,她紧绷的神经一松,还来不及缓和心中的激烈挣扎,当看到那明净宛如现代镜子的铜镜,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停止呼吸了。 宽大的镜子里面,照应着他们所在的床榻。她宛如受伤的小动物一般蜷缩着身体,他却霸道张狂地从后面,狠狠占有着她。 她看到他们两人身体交缠,看到他的腿挤在她的双腿间,看到……看到他的粗大在她体内不断猛烈进出 “啊……” 苏婉觉得自己要疯了,被这样靡乱的场景刺激的要疯了。 姑苏流云带着浓浓情潮的笑声贴着她的耳朵传过来,嗓音蛊惑又像是极度阴狠:“阿婉你仔细看着,看着我是怎么要你的!” “不……不要……” 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苏婉惊恐地快速侧身,只是她没什么力气,卯足了劲儿也不过是稍稍侧过了头。 而侧面,是同样的镜子,镜子鲜亮,里面两人交缠的身影,一一映入她的眼睛。惊恐到了极点的苏婉,身子剧烈扭动着,一边哭喊着一边挣扎。 她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本身体的力气,只是没有内力而已。只是她身体太过虚弱,又是刚经过缠绵没多久,虚脱的很。 484及笄礼物之占有8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背后的姑苏流云,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当看到床顶并非是之前浅色的纱帐而是同样的镜子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心中的惶恐与惊惧在急速蔓延,苏婉像是疯了一般快速转身,她一转身,姑苏流云如同鬼魅一般,不论她在哪一个角度,他都无时无刻不在占有着她。 也因着房间中不知何时贴上去的镜子,近乎疯狂的苏婉,看到了自己被他各种姿势的占有。 他的占有疯狂猛烈,看到她惊恐无助的神色,他越发狠厉狂狷,苏婉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惊恐的样子,让她身边占有着她的男人,更加疯狂。 那是一种忍不住的疯狂,只想狠狠地无尽地占有她!她的娇羞美好,她的惊恐慌乱,在一点点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的目的达到了,听着她不断地哭喊着不要,他越发兴奋…… “不要……” “求求你不要了……” “啊……痛……” “不要了……不要了,流云……流云,求求你不要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苏婉的声音因为那些哭泣求饶,已经变得嘶哑起来。可是他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地要着她,似乎想要一只无穷无尽地要下去。 她尖叫起来,紧紧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胸膛,上面指痕历历,却不过是在给他挠痒痒。 “阿婉,喜欢吗?”他附在她耳旁说话,因为之前有过一次,这一次他格外长久,而且因为有过了,便知道怎样在女人身上寻找快乐。 没了第一次的生涩,愉快的感觉简直飞上了云层。原来男女之间的结合竟是这样美妙,**蚀骨,欲罢不能。 贴着她柔软娇嫩的身子,听着她的哀求,看着她泪眼朦胧,几乎模糊的眼睛,姑苏流云暗哑地笑着:“怎么能?阿婉,你还能承受的!” 她有多少承受能力,他会不知? 不过是被这房间中到处都是铜镜的事情刺激到了吧,看她惊恐的神色,姑苏流云瞥了一眼旁边的铜镜,看了一眼两人交叠的身子,眸色瞬间加深,同时也加重了占有她的力道! 声音嘶哑的苏婉,不论是看向哪里,都是两人紧密相贴的身影。这原本是最亲密的人最亲密的事,在这一刻,成了她这一生中最可怕的梦魇。 到了这一刻,她所有的理智冷静,都没了。 余下是,是被他狂狷占有的尖叫声。 大脑浑浑噩噩,她耳边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和他鬼魅一般如影随形的身影。她不要他,不要他…… “阿婉,你仔细看看!” “你仔细看看铜镜中,看看你现在有多可人!” 她紧紧闭着眼睛,哪里都不想看。他却不让她如愿,她不乖不听话,他便狠厉撞击,直到撞击到她受不了他的猛烈,哀求又狼狈地睁开眼睛,顺着他的要求看着他占有她的侮辱…… “啊……” “不……不要了!” “不要了!” “怎么能不要了呢?” “你能有力气想着自杀,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阿婉,你现在的力气,就留着好好大声尖叫,让我听得更加舒坦一下,做的更加爽快一些!” 他如同鬼魅一眼惑人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一点点攻着她心底最后的坚强。终于,苏婉再也受不住,痛哭出声:“啊……” “阿婉,还不够呢!还有更刺激的!” 抱着她转个了身,光洁的脊背对着他,让她跪趴在床上,然后,白玉琉璃一般的手指抓着她的臀瓣,从后面进入她。 看着铜镜中宛如小狗一般的自己,看着他那样狂肆疯狂的占有,看着他的手指还在揉捏着她下面的软嫩,苏婉再也受不住。 她发了疯一般抱住自己的头,身子不停地扭动着,只想逃开他的占有。可是不论哪一种方式,只会让他的占有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最后,她整个人已经神志模糊,耳边是他粗重暗哑带着浓浓欲的声音:“阿婉,阿婉……你再看看……” 许是这样的姿势都是第一次,他也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冲击着她身体的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激烈,每一下都要把她顶飞。 “放过我……” “求求你放过我……” “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 她被迫弓着腰,不停地挣扎哭喊求饶,泪眼朦胧,却只能任身后的男人驰骋,任身后的男人为所欲为,哭喊到喉咙嘶哑,直到再也说出话。 再也受不了这样视觉和精神的双重刺激,喉中一热,鲜血缓缓从嘴角溢出,苏婉在他身下昏死过去。 而他在她昏死过去的那一瞬间,终于在她体内燃烧爆发…… 趴在她身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抱着浑身是汗的苏婉,姑苏流云面色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只是那样的舒畅,让男人欲罢不能。温香软玉在怀,姑苏流云看了一眼墙角的沙漏,眼底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阿婉,这一夜,还没过去呢!” 因为喂她吃药,吻着她带着腥味的唇,他下面又有了抬头的趋势。想着她因为这样的刺激而伤了自己,他抿了抿唇。 等到药效到了,她便会无事。 手指轻轻把玩着她已经汗湿的秀发,晶莹如玉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发丝间。看着她的发丝,忽然稍稍运了内力,那一段在他手掌心的发丝,断裂了开来。 端详着那发丝,再看了看自己的发丝。姑苏流云轻轻笑了笑,又望着昏迷不醒的苏婉,将她的断发放到旁边的衣袍中,再伸手搂着她,把玩着她面前的柔软。 看到她有些苍白的小脸渐渐转为正常红润,姑苏流云轻轻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邪气的笑容,再次低头含住她面前的柔软,吸的时候,稍稍用力。 苏婉在昏沉中轻轻哼了声,那声音,让姑苏流云在一瞬间瞳孔陡然一暗。炽热的舌离开了已经硬挺不已的一朵,缠上了另一颗不甘寂寞的红樱。 他用牙齿轻轻地咬住研磨着,拉扯着。晶莹的手在她敏感的身上不停地游移,每到一处,都引起一阵炽热的火苗。 然后在她的私密处找到一粒足够让她疯狂的……手指按在上面,轻轻拨弄…… 苏婉被他这样的折磨从昏昏沉沉中惊醒,大叫了一声:“啊……” 浑浑噩噩的苏婉,因着他拨弄的地方跳出强烈的电流一样的快感涌上脑海,全身一阵颤栗,弓着身,双腿夹住那只手。 然后她睁着乌黑黑几乎没了神色的眼眸,用哀求可怜的神色,望着他…… “不……不要了……”她浑身都在颤抖,因为他手上的动作肤色潮红,布满了莹亮的汗水,用充满哀怜的眼睛乞望着他。 “阿婉,长夜漫漫,总是要过的!”他的声音充满诱惑,眸子充满深情,却又带着诡异的薄凉:“阿婉,我们再换一个姿势!” 苏婉的神色近乎呆滞,他却宠溺地亲了亲她的俏丽的鼻尖,声音温柔入骨:“乖阿婉,听话。” 他轻轻笑了笑,贴着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了几个字。而苏婉听到那几个字之后,尚且有几分神色的眼眸,这会儿渐渐转为空洞。 唇角勾勒出邪气的笑容,他伸手将苏婉抱到了自己身上。看着她没了神色的眸子,唇角的冷冶笑容越发深邃。 让她跨坐在他腰上,然后找准位置,再将她整个人狠狠向下一拉。 陡然的闯入与全部没入,眼神空洞的苏婉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来。 他却轻笑着邪气地道:“阿婉放松就好,很美很美的……” 他的面色也陡然通红,双手抓她臀瓣用力靠近自己,再抓住跨坐在身上的娇美身体,壮硕的腰腹往上狠狠一顶,哑着嗓子道:“阿婉,我真是爱死了你的滋味!” 房间中,四面与房顶的镜子,清晰的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到了这会儿的苏婉,只剩下了被他折腾的无意识的尖叫。 门外传来脚步声,似乎听到了里面女子哀求的尖叫声后,又快速离开。 姑苏流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黑瞿石般深邃的双眸盯着跨坐腰腹上那粉嫩嫩的身体,那饱满的一对柔软,随着他的每一个顶起来的动作上下颤悠,格外诱人。 透过房中红烛摇曳的朦胧灯光,泛出一层润泽的荧光,越发让他心神俱迷。 “阿婉啊,再看看铜镜中!”姑苏流云邪气地笑着,因为她一直不曾放松,夹的他也难受,于是右手往她的下面移去,找到那粒她最惊慌的一粒,晶莹如玉的手指忽然按上面,指腹轻轻一拨,于此同时,腰腹猛地往上一顶…… “啊!”意识已经逐渐模糊的苏婉,无意识看到铜镜中两人的姿势,眼底神色惊恐至极,尖叫着:“不……不……你不能……啊……” 姑苏流云动作不停,左手抓住她的手,同时忽然屈膝,阻止她的逃离,右手指一连串的拨弄,同时腰腹不断的向上顶,一下比一下猛烈…… “啊啊……放开我……不要……” 房外不远处的黑衣人们,听着这边房中传来的男女缠绵的声音,一个个涨得面红耳赤,呼吸不稳。 那声音,像是疼痛中由着丝丝愉悦,像是电流一般划过他们的心脏,只想找个女人,好好干上一番。 若不是他们需要守着隔壁的房间,只怕是早已经忍不住了。 旁边的冷潇狠狠剜了他们一眼:“出息!” 不过那样的声音,若不是他清楚门主的计划,怕是也难以忍住吧。这会儿就是这么听着,他下面也有些不争气地抬起头来。 485及笄礼物之占有9 姑苏流云这会儿也是呼吸缭乱,清雅俊秀的脸颊,也因着这样的刺激和畅快,脸色越来越红。 漆黑深邃的眸子一片氤氲,恨不得让身上的女子融入体内,永远这样占有着她! 拨弄她小颗粒的那只手,手指狠狠按下了一下,然后来到她面前的柔软处,狠狠抓住揉搓,腰腹的顶撞越发快速。 没过多久,姑苏流云察觉到跨坐在他身上的双眸空洞的苏婉,一波洪流从体内奔腾出来,有什么在瞬间绽放,全身痉挛不止。 “啊啊……”[ 她意识地尖叫着,双脚更是意识地乱蹬着,身体在不停地抽搐,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汗水淋漓,身子从他身上跌了下来。 他则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让她对着正对面的铜镜,门户大开的瞬间,他将自己狠狠埋了进去,狠狠占有着她的美好甘甜! 狂猛的冲刺之后,他低声发出满足的喟叹。 整个人躺在苏婉身边,两人相连的身体并未分开,他也不想分开。感受着那种火热的热情,他稍稍侧头,对上那双已经没了任何生气的双眸。 拿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姑苏流云幽幽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轻轻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轻轻抚摸着她娇嫩的面颊。 这一夜,何其漫长,鬼魅随行,生不如死。 这一夜,何其短暂,缱绻缠绵,酣畅淋漓! 几番缠绵,每一次之后,姑苏流云便会从苏婉的心口取出一小杯鲜血,进入旁边的房间。 夜色一点点退去,下了一夜的大雪总算停了下来。当天边日出缓缓升起的时候,苏婉在咔擦一声的疼痛中醒了过来。 他从背后抱着她一丝不挂的身体,身上披着一件她之前穿着的银白色宽大睡袍。 帘不知何时已经打开,这边是在山顶,正好透过户,到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知道她醒了,姑苏流云吻了吻她的后脖颈,披着外袍起床,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她。 外面朝阳红艳的光芒洒进来,洒在她如玉一般晶莹滑嫩的身体上,再到她槁如死灰的白嫩小脸,阳光洒在她乌黑黑空洞的瞳孔中,着有些悚然。 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涸,只是贴在小脸的泪渍还是那么清楚。她的耳朵上,脖子上,胸口……浑身上下,哪里都是他的印记。 他又是满意又是神色复杂地笑了笑,笑容有些邪气有些说不出的意味:“阿婉,我去去就回!” 诚如他说的那般,他真的是去去就回。不过是到了门外,从婢女手中接过脸盆毛巾,端了进来,并未关上房门,就开始给她擦拭身体。 她的身子僵硬着,眼神还是空洞的。他也不去搭理,只管兀自给她擦拭着,一边擦拭一边回味着从昨天到今天的美好。 想着想着,唇角处缓缓勾起来,露出一抹动人心弦的温柔浅笑。 那是他真正的温润笑容,温柔似水,带着暖暖的醉人心魄的柔和,任谁瞧着,都会面红耳赤,都会想要亲近。[ 给她擦拭完身体,也不回避她,他开始给自己擦身体。 等到将两人都收拾完毕之后,他在房中站了一会儿,似乎想了想什么,这才又走到床上,从背后抱着她。 贴着她温热的身身子,姑苏流云嗓音低沉暗哑:“阿婉,你还想要吗?” 那空洞的眼神,因着他这样一句话,瞬间聚拢。她一瞬间转身侧头,用冷冰冰的声音恶狠狠地盯着他! “精力不错,那我们继续!” 话刚落音,她面前的柔软已经被他温暖的手握着,轻弄慢捻地逗弄起来。 “不……不要!” 在他说话的那一瞬间,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向房间里面。果然,那些镜子还在,那些镜子还在。 她到自己被他压在身下,狠狠占有着……昨天夜里那疯狂的占有和羞愤的姿势,塞满了她整个大脑。 他哪里会给她退缩的机会,这么久的时间,等的可就是这一天呢! 不过时辰还早,他还可以先好好舒畅的爱她一次! 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一边稍稍屈膝,她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兴趣浓厚! 听着她意识的尖叫,姑苏流云抿了抿唇,然后慢慢摩挲着,一点点占有着她的美好。缓慢进出,如同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不快不慢,却最是磨人。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冷潇的声音出现在房间外面:“门主……” “滚!”冷冽的声音,宛如带着寒冰利剑,吓得门外的冷潇一个趔趄,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整个人覆了上去,一手扣住她两只挣扎的小手于头顶,一边低头咬着她的下唇,在缓慢地将舌头伸进去,嬉戏追逐。 她整个人挣扎起来,身体因为挣扎而更加的紧致。许是那些铜镜中的影响,更加刺激了她,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险些晕过去。 他火热的大手一边揉着她因为剧烈喘息而上下起伏的柔软,一边用身子磨蹭着她下面的柔软。 狠狠咬住她红肿的小嘴,他猛然向里面冲击了一下,撞得苏婉一声闷哼,同时他整个人往上一引,重重的一下撞击! “恩啊……恩……” 他似乎爱上了她这种因为他的冲撞而忍不住放声哭尖叫求饶的声音,着她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着她涨红的柔软身子…… “阿婉,我是谁?”[ 他剧烈大动,每一次都将自己送入最深处,研磨她,再抽出到入口,用力的冲入,火热随着摩擦越来越大,她哪里受得住,嘶哑地哭了出来。 叫见她不肯叫他,他便用更加猛烈的行动,逼迫着她就范! 她终于抵不住他的强大攻击,一遍又一遍地嘶哑地哭喊着他的名字…… “流云……流云……” “姑苏流云!” “啊……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恩啊……” 他再次剧烈冲刺,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抛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样。她忍不住哭喊求饶,嗓音嘶哑到,几不可闻。 狂烈的疼占有爱之后,他终于释放,她终得解脱…… 他瞥了一眼外温暖的阳光,手臂一抬,房间中那些映照着他们缱绻缠绵的铜镜,消失的影踪。 房间又恢复到了苏婉第一次在这边醒来时候的样子,桌上只有茶杯,不见燃烧的红烛。 拿过摆在床头的衣服给两人穿好,姑苏流云并没有起床的打算。苏婉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侮辱都已经结束了。 哪里知晓,这一天一夜的羞辱,并非是终点! 把玩了一会儿她乌黑的发丝,再瞧了瞧,将被因为担心燕好时割伤她耳朵的柳叶耳坠给她戴了回去。 她额头还有热汗,他用手轻轻抚开,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快意:“阿婉,我们再继续吧……” 那一瞬间,苏婉感觉这辈子,她再也不到阳光。 给读者的话: 占有共分为十章,第十章是还有该来的人来哈……然后,至于为何有十章,后面会有解释哦…… 486及笄礼物之占有10 她哪里还能受得住他的狂猛,听到她话的时候,便开始浑身颤抖。他许她挣扎,却不会让她脱离他的怀抱。 让她侧着身子,在锦被下面掀开穿在她身上的宽大睡袍,半遮半掩的锦被睡袍下面,他一点点逗弄着她的柔然。 这时的苏婉,整个人便僵在了那里。 因为他说:“阿婉,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那一刻,她已经苍白的心中,又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惶恐。嘴唇都在颤抖,浑身也在颤抖:“你……你到底要做到什么……”[ 他毫顾忌地闯入她的身体,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他用这一天一夜来对她身体的所有了解,逗弄着她的敏感处,不一会儿她便软成了一团,面颊绯红。 “对,阿婉,好好享受!”鬼魅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她只想避开,只想逃离…… 逗弄着她的身体,让她随着他的节奏沸腾沉沦…… 他却笑得邪气张狂,望着惊恐娇嫩的她,着她助地承受着他的狂肆,缱绻缠绵,**蚀骨。 他似笑非笑的眼眸,**未退,温柔亲昵地轻舔着她粉红的耳垂:“阿婉,你,你喜欢的人,正着我,如此爱你!” 说罢,半遮半掩的锦被下面,他露出大半身子的身体,再次在她体内狂狷冲撞,攻城略地。 她含泪侧头……一瞬间,天崩地裂。 白祁飞不知在外面的院子里站了多久,她努力眨了眨眼,能到他头顶上已经凝结成霜的雪花雨滴。 明明今日暖阳高照,梅花枝头的白雪正在缓缓融化。唯有他站在那里,仿佛成了雪雕……他眼底的痛楚和酸涩,还有说不尽的恨意与冷酷,那么明显。 怔怔地着她,不知了多久……漆黑的瞳孔中,在细长的睫毛上,挂着类似于眼泪的光泽。 在到她望过来的瞬间,白祁飞忽然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背影尤其冷绝。 “不……” 苏婉张了张嘴,声音却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说了什么,因着姑苏流云的猛烈撞击,她意识缓缓恍惚,眼神渐渐地,变成了空洞…… 后来一切是什么样子的,大脑中记忆模糊。 唯一记得是的,一袭绛紫色衣袍的修长身影,满身鲜血地出现在园子中,与一群黑衣人厮杀,然后……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失去意识前,有谁喊了她一声……[ 阿婉! 苏婉再醒来时,是在第二日。她怒火攻心,加之当时身体虚弱。又因为伤及肺腑及体内的点睛,醒的很慢。 醒来时,天边晚云渐收,宛如奔腾的骏马一般的火烧云,狂狷肆意地洒满了整个天空。 “醒了?”姑苏流云着躺在床榻上的少女,着她憔悴苍白的面颊,同样苍白的脸上,神色温柔,双眸漆黑,情绪不显。 到姑苏流云的第一眼,苏婉就是想要将自己藏起来。她不想到他,到她就会想到屈辱的一天一夜! 望着他一步步向床榻走来,苏婉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一个人一件事情给一个人的冲击力,可以大到完全忘记自己的本性。 苏婉的本性坚韧,但是那不堪的一天一夜,给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这个时候,只要到姑苏流云,脑中便是那日的情景…… 她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身子,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助彷徨地着他。身子瑟瑟发抖,又像是一只家可归的小狗,尤其可怜。 等到她整个人再次被他抱在怀中时,苏婉浑身一震,眼前的意识一点点走远,眼神开始空洞。 “阿婉,你想不想跟本座走呢?” 苏婉没有任何反应,姑苏流云搂着她,喃喃道:“你可知道,如今天下,都在怎样说你?” 知道她不会说话,姑苏流云缓缓开口:“都在说,流云之首的何君清,乃是大翰国的凤郡主,太子妃!” “而太子妃勾引他的夫子,如今你若是再回大翰国,只会被人人唾弃!” 面上神色灰白,苏婉的声音听上去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你的目的达到了,还留着我做什么呢?” “做什么呢?”姑苏流云似乎也有些苦恼,不过一会儿,便又轻轻笑了笑:“本座不是说了吗,本座身边,缺了一个女人!” 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苏婉的声音沙哑冷寒:“是吗?那国师就将我留在这边,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杀了他,替自己那屈辱的一天一夜报仇! “呵呵,杀了本座?”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姑苏流云望着眼神依旧空洞的苏婉。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低低笑道:“恩,那好,本座便带你走,倒要,你苏婉怎么杀了本座!” “想要带走阿婉,怎么不问问本王同不同意呢?” 房间的门被人忽然从外面开,一袭绛紫色衣袍的白祁烨站在门口。黑发紫衣,却依旧鲜血淋漓。双眸宛如利剑,冷锐地射向姑苏流云。 姑苏流云诧异地了他一眼,然后搂着苏婉笑道:“王爷果真好本事,本座的逍遥阵,居然都困不住王爷!”[ “国师还是顾忌一下自己的身子,这里的寒气,可不是国师那样的身子能够承受的!” “呵呵,本座的身体不劳王爷费心,倒是王爷的话,让本座好生费解!” 低头了一眼怀里木然的苏婉,姑苏流云轻笑着道:“阿婉如今是本座的人,跟本座走理所当然。王爷想要留人,说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白祁烨双眸冷寒地盯着姑苏流云,声音不大不小:“国师向来腹内诗万卷,该不会以为,得到了阿婉的人,便等于真的得到了阿婉吧?” “呵呵……自古女子贞洁最为重要,王爷莫非还想要如今的阿婉不成?”这话中,带着几分戏谑。 而他怀里的苏婉,身子则是又狠狠颤了一下。 “贞洁?”白祁烨忽然冷冷笑了起来,笑得狂傲之极:“贞洁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能当衣穿吗?” “国师怕是多了,迂腐至极了!”眼底尽是鄙夷神色,白祁烨冷声道:“女人贞洁能值多少钱?” “本王最不在乎的,就是女人的贞洁!” 视线快速扫过被姑苏流云抱在怀里的苏婉,注意到她手上的青紫色,白祁烨双眸猛然一紧。 着那双空洞神的大眼睛,哪里还会管姑苏流云的话,身影一闪,直接向姑苏流云攻了过去。 在白祁烨跃过来的瞬间,姑苏流云唇角噙起一抹冷笑,似是在嘲弄白祁烨的冲动,却又在嘲笑的那一瞬间,眼底神色陡变。 给读者的话: 呼,为了解惑,阿妩今天可是拼了……不过真正的解惑,还没到来,但是先让小九九冒泡吧…… 487宁笙阻拦传旨的奉勤 “门主小心!”缺了一只手臂的冷潇满口鲜血地从外面跃了进来,一把拉住姑苏流云的手臂,只听到咔嚓一声,不知道是谁哪里断裂了。 而苏婉的身子,随着那一声断裂,在那一瞬间,直接从姑苏流云怀中飞了出去。 整个房间在那一刻瞬间坍塌,下面竟然是凝结成冰块的冰窖。白祁烨早有准备,在苏婉的身子飞出去的那一刻,身子已经跃了过去。 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再一脚替向门口放着的一个柜子,柜子里面的机关一动,整个柜子急速旋转。 巨大的轰鸣声中,只听到姑苏流云黯哑的声音:“去隔壁房间,不能有事!” 而这边,白祁烨抱着苏婉一跃三丈远,后面是震耳欲聋的山体迸裂的声音。被白祁烨抱在怀里的苏婉,却在那一瞬间,陡然怔了一下。 然后,张了张嘴,说了几个字。 抱着她身子的白祁烨,身子也跟着一颤,然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道:“放心,总有一天,你会的!” “阿婉,不怕,你还有我,我们回家!”白祁烨抿了抿唇,半响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苏婉紧紧地握着白祁烨的满是鲜血的衣袖,鼻尖充斥着的浓烈的血腥味儿。她握着他的衣袖,一滴泪水缓缓落了下来。 趴在白祁烨怀里,嚎啕大哭。 “爷……”同样浑身挂了彩的宁笙从山下赶来,看到这边的两人,注意到被主子包裹的极其严密的苏婉,眨了眨眼。 “回郾城!”不看宁笙,白祁烨抱着被他从外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苏婉,大步向山下走去。 一月后,郾城,恭亲王府。 苏国公从府中出来,脸上神色阴沉。而出来时,正好遇上了宫里过来传旨的公公。 “奴才见过苏国公!”为首的太监恭敬行礼。 如今恭亲王罩着太子妃,谁敢对苏国公不敬?哪怕太子妃如今是人人唾弃的不守妇道,勾引自己夫子的荡妇,却没有人敢在恭亲王府前,有半点儿不敬。 苏国公勉强笑了笑,问道:“公公此来,不知为何?” 为首公公有些迟疑,想着圣旨上面的内容,又深深叹了口气。 “苏国公既然在这里,不如一同进去听旨吧。”为首太监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御膳房的奉勤。 想着圣旨上面的内容,奉勤有些为难道:“苏国公,太子妃身体可好些了?” 苏婉回到郾城已经五天,一直住在恭亲王府。皇上已经宣旨三次,让恭亲王进宫面圣,都被恭亲王以身体不适为由堵了回去。 亏得是亲王,而且一直以来并无过错,皇上并未责怪恭亲王的无礼,只是在养心殿当差的侍从们都知道,皇上近来心情尤其差。 听着奉勤这么问,苏国公想着看到的那个消瘦背影,心中一阵酸涩,深深叹了口气:“哎!” 奉勤这一听,身子一颤。 再看一眼圣旨,嘴唇有些哆嗦:“苏国公,还是先进去吧!” “哎!”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前殿大厅里的宁笙还在逗着九宝玩,看到苏国公去而复返,诧异地站了起来:“苏国公,怎么还有事?” 当看到奉勤时,宁笙脸上露出厌烦的神色来:“去去去……不是说了我们家王爷病了吗?皇上怎么还让人过来宣旨?” 奉勤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目中无人,就算他今日来并非给恭亲王传旨,但是这恭亲王府的人,也太过大胆了吧。 若不是念及着苏婉的好,奉勤垂眸当做没听到宁笙那些大逆不道足以掉脑袋的话。 “宁二爷,这一次,皇上并非是给恭亲王传旨,而是……给太子妃的。” 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太监,也都是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轻易开口。 宁笙诧异了,挑高了眉头看了奉勤一眼。 恩,确实不是之前来的那个小太监,这个瞧着,更加清秀些,年纪也稍微大些。 “给太子妃传旨?”一早便注意到奉勤碰着的明黄色圣旨,宁笙龇了龇牙道:“王爷带着太子妃出府了,暂时不在府中。” “奉勤公公若是急得慌,不如让你宁二爷代劳吧!” 坐在凳子上的九宝,肥嘟嘟的身子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做了一个磕头谢恩的动作,扑通一声,直接躺在了软椅上。 奉勤瞧着,嘴角抽了抽。他后面的那些小公公瞧着,也都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一早便听说恭亲王府有宁氏两兄弟,兄长冷如冰山,弟弟巧舌如簧,又深得恭亲王真传,目中无人,众人皆知。 奉勤勉强笑了笑,知道宁笙这边行不通,于是侧身看向苏国公:“苏国公,您看……您刚才不是探了太子妃吗,您看看这” “苏国公刚才是来探望太子妃了……”瞥了苏国公一眼,宁笙嬉笑道:“不过并未看到人啊,与奉勤公公你一样,这不是没有见到人,所以愁眉苦脸地么!” 苏国公确实愁眉苦脸的,不过并非宁笙说的那般。不过见奉勤今日似乎一心想要见到阿婉,加上近来元修大陆的传闻,心中猛然咯噔一下。 “是啊,这位小公公,老夫刚才确实过来探望阿婉,不过并未见到阿婉本人!” “是这位宁二爷告诉了老夫阿婉的情况,哎……”苏国公一边叹息一边道:“恭亲王知道阿婉近来心情不好,带她出去散心去了。” “呵呵,就是说嘛!”宁笙笑眯眯地接话道:“所以,奉勤公公,您看看这圣旨,是您带回去呢,还是直接交给你宁二爷呢?” 奉勤嘴角又抽了抽,原本是想要借着圣旨过来探望一下太子妃,哪里知晓会碰上这样的情况。 圣旨都下了,哪有带回去的道理? 奉勤迟疑了一下,最后咬咬牙:“既然太子妃不在府中,奴才还是在这里等王爷与太子妃回来吧。” “可是奉勤公公,我们府中的人,今天都休假呢!”宁笙一把将软椅上翻滚的九宝拧了起来,抱在怀里摸了摸它圆鼓鼓的脑袋。 “不信你瞧瞧,这院子里,就剩下我们了。”说着笑看着奉勤道:“你宁二爷我,这会儿也准备带着宝爷出去消食呢……” 奉勤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要碎了,咬着牙齿道:“那……那宁二爷轻便,奴才自己在这里候着就是!” 宁笙一听,当下吓得魂飞魄散,然后满脸怒色地盯着奉勤:“那怎么行?谁都知道我们恭亲王府,那可是寸土寸金!” “你这么一个外人在这里待着,府中又没有了侍卫护院,连个丫环都没有,万一府中丢了东西……” “我们王爷向来极爱惜府中的一花一早,更不要提府中随处可见的贵重物品!” 488苏婉出面接旨 “这万一丢了东西,王爷一怒……”盯着被他一惊一乍吓得面色发白的奉勤道:“奉勤公公,我们王爷的手段,想必您也是听闻过的吧……” 那个“吧”字,尾音拖得极长。 想着恭亲王那雷厉风行又狠辣的手段,奉勤不禁打了个寒颤。 瞧着宁笙那绝对真挚的眼神,奉勤公公吓得连忙改口:“那……那样的话,奴才带着?去外面候着就是……” 这样子,总行了吧。 哪知宁笙怀里的九宝一溜烟从他怀里窜了下去,然后急速窜进了一丛花圃中。 不见了。 奉勤瞧着,有些傻了。 不知道这被成为极具灵性的宝爷,到底想要干嘛?或者说,为什么会忽然跑了。 难不成,是恭亲王带着太子妃回来了? 他心中一喜,连忙转身去看向大门口。 没有看到想要见到的恭亲王与太子妃,居然看到距离正门不远处的一处墙角下,忽然冒出一坨白花花的绵软来。 奉勤诧异,连忙瞪大了眼睛去看。 结果发现,那软绵绵的一坨东西,上面居然有一个小尾巴。那小尾巴这会儿左摇右晃,晃得急促,像是在求救似的。 奉勤一慌,灵兽宝爷卡在狗洞里了。 他连忙快走几步,到了狗洞旁边,刚准备让身后的小太监帮忙,结果小太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便看到宝爷那圆鼓鼓的屁股,居然奇迹般地小了几分。 然后再一看,那哪里是屁股,居然是几乎与地面齐平的肚腩。 然后,宝爷拖着那几乎与地齐平的小肚腩,先是圆滚滚的脑袋探了进来,再贼眉鼠眼地瞅了瞅里面,再身影哗啦一闪。 奉勤等人只感觉到脚下一阵寒风扫过,再看时,宝爷已经安安稳稳窝在宁笙怀里,摇晃着尾巴嘲弄地看着他们。 奉勤被宝爷这样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他后面跟着的小太监们,也是各种茫然。 倒是有一个机灵地,忽然一拍脑袋:“宝爷这……刚才是不是在表演,有小贼从狗洞里面钻进来了……” “汪汪汪……”宝爷欢快地叫了几声,冲着那个小太监龇了龇牙,瞄了一眼宁笙手边的桂花糕。 宁笙摸了摸宝爷圆滚滚的肚子,感叹道:“我说宝爷,今天你若是再赏,明日后日可就没得糕点吃了!” “嗷呜……”宝爷扭过圆滚滚的身子,用非常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宁笙一副你个没脑子的东西:“难道你忘了,爷今早出门前说过了,没个三五日,不会回府!” “爷还说了,这年关刚过,府中侍从护卫奴婢都有家人,给他们放了探亲假,没个三五日,也是回不来的!” “嗷呜……”宝爷身子一扭,连忙用两只爪子,歪歪扭扭地去勾桌子上的桂花糕,像是担心被谁给抢去了。 宁笙非常配合地将那一盘子桂花糕端到它面前,然后望着那边早已经痴呆地奉勤公公等人,露出一个我很抱歉的笑容。 “奉勤公公啊,这个圣旨,您看……” 说罢宁笙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惹得怀里的宝爷从他怀里一蹦三丈高,直接跳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一边嫌弃地瞥着他,一边连忙打理自己雪白的毛发。 宁笙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倒是没忘记正经事:“奉勤公公啊,我们恭亲王府现在的情况,怕是您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您看……” “哎哟……”宁笙忽然也一蹦三丈高,连忙扶了扶衣服:“我怎么忘了,和鸿景楼的小月月约好的时间要到了,再去吃了,她今天晚上可就和别人睡了!” “不行了不行了,宁二爷赶时间,你们都快走吧!” 也不管奉勤等人是什么神色,也不去看苏国公那惊得几乎能吞下鸵鸟蛋的嘴型。 宁笙一把捞起还在打理着自己毛发的宝爷,再一手拉一个,又一手臂一伸。 眨眼的时间,人全出,大门,上锁! 顺带着,大门上贴上了一张大大的红底黑字的纸条:“王府无人,府内寸土寸金,入者,贼也!围观者,贼也!久望不去者,图谋不轨也!皆,诛杀之!” 定力尚浅的奉勤与后面的几位小公公,在看了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若不是相互搀扶着,怕是被那几行大字,直接雷倒在地。 “既然是来宣旨的,请入吧!”已经紧闭的朱红大门,在那一瞬间忽然大开。 到了外面的众人先是一愣,苏国公第一个缓过神来,连忙去推奉勤:“奉勤公公快先回宫吧!” “爷爷,让他进来吧!”女子低柔的嗓音,尚且还带着几分沙哑,听着便知道状况不太好。 想着奉勤手中的圣旨,苏国公面色一变。 奉勤同样面色一变,那边宁笙早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立在大门口。太子妃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忽然到了前厅这边来。 王爷呢? “宁笙,将他们迎进来吧!”这一次,王府里面传来的是男子低沉慵懒的嗓音。往日里听着只觉得慵懒中透着倦意,今日听着,却是带着寒气。 外面的人均是一怔,还是苏国公年纪大,又惦记着苏婉的身体,快速走了进去。这边宁笙见状,忙跟了进去。 奉勤捧着圣旨,心底开始打鼓。 到了前殿大厅,众人进去后,最先看到的是穿着绛紫色龙纹锦袍的白祁烨。他的面色比往日里白了几分,想必是重伤初愈。 桃花眼依旧惑人,不过惑人之后带着几分狠厉之色。奉勤等人一进去,因为里面的冷气,吓得直打哆嗦。 然后,奉勤看向坐在白祁烨对面椅子上的太子妃苏婉。 看到苏婉的瞬间,奉勤手一颤,手中捧着的圣旨,便直接掉了下去。 一阵冷风袭来,再看时,苏婉已经到了奉勤面前。 “奉勤公公,宣旨吧!”看似温和的话,但是听起来,却没有几分情绪。 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太子妃,奉勤鼻尖一酸。想着出宫前皇上的话,又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 苏婉的脸上看上去没有什么神色,眼神也有些漫不经心。看着你的时候,又像是没有看着你,不知道看着哪里。 见奉勤准备宣旨,苏婉起身准备跪下接旨。 手臂忽然一紧,是白祁烨过来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在抓着她手臂将她扶着坐回了椅子上后,白祁烨又快速松开了手。 “太子妃身体不适,这些都免了!”说着直接从奉勤手中拿过圣旨,面色不善地道:“行了,圣旨送到了,回去复命吧!” 奉勤后面的小太监们,吓得哆嗦。但是心底也有不忿,到底不过是一个亲王,哪能比得上养心殿里面的皇上? 489白祁飞对魏宣清挑拨的讽刺 这恭亲王这样大胆,是不是太过了些? 皇上要是知道,指不定心头怎么上火呢! 何况近来,皇上心情本就不好。 从离北行宫回来之后,除开每天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安,皇上几乎不曾离开养心殿。而整个养心殿的气氛,冷得出奇可怕。 之前他们还盼望着太子妃回来,向来皇上宠爱太子妃,不管心情怎样不好,见了太子妃后,心情便会好很多。[ 只是这一次回来,前面有奴才着皇上心情不好,便提起了太子妃。当时宫中尚未传出太子妃德行有失,勾引夫子的丑闻。 然后那个奴才,直接被拉出去砍了! 奉勤狠狠剜了后面跟着的四个小太监一眼,见恭亲王浑身都是阴沉之气,又见他护着太子妃,倒也宽了心。 “奴才告退!” 苏婉瞥了一眼白祁烨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眉心微微蹙起,又向神色紧张着她的苏国公,轻轻笑了笑:“爷爷,我” 话尚未说完,白祁烨已经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将苏婉快速抱在怀里,白祁烨了苏国公道:“阿婉在祁烨这里,苏国公请放心!” 苏国公想要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沉沉叹了口气,对白祁烨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将那圣旨送去本王房!”对一旁的宁笙吩咐完毕,白祁烨抱着苏婉转身往后院走去。 “是,爷。”宁笙拿着那道圣旨,想着近来宫中传来的消息。今天奉勤又是那个样子,这圣旨中…… 莫不是废黜太子妃的旨意? 养心殿,康华帝眉头紧锁,面色阴沉。 奉勤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侯在一旁的王德顺瞧着,也不敢轻易开口。 “怎么就你们回来?太子妃呢?”低沉的声音。 奉勤大脑一转,连忙道:“回皇上话,太子妃身体不适,圣旨是由恭亲王代接的。后来……后来恭亲王带了太子妃回后院休息,让奴才们回来……” 声音,越说越小。 康华帝面色越发阴沉:“恭亲王代为领的圣旨?” 奉勤说话开始结巴:“是……是的,皇上。” “太子妃呢?人难道不能起床吗?”即便不能起床,可是圣旨到了,圣旨也会到苏婉手中。[ 奉勤垂着头道:“太子妃当时在场,只是恭亲王见太子妃面色不好,而且像是要昏厥的样……样子,才代为接旨。” 答完之后,奉勤又觉得非常奇怪。圣旨上面不是说要废黜凤郡主太子妃的头衔吗?怎么废黜了,难道还要进宫谢恩? 这么多年来,除了被册封的会进宫谢恩,哪里有被废黜的太子妃,会进宫谢恩的? 难不成,是他弄错了? “王德顺,明日你亲自去一趟恭亲王传旨,让太子妃进宫面圣!”康华帝冷着脸,声音低沉。 王德顺连忙领旨:“奴才遵旨!” 挥退了奉勤等人,康华帝面色阴沉地问王德顺:“太子现在何处?” “回皇上,魏府的小姐进宫来探望太后娘娘,太子也刚好去那边探望太后娘娘,正好碰上了。” 言下之意,这会儿那两人现在在一起。 康华帝眼底神色莫辩,声音低沉吩咐道:“让太子马上到养心殿来!” “是!” 永寿宫大门口,白祁飞与魏宣清刚探望太后娘娘完毕。 “太子近来,似乎精神不太好。”魏宣清缓缓开口,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垂眸,神色慌乱地道:“太子恕罪,宣清不是故意要提起太子妃的事情的。” “不是,太子殿下……”魏宣清知道自己越说越错,连忙行礼道歉:“宣清不是那个意思,离北行宫的事情,肯定不是那样的。” “必定是那些传言有误,太子妃敦厚纯良,岂会做出那样有损天家威严的事情!” 垂着头不敢白祁飞的神色,魏宣清细声细语道:“太子殿下,现在外面谣言虽然众多,可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从小一起长大,必定了解太子妃的为人。” “而太子妃虽然是苏国公府的小姐,从小虽然没了娘,又不得父亲疼爱。可是皇上几乎从小就将太子妃养在了宫中,太子妃必定非常熟悉皇家规矩,绝对不会做出那样不守妇道的事情来的。” 说完之后,魏宣清垂着头,感觉到四周的空气在一点点降低,不由暗暗吸了口气。 外面谣言满天飞,苏婉不守妇道的事情已经传开来。这会儿白祁飞听着,心中必定不是滋味。 但是都说空穴不来风,既然有这样的谣言,必定有相应的事情发生。至于真相是什么,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一向聪慧隐忍的苏婉,居然会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据说早朝的时候,朝中大臣都在上奏折,进言废黜不守妇道,妄图迷惑国师姑苏的太子妃。[ 垂着眉眼,注意到白祁飞两只手已经缓缓握成了拳头,魏宣清唇角微微勾起,当做什么都没到。 好半响,才听到白祁飞冷漠的声音:“魏小姐既然这般笃定那些事情是谣言,又为何人云亦云,说与本宫听?” 眼底划过一丝冷笑,着垂着头能够到她白嫩耳垂的魏宣清,白祁飞冷笑着道:“莫不是魏小姐其实并非想要替太子妃说好话,而是想要激怒本宫?” 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色,身为男人,未婚妻居然与别人翻云覆雨,还是自己的夫子,这样的事情,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吧。 但是白祁飞,却在质问她是不是想要挑拨他与苏婉的关系? 一瞬间的呆愣之后,魏宣清连忙摇头否认:“太子妃自幼敦厚纯良,宣清即便是闺阁之女,又岂能不知太子妃的为人。” “太子认为宣清想要激怒太子殿下,实在是冤枉宣清了。”说着,魏宣清垂着头,眼圈已经红了。 白祁飞瞥了她一眼,脑中闪现过苏婉被姑苏流云抱在怀里疼爱娇喘的场景,整个大脑在那一瞬间,几乎成为空白。 “太子殿下?”注意到气氛的不对,魏宣清快速抬头来。 这一抬头,对上白祁飞阴狠冷酷的眸子,吓得她一个哆嗦。 她就说,哪有男人会容许自己的未婚妻与别人恩爱缠绵,还能做到不为所动的? “太子殿下,魏小姐!” 养心殿那边的小太监正好到了两人跟前,行礼之后,忙恭敬地对白祁飞道:“太子殿下,皇上让您去一趟养心殿,” “父皇?”从离北行宫回来,父皇便再也没有单独召见过他。 每日在朝堂上,他虽然人在那里,可是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混乱的。朝堂上那些让废黜太子妃的折子,得他头晕脑胀。 “带本宫过去吧!”收敛了浑身的戾气,白祁飞望了魏宣清一眼:“本宫有事在身,魏小姐自便!” 再不魏宣清一眼,白祁飞带着侍从大步向养心殿那边走去。 490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苏国公府,整个府中都是沉寂的。 从天香郡主与苏子君私奔到郾城,整个苏国公府几乎就成了郾城百姓们口中的笑话。 而等到苏婉出生,再是她从乱葬岗回来,这些年来,苏国公府就是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 书房中,苏国公看着站在正中间的苏子华:“子华,如今整个府中,可都有在说什么?” 苏子华眉心一紧,神色也绷得紧紧的:“父亲,现在……现在……” “是不是都在说,阿婉不守妇道,勾引国师一事?”冷沉的声音,尽是沧桑。 苏子华眉心一颤,连忙道:“父亲……那件事情,太子妃虽然年幼,可是自幼便懂得尽退。” “那些传言,子华认为,必定是有心人杜撰出来,想要陷害太子妃的” 他,其实真的不是很相信那些传言。 苏婉现在身为太子妃,又是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这件事情,对他们苏国公府,那可是极大的好处。 苏国公府乃是百年书香世家,但是即便是百年来的书香世家,却从来无人去过流云书院。 更不要提,能够成为流云五少之首,那是需要有怎样的惊天才华? 在天牢时,他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为当年自己的无知和惶恐愧疚,若是当年他不惧怕因为接近苏婉惹祸上身,苏婉又岂会视他们如敌人? 如今苏国公府的名声大噪,还不是因为苏婉到底怎么说,还是他们苏国公府的血脉? 不过这话,他现在也只敢在府中说说。到了外面,如果敢这样说,想必会被同僚嗤笑。 想起当年苏婉说孝蕴狗眼看人低…… 苏子华叹了口气:“婉儿自幼聪慧,难得的聪慧。父亲,这些年来,是子华亏待了婉儿。”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子华绝对相信婉儿是无辜的,她只是……只是被人利用了!” “是啊……”苏国公沉沉地道:“她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天下风云骤变,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将我的阿婉,推到了风口浪尖!” “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想起今日回来时,路上听到同僚们说,皇上近来在考虑着废除太子妃的问题。 想到这里,苏子华连忙道:“父亲,子华听到有传言说,皇上意欲废除太子妃?” 苏国公抿着唇,好半响才淡淡道:“阿婉性情豁达,若不是经历了……离北行宫的事情……” “阿婉聪慧乖巧,从小到大,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眉头紧蹙,苏国公道:“她不喜欢后宫……若皇上真的废除太子妃,对她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苏子华闻言,浑身一僵。 “只是……” 苏国公想起那日在书房中,孙女眼底一闪而过的柔情,又想着她现在的身体,只得沉沉叹了口气。 “哪怕是被废除,我也希望,那一天,能够稍微晚一些!” 能够给阿婉,喘息的机会。否则,那是在将阿婉往死里逼。若不是如今有恭亲王护着,若不是阿婉现在在恭亲王府…… 怕是如今,阿婉早已经被人围攻了吧。 苏子华则是费解:“父亲,太子妃若是被废除,这今后,她要怎么再嫁人?” “怎么再嫁人?”苏国公眼神严肃地盯着是苏子华:“为何不能再嫁人?阿婉并未与太子大婚,为何不能再嫁人?” “可是……可是……”这被当朝太子退婚,那是奇耻大辱。不仅仅是对苏婉本人,就是对因着她的殊荣而家世地位再次上升的苏国公府,都会受到外界的鄙夷。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苏国公冷笑道:“子华,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只想着念着苏国公府吗?” “父亲,不是这样子的!”苏子华陡然一顿,连忙解释:“父亲,子华在天牢中想了很多,明白不论如何,太子妃与我们苏国公虽然没了关系。” “可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子华懂。” 哪怕苏婉什么都不是,她还是他的亲侄女。 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么糊涂,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懂事乖巧,又聪慧,拥有惊天才华的侄女,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再糊涂? “父亲,从前是子华不懂事,只一味地想着自保,保全我们苏国公府!可是子华却忘了父亲教诲,苏国公府之所以能够坚持到今天,还是大翰国的国公府之一,就是因为当家人的深谋远虑和豁达!” “子华身为太子妃的大伯,却从小对她不闻不问,对她被人欺辱一直当做不知,实在羞愧!” “将来太子妃即便被废除,即便皇上收回了太子妃的所有赏赐,太子妃还有我们苏国公府,可以依靠!” 他是真的醒悟了,明白了,看透了。 活了这么大年纪,他居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聪慧明理,知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真是……惭愧! 看着苏子华愧疚的面孔,望着他眼底真挚的神色,苏国公这才缓了口气:“你既然明白,就好!” “之前因为子文的事情,让你们几兄弟,受苦了!”那时候他左右为难,可是阿婉看在眼中,嘴上虽然不说,却暗暗让人相帮。 苏子华眼中噙了泪,声音有些哽咽:“父亲,我们知道,那一次我们能够顺利出来,是皇上那边点了头。” “可是皇上若不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又岂会对子华格外开恩,只是狠狠教训了三弟。” 提到三弟苏子君,苏子华神色一怔,那边苏国公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沉默了一会儿,苏国公才问道:“子君那边,如何了?” “自从上次从牢中出来,又被清流国三公主一顿训诫打骂之后,子君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 “哼,他那是活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当年明知天香郡主乃是清流国三公主的女儿,居然还胆大包天的将人家带了回来。” “那么大的事情……”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苏国公就来气。 一国郡主私奔,当年若不是清流国势力不佳,他们苏国公府怕是早已经被皇上退出去挡灾了。 拐了人家的闺女不说,娶了回来不好好宠着,娘没了,孩子也不管了。想起阿婉这些年来受的苦,苏国公便恨得牙痒痒。 苏子华瞧着苏国公面色沉的紧,连忙伸手过去扶着他:“父亲,您年岁大了,这些事情,交给子华来处理吧。” “三弟那边,子华一定会让人好生照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哼,他现在这是自作自受!阿婉那么好的孩子,他居然……咳咳咳……” “父亲!” 书房中,这一刻尽是苏国公的咳嗽声。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有亲们期待的惊喜哦……亲们会看到某三个字…… 491苏子华的忧心 不知过了多久,咳嗽声才停止下来。苏国公看着苏子华,半响才道:“子华,你只管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将来有朝一日,若阿婉真的……真的没处去了,你……你这个做大伯的……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苏子华连忙点头:“父亲放心,子华决定会将婉儿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厚待。” “恩……” “父亲,婉儿那边……” “她在恭亲王府很好!”简短的几个字,苏国公面色严肃。 苏子华瞧着,知道父亲暂时不想多说,也连忙闭了嘴。 狠狠吸了口气,苏国公道:“父亲累了,你先回去吧。回去跟府中那些人说说,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让我听到半点儿关于阿婉的碎言碎语,当心直接被扒了皮!” “是,父亲!”何曾听过父亲说过这样阴狠的话,苏子华知道,这一次的事情,确实让父亲惊慌了。 他也是惊慌的,因为惊慌于不敢置信。 他们的当朝国师,居然是多年来不曾离开过洛河城的流云书院院长流云。作为国师,姑苏便深得百姓敬仰。 如今又被指认,门生遍布天下的流云,居然是国师姑苏,能不震撼吗? 苏婉是他手中的棋子,这步棋,绕的天下大乱,而等待着苏婉的,又会是什么? 没来由的,苏子华心中升起一阵阵担忧。 苏子华出了苏国公书房,满脸愁容。 苏国公府中,因为苏国公夫人被休,苏国公身体不适之后,府中大小事务,除开各房夫人老爷自己做主,大的事情,还是由苏世子苏子华夫妇做主。 苏子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夫人水氏便迎了过来:“老爷,您回来了。” “恩!”淡淡应了句,苏子华便进了里面的房间里。 水氏见状,连忙跟了进去,从苏子华手上接过披风,又让婢女泡了茶水,亲自端着送到苏子华身边:“老爷,您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苏子华接过热茶,轻轻掀开盖子,喝了一小口。 再抬眸看向水氏,微微蹙眉:“夫人有事?” 水氏总算是等到了这句话,脸上的神色有些为难,望着苏子华微微蹙起的眉头,不得不开口。 “老爷,是这样的。” “如今孝敏已经出嫁,孝蕴也已经娶妻。”咬了唇,水氏柔声道:“但是孝永\孝玉与孝珠那边……” “孝永的婚事,不是已经定了吗?”苏子华想了想,又补充道:“孝珠与孝玉那边,确实该议亲了。” “上次四弟妹那边不是说,与城北徐家,已经说好了吗?” 水氏最为头痛的,就是这个事情。 “老爷,之前她们兄妹三人的婚事,确实已经说好了。”只是那会儿户部尚书那边之所以同意将女儿嫁给孝永,全都是看着苏婉的面子。 城北徐家,虽然比不上他们苏国公府。可是城北徐家一直依仗着的国舅府魏府。 孝玉与孝珠两人的婚事,一个是与城北徐家的少爷有关,一个是与城北徐家的表少爷有关。 只是这三家,如今听闻太子妃的事情后,齐齐都变了卦。 “可是老爷,我们苏国公府今时不同往日……”水氏有些欲言又止,望着苏子华,见他放了茶杯,眉头深锁,不敢再开口了。 深深吸了口气,苏子华道:“若是那些人真的相信了那些传言,认为太子妃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我们也无话可说!” “如今皇上尚且没有下旨废除太子妃,他们就已经开始想要毁约!”眼底划过一丝冷色,苏子华道:“那便毁吧!” 他们堂堂苏国公府,还担心府中孩子,找不到一桩好亲事? “可是……老爷……”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先搁着!”最为重要的,还是要看皇上那边如何处理。 看着水氏担忧的面孔,苏子华道:“这三桩婚事,未必就黄了。主要看皇上那边如何处理,也未必会废了太子妃。” 水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子华道:“老爷,您这是说什么话?难不成,太子妃做了那样的事情,太子还能容忍?” “太子妃到了做了什么事情,太子不能容忍?”苏子华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盯着水氏道:“一切不过都是谣传,谁真的亲眼见到了?” “可是现在整个郾城” “就是整个元修大陆都传得沸沸扬扬又怎么样?太子妃是什么性子,你会不了解?” 水氏闻言一愣,苏婉的性子,不骄不躁,向来不会惹是生非,除非别人把她逼到了极致,否则不会动手。 “老爷,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苏子华有些暴躁地打断水氏的话,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只知道,婉儿乃是我们苏家,千百年来第一位进入流云书院,并且获得流云五少之首,为我们苏家带来莫大殊荣的孩子!” “是我们苏家的骄傲,至于其他,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 水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苏子华严肃道:“告诉府中所有人,谁要是在府中乱嚼舌根,直接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老爷!” 苏子华满心烦闷,茶也不喝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水氏见状忙跟上去:“老爷,您这是准备要去哪里?” 苏子华看了她一眼:“你随我一起,去三弟那边看看!” 府中如果想要太平,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他那个榆木脑袋三弟对苏婉的偏见。 明明那么好的孩子,偏偏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是看不到。不仅看不到,如今他这个三弟,自从从天牢中回来之后,对苏婉更是恨之入骨。 他都说了那么多次,能够从天牢出来,那都是因为皇上还了解苏婉的性子,知道她还惦记着苏国公府。 只是他那个三弟啊,现在已经快要入魔了。 他曾经也没有看到,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前天他过去看三弟时,三弟还在对苏婉骂骂咧咧…… 这要是传到父亲耳朵中,父亲怕是又要被三弟气得病倒吧。 苏子华揉了揉额角,由着水氏给他披上披风,系好了领结,又等着婢女给水氏穿戴好披风,两人这才出门。 492印入她后背的守宫砂 恭亲王府,映月轩。 白祁烨坐在床边,着被他点了睡穴陷入了沉睡的苏婉,眉头紧锁。他的视线,一点点划过脸颊的轮廓。 从那日抱着她从山顶离开之后,最初几天她什么都不说,甚至就是东西,都不吃。 还是他用苏国公的身体状况,这才让苏婉开口,开始进食。 只是从那之后,她对异性的接触,尤其排斥。白祁烨想着这些日子来,他每天想要牵她的手,都被她冷然闪开,心中便觉得气闷。[ 姑苏流云,是不是真的达到了目的,真的毁了她。 她人还在这里,可是她的心,到底在哪里呢? 生平第一次,白祁烨为这个问题烦恼。 “阿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等到他明白自己心思的时候,她却像是受惊之后的小刺猬,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荆棘中,谁也不能靠近? 想起当初第一眼见到从尸体堆中爬起来的,衣衫褴褛的小丫头,他像是到了当年在元修大陆岸边醒来的自己。 那么瘦小的孩子,却有那么坚强不屈的毅力。 眼底神色复杂,白祁烨轻轻抚了抚苏婉的面颊,哪怕是在沉睡中,苏婉也因为他这忽然的触碰,身体微微一怔。 然后眉心,紧紧蹙起,尽是防备的脸上。 白祁烨着,心中瞬间一片酸痛。 “阿婉……”想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可是着她像是刺猬一般警惕的神色,不想到她挣扎,他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下来。 袖中的小盒子,因为他这一抬手一一僵硬,不小心从袖口中掉了出来。他接住了小盒子,却忽略了那盒子中的药物,刚刚做好。 偏偏这个时候,苏婉翻身,兴许是出门时随意拉了一件衣服披上,里面的衣服不过是随意扣着。 这一翻身,宽大的衣袍滑落肩头,***的肩膀现于眼前。 而那盒子中因着尖锐的银针刺入的一抹嫣红,正好落在了苏婉***的肩膀后面,靠后一些。 而苏婉,则是在梦境中,蹙着眉头嘤咛了一声。 呼吸一紧,白祁烨注意到那个位置,她自己不到,别人能到。 小盒子中的药物,是宁笙今日一早过来,刚刚取来的给女子点的守宫砂,用来检验鸿景楼那边那些女子的贞洁。[ 可是为什么落在苏婉的肩头背后,居然有那么殷红一点? 白祁烨的心脏,猛然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记得当时到苏婉时,她手上胳膊上脖颈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 而白祁飞的愤怒离开与他离开时的情景,他也记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他忽略了什么,还是姑苏流云那边,其实…… 白祁烨不敢想下去,手却落在了苏婉后背处那一抹嫣红的守宫砂处。许是因为她肌肤晶莹如玉,那一抹守宫砂,尤其殷红。 脑中像是炸开了锅,白祁烨一片恍惚。 而门外,侯在门外的秦松连忙道:“王爷,老王妃那边有请。” 里面心思混乱的白祁烨,眉头一挑,微微颔首:“本王知道了,你在这边照着,若是阿婉醒来,记得通知本王!” “是,王爷!” 吩咐完毕,白祁烨快速替苏婉整理好被子,这才从房间中出来。拉上门,了秦松一眼,大步向老王妃的院子走去。 而在恭亲王府的大门口,门房到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在停了下来,眼睛微微一亮。 “是魏小姐来了,快去禀告王爷!”门房冲里面的一名小厮喊道。 里面那小厮听着,眼底带着几分不屑之色:“魏府小姐吗?哎,这不是王爷出门的这阵子,天天过来么,还不是为了和老王妃打好关系,想要做恭亲王妃!” 门房狠狠剜了那名小厮一眼:“就你话多,当心被老王妃的人听到,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厮一边向里走一边不阴不阳地道:“兜着走就兜着走,这府中管事的可是王爷,还指不定谁兜着走呢!” 这嘀咕,落到了那边刚与宁大爷意见不一致,面色不大好的宁二爷宁笙耳朵里。 “你你你……给你宁二爷站住!” 小厮一愣,发现是宁二爷叫他,连忙在原地鞠躬作揖点头:“宁二爷,您叫小的?” 宁笙将这小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新来的?” 小厮连忙狗腿地点头:“是啊是啊,宁二爷,小的是半个月前来的,府中规矩甚多,小的又愚钝,还望宁二爷多多指点……” 宁笙嘿嘿笑了笑,一伸手搭在小厮的肩头,吓得那小厮脸上大变,以为宁二爷要打他。[ 哪里知道,宁笙与他勾肩搭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宁二爷,小的叫……叫罗二胜。”罗二胜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字。 宁笙点点头,又笑眯眯地问道:“你刚才一个人在这边唧唧歪歪,嘀咕着什么呢?” 罗二胜一愣,乌黑的眼珠一转,连忙道:“宁二爷,是这样子的。刚才门房那边的李大哥说,魏府小姐过来了,让小的去禀告王爷。” “小的觉得王爷近来心情不太好,魏府小姐又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被魏国舅爷捧在掌心里长大的。” “这要是在恭亲王府中受了什么委屈,回头被魏国舅爷到,估计又要编排我们王爷的不是。” “所以……你不想去禀告?”宁笙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痞气。 罗二胜非常诚恳地点头:“是啊,宁二爷,小的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小的只是个奴才,这些事情,也只能私下嘀咕嘀咕,这不……还是要去禀告的。” 宁笙确实一把勾住罗二胜的肩膀,笑眯眯地道:“恩,不愧和你宁二爷一样,带着一个二字。” 笑得得瑟又张扬,宁笙懒懒道:“魏府小姐过来了,你宁二爷知道了,会去告诉王爷。” “罗二胜,你刚到府中,宁二爷见你也是不错的苗子,很是喜欢。这样吧……”又摸了摸没有胡须的下巴,宁笙道:“宁二爷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如何?” 罗二胜眼睛瞬间就亮了:“什么任务?” “一会儿呢,你回到你原本的位置那边去,门房那边将魏府小姐迎了进来之后呢,你只管将你心中所想的,一股脑儿告诉魏府小姐!” 罗二胜一愣,他虽然欢喜能得到宁笙的赏识,可是小命要紧啊。 略微迟疑,罗二胜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宁二爷,小的就是个奴才,怎么能……” 对着魏府小姐,说那些大不敬的话呢? 尽管,他一百个赞同宁二爷的主意,可是小命要紧啊。 493他的名字,凤吟九 宁笙一声嗤笑,盯着罗二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吼道:“罗二胜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哪里吗?” 罗二胜被宁笙那一吼吓得面色发白,磕磕巴巴道:“知……知道啊,在……在恭亲王府。” “那就是了,我们恭亲王府的人,还有怕了谁的?”宁笙狠狠道:“只要不是皇上来了,尽管给你宁二爷去堵!” “就是皇上来了,也要先堵着,得看我们王怡仁有没有空闲!”宁笙吼完,觉得尤其畅快。 作为恭亲王府的一员,宁笙觉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啊。能这么放肆张狂,全凭因为他是恭亲王府的人,是王爷的亲信。 罗二胜则是被他的话惊得呆住了,好半响才苍白着脸,呐呐地问:“皇上来了,也真的要堵?” 那可是皇上呢!罗二胜在心里想。 宁笙一个巴掌拍在他脑袋顶上:“去去去……猪脑子似的,你宁二爷怎么说,你只管记住怎么做就是!” “记得在恭亲王府中,我们就是老大!”宁笙勾起唇角狠狠一笑:“惹得我们不痛快了,就让他们全家都不痛快!” 罗二胜伸手掏了掏耳朵,不知道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这位宁二爷张狂的实在没天理,没脑子了。 府中谁是老大,自然是王爷,偏偏宁二爷…… 见宁二爷瞪着自己,罗二胜哪里还敢在这里磨蹭,连忙点头:“好嘞,小的这就去堵!” 大不了,到时候他将宁二爷退出去做挡板就是! 刚进大门,过了一处庭院,尚未达到主殿前厅,魏宣清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一个小厮居然在这里扫雪,见到她过来不行礼也就罢了,没有想到,居然像是没有看到她一眼,自顾自地,依旧扫雪。 扫雪也就罢了,但是能不能,扫来扫去就在她面前这一块扫。而这边是一条幽静小路,两边都是假山池水。 甚至,还是通往主殿前厅的必经之路。 魏宣清尚未开口,旁边的婢女已经蹙眉开口质问:“扫地的,你让一下,我们侯府小姐要过去!” 扫啊扫…… “喂,臭小子,我跟你说话呢!” 扫啊扫…… 扫帚还是不是一般的长,一头在地上扫,一头穿过臂弯,保证了别人不能接近他一丈之内。 魏宣清身边的婢女气得面色发白:“喂,你这个扫地的,你给我们侯府小姐让开!” 继续扫啊扫…… 扫帚太长了,原本扫的有些规模的树叶,这会儿又洒在了路面上,然后继续扫啊扫…… 魏宣清瞧着,也算是明白了这个奴才故意在和她作对。 但是她是世家名门的小姐,自然不能如同她的婢女那般,对一个奴才大呼小叫。 “你去,将门房叫过来!”压低了声音,魏宣清稍稍退后一小步,以免那个扫地的奴才将扫帚戳到自己身上。 婢女乖巧点头,快速转身向门口跑去。 这边罗二胜唇角勾起,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手上扫帚不知怎的一晃,那边魏宣清刚叮嘱婢女说完话,一侧头,头上的朱钗就与罗二胜手中的扫帚来了一个亲密大接吻。 “啊!” 刚跑出去不远的婢女听到这边的惊恐尖叫声,连忙转身回头一看。这一看吓得花容失色,那个小厮的扫帚,不知怎的居然和自家小姐的头发搅合到一起去了。 魏宣清气得面色发白,又因为刚才自己的慌乱和这会儿的狼狈不堪,又是羞恼又是惶恐:“还愣在哪里做什么,快过来帮我把这个弄下来!” “啊……”嘶哑惊恐的声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罗二胜抬头看向这边的魏宣清主仆,吓得面色大变。 “啊……啊……”他一边慌乱一边连忙胡乱想要将扫帚抽回来。 哪里知道那扫帚上面也不知道粘了什么东西,就是扯不动。他这边一扯,那边魏宣清痛得面颊青白,又因为这样的事情气得面颊绯红。 婢女气得破口大骂:“你个死奴才,你是故意要折腾我们家小姐吗?” “还不快将你那扫帚拿开,我们家小姐一早上才梳好的发髻,都要被你这个狗奴才给毁了!” 然后,惊慌失措的罗二胜,在魏宣清婢女的破口大骂下,吓得更加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一边跪下作揖道歉,一边又连忙伸手去勾扫帚,像是想要将扫帚拉回来。 偏偏扫帚恋上了魏宣清小姐那废了一早上才梳好的发髻,就是不肯回来。 结果这么一来二去,半盏茶的功夫之后,等到宁绝如同冰块一般出现在这边时,魏宣主仆两人,已经要崩溃了。 众人什么都来不及细看,只觉得眼前银白色的光芒一闪,一道冷风劈来,魏宣清主仆两人几乎吓得花容失色。 然后,罗二胜手中的扫帚,一分为二,扫帚扫地的那一端,像是各种朱钗一般,插在了魏宣清的头上。 魏宣清原本端庄的发型,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变成了不能直视的鸡窝头。 就是一向冷面冷欣的宁绝瞥了一眼,嘴角都有微微抽动的痕迹。 婢女见状,再一抬头看到自家小姐的造型,顿时吓得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小……小姐你的发型……” “快将这些东西给本小姐弄下来!”魏宣清气得差点儿暴走,不过尚且还有几分理智。 婢女惶恐站起身,开始七手八脚地给魏宣清将头上的扫帚渣滓弄下来。结果当准备取下来时,凑近了一看,不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魏宣清面色一白,惊恐地问道:“怎……么了?” “小……小姐……” “牛粪!”宁绝瞥了魏宣清头上一眼,眼底的嫌恶毫不掩饰,转身大步走开,却并没有离开太远,再冷冷看着她:“魏小姐,请!” 他示意魏宣清随他进去。 魏宣清听到头顶上有牛粪时……心口忽然一堵,然后……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小姐!”婢女吓得几乎昏厥过去。 宁绝冷冷哼道:“出去!” 那边门房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赶过来,等到看到这边的情况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倒是一直默默扫地的罗二胜,对着宁绝嗷嗷嗷直叫,同时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什么,又是惶恐又是焦急…… 宁绝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把拧起他的衣襟,将罗二胜带离了花园。 静安堂内,眉目如画的老王妃看着脸上神色憔悴了不少的白祁烨,深深叹了口气。 “祁烨,你怎么答应本宫的?” “老王妃是在说将阿婉留在府中的事情?”唇角微微勾起,白祁烨眼底尽是嘲弄的笑容:“那老王妃认为,阿婉这个时候不能在恭亲王府,应该在哪里?” 老王妃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到底多年诵佛念经,忍了下来:“她乃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太子妃,即便如今不贞,也该交由皇上与太子处置!” “皇上本就忌惮着你手中的尚方宝剑,如今这本该是他们的事情,你却将太子妃留在府中,这……让天下人怎么看你?” 红唇微微勾起,白祁烨面色冷寒,想向来邪魅的脸上,露出冷漠的神色:“祁烨为何不能留着阿婉?” “若不是祁烨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思在先,岂会让姑苏流云得逞?” 若不是他一直以为阿婉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以为他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哪里会有阿婉失贞的事情发生? 他心爱的女子,他必定会倾尽全力护她周全。 岂会,让她承欢别人身下,痛不欲生? 活着,如同行尸走肉? 阿婉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岂能忍受那样的侮辱? 这些天来,他每日都歇在苏婉房中,她睡在里面的床榻上,他睡在房间中间新添置的软榻上。 这么多天来,他几乎不敢入睡。最是惊恐,他若是睡着了,阿婉做了傻事该怎么办? 而刚才苏婉背上的守宫砂,白祁烨双眸一沉。 老王妃面颊一白,盯着白祁烨道:“既然她真的已经失贞,那么就更加不该留在我们恭亲王府!” “本宫原本以为,那些传谣还有谣传,那孩子的性格本宫也听说过,但是那样一个女子,留着她在我们府中,只会让我们恭亲王府跟着丢尽颜面!” 眼神在这一刻变得锋利起来,老王妃站起来盯着白祁烨道:“祁烨,你不要忘了,你当初答应本宫,说不会让我们恭亲王府的名声,受到半分损害!” 白祁烨也站了起来,望着老王妃眼中的锋利,冷笑了三声:“在老王妃眼中,这座恭亲王府便是老王妃最后的盼头!” “但是老王妃,你也不要忘了……”邪魅一笑,白祁烨慵懒中透着几分狠厉:“恭亲王府若是没了本王,还能是恭亲王府吗?” “老王妃身子不太好,整个王府中,如今就本王一人!”双眸黑沉中尽是讥讽之色:“若是本王离开了,老王妃不在了,这个恭亲王府,还能坚持多久?” “亦或者,本王并不按照老王妃的意思,在老王妃的母家魏府那边挑选一个继承人充当老恭亲王遗落在外的子嗣,这个恭亲王府,还能存在?” 老王妃的脸颊,因为白祁烨这样赤果果的威胁,气得瞬间惨白:“凤吟九,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神色微微一怔,白祁烨眼底划过一丝复杂之色。 “呵呵……”邪魅一笑,凤吟九大笑道:“多谢老王妃提醒,让吟九记起这个多年不曾提及的名字!” 凤吟九,那是他母后给他取的名字。 似乎是说,父皇当年童年悲怜,母后想要给父皇在一个童年,便给他取了小九九这个小名。 他一天天长大,母后就像是看到了年幼的父皇,在父母双亲的疼爱下长大…… 494凤吟九说,一切皆有可能 沉沉吸了口气,凤吟九将眼底的神色敛去,盯着老王妃缓缓道:“如今老王妃既然有了抉择,那么,吟九就此告辞!” “你……” 凤吟九盯着老王妃,笑得讥讽张狂:“吟九放肆,是吗?” “呵呵……放肆与张狂,是吟九父母赋予吟九的权利!吟九生来不是普通百姓之子,不过因为意外到了元修大陆!” 看着老王妃煞白的面孔,凤吟九一字一句道:“这些,当年遇到老王妃的时候,吟九不是都与老王妃提过吗?” “老王妃,你不要忘了,当年您见到吟九,与吟九达成协议的那时候开始,您与吟九,便是同坐一条船!” “吟九会为您死去的丈夫儿子报仇,会灭了大宛国,但是……” 话锋一转,眼底尽是冷冶光芒,凤吟九哼道:“若是老王妃此时决定放弃,那个仇,吟九便爱莫能助了!” “凤吟九!”老王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不要以为这个天底下,只有你能帮得了本宫!” 老王妃脸上神色严厉:“如今天下大乱,你将赫连语的人头送到大宛国,大宛国出兵大宛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算你如今在大宛国势力不错,可是能敌得了我们大宛国皇上的大军?” 说到这里,老王妃眼底划过一丝厉色:“黑羽卫乃是当年王爷留下来的死士,这些年来,你以为他们是真正的护着你?” 双眸划过毒辣神色,老王妃道:“凤吟九,你以为你偷偷换掉本宫的黑羽卫,本宫不知道吗?” “狡兔三窟,吟九自然知道!” 轻笑了两声,凤吟九脸上尽是冷漠神色,看似在笑,眼底却冰寒一片:“老王妃与魏府这些年来的往年,魏府暗中在凤阳山深山老林中的地下仓库,恰好这一次被吟九一不小心给撞上了!” “你什么意思!”老王妃面色骤变。 凤吟九懒懒地笑了笑:“不仅如此,老王妃这些年来,与魏府来往的所有书信,在吟九的书房中,都是原稿!至于魏府那边得到的,向来都是备份!” “至于老王妃想要借助魏府的手私下建造兵器的事情,吟九尚未进宫拜见皇上,进了宫,介时皇上问及罗普山与凤阳山盗匪一事,吟九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您刚才提及的黑羽卫……”眼底划过一抹张狂之色,宽大的袖袍忽然抬起,一枚金色的令牌出现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可是黑羽卫的金玉令牌,老王妃瞧瞧是不是?” 一面纯金打造的小巧令牌,中心处却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镶嵌其中,晶莹暖玉。在看到金玉令牌的一瞬间,老王妃身子一怔。 凤吟九非常好心地走过去扶住老王妃:“明人不说暗话,吟九也懒得与您老费心思!整个恭亲王府的人,已经被吟九换了不下三十次,老王妃您所知道的被换,是吟九愿意让您知道的。至于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凤吟九,你居然敢这样对本宫!”老王妃气得浑身颤抖:“你忘了,当年如果不是本宫在海边救了你,你还能活到今天?” “若不是本宫用碧玉寒蝉养着你的性命,这世上会有你凤吟九?” 凤吟九浅浅一笑,笑容中说不出的邪魅讥讽:“老王妃不过是想要将吟九当做报仇的刽子手罢了,又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吟九与老王妃您死去的儿子有三分相似,而且那会儿吟九十五岁,您的儿子才五岁。您能在那个时候遇上吟九,是您的幸运!” “十五岁的少年,扮作五岁的孩童,十多年来,靠着碧玉寒蝉的灵气滋养着身体,浑身如同寒冰!” “吟九的身体,因着老王妃好心送过来的碧玉寒蝉,几乎就是一具拥有着生命的尸体!” 老王妃的嘴巴张了又张,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吟九怎会不知道?”凤吟九眼底尽是阴狠的神色,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不会觉得他狠厉阴鸷,只会觉得他本该就是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 “当年老王妃将碧玉寒蝉送给吟九的时候,吟九便知道了。”他堂堂凤天王朝的太子,岂会不知晓碧玉寒蝉的效果?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名动天下的神医皇叔凤长兮。 碧玉寒蝉,可以让奄奄一息的人起死回生。可是又有一个副作用,那便是在服用碧玉寒蝉的灵气救人的时候,,浑身的精气会被碧玉寒蝉所吞噬。 碧玉寒蝉就相似于传说中的鲛人鱼珠,能够起死回生不错,但是却比不得传说中的鲛人鱼珠。皇叔曾说,碧玉寒蝉不是好物,甚至是邪物。 当年他九死一生,最后遇到了老恭亲王妃。 那时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老王妃疑心又重,他先收下了碧玉寒蝉,当着老王妃的面,让碧玉寒蝉的灵气进入了他的经脉。 千百年来,鲛人鱼珠成为了传说,碧玉寒蝉却真的存在。只是世人不知罢了,而碧玉寒蝉能够流传至今,也是以命养命的过程! 如同姑苏流云植入苏婉身体里的点睛一般,都是靠着人的精血才得以存活。离开了寄主,它们便活不了。 碧玉寒蝉虽然是死物,可是其灵气逼人,能够救人是真。而没了人体的精血每晚滴入鲜血供养,渐渐的便会失去原有的价值,成为一个废物。 老王妃已经几乎不会说话了,只是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着他。 凤吟九则是轻笑着,伸手拉过老王妃的手。 老王妃像是碰到了怪物一般,快速松开白祁烨的手,嘴唇都在哆嗦:“怎……怎么可能?” “世事无绝对,一切皆有可能!”凤吟九说完,心中却想到,若是真的不可能,他又岂会到了元修大陆? 就如,他不小心让检测鸿景楼那些女子贞洁的药物,落到了苏婉后背上一样。而她的身体给他的答案,却让他呼吸骤然一顿。 阿婉的身上,居然还能留住守宫砂? 那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老王妃,原本的黑羽卫一百五十人,现在都在王府后院的树林密室中。”稍稍抬眸,白祁烨眼底尽是嗤笑的光芒:“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老王妃若是想要他们出任务,还是可以的!那些人,在密室中都有训练,他们的身手,老王妃应该会满意!” “凤吟九,你什么意思?”老王妃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凤吟九懒懒一笑,望着老王妃道:“那得看老王妃是什么意思了!” “吟九还有事情要忙,先告辞了!” 说罢又是邪魅一笑,望着老王妃气得发白的面孔:“老王妃若是想好了,尽可差人告诉秦松,让他来告诉吟九老王妃的答案!” 495检测守宫砂 回到映月轩,凤吟九直接进了房间。苏婉还没醒,凤吟九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这才转身出了门。 刚出映月轩,正好碰上嬉皮笑脸的宁笙与自家大哥宁绝说着什么。宁笙嘴唇不停地动啊动,而宁绝浑身的寒气也越来越重。 见到他出来,两兄弟齐齐转了过来。在门外打转的宝爷瞧见主子,嗷呜一声扑了过去。 凤吟九正好抬脚,宝爷扑了个空。在地上爬了一会儿,扭过胖乎乎的身子委屈地看着凤吟九的背影。 见人家不搭理它,觉得格外委屈的宝爷,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去墙角画圈圈去了。 “爷,魏明候那边的魏宣清魏小姐来过,不过知道爷不想见,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自作主张!”宁绝冷漠地插话。 宁笙不满地等他:“那是因为你你二爷我了解爷的心思,哪里像你,一介武夫,只知道打打杀杀,不知道动脑子!” “越级!”宁绝回他两个字。 宁笙嘴角一抽,刚准备回话,便听到凤吟九开了口:“宁笙你马上去鸿景楼带上四名女子过来!” “记住,要两名身子干净的,还有两名,要有过情事的!还有,要从来没有被点过守宫砂的女子!” “咦?”宁笙用一种不敢置信地眼神看向凤吟九。 凤吟九微微挑眉,眼底神色警告。 “是,爷,这就是办!”脚底生风,跑得比兔子快了不知多少倍。 宁绝瞥了一眼,吐出四个字:“缩头乌龟!” 墙角边正在画圈圈的宝爷耳朵医竖,灰褐色的眼珠瞪着宁绝,见宁绝是背对着它。 宝爷非常懊恼地盯着地面上画了一半的鬼画符,歪歪扭扭的。 了解宝爷的人如果看了,估摸着也能将那些肢体与躯壳分离了几公分的辨不出模样的物件,称之为乌龟吧。 没过多久,两辆马车已经在恭亲王府后门处停了下来。 宁笙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无人注意到这边,这才让马车里面的人一个个开始下车。 从后门进了恭亲王府,四位美人一个个面色红润。往日里恭亲王也就是去鸿景楼那边坐坐,何曾见过召见女子到府中来? 今日居然一召就是四个,而宁笙会错了意思,以为自家主子想要**一番,找到郭妈妈都是直接严明了意思。 郭妈妈眼珠一转,想着老板有召见,哪里敢藏私,将鸿景楼的四名招牌送出了两名,一位便是当年藏花阁的莺歌,如今鸿景楼二楼的招牌。 一名是当年怡红楼的清月,也是鸿景楼二楼的当家台柱。两人的区别在于,这两位,前者有过情事,而且经验丰富。 后者尚且是个雏儿,每天都盼着恭亲王能去鸿景楼。听到有机会进入恭亲王府,哪有不过来的? 剩余的两位,是鸿景楼三楼的三名姑娘,都是这几年青楼中的佼佼者,同样分为有过情事和没有过情事。 “宁二爷可知,王爷此次召见我们,是为了什么事?”莺歌性情活泼,最是忍不住。 宁笙闻言笑了笑:“这个……宁二爷我也不知道,不过是遵从王爷的意思办事罢了!” “各位美人们,这里是恭亲王府,大家还是不要东张西望,万一触犯了王爷的忌讳,你们是知晓后果的!” 这话一说,正在东张西望,满眼欣喜的美人们,脸上收回了视线。即便是再看,也都只是用眼角余光去扫。 五人走了一会儿,罗二胜迎面走了过来,满脸恭敬地道:“宁二爷,王爷让您带着几位美人去北边的楠桦居。” 楠桦居?宁笙心里更加疑惑不解了。 楠桦居那边离映月轩不远,太子妃还昏迷着,王爷这个时候寻欢作乐,难道不怕这些个在楼里的姑娘们,声音太大,吵醒了太子妃? “宁二爷?”见宁笙没有说话,罗二胜又喊了一声。 宁笙这才缓过神来,点点头:“恩,好了,知道了!” “美人们,你们随宁二爷我去楠桦居吧!”说着宁笙左转,沿着抄手回廊,向楠桦居而去。 四位美人各有姿色,这频频袅袅地到了楠桦居,立刻被楠桦居的美景给看的眼花缭乱了。 宁笙咳嗽了几声,大声道:“好了,先都在这里候着,我先进去禀报!” “带他们进来吧!”凤吟九嗓音淡淡的。 四位美人听着这声音,回想起每次见到恭亲王时的情景,一个个面红耳赤。那样一个美男子,容颜比他们都好上几分。 真是又是羡慕嫉妒,又是爱慕不已。 她们进去后,眼角一扫,便注意到主位上,坐着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那人,不是她们日思夜想的恭亲王又是谁? “奴婢参见王爷!”较柔软语的嗓音,听得坐在主位上的凤吟九微微蹙眉,倒也没有过多情绪。 从袖袍中拿出那个小盒子,凤吟九用眼神示意宁笙过去。 宁笙快步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喊道:“爷!” “这个盒子里面装着的,你可知道?”凤吟九示意宁笙看小盒子。 宁笙一瞧,连忙点头:“自然知晓,这不是我之前刚给爷您的东西吗?怎么?” “她们几位,都是没有点过守宫砂的?”凤吟九的视线,从清月与后面一位同样没有经历过情事的女子身上扫过。 两人的谈话声音很低,其余人根本听不见。 “是的,爷,之前郭妈妈那边都做过检查的!”宁笙非常不解,想要询问,不过被凤吟九严肃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拿着这个过去,现在给她们手上点上!”凤吟九淡淡道。 宁笙啊了一声,见凤吟九并非说笑,这才快速接过小盒子,然后满脸疑狐地走了回去。 有婢女进来上茶,凤吟九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宁笙那边的结果。 不一会儿,四名女子已经尽数被点完了守宫砂。 凤吟九估摸着时间差不过了,才缓缓开口:“将你们刚才点过守宫砂的手臂,都抬起来!” 四位美人面颊绯红,没有想到王爷居然当面要求检查守宫砂问题。莺歌一张小脸已经尤其嫣红,她都二十好几的女人了,而且在那方面看得开…… 又是做那一行的,这会儿让点守宫砂,手臂上会有红色印记才怪呢。 “王爷……”妩媚柔软地喊了一声,莺歌眼中尽是媚色。 凤吟九视而不见,惑人的桃花眼缓缓从她们四人的手臂上扫过去。四名女子,只有两名女子手臂上,有嫣红的守宫砂。 注意到这个答案,凤吟九心中一动。甚至,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心跳在这个时候都加快了几分。 给读者的话: 一更哦…… 496以防万一,再确认 眉头猛然一跳,凤吟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宁笙,你马上带她们过去,让府中的老嬷嬷给她们验身,本王不想有半点儿差错!” 如果……如果验身之后,还是这个结果…… 如果真的是这个结果…… 凤吟九的呼吸有些乱,面颊兴许是因为某些按耐不住的情绪,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红润。 宁笙在一旁瞧着,眼底露出诡异的神色。 主子这是…… 像是猜到了宁笙的各种想法,凤吟九忽然轻轻一笑,他那一笑,门外尚未走远的四位美人,齐齐回过头来。 只看到邪魅慵懒的男子,笑得风华无双,无比邪魅惑人。那一看,她们的腿,就像是黏在了地上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王爷……” 莺歌在那一瞬间,直接在雪地里跪了下去。 凤吟九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唇角微微扬起,望着宁笙道:“本王数三声,如果三声以后,该消失的人还在本王跟前晃悠……” “爷息怒!” 宁笙嘴角一抽,这一次比之前在前面院子里跑得更快,到了门口,两手直接拧住四位美人的衣襟,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凤吟九跟前。 虽然没有与谁做过那些事情,好歹他也是鸿景楼的当家。那四名女子,只一眼,便能看出,到底谁是雏儿谁是已经被男人沾染过的…… 那两名清白身子的女子手臂上的守宫砂,让凤吟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如果老嬷嬷那边验身之后还是那个结果…… 那么阿婉那边…… 只是想到这里,凤吟九脸上便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验身房中,两名老嬷嬷很快便已经给四位美人验身完毕。莺歌与蝶心一组,被归类为妇人。 而清月与浅语一组,被归类为未经人事的少女一组。 “有劳嬷嬷了!”宁笙笑着道。 老嬷嬷笑了笑:“你来的这么急,想必王爷那边还等着听结果吧。快带她们过去吧,别让王爷久等!” “哎,我这就带她们过去!”宁笙笑着,带着四位美人再次回到了之前凤吟九坐在的楠桦居。 这一次,凤吟九却只让了宁笙一人进去。 “结果如何?”站在窗边看着映月轩方向的凤吟九,并未转身。 宁笙不敢马虎,连忙道:“爷,莺歌与蝶心,都已经是妇人,嬷嬷那边检查,也是如此。” “清月与浅语,现在都是未经人事的姑娘。清月姑娘虽然年纪大了,可确实是清白身子。” “恩,本王知道了!” 凤吟九转身,眉眼处划过一抹亮色。 那亮色,旖旎与风月缠绵,碧海与蓝天一色,看得宁笙陡然一愣,痴痴地有些缓不过神来。 何曾,在主子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色啊? 那……那是…… 宁笙吞了吞口水,咽了咽唾沫,这才缓缓开口:“那……爷……今天晚上,谁侍寝啊?” 心底想的却是,爷当年不是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就算是想要女人,也绝对不会在鸿景楼里面的么? 这…… “宁笙你脑子可以再多想一些,信不信明日里,爷让你将整个郾城青楼中的姑娘,都睡你一次!” 略微气恼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沉,人影已经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间。 宁笙又是惊恐又是慌乱:“啊……爷,原谅小的榆木脑袋啊……可是……可是外面的美人们怎么办?” “哪里来哪里去!”宁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中,而门外原本候着的四位美人,早已经消失无踪。 宁笙惊恐地扫了宁绝一眼:“宁大爷,你把那些姑娘怎么了?” “丢出去了!”宁绝脸上神色不耐,盯了宁笙一眼:“罗二胜……” 先是一愣,脑子里转了转去,终于想起了那个在前厅那边遇上的名字中带二的小厮来。 “宁大爷怎么有时间关心起一个小厮来了?” “魏宣清!”宁大爷一直惜字如金。 宁笙面颊划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然后气恼地等着宁绝吼道:“是我的意思又怎么的,那个一肚子坏水只想爬上爷的床榻的女人,长得还不如鸿景楼的姑娘好看,就仗着自己是魏明候的女儿,自以为不同!” “啊呸!”宁笙非常没有形象地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就她那个孔雀样,想要见我们王爷……” “哎哎哎……宁大爷你干嘛,哎哟……” 宁笙还在不断抱怨,结果衣襟一紧,身子就如同抛物线直接飞了出去。 宁大爷随手一扬,宁二爷的着陆点便到了白花花一团的屁屁边。 正在墙角卖力画着乌龟的宝爷,忽然警觉。胖乎乎的身子一扭,结果尚未来得及看清偷袭者,直接被偷袭者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四目相对,一片惨叫声从恭亲王府传出,伴着嚎啕吼叫的犬吠……真正的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凤吟九匆匆赶回映月轩,刚进映月轩,就发现了不对劲。 推开映月轩主卧室的大门,凤吟九身影一闪便到了里间。里间床榻上空空如也,快走两步到了床榻边,试了试被窝的温度。 尚有余温,人应该走了没多久。 因为进去时太快,心底带着欢喜,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秦松的身子倒在门边。 这会儿出来一看,凤吟九快速解开秦松身上的穴道:“人呢?” 秦松仓惶请罪:“王爷,太子妃她……” “她自己走的?”凤吟九不敢相信。 秦松连忙点头:“太子妃出来的太突然,她身子虚弱,属下以为……结果没想到被她封住了穴道。” 凤吟九面色冰寒:“往哪里去了?” 眼底神色一转,一把推开秦松,凤吟九的身影直接向大门那边跃去。眨眼间,便消失在秦松的视线中。 出了恭亲王府,苏婉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向皇城而去。 因为是依旧是寒冬,她穿的很厚实,又带了披风上面的帽子遮着,出府的时候,府中人不过以为是王爷带回来养在后院的美人们。 甚至,看苏婉的背影,都是带着鄙夷神色的。 那些女人想尽了办法进得了恭亲王府,那不过是王爷不在意罢了。呵,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王爷让哪位侍寝。 现在终于有人熬不住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们自然乐得清静。 哪里知晓,那抹素白的身影,会是太子妃。 到了皇城门口,马车被侍卫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守城的侍卫大声问道。 马车内端坐着的苏婉,神色淡漠:“苏婉!” “嘶……” 苏婉,谁不知道当今太子妃,凤郡主苏婉?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马车瞧着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小马车,车内会是太子妃? 497恭亲王与太子妃一起进宫 驾车的小厮也吓得不轻,当下哆哆嗦嗦压低了声音道:“姑娘,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 “驾!”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的骏马忽然从远处狂奔而来,守城的侍卫看着,齐齐一愣。 等到马近了看清了来人之后,一个个连忙站好行礼:“参见恭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婉!”凤吟九看也不看那些侍卫,微微蹙了眉头,只是看着这边小厮赶着的马车车帘处。 那一声“阿婉”,让跪在地上的侍卫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据说近来太子妃回京之后,一直住在恭亲王府。甚至连着几日,皇上那边都有人差人去恭亲王府传旨,让恭亲王进宫面圣。 但是,恭亲王一直称病不见。 现在…… 侍卫们脑袋垂得低低的,心中又是好奇又是震惊又是敬畏…… 好奇太子妃怎么会忽然离开了恭亲王府,看情况是要进宫面圣超能转化最新章节。 震惊的是,太子妃居然是单独离开的,看着情况,恭亲王似乎不知情。 在敬畏的是,这两个人的身份……从知道太子妃就是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之后,不知有多少文人学士,想要一堵太子妃面容。 再不要提,是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恭亲王了。 “王爷既然来了,不如陪阿婉一起进宫面圣吧。”明明是温婉的话,可是从苏婉的口中说出来,带着一股清冷。 凤吟九邪魅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满来,但是想着她现在的情绪,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声。 侍卫们你瞄瞄我,我瞄瞄你…… 太子妃在恭亲王跟前,自称为阿婉,这不是太子妃的小名吗? 恭亲王面对太子妃冷言冷语的话,居然没有像往日那般笑得让人毛骨悚然,反倒是非常温和地恩了声,众人心脏齐齐一紧。 再,两人齐齐进宫面圣…… 这个时候进宫面圣,再看恭亲王那看太子妃的关切眼神…… 苍天啦,他们该不是在这一瞬间眼睛同时出了问题吧,他们居然看到恭亲王神色关切温和地看着太子妃…… 眼底眉心,都透着几分紧张之色。 最后等到这两位大人物进了皇城之后,众人你看我一眼,我回你一眼,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三个字。 有猫腻![ 养心殿中,得到白祁烨与苏婉同时进宫的康华帝,面色阴沉莫测。 “到哪里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问王德顺。 王德顺恭敬回道:“据说太子妃是独自一个人从恭亲王府出来的,恭亲王在皇城门口,才追上来的。这会儿,两人一个弃了马车,一个下了马,从皇城门口那边正在向这边走。” 这……没有一个时辰,可绝对不会到养心殿这边来。 康华帝握了握手中拿着的暖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祁飞:“太子,你先退下!” “是,父皇!”跪在地上的白祁飞,恭敬告退。 从起身到后面离开,他一直垂着头,没有人能看到,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神色。 一个时辰之后,养心殿。 “宣恭亲王白祁烨,太子妃苏婉,觐见!” 再见到苏婉,康华帝看着跪在大殿中,神色淡漠,眼神淡漠的苏婉,眉心微微一紧。 影卫那边得来的消息,还在他耳中回想着。 等到两人行礼之后,康华帝先让白祁烨起身,并未叫苏婉起身。 白祁烨跪在地上,并未起身,而是神色恭敬地道:“皇上,阿婉身子不适,一路走来,已经颇为狼狈。” 这话,是想要让康华帝开口,让苏婉起身回话神武飞扬最新章节。 康华帝对白祁烨三番两次视他的话,藐视皇权的行为,早已经心生不满。这会儿听着白祁烨为苏婉辩护,想着这些日子,苏婉都是与白祁烨在一起。 再想着离北行宫苏婉失踪之后,与姑苏流云之间的事情,脸上神色越来越冷,眼看着白祁烨不起身,他便会爆发。 到底,他才会整个大翰国的皇上是不是! “王爷,阿婉德行有失,该罚!王爷贵体,还望王爷不要沾惹阿婉是非!”淡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凤吟九蹙眉,但是注意到苏婉面上的坚定神色,倒也没有说什么,淡淡道:“谢皇上!” 起身之后,凤吟九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婉,眉头微微蹙起。 他实在捉摸不透,不知道这一刻苏婉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那句德行有失,所以进宫认罪,想要让康华帝取消她与白祁飞的婚约,还是想要……向康华帝求情?[ 康华帝原本想要让白祁烨先离开,但是就他刚才进来就维护着苏婉的态度,让康华帝明白,这会儿白祁烨绝对不会离开。 为了不自损面子,又或者不想在这个时候也白祁烨生出间隙来,康华帝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苏婉问道:“怎么这会儿进宫?” 言下之意,朕下旨宣你进宫你不进宫,现在又巴巴地跑了过来,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苏婉神色恭敬:“回皇上话,阿婉之前身体不适,耽搁了进宫时辰,望皇上海涵。” 没等康华帝开口,苏婉继续道:“皇上,阿婉进宫,想要拜见太子殿下!” 这,才是她进宫的主要目的。 康华帝与白祁烨,几乎在同时时间愣住。 白祁烨愣住是因为他知晓当天在离北行宫几百里外的山头,,那处小庄园中,白祁飞到底看到了什么。 若不是他确定了苏婉后背处还有守宫砂在,他也会认为,她真的已经…… 就是这个时候,他脑中还是一片模糊。当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他都来不及去细查,就跟着苏婉进了皇宫。 “见太子?”康华帝的面色忽地一沉,看着苏婉质问道:“苏婉,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你还有脸去见太子?” 脸上神色依旧恭敬,苏婉垂着眼眸缓缓开口:“阿婉知道阿婉德行有失,可是阿婉有话要跟太子殿下说。” 往日里康华帝最是喜欢苏婉这样不卑不亢的性子,但是今天看着,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进宫居然不开始道歉,竟然是想要去找太子说话? 难不成,她还妄想着,以为说动了太子那边,便能直接相安事? 一国太子妃居然勾引其先生夫子,还没了清白身子…… 想到这里,康华帝眉心突突直跳,若不是现在他还惦念着苏婉凤命命格的身份,岂会再下旨宣召她入宫? “苏婉,你难道没有什么需要向朕解释的吗?”好半响,康华帝压住心底的火气问道。 苏婉抬眸,她的双眸依旧明亮,可是那种明亮与往日里的明亮完全不同。 498见白祁飞无人 这种明亮,让他心底一怔,似乎在多年前,有人也曾有过这般明亮,却像是在经历了世间一切沧桑之后,看破红尘的透明。 注意到这一点,康华帝神色复杂地看了苏婉一眼。 苏婉再次开口,缓缓道:“阿婉几乎是皇上亲眼看着长大,阿婉品性如何,皇上自当一清二楚。” “此次离北行宫之后发生的事情,并非阿婉所愿。”声音稍稍一顿,面色有些发白,苏婉吸了口气继续道:“外面传言,阿婉也有所闻。” “事实如何,太子殿下想必已经跟皇上说的很明白。”唇角微微勾起,苏婉继续道:“太子殿下与皇上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阿婉没有半句怨言。” “但是,请皇上在下旨前,让阿婉见太子殿下一面!”说罢,苏婉对着康华帝,重重叩了一个头。 凤吟九蹙眉,眼底神色幽深。 康华帝想着那日离北行宫祁浩醒来,口口声声说着是阿婉救了他……而那些人的目标,却又是苏婉。 想来想去,康华帝脸上神色依旧阴沉,却终于松了口:“太子刚回东宫,也许未必想再见到你!” “这样吧,王德顺,你陪着苏婉去东宫一趟,若是东宫宫人阻拦,直接说是朕的意思!”再看向凤吟九,康华帝道:“罗普山与凤阳山那边的剿匪,祁烨你既然病愈进宫,就与朕好好说说吧!” 凤吟九想要陪着苏婉离开,他才刚准备开口,抬眸的瞬间,对上苏婉乌黑淡漠的眼眸,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拒绝的神色。 袖袍中手指缓缓握成了拳头,凤吟九轻轻点头:“嗯,祁烨正有此意。” 出了养心殿,王德顺看着苏婉消瘦不少的脸颊,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开口。 苏婉则是微微垂着眼眸,仔细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 两人到了东宫,果然被东宫的宫人拦了下来。 东宫的侍从见到苏婉的时候,眼底尽是鄙夷之色。而看着她身边站着的王德顺,又连忙摆出谦卑的姿态来。 “见过太子妃,见过王公公!” 王德顺见苏婉没有开口的意思,忙笑着开口:“皇上让太子妃过来探望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会儿人在哪里?” “王公公,太子殿下从养心殿回来之后,就将自己锁在了书房里。过去了好几拨人,这会儿都被赶了出来。” “带我过去看看吧!”淡淡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那侍从有些犹豫,接触到王德顺的视线,连忙谦卑点头:“哎,好的,太子妃这边请!” 一直到苏婉进了白祁飞的书房,侯在外面的王德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到了东宫外面,奉勤侯在那里。 见了他出来,忙不迭问道:“师傅,您觉得太子妃这次……” “主子们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妄自谈论猜测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王德顺狠狠剜了奉勤一眼,转身往回走。 奉勤又是委屈又是惶恐,诚惶诚恐点了头,这才快步跟上去。 追上去之后,听得王德顺一边走一边呢喃着什么。 似乎是,太子与太子妃也算青梅竹马,一起在流云书院八年之类的…… 奉勤抬头望天,灰蒙蒙一片,真不知道这种漫天雾霭的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 东宫,书房。 苏婉进了书房以后,发现书房里面除了书桌书架还有各种名贵字画以外,根本没有活物存在,更不要提白祁飞了。 走到书桌边,书桌上的宣纸摊开在那里,尚未动笔。而旁边的砚台中,是满满的刚刚磨好的墨汁。 苏婉在书房中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缓步出了房间。然后,她去了一趟紫宸殿。 回到养心殿时,康华帝还在与凤吟九说着什么。见她回来,康华帝打住了话题。 “见了面,说的如何了?”若是别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怕是在消息传出去的第一天,直接被下旨废黜了。 这样一个德行有失,与别的男子有染,还故意勾引先生的女子,说的难听,那就真的是荡妇都不为过,哪里还能做太子妃? 这如果真的做了太子妃,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这要是传到其余几国耳中,他们整个大翰国都会成为他们的笑柄。 苏婉看着地面缓缓开口:“该说的都说了。” 攒了攒袖袍中拿着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既然如此,你先退下吧!” “你身体暂时不好,就别出宫了,先住在紫宸殿那边!”说完见凤吟九准备开口,康华帝率先道:“祁烨,你是恭亲王府唯一的传人,如今苏婉谣言缠身,为了你母妃好,你先出宫去吧!” “皇上,祁烨” “多谢这些日子以来,王爷对阿婉的照顾,阿婉多谢王爷!”说着,苏婉对着凤吟九缓缓行了一礼。 凤吟九到了嘴边的话,被苏婉那冷漠的拒绝神态,再次堵了回去。 好半响,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既然如此,祁烨告退!” 三个月的时间,苏婉在皇宫中没有见到白祁飞一面。许是知道白祁浩与苏婉关系不错,康华帝特意将白祁浩丢去了军营历练。 因为大宛国的频频挑衅与清流国的开战,大翰国的军营,如今都处在紧急备战状态。皇宫这边的一切,除开军情,其余消息,全被隔离。 猎豹营中,白祁浩一直想要出营地,但是每一次都被拦了下来。拦下来一次,他便发一次狠。 他知道这些人就是不想让他出去,他知道父皇就是不想让他知道阿婉的消息。 阿婉那边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被封锁消息。 寒风呼啸的校场上,一抹挺拔的人影发了疯似的在校场上练着。手中红缨枪,一招一式,都是必杀技。 身上的银色战袍,这会儿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就是他的嘴角,这个时候都挂着若隐若现的血丝。 旁边的怒从豪看着这样没日没夜练习的十殿下,手术无策。 父亲怒大为与康王去了珠江郡赈灾,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怒从豪作为怒大为最看好的儿子,现在又有一个皇子被放到猎豹营,自然要好好照看着。 但是这位十殿下,他真的没有丝毫办法。 499太子大婚,她成弃妃 呵呵,何其可笑! 更可笑的是,康华帝还告诉她,白祁飞与魏宣清的大婚,会在三日后开始。 三日后,似乎是个好日子。苏婉想了想,四月初八,宜嫁娶、开市、交易、立券、开光…… 哪有一国太子大婚,会这么仓促的? 四个月的时间,早在四个月前,她刚从离北行宫回来时,康华帝怕是已经选好了替代她的人吧。 苏婉抿了抿唇,双手在微微颤抖。 而她呢,四个月的时间,她几乎没有走出紫宸殿半步。狠狠攥了攥左手中拿着的赐婚圣旨,苏婉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天,早在她被姑苏流云占有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会到来。 当她看到白祁飞决绝离开的时候,便知道,回到郾城,会是什么结果。 可是他…… 深深吸了口气,苏婉知道,白祁飞不想见她,现在她就是过去找他,也会被他避开。 三日后,她会再等三日。 而她,康华帝安排的,也是在三日后,派遣使者护送她回清流国。 第二日早朝,康华帝在早朝上,以太子妃德行败坏,婚前失贞等理由,废黜了太子妃苏婉。 同时,册封魏明侯府,也就是魏国舅爷的幺女魏宣清为太子妃,并下旨,太子与太子妃,两日后大婚。 太子与魏宣清几个月来来往,满朝文武大臣都是知道的,这会儿让两日后大婚,大臣们只觉得这日子太赶了之外,到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宰相大人似乎一早知道了今天这个废黜或者赐婚之类的消息,从昨天便开始称病抱恙在家,没有上朝了。 众位大臣看着这个情况,估摸着太子大婚的时候,估计夏府兴许没有人过去。夏府那边,就是皇上也不太好干涉。 而且夏府现在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到底苏婉也是他们夏府的外甥女,现在这个情况…… 大翰五十八年四月初八,大翰国太子与太子妃魏明侯府幺女魏宣清大婚。 因为珠江骏的灾情得以控制,加上北苍城大捷,康华帝尤其高兴,又是当朝太子大婚,因此婚事空前盛大。 想必,康华帝是想要借助此婚事,一来可以给永寿宫中一直卧病在床的太后冲喜,二来想要借着这盛大的婚事,向元修大陆的百姓表示一下,他对这位太子妃的重视吧。 到底,这位太子妃,还是在大婚前两日才开始册封的。 在康华帝下令册封魏宣清为太子妃的同时,苏婉成为废太子妃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仅如此,她今日离开郾城出大翰国回清流国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郾城主街道延熙街,十里红妆,迎新嫁娘。整个延熙街,因为知晓今天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早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肩擦肩,人挤人,整个大街上,几乎没有半分缝隙。魏明侯府门口,今日也格外热闹。 前去道贺的官员,进出不穷。魏明侯今日尤其高兴,女儿成为了太子妃,魏府的地位自然随着女儿的太子妃之位,水涨船高。 他本就是国舅爷,如今女儿再次加入皇室,还是太子妃,是大翰国未来的一国之母。 为何不高兴?脸上虽然带着宽厚的笑容,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看到凤冠霞帔的女儿从闺阁中出来,魏国舅爷一直喜笑颜开。 牵着魏宣清的手,魏国舅爷压低了声音道:“宣清,从今往后,你便是大翰国的太子妃了,切忌你是大翰国的太子妃!” 知道女儿不满意这桩婚事,可是对魏府而言,那是极好的。魏国舅爷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道:“此次婚事虽然仓促,可是太子什么都没有少了你。” 红盖头下的魏宣清红润的唇微微一抿,眼底划过一丝冷笑。 两日大婚,若是往常,根本不可能。但是从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居然都是直接越过…… 现在十里红妆,不过是想要让众人忽视那六礼的问题。 这一场大婚,除开她的衣服是让绣娘临时赶制的,其余的一切安排,都是按照原来给苏婉定制的。 魏宣清紧紧握了握拳头,眼底尽是冷色。 与主街道相隔六条街道的元承街,一辆肃静的马车从皇城出来之后,由两百名御林军守卫相送,缓缓出现在元承街街口。 延熙街大街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废太子妃出来了”,原本在看热闹的群众们,齐齐向元承街街口那边望去。 魏明侯府的位置在距离元承街与延熙街的交界处两千米处,这会儿新娘尚未出府,那边护送苏婉的护卫队已经护着她出了皇城大门。 按照这个速度,送亲迎亲以及护送废太子妃出城回清流国的队伍,正好可以在延熙街与元承街相交处遇上。 原本很多人都聚集在皇城门口,想要一堵太子风采。听闻今日太子会自亲自出宫相迎太子妃,哪能所错。 但是今日废太子妃与太子妃遇上,这样的好戏,更加不能错过。 于是原本聚集在皇城门口靠近延熙街的百姓们,这会儿齐齐向延熙街与元承街那边涌去。 原本就拥堵不堪的延熙街,更是拥堵,甚至到了,水泄不通的场景。 延熙街与元承街交界处的一座酒楼,凤吟九坐在酒楼二楼的雅间处,看着下面如同潮水一般涌动的人群,怀里抱着九宝,缓缓开口。 “阿婉的队伍到哪里了?” “爷,凤郡主刚出了皇城南城门,这会儿沿着元承街,估摸着半个时辰能到这边。” “魏宣清也该是那个时候上花轿!”慵懒的声音,眼底却带着丝丝冷意。 凤吟九勾起唇角,看着向这边不断涌过来的的百姓道:“去查查,之前那一声喊,是谁的人?” “如果是魏府的……”双眸眸色忽然加深,凤吟九唇角勾勒出一抹冷酷的弧度:“那就将这场婚礼,闹得更大一些!” “是,爷,宁笙这就去查!”宁笙说完,快速走了出去。 凤吟九看了身边面色冷酷的宁绝一眼:“你在这里盯着魏府的举动,本王去阿婉那边!” “是!”宁绝冷酷点头。 百姓们为了热闹都奔了过来,万人空巷,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是大翰国从未有过的热闹盛举。 又因为废太子妃的出现,众人不由更加感兴趣。 废太子妃选在什么时候出宫不好,居然偏偏是这个时候。一个婚前失了贞洁,勾引夫子的荡妇,这个时候居然还有颜面出现! 看戏的人中,更多的是带着对苏婉的不满和鄙夷而来的。 元承街上的马车中,苏婉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中。这边马车的速度很慢,似乎在刻意等待着什么。 500不想他因为她污了身份 “你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会与魏宣清的花轿碰上!”凤吟九掀开车帘走了进来,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邪魅慵懒。 似乎,之前那般关切看着她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苏婉倒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如何,只是听着他的话,清冷开口:“那又如何?” 凤吟九闻言,微微一愣。一愣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苏婉素净的脸庞,望着她眼底的冷意,凤吟九笑着道:“好一个那又如何!延熙街始建于大翰国开国帝君,至今已经有千年。”[ “确实从来没有规定过,只许新娘的软脚过,而不许别人行走!”看着苏婉宛如古井波的面孔,凤吟九向后靠了靠,像是坐在自己的马车中一般懒散自在。 “你是想要问祁飞吗?” 苏婉不看他,却很诚实点头。 她,确实在等白祁飞。 她不解,那日不堪的情景引入脑海中,她的面色有些发白。明明她是被迫,可是白祁飞却用憎恨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她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是早已经咬舌自尽,或者投河自尽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一直都困在那个可怕的噩梦里。 每一次夜里醒来,浑身都是冷汗,整个人冰寒的可怕。似乎,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一天一夜的噩梦,就会随之而来。 “你这又是何必呢?”后面那句话,凤吟九没有说出来。 白祁飞都已经点头迎娶魏宣清了,那证明什么,那只能证明,他对苏婉这边,已经失望至极。 想到这里,凤吟九的视线缓慢地扫过苏婉的肩头,倘若视线能够洞穿人的身体,这会儿他的视线,必定落在了苏婉肩头背后处的守宫砂上。 拥有守宫砂的女子,又岂会失了贞洁? 他已经排了黑羽卫去离北行宫那边查探,虽然那片山头被他毁了,但是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姑苏流云,想到那个神秘莫测,却又狠辣阴毒的男子,凤吟九眼底尽是冷意。 苏婉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凤吟九道:“你不懂!” 白祁烨,你真的不懂。 她不过是想要问问,为什么当时的情况,她分明就是被迫的,可是白祁飞却决然依然地选择离开。 就算他觉得她**于姑苏流云,可是也不该在那个时候放任姑苏流云占有她…… 到底,他白祁飞在意的,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身份,给他带来的利益? 她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俊朗洒脱的少年,会抛开心中的豁达开朗,一步步进入朝堂,一点点变得心思难测。[ 她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与她谈天说地,口口声声说要与她在一起,用那么真挚的眼神热烈地看着她的少年,居然会…… 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来伤害她。 她懂这个时代的思想,知道女子婚前**他人,必定会被万人唾弃。可是也不曾想过,白祁飞会在那个时候,弃她而去。 看着陷入深思,面色悲悯的苏婉,凤吟九心中微微一动,好想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小心呵护着。 可是现在的她,如同被毒蛇惊吓过的小白兔,只要再看到毒蛇出现,哪怕不过手一根绳子,都会警惕地竖起满身的厉刺。 “阿婉名声已经尽毁,王爷还是不要与阿婉同坐一辆马车,免得污了王爷身份!” 淡漠的声音,非常明显的赶人。 听着苏婉的话,凤吟九当下眉头蹙起,想要抓着对面少女的肩膀狠狠摇晃告诉她,他才不在意那些所谓的名声! 好半响,凤吟九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真诚和冷静:“阿婉,名声被毁,是毁在他人手中。” “人生在世,谁不想要一个好名声,谁不想要受热尊敬,谁不想要万古流芳?谁愿意,自己的名声,狼藉不堪?”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千千万万……可是阿婉,你真的想要被那些舆论谣言毁掉吗?那就真的中了他们的计!” 她的守宫砂还在,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那日白祁飞与他所看到的,绝对并非是事实。 到底姑苏流云用了阴狠的手段,让她觉得自己与他一天一夜……让她噩梦缠身…… 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怎么也挥散不去。凤吟九刚准备开口,便听到对面许久没有出声的苏婉淡淡开口。 “我从紫宸殿出来,一直到皇城大门口,很早便算好了时间,不会与魏宣清的队伍对上。” “但是王爷你看……”苏婉缓缓抬起车上面的车帘,示意凤吟九看外面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等着看热闹的百姓们。 “今日我必定不能安安静静出城,兴许还会有鸡飞蛋打而来……” 凤吟九浓眉的眉梢微微挑起:“那又如何?” 终于,苏婉抬眸,看了对面的凤吟九一眼。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然后,垂眸,恢复到了原来的古井波。 果然,这不快不慢的速度,到了元承街与延熙街相交处,魏宣清的婚队正好与苏婉这边的队伍遇上。 原本可以容纳六辆马车并行的街道,在这一刻显得尤其狭窄。车辆与喜轿相遇,外面闹哄哄的人群,自发地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马车外面,是苏国公昨日才让人送进宫的江月,压低了声音道:“郡主,我们的车队与太子妃的婚队遇上了。”[ 轻轻恩了声,苏婉准备让江月叫赶车的小厮将马车让开,让婚队的软轿先过去。等到车马过去之后,这个时辰,新郎白祁飞也该到了。 哪里知道她尚未说话,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起来:“快来看啊,废太子妃居然当街阻拦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啊!” 这一声喊,宛如平地一声惊雷,让一直站着观望好戏开场的百姓们,齐齐激动起来。 尚未等到众人开口,又有声音在人群中喊道:“那废太子妃,小小年纪,便蛊惑国师,勾引夫子,尚未与太子大婚,便失了贞洁,被人当场抓包,真是一个荡妇啊!” “荡妇!” “可耻啊!” “天底下怎么有她那么不要脸的人?” “自己德行有失,现在皇上不过是废除了她太子妃罢了,并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她居然恃宠而骄,想要当街拦轿,阻拦太子与太子妃大婚!” “这样不知廉耻的人,真是天理难容啊!” “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在太子与太子妃大婚的时候……” “就是,真是不要脸,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皮的人!” …… 50一百姓怒骂,她充耳不闻 一句句怒骂宛如奔腾的洪水,汹涌而至。坐在外面的江月,在那一瞬间,眼底怒色一闪。 似乎想到什么,眼底的怒色,渐渐被一种好戏的神色替代。 因为喜轿被困,一直坐在喜轿内的魏宣清只好下了喜轿。她本就因为今日大婚迫不得已,一来是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二来是因为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做恭亲王妃的资格。 心中憋着一股气,本就对苏婉抢了她第一才女的名头非常憎恶,现在在别人眼中幸福美满的婚事,也不如她意。 苏婉居然自己凑到了这人堆里,可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瞥了一眼人群中某处人影,魏宣清下了马车之后,因为戴着喜帕这会儿不能到外面的具体情况。 可是也知道,苏婉就在旁边的马车中。 先是对着马车那边微微倾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臣女魏宣清,见过凤郡主!” 众人见她如此,瞬间齐齐住了声。似乎是想要,今日这场大婚,到底会是什么情况。 太子妃与废太子妃如今对上,那可是百年难得的一场好戏。更别提,一个是皇上宠爱一时,又是如今即将归国的清流国皇室血脉凤郡主。 一个是他们大翰国世代兵器世家魏明侯府的小姐,在何君清之前的第一才女。如今凤郡主已经被废,居然当街在这里阻拦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实在…… 现在又见准太子妃这般客气有礼,温婉高雅好脾气地给凤郡主行礼,那恭敬温和的姿态,瞬间收拢了大片人心。 “皇上忽然下旨废黜凤郡主原本太子妃的册封,宣清也是在前两日才得知自己被册封为太子妃,受宠若惊,至今为止,都不敢置信。” “只是皇上下旨,宣清纵使觉得凤郡主再好,与太子乃是一对璧人,也不敢抗旨不尊,不上喜轿。” “宣清也能理解,凤郡主此时此刻当街拦轿阻止宣清与太子大婚的愤怒与不甘。只是凤郡主既然是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何公子,必定也该知晓,元修大陆的礼仪规矩。” 似乎有些为难,又有些犹豫,甚至还是压低了声音,因为带着喜帕,以为四周人,魏宣清低声道:“只是凤郡主,历来皇室血脉必须正统,因为入宫前都会有嬷嬷例行检查。” “宣清听闻了凤郡主在离北行宫……对不起,是宣清失言了,宣清只是觉得……” 似乎是期期艾艾地着马车那边,魏宣清继续道:“莫说是皇室贵族,就是寻常人家,向来也容不得女子在婚前失贞于他人……” “想必皇上对废黜凤郡主一事,也非常痛苦。毕竟凤郡主乃是皇上着长大的,可是这样的事情……” “宣清只是一个小女子,今日大婚原本就在意料之外。凤郡主几番去东宫想要找太子都未果,今日在这里阻拦宣清,实乃是为难宣清了。” 听魏宣清这么一说,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人家皇上惦念着恩情,这才没有废黜她凤郡主的品级。可是皇室乃是一国的根本,更不要提当朝太子? 她凤郡主一个婚前失贞,还是故意去勾引夫子的**荡妇,在被废黜之后居然不甘心,死皮赖脸住在紫宸殿不走也就罢了。 原来是住在那里不走,是为了想要在宫中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要靠近东宫找太子,祈求太子顾念旧情,与她和好。[ 太子为了顾全她的颜面,也为了不让两人尴尬所以避而不见,可是偏偏这个女人居然没有半点儿感激。 没有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大胆地,想要在今日离开郾城之前,破釜沉舟一次,直接阻拦大婚。 天底下居然真的存在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真的是…… 魏宣清的话,让安静下来的百姓们在一起因为凤郡主苏婉的不要脸骚动起来。 听着四周各种怒骂苏婉不要脸的声音,魏宣清心底那口郁结之气,总算舒出了一小口。 众人一直对着这边的马车骂骂咧咧,甚至有人还在吐口水表示对凤郡主苏婉的厌恶。 车内凤吟九着垂着眉眼像是没事人一般的苏婉,实在有些难以理解,此时此刻,外面骂声整天,她居然可以这么冷静这么淡然。 不过正是因为她此时此刻的冷静与淡然,凤吟九又不得不对苏婉刮目相。 若不是心明如镜,若不是真的不在乎外面那些骂声,又或者说,不是透了魏宣清想要借机挑事,想要让她今日不得好过的想法,她又哪里会这般淡然地坐在车中? 一个女子尚且能够如此淡定,他凤吟九又岂会计较再多? 魏宣清既然要出头,他会让她知道枪打出头鸟这句话的真谛的。 百姓们见车内并动静,不管他们怎么怒骂都没有动静,倒是奇怪了。骂着骂着,也就骂得没劲儿了。 他们卯足了力气在骂人,结果被骂的人毫不理会,这有什么意思? 但是对于凤郡主苏婉的做法和行为,依旧是极其不齿的。 等到骂声渐渐消减,人群中两个小孩子的对话忽然冒进了众人的耳朵。 “姐姐姐姐,我觉得那个凤郡主好可怜!” 众人听着这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么七八岁的小子,到底是哪家蹦出来的孩子,居然说凤郡主苏婉可怜? 站在小男孩旁边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见众人都着他们这边,连忙压低了声音道:“虎子乖,别乱说话。” “姐姐,我没有乱说话,我说的是实话。”叫虎子的穿着华丽的小男孩委屈地嘟着嘴道:“我说的真的是实话!” 似乎是注意到众人都在他们这边,又觉得自己格外委屈,所以后面的那句实话,声音非常大。 百姓们自然听到了那个叫做虎子的孩子的话,都伸长了脖子向他这边望过来。 倒是魏宣清身边的婢女非常不满,知道自家小姐这会儿心情不好,于是大声警告道:“我说你多大的孩子,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乱说!”[ 虎子也怒了,他穿着虽然简单,可是衣服倒也华贵,得出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但是旁边的姐姐,有些惊慌地着四周,像是在害怕什么。 估计是为了热闹,趁着府中大人不注意,偷偷跑出府的富家姐弟。 郾城中从来不缺富贵人家,更加不缺权贵人家。天子脚下,随便走到了哪里,指不定就能碰上个侯爷王爷世子的…… 对这对姐弟的身份,众人也不好奇,只是觉得那小孩子说话,太不尊重事实了。 快捷键←)[上一章][回目录][下一章](快捷键→) 502魏宣清中意恭亲王 “哼,先生说,只有那些自己虚伪的人,才会故意尖酸刻薄地说别人如何!” “那个魏府小姐说了那么多话,可是凤郡主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没说,肯定是因为人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说!” “哎哟,我说你这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居然知道行得正坐得端?”人群中有人讥讽道:“你夫子既然教了你行得正坐得端,肯定也教了你礼仪规矩!” “那你倒是跟我们说说,凤郡主苏婉勾引其夫子,婚前失贞,现在当街拦阻太子与太子妃大婚,是何居心?” “哼!夫子说过,是非曲直,自有别人评判!”虎子嘟着嘴,望向那边戴着喜帕的魏宣清。 “凤郡主明明都没有说话,而且今日元承街与延熙街的拥堵,都是因为太子与魏府小姐大婚!” “如果不是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人占了街道,凤郡主的马车早已经离开!” “如果魏府小姐真的如同她说的那样是真心怜悯凤郡主,一个新嫁娘,哪里有在夫君未到之前就下了喜轿开口说话的道理?” “凤郡主婚前失贞,德行有失,皇上已经下令废黜了她太子妃之位,已经是对她的惩罚了” “现在人家已经被废黜了太子妃之位,驱车离开郾城,与太子没有半分关系。” “魏府小姐如果真的大度,就不该不顾我大翰国礼法,新郎未至就不该下喜轿开口!” “哼,我倒是觉得,魏府小姐看似是宽慰凤郡主,实则是想要惹得我们这些百姓心头不快,为她泄愤!” “谁都知道,太子殿下与凤郡主乃是青梅竹马,又在流云书院有八年同窗之情。太子殿下重情,岂会轻易放开凤郡主,示意才避而不见!” “凤郡主想要见太子殿下,自然也是重情,可是太子与魏府小姐大婚已定,魏府小姐有必要现在这个时候,不顾礼法下了喜轿宽慰凤郡主吗?” 七八岁的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口齿极其清晰。而且说话,非常流利,并没有真的袒护谁,不过就是论事。 “你放肆!”魏宣清身边的婢女气得面颊通红。 魏宣清却稍稍伸手,拉住了婢女想要走过去的衣袖。 七八岁的孩子能够出现在这里,还是那番说辞,想必背后一定有人。而且那孩子讲话有板有眼,句句不离大翰国的礼法。 她只想让苏婉难看,却忽略了这一点,真是失策。 “你们瞧瞧,大家这么怒骂凤郡主如何,凤郡主可有因为被人戳破心思恼羞成怒?”虎子大声喊道:“只有自己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么经不得别人说!” “你……” 婢女的话尚未说完,那边魏宣清已经缓缓开口:“这位小公子说的是,是宣清忽略了礼数,只是太过担心凤郡主今日心情不好,耽搁了时辰,所以才心急了些。” 人群中有人冷笑道:“凤郡主如今被废,魏府小姐不必着急,今日不会有人会想要抢走你太子妃的位置,何必这么急巴巴地凑过来!” “你……”婢女气得面色又红又白,怒视着那些百姓,却又找不到到底是谁在说话。 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开了口,声音很大:“我记得魏府小姐的意中人,不是恭亲王吗?” 这一听,众人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关于恭亲王的话题八卦,向来百姓们都是非常积极的。因为向来难以接近,又或者向来高高在上,所以难得能听到,自然想要多听一些。 “是了,我忽然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大家仔细想想,恭亲王府的老王妃,不是魏明候府的小姐吗?而且听闻,这些年来,魏府小姐看不上别人,全都是因为想要嫁给自己的表哥恭亲王!” “哎呀,还有这回事儿?” “可不是?而且还听说,恭亲王府的老王妃待魏府小姐非常好,都是将魏府小姐当做儿媳妇一般看待的!” “天啦,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 “我告诉你们,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要不然,她堂堂魏明候府的小姐,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才出嫁?” 经人这么一提起,所有人便想起了恭亲王府与魏明候府的关系。而且也确实听说过,魏明候府的这个小姐,经常去恭亲王府探望老王妃。 这到底是为了探望老王妃呢,还是为了去见见意中人恭亲王…… 啧啧,还真是不好说! 一个姑姑,就算关系再好,有必要这么殷勤地三天两头地去人家府上吗?虽然距离不远,可是也没见哪个大姑娘对姑姑家那么热衷的! “所以啊,今日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如果凤郡主真的是过来阻拦魏府小姐与太子大婚的,怎么会一直坐在马车中不出来?” “如果真的是为了阻止大婚,就该将人堵在魏府的大门口,让魏府小姐的喜轿出不了大门,大家说对不对?” 百姓们大多数是跟风的,而且很多时候,他们也都遇到过那样的情况。就是明明事情不是那样子,可是说的人多了,根本无法解释。 还不如本着一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情。再看凤郡主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马车安安静静停在那边,也每个人答话之类的。 如同大家说的那般,如果真的是来阻止大婚的,不是应该直接去魏明候府那边,将新娘堵在府中出不来吗? 越想,百姓们看向魏宣清那边的视线便越奇怪。 确实,哪有新娘是这样抛头露面,不等新郎来,也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就自己下了喜轿的? 这,非常不合理! 魏宣清没有想到,她惦念表哥恭亲王的事情,居然会被人在这个当口说出来。这会儿,小脸青白交加。 好在她带着西帕,并无人看到她脸上神色。 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等到她安排的人说话,不由蹙起了眉头。又想到表哥恭亲王向来最厌烦别人拿他的事情做文章,今日却有人点出了她喜欢恭亲王的事情…… 心中咯噔一下,魏宣清狠狠咬住下唇,原本还想反击的话,到了嘴边又狠狠吞了回去。 只有那狠狠握着绣帕的手,这会儿泄露了她颤抖不甘的心思。 可是只有表哥恭亲王应允的事情,才会被人拿出来说。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高高在上的表哥,居然会忽然那么一个婚前失贞,还是故意勾引自己夫子的苏婉! “小姐!”婢女委屈地想要大动干戈,索性直接过去将苏婉从马车上拉下来算了。 魏宣清压低了声音低声呵斥道:“哪里都不许去,不许开口!” 再开口,那就是她魏府管教下人不利,就是主子无能。只怪她今日,没有想到表哥的人也在这边护着苏婉! 503北陵国忽到的贺礼 斜对面的酒楼处,宁绝站在边,面色冷酷的着下面的怒骂的百姓。脸上神色,丝毫不变。 已经到了人群中的宁笙,听着还在不小声嘀咕的百姓,见还有在维护着魏宣清诋毁苏婉的,只恨不得将那些人的嘴巴给撕个稀烂。 眼底厉色一闪,宁笙压低了声音对身边跟着的百姓模样的侍卫狠狠磨牙:“不是说领头的都已经抓了吗,怎么还有漏之鱼!” “王爷现在与凤郡主在一起,你们是想要王爷和凤郡主,一会儿被他们的鸡蛋和白菜叶砸死吗?” 那伪装的侍卫满脸惊恐,连忙回了句马上去办,快速转身扎进了人堆里。[ 宁笙站在原地磨牙,恨不得能在干净的牙缝里磨出一些肉丝来,全部向那些不知所谓,没有脑子的人喷过去。 不过仔细一想,又瞬间淡定了。 哪能人人都有像他宁二爷这样的觉悟,所以这天底下,也只有他宁二爷才是最了解爷的人不是? 在原地各种自夸自得的宁笙还在自夸中,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震天吼声:“北陵国使者到!” “哗……”这边围观的百姓,就算想要继续围观这边马上就要变得精彩的场景,也不得不被那雄浑的吼声,给惊得面色发白。 回头一,岂一个惊字了得。 一排排铁衣铠甲的士兵,整整站满了整个延熙大街,从城门处,气势恢宏地向这边拥堵不堪的延熙街与元承街而来。 百姓们吓得面色煞白,哪里还有人去记得刚才他们还在怒骂废太子妃的不知廉耻? 哪有一国使者觐见时,是这样金戈铁马的直接冲进皇城来,那显然就像是,北陵国的军队,攻打到了郾城一般。 “不好了,北陵国的军队攻进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结果……整个延熙街与元承街的百姓们,宛如被猎狼围困的羊群一般,四处逃窜。 宁绝隔壁房间的雅间中,穿着玄黑色锦绣长袍的连璧,眉目冷冽地着地下四处逃窜的众人,冷漠的脸上不带丝毫感情。 然后,视线锐利地落到城门处气势恢宏,踏步而来的北陵国使者上面。 那位使者,他认得,确实是北陵国皇室中人,还是他最厌恶的皇叔——北陵国的陈王。 等到清楚坐在马背上的陈王僵硬的面色之后,连璧眼底冷色一闪而过,双手环抱于胸前,静静地着。 然后,视线又落到不远处与魏宣清的花轿平行的马车上。 忽然,连璧浓密的剑眉猛然蹙起,身影一闪,已经离开了雅间。 再时,隔壁房间的宁绝,已经到了刚才连璧所站的位置。 瞥了一眼桌上摆放着的茶杯,试了一下温度,宁绝的视线,遥遥向下面因为百姓们到处乱窜而被阻在了大街上的马车与软轿。[ 刚到宫门处的新郎白祁飞,听到侍卫们的禀告,当下黑了脸。 “随本宫马上过去!”北陵国的使者陈王,确实已经到了郾城。但是昨晚才到,是递了折子,本该今晚才进宫贺喜。 这会儿就算是带人准备进宫观礼,百姓们为何一个个像是见了杀气沉沉而来的敌军? 好端端地,忽然闹起这一出。白祁飞本就紧皱的眉头,这会儿皱的更紧。 飞身翻上马背,白祁飞问道:“凤郡主的车架到了哪里?” 侍卫连忙回道:“凤郡主的车架与太子妃妃的喜轿,在延熙街与元承街那边遇上了。” “凤郡主不是很早已经出宫了吗?”准备离开的白祁飞听到这件事情,眉头已经皱的能夹死蚊子了。 侍卫见状,也不知道到底该则怎么说…… 白祁飞狠狠剜了他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去前面到底怎么回事?” “是,太子殿下!” 白祁飞带着大内侍卫飞奔而来,等到到了延熙街与元承街交界处,那边确实马车与喜轿停在一起。 但是所谓的在距离延熙街与元承街那边上万人的北陵**队,白祁飞到了之后,放眼一。 除了近百人的整齐的铠甲队伍,那所谓的万人敌军,根本就不见踪影。 而那边,受到惊吓的魏宣清等人,已经下了喜轿,这会儿到白祁飞过来,丫环连忙扶着带着红盖头的魏宣清快速到了白祁飞身边。 视线从旁边的马车内一闪而过,白祁飞眼底神色复杂。再向已经到了自己身边的新娘,抬眸向对面从骏马上下来的北陵国陈王。 “见过大翰国太子殿下!”陈王率先对着白祁飞稍稍行了一礼。 白祁飞紧蹙的眉头这个时候缓缓松开,面色温和地着陈王道:“陈王今日这阵势,可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陈王面色尴尬,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像是顾忌着什么,忙满脸尴尬赔笑道:“大翰国太子殿下大婚,吾皇派本王前来祝贺,想要与众不同一点,不想竟然惊吓了太子妃娘娘,真是不应该。” 视线从后面的铠甲士兵身上扫过,白祁飞皮笑肉不笑地道:“陈王这贺礼,确实非同一般!” “太子妃常年养在深闺,虽然出生兵器世家,不过没有见过这般阵势,受到惊吓,也在情理之中。” 这话,一来点名了魏宣清的身世非同一般,一来又为她今日下了喜轿找了理由。 只是听在红盖头下的魏宣清耳中,却怎么都觉得刺耳。若是今日嫁给他白祁飞的人是苏婉,他白祁飞会这样说?[ 她记得这些年来,父亲说流云院几位殿下的情况。白祁飞对苏婉的呵护……想到这里,眼底瞬间划过一抹冷色。 而陈王听到白祁飞这么说,心中的担忧,瞬间抛开,忙陪着笑脸客气道:“呵呵……这……哎,说来惭愧。” “我们北陵国与大宛国之间战乱不断,这一次太子殿下大婚,我们北陵国本该更加庄重一些,哪里知晓,路上遇到了大宛**队偷袭,所以士兵们才不得不铠甲加身,前来贺喜!” 说这话的时候,陈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来,同时带着的,还有受到偷袭之后,劫后余生的感慨。 百姓们都被吓的回到了自己家中,这会儿根本人敢再出来。哪怕太子殿下出宫了,依旧担心祸事突起,他们会死于非命。 给读者的话: 周末啊,阿妩加更,月票有木有哇 快捷键←)[上一章][回目录][下一章](快捷键→) 504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比起那些谣言八卦,还是他们的小命比较重要。因此整个延熙街与元承街上,除了士兵,还是士兵。 就是魏宣清喜轿旁边陪嫁的丫环们,这会儿有些胆小的,脸上都还挂着泪水,显然吓得不轻。 白祁飞之前的话,想必是因为看到那些婢女的惶恐之后,心底不满才那般说法。 “来人,奏乐,先送太子妃回宫!” 这一场婚事,因为前面百姓们看热闹造成的拥堵,又因为陈王这忽然出现的铠甲士兵,算是被搅合的比较狼狈。 魏宣清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抓住了白祁飞的手,看不到她的脸,却能听到她温柔的声音。 “殿下,臣妾听闻,今日是凤郡主离京的日子。凤郡主才名远播,乃是流云五少之首,臣妾非常爱慕,不知殿下可否,容许臣妾向凤郡主道别?” 这话一提,旁边的陈王立即看向旁边的马车。 见太子妃盖着红盖头都望着马车这边,想着她刚才的话,陈王心思一转:“马车中的,是大名鼎鼎的凤郡主?” “陈王说的不错,正是本郡主!”马车的车帘忽然被人从里面掀开,一只素白纤细的小手露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个穿着浅白色裙衫,外面披着浅粉色薄纱的少女,从马车里缓缓走了出来。 白祁飞眉头紧蹙,对旁边的侍卫以及送亲的队伍喝道:“都是聋子吗?没有听到本殿下的话?” “是,太子殿下!” “太子妃娘娘,请您上轿!”侍卫喜娘等人,连忙去请魏宣清。 魏宣清哪里甘愿就这么离开,她辛辛苦苦设计的好戏,居然因为陈王这忽来的“贺喜”,被毁的连渣渣都没了。 现在苏婉忽然下车,不就是想要找白祁飞说话吗? 可是白祁飞下了命令,她若是再僵持在这里,实在不符合她的身份。出门前父亲的话还在耳边,魏宣清狠狠抿了抿唇。 “影儿,扶本宫上轿吧!”终于,魏宣清决定暂时妥协。 婢女影儿快步过去扶着魏宣清,两人缓步向喜轿那边走去。每一步,走的极其缓慢。 下了马车,苏婉抬眸,看着街道中央,穿着大红喜炮,英气勃勃,俊朗威严的白祁飞。 几个月不见,她从白祁飞的脸上,看到了威严。 是不是再过多少年,他登基为帝之后,她若是再次见到他,他便是如今康华帝那般深沉莫测的模样? 心中忽然一阵酸涩,脸上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 下了马车之后,苏婉对着白祁飞与陈王,先缓缓行了一礼。 然后,站直了身子,望着白祁飞道:“太子殿下,阿婉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太子殿下。” 白祁飞下意识蹙眉,眼底深处,是各种想要避开,却又因为渐渐的,四周围观的百姓又多了起来,不得不维持着他太子的威仪,站在大街上,蹙眉开口。 “凤郡主想要问什么?” “如果是那日的事情,凤郡主大可不必开口!” 竟然是说,不必开口了。 他就那么不屑,她的解释吗? 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还是,他根本就……在看到那一幕的那一刻起,就真的如同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鄙夷不屑,决绝冷然? 心绪百般复杂,苏婉想了想,还是缓缓开口,乌黑的瞳孔中,已经噙了泪水:“太子殿下,那日的事情,并非您所看到的” “并非本宫所看到的那般?”白祁飞双眸间忽然燃起了火焰,那神色,像是愤怒之极,似乎苏婉所犯下的罪过,根本不可饶恕! “苏婉,你凭什么以为,本宫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到的,而会相信你的解释?” “又或者,你凭什么以为,本宫如今,还会要你?” “苏婉,你不要忘了,如今你已经废太子妃,今日你便要离开我们大翰国的郾城,去清流国!” “父皇没有废除你的郡主品级,是因为你还是清流国的皇室血脉!” “今日你在这里,想要阻拦本宫与太子妃大婚吗?真是痴人做梦!” “或者苏婉你以为,别人碰过的东西,本宫会要?” 鄙夷不屑地看着苏婉,似乎她是让他极其恶心的东西一般,白祁飞冷冷道:“苏婉,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再不看苏婉一眼,白祁飞望着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陈王道:“陈王既然亲自前来贺喜,请随本宫这边走吧!” “是……哦……好的!”缓过神来的陈王,看了一眼那边几乎只能看到半张脸的苏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这样的女人,与别人有了肌肤之亲,居然还妄想着阻拦太子大婚,想要再做太子妃。 果然是如同太子所言那般,痴人说梦。 “太子殿下请!”陈王礼节性的相让。 白祁飞也不客气,对着陈王略微颔首,翻身上马,带着侍卫们,向宫门的方向而去。 陈王也快速上马,然后又在马背上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几乎成了木头人的苏婉,唇角勾起冷笑,快速跟了上去。 他后面的侍卫,则被大翰国的禁卫军围在前面,再带着喜轿,十里红妆之上,热闹有之,喧哗有之…… 唯有她,一人站在大街上,形单影只,无限凄凉…… “或者苏婉你以为,别人碰过的东西,本宫会要?” “苏婉,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我嫌脏!” …… 那一声声,一句句嘲弄讥讽的话,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刺穿苏婉的心脏,血流成河,几乎在那一瞬间,窒息。 这世上,还有什么话,比自己喜欢的男子,看到自己被人强暴,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锥心刺骨? 这世上,又有哪里会有爱你的人,会在那个时候,背你而去? 这世上,那个人若真的爱你过,又岂会,说出那样的话? “白祁飞,你竟然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低低呢喃的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苏婉缓缓抬起头,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然后忽然转身,没有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凤吟九,身影一闪,已经抢过旁边北陵国侍卫手中牵的一匹骏马,翻身上马。 “白祁飞,我苏婉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必定记得今日在延熙街上,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相信我,白祁飞,这样的痛,你也会有,不过迟早!” 十五岁的少女稚嫩的脸上尽是冷漠的神色,双眸黑亮逼人,却带着惑人的光影。 模糊不清,让人看不真切,此时此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骑着骏马,背影挺得笔直,却不快不慢,不急不躁地,在延熙街大街上,缓缓地向城门口而去。 505讨媳妇是打仗 似乎,刚才那一刻,那个宛如木雕一般的人,根本不是她。又仿佛,其实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这一刻,她是在自己地盘巡视的女王! 马背上的少女,贵气天成,被风挂起的细长刘海下,露出一张恍如天人般的脸。 不知多少百姓,在那一刻,被迷了心魂。而她,从说话的那一刻开始,便不曾回头。也,不曾有任何留念。 最初缓缓地驾着马行走,到了后来,她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挥向马股处,宛如一阵疾风,瞬间消失在不远处的城门口。 她的声音很大,很沉,却带着少女的软润清亮,每一个字,都传入了那边在众人最前面的白祁飞耳中。 白祁飞也没有回头,那一刻,他脸上原本温和的神色,变得异常坚毅。就是那眼底的眸色,也变得晦暗难懂。 唯有那紧紧抓着缰绳的手,手背上的青筋突起,仿佛下一刻,便会因为里面的热烈而冲破肌肤而出。 “宁笙!”被忽视的彻底的凤吟九,冲着人群中同样呆滞的宁笙喊了一声。 宁笙一怔,连忙将骏马牵了过来。 凤吟九飞身上马,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下去:“驾!” 再一道身影,忽然从人群中驾着骏马,风驰电掣一般,向城门那边追了过去。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不断地下着。 苏婉骑着骏马扬鞭出城之后,一路狂奔,根本没有看到底是去哪里,只想快些离开这座让她一直压抑着的城池。 她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地转悠着白祁飞狠厉讥讽的话,只要想到,心脏便开始抽痛。 她试着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谈一场恋爱,不想居然以这样狼狈不看的方式收尾。 康华帝派人护送她回清流国,不过是想要缓解现在大翰国与清流国之间的战争局势罢了。 如今的她…… 哈哈哈……如今的她再不是什么人人听着就会敬畏的凤命命格的凤郡主,不过是一个勾引夫子,还想要当街阻拦太子大婚的疯女人! 想到这些,大雨中不断狂奔的苏婉,忍不住仰天长啸起来! 那笑声刺破长空,穿过雨雾刺入后面跟着追过来的凤吟九耳中,也传入了与凤吟九并驾齐驱的连璧耳中。 两人对望一眼,连璧双手抓住缰绳就要驱马追上去,却听得凤吟九道:“她现在需要好好发泄一番!” 连璧不看凤吟九,而是冷哼一声:“我担心她,就算上前去会被拒绝,我也不会在乎!” 也不管这一刻大雨中凤吟九的脸上有多难看,双腿一夹马腹,追着前面的已经快要变成黑影的小点儿而去。 “爷,再不追过去,苏婉可就要被那个臭小子抢走了!”宁笙从后面追了上来,再后面是宁绝。 “他武功很高!”宁绝冷冷道。 他一路追着连璧过来,居然还被连璧给甩开了。这会儿尤其愤怒,只想追上去,找连璧好好打一场! “讨媳妇是打仗,武功高是好,可关键时刻还要靠头脑!”凤吟九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我们缓步过去,阿婉现在看似冷静,实则内容情绪波动很大!” “那小子过去,呵呵……”眼底划过一丝看好戏的笑意,凤吟九摸了摸从宁笙怀里蹦跶过来的宝爷湿漉漉的毛发。 “九宝,你说是不是?” 宝爷非常配合主子的话,做了一个绝对服从的动作,然后也学着刚才苏婉那般大笑大吼一般,嗷嗷叫唤起来。 “我说九宝,你这是在发情么!”宁笙好笑地打趣,想要调节一下这么多日来一直压抑着的气氛。 宝爷果然怒了,嗷呜一声,从凤吟九怀里狠狠向宁笙那边扑了过去。摩拳擦掌,似乎不咬断宁笙的喉管不罢休。 宁绝看着,眼底划过鄙夷之色。见主子已经驱马走远,忙一夹马腹,再狠狠扬鞭,一鞭子挥在了宁笙屁股下面的马腿上。 骏马吃痛长鸣,马蹄一扬,前蹄忽然离地半尺高。马背上宁笙猝不及防,加上又要防着磨牙霍霍的宝爷。 一个踉跄,一人一狗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宁绝你大爷的……” “汪汪汪……” 苏婉这会儿确实内心情绪波动很大,整个人需要发泄一番,否则,她觉得自己快要缓不过气来。 驱马疾驰在郊区的原野上,整个人是放空的状态。她松开缰绳,缓缓张开双臂,在大雨中宛如一只随时便会腾云而去的飞鹤。 “苏婉!” 后面追上来的连璧被她的动作吓得不轻,居然双手动松开了缰绳,骏马的速度那么快…… 这若是有个万一,苏婉她可想过坠马之后的后果? 哪里知道他刚一喊出声,那边大雨中疾驰的苏婉忽然大笑着问道:“连璧,你告诉我,在流云书院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知道了,何君清就是苏婉?” “如果你是担心我有事追过来的,那么,请回吧,我没事!”她不想要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样子。 连璧一怔,英俊的脸上嘴角抽了抽,望着苏婉道:“是,但是不能最初,是从你成为流云五少之首开始!” “为什么是那时候?”苏婉笑着问。 连璧似乎很不喜欢笑,但是这个时候,他居然扯了扯嘴角,英俊秀雅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我如果只是说,感觉,你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 “为什么信?” “因为我认识的连璧,在这个时候,不会还想着欺骗我!” “苏婉……”一声带着几分叹息般的声音,连璧微微蹙眉,看着她。 苏婉扬眉轻笑:“不要想着劝解我开解我,其实我很看得开!” 恋爱的时候,男女朋友之间,谁没个山盟海誓的誓言?可是真的到了分开后…… 有些人是和平分手,有些人呢,是闹得鸡犬不宁。 而她呢,她比较悲惨,遇上了心思装满着整个天下的白祁飞,与他并肩而立的人,不能是她这个德行有失的不洁之人! 唇角勾起嘲弄的笑容,苏婉大声问道:“连璧,你可曾听过这样的诗词?” 连璧配合地问她:“什么诗词?”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看着目瞪口呆的连璧,苏婉又是一笑,笑得张狂放肆:“元修大陆如此之大,我苏婉并非非他白祁飞不可!” 她难过的,只不过是……他居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痛苦的是,他居然能说出那样残忍的话! 她不甘的是,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的男人,不仅没有过来搭救她,而是决然离开! 她也是女子,哪怕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可依旧是女子不是? 给读者的话: 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更哦…… 506刺向连璧心口的匕首 “是,我是德行有失!” 可是那并非她的意愿,她…… 不愿去回想那不堪的一天一夜,苏婉大笑着道:“不过是一生不嫁罢了!” 她,还求之不得呢。 尽管那个让她一生不嫁的愿意,如此不堪![ 她正好可以断了那个念想,好好去寻找回家的路。 在这个元修大陆,她不会再,动那份柔软的感情! 也许,那样不堪回首的一天一夜,是上天对她背离了那个世界的洛宸的感情的惩罚吧! 那一句没心没肺的“不过是一生不嫁罢了”,在连璧的心中,瞬间激起千层浪。 他追踪万里而来,为了怎么可能只是她一个不过一生不嫁? “苏婉,我” “连璧,陪我打一场吧!”苏婉忽然侧过头来,乌黑的双眸在大雨中,竟然越发清晰亮丽。 “不在乎”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连璧却根本都没有说出来的机会。苏婉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长剑来,叮的一声,伴着一阵青色冷光,直逼连璧而来。 多年来征战沙场,连璧自然最是懂得如何避开最致命的攻击,当下身子向后一仰,手握剑柄,却并未拔出长剑,举起长剑运功,迎了出去。 狂风骤起,大雨倾盆。 两道人影在雨幕中交错飞闪,长剑宛如蛟龙一般,错综而来,撞出激烈的火花,叮叮叮猛烈的撞击之后,又瞬间开…… 大雨中的碰撞,如同平地惊雷,宛如陡然扒开的长弓,凌厉激烈,势如破竹而来。 每一招每一式,两人都在雨水与汗珠中搏杀,似乎这一场大战,拉开之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四周空气湿润中带着沉重,刀光剑影中,已经有剑气凝成了白白的雾气,然后随着长剑的刺入挥洒,变成一道道白龙飞旋狂舞。 连璧眉目一蹙,手中长剑忽然出鞘,叮铃一声发出清脆锐利的声音,锋利的剑锋在苏婉眼前一闪,直直向苏婉的心口刺去。 “左脚收,右手抬,护住心脉位置,左手剑鞘攻击!”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在大雨中传来。 凤吟九一马当先,大雨中他的衣袍已经浸湿,可是丝毫掩不住他浑身的贵气与华美。 绛紫色的衣袍在大雨中,颜色深了几许,上面的龙纹越发显现出来。他忽然出现在刀光剑影之外,丝毫不担心那些剑气伤到他。 反倒是神态慵懒的,一边着两人的打斗情况,一边不断地指点着苏婉如何防守,如何攻击。[ 旁边宁绝双手抱臂在旁边,面色比大雨中的雨水还要冷寒。 后面追过来的宁笙到这边的场景,早已经忘记了,还要去找宁大爷报仇邂逅。 只是着大雨中的四人,那一瞬间,心,居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明明这样的倾盆大雨之下,绝对会让人心底烦扰不断,却没来由的,因着那边四人的姿态,瞬间变得极其淡然。 而那边大雨中的少女,身姿娇小,甚至可以说单薄的让人不由怜悯,可是那双眸清亮逼人的可怕,一招一式,也进步的让他惊心动魄! 大雨中,苏婉扣住剑柄的五指忽然松开长剑,五指猛然一收,身子也在这个时候向后一退。 手中银光一闪,一并极其精巧的小匕首,忽然出现在她掌心,闪电般的速度,银光乍现间,冷芒一闪,咻的一声,刺向连璧的胸膛。 “阿婉!”这边着的凤吟九,眉头忽然紧皱,显然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招。 那边连璧也是微微一怔,却在苏婉掌心匕首刺过来的一瞬间,原本想要伸出抵挡的长剑,却忽然在半空中划了一个极其绚丽的弧度,收了回来。 面前没了任何屏障,苏婉的匕首眨眼间便到了他胸口。那边凤吟九身影一闪已经到了苏婉跟前,一只手落在她的手腕上,狠狠扣住。 而苏婉拿着匕首的那只手,这会儿已经落到了连璧的胸口处,手掌平平贴在上面,拇指与食指的指缝间,有一柄小小的刀柄。 邪魅的桃花眼猛然一缩,凤吟九快速伸手想要封住对面怔然的连璧胸口,以免他失血过多昏厥过去。 哪里知道刚出手,这边苏婉忽然抬脚踹向连璧,然后又快速用力挣脱他扣住她手腕的手。 “在这里呢!”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几分笑意。 “阿婉?”凤吟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她现在心情极度不好,就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都在情理之中。所以他一直在旁边着,知道她需要发泄,便指点她让他与连璧打斗。 如果打斗能够让她好受些,他宁愿他们一直这样打斗下去。可是也不想,她忽然用掌心的匕首,刺入连璧的胸口。 大雨中,连璧因为离两人稍微远了一步,整个英俊的脸庞在大雨中有些模糊。只是那双漆黑的瞳孔,这会儿与苏婉一般,带着几分笑意。 望着大雨中挺拔而立的连璧,着他眼底的笑容,苏婉心头又是欣慰又是烦躁:“你就不担心,我真的会刺下去?” 毕竟她刚刚受过那样的刺激,谁知道她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手,万一一时情绪失控,刺了进去…… 他堂堂一国皇子,幼年时又有那样的遭遇,哪里会在那样的危急关头,居然让自己的所有命脉暴露在敌人跟前? “你不会!”连璧的声音不如往日那般冷沉,反倒是带着几分难得轻松。[ 苏婉不解,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凤吟九。匕首很精巧,完全可以握在掌心。凤吟九离得那么远能到,只能证明他眼力极好。 想要阻止她,可是分明来不及了。 但是连璧,连璧明明知道,她这一刀下去,可是直接刺入他的心脏,难道他,就真的不担心? 皇室贵族,尤其是这些皇子王爷们,不是从小到大便开始提防着身边的人的算计吗? 连璧又怎么会,这么信任她? 像是猜到了她此时此刻的心思,连璧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不过速度很快,转瞬即逝,然后才开口:“苏婉,你的眼底,只有愤怒,没有杀气!” 苏婉一怔,大雨中,他还的那么清楚? 不等她开口,连璧又道:“还有,你掌心的匕首,就算连带着刀柄一起刺入胸口,我也只会重伤,不会有性命之忧!” 苏婉:…… 她怎么忘了,**岁的连璧都能治好自己的腿伤,何况是如今威名远扬的一国战神皇子? “我说几位主子,既然都没事了,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去避避雨?”宁笙不知何时窜了过来,清秀的脸上尽是抱怨:“爷,咱这肌肤如雪似的,淋雨久了会长皱子的!” 这边三人闻言,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快捷键←)[上一章][回目录][下一章](快捷键→) 507有人要和你主子抢媳妇 一旁的宁绝上前来,直接一把将被宁笙丢在后面的九宝丢进他怀里,声音冷酷恭敬:“爷,这边请!” 五人一狗,快速向宁绝安排好的客栈而去。 而后面那些原本是护送苏婉回清流国的侍卫们,一个个骑马狂奔而来,只看到从地上的打斗痕迹,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来人,马上前去打探!” “是!” “再回去一个人回宫禀告皇上,就说几位主子都不见了!” “是!” “其余人,跟着我马上去找人!若是找不到,我们都要人头落地!” “是!” 凤郡主乃是大翰国与清流国两国之间停战的关键,这个时候失踪,还是在大翰国境内,又牵扯到了恭亲王…… 似乎,还带上了北陵国的三殿下…… 侍卫们哪里敢有片刻的耽搁,狠狠扬起马鞭,冲着前面继续追了上去。 一座不大的小镇,苏婉住在二楼的房间里。这会儿刚刚泡完澡,察觉到体内的气流在不停地倒流,便心知不好。 连忙从浴桶里出来,拿了衣服快速穿上,快速盘腿在床上坐了下来,凝神运功。 不过片刻功夫,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吐了出来。苏婉仔细盯着那鲜血,看到鲜血起初是鲜红色,不过一会儿,便变成了幽蓝色。 她体内的点睛…… 忽然记起,她胸口位置,似乎有一个极浅极浅的印记。苏婉连忙拉开衣服,低头看向自己胸前。 恰好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凤吟九温柔的声音:“阿婉,可还顺利?” 苏婉一愣,下意识回道:“很好!” 回完以后,忽然想起之前在原野上,她与连璧打斗时,凤吟九一招一式的指点…… 仔细一想,她最初的时候,因为他的指点,打得越来越轻松,可是渐渐的,便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像是在体内流窜,然后,她眼前的连璧都开始变得模糊。 印象中,渐渐地变成了姑苏流云清雅俊秀却又冷冶张狂的样子,是以她才动了藏在掌心的匕首。 那一刻,她的眼底,其实有了杀气。 不过因为凤吟九那一声急切的“阿婉”,让她刚刚汇聚在眼底和掌心的杀气,瞬间一窒。 看到他的身影鬼魅般过来,她才从那种恨意中缓过神来。才忽然记起,对面的人不是姑苏流云,而是连璧。 想要收回刺出去的匕首已经不可能,可是她可以将匕首稍稍一转,让整个匕首平躺在掌心,便不会有任何杀伤力。 到了刚才她胸口的郁结因为刚才那一口鲜血的吐出,瞬间明朗起来,又听到外面凤吟九的话,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帮她。 帮她纾解那一口积压在心口,不知何时才能吐出的浑浊与狠戾。 若不是凤吟九那样的指点,或者不是他的忽然出声,兴许……她真的会被白祁飞的话还有姑苏流云给她的痛苦,直接被蒙蔽了心知。 开始,愤恨杀人! “一切都好,多谢王爷关心!”半响,苏婉才缓缓开口。 门外并未传来凤吟九离开的脚步声,苏婉拿出绣帕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却并没有打算开门出去见凤吟九。 疯狂了这大半天,不知道康华帝那边的人,这会儿是什么情况。但是她不能失踪太久,否则爷爷必定会因为她受到牵连。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担心什么似的,凤吟九低柔的嗓音从门外传来:“苏国公一切都好,只是担心你,此去清流国的安危……” “恰好本王前去拜访苏国公,他老人家让我好好照看着你。”说着轻轻笑道:“也好,正好我有事,要去清流国一趟。” 爷爷拜托白祁烨照顾她?苏婉抿了抿唇。想着她从离北行宫回来,就一直住在恭亲王府。 若是没有白祁烨护着,兴许在她尚未冷静镇定下来的时候,身上不知被那些无知的百姓咒骂成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到底挨了多少臭鸡蛋烂白菜…… “王爷!” 苏婉打开门的时候,凤吟九正倚在二楼的围栏上面,看着她房间紧闭的房门,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带着笑意。 一开门,苏婉便看到门外笑意盈盈,几分慵懒几分贵气的凤吟九。 “总算是舍得出来跟我说话了!”凤吟九挑眉一笑,在最短的时间内扫了一眼她的眼角眉梢,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折腾了大半天了,肚子饿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苏婉这才注意到,腹中空空。她早上起床后,便一直在与鬼面阁那边联系。 宫女进来时,她也将她们打发了出去。几乎是,什么都没吃。 “我让婢女准备好了饭菜,一会儿就给你送到房间来。”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隐忍,凤吟九柔声道。 苏婉想了想,笑着道:“不用了,王爷,还是下去吃吧!” 她不能一辈子躲在一个人的角落里,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不能固步自封。 凤吟九原本以为,她绝对会同意。毕竟那件事情给她造成的阴影很大,他甚至想要跟她说一下事情的真相,并非她脑中印象那般。 可是守宫砂在她的后背上,她看不到。这个时候,她将男性都排除在外,刻意排斥,不会让他靠近。 更不要说,她会相信,她身上还有守宫砂,她,还是完璧之身! “走吧,饭菜已经摆好了,别耽搁了!” 连璧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碧青色的锦绣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带子,玉树临风中,带着几分凌冽和生人勿近的冷漠。 苏婉点了点头,正好连璧过来,两人转身往走廊那边走去。这边凤吟九刻意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摸着从后面窜过来跳进他怀里的宝爷的小脑袋。 “宝爷,有人要和你主子抢媳妇了!” 宝爷闻言,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之中,又瞬间眉飞色舞,呜呜呜个不停,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甚至还扭了扭圆滚滚的包子腰,嗷呜嗷呜叫了几声。 凤吟九低头看着它,将它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叹息般地摇摇头:“九宝,第一,我对你没兴趣!第二,你太胖了!第三,真心太胖了!” 窝在他怀里的九宝,瞬间石化。 不过又瞬间打起精神,趁着凤吟九走路的时候,快速抬起一只小短腿儿,举啊举…… 凤吟九并非停下来,不过也并非忽略九宝的动作,只是笑着道:“等到你减肥成功了,本王的媳妇儿也已经到手了!” 这话……赤果果的打击小狗狗啊。 宝爷那刚刚还激情澎湃的玻璃心,瞬间就碎了一地。 508男色惑人 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客栈外面淅淅沥沥,客栈里面避雨的人很多。 一楼大厅中,苏婉细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从侧面看,只能看到她小半张脸颊,穿着比较宽松的袍子,倒也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是她旁边一左一右跟着下来的两位,一位俊秀清冷凛冽如寒冰,一位邪魅妖娆似七月流火。 两人又是不喜欢遮掩的角色,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自然流露,实在太打眼。 刚走到楼梯口,苏婉便注意到他们这边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 知道连璧与白祁烨的容貌会惹起骚动,苏婉快走了两步。他们喜欢做聚光灯,她最是讨厌。 哪知她这边加快步子,一左一右两人,原本散漫的步子,也随着加快了几步。 苏婉见状,放慢了两步。 她一放慢步子,一左一右两人,也跟着放慢了步子。 苏婉抬眸,剜了身边两人一眼。向来不拘言笑的连璧,居然稍稍扯了扯嘴角,冷冽的双眸中,也盈着几分暖意,对她笑了笑。 神色一时恍惚,尚未开口说话,结果脚背上忽然一重。 低头一看,好家伙,九宝那肉嘟嘟的身子,全部压在了她的脚背上,这会儿正将她的脚当做靠椅靠着。 见她在看它,九宝也抬起头来,对着苏婉龇牙咧嘴。注意到旁边主子的视线,又连忙做委屈状,柔柔弱弱地看着凤吟九。 苏婉倒是被这么一只小狗狗给逗笑了,她知道九宝与别的小狗不同,却不知道它竟然这么通人性。 还懂得,看人脸色。 顺着九宝的视线望去,右边白祁烨正笑得温柔慵懒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稍稍抬了抬下巴,似乎是示意她继续走。 这边是小镇,距离郾城也有半日的路程。这三位都是百姓们几乎看不到的人物,又生的这么…… 见他们在楼梯上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地走着,只期盼着他们赶紧下来,让好好瞧瞧。 尤其是女性,不论是待字闺中的姑娘,还是已经为人妇的少妇,亦或者是年长的大婶,瞧着这边两人,眼睛都直了。 一位三十来岁,穿着有些暴露的女子忍不住了,大声冲苏婉道:“我说你到底下来还是不下来,下来就快走,不下来就让开道,别挡着人家两位公子了!” 这边苏婉闻言,嘴角抽了抽。 凤吟九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她几分,注意到她眼底的神色随着她的凑近变得幽深,稍稍倾过去的身子又靠回了来几分。 “阿婉还想下去吃饭吗?” 苏婉抿唇,其实在各种视线投过来的瞬间,她很想转身回房间。 不过白祁烨这么一问,她就觉得白祁烨这是笃定了她现在胆小如鼠,根本不敢出现在大庭广之下。 唇角微微扬起,苏婉笑着道:“路都走了一半了,哪里还有没到目的的,就半路打道回府的道理?” 瞥了一眼那边伸长了脖子盯着她身边一左一右两人的众位女性,苏婉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下去吃饭,分开坐,你们一桌,我一桌!” 连璧的声音又冷了下来:“休想!” 凤吟九瞥了他一眼,笑容高华雍容:“连公子说的有理!” 连璧冷哼了一声,不看凤吟九。 苏婉哼道:“与你们坐在一起,我吃不下去!” 那么多人看着,他们想要当猴子,她不想。 “原来我们这幅皮相,让你这么秀色可餐!”凤吟九笑了笑,眼底划过一道流光:“你放心,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不看我们就好了!” 苏婉抿唇,咬牙,再抬眸,狠狠剜了凤吟九一眼。 “我说你……那个你,你到底下来是不下来!” 有些暴露的妇女,见三人还在楼道上站着,旁边她中意的慵懒男子低头与中间的少女说着什么,尤其吃味。 她连着两次开口,旁边与她一道过来的几名妇人,也跟着开了口:“是啊,站在那里挡着人家两位公子做什么,快走快走!” 瞥了一眼下面靠中间位置的几位妇人,苏婉眼底明了。倒也没有在意,抬步继续向下走。 到了大厅中,中间的妇人们看着两名各有千秋的男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少看了一眼,就会少一块肉似的。 苏婉以最快的速度下楼,见大厅比较好的位置都已经有人坐了,只好看向比较靠近角落的位置。好在,西边角落里,还有一张桌子空着。 “两位公子,这边位置好,你们过来这边坐吧,我们可以让你们的!”最先开口的那名妇人喊道。 四周的男性看向连璧与凤吟九的视线,都带着嫉妒。但是瞧着两人衣衫价值不菲,又生的那样一副好相貌,哪里敢表露半分? 这边她刚坐下,连璧与凤吟九,在她一左一右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那边妇人们看着两人不理会自己,而那位大半张脸都被刘海遮住了的少女,似乎对身边两名绝色的男子非常不满。 这样瞧着,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那么好的男人陪着,居然都还给使脸色。 她们都是风尘女子,向来大胆。 在苏婉三人刚做好后,那名最先开口的妇人便站了起来,拿着酒杯向苏婉这边走来。 “两位公子,这是当奴家不存在吗?”三十来岁的妇人,用那种娇滴滴的声音说话。 莫说苏婉,就是旁边的姑娘们汉子们听着,身子都忍不住地颤了颤。而苏婉,则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周传来压抑的轻笑声,大家都在看着,似乎在等着看他们这边的表现,看看面对这么几个风骚的寡妇,他们会怎么办。 连璧蹙眉,脸上神色不耐。似乎这个妇人如果不知道看人脸色,下一刻,估计就会被他丢出去。 倒是凤吟九慵懒一笑,望着那名妇人温和地道:“这位夫人过来,是想要与我们换位置吗?” 那走近了一看,凤吟九又正好那么慵懒一笑。桃花眼中的魅惑风情,尽显无余。 就是整日都在男人堆里打滚的妇人们瞧着,都愣了好久,下意识地便道:“是啊,是想要与公子你们换一下位置。” 说完之后,缓过神来,又觉得后悔。 换什么位置,她过来时想要将这两位公子带到她那边过去坐着,然后再借机…… 哪里知道,居然直接被这位公子给迷住了,几乎都快没了自己的想法。这么个小镇,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好看的人物啊? 等到她缓过神来时,凤吟九等人已经起身,到了他们那边的位置。而小厮已经将那边整理好,开始给他们上饭菜。 509寡妇门的色胆很大 妇人气得面色铁青,不过转念一想,又扭着水蛇腰快速走了过去:“这位公子” “这位大婶,年纪一大把了,我们爷才多大,您还是省省吧。”宁笙忽然窜了出来,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将妇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啧啧……我说这位大婶,就你这个姿色,也向爬上我们家爷的床,是不是……太有些异想天开了?” 这话一说,整个大厅里吃饭的客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妇人乃是这小镇上最有名的寡妇,姓杨。原本是从窑子里出来的,三年前死了丈夫,因为作风不检点,所以死了丈夫后,就一直一个人住。[ 拉拢了小镇上另外几名当年一起从窑子里出来的妇人,在小镇上公然到处拉客…… 整个小镇上,去过她们那边寻欢作乐的男人不少。一来比去窑子里要便宜,二来还比较刺激。 与寡妇偷情,镇上很多男人很喜欢。这会儿见她们瞄上了年轻好的男人,不由暗暗嗤之以鼻。 对那两名男子的嫉妒之心,越发浓烈。 而旁边的女性们,尤其是被这三名寡妇勾搭过自己男人的妇人们,到她们吃瘪,被说的面红耳赤,别提多开心。 杨寡妇面色青白交加之后,忽然媚笑起来,一伸手,想要去抚摸宁笙清秀的脸颊。 “这位小哥难道不知道吗?女人年纪越大,越有韵味!” 瞥了一眼在场的有些姑娘,杨寡妇笑得很风骚:“那些个尚未开苞的雏儿,上起来哪里有我们这些风韵犹存的妇人有滋味?” “杨寡妇你还要不要脸?”人群中有带着闺女出来吃饭的妇人当下不乐意了,那样的污言秽语,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讲的出来。 他们的姑娘都未出阁,这让姑娘们听着,情何以堪? “就是,杨寡妇,你就算要勾搭人家公子,也要这里是什么地方!” “哼,我那位小哥说的对,就你现在这样子,人家公子可瞧不上你!” 杨寡妇对自己的床上功夫尤其自信,媚笑着道:“我年纪确实有些大了,可是床上功夫很好。上过的男人,来了一次想要二次,来了二次想要三次……” “杨寡妇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你这个骚蹄子,信不信老娘撕乱你的嘴!”一名膘肥身健的妇人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布满了红疙瘩的脸上尽是怒火。 谁都得出来,这跳出来的妇人家的男人,肯定就是杨寡妇勾搭过的,这会儿这么冲上来,怕是有好戏了。 苏婉微微蹙眉,又快速松开。 旁边连璧也蹙眉,他最是厌烦这些女人争风吃醋,还是一群寡妇青天白日里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荤段子。 苏婉就在身边,连璧蹙眉之后,冷沉开口:“谁再废话,直接丢出去!”[ 他的声音很大,加上原本带着几分温和笑容的俊脸在这一刻冷如寒冰,又是丝毫不掩的高贵气质,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宁笙伸手掏了掏耳朵,眼角余光向自家主子身上瞟。 凤吟九剜了他一眼,用眼神冷哼:有人出口代劳,何必自费力气? 宁笙唇角一弯,眼底带笑:万一人家阿婉姑娘连璧公子的威武霸气,主子您有的哭! 凤吟九嘴角动了动,声息地回了宁笙几个字:你觉得有可能吗? 再,补了一道凌厉的视线。 宁笙浑身一抖,连忙低头将坐在旁边椅子上的九宝抱进怀里,当做什么都没到地着地面。 连璧乃是战神皇子,多年来战场沙场,一声煞气若不是刻意掩饰着,谁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如今这一刻散发出来,人人避之不及。那样凌厉血腥的霸气,杨寡妇等人早已经吓得面色发白。 知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这会儿双腿都在打哆嗦。 一位胆子比较小的寡妇,小腹一紧,一时没有忍住,直接尿了出来。 大厅中只听得宝爷一声嗷呜狂叫,众人齐齐向那圆滚滚一坨白肉。 只见宝爷对着那边那个小便失禁的寡妇嗷呜了两声,然后抬起一只腿,对着三名寡妇站着的那边,咻的一下,尿出了两丈远…… 正好,尿了那小便失禁的寡妇一裙子。 “啊……”那名寡妇失控尖叫,这边连璧额头青筋突起,已经忍可忍,一阵狂风卷过,只听得几声惨叫。 再时……三名寡妇这会儿都已经到了外面的大街上,一个个抱着肚子哀嚎着大声喊着救命。 众人齐齐向这边的桌子上,桌子上饭菜都在,可是刚才还坐在桌边吃饭的几人与那只当众尿了寡妇一身的小狗狗,不见了踪影。 这边一行人早已经骑上了骏马向下一个小镇赶去,路上苏婉脸色黑如锅底,视线时不时瞥向窝在凤吟九怀里对着她龇牙咧嘴的九宝。 居然在她吃饭的时候当众撒尿,苏婉实在恶寒。 “阿婉,这里还有一张饼,你先垫着!”凤吟九从怀里拿出一张用锦缎包裹着的烤得黄橙橙的饼递了过来。 想着九宝就窝在他怀里,想着九宝刚才才尿过…… 苏婉了一眼那张饼,当下嘴角一抽,狠狠扬起马鞭打在马屁股上,急速前行。[ 连璧也瞥了一眼这边的凤吟九一眼,脸上没有什么神色,见苏婉上前而去,连忙追了上去。 落在后面的凤吟九低头了手中的饼,又了前面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低头向怀里咧着嘴龇牙嗷呜欢喜的九宝。 “九宝,我觉得,有时候有必要……将你锁起来!” 窝在凤吟九怀里的九宝嗷呜一声惨叫,肉乎乎的腿儿一蹬,已经跳到了旁边的宁笙怀里,一双灰褐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着凤吟九。 “你……就因为你,阿婉接受连璧的饼,却不接受本王的!” 宁绝宁笙与九宝同时抬眸向前面望去,正好到连璧将一张一模一样的黄橙橙的饼递给苏婉。 而苏婉,从连璧手上接过那张饼,掰开了分了一半给连璧,再对这他笑了笑,张了张嘴道谢。 “爷,一般来说,如果真的是亲密间的朋友,是绝对不会道谢的!”宁笙见自家爷脸上虽然笑着,可是眼底没有笑意,为了九宝的自由,连忙笑着打哈哈。 宝爷向宁笙投去感激的一眼,连忙嗷呜着表示赞同。 凤吟九坐在马背上,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双眸却着前面的两人背影,并未说话。 宝爷用一双灰褐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宁笙,嗷呜嗷呜扯着他的衣服,似乎还想要让他帮着说好话。 宁二爷有些头痛啊,爷现在这个表情,分明很难说话啦。 快捷键←)[上一章][回目录][下一章](快捷键→) 510 凤吟九与连璧对掐 他刚准备开口继续编,冷不防旁边凤吟九忽然开了口:“恩,你说的对,若是真的当做自己人,是不会说谢谢的!” 而刚才苏婉那个口形,就是对着连璧说“谢谢你”三个字。 “宁绝,你去查查,连璧是带着多少进入大翰国的!”半响,凤吟九懒懒吩咐道。 宁绝不说话,狠狠一夹马腹,身影快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我们也跟上去吧,距离下一个小镇还有两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他们出客栈的时候大雨刚停,可是路上泥泞不堪,整个天空都是黑沉沉的。 “好的,爷!”宁笙抱着宝爷,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两个时辰之后,三人到了下一个小镇。 然后,找了最好的客栈入住,要了最好的饭菜。 兴许是有些饿了,或者是真的疲惫了。苏婉并没有下楼去大厅吃饭,而是让小厮将饭菜送到了房中。 刚准备吃饭,忽然响起敲门声。 苏婉蹙眉,就听得外面连璧低沉的声音:“是我!” 轻轻哦了声,苏婉快走两步开了门。 连璧看了苏婉一眼,从袖口中拿出一小瓶东西递给她:“这是金疮药,你手心蹭破了皮,涂一些吧,不会留疤。” 苏婉一怔,接过连璧递过来的金疮药:“谢谢你,连璧。” “不用与我这么客气!”对着苏婉,连璧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思。 在流云书院的时候,那会儿他怀疑何君清的身份。偏偏她掩饰的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他记得她那双眼睛,哪里会知晓何君清就是苏婉? 而等到他确定了何君清就是苏婉之后,又对她与白祁飞的亲密心中生出不满来。 她既然是女子,就该与男子保持距离。何况白祁飞是皇子,她是郡主,哪能那么亲近? 然后又想到她的凤命命格,他心中即便再不满,也知道她会是大翰国不知哪一位皇子的妃子,是将来大翰国的皇后。 那个时候他只知道心里不舒服,加上北陵国内乱不堪,他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找苏婉。 甚至,他因为当时她刻意的亲近,误把她当做男人。后来临时离开流云书院,等到路上想明白她当时的以进为退之后,懊恼之极。 偏偏大宛国出兵北陵国边境,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跟苏婉说话。等到再听到她消息的时候,才知道她处境不堪。 他策马狂奔赶来,正好遇上她被康华帝下旨遣送回清流国,在延熙街与元承街,看到了她所在的马车。 见苏婉看着他,连璧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小时候,多谢你出手相助!” 这话一说,苏婉又是一愣。 再看连璧略微发红的面颊,想着小时候他的警惕和固执,不由笑了笑:“我原本以为,一辈子也听不到你这句话。” 英俊的脸上神色越发尴尬,倒也没有因为这份尴尬收回看苏婉的视线。而是迎着她的视线,望着她认真地道:“苏婉,那年谢谢你救了我。” 所以你现在有难,我来了。 可是,他并非是因为她有难,他才这般跟她说话。他还想像小时候那样,对着她时是冷冰冰的一张脸。 可是想着她的事情,他若是再冷着一张脸,她又有多难受? 他原本以为,他这辈子都是那种冰冷的神色示人,因为从小到大习惯了用那种冷硬的伪装来保护自己,他都忘记了,到底怎样才是笑。 才是,发自内心的笑。 现在却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笑,看她依旧还是当初那个洒脱灵动的少女,他居然也可以笑得……不是自以为的那种牵强。 她笑着,他便也是开心的。 她开心,他便也是快乐的。 于是,他脸上的笑容,开始渐渐地多了起来。从前那个不拘言笑,时刻都是板着脸的连璧,不见了。 也仅仅只是,在她面前不见了。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自从知道何君清就是苏婉之后,他心中有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可是在她跟前,却并非是刻意伪装做作的笑容,若是发自内心的,只要看到她,他便觉得舒心。 现在,迟到了近十年的感谢,原来说出口,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他一向冷傲惯了,何曾与谁道过谢? 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独自一人熬了过来。 说完之后,见苏婉含笑望着他,连璧轻笑着道:“苏婉,不如” “不如我们坐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换了一身浅白色锦绣长袍的凤吟九从外面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一看便知道是精致的美味佳肴。 不等苏婉和连璧说话,凤吟九已经端着东西走了进来,仿若进自己的房间似的,非常自优雅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房间中的桌子上。 又摆好了碗筷,见那边两人还杵在门口,他笑了笑,笑容慵懒雍容:“怎么,难道你们不饿吗?” 显然对凤吟九打断他与苏婉的话不满,连璧扯了扯嘴角,声音冷沉:“王爷这样过来,一会儿你那位宝爷再跟过来,我们吃不下!” 他没有说苏婉吃不下,而是说我们吃不下。很明显地,他与苏婉站在一条战线上,将凤吟九排斥在外。 抢女人,哪里还需要什么客气? 凤吟九更加不会客气,而是瞧了连璧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笑着开口:“三殿下,据本王所知,三殿下一向不拘言笑,而且一向惜字如金!” 那惑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略弯的眼尾,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连璧,给人一种朦胧而说不出的感觉。 “三殿下这般行为,本王难免多想!” 被凤吟九一句话戳中心思,连璧面颊划过一丝嫣红,瞬间又隐去,双眸凌冽地盯着他:“王爷放着好好地恭亲王不做,这会儿追出来,本殿下也不得不多想!” “啧啧……”凤吟九轻笑着感叹:“看来三殿下这些年来,在北陵国中没少研究怎样追女孩子呢!” 连璧面子薄,不似凤吟九这么说的开,听着他的话,当即快速去看旁边的苏婉。 见苏婉微微垂眸,连璧抿了抿唇,原本有些尴尬的眼神,这会儿明丽若午后的阳光,锐利而又刺眼。 “连璧不才,比不上王爷风流成性!” 这话,是在赤果果地讥讽凤吟九朝三暮四,女人一堆。 这一刻,凤吟九的视线,也不得不从苏婉的脸上扫过。若是在从前,他并不介意任何人知晓他的风流韵事。 可是因为苏婉现在心理问题,原本就排斥他们,现在连璧提起他那些事情……双眸下意识看向苏婉那边,见她并未看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511反客为主的凤吟九 微微蹙眉,凤吟九轻笑道:“三殿下也是皇室中人,自然知晓身在高位,难免有逢场作戏的时候!” 四个字,逢场作戏,接过他从前那些被郾城百姓们整日里当做饭后茶前谈资的风流韵事。在表示,他真的不过手逢场作戏,哪里会有真的亲近谁! “王爷身居高位,又是拥有大翰国先帝亲赐尚方宝剑的唯一亲王,大翰国皇上对王爷一向礼遇有加……” 唇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连璧皮笑肉不笑道:“王爷身份,还需逢场作戏,当真可笑!” 凤吟九慵懒一笑道:“都说高处不胜寒,皇上尚且不能随心所欲,何况本王区区一个亲王?” 区区亲王,听上去尤其弱小。可是凤吟九的脸上,尽是张狂邪魅,哪里有半分区区的意思? 眼底流光一闪,连璧正准备继续反击,眼角余光一闪,这才发现他与凤吟九唇枪舌剑的时候,苏婉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桌边开始自顾自地吃饭了。 全然的,视他们两人为无物。 两人对望一眼,一人目光凌冽冷锐如寒冰,一人目光邪魅深邃似深渊,对视不到眨眼的时间,两人同时抬步向边桌便走。 一左一右在苏婉身边坐了下来,苏婉只准备了自己的碗筷,凤吟九过来时,想着苏婉这边有一副碗筷,便也只拿了自己的。 这么一来,连璧面前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抬眸盯了凤吟九一眼,连璧起身出了房间。凤吟九见他起身,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极浅的弧度来。 抬手拂袖准备直接将门从里面锁上,只听得苏婉缓慢开口:“吃饭还需要关门?” 凤吟九抬起的手…… “呵呵……这不是担心外面湿气重,怕对你身体不好?”凤吟九温和地笑着。 两人说话的时间,连璧也端着自己房间的饭菜到了苏婉这边,放在桌上,开始优雅吃饭。 三人一桌,除开苏婉心无旁骛的吃饭,一左一右两人,谁看谁都不顺眼。 苏婉只当什么都没看到,低头吃饭。想着只要两人的行为举止不要太过分,她能容忍。 结果……她太小看了男人之间的较量。 凤吟九知道苏婉喜欢吃宫保鸡丁,于是夹了一些道她面前的小碗里。连璧瞥了一眼,倒是没有幼稚地去给苏婉夹菜。 见她唇瓣略微干涸,而他端过来的饭菜中正好有苏婉爱喝的莲藕排骨汤,快速给苏婉盛了一碗。 “苏婉,先喝碗汤,暖暖胃。”连璧温和地道。 若是多年前,他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这么温柔地对一个女孩子。 偏偏多年后的今天,被称为冷面皇子的他,在苏婉跟前,做起这一切来,尤其自然。 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连璧端到苏婉跟前的莲藕排骨汤,凤吟九唇角上扬,眼角含笑。 “三殿下说的不错,这虽然是四月天气,现在入夜了确实很凉。阿婉,别辜负了三殿下一番美意,多喝些。” 到了嘴边的温和合适的汤,苏婉忽然觉得,比较烫口。 连璧抿唇,双眸沉沉似冰原,盯着凤吟九。 凤吟九扬眉,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见苏婉稍微迟疑了一下,他眼底笑容越发深邃。 “阿婉慢些喝,别烫着了。” 苏婉抿唇,一口汤卡在喉中,半响,终于咽了下去。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出去吹吹风!”说罢也不看两人,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房间内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整个气氛,瞬间低到了零点。 “大翰国太子大婚出现刺客,到现在为止刺客下落不明,太子受伤,太子妃昏迷,太后因为听闻此事病情加重!” 冷冷地看着事不关己的凤吟九,连璧一字一顿道:“此时此刻,王爷还坐得住?” “昏迷的是太子的女人不是本王的,本王为何坐不住?至于太后那边……”低低一笑,眉眼处尽是风流慵懒姿态:“父皇不会让太后有事,本王就是赶去,也只能在旁边瞧着!” “倒是三殿下,医术不凡,我大翰国太子大婚,北陵国陈王居然带着铠甲士兵进了郾城……” 说罢慵懒的双眸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盯着连璧似笑非笑道:“这大翰国内的事情,本王才刚刚得到消息,三殿下的消息居然比本王知道的还准确!” 意味深长地看着对面的连璧,凤吟九面色邪魅:“本王觉得,三殿下绝对脱不了嫌疑!” 是以,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调查他这个北陵国的三殿下,自然坐的更加有理自在。 高华清俊的脸上,露出几分冷笑来,连璧盯着神色慵懒的凤吟九冷冷开口:“那王爷可要好好查查,千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冰冷的唇角微微勾起,连璧皮笑肉不笑道:“免得介时王爷没有查清楚,却让大翰国皇上认为王爷与我们北陵国来往密切,于我们北陵国无害,王爷可就百口莫辩了!” 优雅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连璧慢条斯理道:“本殿下还有事情要办,就不王爷用膳了!” 凤吟九轻轻笑了笑:“三殿下好走,不送!” 起身到了门口的连璧,听着凤吟九的话,高华清俊的脸上,浓密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 眉头紧锁,想要回头看背后的凤吟九一眼,但是想着苏婉不在房中,冷哼一声,大步走出了房间。 宁笙快速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崇拜:“爷,反客为主,高明!” 凤吟九瞥了他一眼,见九宝想要从他腿上爬上来,难得好心情,索性将九宝抱在了怀里。 “什么叫反客为主?”眼底神色不屑,视线快速扫了一眼苏婉的房间,与他那边的房间布局差不多,就是房内各种摆设几乎也是一致的。 宁笙一愣,大脑瞬间转了过来,笑眯眯地道:“哎呀,瞧我这脑子……爷本来就是主嘛!” 这话,是说连璧离开时,凤吟九那句“好走,不送”的回答。 向来只有房间的主人跟客人说话时,才会那么说。他们家主子这么说,自然是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房间的主子。 亏得凤郡主现在出去了,若是知道,他很难想象,凤郡主此时此刻会是什么神色! 宁笙摸了摸下巴,望着坐在桌边继续优雅吃饭的主子,半响才开口问道:“爷,你放心让他们两个在一块儿?” 苏婉这会儿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爷坐在这边放任连璧那小子在苏婉跟前献殷勤…… 凤吟九眯了眯深邃的桃花眼,眼底神色莫辩,唇角却微微勾起:“无妨,阿婉心性坚定,本王相信她!” 窝在凤吟九怀里的九宝忍不住翻白眼……主子你这分明是无计可施吧。 给读者的话: 多些亲们的月票推荐票vip票,阿妩今天加两更哦,就是四更哈 512逍遥门的传承与使命 凤吟九低头瞥了怀里的九宝一眼,眉梢微微扬起,轻轻“恩”了声,尾音拉得很长…… 九宝连忙低头,它记得它昨天屁股有点儿痒痒来着,该不会昨日里翻墙惹到虱子上身了吧? 客栈后院中,苏婉一套剑法练完,连璧一直站在旁边着,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着她舞剑。 “找我有事?”收了手中长剑,苏婉问道。 连璧笑了笑,挺拔的身姿立在树下,淡淡清风吹起他的长袍,缠绕着她随风飞舞的长裙,翻飞如画。[ “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过来瞧瞧!” 知道她身体一直不好,连璧仔细了一下苏婉脸上的神色:“能让我给你把脉吗?” 想着自己体内的点睛,她的耳垂上这会儿还带着那对柳叶形状的耳坠。如果取下它们,想着那蚀骨之痛,苏婉还是放弃了。 见连璧神色凝重地着她,苏婉笑容轻松,神色坦然:“我身上有姑苏流云种植的点睛,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将那东西弄走!” 连璧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瞬间又恢复过来:“居……然是,点睛!” “恩,万蛊之王点睛!” 说完笑着连璧道:“按照姑苏流云的说法,这东西除非寄主死了,否则不会离开寄主的身体!” 又或者,是下蛊之人愿意收回。 姑苏流云想要她帮他养着这点睛还来不及,岂会收回? 连璧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她明明是习武之人,可是身子却比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的身体虚弱的多。 点睛乃是万蛊之王,在人体内待的时间越久,越不愿意离开寄主的身体。除非下蛊之人召回,否则便会一直存在寄主的体内。 巫蛊之术他并没有太过研究,现在知道苏婉体内的是点睛,连璧双眸微微一沉,视线从她耳垂上的柳叶耳坠上面一扫而过。 “苏婉,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苏婉抬眸对着他笑了笑,嗓音清脆爽朗:“恩,总会有办法的!” 世上既然有点睛,必定有接触点睛的办法!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只是从来不曾有人被种过点睛而已。 又聊了一会儿,两人这才往回走。 二楼的走廊上,凤吟九依着柱子,他神色慵懒,眼神困倦,像是许久不曾睡过一般。 瞧着下面谈了一盏茶功夫的两人,好的眉头蹙了起来。 漆黑深邃的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光芒。再轻轻摸了摸怀里呼呼大睡的九宝圆圆的脑袋,喃喃道:“她现在并不讨厌男人,却讨厌男人的触碰!”[ 连璧问是否需要把脉的时候,站在高处的他,正好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抗拒,甚至是敌视。 却又在那一瞬间掩去,尽管极快,却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凤吟九抬眸着漆黑没有半颗星辰的夜空,夜幕宛如一块巨大的黑布罩着整个大地,到处一片昏沉。 “姑苏流云,你的手段,可真狠!” 说完这几个字,见楼下两人已经开始上楼,凤吟九瞥了一眼他们,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相隔万里之遥的五华山山顶,逍遥门古朴黑沉的大殿内,一片沉寂。 四个月前,门主从大翰国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门中一切事物,皆有由门主左右护法与四位长老打理。 回到逍遥门,门中的杀手都戴上了该带的面具,谁都不到谁的脸,更别说从他们那古井波的眼眸中,出心底的情绪。 而从望风崖悬崖绝壁下面传来的血腥气味,让门中见惯了血腥的杀手们,一个个毛骨悚然。 悬崖绝壁的一处,隐在石壁中的一扇石门缓缓打开,一名狰狞面具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子轻盈一跃,十丈高的悬崖峭壁,盘旋而上,不费吹飞之力,一跃便到了望风崖崖顶。 崖顶早已经有人等候在那里,见他上来,连忙迎了上去:“左护法,您来了。” 逍遥门左护法冷双立在崖边,了一眼过来的四位长老道:“血液尚且不够,让继续找人!” “是!” 四名长老点头之后,了一眼悬崖绝壁之下的某一处,面具下面的眼底神色幽暗:“门主情况如何了?” “一切安好,再有半个月可以出关!”冷双声音冰冷,像是这望风崖顶呼啸而过的寒风。 四位长老已经许久不过问门中事物,因为姑苏流云忽然受伤,这才开始与两位护法一起开始过问门主事物。 “不是已经取了苏婉的心头血吗?怎么还是没动静?” 因为年长,又是逍遥门的长老,所以并没有如同门下那些杀手一般,不敢过问门主这边的事情。 冷双冷冷道:“这件事情,双法告之四位长老!” “门主有令,明日午时,在下面大殿召见四位长老!”了四位长老一眼,冷双道:“介时四位长老,可以当面问门主!” 四位长老对望一眼,有些诧异:“门主不是还需要半个月才出关吗?”[ “那是对外说法!”又了一眼四位长老,冷双对着四人点了点头,快速消失在望风崖崖顶。 四位长老中有一位年纪最长,也是当年陪着姑苏流云在流云院的那位老头子涯咂了咂嘴。 “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放弃!” 这话,几分感慨几分奈。 其余三位长老听了,眼底神色各异。 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长老道:“作为姑苏,那是他的责任!” “更何况,他们还是父子关系!”另外一位穿着蝙蝠袍子的长老叹息道:“只是她已经睡了那么多年,真的能再醒来吗?” 这么多多年来,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可是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血流成河。偏偏,他不放弃。 “苏婉已经成年,门主在她身上下了那么大得功夫,如今时机成熟,岂会轻言放弃?” 冷冷一笑,灰袍长老道:“逍遥门传承了一千多年,屹立在元修大陆不倒,总有世人不知道的秘密和力量!” “每一位姑苏都有其使命,当年他既然选择做了姑苏,现在就该背负姑苏该背负的责任与使命!” “逍遥门近年来一直很好,势力比先姑苏带领的更好。其实我更觉得,那个所谓的承诺,可以放弃!” 说这句话的,是涯。 灰袍老者听了,声音嘶哑地笑了笑:“你说的轻巧,逍遥门千百年来的规矩,岂能到了他一代就毁掉?”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蝙蝠衣袍的老者过来插话道:“如今天下大乱,一切顺应着我们逍遥门的计划而发展,我们应该开心才是!” 提到天下大乱,四位长老倒是瞬间眼睛一亮。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争取今天再更新一章,答谢亲们的支持 513禁止苏婉入清流国(再加) 和平年代的杀手,绝对不能长久存活。只有元修大陆不停地战乱不休,逍遥门的用处才会越大。 他们所能够控制的东西,也越多。所被需要的地方,更多,而他们得到的,才最是诱人。 四人放声大笑了好半响,然后彼此看了一眼,这才前前后后离开了望风崖。 望风崖下,壁立千仞的石门之后,是沿弯曲着,看不到底的地道。地道并不封闭,不知有从哪里灌进来的风。 里面点着油灯,照的整个地道明亮如白昼。只是在地道的两边石壁上,到处都是血色的符咒图案。 尽管有壁灯照应着,却还是觉得无比森冷。九曲回廊般的地道,到了最里面,会有三道岔口。 而在这三道岔口的最深处,有隐隐约约的亮光在微微闪动。看不到姑苏流云在哪里,却能看到这一处地道的尽头,是一座封闭的石室。 石室布置极其简单,除开一张寒冰床,什么都没有。 泛着幽幽蓝光的寒冰床上,躺着一名才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子。乌黑的长发散在床头,头顶却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根柳枝形状的碧色朱钗。 碧色朱钗的上面,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猩红一点。随着时间与寒气的融合,那猩红的一点,渐渐地消失在碧色朱钗之中。 再看时,碧色朱钗颜色越发碧绿,宛如刚刚从寒潭中拿出来的朱钗,泛着丝丝寒气,光华夺目。 盘腿坐在对面石榻上的姑苏流云,一直到所有的猩红完全融入了对面女子头上的朱钗之中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不知是因为洞内寒气太盛,还是因为他本身有伤在身,这会儿整个人的脸色,非常苍白。而唇角那鲜红一滴,尤其刺目。 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滴,姑苏流云宛如黑瞿石一般的眼底,光芒犀利而冷冶。盯着对面寒冰床上的女子,略微上扬的眼角勾勒出一丝妖冶的弧度。 “怎么会……没有任何效果?”显然不相信眼前的情况,姑苏流云快速起身,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寒冰床前。 容颜如画般倾城的女子,面色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苍白到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贴在脸上,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纵横交错的经脉。 尖尖的小巧的下巴,挺翘的鼻梁,细长浓密的睫毛轻轻覆在眼睑上,在眼圈下留下一圈淡淡的光影。 过分苍白的皮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儿生气。躺在冰冷的寒冰床上,只有如玉的容颜静默沉睡。 快速伸手扣住女子的脉搏,姑苏流云蹙着眉头盯着女子的眼帘,似乎在等着,希望能够有所动静。 等到他收回手后,细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只是在将女子的手放回床榻上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 再看了女子一眼,银白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石室内。 若是有人看到,必定会发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 清流国东华城皇城,司空桀坐在龙椅上,蹙着眉头视线犀利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人呢?” “回皇上,凤郡主身边一直有大翰国的恭亲王与北陵国的三殿下在,我们的人实在难以靠近!” “不能靠近,那就直接射杀!”司空桀眼神阴鸷,冷冷道:“朕要的是拥有凤命命格的苏婉,而不是一个名声毁尽,被人驱逐出境的荡妇!” 侍卫一愣,显然一时没有明白司空桀的心思。 双眸沉沉中带着浓烈的杀意,司空桀冷笑着道:“哼!是她苏婉不孝在先,作为我清流国皇室之后,居然在朕派遣三公主与陈护国公相接时避而不见!” “如今声名狼藉被康华帝赶出郾城,这样的人,我清流国岂能收留?” 莫说是清流国,就是整个元修大陆,怕是无人敢收留一个婚前失贞,还是故意勾引自己夫子的女人! 司空桀本想借着苏婉凤命命格的名声来扩大他清流国在元修大陆的影响,哪里知道苏婉那臭丫头居然不领情。 到了这个时候想要进入清流国,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天下哪有这样白吃的午餐,无用的棋子,还是惹得一身污浊的棋子,自然是能毁尽毁。 “三公主那边,不许透出任何消息!” 说罢司空桀看着侍卫问道:“人到底到了哪里?可有进入清流国?” 一定不能让他们进入清流国,即便是一颗废弃的棋子,也要在被废弃的时候,利用她最后的价值。 侍卫连忙回道:“苏婉等人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大翰国北部的东北部的一个小县城凤阳县!” “凤阳县?”司空桀显然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冷漠的眼底露出几分诧异之色:“怎么会去凤阳县?” 按理来说,苏婉这个时候不管出现在哪里,知道被人知晓身份,那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勾引夫子道德败坏不知廉耻的女子,谁能容忍? 侍卫也觉得奇怪,只是将得到的消息继续说了出来:“大翰国康华帝排除护送苏婉回清流国的侍卫,也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下落。” “我们的一路跟着,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侍卫有些惶恐,连忙补充道:“从郾城出发一直到后面的珠江郡,都是一路向南,眼看着就要横渡南水,进入我国。” “但是只是眨眼的功夫,我们的人就失去了他们所有人的消息!”侍卫想着在南水边遇到的诡异情况,不由头皮发麻。 “在我们的人失去消息的时候,驻守在我国北部边境的西烈军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曾经在凤阳县看到过他们。” 司空桀转身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挂着的元修大陆的地形图。从这么一路往过去,在大翰国北部的凤阳县出现过,再向东走,就会进入上梁国境内。 上梁国有意与大翰国联姻,绝对不敢让苏婉入境,必定会严格排查。这边距离清流国的北边边境,至少还有一个月的路程。 而如果是沿着上梁国的西边边境,进入北部的北陵国,倒是非常可能。 不仅可能,司空桀想到北陵国的连璧与苏婉在一起,北陵国内又是一团糟,而且连璧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为着苏婉居然偷偷去了大翰国,这个时候,必定需要回到北陵国,除非,他不想要那个位置。 “如果发现苏婉还在大翰国境内,发现之后,即可截杀!”微微一顿,司空桀冷冷道:“若是已经出了大翰国,而且也没有进入我国,那么放任之!” 似乎又觉得不妥,司空桀补充道:“如果听闻她借助我清流国的名声耀武扬威,亦射杀之!” 给读者的话: 谢谢亲们对阿妩的支持,四更了哈 514洛云公主的期盼 已经丢人了,如果还想要借助他们清流国皇室背景来丢人,那么这样的人,他司空桀绝对不容。 如果她还知道自己是清流国皇室血脉,还记得有一位三公主是她的外祖母,就该识相点儿。 揉了揉眉心,司空桀疲惫地道:“好了,下去吧!” 侍卫领命告退,外面另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 司空桀瞥了一眼,声音威严地道:“说吧!” “皇上,三公主的人已经得知苏婉失踪!” 锐利的双眸微微眯起,司空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然后呢?青衣卫都派出去了?” 来人点头:“三公主担心苏婉安慰,已经将公主府内五十名青衣卫全部派了出去!” “朕知道了!”瞥了一眼地图上面凤阳县的位置,司空桀淡漠地道:“一会儿安排好一批刺客,去三公主府上射杀几名奴才!” “记得事情要闹大,不仅是三公主府,连着的太傅府,国舅府,都要听到有刺客白日行凶的行为!” “你马上调三十名影卫,在那些府邸遭遇了刺客行刺之后,带着他们去三公主府,就说是为了保护公主府的安全。” “是!” “大翰国护送苏婉的车队,还有多久能到东华城?” “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天!” 眼底露出几分冷笑来,人都已经不见了,他真的好奇,康华帝会送一个什么人来做苏婉的替身。 “三皇子何时回京?” “已经启程,半月之内,能够抵达!” “让人马上传消息给三皇子,就说护送苏婉的车队还有二十天左右抵达东华城,让他半个月之内必须回京!” “是,皇上!” “下去吧!” 清流国三公主府,公主洛云见到宫中来的侍卫,再看着后面清一色的暗卫,蹙起了细长的柳叶眉。 “张首领,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时辰前的一场刺客惊魂,三公主洛云这会儿面色还有些发白。 张世聪恭敬回道:“回洛云公主,皇上听闻公主府太傅府与国舅府有刺客白日行凶,担心公主安危,特命属下带领三十名暗卫过来,保护公主府安全!” 不等洛云公主说话,张世聪连忙补充道:“太傅府与国舅府那边,皇上已经遣了人过去询问情况,如果有需要,必定也会增派人手保证朝中大臣安全。” 三座府邸相隔不过几千米,洛云公主自然知道太傅府与国舅府也同时遭遇了刺客袭击事件。 “难得皇上如此关心本宫,本宫收下了,劳烦张首领回宫,替本宫传句话,就说本宫明日进宫答谢皇上圣恩!” 张世聪连忙笑着道:“洛云公主客气了,皇上知道公主受惊了,需要好好休息,让您不要进宫谢恩,只管养好了身子,等着到时候见您的外甥女。” 闻言洛云公主眼底一亮,望着张世聪问道:“皇上难道不知道,本宫外甥女失踪的消息?” 张世聪诧异地看着洛云公主:“公主这话,从何提起?” “啊……”洛云公主满脸惊讶地道:“先帝赐给本宫的青衣卫传过来的消息,难道有误?” 张世聪眼底神色一怔,并非是对青衣卫如何,而是因为青衣卫乃是先帝赐给洛云公主的影卫。 青衣卫的消息,岂能有错? 但是皇上不想让洛云公主见到苏婉,他自然要继续瞎编:“回公主的话,之前确实出现过凤郡主失踪的消息,不过属下出宫前,皇上刚得到最新消息,凤郡主已经找到了,现在大翰国的护卫队正护送她往清流国而来。” “因为大翰国与我国开战,在两国边境常有劫匪出没。好在凤郡主聪慧,在与护卫队的人失散之后悄悄躲了起来,后来瞅准了机会,才与大翰国的恭亲王汇合!” 洛云公主的神色随着张世聪的讲解,一会儿担心一会儿松了口气,得知总算安全,洛云公主这才安了心。 “原来是这样,本宫知晓了!” 张世聪含笑点头行礼:“属下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 等到张世聪离开之后,洛云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许生!” “公主!”一名黑衣男子瞬间出现在洛云公主身边。 “让青衣卫的人,暗中保护好阿婉!” “是!” 等到许生离开之后,年过半百的洛云公主神色疲惫又悲悯地看着云淡风轻的天空。 好半响,才喃喃道:“本宫不过是想要看看那个孩子罢了……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愿意!” 伴在洛云公主身边的老嬷嬷连忙宽慰:“公主宽心,青衣卫的人乃是先帝的人,就是皇上想要怎样,都得看着他们的身份!” “这个本宫不担心,本宫担心的是……”片刻的迟疑,洛云公主缓缓开口:“物极必反,盛极必衰!阿婉不过十五岁年纪,就有如此盛名!” “如今一着不慎,还牵扯到了姑苏流云,成了整个元修大陆学子心中不堪的女子!” “偌大一个元修大陆……”洛云公主叹息道:“竟没有她可以栖身的地方!” 老嬷嬷见洛云公主神色悲凉,连忙扶着她宽慰道:“公主放心,小郡主福大命大,性格坚韧,必定会好起来的。” “恩……阿婉性格坚韧,否则这么多年来,早在苏国公府时,就已经没了!”那个孩子,经历了太多磨难,必定坚韧勇敢。 “公主还惦念着小郡主,小郡主自然也会惦念着她的外祖母!康华帝带着小郡主去离北行宫,明显就是不想让小郡主与公主您见面,不想让小郡主回到公主身边!” 洛云公主听到嬷嬷说到这里,当下来了火气:“哼,他想要借着阿婉凤命命格的身份,来收拢天下人心!如今阿婉名声尽毁,他便将阿婉推了出来……” “帝王之术,哼!”冷哼一声,洛云公主冷冷道:“这些年来,本宫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只要阿婉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皇上心系元修大陆,面上虽然应承本宫会替本宫好好将阿婉接回来!可是……青衣卫那边传来的消息,你也知道。” “本宫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自古以来,帝王为了江山社稷,毁了多少红颜?” 就是她自己,还不是一样,生在帝王家,在别人眼中,想尽荣华富贵,可是谁知道,即便是高高在上被呵护在掌心的公主…… 在权利和江山的选择上面,所谓的亲人,为了那张龙椅,却还是会将她推出来,一生都不由己。 所嫁之人并非心爱之人,所惦念的女儿一去不回。就是她想要寻找,也被他们用皇家颜面狠狠阻止!中年痛失爱女,如今最惦念的外甥女却下落不明…… 515男主外,女主内,天经地义! “阿婉如今是他们手中的弃子,皇上不会容许阿婉踏入清流国半步,在他眼中,阿婉比不得他的宏图霸业!” 但是那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唯一的骨肉,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坚持着期盼着的孩子。 “扶本宫回房,马上让人去三皇子府传信,让三皇子府中的大管家想办法避开眼线见本宫一面!” 她确实需要保重身体,她的外甥女想要回到清流国,还需要她这位外祖母存在。 若是她在阿婉回来之前倒下,莫说阿婉能否回来,她就是想要回来,怕是整个东华城,不会有人支持! “本宫不能倒下,本宫一定要等到阿婉回来!” 依着老嬷嬷,洛云公主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神色坚韧。 明明一个头发开始花白的,应享受天伦之乐的老人,在这个时候,却不得不为了从未蒙面的外甥女,继续坚持下去。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会心疼。是自己的孩子,生在皇家,总会因为那些争斗因为那个位置而将血肉亲情变成最刺人心骨的利剑。 红颜白骨,手足相残……历朝历代,那样的事情,还少吗? 她出生皇族,哪里还会相信,一国之君不会为着宏图霸业去考虑,会去想要接一个名声尽毁的孩子回国? 但不论阿婉名声多么狼藉,那首先都是她洛云的外甥女,是公主里的小郡主! 她生在皇族,没有任何野心。只想亲人一生安乐无忧,偏偏阿婉这一生…… 天香,你在天上看着,娘亲一定会寻到阿婉,一定会让她唤娘亲一声外祖母! 大翰国东北部边境的一处丛林中,收拾妥当的苏婉从山洞中出来,对着天边缓缓升起的太阳伸了一个懒腰。 浑身舒畅,无比惬意。 对面树枝上趴在凤吟九怀里的九宝瞧着这边的动静,灰褐色的眼底尽是鄙夷的神色。 瞧着对面站在林中小河边毫无顾忌伸懒腰的苏婉,一身风华锦绣的凤吟九微微眯眼。 低头瞧了瞧怀里的九宝,懒懒笑道:“你知道什么,那叫做畅快,叫做舒坦,叫做……自在!” 九宝晃了晃尾巴,又晃了晃尾巴,分明用不赞同的眼神瞅着自家主子。 “你想说那样太没形象了?” 凤吟九摸了摸九宝滑溜溜的尾巴轻笑道:“你是想要天天被人追着喊打喊杀,还是想要这么惬意舒坦,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小日子?” 九宝嗷呜两声,凤吟九轻笑着捏了捏它圆鼓鼓肚子上面的软肉:“这就是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何况你瞧瞧,除了阿婉,谁能将男装穿出那样的特色来?” 此时此刻的苏婉,穿着男装。天青色的男装,上面没有任繁杂的花纹,就是几缕浅淡的水墨印记,平添几分暖意。 衣服的料子非常普通,但是穿在苏婉身上,却掩不住她浑身出彩的气质。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乌黑的大眼睛此时阳光明媚,笑容灿烂。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红日,迎着朝霞在一点点肆意飞扬。 而那张原本让人惊为天人的容颜,此时此刻被一张极其平凡不过的清秀小脸取代。 那是连璧送给她的人皮面具,透气性极好,即便一连十天半个月不取下来,也不会对皮肤有任何影响。 因为皮极薄,所以原本自己脸上的肤色还有潮红,都能透过人皮面具,非常自然地显在脸上。 随着她的动作,天青色的衣袍翻飞,少年平凡的脸上,因着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左边二十米处,有三只兔子,正好可以做我们的早餐!” 这边凤吟九还在欣赏着苏婉清晨起来自在洒脱的美好时,那边苏婉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九宝嗷呜一声,一口咬住凤吟九的袖袍一角,非常不忿又委屈地嗷呜嗷呜低叫着。 “呵呵……知道你心疼本王,但是男主外,女主内,天经地义!” 说罢将九宝往他肩头一放,似笑非笑地瞥了那边已经低头开始借着清澈的河水洗脸的苏婉,绛紫色的身影鬼魅般消失在树枝上。 苏婉瞥了一眼,快速转进树林深处去小解。山洞要睡觉,总不能在里面方便。 而凤吟九一直睡在外面树枝上,居高临下的姿态,不论她去树林某处,总是会被他看到。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从树林中出来后,苏婉便夜里不知去了哪里,一早又冒了出来的连璧在洞口站着。 “怎么了?”走过去,苏婉将手里拧着的水壶放在旁边的石头上。 连璧笑了笑,望着苏婉道:“过了这座山林,一边是去北陵国的小路,一边是进入上梁国的官道。” “我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尽管我这只老鼠其实很无辜!”自嘲一笑,苏婉眼底眉心尽是冷意。 看向连璧,苏婉真诚道:“连璧,你回去吧,北陵国那边需要你!” 这个时候若是离开,连璧清楚这辈子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自幼过得凄凉,向来知道喜欢的东西,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够得到。他也最清楚自己的心思,所以岂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北陵国内乱不是一天两天,我不担心!”漆黑的眼眸如同午夜夜空中的明星,连璧认真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 “汪汪汪……” 一只通体雪白的圆球忽然从远处草丛中窜了出来,兴奋高亢的声音让苏婉误以为它今天是不是见到小母狗了! “九宝!”慵懒磁性的嗓音从后面传来,苏婉与连璧回头,就看到凤吟九手里拧着三只已经清洗干净的兔子走了过来。 听着他的声音,嗷呜叫唤的九宝越发兴奋,跟着这么两个月的相处,苏婉与连璧对望一眼,确定了必定是因为今天九宝有大餐吃,所以才这么兴奋。 “我去生火!”看了那边已经快要到这边的凤吟九,连璧转身。 苏婉也看了凤吟九一眼,等到凤吟九走近了,这才转身跟着往连璧那边走去。 凤吟九勾起红唇去轻轻笑了笑,瞥了地上撒娇卖萌的九宝一眼,咧了咧唇角:“恩,做的不错,一会儿给你加餐!” “汪汪汪……”九宝再次撒欢,加餐啊加餐。连璧殿下,求您下次再不停地跟苏婉提起心意吧,他就是跑过去多叫两声的功夫。 加餐啊加餐……九宝都快要流哈达子了。 三人在山洞外面的平地上烤了兔子吃,九宝抱着一只肥腿窝在一边啃得贼香…… 等到吃完兔子肉,三人收拾好了,苏婉道:“我还想在这山林里多留一段时间!” 连璧和凤吟九虽然因为心意相同彼此看谁都不顺眼,但是这一刻都明白她的心思。 516寒潭练剑,各国消息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避开了所有的耳目之后,他们一边赶路一边练武。知道苏婉此时必须强大,否则将来他们若是有朝一日不在身边照应着她,她就会吃苦。 两人对望一眼,他们谁都没有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思好不好? 尽管大翰国郾城那边太子婚事因为魏明侯府魏明侯夫人忽然病重没了而罢休,即便北陵国内争斗日趋严重…… 这个时候对他们而言,其实避开是最好的。 “时辰到了,走吧!”凤吟九扬了扬下巴,率先向树林深处走去。[ 连璧与苏婉见状,也跟着走了过去。 树林深处其实有一处寒潭,寒潭的上面是一处十多丈高的悬崖。激流从上面飞溅下来,苏婉身子轻盈一跃,在凤吟九和连璧跟前一闪,再时,人已经落到了那飞溅的激流之下。 穿着身上的天青色衣袍,在那一刻瞬间被激流浇透,水光飞溅之中,能够到衣服因为被雨水交投透而玲有致的身材。 而站在岸边的两人,谁都没有心思去她的身材如何,一人开始静坐,一人开始练剑。 苏婉的武功,其实从小到大,确实如同姑苏流云所说的那般,主要出自凤吟九的教导。 从离开郾城之后,除开避开那些耳目的时候,他们会马不停蹄地赶路,一直到了这边,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开始练剑。 她在激流之下静坐,他在岸边扶风如柳一般挥舞练剑。似柔弱骨的柳条,却在触及连璧手中的寒冰剑时,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岸边两人,一人风姿妖娆邪魅,一人冷冽清俊双,一刚一柔,一守一攻,一招一式,速度极快。 最初尚且还能到两人如何出招,随着时间的移,便渐渐的只能到两人急速旋转与交错的身影。 不到他们手中的长剑与柳条,也不到他们如何攻击对方,只有四周不断沉重凝重的空气,知晓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多。 忽然长剑呼啸而过,柳枝在夜空中一个急速折弯回旋,长剑剑锋之处,居然发出一阵浅黄色的火花来。 慵懒邪魅的身影忽然在空地上几个起落,再时柳枝已经落在了对面崖壁上面的石头中。 石头并裂缝,那柳枝却俏生生地插在那里,像是天然从石缝中长出来的一般。 柳枝刚到石头上,原本坐在激流之下的苏婉忽然飞身而起,手腕一转,柳条已经落入她的手中。 尚且没有回身,后面凛冽的寒气已经逼到了她后背心。唇角微微扬起,手中柳枝像是忽然活了一般,宛若蛟龙从腋下滑过,直直迎了上去。 “不退反进,好兆头!”斜斜倚岸边一块大石头上面的凤吟九瞧着那边寒潭里侧的两人,不由轻笑出声。 窝在地上的九宝嗷呜嗷呜叫了两声,将自己努力编制好的有些歪歪扭扭的花冠叼到凤吟九跟前,尾巴摇啊摇。 凤吟九拿过来瞥了一眼,再瞧瞧那边已经到了寒潭水中的两人,抚了抚花冠对九宝道:“九宝,她现在可没那份少女心思!” 九宝龇牙撇嘴,它才不是给那个女人做的呢。[ 凤吟九瞧着它,瞬间便明白了它的心思:“给我的吗?哎,九宝,我可是一个大男人……” 将花冠戴在九宝圆滚滚的脑袋上,结果脑袋还是小了,直接到了它的脖子上:“你通体雪白,弄着花花绿绿的戴着装点装点也是好的!” 九宝:…… 它英明神武,英俊双的报业怎么会需要这种俗物装点…… 爷不领情,九宝的玻璃心瞬间又碎了一地。叼着花冠,去旁边的空地上再次画圈圈去了。 这边,九宝刚刚离开,宁笙从不远处跃了过来。 “爷!” 凤吟九懒懒恩了声:“说吧。” “是,爷,正如你猜测的那样,清流国的司空桀果真下令,截杀苏婉!” 眼底神色幽暗难明,凤吟九手中还把玩着从旁边的草丛中捏过来的一根小草:“洛云公主那边呢,青衣卫是否全部出动?” “是,已经全部出动,知道洛云公主的心思,所以司空桀又加派了人手到公主府,想要阻拦洛云公主的消息!” “司空景承那边,可有消息?” 宁笙笑眯眯地道:“按照爷的意思,我们的人在使者那边动了些手脚,加上清流国有意嫁祸大翰国,司空景承暂时还是不回东华城的好!” 凤吟九满意地点点头:“恩,他确实不要回东华城的好,可是如果能够不出现在阿婉跟前,其实更好!” 宁笙嘴角一抽:“爷,这个……” 瞥了面色有些僵硬的宁笙一眼,凤吟九轻笑着道:“恩,这个委实有些难办!司空景承的实力不容小觑,又能隐忍,是个人才!” 早在连璧知晓何君清是女子时,司空景承怕是已经知道了吧。否则清流国派遣到大翰国的使臣里面,根本不可能劳烦一国皇子。 他倒是藏得深,而且还有洛云公主在背后做主。凤吟九摸了摸下巴,视线遥遥望着寒潭中打斗的身影。 “好好注意着青衣卫的动静,司空桀既然没有控制住他们离开清流国,却也不会让超出他控制的力量继续存在!” 青衣卫虽然是清流国先帝赐给洛云公主的影卫,但是到底是皇家人。 不过如果这些影卫的主子如果开始不听话,他就会开始从这些影卫身上开刀,来警告他们的主子。 除了苏国公,洛云公主怕是这世上最后惦记着苏婉是否安全的亲人了![ 宁笙闻言点头:“已经跟过去了,爷放心!” “北陵国呢?”说到这个的时候,凤吟九又了寒潭那边一眼。这一次,是向寒潭之中陪着苏婉练武的连璧。 他果真不惦记着北陵国的事情,还是他有足够的把握,不管他那些所谓的兄弟皇叔等泛起多大的浪头,只要将啦他回去之后,就能摆平一切? “北陵国……”宁笙眨了眨眼道:“陈王在郾城被连璧殿下摆了一道,似是贺喜太子大婚,不想最后太子大婚不成,魏明侯府魏明侯府人又死了,陈王是个外来客,康华帝似对他还算客气,可是终究是不好的!” 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觉得那个陈王药可救。 “恩,知道了!”抿了抿唇,凤吟九缓缓道:“让人密切注意着五华山的动静吧!” “是,殿下!” 提到五华山,宁笙眼底的笑容和脸上的温和没了,变得格外严谨。 517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姑苏流云的掩藏和可怕,宁笙又看了一眼凤吟九:“爷,为什么我们不趁着他重伤的时候,过去围剿他?” 凤吟九侧眸看向宁笙:“理由呢?” 宁笙一愣,哑然无语。 是啊,离北行宫一事,整个元修大陆的人都知道是苏婉勾引了姑苏流云,真正知道事情真相的,又能有几人? 如今整个天下的学子不齿苏婉的为人和作风,若是再率军去攻打他们心中尊敬崇敬的国师…… 一着不慎,指不定还会将自己都搭进去! “磨刀不误砍柴工!”凤吟九看着寒潭中渐渐收手的两人,笑得温柔而邪魅:“姑苏流云是个对手,也许有朝一日会逼得我不得不先退开阿婉的身边!” “与其靠着我的庇护过活,还不如自己慢慢强大起来!”望着那边忽然从寒潭中个飞跃而出的身影,宛如一尾蛟龙忽然冲天而起,带起漫天花火,璀璨如星。 凤吟九眼底的神色,明亮而深邃,扬起的唇角尽是暖暖的温柔的弧度:“何况,阿婉向来不是喜欢被人一直庇护着的女子!” “如今,正是一个好时候!” 轻轻一笑,凤吟九懒懒地道:“准备准备吧,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该出发去上梁国了!” “是,宁笙这就去办!” 走了没几步,宁笙又奇怪地道:“爷,您真的确定,苏婉会去上梁国?” “不,她会去清流国!”好看的眉眼处尽是暖意,凤吟九柔声道:“但是就这么去清流国多没意思,声名狼藉不可怕,可怕的声名狼藉之后一蹶不振!” “宁笙,我最庆幸的是……”看着那边已经收拾妥当的少女,凤吟九的声音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她足够坚强!” 宁笙表示,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王爷有一天会露出这般庆幸的神色。 王爷生来几乎富有四海,这些年来的势力,更是不可以去想象。又是大翰国高高在上的恭亲王,还有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这样的人,要什么没有,岂会有所庆幸? 偏偏今日,他看着那边洒脱飞扬走过来的女子,眼底尽是流露出那样庆幸的是神色来。 宁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见王爷似乎走神,那边连璧也过来了,他还有事要办,飞身一跃拧起在那边画圈圈的九宝,伴着汪汪汪的声音,消失在了树林中。 苏婉第一次发现,像凤吟九这样心思深沉的人,居然还有发呆的时候。若是从前,她绝对不会相信。 而凤吟九却在她走近的那一瞬间,身子忽然轻盈一跃从石头上跃了起来,瞬间到了她身边。 知道他不会如何,苏婉倒也没有防备。肩头一暖,再看时身上已经披着凤吟九绛紫色的外袍。 “我不冷!”瞥了一眼外袍,苏婉想要将它取下来。 凤吟九却笑着开口:“阿婉,你虽然身着男装,莫不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男人不成?” 说罢,实现有意无意地,从苏婉因为刚从寒潭中起来,黏在身上的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扫了过去。 双眸瞬间变得冷硬起来,苏婉狠狠剜了凤吟九一眼,足尖轻点,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后面走过来的连璧双手抱胸,浓密的剑眉微微蹙起,眼底带着几分冷色:“我很好奇,刚才那一刻,你想要遮掩什么!” 他们在这里不是一日两日,虽然平日里苏婉从寒潭中出来之后会立刻用内力烘干衣服,今日没有…… 但是,他与她在寒潭中练武,她自然能知道,潭水遮挡不住他的视线。何况他与苏婉不是第一天认识,自然知道她不拘小节。 今日凤吟九忽然来了这么一招…… 眉梢扬起,凤吟九心底想着不愧是连璧,心思转得果然快,眼神也够犀利尖锐。 一边往回走一边懒懒回道:“你好歹也算是个大夫,自然知道女子身体比不得我们男人身体强健!” “这里又是山里,今天阿婉比平时多练了半个钟,瞧着面色都是苍白的,本王最是怜香惜玉,岂能让阿婉冻着!” 也不看走在后面连璧的神色,凤吟九笑着往回走。 而后面连璧盯着前面凤吟九的背影,虽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心中却在回忆着刚才和苏婉在寒潭中比试的情景。 似乎,与往常想必,确实没有任何不妥。确实,今日他们比试的时间比往日里长了半刻钟。 怜香惜玉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连璧或许会相信。但是从凤吟九口中说出来,他要是会相信他就是猪! 可是,凤吟九到底想要遮掩什么呢? 一直到回到了山洞这边,这会儿夕阳西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连璧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他确定了问题的时候,还是在当天晚上苏婉在树林中,月影下练剑的时候。 他的记忆力很好,苏婉没到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穿的白日里穿的练武的衣服。 但是今天晚上,他注意到苏婉居然换了一件男装。 这么瞧着,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连璧忽然记了起来。 当时最后苏婉一剑直逼他面门的时候,他手中并未出鞘的长剑,在水中划出一道凌冽的痕迹,激起的浪花点点带着逼人的寒气。 苏婉当时虽然几乎避开了来,但是后来身子向后一仰,尽管避开了剑雨,急速回旋的身子擦着他的长剑而过。 那时……长剑一端正好划过她肩头靠后的衣服。 虽然只是剑气,却非常狠戾。因为苏婉转身极快,当时又有剑雨飞溅,他看的不太仔细。 现在这么一想,脑中忽然闪过苏婉从水中一跃而出的情景。当时天青色的衣服,肩头向下位置的地方,白皙宛如凝脂的肌肤上面,似乎有殷红一点。 想到苏婉白皙如凝脂般的后背,尽管只是那么惊鸿一瞥,这会儿回想起来,连璧便觉得脸颊烧得厉害。 正好那边苏婉那边稍微停顿了一下,少女盈盈水润的眼眸望向他这边:“连璧,怎么了?” 细长的眉微微蹙着,苏婉很少看到连璧那种神色。尽管离得有些远,而且夜色比较暗。 可是站在树下修长的身影,却让苏婉觉得有几分纠结的情绪。 苏婉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连璧的面颊更加红了。然后关于那殷红一点的事情,也直接被饶走了。 “没事,就是” “怕是这会儿在想姑娘吧!”凤吟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双手抱胸笑盈盈地望着连璧:“不然,连璧兄的面颊,怎么会红了?” 被凤吟九看破了心思,连璧面颊更红。见那边苏婉微微一愣,连璧抿了抿唇,眼底有一种抛开一切不管不顾的冲动。 “哎哎哎……”凤吟九忽然开口打断了连璧尚未开口的话,嗓音低沉慵懒:“连璧兄,知道你面子薄,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可千万别当真!” “我……” “对了,阿婉,我有事情找你!”凤吟九对着不远处的苏婉喊道:“你过来一下!” 一次两次,连璧或许会不知道凤吟九这是在刻意打断他的话,但是这可不止一次两次了,他哪里还会继续容忍? 更何况凤吟九向来放荡不羁,什么都敢说,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也许是小时候很少与人攀谈,所以不善言辞。 可如今与他有着相同心思的人就是这个放荡不羁,几乎是看着苏婉长大的恭亲王,他自然不能再一沉不变的死板着脸,冰冻三尺的让人不敢接近。 “苏婉,我想知道,你背后为什么会有一个红点?” 望着苏婉,连璧的眼神坦诚明亮,不带任何遐想。 这话若是从凤吟九口中问出来,苏婉怕是要带着有色眼光去看凤吟九了。她是知道他那种性子的,可是连璧忽然问起…… 苏婉蹙起了眉头,她也是回来换了干净衣服之后才知道,原来凤吟九在岸边给她披上衣服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衣服破了一个缝。 若不遮着,在这古代来说,确实不太好。 感谢凤吟九的细心,却也对连璧的问题蹙起了眉头:“哪里?” 她怎么不知道,她背上有殷红一点?难不成,是点睛的问题? 除了这个,苏婉实在想不到别的。 凤吟九双眸沉沉地瞥了连璧一眼,心想着连璧那小子果然眼尖,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直白地问苏婉。 看来果真对苏婉是上了心,还是动了真心了。 凤吟九缓缓笑了笑,说得非常自然随意:“这会儿都是六月天气,山中别的都好,就是蚊子多。” 这话……苏婉听着,倒是觉得兴许是这么回事。 昨天晚上后背确实有些痒,她睡得不太好。 “额,是啊,山里蚊子多,我昨天夜里被蚊子咬了……”说完见连璧神色有些疑狐地看着她,苏婉问道:“你那边有没有驱蚊虫的药?” 连璧轻轻嗯了声,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苏婉:“晚上睡觉时涂抹一些就好。” 见连璧的举动和他的话,凤吟九笑了。 这一次倒是真的笑了,笑意直达眼底,唇角扬起像是盛开在这盛夏的月季花,嫣红似火,毫无顾忌。 原本脸上红润已经褪去的连璧注意到凤吟九的笑容,眼底是神色闪了闪,倒是没有再尴尬。 “时辰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苏婉,你也早些休息,不急在这一时!” 苏婉点头:“我知道了!” 等到连璧转身离开之后,苏婉依旧蹙着眉头。不过这一次,是对着笑得开环的凤吟九。 “你在笑什么?” 凤吟九微微一顿,倒也收了笑意,温柔地看着苏婉:“没什么,只是觉得……连璧兄非常体贴!” 苏婉眉心一跳,眼底神色非常不赞同地看着凤吟九。 518对她说出心底多年的秘密 凤吟九也不在意,知道苏婉现在不喜欢谈论那些事,而且似乎在之前,除开她对祁飞有情,对祁浩等人,都是友情。 稍稍舒了口气,凤吟九问苏婉:“想不想与我聊聊?” 苏婉挑眉:“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恩,是有事!”有些事情,还是告诉她比较好。 守宫砂的事情,暂时还是缓一缓。当时知道她身上守宫砂还在时,他很想第一个冲进去告诉她。 但是现在看着她过得自在洒脱,他忽然不想说了。毕竟现在有连璧在,连璧和他存了一样的心思。 而对他来说,苏婉就是苏婉,有没有守宫砂,又有什么关系? 他若是真的那么在乎那个守宫砂,就不会在当时找到她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话。 凭着他的身份,他想要的女人,可以每一个都有守宫砂,可是那又有什么意思? 不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再好看再完整,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认定了苏婉,那就是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是否完整! 他记得以前听父皇提起过,母后当年,很不受宠,父皇当年,也做过很多错事。尤其是对母后,父皇一直觉得愧疚。 而那么多年过去了,神医皇叔因为对母后的感情,一直未曾娶妻…… 有些事情,他不好问父皇,索性去问子虚叔叔。子虚叔叔是个洒脱的性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而,他小小年纪,便从子虚叔叔口中得知了父皇母后以及神医皇叔之间的感情故事。 而最后得出的一点是,对待心爱的女人,一定不要利用,不要欺骗! 据说母后当年放在心中的人,其实并非是父皇而是那个皇叔,但是皇叔最后败在了利用母后那一点…… 紧紧只是那一点…… “阿婉,你想知道,为什么当年你从乱葬岗醒来时,我会在哪里吗?” 苏婉将手中长剑装进剑鞘,清脆悦耳的入鞘声,伴着苏婉清脆的嗓音响起:“为什么?” 她确实还不知道,凤吟九那会儿怎么会在那里。 轻轻笑了笑,凤吟九柔声道:“我几乎每年都会去那里,因为乱葬岗那里,确实是郾城中位置最高的。” 虽然是乱葬岗,除开尸体多了些,味道难闻了些,其实什么都好。至少那些尸体,不会跟他勾心斗角,至少那一刻,他会有片刻的放松和宁静。 “阿婉,其实我与你一样,并非是元修大陆人氏!” 苏婉的瞳孔在这一瞬间瞪得极大,显然不敢相信刚才凤吟九的话。不是元修大陆人氏,他不是元修大陆人氏? 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他居然说,与她一样不是元修大陆人氏。 粉嫩的唇微微颤抖着,苏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望着站在他面前神色温柔的凤吟九:“你……” 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吗? 曾经在流云书院,因为姑苏流云弄烧烤,她误以为姑苏流云也是那个时代的人。 结果……失望之极。 现在……他居然说,他与她一样,不是元修大陆之人。 “来自哪里?”好半响,苏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深邃宛如大海一般的眼眸深处,缓缓划过记忆中凤天王朝的一草一木,凤吟九笑着道:“与这边一般无二的王朝,不过却并不在这一片大陆。” “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凤天王朝,我真正的名字,叫凤吟九,是凤天王朝的太子!” 凤天王朝,真正的名字,叫凤吟九,是凤天王朝的太子! 一国皇朝的太子,居然到了元修大陆,成了大翰国仅存的亲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也是忽然间穿过来的? “我十五岁那年,国内忽然发生洪涝,我亲自带人去灾区赈灾,不小心被卷进了大水中……” “再醒来时,便到了元修大陆。遇上了现在的恭亲王府老王妃,那时候老恭亲王因为被大宛国皇上陷害,战死沙场。那年五岁的白祁烨也不见了,后面又找到了真正白祁烨的尸体……” “老恭亲王妃为了报仇,而我又不甘心就那么死了,与她达成了协议,我做白祁烨,她谋划如何手刃仇人!” 苏婉半响才开口问道:“那会儿真正的白祁烨才五岁,而你却十五岁……” “这个很简单,缩骨功,不过是要费些心神罢了!”凤吟九笑了笑,脸上丝毫没有半分落寞,倒是多了几分舒坦。 这么多年来,除开与他有协议在的老恭亲王妃,他从来不曾对谁提起过。一个人心里的秘密多了,其实会觉得很沉重。 而现在他告诉了苏婉,居然没了每当他回想凤天王朝时的落寞与凄凉,竟然觉得通体无比舒畅。 父皇当年告诉他,他会是凤天王朝的帝王,身居高位者,会被成为寡人,是因为他们不能有真正交心的人。 因为那个位置,谁都想要得到。站在宫阙最高处,俯视一国疆土,万里河山,谁不向往? 高处不胜寒,可是总有解决的办法。父皇说,这天下未必真的没有可信之人,帝王有猜疑之心没错,可是不能谁都不信。 那样,会过的很辛苦! 甚至,会过得很凄凉。 当他找到那个他可以的相信愿意将心中埋藏最深的秘密告诉那个人时,那么这辈子,不要对这个人起疑心。 不论那个人,是男,还是女! 也不用担心这个人会将秘密说出去,总之天下是他们手中的天下,只要当权者有能力,又何须他们折腾? 如果实在最后出现了大逆转,那也是他们这些当权者无用,怨不得别人! 夜色其实明亮,但是因为在树林中,被树枝树叶遮挡了光线,所以比较暗沉。看着面前站着的身材挺拔的男子,因为夜色原因,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但是苏婉感觉到,他在笑。 想着他的相貌,那是一张比女子还要倾城绝伦的脸,有妩媚邪气,恍若天成。 却……并不觉得女子,不论站在哪里,都是那种让人不容忽视的人物,哪怕他笑得再温柔无害,哪怕他的神色,再如何慵懒散漫。 而这个时候,凤吟九状似不经意地走近了她几分。原本不过一步左右的距离,这会儿一张俊脸直接放大在了眼前。 “阿婉,你在想什么?”男子磁性悦耳的嗓音响起,苏婉心中一顿。 也许是夜色虽然暗,但是却很温暖。阵阵清风吹来,带来阵阵凉意,树叶在微微颤抖着,若隐若现的月光撒了进来,恍惚了他绝色的脸庞。 苏婉看到他这会儿正低垂着眉眼,因为离得很近,她能看清楚那细密眼睫。微微抿着的比女子还要嫣红的唇瓣。 519一个人太美了,是毒药 注意到凤吟九的忽然靠近,苏婉连忙向后退了一小步,既不显得她惶恐,却又恰到好处的拉开了与凤吟九的距离。 “我只是想着,按照你这么说,你似乎一早便知道,我并不是这里的人!” 否则,为什么她刚好在乱葬岗醒来的时候,他一国高高在上的太子,即便是在乱葬岗地势高想要怀念一些什么,当时也不会那么对她。 忽然,苏婉抬起眼眸,眸光清亮逼人地盯着凤吟九:“你一早知道我身体有问题对不对?” 凤吟九抿了抿唇,对苏婉的警惕和转的飞快的脑子不由咂舌:“当时你嘴角的鲜血,泛着黑色。” “那一次去乱葬岗,也确实是为了寻你而去。”回想起八年前初见苏婉的场景,凤吟九唇角噙着几分暖意:“那会儿我尚且不知,姑苏便是流云。” “从姑苏处我知道,会有与我一样情况的人来到元修大陆,只有那个人,才能找到传说中的浮岛国,才能得浮岛国人的异术相助,回到凤天王朝.” “你流出来的血液泛着黑色,是中毒的症状,我当时碰了你一下,其实是给你解毒,不想却中了姑苏流云的暗算!” 当时他并没有细看,不过因为真的就是黑色,哪里知道,那黑色之中,还泛着诡异的蓝色。 只是那会儿苏婉吐出来的血,因为体内有苏国公府那些人在她体内下的毒药的控制,算是以毒攻毒,被暂时压制着。 他好心动手给苏婉逼毒,根本不知道姑苏流云会在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身上,在他最初见到苏婉的时候,就已经在她身上种下了点睛的引子。 而那个时候,点睛尚未真正进入苏婉的身体。从知道苏婉体内有点睛开始,他便四处查找关于万蛊之王点睛的破解之法。 除开下蛊之人解除和寄主身亡,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而翻看那些资料的时候,他知道了点睛并不能在一瞬间就种植在一个人体内。 若是看准了一个人想要种植点睛,那么必须至少在准备子种植点睛的半个月之前,先在那个人的体内有一味药引。 那味药引,便是点睛的精血。点睛的精血要融入人的血液里,至少需要十五天。 等到十五天之后,不论是哪一日,点睛便能循着自己精血的气息,在找到那个人之后,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进入那个人的体内,让其成为它的寄主。 “而你体内的原本的毒药,是苏国公府三房李氏让人偷偷给你灌下的,是慢性毒药,让婢女从外面买进来的。” “卖给那名婢女药的小厮,是姑苏流云的人。那种慢性毒药,正好压制着你体内点睛的精血,旁人看不出任何一样,对你身体也没有任何损害。” “相反的,若是当时不是本王多事,那慢性毒药一点点渗透你的血液,其实还能制住点睛的精血。” “那样,姑苏流云根本没有办法将点睛植入你的身体里!”说到底,当时他以为是帮了苏婉一把,哪里知道……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当时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想他凤吟九,这辈子还没有被人那般算计过。 即便当年与国师姑苏谈条件,也都是雍容华贵的气势。哪里知道,那会儿他一心只想着能够让苏婉活着,然后通过她找到浮岛国。 却没有想到,姑苏流云正好利用了他想要急着回到凤天王朝那一点,让他成为了当时的刽子手。 明明是救人,结果却帮着姑苏害了苏婉。 看着面前的苏婉,凤吟九心中不是滋味。 “阿婉,对” “不起”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苏婉清脆的声音:“我理解你当时的心思,就如同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迫切想要离开的心情!” 八年的时间,她觉得每一天都过的无比艰难。而凤吟九呢,他还是手握尚方宝剑的恭亲王。 宁可名不见经传地过活着每一天,也比做一个高高在上,人人都在瞧着的恭亲王过得舒坦自在。 何况老恭亲王妃救了他并非是真的怜悯他,也不过是将他当做复仇的工具罢了。 当时还有荣亲王府与皇后两面势力夹击,他周旋在康华帝与众王之间,其凶险可想而知。 “我没怪过你!” 半响,苏婉缓缓开口:“当时在乱葬岗,我气恼过你的行径,却并未……怪你!” 气恼归气恼,也骂了凤吟九n代,可是真的不曾怪过他,只是觉得他的行为太过张扬邪气,给她的压迫感只想让她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心中猛然一动,凤吟九深邃的眼底露出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来。他一直以为,苏婉是怪他的。 当年那么一个孩子,他那般作为,实在太过轻佻…… 而且,她好不容易从乱葬岗的死尸堆里爬起来,他甩手转身,又把她丢了回去。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想的是,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是他手中掌控着的一个帮着他找浮岛国的领路人罢了。 对一颗棋子,有什么好费心的? 但是这枚棋子,却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侧目,让他忍不住去过多的动心思专注。 不知不觉,早已经深入他心。 夜色中,注意到对面的视线深沉又复杂,眨眼间又是目光灼灼,苏婉有些尴尬,转过身嗤笑道:“我当时想着,以后见着这个人,一定要躲着!” 她轻快的话让凤吟九心中再次一动,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太美了,是毒药!”谁愿意离毒药近呢?巴不得避得远远的,免得不知不觉被毒药给腐蚀掉。 嘴角微微抽了抽,凤吟九抿了抿薄薄的唇,柔声道:“那如今呢,阿婉,你还怕我吗?” 他知道当时她是惧怕他的,每次见着她的时候,她看似乖巧柔顺,实则眼底的情绪,都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而且每一次与他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曾如同她与祁浩说话时那般自在随意。 “现在?”苏婉笑了笑,缓缓抬起头,视线透过细细密密的树叶看向夜空:“你觉得我现在还该惧怕你吗?” 若是现在还在惧怕他,她岂会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若是现在还惧怕他,这两个月来,又岂会一直与他在一起? 若是现在还惧怕他,将来她拿什么去找姑苏流云报仇? 听着苏婉的反问句,凤吟九也笑了笑,笑得开怀温柔。 她不再惧怕他,那是一个好现象。若是还惧怕他,他怎么去拉近与她的距离,怎么去和连璧抢? 苏婉转过身来,望着凤吟九问道:“为什么姑苏流云说,我能找到浮岛国?” 这个问题,凤吟九也不知道。 他若是知道,当时就不会想着将苏婉当做他投石问路的棋子! “我记得当时在书上看到过浮岛国的记载,只是说在东边的一座岛,飘浮在海面上。” “岛上的人会异术,至于异术是什么,没有人知道。那些说见过浮岛国的人都不在了,也没留下任何线索。” 凤吟九轻轻恩了声,补充道:“据说那异术也让人起死回生,也可以长生不老。” “千百年来,浮岛国是元修大陆每一朝每一代每一国帝王想要知道的地方,也是所有追求着长生不老秘诀的人们所追寻的地方。” 这些,苏婉也在书中见过。 忽然她望着凤吟九问道:“为什么姑苏流云知道那么多?” 逍遥门传承至今也有千年,难道没有人怀疑过,姑苏流云指不定就是来自浮岛国?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异世而来的她,会出现在乱葬岗? “逍遥门传承已久,里面关系错综复杂,想要打探到消息,多半都是虚假信息!”说到这里,凤吟九看着苏婉道:“至于你说的姑苏流云的身份……” “他,并非是浮岛国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苏婉蹙眉。 凤吟九轻轻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沉之色:“因为,他也在一直不停地寻找浮岛国!” “不过,兴许他与浮岛国有一些关系也说不定!”凤吟九垂下眼眸看着手上接住的飘落下来的一片树叶:“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只能等到找到浮岛国后才知道!” “浮岛国……”苏婉轻轻念了一遍,找到浮岛国才是真正回去现代的路径吗? 之前流云在流云书院跟她说的,所谓的七星连珠想象与异世界大陆,她已经不敢去相信了。 既然她不过是姑苏流云手中的一枚棋子,姑苏流云又怎么会跟她这枚棋子说实话? 想着神秘莫测的浮岛国,苏婉摇了摇头,与其去想那遥不可知的浮岛国,还不如先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最好。 “时辰不早了,去休息吧!” 苏婉想,她想要回去休息,好好再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凤吟九心思那么沉的一个人,到了元修大陆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儿浮岛国的消息,何况是她? 但是显然,姑苏流云依照神棍的本质表示,她能找到传说中的浮岛国…… 到了洞中,苏婉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也许是以往内刚刚知道凤吟九的身份觉得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又或者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 躺在地上,苏婉怎么也睡不着。 树上,凤吟九同样也说不着。 微微侧着身子,看着山洞那边。宁笙宁绝都被他派了出去,九宝也被宁笙带走了,这会儿很安静。 若是平时,九宝一定会在他怀里各种打滚撒欢求安慰。 心中藏了多年的秘密吐了出来,他浑身说不出的轻松。没有那种身份透露出去担心被人利用的担心,有的只有心境的舒畅与欢快。 唇角微微勾起,凤吟九瞥了一眼不远处树上的黑色背影,缓缓闭上了眼睛。 520踏入云景镇 一个月后,上梁国边境小镇云景镇。 云景镇位于上梁国的西北部地区,是一座边城小镇。百姓纯朴,人数不多,有些冷清。 街道很窄,兴许是因为刚下过雨,所以并未瞧见很多行人。就是街边的小贩,吆喝声也不太大。 这会儿三人刚到云景镇的大门口,尚未进镇子,耳力非凡的他们,自然听到了一阵急促慌乱的马蹄声。 三人都没有回头,也知道来的是一辆马车。他们不赶时间,索性向旁边走了几步。 不一会儿,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从后面的官道上飞奔而来。一路上有人因为受到惊吓不断尖叫,倒也没有出事故。 “长安王府车驾,速速让开!”距离尚有五十米,驾车的车夫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恰好有巡查的衙役瞧见,连忙将这边要进城的百姓驱赶到一边:“快让让,快让让!” 百姓们哪里还敢这个时候入城,只担心不要惹到了那位跋扈张狂的王爷才好,躲都来不及呢,还会站在那里等着被马蹄踢飞? 苏婉等人看着那马车飞一般地进了城,然后耳边传来百姓们低低的议论声。 “这长安王府的人啊,真是越来越跋扈啊!” “可不是吗?天子脚下,居然这样纵马……” “哎,亏得今日没有伤着人,那马车下面,也不知道压着多少条人命!” …… 苏婉听着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之色:“上梁国的长安王……” “长安王乃是上梁国先帝最小的儿子,飞扬跋扈,骄奢淫逸,无恶不作!如今上梁国皇上年过半百,又痛失当朝太子!” “这几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到了现在,几乎每日都依靠着药物个过活,而手中的兵权,几乎被太后鲁氏独揽!” “上梁国皇上最小的儿子长安王,正是出自这位鲁氏的腹中。上梁国皇上尚未立储君,皇子们又因为太后与长安王的挑拨争得头破血流!” 听到这里,苏婉自然也明白了,这么说来,整个上梁国,其实就是上梁国外戚,鲁氏一族的天下。 她记得,上梁国的前一任宰相才陈中因为爱女陈娇娇被太子玷污一事之后,覆灭了整个陈家。 陈中之后,上梁国皇上力不从心,太后鲁氏一族权利越来越大,正好趁着那个间隙,将宰相之位握在了鲁氏一族人手中。 瞥了一眼那边早已经看不到的马车,苏婉笑着道:“进城吧!” 入了云景镇,凤吟九带着两人向一早备好的客栈走去。到了客栈,自然少不了一番梳洗。 一番梳洗完毕之后,苏婉坐在桌边蹙了蹙眉。 凤吟九让她放心苏国公,她放了心。可是总不能这一辈子都依靠着别人的相帮才能过活,她得自己想办法才是。 这一路过来,除开最初见了一次江月,她就再也没有与鬼面阁有任何联系。但是在凤吟九跟她坦白了身份之后,她觉得没有必要在瞒着。 迟早都会知道的,何况凭着凤吟九的势力,既然鬼面阁的人去过珠江郡,凤吟九的人必定能得到线索。 指不定,就是康华帝那边,都在查鬼面阁的人的下落。 苏婉侧侧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了。她在那片树林之中给江月留了记号,按照江月的速度,再过一个时辰便能到。 凤吟九的安排没有错,也确实猜到了她的心思。她并没有打算直接从大翰国进入清流国,也知道一国之君司空桀,不会容忍她进清流国。 可是别人越是不让,她越是要去。 这个身体的娘亲当年为着爱情与苏子君私奔,一别过年不曾归国,再不见自己的母亲。 而这个身子的外婆,这么多年来,从未放弃。即便她不是这个身子的本尊,却也想要回去看看。 更不要提,她心中还存在着疑点。 而那疑点,是从康华帝的眼中看到的。康华帝不会跟她提起陈年往事,苏国公每次进宫神色都不是很好,她也不想再翻起当年往事让他难过。 而且事情到底怎样,她也不能十分肯定。 那么,就先圆了这个身体本尊外祖母的一个心愿,先回来看看! 更何况,离开大翰国时,她对白祁飞怎么说的。 说他会后悔,如今白祁飞怕是开心都来不及吧,她这样被元修大陆所有人嘲弄着,想要让白祁飞痛,至少她要强大! 大宛国深处西部内陆地区,不是一个好去处,传说中的浮岛国只会出现在元修大陆沿海地带,上梁国则是大半都靠海,这是她来上梁国的第一个原因。 其次,上梁国内乱严重,朝中皇子狗咬狗,没有人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顾忌她。即便知道有一个勾引自己夫子的苏婉,上梁国见过她的人极少。 甚至,几乎没有人见过。何况现在她一身男装,脸上还带着人皮面具。比起直接从大翰国进去清流国,可以减少不少麻烦。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如今她名声禁毁,被天下学子唾弃,哪怕就是用何君清这个名字,众人看她的神色怕是也是惋惜多过崇敬。 要与姑苏流云那么一个伪善人斗,她必须要有足够势力! 上梁国的内乱和各种争斗,苏婉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划过一道光芒,那就从上梁国开始吧。 才到这边不到半个时辰,下面街道连着已经过去了七辆华贵马车。分明不过一个边城小镇,却招来了太后现在宠爱的儿子长安王等人。 “郡主!”不一会儿,一道黑影出现在房间里。 瞧着江月,苏婉点了点头:“来了。” 江月一路担心苏婉这边情况,可是因为有凤吟九与连璧在,她不敢距离太近。山林中他们待了两个月,她在山下农庄里做了两个月的农妇。 “上梁国这边,可都打探好了?” 江月点头:“长安王看上了帝京昌平城的一名花魁,一个月前替那名花魁赎身之后,迫于太后压力,不敢将其带回府中,便养在了外面。” “那名花魁原本是上梁国帝京昌平城千里之外青州郡一名官员的女儿,因为家道中落,渐渐沦落风尘,入了红花楼!” “红花楼啊……”苏婉抿了抿唇,淡淡道:“好了,就说到这里吧。” 江月蹙眉,后面的不用讲了? 但是主子没说话,江月也不敢随意开口。 注意到外面有人靠近,江月准备悄无声息离开,苏婉却笑着开了口:“江月,你不必回去了,就留在这边吧!” 江月一愣,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一身黑衣的她,这会儿全然没有在外面时的冷漠。看着苏婉的眼神,总是温和的。心念一转,明白了苏婉的意思。 给读者的话: 亲们注意章节序号……5 哦 521冰释前嫌一起合作 “阿婉还是决定与我合作?”唇角噙着笑,凤吟九懒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红花楼不过是大翰国景鸿楼的一家分店,他们看好的棋子落到了她和凤吟九一起合作的股份中,自然也瞒不住凤吟九。 苏婉看了江月一眼,淡淡开口道:“门没有关,王爷请进吧!” 凤吟九进来时,看到站在苏婉身边的江月,没有丝毫意外。倒是江月瞧着他,心里有些发憷。 她忽然响起,有一天夜里那个农家小院的床上,总觉得自己被盯上了一般,原来那个时候就被发现了。 注意到恭亲王的视线,江月有自知之明,快速告退,走了出去。 凤吟九在苏婉旁边的椅子上面坐了下来,中间隔着一间茶桌。伸手给在自己添上茶水,凤吟九这才缓缓开口。 “我没有猜错,一直隐藏在民间的鬼面阁,是你的人!” 凤吟九这么说,苏婉也没有丝毫意外。元修大陆虽大,可是树大招风。 何况这些年来凤吟九对她的关注不少,尽管一开始没有注意到鬼面阁的事情,可是只要闲下来仔细查,还是能查出蛛丝马迹。 “我也没有想到,之前在京华楼四楼露出杀气,又在明光殿中想要对我下下手的商皇,会是王爷!” 眼底流光一闪,凤吟九看着苏婉笑了笑:“瞧,我说的果然不错,你真的很聪明!” 只要知道他的真名,其实不难猜到,商皇九爷就是他吧。她也是在那日凤吟九跟她说了真是身份之后,才确认的。 之前有过怀疑,可是真的没有任何证据。唯一能够证明他是商皇九爷的,便是景鸿楼与付家园的发展,作为商皇九爷,居然没有出现,而且还任意发展。 除非,景鸿楼与付家园的发展,其实可以让商皇九爷得利。当然,最初的时候,她并不敢这么想。 尤其是当时她觉得很有可能是凤吟九时,结果正好出现了明光殿中,商皇九爷想要杀了她的事情。 那一瞬间,她直接将那个答案抛了出去。如果真的是凤吟九,绝对不会对她下杀手,至少那个时候,杀了她得不到任何好处,反来惹来一身祸。 看来那次,凤吟九便知道了她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所以故意来了那么一处。 想到这里,苏婉不由尤其气闷。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地下,她就算有所怀疑,可是他稍稍动一下,她就歪楼了。 瞧着脸上神色毫不掩饰的苏婉,凤吟九心底很开心,脸上笑得温柔:“阿婉,现在可是好时机!” 凤吟九这么一说,苏婉的眼睛又亮了一下。 挥开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婉问:“长安王亲自来了吗?” “不仅长安王亲自来了,就是长安王妃也亲自过来了。” 深邃的眸光微微一闪,凤吟九继续道:“甚至,得到消息的上梁国二皇子李延寻,四皇子李延博也来了。” 苏婉听着笑了笑:“看来你在那个红儿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凤吟九挑眉,眉眼处带着几分慵懒之色:“这一次宁笙倒是做了一件不错的差事!” 提到宁笙,苏婉自然会想到恭亲王府的两位宁姓兄弟。一个整天笑眯眯的,一个整天冷着脸。 “要不我们现在也过去看看?”凤吟九提议。 苏婉也想出去转转,毕竟红儿身上,她鬼面阁这边也关注不少。现在自己到了上梁国,去看看最好不过。 两人出了房间,便看到了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的连璧。 看了凤吟九一眼,苏婉笑着对连璧道:“有兴趣一起去吗?” 连璧自然点头,三人于是一起下楼。 云景镇上西头有一处比较宽阔的大宅,而且布置的富丽堂皇,堪比大城中富贵人家的大院。 大宅取名为蒋宅,据说在三个月前才布置好,原来蒋宅这边,是一片空地。从去年开始动工建设,到半年前竣工。 又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给府中布置装点,如今已经成了云景镇最为漂亮华丽的宅子。 小镇上的人都知道府中住着的是一位姓蒋的女子,生的娇媚如花,而且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字。 但是比较心高气傲,搬来蒋宅两个月,从来不曾与镇上普通的乡里邻居打招呼。 就是带着丫环出门,遇上了不到二十米的邻居,脖子抬得比鸭子的脖子还长,向来用鼻孔看人。 云景镇上的百姓也注意到,这位心高气傲的蒋氏,出入的地方不是小镇上最高档的珠宝首饰店,就是小镇上镇长或者比较德高望重的大户人家。 一般出门,都会坐着从未见过的华丽精致马车,身后还会跟着四名穿着青色衣服的护卫。 平民百姓不曾有与这位高高在上,心高气傲的蒋氏说话的机会,那些大门大户的人家,总有七大姑八大婆,并非人人都是大门大户的主。 蒋氏去那些地方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妇人在后院中待得时间久了,难免话唠。 于是那些平民百姓便从大门大户或者珠宝首饰店的各种亲戚口中听到了关于蒋氏的来历。 据说是他们上梁国帝京昌平城一位达官贵人的外室,之前是在青楼卖的。 不过在遇到那位贵人时,因着还是清白身子,又长得狐媚,被那位贵人看上了,替其赎身收做了外室。 听闻那位贵人府中的夫人们闹得厉害,还惊动了贵人上面的老爹和老娘,而且扬言不许那样的青楼女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而那座大宅子,原本并非是那位贵人的,而是小镇上的首富老爷原本准备给自己的新居。 可是因着想要巴结那位贵人,知道贵人有用时,当做见面礼送了过去。谁都没有见到过那位贵人,只说身份了不得。 再看蒋氏往日里的吃穿用度,就知道她那位贵人出生必定非富即贵。在蒋宅做婢女的丫头们却对这位主子喜欢不起来,甚至都是惧怕的。 因为据说,蒋氏外表看上去娇媚可人,可是回到府中完全另一个样子,对着她们不是责骂就是怒打。 穿用度管够的寻常百姓家吃,就算有女儿儿子会去大户人家做小厮丫环之类的,也绝对不会去蒋宅。 只有那种实在活不去下去了的,才愿意去蒋宅做小厮婢女。 甚至小镇街上还有人说着,那位蒋氏到小镇这边不到两个月,府中就有两位丫环病死了。 还有三名小厮不知怎的,外出办事被野狗咬伤了,要死不活地被赶出了蒋宅,在石桥上要了两天饭,第三天有人发现都没了。 大街上,想要了解蒋氏的消息,非常容易。 522棋子需要物尽其用 云景镇西头,蒋宅。 夜幕降临,蒋宅早已经点上了红红的灯笼,似乎知道今日宾客众多,府中的小厮丫环也新添了不少。 外面看上去,其乐融融。只有到了府内,才知道并非外面看着那么热闹。甚至,里面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苏婉等三人坐在蒋宅前院中的一株大树上,地理位置高,哪里都能看到。前厅的人尚且看不到后院的情况,他们却已经将后院一男一女看的清清楚楚。 蒋宅后院,蒋红儿这会儿眼中尽是慌乱,妩媚的脸上面色有些发白,站在门口,望着前面的男子。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安王李彦成如今二十有八,五官俊朗,眉目粗犷,身材倾长,因为常年习武,看着比较魁梧挺拔。 因为自幼深得太后宠爱,这些年来手中权势不断增加,浑身都是毫不掩饰的狂傲。 将蒋红儿一把揽入怀中,李彦成声音低沉:“红儿,你随我去前厅,见见两位皇子。” 蒋红儿一愣,随即心中一阵欢喜,倚在李彦成怀中越发娇媚可人:“王爷,您怎么……” 兴许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蒋红儿不敢相信地呢喃:“王爷,您怎么能让两位殿下来这种穷乡僻壤呢?” “您与两位殿下身份尊贵,若是两位殿下想要见见奴家,让奴家过去就是,这……这让你们过来这边,看真是折杀奴家了。” 李彦成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娇羞无限,又是娇媚又是开心的蒋红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延寻与延博都是慕名而来,本王是想拦都拦不住!”李彦成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望着蒋红儿,柔声嘱咐道:“红儿,一会儿过去后,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蒋红儿连忙娇羞点头:“王爷放心,奴家一定听话。” 两位殿下慕名而来,显然她蒋红儿的魅力很不错。 就算宫中那位不同意,就算长安王府中那些个妇人将她赶出了昌平城,到了云景镇这种山疙瘩里,现在听着李彦成的话,心中尽是一片得意。 就算将她赶到了这种穷乡僻壤又如何,王爷还不是巴巴赶来?更何况,还有两名皇子慕名而来。 眼底尽是算计,蒋红儿红唇微微勾起,想象着,只要她肚子争气,介时替长安王生下一男半女,难不成还入不了长安王府? 只要得到李彦成的宠爱,她要什么没有? 而蒋红儿眼底的算计与得意,自然没有逃过长安王李彦成的眼睛。手中微微一动,李彦成已经将蒋红儿扶好,让她站直了。 “王爷,怎么了?”蒋红儿错愕地看着李彦成。 李彦成笑着柔声道:“红儿,你忘了,两位殿下还在外面等着你呢,难不成,你不想见他们了?” 蒋红儿一愣,脸上露出慌乱之色:“对不起王爷,奴家失礼了。奴家这就去准备,一会儿就好。” 李彦成笑着点头:“恩,快去吧,不着急。” “是,王爷!” “红儿,你等等!”李彦成忽然又开口喊住转过身的蒋红儿。 蒋红儿不解地看着他:“王爷还有何吩咐?” 李彦成笑着走过去,贴着她的耳垂,嗓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够听到。蒋红儿的面颊早已经秀红一片,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蒋红儿的面色陡然变得煞白。 李彦成看着面色煞白的蒋红儿,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红儿,难道你想要一辈子住在这个小小的云景镇吗?” 蒋红儿面色一怔,连忙摇头:“可……可是王爷……” “哼,你也可以拒绝!”李彦成瞬间变了脸色,冷漠地看着蒋红儿道:“但是,你一直也清楚,本王身边从来不留没用的人!” 再不看蒋红儿一眼,李彦成松开不知何时牵着她手的手,转身大步离开了后院。剩下蒋红儿一人站在那里,呆滞了很久。 然后,才唤来丫环,一起回了房间。 树上的三人,苏婉最先开口:“那个蒋红儿,被人掉包了!” 这是直接的肯定句,在她的印象里,蒋红儿出生官宦人家,小家碧玉,也很乖巧懂事。 按照她这边的计划,早已经成了李彦成的心腹枕边人,即便都是被李彦成算计利用,可是李彦成不会对存在不放心的感觉。 刚才她这边看的很清楚,李彦成在蒋红儿走神的时候,眼底神色分明变得很冷。 连最基本的俘获人心都没做到,哪怕不是全部真心,这个时候李彦成也不该对她半分心都没有。 左边连璧开了口:“她脸上低着人皮面具,真正的蒋红儿,是她身边的那名婢女。” 苏婉想起刚才那名一直站在旁边垂着眼眸低头看着地面的婢女,然后,她侧头看向右边的凤吟九。 凤吟九低低咳嗽了两声,轻笑着道:“青楼女子向来难得进入权贵之家,蒋红儿在红了之后,我安排了一计,让她身边的婢女翠儿取而代之了。” 大脑一转,苏婉蹙眉看着凤吟九:“就是上次蒋红儿不小心落水,大病了一场的时候?” 虽然是问句,可是眼底明显是笃定的神色。 凤吟九点头,对苏婉的敏感和脑子转的极快很欣赏:“恩,就是那一次,翠儿本就居心叵测,是个有野心的。” “蒋红儿性子虽然乖巧,懂得讨人欢心,性子却比如翠儿来得硬,有些软弱,也太善良。” “所以你故意让翠儿那一次将她推下水,然后还在汤药中下毒的计划得逞,再顺着翠儿的意,由着她替代了蒋红儿。” 听着苏婉接的话,凤吟九笑着点头:“恩,蒋红儿虽然在青楼,可是因为生得漂亮,有青楼妈妈护着,倒也没有遇到多大麻烦。” “总的经过一些变故,才会知道人心叵测,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将来给我们办事的时候,也才下得了狠心!” 苏婉抿唇,看着凤吟九道:“那蒋红儿作为丫环到了翠儿身边,这是你的安排,还是她自己的要求?” 应该,是蒋红儿自己的要求吧。 “吃一暂长一智,何况还是在生死之间来回一趟之后?”凤吟九唇角噙着笑,眼底眸色沉沉:“她既然答应入了红花楼,我怎么会让她就那么毁了?” 作为棋子,还是一颗还算不错的棋子,自然要物尽其用。既然她性格并非他想要的那种狠辣,那么就将她的性格掰过来。 注意到旁边苏婉的视线,凤吟九收敛了心思温和开口:“看着前厅那边吧,好戏要开始了。”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的心中,百味陈杂。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了哦,今天阿妩会加更哦 523看着上梁国叔侄内斗 这么多年来,她又何曾不是凤吟九手中的一枚棋子? 按照他那种说话,是不是他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将她像是扔垃圾一般仍回乱葬岗的死尸堆里,其实也在她是否够顽强,够坚韧? 凤吟九这会儿悔得肠子都清了,他只想着跟苏婉说利用蒋红儿这边,却忽略了,其实当初,苏婉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现在明显注意到她脸上神色的变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 因为当年那些事情,确实是他故意为之。因为她是姑苏流云说的,能够找到浮岛国的人,所以,他一直在想要锻炼苏婉的性子,想要让她坚韧。[ 想要她,能够迎难而上,而不是遇到事情就躲避。教她习武,也只是为了让她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连璧察觉到两人的变化,不动声色地了凤吟九一眼,再向苏婉。然后压低了声音,望着前厅那边。 “前厅那边!” 一句话,拉回了两个人的神思。 苏婉不凤吟九,视线快速落到前厅那边的饭桌上。凤吟九只能到苏婉的侧脸与她优美的颈项。 黑夜中,她细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着,弯弯的弧度,宛如一把小小的蒲扇,替她遮挡着夜色的微凉。 莹白的几乎在月色下,更显得晶莹如玉,仿佛是刚刚烧制好的瓷器,脆嫩嫩的易碎。 而乌黑的眼底,眸光明亮清冷,望着前天那边,脸上神色倒是温和,并未有什么不快。 打量了苏婉一会儿,凤吟九收回心思,双眸一转,也向前厅那边的动向。 蒋宅前厅,气氛有些冷寂。 长安王李彦成作为皇叔,又算是蒋宅的男主人,坐在前厅大殿的主位上。上梁国二皇子李延寻坐在右边,四皇子李延博坐在左边位置。 “皇叔,怎的还不曾见到红儿姑娘?”李延寻是个藏不住话的,而且是个急性子,又好色成性。 见李彦成进去没有到蒋红儿跟着他一起出来,直接问了出来。 李延博听着眼底划过笑容,脸上却笑着替李彦成说话:“二皇兄你这就急躁了,红儿姑娘怎么说也是女子,我们这一路过来,消息密不透风的,红儿姑娘不知,现在知晓,自然要好生打扮一番,皇叔,您说延博说的是不是?” 李彦成不动声色瞧了李延博一眼,脸上在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延博说的是,一路过来没有声张,刚才过去红儿还在休息,发髻有些松散,正在梳妆!” 一听蒋红儿正在梳妆,李延寻眼底露出期盼的神色,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淫色:“皇叔有红儿相伴,即便到了这个小镇,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李彦成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脸上却带着笑容回道:“哪里!若不是太后与母妃那边不同意,本王岂能让如此美人藏于云景镇!” 言下之意,他就算是长安王,其实还是守着太后与长安王老王妃的管制,并非想要如何,就真的能如何。 李延博听着唇角勾起,眼底尽是算计:“呵呵……皇叔这话说的在理,不过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红儿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是洁身自好,如今皇叔替她赎身,也算良家妇人。”[ “后院中女人争风吃醋寻常事,等到事情过去了,皇叔再找个机会向太后开口,太后疼爱皇叔,自然不会舍得让皇叔受这相思之苦!” 李延寻自然也想将蒋红儿弄回去,不过并不希望蒋红儿入了皇叔李彦成的后院。 蒋红儿如果是外室,他还能找机会去翻云覆雨一番,如果到了皇叔李彦成后院中,为着皇家颜面,他自然不能再对蒋红儿如何。 于是,李延寻以不赞成的口气开口:“四皇弟这话可就错了,难道四皇弟忘了祖宗立下的不许青楼女子踏入皇室后院的规矩吗?” “就算是被赎身,可是到底名声在外。”李延寻笑着向李彦成提议:“依照延寻的意见,皇叔为着老王妃还有太后的身子顾虑,为着后院的安宁,还是将红儿姑娘养在外面比较好!” 李彦成眼底眸光冷锐,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李延寻没有什么太多心思,一味的贪图美色,不足为惧。 偏偏李延博又故意借着蒋红儿说事,挑动着李延寻的心思,故意让李延寻出口提及他后院鸡飞狗跳的乱事。 若不是后院之事闹得比较凶,传到了太后耳朵里,他哪里会连夜赶路,快马加鞭大半个月赶到云景镇? 已经将人送出来了,他们还不罢休! 既然这次跟来,李彦成眼底划过一丝阴狠之色。 李延博轻笑着道:“好了二皇兄,皇叔正为这件事情头痛呢,你就少添乱了!再说了,这天下美人又不止蒋红儿一个!” “哼!”李延寻不满李延博帮着李彦成说话,冷哼了一声,开始喝酒。 不就是一个区区长安王,仗着太后的宠爱罢了! 如今后院闹出那样的事情来,还想肖想那个位置,真是痴人说梦!连一个区区的后院都管理不好,何况是整个上梁国的江山! 太后要是会认可这么个人,他第一个不甘! 再者就是按照历代制度来,太子已经没了,现在他是上梁国年纪最大的皇子,也是养在皇后膝下的嫡子…… 李延寻眼神阴鸷地瞥了一眼也在饮酒的长安王,视线落到了旁边坐着的李延博身上。 两兄弟交换了一个视线,再齐齐饮酒。 没过一会儿,蒋红儿迈着款款莲步而来。 蒋红儿穿着浅粉色的锦缎裹胸,在下坠处是白色曳地的烟胧荷花百水裙,轻盈娇媚。 手臂上轻挽淡薄如清雾胧绢纱,在腰间垂着一条淡绿色丝带,挂了一个同色的香囊,随着她频频走来,不时散发出阵阵幽香。 而手上戴着精致细蓝玉镯子,因着走路时的摇曳生姿,叮咚作响。妆容精致,梳着飞云髻,头上再斜斜地饰以碧兰棱花双合玉簪,甜腻自然。[ 再在飞云髻的鬓角点缀着几朵闪烁浅色珠花,一改往日里大红色长裙惑人姿态,举止优雅,因着其勾魂的媚眼,妩媚纤弱。 李延寻瞧着,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淫色。旁边李彦成不动声色瞥了李延寻一眼,又向蒋红儿。 蒋红儿温柔羞涩一笑,娇羞限地喊道:“妾身见过王爷!” 李彦成牵过蒋红儿的手,笑得也很温柔:“红儿,来,本王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 “这位是我们上梁国的二殿下,这位是四殿下!” 蒋红儿快速了两人一眼,双眸垂下望着地面,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红儿给两位殿下请安!” 524黄雀之后,还有猎人 “红儿姑娘快快请起!”等到蒋红儿行礼完毕,李延寻再也忍不住,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抬了抬蒋红儿的手。 蒋红儿满脸娇羞,快速向李彦成身边躲了躲,面颊微红,看得李延寻心中又是一荡。 这边树上三人看着,苏婉压低了声音问连璧:“云景镇外面那些军队,是谁的人?” 连璧笑着道:“最前面的是李延寻的,后面是李彦成的,再就是李延博的,一人追着一人,好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他们不知道,黄雀之后,还有我们这三个猎人!”一旁,凤吟九邪魅地笑着。 苏婉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凤吟九望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苏婉率先移开了视线。 凤吟九微微勾唇,视线也落到了下面酒过三巡的四人之间。 李延寻已经有了醉意,纵欲过度的脸上泛着红晕。李延博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靠着椅背的李延寻笑着道:“二皇兄这可是就醉了么?” 美人都还没到手,李延寻岂会就此罢休。 许是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又或者知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李延寻再也不愿意在这里耗时间演戏。 靠着椅背盯凶狠地盯着李彦成:“皇叔,我也懒得与你耗着了!” 直勾勾地盯着蒋红儿因为敬酒而已经到了肩头的衣服,看着露出的白皙的肌肤,李延寻抿了抿唇。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看上红儿姑娘了,你将她让我吧!”说着,李延寻笑着道:“这样,一会儿本殿下还能手下留情,留你一个全尸!” 李彦成是个演戏高手,盯着醉醺醺的李延寻,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自顾自饮酒的李延博。 “延寻,你喝多了,喝醉了!”李彦成皮笑肉不笑地道:“红儿是本王的女人,哪有侄子找皇叔要女人的?” “本王知晓你喜欢美人!”说罢李彦成低声道:“可是从本王手上抢女人过去,这要是传到太后耳朵中,后果可就很严重了!” 这……比起他闹得鸡飞狗跳的后院,可严重多了。 皇家颜面,会被李延寻彻底丢尽,太后必定大怒,介时李延寻这个最有资格登基为帝的皇子,就彻底与皇位绝缘! “哼!本殿下喝多了?喝醉了?”李延寻摇摇晃晃站起来,盯着李彦成轻蔑道:“那么本殿下就让你瞧瞧,本殿下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来人!” 随着李延寻一声大喝,二十多个黑衣人忽然从蒋宅的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手中长剑泛着森然的光芒,剑尖直指李彦成。 蒋红儿吓得花容失色:“王爷……” 李延寻笑得得意张狂,盯着蒋红儿的酥胸看了又看,话却是对李彦成说的:“皇叔,怎么样?” “一个美人,换皇叔你一个全尸,非常划算了!”李延寻得意地道:“或者,如果皇叔你愿意交出手上的虎符,本殿下可以饶你不死!” “不……” 蒋红儿吓得泪水连连,连忙跪了下来:“二殿下,二殿下,妾身求求你,不要杀王爷!” 李延寻笑得很露骨,望着蒋红儿的眼神更加露骨:“红儿,本殿下的小心肝儿!你若是愿意跟了本殿下,本殿下保准将风风光光接进府里,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 蒋红儿泪水连连哭着哀求,奈何李延寻本就是一个色胚子。与太子一起长大,养在皇后膝下,两兄弟向来有酒一起喝,有娼一起嫖! 瞧见蒋红儿的第一眼,就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干上一番,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会错过? “延博,你也是这个意思吗?”对那二十多名黑衣人视而不见,李彦成脸上神色未变。 没等李延博说话,李延寻已经直接起身一把拉过地上的蒋红儿:“哼!四弟意见如何,皇叔不是该很清楚吗?” “不怕告诉皇叔,这整个蒋宅,如今可都是本殿下的人!” 似乎觉得还不够,李延寻冷笑着道:“甚至,就是整个云景镇,现在可都被本殿下带过来过的侍卫围着!” 阴沉一笑,李延寻在蒋红儿的酥胸上狠狠抓了一把,惹得蒋红儿一声尖叫,心中又是畅快又是得意:“至于皇叔你的人么……” “四弟,你快些告诉皇叔,他那些侍卫都去了哪里吧!” 李延博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并未看李彦成,而是看着手中酒杯笑着道:“皇叔,延博与二皇兄过来的时候,是得了太后旨意的!” “太后知晓您现在还对着蒋红儿念念不忘,传懿旨让延博与二皇兄将蒋红儿带回昌平城!” “至于皇叔这边……”李延博叹息了一声,脸上带笑,眸中冰寒一片:“皇上得知皇叔您仗着手握虎符,又在私下招兵买马,盛怒!” “本王乃是上梁国的大将军,手握虎符本就应该!”李彦成冷笑着道:“私下招兵买马?” 阴沉一笑,李彦成盯着李延博讽刺道:“延博,你不觉得皇上的这句话,其实是在说你吗?” 李延博尚未开口,李延寻已经冷哼着嗤笑李彦成:“皇叔这话真可笑!四弟一向深居简出,招兵买马……哈哈哈……” 一阵大笑,李延寻轻蔑道:“皇叔就是想要狡辩,也该好好找个人来栽赃嫁祸!” “本王是否栽赃嫁祸,延博心中想必非常清楚!”眸光带着凌冽的杀气,李彦成嗤笑道:“延寻,别怪皇叔没提醒你!” “你这个四弟,可是个厉害角色!所谓的闭门不出,成日里在府中吟诗作对,其实都是蒙骗世人的把戏!” “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个!” 说罢,李彦成将一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条丢到李延寻面前,冷笑道:“看完之后,延寻你再好好想想,看本王说的对是不对?” 李延寻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仗着位高权重,又是养在皇后膝下的嫡子,所以才张狂霸道,无恶不作! 他所依靠的,一是皇后的势力,二就是四弟给他提供的信息。 看着李彦成丢过来的纸条,李延寻笑得更加得意:“皇叔果然厉害,四弟藏了这么多年,皇叔都能查出来!” “不错,四弟确实不是简单地深居简出,吟诗作对!他府中那些宾客,文人墨士,都是他养着的幕僚,都是本殿下的幕僚!” “事到如今,本殿下也不怕告诉你!”狠狠一笑李延寻道:“四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跟本殿下说出了实情!担心的就是你到时候想要借着这个事情,来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李延寻,本王真是觉得可笑!”注意到自己的人这会儿还没有动静,李彦成心中也有些打鼓。 给读者的话: 一更哦……谢谢亲们昨天的月票推荐票支持,月票涨了很多,阿妩今天继续保持加更哦,感谢亲们…… 525夺位之争 可是明明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前面一部分人会被李延博的人吃掉在意料之中,可是后面的人,绝对可以将李延寻与李延博的人一打尽!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没有得到半点儿消息。524 “为什么延博早不告诉你,晚不告诉你,偏偏在太子开始掳掠大臣之女的前后告诉你?” “那是为什么呢?因为他知道太子最后必死无疑,也早就选准了你当他前面的一颗棋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延寻眼底冒火,心里却对李彦成的话,存了几分疑虑。 谁不爱皇位?他就是没脑子,可是也知道皇宫之中并无真的血脉亲情。就是他与之前的太子,看似两兄弟关系亲密无间,但是心中都是存了秘密的。 太子待他好,不过是为了稳定他的心,或者让他帮他出去找女人!至今为止,他还记得当年东宫一名小宫女被太子玩死了,正好碰上父皇过来。 太子直接将罪名丢在了他头上,害的他被父皇一顿臭骂,然后打了二十板子,养了三个月才勉强能够下地。 对太子而言,他就是太子在惹恼了父皇与母后之后顶罪的工具,所以当时四弟跟他坦白,并且一不小心说出了宰相府的陈娇娇如何如何美时,他心生一计。 但是计划不够完美,自身脱不了干系。偏偏四弟在那个时候出手相帮,太子最后身死,宰相府因为反叛而被抄家灭族。 整个上梁国,他成了最有资格成为皇位继承人的皇子。 他当然不是真心相信四弟李延博,可是那个时候是除掉太子的最好机会。现在细细一想,确实很有问题。 只是…… 他虽然是个草包皇子,可是也没蠢到这个时候与李延博翻脸,而是冷哼一声盯着李彦成:“皇叔你说完了吗?” 李彦成见李延寻不受自己的话的影响,心中暗暗着急,眼底视线扫了被李延寻抱在怀里的蒋红儿一眼。 蒋红儿早就在看到黑衣人的时候吓得软了双膝,注意到李彦成的视线,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二殿下……妾身求求您,饶了王爷吧!” “饶了他?”怎么可能? 李延寻想着来之前与李延博商议的事情,眸中尽是阴狠之色:“红儿,你可知晓,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本殿下横尸这里!” “不会的,不会的……”蒋红儿哭着道:“王爷刚才在后院还与妾身说,要备好满桌子的好酒好菜招待两位殿下!” 说罢蒋红儿端起桌上的酒杯,哭着看着李延寻道:“二殿下,妾身虽然是妇道人家,可是妾身知晓,你们身上都留着上梁国皇室的血液……” “如今整个元修大陆大乱,大翰国与清流国就在外面上梁国周边,一不留神上梁国就会遭遇战乱……” 蒋红儿抽泣着,身子因为害怕在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若是我们上梁国还内乱,岂不是给了大翰国与清流国攻打我们上梁国最好的机会?” “王爷曾与妾身说,最是想要逍遥快活的日子,最是喜欢策马杀敌,替皇上守护这万里河山……不求将来如何,只愿上梁国安好!” “二殿下,王爷一片忠心可表明月,求求您相信王爷,绝对不会私下招兵买马……” 李延寻接过蒋红儿递过来的酒,顺便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红儿倒是知道不少,可是红儿,你觉得本殿下会相信吗?” 这个时候不管如何,他都只能选择相信四弟李延博。因为过来的路上,李延博的人在他的人后面。 当时他没有多想,纯粹是为了先给李彦成下马威,然后再狠狠彰显自己的势力,在拿下李彦成之后,想着回到昌平城,给父皇母后报喜时,必定是一等功! 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气闷,李延寻狠狠一口吞下杯中美酒,盯着李彦成道:“李彦成,本殿下没什么耐心跟你继续耗着!” “再不交出虎符,可不要怪本殿下不念亲情,直接让人过去抢!”阴森一笑,李延寻张狂到:“毕竟刀剑无眼,到时候,本殿下就是看在红儿的面上想要饶了皇叔一个全尸,怕是都很难做到!” “布谷……” “布谷!” 夜空中忽然响起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李延博微微蹙眉,李延寻也皱眉,那边心底在打鼓的李彦成,却忽然笑了起来。 李延寻见状怒骂道:“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李彦成哼:“是啊,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吼得出来!” “你什么意思?” “本王什么意思?”李彦成放声大笑,大笑声让四周二十多名黑衣人眼底神色瞬间一暗。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大声喊道:“殿下,有埋伏!” 那人话刚落音,蒋宅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踢开,穿着整齐铠甲的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每个人手中握着长弓,长弓上面都是啐了毒的长箭。 “快拦住他!” 见李彦成向那些士兵那边退去,李延博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大声冲旁边的黑衣人门喊道。 “咔嚓!”一声,离李彦成最近的一名黑衣人被李彦成一剑砍掉了脑袋,人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到了李延寻脚下。 李延寻气得双眸冒火,一脚踢开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怒视着李彦成:“李彦成,你这是抗旨不尊吗?” “抗旨不尊?”握着长剑完全占了主导位置的李彦成笑着道:“那么本王请问二殿下,本王犯了什么罪?所谓的圣旨又在哪里?” 若是真的有圣旨,李延寻与李延博也不会是这么偷偷摸摸地跟着过来,而应该是带着禁卫军大张旗鼓地让天下人皆知。 “李彦成,你放肆!”看着忽然冲进来将他们包围的士兵,李延寻吓得脸上血色尽失:“我可是上梁国的二殿下,是未来的储君,你居然敢动本殿下的人,你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是啊,二殿下说对了,本王就是造反了!” 张狂阴鸷地盯着李延寻与李延博,李彦成大声笑道:“诚如你们调查的那样,本王想要造反很久了!” “皇上无能,皇子纨绔不成器……上梁国的江山,若是落到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手里,那才是完了!” “本王不过是不想我上梁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想要护着我上梁国百姓安危,难道不该吗?” “还是,将这个天下交到你这个只知道美色与钱财的昏庸无能的殿下手里,能护得了我上梁国百姓安全?” 最初的惊恐过去之后,李延博扫了一眼众人,声音很沉很重:“皇叔,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526最看好的皇子李延博 “你若是这个时候迷途知返,介时到了父皇跟前,延博与二皇兄还能向父皇求情,饶你不死!” 李彦成心底疑惑,脸上却是阴狠的神色:“四殿下这话说的真是可笑!哈哈哈……” 等他到了那个老东西面前,还能有活路? 他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给一块小糖糕说一些好话就能被蒙骗过去! 只是李延博这会儿这么说,到底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忽然,李彦成扫了一眼后面的人,他的人并未全部过来,这边也就是一般而已,不过都是精英。 那么…… 李延博是在后面还有人了? 想到这里,李彦成忽然阴沉一笑,盯着李延博道:“四殿下这话,是在提醒本王,你后面的人正在一点点逼近吗?” 李延寻最是沉不住气,这个时候他必须相信四弟李延博还留有后手,否则他们今日必定没命! “哼,你知道就好!” “告诉你李彦成,识相的,马上缴械投降放了为我们,否则……” 阴森中透着凶狠的杀气,李延寻的面色有些狰狞:“到时候整个云景镇血流成河,传到了父皇耳朵里,不管到时候是时先动手,父皇都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那个时候,可就不是我们兄弟逼着李彦成你交出兵权,而是太后逼着你交出虎符!” 李彦成何尝想不到这一点,但是李延寻的话他丝毫不放在心上,一直盯着李延博:“四殿下一向比较镇定,而且一向喜欢故弄玄虚!” “这一次,本王倒是要,四殿下到底是不是另有安排,还是一不小心,与傻子在一起的时候多了,也来一个阴沟里翻船!” 稍稍退后,李彦成眼底尽是杀气,声音冷漠如寒冰:“给本王上!死活不论!” “李彦成你好大的狗胆!”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真是找死!” 一把抢过旁边士兵手中的弓箭,啐了毒的长箭对准李延寻,李彦成没有丝毫犹豫,拉开弓弦瞬间将毒箭对着李延寻射了出去。 “二殿下小心!”后面一名黑人惊恐喊道。 李延寻浑身一颤,没有想到李彦成居然真的有那么大的狗胆,敢在这个时候射杀他。 因着长箭的忽然逼近,李延寻吓得傻了眼,结果旁边的李延博,一把拧起地上的蒋红儿,狠狠丢在了李延寻跟前。 “啊!”[ “唔……” “二殿下!” “四殿下……” “你……” 谁都没有想到,李延博会忽然将地上的蒋红儿丢了过去,挡在了李延寻跟前替他挡那一箭。 但是这个情况很正常,一个青楼女子给一国皇子挡箭身死,那是她的福分。 偏偏,她并非只是挡箭那么简单,而是…… 李延寻缓缓低头,不敢置信地着刺入他左边心口位置的匕首,眼底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再缓缓低头,向蒋红儿。 蒋红儿口中鲜血直流,她的后背心处,啐了毒的长箭从后背心直接到了前胸口。 然后,她侧着头,不敢置信地着旁边站在原地神色淡漠着她的李延博。 “四殿下……你答应红儿的……将来事成之后,你……” 李延博轻轻一笑,笑得非常温柔:“是啊,本殿下是答应你,只要你杀了二皇兄,本殿下便让你做本殿下的女人!” 视线落在对面的李彦成身上,李延博轻笑道:“可是红儿,你可是皇叔的人啊,整个上梁国的百姓怕是都知道这个事情!” “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踏进本殿下的府邸呢?” “你不是说,为了本殿下,你什么都愿意去做吗?” “今天你做的很好,虽然结局凄惨了些,不过你放心,皇叔那一箭刺穿了你的心脏,上面还啐了毒,你一会儿就会没气了,不会太难熬!” “四弟你……”李延寻一口鲜血吐出来,因着蒋红儿的忽然挣扎和将心口的匕首拔出,身子歪倒在地。 双眸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李延博,张了张嘴,最终没了声息。 蒋红儿的脸色渐渐发青,不一会儿也七窍流血,在地上开始剧烈的浑身抽搐,眨眼的功夫,也没了呼吸! “啪啪啪啪……” 李彦成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不快不慢地拍着巴掌瞧着李延博哈哈大笑:“四殿下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 李延博笑了笑,脸上却忽然恢复了恭敬神色,着李彦成,瞬间跪了下去:“皇叔,还请原谅延博的自作主张!” 李彦成与所有人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李延博跪在地上,神色恭敬,甚至是小心翼翼地道:“皇叔乃是上梁国百姓认可的大将军,是我上梁国百姓们所依仗的希望!” “方才皇叔的话,说的确实没错!如今的上梁国,确实太弱了。元修大陆大乱,等到大翰国与清流国缓过神来,必定会开始吞并我上梁国!” “延博自幼便崇敬皇叔,一心想要效仿皇叔上阵杀敌,护我上梁国一方国泰民安!” 说到这里,李延博脸上露出奈地苦涩笑容:“奈何延博这一生……先天不足在前,堕落用在后……” “今日对皇叔的不敬,延博知道必定会触怒皇叔,延博不奢求皇叔的原谅,但求皇叔能够相信延博的一片崇敬之心!” “王爷,千万不能信!”最前面的一位侍卫压低了声音对李彦成道:“刚才我们在外面时,就差点儿被四殿下的人一打尽!” 李延博心头一跳,脸上却一副悲愤的神色:“皇叔,延博确实在后面安排了人手,可是那些人,都是为了对付二皇兄才安排的!” 李彦成可不是李延寻那样没脑子的主,低低笑了笑:“李延博,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不会相信本王的亲卫?” “皇叔,延博说的都是实话!” 见李彦成眼底杀气浮现,李延博连忙辩解…… 这边树上的三人瞧着,苏婉蹙着眉头道:“这个时候了,李延博居然还妄想着李彦成会相信他?” 连璧笑着道:“李延博乃是上梁国所有皇子中,大臣们最好的一个。这些年来,为了避开太子党与大臣们之间的争斗,他特意在五年前的冬天冻伤了自己的腿!” “然后,一直闭门不出,让人四处求医,一直到所有名医都得出同一个结果,才罢休!” “什么结果?” “风寒入骨,药石医!”连璧笑着道:“那是最后的结果,是建立在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条件下!” “所以朝中大臣们,便放松了对他的关注,就是众位皇子们,也都忽略了这个李延博!” 527李家一山更比一山高 苏婉看着那边言辞恳切,满脸真诚与崇敬的李延博,按照连璧那么说的,那么这个李延博就是一个演戏的高手啊。 凤吟九听着也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了连璧一眼:“原来连璧兄就是四年前治好李延博双腿的,不曾露面的神医啊!” “这些事情我自会跟苏婉说,不要你提醒!”连璧神色瞬间冷沉下来,看凤吟九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 凤吟九眉眼微微弯起笑得唇红齿白,好不慵懒邪魅:“我不过说了实话,提前告诉了阿婉而已,连璧兄何须这么激动?” “这不是我说的还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当年连璧兄隐瞒医术在锦绣园中与阿婉相处的事情,还是阿婉自己发现的,这可不是我多提了一句什么的!” “你……”连璧微微眯眼,双眸中尽是冰寒之意。 “有时间与我置气,还不如一会儿等到这边事情了了,好好跟阿婉坦白坦白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呢!” “例如……” “好了,不用你提醒!”连璧气急败坏地瞪凤吟九。 夜色很好,若不是树叶遮挡,这会儿众人必定能看到连璧脸上一闪而过的一抹红霞。 苏婉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而是继续盯着那边院落中的人。 瞧了连璧一眼,凤吟九轻轻笑了笑,神色间尽是慵懒之色,然后看着苏婉低声道:“阿婉,我赌李彦成最后死在李延博的手上!” 苏婉并未看他,但是想着李彦成这么多年来,向来都在战场上征战杀敌,即便是回到昌平城中,时间也不会很久。 朝中的尔虞我诈与笑面虎,李彦成即便对李延博有所提防,李延博既然能够将翠儿调教成他的人,自然有他的能耐。 “恩,我信!” 这么一个拿得起放得下,还能不动声色,让李彦成都挑眉诧异的皇子,确实有些手段。 “恩,我信!” 凤吟九在心底默念着这三个字,忽然发现,这是自从他到元修大陆以来,听到的最好的听的三个字。 那么清脆,坚定,毫不犹豫,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说这三个字的人,还是他心爱的女子! 脸上笑容越发温柔,凤吟九看着面前苏婉柔弱的身影,轻轻抿了抿唇。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冷不防地,旁边传来连璧冷冰冰的声音! 若是在从前,凤吟九必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口头上沾点儿苏婉的便宜。可是直到她现在有心魔,他是半点儿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及那些事情。 笑了笑,凤吟九侧头看向连璧道:“至少我心思坦诚,想什么,就是什么!” 连璧抿唇,凌冽的眉眼微微眯起:“除开当年年少时的欺瞒,直到后面苏婉知道我会医术,我再也没有任何心思隐瞒于她!” 凤吟九也微微眯眼,桃花眼底尽是深不可测的幽光:“是么……那连璧兄可告诉了阿婉,你屁股上面其实有一块胎记!” “你……”面颊瞬间爆红,连璧身子一颤,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树上。 凤吟九眯了眯眼,向后靠了靠身子:哼,想跟我斗,臭小子! 忽然注意到一双视线盯着他,凤吟九快侧头,这一看,正好对上苏婉那双乌黑发亮的眸子。 没来由的,一向风流不羁的凤吟九,想起自己刚才的话,面颊上竟然划过一道红霞…… “阿婉……” “连璧屁股上,真的有一块胎记?” 没等凤吟九说话,不远处的树梢上,忽然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显然,就是凤吟九,也没有想到苏婉忽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怔住,半响没缓过神来。 然后,就接收到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中鄙夷的眼神,外带两声自言自语地嘀咕声:“还以为你真的偷窥过连璧洗澡呢!” 另一棵树上的连璧,这会儿想要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而这边的凤吟九,整个人都要因为苏婉的话石化了。这些日子以来,三人一直在一起。 除开白祁飞大婚那日,她在大雨中的话很多之外,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很少说话。 倒是遇到好玩的事情,会拉着他们一起参与。 就算知道苏婉是一只藏着锋利爪子的小猫咪,凤吟九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这本大胆地询问他这个问题! 居然,还说他去偷窥连璧洗澡? 他偷窥个屁! 鬼知道连璧的屁股上有没有胎记,他就是想要堵那小子的嘴! 心底狠狠骂了一句粗话,凤吟九因为羞窘和苏婉的问题,气得心肝儿疼! 此生以来,凤吟九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因为面前这个小女人的话窒息了。 “咦,快看!” 凤吟九气得心肝儿痛的时候,苏婉忽然收回了视线,盯着下面看。 狠狠磨了磨牙,凤吟九吸了口气,再瞥了一眼连璧所在的那边,这才收回视线,随着苏婉的视线望去。 前厅,李彦成看着跪在地上用匕首狠狠刺进自己胸口的李延博,心头一跳。 那可是心脏的位置,而且就他这个方向来看,能看到整个匕首已经刺入了李延博的心脏。 至于那个匕首的长度,那匕首是李延博临时从蒋红儿手中抽出来的匕首。蒋红儿能凭借匕首杀了李延寻,此时此刻匕首整个都没入了李延博的心脏。 李彦成微微眯眼,盯着面色瞬间煞白的李延博,想着他刚才讲的话。尽管,此时此刻,李延博心口已经被鲜血渐渐染红,他却并未靠过去。 一直等到后面去打探的侍卫回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李彦成这才缓缓笑了笑。 然后,他走出侍卫们的保护圈,到了李延博跟前,望着他道:“延博,是本王错怪你了。” 向后面两名侍卫使了一个颜色,两名侍卫快速过去将地上的李延博扶了起来。 “来人,马上去给四殿下请最好的大夫!”李彦成非常焦急地喊道。 然后看着李延博紧张地道:“延博,你再坚持会儿,本王一定会去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治好你!” 李延博的脸色看着看着发白,嘴唇看着看着青紫。那匕首上面,也是啐了剧毒的。 李彦成自然没有错过李延博嘴唇的颜色,再看一眼旁边地上死去的李延寻,注意到他的嘴唇这会儿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总算是相信了李延博的真诚。 只是匕首入了心脏,这个时候,除非大罗神仙忽然降临,否则李延博绝对没有半点儿生机。 四面的侍卫都看着,作为一名大将军,他最是知道如何笼络士兵们的衷心。 于是李彦成的脸上,尽是焦急与愧疚。 而跟在他身边过来的亲卫,连忙跪下认错:“王爷,都是卑职失职,是卑职疑心四殿下对您的一片崇敬之情与今日之事的一番好意。” 李延博已经非常虚弱了,望着李彦成张了张嘴。 可是他实在太虚弱了,张了张嘴之后,也没有人听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李彦成见状,加上这附近到处都是自己的人,李延博已经没救了,他也没了后顾之忧。 作息要做足,现在他对李延博怜悯,也是想要在士兵们心中立下一个仁厚惜才的好名声。 快走两步到了李延博跟前,亲自扶着李延博,让他靠在他的肩上,李彦成问道:“延博,你想要说什么?” 李延博又张了张嘴,可是奈何,声音依旧很小。 见他额头青筋微微凸起,李彦成知晓怕是李延博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快要不行了。 忽然,李彦成眼中一亮,将自己的耳朵几乎快要贴到了李延博的唇上:“延博,你说。” 李延博既然从两年前就谋划着设计太子与二皇子,他又极少出府,想要得到那么多消息,必定有自己的势力。 如今他要死了,又对自己一片忠心。以死明志,又是他亲眼所见,哪能还不相信? “皇叔……” “我府中……府中的书房中……” “恩,我在听,你说!”果然有事情要交代他,李彦成心中大喜,脸上一片急切。 这一次的急切,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急切,急切李延博在临死之前,没有将势利告诉他,还得他费力去找。 见李延博的声音又小了下去,李彦成耳朵垂得更低,直接贴到了李延博的唇上。 “我书房中……砚台下面……有一封名单,上面” 李彦成眼睛一亮,难不成是太后皇上手中的那份名单?那些个死保皇派,到了现在催着皇上立太子,却一致推举着李延寻! 那么一个草包,那一群老不休居然还推举李延寻! “恩,我知……恩?” “王爷!” “谁都不许过来!” 胸口的匕首忽然被拔出,直接抵在了李彦成的脖子上,李延博一个翻身,将李彦成反手扣在手上。 李彦成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李延博!” “皇叔不必这么大的声音,延博耳力很好,听得到你在叫我!”低沉的嗓音贴着耳朵传到李彦成耳朵里,李延博脸上带着森然的笑。 李彦成不敢相信,明明成功已经在手,明明李延博已经快要断气了,怎么会……怎么会忽然…… “皇叔很奇怪延博明明该没气了,怎么会又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反而成了将匕首记架在皇叔脖子上的猎人?” “二皇兄,该起来了!”李延博冲地上的李延寻喊道。 李彦成哪里敢相信,但是当看到嘴唇已经黑紫的李延寻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他已经快不能思考了! 怎么会? 忽然,他大脑轰的一声,像是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被人狠狠向心口的位置,刺了一刀。 给读者的话: 亲们,阿妩今天木有加更,不过这一章加字哦…… 528杀李延博,取虎符 地上的李延寻站起来,伸手擦了擦嘴唇上的黑紫色,再笑看着面色惊恐不敢置信地的李彦成道:“好皇叔,这一出戏,怎么样?” “本殿下知道,在你眼里,本殿下就是一个草包!” 狠狠吐了一口浊气,李延寻又踢了一脚旁边蒋红儿的尸体:“好皇叔,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一出好戏吧?” “瞧瞧……”李延寻得意地道:“不是觉得本殿下是个草包吗?但是四弟相信本殿下!” “与本殿下一起设计这一部好戏,本殿下先死在蒋红儿的匕首下,你自然会相信那匕首不会作假!” 得意张狂地笑着,李延寻道:“你再仔细瞧瞧四弟,是不是真的左胸口被刺了一刀?” 李彦成下意识看向李延博的胸口,李延博的胸口确实有鲜血,可是也只是那么一点点。 而他胸口的鲜血,居然还是他手中划开的口子飞溅上去的,与他的心口没有半点儿关系。 难怪…… 难怪他明明看着李延博受了重伤,都快要死了,却忽然来了这样的大逆转! 李延寻得意之下,又见李延博正用匕首抵着李彦成脖子,知道李彦成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非常得意地走了过去。 “好皇叔,李彦成,红儿早就死了,你不是非常喜欢那个女人吗?本殿下现在就送你去见他!” 李延寻从袖口中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白光一闪,刺向李彦成的胸口,李彦成瞳孔忽然瞪大,电石火花间,双手一拍背后抵着他脖子的李延博。 李延博猝不及防,被他阴狠的一掌直接拍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正好一头撞在旁边的石桌上,几乎晕死过去。 再看李延寻,李彦成手腕就着李延寻刺过来的匕首一转,扣住李延寻的手狠狠用力,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让李延寻痛苦地尖叫起来。 然后“噗”的一声,是匕首刺进心口的声音。 “快杀了他!”地上的李延博大声冲后面冒出来的黑衣人喊道。 李彦成对着惊恐的李延寻一脚踢了过去,将李延寻的尸体踢飞到了李延博身边。 “给本王一起冲出去!”李彦成冲着自己的人大声喊道。 于是,一场喋血厮杀,在蒋宅前厅中开始。 应付着那些黑衣人的李彦成没有注意到,李延寻尸体旁边的李延博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掌心缓缓凝聚内力。 “王爷,这边!”眼看着外面的黑衣人越来越多,李彦成的亲卫大声喊道。 李彦成不敢念战,他知道今日自己是被这两兄弟设计了,现在还能留着这些人,最重要的是先冲出去。 “王爷,走!” 侍卫们与后面来的黑衣人以及前面的黑衣人厮杀,死伤大半之后,终于在围剿之中看到了缺口。 李彦成眯眼,飞身跃了出去。 半空中的身影,却忽然遇到另一个身影的阻碍,然后只听得咔咔咔几声,应该是骨头碎裂的声响…… “李延博!” 从半空中摔落下来的李彦成,伏在地上怒极攻心地道:“你居然会武功!” “延博不才,学了几招自保的功夫,让皇叔见笑了!” 李延博捂着伤口笑了笑,眉宇间尽是杀气:“皇叔杀害二皇兄,还是束手就擒吧!” “哼,本王杀害李延寻?”他那一掌确实能要了李延寻的命,可是也没有那么快。 再看李延寻的尸体那边,不仅是嘴唇又变成了黑紫色,甚至就是整张脸,都变成了黑紫色,还缓缓浮肿起来。 如果不是他们知晓那人是李延寻,就是上梁国皇上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那是他的儿子! “李延博,你真的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思!”心底里,李彦成不得不佩服这个侄子。 居然连番的设计于他,还让李延寻致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手李延博手中的一把刀! 多精巧的算计与设计,李延寻怕是这会儿到了地府,都还以为是他李彦成杀了他! 李延博轻轻笑了笑,声音淡淡的:“能的皇叔夸赞,延博总算没有辜负了父皇的一番厚望!” 说罢,李延博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来:“父皇知你早有造反之心,念你乃是其手足兄弟,本想召见你回宫面圣,想要从轻发落!” “不想你居然对二皇兄痛下杀手,谋杀皇子,其罪当诛!”将圣旨轻飘飘地丢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李彦成身上,李延博笑得淡漠阴狠! 缓缓低下头,背对着众人,由亲卫挡住了后面士兵们的视线,一边贴着李彦成的耳朵,一边在他怀中轻轻摸索着。 “皇叔,谢谢你临走前,送给侄儿延博的大礼!”将虎符从李彦成的怀里快速收进自己衣袖中,李延博手指轻轻拂过李彦成的天灵穴。 在别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暗自运功,悄无声息地杀了李彦成! 李彦成死了,还死的这么无声无息,他那些士兵们,哪里还敢再战,一个个丢了手中的弓箭,齐齐告饶! 而李彦成的那些亲卫,这会儿还在浴血奋杀! 外面又有二十多名黑衣人闯了进来,什么都没说,拔出腰间长剑就砍了过来! “殿下,您没事吧?”李延博身边的一名黑衣人看着李延博问道。 李延博轻轻摇了摇头,摸了摸袖口中的虎符笑着道:“没事,今日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有事?” “好歹叔侄兄弟一场,他们都走了,你一个人活着多寂寞无聊,不如一起走,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从半空中传来,除开后面进来的二十多名黑衣人没有丝毫惊讶外,其余众人皆是如临大敌。 李延博甚至没有看到来人是谁,只看到一抹天青色的窈窕身影从眼前一闪,然后他觉得脖子上面,忽然一痛。 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鲜血像是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你……”是何人三个字,最终随着他倒下的身体,掩埋在了这座到处都是鲜血的蒋宅中。 瞥了一眼李延博,苏婉低头从他袖口中掏出一枚印章,然后放进了自己怀里,再瞥了一眼李延博的尸体。 这样心思慎密,又不择手段的人,在鬼面阁杀人的规矩之内! 等到她这边将虎符收好,站起来转身时,后面那些人,已经被解决的一个不剩。 凤吟九与连璧站在原地,两人都是带着笑容看着她。 苏婉抿了抿唇,想着这虎符,给谁都不太好,她还是自己留着吧! 凤吟九对着一名黑衣人微微颔首,那名黑衣人快速走到了连璧跟前,取下了脸上的黑布。 529上梁国内的争端 正好苏婉走过来,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之后,不由笑着道:“长得可真像,连璧你赶紧的给他换装吧!” 连璧笑着点头,没过一会儿,再看时,明明已经被苏婉一刀毙命的李延博活了过来,正站在他们面前。 将假李延博与地上的死尸对照了一下,苏婉又将地上的圣旨提了起来拿在手中,交给假李延博。 “这圣旨拿着,回去还得复命!” 假李延博连忙接着圣旨,对着苏婉恭敬点头,又看向凤吟九。 “去吧,李延博带过来的人被我们的人拦在了九从坡那边,门外就是我们准备好的亲卫!” “是,王爷!” 假的李延博离开了,三人扫了一眼血流成河的蒋宅,然后转身离开。 到了外面,凤吟九对后面的黑衣人道:“将这里都烧了,不要留下丝毫破绽!” “是!” 三人连夜赶路离开了云景镇,仿佛从来不曾到过云景镇一般。 夜色中,大火熊熊燃烧,又是夏夜干燥,整个蒋宅烧得极快。 云景镇百姓百姓第二天起来时,发现他们云景镇最为豪华的大宅,居然变成了一片废墟,里面连带着主子跟婢女奴仆,一共二十名,尸体都烧成了焦炭! 上梁国帝京昌平城,掌权太后鲁氏得知小儿子长安王被孙子李延博诛杀于云景镇后,气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在病中的上梁国皇上李江中听闻这个消息后,一直缠绵病榻的他,身子居然好了很多,下令召见李延博。 昌平城皇宫,仁寿宫。 太后鲁氏一夜间像是苍老了十多岁,原本不过五十左右的她,这会儿看上去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上梁国的当今皇上李江中并非出自她腹中,当年她也并非是皇后。可惜当年的皇后命薄如纸,生下皇长子李江中之后就没了。 而她是当年先帝宠爱的鲁贵妃,加上入宫三年没有孩子,便去求了先帝将皇长子抱到了自己宫里抚养。 没过两年,她凭借着抚养皇长子有功,加上家族势力的支持,慢慢坐上了皇后的位置。 李江中在七岁被封为太子,鲁氏在李江中八岁时,生下第一个儿子,但是先天不足,那个孩子没到两个月,就夭折了。 又过了一年,她再怀孕,生下来的是一名公主。之后两年,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鲁氏很有野心,不甘心这辈子没有儿子,于是四处寻医问药,最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方子,终于怀孕。 而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小儿子李彦成,先帝亲自册封的长安王! 后来,上梁国先帝驾崩,太子李江中登基为帝,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弟弟很关照,而且相信鲁氏的话,相信李彦成这辈子必定会帮他维护上梁国的江山。 一直到他到了不惑之年,才渐渐看出鲁氏与这个弟弟的野心,可是这个时候,鲁氏一族的势力,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 唯一的儿子居然被孙子诛杀了,太后鲁氏气得当下就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醒过来。 “恒坤殿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好半响,太后鲁氏才缓缓问身边的老嬷嬷。 老嬷嬷眼睛都是红的:“回太后娘娘,皇上那边,据说病好了些,今日能够下床走动了。” 太后鲁贞凤手猛然一紧,脸上尽是一片厉色,咬牙切齿地道:“呵呵……他竟然是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了!” “他的亲弟弟没了,被他的儿子诛杀了,手足血脉之情,他没有病的更重,居然还能下床走动了!” “太后娘娘您息怒!”老嬷嬷瞧着鲁氏神色不对,担心她再次昏厥过去:“太后娘娘,如今尚未找到王爷的尸体,也许,消息有误呢?” 鲁贞凤一怔,暗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啊,还没有找到儿子的尸体,怎么能说真的被诛杀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儿子真的不幸没了,那她就更加不能倒下! 鲁贞凤抿着唇狠狠盯着大门口的方向:“陈越,你马上带人去云景镇那边,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太后娘娘!”一道黑影快速离开寝殿,往宫外而去。 鲁贞凤狠狠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据说这一次去的,是延寻与延博?” 老嬷嬷脸忙点头:“四殿下是被二殿下拉着去的,二殿下一向沉迷女色,对王爷从红花楼赎身的蒋红儿很痴迷!” “延博身子一直不算很好,而且腿脚不便,延寻怎么会想着带着他过去?”鲁贞凤微微眯眼,丹凤眼中尽是狠辣神色。 她怕是,这几年来忙着对付那个李江中,对付那一甘皇子皇孙,根本漏掉了李延博这个孙子! 鲁贞凤暗暗吸气,对老嬷嬷道:“马上派人去查延博那边的消息,从他出生到现在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老嬷嬷点头:“奴婢这就是让去办!” “你等等!”鲁贞凤忽然叫住老嬷嬷:“不用了!” 老嬷嬷诧异:“太后娘娘?” 鲁贞凤双眸嗜血:“你只要派人去恒坤殿那边打听一下,这一次从云景镇回来的,是哪位殿下就知道了!” 如果是李延博,那么云景镇的事情,绝对就是李延博动的手脚! 听说李延寻也死在那里了,还是被彦成所杀。李延博让人围攻彦成,是因为彦成先刺杀当朝皇子! 想到儿子,鲁贞凤心中一痛,声音也带着浓浓的恨意:“如果回来的人是李延博,那么就马上安排好人,也可以去五华山找逍遥门做交易,请他们那边的杀手!” 如果她唯一的儿子都没了,这个天下…… 李江中,你最好期盼着,彦成他还好好地,否则,这个上梁国,她鲁氏贞凤一定会搅起千层浪,片刻都不得安宁! 上梁国皇宫,恒坤殿。 上梁国皇上李江中听闻影卫传过来的消息,眼底忽然露出几分亮色来。 “真的吗?延博现在到了哪里?”那声音,是极力压制,都管不住的欢喜和兴奋。 李江中想想,自己做皇帝这么多年来,少年时一直活在父皇的威严下,等到父皇驾崩,他登基为帝,他凡事喜欢依靠着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的太后鲁氏。 哪里知道,鲁氏还藏着那样的野心,想要让他的好弟弟李彦成将来登基为帝。 等到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朝中大臣,有一半竟然都在鲁氏的掌控中。而他那个好弟弟长安王,又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 影卫连忙回道:“回皇上话,四殿下日夜兼程赶路,刚才侍从来报,已经看到四殿下进了千安门了!” 李江中点头笑了笑,身体发福,又一脸病态的他,此时此刻脸上也是难得是容光焕发。 “来人,替朕更衣!”李江中吩咐道,一会儿,他要亲自召见自己这个儿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看太后鲁氏,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530大隐隐于市的凤府 上梁国帝京,昌平城。 昌平城位于上梁国的东部靠近沿海,在大城市中,算是元修大陆最东部靠海的城市。 地理位置优越在,东部靠近东海海岸,背靠上梁国的西南腹地,面向东海,海盐业非常发达。 同时作为上梁国的帝京,是上梁国所有达官贵人,皇室贵族所在的聚集地,用现代的话说,昌平城就是上梁国的政治,文化中心。 在元修大陆,昌平城最为惹人注目的两点,一是其在海盐业方面的发展,靠近东海,优势得天独厚,几乎是整个元修大陆海盐业的霸主! 二是,上梁国的海军非常骁勇善战,但是在元修大陆整个大陆布局里面,上梁国的海军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其余各国,除开大翰国与清流国以及北部的北陵国有一部分领土是靠近海边的,大宛国深居内陆地区,海军对大宛国来说,根本无用。 之前大宛国却又接受上梁国李江中的示好,两国之间互惠互利,看重的主要是其在海军方面的势力。 大宛国没有海军,而且也没有适当的大本营去筹备建立海军,如果拉拢了上梁国,与上梁国合作,将来争霸天下时,也不至于没有海军相助。 到底,其余各国,都是个子的水上实力。尤其是大翰国,尽管是元修大陆第一大国,可是在海军方面,远远比不上上梁国。 这也是,为什么上梁国在元修大陆这么多强国中,能够得以生存的原因。 昌平城商贸发达,海产丰富。而在八年前,从天才少年宛少爷一鸣惊人之后,上梁国的商贾们,在第一时间引进了大翰国付家园的衣服。 至今为止,付家园已经在昌平城内遍地开花,就是整个上梁国内,提及付家园三个字,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是付家园衣庄的三个条件,深得人心,如同当年的郾城一般,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对付家园都是赞不绝口。 而近期有消息传出,久居不出的付家园背后当家人宛少爷宛溯,听闻昌平城这边靠海景致好,会到这边来瞧瞧。 而来了这边,自然看看自家生意在昌平城内如何? 宛溯可是付家园当家老板伏天业背后的主子,现在要到昌平城来,整个昌平城的商贾们都激动了。 莫说是商贾们,就是恒坤殿中的李江中,此时此刻都是非常期盼的。 “马上让人去查查,看看宛少爷到了哪里!” 如果能够拉拢宛溯,何愁他们上梁国的国库空置? 那就是一棵摇钱树,听闻大翰国与大宛国开战时,大翰国兵部与户部出了些事情,还是付家园出面,给边关的士兵送去了御寒衣物! 三十万大军的御寒衣物,付家园那边眼皮都没眨一下就送了过去。又恰逢上梁国珠江郡洪涝,据说付家园又送了衣服过去…… 但是再看付家园,那些御寒衣物送出去,那么多衣服,对付家园的生意没有半点儿影响。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看到了,原来当年宛溯立下那三个规矩,原来用词在此。回收之前的旧衣服,以旧换新,在这个时候,正好拍到了用场。 八年前的宛溯,传闻当年还不过是一个**岁的孩子,**岁的孩子居然有能够那样的远见,可见那个孩子到底多聪慧,头脑多灵活? 早在三年前,也就是付家园从有了天才设计师开始的第五年,付家园的衣服已经开始在元修大陆各处落脚。 想着这位宛溯与商皇九爷似乎也有关联,李江中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宛少爷。 更想,通过宛少爷,能够摸到商皇九爷的消息。 宛溯的付家园虽然是后起之秀,到底比不得商皇九爷的产业链的繁多与复杂,也比不上商皇九爷的势力。 如果这两方势力在暗中对上梁国相帮,李江中想着想着,脸上不由渐渐露出笑容来。 侍卫退下之后,李江中原本想要逗逗鸟,但是作为一个皇上,这个时候,他还是需要去见见某些人。 于是,昌平城中,也是上梁国最大的商贾之家周家老爷,被李江中宣进了皇宫面圣。 商贾之家的周家老爷前脚被宣进皇宫,后脚苏婉等一行三人坐在马车内,进入昌平城。 暂时不想闹出多大的动静,三人都带了人皮面具,要不然凭着三人的容貌,必定引起各种不便和猜疑。 进了城门,马车一路向昌平城南街行去,一直到了一户单独的府邸前面才停下来。 “大少爷、二少爷,宛少爷,你们来了!”一早就安排好的小厮守在门口,瞧见三人到了,连忙过去帮着车夫牵过马车,一边恭敬地请三人进府。 三人微微颔首,进了府邸。 “奴婢参见王爷,参见三殿下,参见郡主!”江月一早就在里面候着,对着三人恭敬行礼。 一身男装,面容不过清秀的苏婉笑着对江月道:“在这座凤府中,可只有凤府少爷与其两位好友,一位连少爷,一位宛少爷!” 江月一愣,知道自己说过了话,沉静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之色。 连璧淡淡开口:“都先进去吧,宛溯已经好久没有休息好了,江月,你马上去准备热水,让她好好沐浴更衣,再去休息!” 凤吟九也笑着道:“江月,到了这里,可就没了那些身份!” 江月连忙点头,这才随着苏婉去准备好的房间。 人都说狡兔三窟,苏婉想着凤吟九这人的轨迹,暗暗庆幸,幸好现在两人算是盟友。 瞧瞧,凤府,名不见经传,在昌平城就像是一粒小沙子一般立在这座大城中的府邸,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商皇九爷凤吟九的老巢! 这个消息传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人惊掉下巴! 所谓大隐隐于市,果不其然啊! 苏婉一边沐浴一边感叹,手轻轻摩挲着肌肤,忽然响起那天在寒池边,连璧盯着她后背看的事情,伸手又摸了摸。 从五岁开始就养的比较好,这身子其实非常娇贵。身上的肌肤,也都是滑嫩如凝脂,作为一个女人,自然是非常欢喜的。 轻轻笑了笑,背上没有哪里是不平整,看来蚊虫叮咬留下来的痕迹,已经全好了。 沐浴完毕,苏婉起身穿好衣服,又将人皮面具带回脸上,对着镜子左瞧右瞧,按照当年宛溯那个样子来看,现在这个眉清目秀的小模样,倒也与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很满意地点点头,苏婉这才掀开纱帘到了里面的卧室。 再,倒在床上,倒头大睡! 给读者的话: 争取再加一更哦亲们 531上梁国皇帝的窝囊气 仁寿宫,鲁贞凤在第一时间得知付家园宛溯到了昌平城,但是在进入了昌平城之后,居然就失去了消息。 “一群饭桶!在眼前的人都能跟丢了?”鲁贞凤大发雷霆,大声对地上的侍卫吼道:“马上再去查,一定要在皇上之前找到宛溯!” 恒坤殿中,一样的消息,一样的结果。 皇帝李江中蹙着眉头,然后外面有侍从跑了进来:“皇上,四殿下来了。” 李江中心头一喜,连忙示意旁边的侍卫下去马上去找苏婉:“快,让他快进来!”[ 发福的李江中坐在龙椅上,神色间尽是喜色。 文雅又带着几分病态的李延博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苍白中又因为一路连夜赶回,风尘仆仆,显得很憔悴。 眼眶深陷,眼角四周都是青黑色的痕迹,得出来,睡眠严重不足,而且发丝有些凌乱,华丽的长袍也有多处褶皱。 “延博,回来了!”一早得到了消息,原本是昨晚就在等着好消息的李江中,却因为李延博在昌平城外忽然遇到的刺客截杀不得不延迟。 现在瞧着儿子,李江中迫不及待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李延博忙从袖口中掏出一道明黄的圣旨,然后跪在地上恭敬道:“长安王李彦成已经认罪伏诛,并且在临死前,儿臣已经让他在这圣旨上面签字画押!” 李江中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抬着下巴着雕龙刻凤的恒坤殿饭房梁笑得格外开怀。 后在一旁的小太监也连忙跟着笑着,谁都没有注意到,恭敬跪在地上的李延博手指微微一谈。 就那么眨眼的功夫,一粒细微的颗粒直接进了李江中的口中。就是李江中,也因为太过兴奋,低头盯着那明黄色圣旨上面的指印瞧了又瞧,笑得更加大声。 “哈哈哈……他李彦成也有今日!” “想当初在这恒坤殿中,延博,你知道吗?” “当年在这恒坤殿中,他一个小小的王爷,居然敢如同朕这般,笑得张狂放肆,毫顾忌!” “那个时候啊,朕就坐在这里,着他站在大殿中哈哈大笑,听着他一句又一句讽刺朕的话,却什么都做不了?” “延博,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居然说,朕这个位置,本该是他的!” “他还说,朕就是个废物,如果朕不是个废物,怎么会让他还有让太后鲁氏专权?” 李江中笑得张狂又兴奋,那是一种憋屈在心头多年的一口气终于纾解出来之后的才畅快和得意! “可是他怎么知道啊?延博,他怎么知道,朕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发现了他和鲁氏的阴谋?” “是,朕那会儿是没有真实的权利了,朕所的奏折,都是从他们母子眼皮子底下过了一遍才到了朕的眼前!”[ “朕的那些事情,都是他们母子觉得关紧要,觉得朕可以的!这些年来,延博,你瞧瞧他们鲁氏一族人啊……” “朝中的一品大员,二品大员到从四品,几乎都是他们鲁家人!这个上梁国的皇族,都快要改姓鲁了!” “可是延博,他们不知道啊!” “他们不知道,朕还有你这么个争气的儿子!”李江中非常得意地着跪在地上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儿子。 不好大喜功,不张狂不可一世,不有了那么一点儿战绩就开始向自己邀功,对自己这个父亲,这么恭敬孝顺! 李江中越李延博越得意越顺眼,白净发福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朕承认,朕确实有些能!” 李延博连忙摇头:“父皇严重了,父皇只是近来病痛缠身,哪里是他们说的那种能!” 若是别人说这话,李江中指定直接让人将这个人拖出去砍了。 可是现在他心情很好,而且对李延博的特别顺眼,于是笑眯眯地说:“延博,朕的性子,朕自己了解!” “所以这些年来,朕便一直做着让他们满意的事,让他们觉得开心觉得是朕改做的事!” “因为他们是鲁家人,因为这宫中又有了一位鲁贵妃,朕便依着他们的要求,宠爱鲁贵妃,废了当年父皇替朕选定的发妻皇后张氏!” “废了……他们还不安心啊,他们还……还非得用那些恶毒的手段,硬生生逼死了张氏,还逼得朕,将张氏一族,赶尽杀绝!” “张氏一族,乃是我们上梁国的功臣。父皇在位时,一直跟朕说,一定要好好善待皇后张氏,要稳住张家人!” “皇后张氏,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温柔娴静的一个女人,哈哈哈,就被他们那么害死了!” “延博,你还记得朝中那些老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怒骂朕是昏君怒骂朕宠妾灭妻吗?” “就是从朕如今这个鲁皇后入宫做鲁贵妃开始呢!” 李江中哈哈大笑着,似乎想到了当年他顺着太后的意思迎娶了鲁家嫡女鲁贵妃的事情。 “朕什么都顺着他们,甚至这些年来,朕每年都会向后宫里面填充美人,不断地让人去上梁国各处寻找美人入宫……” “朕为的是什么呢?” 李江中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盯着手中的圣旨咬牙切齿,手指上的指甲都快将那圣旨给刺破:“朕知道朕做不了别的,这辈子从朕开始知道他们母子的野心开始,朕只做一件事!” “哪怕就是颠覆了整个上梁国,朕也不在乎!” “如今,延博,因为父皇有你,父皇赢了!”[ 李江中着跪在地上一直不吭声的儿子李延博,声音忽然拔高了一个度:“朕赢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大笑中的李江中,身子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内侍吓得面色煞白,连忙跪着爬过去:“皇上……” 李延博也是满脸震惊,一把将地上的李江中抱起来,快速向里面的寝殿走去:“快来人,快传太医!” 到了寝殿里间,将李江中放在床上,李江中忽然拉住李延博的手:“延博,宫中来了刺客,快,快马上让人宣旨,去保护太后皇后,还有各位皇子公主安全!” “是!” 李延博大声向外喊道:“皇上有旨,宫中有刺客,舒将军,您马上派人去仁寿宫与承泽宫,以及皇子公主们的寝殿,带足了侍卫,保护他们的安全!” 舒烈乃是至今为止,几乎是唯一的保皇派将军,从李江中兵种重,担心太后与皇后做什么手脚,一直守在恒坤殿外,寸步不离! 现在听得里面皇上那么吩咐四殿下,当下知道该动手了! 于是带着人马,直接向太后与皇后的寝殿那边而去。 532连璧的忽然离开 凤府,苏婉听着江月带过来的宫中消息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彼时,凤府中的三人,正在喝茶。 看着凤吟九,苏婉问道:“那药是什么药?该不会可以让李江中忘记李彦成手中还有虎符这一事情吧?” 凤吟九端着青瓷茶杯笑得温柔:“就算没有那药,李江中一时半会儿都不会问李延博提及虎符的事情!” 连璧也笑了笑,英俊的面孔上带着几分浅淡的柔和“现在的李江中,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马上先解决掉太后与皇后两位鲁氏家族在皇宫的当权人!” 凤吟九瞥了连璧一眼,笑得慵懒华贵:“可不是,现在李江中满脑子都是在这个当口直接拿下那两人,从而控制住鲁氏一族。” “鲁氏一族强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以为解决了一个长安王,拿到了虎符就能直接控制住鲁氏一族?” 苏婉蹙着眉头道:“这,怎么可能?” 连璧和凤吟九对望一眼,眼底都是欣赏的神色。 凤吟九先开口:“阿婉说的非常对,鲁氏一族本就是上梁国的世家大族,关系错综复杂。” “而且他们手中的兵权,并非仅仅只是长安王手中的军队,还有鲁氏现在的当家人,国舅爷鲁国公手中的二十万大军!” 苏婉有些不解地看着凤吟九:“这与你给李江中吃下那个药,有什么关系?” 那,到底是颗什么药丸? 凤吟九笑了笑,视线落到了对面正在低头喝茶的连璧身上。 苏婉的视线,自然也落到了连璧身上。她原以为,那药是出自凤吟九的手中,看凤吟九这视线,那药居然是连璧给的? 接触到苏婉疑惑的视线连璧抿了抿唇,淡淡道:“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药物,就是一直陷入昏迷,脉象非常虚弱,偶尔会有一会儿的清醒罢了!” 苏婉眨了眨眼,用一种全新的眼神,将连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连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面颊开始渐渐浮现起红霞。 只是眼角余光一扫,见旁边凤吟九神态慵懒地斜倚着椅子坐着,用那种看好戏的视线看着他,他想要逃走的冲动,瞬间又被压了下来。 微微眯眼,连璧努力让自己忽视苏婉那种严谨审视他的神色,非常镇定从桌上拿起茶杯,喝茶。 再,非常镇定地开口:“那药物,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效果还不错。不是毒药,对身体也没有什么损伤!” 微微一挑眉,连璧声音很淡,漆黑的双眸缓缓抬起,对上苏婉乌黑黑的大眼睛,淡淡地道:“甚至,对李江中那种长年来浸淫女色的人来说,还能补肾!” 旁边,凤吟九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狠狠剜了连璧一眼。连璧毫不示弱,却表现的非常自然。 不过是非常自然地瞥了凤吟九一眼,声音带着几分疑惑:“怎么,难道凤少爷之前让人测试时,没有测试出那个效果?” “我记得,凤少爷手下的人可是经常出入各大青楼,虽然知道多数为公事,可是……” 话音微微一转,连璧英俊的脸上带了几分温和的笑容:“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是?” 苏婉挑眉,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又掐上了。 但是消息听到了,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拍了拍手:“我还有事要去忙,先回房间了,你们慢慢聊!” 走了两步,笑了笑回头道:“对了,如果你们得出了那个药真的有滋阴补肾的效果之后,也不妨多做一点儿,挺好的!” 这边,凤吟九与连璧两人,嘴角齐齐一抽! “她最近说话……”好半响,连璧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凤吟九缓了缓神,总算恢复过来,唇角微微勾起,望着连璧轻笑着道:“其实这样不是挺好的,总比一直避开着强!” 手中茶杯轻轻搁在石桌上,凤吟九笑着道:“我今天还有几桩生意要谈,你那边皇宫急报都催了八回了,再不去瞧瞧,一会儿你那影卫估计要给你长跪不起了!” 说罢,凤吟九起身,一身玄黑色锦绣长袍缓缓消失在花园中。 连璧抿唇,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出来!” 果然,一名影卫从后面的花圃中走了出来:“殿下!” “什么急报那么急,拿过来!”连璧脸色冷得可以,一副恨不得将影卫踢出去的样子。 影卫连忙将手中的折子递了他,跪在地上心里好不委屈。 他也不是故意的,可是真的如同九爷说的那样,殿下要是真的再不开口看折子,他是真的要一直跪着求殿下了。 看了折子上面的内容,连璧忽然从石墩上站了起来,面色骤然变得冷如寒冰:“快,备马!” “是,殿下!”影卫身影一闪,快速消失在原地。 连璧看了一眼苏婉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凤吟九离开的方向,快速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从书房中出来,拿了一封信交给了外面的侍从,让侍从去交给苏婉,而自己,则在将信交给侍从的那会儿,已经大步离开了凤府。 等到苏婉在后花园溜达了一圈出来时,没有看到凤吟九,也没有看到连璧。 “宛少爷,这是连少爷给您的信。”侍从见到苏婉,快步走了过来。 苏婉诧异,这人都在一个府邸住着,连璧还给她写信? 许是看出了苏婉的疑惑,侍从连忙解释道:“宛少爷,是这样的,我们家少爷临时有事,走的匆忙,所以来不及跟您告别。”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婉接过信件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恩,奴才告退!” 拿着信苏婉回了自己房间,打开信看了之后,信上其实只有短短几个字:临时离开,失礼了,一定速回! 落款:连璧。 将信放进信封里,苏婉蹙着眉头问身边江月:“江月,鬼面阁那边,最近有关于北陵国的什么消息吗?” 江月摇头:“北陵国内现在宰相与大将军双方对持,宫中皇上与贵妃各成一派,并未有太大动作。” 并未有太大动作,那连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江月,你马上让鬼面阁的人去查一下,看看北陵国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没事,按照连璧的性子,不会离开。 现在连璧离开,必定有事。他不提事情,想必是不想让她担心。 连璧在她被白祁飞当众羞辱时,丢下北陵国那一摊事情来了,在她身边这么久,从未提及过北陵国的事情如何。 现在,她怎么能不管他的事? 唯一希望的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得上他。 533两人在一起的日子 “阿婉!” 门外忽然出来一声磁性悦耳的嗓音,紧接着就看到一身玄黑色锦绣长袍的凤吟九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是说在凤府,都要叫宛溯吗?”对提出三人分别用别称来称呼自己和对方的凤吟九,忽然喊自己的名字,苏婉表示了不满。 凤吟九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暖色和宠溺:“这个……阿婉,那会儿是我们刚回来这边,尚且没有好好检查一番,自然需要小心为上!” “现在我们都住了这几天了,难不成几天的时间,我还不能将许久不曾住过的凤府好好清理一遍?” 苏婉白了他一眼,不想和这人耍嘴皮子。 “说吧,到底什么事?” 连璧刚才这么匆匆离开,他现在又过来找她,真心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 凤吟九看了看天色,天边云卷云舒,再看看旁边的景色,假山池水,绿树成荫,花团锦簇…… “阿婉,你是第一次来昌平城,趁着现在休息好了,不想出去转转?” 苏婉抿唇,想了想,然后点头:“恩,是准备出去转转。” “那不如,我给阿婉做向导?”凤吟九循循诱善。 苏婉笑看着面前笑得温柔慵懒的男子:“可是我刚才听下面的人说,你有生意要忙。” 凤吟九笑着道:“生意什么时候都可以谈,可是这么好的风景,错过了可就不好了。” “而且,阿婉,今天晚上是乞巧节,昌平城的流明河畔,还会有灯会看。”微微一笑,凤吟九继续道:“我记得,这些年来,除开在流云书院时,你在洛河城中偶尔能够参加,在郾城的时候,可从不曾出宫见过那样的场景。” 凤吟九这一提,苏婉难免会想起在郾城的点点滴滴。 在郾城时,她每天都需要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能够快些摆脱那些麻烦和纠缠。 能够,快些离开郾城,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求自由和回家的路。 到处都是勾心斗角,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过得特别累,处处都需要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行事。 想想,活得真累。 “走吧,阿婉,在迎接新的事情到来的时候,我们先去放松一下,好好散散心,玩一玩!” 苏婉想了想,鬼面阁那边打听着,她自己也出去打听,双管齐下。 而且今天是乞巧节,人会很多,还会有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出门看灯会,是打探消息的好时候! 想到这里,苏婉抬眸看向凤吟九:“好!” 将苏婉眼底的神色尽收眼底,凤吟九脸上不动声色地,心底转过了几道弯,笑看着苏婉道:“你是想要坐马车出门,还是我们这么走着出去?” “当然是走路出去!”她现在是宛溯,不是苏婉。 而且一会儿到了晚上看灯会,还要打探消息,哪里有人坐着马车去打探消息了,当然是深入群众比较好。 凤吟九听着,笑了笑,温柔地道:“好,那我们走着过去流明河那边,正好那边还有玩杂耍的,在流明河那边,还有一座酒楼,这会儿过去,正好在那边订个好位置!” 江月出门去办事,凤吟九也没有带侍从,于是就两人单独出了门。 凤府不在昌平城的中心,而在昌平城的南边大街尽头,地处有些偏僻,外观看上去,非常不打眼。 但是进去之后,苏婉见过里面的布置和里面的一草一木,想着如果不是高门大户有眼力的人进去瞧了,一般人还瞧不出来那些摆设的精贵之处来。 靠近海边的城市,这会儿即便是炎热的夏天,空气中还是带着海水吹拂过来的湿意。 风中,夹带着淡淡的海水腥味。 大街上,到处都是吆喝做买卖的摊贩,街道两旁都是商铺,里面的商品满目琳琅。 因为想要打探消息,自然是哪里人多,苏婉就往哪里扎。 凤吟九跟在她身边,她往哪里去,他也就跟着去哪里。就饶了两处地方,心底已经明白这丫头想要做什么。 心底不知想着什么,唇角微微勾起,眼底眸光幽深。 某处酒楼上面已经帮着九爷订位子的宁笙抱着九宝坐在雅间靠窗边的位置,一边摸着九宝圆乎乎的脑袋一边感叹。 “宝爷啊,你看爷追个媳妇儿,多艰难啊!” 九宝扭了妞圆乎乎的脑袋,对着宁笙龇牙不满。 宁笙嘿嘿笑着,瞧着九宝说:“宝爷,我是说真的,你看看爷……为着这么一个什么……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费了多大的心思啊。” 九宝嗷呜了两声,低头开始用牙齿摩挲着宁笙手掌上的肉,似乎在考虑着,到底是先咬手背呢,还是先咬手心呢! 宁笙以为宝爷低头赞同了他的意见,于是说的更加得意了:“宝爷,你说我们爷这样的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偏偏就是对那个小丫头上了心!” 宝爷再次嗷呜一声,灰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龇牙咧嘴,磨牙霍霍准备下口! 宁笙误以为宝爷那是非常赞同的节奏,于是说的更加兴奋了:“其实吧,宝爷,你看那小丫头苏婉也不错啊,多大的孩子啊,一个快要关门歇业的付家园,居然让她在短短几年之内,几乎占据了整个元修大陆的衣庄市场,真是不可小觑!” 准备下口的宝爷觉得,它似乎有必要抬起头来,和这位对着苏婉侃侃而谈的老弟争论一下。 于是宝爷开始嗷呜嗷呜各种叫唤着,甚至还用到了它胖乎乎的蹄子在宁笙的腿上挠啊抓啊…… 宁二爷连忙看着它说:“宝爷,难得我们两个有这么和谐的时候,也难得我们两个的观点一致,哎,真是不容易!” 九宝嗷呜嗷呜与宁笙横眉冷目相对,它这哪里是赞同宁笙的观点了,它这分明是在反驳,反驳懂不懂? “宝爷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别激动了!”宁笙笑眯眯地安抚着怀里越来越暴躁的胖狗狗,一边笑一边说:“好了好了,宝爷我知道你现在激动想要错去参与参与,可是爷说了,他需要和苏婉两个人待在一起,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不想要第三人插足!” 九宝龇牙:我根本不是人! 众人,宁二爷终于懂了一回狗语,笑眯眯地道:“爷说了,胖狗狗也不可以!而且,你现在……” 将九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宁笙摸着下巴啧啧感叹:“宝爷啊宝爷,你最近肯定偷偷去厨房偷吃的了,瞧瞧你这身段……” 九宝低头:它这身段,膘肥身健,丰乳肥臀,摸起来很有肉感啊…… “太胖了!”不了解小狗狗语言的宁二爷继续道:“你就是想要下去在后面偷偷跟着,曝光了也太高了!” 九宝的玻璃心,瞬间碎了一地! 爷拒绝它的理由:你太胖了,九宝! 给读者的话: 今天加更哦亲们……月底了,争取每天加更哈 534大翰国太子婚事推迟 街道上,苏婉在转了几处之后,没有得到半点儿关于北陵国大事情的消息,不由有些疑惑。 而这个时候,他们正在路边的一个小茶馆里喝茶。 正巧准备起身离开时,旁边那一桌两个三四十来岁的人,说话声比较大,传到了他们这边。 “陈兄,你刚从大翰国那边过来,快跟我说说,大翰国那边,近来有什么消息?” “大翰国啊,大翰国现在最大的消息就是,太子大婚因为当初废太子妃当街阻婚,又遇上刺客偷袭一事,大婚耽搁了。”[ “本来是准备后面继续的,结果准太子妃娘家,魏明候府的魏明候夫人病重没了,准太子妃需要守孝,大婚迟三年后举行!” “这,算是近来大翰国郾城,最大的一件事情了。” 已经起身的苏婉,向那边两人了一眼。 凤吟九瞧着她的神色,似乎很惊讶,有些奇怪地问道:“难道你那边的人,没有告诉你大翰国郾城的事情?” 苏婉压低了声音道:“当时气恼,让他们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与白祁飞有关的事情!” 她哪里知道,白祁飞与魏宣清的婚事,会因为魏明侯府夫人的死退出迟了。就皇家来说,很多人都等不起。 魏明侯府夫人死了,魏宣清至少要守孝三年。三年的时间,魏宣清原本年纪就大了,再过三年…… 两人出了茶楼,苏婉问旁边的凤吟九:“魏明侯府不会不知道,这场婚事,拖不起三年。” 见苏婉眼底一片沉静,没有任何情绪,不见悲伤也不见错愕或者是欣喜,凤吟九心中松了口气。 笑了笑,走在苏婉左边的位置,以免来往过路的行人撞着她,让她走在靠里面的位置温和地道:“如同你想的,魏明侯府夫人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比起魏明侯府的内院,苏国公府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凤吟九微微眯眼,了那边还在聊天的两人一眼:“魏明侯府那边的事情,根本是他们不能想象的。” 魏明侯府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想象的? 苏婉脑子转了转,荣亲王府、镇国公府与卫国公府倒了之后,大翰国就剩下了卢国公府与苏国公府。 苏国公府一大家族,因为她的事情,现在必定活的比较艰难。除开恭亲王府之后,便是当今的国舅魏明侯府势力最是惹眼。 国舅府也是侯爷府,魏明侯又非常想要自己的幺女成为太子妃,会是将来大翰国的一国之母。 从前面的两个国公府与一个亲王府被抄家灭族之后,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魏明侯府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将女儿送进皇宫。 谁都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魏明侯有岂会不知晓? 见苏婉在沉思,凤吟九了一眼人群渐渐多起来的大街,温柔地道:“宛溯,我们先过去望月楼那边去吧,那边人多,而且很多都是权贵之子。” 言下之意,在那边,你想要打听消息,其实最好不过了。[ 苏婉瞥了凤吟九一眼,她今日在大街上转悠了这么久,都没有听到北陵国那边什么消息。 该不会…… 又瞧了凤吟九一眼,苏婉张了张嘴,没有任何证据,总不能说凭着第六感就说他怎么的吧? 但是心底,她觉得连璧忽然离开的事情,有些奇怪。 带着颇为复杂的心情,苏婉跟着凤吟九到了望月楼。 望月楼建在流明江盼,原本叫做望江楼,但是因为冲撞了当年先帝的名讳,被改名为望月楼。 作为昌平城中最大的酒楼,望月楼不仅酒水饭菜一等一的好,地理位置及酒楼内外的环境景色,也都是极好的。 临江而立的望月楼,前面为昌平城的主街道,主街道的前面就是流明河,站在望月楼三楼雅间的户边,正好可以将整个昌平城最繁华最秀美的景色尽收眼底。 “怎么样,风景很不错是不是?”见苏婉痴痴地着下面的风景,凤吟九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笑着开口:“这里是才昌平城中除了皇宫中的田华阁之外,最高的地方了。” 稍稍侧头,凤吟九正好侧身面对着苏婉,不过并非她,而是示意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边,就是皇城!” 苏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高高低低的楼阁亭台,近的能清楚琉璃瓦的纹理,远处的,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轮廓。 不过整体来,比起大翰国的皇宫,上梁国的皇宫小了一些,而且造型主要以精巧与秀丽精致为主。 她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未注意到,此时此刻,两人其实离得很近很近。 近到,超过了她平日里容忍凤吟九和连璧靠近她的距离。 几乎,风吹动他们的发丝,发丝会因为两人太近的距离,将发丝缠绵起来,纠缠不休。 “那边那两人,是周家的公子吗?”盯着皇城方向的苏婉,视线不知何时落到了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两名年轻男子身上。 然后,下意识地侧头,向旁边的凤吟九。 并未注意到两人距离这么近,她这一侧头,险些直接撞上凤吟九的下巴,好在凤吟九避开及时,这才避免了两人的亲密接触。 苏婉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得,他不过是靠得近一些,她就这幅神色。 凤吟九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脸上神色温和认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的想要让你那边,如果我真的是故意的,我就不会退开!”[ 嘴角动了动,苏婉瞥了凤吟九一眼,神色淡淡道:“我去后面,一会儿再过来!” 轻轻恩了声,凤吟九点了点头:“去吧,我在这边等你,不要太久。” “恩,知道了。”了凤吟九一眼,苏婉转身出了房间。 苏婉刚走,凤吟九轻轻敲了敲户,隔壁房间的宁笙抱着九宝快速窜了过来:“爷,有何吩咐?” 凤吟九声音温和,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意:“今晚的灯会很热闹,让黑羽卫的人,保护好阿婉!” “是,爷!” 到楼下右边那两位年轻男子到了望月楼下,凤吟九对宁笙挥挥手,宁笙抱着九宝快速走了出去。 九宝被宁笙拧着后颈肉挣脱不得,一边嗷呜嗷呜叫唤,一边可怜巴巴地瞅着凤吟九,那小眼神,绝对是在控诉主子抛弃了它这个肉球球。 又了楼下一眼,凤吟九转身坐回桌边,拿起酒杯开始一个人独自饮酒。 手微微一抬,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原本明亮的雅间,在这一瞬间,变得暗沉起来。 再时,整个房间内,已经招满了黑色的纱帘,就是外面的光线,也透不过来。 535周家少爷拜见九爷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 层层黑色纱帘之后,一道人影坐在桌边悠然慵懒地饮茶,声音却与刚才的慵懒磁性,生出了天壤之别。 “进来!” 低沉、嘶哑,像是枯枝老树在被大风刮倒的那一瞬间,发出的吱嘎声那般难听,沙哑。 却又,有些尖锐,刺人耳膜。 周家的两位少爷,大少爷周景瑞,三少爷周景祥在外面,听着那声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两兄弟对望一眼,又快速点点头,正伸手准备推门,那门忽然自己从里面开了。 两人面色微微一怔,周景祥性子不如周景瑞沉稳,吓得双腿有些软,嘴唇也有些发白。 据说,这位传说中的九爷,脾气向来阴晴不定。 十多年前便叱咤整个商界,让整个元修大陆各国皇帝又是想要巴结,又是想要狠狠痛下杀手的商皇九爷,从未有人见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年纪多大。 更加没有人说过,这位九爷的声音,会这么……带着一层寒气,他们都还没有见到人,没有进雅间,就已经被里面的寒气逼得心思不稳。 “昌平城的周家,竟是如此鼠辈么!”讥讽嘲弄的声音,像是手指甲划过铜镜时的厮磨声,刺得两兄弟的耳朵只痛。 周景祥连忙扑倒在地上,大声喊道:“九爷饶命!” 周景瑞一愣,他虽然沉稳,可是里面雅间中坐着的人,就是皇上见了,也得恭恭敬敬的…… 见弟弟跪了下去,周景瑞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九爷恕罪,昌平城周景瑞与三弟周景祥,奉家父之命,特意前来拜见九爷!” “周思竟然有你们这样孬种的儿子……哈哈哈……” 那声音,嘶哑中尽是嘲弄,嘲弄中带着对昌平城首富周家的不屑和轻蔑之意,毫不掩饰。 声音虽然嘶哑难听,不堪入耳,让人的耳膜阵痛不止,可是那些话,却每一个字透过他们的耳膜,狠狠刺入了他们的心脏。 原本两兄弟就受不了那种嘶哑宛如破败的大门吱嘎难听的声音,现在却不得不听。 等到几声商皇九爷几声大笑笑完,跪在地上的周景瑞两兄弟,耳朵里面已经开始流血。 “如此鼠辈,竟敢前来拜见爷?真是不知死活!” 忽然一阵冷风从黑沉沉的纱帘之后传来,直逼跪在地上的兄弟两。伴着两声凄惨的叫声,雅间的大门已经合上。 而刚才因为吓得跪在门口的兄弟二人,这会儿人已经到了楼下大厅。 两人双耳和唇角,鲜血不断地溢出来。 下面的达官贵人瞧见了,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他们两人。而周景瑞与周景祥,因为那一掌风挥来,当即晕死过去。 有人眼尖,大声喊了起来:“那……那不是周家的两位少爷吗?” “咦,好像真的是的!” …… 人群中七嘴八舌,守在下面的小厮连忙上前将两人扶起,大声冲外面的护卫喊道:“快来人,将敢伤了我们周家两位少爷的刺客,揪下来,就地正法!” 这个时候,围着望月楼绕了一圈的苏婉正好从后面回来,刚到了二楼拐角处,就看到下面的护卫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 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色,再看着那些护卫冲向的雅间那边……双眸猛然眯起,身影宛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忽然冒出一个人来,冲上来的护卫忽然吓了一跳,然后大声吼道:“臭小子,你***的给老子让开!” 下面有小厮忙跟着跑了上来,一见是住在最好的雅间里面的那位少爷之一,连道:“这位公子,你快些让开吧。” 苏婉双臂抱在胸前,脸上带着几分温和地笑容,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像是在看着花园里正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似的。 “昌平城周家的护卫?” 非常轻缓的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 那些护卫和看热闹的人群听着他的话,再看着他闲适优雅的姿态,不由有些发憷。 胆子大的护卫大声吼道:“臭小子,让你给老子滚开,听到没!” “对,滚开!” “对,不然刀剑无眼,当心老子直接将你的脑袋砍下来!” 苏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瞧了瞧他们这边护卫手中的长刀:“你们可知道,那雅间里面,坐着的是谁?” “管他是谁,伤了我们周家的少爷,就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唇角缓缓勾起,乌黑黑的双眸噙着暖暖地笑意看着众人,苏婉的视线扫了一眼下面大厅,又划过望月楼外面的街道。 因为周家两兄弟的事情,现在望月楼前面街道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且,这里面,达官贵人居多数。 平民百姓根本来不了这样高档的酒楼,那些贵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想要拉拢周家的,这个时候已经站了出来。 “楼上的臭小子,我们主子让你滚下来!” “啪!” 那名随从刚喊完话,忽然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冷风,啪的一声之后,随从已经倒地不起,一张嘴,吐出了满嘴碎牙。 上梁国晋王瞧见,当下就愣住了。 好歹是上梁国的已经被封了王的皇子,哪里受得了自己的随从就这么没了,当下怒火直冒。 盯着整个大厅,大声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敢动本王的人,有胆子站出来试试!” “酒肉肥肠的东西,也配爷看上一眼,别污了爷的眼睛!”嘶哑讥讽的声音,高傲轻蔑的语气。 “噗……” 外面吃过晋王亏的百姓们,听着那人的话,一个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狗东西,竟然取笑本王!”晋王面红耳赤大怒,满身的肥肉已经盛怒都在颤抖着。 “如果晋王想要和你这个随从一样的下场,尽管就这么再后一句瞧瞧!”苏婉忽然开口,声音温和柔软,眉宇间温软的笑意:“晋王,您开始吧!” 说罢,苏婉双手微微动了动,然后整个身子向旁边的围栏上面靠了靠,义父慵懒惬意的模样。 众人瞧着她这般姿态,又见她那样轻松慵懒的样子,哪里还敢小觑他的势力? 晋王愣了愣,随从的武功算是不错的,可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一阵冷风给吹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他更加想说,你个臭小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在本面前这样放肆! 苏婉笑了笑,嗓音温和:“你不配知道!” “你……”饶是盛怒之下因为惧怕的晋王,这会儿听着这话,哪里还压得住火气:“你放肆!” 苏婉轻轻一笑,眉宇间神采飞扬,张狂又暖和:“这就叫放肆?晋王可真是没见过世面呢!” “你……” 536对上上梁国首富周家 “王爷,使不得!”地上昏死过去的周景瑞缓缓醒来,一睁开眼睛看到情况,脑子转得极快。 顾不得重伤的身体,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甚至都顾不得身份,一把捂住晋王即将出口的话:“晋王息怒。” “周景瑞,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捂着本王的嘴!”一把狠狠甩开周景瑞的手,晋王气得面红脖子粗。 刚准备开口怒斥苏婉时,周景瑞忽然在众人面前,对着苏婉的方向跪了下来:“贵人,对不起,都是我们周家人的不是,冒犯了贵人,贵人要打要杀,请贵人发落!” “周景瑞,你脑子没病吧?”晋王看着忽然跪在地上的周景瑞,气得狠狠一脚踹在周景瑞肩头。 周景瑞是习武之人,晋王一向游手好闲,不曾习武,这一脚自然受得起,而且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见楼上的人没有说话,周景瑞连忙叩头:“今日是景瑞与三弟景祥不知礼数,冒犯了贵人,请贵人责罚!” 地上昏死过去的周景祥,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见大哥这般,心口位置一紧,一个翻身忍着痛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了下去。 “请贵人责罚!” “哟,这是哪里来了什么大人物吗,居然连我们昌平城的周家两位少爷,都在这里,不顾周家颜面扫地,给这位贵人赔礼?” 进来的是一名四十来岁的贵妇人,穿着当今时下最为流行的,出自付家园的衣服,头戴朱钗,脸上妆容精致。 不过因为那嘲弄的声音还有她走路时不经意滑落在手臂处时露出的白肉,让众人不由微微不屑。 周景瑞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整个人瞬间一怔。而旁边的周景祥,原本武功不及周景瑞,这会儿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哪里还有力气去搭理进来的妇人? 妇人的身边,一左一右地跟着两名妙龄少女,少女身姿曼妙,体态婀娜。两人一个穿着粉红色的流沙百褶裙流,一个穿着浅绿色的束腰长裙,曲线毕现。 “七夫人?”好半响,周景瑞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府老爷周思如今最为宠爱的第七房姨娘薛翠娘。一左一右的两位少女,是薛翠娘的女儿。 再看大厅中所有人的视线和神色,比起跪在地上的周景瑞来,众人的神色变化更多。 一个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都盯着进来的这母女三人,又时不时地看看跪在地上向莫名的贵人请求责罚的周家大少爷周景瑞。 在昌平城中,谁都知道首富周家的事情。 俗话说,好事不是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不要提,是昌平城首富家中的八卦事情。 周家一直都是商贾之家,不过并非一直很红火,而是到了周思这一代,才开始占上了昌平城首富的位置。 在周家,周思原本是庶出的儿子,而且很不得当时的周老太爷喜爱,因为母亲出生青楼,所以小时候即便养在周家大宅,也一直被人唾弃。 而其生母文氏在孩子被周家人抢回去之后,周家老太爷嫌弃文氏出生低微,担心她的存在对处在上升阶段的周家有所不利。 据说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排了侍卫将文氏掳走,不知丢到了哪里。周思自幼被府中兄弟姐妹欺负到大,十五岁时随着周家的车队出门经商,当时是给其兄长,也就是周家的嫡长子做书童。 因为巧遇,在经商途中,济源巧遇遇上了上梁国的老晋王,救了老晋王一命,被老晋王看重,得以在周家翻身。 后周思得知母亲被周家老太爷,也就是其祖父派人赶出了昌平城,于是到处寻找其母。 等到找到文氏时,已经是十年之后。周思已经成了周家掌权人,娶妻纳妾,生儿育女。 而文氏,已经奄奄一息,身边照顾她的人,是多年前她在路边捡到的从青楼回来的孤女薛氏。薛氏当年被人欺骗,被卖去了青楼做了风尘女子。 等到小有名气之后,想要回去看看养大自己的养母文氏,正好遇上前来寻亲的周思。 文氏咽气之前,让周思好好照顾薛氏,让他将薛氏接回府中好好照顾,好好善待! 周思将文氏葬入了周家祖坟,然后在青楼替薛翠娘赎身,迎娶薛翠娘做了他的第七位姨娘,人称七夫人。 因为薛翠娘的遭遇与其母文氏很相似,加上又是文氏在弥留之际让其好好照顾的人,周思对七夫人格外宠爱。 甚至,整个周府,几乎无人不知,后院中的事情,即便有周夫人在打理着,但是七夫人这边也不容小觑。 周思对七夫人的宠爱,虽然尚未到宠妾灭妻的情况,但是从这些年来七夫人的跋扈与嚣张看得出来,周夫人在府中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周家大少爷周景瑞与三少爷周景祥都是出自周夫人曹氏的肚子,可是整个昌平城的人都知道,这两位少爷虽然在打理着周家的商铺,可是手头上的商铺,不及薛姨娘的儿子,周家九少爷周景红的三分之一。 前几年周家老太太还在,周思宠爱七夫人,到底还顾忌着周家老太太的心脏是否受得了。 两年前周家老太太不在了,周思对七夫人的宠爱更胜从前。两年的时间,七夫人除开不是周家的当家夫人,吃穿用度,没有什么比周夫人差。 知晓周家大院里面事情的人都知道,七夫人在很多方面,都超出周夫人许多。周老太太没了之后,周夫人便一病不起。 这一并就是两年,整日卧病在床,府中的大小事情,几乎都是由七夫人说了算。等同于,周夫人形同虚设,七夫人就等于是周家的当家主母! 周夫人下面的两个儿子,周景瑞和周景祥,自然跟着被七夫人的人打压。尤其是在周夫人病倒之后,七夫人看着两个少爷,看哪里哪里不是。 今日看到周家两个少爷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望月楼中这么跪拜,七夫人心中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不过在人前,谁都知道她乃是昌平城大名鼎鼎的贤妻良母。虽然出生风尘,可是当年都是逼不得已。 在周家近二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七夫人又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女人,多年前周旋于男人之间,懂得如何讨得男人欢心,也自然会替自己谋划。 今日这么多人在眼前,她自然不会奚落周景瑞与周景祥兄弟。不仅不会奚落,微微一笑,眼底尽是冷意,示意后面的护卫过去,扶起地上的两兄弟。 “七夫人。”周景瑞接着护卫的手站了起来,满脸惶恐地道:“七夫人,今日之事是我们兄弟不是,请七夫人不要插手。” 薛翠娘哪里会放过这样给自己贤妻良母加分的时候,看着周景瑞和周景祥的眼神无比温和关切:“景瑞景祥,你们不用担心,本夫人会替你们做主!”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大少爷和三少爷找大夫!”说罢,薛翠娘转身对着后面的护卫道。 护卫点头,快速跑了出去。 薛翠娘身边一左一右两位少女连忙走到周景瑞和周景祥身边:“大哥三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将你们打成这样?” “两位妹妹快快别说了,赶紧让……哎哟,痛……”周景瑞的话,被其中一位妹妹一不小心碰到胸口,痛得浑身都在哆嗦。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伤了我们周府的少爷,给本夫人站出来!”薛翠娘扫了一眼众人,视线落到了站在三楼走廊拐角处的苏婉身上。 “是你?”轻蔑的眼神,带着讥讽的笑容:“还不快下来,给我们周府的两位少爷磕头赔礼道歉?” 周府的七夫人,薛翠娘,出生青楼,因着与周思的母亲文氏关系匪浅,又深知男女相处之道,所以深得周思宠爱。 将薛翠娘的信息在闹钟过了一遍,苏婉笑看着薛翠娘道:“周府难道有两个周夫人吗?” 众人一听,快速看向薛翠娘。 薛姨娘何尝不知道苏婉话中的意思,只是这些年来,她仗着老爷的宠爱,在周府都是横着走的。 那些奴才们见着她,都是一口一个夫人叫着,很少会有人在夫人前面,加上一个七。更加不会有人,提及姨娘问题。 看似是七夫人,是夫人,但是到了外面,谁都知道她只是周府的一位姨娘罢了。周府周夫人病痛缠身,但是依旧是周府的正牌夫人。正牌夫人尚在,一位小小姨娘居然在外面自称本夫人,其中的意思,非常明显。 原本是众所周知的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何,被那位站在走廊上的少年忽然这么提及,众人会忍不住去深想那个少年话中的意思。 哪有妾室在外面自称为本夫人的?这不是自打自家的脸吗? 在做的许多都是权贵之家的少爷小姐,听着那位少年的话之后,忍不住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那不是周府的薛姨娘吗?” “别,我听说人家周府里面,都是称呼她为夫人的!” “周夫人还在,即便是七夫人,那也就是一个姨娘而已。就算再得宠,一个姨娘,居然敢尊卑不分,正室尚在,她就这样放肆,周府的人,都是这么没有礼数规矩的吗?” …… 见众人开始讨论自己的问题,薛翠娘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不过瞬间又转了回来。望着楼上的苏婉冷笑道:“我们周府当家主母身体不适,但是我们周府的少爷,也由不得你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人来欺负!” 言下之意,她刚才不过是一时口误,因为担忧他们周府少爷所以才会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给读者的话: 阿妩最近外出哦,更新可能会比较晚哈 537想出风头的薛姨娘 薛翠娘哪里会放过这样给自己贤妻良母加分的时候,看着周景瑞和周景祥的眼神无比温和关切:“景瑞景祥,你们不用担心,本夫人会替你们做主!”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大少爷和三少爷找大夫!”说罢,薛翠娘转身对着后面的护卫道。 护卫点头,快速跑了出去。 薛翠娘身边一左一右两位少女连忙走到周景瑞和周景祥身边:“大哥三哥,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将你们打成这样?” “两位妹妹快快别说了,赶紧让……哎哟,痛……”周景瑞的话,被其中一位妹妹一不小心碰到胸口,痛得浑身都在哆嗦。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伤了我们周府的少爷,给本夫人站出来!”薛翠娘扫了一眼众人,视线落到了站在三楼走廊拐角处的苏婉身上。 “是你?”轻蔑的眼神,带着讥讽的笑容:“还不快下来,给我们周府的两位少爷磕头赔礼道歉?” 周府的七夫人,薛翠娘,出生青楼,因着与周思的母亲文氏关系匪浅,又深知男女相处之道,所以深得周思宠爱。 将薛翠娘的信息在闹钟过了一遍,苏婉笑看着薛翠娘道:“周府难道有两个周夫人吗?” 众人一听,快速看向薛翠娘。 薛姨娘何尝不知道苏婉话中的意思,只是这些年来,她仗着老爷的宠爱,在周府都是横着走的。 那些奴才们见着她,都是一口一个夫人叫着,很少会有人在夫人前面,加上一个七。更加不会有人,提及姨娘问题。 看似是七夫人,是夫人,但是到了外面,谁都知道她只是周府的一位姨娘罢了。周府周夫人病痛缠身,但是依旧是周府的正牌夫人。正牌夫人尚在,一位小小姨娘居然在外面自称本夫人,其中的意思,非常明显。 原本是众所周知的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何,被那位站在走廊上的少年忽然这么提及,众人会忍不住去深想那个少年话中的意思。 哪有妾室在外面自称为本夫人的?这不是自打自家的脸吗? 在做的许多都是权贵之家的少爷小姐,听着那位少年的话之后,忍不住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那不是周府的薛姨娘吗?” “别,我听说人家周府里面,都是称呼她为夫人的!” “周夫人还在,即便是七夫人,那也就是一个姨娘而已。就算再得宠,一个姨娘,居然敢尊卑不分,正室尚在,她就这样放肆,周府的人,都是这么没有礼数规矩的吗?” …… 见众人开始讨论自己的问题,薛翠娘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不过瞬间又转了回来。望着楼上的苏婉冷笑道:“我们周府当家主母身体不适,但是我们周府的少爷,也由不得你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人来欺负!” 言下之意,她刚才不过是一时口误,因为担忧他们周府少爷所以才会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苏婉微微眯眼,轻笑着道:“既然薛姨娘这么关心周府少爷,怎么不好好听听两位少爷的话,而是一来,就让你的两个女儿,故意用手指按压他们的伤处,让他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想要在众人跟前,表示一下你身为姨娘,对周府两位嫡出少爷的关切之心,想要维持你贤妻良母的名声么?” “可是薛姨娘,你又忘了自己身份,只是周府的一个姨娘么?” 不轻不重的声音,不快不慢地节奏,带着暖暖的笑容,苏婉的话,瞬间传入下面每一个人的耳中。 周荣敏是个骄纵火爆的性子,听着苏婉的话,当下就忍不住怒了:“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苏婉轻轻笑着道:“你们姐妹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是你让大家瞧瞧你们两位哥哥的脸色,是不是比刚才还难看?” 众人随着苏婉的话向周景瑞和周景祥望去,果然,周家两位少爷的神色,确实比刚才在地上还要难看! 姐姐周荣月听着,大声对苏婉怒道:“我大哥和三哥被你打成这样,没有看大夫,伤势加重是理所当然的。作为妹妹,难道我们还会伤害自己的哥哥不成?” 苏婉轻笑着道:“薛姨娘幼年时受过寒,所以身体很虚,不管是走到哪里,都带着大夫。今日,明明大夫就在门外,但是护卫去请,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大夫踪影,刚才周家大少爷明显有话要说,偏偏忽然惨叫了一声……他们两人身边就是你们姐妹,不是你们动的手脚,难道是我不成?” “你……你血口喷人!” “哎,真是看不出啊,那么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在这个时候不帮着自己哥哥也就罢了,没有想到,居然还在暗地对这两位兄长出手!” “啧啧啧……果然老话说的不错啊,最毒妇人心啊!” “是啊,有妹如此,真是悲哀啊!” “有那么一个不知礼仪的娘,还指望能教导出什么样的女儿来?” “咦,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周家的夫人可是姓曹,而不是姓薛。子女都是由正室夫人教导的,这两位小姐这般狠毒,莫不是是因为周家夫人那边……” “去去去……周家夫人曹氏我可见过,那就是菩萨一样慈悲的人儿,哪里会教导出这么两个狠毒的孩子!” “我是听说啊,周老爷宠爱薛姨娘,在周府中,薛姨娘膝下的一儿两女,可都是由着薛姨娘自己一手带大的!” “是吗?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难不成早在十多年前,周夫人就已经卧病在床了?” “怎么会?那会儿我都见过周夫人呢,身子好着呢,后来还给周老爷舔了一名男婴,就是现在的三少爷!” “那为什么薛姨娘的儿女没有按照大门大户的规矩那般,让周夫人教导孩子?” “这个么……” 有人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这个不用说大家都该知道,必定是因为周老爷宠爱薛姨娘,默许了薛姨娘自己带孩子,所以才这样嘛!” 说完,那人看着众人大声问道:“大家说,是不是?” 喊话的那人,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模样倒也周正,不过眼圈下面青色比较重,精瘦精瘦的。 苏婉微微眯眼,注意到男子旁边坐着的妇人小姐还有他们的装饰,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昌平城另一位大富之家张家的独生子张志望,十足的纨绔子弟,又因为是独生子,张家对其格外疼宠,所以性子非常张狂,向来得理不饶人。 同为生意人,而且在周思做周家当家人之前,张氏一族,还是昌平城的首富。结果周思上位之后,张家的地位便被从首富上面拉了下来。 538以为苏婉与张家联手 这两家之间的利害关系,不用旁人说,只管那么一看过往的事情,都该知晓是什么情况。 今日瞧着周家的两位少爷被人打得那么重,居然还不敢开口讨回公道,反而在请贵人高台贵人,不管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贵人在,张志望都乐得开怀。 张志望是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也根本不知道薛翠娘打着什么算盘 以为她是真的过来帮着周家两兄弟善后的,趁着苏婉开口之后,与众人一起开始煽风点火,好不热闹。 一盘想要开口说话的晋王,想要说话训斥薛翠娘,但是看到地上随从的尸体,注意到苏婉那边望过来的视线,双腿不由微微一颤。 甚至,他感觉还有一双冷冰冰的眸子,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正冷冷地盯着他。 他若是稍有不慎,下场估计就会和自己的随从一般,横尸当地,甚至还找不到凶手! 所以瞧见薛翠娘投过来的求救的眼神,为了自保,晋王微微蹙眉,狠狠剜了薛翠娘一眼。 薛翠娘心中一怔,面色也跟着一白。 但是今日如果不反驳,那么她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贤惠名声,就被那么不知名的臭小子给尽毁了。 想到这里,薛翠娘哪里肯甘心? 一边让人回府去请周老爷,一边对着身边的人狠狠呵斥道:“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跟着薛翠娘来的大夫早就被人带走了,这个时候如果那名大夫再出现,可就真的坐实了她薛翠娘故意不让大夫给两位少爷看病的事情了。 之前得了薛翠娘的意思,去了外面请大夫的护卫拉着一名老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夫人……夫人,大夫来了!” 薛翠娘一怔,大声道:“什么夫人?夫人还在府中歇着呢,你乱叫唤什么?” 那护卫被吓得一怔,连忙改口:“七夫人,大夫来了!” “马上带过去给大少爷和三少爷看看!”薛翠娘焦急地向周景瑞和周景祥那边走去。 “薛姨娘难道不知道,很多事情,反驳的越多,表现的越多,其实等于越描越黑吗?” 轻轻笑着,苏婉手指漫不经心地扣着围栏暖暖道:“我可是听说一句话,说是什么……解释代表掩饰,掩饰代表事实呢!” “张公子,您说我说的对不对?”苏婉的视线,落到了那边满脸欣喜的张志望身上。 张志望正是求之不得,连忙大声道:“这位公子说的实在太对了!她薛姨娘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有必要这个时候随便拉个大夫匆匆忙忙过来给周家两位少爷看伤吗?” 注意到苏婉直接问张志望,还知道张志望的身份,薛翠娘眼底瞬间一亮,直接将苏婉当成了张志望的人。 难怪今日那个面生的小子一直在说她薛翠娘,原来是他们张家人想要借着打压她,来打压整个周府? 薛翠娘抿了抿唇,笑得很冷:“张家怎么说,也曾经是这昌平城的首富之家,怎么到了如今,竟然沦落到利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我们周家了吗?” “生意场上本来你来我往,难免会有摩擦,可是张公子,我实在想不到,你们居然会让人这样对付我们周家的少爷,居然会想要借着今日乞巧节,想要让我们周家名声扫地!” 盯着张志望,薛翠娘继续道:“张公子今日让人故意打伤我周家两位少爷,现在又故意让那个不知名的小子与你一唱一和来损我周家名声!” “不愧是当年昌平城首富张家,就因为上个月十万旦大米的事情,居然这样记恨着我们周家,用这样的手段报复我们周家,真是好手段!” “那十万旦大米,我们周家本就没有想要与你们张家抢,可是我们老爷说了,那是给昌平城郊区百姓的粮食,所以我们大少爷那日才会与你们张家起了冲突……” “而你们……居然想出这样下作狠厉的手段来报复,你们真是……好一个张家啊!” 张志望瞬间就来了火气:“臭女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薛翠娘提到的上个月十万旦大米的事情,昌平城百姓都知道。去年上梁国大旱,百姓们几乎颗粒无收。 靠近沿海的倒是很多人出海捕鱼为生,可是靠近元修大陆内部的,只能靠着种着几亩薄田过活。 一场大旱,莫说别处,就是昌平城靠近元修大陆中部地区的郊区,百姓都是饥肠辘辘,到处都是灾民。 加上被清流**队围攻,上梁国当时到处人心惶惶。这一年多来,昌平城外面的郊区来了很多外地流动人口,许多做起了乞丐涌入了昌平城。 后来是长安王采取狠厉手段,将那些乞丐还有百姓驱赶出了昌平城,当时的四殿下李延博率先让人去郊区的乱民处送了吃食。 太后瞧着李延博的手段,于是也让长安王效仿,当时两人在百姓心中,那可都是活菩萨。 时间过去了这么就,昌平城外面的难民很早就得到了安置,但是商贾们为了好名声好口碑,还是有不少时不时去那边施粥的。 上个月张家与周家两家人忽然同时收购大米,最后以张家人落败而告终。那些大米,最终都被运出了昌平城,送去了郊外。 原来,都是被送去了郊区给当地的百姓们。 众人听着薛翠娘的话,尤其是昌平城中的百姓们,都忍不住相信了薛翠娘的话。 而且张家一直不服周家抢了他们张家在昌平城的地位,有今日这样的一出戏,也不是不可能! 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 难怪,他们之前都没有察觉到,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啊! “呀,原来都是张家人自演自导的一出好戏啊,就是为了想要搞垮周家的名声!” “是啊,难怪呢,我就说,为什么今日张志玩在晋王面前,都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似的,这么嚣张!” “嗨!张志望是什么人,背后依靠着哪里,难道你们不知道?” “张家人的背后,可是依靠着长安王府啊!长安王府……用得着害怕晋王府吗?” “呵呵,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啊!” …… 望月楼中的权贵公子小姐们,又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来。而晋王几次想要开口,但是他稍微一抬眼镜,就感觉周身的寒气多了几分。 长安王府?一群无知饭桶,这个时候怕是还不知道,长安王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想要将长安王的消息吼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敢说出半个字。 再看时,站在三楼楼道口的苏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看着满脸怒气的张志望,薛翠娘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哼,果然三楼那个臭小子就是他张志望的人,到了这会儿,还想要狡辩? “怎么?张公子这会儿知道急了?”薛翠娘盯着张志望,又看向三楼楼道口的苏婉,笑得讥讽:“刚才那位公子不是说么……” “解释代表掩饰,掩饰代表事实!” 轻轻一笑,三十多岁的薛翠娘,笑得妩媚得意:“张公子这会儿想要辩解反驳解释,可就等于是掩饰了呀,这掩饰呢,可就代表着我说的都是事实了!” “原本还只知道薛姨娘在后院争风吃醋手段高明,没有想到,连带着乌鸦学舌这样的技巧,不过眨眼的功夫,都学的惟妙惟肖!” 伸开双手,苏婉轻轻拍了拍巴掌:“不愧是当年红花楼中的花魁娘子啊,这学习的技巧,这么多年来,可是一点儿都没忘!” “你……”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薛翠娘的死穴。 薛翠娘这辈子,最是见不得别人再提及她当年在红花楼中的日子。没有哪个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会是一位风尘女子。 正是因为记着这一点,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卯足了心思在不断地给自己正名,用尽了手段,好不容易让昌平城中人人都知道了她薛翠娘的贤名。 如今,几乎没有人会提及,她是当年红花楼出来的姑娘。今日却被苏婉当众提及,哪有不变脸的? “还不将那个臭小子抓起来!”就算想要狠狠讽刺一下张家,但是薛翠娘更加在乎自己的名声。 如果她的贤名被毁,又被提及当年的事情……人的一生就那么长,她哪里有那么多个十几年,再去经营自己的名声? 老爷已经答应了她,等到今年除夕的时候,会找个机会休了曹氏,扶她做周府的夫人。 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提及当年在红花楼的事情,那样……老爷就算再宠爱她,也不会让整个周府成为笑柄! 她的周夫人位置,绝对不能毁在那个臭小子手里! 张家,她薛翠娘跟他们张家没完! “薛姨娘……不是……不是的……” 周景瑞好不容易才缓出一口气,旁边的周荣敏想要动手,可是因着之前苏婉提及的话,这会儿周景瑞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他这边。 薛翠娘哪里会给他说完的机会,满脸关切又心疼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景瑞景祥你们只管放心,今日这件事情,姨娘一定会让他们张家,给我们周家一个说法!” “堂堂天下脚下,他们张家人居然这样欺负人,姨娘就不信,还没有王法了!” 薛翠娘这话,是在告诉所有人,不要小看他们周家,哪怕就是闹到了皇上跟前,他们也不怕。 因为他们占理,因为他们有人,所以所谓的王法,必定会狠狠处置张家! 她敢说这话,自然也是仗着晋王在这里。 周思宠爱她,与晋王府又有来往,薛翠娘见过晋王几次,与晋王妃还比较熟悉。 539晋王见势不对溜走 这样的关系,她的腰杆自然挺得笔直。就是看苏婉等人的眼神,都是非常得意而倨傲的。 苏婉在心底感叹,薛翠娘是个聪明女人,知道借助晋王的势力来打压她这个所谓的张家人。 可是在某些时候,似乎忽略了,去看人的脸色。 又或者说,过了一二十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妇日子,忘记了当年在红花楼时,看着客人脸色过活的日子。 暖暖一笑,苏婉望着薛翠娘温和地道:“薛姨娘,做人可不能忘本,你当年在红花楼时,可就是过着看人脸色的日子。” “怎么,做了十多年的薛姨娘,被周老爷宠着,现在是连堂堂晋王,都是你可以不放在眼中的对象?”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家人居然在晋王面前,都敢这么大胆放肆,毫无规矩!” “臭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薛翠娘气得面色发白,却还是连忙去看旁边晋王的脸色。 一看晋王的脸色,果然发现晋王的脸色尤其难看。 但是她又被苏婉提及红花楼看人脸色的日子,薛翠娘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直接扑上去,将苏婉那张嘴撕乱了来解气。 “一个小小的姨娘,本王在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半响,晋王终于开了口。 下意识地,他看向苏婉那边,见苏婉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晋王后背心的冷汗直冒,继续盯着薛翠娘。 “还不快给那位公子赔礼道歉,大庭广之下抛头露面已经很不雅了,居然还行事如同泼妇一般,真是给周家丢人!” 薛翠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看着身体发福的晋王,张了张嘴,却不敢反驳半句。 “王爷……王爷,这不能怪母亲,都是那个臭小子伤了我大哥与三哥,娘是担心大哥和三哥伤势,一时心急才冲动行事的。” 周荣月连忙替其母薛翠娘开口辩解,然后又哭得梨花带雨:“王爷,请王爷明察啊!” 若是在平日里,晋王看到周荣月哭得这么梨花带雨,一颗心早就被哭得酥麻柔软了。 可是今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都不太稳当,指不定一句话不对,就会脑袋搬家…… 无视周荣月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晋王冷着脸色吼道:“果然那位公子说的不错,你们周家,是真的不将本王放在眼中!” “王爷,怎么会?” “王爷,荣月向来敬重王爷您,岂会不将王爷放在眼中?王爷,荣月只是担心哥哥们,所以才这样,请王爷恕罪。只是……只是王爷……” “王爷,明明是他们张家人嫉妒我们周家,明明是他们张家人买通了那个臭小子,想要公报私仇,毁尽我们周家的名声……” 周荣月不知道晋王为何没有像往日那般瞧见她就笑得色迷迷地盯着她,更加不知道,为什么晋王今日这么盛怒。 晋王冷冷道:“难道不是吗?” “本王一早就在望月楼,这边发生的事情,还需要你来跟本王说吗?” 晋王越说越生气,周荣月刚才的话,确实如同三楼那位公子说的那般,真的没有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如果真的放在眼中了,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 晋王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他还是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周荣月居然都没看到自己? 这越想,越生气! 越生气,就越火大! 火大的晋王顺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碎在地上,对着薛翠娘母女怒声呵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楼上的那位公子道歉?” 两声尖叫,周荣月和周荣敏快要被晋王忽来的怒火给吓傻了。 站在三楼的苏婉抿了抿唇,视线微微一转,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后面雅间的方向。 想着之前在京华楼三楼的时候,她当时也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阴森杀气。 那会儿还在想着,楼上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只是那么一瞬间,又像是不存在过似的。今日这样的气息再次重现,苏婉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 “都是猪脑子吗?听不见本王的话吗?”见周家两名小姐一副吓得魂游天外的惊恐样子,晋王心头的怒火直往上窜。 薛翠娘最先缓过神来,慌乱中伸手拉住两个女儿的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王爷息怒,都是小女不懂事,王爷大人大量,不要与小女们一般计较。” 瞧见薛翠娘低头,晋王心头稍微好受一些,稍稍抬眸,见楼梯上的苏婉依旧噙着浅笑看着自己,晋王后背心还在发麻。 他虽然是一个浪荡王爷,好吃懒做,成日里除了吃喝嫖赌很少做些正经事,不过到底出身皇家,自幼耳濡目染皇家的事情,察言观色非常在行。 看苏婉那神色,明明那个少年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和大厅里面的人说一句话,可是随便那么一眼看来,就能点出大厅中这些人的名字。 甚至,知晓他们的身份。 就是他晋王,看那少年的神色,也是非常了解的。现在说到周家的事情,那少年什么都没问,可是却非常准确地握住了薛翠娘的软肋。 一句夫人,直接毁了薛翠娘这些年来建立的贤惠名声,指责她鸠占鹊巢,指出周家老爷周思,在奔向宠妾灭妻的路上。 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他们周家,还哪里有脸面在昌平城立足? 他虽然不过问朝堂之事,可是各种八卦消息不断,向来听着就是打发时间。周家内院的那些事情,因着与周思的关系,倒是非常清楚。 薛翠娘确实见过几次,确实有让男人心动的地方,平日里瞧着,倒也觉得端正,但是现在看着,只觉得她愚蠢之极。 晋王板着脸,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薛翠娘母女三人道:“哼!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薛翠娘连忙接话:“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晋王本想念着与周思的交情,在面上帮着薛翠娘圆了这次的事情。但是想着周景瑞和周景祥今日被打成了这样,居然还忍气吞声,实在觉得怪异。 左思右想,晋王不得其中内情,视线又落到了苏婉身上。 明显的,在苏婉的背后,还有一人。但是单单一个少年公子,就已经让他觉得惊讶了。 背后那人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而且还不敢有半分动作。若是平日里,他早就爆发了。 而今日,他小心翼翼地说着每一个字,甚至还用了这四十多年来都没有怎么动的脑子,真是愁死他了。 楼道上的少年,三言两句已经直接挑起了周家和张家的恩怨,今日薛翠娘回府,周家和张家势必的纷争势必再起。 540喜欢以逸待劳 再看周景瑞与周景祥两兄弟的情况,好奇心非常重的晋王,更加好奇,周家两兄弟口中的那位贵人,到底是谁。 好奇心害死猫,左右权衡之后,晋王决定还是不趟今日这趟浑水。他就是再好奇,还是收起了心思。 对着苏婉笑得宽和,晋王温和地道:“这位公子,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能够邀请公子到本王府上一聚?” 晋王胆小怕事,又只知道吃喝嫖赌的性子,苏婉是知道的。这样的人,她懒得搭理。 而且这样的人,到时候有用,随便找件事情,就能将他搭过来。眼底眸光一闪,苏婉笑了笑。 “王爷盛情,宛某在此心领了。只是今日与友人相悦在此,只能对王爷说抱歉了。” 话说的很客气,但是那张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客气模样。甚至,眼底的神色,带着几分冷傲。 对苏婉这样的拒绝和眼底的冷傲神色,晋王没有半分不满,甚至还带着几分庆幸。 庆幸那位公子拒绝了他的邀请,他本来就是想要趁机避开这趟浑水,听着苏婉这么说,高兴还来不及呢。 于是对着苏婉拱了拱手非常客气地说了两句,也不看地上的薛翠娘母女三人和旁边的周家兄弟,带着后面的侍从快步出了望月楼。 那神色和速度,似乎担心稍微慢了几步,就会惹出什么事端来,让他一辈子荣华尽毁似的。 “王爷……”见晋王匆匆离开,薛翠娘错愕不已。 晋王走了,她心中理想的靠山就这么离开了…… 薛翠娘快速从地上站起来,旁边的周荣月和周荣敏也跟着快速站了起来:“娘!” 两姐妹这会儿,对苏婉尤其憎恨。 要不是那个少年几句话,晋王哪里会忽然转变态度。周荣月还想着攀上晋王那条高枝,哪怕是进王府给小王爷做妾,她心里都是愿意的。 何况他们周家现在也算高门大户,晋王看她的眼神虽然色迷迷的,但是只要小王爷说想要她,难不成一个父亲还能跟自己儿子抢女人? 晋王一向贪恋美色惯了,不在乎名声。可是,他不能不在乎整个上梁国皇家的脸面。 哪里知道,今日居然莫名其妙地栽了这么个大跟头。 周荣敏心中与周荣月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周荣敏的脾气更大,晋王不在这边了,哪里还有什么顾忌? 站起之后对着苏婉,指着苏婉的鼻子大声骂道:“臭小子,张家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对待我的哥哥们,这样诬陷我们周家,这样侮辱我们母女三人?” 一旁的张志望就等着周家周荣敏的那句话,他就觉得,这些年来,这样的好运气,还是头一次。 心底明白自己根本不认识那名说话的少年,可是那少年说话非常合他胃口。只要能让周家人难看,他就十分开心。 这会儿哪里用苏婉说话,张志望立刻盯着周荣敏讥讽道:“诬陷?你们周家到底什么样子,以为昌平城的百姓们,真的不知道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志望盯着薛翠娘嘲弄道:“往日里百姓们因为迫于你们周家家大业大,所以不敢议论。” “但是不议论就不代表,周家老爷周思宠妾灭妻的程度,到了什么地步!”说到这里,张志望又看向在椅子上面色煞白的周景瑞。 “景瑞兄,你好歹也是周家的嫡长子,但是你瞧瞧你……周家堂堂嫡长子,居然连一个姨娘都能欺负到头上来!” “难怪你们周家人,越来越没有规矩,越来越目中无人!” 周景瑞狠狠吸了口气,口中尽是鲜血,眼神闪了闪,看在旁人的眼中,似乎他在忌惮着什么。 神色间是因为被张志望戳及痛处的不甘和愤怒,却又碍于什么,根本不敢大声说话。 他的视线,落到了楼道上的苏婉身上。 在楼道上站得有些累了的苏婉,这会儿已经一步一步向下走来。薛翠娘的那些护卫,见着他一步步向下走来,一个个想要上前,却又因为那阵阵冷芒,不敢靠近。 只得,随着苏婉的一步步前进,他们在一步步退后,因为心底对那种森寒恐惧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退到了一楼大厅。 轻轻笑了笑,苏婉在旁边的空桌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望着楼上雅间的雅间,声音轻软:“要不要下来喝一杯?” 她刚一说话,刚才神色紧绷的周家兄弟,这一瞬间,猛然瞪大了瞳孔盯着她,然后又快速看向三楼的那间雅间。 “该休息了,你随意!”嘶哑宛如磨砂发出的声音,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有些受不了的,这会儿都快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大厅中,唯有苏婉一个人坐在桌边,端着茶杯细细喝茶,眉宇间云淡风轻,好不惬意。 周荣敏最先忍不住:“哪里来的疯子,那是什么声音,那么难听居然还好意思开口,怎么不干脆割了舌头做哑巴!” “啊!” “天啦!” “血……” “周家小姐的舌头被人割了……” …… “荣敏……” “妹妹……” “大夫,大夫,快叫大夫啊!” 几声惨叫声,整个大厅中瞬间撤出了大半的宾客。留下的,都是有权有势,想要观望的人群。 而女眷,除开被割了舌头的周荣敏,被吓得面白如纸的周荣月,惊恐不敢置信的薛翠娘,再无他人。 “谁敢给她看伤处,就是和她一样的下场!”嘶哑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能够察觉到的,就是刺入心肺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原本想要给周荣敏看伤处的大夫,这会儿哪里还敢动弹半分? “贵人息怒!” 周景瑞快速推开大夫踉跄着站了起来:“贵人息怒,妹妹年幼无知,请贵人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依旧是嘶哑难闻的声音,但是这一次,并没有那种让人不能忍受的疼痛感,只觉得阴森冷寒。 “张志望说的不错,难怪周家如今,区区庶女居然能够站在嫡长子头上撒野,确实是因为乱了规矩!” “堂堂嫡长子,居然还要仰着姨娘与庶出的儿女鼻息过活!”讥讽的冷笑声从鼻音中传来,极其不屑:“难怪,周家境况,一日不如一日!” “贵人……”周景瑞脸上又是尴尬又是惶恐的神色,结结巴巴道:“贵人……” “行了,我不想污了自己的耳朵!”非常不耐的声音,大厅中寒气更盛:“都给我滚出望月楼,别坏了我的兴致!” 周景瑞与周景祥哪里还敢有半分耽搁,哪怕是重伤在身,都是拖着身体,一步个踉跄地往外走。 围观的群众,这会儿也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寒气与杀气,再也不敢仗着自己的权势,一个个地快速向门口了溜去。 想要过去与苏婉聊聊的张志望,也察觉到了今日气氛不同寻常,也知道背后还有一个非常恐怖的人物存在,虽然不甘心,还是带着侍从快速离开了。 对于一个能够隔空直接割掉了周荣敏舌头的高手,在座的没有人有把握,在那样强大的人面前活下来。 还是,走为上策,最为安全! “来人,清场!”冷冽的声音,让人不容忽视的寒气。 “荣敏,荣敏,你忍着些,娘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荣月,快些扶着你妹妹,快,我们去找大夫!” …… 望月楼的掌柜的,亲自带着小厮们,快速清理整个望月楼。达官贵人们,原本是为了乞巧节赏灯会而来,这会儿一个个走得飞快。 没一会儿,苏婉一杯茶喝完,抬眸看向三楼雅间那边:“你到底要干嘛?” 一袭绛紫色绣着繁杂花纹长袍的凤吟九斜倚在窗边,发丝因为清风吹拂,有几缕贴着面颊扫过唇角。 随着嫣红的唇,微微勾起,潋滟而又惑人:“也没想做什么,只想快些结束在上梁国的事情,想要让你快些回到清流国!” 没有想到凤吟九会那么直白地说出他的目的,尽管她心中有些眉目。轻轻笑了笑,苏婉端着茶杯对着三楼雅间窗边的凤吟九举了举杯。 “皇宫中,皇上李江中与太后鲁贞凤对掐,又有‘李延博’在一旁煽风点火,这两日,朝堂必定乱成一团!” “上梁国的经济命脉几乎控制在张家人与周家人手中,如今这两家人因为我今日这么随意两句话,原本还压在暗中的争斗,很快就会摆在明面来上!” “我们只管坐山观虎斗,没事喝个小茶看看灯会,就能让整个上梁国乌烟瘴气!” “高!”苏婉笑着抿了口茶水,再抬眸时,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已经到了坐在她对面椅子上的凤吟九。 “这样子,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能一步步拿到上梁国的掌控权!李延博那边,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周家与张家这边,就算乱成了一团,周家人也想不到,商皇九爷点头答应面见周家人,明明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对想不到,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祸事!” 见苏婉说完,凤吟九轻笑着道:“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以逸待劳!能够不用自己动手,又何必去废那个力气?” “而且,今日说了,是陪你出来看灯会的,哪能让那些人,搅了兴致?” “刚才那么一闹,还能有灯会?”苏婉显然不信。 凤吟九不露面直接割了周荣敏的舌头,薛翠娘回到周家,一会儿望月楼必定更加热闹。 因为此时此刻,周思在宫中,周府中,府中无老虎,薛翠娘那只猴子,必定会称霸王! 541异国他乡看烟花 凤吟九轻轻一笑,盯着苏婉柔声道:“烦心事是他们的,我们该怎样,还是怎样!” “咯,你瞧……” 唇角微微勾起,凤吟九眼角眉梢处都是盈盈笑容:“阿婉,快看那边!” “砰!” “啪!” …… 顺着凤吟九的视线和听到的声音望去,苏婉注意到,原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流明江两岸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了灯笼,各式各样的灯笼图案,在暖暖的光晕下,流淌着温柔旖旎的光芒。 而那砰砰的声响,还有那啪啪的声响,那些火树银花的明丽景色,映衬着流明江江水,宛如苍穹夜色中流淌而过的银河,在那一瞬间,到了人间地面。 烟花璀璨如昨,苏婉似乎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当年大翰国的中秋晚宴上,她博得头等奖励的烟花瞬间。 又仿佛,看到了除夕晚宴上,未央宫外,那霎那明亮如星的星芒。 兴许是多年不曾见过这样火树银花的美景,流明河边的百姓们,早已经看痴了。 江边,少男少女们,有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也有满脸羞涩,正痴痴看着心中情郎的少女。也有,对着心爱的女人,惴惴不安却又卯足了勇气,拔足向前,将手中灯花递给心爱少女的少年。 在现代非常平常的场景,到了这古代,竟然是百姓们眼中从来不曾见过的盛世光景。 不知为何,苏婉的心中,瞬间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情绪。 如果是在现代,她一定不会坐在这三楼上面看烟花,而是会直接冲到楼下去看。 没有那么多顾忌,没有那么多担心和小心翼翼…… “阿婉,我们下去看看?”耳边忽然传来温柔的声音。 苏婉诧异侧头,看到旁边的凤吟九,正眉眼含笑,温柔宠溺地看着她。 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苏婉快速避开凤吟九的视线,落到了外面霎那盛开的烟花美景上。 “恩,我们下去看吧,我知道在哪里看着最好!” 不等凤吟九说话,苏婉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下了楼。 那么轻盈如风的少女,凤吟九瞧着,心中猛然一动,眼底的笑意更深,,身影一闪,已经快速追了下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人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中。明明那么多的人,明明苏婉穿的非常普通。 但是在凤吟九的眼中,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前面那抹娇小的背影。 苏婉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跟过来的凤吟九,只是想要感受一下,很多年不曾感受过的熟悉感觉。 站在烟花盛开的地方,抬起头,正好看到龙灯从上空飞过,火龙喷出的火花,掠过夜色中的烟花,瞬间一片华丽璀璨。 “小心!”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苏婉快速侧过头看去。 原来是舞龙灯的戏班班头,不小心将火花喷在了苏婉的衣袍上。好在后面的凤吟九眼疾手快,将苏婉拉了过去。 尽管人多眼杂,凤吟九并未因为刚才那么匆匆伸手一拉,将苏婉拉到自己怀里。 而是依旧,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将她拉到了安全距离之后,才看着她温柔地问道:“有没有烫到?” 苏婉笑了笑,笑得非常开心灿烂:“我没事,你忘了我也是习武之人,该有的警觉性还是会有的!” 就是你再有警惕心,可是我依旧不放心啊。 凤吟九在心底感叹道,他觉得,对一个人上了心之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极其关心的事情。 哪怕明知那些火花伤不了她,也根本碰不到她的衣服,可是他依旧还是这么惶恐不安地,将她拉到了安全距离。 “不过,凤吟九,还是谢谢你!”忽然,苏婉抬起头来,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凤吟九。 女伴男装的少年,穿着天青色的衣服,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面孔,却因着那一瞬间乌黑黑宛如明月噙笑一般的眼睛,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比江边的烟花还要夺目引人。 心中猛然一动,凤吟九微微眯眼。 “阿婉” “原来你们在这里!” 人群中忽然插进来一道冷漠的声音,苏婉诧异侧头,就看到留了一封书信离开的连璧,这会儿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风尘仆仆地站在自己面前。 “连璧兄弟回来了。”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凤吟九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笑意。 连璧的脸色非常不好看,那么是今晚这么美丽的江边美景,火树银花的美丽,也抵不过他眼底的寒气。 瞧着这样的连璧,苏婉抿了抿唇,看向凤吟九。 “哎,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也能被连璧兄弟识破,真让我头痛!”笑了笑,凤吟九懒懒道。 连璧的唇角紧紧抿着,看凤吟九的眼神像是两把锋利的刀子似的,恨不得将凤吟九狠狠刺破一般。 “先是利用信使将我调虎离山,然后再与宛溯花前月下,真是计谋!” “可还是被你识破了,所以说,还是我的不幸!”嘴上说着不幸,凤吟九的脸上,还带着慵懒的笑容。 连璧唇角微微勾起,盯着凤吟九,笑得几分凌冽几分冷傲:“若是我没有及时赶来,兴许很多事情,都会失去控制和机会!” 说着,连璧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旁边的苏婉身上。 凤吟九的视线,也随着连璧的视线看去。 苏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两人身边,在两米远的一家卖灯花的小摊面前,正与摊主说着什么。 这么望去,只能看到她半张侧脸。素净清秀的面容,因着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眼底的明丽笑容,让这边两人微微一怔。 “老板,这个兔儿灯,多少钱一个?” 拿着一个兔儿灯,苏婉左看右看,觉得小灯笼做得非常精致,而且可爱又俏皮。 忍不住孩子气的拿了一个,看了一会儿之后问了老板。 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长相憨实敦厚,看着苏婉笑着道:“这位公子,这兔儿灯五文钱一个,正好这是我这边的最后一个,您运气真好。” “恩,运气确实挺好!”连璧离开又回来,并无大事发生,是好运气,她很开心。 至于凤吟九调开连璧的事情,苏婉看着兔儿灯上面的小兔子图案,只觉得小兔子可爱。 因为画的有些胖乎乎的,乍一眼看上去,有些像她见过的某只恋主癖的小动物。 就冲着这一点,苏婉拿了银子给老板,拿着兔儿灯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好嘞,公子,你稍等一下,我马上给您找钱。” “不用了,谢谢老板的兔儿灯,我很喜欢,走了!” 没看老板,苏婉拿着兔儿灯转身,却听到老板急急喊道:“这位公子,等一下!” 542连璧回来与周家的情况 苏婉错愕转身,看着憨实的老板:“怎么了?” “这位公子,我们小摊,从来不收小费,这个兔儿灯,该是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您等等,我马上找给您!” 担心苏婉离开,老板快速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您先等等,不许离开,不然我这兔儿灯啊,可不卖给您了!” 见老板执意如此,苏婉也点头:“好,我等你给我找钱。” “不用了,我这边正好有五文钱!” “我这边有五文钱!” 苏婉的话刚说话,身边忽然响起两道声音。 憨实的老板看着忽然伸过来的两只手,看着手中的两个五文钱,憨憨地笑了笑:“这个……” 凤吟九和连璧是同时过来,而且同时拿出了五文钱,这可真是让老板为难。 苏婉瞧着,看着老板道:“老板,您还是去给我找零钱吧。” 这样子,谁的都不用,正好! 可是偏偏,老板在左找右找,却找不到足够的零钱来给苏婉。 “还是用我这个吧!” “我这边正好有五文钱!” 凤吟九和连璧,再一次同时开口。 憨实的老板,再一次看向两人。都是极其出色的男子,一个慵懒邪魅,一个冷漠孤傲。 而中间那名等着他找零钱的公子……老板有些纠结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望着苏婉问道:“这位公子,您看这个……” “算了,老板,这个兔儿灯,我不要了!” 没有必要为着一个兔儿灯,闹得这两人争执起来。 “她不要我要!” “我卖了!” 第三次,凤吟九和连璧,同时开口,购买那个兔儿灯。 苏婉嘴角抽了抽,这两个人……她有些头痛,从离开大翰国开始,两人一直这样。 “老板,你可以不必理会他们,继续卖灯吧!” 不看老板,也不看旁边为着一盏兔儿灯互不相让的两人,苏婉快速向前走去 如同凤吟九所说,烦心事都是周家人这边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所以他们在这边赏灯会看花灯的时候,周家那边,早已经闹开了。 薛翠娘带着一对女儿回到周府,知道一名女儿的舌头被割,这会儿满心怒火中烧。 “来人,马上给我去望月楼那边查清楚,到底是谁动手,敢这样对我们周府!” “是,七夫人!”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护卫的脸上,薛翠娘盯着面颊瞬间红肿起来的护卫,面色铁青:“你喊本夫人什么?” 护卫一愣,连忙改口:“夫人恕罪,小的知错了!” “滚!”薛翠娘气得浑身发抖。 “慢着,马上派人去张家那边盯着,只要张志望那边有丝毫动静,马上给我汇报!” “是,夫人,小的马上去办!” 等到护卫离开之后,薛翠娘看着身边的老嬷嬷问道:“荣敏那边怎么样了?” “荣月小姐在那边陪着她,但是这会儿荣敏小姐还没有醒来。” 薛翠娘狠狠捏了捏绣帕:“周景瑞和周景祥那边呢?” “两位少爷都是内伤所致,没有半个月,绝对下不了床!”看了一眼薛翠娘的面色,老嬷嬷继续道:“夫人,荣敏小姐的事情,如果不是两位少爷那边的问题,荣敏小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言下之意,荣敏小姐今日之所以被人割了舌头,那都是因为周景瑞和周景祥,才会那样! 薛翠娘狠狠吸了口气,大声问道:“景光呢,现在在哪里?” “回夫人的话,景光少爷已经在回府中的路上了,一会儿便到!” 薛翠娘点头:“景光回来后,让他马上到我这边一趟!” “夫人放心,望月楼的事情,景光少爷已经知道了,定会给荣敏小姐报仇的,定会让张家人给我们周家赔礼谢罪!” “赔礼谢罪?”她的女儿都被他们张家人割了舌头,岂是赔礼谢罪就能够了事的? “他们毁了荣敏,我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眼底尽是恶毒的笑容,薛翠娘道:“这里是昌平城,除开皇宫中人,就是我们周家人的天下!” “去,随着本夫人,马上去周景瑞那两个废物那边去!” “是,夫人!” 周景瑞与周景祥,两兄弟的园子距离非常近。因为今日都受了伤,现在都在名苑里面养伤。 “大哥,今日之事,可如何是好?”到了此时此刻,周景祥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如果不是他懦弱,今日也不得惹得九爷生气。 传闻中,商皇九爷脾气暴戾,一向阴晴不定,只是看不顺眼谁,便会对手出手。 今日他们两兄弟能够有命活着回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景瑞的伤势虽然比周景祥的伤势中,但是他的武功比周景祥深厚,现在的情况比周景祥稍微好一些。 “是,我们是懦弱了一些!” 半响,周景瑞才低低道:“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床上的周景祥在苦笑:“是啊,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他们虽然是周家的嫡子,但是因为母亲不受宠,多年来,周府中,除开他们单纯的只是名义上的周家大少爷和三少爷。 在这后院之中,他们都比不得周景光身边一个得宠的小厮。 薛姨娘嚣张跋扈,但是深得父亲宠爱。他们就是想要去争取他们该得的,但是只要到了薛姨娘那边,一切都是无用功。 这么多年来,两兄弟每次见到薛翠娘,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情景。生怕一不小心,给他们的名苑招来祸事。 他们不要紧,但是生养他们的母亲,他们不能让母亲跟着他们遭罪。 “大哥,你说母亲会知道今日的事情吗?” 周景瑞想着今日的情景,脸上也口出苦涩的笑容:“望月楼是昌平城最大的酒楼,今日又是乞巧节。我们得罪的人,还是商皇九爷……” “又有一个薛姨娘窜了进来,母亲就是身体虚弱,这些事情,也是会知道的。”说到这里,周景瑞喃喃道:“母亲的身子一向不好,我们……” 声音忽然哽咽,周景瑞狠狠抬起拳头打了床榻几下,因着身体的原因,根本就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的力度。 “大少爷,三少爷,夫人来了。”外面,一名小厮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脸上神色发白。 都快要昏过去的周景瑞,在这一刻,努力打起精神来,盯着门口进来的小厮,瞪圆了眼睛:“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拦着夫人的吗?” 母亲这个时候过来,若是碰上薛姨娘过来找他们算账,对上虚弱的母亲,薛姨娘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快,快去,马上拦住夫人,让她在梦叶轩中好好休息,不要过来了,我们的身体很好,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都躺在床上了,怎么能说还好?还想要瞒着我?”一道轻柔关切的女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一名穿着素净长裙的美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妇人的一瞬间,只有一个字来形容,白。 不仅白,而且是那种过分的白,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甚至能看到她脸颊下面的纵横交错的血管。 看到躺在床上的周景瑞和周景祥,周夫人曹氏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我的儿啊……” “母亲!” “母亲!” 周景瑞和周景祥一激动,两人同时牵扯到了内伤,痛得龇牙咧嘴:“啊……” “快……快去叫大夫!” 周景瑞连忙拉住曹氏的衣袖:“母亲,我没事,您不用担心,养些日子就好了。” “我哪能不担心?他们都跟我说了,今日的事情……”说到今日的事情,曹氏脸上的泪水更多。 “我的儿啊,你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也怪母亲无能,如果不是母亲无能,你们乃是周家的嫡子,怎么会过得比庶子还不如!” “都是母亲的错啊,都是母亲的错……” 曹氏连忙伸手抱住头,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不正常的潮红来:“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母亲!” 哪怕再痛,周景瑞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又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顾不得身体疼痛,连忙拉住狠狠去撞向床头柜子的曹氏。 “母亲,您冷静些!” “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将夫人的安神汤药送过来!”周景祥大声喊道。 因为太过用力,牵动了内伤,又太过担心曹氏的情况,白眼一翻,周景祥直接晕了过去。 “三少爷……” “快叫大夫!” “我的儿啊……” 整个名苑,在一瞬间乱成了一团。周景祥昏迷不醒,周景瑞重伤在身,随时都有昏厥的可能。 再看周夫人曹氏,周夫人曹氏这会儿发丝因为自己的抓挠,早已经不成样子,甚至她的脸上,因为指甲的抓挠,多了两道红红的印子。 嘴里不停地含着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子们啊…… 周景瑞费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将曹氏拉在了床榻边坐着,想要让她冷静下来,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陷入了疯狂的母亲曹氏,周景瑞眼中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世人都知道周夫人曹氏,可是并不知道,周夫人曹氏,其实早在十多年前,神智时好时坏,被父亲周思,冷落多年。 当年的糟糠之妻,如今时好时坏的疯子。 “周家嫡子与周家夫人,居然过得如此凄惨,看来外面百姓们说的,还真是白点儿不假!”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出现在房间中。 而周夫人曹氏,脖颈处忽然被人一碰,再看时,人已经倒了在了周景瑞的床榻上。 周景瑞面色发白,嘴唇哆嗦:“什么人?” “能够帮着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的人!”说着,一道人影,缓缓从房间里面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543周景瑞想要跟随宛溯 看着走出来的少年,周景瑞微微张着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 哆哆嗦嗦了好半响,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面色发白,周景瑞缓缓抬起手指,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快速将手指收了回来。 然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股脑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伏在地上:“景瑞见过宛少爷!” 苏婉含笑坐在周景瑞对面的椅子上,望着地上的周景瑞,脸上尽是戏谑的笑容:“你既然能猜到我是宛溯,那么就不该被那么一个跋扈嚣张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踩在脚下的人!” “在望月楼的所见所闻,真是让我对你大开眼界!”粉嫩的唇微微勾起苏婉盯着周景瑞,眼神忽然变得冷锐起来:“说吧,你引我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如果周景瑞真的如同他在望月楼那边表现的那么懦弱无用,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就是宛溯? 现在瞧着她,却开口喊她宛少爷! 大脑快速运转,苏婉盯着周景瑞,声音清冷:“若是想要让我带着你去拜见商皇九爷,你竟然聪慧地猜到我的身份,就该知道,九爷向来只认银子,不管人情!” 言下之意,商皇九爷在众人眼中,那就是一个只看钱不看是谁的钱眼儿,管你是谁,只要与钱没有关系,他才懒得理会你是谁! 而且,就算你有钱,还要看看,商皇九爷那会儿心情好不好,若是心情不好,也懒得搭理你。 这么多年来,商皇九爷的名声在外,但是试问整个元修大陆,真正见过商皇九爷的,又有几人? 怕是,除开他们,没有谁知道,商皇九爷的真面目! 再者,她现在是和凤吟九在一起,但是也仅仅只是在一起而已。生意上饿事情,她绝对不会随意插手,更不要说是和她几乎没有接触过的周家。 “宛少爷,您误会景瑞的意思了。” 像是担心苏婉来得快走的也快,周景瑞连忙解释:“景瑞今日,在望月楼确实有所隐藏。” 说到这里,周景瑞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因为家母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景瑞对薛姨娘,一向一忍再忍。” “家母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这些年来又被父亲冷落,如果不是景瑞与景祥两兄弟在,怕是家母早就不在了。” “父亲偏袒着薛姨娘,家母性格懦弱,景瑞身为嫡长子,本该好好奋斗,为家母争取更好的生活。只是,因为家母惦念着父亲当年的情分,让景瑞与景祥不要与薛姨娘等人争什么,所以,才过得还不如一个庶出的儿子,确实惭愧!” “你说的这些,与今日见我有直接关系吗?”苏婉挑眉,脸上神色不耐。 周景瑞一愣,连忙道:“对不起,宛少爷,是景瑞话多!” “景瑞今日,是想要跟宛少爷表明,景瑞想要跟随宛少爷做生意!”周景瑞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苏婉的眼神,尽是热切和诚恳。 这话,倒是让苏婉诧异了。 周家现在就是昌平城的首富,周景瑞能够猜到她是宛溯,又岂会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和自己的生意脉络? “想跟着我做生意?”声音尽是疑惑。 周景瑞连忙点头,恳切地道:“景瑞自知景瑞生性愚钝,宛少爷看不上景瑞,可是景瑞是真心想要跟随宛少爷!” 苏婉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景瑞:“你为什么想要跟随我?依照你的头脑,兴许现在整个周家有百分之七十的产业,都在你的监控之中!” “单凭你这样的头脑,岂会不能自己单独做生意?何况如今周家乃是昌平城的首富,想要向整个元修大陆延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景瑞一怔,诚恳地道:“宛少爷英明,景瑞名义上手上的商铺确实不过那个庶子手中的三分之一,但是私下,周家百分之七十的产业,都在景瑞的监控之中。” “但是早在八年前,景瑞听闻宛少爷您的大名时,满心都是仰慕之情,等到六年前,景瑞有幸得见宛少爷付家园出产的衣服,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景瑞之所以知晓宛少爷您的身份,完全是因着景瑞安排在云景镇的眼线。” “你在云景镇有眼线?”苏婉微微眯眼。 周景瑞点头:“有,当今皇上卧病在床,自从太子遇刺后,太子之位一直空置,皇子们争来夺去不休。” “景瑞是生意人,周家又是昌平城的首富,夺嫡之争开始,身为首富的周家,必定首当其冲。” “夺嫡的势力中,尤其以长安王与二殿下最为明显,长安王有当今太后皇后支持,二殿下则有四殿下在背后做军师……” 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周景瑞勉强笑了笑:“在云景镇,我的人其实原本准备暗中相帮长安王,毕竟相对而言,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必定是长安王胜出!” 听着周景瑞的话,苏婉也忍不住想了想。 如果单纯是按照势力背景,李延博的势力确实比不上长安王的二分之一。但是李延博谋划多年,而李彦成却仗着手握重兵,佣兵自傲,谁都不看在眼里。 哪怕是发现了李延博一直以来都是在演戏,最多也是安排人盯着,并不会放太多心思。 至于那个老二,纯粹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李延博正好借着他纨绔子弟的形象,遮掩他所有的行动。 “当景瑞知道,长安王宠着的那名叫做红儿的青楼女子其实是别人的棋子时,景瑞多了一个心思。” “也就是在那时,你的人正好注意到我这边三人一起进入云景镇,还看着我们一把火烧了蒋宅?” 听着苏婉的话,周景瑞身子一颤,连忙垂下头:“宛少爷恕罪,景瑞并非有意窥探宛少爷的事情。” “并未有意窥探?”声音中透着几分冷意,苏婉盯着周景瑞的视线变得格外严厉冷漠:“如果真的并未窥探,你又岂能知道,我就是宛溯?” “当今天下见过我的人,就是在大翰国,几乎屈指可数,何况是千里之外,我从未踏足过的昌平城?” 周景瑞惶恐道:“宛少爷,景瑞是因为知道商皇九爷近来交了两位朋友,而且听闻一位还是老朋友,又按照关于宛少爷的传闻和您的年纪,才猜测出来的。” “是吗?”苏婉抿了抿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周景瑞哪里敢有半分隐瞒:“宛少爷,景瑞不敢有半分欺瞒,景瑞想要衷心跟随您是真,想要跟着您学习做生意,想要扩大周家的生意也是真!” “甚至,是想要借着宛少爷你的身份,太高自己的身份,更加是真!” “宛少爷,景瑞虽然能够私下控制周家百分之七十的生意,但是景瑞并不想让家母难过。” 听着周景瑞有些混乱,却又显现出自己话中主要意思的话,苏婉的唇又抿了抿。 跪在地上的周景瑞,心中惶恐不安,又是期盼着,又是担心被苏婉拒绝而被直接宣判了死刑。 “景瑞知道景瑞有些动机不纯,可是景瑞可以向天发誓,景瑞是真心想要跟随宛少爷!” “衷心跟随我?”忽然,苏婉放下茶杯,轻轻笑了笑。 周景瑞连忙点头:“是的,景瑞是想要衷心跟随宛少爷您!” “那如果是让你放弃掉整个周家呢?”苏婉漫不经心地问道。 周景瑞没有丝毫犹豫:“景瑞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如果是让你与你父亲为敌呢?”苏婉再问。 周景瑞眼底划过一丝挣扎,那份挣扎并非是因为他的父亲周思,而是因为他惦念的母亲曹氏。 瞧着周景瑞眼底的挣扎,苏婉又笑了笑:“周景瑞,你现在最先想要的,是借着我与九爷的手,帮你摆平周家的事情,帮你母亲稳定在周家的地位,是吗?” 一个身为当家主母的女人,还有两个嫡出的儿子傍身,居然活该被一个从青楼出来的姨娘压着这么多年,周家的当家主母曹氏…… 性格懦弱,又一直只为着她的丈夫周思打转,一切以夫为天…… 是因为这样的社会,才造就了很多女人的可悲。 哪怕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有如同周家当家主母曹氏那般的女子,性格懦弱,以夫为天,当头来,老公出轨,不知如何维护自己的利益,整天只知道以泪洗面…… 苏婉闭了闭眼,再抬眸看向地上周景瑞时,声音很冷:“周景瑞,你凭什么以为,你这么算计着我,我还会帮你?” 周景瑞算计她这件事情,自然是从望月楼那里开始说起。 起初苏婉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当他看到明明伤势比周景祥重,可是每一次却比周景祥在关键时刻开口。 然后,从薛翠娘出现之后,她看到周荣敏有三次暗暗撞了周景瑞的伤处,但是每一次,周景瑞恰好避过了胸口的位置,还让周荣敏丝毫没有察觉。 就那一点儿来看,他并非是薛翠娘那样一个跋扈的女人可以压在脚下的人物,自然不会那么不堪。 偏偏在望月楼,明知道薛翠娘那样的举动不过是想要成全了自己的贤惠之名,他偏偏由着薛翠娘来。 那个时候,她就在怀疑周景瑞的动机。 等到到了外面大街上,她看烟花的时候,当她注意到不远处的兔儿灯一直在晃啊晃,不论是哪一个角度看去,她都能看到那盏兔儿灯时,心中已经明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卖兔儿灯的,看着憨实的老板,其实是周景瑞的人。 544笑谈间说上梁国的灭亡 等到她给银子的时候,老板转身低头翻看零钱的时候,不经意露出来的一个周字,让她瞬间清楚到底是谁在引她过来。 更没有想到的是,周景瑞竟然是想要跟着她,还想要借着她的手,摆平薛翠娘。 她忽然有些好奇,薛翠娘到底有什么能耐,周景瑞居然还想要借着她的手,来对付那个人? 见苏婉已经明了一切,周景瑞又是有求于人,自然不敢有任何隐瞒:“宛少爷,薛翠娘并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她其实是清流国四殿下的人。” “清流国四殿下?”周景瑞的话,彻底激起了苏婉的好奇心。 薛翠娘乃是周思的母亲当年被赶出了周家之后,在路边捡到的一个孩子,然后一直跟着周思的母亲。 再然后,因为不甘心忍受那样贫寒的生活,自愿进了青楼,一心想要攀上权势老爷。 最后,因着周思寻母,又因着周母临终2前的遗言,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那样一个女人,居然会是清流国四殿下的人? 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周景瑞明明有势力与薛翠娘斗,却偏偏一直被压着抬不起头。 周景瑞真正顾虑的,是薛翠娘背后的势力。 看着周景瑞,苏婉若有所思。 看周景瑞的情况,应该还不知道,她就是苏婉的事情,如果知道,今日不会是这个情况。 应该是,半是恳求,半是威胁。 凤郡主苏婉,现在在整个元修大陆来说,那都是全天下读书人所批斗的对象。周景瑞只要把着这一点,底气就会硬很多。 加上,在众人眼中,她原本还是清流国三公主洛云公主的外甥女。清流国那些皇子们的争夺,她与司空景承有交情,自然会帮着司空景承。 就是这一点,单单对薛翠娘这件事情来说,她就会愿意出手。 见苏婉半响没有说话,周景瑞面色更加惶恐不安。他非常担心,若是被苏婉拒绝,他还能找什么人相帮。 “宛少爷,景瑞愿意放弃一切跟随宛少爷,随时听候宛少爷差遣!景瑞不为别的,只是不想一辈子都被薛翠娘压着!” 被一个女人背后的势力一直压着,还是周景瑞这样一个有抱负有想法的人,他能够忍受这么多年,可见其隐忍的程度。 “我可以答应帮你摆平薛翠娘,帮你从薛翠娘手中,甚至是你父亲周思手中,得到周家所有的产业和财产!” “但是,跟随一事,以后不要再提!” 听着前面的话,周景瑞满心欢喜。 等到听到苏婉后面的话,周景瑞整个人浑身一震,显然不能接受。 “宛少爷……” “难道你觉得不好?”苏婉挑眉问道。 周景瑞连忙点头,急急忙忙开口:“宛少爷,如果得到周家的全部产业和对付薛姨娘能够换得跟随宛少爷您,景瑞选择跟随宛少爷您!” 苏婉面不改色,望着周景瑞轻笑着:“你确实很有想法,而且脑子转的很快。知道选择跟随了我,将来有朝一日,必定能够有机会要回周家的一切!” “但是,我若是告诉你,不久的将来,整个上梁国都不存在了,或者周家不再是昌平城的首富,不是上梁国的首富了,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苏婉的话,让周景瑞彻底愣住了。 周家首富的位置,这一点,周景瑞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昌平城首富的位置,还能在他手中被人夺走。 但如果前提是,上梁国不存在了,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上梁国不存在了…… 心头猛然一怔,周景瑞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坐在椅子上,悠然饮茶的苏婉。 他看到,饮茶的少年,面容清秀,只能说非常一般。但是那华贵高雅的神态身姿,却不容他忽视半分。 偌大一个上梁国,却在他谈笑间,就有可能不存在在元修大陆上。 这样的话,让身为上梁国人的周景瑞,如何不吃惊? 他只想着做生意,只想着如何将薛翠娘打压下去,掌管整个周家,让母亲不再每日以泪洗面。 和曾想过,有朝一日,上梁国不存在了。 国不存在,哪里还有昌平城的首富周家? 如果上梁国真的不存在了,那么首富周家,必定是在昌平城破时,首当其冲被推出去的一家。 越想,周景瑞越觉得可怕。 “宛少爷……” 再看时,面前的椅子上,哪里还有面目清秀的少年? 唯有那飘着袅袅烟雾的茶水,昭示着,刚才确实有那么一位少年,坐在那里悠然饮茶,漫不经心地说着,上梁国的命运…… “大少爷,三少爷,不好了,景光少爷来了!”侍从慌慌张张从外面推门进来。 一进来,正好看到周景瑞跪在地上,面色发白,神色惶恐。 “大少爷?”侍从连忙过去将周景瑞从地上扶起来躺在床上:“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大少爷……” 周景瑞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嘶哑:“六少爷来了?” 侍从慌张点头:“是的,不仅是景光少爷来了,还有七夫人……七夫人那边,也有人看到她带着嬷嬷们往这边来了。” 周景瑞皱了皱眉:“知道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不过的。” “你去让人照顾好夫人和三少爷,不要让七夫人和六少爷的人,吵着了他们,知道了吗?” 侍从连忙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奴才知道了大少爷,奴才这就是去。” “可是大少爷,您呢?” 周景瑞叹了口气,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我没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吵吵闹闹骂一顿,也就过去了。” “但是大少爷,今日不同往日,听说七小姐那边,舌头都被人割了。” 这件事情,看七夫人等人来势汹汹的样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老爷呢,老爷现在还没有回府。 他们出去想要找老爷报信的人,都被七夫人的人拦了下来,根本出不去。现在大少爷又是这个状况,六少爷和七夫人如果动手,大少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放心吧,我没事,你快些让人好好安排着,别让他们打扰了夫人和三少爷休息!快去!” 最后两个字,周景瑞声音严厉,发白的脸上,神色严肃。 侍从一怔,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点头快速跑了出去。到了门外,嘱咐了旁边的侍从几句,等到侍从离开了,这才转身准备进门。 “来人!”周景瑞喊道。 侍从连忙进去:“大少爷!” “让人准备一杯热茶过来,记得要滚烫滚烫的!” 以为周景瑞要喝热茶,侍从连忙让人去准备,不一会儿,一杯热茶已经端了过来,送到了周景瑞面前。 545薛翠娘的狠毒 薛翠娘的狠毒 周景瑞稍微试了一下,皱着眉头摇头:“不信,再换,记得要滚烫滚滚烫的,刚刚烧好的开水!” “啊?”侍从诧异。 周景瑞面色严肃:“有问题?” 侍从连忙摇头:“没……没问题,大少爷,奴才这就去换。” 周景瑞点头,没过一会儿,一杯滚烫的茶水就端到了周景瑞跟前。尚未接过茶杯,外面便传来怒吼声。 “周景瑞,你给我滚出来!” 伴着怒吼声,一名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从外面冲了进来。抬手间,狠狠挥手,将滚烫的茶水洒在了周景瑞身上。 “啊!” “大少爷!” “天啦!”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啊,大少爷被烫伤了!” …… 没过一会儿,大夫拧着药箱匆匆忙忙从外面赶了进来,而此时此刻的轴距精锐,早已经因为滚烫的茶水,被烫晕了过去。 看到大夫给周景瑞包扎之后,吓得不轻的周景光才骂骂咧咧开口:“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是被茶水烫了一下,可是我妹妹荣敏,却因为他被割了舌头!”周景光狠狠骂道:“最好是就被这么烫死了,那也是他周景瑞活该!” “可不是吗?”一道轻蔑的女声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就看到薛翠娘在两名婢女和一名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进了房间,薛翠娘示意婢女和嬷嬷松开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发白手臂上胸上已经起了水泡的周景瑞,眼底神色得意痛快。 “荣敏现在那个样子,这辈子算是完了。在望月楼的事情,还是因为他这个大哥周景瑞,荣敏才会上前想要帮他。” “哪里知道,荣敏被人割了舌头,他不仅没有半分表示,还对着那个不明身份的人口口声声喊贵人!” 想着自己的女儿这辈子都成了废人,这辈子,不会再有任何指望,原本还想着,可以有一门好亲事,现在…… 什么都泡汤了,薛翠娘如何不气? 如同周景光说的那样,巴不得今日那杯滚烫的茶水,直接烫死了周景瑞活该! 再一看,这四周都是她的人,周景祥的人都被她的人拦在了外面,可以说都被监视了起来。 想要出府找老爷报信,都没有谁能出得了周府大门半步! 这样一想,加上女儿哭喊着想要寻死的情景,薛翠娘心底杀机瞬间冒了出来。眼底神色一闪,向周景光使了一个颜色。 周景光瞧着,瞬间明白了他娘薛翠娘的心思。 “你,滚出去!”对着刚给周景瑞包扎好的大夫,周景光脸色不善。 大夫一愣,看了周景光一眼,连忙点头背着药箱快速跑了出去。 周景光看了一眼四周,确定都是自己人之后,又瞥了一眼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的周景瑞。 “来人,给大少爷准备汤药!” “是,奴婢马上就去!” 没过一会儿,婢女从外面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周景光看了一眼,将手中拿着的一包粉末递给了婢女。 婢女瞧着,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周景光瞥了她一眼,冷生冷气地哼:“敢说出去,试试看!” 婢女吓得面色发白,惶恐地道:“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真乖!”伸手摸了摸婢女的头,周警官笑得阴险得意。 婢女身子颤了颤,闭着眼睛等到周景光将粉末全部倒入了汤药中后,才颤抖着缓缓睁开眼睛。 “去吧,给大少爷喂药!” “是!” 婢女颤抖着,端着汤药走到床边,然后望着身上绑着绷带的大少爷周景瑞,面色越来越白。 薛翠娘看着,眉头皱了起来:“让你给大少爷喂药,难道没听到吗?难道说,让你一个婢女侍候大少爷吃药,你还不乐意了?” 婢女被薛翠娘的话吓了一跳:惶恐摇头“没有,奴婢……能侍候大少爷吃药,是奴婢的荣幸!” “既然是你的荣幸,那你就快些给大少爷喂药!看不出来大少爷伤得很重吗?” 婢女惶恐点头:“是,夫人!” 在薛翠娘和周景光的逼视下,婢女颤抖着扶着周景瑞的脑袋,拿着勺子准备给周景光喂药。 “不……不许你们伤害我的儿子!”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周家当家主母曹氏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尽是泪水,面色发白。 不看薛翠娘,而是一把推开了婢女,连带着婢女手中的汤药,都被打碎在了地上。 “景瑞,景瑞,你快醒醒啊!”曹氏搂着周景瑞,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 薛翠娘见状,眼底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夫人又犯病了,快些过去扶着夫人,再给夫人和大少爷熬些安神汤来,给他们服下!” 言下之意,是要将周景瑞和曹氏一起毒死了。 曹氏不明,但是当她看到地上冒着白色气泡的汤药之后,忽然大声尖叫起来:“啊……有毒!” “还愣着做什么,马上给我捂住她的嘴!”薛翠娘很早就像直接弄死曹氏了,但是因为周景瑞和周景祥在,她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有几次明明都快成功了,但是每次总是让曹氏在最后一刻,死里逃生,有惊无险! 今天既然曹氏自己送上了门,她又哪里会客气? “你……你们想要毒死我的儿子,你们……呜呜呜……” 被捂住嘴巴的曹氏,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挣脱两名嬷嬷的手臂,但是她常年卧病在床,加上她向来没什么力气,哪里会是两名嬷嬷的对手? 被嬷嬷扣住双手捂住嘴巴,看着婢女推门进来端了两碗汤药,曹氏急得面颊通红,双眼惊恐地盯着婢女,不断地挣扎。 “曹氏啊曹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薛翠娘阴毒一笑:“你一个病秧子,可是居然活到现在还不死!” “你顶着周家当家主母的头衔,可是成日里只知道养病养病,什么都不做,凭什么做周家的当家主母?” “这些年来,我薛翠娘为周家付出了多少,我得到的是什么?是老爷的宠爱,是属于你曹氏的权利!可是……” 想着今天在望月楼被那个少年说她鹊巢鸠占,想着心头的怒火直接烧到了曹氏头上。 “我既然做着当家主母的事情,就该得到当家主母的位置!可是你呢,却一直霸着,不知道让贤!” “既然你那么不懂得看形势,那么今日,我就直接送你上路,省得在解决了你大儿子之后,还要再找机会对付你!” “呜呜呜……” “去,给他们喂药!” 薛翠娘蹙眉,不想耽误时间。 她还等着人回报,望月楼那边的消息,没时间在这里耗着。 546再一次在房梁上看戏 “呜呜呜……不……你们……你们……” “给我灌!狠狠地灌!一整碗要一滴不漏地给我灌下去!”薛翠娘瞧着,像是看到了自己已经坐上了周家当家主母的位置,眼底尽是兴奋的神色。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周景瑞并非说出见过你的事情,你还不出手?” 房梁上,凤吟九斜倚在那里,旁边是坐在房梁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把玩着腰间玉佩上面的流苏。 “没事,我们只管看着就是,一会儿啊,自有人过来!”苏婉神色淡定,甚至眼底还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甚至,她心底还想到了,当年在苏国公府中,凤吟九兴许也曾这么坐在房梁上用看好戏的神色看着他们,不由抬眸看向凤吟九。 被苏婉这么一看,凤吟九面色微微一愣,似乎猜到了苏婉心中所想,凤吟九面上神色略微不自在。 正好下面的房门被人推开,凤吟九借着转开话题:“阿婉,你等的人来了。” 苏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一向慵懒邪魅惯了的凤吟九忽然不自在起来,她心中多少有些觉得好玩。 看了凤吟九一眼,想着连璧刚才到了这边,现在又回去处理手头的事情去了,不由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借着你的名声,让人找到了周思,所以这会儿,周思必定会赶回来!”说着,苏婉的视线落到推门而入的周思身上。 薛翠娘与周景光等人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周景光最先怒吼起来:“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没有老子允许,竟敢闯进来!” “周景光,我看是你吃了雄心豹子胆!” 周思面目清秀,虽然山谷出生,但是身上并没有那种一眼看去就是满身铜臭的味道,甚至因为常年的养尊处优,还有几分儒雅的感觉。 众人一看是周家老爷回来了,吓得面色煞白,尤其是准备给周景瑞和曹氏喂药的婢女,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手上的汤药因为惶恐不安洒在了地上,地上快速起了一片白色的气泡。、 周思看着,瞬间黑了脸:“薛翠娘,周景光,你们想干什么?” 薛翠娘和周景光母子连忙跪了下去,大声喊冤:“老爷,老爷我们母子是过来探望景瑞和景祥的,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思狠狠盯着薛翠娘:“景祥都跟我说了,现在这带着毒的汤药洒在地上,你们还想要狡辩不成?” “老爷您冤枉妾身和景光了啊!” 薛翠娘心里慌乱不已,可是到了这会儿,只有打死不认才是最好的:“老爷,景瑞和景祥乃是我们周家的嫡长子和嫡子,妾身疼爱他们还来不及,岂会想要毒害他们?” “今日在望月楼妾身与荣敏和荣月本来在芳华斋看衣服,忽然听到景瑞和景祥在望月楼那边出了事情,妾身便带着荣敏和荣月过去!” 说到女儿的事情,薛翠娘眼中立刻来了泪水,哭得好不可怜:“老爷,您可以去看看荣敏,为了景瑞和景祥,荣敏可是被人割了舌头啊!” “她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现在却被人割了舌头!老爷,您说说……您说说,妾身……呜呜呜……” 说到后面,薛翠娘泣不成声。 周思也愣住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女儿周荣敏,居然会被人割了舌头。 然后,周思转身,快速看向门外。 门外护卫扶着不知何时出了名苑的周景祥走了进来,看到周景祥,薛翠娘和周景光眼底露出惊讶的神色。 随即,母子两人对望一眼,眼底尽是狠毒的眼神。然后,再狠狠扫了一眼在场的护卫和婢女们。 似乎在看着,是不是自己人里面出现了叛徒,不然明明他们将整个名苑都封锁死了,周景祥半条腿都算是踏进了棺材的人,怎么会出了周府大门? “来人,去荣敏小姐那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好半响,周思大声吼道。 等到护卫离开之后,周思看向进来的周景祥问道:“景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是让你与景瑞一起去望月楼那边,拜见贵人的吗?”他因为被皇上召进宫没有时间,但是又听闻商皇九爷到了望月楼,哪能错过这个好时机? 原本想要让最疼爱的六儿子周景光去,但是那会儿他找不到周景光的人。 等到得到消息时,知道周景光在怡红院里搂着姑娘翻云覆雨,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 恨铁不成钢之后,周思想到了做事向来沉稳,但是比较沉默寡言的老大周景瑞。 老大周景瑞正好与老三周景祥在一起,周思也没有多考虑,只是嘱咐了几句,让不管商皇九爷那么提出什么要求,让两兄弟都应承着,答应下来。 只管等到他回到周府,再马上去望月楼那边汇合,亲自拜见商皇九爷。 哪里知晓,刚出了皇宫大门,就听到望月楼那边出了大事,自己两个儿子得罪了贵人。 听到消息的瞬间,周思仿佛看到了整个周家在那一瞬间倾塌的情景。这个世界上,做商人的,如果得罪了商皇九爷,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出了宫门,周思以为是周景瑞和周景祥忤逆了他的意思,怒气冲冲地往家里赶。 没有想到,尚未回到周府,路上便遇到了重伤的老三周景祥。他一个耳光过去,打得老三周景祥满口鲜血,几乎晕倒过去。 然后旁边的小厮见状,连忙借机解释望月楼的事情。 等到周思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之后,自己上前先回府,让护卫带着老三周景祥随后赶回。 心中原本还有疑惑,在到了周府看到大门口探头探脑的门童还有里面神色严肃,小心翼翼的护卫,周思知道有鬼。 吩咐了不许任何人透出他已经回府的消息,他直接向名苑赶去。 等到赶到名苑,就正好看到刚才那一幕! 周景瑞母子一个神智经常出问题,一个向来沉稳木讷不多言,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照周景瑞的性子,必定等着他回来请罪。 结果回来他看到的是什么,居然是薛翠娘母子想要趁机毒死曹氏母子! 周思的心,这一瞬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在他眼中,薛翠娘一直都是贤惠温柔,知书达理的好妻子。 他甚至也想过,到时候找个机会,废除曹氏的周家当家主母的位置,抬薛翠娘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姨娘。 因为与娘亲分开多年,这辈子他认定的亲人只有自己的娘亲。而薛翠娘一直以来都照顾着娘亲,又是娘亲临终时托付给他的。 所以这些年来,他宠着薛翠娘,只想让母亲泉下有知能够安心,只想做一个好儿子。 结果呢,周思现在有些接受不了现在的结果。 听到女儿被人割了舌头,周思的心瞬间一痛。 正好外面护卫走了进来:“老爷,荣敏小姐……荣敏小姐的舌头,在望月楼因为护着大少爷,被人割了。” 薛翠娘哭的肝肠寸断,好不伤心。周思听着,原本比较复杂的情绪,现在更加复杂。 “是谁敢割了我们周家小姐的舌头,是谁?” 周景祥在一旁声音很小,可是因为这会儿因为周思暴怒,整个房间里面安静的出奇,他的声音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父亲,据大哥说,是九爷的人,割了荣敏妹妹的舌头。” 薛翠娘根本没有多想,哪里管什么九爷是谁,知道了割了女儿舌头的凶手,哪里还坐得住? “老爷,是那个挨千刀的九爷割了我们女儿的舌头啊,老爷,您一定要为我们女儿报仇啊!” “啪!” 周思狠狠抬手,一个耳光打在了薛翠娘的脸上,打得原本因为薛翠娘哭闹不休的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父亲!” 跪在地上的周景光大声喊道:“父亲,您为什么要打母亲?母亲是为了妹妹啊,妹妹被人割了舌头,您不去为妹妹报仇,居然还打母亲!” 周思脸黑如锅底地盯着周景光:“我不仅要打你母亲,我还要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父亲……”周景光满脸错愕不解,甚至是不敢置信:“父亲,您到底怎么了?” “您今日是喝酒了吗?为什么尽说胡话?” “是我今日喝酒了,还是你今日一早还在怡红院与那些青楼女子鬼混?”周思气得脸颊肌肉都在抽动:“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今日如果你不是在怡红楼鬼混,事情岂会是现在这个情况?” “你荣敏妹妹,又岂会因为望月楼的事情,得罪了九爷,被割了舌头?” 愤愤地瞪着周景光,周思怒骂道:“我告诉你,周景光,你,还有你……” 盯着旁边被一耳光打得不知所错的薛翠娘,周思怒声吼道:“你们两个,还有带上荣敏和荣月,马上跟我到前厅去!” “父亲,您要做什么?”周景光一头雾水。 周思怒骂道:“做什么?自然是向九爷赔礼认错!” “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得罪人的是他周景瑞和周景祥,凭什么妹妹被人割了舌头,您不去找人报仇,还要我们去向那个什么劳子九爷赔罪?” “他九爷是个什么东西,可知道我们乃是昌平城首富,居然向他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缩头乌龟赔罪?”周景光脸上尽是愤怒和不满。 周思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混账东西!” “父亲!” “老爷!” 薛翠娘一把护住儿子周景光,哭着看着周思:“老爷啊,景光什么都没做,您为什么要景光和妾身,还要带着两个女儿去赔礼?” 越说,薛翠娘越觉得委屈。 547有人冒充商皇九爷 “景光又说错了什么话,让您这么愤怒?甚至对一向疼惜的景光动手?” “明明得罪人的是景瑞和景祥,妾身带着两个女儿过去是给他们兄弟两帮忙的,又哪里会得罪什么九爷?” “还有,老爷,他九爷到底什么人,景光说的没错,我们周家在昌平城乃是首富,他们居然敢动我们周家的人,妾身看,是他们活腻了!” “我看是你活腻了!”听着薛翠娘大言不惭的话,周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怒视着薛翠娘,周思嘴角肌肉抽动着,咬牙切齿道:“一群没见识的东西,亏得你们还是周家人,居然连商皇九爷都不知道?” “什么九爷?商皇九爷?”薛翠娘无意识地重复着周思的话,等到明白了周思话中的意思时,瞬间瞪大眼睛。 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张了张嘴,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老爷,您说商皇九爷?就是……就是那个” “就是那个哪怕稍微咳嗽一声,整个元修大陆都会抖三抖的商皇九爷?几乎掌控着整个元修大陆的经济命脉的商皇九爷?” 地上的周景光,长大了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周思气得心口痛,怒视着薛翠娘母子怒骂道:“既然知道商皇九爷是谁,还不快给我起来,马上随我去望月楼给商皇九爷赔礼道歉!” 商皇九爷能够原谅他们最好,如果不能原谅,周思不敢想象,到底会有什么后果等着他们周家。 好不容易才将张家挤下去,周家成为了昌平城的首富。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皇宫里也争端不休…… “快给我起来,滚去望月楼给九爷赔礼道歉!” 一直看着父亲周思怒火不断的周景祥开了口:“父亲,九爷一向行踪不定,这会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怕是……已经不在望月楼了。” 周思一怔,连忙开口喊道:“快……快去人在昌平城中打探商皇九爷的消息,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 房梁上,苏婉压低了声音问凤吟九:“依照周思的性子,哪怕是将昌平城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你!” “呵呵……”凤吟九笑了笑,脸上带着华贵雍容的神色:“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想见,却能见到我的人!” 又看了苏婉一眼,凤吟九柔声道:“当然,阿婉例外!” 前面的话,苏婉听着。后面的话,苏婉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我刚才来的路上,还听到了商皇九爷在张府的消息!”眼底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苏婉的声音很低:“看这个情况……有人来了。” 说罢,苏婉拉着凤吟九瞬间消失在房梁上,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外面的屋顶上。 果然,四名黑衣人忽然从外面进了名苑,向着周思等人所在的房间而来。苏婉稍稍看了看,四人都是一流高手,走路时脚下几乎听不到声音。 凤吟九微微眯眼,盯着那四名黑衣人:“前些日子我就听闻了商皇九爷驾临昌平城的消息,但是那会儿我们尚在云景镇。” “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人在假扮我!”说到这里,微微眯着眼睛的凤吟九唇角缓缓勾起,脸上的笑容几分慵懒几分邪气。 “今日我也要恶俗一把,说一句‘狗胆包天’这四个字!” 凤吟九把玩着左手大拇指上面的白玉扳指,眼底神色冷如寒冰:“今日正好,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背后弄虚作假,冒充我!” 看着凤吟九慵懒邪魅的笑容,相处这么久,苏婉也清楚了他现在情绪变化。一般越是笑得慵懒邪魅,表示他越是在意某件事情。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苏婉想了想,在心底替那个敢假冒九爷,在太岁头上都土的某人,开始祈祷。 但是,她更加期待着,昌平城这边,越乱越好。 乱,他们才好顺水摸鱼。 而今天,他们正好可以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假冒商皇九爷,到处招摇撞骗。 “你们是什么人?”忽然看到陌生人一声不响出现在名苑中,从房间中出来的周思等人吓了一跳。 到底是周家当家人,周思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就冷静下来。倒是因为被商皇九爷的名头吓得面色发白的薛翠娘,看到黑衣人的时候,吓得尖叫起来。 四人并没有蒙着脸,都是一张冷酷的冰块脸,长相均为清秀,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让人一看就觉得来头不小。 “我们是九爷的人!”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冷漠,眼底也是一片冷寒之色。 一听是九爷的人,薛翠娘双眼泛白,直接晕了过去。 周景光也是吓得双腿发抖,之前他不知商皇九爷的问题,现在听到了,刚才似乎还大言不惭地说过什么…… 现在看到是九爷的人上门了,周景光结结巴巴开口:“是……是九爷的人,我……不是,景光不是故意要” “周老爷,九爷说,今日之事,让周老爷看着处置!”说罢,也不看周思等人,四名黑衣人快速消失在门口。 周思顾不得礼节,连忙追了出去:“等等,你们等等!” “不知周老爷还有何事?” 周思刚追到名苑大门口,四名黑衣人一字排开望着他。 周思连忙敛去脸上的怒色,换上温和恭敬的神色:“敢问这位公子,九爷现在在何处?” 为首的黑衣人当下面色更加冷沉:“九爷的行踪,岂是你能够相问的?” 周思吓得白了脸,好声好气陪着笑道:“这位公子说的在理,只是周思自知这一次,是我们周府的人不懂规矩,得罪了九爷。” “今日之事,九爷已经说了,让周老爷看着处理!”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 周思陪着笑道:“是是是是……只是周思想要带着不成器的东西,当面给九爷赔礼道歉,想要将不成器的东西,亲自交给九爷处理。” 为首的黑衣人脸上没有半分别的情绪,冷冷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其他,无可奉告!” “周老爷想要拜见九爷,当面给九爷赔礼道歉,我们会转达!”说罢,不给周思再开口的机会,四名黑衣人快速消失在周府大门口。 剩下周思站在原地,面色呆滞。 四名黑衣人刚离开,名苑的屋顶上,凤吟九与苏婉也跟着离开。 四人在前,凤吟九与苏婉在后,两人一边跟着前面四人,一边注意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跟着四名黑衣人在昌平城中饶了许久,甩掉了周思派过来的跟踪的人之后,最后四人消失在了一座华丽的府邸前。 548去张府拜寿 苏婉与凤吟九在府邸对面的街道上停了下来,望着从后面绕进府邸的黑衣人,两人对看一眼。 苏婉笑了笑:“居然是张家!” 凤吟九也笑,笑得高深莫测:“张家依附着长安王,现在长安王已经没了的消息,必定已经传到了张家人耳朵里。” “张家人得到商皇九爷到了昌平城的消息,一定想尽了办法想要攀上九爷这层关系。” “所以他们一定没有时间去查探,这个商皇九爷的来历!”苏婉补充道。 凤吟九笑着点了点头:“张家现在算是狗急跳墙,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这个商皇九爷到底是不是真的!” 只要是商皇九爷,暂且不论真假,抱着这个大招牌,就算现在长安王李彦成死了,皇上李江中也不敢随意动与商皇九爷有关系的张家。 苏婉瞥了一眼张灯结彩的华贵府邸张府,笑眯眯地道:“据说今晚是张家老爷子张治中六十大寿!” “凤府虽然不为多少人知,却又恰好是张家的远亲。”凤吟九微微勾起唇角,眼底尽是算计。 “所以今天,凤府也一定会收到帖子!”苏婉笑着道:“走吧,回去等消息,晚上再看看,那名九爷究竟何许人也!” 前脚刚踏进凤府,后脚张家老爷子六十大寿的帖子就到了凤府书房。 苏婉回了自己的院子在翻书,靠着窗子借着光,好不惬意。而连璧在房间外面练剑,一招一式,尽数落在苏婉眼中。 看了一会儿书,苏婉身子一跃已经到了外面,随意从花圃中取了一截树枝出来当剑,与连璧练武。 等到凤吟九拿着凤府的帖子过来时,正好看到苏婉与连璧两道身影在院子里面优雅飞扬的身姿。 看到凤吟九过来,两人正好收回手中的长剑,苏婉快步走到凤吟九跟前:“什么时候过去?” 原本心底还有些不是滋味,这会儿看到苏婉就在自己跟前,凤吟九心中一暖,笑容温柔:“时辰还早,你先去沐浴更衣。” 苏婉点头,将树枝丢在花圃中,转身进了房间。 外面,凤吟九与连璧对望,然后一人一声冷哼,一人一声冷笑,谁都不说话。 半响之后,连璧冷冷开口:“张府那位九爷,与清流国四殿下司空景月有关!” “多谢告知!”凤吟九皮笑肉不笑。 连璧扯了扯嘴角,清俊秀雅的脸上尽是冷意:“不用这么急着多谢我,我也不能很确定!” 凤吟九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才开口:“周思的七夫人,乃是清流国司空景月的人,如果张府的九爷也是,那么这个司空景月的手,可就伸的真长!” 连璧面色冷沉:“手不伸的长一些,哪里有势力与司空景承斗?” “司空景承?”凤吟九微微眯眼,想起了与苏婉是表兄妹的清流国三殿下司空景承。 那,也算是一个人才。 “哪里有皇位,哪里就有争斗!”凤吟九想起之前苏婉说的一句话,不由笑了笑:“既然他们那么喜欢争,就由他们先争着!” 连璧的笑容带着几分凉意:“这不是你正想看到的?” 凤吟九桃花眼微微眯了眯,望着连璧笑的邪魅:“难道这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 然后,又是一阵静默。 苏婉出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看到凤吟九站在院子外面,望着月亮出神。她看着,有一瞬间的诧异。 再看向不远处站在树下的连璧,连璧低着头,正在研究他手中的长剑。一点点细致地擦拭着,像是擦拭着真爱的宝藏一般。 “好了吗?”凤吟九温和地问道。 苏婉笑着点头,看向连璧那边喊道:“连璧,走了!” 哗啦一下,连璧手中的长剑入鞘,大步向苏婉这边走来。凤吟九看了连璧一眼,三人一起出了凤府。 马车上,苏婉不动声色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人之间的问题,她实在不想搀和。 只要没有窝里反,他们怎样,她都不想去插手。 到了张府之后,三人下了马车,张府的小厮瞧着他们三人,脸上的笑容非常勉强。 “是凤公子来了啊!” 凤吟九笑了笑,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看不到皮下的神色:“恩,收到了张老爷的请帖,过来给张老爷拜寿!” 小厮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快些进去吧,快些进去吧!” 那神色,像是在赶着他们快些进去,不要耽误功夫。 苏婉瞧着,笑着道:“张老爷今日过六十大寿,宾客可真多!” 听到苏婉提起这个,小厮看着面貌清秀的苏婉,下巴抬得高高的:“那是必须的,今日我们前来给我们老爷做寿的贵人,可多着呢!” “甚至,还有你根本就不敢想象的贵人!”那神色,那得意的模样,苏婉瞧着,如果小厮的屁股后面长着尾巴,这会儿尾巴都瞧得极高了。 连璧平凡的脸上神色淡漠,事不关己的模样。 瞧着小厮的模样,凤吟九笑着点头:“是是是……今日听闻了张府这边有贵客到,不知道一会儿我们是否有幸能见到?” 小厮扬着下巴几乎是鼻孔在看凤吟九,只是他身高不及凤吟九,甚至只到了凤吟九的肩膀处。 这样的情景瞧着,倒是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像是在巴着凤吟九,说着什么话似的。 反倒是凤吟九,一向高华雍容惯了,哪怕是换了一张极其平凡的脸,现在也是贵气天成的模样。 “哼,想要见我们张府的贵人,那也要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最是见不得凤府公子一事无成,却又总是一副高姿态模样,小厮的话,说的极其不屑。 凤吟九毫不在意地笑笑:“说的也是。那样的贵人,想要见到,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资格!” 听着凤吟九的话,明明说的是事实,但是小厮心里却非常不舒服。仿佛凤吟九这会儿说的话,是在针对他似的。 倒是凤吟九忽然看向他,平凡无奇的脸上,那双深邃的双眸中,忽然划过一道流光。 小厮在那一瞬间,像是读懂了那双漆黑深邃眼眸中的神色:针对你,实在太掉价! 等到小厮反应过来后想要发飙时,凤吟九已经带着苏婉和连璧两人,进了张府大门,向前厅那边而去。 “什么东西!”小厮忍不住骂骂咧咧。 旁边的一名小厮听着连忙道:“你也别生气,犯得着与那么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时时想着攀附着我们老爷的凤府小子生气么?” “你说的也是,我真是被那小子气坏了,居然跟他一般见识!什么东西,凤府,如果没有我们张府老爷,谁知道凤府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所以说,你别生气。要知道今日我们张府有贵人要来,别一会儿贵人来了,正好你还在生气,要是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是是是,你说的是,我真是……但是凤府那小子,那眼神真的……” “凤府那小子,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总是高人一等的清高样子,凤府除了那么一座院子还能看的过眼,还有什么?” “不过说来也奇怪,也不见凤府那小子这些年来有什么建树,但是凤府那么一座府邸,居然还没有被那小子败光!” “你知道什么,凤府那小子啊,听说没事的时候,经常在凤府附近的街巷那边,给那些百姓代写书信,收些银钱。” “哦,原来是这样啊……” “呀,快些快些,罗大人来了,那可是老爷交好的一位大臣,我们得好生招待着……” …… 苏婉等人进了张府,里面已经来了不少达官贵人,作为名不见经传的凤府的少爷凤吟九,这实在是一个让达官贵人们不记得的人物。 没有人记得也好,三人进了张府之后,至少不像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那样,要到处寒暄。 “这边太吵了,我们去后面转转!”凤吟九提议。 苏婉点头,连璧也没有异议,于是三人散步似的向后院走去。 作为原本是昌平城首富的张家,府邸极大,而且布置非常大气,有些地方,堪称奢华。 从前厅通向后院的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边,用花盆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朵。 一路走马观花,三人看似走的极慢极其清闲,实则在不住地观察着这一次张府老爷六十大寿,前来拜寿的人有哪些。 尤其是,那位尚未到张府的所谓的商皇九爷。 走了不到五百米,稍微靠前的连璧忽然停住脚步。苏婉诧异,望着他。 连璧抿了抿唇,别开了眼,声音温和道:“前面是一处假山,假山里面,有人。” “一男一女!”凤吟九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张府老爷独子张志望。” 张志望……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 现在又是在假山中,还是一男一女……不用再多说,自然知道他们话中的意思。 “走那边吧!”苏婉率先转身,准备向右边走。 哪知她刚说完这句话,假山里面忽然传来张志望的声音:“保全,马上给少爷我滚进来!” 外面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凭着他们三人的武功,不可能发现不了外面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 再听那个名字,估摸着应该是张志望的贴身奴才,在这外面望风。 “还傻愣在那边做什么,是不是要少爷我出来踢你几脚!”张志望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凤吟九指了指苏婉,示意她过去。 连璧则是微微低头,看上鹅卵石的地面上,正好是苏婉的倒影,从假山里面,刚好能看到一只脚。 549心底盘算的嫁祸 “保全不知去了哪里,不知道张公子有什么事情,我能够帮到张公子?”非常爽快地走过去,苏婉到了假山山洞门口问道。 “啊……” 女子惊恐的尖叫声传了过来,紧接着,一名丫环打扮的女子从假山下面的山洞里跑了出来。 “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不给我站住!” “啊啊啊……” 瞧着惊恐从山洞里面奔出来的丫环,苏婉伸手一把拉住她,同时手指在她身上一点,封住了丫环的穴道。 “你是什么人?”张狂夹带着怒气的男声从后面传来。 苏婉回头一看,来人居然不是张志望,而是与张志望长得有三分相似的男子,年纪约莫二十四五,眉眼处比之张志望,多了几分尖锐和阴狠之色。 张府老太爷小儿子的嫡长子张志和,只是张老爷太爷的小儿子死得早,现在张府当家的,是张老太爷仅存的儿子张恩诚。 张恩诚只有张志望一个儿子,自幼与堂哥张志恩来往密切,而且因着张老太爷的存在,张家现在的当家人,也就是张志恩的叔叔张恩诚,待这个侄子极好。 所以在张府,除开真正的少爷张志望之后,还有张志望的堂兄张志恩,算是第二位人物。 与张志望一般无二,张恩诚也是一个纨绔子弟,甚至其所作所为,比之张志望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志望最惧怕其父亲张恩诚,而张志恩则因为自幼没了父亲,母亲在其十岁时也没了。 其余的姨娘一个个都疏远了,张老太爷怜其可怜,又是自己的孙子,所以尤其宠爱。 所以其纨绔的程度,在整个昌平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其叔叔张恩诚,因着顾忌着张老太爷那边,一向也不多说这个侄子。 张恩诚仗着张老太爷的宠爱,更加无法无天! 鼻尖传来血腥味儿,苏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山洞里面,看到一抹浅绿色的裙角在地上。 “请问……是……是张大少爷吗?”看了面露杀气的张恩诚一眼,苏婉的双眸忽然放空,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 后面凤吟九和连璧对望一眼,两人均不说话,却非常默契地,将身子向旁边的花圃中移了移。 借着树枝和花圃,正好挡住了张恩诚的视线。 发现苏婉的眼神游移,但是根本没有任何光彩,张恩诚皱眉,然后伸手在苏婉跟前晃了晃手。 “喂,臭小子!” “张公子,您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脸上露出巴结的神色,苏婉非常恭敬地问道。 张恩诚又仔仔细细看了苏婉一眼,确定苏婉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划过一道神色。 再看了山洞里面的一眼,忽然笑了笑,伸手拍在苏婉的肩膀上:“是啊,你是……哎,我忽然想不起,小兄弟你……” “张公子不记得在下在情理之中,之前在望月楼时,人多眼杂,张公子又喝了很多酒,在下一介布衣,张公子这样的贵人,哪能记得住。” 对着张恩诚笑了笑,苏婉恭敬地道:“张公子,在下自我介绍一下” “行了行了!不用自我介绍了,今晚乃是我爷爷张老太爷六十大寿的好日子,你一个瞎子既然能来,必定也是我们张府的客人!” “而能够到得了我们张府后院的客人,必定是我们张府的自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哪能还需要自我介绍?” “本少爷记得你了,小兄弟!” 又拍了一把苏婉的肩膀,张恩诚笑得奸诈,却忽然叹了一口气:“哎!” 苏婉疑惑地看着他,瞳孔依旧是涣散无神的样子:“张公子可是有烦心事?对了,刚才听闻,张公子有事需要帮忙,不知是何事?” 听着苏婉的话,张恩诚脸上的笑容更加奸诈,笑得几乎看不到眼睛:“小兄弟既然提起,我们又是自家人,本少爷也就不瞒着小兄弟了。” “说起来,也是一间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本少爷不的不跟你说说。” “张公子请说!” “是这样子的,孙府的小姐看上了本少爷,至于是看上根本少爷的人,还是看上我们张家的钱财,本少爷不知道!” “今晚爷爷六十大寿,孙府那边也有人过来,孙小姐也跟着过来了,而且还约了我在这边见面。” “本少爷本不想毁人清誉,但是孙小姐坚持,甚至在书信中以死相逼,本少爷无奈之下,只好到了这里来相见。” “哪里知道,到了这里之后,居然发现孙小姐晕倒在地,而且衣衫不整,看着……” 知道苏婉看不到,张恩诚一点儿都不掩饰眼底的得意之色,脸上笑得非常得瑟,声音却是非常惶恐的。 “孙小姐怎么了?”苏婉非常配合地问道。 张恩诚焦急惶恐地道:“我也不清楚,但是看着模样,有些狼狈,想必在这边遇上了什么人。” “正好我刚刚赶来瞧着,还看到一道黑影向前厅那边跑去!”张恩诚都懒得做出看向前厅那边的动作,反正是个瞎子,他想要怎么说就怎么说。 苏婉脸上的神色有些苍白,双眸空洞地看着张恩诚:“在下刚才还听到了有女子的尖叫声,还有一人跑出来撞着了在下……” “那是孙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刚才就在外面,现在就在你身边。”瞧着那名被点住了穴道的丫环,张恩诚眼底划过一丝杀气。 刚才的事情,这丫环都是知道的。 既然来了一个替死鬼,这个丫环还是他自己动手弄死的好。 想到这里,张恩诚声音严厉:“小兄弟你还是快些在那边保护好现场,本少爷现在就拖着这名丫环去前厅告知孙老爷!” “啊?”苏婉有些慌乱又有些惶恐道:“可是张公子,在下眼睛看不到。” 张恩诚一把拖住被苏婉封住穴道的丫环,不由多看了苏婉一眼。心里想着那小子虽然眼睛看不到,居然还会点穴。 亏得眼睛看不到,不然,他这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这么一个踢腿羔羊? 昌平城孙府乃是上梁国的兵部尚书,死在山洞里的,可是孙府嫡出的小姐,如果事情传开了,死在他们张府,不论是谁,他们张府都脱不了干系? 但是如果那人不是他们张府的人,那就非常好说了! 这么一个替罪羔羊,张恩诚拖走丫环,走出了几步还对苏婉道:“小兄弟你就在这里守着就好,本少爷马上去叫人来!” “记得,千万别砰孙小姐,你虽然看不到,可是到底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 苏婉忙不迭点头,甚至还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洞口的位置,并不进去,而是站在那:“好的,张公子您快些去叫人吧。” “傻子!”张恩诚嘿嘿大笑两声,拖着丫环快速消失在花圃中。 等到张恩诚走远之后,凤吟九从花圃中走出来,而连璧则不知去向。 苏婉微微低头进了山洞里面,出来时手中拧着穿着华丽,妆容精致,只是衣衫不整,甚至还有几处被撕乱,露出了白皙手臂的少女。 “上梁国兵部尚书孙福祥嫡出的女儿,才学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居然会被张恩诚骗到后院来,啧啧……” 凤吟九瞥了一眼地上几乎没了气息的孙小姐,伸手快速扣住她的手腕试探了一下脉搏。 “如果连璧一盏茶的功夫回来,这孙小姐还有救!” 苏婉也发现了孙小姐看似没了气息,但是如果仔细试探,其实还有极其微弱的气息。 张恩诚那么急着离开,从山洞里出来时,神色惶恐。知道她是瞎子之后,才开始淡定。 因为找到了替死鬼,所以不担心了。 却没有发现,孙小姐其实还有救。 凤吟九的话刚落音,两人身边已经多了一道黑影。连璧冷着脸弯腰扣住孙小姐的下巴,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然后一把拧起孙小姐,对着身边两人道:“张志恩想要借着孙小姐的事情,嫁祸给阿婉你是第一步,再会带着人来指认阿婉你,是张志望的人!” “也就是说,张志恩想要借着今天这件事情,嫁祸给他的堂弟张志望!”苏婉望着连璧道:“张志恩的人到了哪里了?” “他做事还算心细,并未带着那个丫环就去前厅叫人,而是先扛着那丫环去了自己房间!” “对着那丫环威逼利诱之后,等到那丫环点头与他一条战线之后,两人串好了口供,这才开始到处张罗叫人!” “估摸着,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前厅那边的孙老爷,就会得到消息,带着人到这边来!” “张志望呢?”凤吟九问道。 英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连璧淡淡道:“在房间里与新进府的姨娘鬼混着,这会儿应该得到张志恩的消息,回了自己房间,等着你这边将孙小姐送去。” 苏婉笑了笑,然后正色问连璧:“孙小姐何时能醒来?”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将孙小姐拧到了假山正对面一排房间里面的其中一间中,连璧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兵部尚书孙福祥,是一个关键人物!” 凤吟九神色懒散点头:“确实,上梁国皇宫内乱,现在皇上李江中想要一举拿下太后鲁贞凤,哪知鲁贞凤会先下手为强,摆了李江中一道!” “皇宫中现在是两方对峙,旗鼓相当,谁都不敢轻易动手!”说到这里,凤吟九道:“而兵部尚书孙福祥手中有兵权,就成了关键人物!” “之前与长安王李彦成来往密切,知道李彦成死后,现在虽然知道宫中两方对立的消息,却不敢轻易靠向一方。” 说到这里,凤吟九看向苏婉。 550是谁在后面推手 苏婉想了想道:“张府原本也是依附着长安王府,与孙府有交情。但是前两日时,闹出了孙府少爷与张府少爷为着一女子大打出手的消息,闹得两府之间有了间隙。” “两府之间有联姻,之前孙府的一位表亲小姐嫁到了张府,但是过门不到两年就被府中的姨娘害死了。” “现在如果算上孙府这个嫡出小姐这一出,孙府自然会与张府翻脸!”笑了笑,苏婉道:“长安王没了,还有太后,张府会一面巴结着九爷,一面暂时不会松开太后那边。” “孙福祥在朝中多年,对形势看的非常清楚,只要李延博再出面,又有今日这件事情,孙府必定会倒向李延博!” 这,就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忽然,苏婉眼珠转了转,望着凤吟九道:“孙府这位嫡出的小姐,眼光可不一般,哪里可能看上张恩诚或者张志望?” “而且,我记得看过的资料中,她中意的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今天又是乞巧节,孙家小姐怎么可能会随着他父亲到张府来拜寿? 现在孙小姐在这边,苏婉微微眯眼,看向凤吟九。 凤吟九站在花圈前面,盈盈灯火下,眉目间妖娆似火,慵懒与贵气天成中,尽是迷人的笑。 这个表情,苏婉如果还不知道孙小姐与张恩诚这么一出是凤吟九在背后推手,那她就真的白与凤吟九相处这么久了。 “不仅有我,这件事情中,还有连璧的功劳!”说罢,凤吟九笑看着山洞里面的连璧。 连璧正在给孙小姐施针,背对着苏婉。 苏婉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笑了笑:“他们快过来了!” 张府前厅,孙福祥正在与张老太爷说话。昌平城情况,宫中到底如何,他们都不太清楚。 皇上已经很久不曾上朝,宫中几乎是太后执政。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太后也称病罢朝,所有文书都是直接由内臣递进宫中,他们见不到皇上,也见不到太后。 今日在张府的这些人,明着是来给张府老太爷拜寿,实则是借着拜寿的借口,前来商讨到底站在哪一边。 这边酒过三巡,张老爷子花甲之年,看透了很多事情,朝中事情,不想参与。所有事情,推到了张府当家人张恩诚的头上。 “孙大人!”张恩诚对着孙福祥拱了拱手。 孙福祥四十多岁,浓眉大眼,小腹微微凸起,面上也有些虚胖,整体看着倒是比较温和。 “张老爷啊!” 张恩诚连忙笑着道:“孙大人直接叫我恩诚就是,叫张老爷,多见外啊!” “对了,听闻今日孙大人的掌上明珠也来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孙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又出自孙府,知书达理,今日这里许多宾客,可都是冲着孙小姐的名声来的。” 谁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孙福祥原本还有些介怀张老太爷将自己推到张恩诚这边,有些不舒服。 听着张恩诚的话,倒也释怀了。 哈哈大笑了几声,寒暄了几句后笑着道:“恩诚啊,你可真会说话,要是明珠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嫁了。” “哪里哪里,孙老爷,恩诚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孙小姐如今依旧待字闺中,那是因为我们昌平城中,还没有谁能及得上孙小姐啊。” 这话,可是在更一步太高孙府的地位了。 整个昌平城中,没有人能配得上他孙府的小姐,那就只能去找皇室宗亲的人了。 这……可是皇亲国戚的步骤啊。 孙福祥听着,乐得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夸赞着张恩诚会说话,之前的那些不满,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老爷,出事了。”一名随从快速从后面走过来,压低了声音在张恩诚耳边道:“老太爷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而这边,孙福祥今日带着女儿过来,一来是不想让女儿跟着那个一无是处的书生去过乞巧节私定终身,二来是想要女儿在张府这边瞧瞧,散散心。 兴许多结识几个姐妹,多听到一些公子哥们的消息,会对哪家公子哥有了看法,忘了那个穷书生。 堂堂兵部尚书的千金小姐,哪能和一个一无是处的穷酸书生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孙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来福,你马上让人去看看,小姐去了哪里,让她马上过来,拜见一下张老太爷!” 旁边的随从连忙点头:“是,老爷!” 没过一会儿,张恩诚面色沉重地从外面走了过来,孙福祥瞧见他,因着刚才的谈话,对张恩诚倒是非常喜欢。 但是张恩诚得到了孙明珠已经死了的消息,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脸上神色僵硬,孙福祥马上就瞧出了不对劲儿:“恩诚,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 张恩诚想要扯出一丝笑容,可是孙明珠的死……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孙福祥皱着眉头吼来福:“大呼小叫些什么,没看到这里是张府,这样失礼,不想活了吗?” 来福连忙低头:“是,老爷教训的是,可是老爷,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什么?”孙福祥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珠能出什么事情?这是在张府这边。” 这话,显示出他孙福祥对张府的重视和信任了。这话听在张恩诚的耳朵中,更不是滋味。 如果孙福祥知道孙明珠现在死在张府中,张家和孙家原本就有些隔阂的关系,现在只怕…… 偏偏现在张府还与周府对上了,而长安王又没了,太后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 商皇九爷答应了前来给父亲贺寿,这会儿还迟迟不见人影……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什么都是未知数,他哪里敢先开罪兵部尚书孙福祥? 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在冒,张恩诚心底在打鼓:“孙大人,恩诚刚得到消息,孙小姐在后院假山那边赏花时,出了事情。” “走,快看看去!”孙福祥立刻变了脸,带着来福就往后院而去。 一边走一边不停地问着情况,脸上的神色,像是如果女儿在张府出了事,他会恨不得一口吞了张府。 他声音很大,旁边桌上的宾客们,自然传到了在场宾客们的耳朵中。孙福祥带着人一走,那些宾客们齐齐看向张恩诚。 张恩诚哪里还有闲心思前来招呼宾客,看着孙福祥向后院去了,连忙带着人跟着去了。 宾客们瞧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跟着快速往后院而去。 一时间,张府前厅,几乎空置,人都向后院去了。 551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在哪里,我女儿在哪里?”刚到后院,孙福祥就大声喊了起来。 这个时候,张志恩匆匆忙忙从长廊那边带着小厮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快过去看看!” 站在假山前面的孙福祥向四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女儿,脸上神色更是愤怒:“我女儿呢?” “来人,马上给我去将小姐找出来!”孙福祥对着身边的随从怒声吼道。 随从们急匆匆地跑开去找人,孙福祥则是狠狠瞪着跟着过来的张恩诚。 张恩诚忙喊道:“快,快去找孙小姐,马上去找!” “快些去!” …… 随从们到处去找人,张恩诚满脸歉意地看着孙福祥:“孙大人,非常对不起,孙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你说没事就没事?张恩诚,本大人告诉你,今日如果本大人的女儿在你张府出了事情,本大人必定不会让你们张府好过!” 这个女儿是嫡出的女儿,更让孙福祥看重的是,女儿的才貌品性是一等一的好。甚至,在整个昌平城中,都是好名声。 朝中的贵族们,都有翘首以盼望着他们孙府的,也是他栽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 如果今日在张府出事,孙福祥狠狠地想,一定会将张府往死里整。加上之前的事情,他的怒火不停地往上蹿。 忽然,孙福祥的眼珠一转,盯着身边的贴身随从问道:“小桃呢,今天不是小桃跟着芸芸的吗?” “回老爷,也……也没看到小桃。”贴身的随从垂着脑袋,身子在发抖。 孙福祥嘴上肌肉抽了抽:“去找,都马上去找!” 没过一会儿,假山里面的传来随从的惊恐的喊声:“老爷,小姐在这里!” 这一声喊,孙福祥和张恩诚快速向假山里面的山洞那边赶了过去。 张老太爷原本想要借着自己大寿好好与朝廷权贵们攀攀关系,这才让自己儿子去与孙大人打好关系,哪里知道刚进房间,就听到孙府小姐失踪出事的消息。 “人呢?”张老太爷大声问道。 保全连忙道:“回老太爷,家丁们在后院假山的山洞里找到了孙小姐,但是……但是孙小姐……” “孙小姐怎么了?”张老太爷有不好的预感。 保全按照张恩诚的吩咐结结巴巴道:“回老太爷的话,孙小姐现在昏迷不醒,甚至,身子开始冰寒,怕是……” “奴才过来的时候,听闻有人在假山那边看到有男子和孙小姐在假山那边,然后听到了呼救声,再赶过去时,并没看到人。” “现在他们找到人,孙小姐已遭不测。”说到这里,保全快速低头,不敢去看张老太爷的眼睛。 张老太爷张了张嘴,好半响才问身边的老管家:“老黄,九爷的人,可来了吗?” 老管家老黄连忙道:“九爷那边的人,按照之前说好的时间,还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到。” 张老太爷闭了闭眼,好半响才缓缓开口:“马上让人封锁消息,千万不能让九爷的人知道,现在府中的情况。” 哪怕就算是瞒不住,但是也不能在九爷尚未到府中来,张府出事的事情传出去。 商人向来重利,如果张府与孙府闹开了,商皇九爷绝对不会选择扶持张府,就商皇而言,他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老黄连忙点头:“奴才这就让人去办!” “去吧去吧!”说罢张老太爷站起身,让旁边的随从扶着:“快扶我去后院看看,可别闹大了。” “对了,孙小姐现在是不是已经没了?” 保全连忙点头:“之前有人过来说,在假山山洞里面找到人时,已经没气了。而且,衣服有些凌乱,似乎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张老太爷点点头,由侍从扶着,连忙出了房间。 假山山洞处,孙福祥看着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女儿孙芸芸,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半响缓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孙福祥才大声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正好有小厮站了出来,压低了声音战战兢兢道:“孙大人,小的看到,有人拉着孙小姐到了假山这边,似乎说是要见什么人。” 那小厮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小厮更加惶恐,结结巴巴开口:“我……我当时正好在这边扫地,所以……所以刚好看到了。” 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孙福祥怒吼道:“那个人是谁?” “回孙大人,小的……小的也没太看清,不过……不过是穿着天青色衣服的一名少年。” “天青色衣服的一名少年?”孙福祥张了张嘴,视线快速落到跟着过来的众人身上。 张恩诚心里惶恐不安的厉害,连忙快速扫过去,寻找小厮口中的天青色衣服少年。 只是众人看来看去,并未找到那个人。 “这边,这边还有一人!”忽然,有小厮在假山后面大声喊了起来。 张恩诚带着人率先过去,看到小厮口中的少年时,眼底瞬间划过一丝亮光。只一眼,张恩诚已经确定,这名相貌清秀的少年,并非是张府这边的人。 只要不是张府的人,那就万事大吉。 “是你杀了我女儿?”看着面前穿着天青色衣袍的少年,孙福祥怒吼道:“来人,马上将他给本大人重打二十大板!” 苏婉含笑看着孙福祥:“孙大人先还问了一句,结果不等在下回话,就开始喊打,是不是,不太符合规矩?” “哼!”孙福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最看好的女儿现在没了,他只想杀人:“规矩?规矩就是,你今日杀人偿命,必须血债血偿!” “杀人偿命,血债血偿,天经地义!”苏婉缓缓笑了笑,望着孙福祥道:“孙大人这话,说的确实不错!” 看了一眼地上的孙芸芸,苏婉看着孙福祥问道:“但是孙大人难道不想找到真凶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孙福祥显然不信苏婉的话,咬牙切齿盯着苏婉狠狠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要抵赖?” 苏婉勾了勾唇角,手指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服,望着地上的孙芸芸道:“好一个人证物证俱在,单单凭着一个小厮一面之词,孙小姐这边,几乎算是死无对证,就对在下定罪!” 抬眸看向孙福祥,苏婉笑得清冷高傲:“孙大人难道不担心,午夜梦回时,会梦到你女儿孙芸芸,瞪大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盯着你?” 不止是孙福祥,在场的人听着苏婉的话,都诧异地看着苏婉、 张恩诚盯着苏婉狠狠地道:“你并非我们张府的宾客,本老爷都不认识你,现在孙小姐出事又与你有关,你不是凶手还能是谁?” “哼,到了这会儿,还想狡辩!”张恩诚对着后面的护卫招手,冷冷道:“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交给孙大人处置!” 说着又对孙福祥恭敬道:“孙大人,今日之事,我们张府一定会给孙大人一个交代。” 又看了一眼地上没了生气的孙芸芸,张恩诚忙道:“我张恩诚保证,一定会还孙小姐一个公道!” “老爷,老爷,找到小桃了!” 张恩诚的话刚说完,一名小厮快速从人群中窜了出来,气喘吁吁地到了孙福祥跟前,上气不接下气。 孙福祥眼睛忽然瞪大:“人呢?” 女儿出事,现在死无对证。小桃是跟着女儿的贴身丫环,女儿这边的事情,那个丫头应该最清楚。 面色煞白显然是受了不少惊吓的小桃被人从后面推到了孙福祥跟前,一到孙福祥跟前,小桃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 然后,一抬头看到是孙福祥,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哭喊着道:“老爷啊,您一定要为小姐做主啊!” “小姐是冤死的,小姐是被人逼死的啊!” 孙福祥嘴角肌肉抽了抽,手指握成了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老爷……呜呜呜……是……是今日我们到了张府之后,小姐觉得有些无聊,就在后院这边赏花。” “刚走到假山这边,一名丫环经过这边,手上端着晚宴时的酒水,不小心洒到了小姐身上。” “那名丫环准备带着小姐和奴婢去换衣服,但是小姐觉得没事,就不想去。奴婢担心小姐觉得身体不舒服,禀了小姐之后,准备去外面马车上面拿衣服。” “哪里知道,奴婢刚走开没几步,就遇上了这位公子。” 说着,小桃的视线落到了苏婉身上,眼底尽是惊恐慌乱地神色,仿佛他现在看到的,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位公子说,是张公子的朋友,之前还与张公子在望月楼中饮酒,谈到了我们家小姐。” “这位公子说我们家小姐如何好,然后还说,正好趁着今晚张老太爷六十大寿,可以在后院这边见见我们小姐。” “问奴婢小姐在哪里,奴婢当时没有多想,知道小姐与张公子也是认识的,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不会有什么事。” “而且这位公子还说,是张公子让他过来邀请小姐去绿园那边赏花,说张公子在那边正等着……” “哪里知道……哪里知道……呜呜呜……” 小桃跪在地上哭得惶恐至极:“老爷,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走开,不该留下小姐一个人在这边!” “呜呜呜……老爷,都是奴婢的错,如果奴婢一开始就守在小姐身边不离开,小姐也不会遭人毒手,呜呜呜……” “张志望!”听完小桃的话,孙福祥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张恩诚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牵扯到自己儿子身上,他就张志望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可是…… 552栽赃嫁祸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是他的独苗。 若是儿子出了事情,他现在也不年轻了,张志恩那边他根本不指望,张家这边,可就真的垮了…… “孙大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张恩诚连忙替自己儿子开口辩解。 女儿都没了,现在张恩诚还给自己儿子开脱,孙福祥哪里会愿意,大声怒吼道:“误会?” “张志望人呢?”脸上尽是怒气和怨气,孙福祥大声吼道:“来人,马上给本大人去查,张志望现在在哪里!” 如果这会儿真的还在绿园那边,那小桃说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如果不在,再另当别论。 张恩诚环顾四周,居然没有看到自己儿子,心头咯噔一下,瞬间泛起阵阵不安来。 “马上去将少爷给我叫来!”压低了声音,张恩诚对身边的随从道。 随从点头,快速离开。 “来人,先将这个小子给我押起来!”望着苏婉,孙福祥怒声喊道。 有护卫从后面站了出来,尚未走到苏婉跟前,就听到苏婉淡淡开口:“孙大人,今日你若是押了我,可要知道,你女儿就真的半点儿机会都没了。” 孙福祥一愣,盯着苏婉张了张嘴,脸上肌肉在抽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话中的意思!”苏婉轻轻笑了笑,垂眸看向地上的孙芸芸:“就看孙大人怎么理解。” “到底怎么回事?”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孙福祥等人回头,宾客们快速让开一条小道来,张老太爷快速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孙大人,芸芸呢,芸芸在哪里?” 对张恩诚摆脸色,但是在张老太爷跟前,孙福祥还是知道古话中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名言,用还算冷静的神色看着他。 “老太爷来了!” “恩,芸芸这到底是怎么了?” “来人,快叫大夫!”张老太爷的声音中尽是关切和愤怒:“马上让人将整个后院封锁起来,一定要给孙家一个公道!” 孙福祥哪里会不知道张老太爷的意思,知道他不想事情闹大,可是自己女儿都没了,他哪里会顺着张老太爷的意思? 加上刚才这个天青色衣袍的少年那话中有话,孙福祥又看着自己的女儿,可再侧头看向张老太爷:“芸芸好端端的在这边赏花,结果却忽然没了!” “老太爷,张府与孙府这么多年交情,在您面前,我孙福祥只希望,让芸芸泉下有知,能够瞑目!” “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张老太爷大声道:“来人,去将张志望给叫过来!” “不用了!”孙福祥忽然开口,示意旁边的护卫将女儿的‘尸体’抱起来,对张恩诚道:“前面带路,我要直接去绿园,看个究竟!” 与其听别人说,还不如自己过去。 张府还指望着攀上商皇九爷,现在这么说着,张志望乃是张恩诚的独子,就算这件事强是张志望所为,张恩诚还会真的将张志望教出来不成? 说不定,这会儿正想要拉着张志望离开呢,他要亲自过去抓人! 张恩诚和张老太爷一听孙福祥的话,哪里还站在的住,张恩诚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对这件事情也摸不准。 根本不敢让孙福祥亲自去绿园那边,连忙恭敬开口:“孙大人请留步,还是让下人们去吧。” “哼!”孙福祥冷冷道:“你这样阻拦本大人,莫不是根本不敢让本大人去绿园那边,看个究竟?” 张恩诚连忙摇头否认:“岂敢,只是孙大人,孙小姐现在尸骨未寒,最该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样抱着她来来去去,对孙小姐,实在不敬!” “是不是对芸芸不敬,难道本大人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提醒?”张恩诚越是阻拦,孙福祥就越怀疑。 张老太爷见状,适时开口:“恩诚,快去给孙大人带去,去绿园那边!” 张恩诚心中打鼓,但是碍于众人在前,孙福祥又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哪里还敢又半分不动? “孙大人,这边请!” 孙福祥看都不看他,示意前面的人带路,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向张志望的绿园而去。 苏婉,也在其中。 绿园,标志俊俏的丫环正侍候着张志望吃葡萄。一人坐在他的大腿上,一人站在一旁贴着他的肩膀。 “少爷,今晚乃是老太爷六十大寿,您真的不要去前厅那边看看?” 张志望前两天因为一连五日窝在青楼不回张府,回来之后被张老太爷损了一顿,这会儿还在气头上,才懒得去。 加上堂兄身边的保全那边过来说,堂兄这两日找了一个美人,但是因为身份问题,不便在白天送进府中来,只能在晚上。 府中规矩众多,寻常时候吧,府中添了新人根本避不开张老太爷的眼睛,也只有趁着今晚大寿,人多眼杂,正好将美人送进来。 反正每年都过生辰,不过是今年大摆,他早上也让人过去送了礼,不差这会儿一个问候。 享受着婢女舒服的侍候,张志望正在想象着,一会儿美人来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美人儿。 他甚至,还将整个元修大陆有名的美人儿都过了一遍,发现自己没有见过的美人,实在太多了。 不知道一会儿堂兄派人送过来的美人,有多美,能不能,让他眼前一亮,欲罢不能? “都这个点儿了,堂兄那边的人,怎么还没将人送过来?”吃着葡萄,张志望等得有些不耐了。 婢女连忙温柔软语哄道:“少爷,一般越美的人,过来越耽误工夫,今日这位美人,想必非常美,否则志恩少爷那边,早就将人送过来了。” 另一位婢女也忙笑着道:“是啊,少爷,志恩少爷每次给您送过来的美人,速度快的,您都不是很满意。” “五姨娘和六姨娘,当时可没少费工夫进绿园,不是吗?”婢女轻笑着道。 张志望听着婢女们话,脸上露出得意的淫笑来:“哈哈哈……这话说得倒是,五姨娘与六姨娘,确实深得本少爷的心!” “但是没人不嫌多啊!”说到这里,张志望笑着在婢女之一的胸口上抹了一把:“那我们就再等等,看看一会儿给送过来的,到底是一个什么美人儿!” “若是姿色还不及你们两个,那本少爷就让她给你们做丫头!让你们两给代替她。,好好侍候本少爷!” 两名婢女娇羞一笑:“少爷……” 张志望扯了扯衣领,露出大半胸膛,低头在两名婢女脸上胸上狠狠亲了两口:“快听,有脚步声过来了。” 553挨了一耳光再一耳光 “少爷,必定是美人到了!” “快去开门……快去” 房间打开的瞬间,当看到是张恩诚和孙福祥进来时,张志望愣在原地,诧异地看着他们。 不等孙福祥等人说话,后面随着跟来的众人瞧着张志望那一副淫笑的样子,当即什么都明白过来。 张恩诚就算是想要袒护自己的儿子,这会儿在众人和事实跟前,根本无从袒护起。 “张恩诚,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孙福祥忽然转头盯着张恩诚,脸上尽是厉色。 张恩诚面色发白,快速向前走了一步,冲到张志望跟前,抬手就给了张志望一耳光。 啪的一声,尤其响亮。 “逆子!”张恩诚气得面色发白,身子发抖。 没有等来美人,反倒是挨了父亲一耳光的张志望被一巴掌打得发愣,愣住之后,缓过神来,盯着张恩诚大声质问道:“父亲,您为什么打我?” 张恩诚气得面色发白,看着逆子死不悔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质问他,整个张府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为什么打你?”张恩诚嘴唇哆嗦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你还敢质问我为什么打你?” “本来就是!”张志望向来是个混账脾气,从小被张恩诚宠着,哪里会忌惮张恩诚。 现在莫名其妙挨了一耳光,还没看到没人,哪里不愤怒,一看又有这么多人,更加生气。 “父亲您” “哼!果然是逆子!”孙福祥盯着张志望就像是盯着仇人,咬牙切齿吼道:“自己杀了人,到了这会儿还装聋作哑,以为能唬住谁?” “来人,将张志望给拖下去!”孙福祥气急,大声吼道。 张志望哪里愿意,大声吼了回去:“孙大人你什么意思!平白无故说我张志望杀人?” “我今日哪里都没去,一直在这绿园中,谁能证明我杀了人?” 孙福祥被张志望的话气得身子发抖,怒视着张志望狠狠道:“张志望,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好!小桃,你过来!”孙福祥转身,对着后面的人吼道。 婢女小桃垂着脑袋上前一步到了张志望跟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战战兢兢:“老爷,奴婢在!” “你将你听到的,对了,还有那个臭小子,都给我提到前面来!” 苏婉本就在他面前,听着孙福祥的话,只是抬眸淡淡地看着他。 女儿没了,要说孙福祥有多难过,这并非是真。但是他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 他什么都还没得到,甚至心底都盘算好了与四皇子的亲事,女儿嫁给四皇子,就算是做侧妃,那都是他们孙家高攀了。 之前四皇子那边已经有了那个意思,现在宫中消息被封锁,可是四皇子还能自由出入皇宫。 这个时候,唯有投靠四皇子,才是最好的办法。 偏偏他最看好的女儿…… 想到这里,孙福祥怒视着苏婉道:“现在人证物证聚在,你们还想狡辩吗?” “什么人证物证聚在?”张志望依旧一头雾水。 小桃哭哭啼啼道:“张公子,我们家小姐已经没了,您……您到了现在,还要推脱吗?” “您让这位公子约了我们家小姐到后花园的假山那边相见,其实是想要让这位公子带着我们家小姐到绿园来,想要……” “呜呜呜……张公子,我们家小姐才貌品性样样都好,您生出那种心思来,奴婢……” “可是张公子,我们家小姐乃是孙府小姐,孙府与你们张府也算是世交,您怎么能那么狠心……” “见我们家小姐不从,索性在假山那边杀人灭口,您真是好很多了心啊,可怜了我们家小姐……呜呜呜……” 说着说着,小桃泣不成声。 孙福祥听着小桃再一次提起女儿之死,心中的怒气与悲愤再次加重,盯着张志望恨得咬牙切齿:“张志望,你还不认罪!”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志望盯着悲愤的孙福祥怒道:“孙府小姐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位公子……”视线落到苏婉身上,张志望微微一顿,诧异道:“你怎么在我们张府?” 苏婉笑了笑,温和地道:“张府张老太爷做六十大寿,我是随着凤府少爷一起过来给张老太爷拜寿的。” “凤府少爷?”张志望疑惑地看着苏婉。 看着张志望疑惑的神色,苏婉心中暗暗想,这么多年来,凤吟九隐藏的可不是一般的好。 昌平城能有多大,偏偏就这么一座城中,与凤府还算有些关系的张府,居然都不知道。 而且张志望不学无术众人皆知,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在昌平城中,不知道的事情必定少之又少。 偏偏对凤府,看着情况,怕是一无所知。 “是的,凤府少爷凤吟九。”苏婉温和地道:“不过凤少爷刚好有事,我们一起过来的三人,现在就我在这边。” 张志望盯着苏婉看了好半响,若不是之前在望月楼时,面前的少年对着周府七夫人说的话深得他心,他才懒得搭理这么一个一看就是破落户的穷酸少年。 女儿尸骨未寒,见张志望和这个少年像是在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叙旧一般谈话,孙福祥气得面红脖子粗。 “来人,将他们两人都给我带下去!” 张志望大声反驳道:“孙大人,我不服!” “到了现在,你还想狡辩?”孙福祥瞪眼。 张志望怒声道:“我都说过了,今日一日几乎都在这边,当然,除开之前去了一趟望月楼。” “你自己都说了,你在绿园这边!”孙福祥狠狠道:“你在这边,难道不是在等着这个人给你送美人过来!” 听到孙福祥说到美人,张志望眼睛忽然瞪大,快速看了小桃一眼,连忙道:“是,我是在这边等着美人,可是……” “可是我等的根本就不是” “混账东西!”张恩诚又是一个耳光狠狠打在张志望脸上,这一刻,他是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张志望这一次反应极快,怒视着张恩诚:“父亲,孙小姐的死于我无关,不是我!” “不是你还是谁?”张恩诚恨铁不成钢:“你都说了你是在这边等美人!” “可是我等的美人” “张老爷,您一定要还我们家小姐一个公道啊……”小桃适时开口打断张志望的话。 苏婉站在一旁,扫了一眼众人,并未看到张恩诚,知道他现在是在避嫌,眼底眸光微微一闪。 “小桃,你之前也说,是张公子……” 没有想到苏婉忽然开口,众人都看向他。 554偏袒一个孙子的张老太爷 小桃见状连忙点头:“是的,当时你就是那么说的,说是张公子的意思,让您带着我们小姐到绿园,说是张公子有请!” “小桃姑娘,您确定是张公子?”苏婉再一次问道。 小桃愣了愣,不知道苏婉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这个问题,眼珠转了转,咬牙点头:“是的,就是听到的张公子!” “确定是张公子三个字?”苏婉又一次问道。 小桃有些气急了:“都说了是张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是张公子的意思,说是张公子还在绿园那边等着!” 苏婉微微颔首,面上带着几分笑容:“小桃姑娘,这里是张府,现在府中能被成为张公子,未必只有张志望,张公子,对不对?” 这话一说,众人瞬间一怔。 是啊,张府中被成为张公子的,并非只有张志望一人。 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刚才还提到了绿园,绿园可是张志望的院子,这一点可没有错。 综合后面这一点,能够确定这个张公子就是张志望,也无可厚非。 不论别人如何想,张恩诚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听到这么一个疑点,哪里会放过? “来人,马上派人去看看,志恩在哪里!”张志望压低了声音吩咐身边的随从。 被指认为杀人犯,张志望脑子半响缓不过神来。现在听着苏婉那么说,脑子一转,眼睛忽然一亮。 然后看着后面过来的自己的爷爷,张老太爷,张志望连忙道:“爷爷,爷爷,我今日在绿园中,是堂兄跟我说,会给我送一个美人过来。” 众人闻言,不由嗤笑。 但是就张志望这样的话,往日里也没少说,所以嗤笑之后,也都是一笑而过作罢。 只是兵部尚书孙大人孙福祥女儿孙芸芸之死,今日这张府,不交出张志望,估计不得安宁了。 张老太爷眼神凌厉地盯着苏婉,那神色,像是想要穿过苏婉的眼睛,看透苏婉的心思一般。 昌平城凤府凤吟九的朋友,凤府与他们张府,早在几代之前,确实有些关系。 但是这些年来,早已经淡淡疏远。这一次如果不是想要排场面子和为了掩人耳目,他哪里会邀请凤府的人前来给他拜寿? “志望!”张老太爷盯着张志望。 这张府中,能镇得住张志望的,也就是这位张老太爷。在张府的,现在也就这么两个孙子。 其余的,均为女子。 张老太爷对两个孙子非常疼爱,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遵守他的规矩。在张志望这边,张老太爷比较严厉。 对张志恩,因着张志恩亲生父母都不在了,所以宠爱多于严厉,几乎变成了溺爱。 张志恩忌惮的是叔叔张恩诚,可是张恩诚掌管着张家的大权,他就是讨得了老爷子欢心,没有张恩诚点头,张志恩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张家其余的财产。 “爷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在绿园中,等堂兄给我送美人过来!” 张志望也明白爷爷比较疼爱堂兄张志恩一些,担心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道:“爷爷,只要找到保全就好,是保全过来亲自跟我说的。” “说是看到了一个绝色美人,堂兄知道我喜欢美人,所以特意来送给我!”到了这个时候,张志望哪里还会介意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 就是在皇宫朝殿上,他都会照样说。 “保全呢,来人,马上去将保全找来!”张恩诚立刻大声喊道。 张老太爷想要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他跟前,张志恩的表现一直都优秀于张志望。 张志望因着父亲是张府当家人,所以从小嚣张跋扈惯了。甚至,他有几次都看到张志望欺负张志恩。 想着张志恩没了双亲,现在又被堂弟欺负着,这些年来,就一直护着张志恩。哪里知晓,张志恩其实也是两面三刀的货色。 “恩诚,你是想要毁掉我们张家吗?”压低了声音,张老太爷的声音很冷。 张恩诚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父亲,志恩是您的孙子,志望同样是您的孙子。” “我知道这些年来志望的表现,您一直不满意!”说到张志望的表现,张恩诚叹了口气:“是,我也不满意志望这样不成器!” “你既然不满意这样一个儿子,今日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要毁了我们张家,你却将志恩推了出来,想要顶替志望?” “父亲,您为什么就一口咬定了,这件事情,就是志望的错?”张恩诚嘴角肌肉微微抽动,心中尽是不忿。 张家是张老太爷的全部指望,现在整个张家阴盛阳衰,男丁极少。如果下一辈的人中都是张志望那样不成器的东西,他还去指望谁? 而另一个孙子张志恩,虽然双亲不在了,可是却比张志望好了不知多少倍。知书达理,虽然也好颜色,但是这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不好色的? 张府有的是钱,只要张家不倒,地位还在,张府后院,还怕容不下那些个女人? “我会遵从事实!”这一次,张恩诚第一次选择相信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张老太爷狠狠瞪了张恩诚一眼:“哼,既然遵从事实,你就不要将志恩牵扯进来!” “他现在是你哥那边唯一的血脉,难道你想要你哥连这最后的血脉也没了吗?” “再说了,就他们两人的品性,这件事情,除了志望能做出来,还能有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孙府小姐,岂是他现在就能动的?”张老太爷没好气地看了张恩诚一眼,低声道:“恩诚,你如果是为了我们张家着想,今日这件事情,就让我来处理,不要插手!” 张恩诚何尝不想张家好,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张府就算好了,但是没了后继之人,又有何用? 张志恩确实也是张家人,是大哥的血脉,可是这些年来张志恩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嘴上也说了不少次,甚至还惹得侄子张志恩心里埋怨,可是为着这个侄子好,他认了。 到头来,现在侄子算计到了他儿子头上。 若不是志望说其原因来,他估计也要跟着儿子以往的行为直接肯定,今日之事,就是儿子的混账行为。 但是现在,他百分之百肯定,儿子必定是被人利用了,做了一回替罪羔羊! 想到这里,张恩诚的视线落到苏婉身上:“这位公子,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说实话吧!” 苏婉挑眉笑了笑:“张老爷这态度转变的可真快啊!” 张恩诚知道苏婉是说他前后对待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的问题,当下面上有些尴尬。 轻轻咳嗽了几声,望着苏婉温和地道:“这位公子既然是与凤府少爷是朋友,也就是我们张府的人。” “现在事情发生在张府,为了还孙大人女儿一个公道,还望这位公子,如实相告吧!” 这话,说的非常客气,非常下气了。 听着张恩诚这样的口气,苏婉不由对张恩诚多看了两眼。白白净净的男子,四十多岁,眼睛有鱼尾纹,不太深,眉目间这会儿带着几分急色。 “我的实话就是,我是无辜的!”半响,苏婉开口道:“至于其他,这里是张府,相信张老爷必定会找到事实的真相!” 听着苏婉这么一说,稍微有些心思的人,都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苏婉是无辜的,那么就不存在帮着张公子领着孙小姐去绿园的事情。如果不存在这件事情,那么问题就出在了小桃这里。 小桃,在说谎! 意识到这一点,张恩诚立刻盯着小桃问道:“小桃,你居然敢说谎?” 小桃一慌,诧异地看着苏婉,然后,又狠狠盯着苏婉明亮璀璨的眼神,看了一眼又一眼。 张了张嘴,战战兢兢结结巴巴道:“你……你……” 她当时被人封住了穴道,都不知道是被封住的,但是当时只有这个天青色衣袍的少年过来。 想必,就是他。 可是,当时她虽然被封住了穴道,可是耳朵能听见。就张志恩与苏婉的话,这个天青色衣袍的少年,就是一个瞎子。 一个瞎子…… 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有那么璀璨明亮的眼睛? 小桃心口猛然一跳,瞬间惊醒。 手指颤抖地指着苏婉:“你……你能看得见?” 这话一说,众人哗然,都看向苏婉的眼睛。 相貌不过称得上清秀的少年,五官一般,可是因着那双璀璨明丽的眼睛,可以在众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忽视她的长相。 那样的一双眼睛,他们之前居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奇怪。而现在,他们看着那双眼睛,有些收不回自己的视线来。 这样的感觉,真是生平第一次碰到。 孙福祥的视线也落到了苏婉的脸上,盯着她的眼睛,半响才开口:“你刚才说,芸芸这边……” 苏婉轻轻笑了笑,并未说话,而是微微低头。除开孙福祥眼底的惊愕之色,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低头的那一瞬间,苏婉的唇,微微动了动。 “来人,马上去将张志恩给我找出来!”忽然,孙福祥大声道。 张老太爷听着孙福祥的话,当下变了脸色,连忙道:“孙大人,这件事情,与志恩无关!” “刚才婢女也说了,是在绿园这边!”张老太爷道:“绿园是志望的院子,志恩的院子在竹园那边,距离这边还有那么远,怎么可能弄错了人?” “孙大人您放心,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还孙小姐一个公道,还望孙大人放心!” 孙福祥盯着张老太爷,微微眯眼,眼底尽是冷意:“本大人的女儿,本大人自然会给她一个公道!” 555想要死无对证 “事情发生在你们张府,为了免得众人说闲话,说张老太爷您包庇孙子之类的,今日这件事情,张老太爷您还是回避吧!” 说着,又看向张恩诚:“当然,同样回避的,还有张老爷!” 张恩诚从孙福祥的话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父亲的不满。视线从苏婉的脸上一扫而过,他记得刚才孙福祥的身子微微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少年跟孙福祥说了什么。可是,他刚才一直注意着他们,并未听到那少年说话。 低头的那一瞬间,张恩诚有些摸不准苏婉的态度,但是听着孙福祥的话,他倒是松了口气。 “那怎么行!”张老太爷可不想自己孙子受到半点儿委屈,想着张志恩这些年来没有双亲,就更加舍不得了。 孙福祥眼底神色冷漠:“如果张老太爷非要坚持在这里,也行!” 盯着张老太爷看了一眼,孙福祥缓缓开口道:“但是本大人询问此件事情时,不论如何,张老太爷与张老爷都不能插手!” 张老太爷还想说话,可是孙福祥已经转过身去,面色冷沉地对后面看热闹的众人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正好可以为证!” “为着小女,今晚我孙福祥,也算是私设公堂,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相信不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想替自己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 苏婉看了孙福祥一眼,想着这个孙福祥,倒是一个做事谨慎小心的,知道今日在这里私自问话,有私设公堂的嫌疑。 为了避免这件事情日后落人口实,他索性先开口,替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简短几个字,直接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口。过了今晚,就算是闹到了朝殿上,李江中也不能多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张志恩被人引了过来。 张志望一见他就开口大声喊道:“堂兄,今日这件事,你可要还我清白啊。今日是你那边的保全过来,说是你要送我一名绝色美人,我才留在绿园这边的。” “哪里知道,孙小姐忽然在后花园山洞里面出了问题!”说到这里,张志望就觉得自己无比憋屈。 他美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位孙小姐,在昌平城中确实有美名,可是他不傻。 之前有了一个宰相陈中之女陈娇娇被前太子强占后,陈府凄惨收场的结果,他虽然不学无术,可是也没有混账到那种程度。 张志恩望着张志望疑狐道:“志望,你在说什么?” 一听张志恩这么说,张志望傻眼了。 然后,快速看向张志恩左右。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张志恩每天跟在这边的随从保全,眉头皱了起来。 “堂兄,你身边那个叫做保全的随从呢?”张志望非常惊讶地问道。 提到随从保全,张志恩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尚未开口,身边跟着的另一名随从不忿道:“志望少爷,保全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被奴才发现,居然偷偷拿着少爷房中的东西去当铺典当!” “少爷原本想要开一面放过他,只要他将当出去的东西都拿回来就好。哪里知道……”说到这里,随从垂着脑袋狠狠道:“他居然在给少爷的茶水中下毒。” “如果不是少爷觉得那茶水有些凉了,赏给了小牧喝,现在我们家少爷怕是……” 说着,随从的眼睛已经红了,后面跟着过来的丫环,也都是红着眼睛的。 众人再看张志恩的脸色,他的面色有些发白,估摸着是被随从背叛还想要下毒给气得不轻。 张志恩在府中的口碑很好,所以他身边随从的话,府中没有人怀疑。而那些宾客,许多对他不太了解,并不清楚。 张志恩也很少出现在这些场合,许多人只是知道张府有这么一位少爷,可是对他了解的人,少之又少。 听着随从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张志恩身上。 轻轻咳嗽了声,张志恩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口:“志望,你说的事情,我真的不太清楚。” “至于保全,他因为私自拿我书房中的东西去典当,已经被我让人押下去关到柴房了。” 回头看着自己的随从,张志恩道:“快让人去柴房那边,将保全押过来!” 张志望看着张志恩,注意到父亲的视线狠狠划过堂兄的脸庞,甚至带着几分怒气,不由愣住。 再仔细一想今天的事情,忽然脑子转了过来,盯着张志恩大声道:“堂兄,你确定,现在保全还活着?” 这话一问,张志恩忽然愣了一下。 心中猛然警惕,盯着张志望诧异道:“志望,你这话什么意思?保全私自偷盗主子的物品出去典当,不论是摆在哪个家中,这都是死罪!” 旁边的随从见状连忙接话道:“我们少爷向来仁慈,念着保全又跟了他这么多年,只是让打了二十板子,送去了柴房那边。” “虽然打了板子,可是我们少爷让人带过去了最好的金疮药!”随从非常委屈地说着。 张志恩蹙眉训斥身边的随从:“多嘴!” 随从更加委屈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旁边,张志恩自然下垂的衣袖中,微微抬起手指,对着随从竖了一个大拇指作为赞赏。 “哼,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一向走的近的堂兄居然设计自己,张志望哪里接受的了? 看着文质彬彬林的张志恩,张志望实在不能相信,今天这些事情,都是这个堂兄在设计自己。 张志恩面色苍白地看着张志望,声音温和关切,十足的兄长对任性弟弟说话的姿态。 “志望,你真的误会了。” “好了!”孙福祥才没有心思去搭理这两兄弟之间的鬼把戏,盯着张志恩道:“既然保全现在还在柴房,那就让人马上将保全叫过来!” 张志恩听着,眼底划过一丝笑容。 保全确实在柴房,但是诚如张志望说的那样,很多事情,就是发生的那么凑巧。 他原本是想要让保全带着银子远走他乡,再也不要回到昌平城来。 可是仔细一想,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想要瞒住所有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一个死无对证。 如同对待孙芸芸,死无对证! 就算孙芸芸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可是对着一个死人,他能问出什么? 张志恩一点儿都不担心孙福祥的人去柴房找人,脸上依旧维持着关切焦急的神色。 “志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你说的保全去找你,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张志恩现在在演戏,张志望尤其反感。要不是自己父亲暗暗提醒,他哪里会发现堂兄会算计自己? “张志恩,到了现在,你还要虚伪吗?”张志望非常嫌恶地盯着张志恩:“保全这会儿是不是根本就死了!” “死无对证,这就是你想要的,甚至就是我们张府的继承权,这才你窥视的!” 张志恩面不改色心跳不加快,从容应对:“志望,我知道今晚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志望,我是你堂兄,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你……” 张恩诚刚开口,就被孙福祥打断了:“张老爷,刚才说好了,你不能插手这件事情!” 张恩诚面色尴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训斥张志恩的话吞了回去。 张老太爷看着两个孙子,稍稍松了口气。 事情真相如何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今晚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落到张志恩头上。 否则,张家就真的完了。 好在刚才他已经派人去了后院柴房查看,保全已经没气了。只要保全死了,那个天青色衣袍少年的话,根本就不能当真。 这样一来,不论如何,这件事情都与张志恩无关。 至于张志望那边,他也觉得惋惜。但是比起张志恩来,他跟偏袒后者。 没过一会儿,护卫从后面上前来报:“大人,保全死了!” 保全一死,孙福祥想着刚才天青色衣袍少年密语传音给他的话,心中猛然一怔。 抬眸看了苏婉一眼,那一眼,是各种说不清的情绪。 后面的护卫将保全的尸体抬了上来,众人见状快速推开,空处一块空地来:“真的死了!” “是啊,但是你们快看,他身上的伤口,确实是抹了金疮药的!” “哎,是啊,看来志恩少爷说的是事实。而且我听说,志恩少爷一向疼惜奴才。” …… “马上去叫仵作!” 等到仵作来了以后检查,仵作检查过后,恭敬地道:“孙大人,这人身上致命的伤口,是自缢身亡!” 众人看到保全尸体脖子上面的勒痕时,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保全的死因。只是孙福祥叫了仵作来验尸,为的是更加有可信度。 现在确认,保全自杀身亡,所有一切到了他这里,就真的断了。 孙福祥的视线,又落到了旁边不说话的苏婉身上。 在仵作检查保全尸体的时候,已经将保全的尸体打量了一遍,见张恩诚张志望的视线都落到自己身上,想着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想要速战速决。 “保全并非自缢身亡,他是被人用银针入脑杀死,杀死之后,再挂上了柴房的房梁上,做出上吊自杀的假象!” “什么?” “怎么可能?” 仵作也瞪大了眼睛,瞪着苏婉道:“怎么可能?”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检查尸体后脑勺从脖颈处开始向上一公分处,那里有还有银针的针尾!” 仵作不信,连忙去查看保全尸体的后脑勺。等到他从尸体的后脑勺处取出银针的时候,瞳孔猛然瞪大。 556商皇九爷到 看到银针,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到苏婉身上:“公子怎么知道?” 苏婉轻笑着道:“在下说了,在下是无辜的。既然是无辜的,可是有些人想要将在下当枪使,犯了在下的忌讳!” “保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视线落到张志恩的脸上,瞧着张志恩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见他又快速回复平静,苏婉轻轻勾起唇角。 “所以现在,即便我说,保全其实就是被张志恩的人杀死的,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估计也没有人相信!” “当然,也有人相信,可是这样的怀疑,没有真凭实据,张志恩少爷,必定不会心服!” 盯着苏婉,张志恩望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坏他好事的臭小子,眼底尽是狠色。 “这位公子说的什么,在下实在听不懂!” 明明眼睛能看到,可是之前他遇到这个小子时,他那双涣散的眼睛,哪里能看到焦距? 居然被这个臭小子设计了,保全死了,死无对证,都没有办法让他觉得安心。 银针入脑杀死保全,那样严密的方法,偏偏被这个小子看出来了。张志恩抿着唇,努力保持着平静温和的神色。 “那么,如果是由这件事情的当事人来证明呢?”望着张志恩,苏婉轻笑着问道。 张志恩一愣,然后笑了。 那笑容,绝对温和恳切,甚至还带着几分怜悯地盯着苏婉:“小兄弟这话,说的可真是好笑。” 当事人都死了,孙芸芸死在假山洞里,保全死在柴房中,现在尸体就在这里,哪里再来的当事人? 小桃吗? 张志恩心中冷笑,小桃那边如果敢松口,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那么,如果是我来说呢?” 人群后面,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众人闻声一愣,孙福祥则是在那一瞬间,直接愣住。快速转身,就看到自己女儿面色平静地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明明女儿之前还躺在地上的,现在居然……居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孙福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上的小桃则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凄厉地喊道:“鬼啊!” “诈尸了,诈尸了!” “小姐……不……小姐你……” “我应该死了是吗?” “我应该已经死在了假山山洞里面,对吗?” 一步步走到人群中间,孙芸芸对着苏婉鞠躬行礼,恭敬地道:“宛少爷,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扫了一眼众人,注意到凤吟九和连璧在人群后面,苏婉笑着道:“救你的另有其人,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孙小姐严重了。” 孙芸芸面色还有些苍白,她的脖颈处有一些淤青,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女式长袍,盖住了原来有些凌乱的衣服。 “芸芸!” 看到女儿的这一刻,孙福祥不知道怎样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原本在他心中,女儿原本就等同于他孙家的利益。 可是当看到女儿起死回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刻,孙福祥发现,原来什么都没有女儿好好活着重要。 “芸芸啊!” 快速将孙芸芸搂进怀里,孙福祥声音哽咽:“我是好女儿啊!” 两父女一场相互宽慰之后,这才孙福祥这才记起刚才的事情来。 “芸芸,你告诉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孙芸芸的视线,猛然落到人群前面的张志恩脸上:“爹,是他,是他想要侮辱女儿!” 在听到孙芸芸声音的那一刻起,张志恩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死了的人,居然会再活过来。 孙芸芸……当时在假山山洞里,孙芸芸不肯委身于他,他一怒之下伸手狠狠掐住孙芸芸的脖子,再捂住她的嘴巴。 一直到孙芸芸放弃了挣扎,最后没了气息,他才放手。又被进来的小桃撞见,尖叫一声,转头跑了出去。 担心事情败露,他才追出去,紧接着遇上了假瞎子苏婉,然后…… 想到这里,张志恩瞪大眼睛盯着苏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志恩这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苏婉的身上。 张老太爷则是满脸怒气,甚至心口起伏非常巨大,似乎随时有晕过去的可能:“来人,将他我拖下去!” 张志望算是死里逃生,如果不是天青色衣袍少年三番两次出手,他今晚就完了! “爷爷,他是在下的朋友,之前我们还在望月楼见过的!”不等众人开口,张志望快步走到苏婉跟前,伸手想要搭在苏婉肩头。 苏婉微微侧头,刚好去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非常自然地避开了张志望的手。 张志望微微错愕,倒也没有在乎,非常熟路地跟苏婉道:“而且,他刚才也说了,他是凤府少爷凤吟九的朋友!” “父亲,如果我记得不错,凤府与我们张府,也算是本家!” 言下之意,苏婉算是自己人。张老太爷刚才的话,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 这,可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给张老太爷面子。 谁会对着一个偏袒着另一个兄弟,将自己往火坑推的爷爷?张志望这么说,心底还觉得不解气。 若不是张恩诚在一旁示意他注意苏婉这边,张志望真想狠狠说道两句。 “张老太爷,现在您还有话说吗?”望着面无血色的张志恩和已经吓得晕倒在地上的小桃,孙福祥问道。 张老太爷的面色,形同猪肝! “来人,将张志恩和小桃,带下去!”孙福祥大声道:“送去刑部大牢,直接交给刑部宋大人那边去处置!” “爷爷!”张志恩忽然向张老太爷喊道。 张老太爷抿了抿唇,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却在那一瞬间,忽然转身。 “商皇九爷到!”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在场的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齐齐转身,甚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非常急切而又不敢置信的神色。 “谁,谁来了?” “是……是商皇九爷……” “是商皇九爷!” “怎么可能啊?” “是啊,怎么可能啊……商皇九爷已经好多年不曾在元修大陆出现了啊!” “可不是吗?这些年来,到处能看到商皇九爷的商铺,据说现在覆盖了整个元修大陆的付家园,也有商皇的股份!” “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商皇九爷到底在哪里!” “是啊,之前还听说,出现在洛河城的京华楼,就是之前流云五少闯关的时候!” “是啊,听说京华楼四楼有一位神秘人在,可是那日听说流云五少先后离开了京华楼,并未有人去京华楼四楼!” “可不是嘛!” “可是……可是……你们快看啊!” “快看啊!” …… 众人的视线,随着后面那人的高喊,齐齐向后望去。 557她说她叫宛溯 绿园的大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立了二十名统一服装的黑衣人。清一色的黑衣服,领子都是千金难买的金领衣边。 黑衣人们的脸上,都没有丝毫表情,神色严谨冷锐,从门外进来,同时带进来的,是一股冷锐的寒气,让人不得不避开其凌厉的气息。 二十名黑衣人分为两排在两边一字排开,紧接着后面进来的黑衣人,瞬间将整个绿园围了起来。 看着这种阵势,宾客们齐齐变色。若不是因为知道来人是谁,估计许多早已经开始跑路。 而现在,看着这种阵势,谁都在等待着,看许久不见的商皇九爷的真面孔。 这么多年来,整个元修大陆见过商皇九爷的人,估摸着屈指可数。而见过商皇九爷,至今还在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是以,这么多年来,商皇九爷身在何处,长相如何,根本无人知晓。 在元修大陆百姓们的心中,那个稍稍咳嗽一声,可以让整个元修大陆抖三抖的商皇九爷,形同于仙人一般神秘。 众人伸长了脖子向外看着,今晚前来张府给张老太爷拜寿的,有一大部分人,是得到了消息,知道商皇九爷今晚会到张府,这才用尽了办法,进了张府给张老太爷拜寿。 几乎是望眼欲穿的等待,等了好一会儿,众人还是没有看到期盼着的商皇九爷到来。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喊了起来:“快,快看,好多花瓣啊!” 夜色中,桃花瓣一片接这一片从天空中飘了下来,漫天飞舞的桃花瓣,渐渐地,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空。 淡淡的芳香从一点点传入众人的鼻尖中,芳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几乎迷醉在这甜美芬芳的桃花花香中。 花香四溢的夜色中,一顶白色的软轿从夜空中一点点而来,先是淡淡的模糊的影子,慢慢地随着软轿越来越近,软轿越来越清晰。 八名绝色美女抬着的软轿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软轿所落之处,尽是散落在地上的桃花瓣。 八名绝色美人,不由看呆了所有人的眼睛,那样的绝色美人,温柔婉约者,娇羞妩媚者,清纯可人者……应有尽有…… 在场的宾客们,有不少都是达官贵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是那八名绝色美人,真的让他们看花了眼睛,看得收不回自己的眼珠了。 一向比较好颜色的张志望,却一反常态地并未一直痴迷地看着那八名美人,而是时不时地去注意苏婉的神色。 甚至,趁着众人的视线都被八名绝色美人吸引了过去后,他压低了声音问苏婉:“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 苏婉正在看凤吟九和连璧那边,那两人站在人群外面,正看着那边宛如神仙一般空降的冒牌商皇九爷到底何许人也。 “小兄弟?” “恩?”苏婉回头看向张志望,不知道他这会儿叫她做什么。 按理说,这个时候,张志望应该是看着那八名绝色美人流哈达子,心中想尽了办法将美人弄到手才是。 “小兄弟,我是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婉轻轻哦了声,笑了笑道:“我姓宛,单名一个溯字。” 张志望轻轻哦了声,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姓宛,真是好姓啊!”不知道说什么好,张志望笑着道。 说着,张志望脸上的笑容忽然一顿,瞳孔猛然瞪大,盯着苏婉问道:“小兄弟,你……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姓宛? 这天下间,姓宛的人可真的不多。 尤其是在上梁国,宛姓几乎不被人知。这个姓,这个姓……张志望绞尽了脑汁在想,到底在哪里听过。 看着张志望那神色,知道他在惊讶自己的名字,反正今后都会公开的,她也不介意现在被张志望知道。 但是看张志望那纠结的样子,估摸着还在想,到底宛姓在哪里听过吧。 轻轻笑了笑,苏婉微微颔首,脸上笑容明亮灿烂:“我姓宛,叫宛溯!” “姓宛,叫宛溯!”张志望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然后摸了摸后脑勺含含糊糊道:“这真是个好姓,我记得在哪里听过的。” “呵呵,是吗?也许吧!”瞧着张志望有些发傻的样子,苏婉不由仔细打量了张志望一眼。 这人之前瞧着一副**熏心的样子,但是现在瞧着,只要他愿意,其实他也可以收心。 只是看,他愿不愿意。 “宛溯,这个名字,我记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张志望望着苏婉,蹙着眉头问道:“宛兄弟,你不是我们上梁国人氏吧?” 苏婉笑着点头:“恩,不是上梁国人氏。” 张志望一拍后脑勺,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来:“是了,我记得我们上梁国是没有宛姓人氏的。宛姓……” “志望!”前面不知何时望过来的张恩诚,还惦记着自己儿子,这会儿瞧着他与苏婉正在说话,不由蹙眉。 商皇九爷已经到了,自己儿子居然还有心思和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子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志望抬眸看着张恩诚一眼,见父亲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张志望抿了抿唇,眼底了声音:“父亲,今晚若不是宛兄弟,我怕是被张志恩那个狗东西给害死了!” “现在我向人家道谢,天经地义!”说着张志望看了苏婉一眼,又对张恩诚道:“就是现在商皇九爷到了,我也要先感谢宛兄弟的救命之恩,否则就是不义!” 张恩诚气得胸口痛,狠狠剜了张志望一眼:“张志望,你给我安分些!分清楚事情的重要性,要谢宛少爷,可以明日再说!” 张志望本性非常耿直,有什么说什么,喜欢什么直接表示出来,偶尔会使些鬼点子,虽然在昌平城因为好颜色出名,倒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敷衍地应付着张恩诚,张志望侧头看着苏婉笑着道:“宛兄弟,你别管他,我们说我们的!” 这一下,苏婉倒是惊讶了。 “商皇九爷到了,我们还说话,不太好吧?”苏婉问张志望。 张志望扭过头看向那边由八位绝色美女迎下软轿,接受着众人行礼的商皇九爷,皱了皱眉。 “商皇九爷名气太大,我虽然是张家少爷,可是有爷爷和父亲在,暂时还轮不到我!” 言下之意,什么时候需要他,他分的清楚。现在像众人那样凑过去,只会被人忽略,还不如不去凑热闹,在一边旁观的好。 张志望这话,让苏婉更加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张志望,倒是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而且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他也分的非常清楚。 这个纨绔子弟,越是跟他说话,越是发现,张志望并没有之前听到的看到的那么一无是处。 眼底眸光一闪,苏婉心中有了主意。 “张公子” “行了行了,宛兄弟,你算是我张志望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叫你恩人,你月也别学着他们叫我张公子,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志望兄!” 张志望这话刚说完,忽然觉得背后两股寒气袭来,当下就寒了背脊,瑟瑟发抖,面色也有些发白了。 回头瞧了瞧,除了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两个身影,正在低头说着什么,倒也没有别人。 他本想发作他的少爷脾气,可是想着现在商皇九爷在这里,还是少给张府招惹是非。 伸手揉了揉膀子,张志望吸了口气:“好端端地,怎么忽然来了几股寒气!” 苏婉声音很轻很浅,视线却扫过不远处低头耳语的两人,暗暗嘴角抽搐,这两人是连他叫别人一声志望兄都有意见了。 “可能我们现在是站在风口吧,所以风大一些!” 看了看前面的众人,苏婉笑着道:“看那边!” 正好这时,张老太爷领着众人齐齐喊道:“恭迎商皇九爷!” “恭迎九爷!” …… 一名穿着绯色锦绣长袍的男子,这会儿正站在软轿前面。绯色长袍在夜风中迎风飞舞,但是他乌黑的发丝,却纹丝不动。 月色洒在他的身上,男子整个人像是天边踱步而来的仙人一般。微仰着头,脸上带着半截银色面具,面具从额头一路沿到鼻尖,遮住了大半面容。 在那银色的面具下,众人看到他静宁而安详的神色,以及,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 男子的手上拿着一支翡翠制成的笛子,月色下,笛子泛着莹莹光芒,光芒映衬着他莹白的手指,手指微微曲着。 一只手拿着笛子,另一只手随意地垂着,动作自然而潇洒。就那么站在哪里,优雅与贵气并存,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在男子下了软轿之后,身后的软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让在场的众人瞳孔猛然瞪大。 身材修长的男子站在那里,他一出现,四周的桃花香气越发浓厚,沁人心脾。 “大家都起来吧!” 宛如夜间清泉流动时发出的清润声音,悦耳而又优雅,众人听着,只觉得格外舒心。 像是一阵清悦的音符,一点点滑入他们的心底。 从未见过商皇九爷,不想今晚就这么见着了。 见着了,才发现,原来传说中的商皇九爷,竟这么平易近人。 张老太爷向前走了一步,脸上尽是恭敬的神色:“九爷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男子唇角微微勾起,红艳的唇瓣勾勒出优雅的弧度,声音轻缓好听:“途径昌平城,听闻张老太爷过六十大寿,便过来瞧瞧!” 若是寻常人说这样的话,那就是在讨打。但是如果是商皇九爷说,那就是给他们增光。 所以这一刻,所有人都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张老太爷与张老爷。 558清流国三殿下的手 张老太爷心中只有欢喜,商皇九爷能来张府给他祝寿,那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商皇九爷看中了他们张家。 否则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商皇九爷,岂会真的到他们张府来瞧瞧? “九爷,您快里面请!”这个时候,张老太爷自然不想让更多人来看到商皇九爷,与他抢关系。 那边孙福祥哪里愿意,能够搭上商皇九爷这条线,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样的好机会,哪里会放过。 于是乎,张老太爷想要让男子快些随着他雅间,这边宾客们为了能和商皇九爷说上话,那是挤破了脑袋。 苏婉正准备撤退,不想被张志望一把抓住了手腕:“宛兄弟,你随我来!” 苏婉惊讶地看着张志望:“你不去见见商皇九爷?” 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呢,何况张志望还是张家人。 张志望撇了撇嘴,神色间尽是自嘲之色:“刚才我不是说了吗?那都是张老太爷和张老爷的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他们都知道我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会儿往那边凑过去,那不是点着脸给他们奚落笑话,何必呢?” “走,宛兄弟,你救了我性命,我请你喝酒去!” “想要带着我们家宛兄弟去喝酒,也得问问我们两人同意不同意吧?”懒散的声音传来,自有一番冷意。 张志望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扭过头一看,发现正是刚才那边在树下说话的两人。 “你们是……” 忽然眼睛一亮,盯着凤吟九和连璧笑着道:“我知道了,你们这两人,一个是凤少爷一个是连公子对吧?” 刚才与苏婉说话,张志望问了她与谁一起来的,这么一看,正好是三人。 张志望笑眯眯地看着凤吟九与连璧:“既然是宛兄弟的朋友兄弟,那就是我张志望的兄弟朋友!” 说着张志望拍了拍胸脯:“以后你们三人在昌平城中,如果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只管跟我张志望说!” “在生意上我虽然很少涉及,但是放眼整个昌平城,只要提到我张志望的名字,相信没有不给我面子的!” 苏婉听着在心中轻笑,就张志望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像白祁浩了。 想到白祁浩,苏婉的脑中闪现出白祁浩明朗憨厚的笑容来。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见过他了。 但是仔细回想时间,其实不过几个月而已。 “宛兄弟,你怎么了?”注意到苏婉低头不说话,张志望疑惑地问道。 苏婉勉强笑了笑,看了凤吟九和连璧一眼:“没事,不是说要喝酒吃饭吗,那快走吧。” 说着又笑着道:“这一路过来,还没有吃饭呢,正饿得慌!” 凤吟九非常亲昵地低头伸手捏了捏苏婉的小鼻子:“瞧着一路过来,把你给饿的。早知道啊,连兄,我就该准备一些八宝糕点,随身带着!” 连璧一巴掌拍掉凤吟九捏着苏婉鼻子的脸,垂眸问苏婉:“想吃些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苏婉看着两人笑得眉眼弯弯:“不用,张志望说了他请客,我们跟着他走就是!” 被点到名字的张志望一愣,连忙笑着点头。 看着凤吟九伸手捏着苏婉的小鼻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一幕,格外的和谐。 甚至,说不出的优雅自然。仿佛,这么两兄弟,天生就该这般。而旁边的连璧,也是这么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他们三人,按照姓名来说,不是真正的血脉兄弟,可是却比真正的兄弟还要亲近。 这样的亲近,看的张志望心底羡慕不已。 “凤兄弟,连兄弟和宛兄弟,你们三人关系,可真是密切!”望着那三人,张志望忍不住开口道。 这话一说,苏婉眼底神色一闪,快速拉开与凤吟九和连璧的距离,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恩,确实很不错!对了,张志望,我们去哪里吃饭?” 张志望忙道:“这里是在张府,本该在我这绿园的,但是现在这么多人,我们还是去隔壁的翠微苑吧,我让府中的张厨子给做红烧肉,非常好吃!” “好,那就去翠微苑!”苏婉笑着点头,率先跟着张志望往翠微苑走去。 看着眉眼含笑的苏婉,张志望也笑。 可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总觉得,有两道凌厉的视线,带着冷寒之色盯着他。 被盯得实在受不了,张志望脚步一停,转身笑眯眯恭敬地看着凤吟九和连璧道:“凤兄弟,连兄弟,你们先请!” 凤吟九用一种你总算识相的样子看了张志望一眼,张扬一笑率先走了上去。连璧本就是冷性子,看都不看张志望,直接走上前去了。 后面的张志望看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他有一种多余的感觉。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上前去跟苏婉说话。可是这三人中,凤吟九和连璧,一个贵气逼人,一个冷面冷眼更是不好惹。 唯有苏婉总是笑得眉眼弯弯,说话轻声细语的,很好说话。 四人到了翠微苑,张志望为了避免给自己找不自在,进了翠微苑一头砸进了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去过的厨房瞎指挥。 这边苏婉看着凤吟九和连璧:“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凤吟九脸上带笑,眉眼处却尽是冷意:“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张志望离你太近!” 连璧不说话,低头喝茶。看神色,默认了凤吟九的话。 苏婉听着,吸了口气。 双手捏了捏拳头,选择转开话题:“那个假的商皇九爷,查到了是什么人了吗?” 见苏婉不想计较张志望的事情,凤吟九倒也满意,脸上笑容也多了,温柔地道:“确实是清流国四殿下司空景月的人,真名叫做何泽东,是清流国富商何家的庶子,因为庶出,又不甘心趋于人下,背着其父亲私下投靠了司空景月。” “清流国何家?”苏婉皱眉:“月贵妃的母家,清流国帝都东华城赫赫有名的富商何家!” 凤吟九点头:“是的,清流国三皇子司空景承虽然深得清流国皇上司空桀厚爱,但是四皇子司空景月也不是省油的灯。” “司空景承很早没了母妃,主要是依靠着你的外祖母洛云公主。你外祖母为了寻找你,与司空桀几乎闹翻,现在也是面和心不合,正好被月贵妃及其儿子司空景月钻了空子。” “现在看来,司空景月不仅是想要在清流国内拉拢自己的势力,更是看上了岌岌可危的上梁国这边的势力!” 司空景月的野心不小,知道司空景承依靠着的洛云公主在东华城根基深厚,就是想要动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将视线放到了上梁国。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的人假扮商皇九爷啊! 559张家的靠山 说到这里,凤吟九看着苏婉道:“阿婉,上梁国这边的事情,已经算不上事情了,你想什么时候去清流国,我们一起去!” 一直低头喝茶的连璧这个时候也抬起头来,望着苏婉道:“我正好也没事,过去看看!” 苏婉曾准备说话,外面张志望推门走了进来:“来了来了,饭菜来了1” 他一让开,后面跟着的随从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送了进来,摆在了桌上。 等到房中只剩下四位之后,张志望有些忌惮凤吟九与连璧,便一个劲儿地跟苏婉说话。 说了一会儿之后,张志望发现,他越是跟苏婉说话,坐在苏婉旁边的凤吟九与连璧两人身上散发的寒气越重。 渐渐地,张志望都不敢跟苏婉说话了。 可是坐在这边,四人总不能什么都不说,那多冷清?何况他本来就是喜欢热闹的人,又是请自己救命恩人吃饭…… 于是,张志望硬着头皮,笑眯眯地看着跟凤吟九打招呼。 “凤兄,我敬你一杯!” 端着酒杯举着看着对面的凤吟九,张志望心底在打鼓。他真是后悔自己来敬酒,因为这位凤府的少爷看似一直都在温柔慵懒地笑着。 但是仔细一看,眼眸深处的神色,根本就无人看得懂,极其幽深。这样的眼神,张志望心底越发没底。 要是凤吟九拒绝他的敬酒,他又会觉得自己非常美面子。 想着自己挖了一个坑往里跳,张志望后悔的肠子都清了。敬酒前他还在心中比拟着,到底是先敬凤吟九呢,还是先敬连璧。 但是这两人,连璧一直都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傲模样,他哪里敢开口? 哪里知道,凤吟九这边,更加让他没底。 这么两个人,张志望看向正在低头吃菜的苏婉,暗暗想着,这宛兄弟可真是厉害,这么两个人物,居然和他都是好朋友好兄弟。 就在张志望惊疑不定几乎绝望的时候,那边一直在含笑看着他的凤吟九抬起手端着酒杯笑的慵懒邪魅。 “昌平城张府就酒窖的酒乃是昌平城一绝,这一杯,干了!” 也不等张志望说话,凤吟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后背心开始冒汗的张志望见状,哪里敢有片刻的耽搁,连忙低头也一饮而尽,在低头放酒杯的瞬间,抬手擦了擦额头。 苏婉低头吃饭的瞬间,伸手拉了拉旁边凤吟九的衣袖。 凤吟九正拿起筷子准备夹菜,看着苏婉,惑人的桃花眼中尽是疑惑的神色。 苏婉狠狠剜了他一眼,用一种你还给我装蒜的眼神看着他。 凤吟九笑了笑,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你不是觉得这消息还算不错嘛?总的考验考验不是?” 苏婉也压低了声音回道:“这天底下能抵得住你商皇九爷那样眼神的人,少之又少!何况是从未见过商皇九爷的张志望?” 言下之意,你这是在刻意为难张志望! 凤吟九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送到苏婉面前的小碗中:“不是饿了吗,正好多吃些!” 对面连璧抬眸,看了两人一眼,视线落到苏婉跟前小碗上,又快速将视线移开。 张志望闻言连忙笑着道:“是啊,宛兄弟,你多吃些!你看着,实在是太清瘦了。” 然后回过头问侯在旁边的随从:“红烧肉呢?什么时候送过来?” 随从连忙道:“少爷,奴才马上去问问!” 张志望挥挥手:“快去吧快去吧,让厨房快些,这边等着呢!” “是!” 张府张老太爷的书房中,书房中灯火通明,外面围满了人。 二十名黑衣人将宾客们尽数拦在了书房之外,冷酷的面容让宾客们不敢轻易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商皇九爷的人。 那样,他们所期盼的事情,那就直接打水漂了。 书房内,张老太爷与张老爷张恩诚站在房间中央,带着面具的何泽东看着父子两人先是轻轻笑了笑。 “张老太爷与张老爷不要拘谨,此次来,都是为了生意,两位请坐吧!” 张老太爷和张恩诚对望一眼,两父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在何泽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等到随从将茶水泡好,房中只剩下了三人之后,这所谓的生意,才刚刚开始谈起。 “张老太爷此次大寿,前来府中贺寿的人,和真不少!”清润的嗓音,宁静雅致的气质。 张老太爷连忙解释:“九爷这话说笑了,其实这场大寿,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是专程为了恭迎九爷大驾才这么办的。” 言下之意,他这一次花这么大的力气筹办大寿,都是为了面见商皇九爷,并非是想要拉拢其他人。 何泽东轻轻笑了笑,笑容恰到好处,不会太过,也不会太冷,温和得宜:“原来如此,张老太爷真是有心了。” 说着何泽东的视线落到旁边的张恩诚脸上:“张老爷的公子,今日倒是没见到呢。” 提到自己的儿子,张恩诚连忙解释:“犬子不成器,也不知礼数,今晚又闹出了一些事情,真是让九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何泽东轻轻笑了笑,手中缓缓摸了摸手上戴着的翡翠扳指,动作自然又优雅:“今晚张府后花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张老太爷和张恩诚最是担心商皇九爷听到这件事情,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张府名声的问题。 不论是张志望还是张志恩,都是张家的人。 张老太爷连忙解释道:“九爷,都是老朽的不是。志恩那孩子,从小没了双亲,老朽平日里繁忙,恩诚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府中事情,这才使得那些晚辈们那样放肆……” “都是老朽的不是,让九爷见笑了!” 眸光微微一闪,何东泽用最快的视线扫了整个书房一遍:“哪里!天下间的男儿,哪有不好颜色的道理?” “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说到这里,何泽东看着张老太爷道:“不过张公子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孙芸芸可是兵部尚书孙福祥嫡出的女儿。” 这话,是带着责怪的意思了。 听着这话,张老太爷又是欢喜又是惶恐,欢喜的是,商皇九爷既然开始说这事,那便是对他们张府关注。 惶恐的是,真担心商皇九爷因为这件事情,看低他们张家,从而打消与张家来往的念头。 到了这一刻,张老太爷哪里还能去顾念着张志恩是自己的孙子,脸色严肃道:“九爷说的是,老朽从今往后,必定对府中事情,严加督促!” 何泽东轻笑了两声,看着张老太爷道:“如此,那是最好!” 560张志望向着苏婉 “张府与孙府原本也算有姻亲关系,如今若是因为孙芸芸这件事情,断了两家的关系,张家在昌平城的名声,可就难说了。” 身子向后微微靠了靠,何泽东神色温和地道:“张老太爷,这话可明白?” 张老太爷眼珠一转,旁边的张恩诚连忙点头:“明白明白,张家和孙家往祖辈上说,其实也算世交!” “如今我们张府的少爷未娶,孙府的嫡女未嫁,如果这门婚事一成,自然是亲上加亲!” 张老太爷跟着点头:“是的,九爷,这样,您看行吗?” 何泽东抿了抿唇,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张老太爷与张老爷,果然是通透之人。” 张老太爷与张恩诚对望一眼,父子两人齐齐点头道:“这还要多谢九爷在一旁提点。” 何东泽微微一笑,望着张恩诚道:“现在张家也就张志望张公子一个继承人了,不如也一起请过来见见吧。” 张老太爷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商皇九爷会想要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提到张志望,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今晚被带下去的另一个孙子张志恩。 倒是张恩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道:“九爷稍等片刻,恩诚这就是叫人去将志望叫过来拜见九爷!” 何泽东微微颔首,张恩诚这才快速出门,到了外面叫来随从交代了几句,转身回到了书房中。 书房内,张老太爷正在与何泽东提起张志恩的事情:“九爷,您看,志恩这边的事情,能不能……” 注意到何泽东的眼神微微一闪,张老太爷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不敢再多说半句。 张恩诚则是在一旁恭敬道:“父亲,今晚之事,是我们张家不对在先,确实该给孙家一个交代!” “否则,张孙两家联姻一事,根本不用提,孙福祥那边,必定一口回绝,甚至还会想尽办法弄垮我们张家!” “恩诚!”张老太爷非常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先别说话!” 何泽东瞧着张恩诚笑了笑,声音轻缓:“张老爷说的非常不错,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的上梁国可不平稳,皇宫中那些权贵可没时间来搭理家族之间的问题!” “孙福祥若是真的要对付张家,张家虽然富贵,可是对着手握兵权的孙福祥,那也只有认栽的份!” 说到这里,何泽东看着张老太爷道:“张老太爷,你觉得呢?” 何泽东都这么说了,张老太爷哪里还敢替张志恩说话。但是想着张家的香火问题,面色非常难看。 何泽东瞧着张老太爷神色,轻笑着道:“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张老太爷不会连这点儿痛苦,都舍不得令孙子受吧?” 这话中,可就带着几分嘲弄不屑的神情了。 张老太爷以为孙子保不住了,他这会儿脑子中还是孙芸芸死了的情况,都忘了孙芸芸压根儿没死。 何泽东这么一提醒,张老太爷哪里还有半分不满,满脸都是感激的神情:“多谢九爷!” 说着对着何泽东行了一个大礼,尤其感激。 翠微苑,张志望喝得有些多,不过脑子还算清醒。望着对面面颊微红的苏婉,眨了眨醉醺醺的眼睛。 “宛兄弟,你这脸红着,可真是……” 好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张志望脑子一个机灵,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宛兄弟,今晚你和凤兄弟连兄弟,就住在这边吧!” 看着醉意上来的张志望,苏婉笑着道:“多谢你好意了,不过这里离凤府也不算远,就不多留了。” 说着苏婉三人起身告辞,张志望想要挽留,但是瞧着连璧眼底冷冰冰的拒绝之意,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对着这么一号人物,张志望发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气场这么强大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的人物。 “既然如此,那我送三位回去!” 苏婉委婉拒绝,见张志望非要坚持,倒也由着张志望了。 刚出了翠微苑,张恩诚那边的随从就到了:“少爷,老爷请您马上去书房一趟。” 张志望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九爷回去了?” 随从连忙摇头:“尚未,老爷说,是九爷想要见少年您,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张志望看了苏婉等三人,看着随从皱着眉头道:“你去回禀老爷,就说少爷我喝醉了!” 随从一怔,不解地看着张志望。 张志望一身酒气呵斥道:“怎么,有意见?是不是要本少爷狠狠打你一顿,你才会听本少爷的话?” 随从吓得一抖:“少爷,奴才这就去回禀老爷!” “哼,快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张志望这才笑看着苏婉等三人道:“三位兄弟,这边请!” “这个张志望,倒是个重情义的!”看了张志望一眼,凤吟九的声音并不大,足够身边的两人听到。 连璧直视前方,声音很冷:“并非如同传言中那般不堪,可以一用!” 苏婉赞同道:“上梁国的生意总的有人来搭理,张志望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就是有些好颜色!”连璧在一边补充。 凤吟九轻笑着道:“鸿景楼作为整个元修大陆最大的青楼,什么美人没有。介时安排几个到张府,轻而易举!” 闻言,苏婉微微蹙眉。 凤吟九稍稍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张志望未必真的好颜色,刚才何泽东身边那八个绝色美人,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跟我说话。” 凤吟九微微挑眉,看了后面过来的张志望一眼:“是否好颜色,都无关紧要!先看看吧,到时候会给他机会,让他来选择!” 若是不行,他们手下也不是没有人才。 一直到了张家大门口,张志望看着苏婉等人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往回走。 周府,周思坐在书房中,面色铁青。 “你刚才说,商皇九爷去了张家,给张老太爷贺寿?”这个消息,对他们周府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随从点头:“是的,老爷,现在张府那边聚满了人,都在等着拜见商皇九爷。” “商皇九爷真的现身张府了?”周思还是不敢相信。 随从再次点头:“是的,老爷,我们的人亲眼看到有二十名黑衣人进入张府,还看到是八名绝色美人抬着软轿从半空中载着商皇九爷来的。” “二十名黑衣人和八名绝色美人?”周思张了张嘴,缓缓道:“意思是,商皇九爷,最后看中的是张家?” “马上去将大少爷和三少爷叫过来!”想着两个儿子身上还有伤,周思道:“就是抬,也要将他们抬过来!” “是!” 561划分上梁国 这个随从刚出去,另一个随从从外面进来,见着周思就跪了下去:“老爷,七夫人求见!” “七夫人?”周思闻言抿唇,面色又冷了几分:“她还有脸来见我?” 想着商皇九爷现身张家给张老太爷那个老不死的贺寿,周思心底就憋着一口气。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张家与周家一直在竞争,好不容易周家夺得了昌平城首富的位置,如今张家攀上了商皇九爷那棵大树,他们一个小小周家,哪里斗得过商皇。 这,岂不是鸡蛋碰石头,会死得粉身碎骨![ 周思狠狠吸了口气,盯着随从怒声呵斥:“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七夫人那边的人,谁都不许踏入我的院子半步!” “六少爷那边,让他给我安分点儿!如果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就直接给我滚出周家!” 要不是薛翠娘在望月楼搀和,大儿子和三儿子这会儿兴许已经成功。 他所有的计划,都坏在了那个女人手里。 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周思怒声道:“两位小姐那边,给我好生照看着。该叫大夫的马上叫大夫,如果是过来找我的,直接说不见!” “是,老爷!” 回到凤府,苏婉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凤吟九到了自己书房,连璧在后院练剑。 书房中,凤吟九看着郾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然后将手中纸条放在灯火上面,看着纸条一点点燃尽。 “魏宣清倒是个狠角色,魏明候府如今,怕是没有人不忌惮着她。” 影卫低头,声音恭敬:“如今的魏明府,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是就算她掌控了整个魏明候府,魏明候夫人的死,她与白祁飞的婚事,因着那孝期必须迟到三年之后。” “让白祁飞趁早与魏宣清大婚,不是更好?”不知何时,连璧忽然出现在了外,声音从外面传来进来。 凤吟九闻言轻轻笑了笑,长袖一挥户开了,连璧双臂怀抱在胸前,同时抱着长剑,面容冷峻。 “你小子倒是比我还狠几分!” 连璧冷冷地笑了笑:“我不过实话实说,行事也喜欢直来直去!不像你,总喜欢顽拐弯抹角地折磨人!” 凤吟九笑了笑:“倘若我的行事作风与你一样,岂不是就是另一个连璧?那这世上,哪里还有个凤吟九?” “好了,闲话不多说,过不了三天,上梁国就要变天了!”望着面容冷峻的连璧,凤吟九道:“我知道你在上梁国东海海岸有人,看在阿婉的面子上,我破例一次!” 从抽屉中拿出一份地图丢到连璧跟前,凤吟九懒懒地笑着:“这是上梁国的地图,你划一个范围吧!”[ 冷峻的面孔神色未变,在接到地图的时候,连璧看都没看,手中长剑并未出鞘,地图却忽然少了三分之一。 凤吟九只是瞥了一眼,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想要掌控整个北陵国,你真的只要上梁国的东海岸?” 桌上还有一份上梁国的地图,修长莹白的手指缓缓落到北陵国南部,上梁国北部的边城地带:“这里,你真的不想要?” 连璧看都不看凤吟九手指划过的地方:“阿婉最终的目的是进入清流国,上梁国是她最好的助力!” 凤吟九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忽然笑了,笑容带着几分邪气:“这就是你连璧说的,喜欢直来直去?”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在他凤吟九跟前,连璧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思,怎么可能? 阿婉的心思,他如何不知? 他不惧清流国,甚至不惧整个元修大陆。但是因着阿婉与清流国的关系,他与连璧暂时都不想动用暴力。 连璧要了东海岸线,却不要靠近北陵国的上梁国北部边境,放弃了北陵国南部的门户,为的是什么,他心底一清二楚。 想必连璧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对整个上梁国都没有兴趣,上梁国到了最后都会是阿婉的。 介时阿婉成了上梁国幕后掌权人,北陵国在连璧的控制之中,两国之间,上梁国北部与北陵国南部的往来,自然畅通阻。 凤吟九笑了笑,望着连璧道:“正好本王还缺这么一块地,就留着给本王吧!” 笑眯眯地看着面色冷峻的连璧,凤吟九懒懒道:“想必阿婉知晓了,也不会介意那么一块荒地!” 视线扫过凤吟九手指划过裁掉的那一块地图,连璧嘴角抽了抽。 凤吟九他居然真的,选择了那一块荒地? 那确实是一块荒地,但是对于北陵国的他来说,绝对是一块宝地。因为驻军那里,等同于可以直接攻打北陵国的南大门。 而对于凤吟九来说,那就是一块荒地。 大翰国距离那里路途遥远,凤吟九就是想要驻军在那边,还得担心他北陵国这边动手脚,需要派遣大部分人力去维护,等于给自己找罪受。 可是这该死的凤吟九,他居然就真的选了那里! 这不就是为了断了他之前的念想,横卡在他和苏婉中间。 只是地图已经被划开,两人都是堂堂男子汉,向来不做反悔的事情。面容冷沉地扫了凤吟九一眼,连璧身影一闪,消失在边。 凤吟九在书房中看了看手中划下来的地图,脸上露出慵懒华贵的笑容来:“皇帝又如何?本王就是要你心底堵得慌!”[ 说罢凤吟九将手中划下来的地图丢到影卫手中:“派人过去在这边查探一下,如果遇到别人的触手,给本王尽数清理了!” 手指再一次划过上梁国不完整的地图,凤吟九淡淡问道:“当年云贵妃之死一事,可有进展了?” 影卫摇头:“所有可查的痕迹,被当年那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云贵妃的画像呢?”凤吟九问道。 影卫快速将身后的一幅画像摆了上来,恭敬道:“王爷,这是照着苏国公房中那副临摹的,几乎一模一样!” 凤吟九打开桌上的画卷,看了一遍缓缓道:“长得可真像!” “你之前说,苏国公反对阿婉与祁飞来往,是吗?”盯着画上眉眼绝美的女子,凤吟九问得随意。 影卫点头:“是的,云贵妃乃是苏国公当年正妻唯一的孩子,也是苏国公最疼爱的孩子。” “当年云贵妃殁了之后,苏国公遭受了很大打击。从那之后,鲜少与朝中权贵来往。” 凤吟九微微颔首,仔细想了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当年云贵妃殁了,苏国公病了很久,上朝时一味告假,留在府中修养。 那之后,苏国公府对朝中的事情,也很少关心。就是当时荣亲王等人夺位,苏国公府也是旁观的状态。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女儿的死,让苏国公对皇宫比较忌惮。 还是因为,有别的原因。-- 562连璧我喜欢你 看着画上明眸浅笑,温柔端庄的女子,凤吟九脑中划过苏婉将浓密的刘海梳上去时的模样。 眉宇宽阔,眉目清浅,与画上女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大的眼睛,却比画上女子的眼睛,多了几分灵动和清冷之色。 画上的女子宁静温婉,而苏婉么…… 那是一只藏着利爪的小猫咪,得小心应付着,不然不知道何时,她指不定亮出爪子挠你一下。 他没有见过当年的云贵妃,但是这些年来,因着去关注苏婉,也没少去了解苏国公府的消息。 就是康华帝看着苏婉的眼睛出神几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原本对苏婉的身世他并未在意,可是苏国公在书房与苏婉的几次谈话,让他觉得奇怪。 皇宫确实可怕,苏国公的担忧与不想让苏婉入宫为妃理由也确实在理。只是他总觉得,苏国公隐瞒了什么。 偏偏,苏国公让他照顾苏婉,独独对苏婉的身世问题,只字不提。 “五华山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想了一会儿苏婉身世的问题,凤吟九抬眸看着影卫提及了九华山的问题。 “回主子的话,五华山那边,姑苏自从回到五华山之后,一直不曾离开过。” 三个月的时间,一直不曾离开过? 凤吟九的眉梢微微扬起,望着影卫道:“之前是不是有信息说,姑苏也曾去过冷宫那边?” “是的,主子!” 姑苏流云没事去冷宫那斌做什么?难道也是因为苏婉身世的问题起了疑心,想要去那边查找什么资料? 还是,姑苏流云肯定了苏婉的真实身份,去冷宫那边,其实是想要毁掉当年那场大火留下来的线索? 凤吟九的眉头又皱了几分,手指轻缓地敲在桌面上,眼底神色幽深莫测:“马上让人去一趟苏国公府,找到苏国公,问问苏婉的情况!” 不久就要进入清流国了,如果苏婉并非是天香郡主的女儿,那么对洛云公主来说,她不可能为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少女与司空桀作对。 到了那时,苏婉可就危险了。 “你先等一下,本王先写一封信,你交给苏国公!” “是,主子!” 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凤吟九交给影卫嘱咐道:“这封信一定要亲手交到苏国公手中!”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 卧室中,苏婉练习了一边内功心法之后才去沐浴更衣,再出来时穿着宽松的睡袍。 看到江月侯在那里,快步走了过去:“清流国那边什么情况?” “清流国皇上司空桀现在对洛云公主府严密监视着,公主府附近包括府中的护院,都是司空桀的人!” “和想象中的一样,没事!”苏婉笑了笑,伸手拢了拢肩头乌黑的发丝柔声道:“让鬼面阁的人暗中照顾好洛云公主,如果有需要,让他们直接出手就是!” “是,郡主!” 夜半,苏婉睡不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新月半弯,树荫斑驳间,她看到了一抹修长消瘦的身影。 微微蹙眉,掀开被子,披了一件外袍,苏婉推开门走了出去。 连璧抱着长剑立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神色冷峻严谨。瞧见苏婉过来,脸上冷峻的神色缓缓变得柔和起来。 “怎么起来了?” 苏婉笑了笑,看着连璧道:“睡不着,一侧头就看到你站在这外面。” 移开视线不去看连璧,苏婉望着一轮新月道:“北陵国有事?” 连璧摇头,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神色温和:“没什么大事,小打小闹一直存在着,算不得什么事。” 她夜里也有醒来的时候,但是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一侧头就看到连璧抱着长剑立在这外面。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吗?”半响,苏婉柔声道:“大事也许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兴许也能提一些建议呢?” “这件事情,除了你苏婉,没有谁能帮着他!”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屋顶上传来。 苏婉闻言微微侧头,就看到一道浅紫色的身影从远处的树林中冒了出来,再落到了她房间上面的屋顶上。 左手拿着一柄长剑,长剑的剑柄上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绿宝石,在月色下,泛着莹莹绿光。 仔细一看,少女长剑剑柄上面的图案是一条雕刻极其精致的小蛇,那绿宝石就是小蛇的眼睛。 少女手指轻轻滑过那小蛇的眼睛,再看时,那绿宝石的光芒,尽是带着冷冷的寒气射了过来。 “苏婉小心!” “阿婉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苏婉蹙眉的瞬间,身子已经被连璧和凤吟九一左一右拉着向后退开了十来米,落在了院子外面的池塘边。 “哼,我这什么都没做,你们都这么护着她!”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意,看着苏婉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冷色。 苏婉尚未说话,那边连璧已经开了口,面容冷沉地盯着少女:“香堎,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香堎摸了摸剑柄上面小蛇的眼睛望着连璧道:“连璧哥哥,棱儿到底什么意思,这些年来,说的还少吗?” “也行,反正棱儿也说了很多次了,不介意再说一次!” 扫了一眼站在凤吟九和连璧中间的苏婉,香堎盯着连璧大声道:“连璧哥哥,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你闭嘴!”连璧的脸色又冷了几分:“这件事情,我不想再听到!” 香堎气得面色一变,狠狠剜了苏婉一眼:“你就是因为她,所以才不愿意娶棱儿?” 连璧浑身都是寒气,嘴角肌肉轻轻动了动,拉着苏婉手臂衣袖的手并未松开,甚至紧了几分。 “香堎,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一早就跟你说了,我不娶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并非是因为谁的存在!” “你放屁!”香堎长得非常漂亮,瓜子脸蛋儿柳叶眉,一双杏仁眼上睫毛细长乌黑,像是小扇子覆在眼脸上。 窈窕的身段裹在浅紫色的流纱裙中,夜色中正好可以看到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衣服的领口微大性感迷人的锁骨清晰可见,带着无尽的诱惑。 纱裙裙幅褶褶如雪,在月光华流动中,随着她在屋顶上轻轻落在地上,挽迤三尺有余。 香堎的步子不快,身上自有其柔美张扬的气质,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上带着金步摇,一缕青丝从肩头滑落在胸前,腰间点缀着浅紫色的花朵儿,在夜色中月华下走来,像是午夜下凡的仙子一般迷人。 当然,如果忽略她小嘴中吐出的那三个粗鲁的字眼,倒是真的可以称得上仙子般的美人了。 563连璧的告白 “小时候你明明只对着棱儿笑的,可是自从你去了一趟大翰国之后,你就变了!” 面上划过一抹嫣红,连璧稍稍别开脸注意着不被苏婉看到他脸上的神色,盯着香堎的眼神依旧带着冷意。 “香堎,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连璧哥哥,我喜欢你!” “我要嫁给你!” “父亲已经同意了,连璧哥哥,父亲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就是皇上……皇上也点头了!” “连璧哥哥,棱儿知道你志在天下,棱儿一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就是父亲那边,他也会选择帮你!” 听着香堎的话,连璧的面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哼!我连璧就算没用,也不会利用女人来夺取我想要的!” “至于娶你……”眼角余光扫过苏婉的面颊,连璧面色冷沉地盯着香堎道:“这辈子我只喜欢苏婉一人!” “你……” 香堎面色陡然变得煞白,嫣红的嘴角微微张了张,杏仁眼中瞬间涌出了泪花来。 “连璧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个伤棱儿?” 冷酷的面容上面没有半分怜悯神色,连璧冷冷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香堎,很早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让你不要跟着我!” “我不会娶你,永远都不会!” 香堎不死心,盯着苏婉看了一眼,似乎想要发作,却又不知为何忍了下来,盯着连璧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棱儿是香家人?” 北陵国香家,是除开北陵国皇室之后的第一大家族,世代深得北陵国皇室信赖,是北陵国皇室的第一忠臣。 只是这些年来,因为北陵国皇室动荡不安,香家虽然依旧忠臣于北陵国皇室。只是这其中的忠臣到底如何,只有香家人自己清楚。 香堎乃是北陵国香家当家香峰棋最疼爱的小女儿,香家在北陵国的地位,仅次于北陵国皇室。 香峰棋膝下共三子二女,长子为北陵国西林大将军,第二个儿子是兵部侍郎,三儿子尚未成年,已经跟着大哥西林大将军征战沙场,小有名气。 二女中,长女嫁入北陵国皇室,为当今北陵国的香贵妃,恩宠不断,在后宫的权利,胜过了皇后,几乎独揽后宫大权。 不过这位香贵妃虽然受宠,而且深得皇上宠爱,哪怕手中独揽大权,却并非恃宠而骄。 甚至,传闻香贵妃经常到皇后寝殿中与皇后说话,两人情同姐妹。在后宫,这位香贵妃,人缘极好。 在后宫中,几乎没有与谁红过眼。向来女人争宠醋劲不断的后宫,到了香贵妃这边,似乎根本不存在。 香峰棋的小女香堎,提到国舅府的小小姐香堎,整个北陵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来是因为香堎的容貌生的极美,见过的人无不赞叹其容貌绝色,惹人不住幻想练练。 二来是因为,香堎这些年来对北陵国三皇子战神皇子的爱意,整个北陵国的百姓皆知。 香峰棋为此头痛不已,在众人眼中,小女儿香堎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还是为着一个男人而闹的笑话。就是他们整个国舅府,都成了北陵国的笑柄。 甚至,是成了整个元修大陆的笑柄。 当年国舅府的人听到大翰国荣亲王府曼荷郡主的花痴,笑说白耿荣教女无妨。 哪里知道,有朝一日,他国舅府居然也出了这么一个几乎没脸没皮的女儿,丢尽了他们国舅府的脸。 管教不听,香峰棋对小女儿香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所喜欢的人,还是北陵国的三殿下。 若是嫁给三殿下,也未必不是好事。 如今北陵国的局势,三殿下看似被排斥在外,但是三殿下一向坚韧,没到最后,谁都不能肯定,最终坐上那个皇位的人是谁! 香堎为了连璧,跑遍了整个北陵国。几乎是连璧在哪里,香堎就追到哪里。就是当初在死亡沙漠时,香堎都差点儿死在沙漠中。 若不是连璧发现了她拉了她一把,如今的香堎,应该是死亡沙漠的数不清的枯尸白骨中的一具。 也正是因为连璧在死亡沙漠中拉了香堎一把,香堎对连璧更是喜欢。从前就对连璧一见钟情,经过死亡沙漠之后,这辈子只想嫁给连璧。 甚至,不惜与兄长闹翻,跟着连璧出了北陵国。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被连璧的人一直阻挠着,根本就见不到连璧。要不是凤吟九之前挡了连璧的人,她现在都还见不到连璧。 “香堎,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不喜欢你,从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喜欢你,以后更加不会喜欢你!” “这些,与你是谁的女儿,与你是什么家族,都无关!” “若是我真的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乎她是谁的女儿,是什么家族!哪怕就是仇人的女儿,我都不会在乎!” “因为我喜欢她,所以不会在乎那些!” “如果不喜欢,那么就算那个人,可以眨眼间给我整个天下,我都会不屑一顾!” 何况,他连璧的天下,岂会要一个女人来成全? 这要说说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瞳孔冷寒地盯着香堎,连璧的脸上没有半分怜惜:“所以香堎,请你以后别再跟着我,我也不想见到你!” 说罢,连璧再不看香堎一眼,转身看着苏婉道:“阿婉,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站在一旁的香堎看着,夜色中纤细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连璧哥哥,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 香堎对着连璧的背影大声吼道,然后视线落到连璧跟前的苏婉身上,手指微微一动,左手中的长剑陡然出鞘。 浅淡的月色中,一抹冷寒之光从她之间生出,香堎盯着苏婉,长剑剑尖直指苏婉:“苏婉,我要跟你单挑!” 对连璧的心思,苏婉一直当做不知。 她现在,不想谈感情。 她想要做的事情都还没有好好开始,她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加上在大翰国与白祁飞的纠葛…… 再有姑苏流云那纠缠的情景…… “香堎,别逼我对你出手!”不等苏婉开口,连璧忽然挡在了苏婉跟前。 拿着长剑的手微微一颤,香堎盯着连璧,嘴唇在颤抖:“连璧哥哥,你……” 连璧却不想再理会香堎,而是低头看着苏婉,声音温柔:“阿婉,我今晚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只是说了心底话,我喜欢你,这是事实!” “但是,未必你也一定要喜欢我!” “尽管,我很想听到你说,你也喜欢我。但是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谈感情问题!” 所以,他愿意等,愿意一直等下去。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他什么都等不到。 564夜半被围攻(加更) “连璧哥哥!” 香堎气得面颊绯红,又因看着连璧对苏婉的温柔和对自己的冷漠对比,心中有一团火在烧。 见连璧一直护着苏婉,她甚至都看不到苏婉的真实面孔,香堎再不说话,提起长剑直接向苏婉刺了过去。 凤吟九将苏婉向后稍稍一拉,这边连璧已经迎了上去。 也不见连璧如何动手,不过眨眼时间,穿着浅紫色衣服的香堎,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显然不能接受连璧对她动手的事实,香堎古典的瓜子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连璧哥哥!” 连璧站在原地,一身黑衣的他带着冷酷的神色,寒气直逼被他一掌打了出去的香堎脸上。 “香堎,你再动手,我不会再留情!” “连璧哥哥!”香堎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美丽的小脸蛋儿这会儿都快扭曲了,盯着连璧狠狠道:“你就那么喜欢她!” 连璧不说话,只是用沉默和眼底的坚定告诉了香堎。 香堎眼底露出几乎绝望的神色,却依旧不想放手:“连璧哥哥,我可是与你一起长大的棱儿啊,你居然为着苏婉,对棱儿动手?” 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香堎的视线又落到了那边一直不曾开口的苏婉身上。 仔仔细细将苏婉打量了一番,见苏婉面容极其平凡,不过一双眼睛非常有神,看得她也微微一怔。 半响之后,香堎忽然将手中的长剑丢在地上,视线缓缓落到连璧身上:“连璧哥哥,棱儿错了!” 谁都没有想到香堎忽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都是诧异地看着她。 苏婉微微蹙眉,视线落到连璧身上。 连璧不看香堎,安抚性地看着她一眼,又看向苏婉身边的凤吟九:“我先离开一会儿!” 说罢,连璧不看香堎,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中。 香堎见状一愣,连忙捡起地上的长剑,跟着追了出去。 院子外面,只剩下了苏婉和凤吟九两人。 这会儿是夜半时分,天空夜色明亮,月下人儿成双,恰好墙角边的昙花在这时,悄然无声地绽放。 淡淡的花香随着夜风萦绕鼻尖,苏婉连忙侧头顺着花香望去,正好看到昙花盛开又乍然凋落的瞬间。 “往日常听说昙花一现,不想今晚正好看到了,真是难得。”见苏婉看着那边乍然凋谢的昙花,凤吟九缓缓开口。 低沉磁性的嗓音一丝丝传入苏婉的耳朵,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苏婉笑着开口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昙花花开的瞬间。” “若是喜欢,这附近昙花很多,夜里起来看就是。”凤吟九在心底想着,日后要不要在后花园,种满了昙花。 等到两人夜半醒来时,向窗外一看,正好看到满院子的昙花瞬间盛开,那样,一定很美。 他想的出神,苏婉又正在看着昙花想着刚才连璧的话。两人的神思,在同一时刻都不在身上。 并未注意到,在这一瞬间,四周的黑影瞬间闪现。 “阿婉过来!” 忽然,出神的凤吟九极快地拉了一把旁边的苏婉,同时将她快速向自己身后一拉,挡在了苏婉跟前。 苏婉蹙眉,稍稍用力,挣脱了凤吟九的手,再向前走了两小步,正好与凤吟九并排而立。 凤吟九的视线停在忽然围在他们四周的黑衣人身上,眼角余光却到了旁边的苏婉一眼。 唇角微微勾起,盯着黑衣人们轻笑道:“可真是会见缝插针啊!” 为首的黑衣人也笑了笑,盯着凤吟九和苏婉,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不是恭亲王与凤郡主一时情难自禁各自出神,我们也找不到这样见缝插针的好机会啊!” “既然这么好的机会,何泽东怎么没有亲自过来?”盯着为首的黑衣男子,凤吟九声音散漫。 为首的黑衣人脸上虽然在笑着,但是眼底神色非常严谨:“恭亲王真是好大的口气,竟敢直呼我们主子的名讳!” 阴沉一笑,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恭亲王可是忘了,这里可不是大翰国的郾城!” 凤吟九懒懒地笑着,神色慵懒至极,一边轻轻摸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一边淡淡道:“虽然不是大翰国的郾城,但也不是清流国的东华城!” 言下之意,这里不是我的地盘,也不是你的地盘。到底鹿死谁手,未可知啊。 为首黑衣人听着凤吟九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盯着凤吟九得意的道:“这里确实不是清流国的东华城,不过很快,整个上梁国都会是我们主子的天下!” 凤吟九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为首黑衣人:“何泽东自认为冒充一个商皇九爷,就能得到整个上梁国?” “说实话,不是本王想要打击你主子何泽东,而是他这种做法,实在是太没脑子了!” 自己敬重的主子被人这么鄙视数落,为首黑衣人脸上神色变得很冷:“恭亲王说这话,也不怕搁着自己的牙?” “什么叫做我们主子假冒商皇九爷?”为首黑衣人脸上尽是冷傲之色,看苏婉和凤吟九的眼神尤其不屑。 “这些年来,谁见过真正的商皇九爷?” “到了这会儿,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主子就算不是真正的商皇九爷,但是凭着我们何家的势力,一个几乎都看不到影子,只是虚幻中的人物,难道还比不上?” 莫说凤吟九,就是苏婉听着为首黑衣人的话,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之前看何泽东出现时那骚包的样子,她就觉得这种人居然来冒充凤吟九,实在是来抹黑九爷这块招牌。 现在又听着为首黑衣人的话,苏婉觉得要忍不住了,肚子要笑痛了。 然后,她真的就笑了。 “你笑什么?” 看着苏婉笑得那么张狂放肆,为首黑衣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面颊都黑了,狠狠瞪着苏婉。 苏婉一手捂住肚子一手微微撑着腰盯着为首黑衣人,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很想知道,商皇九爷是虚拟中的人物,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就是嫉妒人家也就罢了,商皇九爷这些年来一直很低调,但是他一定没有想到,他的低调到了何泽东口中,居然成了虚幻……” 说到这里,苏婉的眼神若有似无的飘过旁边的凤吟九脸上,恰好凤吟九稍稍抬眸,眼角余光风情万种地望了她一眼。 唇角微微一抿,苏婉移开视线望着为首黑衣人道:“何泽东有你们这样的属下,居然还敢冒充商皇九爷……” 笑眯眯地看着黑衣人,苏婉轻笑道:“这是在自取灭亡啊!” 凤吟九笑着点头:“谁说不是呢?” 565等着引蛇出洞 又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带着凌厉狠厉的杀气而来:“废话真多,主子有令,直接动手!” 为首黑衣人听着来人的话,连忙点头:“一起上!” 在凤府的地盘上,他们胆敢在夜半闯进来,必定有所准备。 苏婉看了凤吟九一眼,再看向凤府的高墙大院,果然没有看到一名凤府的侍卫出现。 “你的人呢?” 凤吟九抬手像是赶苍蝇似的赶开扑过来的黑衣人:“鱼儿尚未完全入,大鱼还在门外徘徊,我们得先活动活动筋骨!” 听着凤吟九这话,苏婉视线再扫了一眼凤府的四周。除开这些忽然进来的黑衣人,她没有看到半个凤府的人。 既然凤吟九有所准备,她也就懒得操心了。 练习了这么久,总得要练练手,退后一步,苏婉直接加入了战斗。凤吟九站在原地未动,那些黑衣人根本就不能靠近他五步之内。 望着在黑衣人中穿梭的苏婉,凤吟九含笑道:“注意力度,最好的是一招毙命,最好的地方是直接封喉!” 风依旧这么一说,几乎所有黑衣人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咽喉,就是在那一瞬间,他们心口处陡然一痛,连话都说不出来,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看着苏婉极快极狠的动作,凤吟九轻轻拍了拍手:“这一次比上次快了很多,进步很大!” 苏婉瞥了闲散站在人群中的凤吟九一眼,想象着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有凤吟九那样神出鬼没般的武功,也就不用再忌讳着谁。 尤其是,她一定要亲手手刃的姑苏流云! 抬臂,出手,伸指,再听着那银针瞬间刺入敌人胸口的,几乎没有声音的声音,苏婉眼底没有半分犹豫。 清明的眼眸,在这一刻尽是冷清之色。 甚至,在看着黑衣人倒下的时候,她的眼底划过几丝笑意。 看着那样的苏婉,凤吟九轻轻笑了笑。 到底是不一样了,至少心中那份柔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不在存在。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心狠,敌我相对,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见苏婉一招一式耍的行云流水一般,手中的银针像是天空细密下起的飞雨射入黑衣人心口,凤吟九微微眯了眯眼。 记忆中中的母后,以轻功闻名江湖。而一手独门银针暗器,更是一绝。现在看苏婉手中飞出的银针,他似乎看到了母后当年的影子。 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在后面黑衣人想要偷袭的瞬间,抬起的袖袍飞出去时,力道也柔和了几分。 不过那些倒下去的黑衣人,没有一个能再从地上爬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已经倒了满地。 放倒最后一个黑衣人,苏婉一脚踩在这个为首黑衣人的胸口上,脸上笑着温和的笑容:“就这么几下子,居然还敢那样大言不惭!” “何泽东养着你们这样的属下,我都替他觉得脸红!”说着,苏婉狠狠用力踩了踩为首黑衣人的胸口。 那边被凤吟九一掌打飞的后面赶来的黑影这会儿覆在地上,满口尽是鲜血。抬起头,双眸阴鸷地盯着凤吟九。 “不愧是大翰国的恭亲王,出手果然不一般!” 他的声音沙哑,这会儿因为重伤趴在地上,声音比较厚重。 凤吟九拍了拍手掌,像是在嫌弃刚才打飞黑影时弄脏了自己的衣袖一般:“这话原本是不错的恭维的话,可是从你们口中说出来,本王只觉得恶心!” 地上的黑影被凤吟九这么直白嫌弃的话气得差点儿吐血,他好歹也是清流国何家的影卫,白祁烨居然这样打击他! 黑影狠狠吸了口气,双眸狠狠盯着凤吟九,咬牙切齿:“恭亲王会不会觉得自己,太狂傲了些?” 凤吟九勾着唇角笑得邪肆张狂,望着黑影懒懒道:“本王一向狂傲,何泽东难道不知道?” “如果连这点儿都没有摸清,却敢来这么一出……”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加深,凤吟九盯着黑影漫不经心道:“这可不是在找死,而是在……拖着全家在挖坟!” “白祁烨,你简直欺人太甚!” 门外忽然飞过来一道白色身影,手中是两把长剑,剑花飞旋的瞬间,白影已经到了凤吟九跟前。 凤吟九刚抬手,白影手中的一柄长剑忽然刺向站在旁边抱臂看好戏的苏婉心口。 凤吟九蹙眉,苏婉的眼底则是冷色一闪而过。 一脚微微曲起,尖叫稍稍一弯,力气尽数落在了脚尖处,一脚踢在为首黑衣人的腰眼上。 “咔嚓”一声,长剑刺穿**的声音。 白影双眸一抬,看到剑尖上的替死鬼,抬脚踢飞黑衣人的尸体,手中长剑方向一转,再次刺向苏婉。 苏婉抿唇冷笑,见凤吟九要动手,连忙开口:“让我来!” 刚刚抬起袖袍的凤吟九抿了抿唇,柔声笑道:“好!” 白影见自己如同凤吟九和苏婉之间的玩偶一般,双眸怒火直冒,知道凤吟九在乎身边的少年,双剑合璧,剑花连连,身子旋转的瞬间,双剑直逼苏婉心口与眉心。 苏婉身子向后一转,腰身弯下在起,手中多了一柄长剑,抬头的瞬间,白影手中的长剑已经压了下来。 抬起手臂,手中长剑正好挡住白影刺向她眉心的一剑,脚下微微用力,直接扫向白影的下盘。 白影见一剑刺杀不成,另一病刺向苏婉心口的长剑,手腕微微一转,剑尖直逼再次逼向苏婉眉心。 白影手中长剑变换得极快,快得一旁的凤吟九微微蹙眉。 他刚一分心,四面忽然阵阵寒气袭来。 眸光微微一闪,勾起的唇角弧度加重,身影在那一瞬间背靠着苏婉而去。 “杀!” 高墙大院的四面,忽然冒出七名老者,老者们的衣服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分立在凤吟九和苏婉的四周。 刚才还与苏婉在打斗的白影,忽然收回了手中长剑,以为凭着内功能够趁机重伤苏婉。 没想到轻敌的后果时,在收回长剑的瞬间,心口陡然一痛。 苏婉一脚抬起,一手忽然伸出抓住他的胳膊,狠狠一脚将他替向七人中两人一队的单着的紫衣老者身边。 “这样,才算齐了!” “白鹤!”紫衣老者一把接住被苏婉踢过来的白影,脸上神色微怔。 白鹤站稳之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双眸阴鸷地盯着苏婉,那眼神,恨不得将苏婉千刀万剐才够泄恨! 其余六名老者瞧着白鹤的情况,眼底也划过一抹惊讶之色。 就他们刚才在旁边围观时所见,那个少年的武功绝对在白鹤之下,但是事实是,白鹤居然被少年所伤。 566活捉何泽东的人 “不愧是恭亲王的人,真是好功夫!”盯着苏婉,红衣老者声音尖锐刺耳。 红衣老者那句恭亲王的人,深得凤吟九的心。眼角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苏婉,声音低沉道:“何家八大长老亲自过来,本王岂能让八位失望?” “这才刚刚开始,现在么……”凤吟九看了苏婉一眼,苏婉会意,向他这边稍稍走了一小步。 两人齐齐向后退了一小步,对面何家八位影卫长老一怔,紧接着,四周是轰隆隆哗啦啦的声音。 “快,小心!” 何家八位长老齐齐向后退,哪知后面忽然间铁皮栅栏从地而起。 “走!”红衣老者大声喊道。 同时身影快速向头顶夜空跃去,身子才刚飞出去一丈高,忽然像是撞到了什么,狠狠向地上摔了下来。 “大哥!” 赤色衣服老者快速奔过来将摔在地上的红衣老者拉了起来,大声冲后面的人喊道:“兄弟们,摆八心阵!” 这时苏婉和凤吟九已经坐在一旁的石桌上,从被女手中接过刚刚沏好的茶水饮着。 “阿婉猜猜,他们能折腾多久?” 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凤吟九双眸温柔地看着对面低头饮茶的苏婉。 苏婉抿着唇,低头吹了吹滚烫的茶水:“也不过是一口茶水的时间,正好连璧回来!” 她的话刚说完,背后一道黑影一闪,再看时,连璧立在她身后,瞥了一眼对面从地面冒出来的铁笼和被困在铁笼中的八人,掀起下面的衣服,直接在桌边坐了下来。 婢女连忙过来给他沏茶,凤吟九脸上尽是看好戏的神色:“怎么,跟棱儿妹妹不多聊会儿?” 连璧眸光冷冷地盯着凤吟九,注意到苏婉微微抿着唇,夜色中她背对着月光,看不到脸上的神色。 想着之前自己的话,连璧心口砰砰直跳,面色却非常冷峻地盯着凤吟九:“你与其打趣我,还不如仔细想想,怎样处置这八人!” 凤吟九轻轻吹了吹面前杯中的茶水,眸光幽幽地看着茶杯淡淡道:“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抬眸时,深邃的眸光中尽是冰冷之色,不带丝毫感情地落在被铁笼罩住的八人身上。 铁笼里面,何家的八位长老这会儿哪里还有刚才那种嚣张的样子,一个个像是打晕了的鸡,萎靡不振地相互倚着,有三个甚至已经倒在了地上。 “连璧兄的药,果然不同凡响!” 闻言连璧眸光忽然眯起,盯着凤吟九的视线忽然冷得可怕,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你在铁栏上面,用了我刚配制出来的软筋散?” 凤吟九笑得格外亲和:“不仅仅是软筋散,还有散功粉!” 连璧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凤吟九,不不要太过分!” 凤吟九毫不在意地看着连璧,声音依旧是散漫的:“连璧兄先镇定一下,先仔细想想,这软筋散和散功粉,不是你自己给本王的?” “我什么时候……”忽然,连璧的声音猛然一紧,身影一闪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苏婉连忙扭头去看闪身进了房间的连璧背影,回头看着凤吟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凤吟九轻轻笑了笑,一边温柔地跟苏婉面前的茶水斟满茶水,一边温柔地道:“他贵人多忘事,那散功粉和软筋散,是他让我找人试试效果来着!” 其实,连璧是想要他拿自己人去测试,哪里知道,他居然全部用在了何家人身上。 “是吗?”苏婉随意打了一句,用茶盖轻轻抚着茶面柔声道:“时辰不早了,喝完这杯茶,去休息吧!” 凤吟九挑眉:“你不问我如何处置这些人?” 苏婉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直接被功效强劲的药物废的几乎都说不出话来的八人:“这些都是你的战俘,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不过,一定要处理干净了,不要留下祸患!”这话,是指到了清流国之后,不要在他们进入清流国时,埋下祸根。 “这个自然!”凤吟九笑着道:“我们再好好休息两日,你挑个时间,一起去清流国!” 苏婉想了想:“就后日吧!” 今晚宫中必定有大动作,何泽东敢在今天夜里偷袭他们,是笃定了宫中那边有事,假的李延博没有时间顾及他们这边。 又认为,恭亲王白祁烨虽然势大,但是这边不是郾城,他又是借着商皇九爷的名义。 商皇九爷多少年不曾出现了,现在忽然出现,还是一早就传出了消息,也减少了他人对这个商皇九爷的怀疑。 再说了,在上梁国,就是皇上李江中,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时,都不敢怀疑商皇九爷的真假。 更何况,现在上梁国皇室内部一团糟,李江中与曹贞凤对峙,哪里有时间来搭理他们? 不得不说,何泽东的算计,其实非常准确。 但是他没有调查清楚地是,真正的商皇九爷,就是大翰国的恭亲王白祁烨。这一次,他是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至于清流国四殿下司空景月那边,这些都是到了清流国之后的事情了。 喝了一口茶水,苏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自己的房间那边走:“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等到苏婉回了自己房间,凤吟九将面前的茶水喝的差不多了,然后,丢开茶杯,拍了拍手。 “宁笙!” 抱着宝爷的宁笙快速从黑暗处跑了出来:“爷,一切都在计划中,周家那边,周思已经知道薛翠娘是清流国四殿下的人,现在根本不敢冒险一搏,将薛翠娘关了起来!” “恩,还有呢?” “张府那边,何泽东还在与张老太爷及张老爷长谈,在密谋着,等到这边八位长老得手之后,与他们安排在宫中人里应外合,尽数控制住李江中!” “然后,借着时机,与太后曹贞凤合作,目的是想要借着曹贞凤极其家族的势力,掌控整个上梁国!” “在清流国皇子夺位之时,可以利用整个上梁国的势力,一击击败三皇子司空景承!” 凤吟九微微颔首,从宁笙怀中接过冲着他都快流着哈达子的宝爷,一边摸着宝爷的圆脑袋,一边轻笑道:“皇宫中派人盯着,曹贞凤兴许留有后手!” “已经按照爷的吩咐,派了人严密监视着。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控制住!” 宝爷在凤吟九怀里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嗷嗷叫了两声。 凤吟九低头看了它一眼,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知道你这些日子功劳大,咯,蜜枣糕都给你留着了!” 九宝一见摆在桌上散发着阵阵香味儿的蜜枣糕,灰褐色的眸子一亮,嗷呜一声奔了过去。 “慢些吃,没人和你抢!”凤吟九瞧着懒懒笑道:“九宝,你是公的,得有风度!” 刚刚准备饕餮一顿的九宝,胖乎乎的身子一怔,然后,扭过脑袋盯着凤吟九瞅了瞅。 看看凤吟九,又低头看看自己下面…… “就多了那么一块肉,但是这一块肉的关键可以让你在上面!” 九宝刚才还有些犹豫的神色,瞬间坚定起了。 为了在上面,他忍了。 于是九宝迈着自认为非常优雅的小碎步,圆溜溜的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到桌边坐好。 再抬起两只前爪,小心翼翼地捧着蜜枣糕……啃…… 宁笙看着那漏掉的比吃下去的还多,嘴角直抽搐…… “好了,宁笙,将这八人都带下去!暂时先留着一口气,他们还有用处!” 宁笙连忙领命,起身的时候,见九宝撅着屁股糊了一嘴巴的蜜枣糕,嘴角又抽了抽:“爷……” “九宝也跟着你!” 正在“优雅”吃着蜜枣糕的九宝身子一怔,抬起圆乎乎的脑袋可怜巴巴地瞅着凤吟九。 “宝爷啊,我可是为了追媳妇儿,需要二人世界!有一个连璧已经很碍眼了,你这边,暂时先受些委屈!” “等到到时候回到凤天王朝,或者这一路去清流国,遇到了你看得上的小母狗,就让宁笙给你抱过来!” “呜呜呜……” 九宝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急得在原地打转。 凤吟九安抚性地摸着它的脑袋:“好了好了,宝爷,我对你真的没兴趣!你该知道的,跨越物种的恋爱,一般都木有好结果!” 九宝:…… “宁笙,马上带他们走,爷困了!” 说罢凤吟九潇洒起身,丢下可怜巴巴地九宝和非常抽搐的宁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宁笙看了别扭的九宝一眼,决定先过去跟那八位大爷聊聊天:“九宝你先吃着,我先过去问问话!” 九宝因为再一次被主子抛弃,抱着碎裂的玻璃心正在一块一块地拼凑中,没时间搭理他! 到了铁笼子旁边,宁笙尚未说话,里面的人已经开口。 “堂堂大翰国亲王,居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让人不齿!” 宁笙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扯过来的狗尾巴草,盯着说话的黄衣老者哼笑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谁规定了,不能用药?” “再说了,是你们想要偷袭我们凤府在先,落败了就知道借着下三滥这三个字来打击我们!若是你们赢了,你们这八个老不死的,会跟我们说什么下三滥手段?” “哼,我们是正当攻击!”黄衣老者捂着心口,武功这会儿尽废,形容废人。 宁笙对着黄衣老者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唾沫来:“正当攻击?哪个军法里面有说偷袭是为正当攻击?” “明明就是八个小人,这会儿被抓了,就用言语来刺激你宁二爷,我呸!” 黄衣老者应该是八人中目前情况最好的一个,但是被宁笙这么一口唾沫一口唾沫侮辱,气得面色铁青。 567上梁国大乱 “你宁二爷今天心情还算不错,不如你们先老实交代一下,司空景月那小子,到底派了多少人来搀和上梁国的事情?” 黄衣老者阴森一笑,盯着宁笙狠狠道:“想要从我们口中知道殿下的事情,真是痴人做梦!” “我也知道是痴人做梦!”宁笙笑得懒散,围着铁笼子转了一圈这才哼道:“不过是随意逗着你说几句话,看看你还剩多少力气!” “唾沫星子都吐到你脸上了,你气得嘴角抽搐额头青筋突起都没站起来,这药效,果然不错!” “兄弟们说说,是不是?” 宁笙这一问,四周忽然冒出凤府那些从黑衣人出现之后就消失的护卫来。 “宁二爷说的是!” “宁笙你……”竟然这样被宁笙取笑,黄衣老者气得差点儿吐血。 他可是何家影卫中的八位长老之一,今日面对着白祁烨,居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现在还被白祁烨下面的人取笑,黄衣老者心口一紧,气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啧啧……”宁笙盯着他笑眯眯地道:“老人家您还是悠着点吧,瞧着您也一大把年纪了!” “我们爷说了,还得留着你们的命,后面有用呢,可别这会儿就气得没气儿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说罢不等黄衣老者开口,宁笙脸上的笑容隐去,退后一步招手道:“将他们连带着这个铁笼子,给我抬走!” “是!” 宁笙刚准备随着护卫一起离开,对面的房间中忽然传来凤吟九的声音:“宁笙!” “爷!” 到了凤吟九的房间,宁笙问道:“爷,有什么事?” “随本王去一趟张府,何泽东表面上虽然是一个文弱书生,但是他与逍遥门来往密切!” 如果这个何泽东是个两面派,今晚张府这边的事情,可就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个简单了。 放眼整个元修大陆,如今能让他亲自出马的,也就只有逍遥门的门主姑苏流云了! 看了一眼苏婉房间的方向,凤吟九看着地上的九宝道:“想一起去吗?” 九宝嗷呜嗷呜两声,一溜烟跳进了凤吟九怀里。 “走吧!” “是,爷!” 刚一出门,就看到外面院子里,站着一抹黑色的身影。 望着连璧的背影,凤吟九压低了声音道:“香堎尚未走远,这边可就交给你了!” 连璧声音很冷:“废话真多!” 凤吟九轻笑了一声,也不答话,转身就走。 倒是他怀中的九宝,听着连璧对主子不敬,非常恼火地磨牙霍霍,冲着连璧嗷呜嗷呜了几声,被凤吟九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 “宁笙,跟上!” “是,爷!” 这一晚,前半夜苏婉睡不着,后半夜睡得格外香甜。 这一晚,张灯结彩的张家,不知为何,忽然后院失火,一场大火烧起来,直接烧掉了半个府邸。 张老太爷晕死过去,张老爷被烧伤了半条腿,到了这会儿大夫还在房中,一直没有出门。 府中女眷几乎尽数被大火烧死,就是张老爷张恩诚的正牌夫人,都被大火中的浓烟呛死在了院子里。 当晚乃是张老太爷做六十大寿,张府中的宾客不下百人。这一场大火,不仅仅烧得张府几乎没人,就是宾客们,也是死伤大半! 其中朝中达官贵人不少,结果都死在了这场大火中。传闻中的商皇九爷,也消失在了大火中。 得到消息带着人匆匆赶来,想要拜见商皇九爷的周思父子三人,到达张府门口时,正好看到浓烟滚滚,大火冲天。 原本是想要救人,哪里知道被张府的小厮看到,当场被指认为纵火之人。至此,张府与周府之间的恩怨,结得更大。 不论周思如何解释,张府无人相信张府后院起火的事情与周思等人无关! 想想也是,原本两家就是对头,现在商皇九爷出现在张府而避开了周府,周思不满是自然的。 趁着众人想要拜见九爷放松了警惕,在张府后院纵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了张府满门,也在情理之中。 周思连喊冤枉,还是被刑部的人抓去了刑部大牢,周景瑞和周景祥虽然跟着去了,但是两兄弟因为有伤在身,速度很慢,这才被落下,躲过一劫。 两兄弟回到府中商议救人一事,找了所有能找的关系,发现几乎有关系的贵人,都死在了张府的大火中。 而刑部老爷那边传来消息,有人在后院墙外找到了周府老爷周思常年带在身上几乎不离身的玉佩。 这,便是肯定了张府纵火一案,烧伤不下百人的大火,为周思所为。 周景瑞和周景祥两兄弟被这消息惊呆了眼,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两兄弟没有办法,想要进宫面圣告御状。 哪里知道,一夜时间,皇宫中血流成河。 皇上李江中与太后曹贞凤针锋相对,僵持不下,李江中的贴身太监被曹贞凤的人买通,伺候李江中就寝时,一刀刺进了李江中的心口。 李江中当场重伤,惊动了外面的御林军,射杀了贴身太监,然后下令,包围整个太后寝宫的侍卫,直接对曹贞凤进行射杀! 当时的李江中知道自己不行了,但是也不想放过太后曹贞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憋着最后一口气,与曹贞凤的护卫在后宫中直接厮杀起来。 因为皇宫中情势危急,皇子公主们都留在了宫中。皇子们得到消息,知道李江中命不久矣,根本没有人愿意再多等片刻。 又知道李江中中意李延博,剩余的几位皇子带着人,想要趁着这场内乱杀了李延博,让李江中最后不得不另选继承人。 哪里知道,凡是进入李延博寝殿的皇子和侍卫,只进不出。长安王李彦成死后,最有实力与李延博一较高下的就是七皇子李延玉。 李延玉借着拜见李延博,想要邀请李延博一起去探望父皇李江中的借口对李延博下手,不想最后却死在了李延博手中。 后宫乱成一团,曹贞凤与李江中一死一失踪,李江中驾崩前留下遗照,册封李延博为太子,择日登基! 同时下令,在整个上梁国中,通缉造反的曹贞凤极其曹氏党羽,举报者赏赐黄金万两,诛杀者确认为通缉犯,直接册封为朝中四品大官! 李江中没有熬过宫中事变的第二晚,在李延博准备登基的当天,于其寝殿驾崩。 李江中驾崩,太子李延博登基为帝,一面遵从李江中的旨意追那逃犯曹贞凤极其党羽,一面快速招贤纳士,充补被张府那场大火烧死的朝廷官员空缺。 一时间,整个上梁国都沸腾了。 568喝酒吃肉的雷家军 一个月后,清流国与上梁国交界处的长松山山段,山脚下驻扎着的清流国大军,正在悠闲的喝酒。 “我说老将军,我们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时候能回去?”一位大胡子士兵问道。 被问话的老将军正在喝着烧酒:“什么时候能回去?” “是啊,老将军,我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也有半年了,上梁国那边乱哄哄的,哪里可能有机会反扑?” 旁边再凑过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副将,满口酒气:“就是啊,大哥,你说说,这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现在听说上梁国那边都换了天了,哪里有时间应付我们清流国?”副将打了一个饱嗝:“再说了,就他们一个小小的上梁国,也敢打我们清流国的注意?” 老将军也打着酒嗝回道:“臭小子,你当老子不想回去啊,但是这是上面四殿下的命令!” “没等到他那边的消息,我们这边的人啊,就不能撤!”老将军搓了搓手,哈了口气道:“再等等吧,过阵子估计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过阵子过阵子!”副将狠狠吐了口唾沫:“大哥您都说了多少个过阵子了!但是您瞧瞧,我们待在这种地方半年,身上都要长跳蚤了!” “是长跳蚤重要,还是命重要?”老将军狠狠瞪了副将一眼:“告诉你,要是没有得到上面的命令我们就擅自撤军,这可是违抗军令,那都是掉脑袋的罪名!” 副将和旁边的小兵们一个个吓得面色一怔,老将军狠狠骂道:“滚滚滚……一群没耐心的小子!” 士兵们一哄而散,剩下老将军的弟弟副将坐在旁边嘀咕:“我说大哥,我们真的不能回去吗?” “这天下谁不念着自己家?”老将军憋着一口气怒视着弟弟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去?” “我做梦都想着回去呢,可是没有命令下来,我们这边谁,能回的去吗?” “就是回去了,到时候给查出来,那都是逃兵,都是要被斩立决的!” 副将弟弟缩了缩脖子,嘀咕道:“可是大哥,我们一直在这边,什么都不做,不是个事儿啊!” 老将军继续喝着烧酒哼:“就是不是个事儿,但是只要没有命令,就是不能回去!” “可是大哥,我想回去!” “不能回去!” “我就是想回去!” “你敢违抗军令?”老将军面色阴沉地盯着副将弟弟。 副将弟弟眼神有些发慌,可是也不想这辈子就这么耗在这边,他都在军中快十年了,这些年来,也就这长松山最是荒凉。 在这么个地方一直待下去,他哪里受得了? 好歹在东华城中,他一家子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到了这边……本就好吃懒做,现在还要待下去,是要疯了。 副将弟弟一脚踢开地上的酒壶,刷拉一下站了起来:“我不管了,反正就上梁国那怂样,是绝对不敢找我们清流国的麻烦的!” “上面的命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可是我等不起了!”副将弟弟压低了声音,凑近老将军:“大哥,要不这样,我这边偷偷溜回去,您替我遮掩着?” “你放肆!”老将军狠狠训斥道:“你是想要害死我们雷家啊!” “我哪里是想要害死我们雷家了?”副将弟弟也不满了:“我如果是想要害死我们雷家,我就不会说偷偷回去,而是想着大张旗鼓的回去!” 靠,当初要不是听说在这边是个闲职,而且俸禄又不低,他哪里可能跟着大哥来,还弄了个副将当着。 熬了半年的时间,他已经要疯了。现在还不让回去,一切正常,哪里来的什么敌情? 大哥迂腐,他也不笨! 上梁国敢找清流国的麻烦,那就是在自取灭亡! “我不管,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在这边待下去!”副将弟弟呼啦一下站起来,大步向后面的营帐走去。 老将军见状,大声喊道:“来人,将副将给我捆起来!” “你敢!”雷家老二自幼受宠,是雷家两老的心头肉,自幼就任性惯了,根本不是当兵打仗的料,来长松山就是过来凑热闹。 知道长松山这边不会有战事,他在东华城中又因为强抢民女被洛云公主的人碰到,这才半推半就到了长松山这边随军。 雷家两老也是知道上梁国与清流国交界处的长松山这边不会有战事,才将儿子送了过来。 否则凭着他们对雷家老二的溺爱,怎么可能让雷家老二到军营里面来。 听着老大下令要困了自己,雷家老二当场就火了:“谁敢捆我试试!” 士兵们拿着绳子有些惶恐,快速去看雷家老大的脸色。 雷家老大被成为老将军,并非是他的资格老,而是因为他长得比较显老,又为了在军中确立自己的威信,自己给自己取了那个一个称号。 然后老将军老将军地,就那么叫开了。 这边上千人的队伍,俗称雷家军,是清流国朝廷,在极早的时候,留下来的军队。 如果要往前追溯,那能追溯到清流国司空皇朝开国当时,当年的雷家军,那是显赫一时。 甚至,还出现过树大招风的时候,那都是在几辈以前了。 到了现在,整个雷家军,已经溃不成军了。整个剩下的,就是一个空壳子,根本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支整天拿着朝廷俸禄,喝酒吃肉的兵油子。 雷家老大虽然是个将军,但是只有虚职,根本没有什么实权。这边如果不是全部都是雷家军的人,哪里会有人喊他一声老将军? 在长松山他是将军,可是到了东华城,他就是一个落魄的雷家老大,还不得雷家两老欢喜。 他也想回家,但是一想着回去后到处遭人冷眼,他更愿意留在长松山这边,过着形同于山头寨主的日子。 “都愣着做什么,快将他给我捆了!” “可是老将军……”士兵们惦记着,这位雷家老二也,那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要是回去了,今日他们捆了他,被他惦记在心里,回去了指不定怎么折腾他们这些小喽啰。 “你们是这么回事?”雷家老大狠狠吼道:“都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雷家老二扫了一眼那些士兵,脸上神色得意:“行了行了大哥,就他们这群小东西,敢捆了我?” 士兵们心里敢怒不敢言,都盯着雷家老大。 雷家老大粗声蹙起喊道:“听到了没,将他捆了!” “这里不是东华城,他现在在军中只是一个副将,我是军中的将军,现在我下令,马上将雷不凡给我捆起来!” “你们敢捆我试试!”磊家老二大声喊道。 雷家老大狠狠道:“谁不捆他,本将军现在就将你们军法处置!” 士兵们哪里还敢耽搁,拿着绳索冲着雷不凡就捆了过去。雷不凡见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拔腿就跑。 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回东华城,过他雷家二少爷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怀里抱着美娇娘,才不要在这边日日夜夜喂蚊子。 “我告诉你雷虎,你等着,等着我回去了,看祖父祖母怎么收拾你!” 雷虎虎目一瞪,盯着雷不凡怒喝道:“那也是回去之后的事情,现在,你如果敢私自离开雷家军,我就有权利直接杖毙了你!” “雷不凡,这是在军中,不是在东华城,不要以为,我不敢!”雷虎气得面色涨红。 雷不凡懒散好吃懒做惯了,根本不理会雷虎的话,拔腿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吼:“雷虎你想要就地杖毙了我?你以为你真的是大将军?” 眼底尽是嗤笑,雷不凡讥讽道:“我们整个雷家军,怕是也只有你这个傻大个儿想着还是一支军队吧?” “我呸!”雷不凡跑上了山头盯着下面的雷虎吼道:“去他娘的雷家军,我们雷家在朝廷眼中到底是什么位置,我们自己心底都清楚!” “当年在打天下的时候,他们司空家用得着我们的时候,就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们。到了现在,司空家族的皇权稳定了,我们雷家军稍微一有动静,就被他们当贼一样防着!” “到了这会儿倒好,封了你一个将军头衔,除了雷家军这边的两千人队伍,我们还有什么?” “雷虎,你能不能不这么雨幕脑子?司空家族现在已经用不着我们雷家了,所有的权利都在他们手中。” “我们雷家,现在就是一个鸡肋!找个理由废了我们,会让他们司空家族在东华城传出不仁不义的传言!” “可是继续供着我们,我们雷家就会树大招风。经过了树大招风,我们雷家被打压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什么都没了,守着这么一块鸟不拉屎的地方,祖祖辈辈下来,这都多少年了?” “上次有战事,司空家族有用到我们雷家军吗?” “大哥,我们能不能不要傻了,能不能好好回城去过日子?”雷不凡想着又觉得自己嘴贱,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跟大哥说什么道理? 如果说的通,雷家军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雷家现在,除开他与大哥,除开上面的祖父祖母,就什么都没了。朝廷现在将他们兄弟调到这边,就是等着他们兄弟渐渐失去一切信心。 估摸着,清流国皇室那边,还希望上梁国那边一时头脑发热,在长松山这边打起来。 雷家军全军覆没,也算了了他们清流国皇室一桩心事。 雷不凡想想,心头一时酸涩。 然后,他一抬头,就发现对面的上岗那边,传来隐隐灯火。 569不知不觉被包围 “那边就是雷家军?”苏婉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凤吟九,这雷家军她也查过,但是这人数,看着不对劲儿啊。 雷家军至少,也有两万人。而在山下那边,估摸着也就两千人。 连璧在一旁温和地道:“阿婉,下面都是雷家军的主力,整整两千一百三十二人!在东华城中,虽然不是有名有姓的大户,可是雷家军,都是靠着他们在支撑着!” 苏婉摸了摸下巴,盯着下面的两千多人若有所思:“要进入清流国,只能从雷家军下手吗?” 凤吟九闻言轻轻笑了笑:“阿婉什么时候,又开始心软了?” “心软?”雷家军的遭遇,是每个高门大户必有的经过,就看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如何经营这份权贵心得。 “雷家如何,我为什么要心软?” 轻轻一笑,苏婉看着下面的雷家军道:“他们挡了我们的道,想要过去,自然就要踏平了!” “不过不是调查过吗?”看着对面上岗上冲着下面的雷虎大声喊着有敌人的雷不凡,苏婉笑着道:“雷家军到了现在,也未必一无是处!” 至少就她了解的情况,雷家军现在年轻人就雷虎与雷不凡这两兄弟。两兄弟,雷虎性格耿直,雷不凡性子顽劣,是被惯坏的二少爷。 但是如果有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相信这两兄弟,谁都不会撒手。 “阿婉想要借用雷家军?”连璧看着苏婉道:“但是这些年来,雷家军一直养尊处优,几乎无用!” 凤吟九也点头:“连璧兄说的不错,这雷家军到了现在,对于清流国皇室来说,那就是鸡肋!” “我们如果除了雷家军,对司空桀来说,是帮着他了了一桩心事!”看着笑得狡黠的苏婉,凤吟九柔声道:“阿婉是想着借着雷家军,到时候直接气倒司空桀吧?” 瞥了凤吟九一眼,苏婉也不说话,骑马率先冲了下去。 “联合雷家军一起?”看着苏婉的背影,连璧微微挑眉。 凤吟九牵了牵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笑眯眯地道:“随她喜欢!雷家军这边,也未必一点儿都不可取!” “至少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并非真的胸无大志!”原本就是出自世家大族,不过是因为朝廷镇压,雷家军才这样没有斗志。 如果给予机会,未必不能成器! 阿婉都不着急,他自然不着急。 连璧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我去后方,前面交给你和阿婉!” 凤吟九微微颔首,骑着马走远了。 下面带着人追上去的雷虎听着上岗上面雷不凡的话,哪里会相信。只认为雷不凡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才故意大喊着来了敌人。 就长松山这边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哪里忽然冒出了兔子,他都知道那兔子洞才哪里。 来了人?真是笑话! 雷不凡看着对面上岗距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的少年,一双眼睛缓缓瞪大,见兄弟不理会自己,又是气恼又是惶恐。 “大哥,是真的,有敌人!” “这个时候,你唬谁呢!”雷虎对着后面的士兵招手:“给我上,一定要抓住他!” 被人查出来雷家军中雷家老二违抗四殿下的命令率先离开长松山,他们雷家可就真的再也没有反身之日了。 “雷不凡,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见着兄弟不顾家族存亡想要当逃兵,雷虎气得破口大骂。 上岗上雷不凡气得冒火,他这个大哥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喜欢较真。这个时候了,他能拿敌人这么重要的情况来较真? “大哥,是真的有敌人啊!” “去你妈的敌人!雷不凡你个臭小子,你可是我们雷家人啊!” “快快快,马上将他给我抓起来!” “是!” …… 浩浩荡荡两百号士兵,因着都喝了酒,速度不算很快,有些喝的高了,这个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 雷虎不相信有敌人来了,认为是雷不凡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胡说的。可是有士兵回头看了看雷不凡指的方向。 只是那么一眼望去,对面的山坡上是一片树林,如果真的来了敌军,就算月光很亮,但是在树林中行走,敌军怎么可能不拿着火把前行? 老将军果然明智,知道二爷是瞎说的! 于是,士兵们回头看了之后,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敌军出现,对后面雷不凡更加惊悚的神情,都是不屑一副,甚至,心底都在笑。 “大哥,你相信我啊!是真的有敌军来了!”雷不凡看着对面山坡上树林中若隐若现的火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哥对长松山的地形非常熟悉,但是今日敌军到了对面山坡,大哥都没有注意到。 可想而知,这来的敌军,到底多么可怕。 他越是惶恐越是大声叫喊,下面追上来的雷虎越是暴躁越是觉得这个弟弟丢人,觉得真是给他们雷家丢脸! 于是埋头爬山,根本就不回头去看对面的山头。如果去看,这会儿也只有被吓得尿裤子的份儿。 没有看,自然也不知道,下面的两千号士兵,早已经被凤吟九和连璧带过来的人,齐齐围了起来。 在雷虎和雷不凡的眼皮子底下,将他们的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凤吟九打头,连璧在后面双臂抱剑,面容冷峻地坐在骏马上,周身尽是阴寒的杀气。 下面的雷家军,何曾见过这样气势不凡的两人,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有士兵准备大喊,但是前面追过去的两百号士兵一个个跑的气喘吁吁,酒精上脑,离得又远,哪里能听到后面的喊声? 再加上凤吟九与连璧冷寒的眼神,就是想要张嘴喊,在接收到那样刀子似的眼神之后,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 只敢在心中默默祈祷,老将军您快些回头吧,快些回头吧,是真的有敌军啊,还无比强大。 雷虎确实回头了,不过那会儿他已经到了雷不凡的跟前。 雷不凡那会儿整个人都傻眼了,他虽然不甘心雷家军就这么窝囊下去,可是从来没有打过仗,没有见过战争。 面对着下面忽然冒出来的大军,整个人都是呆愣的。 瞧着弟弟神色不对劲儿,雷虎喘了口粗气狠狠骂道:“不成器的东西,你倒是再跑啊!” 雷不凡看着下面的人眼神发直,站在原地磕磕巴巴地道:“哥,我倒是想要再跑啊,可是,你看看下面!” “哼,到了这会儿还想找机会?”雷虎根本不信,但是雷不凡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伸手就能抓到,他也不担心雷不凡跑了。 伸手整了整铠甲,雷虎一身正气地转身回头。 这一回头,浑身一颤,傻眼了。 570要命还是要名声 下面两千多人的雷家军,原本还有很多都在喝酒的士兵,这会儿一个个全都站好了,神色惶恐地看着一马当先的紫衣长袍男子。 雷虎的视线再遥遥望去,他们的后方,这会儿一名黑衣男子双臂环抱在胸前神色冷峻地坐在马背上,睥睨地看着众人。 那浑身的寒气,就是相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这边都感觉到那股煞气。 “大哥,还有,这后面……”雷不凡战战兢兢开口,然后,再缓缓转身。 雷虎随着他的话转身,这一转身,再一次怔在原地。 张了张嘴,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你是什么人?” 骑着白马过来的苏婉抿着唇轻笑下了骏马,稍稍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裳这才缓缓开口。 “正好路过长松山,然后想要经过长松山的人!” 雷虎哪里听不出来苏婉这话中的玄机,路过长松山,哪里有人带着上千人马经过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快速打量了苏婉一眼,见只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羸弱少年,雷虎想了想东华城中没有这样的权贵少年。 再想了想上梁国那边,也没听说出过什么少年将军。 那么这个少年,到底是何许人也? 雷虎不傻,这个时候被围困,直接开口道:“千人大军行走密林,居然没有一点儿动静,真是够狠!” “这叫速度、厉害,不叫狠!杀人不流一滴血,能够在眨眼间灭了你们两千一百三十二人,还不让你们传出一点儿消息,那才叫狠!” 苏婉翻身下马,走到雷不凡跟前,视线落到雷虎身上:“我知道你叫雷虎,这旁边这个准备当逃兵回到东华城喝酒吃肉抱美人的,是你的弟弟雷不凡!” “长松山这边,元修大陆的人都知道是,你们清流国雷家军在这边镇守与清流国交界边界处,是整整两万人的军队!” “可是事实上,你们来的人,其实只有雷家军的主力两千一百三十二人!这些人,每一个人的背后,都关系着在东华城东边营地的雷家军阵营里面的雷家军士兵!” “在你们看来,来两千多人和两万多人没有什么区别,上梁国绝对不敢出兵清流国,出兵就等于自取灭亡!” “长松山这边前有悬崖天险在,后有松山江横档,上梁国就是十万大军,想要横渡松山江,几乎没有办法!” 这样的天险,想要跨过长松山,几乎不可能! 何况上梁国那边是什么情况,清流国朝廷比谁都清楚。 “朝廷将这镇守长松山的差事交给你们雷家军,在外看来,确实是极好的。对你们雷家军来说,也是极好的!” “但是上梁国不敢出兵清流国,你们镇守这鸟不拉屎的长松山,半年时间,营中兄弟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在抱怨着,什么时候回京!” “这样的情况,过不了三年,只要一个寒冬,整个雷家军的主力,必定会因为这边严寒的天气搅得人心涣散不齐,雷家军,正好被毁的彻底!” “你……” 他们心中也明白,可是被苏婉这么说出来,两兄弟气得浑身颤抖。 苏婉笑了笑:“你们兄弟也清楚,朝廷其实是想要让你们在这样的环境中,让你们雷家军自生自灭!” “只要上梁国和清流国在长松山这边境三年内不起战事,你们雷家军中必定有人熬不住这边的艰苦日子!” “三年时间,不知道有多少雷家军的大爷们偷偷溜回东华城!朝廷最初会当做不知道,但是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会让人举报!” “到了那时,就算雷虎你再能忍耐,朝廷也可以治你治军不严之罪,加上你弟弟雷不凡这性子,在东华城与洛云公主的人闹上一闹,雷家不灭,可真是对不起朝廷的一番心思!”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雷虎被苏婉的话吓得愣住了,面色发白地盯着苏婉:“你怎么对我们雷家军的事情,那么清楚?” 不仅对雷家军的事情非常清楚,就是对整个清流国的局势,想必也是非常清楚。 否则,不会知道雷不凡与洛云公主府有过节。毕竟雷不凡在东华城强抢民女的事情,都是私下解决的。 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少之又少。只是碍于被洛云公主碰上,这才到了长松山这边。 越想,雷虎越觉得面前的清秀少年身份可疑。 还有后面那两位贵气逼人的公子,雷虎双膝一软,差点儿就跪了下去。 雷不凡早就跪下去了,不等苏婉开口,早已经开始抓着苏婉的衣角磕磕巴巴求饶:“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啊!” “公子,雷家也就有两兄弟了,求求公子手下留情啊!” …… 看着贪生怕死的雷不凡,想着他心底居然还想着雷家现在的位置,苏婉对这个人的心思,百思不解。 这个么个人,居然还能去想雷家的事情。 “不凡!”见苏婉盯着弟弟看,雷虎装着胆子大声对雷不凡道:“你别说话!” 雷不凡最是惜命,盯着雷虎吓得眼眶都红了:“我不说话,我不说话就要死了,我都要死了,你还不能让我多说几声吗?” 苏婉听着雷不凡的话,嘴角不由抽了抽。 转身转身的瞬间,忽然发现雷不凡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脸上神色不变,心中警惕起来。 依旧缓慢转身,然后淡淡道:“我姓宛,你们可以叫我宛少爷!” 视线扫过凤吟九和连璧,苏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前面那位姓凤,你们可以叫他凤少爷,后面那位,姓连,可以叫他连少爷!” “今晚忽然包围你们雷家军,并非想要截杀!” 听到这一句,雷虎的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瞬间就松了一半。 旁边的雷不凡却忽然一声惨叫,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膝盖上莫名其妙一痛,整个人跪了下去。 “宛少爷饶命!”雷虎连忙求情。 苏婉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痛苦不看的雷不凡,微微倾身低头:“这不是我出的手,是凤少爷!” “知道为什么吗?” 雷虎连忙摇头,视线落到山下坐在马背上神态慵懒的,眸光犀利深邃的贵气男子。 “因为你想要在背后偷袭我!” “不凡!” 雷虎连忙去看雷不凡,雷不凡面颊瞬间煞白,手腕鲜血不断地流着,血腥味儿刺鼻。 “凤少爷,小人知道错了,凤少爷宛少爷连少爷饶命!” 慵懒散漫的声音从山下传来,带着几分戏谑:“倒是也知道进退的,就是太过贪生怕死了!” “这样的人留着,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还是杀了比较好!” 那散漫的声音,像是在说着,今晚夜色还算不错,大家都出门看看星星赏赏月吧。 至少五百米的距离,可是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山岗上雷家兄弟的耳朵里。明明非常漫不经心的声音,却听得他们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那是一种天生带着不用忽视的贵气与威严的声音,让人只能臣服,否则只能万劫不复。 “聒噪!” 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传入两兄弟耳中,两人身上的寒气与背后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那声音,就像是一把冰寒的刀子,直接逼到了心口。在等着下一刻他们呼吸的瞬间,刺入他们的心脏。 兄弟两的呼吸,陡然一紧。 尤其是雷不凡,对冷酷面容的连璧,非常忌惮。就是想要再开口求饶,但是想着那冷冰冰像是刀子一样的“聒噪”两字,都没有胆儿再开口。 “现在你们的选择有两个,要么,全军覆没!” 看着两兄弟陡然放大的瞳孔,苏婉轻笑着道:“还有一个,就是,投靠我们兄弟三人!” “宛少爷……” 苏婉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雷虎连忙咬紧了嘴巴,不敢多说一个字。 雷不凡眼珠左转右转,注意到周身寒气加重,眼睛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再不敢乱转。 “听我说,等我说完了,有你们说话的机会!” “如果你们选择前者,那么好,一切都解决了,就没有必要听后面的!” “如果你们选择后者,那么,雷家军还是雷家军,但是雷家军的统帅,不会是你们兄弟!或者说,在真正意义上的统帅,不会是你们兄弟!” “言下之意,我们三兄弟会接手你们雷家军,但是对外,雷家军依旧是在你们兄弟手中!” “将来回到东华城,雷家军被册封时,所有的荣誉和福利,都是你们兄弟的,是你们雷家的!” 说到这里,苏婉的视线落到两兄弟身上,声音清冷:“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 雷不凡最是心急,可是到了这会儿,忌惮着凤吟九和连璧那边,依旧不敢开口。 雷虎吞了吞唾沫,望着苏婉,又小心翼翼瞄了瞄下面的凤吟九和连璧:“可是我有一个疑问,请问三位,是清流国人吗?” 如果不是,他们雷家军中,还从未出现过这种集体叛国的举动。这要是传出去,那就是给雷家的列祖列宗抹黑啊。 如果是那样,他雷虎宁愿雷家军全军覆没,也不做叛徒! “那么,你们兄弟,还是选择第一条吧!”凤吟九慵懒却带着杀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雷不凡身子一颤,连忙道:“大哥,到了这个时候,活命最重要!” 雷虎满脸怒气地怒视着雷不凡:“活命比得上给列祖列宗抹黑吗?雷不凡,你是想要我们成为整个雷家的罪人吗?” “人都没了,谁还知道谁是罪人?” 雷不凡盯着雷虎狠狠道:“哥,我们雷家军,祖祖辈辈忠于司空家族,可是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 571要死在战场上 两兄弟还想争执什么,旁边苏婉看着连璧微微蹙起的眉头,知道连璧的耐心非常有限。 这两兄弟要是再争论下去,连璧手中的长剑估计会直接出鞘。 “雷虎,你弟弟雷不凡说的不错!”接过雷不凡的话,苏婉温和地道:“你们兄弟都不在了,雷家军被司空家族抛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过不了几年,哪里还有什么雷家军?”低低一笑,苏婉望着雷虎一字一顿道:“你雷虎的死活,你已经有了选择!” 苏婉忽然转身,盯着下面被围困的雷家军抬手一指:“他们跟着你们兄弟俩,你难道就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司空家族一点点逼死在这长松山?” “你雷虎觉得愧对雷家列祖列宗,但是你有没有问过这两千多跟着你雷虎出生入死的兄弟?你问过他们的意见了吗?” “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想要被逼着成为人人唾弃的山贼盗寇,问问他们是不是愿意被逼成逃兵回到东华城,每天活在惊恐中?” “雷虎,你是成全了你雷家军的威名,可是你又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没了,一死百了。” “可是你们每个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你想过他们吗?” …… 一字字一声声,传入雷虎耳中,传入雷不凡耳中,传入下面两千多雷家军的士兵们耳中…… 这一刻,每个士兵的脸上,留露出的尽是对生的渴望和对东华城亲人的依恋…… 他们,年纪大的,已经有近十年不曾回过家中见过自己的亲人。有些,在刚刚娶亲就被上面的旨意派遣到了长松山,此去经年,不曾回过东华城一次…… 谁不想远在他乡的亲人,谁不想一辈子安安乐乐生活?谁不想在有生之年,子孙满堂,幸福安康? 可是如果雷家军没了,或者说,雷家军被逼到为匪为盗的地步,那时候他们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什么家可言? 那时候,他们将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 那样的日子,只是想想,都是那么可怕。 “老将军,我家中只有一个七岁的孩子,我已经有三年不曾见过他了……” “老将军,洞房花烛夜当晚我就随着雷家军出征,当时都还没来得及看上红盖头下的媳妇儿一眼……” “老将军,我是孤儿,可是我的父亲,我的祖父……祖祖辈辈都是雷家军,都死在了战场上。如今,我求求你,能有活路,为什么不选择活着?” “是啊,老将军,能有活路,为什么不选择活着?” “只要活着,才有希望啊?” “现在司空家族虽然没有杀了我们,可是兄弟们心中非常明白,他们将我们丢在长松山这边,就是等着让我们这两千多兄弟,自生自灭。” “宛少爷说的不错,总有一天,我们其中有人待不住了,总会做出错事来。那时候,就是给了司空家族清除我们雷家军的机会啊!” “老将军,求您选择后者吧!” “是啊,老将军,如果我们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们死在长松山这边,东华城中的亲人,可怎么办?我们死了,司空家族的人,又会怎么对待我们的亲人?” “老将军,宛少爷说的不错,我们不拍死,死了一了百了,不用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可是我们的亲人……老将军,请您为我们的亲人想想……” …… 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去,有不忿有哀怨有惶恐有期盼…… 看着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跪了下去,听着他们的心里话,雷虎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兄弟们的话,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 可是如果他选择跟了这三位少爷,他们就是叛国啊! “哥,你还犹豫什么啊?” “哥,难道你真的想要这两千多名兄弟,陪着一起死吗?” “或者,到时候让我们整个雷家军,死在司空家族的手里?” 曾经盛极一时,到了现在,他们在司空家族眼中瞧着就是鸡肋,丢的掉,也不能灭了。 只能,这么放养着。 可是时间和环境渐渐消磨了他们的意志,曾经征战沙场赫赫有名的雷家军,成了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兵油子…… 见大哥迟迟不开口说话,雷不凡忍不住了:“哥,元修大陆的战乱是迟早的事!” “宛少爷也说了,回到东华城,我们雷家军还是雷家军!所有的尊荣和利益都是我们的!” “哥,你还在犹豫什么?” 雷虎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弟弟雷不凡:“可是不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到时候我们失败了,我们雷家军,还有我们东华城那些亲人可就……” “我们可就是叛国贼人!”这几个字,雷虎咬得特别重。 雷不凡心头一跳,可是他的视线忽然落到站在前面神色淡然的苏婉脸上,又落到了下面的凤吟九和连璧身上。 明明不过是最平凡不过的三张脸孔,可是能够驾驭这样上千名林的队伍穿过密林包围他们,这样的三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样的军队,也绝非一般的军队。 他刚才扫了一眼,他们雷家军这边闹哄哄一盘散沙,那边三人带过来的士兵,他没有看到一人脸上有什么惊讶兴奋的神情。 那上千人的队伍,每一个人的脸上神色严谨,不拘言笑。甚至,他们每个人,只是包围着他们,再无任何动作。 没有像从前那些等着看他们雷家军笑话的士兵那样笑话他们,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抬眸看一眼他们这被俘虏的兄弟两。 从包围雷家军到现在,那些士兵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丝不苟! “哥,你倒是说话啊!”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做主了!” “雷不凡,你敢!”雷虎被雷不凡的声音吼得缓过了神。 雷不凡大声吼道:“你想死没人拦着你,可是你得想想我们雷家军背后几万人的性命!” “哥,你是真的想要毁了我们雷家军吗?” “想要我们每一个人都死得这么窝囊吗?” “老将军,二少爷说的对啊!” “二少爷说的对!我们不要死的这么窝囊!” “对,我们不要死的这么窝囊!” “就是死,我们也该死在战场上!” “对,就是死,我们也该死在战场上!我们虽然一个个的没有什么出息,可是我们是雷家军的一员!” “老将军!” “老将军!” “老将军,我们要死在战场上!” 他们是因为看不到希望,所以在消极度日,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希望! 572人心弱点中的心理战术 凤吟九看向山岗上迎风而立的苏婉,看着她眼底的自信和淡然,再想着刚才苏婉说的话,不由笑了笑。 倒是知道人心的弱点,知道从哪里下手,能够一击击中! 这一下,就算雷虎性格耿直,觉得叛国的事情绝对不做,可是在两千多跟着出生入死的兄弟跟前,他也不得不低头。 何况雷虎的心中,本来就有挣扎。 叛国…… 凤吟九忽然挑起眉梢仔细打量着山岗上的苏婉,难道就是苏婉心底,对自己的身世,也起了疑心?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清流国皇室的血脉? 否则,按照苏婉的性子,她绝对会在这个时候说清楚,不会让雷虎左右为难,增加压力。 那么,苏婉坚持去清流国东华城,去见洛云公主,其实并非是认亲,而是,单纯地想要见见洛云公主,再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问题? 心中疑惑,凤吟九看了后面面色冷酷的连璧一眼。心想着,不知道连璧此时此刻,是否也在想着苏婉的身世问题。 “好了!” 雷虎吼了雷不凡一声,视线落到了苏婉身上:“宛少爷就那么有自信,确认我们雷家军跟着三位,就不会走向灭亡?” “这长松山是清流国与上梁国交界处,此去清流国东华城,还有上千里地。其中经过的城池关卡,不下于百处!” “宛少爷觉得,就凭着我们这些人,能够到得了东华城?” 苏婉微微挑眉,看了雷虎一眼。 雷虎虽然耿直,脑子倒是转的比较快,能够很快地抓住重点。是啊,她虽然许诺了到了东华城后,将来雷家军册封之类的事情都归雷家军所有。 可是,他们也不能凭着她的一面之词,就这样将整个雷家军交给她。万一,到了她手中,还不如雷家军就在长松山这边安全呢? “那要怎样,你才相信我有能力,带领雷家军?”看着雷虎,苏婉温和地道:“不如,你来说说?” 雷虎一愣,他听出了苏婉话中的意思。 苏婉话中说的只是“我”,并非是我们。言下之意,是她一个人就有能力,来掌控整个雷家军。 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口气? 就是在东华城,除开一直带兵的三殿下和四殿下,都没有哪个皇子敢开这样的口。 就是三殿下和四殿下,也知道雷家军军中这些年来的怠慢消极的性子,也没有人愿意接手。 他们那一支队伍的严谨性雷虎看在眼中,盯着苏婉,雷虎想了想道:“只要你能让我们整个雷家军的兄弟服气,我们就跟着你!” 这话一说,整个下面的雷家军兄弟们齐齐叫好。 “让我们看到希望!” “让我们服气!” …… 喊声一阵盖过一阵,兴许是瞧着苏婉羸弱的样子,士兵们的胆子都大了不少。 “老将军说的对,想要我们跟随您,您也要让我们服气!” “是啊,宛少爷有什么本事,让我们开开眼界!” “让我们开开眼界!” …… 看着下面三千多人的队伍,苏婉轻轻笑了笑。 再侧头,看了旁边的雷不凡i一眼。雷不凡这会儿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正期盼着呢。 苏婉想了想,望着雷虎和雷不凡道:“这样,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众人眼中尽是失望,雷虎和雷不凡碍于旁边还有凤吟九和连璧两尊大佛在场,不敢表现出来。 凤吟九和连璧听着苏婉的话,两人心中倒是一阵期盼。 每一次苏婉拿出来的东西,总是他们没有见过的。这一次为了镇住这群兵油子,不知道会拿出什么来。 目测了一下上岗到山下的距离,苏婉轻轻摇头。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到了马边,翻身上马。 长鞭扬起落在马屁股上,双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这是什么意思?”雷虎和雷不凡诧异了。 这一刻,明明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可是两兄弟,谁都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么消瘦的背影,心中尽是疑惑。 “等我五分钟!” 下面的雷家军兄弟们听着,不知道这所谓的五分钟,到底是什么概念。 “五分钟?” “五分钟是多久?” “我哪里知道,算了等着吧!” …… 五分钟以后,士兵们还没有看到苏婉的身影。甚至,他们都没有看到那匹骏马。 心中,更加疑惑了。 “这位宛少爷,该不会是说大话说的……现在自己圆不了了,所以骑马跑了吧?” “嘘,你小点儿声!” “我……” 注意到背后寒气嗖嗖,士兵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忘了,旁边还有两个贵公子啊。 “咦,快看!” “呀,这鸟不拉屎的长松山,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只大鸟,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好大一只鸟啊!” “居然还是从天柱峰那边飞过来的,真是好家伙!” “可不是嘛?我们这边两千多人,还从来没有谁,上得了天柱峰啊!” …… “等等,你们快看,那不是鸟,那是一个人!” “啊,一个人?” “是啊,快看,近了,快看啊,真的是一个人!” “是……是……是真的是一个人啊!天啦,我……我是不是眼花了啊,我居然看到了宛少爷!” “怎么可能……” 士兵们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揉眼睛的揉眼睛,张嘴巴的张嘴巴,目瞪口呆的目瞪口呆…… “明明那天柱峰,没有人能上的去的。” “是啊,就是鸟,都从来没有飞上去过的啊!” “可不是嘛,这……这宛少爷,到底是……” “是怎么上去的啊,居然又……又这么,下来了……” …… 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绝对没有想到,原本还以为逃跑了的宛少爷,居然会从天柱峰峰顶变成了一只大鸟飞了下来。 “哥,我这是在做梦吧?”不然为什么他使劲儿地捏着自己的大腿,可是一点儿也不痛呢。 旁边的雷虎嘴角在抽搐,狠狠一巴掌打开雷不凡掐着他大腿的手:“你看到的是事实,你不痛是因为你掐的是我的大腿!” “啊?” 雷不凡连忙低头,果然看到雷虎捂着被扭了一把的大腿面色都变了。 “哥,你说这人怎么可能从那样高的峰顶上飞下来啊,我往日里都没看到半只鸟飞上去啊。” “所以,这一下,我们雷家军的兄弟,没有人对宛少爷不服气了!” “是……是,绝对没有不服气的了!” 能上得了他们军中没人上得了的天柱峰,还能安全下来,哪能不服气啊? 忽然,雷不凡一怔,盯着雷虎问道:“哥,我们刚才可没见着这宛少爷从山道上去啊!” 雷不凡一提这话,雷虎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弟弟,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该不会……该不会宛少爷是从后面悬崖壁上上去的吧?” 如果是那样,那得需要多厉害的轻功啊? 但是现在宛少爷分明是从天柱峰那里飞下来的,那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背上还有像是翅膀一样的东西。 “难道那个,就是宛少爷想让我们看的东西?” 雷不凡顺着雷虎的视线望去,下面的苏婉已经落到了大军正前面,在低头解着面前的绳索。 果然,有东西。 “走,快下去看看!”雷虎说完,也不管雷不凡,快速向山下跑去。 “哎,快下去看看!”雷不凡连忙跟了上去。 连璧早已经从后面跃了过来,正和凤吟九一起,看着苏婉从背上解下来的玩意儿。 “阿婉,这个叫什么?”凤吟九摸了摸那东西,居然是使用牛皮制成的,非常薄透,而且非常牢固。 他就奇怪,天柱峰那么高,依照苏婉的轻功,上的去。可是在五分钟之内下来,这绝对不可能。 他刚才心中还替苏婉捏了一把汗,哪里知道,原来她早有准备。那么这个东西,她又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他们一直在一起,苏婉根本没有单独行动过。 凤吟九抬眸看了看远处高高耸立的天柱峰,心中不由暗暗惊叹苏婉的聚财能力和爆发力。 这牛皮制成的能飞的玩意儿,怕是不止一件。 要制作这么大的一张东西,得花费多少牛皮?而现在的百姓们,都是靠着耕牛种地过日子,哪里有那么多的牛去卖? “珠江郡洪涝的时候,淹死了许多耕牛,当时那些耕牛,都被大水冲走了。后面,有人在南海海岸,发现的耕牛,都是没了牛皮的。” 连璧伸手轻轻摸了摸那牛皮制成的东西,问苏婉:“这东西,就是用那次的牛皮制成的?” 苏婉点了点头,笑着道:“其实这滑翔机也可以用别宣纸来制作,可是如果有人在下面射箭,或者风太大,就不会很结实。” “那时候江月跟我说珠江郡洪灾的事情,我就上了心,这才存了那些牛皮,做了这滑翔机。” “那时候是想着,如果我轻功学得不够好,将来有需要走不了,总的找个代步工具。” “现在么,正好用这个滑翔机,唬唬他们也行!” “这叫滑翔机。”凤吟九笑了笑,看着苏婉道:“阿婉,你到底还藏了多少好东西?” 有了这滑翔机,可要知道,整个元修大陆许多被成为天然屏障的天险,就形同于无了。 苏婉笑了笑,看着凤吟九道:“这个,指不定这就是最后一件了!” 凤吟九和连璧同时笑了,虽然没说话,但绝对是不信的神情! 都说狡兔三窟,阿婉这个小姑娘,机灵狡黠着呢。 “宛少爷……” “宛少爷……” 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总算是从山岗上跑了下来。想要围上去问苏婉,但是看到凤吟九和连璧两人,两兄弟谁都没胆子再上前一步。 573收服雷家军 苏婉看了凤吟九和连璧一眼,眼底带着警告的神色,这会儿她需要空间与雷家两兄弟说事情,不是闹着玩。 “连兄,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有吗?”凤吟九卡了苏婉一眼,笑得若有深意。 连璧本不想搭理凤吟九,不过想了想,还是点头道:“我也有事要处理,正好一起!” 于是凤吟九和连璧同时转身,走开了几步。内家两兄弟左右看看,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雷不凡拍着胸口小心翼翼道:“天啦,这气势真是太可怕了。” 雷虎瞪了弟弟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老实点儿,免得等会儿手臂上面再多一道伤口!” 雷不凡闻言面色一变,再不敢多说半句话。 苏婉已经将刚才的滑翔机收好了,放在身后的位置,看着雷虎问道:“雷虎雷不凡,刚才看到的,你们可还满意?” 何止是满意,那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雷家两兄弟虽然一直窝在这边,可是眼光还是有的。刚才那个让人像在大鸟中飞的东西,如果用在战场上,那就是神器。 “满意,不是,是佩服!宛少爷,我们雷家军,跟定您了!”现在就算宛少爷不同意,他们雷家军也要跟着他。 雷虎拉了旁边雷不凡一把,两兄弟快速跪在地上:“宛少爷,请您带领我们雷家军,给我们雷家军某一条出路吧!” “是啊,宛少爷,请您为我们雷家军某一条出路吧!”雷不凡忙跟着补充:“宛少爷,我们雷家军虽然不成器,可是还是有可造之处的!” 这话听得苏婉笑了,望着雷不凡问道:“那你倒是说说,雷家军到底有什么可造之处!” 雷不凡被苏婉的话问的噎住,他在这边就是好吃懒做,根本不太清楚。说没有可造之处,那还不是担心宛少爷看不上他们雷家军。 雷虎忙开口:“宛少爷,不凡说的不错。我们雷家军,其实有很多可造之处。例如,红胖子在战场上,一个能抵五个!钟小子跑得快,传递消息他最擅长了。” “老曹查看马蹄最有一套,哪边的马蹄什么时候过去的,有多少人,能够看着马蹄印子,猜出的人数非常准确……” 苏婉听完雷虎的话,看着雷不凡道:“那你弟弟呢?” 雷虎一愣,雷不凡连忙跳出来:“宛少爷,我……我好吃懒做,那个……那个逃跑……很快!” 第一次,雷不凡觉得自己这些向来引以为傲的习惯,觉得脸红,觉得惭愧。 所以话说完之后,雷不凡还算白皙的脸上,早已经红成了一遍。 看着面色尴尬残酷的雷不凡,苏婉笑着看着雷虎道:“雷虎,你去将你刚才点到名字的人,全部单独集合起来!” “是,宛少爷!”雷虎转身,快速向士兵那边跑了过去。 之前急着见宛少爷,从山岗上下来跑得急匆匆,根本没有细看旁边围着他们雷家军的士兵。 现在这么一路走过去,等到雷虎走到最前面的位置时,双腿都在打颤。他一路走过来,那些面容冷静,眼底神色冷漠的士兵,居然没有一个斜眼看他的。 更让他觉得惶恐的是那些士兵身上散发不出来的冷气。就像是刀子似的,让他背脊发凉。 等到雷虎将刚才提到名字的士兵召集完毕,苏婉那边已经将写好的计划书交给了雷不凡。 “拿着这个去找你哥哥,记得在军营,就该有军营的规矩!”说这话时,苏婉面色严肃,眼神冷酷。 仿佛刚才那个温和淡然的清秀少年,根本就是一个幻觉一般:“哪怕是父子,到了战场上,封了将军副将和军事之类的,那必须服从军令!” “服从命令是天职!令必行,禁必止!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看着雷不凡,苏婉冷漠道:“这话,你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雷不凡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婉。 宛少爷这话的意思,是之前他们在那边喝酒聊天,他与大哥吵闹争论的事情,还有士兵们犹豫不前的情景,都看在了眼里。 而且,还是非常近的距离。可是他们雷家军这边,竟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发现。 这……到底多可怕? 见雷不凡呆愣的样子,苏婉挥了挥手:“赶紧过去吧,你大哥还在那边等着你!按照我这上面写的,今天晚上将雷家军重新整顿一遍,明日一早,开始重新训练!” “是,宛少爷!” 等到雷不凡离开之后,苏婉伸手揉了揉胳膊,再转身,一步步向对面山坡上的小树林走去。 到了小树林,江月程亮还有两名鬼面阁的成员正等着她,见到她过来,江月率先走了过去。 “郡主,这是您要的长松山的整个地形图!”说着,江月将手中的地图交到苏婉手上。 打开地图借着月光扫了一遍,苏婉将地图形状默记在心,望着程亮道:“程亮,你从郾城那边过来,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程亮是个直性子,藏不住话:“郡主,国公爷那边,身体不如从前,总是三天两头的感染风寒,这半年来,一直离不开药。” “宋大夫呢?”离开了郾城,可是宋大夫一直都与她鬼面阁的人有联系。宋大夫的医术,苏婉不怀疑。 程亮垂着脑袋:“宋大夫每隔七天就会去苏国公府探望国公爷,给国公爷把脉,可是依旧不见好。” “郡主,我们要不要接受太子那边派遣过来的御医?” 在程亮心中,外面的大夫到底比不得宫中的御医,那都是给皇上皇子后妃公主看病的。 “程亮!”江月狠狠剜了程亮一眼,快速将程亮拉到了一边。 苏婉明白江月的意思,瞧着江月笑了笑:“没事,总不能一辈子不听,何况,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太子,还只是太子,尚未登基。 看来,康华帝那边,还在努力支撑着。 可是面对司空桀这边层层施压,还有大宛国那边不断涌来的大军,康华帝还能坚持多久呢? 程亮面色尴尬,结结巴巴道歉:“郡主,我……我不是故意要惹您难过的。我……” “我知道,程亮,没事,真的没事! 顿了顿,苏婉望着程亮道:“白祁飞和魏宣清那边,是什么情况?” 依照白祁飞的性子,自然不甘依靠着魏明候府。但是魏明候府的野心,已经渐渐暴露出来。 魏明候夫人没了,魏宣清守孝,三年之内不会与白祁飞大婚。但是朝廷那一帮老顽固,想必等不了。 就是康华帝那边,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白祁飞那边,娶妻纳妾都是必然。 只是不知道,那些女子,能不能避过魏宣清的狠毒。 574雷家军中的大爷们 江月回道:“现在大翰国与大宛国一直在打仗,康华帝身子不舒坦,太子一直在辅佐,没有时间理会感情事宜。” 苏婉闻言笑:“宫中那么多想要巴结太子的大臣妃嫔,册封之事,不是白祁飞那边借着战事推脱就能避开的。” “郡主说的极是。”江月想着进来魏宣清的动作,温和地道:“朝中确实有不少大臣,想要让自己女儿入宫为妃,顶替魏宣清。” “就是后宫中,良妃那边还不死心,想要拉拢朝中大臣,将自己的侄女送到太子身边。” “良妃现在还敢动手? ”苏婉诧异了。 就现在的情况,良妃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后宫中看形势,到时候找一个一击就中的时机,兴许还能一搏。 现在就搀和进来,这白祁术那边的耐心,可真是有限的很! 这点儿耐心都没有,还想当皇帝,苏婉冷笑:“郾城的事情,你注意着就是。只要不涉及到清流国这边,暂时不要插手!” “是,郡主!” 等到苏婉这边与江月和程亮聊完,那边凤吟九和连璧各自吩咐完了事情,三人又聚在了一起。 “先去后面树林里休息吧!”苏婉打了个哈欠,转身往树林深处走。 凤吟九边走边笑:“阿婉一点儿也不担心,雷家军忽然反叛?” “刚才有十名士兵,从十个方向离开了这边!”连璧声音温和,眼神冷漠。 苏婉笑了笑,抬手一直不远处的树林中:“逃走的十个,是他们么?” 凤吟九和连璧向那边被鬼面阁的人抓住的十名士兵,微微一愣。他们居然不知道,苏婉的人什么时候动的手。 望着两人惊讶的样子,苏婉心中一片自豪。能让这两个人惊讶,也是难得。 “鬼面阁的人一直在外围埋伏着,没有我的允许,雷家军中就是一直蚂蚱,都飞不出去!” 望着眉眼洋溢着自信洒脱神色的苏婉,连璧弧度冷硬的脸上,神色又温和了几分:“很周全!” 凤吟九笑笑:“阿婉也开始学会布局等着猎物自投罗了,真是恭喜!” 苏婉看了凤吟九一眼,继续往前走,声音从前面传来:“江月,让这十人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再连带着他们的身份问题,拧到雷虎和雷不凡那边去!” 江月点头,这边凤吟九和连璧看着前面渐渐消失在树林中的背影,两人都笑了笑。 笑完之后,两人对望一眼, 一个向左,一个向左各做各的的事情去了。 第二日一早,苏婉是被那些参差不齐的吼声给吼醒的。连着赶路大半个月,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为着将雷家军这边单独出来,虽然是连璧那边出动人手调走了距离长松山不过五百里地的清流**队,她和凤吟九也没有闲着。 如果这吼声整齐有序,她也高兴,可是这吼声跟个破气球漏气似的,听得她眉头当下就皱了起来。 凤吟九正在对面大树下临时搭建的石桌边看书,虽然没有抬头,也知道她被惊醒了。 “看来雷家军,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 这么些个中气不足的声音,凤吟九说的确实是实话。连璧不知去了哪里,苏婉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凤吟九身边:“我过去看看!” “有连璧在那边,再不好的雷家军,也会成为虎狼之军!” 那可是整个元修大陆公认的战神皇子,身经百战里练出来的,自然是调教那些雷家军一等一的好选手。 苏婉微微一顿,随即又笑了笑:“还是我自己过去吧。” 凤吟九闻言也是笑着,并未看苏婉,慢条斯理地翻着手中的书籍:“阿婉,这些事情,可以让我们帮衬着,为何还要自己动手?” 苏婉看也不看凤吟九地往营地那边走去:“有句话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 她不可能一辈子 靠着他们两人,尽管这大半年来,这两人帮了她无数次。他们帮的越多,她越是觉得无能。 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想要得到自由,想要回去,那必须要自身强大。能够依靠别人时,她并不矫情。 可是这雷家军,她准备让他们成为她的亲卫军!自己的亲卫军如果是让别人来操练,将来这些士兵会对着她汗主子,可是未必心悦诚服。 他们服气的,是教导他们的人! 元修大陆的战火不会消失,仗是要打的,不过迟早。 凤吟九放下手中的书籍,看着苏婉娇小的背影,脸上笑容依旧。尽管他明白苏婉的心思,可是还是希望,她心中多少,也能真的依靠着他。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简短的八个字,直接将他和连璧推开。 到了如今,她相信着他们,却并不想真正的依靠他们。 凤吟九扪心自问,低头看着被自己放在石桌上的书籍,眉心轻轻蹙着:“到底,还需要多久呢?” 阿婉,到底还需要多久,你才会想着,真的依靠着我? 哪怕只是简单的,稍微依靠一下他,而不是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不加人手。哪怕加一人手,依旧会再备一手。 狡兔三窟,他爱极了苏婉的狡兔三窟,这个时候,又恨极了她的狡兔三窟! 听着营地山坳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吼声,凤吟九向树林深处走去。 营地教练场上的雷虎雷不凡两兄弟,看到苏婉过来,又小心翼翼看了面色阴沉冷酷的连璧一眼,不敢轻易开口。 说是教练场,其实不过手山坳中还算平整的一块空地。容纳整个雷家军绰绰有余,要拉练之类的,绝对放得开。 士兵们大多数都是一副尚未睡醒的模样,而且几乎都是你依靠着我,我依靠着你那般,才站着。 看那尚未睁开的双眼,应该是还在睡觉。 连璧虽然过来了,但是因为凤吟九之前的提醒,还有苏婉的性子,在苏婉未过来之前,他尚未开口整顿军纪。 现在看到苏婉过来,刚准备开口,却被苏婉压低了的声音给堵住了:“这雷家军会是我的亲卫军,连璧你见过亲卫军不是自己带的么?” 连璧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冷酷。 站的远一些的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两位少爷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你自便!”对连璧说完,苏婉轻轻咳嗽了声,走到了雷虎和雷不凡跟前。 两兄弟一对眼,连忙上前行礼:“宛少爷!” 苏婉抬手,刚才过来时,,面上神色尚且还算温和。到了这会儿,面上神色,只能用冷若寒霜来形容。 望着雷虎和雷不凡,苏婉笑了,笑得讥讽嘲弄,但是声音却特意带了内力扩散开来,使得下面整个山坳中的雷家军士兵都能听到。 “原来昨晚雷家军兄弟们的豪情壮志,不过在那一瞬间!”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打瞌睡,雷家军真是好纪律,好规矩!” 这话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那些似醒未醒的士兵们猛然一震,然后快速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有些人倒是忍住了睡意,站定了。 而有些老兵油子,实在熬不住的,或者根本不想听苏婉废话的,才不管那上面站的是谁! 至于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整个雷家都要没了,他们两兄弟又是什么东西? 抡起辈分来,这里面很多老兵,雷虎和雷不凡都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大伯大叔之类的! 扫了一眼两千多名雷家军,苏婉发现从她开口说话之后,那些打瞌睡的已经醒来大半,其余的睡得沉的,也被旁边的人叫醒了。 年纪小的,倒也比较惶恐不安,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懂事的,这个时候已经期盼地看着她。 而那些稍微上了年纪,又站在最面的老兵们,一个个的,站立不像站立,坐姿不像坐姿,甚至还有人,二五大爷似的一手撑着腰,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非常不屑地望着她。 雷虎瞧着苏婉冷酷的面色,担心她一气之下灭了整个雷家军,或者说,担心她放弃了雷家军,于是不停地冲着下面的老兵使眼色。 这些个老兵,他也头痛啊! 可是依照辈分,他和弟弟都得喊别人一声叔叔伯伯的,这些年来雷家军都是好吃懒做的活法过来的,他哪里叫得动? 今日能在山头将人聚齐了,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至于宛少爷让雷不凡带过来的纸条上面写的跑步口号之类的,根本无法实行。 几声口号喊下来,每一声整齐有序的!雷虎也气得跳脚,一群歪瓜裂枣,他想着 自己是不是托大了? “老将军,昨天的名单,可全部统计好了?”苏婉的视线,落到雷虎身上。 雷虎一愣,连忙从手中将那份名单拿了出来。 带着他和弟弟雷不凡,整个雷家军是二千一百三十二人的队伍。可是这名单上,足足少了二十五人没有名字。 或者有些有名字,可是宛少爷吩咐的那些特长之类的统计,根本没有。 这份名单,可是他和弟弟外带这亲卫兵忙乎了一晚上才得到的结果。 可是那些大爷们,有些非常不买账! 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兄弟也是憋着一肚子气! 575不惧军法的叔伯们 看着雷虎的神色,再看旁边拳头紧握气得身子颤抖的雷不凡,苏婉并未开口。 倒是雷不凡忍不住了,看着下面那二十来名老兵兵油子,望了雷虎一眼,嘴唇狠狠一抿。 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之色,对着苏婉道了声“宛少爷得罪了”,便从苏婉的手中将那份名单抢了过去,冲着那二十来明老兵奔了过去。 “不凡?” 苏婉轻笑着开口,声音却是不容拒绝的冷漠:“由着他去!” 这雷家军的整顿,还得他们姓雷的自己开口比较合适。就算将来,雷家兄弟再回忆时,也不会觉得一无是处。 雷不凡冲到下面,对着身后跟过去的亲卫队士兵喊道:“来人,将这份名单拿给他们,让他们按照上面的信息一一报上来!” 亲卫队的小队长雷田非常委屈,声音很小地对雷不凡道:“可是二少爷,这些位……” “我不管他们的身份是什么,他们就算是我雷不凡的叔叔伯伯,可是在这中长松山,他们就是我雷不凡的兵!” 远处稍高的台子上苏婉听着雷不凡的话,眼底露出几分赞赏之色来。雷不凡虽然贪生怕死,狠起心来做事,倒也毫不含糊。 只是,这样做,还有一个败笔…… 那就是,依照苏婉对那些兵油子的了解,怕是这样的方法,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她依旧,支持雷不凡的做法! 既然是副将是将军,就该有将军副将该有的样子! 苏婉猜想的果然不差,虽然雷不凡不含糊,但是面对着处处不合作的二十来名老兵油子,仗着自己是雷虎兄弟的近亲关系,哪里会点头? 再者雷不凡这么冲过来,什么都不说,直接要求开始填写信息,他们更加不甘心。 再怎么说,他门也是长辈。雷不凡这么冲动做事,只会让他们更加不乐意。如果说上几句好听了,兴许心情好了,这信息也就完成了。 但是现在,甭想! “不凡,你真是对待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就是,不凡,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叔叔伯伯们,你这样,成何体统?” “就是,你父亲虽然不在了,可是我们雷家的规矩,你祖父教导你们的孝道,你们可有放在眼里?” “可不是……不凡,你虽然是个副将,可是我们雷家军是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 “对那三位,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何必那么当真?” “就是,都这么多人糊弄着,也不差我们十九人!” “是啊,不凡,再说了,你现在逼着我们这些叔叔伯伯来回答那些信息,这样没有礼数,可要知道回到东华城,不,就是这消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他会怎样想?” “就是,所以啊不凡,你啊……真是太年轻了……真是不懂事!” …… 雷不凡一眼望去,这些个叔叔伯伯,全都在数落着他。 他虽然顾忌着了祖父那边的颜面和教导,可是没有忘了宛少爷的话和雷家军的希望。 盯着这十九个雷家近亲大爷们,雷不凡一字一顿道:“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长松山,指不定就是战场!” “战场无父子,只有将军和士兵,只有服从和绝对服从!” 雷不凡说话时,脑中划过大哥雷虎之前教训他的话,现在再回想之前自己与大哥较劲说的话,觉得自己真***是个糊涂蛋! 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当时他非要和大哥对着干! 但是一想,这雷家军中,又有几个人真的觉得这里是战场,真的只有将军和士兵,而不是雷家军一个玩闹的场所? 他们,果真是坏在了司空家族的纵容之下,到时候真的自生自灭,或者被一打尽! 雷不凡越想越心寒,越心寒看向十九名雷家近亲大爷们的眼神越寒凉,越不忿越愤怒。 “我以雷家军副将的名义,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求你们,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内,马上完成这单子上面的的所有信息!” “如若不然……” 站在最前面的那位雷家近亲大爷,年约四十来岁,身材非常结实,小腹微微凸起,面颊上的肉有些多,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地盯着愤怒的雷不凡。 “如若不然,雷不凡你想要对你叔叔伯伯们怎样?” 那语气那神态,问的非常轻蔑,非常放肆,非常……蛮不在乎! 甚至,还轻轻笑了笑,笑得格外惬意轻松:“让做伯伯的来告诉你吧,兴许你还想着,如若不然,你便动用军法?” “军法处置?”这位大爷旁边的另一位脸上长着一个大麻子的大爷非常嘲弄地开了口:“我说乖侄儿,你一个晚辈对着我们这些长辈说这样的话,已经非常不敬了!” “动用军法?” “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雷不凡一忍再忍,可是这些个大爷们哪里会在乎他的感受?当年他们到雷家军来时,雷不凡还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奶娃。 一个小奶娃,现在居然迎合着一个外人来对着自己的亲人说动用军法,这天下还有没有孝道了? 如果不是顾忌着这雷不凡是雷家老爷子最喜欢的孩子,他们这些个叔叔伯伯早就动手教训了! 这边苏婉将那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就是那边雷不凡缓缓握成了拳头的手指,她都能看清上面的血脉。 “雷虎,这些个亲人,你怎么看?” 苏婉忽然来了这么一个问句,雷虎一愣。 愣了之后,想着苏婉的问题,再想想她问题中说的那十九名近亲叔叔伯伯…… 如何看?如果这些人真的当他是他们的亲侄儿,如果他们心中真的有雷家军,今天就不该如此! 真的是一家人,此时此刻,就该团结一致。之前他与不凡意见不一致,可是在看到了希望之后,两兄弟之间是半点儿芥蒂都没了。 反倒这些叔叔伯伯们,却一个个的都不愿意配合他们这边。 见雷虎陷入了沉思,苏婉又问道:“再一个问题,雷虎,你想想,你这十九名叔叔伯伯,是不是每一天都像今天这么步调一致,认可一件事情?” 这个问题,雷虎再次愣住。 然后,呐呐开口:“不是……宛少爷,这些叔叔伯伯们,其中是我父亲亲兄弟的,只有最先质问不凡的三伯和在旁边一直嘲弄的五叔。” “其余那些,都是父亲的堂兄弟们,而且他们之间,因着平日里各种事情,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矛盾。” 甚至,三伯和五叔之间,早在东华城时就不合,而近期因为宿舍问题,前两天大吵了一架,昨天上午都还是谁看谁都不对眼! 576军令如山,不听,斩! 如今宛少爷没有提到,他还真的没有发现,今日这些叔伯十九人,居然神奇地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同时不填写那个信息表。 三伯与五叔不合的事情,在东华城几乎众人皆知。而其中那些堂叔伯之间,为着家中那些家产之类的,哪一个不是挣得头破血流。 现在这样的情况…… 看着呆滞看着她的雷虎,苏婉缓缓开口:“事出反常必有妖!” 雷虎点头,可是这妖在哪里…… “宛少爷,难道是昨天那十人?” 苏婉看着雷虎,微微挑眉:“那十人不是交给你们了吗?没有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信息?” 如果得到了,现在雷虎也不该是这个表情。 眼底疑惑一闪而过,苏婉淡淡道:“那十人中,有四方势力。其中主要为你们一直听命于他的四殿下司空景月!” “再就是大殿下、二殿下和皇上的人!” 雷虎张了张嘴:“那……那三殿下那边呢?” “三殿下近来比较繁忙,忙着应付大翰国那边,忙着帮着洛云公主找回她在大翰国多年的外甥女!” 言下之意,司空景承没有时间来搭理长松山这边的事情,雷家军中的探子,与司空景承无关! 这,无疑也是在告诉雷虎,现在整个朝中,也就是三殿下司空景承没有惦记着雷家军的问题。 这,对司空景承而言,未免不是好事一件。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后,那份信息表如果还没有完成,那就再也没有完成的必要!” 雷虎大惊,连忙道:“可是宛少爷,那些叔伯们,一向骄纵跋扈懒散惯了,根本不会听我的!” “那是你的事情!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了,何谈再回到东东华城?”苏婉面色冷漠,眼神也非常冷淡。 “雷家军现在还有多少人,那份名单上面的信息,要一个不少!” 再不看雷虎,也不想与他多说,苏婉已经转过身去。 雷虎看着宛少爷这姿态,分明是不想再耽搁时间了。 可是如果有办法,就不会等到现在他还在这里干着急了。那些个叔叔大爷们,他…… 忽然,雷虎眼珠一转,宛少爷刚才的话…… 雷家军现在有多少人,必须一个不少! 比如那十名昨晚忽然被毒死的士兵,就可以不用报上来!那么这十九名叔叔伯伯们,再不听他的话…… 只是,雷虎还在犹豫。 他在犹豫的瞬间,却听到那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连忙抬头看去,才发现,那位三伯的人头,这会儿正沿着下面的凹地在地上滚啊滚,一直滚到后面一位堂叔的脚下,停住。 那双眼睛,他微微眯眼,还能看到那双眼睛中带着嘲弄不耻的笑容望着弟弟不凡…… “啊,杀人了!” “杀人了!” “天杀的雷不凡,你这是要造反吗?” …… 那些因为雷家三伯被雷不凡动手砍掉了脑袋的叔伯们反应过来,一个个都用惊恐又责备愤恨的眼神盯着雷不凡。 雷不凡的手在颤抖,看着地上三伯盯着他尚未消散焦距的眼睛,心口突突地跳着。 那些指责他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话,像是石头一样,一块一块地向他砸来,雷不凡这会儿,整个人有些发懵。 “二少爷!”旁边的亲卫队队长喊了他一声。 雷不凡从血腥中惊醒过来,这一惊醒,才发现因为刚才发懵,旁边的叔伯们已经凑了上来。 大有直接用气势和声势必死他的意思! 雷不凡眼底凶光一闪,一瞬间大声吼道:“军令如山!这就是下场!” “还有谁不服,尽管往我雷不凡的跟前凑!”雷不凡脸上溅了雷家三伯的血,阴狠着眼神怒道:“我雷不凡就不信了,军令如山乃是千古以来的规矩!” “就是回到东华城,到了皇上跟前,我也不怕与你们理论!”雷不凡粗声粗气阴狠地盯着众人,大声吼道:“来啊,你们谁倒是再来啊!” 他这么一狠下来,那十八人这会儿一愣一愣,吓得懵了。 显然没有想到,雷不凡这个时候,居然忽然放出这样的狠话来。而且他说的,回到东华城的事情,就是到了御前,他们确实没有赢的理由。 “五叔,你呢?是不是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依旧坚持不完成这些信息?” 被问话的雷家五叔一怔,眼神下意识地从旁边的无头尸体雷家三伯身上扫过…… 后背冰凉,再看了一眼那边已经向这边望过来的宛少爷和快步奔过来的雷虎。 忽然,眼睛一亮,盯着雷虎就喊:“雷虎,你们这是要至雷家于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地吗?” 雷虎心里也发憷,可是三伯已经死了。 人死了,他现在就算再怎么解释,都无法开口。就算开口了,依照那些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原谅他们? 只会变本加厉,趁着这一次不凡动手,趁着雷家老爷子远在千里之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他们的兵权! 想到这里,雷虎后背心一凉。他心中所想的这些话,都是站在那边,看着什么都没说,但是用密语传音过来给他的。 雷虎抿了抿唇,脑中闪过这些年来,这些叔伯们的所作所为,诚如宛少爷说的那般,这些人,在某些事情,还比不上府中的一个奴才,或者外面的一个乞丐。 “雷虎,你倒是说话啊!”雷家五叔冲着雷虎吼。 雷虎身子一颤,然后在雷家五叔错愕的眼神下,一抬手忽然从旁边的亲卫队士兵手中接过长剑。 “雷副将说的有理!向来军令如山!” “谁敢不从,直接军法处置!” 说罢,雷虎转身,一双虎目狠狠盯着雷家五叔:“雷老五,这名单上面的信息,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 同时,他手中的长剑,直接驾到了雷老五的脖子上。 雷老五身子一颤,面色煞白地盯着雷虎,张了张嘴,脖子上面一痛,雷老五惜命,啪嗒一下就跪了下去:“老将军饶命啊,我写,我写!” 后面的人跟着扑通扑通地跪了下去,不断地喊着要写那个信息表! 雷不凡和雷虎对望一眼,雷不凡狠狠吼道:“识字的,自己过来写!不识字的,找识字的帮着写!” “是……是!” “来人,将雷老三的尸体带下去找个地方埋了!” “是!”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剩下的还活着的站在队伍中的士兵的信息,尽数记录了下来。 雷虎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拿着那份名单,快速回到了苏婉身边交给苏婉。 “宛少爷,都齐了!” 苏婉淡淡瞥了名单一眼,将名单收好,轻轻点头:“那就按照之前的指示进行训练!” “是,宛少爷!” 给读者的话: 今天加更哦…… 578开始魔鬼式训练(加更) 将整个雷家军按照信息表里面的特点分类,雷虎当年跟着父亲征战沙场三年,虽然没有冲锋杀敌,但是父亲训练士兵时,他见过很多。 雷家就这么两根独苗,当年的雷家家主舍不得儿子受苦,一味地呵护着,这也是那些叔伯们为什么根本不给雷虎雷不凡两兄弟面子的原因之一。 这些士兵中,大半都是当年跟着雷家家主打天下的老士兵,不用从头教起,甚至还可以让老兵带新兵,更加快速地成长起来。 第一步,苏婉是让雷虎和雷不凡锻炼雷家军的,是雷家军的身体素质。 这些个几乎是养尊处优的大爷们,哪怕是在鸟不拉屎的长松山,还能是一身细皮嫩肉。 可见这么久以来,这些大爷们日子过得多舒坦。 于是,马拉松式的长跑训练,开始! 最初,是从一千五百米开始…… 可是这一千五百米,能够坚持下来的雷家军士兵,非常少。就是雷不凡副将,跑下来时都觉得头晕眼花,牙龈发酸发痛…… 看着一窝蜂似的一哄而上,到了最后拖三拉四,稀稀拉拉不成队伍的队伍,苏婉轻轻摇头。 轻盈一跃就到了雷不凡和雷虎身边,望着体型高大的雷虎道:“雷虎,现在只是训练,并非是比赛,而且长跑和短跑不同,我们现在锻炼,是耐力!” 而不是,一窝蜂哗啦地向前冲,跑了几百米之后,气喘吁吁,大汗如豆,再也抬不动腿。 雷虎面色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后面稀稀拉拉过来的歪瓜捏枣们,对着苏婉恭敬道:“宛少爷,雷虎明白了!” “恩,按照我制定的训练计划表来,我们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或者会临时改变成一个月也说不定!” “雷家军重振旗鼓而来,将来想要再回东华城,不刻苦训练,不吃得苦中苦,如何去做人上人?” 雷虎听着,尴尬的脸上露出激动又振奋的神色来:“是,宛少爷!” 苏婉点点头,望着雷虎道:“去吧,记得,七天我会检查一次,不合格者,连夜训练!” “是!” 后面的士兵听着苏婉的话,一个个眉头都打结了。 可是敢怒不敢言,忌惮着雷副将手中的长剑,更忌惮着一直不曾出手的宛少爷三人。 单是宛少爷让他们看得那个东西,就已经让他们目瞪口呆不能言语了,更何况,宛少爷居然能上得了天柱峰! 整整一天,士兵们开始了魔鬼式的训练。 等到下午吃晚餐的时间时,有一大部分的士兵都没有来吃晚餐。苏婉问了情况,前来吃饭的士兵叼着馒头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口水都流了出来。 于是,流着口水含糊道:“累着了,歇下了!” 苏婉听着,只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 士兵吃饱喝足,准备再拿几个馒头回去,结果却被苏婉拦住了。 “宛少爷?” “只管吃饱,不管打包!你还没吃饱?”苏婉看着士兵问。 那士兵神色一慌,连忙将拿在手里的一个馒头咬进嘴里:“不是,饱……饱了!再吃这一个!” 苏婉看着这些士兵,眼底神色微微一深。 前来吃饭的士兵回到营帐里面,手里还拿着一个白白的大馒头在啃,嘴上尽是油腻,看得那些没有吃饭,也没有睡着了的士兵,一个个吞唾沫星子。 “怎么样,带回来了吗?”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脸凶相的男子。 那拿着馒头的士兵吓了一跳,看着一脸凶相的男子喊道:“柴二哥,宛少爷就在那里,不许我们多带!” 这位士兵后面跟着回来的士兵,一致点头。 “是的,柴二哥,宛少爷说了,只管吃饱,不能打包!” “不过柴二哥,今天的饭菜可比我们之前的好太多了。” 柴二哥皱眉:“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将军给我们改善伙食了?” 虽然经常喝酒吃肉,可是喝得都是粗劣的酒水,所谓的肉,都是在长松山上打来的野味。 现在看,整个长松山,几乎都看不到一只鸟半只兔子了。 所以,他们这些食肉动物,越发的焦躁不安起来。 “是老将军那边发话改善伙食,而且是五菜一汤,每个人可以放开了肚皮吃,不必担心明天没有好吃的!” 柴二哥后面那些个没有去吃饭的士兵愣住:“这话是真的?” “是真的啊,听说是宛少爷那边三位少爷带过来的军粮!” “这么好的军粮,舍得给我们吃?” “是啊,今天里面三素两荤,两荤是红烧肉和炖鸡肉,可好吃了!” “什么?” “那一汤是什么?” “这个汤就显得清淡了,是萝卜肉丝汤,不过非常爽口!” 地上的士兵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娘的,这么好的伙食,老子怎么可能错过?” “就是,这都大半年没有才吃过红烧肉了,我要去吃红烧肉!” 眼看着地上休息的士兵一个个站了起来,柴二哥忽然长臂一伸挡在那些人的前面。 声音很不屑很讥讽:“就这么一顿红烧肉就将你们全收买了?” “你们不要忘了,我们今天不去吃晚饭,是为了什么!”这句话,柴二哥压低了声音,面色异常严肃。 而那些想要去吃红烧肉的士兵们,齐齐愣住。 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一握拳,一咬牙,忍了! 不就是顿红烧肉么,等到他们回到东华城,要吃什么没有? 柴二哥一把抢过去吃饭士兵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还没塞进嘴里,就被旁边的人抢了过去。 “他奶奶个熊的!” “柴二哥,小点儿声,当点被宛少爷他们发现!”那抢到了馒头直接塞进嘴里的士兵满脸笑意看着柴二哥。 柴二哥粗鲁地踢了他一脚:“你小子!好样的!” 抢到了馒头的士兵狼吞虎咽将馒头咽了下去,冲着柴二哥挤眉弄眼,然后快速躺下来,继续休息! “柴二哥,你说宛少爷,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的动作?” “不可能,我们可都是眼神交流,什么都没说!” “就是说了,她一直在那边,根本没有过来,怎么可能知道?” “行了,快睡觉吧!这没东西吃,可真是饿得难受,快睡!” “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营地里面也渐渐安静下来。随着夜幕来临,士兵们相继进入梦乡。 雷虎和雷不凡最后清点了一遍人数和确认了明天的训练计划,累得不轻的两兄弟去了自己的营帐休息。 夜半,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凉风袭人。 没有鸟叫声,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才虫鸣声。 营地的最深处,半个脑袋忽然从营帐中探了出来,注意到外面一切安全,然后整个脑袋探了出来。 579深夜想要逃跑 再然后,整个人探了出来,与前面一个营帐探出来的人打了一个手势。 然后一个营帐接着营帐,先是一人出来,紧接着营帐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里面走了出来。 “咔嚓”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响亮。 刚刚走出营帐的士兵们,像是之前就已经串通好了一般,瞬间齐齐扑倒在地上。 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哪管是谁压在了谁身上,谁踩着了谁的脚,谁又不小心踢到了谁的子孙根,那都必须给忍着! 因为前面,带头的柴二哥正横眉冷目地盯着他们,谁要是再放肆弄出一些声音来,那只怕下一刻就会被直接弄死。 “刚才是谁,给我滚出来!” 确定没有惊动宛少爷等人后,柴二哥压低了声音,神情粗暴冷漠。 士兵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柴二哥那冷酷的面容,双膝软就要跪下去。 “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信不信你柴二哥让你今天交代在这里?” 身材瘦弱的士兵打颤的双腿,这个时候,哪里还敢跪下去,望着柴二哥,吓得都红了眼睛。 柴二哥看着他这个模样,非常粗暴地低吼:“出息!” 旁边的王大膀子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笑着道:“好了,都是自己兄弟,快些,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从后山那边绕道走呢!” 柴二哥哼了一声,这才转开视线:“好了,都起来,快些走!” 王大膀子和柴二哥,一位是十多名雷家兄弟叔伯中的堂叔,一名只是雷家军中普通的士兵。 不过王大膀子一手好力气,得柴二哥看重。 大队人马快速向着后山进发,而剩下的人则是在营帐外面防风。几乎等于五步一人,十步一个捎点,分布得非常均匀。 “柴二哥,真的要走后山?那边太凶险了!” “难不成等着那个姓宛的,用那种方法将我们都折磨死?” “这个……” “走!下去看看!” 结果,雷家军的大爷们一个个到了后山一看…… 神呢,他们只是知道这边有一条小路是通向山顶的,可是并不知道,所谓的通向山顶的小路,中间居然是断开的。 一群人站在悬崖边上,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一个个吓得面色煞白,双膝发软。 饶是柴二哥还算镇定,面色也发青:“走,去西边!” 他记得的,西边虽然距离那姓宛的休息树林比较近,只要他们放轻了脚步声,还算没问题的! “等等!” 柴二哥忽然开口道:“王大膀子,你带着十个兄弟,去西边先去探探路!” “好嘞,柴二哥!” “兄弟们,跟上!” 这边偏僻,声音稍微大一些,他们不担心姓宛的那边会听到。 于是王大膀子带着十个兄弟,在西边树林那边绕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条小道。 这小道非常偏僻,而且几乎是在杂草丛中,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去,先试试!” 王大膀子一招呼,前面十名兄弟一个连着一个快速跟了过去。结果没走几步,连着哎呦哎哟几声,紧接着就是呼喊救命的声音…… 等着王大膀子带着十名兄弟回来时,雷家军的兄弟几乎都认不出来,这到底是一个王大膀子升级成了两个王大膀子的个头,还是其余十个都成了王大膀子的个头! 让他们更加惊恐的是,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最前面的柴二哥放声大喊:“快跑!” 可是惊悚来的太突然,呼喊来的太突然,雷家军的大爷们又是一个一个凑在一起的,这会儿让快跑,所有人都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一旦有事,立马向营帐跑。 两千多人的队伍,前面的人看着密密麻麻出现的马蜂吓得面色煞白,转身就跑。 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之前去探路的兄弟回来了。 于是伸长了脖子向前看,看看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甚至,还在跃跃欲试,成功了,他们可以快速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结果…… 好消息没等来,等来的前面兄弟们见了鬼一般的惊恐尖叫声…… “你踩着我的脚了!” “啊,痛死了!”、 “快让开,有马蜂啊!” “快让开,你顶着我的蛋了!” “他娘的快滚开,马蜂来了!” …… 咒骂声,哀叫声,尖叫声,惶恐声……此起彼此,不绝于耳! 凤吟九和连璧看着下面那一群被马蜂追着跑,却又因为人撞人没有地方跑被马蜂蛰着嗷嗷叫的雷家军大爷们,笑得意味深长。 “这个办法,真的是阿婉想出来的?” 凤吟九觉得,今天这个画面,看着真的太美好了。 最先发现附近树林马蜂窝比较多的连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头:“这些马蜂窝,都是鬼面阁的人找来聚集在那条小道附近!” “地上的坑,也是鬼面阁那边的动作?”凤吟九眼底明显带着不信。 连璧才懒得管凤吟九信不信,关键是,结果是阿婉想要的就行。 于是,看着凤吟九淡淡道:“阿婉说了,既然他们比较喜欢在夜晚到处跑,那营帐暂时就不要用了!” 凤吟九眼底眸光微微加深,看着已经转过身往下面雷家军大爷们那边走去的连璧背影:“单单是没了营帐多没趣,不如连带着衣服什么的都收了,多好?” 不逼到份上,那些个大爷们哪里会知道和他们作对的后果!如果不是顾念着这些人是阿婉看上的,他可没有任何耐心跟这些人耗着。 前面连璧听着凤吟九的话,嘴角微微一抽。 “来人!” “王爷!” “自己想理由,带人去将那些士兵的衣服,都给扒光了!” “记得,速战速决!” “扒光他们的衣服?”侍卫眼皮嘴角都在抽。 凤吟九笑得意味深长:“被马蜂蛰了正难受,现在正是好时机!” 侍卫嘴角一抽,他们王爷果然一般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这样的狠招! 这会儿天气转凉了,再下去一个月,啧啧…… 那就是寒冬腊月冻白猪的节奏啊! “是,王爷!” 侍卫领命,快速去了营地那边。 营地里的柴二哥等人要哭了,后面的人还没散开,前面的他们被马蜂蛰得一个个鼻青脸肿,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快散开,快散开!” “柴二哥,当心被雷虎他们听到!” “老子都快被蛰得没命了,还管他们听不听到,就巴不得他们听到!” 正好可以赶来救他们! 580好大一群白花花的猪 雷虎和雷不凡累了一天,早就睡死了。 身边的亲卫队虽然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是之前得了宛少爷的吩咐,没有人过去搭理一群咎由自取的雷家军大爷们! 所以,等到第二日,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天微亮就醒来准备训练时,发现整个训练成几乎没人,气得两兄弟直冒火! 于是带着亲卫队,呼哧呼哧奔向士兵营地。 尚未到营地,就看到白花花一片,好多白猪啊,以为眼睛出问题了。 “不凡,我们这边,什么时候送来这么多头猪了?” 雷虎眼力不如雷不凡,加上士兵们被马蜂折腾了大半夜,一个个鼻青脸肿,又是光着身子的,被看成是主,也怨不得雷虎! 倒是旁边的雷不凡看着那些光溜溜白花花的身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根本没听到自己哥哥刚才问了什么。 而前去探消息的士兵回来,脸上神色惶恐,结结巴巴:“老将军,老将军,不好了,士兵们那边的营帐都不见了!” “还有,士兵们的衣服,也都没了!” “再有,士兵们大多数都被马蜂蛰了,有近五十个兄弟,伤得比较严重!” 雷虎听着那些消息,懵了! 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问,一边快速向柴二哥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近了一看,瞬间呆住。 而呆愣的雷不凡已经缓过神来,看着兄弟们一个个背光了,白花花一片找着草丛里面钻遮羞,又是愤怒又是……想笑。 这样的情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啊! 看着雷虎和雷不凡过来,柴二哥连忙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又连忙半尊下身子用手遮住重点部位:“老将军,我们知道错了,快些将衣服都还给我们吧!” 雷虎一头雾水,看着白花花的一片又是震惊又是诧异:“什么知道错了?你们做什么事了?” 原本就人高马大,发育非常健壮的王大膀子也走了出来,整个脸已经堪比两百斤的猪头。 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老将军,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将衣服先还给我们吧!” “是啊,老将军,求求您了!” “求求您了,老将军,雷副将,求求你们了,快将衣服还给我们吧,这都十月天气了,可冻人了!” …… 这个时候,就是雷虎反应慢,也该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再扫了一眼不远处原本是营帐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泥土地,居然连床被褥都没有? 不等雷虎开口,被扒光了又被马蜂折腾了一夜的雷家大爷们,再也不敢有所隐瞒。 一个接着一个开口,零零总总的,将整个队伍谋划着逃跑的事情交代了一清二楚! 雷虎和雷不凡听完,整个脸色都黑了。 雷不凡猜到了是宛少爷那边的手笔,可是没有想到宛少爷下手的理由,竟然是这群士兵想要逃走! 如果不是阻止及时,他们昨晚又睡得那么沉,等到今天醒来,这长松山,估计就剩他们兄弟了。 “好一群混账东西!”雷不凡气得大吼:“活该宛少爷让人扒光了你们衣服,活该你们被冻着!” 雷虎则是咬牙切齿冲着柴二叔和王大膀子吼:“是谁的主意?” 柴二哥这会儿只想快些找回自己的衣服遮羞:“老将军,是我的主意,我知道错了!” “哼!” 雷虎环视了一眼众人,再回头看了一眼宛少爷昨天站的位置,发现今天那边没人…… 雷不凡也注意到雷虎的心思,压低了声音道:“宛少爷这么做,必定是想要给他们教训!” 雷虎刚准备松口的话,到了嘴边,直接变了:“现在听我命令,马上准备开始三千米长跑!” “都按照队伍站好!” “这是练习,不是比赛,所以不用争先抢后,只管跑完,但是不能乱了队形!掉队者,罚禁食一顿,扣除军饷一月!故意抵抗不跑者,直接军法处置!” 雷虎的话一说完,雷家军的大爷们呆了! 这么光溜溜的,光天化日之下,虽然这长松山没有女人,不介意被兄弟们看着自己的小兄弟,但是…… 从来不曾这么光过,多少觉得尴尬! 雷不凡见状大声道:“都想交代在这里是吗?” 这话一落音,雷家军的大爷们也顾不得这会儿和兄弟们坦诚相见,哗啦一下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预备……” “开始……跑!” 两千多人的队伍,在太阳尚未跳出地平线时,已经开始跑了起来。尽管身上还浮肿着,可是没有一个人,不是希望早些跑完的。 毕竟,再迟一点儿,可就天亮了! 天亮了,那才是真正的尴尬无比啊! 三千米的长跑训练,雷家军大爷们的进度可比昨天一千五百米的长跑有效率多了。 有掉队的,可是掉队之后,歇息了一会儿,又快速追了上去。 气喘吁吁,呼哧呼哧…… 一时间,整个山坳里,只听到雷家军大爷们喘粗气儿的声音和雷不凡等人督促的声音。 “队伍给整齐了,不要太快!” “对,这样,听着脚步声!” “跟着我喊,一二一!” “一二一!” “一二一……” 苏婉醒来,知道凤吟九和连璧晚上做的事情,想着雷家军的大爷们这一次被折腾的好不可怜,倒是笑了。 “江月,让人将治疗马蜂蛰伤的药送到雷虎那边去,等到中午的时候,发给那些士兵!” “是,郡主!” “对了,昨日挖的那些坑,可都加深了?” “按照郡主吩咐,已经加深了!” “恩!” “郡主担心那些士兵还想从哪里逃走?”江月疑惑地问道。 苏婉笑着摇头:“经过这一次,他们绝对不敢再有那样的想法!” “那那些坑?”江月更加不解了。 苏婉望着江月,神色温和地道:“那边的那些坑,还要再加一些,到时候,两周之后,那边会是他们的训练基地!” 江月:…… 伸手拍了拍江月的肩膀,苏婉笑了笑:“好了,你去忙吧,我去那边看看!” 她这话刚说完,三道声音同时阻止。 “不行!” 苏婉错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她这边的凤吟九和连璧,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一向冷静的江月,面色微微一红。 可是苏婉的视线在凤吟九和连璧身上,并未注意到江月脸上神色的变化。 倒是连璧,想着苏婉刚才的话,这个时候,怎么能让苏婉过去? 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连璧咳嗽了一声道:“阿婉,现在他们那边的情况,你是女子……” “他们都是光溜溜的,阿婉你确定要过去看?”凤吟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们……” 581差点儿走火入魔(加更) 从被凤吟九和连璧堵了那一次之后,苏婉硬是三天没搭理那两人。 偏偏被那么折腾着的雷家军效率非一般的好,所以凤吟九和连璧决定,在之前的半个月,就让那群不识好歹的大爷们,索性光着训练! 只有到了夜里天冷的时候,会在他们训练结束之前,将营帐搭建好,然后,一人两床被褥准备好。 等到雷家军的大爷们回来,不会被冻着。 可是到了第二天训练之前,那些大爷们就会被寒风给冻醒,紧接着,不用雷虎雷不凡去催促,一个个地站得整整齐齐开始晨跑! 如果有谁还在地上打滚不想起来的,不用谁开口,自有被冻得不行的士兵开始用脚叫没起床的士兵起床! 原本想要插手的苏婉,瞧着进度非常不错,也就放任了。 三天时间,她索性静下心来自己练功。 从天柱峰下来,苏婉面色煞白。 抬头的瞬间,便看到凤吟九面色阴沉地站在她面前。 眸光微微一闪,苏婉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我若是再不过来,你是不是想要在这边,将自己折腾到死?”凤吟九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苏婉抿唇,眉心微微蹙着,体内气流还在不断地逆流,非常不舒服。她知道今天练习有些过了,急功近利了些。 可是,她有些控制不住心底那股想要在瞬间强大起来的感觉,而且也想要试试,不借助滑翔机,能不能上下自如? 结果,她失败了。 体内气血逆流,苏婉晃了晃眼,对凤吟九道:“我先……你做什么?” 凤吟九哪里还会由着她的性子来,当下一把拉过苏婉的手,在眨眼间封住了她周身大穴。 同时,一双大手,瞬间落到了她后背背心处。 半刻钟之后,凤吟九才收回手。 走到前面看着苏婉渐渐恢复了血色的面孔,心底的怒火并未有因为苏婉身体的好转而转淡,反而一直阴沉沉的。 再,俯身直接将苏婉抱了起来,大步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两人正好遇上了得到消息,前来这边找苏婉的连璧。注意到凤吟九抱着苏婉,连璧眉心一皱。 倒不是因为这会儿吃醋,而是下意识地认为,苏婉受伤了! 否则按照苏婉的脾气,哪里会让他们近身? “阿婉怎么了?” 凤吟九瞥了连璧一眼,视线从怀里狠狠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苏婉脸上划过,声音冷冷的:“她差点儿走火入魔!” 原本满脸关切的连璧,这个时候冷峻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看向凤吟九怀里苏婉的眼神,也变得跟刀子似的:“你看着她,我去采药!” 经过体内气流逼迫,苏婉体内的点睛就算不苏醒,也会有所动作。连璧不敢耽搁,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两人跟前。 回到树林中搭建的帐篷中,凤吟九将苏婉放在里面的床榻上:“没有本王允许,谁都不许靠近这边半步!” “是,王爷!” 知道自己今天有错,可是苏婉也不想这样被凤吟九点住穴道,动弹不得,也开不得口。 她的武功几乎都是他和连璧教的,虽然内力不及两人,可是这点穴的手法,凤吟九明明教了她。 这会儿,她试了n遍,却没有哪一次能解开凤吟九封住她的穴道。 气得面色阴沉的凤吟九,吩咐完毕之后,转身走到床边,盯着苏婉看着。见她乌黑的大眼睛左闪右闪,也看得出来她想要说什么,凤吟九根本不搭理! 转身,追到了前面几步处的小型书桌前,让影卫将那些信息送了过来,一一专心看了起来。 苏婉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背影。但是这么看着,不到一会儿,眼睛就受不了,开始泛出泪光来。 偏偏凤吟九什么都算到了,这会儿背对着她坐着,就算她这会儿眼中泛着泪光,凤吟九也看不到。 苏婉在心中暗暗想,这凤吟九绝对是故意的。 知道她会想尽办法让他解开她的穴道,他索性直接不管,由着她在这边用眼珠子折腾! 越想越气闷,苏婉很想狠狠磨牙。 可是,她连牙都磨不了! 渐渐,因着这几天在不停地练习,今日练习过度差点儿走火入魔,苏婉瞪大的眼睛,这会儿正开始打架…… 没过一会儿,细长的睫毛轻轻覆在眼睫上,渐渐睡了过去。 这边的凤吟九,正好看完手中的最后一道信息,将所有信息销毁之后,这才转过身来。 瞧着床榻上已经睡着了的苏婉,凤吟九的眉头依旧紧锁。 “让人去山上看看,连璧那边情况怎样了!” “是,王爷!” 看不到的地方,看不到的人影,悄无声息出了营帐。 凤吟九起身,缓步走到床榻前,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着睡着了的苏婉,手指缓缓落在她带着人皮面具的脸颊上。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凤吟九眼底神色温柔。 可是一想到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心中又升起一股愤怒来。真是恨不得,将她翻过来,对着屁股狠狠打上一顿! 这丫头从小就开始谋划,这身子本来就弱。五岁之前,三天两头的生病,又是掉进池塘又是被毒打…… 就算后来养的不错,到底是女儿家家。 忽然,凤吟九的手落到了苏婉的肩头,再沿着她颈边的衣服,一点点滑了进去。 手指轻轻在她脖颈处一划,苏婉睡得更加沉了。 眼底有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最后变成了冷硬和深邃。凤吟九快速抱起苏婉的身子,然后极快地将她的衣服从肩头拉了下来。 白莹的香肩半露,凤吟九微微眯眼,并未多做停留,视线快速落到了苏婉的后背上。 等到看到莹白的后背上那鲜红一滴时,呼吸陡然一顿。 也是在那一瞬间,凤吟九快速将苏婉的衣服拉了上来,同时身子微微一档,拦住了外面进来的连璧的视线。 “你在做什么?” 连璧的声音,带着别样的冷锐和犀利。 凤吟九神色慵懒,眼底眸色沉沉:“阿婉刚才做了噩梦,我点了她睡穴!” 其实,他根本不用解释。 但是这个时候,他不想和连璧打架! 连璧如果相信凤吟九的话,那就不是连璧。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点睛会有所动作,我现在需要给阿婉施针!” 凤吟九点头,起身,推开了几步,并未出去。 连璧则是皱着眉头:“我施针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 “本王不会出去!” 他绝对不会让苏婉在不清醒的时候,单独和连璧在一起。 何况,还是施针。 582怀疑这三人的来历 连璧神色冷漠地盯着凤吟九,眼底是警告的神色。凤吟九站在一旁,看着连璧,声音多了几分冷意。 “自从那次之后,她体内的点睛从来没有活动过!现在,谁都不知道等会儿会是什么情况,你觉得本王会等在外面?” “倘若你是本王,你觉得这个时候,本王让你出去,你愿意出去?” 连璧狠狠剜了凤吟九一眼,若不是顾忌着苏婉这边不能等的情况,这会儿两人估计会打上一架。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动半分!” 再不看凤吟九一眼,连璧转身,快速从袖口中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拿了出来,在床边快速摆开。 这边凤吟九见连璧神色略微迟疑,缓缓开口:“你该知道,她最是忌讳男子的触碰!” 连璧本想将苏婉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那样更加准确。若是点睛有所动,他也能及时察觉。 但是凤吟九的话,确实在理。 何况让他当着凤吟九的面脱了苏婉衣服,他也做不出来。就是凤吟九不在这里,他兴许也会迟疑。 “我知道!” 冷漠回了凤吟九的话之后,连璧冷声冷气道:“注意着雷虎兄弟那边的动静,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凤吟九挑挑眉,不说话。 这附近都是他的人,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可能靠近这边十步之内,为着直接射杀! 银针一根根从苏婉的头顶落下,再将她翻了个身,一根根刺入她的后背心,随着连璧手中的力度,一点点深入她的肌肤。 哪怕是被封住了睡穴,可是她这会儿气血虚弱,点睛又是极其凶狠的蛊虫,发作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校场那边,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很纳闷儿,今天这是怎么了,三位少爷一位都没过来。 之前连少爷和凤少爷会在这边看看,偶尔会指点一二,都是非常精华的提议,让他们茅塞顿开。 “哥,该不会三位少爷那边有什么事情吧?我过去看看。” 雷虎想着自己弟弟冲动的性子摇头:“你在这边督促着,我过去看看!” “也行!” 到了小树林这边,雷虎还没靠近平日里宛少爷所在的地盘,作为一名战士,他明显地察觉到了杀气。 还没开口,忽然一道黑影一闪,出现在他跟前:“凤少爷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许靠近这边半步!违者,杀无赦!” 雷虎一怔,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问道:“这位老弟,是不是三位少爷遇到了什么麻烦?” “凤少爷说了,雷家军兄弟只管好好训练就好,其余的不要多问!” 雷虎再次一怔,非常肯定三位少爷这边发生了事情。 雷家军的进步,作为老将军,他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这个时候三位少爷这边出现了事情,他只想尽绵薄之力。 “老将军,三位少爷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这边不会有任何事情,你们一切照旧,尽快提升雷家军的势力,才是给三位少爷最好的结果!” 听着黑影的话,雷虎张了张嘴,四周的杀气并未减退,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点头:“哎,我知道了!” 回到营地这边,雷不凡听了哥哥雷虎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像三位少爷那样的人物,会有什么事情呢?” 雷虎看着弟弟,似乎想到什么,半响语重心长道:“这个啊,三位少爷虽然相貌平平,可是必定是不凡之人!” 雷不凡掏了掏耳朵:“可是大哥,整个元修大陆的青年才俊,并未有这样的三个人啊!” 雷虎也纳闷:“这个你说的是,可是……你看看他们所带的士兵,还有刚才我过去那边时,四周浓烈的杀气……” “但是我稍微向后退一步,便感觉到四周暖洋洋的……”雷虎想着刚才那让他心惊胆战的杀气,后背心还在冒汗。 “士兵训练有素,而且几乎来去如风!他们三人,一个神态慵懒,一个冷如寒冰,一个清雅灵秀……” 雷不凡摸着下巴捉摸:“大哥,这样的人物,你听过么?” 雷虎摇头:“要是知道,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烦恼这个问题?” “整个元修大陆,以慵懒邪肆出名的人物,似乎只有大翰国的恭亲王殿下!而冷如寒冰,周围煞气横生的……” “只有常年在战场上的人物,才会有那样的煞气!说到在战场上风云无敌的,就只有北陵国的战神四皇子!” “至于清雅灵秀,却又在灵秀中隐含冷傲凌锐的……” 两兄弟思来想去,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而前面两个人,一个容颜比女子还要妖媚三分,传闻脾气阴晴不定,喜好也无人所知,可是其狠辣的手段,元修大陆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战神四皇子,也是生得冷峻无双,令整个北陵国的女子倾心不已。这些年来,北陵国国舅府的香凌小姐,追着几乎跑遍了整个远修大陆。 如果不是因为战神皇子一身煞气,让不少女子敬而远之,只怕战神四皇子在桃花运这上面,会更加炙手可热。 再对比一下这位三位公子,就拿其相貌来说,可以直接排除! “也罢,既然三位少爷不想我们插手,我们好好训练去吧!”雷虎最后叹了口气:“只希望没事,不然我们这雷家军才刚刚有了起色……” “大哥放心,这三位虽然不是恭亲王和战神皇子那样的人物,可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这样的人物,加以时日,又恰逢乱世…… 只要跟随着他们,何愁将来雷家军不会再赢回当年的盛名? 树林中临时搭建的营帐中,苏婉的额头上因着连璧手上的银针,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避免人多眼杂,在苏婉的事情上,除开苏婉这边的人,凤吟九和连璧在处理苏婉的事情时,向来不过他人手。 “药已经到了帐外!” 凤吟九也听到了外面有人靠近,快步走了出去,从连璧的人手中将汤药接了过来。 “你喂她喝下!” “这是安神药,只要她完全睡着,没有任何意识,就算点睛苏醒,有我在这边用银针控制着,阿婉不会太痛苦。” “恩!” 轻轻掰开苏婉的嘴,凤吟九小心翼翼地将汤药给苏婉喂了下去。 一碗药喝完,没过一会儿,看苏婉的神色,果然睡得更沉了。 再看她额头上的细汗,这会儿在一点点的减少,而且刚刚比较凉的小手,也在渐渐升温。 “只要在这两个时辰之内没事,这一次就不会有事!”半响,连璧开口道:“我现在担心,姑苏流云感应到了点睛这边的动静之后,有所行动!” 583国师再出山 这万蛊之王是姑苏流云种在苏婉体内,姑苏流云又是操控巫蛊的好手。若是寻常人,相隔千万里,他不担心别人还能隔空操控蛊虫。 只是这万蛊之王,他从来不曾接触过。 又是姑苏流云养出来的兄弟,难免不带着一股子猜不透的邪气。 五华山下,容颜如画的男子唇角微微上扬着,他本是站在五华山下崖底的寒潭之盘,手指间拿着一株细长的小草。 忽然手指微微一动,深邃宛如黑瞿石一般的眼底划过一道捉摸不透的光芒。 “不早不晚,刚刚好!” 清雅温柔的声音,手指轻轻一谈,原本在他手指间的小草,瞬间飞落在寒潭对岸的崖壁上,稳稳地定在了没有半分缝隙的岩石上。 细看绿色的叶子下面,根茎竟然没有半丝露在外面,显然就是他那么随意一挥,那小草像是天生就长在那石头上一般。 这样的手法,若是被人看到,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惊叹于男子内功的深不可测。 “休息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走了!”姑苏流云转身,清雅秀绝的脸上,尽是温柔无尽的笑容。 然后,随着他的步子,身影只是在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寒潭四周,亦或者是悬崖峭壁之上,没有哪里有他的影子。 两月之后,长松山的深夜格外寒冷,这种天气,估摸着随时都有下雪的可能。 雷家军的兄弟们却没有一个埋怨这天气不好的,反倒一个个在营帐里,无比兴奋。 “听说只要我们全体兄弟过了检查,宛少爷就会告诉我们,那日我们看到的能让人在天上飞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而且怎么使用!” “是啊,我也听说了!” “所以,我们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必须全部通过!” “是,必须全部通过!”、 “谁拖后腿……” “拖出去暴打一刻钟!” “暴打一刻钟!” …… 只是还没等到第二日的大检阅,深夜的时候,雷虎兄弟得到消息,皇上在太和宫遇刺,四殿下让人封锁了整个皇宫,正在严密追查刺客。 三殿下当时在洛云公主府上,得知消息后,进宫却被四殿下以搜查刺客为由,将三殿下拦在了皇城之外。 不仅如此,从与大宛国停战之后一直在休养生息的北陵国,居然忽然呈兵清流国北部边境。 与大宛国在征战的大翰国,也调集了十万大军,向清流国西南部逼近…… 一时间,清流国遭受两国同时夹击! 两国同时出兵清流国理由非常简单,北陵国呈兵清流国北部边境,因为北陵国四殿下忽然失踪,有人得到消息,传闻四殿下被清流国所抓,要求清流国放人。 至于事实如何,清流国皇上遇刺,据说还在昏迷中,不得其真假。大翰国不出兵,是得知清流国皇上居然派人阻拦凤郡主进入东华城! 凤郡主苏婉乃是奉命进入东华城来探亲,结果在进入清流国边境之后,不知所踪…… 大翰国完全有理由认为,是清流国这边动了手脚,想要趁着大翰国与大宛国交战之计,完全不将大翰国放在眼里。 甚至罔顾大翰国皇上圣旨,对凤郡主苏婉下手,还是对自己清流国皇室血脉动手,这是大大的不仁不义! 于是,大翰国的十万大军,完全是打着寻找凤郡主苏婉的名号,向清流国边境挺进! 传闻,这一次带兵出征的人,是大翰国的太子白祁飞! 清流国三殿下听闻军情之后,第一时间带兵出征,赶往北部边境,也就是向着长松山方向而来。 北陵国想要进入清流国,首先要绕道上梁国南部边境,也就是长松山这边。 长松山雷家军算是四皇子的人,司空景承信不过弟弟司空景月,于是亲自带兵而来。 而四殿下司空景月不想司空景承夺走他在长松山这边的兵权,也派了一名将军赶来。 两人之间,争端开始摆在了明面上。 至于大翰国那边的出兵,清流国老将黄世忠亲自带兵出征,奔赴清流国南部边境…… 夜深露重,寒气逼人。 雷虎看着四殿下那边传过来的消息,问弟弟雷不凡:“不凡,四殿下那边,让我们雷家军,趁机动手,围剿三殿下!” “什么?”雷不凡一愣。 两兄弟也是大家世族的孩子,自然明白四殿下那边传来消息的意图。皇位只有一个,现在皇上遇刺,还在昏迷中。 清流国有两面受敌,正是所谓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趁机在长松山设计三殿下,就算皇上醒来问及,四殿下也可以将责任推到北陵国那边。 甚至,还可以说是三殿下为国捐躯,战死沙场! “大哥,你想怎么做?”这两位殿下,他们接触并不多。 四殿下一向温和,从来都是笑脸示人,而三殿下一向冷漠,听闻其纪律严明,行事利落。 两位殿下都是集文韬武略一身,相较而言,四殿下参与朝政比三殿下多,在朝中人脉甚多。 但是三殿下乃是流云五少之一,博得元修大陆不少学子推崇,呼声也很高,两人不相上下。 就雷虎来看,这两位皇子相争,三殿下未必能胜过四殿下,原因无他。之前皇上与洛云公主亲近,洛云公主手中还有先帝的青衣卫。 但是后来听闻,皇上与洛云公主渐渐疏远,三殿下依靠着的是洛云公主这边的势力。 自幼没有母妃,三殿下没有母家支持,比不得四殿下有势力雄厚的母家,这一点,很重要! “走,找宛少爷去!” 雷虎忽然起身,雷不凡则是一愣。 “找宛少爷?” “是啊,怎么了?”看着弟弟疑惑地神色,雷虎诧异。 雷不凡道:“这是我们清流国的事情,大哥你可要想清楚!” 雷虎望着雷不凡:“之前不是你要选择跟着这三位少爷吗?怎么到了现在,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雷不凡声音不大,有些尴尬:“我是想去找的,只是担心大哥你心里不愿意!” “我为什么不愿意?” 雷不凡摸了摸后脑勺:“因为之前大哥你非常反对!而且这两个月来,我们用尽了办法,都不知道这三人的底细!” “万一真的不是我们清流国人,对我而言,只要雷家军还存在着,只要能让雷家军恢复到昔日的荣耀,我不管他们是不是清流国人!” “可是大哥,你很在乎!” 雷虎一呆,却又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你啊!能跟着这三位少爷,是我们兄弟的福气,是整个雷家军的福气!” 雷不凡这才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584向着长松山进发(加更) “王爷,雷虎雷不凡两兄弟过来了!” 这会儿苏婉还在树上睡觉,清流国被北陵国和大翰国围攻的消息,北陵国动手的人就是连璧,大翰国那边,自然有凤吟九的功劳。 所以,苏婉睡得很香甜。 树下凤吟九还在与连璧下棋,闻言凤吟九抬眸看了一眼影卫:“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开始拔营向东华城方向进发!” “是,王爷!” 修长手中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凤吟九并未看连璧:“姑苏流云已经动了!” “恩!”连璧简短的回了一个字。 凤吟九微微一挑,见连璧神色不变,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连璧开口:“为什么要让白祁飞出征?” 这个问题……凤吟九看着棋盘上分庭抗争的黑白棋子笑了笑:“总不能这辈子不让他见到阿婉!” “再说了,想要坐稳那个位置,总的有所付出!” “康华帝身子大不如从前,朝中几方势力虽然在,可是白祁飞的地位也稳稳当当。” “现在,他最缺的,就是这么一个好机会!” 说到这里,凤吟九抬眸看向对面面容冷峻的连璧:“你想怎样对他?” 连璧神色冷漠:“我不会怎样对他,因为他伤害的人不是我!我相信,对白祁飞,阿婉最想自己动手!” 听着连璧的话,凤吟九慵懒地笑了笑。 连璧对苏婉,可真是非常了解。 薄薄的唇线微微勾起,凤吟九道:“这话说的在理!” 连璧不说话,下棋布阵,如同行军打仗,两人这一盘棋,尚未下完,听到不远处雷家军营地传来有人喊着“下雪了”的声音。 树上苏婉忽然睁开眼睛,稍稍一跃轻盈从树上落到了桌旁:“下雪了?” 凤吟九和连璧同时抬头看向她:“恩,下雪了,这一次,司空景月可是要倒大霉了!” 连璧收回拿着棋子的手,面色温和地看着苏婉:“鬼面阁那边让人送过来的衣服,已经到了,你想什么时候发给他们?” 苏婉笑着道:“等他们冷得不行的时候,那样子,他们才会更加忠心于我们!” 那个时候,苏婉在心中盘算着时间,正好是司空景月的人到这边,也会知道雷家军依旧投靠他们。 司空景月的人必定会在这寒冬腊月,雪花漫天,对冻得面颊通红的雷家军动手。 那个时候,她让人送去御寒衣物,再带着他们突围,雷家军的兄弟们,才会真正臣服于他们三人! 第二日,雷家军的兄弟们没有等来大检阅的消息,而是等来雷虎下令班师回东华城的命令! 从前每个人都期盼着的回东华城,到了这会儿听着,士兵们竟然发现,有些失落。 大多数人,还在期盼着宛少爷之前展示的那个神奇的能带着人飞的东西。 士兵中也不乏消息灵通者,知道东华城中现在很乱,几位殿下争夺的厉害,这个时候回去,还不如待在长松山自在。 这两个月的日子,他们过得又是艰苦又是欢喜。学到了不少本事,生活待遇比起东华城中都不会差! 每天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争夺,多么悠闲的日子! “好了,我知道大家有问题,可是要知道,这是命令!” “宛少爷给我们的军歌中是怎么唱的?” “服从命令是天职!”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响起,尤其整齐。 已经翻身上马的苏婉听着后面的声音,不由微微勾起唇角:“军号嘹亮步伐整齐,人民军队有铁的纪律……” 这首歌,是在雷家军的兄弟们训练半个月的时候,苏婉作为雷家军军歌教给他们的! 凤吟九和连璧就在旁边,听着她唱起,两人也忍不住笑着开口:“服从命令是天职,条令条例要牢记!” 主子们都开始唱了,侍卫们自然开始唱,于是一个接着一个,三人带过来的人本就都是好手,中气十足。 又是特意给后面雷家军那些一时间不能接受现实的士兵们引头,让他们鼓起勇气,于是前面侍卫们的声音比平日里更大了几分。 雷家军的兄弟们听到这歌声,一个个快速站好,大声唱了起来: 令必行禁必止 自觉凝聚成战斗集体 啊纪律纪律 …… 一路高歌而行,渐渐地之前的不快也抛到了脑后。反倒是觉得这首歌越唱越有气势,加上现在雪天行走,一个个唱得更加大声! 雪,从最初的雪花点点,到后面的鹅毛大雪,越下越大…… 同样行军的队伍在寒冬中向着长松山的方向进发,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铠甲,器宇不凡。 “殿下,我们真的要去长松山那边吗?”作为军师,杨万里非常不赞同司空景承去长松山。 明知道那边是四殿下的势力,这个时候过去,四殿下的人给他们一个前后夹击,长松山又是天险,此去……凶多吉少! “万里,我们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司空景承脸上神色冷漠,声音确实带着笑意的:“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也未必需要殿下亲自过去!”杨万里依旧不赞同,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一切都没了意思。 司空景承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深沉的笑容来:“不,长松山,我们必须去!” “可是殿下……” 司空景承抬手,阻止了杨万里的劝阻:“本殿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长松山的雷家军在名义上是四弟的军队,可是实际上呢?” “雷家现在虽然落寞了,可是雷虎和雷不凡都不是傻子,雷家老爷子更加不傻,不会不明白父皇让雷家军驻守长松山的意思!” 杨万里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司空景承笑着点头:“恩,现在的雷家军,事实上只能算雷家自己的队伍。不论父皇给他们什么,只要雷家军没有恢复真正的实权,只要雷家军两万多的士兵还在淮南阴山被扣着,他们就不会相信任何人!” “那殿下又如何让他们相信我们?”杨万里皱眉。 司空景承闻言敛去脸上的笑容,微微蹙眉:“本殿下与雷家来往不多,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是这些年来,一直在流云书院!” “可是,有姑姑那边的青衣卫,先让他们去打探消息,探探雷家军的口风吧!” 说罢,司空景承抬头看向北方暗沉沉的天际,为什么非要去长松山,他自己也说不清。 总觉得,这一趟,他非去不可。若是不去,必定错过! 好像长松山那边,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吸引着他,不顾生命危险,一步步踏过去! 585雪花漫天,大雨倾盆 “老将军,前面塌方了!” 尚未长松山地界,前面探路的士兵回来,身上白的是雪,黄的是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各种泥泞。 天空在下着鹅毛大雪,竟然还夹带着大雨。 倾盆大雨,雪花漫天。 雷家军的兄弟们一个个冻得直哆嗦,不停地蹦跶着搓着手掌心取暖。 苏婉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恶劣的天气,见着士兵们一个个的冻得哆嗦,皱着眉头问旁边的江月:“付家园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到?” 江月也皱眉:“郡主,因为之前的安排,现在付家园的人,应该还没进入上梁国南部边境!” 微微蹙眉,苏婉略一思索:“将之前调往大翰国边境的那批衣服,分一半运送到这边来!” 从大翰国边境绕道过来,按照他们的路线走,五天之内应该能到。 可是现在这路塌方,又是下雪又是大雨倾盆的,就是让鬼面阁的人去,也得要三天才能到。 “让鬼面阁的兄弟们多多努力,必须在两天之内,将那批衣服送过来!” 江月点头:“是,郡主,我马上去安排!” 勒马掉头,江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雪和大雨中。 “阿婉,我先去前面看看,你让雷家军先向西走步三百米,那边有一处平地,上面地势略高,避开了危险区,让雷家军都过去,先在那边休息,等到消息一到,再行动!” 苏婉看了一眼远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雷家军都安顿了下来。 “老将军,一切都正常!” “恩,知道了!” “对了,去让兄弟们看看,有没有身体不适的。这天气这么冷,我们这边的衣服又不太厚实!” “是,老将军,属下马上过去看看!” 王大膀子这边,看着被冻得嘴唇发紫的小士兵:“快快快,看看库房还有多少衣服,全部拿过来!” “御寒的衣服……”一拍大腿,王大膀子呼啦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我马上去找老将军!” 柴二哥正好从雷不凡的营帐那边过来,听着王大膀子的嗓门儿喊道:“行了行了,衣服都在这里了!” 柴二哥手中拿过来的,也就十来件衣服。 王大膀子一看就急了:“这么几件还捂不住我的膀子呢!” “去去去,就你那大膀子!” …… 苏婉这边刚进入大帐,江月那边已经跟了进来:“郡主,已经安排下去了,一定会按时送到!” 凤吟九掀开营帐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听着里面主仆两人的对话笑了笑:“不用等两天,最多后天早上,付家园的人就会到这边!” “运送这一批御寒衣物的,还是秦墨韵!” 苏婉微微挑眉:“秦墨韵?” 这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大翰国的货物他那边送过来,本是理所当然。 但是如果现在转到上梁国这边,由秦墨韵出面可就不太好。 “是他坚持要自己过来!”凤吟九笑了笑:“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也知道知恩图报,做事非常细致认真。” “他既然选择过来,想必也是考虑后果的!” 再说了,大翰国这边,还有他呢。 “听说他妹妹秦雅儿已经定亲了,这个时候过来,若是回去错过了婚期……” 乱世不如太平盛世,又是寒冬腊月的,路上塌方什么的…… “秦雅儿的婚事?”凤吟九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深意:“那婚事可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怎么回事?”苏婉转过身来,这才看向凤吟九。 江月早已经退了出去,营帐中就苏婉和凤吟九。 “秦雅儿喜欢上的正是魏明侯府的四少爷,倒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喜欢看些诗书,房中已经有了两名侍妾,两个同房丫头。” 她是认可一世一双人的,可是这个时代…… “没有正房,相信秦雅儿会同意!” 听着苏婉的话,凤吟九一边点头一边说:“你说的不错,正是因为秦雅儿觉得还不错,至少又是侯爷府中的公子。” “秦墨韵现在已经是付家园的一把手了,秦雅儿的身份,也能进入侯府做一名正妻!” “但是那位魏四少爷,心思单纯,胸腹城府,魏明侯府中因着魏宣清,一家人斗得你死我活!” “魏四少爷,也被妹妹魏宣清,当成了接近付家园的棋子?”苏婉的眉心陡然蹙起,眼底神色冷漠。 凤吟九点头:“魏宣清看重的,是秦雅儿哥哥秦墨韵的经商才华!” “江月跟我说过,魏府那边,曾经有几次来人找秦墨韵,想必就是为了拉拢秦墨韵!” 现在秦墨韵亲自走这一趟,是为了表明他的立场? 苏婉想了想,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亲! 秦雅儿和魏四少爷既然是真心相恋,她这边不会阻止。并非是魏四少爷人坏,而是魏宣清那边!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说完,苏婉抛开事情望着凤吟九道:“按照地形图,前面一千米处就是村落。村落再过去,就是河流!” “道路塌方,大雨倾盆!”苏婉快速转身走到里面,拿出地形图看了起来:然后看着凤吟九:“不能让秦墨韵和鬼面阁以及你和连璧的人送衣服过来!” “怎么了?” 凤吟九走过来一看地形图,注意到苏婉手指所指的地方:“连璧已经让人去探路了,估摸着一会儿就回来!” “已经回来了!” 说着连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带来一股寒气:“我们必须连夜开拔,离开这里!” “怎么了?是不是河流那边出了问题?”苏婉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 连璧点头:“恩,我去看过那条河了,河面很宽,因为是山路,所以河流湍急,现在雨势还有继续加大的趋势,所以我们必须连夜赶路,到河流对岸去!” 不然,泥石流和塌方,在连带着被洪水围堵,那就完了! “我知道了,马上去!” 苏婉快步走了出去:“我知道了,马上让雷虎他们开拔!” 连璧道:“我去前面调开那些村民,若是大雨再急一些,真的发生坍塌,他们那边也不安全!” “去吧,这边有我和阿婉看着!”凤吟九温和地道。 连璧点点头,快速走了出去。 刚刚休息下来,一个个都疲倦至极的雷家军兄弟,屁股都还没有捂热,就得到消息,必须马上拔营! “什么,现在要开拔?” “不是让先休息休息吗?” “听说这大雨还要下很久,三位少爷担心前面河流到时候发大水,拦了去路,都快走了!” “啊,那大家得赶紧走啊!” …… 586两军忽然开战 凤吟九和连璧带过来的人,除了亲卫队,其余的已经去了前面村落帮着百姓们转移。 雷家军这边带上苏婉凤吟九和两人在暗处的队伍,一共也有两千多人。 连夜赶路,满路泥泞。 终于,到了河流边。 “王爷,河对岸有队伍!”宁笙抱着九宝快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见到苏婉,对着苏婉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查清楚了是什么人吗?” “是清流国四殿下的人,一共有一千多人,装备精良,速度非常快!前两天的时候,都骗过了我们的人,刚才那边才传来消息!” 九宝冲着凤吟九举了举爪子,凤吟九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在宁笙怀里的它:“水流这么湍急,竹筏未免有用!” “如果是夏天还能游泳过去,可是现在这寒冬腊月的,大雪纷飞,还没到河里,兄弟们都冻得直哆嗦,这要是下去了,还不直接被冻死?” 雷不凡从后面冒了出来,四个月的时间,之前细皮嫩肉的脸,这会儿脸上的几乎也染上了几分铜色。 凤吟九看向苏婉,苏婉看着湍急的河水,又看看后面耸立的大山:“怕是过不去了!” 就算过去了,对面还有司空景月的人在那边守着。这个时候,只要雷家军不从司空景月,那就没有活路。 “只有这一条山脉在塌方,我们连夜再折回去,还是来得及的!”凤吟九最是知道洪水的冲击力有多大。 当年,他就是被洪水冲击,才会是现在的白祁烨。 雷家军是阿婉和他们两人的心血,不能白费。如果不是他们出手训练,这个时候,他凤吟九才懒得管他们的死活! 莫说是两千多条人命,就是两万多人,他也会毫不在乎地不看一眼。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以大局为重,现在他们过了这条河流,直接对上司空景月的人,未免没有胜算。 但是如果等着司空景月的人全部过来,到时候封锁了整个河面,占了河流南岸,再想过去,平安离开,机会很小。 “陈参军,发现了雷家军的行踪!” 河流南岸,一千多人的队伍安营扎寨,不急不忙地开始着军中生活。 带兵过来的陈参军听着笑了:“就是对岸那边那些么?” 河面虽然宽阔,但是到底不是大江,对面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怎么能看不到? 他这边前前后后派去和雷家军联系的人,已经不少五名了,可是雷家军那边,没有半点儿消息传回来。 甚至,就是他派出去的人,都没看到回来的。 人家说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呢,这雷家军倒是好,背叛了四殿下不说,居然连这边的使者都给杀了灭口! 以为这样,就能阻拦消息,偷偷从长松山潜到这边,再与三殿下的人汇合,真是痴人做梦! 想着三殿下的人此时此刻也被大雪封山阻在路上,兴许又遇到凶狠的山贼偷袭,最后结果,这三殿下能不能到这边来,都是个事儿呢? 陈参军越想越看向,似乎看到了四殿下龙袍加身,他也被加官进爵的美好情景一般。 “真是天公作美啊!”看着倾盆大雨和湍急的河流,陈参军脸上笑容不断:“我进去休息休息,好好看着对面的动静!” “半刻钟后,让人开始大喊喊话,若是愿意继续跟随四殿下的,四殿下会既往不咎,饶了雷家军的这一次不敬!” “若是有想要强行渡河过来南岸的,那就用最好的冷箭,给我狠狠的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旁边侍卫惊讶:“陈参军,雷家军如果真的再归顺到四殿下名下,四殿下那边还会要雷家军?” 陈参军白了侍卫一眼:“要雷家军?” “哈哈哈……”陈参军大笑几声之后看着侍卫道:“你何时见四殿下重用过雷家军?” “这雷家军本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四殿下怎么会真的相信雷家军?” “那还喊他们归顺?”侍卫不懂。 陈参军脸上笑容阴险:“这你就不懂了吧!要知道,我们四殿下这一招,就是想要让他们雷家军,窝里反!” “窝里反?”侍卫更加不懂了。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是纨绔子弟,在长松山待了这么久,他们哪里还忍得住?” “但是雷家军内,人心不齐,又有我们的人在里面帮衬着……”陈参军笑眯眯地道:“估计不用等到我们动手,他们就会内讧!” “再加上天气恶劣,四殿下那边没有给雷家军多少御寒衣物,就凭着他们那些衣服,不被冻死才怪!” “而且对面那座山头,之前我让人查过了,山体滑坡经常有,这一次大雪加大雨,多年不见,如果再有这么一个灾害……” “雷家军的覆灭,就是既定的事实!”想着不用打就能直接将这块鸡肋除去,还能博得好名声,侍卫也笑了。 “好了,让人好好准备着!” “是!” 陈参谋这边刚进了营帐,那边雷家军的士兵已经开始往回走。河流南岸的侍卫看到,不由笑了。 “两千多名的雷家军,看看能熬几天!” 河对岸,苏婉和凤吟九在大雨中快速商议后,两人决定部队先回到三百米处的平地等候。 “一个时辰,全部解决!”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一笑! “怎么能差我?” 一身黑衣的连璧,眸光冷锐地看了一眼对岸等待着鱼儿上钩的士兵,眼底尽是讽刺的笑容。 苏婉笑了笑:“怎么可能落下你,可是这边总要有人掌舵!” “有我们的人在,雷家军中那些眼睛已经被拔除的干干净净,不用担心!”连璧不想一个人留在这边。 “但是那些老百姓,可不是雷家军!”凤吟九道:“而且你会医术,留在这边会更好!” 连璧不说话了,看向苏婉。 苏婉眸光微微一闪:“这样吧,你们两人过去,我在这边看着!秦墨昀不是快到了吗,正好我见见他!” 凤吟九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连璧一眼,连璧转身,二话不说开始行动,召集人马,弄了竹筏开始渡河! 相比较而言,北岸虽然危险,可是比起南岸河边是平地,除了芦苇荡,不如北岸这边,有树林做掩护。 凤吟九和连璧过去之后,九宝要追着过去,被凤吟九制止了下来。宁笙看着苏婉,笑了笑。 “我没事,你去忙吧!” 宁笙笑着安抚着情绪低落的九宝:“爷让我跟着你,还是跟着吧!你知道的,爷的话,我不能不从!” “喜欢就跟着吧,我要去换衣服,你去吗?” 宁笙:…… 九宝:嗷呜嗷呜…… 苏婉忽然笑了,看着宁笙道:“开个玩笑,我过去找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他们不曾见过你,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之前雷不凡过来,宁笙正在禀告事情,但是被她和凤吟九挡住了身影。时机未到,他们都不想让雷家军知道太多。 “这个……郡主当心,我在这边等着郡主回来!” 宁笙很郁闷,他有种被多余的感觉! “嗷呜嗷呜……”九宝对着苏婉的背影龇牙咧嘴,愤愤不平。 “行了行了,爷都说了,对你没兴趣!以后郡主就是你的女主子,对女主子,乖巧可爱才是懂事的好宝爷!” 宝爷扭头,对着宁笙横眉冷目! 苏婉见到雷虎和雷不凡的时候,河流两岸正好开战。 “宛少爷,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打起来了?” “对面是司空景月的人,你们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全部过去,会是什么后果?” 苏婉这话一说,雷虎和雷不凡不说话了。 倒是在旁边的柴二哥听着这话,狠狠开口:“司空景月那个混小子,是想着让我们雷家军都死在这里吧!” “可不是,如果不是想让我们雷家军死在这里,为什么之前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王大膀子也不平了。 “报!” 一名小士兵跑过来,声音紧张:“宛少爷,老将军,雷副将,不好了,开战了!” “听到了,也看到了!”雷不凡皱眉。 “对面的人喊话了,只要我们雷家军愿意继续跟随四殿下,四殿下会既往不咎!” “我们之前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四殿下的事情来,为什么忽然来一个既往不咎?” 柴二哥磨牙道:“一群没心肝的东西,这会儿除掉我们雷家军,他们笑还来不及!说什么既往不咎,全都是狗屁!” “对,狗屁!”王大膀子也怒了:“如果真的惦记着我们雷家军,为什么到了这会儿才开口喊话。” “好了!”雷虎皱眉道:“认清了事实就好!” 说这句话后,雷虎的视线落到苏婉身上:“宛少爷,我们雷家军,从今以后就跟着您和凤少爷连少爷了!” 雷不凡看了看:“宛少爷,既然两军开战,我们也过去吧!” “现在河水冰寒刺骨,雷家军虽然精通水性,可是河水渗人,凤少爷和连少爷已经带人过去了,等着好消息就是!” “可是……” 雷不凡还想说话,他看了一下,过去的人最多也不过几十人! 对面那边…… “少爷,秦少爷到了!” 江月快步过来,后面还跟着风尘仆仆,精神却很好的秦墨昀。 秦墨昀极其通透,听着江月喊苏婉少爷,忙将到了嘴边的郡主两个字吞了回去:“秦墨昀见过少爷!见过老将军和雷副将!” “一路辛苦了!”苏婉抬手,她站在高处,倒也能伸手拍到秦墨昀的肩膀:“先歇歇吧,我将这边安排好,再过去找你!” “是!”秦墨昀行礼完毕,对着雷虎和雷不凡笑了笑:“墨韵先行告退!” 587天才设计师身份暴露 看着虽然一身风尘,但是风度翩翩,容貌秀雅的秦墨昀,雷虎和雷不凡心中尽是震惊。 虽然刚才不过很短的时间,可是秦墨韵的衣着和神色。 雷不凡回想着,他身穿一件深紫色云锦锦衣,深紫色云锦锦衣藏蓝色师蛮纹银带,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眸光虽然清澈,却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沉。 但是对着宛少爷,神态极其恭敬,甚至带着敬佩。身材挺秀高颀,面对他们雷家军,居然也是从容不迫! 而且秦墨韵一看,就是书生模样。 如果不是雷不凡经常在东华城中吃喝玩乐去的地方多,身边女人多,也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但是因为他身边女人多,女人天生喜欢服饰之类的,加上付家园又是大翰国的产业,所以他也就知道了付家园。 从而,也知道了这些年来,随着付家园一起壮大的秦墨韵! 公子墨韵,气质儒雅,笑容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在生意上面,也是这样一张笑脸,逼得不少服装产业,渐渐向付家园靠拢!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对着相貌平平的宛少爷,这么恭敬,还喊着少爷…… 雷不凡忽然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在和雷虎说话的苏婉:“宛……宛少爷!” 苏婉正在跟雷虎交代后面那些衣服的事情,并未转过身来:“怎么了?” 旁边那些士兵早就看到了后面一车车运过来的东西,但是因为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是什么,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 等到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是衣服后,还是付家园标志的车子和衣服,一个个惊喜地奔了过来! “天啦,老将军,老将军,是付家园的衣服!” “是啊,居然是付家园的衣服!” “快看,真的是!” “你从哪里领来的这御寒的衣服?” “那边,已经开始发放了!” “什么,有新衣服了?” “快走,快走,抢衣服去!” “抢什么枪,没看到那边都在排队嘛,老老实实给老子站好,别给老子丢人!” “那可是大翰国付家园的衣服,你可知道多少钱一件吗?” “付家园的衣服,人家都说天价难求!今天能人手一件,快站好,别丢人!” …… “拜见宛少爷!” 四周乱哄哄的,雷不凡则是盯着苏婉的背影,双眸瞬间亮如星火,在大雨中,对着苏婉的背影,扑通一下跪在了泥水中。 “雷副将?”士兵们错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向比较傲气的雷副将。 雷不凡则是对着苏婉背影恭恭敬敬喊道:“参见宛少爷!谢宛少爷对我们雷家军的栽培和厚爱!多谢宛少爷!” 众人齐齐看向雷不凡,觉得诧异至极。 宛少爷雪中送炭,他们确实感激,可是似乎,雷副将的神态,太过激动。像是,在看着宛少爷,又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雷虎也皱了眉头:“不凡,你怎么了?” 雷不凡看着还没明白过来的众人,大声对哥哥雷虎喊道:“哥,宛少爷是大翰国付家园的宛少爷啊!” “什么?” 雷虎被弟弟的话惊着了,大翰国付家园的宛少爷? 他虽然一心都在军中,可是军中不乏那些喜欢吃喝玩乐的大爷们,对付家园三个字,还是熟悉的。 而且当年他还在东华城时,就听到大翰国那边的消息。 大翰国最为震惊的人物,一是从五华山入住郾城明光殿的国师姑苏,二是少年亲王白祁烨,三是付家园的天才设计师——宛溯! 宛少爷?宛溯? 雷虎快速转头,看向站在雨中跟前来汇报情况的黑影人说着事情的少年的背影。 那个少年,给雷家军机会的宛少爷,居然会是大翰国天才设计师宛溯! 这…… 旁边的士兵们也都震惊了。 雨很大,大雪并未消停。 河流两岸已经开始交战,到处一片吵闹嘈杂声! 可是士兵们,却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与他们相处四个月,带领着他们再一次点燃自信火焰的宛少爷,居然会是大翰国付家园的背后当家人,天才设计师——宛溯! “天啦,居然是宛少爷!” “神啦,我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难怪我们差点被冻死的时候,前来送御寒衣服的,居然会是付家园的人!” “难怪刚才那位秦少爷,对宛少爷那么恭敬!” …… 雷虎就算缓不过来神,但是双膝还是慢慢跪了下去:“参见宛少爷!” 两千多名士兵,在大雨倾盆中,将刚刚领到的衣服捂在怀里,生怕被淋湿了,齐齐喊道:“参见宛少爷!” 苏婉不得不苦笑,她没打算这个时候曝光自己身份的。 也没有想着,让司空景月那么早知道,领着雷家军的,是她宛溯! 看着雷家军的兄弟们一个个又是震惊又是感激,又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苏婉张了张嘴。 “现在你们还有一个选择的机会,那就是,要不要跟着我!” “要知道,我是付家园的宛溯,就是大翰国人氏!” “跟着我,就意味着,你们背叛了你们的国家!” 看着下面一片无声的雷家军兄弟,苏婉吸了口气,双手负在身后,神色冷漠,声音清冷:“我是宛溯,既然选定你们,那么我会承诺,带着你们,回到东华城!” “虽然我是大翰国人,可是我不会让你们与自己的亲人,兵戎相见!” “不育自己的亲人,兵戎相见?”有人提出了质疑:“大翰国和清流国如今开战在即,我们如果跟着宛少爷,怎么避免与自己亲人兵戎相见?” “大翰国与清流国这一战,暂时还打不起来!” “宛少爷怎么能肯定?” “大翰国内部并不安稳,西边与大宛国有战争,大宛国势力虽然不如大翰国,可是大宛国也没有那么不堪!” “倘若再与清流国开战,大翰国这是让自己两面夹击!” “可是大翰国太子领兵十万,亲自出征!” “如果我说那只是虚晃一招,其实是为了给清流国紧迫感,进而给大宛国一个假象,其实是想要趁机攻打大宛国,大家可信?” “这个……” 士兵们又不是军师,向来就是听命行事。这种问题问他们,他们怎么可能会清楚? 于是,士兵们将视线,齐齐落到了雷虎和雷不凡兄弟两身上。 雷不凡率先开口:“宛少爷的话,我信!” “我雷不凡还是那句话,当初选择了跟从宛少爷,从今往后,必定誓死跟随!” “没有宛少爷,还有另外两位少爷,我们雷家军,兴许早已经跑的跑,颓废的颓废,一个个都没了!” “如今,我雷不凡跟着宛少爷,绝无二心!” 众人的视线,落到了雷虎身上。 588准备强渡东滩河 对士兵来说,到了这个时候,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何况宛少爷承诺了将来不会让他们与自己的亲人敌对,不过一个叛国罪名! 在清流国他们也不过是司空家族手中的鸡肋,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一番豪情壮志? 既然在清流国不能实现,现在天下大乱,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 “我雷虎,誓死跟随宛少爷!” 一些早就想要大声喊出来的士兵,顾忌着老将军这边没有开口。现在听着老将军和雷副将都开了口,他们哪里还忍得住! 于是,大雨倾盆中,雷家军兄弟们声音震耳欲聋:“雷家军誓死跟随宛少爷!” “誓死跟随宛少爷!” 两千多人的队伍,在这一刻,齐齐跪了下去。 只对着那个同样站在大雨中,身形娇小,可是却是他们整个雷家军天地的少年! 苏婉微微抿唇,眼底神色闪烁。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她的心跳,有多快! 可是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冷静和镇定。 唇角微微勾起,苏婉看着地上的众人,想着地面寒冰刺骨,一个个跪在地上,却没有皱半分眉头! “大家都起来吧!风大雨大雪大,大家快些穿上御寒衣物,等着一会儿强渡东滩河!” 说再多,还不如做事实来得重要! 雷家军的兄弟们也明白了宛少爷的心思,一个个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是!” 而在东滩河南岸,陈参军正在大帐里面吃着烤肉喝着小酒,正滋润着呢。 在他旁边,是随军的几个副参谋,依旧候在旁边,随时等着命令的小士兵。 “陈参军,这雷家军可真是不知好歹啊,居然敢在我们还没开口之前就直接动手!” “这不是嘛!真是在长松山那边待得时间长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到了我们面前,居然想要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是啊,真是无法无天了!难怪上面传下消息来说,能除则除!能灭则灭!” 陈参军笑眯眯地听着各位参军在旁边跟风说话,心中也乐呵,端起酒杯吆喝道:“来,为了雷家军的覆灭,干杯!”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异变陡升! “呲……嚓!” 一枚白色箭羽的长箭,赫然射入了陈参军的眉心,穿过眉心,连带着将陈参军的身子,钉在了后面的帐篷内壁上。 “陈参军!” “有刺客!” “快来人啊!” “啪!” “啪啪啪……” 酒杯桌椅倒地的声音,还有尸体在那一瞬间倒地的声音,扑通一声,本就惊慌失措恐惧至极的众人,大喊大叫一哄而散跑了出去。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整个东滩河南岸这边,他们一千多人的队伍,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的样子! 而那五十人,在他们跑出营帐的那一瞬间,齐齐倒在那些黑衣人的长剑之后。 脖颈一凉,这边五六人什么都不清楚,跟着倒了下去! 其中一位参军,嘴巴张了张嘴,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神色,大约是在求饶吧! “主子有令,马上将这边收拾干净,所有尸体,全部带走!” “是!” 五十名黑衣人,上千人的清流国士兵,在眨眼间,变成了一片死尸。 连璧收回手中长弓,旁边的侍卫连忙接了过去。 凤吟九远远地就看到了陈参军一箭刺穿眉心的结果,不由笑了笑:“不愧是战神皇子,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能够一箭射到你,那才能叫大开眼界!”连璧冷冷瞥了凤吟九一眼:“阿婉那边要开始渡河了,我这边的人,十个里面最多四个会水!” 北陵国在元修大陆北部,会水的不多。但凡是会水的,这寒冬的水,也不会惧怕! 凤吟九扫了一眼正在清理战场的影卫们,神色淡淡道:“你将你那边能用的人挑出来,其余的我来接手!” 连璧扫了他一眼,转身去了自己的阵营! 凤吟九看了看东滩河对面的情况,知道再过一刻钟,苏婉就会带着士兵强渡东滩河。 而东滩河这边…… “真是来的快!” “宁绝,马上带人过去,伪装成司空景月的人,让司空景月后面过来支援的人绕开!”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是!” 宁绝招手,带着四名影卫,快速向东滩河南岸深处而去。 这边,凤吟九与连璧同时出发,两人身轻如燕,直接从东滩河的对岸,快速跃了过来。 苏婉正好抬眸望去,想着如果是在刚到元修大陆那会儿看到这个情景,只怕会想着,那就是才传说中的凌波微步。 不止是苏婉,就是这边的雷家军,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苏婉趁着众人都在出神,快步退出了众人视线。 “郡主,带过来的滑翔机一共二十架,其中只有十架可以携带两人的重量!” “我知道了,那就让鬼面阁的兄弟,挑选二十名轻功最好的出来,十人一组,轮流携带雷家军的兄弟!” “是,郡主,奴婢马上去安排!” “恩,秦墨韵在哪里?” 江月忙道:“秦公子在那边的树下,正等着郡主您呢!” “我知道了,你马上去安排吧!” 等到江月去安排人手准备强渡东滩河之后,苏婉这才快步向秦墨韵那边走去。 “墨韵拜见宛少爷!” 苏婉抬抬手:“不必多礼!” “墨韵,你马上让运送衣服的兄弟们集合一下,一会儿随着我们一起,用竹筏过河!” “随着墨韵过来这边的一共只有五名随从,已经让他们去前面雷家军队伍的最后面站着了!” 苏婉回头看了看,雷家军的后面,果然站了五名穿着付家园衣服的男子,正被雷家军的兄弟围着,说着感激的话。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苏婉看着秦墨韵笑了笑:“那你随我一起过去吧!” 秦墨韵也笑,笑得谦逊恭敬又有礼貌:“多谢宛少爷!” 但是,秦墨韵并未走,而是又看着苏婉,神色间带着几分为难:“宛少爷,墨韵有一事相求!” 苏婉一怔,这才想起来,之前凤吟九跟她提到的秦雅儿的婚事。看秦墨韵这神色,应该是那件事情了。 她一时忙的忘了,连忙开口道:“是你妹妹秦雅儿的事情吧,她与魏明侯府四少爷的婚事,我听说了。” 明显松了口气的秦墨韵看着苏婉,脸上神色更加恭敬:“宛少爷知道了?宛少爷,雅儿与魏四少爷虽然两情相悦,可是墨韵不想雅儿嫁入魏府!” “你不同意?” 秦墨韵不同意,秦家没了父母,所谓长兄为父,秦雅儿的婚事,自然由秦墨韵这个做哥哥的来做主。 秦墨韵不点头,秦雅儿自然不能嫁给魏四少爷。 589清流国皇子的争夺(加更) “雅儿一心都在魏四少爷身上,可是魏四少爷除了只知诗书外,对人情世故,几乎一窍不通!” “魏明侯府现在渐渐托大,我们虽然与秦德断了来往,可是依旧姓秦,而秦德那边,与魏明侯府走得很近。 ” 当年的皇朝绣庄老板秦德……苏婉想着当年如果说在皇后被废,荣亲王府被抄家中,损失最小的,应该就是这秦德了。 因着之前被付家园打垮了,所以后来不得白耿荣重用。 秦德顾着自己的面子,最后还是渐渐地与荣亲王府断了来往,所以,这才在拿一次大清扫中,报得了秦家平安。 现在,巴结上了魏明侯府。 说到这里,秦墨韵神色有些尴尬:“雅儿年幼,秦德又故意以亲属前来相认,待我们兄妹很好。” “当时这婚事被敲定时,我并不在郾城,所以就错过了,并不知道,秦德是想要拉着我和妹妹,一起向着魏明侯府。” “你妹妹那边,是不是非常相信秦德对你们兄妹这么多年来的愧疚之情?”之前就知道,秦墨韵和秦雅儿这对兄妹,与秦德那边有关系。 倒也不是很近,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秦德自然会想尽办法拉近两人的关系。 江月说,伏天业那边,一直都被魏明侯府的人盯着,就是魏明侯那边,也在不停地找机会,想要与付家园拉关系。 有一个当年的皇朝绣庄,康华帝自然不会纵容,再出现再出现一个皇朝绣庄。 若是付家园有别样的心思,就是背后是凤吟九撑腰,最后也只会被康华帝找尽理由除去。 本就忌惮着凤吟九手中的尚方宝剑,再有一个付家园,如果凤吟九是商皇九爷的消息也传出去,康华帝必定会除之而后快! “婚事是秦德那边痛同意的?” 不过片刻功夫,苏婉问道:“可是雅儿一心想要跟着魏四少爷呢?” 秦墨韵神色鉴定到:“雅儿单纯,也不太知晓人心险恶。当年的事情她记忆犹新,原本对魏四少爷也是讨厌的!” “但是魏四少爷因着魏宣清等人的指点,加上真的对雅儿动了心,而且他品性不差,雅儿才有了嫁给他的心思。” “郎有情,妾有意,怎么阻止?” 听着苏婉的话,秦墨韵脸上神色一顿。 还未开口,便听得苏婉再次开口:“就算能阻止,但是你不担心将来你这个妹妹记恨你吗?” 秦墨韵摇头:“就算雅儿记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让她嫁进那样的地方!” 见秦墨韵意志坚定,苏婉这才真正开口:“雅儿的性子你了解,应该是喜欢比较温柔又心细,长相清秀文雅的男子。” “既然这样,你便暗暗找一个你能看得上眼的,而且品性在你这边也过关的!” “只有魏四少爷那边,他房中既然有侍妾有同房,再多一两个姨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秦墨韵一愣,望着苏婉:“少爷这是……” “人都有嫉妒心,尤其是女人。没有哪个女人,是真心实意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你妹妹雅儿,性格中,争强好胜,在大婚前,看着魏四少爷房中一个姨娘又一个姨娘抬进去,她会甘心?” “魏明侯自然不会允许那些姨娘在他儿子与你妹妹大婚前进门,但是如果是被人当场抓住呢?” “魏宣清既然想要利用这个哥哥,那我们就好好利用。她想要利用她这个哥哥,我们就毁了她这个哥哥。” “到头来,秦德还有话说?” 说完,不看一旁呆滞的秦墨韵,苏婉转身快步向下走去:“走吧,竹筏已经全部过来了,不要再耽搁了!” “啊,哎!” 秦墨韵觉得,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失态。 倒不是 宛少爷给他说的那个方法,而是宛少爷那句“没有哪个女人,是真心实意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话。 这话如果是从女人口中说出,他会觉得更加合理一些,尽管依旧,惊天动地! 但是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秦墨韵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向冷静的他,都没了生命想法。 一直到到了东滩河南岸这边,看到宛少爷的身影快速跃上了东滩河的河流之上,这才缓过神来。 “宛少爷小心!” “秦公子, 少爷安排了人,护送你们回郾城!”江月忽然出现在秦墨韵身边,吓了秦墨韵一跳。 是了,东西送了过来,他就该回去了。 但是看着对面帮着士兵们渡河的身影,秦墨韵觉得,他越来越看不透那个明明比他小,可是却坚韧又睿智的少年。 “有劳了!”对着江月行了一礼,秦墨韵转身。 清流国帝京,东华城。 东华城尚未下雪,天气却也冷了下来。寒风呼呼地吹,刮得人脸疼。 守城的士兵非常奇怪,这些天来,出城的人明显比进城的人多了很多。 不过因为皇上遇刺,来往检查非常严厉,所以从早晨到晚上城门关闭的时候,城门处挤满了人。 “我怎么不知道,这城中多了这么多乞丐?” “谁知道呢,不过外面在打仗,这东华城是帝京,进了乞丐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看着啊,似乎早晨进城的乞丐不多,晚上出城的乞丐一个接着一个!” “刺客该不会混在那些乞丐里吧?” “也许,所以仔细点儿看着!” ……皇宫,司空桀一直昏昏沉沉,没有醒来。 司空景月在床前守了一会儿,外面侍卫来报:“四殿下,八百里加急!” 与此同时,外面随后走进来的是五皇子司空景离,六皇子司空景溪。 “五弟六弟过来了。”司空景月瞥了那侍卫一眼,望着两位弟弟道:“父皇刚吃了药休息了。” “这都大半个月了,父皇还是这样昏昏沉沉……”司空景溪看了一眼后面龙床上的父皇,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四哥,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六弟有什么好的意见,不如说说吧。”司空景月温和地道。 旁边司空景离面色微冷:“三哥,边关八百里加急,父皇未醒,如今大哥二哥都没了,三哥又去了边关……” “这急报,可等不得啊!”司空景离的视线,从地上跪着的侍卫身上一扫而过。 司空景月瞥了司空景离一眼,心中在冷笑,脸上却是兄长的温和关切神色:“五弟说的是,是为兄和六弟太过担心父皇的身体了。” “你……”司空景离最是不喜欢司空景月每次说话中总是要话里带话的心思:“父皇的身体,我们自然都担心!” “皇祖母已经同意了,下令在全国范围内,甚至是整个元修大陆,秘密招纳神医。” 若是真的等着司空景月这边的消息,父皇是否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吧! 给读者的话: 今天加更哦亲们…… 590兄弟之间的唇枪舌剑 司空景月显然对太后下令招纳神医这个问题不知道,一时间稍稍愣了一下。愣了一下之后,又瞬间反应过来。 这皇宫中的消息能不能传出去,还得看他的意思。就算皇祖母下令又如何,父皇遇刺,担心其余各国心怀不轨,对外宣称不过是小伤。 而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些,都是他的人。他想要传出去什么消息,那就是什么消息。 “是吗?太后和五弟考虑周到。倒是做四哥的不是了,只知道在这边照顾着父皇,忘了去给父皇找名医!” “四哥这话说的可就真的委屈了!”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是成年皇子中最小的七皇子司空景萧。 “父皇现在昏迷不醒,四哥照顾父皇忙得连着半个月没好好休息一天,睁眼闭眼都是父皇的身体……还要担着兄长的担子,防着外面大翰国和北陵国的心思!” “八百里的加急都到了这么会儿了,四哥都还没看,五哥和六哥,你们这是想要延误我们清流国的军情吗?” “若是因为两位哥哥的延误,导致了我们清流国边境出了大事,两位哥哥觉得,能担得起吗?” 司空景萧从外面进来,穿着草绿色锦绣长袍,外面还围着深橙色的狐裘披风,看着司空景离和司空景溪,满脸都是讥讽之色。 “七弟!”司空景月眼底神色幽暗,面色神色严肃:“你少说两句,五弟六弟也是为着父皇好!” “好了,既然都到齐了,马上看看八百里加急吧!” 司空景离狠狠握拳,看了司空景溪一眼。司空景溪抿唇,眼底也是一片冷意。 但是他们不能明着催促司空景月去看,也不能说他们要看。在父皇昏昏沉沉间,是让四哥监国。 当时他们都在宫外,每次进来父皇都是睡着的,根本不知道那话中真假。而心中,一致认为都是司空景月的把戏。 如果不借着皇祖母那么一说,司空景月根本不会让他们在这边留着一起看八百里加急。 都这么会儿的功夫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到了边关那边,可就是大事了。 他们的三哥,现在就在清流国北部边境,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司空景月打开折子一看,看完之后,眼神像是刀子似的,狠狠扫过地上跪着的侍卫身上。 侍卫惊慌不已,却不知为何。 “将他带下去!” “是!” 将那名报信的侍卫押走了之后,司空景月狠狠一把将折子丢在地上。司空景离和司空景溪倒是看得清楚,这会儿两兄弟则是相互看一眼,暗暗在心中笑开了。 不是关于三哥的消息,倒也是好事一件。 而且,还是司空景月派去想要趁机灭掉雷家军的一万人莫名其妙就没了,最后就剩了那么一个信使而已。 想着刚才折子上面最后那几个字,司空景溪在心中笑,还是三个睿智机灵,居然知道四哥会趁机做手脚! 现在四哥偷鸡不成蚀把米,难怪这会儿气得连一直维持着的温润形象都黑了脸色。 “四哥,好端端地一万人,怎么就没了?”司空景溪问得诧异:“对了,那边不是三哥带人过去的吗?” “之前在朝中景溪还听说,四哥和三哥不合呢,说这次三哥带兵出征,四哥会在后面使绊子,甚至会想要对三哥不利!” “我当时就怒了,我们都是血亲兄弟,那群没眼力的东西说的都是上面混账话!” “现在看看,四哥都悄悄派人过去跟着三哥那边暗中保护三哥!四哥,您对三哥可真好!” 司空景月握成了拳头的手,狠狠紧了紧,甚至呼吸,都微微紧了几分。 “六哥你什么意思?”司空景萧也不是省油的灯,盯着司空景溪狠狠道:“四哥对三哥本来就是好,派人过去支援三哥,朝中大臣都是知晓的!” “你却说四哥是偷偷派人过去支持三哥,你这是想要离间四哥和三哥的关系吗?” “还是说,现在四哥在保护三哥时,折损了一万多人,你再偷偷高兴?” 司空景溪抿唇,准备反唇相讥,结果被司空景离抢先开了口:“七弟这话真是说笑了!” “好了好了,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边关战事,四哥这一万多人死的不明不白,三哥还在边关作战!” “我们兄弟几人,还是赶紧想想,到底怎么办才好吧!” 司空景月瞥了司空景离一眼,脸上恢复了以往的温和神色:“还是五弟说的在理,北陵国虽然暂时没有异动,可是陈兵我们清流国北部边境却是事实!” “又冒出一伙人灭了我们清流国一万人的队伍,这口气……” “这口气,必定要北陵国还不知死活的东西,十倍还回来!”司空景萧狠狠道:“就他们北陵国那么个小国,居然敢动了我们清流国的人,真是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的是你景萧!”司空景月微微蹙眉,双眸沉沉地盯着司空景萧:“大翰国十万大军压境,如果我们这个时候与北陵国开战,你当大翰国真的会在一旁看着,不会分一瓢羹?” 司空景离听着,脸上神色严肃:“四哥,大翰国十万大军压境,会不会只是虚晃一招?” 司空景月挑眉:“五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翰国如今与大宛国打得热火朝天,大宛国势力虽然不如大翰国,可是大翰国这个时候,真的敢趁机对我们清流国动手?” “五哥这话,我赞同!”司空景溪道:“大宛国的精兵铁骑,是元修大陆出了名的!” “虽然战神将军死了,但是却出了不少名将!” 司空景萧听着,声音很阴沉:“哼,只要是三哥五哥的话,六哥有什么时候不赞同的?” “不过五哥六哥今天说的这话也在理,到底三哥一向在外面,消息灵通。不似四哥和七弟我,一直留在东华城中,消息不如三位哥哥那么灵通!” “四哥!”说着司空景萧的视线落到旁边眸光深深的司空景月身上:“这大翰国都大军压境了,五哥六哥居然半点儿都不着急!” “你说说,他们到底是藏了什么心思?”司空景萧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眼神也阴冷起来:“是不是大翰国的军队攻打到了我们东华城,两位哥哥才觉得,这是真的要打仗了?” “还是,三哥一早就和两位哥哥说好了,他已经在前线跟大翰国的太子和谈了,或者其实是他自己想要借着大翰国的势力,逼着四哥将监国大权交给他!” “景萧,你休得胡说!”司空景月警告地盯着司空景萧:“三哥虽然与大翰国有所来往,可是他是我们清流国的皇子,怎么可能联合大翰国来对付我们清流国?” 591逐渐壮大的雷家军 “好了,别说了!”司空景月作为现在最年长的兄长,面上带着冷色:“边关战事要紧,尽然这一万人马折损的这么奇怪,其中必有内情!” “景萧,马上让几位辅政大臣进宫商议!” 司空景溪最是看不惯司空景月每一次借着朝廷的手,帮着自己做事情:“哼!” “六弟!”司空景离警告地看了司空景溪一眼,又看了看里面尚未醒来的父皇:“既然父皇尚未醒来,四哥,七弟,我与六弟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五弟六弟,事关重大,两位弟弟也一起来看看吧!”司空景月道。 司空景离笑得温和:“不了,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六弟一向不参与这些事情!这宫中啊,有你和七弟在这里,我们很放心!” 司空景月微微蹙眉,旁边司空景萧则是笑得得意:“行了行了,既然五哥六哥有事,就快回去吧!” 等到司空景离和司空景溪离开,司空景月脸上温和的神色瞬间隐去,面色阴沉地对司空景萧道:“七弟,马上安排人手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四哥,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区区一个雷家军,两千人的队伍,怎么可能直接灭了我们一万人!”司空景月压低了声音,还是掩不住一身的暴戾:“太后那边,给盯着!” 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有小动作,司空景月想着自己一万人马就那么没了,心底直窝火。 “是是是!” 看着四哥冒火,司空景萧吓得面色有些白:“四哥,要我说,不如直接从后面,铲除了三哥那边的人!” 这样一来,看三哥还拿什么与四哥争! 司空景月眸光瞬间落到司空景萧身上:“这个时候如果三哥背后出了事情,你觉得,天下人会怎么看?” 司空景萧一愣,不说话了。 司空景月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怒气:“以后说话前,多动动脑子!” “是,四哥!” 等到司空景萧离开之后,司空景月快步走到偏殿,早有黑衣人在那边候着:“殿下!” “景萧那边安排的人,一定会被景离和景溪盯着,我这边之前安排出去的人,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马山派人去看看雷家军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区区两千多人的队伍,怎么可能会吞了本殿下一万大军!” “是,殿下!” 司空景离狠狠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咬牙切齿道:“若是司空景承动的手脚,这笔账,就让他十倍的还回来!” “是!” “对了,让你去盯着洛云公主府,情况如何?” 侍卫恭敬道:“这几个月来,洛云公主府中没有任何异样,至于青衣卫那边,我们的人,能力有限!” 司空景月面色当下就黑了:“能力有限?” “殿下,青衣卫是先皇的人,而且一代代传承下来,我们这边的人,都忌惮着他们。”侍卫说的非常惶恐:“我们的人跟踪着他们,去的地方很广泛,所以不能确定!” “本殿下不管他们去哪里,本殿下只要你们找到大翰国凤郡主苏婉!”眉心狠狠蹙着,司空景月一字一顿道:“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了!” “殿下,我们的人查到的消息,凤郡主苏婉,现在很有可能就在长松山一带!” “长松山一带?”司空景月想着那边的环境,长松山靠近上梁国南部,是上梁国和清流国的交界处。 天寒地冻,那边又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会去长松山? 侍卫明显带着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司空景月满脸不耐,望着侍卫问道:“想知道什么?” 侍卫垂着眉眼道:“殿下,凤郡主苏婉如今几乎被天下学子唾弃,属下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花费那样大的人力物力去找她!” 司空景月嘲弄地看着侍卫一眼:“她是被天下学子唾弃!但是不管她有多不堪,却不能忽略她的才华!” “再者……”说到这里,司空景月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神色来:“她虽然是被康华帝废黜,又算是被赶出大翰国的郡主,可是却是我们洛云公主的心头肉!” “要知道,洛云公主之前在大殿说的话!”司空景月缓缓道:“苏婉若是回来,青衣卫便会是她的死士!” 侍卫一顿:“洛云公主准备将青衣卫安排给凤郡主苏婉?” 司空景月微不可见地颔首:“如果本殿下能先找到苏婉,让她为本殿下所用,那么整个青衣卫……” 也就算是殿下的人,侍卫自动补脑,忙恭敬道:“殿下放心,属下马上再加派人马,去打探她的下落!” “恩!” 看着侍卫离开,司空景月望着外面灰沉沉的天空,唇角勾勒着一抹浅淡的笑容:“苏婉啊,本殿下倒是要看看,控制住了你,能牵动多少人的心!” 司空景月淡淡喊了一声:“来人!” 一道黑影快速出现在他身边,司空景月并未看黑影,而是冷冷道:“马上将长松山那边的信息,全部调过来!” “同时,本殿下不想听到到时有三殿下班师回朝的消息,知道了吗?” “是!” 影卫宛如不曾来过,司空景月转身,这才出了偏殿。 白雪茫茫,冰河千里。 这一年,怕是清流国北部边境,千百年来最大的一场雪了。 雷家军的兄弟们,跟着三位少爷,一路前行,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雷家军名声大噪。 想必东华城中,不用那些影卫前去查探消息,都知道今时的雷家军,不同往日。 两个月的时间,从长松山一路过来,雷家军几乎扫荡了所有山头。所过之处,因着雷家军的兄弟们行军严谨,作风正派,赢得了清流国北部边境百姓的一致好评。 司空桀在一个多月前缓缓清醒过来,可是身体大不如从前。几乎每隔三日,才上朝一日。 朝中事物,依旧由四殿下司空景月监国,另外几位殿下和朝中重臣辅政。大臣们看着皇上这意思,一个个的开始向司空景月靠近。 至于三殿下那边,看皇上的身体还有现在让四殿下监国,向来只有太子才让监国,三殿下那边,有些人渐渐地开始放弃了。 得到消息的司空景承,脸上尽是怒色:“司空景月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父皇下药!” 一旁军师听着,吓了一跳:“三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司空景承盯着东华城那边的折子,脸上尽是冷色:“父皇还没到花甲之年,身体向来又好,年轻时行兵打仗,一身傲骨!” “如今,遇刺之后,居然相隔三日上朝一日!”他了解父皇的身体,不可能虚弱的那么快。 除非有人在暗中下手,对父皇身体做过什么,否则,怎么会是现在的情况? 给读者的话: 会有加更哦今天 592苏婉的盘算(加更) 偏偏父皇下令监国的人,又是司空景月。司空景承就算不想怀疑他,都没有不怀疑的理由! “三殿下,现在我们清流国,以沧江为界,整个东南部地区,几乎已经成了四殿下的范围。” 见司空景承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军师继续道:“而西南部这边,土壤贫瘠,尤其以盗匪最为出名,如今我们的人,都到了这边!” 言下之意,现在司空景月几乎占据了清流国大片肥沃的土地城池,包括了帝京东华城在内。 而他们三殿下这边,虽然是带兵出征,结果没有遇上敌人,一路过来,被自己人一路埋伏劫杀,想要置三殿下于死地。 背后那个下令截杀三殿下的人,除了四殿下,还能有谁? “三殿下,我们回京吧!”半响,军师开口劝解道:“趁着现在皇上清醒,若是再迟了,一切就来不及了。” 司空景承看着军事冷冷一笑:“这个时候,不是正好给他一个光明正大除去本殿下的机会?” 出征尚未发现敌人,被自己清流国的士兵当成仇人一样对待,司空景承心中一口气憋着没出发。 东滩河那边发生了特大泥石流,整个山路被截断,他们根本进不去。而当地的百姓,也尽数失踪。 从东滩河那边赶回来,他得到消息,长松山的雷家军早已经离开,如今十座山头有八座山头都被他们扫荡一光。 他们一路追着雷家军的脚步走,可是每一次都落空。雷虎和雷不凡就算再聪慧,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偏偏他一向自认自己在战场上有所建树,到了这边却根本什么行不通。只知道,雷家军那边,有三位公子带队,至于是何人。 暂时不清楚。 越是如此,司空景承越是好奇。 北陵国陈兵清流国边境,却一直都是观望状态。北陵国忽然出兵清流国,司空景承诧异。 诧异之后,更加诧异的是上梁国的态度。想要陈兵清流国边境,必须经过上梁国南部边境,偏偏上梁国没有任何异议。 难道上梁国的皇上不知道,若是清流国与北陵国忽然联手,整个上梁国就真的没了。 北陵国大军驻扎在上梁国南部边境,上梁国朝廷那边,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像是,不知道这回事儿一般。 “只要父皇还在,只要本殿下手中的兵权还在,就算司空景月坐上了那个位置,本殿下也有办法让他从上面摔下来!” 居然敢对父皇动手,父皇不蠢,现在只是受制于司空景月罢了。等到父皇一旦有了机会,司空景月就是在自寻死路! “让人注意着北陵国大军的动向,挑选二十名轻骑,随本殿下出发,去追前面的雷家军!” 每次快要追到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各种问题,司空景承明白,显然是前面的雷家军不想被他追上。 按照最初的路线来,他的大军正好拦住了雷家军的去路,因着被司空景月的人围杀,现在大军已经到了长松山地界,但是雷家军这边,他一定要弄清楚是什么情况! 这是靠近沧江西南部的小山坡,四周是茂密的树林。越向难走,天气越温和,到了沧江江畔附近山头,几乎没有下雪。 沧江发源于恒安山脉,横贯整个清流国国内,将清流国一分为二。虽然只是隔着一个沧江,可是江南江北的风景,区别很大。 凤吟九过来的时候,苏婉正坐在沧江江边,看着滚滚江水发呆。 “真是选了个好地方!”苏婉坐的地方,正好是风口。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缓步而来的凤吟九,微微眯眼。 凤吟九穿着苍蓝古香缎衣衫,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绛紫色的长袍,腰间绑着一根苍紫色仙花纹绅带,头乌黑,用紫色玉石琉璃簪束于头顶,眸光温柔,眼底带着几分浅笑。 稍稍靠在旁边的树干边,身子微微倾斜着,随意披在肩头的披风稍稍掉了下来,唇角微微勾起,慵懒邪魅,雍容华贵到了极致。 苏婉收回视线看着滚滚的江水轻笑道:“这里确实是个让人头脑清醒的好地,不过对于王爷来说,未必!” 穿得那么骚包招摇过失,这么个好地方,风大。凤吟九原本就长的比女子还要妖娆妩媚,因着其本身的华贵慵懒气息,让人感觉不到半分女气。 反倒,过了几分高高在上的雍容和高贵。 风一吹,原本穿着整齐的他,发丝从耳畔划过唇角,因着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眼底温柔的笑容,整个人更添了几分魅惑之色。 看来两个月的奔波和时不时的应付山贼土匪,对恭亲王大爷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凤吟九何尝不知道苏婉在笑他的穿着依旧风流倜谠,与现在雷家军的境况不同。但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难道不该展现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么? “对本王来说,哪里都一样。有阿婉在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这么直白的话,苏婉听得一愣。 很久都不曾听凤吟九说这样的话,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 依着树干慵懒笑着的凤吟九道:“山贼什么的解决了,但是后面还有一只跟屁虫!” “阿婉觉得,该如何对付那只跟屁虫呢?” 提到后面一直追着他们的司空景承,苏婉忽然笑了一下:“我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就很好。” “司空景承那边,只要他找不到我们,追不上我们,可以维持现状!” “至于这沧江对岸,处处都是司空景月的人这一问题,清流国姓司空,不姓苏,所以我不想插手!” “我只想,顺顺利利回到东华城,见到洛云公主,再实现给雷家军兄弟们的承诺!” 看着坐在江边平地上的苏婉,凤吟九倒是笑了。 “在本王面前,阿婉说话怎么变得这么拐弯抹角了?” 苏婉不坑声,也不看凤吟九。 “不让司空景追上雷家军,是为了等到后面,司空景承发现让他追踪了几个月的队伍居然是雷家军,必定会让他吃惊!” “可以让他对雷家军刮目相看,到时候雷家军回到东华城,你给雷家军的承诺,会通过司空景承实现!” “而现在你不与司空景承联系,是为了不让司空景月的人抓到司空景承的任何把柄。” “你到底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若是让司空景月知道你与司空景承来往密切,还帮着司空景承杀了他的人……” 双眸深邃漆黑,凤吟九看着苏婉温柔地道:“司空景月一定会让天下人皆知:司空景承勾结大翰国凤郡主叛国,到时候司空景承就是千夫所指!” 苏婉终于侧头,看向凤吟九。 给读者的话: 三更了哦亲们,明天又是周一了,希望好天气…… 593强扭的瓜不甜 “你是大翰国的恭亲王,大翰国的事情,你真的不想搭理?” 凤吟九温柔无限地看着苏婉,双眸中像是有火焰在簇簇燃烧:“我是凤吟九不是白祁烨!” “大翰国的未来,与我有什么关系?” 苏婉笑了笑,望着凤吟九,缓缓道:“那如果,这辈子,你兴许都回不去凤天王朝呢?” 凤吟九似乎没有任何意外苏婉回问这个问题:“这倒是个问题,在你问之前,我也曾经想过。” “毕竟到元修大陆这么多年来,有时候听着他们喊我王爷,我都快忘了,我到底是谁!” “但是每一次我看到你,阿婉,我又觉得,我看到了希望!” 苏婉挑眉:“看到我就像是看到希望?” 凤吟九也挑眉,唇角笑容温柔,眼底眸光宠溺:“是啊,看到你就像是看到希望!” “逍遥门传承千年不灭,自有其传承的道理。姑苏流云说过的话,也未必全然不可信!” “再者,我相信,人定胜天!”说这句话时,凤吟九眼底露出一种坚定冷锐的神色:“阿婉,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能回去!” 不过,迟早! 这四个字,他补充在心底。 这些年来,他最为难过的,莫过于父皇和母后。尤其是母后,母后当年便觉得亏欠于他,给他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小时候他喜欢缠着母后,在父皇身边抢母后,想要和母后腻在一起。父皇气得横眉冷目,母后则是对父皇和横眉冷目。 等到母后一横眉冷目,父皇那边就是一只纸老虎。 每每想起这些事情来,凤吟九暗笑自己年幼时的幼稚。 越想,便越想父皇和母后,想弟弟和妹妹。如今,这么多年来过去了,弟弟妹妹应该与阿婉一般大小了吧? 不知道等到他回去时,父皇和母后,弟弟和妹妹,是否一切安好。 失踪这么多年,父皇和母后,是不是已经觉得,他真的死在了那场洪水中?不知道他制作的牛皮袋,带着的小纸条,漂流到了哪里? 是否,能够到达凤天王朝的河流,送到父皇母后的跟前? “白祁飞在珠江郡遇刺,你回去正是时候!”冷冷清清的声音,连璧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说完之后,他的视线落到苏婉的脸上。 见苏婉乌黑的眼底不过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后,就恢复了平常的冷静,连璧倒也安了心。 看来,阿婉的心,定了不少。 “白祁飞遇刺,本王若是回去,岂不是正好给了魏明候嫁祸本王的机会?”凤吟九转身看着连璧。 见连璧的视线落到苏婉脸上,眼底眸光一深,凤吟九慵懒笑着,衣袍轻轻一挥,没有人看到,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小石子,向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射去。 “啊!连璧哥哥救命!” 一道浅绿色的身影从大树后面跑了出来,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臂,面色惶恐地看着凤吟九这边。 “香堎?”连璧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香堎。 香堎的视线快速落到连璧身上,想也没想直接冲着连璧跑了过来:“连璧哥哥,他偷袭棱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再也不要跟着我吗?”连璧的声音,瞬间冷如寒冰。 那张俊脸,此时此刻,也冷得宛如冰块似的。 香堎一怔,眼珠一转,视线快速落到错愕看着她的苏婉身上:“凤郡主,求你帮帮我,让连璧哥哥不要赶我走!” 苏婉皱眉,这管她什么事? 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到了连璧身上。 “连璧哥哥,我不会拖累你的,我也不说要嫁给你的话!” “就让我跟着你们好不好,我保准不添乱!”香堎俏丽的脸上,一双杏仁眼中,尽是哀求的神色。 凤吟九向苏婉身边走了两步,双手抱臂面带戏谑地看着连璧:“这杀不得,打不得,也甩不掉的!” “你……”闭嘴两个字到了嘴边,连璧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凤吟九旁边的苏婉,到底吞了回去。 香堎见状,连忙哀求道:“连璧哥哥,我真的只想跟着你,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是你不能阻拦我跟着你好不好?” 苏婉见凤吟九还想开口,压低了声音道:“人家两个人的事情,你就不能少搀和?” 凤吟九一愣,然后笑了。 再看对面连璧那张冷峻的脸,瞬间就黑了。 凤吟九瞬间心情大好,倒也懒得故意去搀和连璧和香堎的事情了:“好吧,既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阿婉,我们去别处走走吧,别妨碍了他们两人谈事情!” “阿婉!”连璧盯着苏婉,眼底带着几分急切。 看着连璧这神色,苏婉心中微微一动。可是,这确实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她与连璧只能算是很好的朋友,感情的事情,她不会插手。 但是依照连璧的性子,也只会一味的拒绝。香堎又是一个死缠乱打的主…… 苏婉想了想,问香堎:“香小姐,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香堎显然没有想到苏婉会开口问自己,愣了一会儿后,收敛小姐脾气:“连璧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如果连璧娶媳妇呢,你也娶媳妇吗?”看着香堎,苏婉的话,非常犀利。 香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哼,这辈子,只有我才能嫁给连璧哥哥!” 闻言,苏惋笑了笑。 香堎看着苏婉脸色的笑容,心中一阵烦躁,非常不耐烦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时代有香小姐这样对感情直白的女子,觉得非常惊讶!” 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脸红了。 可是这种话,香堎从当年追着连璧跑时,最初还会脸红,渐渐地,她已经习惯了。 “我就是喜欢连璧哥哥,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敢说出来?” 如果她不说出来,凭着连璧哥哥对女人根本不多看一眼的性子,怎么能知道她的心思? 幸福,向来是靠自己争取的。 尤其是男人,她香堎看上的男人,一定要自己争取过来。 看着香堎直白又坚定的神色,苏婉心中再次一动,视线落到了连璧身上。 不知为何,连璧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冷气来,看着苏婉在看他,那种眼神,看的他心底一慌。 几乎没有记过大脑,话已经出口:“苏婉,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说完之后,瞬间呆愣,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冲着苏婉吼。 那是他这一生中,最爱的女子,可是他却对着她吼。 想到这里,连璧心中毁的肠子都清了。 张了张嘴,却看到苏婉无声地笑了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香堎,然后转身走开了。 594我算你哪门子哥哥 “阿婉!”连璧惊慌,快速追了过去。 跟前凤吟九身影一闪,望着满脸急色的连璧道:“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否则到头来,还是一样!” 说罢也不看连璧,转身也走了。 看着凤吟九的背影,连璧气得额头青筋都凸了起来。 香堎惶恐不安:“连璧哥哥!” 连璧一向保持的冷静和风度化成了一腔怒火:“你姓香,我姓连,我算你哪门子哥哥?” “以后不许再跟着我,不然,我连璧虽然不打女人,可是烦了,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再也不理会一脸呆滞的香堎,连璧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树林中。 大军整顿休息,等着看清流国司空景月下一步有什么动作,或者在安排着,什么时候让司空景承见到雷家军最合适。 苏婉回来后,倒头就睡。 兴许是真的觉得累了,又或者不知道为什么,回来的路上想了很多,一时间思绪万千,先是睡不着,后来居然睡得格外沉。 一觉睡醒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披了件外袍出了营帐,没有看到凤吟九也没有看到连璧,吃了晚饭后,苏婉见雷虎和雷不凡在说着什么,也没打扰两兄弟说话,去了后面的小树林。 刚到小树林没两步,苏婉忽然顿住脚步:“出来!” “是我!” “我知道是你!” 香堎穿着一件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衣袖似乎为了出门在外方便,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 在夜风中,衣服迎风飒飒,自有一股英气。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 头上梳简单的发髻,戴了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月光下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发髻上面插了一枝翡翠簪子,简单自然。 绝美的心形小脸蛋,鼻子也小,比较挺拔。细细的柳眉弯弯,这会儿正紧紧皱着。 眸光微冷,带着几分不甘心的神色看着苏婉。 “说吧,跟踪我有什么事?” 不等香堎开口,苏婉补充道:“如果是打架,那就算了,我没兴趣和你动手!而且,只要我们一动手,吃亏的你一定是你!” “为什么?”香堎虽然知道自己武功不如苏婉,可是她身后还有人,吃亏的为什么就是她了? 苏婉笑了笑:“你知道的,他们就在附近!” “哼!”香堎非常不屑地看着苏婉:“凭着男人呵护着,算什么英雄好汉?” 苏婉则是笑得更加灿烂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罢了!” “如果你是来跟我说这个的,那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香堎一怔,连忙开口喊道:“苏婉,你站住!” 苏婉站住了,不过转过身来看向香堎的眼神,带着几分寒气:“你觉得你有资格命令我?” 这忽来的寒气,让香堎浑身一紧。 心中露出几分惶恐来,不过脸上却鼓着勇气盯着苏婉:“我还有事没跟你说清楚,你不许……你还不能走。” 见着香堎没有再颐指气使的样子,苏婉倒也收敛了浑身的寒气,盯着香堎,双手抱在胸前。 “有话快说!” 香堎抿了抿唇,望着苏婉,也没有丝毫扭捏之处:“我能看看你的真容吗?” 她对自己的这张脸非常自信,可是连璧哥哥却对她不屑一顾。她不知道,苏婉到底有多好看,竟让连璧哥哥这么一直护着她。 看着香堎眼底的期盼和计较,苏婉在心中缓缓叹了口气。 “你如果真的以为连璧不过是因为我的这张脸才喜欢我,那么香堎,我可以送你几个字!” “什么字?”香堎诧异地看着苏婉。 苏婉笑了笑,眼底都是鄙夷的神色:“你连给连璧提鞋都不配!” “你!”香堎气得面颊绯红,盯着苏婉狠狠道:“你为什么平白无故乱骂人?” 看着根本不明白问题在哪里的香堎,苏婉皱着眉头看着她:“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连璧,请问你了解他吗?” “如果不了解,那么就不要说喜欢!”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了解,你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看着香堎那张小脸儿各种颜色轮番上演,苏婉抿了抿唇,知道附近来了人,声音也小了几分。 “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该知道她的喜好!而不是整天只知道对着他喊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女人更是!” “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沾沾自喜,认为你喜欢的男人一定会喜欢你的这张脸蛋儿!” “兴许每个男人都喜欢美女,可是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么虚荣,何况连璧身份在哪里,你觉得这天下,他身边会找不到美人?” “好,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美人,他若是喜欢的是你的那张脸,那么请问,十年二十年之后呢?” “人们总会老,尤其是女人,尤其是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女人老得更快!而你喜欢的人如果是喜欢一张脸,那么香堎小姐……” “你可以大胆地发挥你的想象……到最后,你也会和别的深闺怨妇一样,会明白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道理!” “不,连璧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香堎马上反驳:“连璧哥哥才不是那些纨绔子弟!” “你既然笃定连璧不是纨绔子弟,不是好美色,那么香堎小姐,你还要看我的脸吗?” 香堎听着这话,瞬间愣住。 这几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在找连璧,之前被连璧赶走了,可是她不死心,再一次跟了上来。 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连璧哥哥那么喜欢那个苏婉,还是一个被元修大陆学子都唾弃的,德行有失,行为不检的女子。 左思右想,她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苏婉生的非常漂亮,比她还要漂亮。否则一向对她都不屑一顾的连璧哥哥,怎么会那么坚定地守在苏婉身边? 连璧哥哥为着那个位置,付出了多少,少年时受了多少苦,她苏婉什么都不知道。 凭什么,就凭着那一张脸孔,就迷得连璧哥哥团团转,不知轻重? 所以这一次,她想要看看苏婉的那张脸。 结果现在,却听到苏婉这样的一番话。 “夜深露重,香堎小姐也早些回去歇息,我先走了!” 说罢,苏婉转身。 “你……等等!”香堎下意识问道:“可是在府中,向来越是年轻貌美的姨娘,越是得宠。” 就是后宫中,也不另外。每一次听着宫中有新的美人获宠,她都注意了一下,都是年轻貌美的美人。 苏婉听着,深深叹了口气。 594一个小阿婉,两个小阿婉……(加更) “香堎,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一样!” “你是你,我是我,连璧是连璧,那些府中的权贵老爷是权贵老爷!” “可是……” 苏婉抬手,打住了香堎的话:“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香堎皱眉:“你想问什么?” “如果连璧并非现在这么好看,你还喜欢他吗?” 香堎瞬间就怒了:“你什么意思?以为我是因为连璧哥哥长得好看才一直追着他,要嫁给他?” “我告诉你苏婉,我才不像你这么肤浅!”香堎鄙夷道:“不管连璧哥哥是什么样子,只要是他,我就喜欢!” “是吗?”苏婉闻言笑了笑:“那么,你很好!” 香堎还想说什么,再看时,苏婉早就不见了。 回到营帐时,看到连璧站在里面,背对着她,苏婉毫不意外。 “为什么要跟香堎说那些?” 声音有些冷,带着几分疏离。 苏婉听着,抿了抿唇,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示意连璧也坐。 给两人泡好茶水,苏婉看着连璧,声音很低:“香堎心思单纯,直白,也大胆。说实在的,在这个时代,真的很少见!” “你想说什么?”连璧抬眸,眸光冷漠,像是两人小时候初见那般,带着几分锐利和防备。 “我想说的是,香堎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姑娘!” 不管她到底是否明白,连璧喜欢的什么,可是这些年来,至少她对连璧的喜欢,不是作假。 并非是建立在那些权贵和利益之间,而是少女单纯的喜欢和爱慕。比起那些夹带着太过算计和利益的虚伪喜欢,来得更让人觉得舒心。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连璧的话,还是带着冷意。 苏婉喝了一小口茶,看着连璧,声音很缓慢,很温和:“她和我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连璧,你也不想,她一直就这么下去,对不对?” 连璧抬眸,看着苏婉,并不说话。 苏婉继续道:“刚才我跟她的对话,你都听到了。香堎性子如何,你我都清楚!” 连璧冷酷开口:“我只喜欢你!” 言下之意,香堎性格如何,和他有什么关系? 香堎再单纯,再直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苏婉想要跟连璧说的话,被连璧这一句,直接堵得哑口无言。 见连璧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苏婉多少有些不自在,索性低头,继续喝茶。一杯茶喝得见底了,都含着茶叶子了,连璧的眼神都没有移开。 苏婉微微蹙眉,心想这人这是石头做的么? 她说了很多遍了,他也知道她的心思,这个时候,却忽然说这个事情。 最终,苏婉还是不得不抬起头来。 她一抬头,就听到连璧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地在旁边响起:“我以为,你会就这样,连着茶杯也吃掉,也不愿意抬起头来看我!” 从未见过连璧在她面前这么坚持,苏婉有些尴尬。 见着苏婉尴尬,连璧冷硬的脸上,在苏婉稍稍走神的瞬间,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 “如果再发现今天这样的情况,苏婉,我就再跟你表白一次!” 说罢,也不管苏婉手中茶杯掉在地上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呆滞模样,连璧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嘴角的弧度,缓缓加深。 到了门口,连璧看着不知道听到多少的凤吟九:“各凭本事!” 凤吟九微微挑眉,惑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有进步,有胆识!” 连璧冷哼一声,快速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凤吟九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里面的人已经回过神来,在收拾杯子,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阿婉。” 正在收拾地上杯子的苏婉没有抬头:“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凤吟九自然地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随意抬手,给自己拿了一个杯子泡了杯茶水:“暂时睡不着,所以过来坐坐。” “坐着更加睡不着,还不如在床上躺着数绵羊,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凤吟九闻言,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数?” 苏婉怔了怔,脑中划过当年洛宸跟她说过的话,不由自主地开口:“这么数,一只羊咩咩,两只羊咩咩,三只羊咩咩……” 注意到自己走神,苏婉快速回神,继续收拾。 亏得地上垫了软垫,杯子没有碎,苏婉将杯子和茶叶收拾好,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一抬头看,桌边哪里还有凤吟九的身影。 “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苏婉自言自语地将吹了吹茶水,瞬间放下手中茶杯,快速站了起来。 绕过屏风一看,果然! “凤吟九,你什么意思?” 被质问的凤吟九,这会儿正睡在苏婉的床上,双眸微微合着,细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洒下淡淡光影,像是两把乌黑的小蒲扇。 声音懒懒的,带着几分疲惫:“按照你刚才说的方法,我在这里躺着,开始数绵羊。” “一只羊咩咩,两只羊咩咩,三只羊咩咩……” 低低的,磁性的声音,从那张薄薄的,嫣红的唇瓣中吐出。 站在床边的苏婉听着,总觉得,怎么听着,怎么觉得刺耳。 或者说,是挠人心。 她从前不觉得这个数绵羊睡觉有什么不妥,现在听着凤吟九这么“一只羊咩咩,两只羊咩咩,三只羊咩咩……”地数着,觉得说不出的异样。 “凤吟九!” 数着绵阳的凤吟九微微一顿,声音含含糊糊地,像是困极了:“阿婉,有事?” 当然有事,苏婉皱着眉头:“你能不能不要那样数?”、 她算是知道哪里有异样了,凤吟九本就生的好看,这会儿就是带着人皮面具,不过是普通相貌。 可是那浑身的气质和一直以来的慵懒,这会儿他并未刻意掩饰着,所以全然显示了出来。 声音懒懒的,倦倦的,又像是黏稠不已的化了的白糖,缠绵又慵懒,格外挠心。 “我刚才问你怎么数,你说是这么数的。”声音依旧是懒散的,神色也是慵懒的。 苏婉咬牙:“小孩子和女孩子才会那么数!” 凤吟九身子微微一顿,半响问道:“那男人该怎么数绵羊?” 苏婉没好气地道:“绵羊就是绵羊,说什么羊咩咩!” “哦,是吗?”浓密的眉宇微微蹙起,凤吟九似乎微微困恼,半响之后,缓缓开口:“真难听!” “那你可以不数!”苏婉更加没好气了,不好听,又没有非要他数。 躺在床上的凤吟九稍稍调整了一下睡姿,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后,再次开口:“这样的话,我还是数阿婉吧!” “一个小阿婉,两个小阿婉,三个小阿婉……” 苏婉:…… 595司空景承的计谋 三日后,雷家军开拔。 并非是横渡沧江进入清流国西南部,而是司空景承速度极快,已经追了上来。 诚如凤吟九所想的那样,苏婉带着雷家军,专挑到处都是劫匪的山头走,为的就是想让雷家军的名号打出去。 不让他追上来,也是让司空景承对雷家军刮目相看。至于后面回东华城,面对这样的雷家军,司空家族会不给赏赐,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雷家军刚刚离开沧江附近,司空景承带人人马已经追了过来。 “殿下,那边有灶台!” “马上去查看!”坐在马背上的司空景承,面色黑色难看。 二十多人的轻骑一路追过来,找到了他们的窝点,而是居然人去地空? 向来傲气的司空景承气得面色铁青,等着侍卫过来禀告。 “殿下,烟灰还有灶台都还是热的,想必刚离开没有多久!” 司空景承微微眯眼:“有没有查到,向哪方去了?” 他站在江边看了一眼,江边有人走过的痕迹,可是并非是大部队,而是几个人的脚印罢了。 而且那些脚印很轻很浅,若不是前两天才下过一场大雨,这会儿估摸着都看不到他们的脚印。 就这么几个脚印来看,在江边的人,武功极高。 “殿下,没有人渡江!” “向哪里去了?” “折回去了!” “哦?”司空景承收回看着地面脚印的视线,缓缓抬眸,看向沧江对面的茫茫树林。 “看来雷家军已经没有选择跟随着景月了!” 后面的贴身护卫老成听着,连忙点头:“是的,如果雷家军现在还是跟随着四殿下,这会儿应该已经横渡沧江,而不是往回走!” “雷虎和雷不凡两兄弟,没有这样的脑子!” 不是司空景承看不起雷家两兄弟,而是这些年来,他虽然在外面,但是雷家的消息,不曾错过。 都说雷家军只是一群会吃肉喝酒玩女人,混迹花街柳巷的混混,现在看来,雷家军早已经蜕变。 才他发现雷家军开始,到一路追来,雷家军不仅没有因为他这边的步步紧逼而慌乱,相反的,看他们的脚印和速度…… 司空景承确定,雷家军在这一路上,不断地进步着! 到底带领雷家军的三人是什么来历,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将向来纨绔的雷家军,训练成这样一支来去如风的精锐军? “老成,让人去查一下,沧江对面,到底藏了多少人!”凭他对四弟的了解,这么一个好的守株待兔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 老成点头,招呼后面一名侍卫,压低了声音吩咐了几句,那侍卫点头,勒住马绳,走开了。 “走,再追!”司空景承一勒马绳,快速向雷家军离开的方向而去。 追了没到五十米,司空景承忽然勒住马绳,后面一群侍卫跟着,连连停住脚步。 “殿下,怎么了?” 司空景承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厉色:“十万大军,五万大军驻守才长松山边境,其余五万人,让陈副将日夜兼程,给本殿下赶到沧江来!” “殿下这是?”老成有些担忧地看着司空景承。 这个时候横渡沧江,对面必定有四殿下的人埋伏着。五万大军人数不少,可是对面都是四殿下的人啊。 “放心,不会是准备现在渡江!”司空景承眼底划过一丝厉色,盯着沧江对面风吹树动的树林道:“你看江对岸,几乎看不到任何动静。” “因为我们大军未到,四殿下的人,必定保守不动!”老成道:“想必他们那边,一早就在看着沧江这边了!” 司空景承点点头,忽然笑了起来:“那么你觉得,这么远的距离,沧江对岸的人,能看到这边两千多人的队伍吗?或者,更多!” 老成一顿:“四殿下是指雷家军?” “我们退居二线,让后面大军镇守后方!”说到这里,司空景承眼底尽是算计的神色:“想必雷家军也知道沧江对岸计算重重,所以才冒着被我们的人发现的危险,折回去了!” “想要利用我们去攻打沧江对岸的人,想得美!”司空景承道:“我们现在继续去追;雷家军的人,将他们再一次逼到沧江来” 老成一听,眼睛一亮。 五万人的大军在后面逼着,前方有三殿下暗中坐镇指挥。雷家军如果真的势力非常,与对面四殿下的人打一场,就得雷家军先上! “是,属下马上去传话!” 司空景承这才笑了笑,再次扬起马鞭,骏马飞扬,脸上荣光焕发,像是已经看到了沧江之畔,两岸大军对峙的情景。 半月之后,再一次到了沧江之畔的雷家军,王大膀子气得直骂娘。 “他个狗娘养的的,三殿下的人,是疯了吗?” 整天吃饱了就追着他们满山跑,宛少爷有吩咐,整个雷家军,化整为零,以一百人为一个小分队,在沧江之畔的山头,与三殿下的人周旋。 结果王大膀子带队的那一支队伍,一不小心被司空景承的人发现了,追着满山头的跑。 半个也的时间,从沧江之畔到后面的几个山头,他们一百号人,来来回回跑了不下四遍。 “队长,我们还要回去和宛少爷的人汇合吗?”一名小士兵走过来,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大膀子一手叉腰一手捂着胸口:“不跑了,就算是三殿下来了,我们也不跑了!” 再跑,他的膀子和两条马腿,可就真的不是他自己的了。 王大膀子的话一说完,后面气喘吁吁,一个靠着一个的士兵们瞬间松了口气:,一个个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不要再跑了!” “他娘的,三殿下那些士兵,都是吃了什么长大的,这么能跑!”王大膀子气得呼呼叫:“这是要累死我们吗?” 有士兵笑着缓过一口气来,笑嘻嘻的打趣:“放心,宛少爷说了,三殿下看到我们的时候,绝对舍不得杀了我们的!” “而且,沧江这边还有一场大战要打,宛少爷说了,我们会是冲在最前面的士兵!” 听着这句话,王大膀子哈哈大笑着:“这个倒是!” “哼,就看四殿下,在那边安排了多少人!” 人太少了,不是他们雷家军看不起四殿下的人,而是他们一向很自信!人少了,每个人就会被打得很惨。 人多了,就会对一些人帮着同伴分解一下痛苦,倒也没有那么难受。 “等到过了沧江,再回东华城后,我们的日子,就好了!” “是,等到过了沧江,我们回到东华城,好日子就来了!” “属于雷家军的辉煌,会再一次重演!” …… 给读者的话: 圣诞节快到了,阿妩今天加更哦,平安夜大家记得恰苹果哈…… 596香堎有求于凤吟九 看着一瞥接着一批的雷家军被司空景承的人逼得向沧江靠近,然后等在那边准备迎战,凤吟九微微挑眉。 “阿婉你真的那么相信司空景承?” 苏婉是在什么环境里面长大的,他再清楚不过。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何况还是不是一国的司空景承。 见旁边苏婉半响没有说话,凤吟九不由微微眯眼起眼睛。 “清流国,也就只有他和洛云公主,可信了!”不知过了多久,苏婉才缓缓开口:“我总的去试着相信别人,不然事事亲力亲为,多累。” 这话,倒是让凤吟九微微一愣。 脑中忽然想过在大翰国紫宸殿时,司空景承总是找着理由进宫,与苏婉在一起聊天。 难不成,是那个时候开始,苏婉已经开始相信司空景承? 心中忽然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酸酸的感觉。凤吟九微微蹙眉,这种感觉,他太清楚了。 “阿婉,你相信你是清流国洛云公主的外甥女这件事情吗?” 不想去想那个问题,或者是暂时不想苏婉跟前表现出他异样的情绪来,凤吟九转开了话题。 到了这个时候,苏婉也没有什么想瞒着凤吟九的。 “不信!” “既然不信,为什么还想要到清流国去,甚至故意选择了司空皇族视如鸡肋一般的雷家军?” “因为雷家军与我一样,都是曾经站在过高处,却在朝夕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处境!” “雷家军虽然不如我这般,一夕之间坠了下来,但是他们比我更加不甘心!” 她没有什么不甘心,只是不想要受制于人,想要强大,才会这样。但是雷家军在许久许久之前,曾经是威名赫赫的铁军! 不过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加之当年雷家军的先辈们很多事情不懂得遮掩,渐渐地被司空皇族所猜疑。 这,才会成为今天这样的鸡肋。 所以,她挑选了不甘心一直就混混度日的雷家军,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功夫,去给他们灌输那种成王高高在上的思想。 也不需要告诉他们,从高高的位置上摔下来,会有多么痛苦。 因为那些,雷家军全都经历过。 她给了雷家军一个机会,雷家军只会感恩戴德,就算会顾忌她的身份和将来的事情,但是那都是以后。 那时候,雷家军还是清流国的雷家军,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荣,享受着荣华富贵,对她,只有感激。 至于谋算,她没有什么值得雷家军去谋算,所以这一点,她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你倒是考虑的清楚!” 听完苏婉的话,凤吟九笑了笑,抬头看着从下面经过的司空景承的队伍:“但是阿婉,你可有想过,帝王心,海底针!” “这清流国,迟早都会是司空景承的天下!你难道不担心,司空景承到时候知道你的身份后,抓住你不放?” “不论是出自私心还是出自什么……”看向苏婉,凤吟九问道:“这个时候,你真的敢这样相信他?” 将他们带出来的雷家军,渐渐送到司空景承的面前? 帝王权术……阿婉,你到底知道几分? “只要洛云公主还在,司空景承就不会对我如何!”苏婉也看着下面整齐行军的队伍,声音淡淡的:“司空景承重情!” 因为重情,所以在大翰国,他才会不远千里迢迢,不惜暂时松开在清流国内的机会,帮着洛云公主,想要接她回清流国。 听着苏婉的话,凤吟九并未开口。 心思微微一转,凤吟九问道:“阿婉觉得,我重情吗?” 这个问题…… 苏婉侧头看向凤吟九,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事实是,凤吟九绝对重情。 如果不是重情,这些年来,他不会一直在寻找回去另外一个王朝的机会,也不会,他身边不会有那么多心甘情愿为他付出的死士。 是的,心甘情愿为凤吟九付出。 宁家两兄弟,都是被凤吟九救回来的。对凤吟九,有感激,但是更多的,是敬佩和心甘情愿。 否则,一个死士,有必要跟她说凤吟九平日里的喜好问题? 当然,这个事情,凤吟九怕是不知道。是前些日子,宁笙见着她不搭理凤吟九,偷偷跟她说的。 “自然重情!” 凤吟九轻轻笑了笑:“若是在很早之前,我听着你说这个话,必定是要取笑你的!” “如今……”凤吟九望着苏婉,眼底的温柔神色毫不掩饰地显现出来:“阿婉,我……” “我忘了找雷虎和雷不凡兄弟还有事情,先过去了!” 话刚落音,苏婉人也消失在凤吟九跟前。 看着身边的空地,凤吟九伸手,将旁边的一株小草轻轻拨了拨:“阿婉,你觉得躲得过吗?” “爷!” 身边黑影一闪,宁绝瞬间出现在凤吟九身边。 “说吧。” “姑苏流云到了清流国东华城,成了司空景月的军师,但是目前为止,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哦?”凤吟九微微蹙眉:“他是以什么身份进入司空景月府邸的?” “神医!” 见主子蹙眉,宁绝补充道:“司空桀身体时好时坏,太后则下懿旨张榜天下,寻求名医替司空桀调养身体!” “他的速度,真是快的让本王都不得不赞叹!” 凤吟九微微颔首:“吩咐下去,将司空景月府中我们的人,全部撤出!” “爷?”一向冷酷的宁绝,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来。 凤吟九淡淡道:“姑苏流云疑心极重,府中的人,并非是出自本王的恭亲王府,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撤回来,不然就是死在司空净月府中,都是白送命,何必呢? “是!” 宁绝离开后,凤吟九一个人站在山头,好一会儿,才轻笑着开口:“香堎小姐怎么不追着连璧哥哥跑,反倒过来在这边看着本王?” 他一说话,香堎不敢再躲,快速站了出来,她担心凤吟九对她出手。 “香堎见过恭亲王!” 凤吟九转身,看着香堎轻笑:“香堎小姐这般客气,似乎与之前相见时,判若两人。” 香堎面上一阵尴尬,却并未放弃来找凤吟九的目的:“王爷,香堎此番来找王爷,是想王爷答应香堎一个请求。” “堂堂北陵国香府小姐的请求……”眸光微微一闪,凤吟九望着神色坚定给看着他的香堎道:“本想暂时还不想去北陵国做客,似乎帮不了香堎小姐什么忙!” “不……不是的。”香堎连忙解释道:“请王爷相信香堎,香堎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在恭亲王跟前,她哪里敢耍什么心眼儿。 她是真的,有求于恭亲王。 597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加更) 她知道若是一句话不对,兴许她今天就会死在这里。 大翰国摄政王的脾气,她是听说不少的。性情,阴晴不定,时好时坏,手段,狠厉毒辣,一着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来之前还多喝两杯酒,为的就是给自己壮胆:“王爷,香堎所求之事,是想要王爷点头,让香堎跟着你们一起,去清流国。” “香堎保证,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这话,她对连璧哥哥也说过,可是连璧哥哥根本不想看到她。 苏婉那边,那天晚上苏婉的话,她一直都在想。 然后发现,苏婉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她确实不够了解连璧。除了比别处更多知道一些他的身世,和他小时候的无助和被人迫害外…… 例如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喜欢哪一种天气,一无所知。 甚至,他对苏婉的喜欢,到底是喜欢苏婉的那张脸,还是喜欢苏婉别的什么,她也不了解。 想明白那些的时候,她非常沮丧。 可是她不否认,自己一直以来,喜欢连璧,喜欢到了骨子里。 不论连璧的身份如何,不论他长得怎样,他永远都是小时候,唯一一个不将她放在眼中,对她不屑一顾的,一个根本不受宠的皇子。 “我没有什么坏心思,我真的只是想要留在连璧哥哥的身份。” 香堎声音有些哽咽,脸上神色悲伤:“我喜欢他,苏婉说的对,我不了解他,可是我还年轻,我愿意用我的后半生,来了解他的一切。” “可惜连璧根本不想多看你一眼!”凤吟九神色淡漠地看着香堎,对他来说,香堎就是一个陌生人。 可是这个陌生人如果留在这边,可以分开连璧对苏婉的关注,至少,可以让苏婉知道,连璧身边,还有一个追着他不放的女子。 那么,苏婉对连璧…… 想到这里,凤吟九看着被他一句话就说的面色煞白的香堎,眼底神色讥讽:“就这么一句话,就受不了,本王还是劝你早些回你的香府,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没……” 香堎只是忌惮凤吟九周身的冷气和他身上散发不出来的疏离,让她不自觉的,就开始面色发白。 “王爷,我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这些年都过来了,现在她好不容易到了连璧身边,怎么会放弃? “是吗?”凤吟九微微挑眉,转身往回走:“如果是那样……” “香堎小姐,你该知道,元修大陆,没有哪一条路,规定了只许我们走,而不许你也走!” 等到凤吟九的话说完时,香堎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这……这是……同意了?” 香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都做好了对恭亲王下跪的准备,结果却…… 是啊,她聪明一世,怎么这个关键时候糊涂了。 恭亲王说的对,这元修大陆的每一条路,每一座山,又没有贴上连璧哥哥的名字,又没有人一直守着,她为什么不能走? 就算连璧哥哥不喜欢,可是她一直在后面跟着,甚至就是在他们前面走着,连璧哥哥都没有话说。 跟着,她试过了,会被连璧哥哥训斥。 那么,就直接走在他们的前面。 反正她是知道的,连璧哥哥他们的目的的,是去清流国的东华城。最近的,则是要横渡沧江,进入清流国东南部。 索性,她先他们一步过去好了。 “来人!” 香堎一喊,两名少女快速出现在她身边:“小姐!” “让人去准备准备,我们抢在雷家军的前面,横渡沧江!” 两名侍女一愣,年纪略长的那位皱眉:“小姐,万万不可!沧江对岸最近太过安静。” “越是安静,越是危险。何况现在整个清流国的东南部都是清流国四殿下的地盘,三殿下与四殿下不合,人尽皆知。” “三殿下的人在沧江之北,四殿下的人早已经设好了圈套,等着三殿下的人往里面钻。” “我们这时候过去,等于找死!同时,还会毁了老爷与清流国四殿下的盟约,小姐请三思。” “我爹与清流国四殿下有来往?”香堎显然不敢置信:“这如果被人抓到把柄,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侍女也是一愣,这件事情,老爷是不许她跟小姐说的。 “小姐,老爷也是迫不得已!” 香堎冷冷一哼:“他迫不得已?整个北陵国有三分之一的军队都在他手中,皇宫中又有那么多眼线,谁还敢让他迫不得已?” “小姐息怒!”侍女连忙解释道:“小姐,老爷有老爷的苦衷,但是这个沧江,小姐千万不能冲动。” 香堎则是皱着眉头怒道:“这沧江,本小姐过定了!” “小姐!” …… 看到最后一对雷家军被司空景承的人逼到了沧江之畔,苏婉看着身侧的连璧和凤吟九道:“这一次,你们都不要插手!” 连璧不说话,但是脸色冷漠的可以。 凤吟九则是轻轻哼着,神色慵懒:“阿婉觉得可能吗?” 苏婉知晓这两人想要帮她,可是她不能一辈子靠着这两人。何况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里,苏婉瞬间将脸沉了下来:“横渡沧江之事,我说了不要你们插手!谁若插手,别怪我苏婉今后视他为陌路!” “苏婉!”连璧瞬间就怒了。 凤吟九则是忽然看向连璧,视线凌厉。 连璧一怔,显然注意到了凤吟九的视线。狠狠磨牙,再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气走了连璧,开心了,满意了?” 看着面色冷沉的苏婉,凤吟九道:“谁还不明白你那点儿小心思?” 苏婉立刻反驳:“我没有任何心思,就是不想什么事情都靠着你们!我苏婉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可以自己做的事情,不想加一人手!” “苏婉,你看着我的眼睛!”凤吟九忽然伸手扣住苏婉的肩膀,力气之大,苏婉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样一来,逼得苏婉不得不抬头,对上凤吟九深邃漆黑的眼睛。 “你敢说,你不想让我们帮你,真的是不想依靠着我们?” “还是,阿婉,你不想我与连璧,卷入清流国的皇室争斗之中!” “更或者,你不想让司空景承被人说成,是与大翰国恭亲王与北陵国四殿下勾结,不想让他因为这件事情,在他日后的人生中,留下诟病!” 苏婉皱眉,眼神微微闪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苏婉!” 凤吟九忽然低头,狠狠盯住苏婉乌黑发亮的眼睛:“阿婉,你什么都替我们考虑,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 598姑苏流云一石三鸟之计 这算是这么久以来,凤吟九第一次这么严肃的跟她说话。 苏婉想要张口再说些什么,忽然间瞳孔猛然瞪大,狠狠一把推开面前的凤吟九,身子如风一般闪了出去。 “阿婉!” 凤吟九反引速度惊人,在苏婉身子弹出去的瞬间,长臂一伸,脚下无风自动,追着苏婉而去。 “有埋伏!”苏婉被凤吟九那么一拉,虽然不满凤吟九这会儿扣住她手腕的手,倒也没有推开他。 “我知道!”凤吟九蹙眉。 而刚才两人所站的地方,地面上是三支淬了毒的冷箭,狠狠射入了泥土中。 “司空景月的人,真是有胆量!” 敢在背后偷袭他,凤吟九眼底尽是寒气:“想必连璧那边也遭到了相同的偷袭,司空景月,这是在找死!” 连他们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楚,就开始偷袭。苏婉刚才忽然冲出去,是想要拦住那三支飞来的冷箭。 等到她跃出去之后,才发现那三支冷箭的主子已经倒地身亡。 “马上去与连璧汇合!”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 两人瞬间一愣,再没有多想,快速向连璧刚才离开的方向赶去。 沧江北岸树林不如沧江南岸茂密,想要藏人,只要武功高强者稍微转一圈,几乎毕现。 两人转了一圈,结果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怎么回事?” 苏婉心中疑惑重重,看向凤吟九。 按照这个速度,连璧也还在这边。而且他们就算想要与她一起开始横渡沧江,也该是在今天晚上,而不是现在。 “阿婉,牵着我的手,不要松开,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要松开!” 凤吟九忽然伸手抓住苏婉的手腕,让苏婉也抓着他的手腕。 “难道……是阵法?” 她虽然不懂哪些,可是这种忽然背后冒出阴寒之气的感觉,心中砰砰直响,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是……是不是姑苏流云……” 凤吟九牵着苏婉的手微微一怔,苏婉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一刻,会有这种不详的预感。 姑苏流云……真的是姑苏流云来了。 “阿婉,相信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你看到什么,阿婉,都不要相信!” “这,只是一个阵法!” 苏婉面容冷静,微微颔首:“我知道!” 两人的对话刚刚说完,他们所处的树林开始升腾起阵阵白烟。明知道那是个假象,苏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跟着我走!”凤吟九说完,牵着苏婉的手向沧江之畔奔去。 哪知两人刚跑了没几步,原本还是略微稀疏的树林,瞬间变成了一个湖水湛蓝的湖泊。 两人脚步一顿:“阿婉,闭上眼睛,不要看那些,按照我们脑中的记忆,向沧江过去!” “恩!” 奇门遁甲之术,她虽然不曾看过,可是也知道,向来都是迷惑人的眼睛。如果人不去看,自然无从迷起。 闭上眼睛,苏婉由凤吟九牵着,两人并没有在意眼前的湖泊,继续向前走。到了湖泊边,因着两人没有片刻犹豫,面前的湖泊变成了原本的树林。 察觉到鞋子没有湿,苏婉知道那种果然是幻觉。根本没有眼前的湖泊,只要牢记这附近的地图,他们就能走出这个阵法! 四周的寒气让苏婉察觉到了凌厉的杀气,甚至察觉到一柄长刀从她对面的空中,迎面劈了下来。 苏婉并不睁眼,而是随意抬手,掌心却用了十二分的功力,迎向那病长刀。 “阿婉,你记住,如果能让你察觉到危险的,便出手!” “如果你觉得她不能危及你的性命,不要动手!否则,会适得其反!” “恩!” 两人继续往前走,苏婉发现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这会儿本就是寒冬,冷无可厚非。但是这种冷,夹带着丝丝血腥气。 苏婉微微蹙眉,问凤吟九:“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时候横渡沧江?” “绝对不是现在!”知道苏婉是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再加上这忽然变冷的空气:“这风不是从沧江吹来,而是从我们背后。” “而且不是人血,是野兽的血!” 凤吟九的话刚落音,两人在同一时间,急速转身,向着右边疾步后退。 渐渐地,在白雾中,两人看清了前面的野兽。 头圆,耳大,眼小,吻短而尖,鼻端裸露,足垫厚实,前后足具5趾,爪尖锐不能伸缩。 身体粗壮,完全是黑熊。 苏婉微微眯眼,看着这五六只黑熊忽然从后面的树林中窜了出来,每一只黑熊的背上都中了箭,其中有一只黑熊的一只前腿被人用长剑砍了去,鲜血流了一地。 看到他们,黑熊们像是看到了仇敌一般,眼睛肿尽是凶残之色,向着两人扑了过来。 凤吟九将苏婉快速向后一拉,袖袍一抬,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剑光阵阵,宛如飞龙交错。 眨眼的时间,五六只黑熊全部倒了下去,都没有靠近他三米之内。 等到面前的白雾散去,凤吟九和苏婉已经快步离开了刚才的地方。结果脚下踢到什么,苏婉低头一看。 居然是,人的手臂。 再顺着手臂看去,刚才被凤吟九杀死的五六只黑熊,这会儿居然全变成了人躺在地上。 尸体横七竖八地,除开最先扑过来的那只黑熊一只爪子被砍了下来,其余的全都是一剑封喉。 现在看,砍下来的,居然是人的手臂。 “怎么回事?” 看那些人的衣服,苏婉快速蹲下查看,居然是司空景承那边的士兵。 “是姑苏流云的手段!”凤吟九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六名侍卫,是司空景承亲卫队中的护卫!” 言下之意,他杀了这六名护卫,等于就是告诉司空景承,他恭亲王白祁烨,现在与他是敌对的。 何况如今两国之间关系不定,战火随时会起。 如果这个时候他趁机除掉司空景承,一来可以点起大翰国与清流国的战火,而来直接帮着司空景月除掉了司空景承,司空景月在这场夺位之争中,不费吹灰之力。 不仅如此,就是他,肯定也会被姑苏流云想尽办法,冠上想要争夺大翰国皇位的罪名。 就是姑苏流云不说,康华帝忌惮着他多年,这个时候,必定是除去他的最好时机!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看到是司空景承的亲卫队后,苏婉脑中轰然一动。 再看向凤吟九的神色,他虽然神色未变,甚至带着几分笑容。但是苏婉知道,此时此刻的凤吟九,心中怒气横生。 以凤吟九的性子,被姑苏流云这样算计,还不十倍的还击回去,那就不叫凤吟九。 结果,苏婉错了。 599一个人的日子,太寂寞了 599一个人的日子,太寂寞了 此时此刻,远在东华城四殿下司空景月府邸中,容颜如画的男子盘腿坐在府邸禁区内的八角楼上。 “殿下,神医在东陵阁主楼那边!” 司空景月狠狠瞪了侍卫一眼:“行了,你下去吧,记得没有本王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是!” “就是七殿下,也不可以,知道吗?” “是!” 到了孔雀台下,司空景月看着三层高的东陵阁八角楼建筑。 第一次发现,原来就是自己最熟悉的景物,上面多了一个看不透的人物之后,这建筑物他看着,都生出几分敬意和疏远来。 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确定没有不妥之后,司空景月这才快步走了进去,缓步上楼。 三楼之上,姑苏流云正好打坐完毕,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带着几分兴趣盎然的味道。 “清流国司空景月,参见姑苏掌门!” 姑苏流云轻轻笑了笑,声音温润,如细雨润万物,一点点拨入人的心里:“四殿下何须客气!” 说的客套,但是这会儿站在窗边将整个府邸景色尽收眼底的姑苏流云脸上,并没有半分客气。 似乎,他天生就该是上位者的姿态,尽管,站在他对面的司空景月,乃是天下之子。 兴许,会是清流国未来的帝王。 谁见了他,一个个不是鞠躬哈腰,恭恭敬敬喊着四殿下。 但是到了姑苏流云面前,他这个天之骄子,也只得恭恭敬敬对着人家鞠躬哈腰,生怕惹得对方一个不高兴。 “掌门远道而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姑苏流云缓缓转身,阳光从斜对面撒过来,在他白净如玉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高深而又遥远。 “四殿下这话可说笑了!清流国的东陵阁,以其秀丽鬼斧神工的雕琢和设计而闻名” “四殿下这话可说笑了!清流国的东陵阁,以其秀丽鬼斧神工的雕琢和设计,闻名元修大陆。” “如果东陵阁这样的地方,都是寒舍,那么放眼整个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风光秀丽的好地方了。” 司空景月眼底眸光微微闪动,看着面色温和,却怎么也看不透的姑苏流云试探性道:“掌门,这天下美景虽多,东陵阁虽然算得上一个。” “但是比起大翰国的锦绣园,实在太过秀气了。” 司空景月后面这话一说,姑苏流云眼底流光闪动,视线,终于落到了司空景月身上。 稍稍打量了司空景月一眼,司空景月,人如其名,是个斯文文雅而又温柔的男子。 司空景月身上是一件白色缎面鹤氅,一头乌黑茂密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却并不显得严谨,反倒多了几分温和,让整个人看着,非常平易近人。 漆黑的眼眸,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笑容,却又带着几分算计。身姿修长,这么看着,分明就是一个气质高雅出尘,雅致秀丽的男子。 没有半分算计,看不到半分争权夺利的狠辣。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着格外亲和温柔的人,这些年来,不仅时刻在算计着兄弟姐妹,甚至现在,已经开始对生父动手。 姑苏流云微微眯眼,清澈明晰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说不明的神色:“大翰国的锦绣园,乃是元修大陆四大名园之首,自然有其占据首位的理由!” “掌门在大翰国五年,不知道如何看锦绣园?”司空景月含笑问道。 姑苏流云也是笑着开口,他身穿一件银白色白色花软缎袍子,阳光下容颜看的让人有些恍惚。 “四殿下想要知道锦绣园如何,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司空景月闻言,身子陡然一怔。 两人都是聪明人,姑苏流云更是人精,司空景月也在朝中多年,岂会不明白姑苏流云这话的意思。 他用锦绣园意指大翰国,是在询问姑苏流云,清流国想要得到大翰国,是否可行? 他在询问姑苏流云的意思,想要看看,趁着这乱世,趁着大翰国人心不稳,可以一试。 但是清流国这边,他还有顾忌,因为司空景承那边,他不得不防。 而现在姑苏流云说,可以让他自己去大翰国看锦绣园,那就是说,清流国的事情,他不用分心。 专心的,安排对付大翰国的计划。 “姑苏掌门……”司空景月心中忽然一顿,看着姑苏流云,脸上神色有几分动容:“的意思是,三哥那边……” “有白祁烨在那边,他不会那么容易死!” 司空景月微微蹙眉,姑苏流云浅笑道:“连璧也在那边,他更加不会死!” “那姑苏掌门的意思是……” “就这样死了,四殿下难道不觉得,太没趣了?” 望着司空景月,姑苏流云笑得高深莫测,让人心慌:“何况你的觉得,凭着司空景承的能力,就这么死了,他还是司空景承吗?” 司空景月微微一愣,忽然反应过来,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姑苏掌门赎罪,都是景月太过急功近利了。” 姑苏流云脸上依旧在笑,可是那种笑容,却看得司空景月后背发寒。 “回去吧,下次,没有本座允许,不要私自前来见本座!” 司空景月连忙点头:“是,姑苏掌门。” “左护法!”姑苏流云忽然开口。 一道黑影快速出现在他身后五步左右的位置:“门主!” “让人看着司空景月,他的耐性,不及司空景承!”眼底眸光冷冽,没了刚才的温和,姑苏流云嗓音却还是温和的:“本座不想看到这个棋盘上,再出现一颗不受控制的棋子!” 冷无双一怔,却下意识地点头,得到姑苏流云允许后,顺着司空景月刚才离开的方向而去。 偌大的东陵阁,只剩下了姑苏流云一人。 负手而立,一身银白色长袍在风中翻飞如画,那惊鸿一瞥会让人慌神的容颜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 声音不大,却很好听。像是珍珠滑落在白玉瓷盘上面的声音,清脆悦耳,又带着男子独有的磁性。 “阿婉,很快,我们就会再见啊!” 眸光微微一闪,姑苏流云缓缓闭上眼睛,唇角勾勒着一抹极浅的笑容:“希望,你能坚持到见面的时候吧!” 他倒是很想看看,一个女子的毅力,到底能有多强大? 是不是在他摧毁她所有的事情,她还能坚持? 如果是那样…… 那么,阿婉,他是真的,很想将她留在身边。 毕竟,这么多年,多少个日日夜夜,不论是来时路,还是回首望去,不论在哪里,他总是形单影只。 兴许是一个人的日子,太寂寞了吧。 姑苏流云轻轻哂笑,开始再一次入定。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与加更哦…… 600被迫分开,独自面敌(加更) 600被迫分开,独自面敌(加更) 苏婉不确定,她和凤吟九到底是第几次经过这片到处都是不知名小花的小花园。这一次,就是她闭着眼睛,也还能嗅着花香。 而且,脑中自然而然的,便会想到四周处处鸟语花香,一片温暖祥和。 甚至,还渐渐地,听到了悦耳悠扬的琴声。 苏婉浑身一颤,猛然从意境中惊醒。 一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男子,瞬间像是看到了一条毒蛇一般,脑中没有片刻迟疑,甚至是手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甩开牵着的手,一跃向后退开几丈远。 “阿婉!”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连带着手腕上一痛。 心中轰然一紧,苏婉知道自己上当了,连忙向刚才退开的那边跃去。 再看时,那边哪里还有人影。 “怎么会这样?” 看着空荡无一人的小花园,苏婉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明明……” 明明刚才,她看到的人,是姑苏流云的脸。因为看到是姑苏流云,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离他远一些。 而半年前那不堪回首的情景,再一次充斥着她的脑海。以至于她忘了凤吟九的嘱咐,不论何时何地,不要松开他的手。 而这一次,她生生将他推了出去。 按照凤吟九的武功,她哪怕出手再快,凤吟九那边也能拉到她的衣服,可是刚刚,她手心抓住的,是…… 苏婉低头,手中只有一块绣着祥云图案的衣角布料。 “凤吟九!” 拿着那一块从衣角上撕下来的布料,苏婉快速向前面追了过去。 依旧还是那片花海,这会儿又慢慢起了白雾。 苏婉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刀剑声,还有波涛撞击着岩石的声音…… 甚至,还有喊杀声! 她和凤吟九,已经到了沧江江畔附近。这附近,应该是雷家军和司空景承的人。 凤吟九说过,奇门遁甲之术虽然诡异莫测,可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不可能再那么一瞬间,同时罩住这整个沧江北岸。 而且就算可能,但是整个沧江北岸,上千里土地树林小溪砂石,凤吟九能确定姑苏流云没有亲自到过这边,至少近期没有。 那么,便不可能在这边布阵! 所以,她现在困住她的这个阵法,应该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布下的。 但是并非是针对多数人,而是针对少部分人。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分明就是两军交战的声音。 “凤吟九!” 喊着凤吟九的名字,苏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跃去。 什么都不看,闭着眼睛,她脑中所想的,都是凤吟九跟她说的话。 不要被眼前的景物所迷惑,只管用力回忆,这附近的地图,按照自己脑中的地图走。 又或者,心定,看着四周的一切,能够判别出,那些根本不是实物,而是一个障眼法。 跟着凤吟九在这阵中被困了半天,苏婉也并非一味地闭着眼睛。对在的定力,她还是相信的。 于是睁着眼睛,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往前走去。 前面的白雾越来越多,而且那边的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厮杀声,怒吼声,刀剑撞击时发出的摩擦声,一阵阵传入苏婉的耳朵。 脚下步子越走越快,脚下的步子,也是凤吟九临时告诉她的步伐,苏婉越来越熟练,走得更快。 “叮咚……”一声,急速前行的苏婉,瞬间顿住了脚步。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四周席卷而来的浓烈杀气。 “杀!” 四名黑衣人从前后左右四个反响冒了出来,每个人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像是看着死人一般看着苏婉。 察觉到他们身上的血腥气,之前凤吟九因为这阵法,杀了司空景承亲卫队的情景冒了出来。 可是到了这会儿,她也不能等着敌人的刀刺进她的心窝里。 脚尖微微一点,一勾,路边的小石子精准无误地射向正面向她扑过来的黑衣人剑锋上。 黑衣人发出一身冷笑,似乎在嘲笑苏婉的不自量力,眼底,甚至还带着看到成功就在眼前的兴奋和得意。 咔嚓一声,黑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手中的利剑居然还抵不过苏婉一脚踢过来的小石子。 旁边三位黑衣人见状,尽管像是看到了苏婉的死期,但是并没有觉得她会死在同伴的手中,就收回了攻向苏婉三处要害的攻势。 反倒,越发狠厉猛烈。 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真的置于苏婉死地,让她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和生存的机会。 “真够狠的!” 咬着嘴唇狠狠吐出这四个字,苏婉的身子急速向正面的黑衣人跃去,其余三人看着,眼底尽是冷笑。 “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要死的痛快点儿,向剑尖上撞,倒也还是有几分勇气!” “是,不愧是我们大翰国的凤郡主,看来并非一无是处!” “哈哈哈……那么,我们三兄弟,就再让凤郡主走得快一些,最不定还能赶上前面的人!” 三人话说完,三道身影如风一般向苏婉那边袭去。 残风卷起地上的花朵,片片花瓣在空中飞舞。谁都没有想到,那姹紫嫣红的花瓣中,还有那三名想要送苏婉一程的黑衣人的鲜血。 身影一闪,苏婉快速避开三人溅射过来的鲜血,拿着从第一个黑衣人手中抢过来的长剑,盯着地上的四名死尸看了一眼。 再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 取下他们脸上的黑布,是不认识的面孔。 苏婉蹙眉,等到从他们的身上搜到写着“魏”字的令牌时,拿着令牌的手微微一紧。 拿着令牌,苏婉快速离开。 刚走了没多久,苏婉便察觉到了杀气。 在这里发现了大翰国魏府的人,苏婉自然知道是魏宣清那边的动作。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魏府,居然是为姑苏流云做事。 “出来!” 一声冷喝,苏婉面如寒霜。 这一次,是八名黑衣人。根本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肢体语言,看着苏婉,就杀了过来。 手中长剑急速挡了上去,八名黑衣人分工合作非常明确,四名攻向苏婉的上方,四名攻向苏婉的下盘。 而且四名又是分为两组,两名直接攻击苏婉正前方,另外两名直接攻向苏婉正后方。 攻向苏婉下盘的四人,同样是这样的分工合作。这样的攻势,不可以说不棘手。 不过眨眼的功夫,手臂上已经挨了一剑,鲜血瞬间便从手臂里面浸了出来。 伤口之深,深可见骨。 苏婉则是眉头没皱一下,眸光中尽是清冷嗜血的光芒。 侧身避正前方两人左右的攻势,正好一脚登在旁边那人的剑尖上,脚下用力,身子直接到了半空中。 “上!”八人齐齐在那一瞬间,从地上跃了起来。 给读者的话: 亲们,圣诞节快乐哦 601遇见司空景承 601遇见司空景承 唇角划过一丝冷漠笑容,手中长剑在八人跃起来的瞬间,横空向四面一扫。 身子在半空各种一个三百六十度急速转弯,再落下时,八个黑衣人的身体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向着八个方向从高空中直接向地上坠了下去。 拿着长剑,苏婉从衣服上面撕下一块布条将左手手臂上的伤口抱扎好,再从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身上,找到了魏府令牌。 冷笑一声,苏婉丢了令牌,继续向江边走去。 在苏婉刚转身的那一瞬间,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一名黑衣人,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拿着长剑直刺苏婉后背心。 唇角冷冽勾起,苏婉眼底划过一丝杀气,根本没有回头,反手拂袖一抬,手中的银针直射黑衣人眉心。 “怎么可能?” 眼看着长剑即将刺入苏婉后背心,甚至他都已经看到剑尖触到了苏婉的衣服,居然…… 眼底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黑衣人手中的长剑连带着他的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却在最后一刻,手中多了一个东西。 前面的苏婉忽然停了下来,看到黑衣人手中的东西时,皱起了眉头。 对于想要在背后偷袭她的小人,苏婉不得不小心,并未走过去,而是用长剑直接挑开了黑衣人手中的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盒子,纯正的檀木盒子,小巧精致,盒子盖子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牡丹花纹。 下面是用铜片打造的精致小锁,剑尖从小锁的里面伸过去,再稍稍用力,咔嚓一声,小锁开了。 再用长剑挑开盒盖,苏婉的身影在那一瞬间,向后跃出去了几丈远,耳边是凌厉刺耳的利器穿透空气的声音。 四周白茫茫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亏得她对魏府的人多了个心思,不然那些银针射过来,她还不被射成了刺猬? 一转身,脚下忽然一空。 苏婉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奇怪地“咦……”了声,整个人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中。 然后,是瞬间失重的错愕和不敢置信。 而眼前白茫茫的一切,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地过,有最初她到元修大陆时的狼狈,有她被一步步册封时的淡然,更有白祁飞冷绝无情的面孔和话语…… 苏婉觉得自己是掉进了姑苏流云的陷阱中,知道这是一个局,其实未必她现在是下落,只是她醒不过来而已。 慢慢地,她像是看到了姑苏流云出现在她眼前。 这一次,她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因为他的出现惶恐失措,想要避开,而是提起手中长剑,狠狠砍了过去。 结果,砍过去了,但是对面的姑苏流云,没有半点儿不适。 甚至,人直接被她一剑几乎是劈成了两半,分开了,却又合拢了。苏婉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妖怪,但是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神话世界的大陆。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她现在被困在姑苏流云设置的这个居中。 “汪汪汪……” “九宝?” “汪汪汪……” …… 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她身上还有些痛,应该是刚才从高处摔了下来被擦伤的,尽管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九宝!” “汪汪汪……” 看不到九宝,可是它的声音分明就在这附近。脚下湿答答的,甚至冰冷刺骨的水到了她的膝盖处。 “王爷!凤郡主应该在那边,刚才有人听到了落水的声音!” “这边在打仗,随时都有人落水,你能确定是哪处?”这声音,带着冷气和质疑但是并无责怪。 苏婉听着,是凤吟九的声音。 “凤吟九!” “凤吟九!” ……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整个身子在那一刻失去平衡,狠狠向下栽了下去。 “啊!” “扑通!” “有人落水了!” …… 一阵混乱之后,等到苏婉从水中冒出头来时,看到的便是茫茫江面,鼻尖是刺鼻的血腥味儿。 而在她的周围,漂浮着的,尽是死尸。 甚至,她刚才在水下触摸到的,还是温热的尸体。 再抬眼望去,江对面,战火纷飞。那些厮杀声,喊杀声,刀剑撞击声,尽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所有一切明了,苏婉手脚并用,快速向江对岸划去。 唯一庆幸的是,她会水。而且,这里是沧江下游,并非是上游有高山激流之处,否则她不知道会被湍流的江水冲到哪里去。 又或者,等她醒来,直接出了元修大陆,到了东边海岸线,或者更远的的地方。 更甚至,此时此刻,她脑中居然冒出了,她兴许会随着这江水,直接到了凤吟九的故乡。 那个,叫做凤天王朝的地方。 等到苏婉游上岸的时候,那场激战已经结束。看着那些战死沙场士兵们身上的衣服,知道是清流国的士兵。 然后,其中,她还发现了雷家军士兵的尸体。 快速从江水中爬上岸,苏婉整个人几乎虚脱。受了伤的左手,这会儿几乎是废了,寒水刺骨,伤口发炎,已经肿了起来。 “马上去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活口!”不远处,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 苏婉听着一愣,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铠甲下面,看不到衣袍。但是整个人,一身都是煞气。头上戴着同色的头盔,脸部轮廓刚毅,双眸深邃犀利。 苏婉发现司空景承的时候,司空景承也发现了她。 “什么人?” 话落音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苏婉跟前。 此时此刻,苏婉冻得面色发白,但是因为手臂受伤,加上在江水里面游了得几乎虚脱。 就是想要避开司空景承,也很难避开。 何况已经被发现了,她也懒得跑了。 而且,她还带着人皮面具呢。 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连璧制作的东西,果然有保障。 “回这位将军,鄙人姓宛,不是坏人。” 哪知司空景承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神色变了不知多少次。到了最后,却是忽然丢开了手中的长剑。 再,跑过去,将苏婉狠狠抱进怀里。 “阿婉!” 苏婉:…… “三殿下……” 司空景承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还在这里遇到苏婉。尽管,现在她根本就是男装打扮,还带着人皮面具。 苏婉则觉得很失落,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司空景承会一眼就猜到是她。 等到随着司空景承回了营帐,听到雷家军也在大营中时,她懂了。 602给你一支以一敌十的军队 602给你一支以一敌十的军队 而现在,苏婉快速用手推开司空景承。 还没说话,司空景承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手臂上。 “受伤了?走,马上随我回营包扎!” 见司空景承准备过来抱她,苏婉连忙向后退了一小步:“三殿下,我自己过去!” “你现在身体虚弱……” 注意到苏婉的脸色和眼底的坚持,司空景承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他实在不想因为这个事情,非要和苏婉打一架,然后才能抱着她过去。 而且,传闻现在苏婉对男子比较排斥,司空景承点头,两人这才回营。 随着司空景承过来的侍卫们,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回到大营,等到军医过来清洗包扎伤口。 司空景承在外面吩咐道:“今日之事,在军中谁都不要提起!尤其是在雷家军面前!” 跟在他身边的都是贴身侍卫亲信,自然点头。 等到里面包扎完毕,看到军医出来,司空景承询问了一下情况,知道苏婉没有性命危险,但是需要好好休息时,司空景承这才让军医离开。 在外面又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司空景承这才走了进去。 苏婉都快睡着了,只觉得很疲惫。但是因为惦记着凤吟九连璧那边,所以一直在等着司空景承进来。 “不是说休息了吗,怎么还没睡?” 见苏婉正坐在床边看着他,司空景承有些好笑地道:“想问什么,问吧。” “三殿下,你应该知道,大翰国恭亲王与北陵国四殿下,在这边。”没有直接说名字,苏婉看着司空景承道:“我和他们走散了,三殿下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或者问,知道现在他们两人那边情况怎么样吗? 司空景承脸上神色不变,半年不见,比起当初在大翰国,或者当年在流云书院看起来,他整个人成熟了很多。 兴许是穿着一身戎装,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萧杀的。若不是这会儿脸上带着笑容,想必也是十分冷漠的一个人。 “我暂时也还不知道,但是已经加派人手在找了!” “这附近,暂时都是我们的人,司空景月那边,暂时不用担心!” 说到这里,司空景承看着苏婉,眼底神色,说不出的意味深长:“阿婉,我在想,这世上,你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知道司空景承是说她宛溯这个身份,苏婉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我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而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只是想回家罢了!” 可是,却一直,遥遥无期。 司空景承微微一顿,似乎没有想到,如同苏婉这样的女子,她所做的所有,不过是为了一句回家。 而一向苏婉的遭遇,想着她这么多年来,不曾回过清流国,想着她在大翰国郾城,自幼被人欺辱的日子…… 司空景承脸上的神色越发柔和:“阿婉,现在我们到了沧江南岸,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回东华城!” 苏婉听着,笑了笑。 哪里哪里是她的家,她所想的回家,遥远着呢。 但是这东华城,她是必定要去的。 看向司空景承,苏婉道:“三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东华城?” 据她所知,现在司空景月那边,在东华城紧锣密鼓的布置,不可能让司空景承回东华城。 “皇祖母七十大寿,哪有皇孙不回去拜寿的道理?” 说到这里,司空景承望着苏婉:“正好,大翰国与北陵国,同我们清流国关系暂时紧张,如果白祁烨与连璧代表着两国贺寿,这一场战事,还未可知。” 三国的情况,这个时候,谁都不想与大国之间发生战争。 听着司空景承这话,苏婉眼皮忽然一动。 司空景承这是,想要告诉她,让她转告凤吟九和连璧,清流国不会有想要和那两国开战的意思。 当做没有听到司空景承的话,苏婉淡淡道:“祖母大寿,作为晚辈,自当回京拜寿!” “只是现在清流国背腹受敌,三殿下既然是领军出城,这拜寿一事,自然不成!” 嘴角微微抽动,司空景承看着女扮男装的苏婉,最后终于挫败地开口:“阿婉,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三殿下?” “这是事实!”苏婉非常客气地道:“难道你不是清流国的三殿下?” “但是我也是你的表格,在郾城,你还叫我景承哥哥来着!” 苏婉:“此一时彼一时!” 司空景承嘴角又抽了抽:“阿婉,这才半年不见,你这变化,可真快!” “遇到的事情多了,见到的事情多了,自然会变。”看着面色有些黑的司空景承,苏婉继续补充道:“就是那山间山石,时间久了,也还会有所消磨,何况人呢?” 司空景承面色又变了变,最终,狠狠叹了口气,盯着苏婉:“好了阿婉,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 苏婉挑眉:“这个再于三殿下的表现!” “你……”司空景承咬着牙,抿着嘴,然后,好一会儿,脸上神色黑如锅底:“行,你赢了!” “白祁烨和连璧是被姑苏流云的阵法绊住了,但是他们两人武功极高,姑苏流云并未到沧江来,就是有阵法,也只能拖延着时间。” “想要对他们如何,暂时还做不到!” “至于他们人在何处,我是真的不知道!” 望着苏婉,司空景承神色真诚道:“阿婉,谢谢你给了我一支这么好的雷家军!”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雷家军这些年来,只是被放逐惯了。”看着司空景承,苏婉道:“现在,我抹去了他们身上的灰尘,还给你!” “至于以后如何……”望着司空景承俊朗的面孔,苏婉缓缓道:“这些年来,司空皇族对雷家军如何,司空皇族心中有数,雷家军也不傻。” 苏婉打了个哈欠,准备休息:“当年在郾城紫宸殿我承诺你的,如今已经实现!从今往后,看你的。” 从营帐出来,司空景承的脸上还带着震惊之后的紧绷神色。 当年在大翰国的紫宸殿,他是本着对洛云公主的一片孝心,这才去见苏婉。 却没有想到,那个甚至还没及笄的少女,却说要与他合作。 介于苏婉就是何君清的威名,他并不敢小看苏婉。 但是她说半年之内,她会给他一支以一敌十的军队,但是人数很少,却非常精锐,他笑了。 如果苏婉说,给他临时作一首脍炙人口的诗词,他一定会相信,因为何君清的名声,早已经传开。 而且,他当年也是参与者。 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半年之内,给你一支以一敌十的军队,莫说是他,就是天下人,都不会信吧? 603看懂苏婉的心思(加更) 603看懂苏婉的心思(加更) 这一场战,两千一百多人的雷家军,牺牲了一百多人,但是司空景月那边,却是毁了他整整两万大军! 尽管这两万大军的摧毁也有他司空景承这边的功劳,但是前锋却是雷家军,他们不过是配合罢了。 这样的女子…… 司空景承眼底眸光闪了闪,望着苏婉道:“当日你说,我们合作的协议,日后再说。如今你的已经实现,想要我答应你的……” “如今,可想好了?” “我并没有什么条件!” 看着司空景承,苏婉心中一片明朗。 一个对着并非是自己亲生母亲,可是却把了洛云公主当做母亲一般来孝敬的男子,她不会去想要算计利用他。 至于相信几分,苏婉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看到司空景承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苏婉神色有些疲惫:“这是事实,或者如果真的有理由,那么应该是……多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洛云公主的照顾!” 不等司空景承开口说话,苏婉道:“如果真的觉得不敢置信,我也没有办法!” “对了,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东华城,想要一起回去。而且,最好越早越好。” 司空景承再次错愕:“你不管白祁烨与连璧他们了?” 苏婉点头:“不管人们了,他们武功很高,我能从那阵法里面出来,他们自然。而现在,兴许又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凤吟九和连璧陪了她这么一路,她心中很感激。 “至于你刚才想要借着我的口去转达的事情,抱歉,没办法代劳了!”在司空景承跟前,兴许知道他这个人重情义,苏婉并不掩藏自己的性格。 她现在很累,想要好好休息。 于是也不管司空景承是否在这里,已经转身开始坐在了床上,拿着被子自己盖上:“你要是想要感谢我,就暂时不要让他们找到我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事情,她不能一直拖着凤吟九和连璧。北陵国国内不稳,连璧有许多事情没做。 凤吟九更别说了,大翰国的事情,他虽然不是正牌白祁烨,可是只要他没有回到凤天王朝,他就是大翰国的恭亲王白祁烨。 她是奉旨回清流国,白祁烨和连璧如果随着她一同进入清流国。对于清流国来说,这两人算是不请自来。 加上现在这两国又陈兵清流国边境,进入清流国,会没有一点儿风险? 大半夜的时间过去了,苏婉早已经入睡。 而另一半,司空景承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脸上神色冷漠严肃。 旁边的军师蹙着眉头看着他:“殿下,您真的确定,那个人就是大翰国的凤郡主?” 到了这个时候,军师还是不敢相信。 司空景承则是皱着眉头看着军师:“她不仅是大翰国的凤郡主,更是元修大陆流云书院流云五少之首!甚至,她还是商界新起之秀,八年前震惊整个元修大陆的付家园天才设计师,付家园背后当家人——宛溯!” “什么?” 军师一个趔趄,他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看着清流国两朝皇室变更,经过的大风大浪不计其数。 就是九死一生的战场,也从来不曾给过他现在这样的震撼。 对,是震撼! 当年听闻天才设计师时,他震惊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笑而过。江山代有才人出,有一个商皇在前,宛溯就算设计惊人,倒也没有给他那么大的才冲击力。 而流云五少之首的何君清,军事向来是文职,听闻流云五少勇闯京华楼时,不得不说,他好几天缓不过神来。 甚至还亲自去了一趟洛河城,但是却发现,何君清却不知去向。 再听到何君清消息的时候,便是大翰国太子妃,大翰国凤郡主——苏婉,就是何君清! 当时,他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什么都缓不过来了。 震惊整个元修大陆的流云五少之首,居然会是大翰国的病秧子凤郡主苏婉,这个事实,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现在得到的消息是,这么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不在同一条干线上面的两个人,居然会是一个人。 偏偏文雅的书生,居然和满身铜臭的商界幕后人是同一个人,这实在让人没有办法接受。 更加不能接受的是,现在威名远播的雷家军,居然是这个少年一手训练出来的! 军师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被层层大山压下来,压得喘不过起来。 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司空景承,似乎只要司空景承点头,就会要了他的老命似的。 张了张嘴,年迈的军师缓缓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 司空景承看着,轻轻笑了笑,笑容明朗:“军师,你得学会接受事实!” “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上战场,心中惧怕时,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难不成,这样的苏婉,比起伏尸百万的战场,还要可怕?” 军师张了张嘴,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尽是难以接受的神色:“一个女子,尚且只有十五岁,便能有如此造诣……” 如果说不可怕,兴许真的还能不可怕吧。 可是如果这个人女子,居然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将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五大爷训练成一支以一敌十的精锐军。 只怕这天下,没有谁不动容,不震惊,不觉得难以接受吧? 一把年纪的军师曹大爷面色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伸手摸了摸自己几乎快要停止心跳的心脏。 “殿下,那位……那位凤郡主……” “那位凤郡主,可还是我们……是我们清流国的皇室血脉啊!” 清流国皇室出了这么一个几乎能说成是传奇的女子,作为清流国的老臣,曹大爷这会儿只觉得,各种难以接受,各种不敢相信。 再,各种欣喜若狂! “殿下……殿下,我们……” 司空景承看着脸上神色变来变去,最后眼睛变得格外透亮的曹军师,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语气,司空景承冷漠道:“军师,除开这一点,其余的什么都可以!” 曹大爷一愣,这会儿说话不结巴了:“殿下,您知道老臣想要说什么吗?” “自然知道!”就是看着曹军师脸上的神色,他也能猜到:“我可以利用任何人,但是不能利用她!” 曹军师一怔:“殿下,那怎么能叫利用呢?” “曹不用,你给本殿下记着!”司空景承眸光犀利地盯着曹不用:“她是本殿下的表妹,是洛云公主的外甥女!” 是这辈子,他活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发现,原来并不是每个对你好的人,就会谋算着你。 604清流国皇室的胎记 一支雷家军,还有她忍着伤痛和寒气,看到他那一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惋惜神色。 他不是傻子,他都懂!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发现她,不想让司空景月抓住他的任何把柄。 所以,才有了他追着雷家军,在沧江北岸,不停地兜圈子。 “好了,这件事情,本殿下不想再提了!军事,劳烦你走一趟,马上让雷虎和雷不凡,及徐将军和陈副将过来见本王!” 曹不用有些惊讶,但对这位三殿下,更多的是尊敬和恭敬。 苏婉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司空景承叫醒了。 “阿婉,跟我走!” 尽管睡意沉沉,尽管这会儿候中因为感冒发烧烧得几乎说不出来,苏婉还是点了头,也不看外面什么时候,也不问司空景承去哪里,两人离开了营帐。 第二日一早,被留在这边的曹不用看着忽然到了军营门口的两位男子,眉头皱了起来。 倒是旁边的雷不凡最先喊道:“凤少爷,连少爷!” 饶是凤吟九和连璧都带着人皮面具,但是两人身上的气质却镇住了所有人。 “宛少爷呢?”凤吟九慢条斯理地问,眼底却带着警告的神色。 雷不凡一听还没有找到宛少爷,也着急:“两位少爷还没看到宛少爷?” 雷虎则是更加吃惊:“宛少爷到底去哪里了,不会出事吧?” 两人确实不知道苏婉的下落,凤吟九的视线落到了曹不用的身上。 曹不用则是看着凤吟九和连璧,眼底视线微微一闪,想着殿下已经带着凤郡主离开大半夜了,这两位的身份…… 也很可疑,忙温和地道:“两位公子想必就是雷家兄弟赞不绝口的三位少爷其中两位吧。” “我们殿下听闻宛少爷失踪了,已经连夜亲自带人去找了,到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曹某也加派了人手,正想着亲自去找,两位如果……” 哪知并未等到曹不用将心底的草稿打好说完,凤吟九和连璧同时转身,翻身上马,狠狠扬起马鞭,消失在众人跟前。 雷虎和雷不凡一愣:“凤少爷,连少爷……” 曹不用则是在心中暗暗惊讶,这两人,好恐怖的气场。 就是他这么个老将,如果不是心中早有准备,这会儿怕是也要漏了底儿。 两个月后,清流国帝京,东华城。 清流国太后七十大寿,太后下了懿旨,此次大寿大摆晚宴,宴请元修大陆各国宾客。 一来是想要借着此次大寿拉拢人脉,二来是为了告诫整个元修大陆各种心怀不轨的人,他们清流国,暂时很稳。 三来,是为了一直在寝宫修养,身体不如从前的皇上司空桀冲喜,想要驱散他身上的病气。 这一日,东华城内,一片喜气。 这会儿刚过完除夕,尚未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但是因着清流国位于元修大陆南部,天气比起大翰国等国家来说,相对温和。 又有花奴精致养殖花卉,哪怕北部还在飘雪,东华城内,一片喜气祥和,早已经百花争艳。 苏婉坐在司空景承皇子府中的厢房内,看着司空景承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 苏婉笑着道:“也没什么,只是想着明日你出现在太后寿宴上,你那位好弟弟看到,会是什么表情。” 他们一路回来,带上暗卫一共不过六人。 而且还是昨日才到皇子府,甚至是通过地道。就是姑苏流云现在在司空景月那边,也不一定能猜到,他们回到了东华城。 “那你还不如想想,我明日到了晚宴上,到底会被多少名杀手,刺杀到尸骨无存!” 他可是一个人回来,大军在外,就是皇城中有人,但是也不是常年占据东华城的司空景月的对手。 “司空景月不敢在那个时候对你动手,就算不是顾忌着你在外面的十万大军,还得顾忌着,这一次前来给太后拜寿的各国使者。” “只要其中一国使者出了问题,清流国可就是真的热闹了。” 司空景承看着说的正开心的苏婉,咧了咧嘴:“阿婉,我怎么觉得,清流国的存亡,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 好歹,你也是我们清流国的皇室血脉啊,这一句,他补充在心底。 为什么没有说,因为这个皇室血脉,并非是他说了,就会成为事实。只要父皇没点头,阿婉就永远不会被认可。 而且,他在大翰国时,也发现了当年云贵妃之死存在疑点。天香郡主当年怀着孩子时,他们这边无人知晓。 只知道生了一个孩子,但是那年正好是宫中云贵妃之死,后来还是一把大火点了冷宫…… 很多事情,存在疑点。而这些疑点,他派人去查,什么都查不到。 越是查不到,越是疑惑。 所以,司空景承才那么说。 苏婉听着话里有话的司空景承,倒也不在意:“这天下是你们男人的天下,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不管那些!” “呵!”司空景承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但是是冷笑:“阿婉你如果只是普通的小女子,这天下怕是没有奇女子了。” 苏婉干笑了两声,不同的时代罢了。摆在现代,她是多么平凡的孩子。 “我先去休息会儿,不说了!” 司空景承点头:“我也有事需要处理,你好好休息吧!” 看着苏婉,司空景承忽然问道:“阿婉,你知道,清流国皇室,都是有胎记的这个问题吗?” 苏婉一愣,清流国皇室身上,都是有胎记的? 言下之意,明日进宫,她是凤郡主苏婉,就算清流国皇室要认下她,也必须要经过验身,去才查看胎记? “我从小长在大翰国,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不过瞬间的诧异,苏婉轻笑着道:“再说了,明日到了晚宴上,洛云公主怎么会容忍他们那么失礼?” 听着苏婉的话,司空景承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哈大声笑了出来。 苏婉倒也不怕司空景承笑话,他既然那么问,必定是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 “阿婉啊阿婉!” 司空景承好笑地看着脸上神色淡然,甚至眼底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苏婉,不得不说,与苏婉接触的时间越长,他越来越喜欢她身上那种洒脱又淡然的性子。 如果不是真的相信他,苏婉在他面前,也不会直白地拿洛云公主当挡箭牌吧。 只是看她的神色,司空景承心中微微一顿。 她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到时候晚宴上,司空景月等人逼得太狠,就是洛云公主,怕是都护不住她。 而她,现在淡然的模样,实在没有任何压力和顾忌。 司空景承望着,看着苏婉转身进了房间,陷入了沉思。 605给清流国太后贺寿 第二日,东华城,长乐宫。 清流国太后七十大寿,皇亲贵族们,早早就到了才长乐宫候着。 这会儿主角太后还未到,皇上也并未出现。皇子公主和后妃们,也是早早到了,等着今天主角儿的到来。 随着内侍的高喊,清流国站在皇权最高端的三个人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接受在场的所有人行礼朝拜。 “都免礼吧!” 皇上司空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彰显着他的身份,看上去神色如常,身体并不是传言中的那么羸弱,三五日才能上朝之类的。 太后身穿一件淡紫色掐牙繁花玉锦立领偏襟褙子,逶迤拖地鸭黄色掐牙镶边散花水雾绿草八幅裙,身披紫檀色刻丝金枝线叶烟纱广陵。 发丝已经银白,梳的一丝不苟。在鬓里插着镶石玫瑰骨笄,手上戴着一个翠珠连袂金钏,腰系绦,上面挂着一个绣双喜纹杭缎香囊。 丹凤眼,柳叶眉,即便年老色衰,但是坐在那里,妆容精致,尊贵雍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绝对不容忽视,年轻时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另一边,坐着穿着皇后凤袍的女子,四十来岁,妆容虽然精致,可是却掩不住眼底的黯淡无光。甚至,她的手上,若是仔细看,袖袍中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佛珠。 比起坐在稍微离司空桀位置远一些的蓉贵妃,一个没生气,一个姿容艳丽,明若朝霞,光彩照人。 等到众人请安问候完毕之后,太后环视了一眼整个长乐宫,眼底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景承呢,还没回京吗?” 司空桀笑了笑,对太后道:“太后,现在清流国边境不安,景承带兵驻守边境,哪里回得来?” 太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声音颇为感叹道:“是啊,哀家倒是忘了,现在我清流国,处处不得安宁啊。” 说这话的时候,太后的视线落到下面荣贵妃脸上,笑得温和慈爱地问道:“荣贵妃,您觉得呢?” 被问话的荣贵妃脸上笑得恭敬谦和,心中则是将太后骂了不下百遍。 这么个问题,怎么能用来问后宫妃嫔? 自古女子不能干政,太后这么个问题丢过来,她若是回答是的,凭着她对太后的了解,太后必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给她冠上一个后宫妃嫔干政的罪名。 到时候,她就是长着一百张嘴,都只有说不清的份。 而若是回答不知,也会被太后抓住把柄。现在清流国的情况,莫说是她,就是东华城中的百姓们,都非常清楚。 北陵国和大翰国两国陈兵边境,这场仗,指不定什么时候爆发。她如果说不知,也会被太后讽刺只知道待在宫中享福,不知道外面百姓境况堪忧。 其余妃嫔都是用一种看好戏的神色看着荣贵妃,这荣贵妃这么多年来恩宠不断,儿子现在又几乎掌控了朝中大权。 若是往日里,荣贵妃必定毫不犹豫反击回去。但是这会儿,现在长乐宫中可是满朝文武大臣俱在,还有皇亲贵族…… 到底是在皇上身边摸爬滚打多年的人,荣贵妃微微一笑,柔声道:“太后娘娘不必担心,有三殿下在镇守边境,相信他日三殿下必定凯旋而归!” “凯旋而归?”太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眼底神色犀利地看着荣贵妃:“俗话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景承幼年便跟随着程老将军征战沙场,后来程老将军战死沙场,景承依照宫中规矩,前去流云书院念书!” “八年时间,回到东华城不过三月,便去了大翰国郾城,想要接回当年天香郡主的女儿!” “然后,便是处处不顺,处处遭人暗算!” “今日一早,哀家还听闻,说战场不太平,不仅不太平的是其他各国,同时不太平的,还有我们自己的人!” 说到这里时,太后眼底神色骤然变得严厉起来,就是脸色也是极其严厉的:“今日在这里,趁着各国使者尚未前来拜寿,哀家说一句!” 环视着宫殿中的所有人,太后的视线尤其严厉地从那些皇子们的脸上扫过:“清流国几百年来的荣耀与强大,都是靠着彼此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 “哀家年纪大了,管不了许多。后宫,也不能干政!但是哀家要告诉你们的是,只要哀家在一天,倘若有人心怀叵测,做出有损我清流国威严,谋害我清流国利益之事,莫怪哀家,翻脸无情!” “谨遵太后娘娘英明!” 除开司空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太后看了一眼,倒也舒了口气。 然后,这才抬抬手,示意众人平身。再看向身边老嬷嬷一眼,示意各国前来贺寿的使者,可以宣了。 司空桀则是趁着这个空当压低了声音开口:“太后,您……” 太后脸上神色疲惫,但是威严依旧:“这话,皇上认为,难道哀家说不得?” 司空桀苦笑着摇了摇头:“太后自然说的,只是如今这朝中局势……” “朝中局势如何,哀家心底清楚!”盯着司空桀,太后声音很低,却很清楚:“但是皇上,哀家虽然是后宫妇人,可是如今这样的关头,皇上认为,哀家能坐视不理?” “若是连太后都坐视不理,清流国……”司空桀的视线从下面儿子们身上扫过,低垂着眼帘:“这江山,怕是要落到有心人手中了!” 至于这个有心人,太后与司空桀谁都没有说,但是彼此心知肚明。 而那边,荣贵妃向儿子司空景月看去,正好司空景月也抬眸看了过来。母子二人视线稍稍交错,又快速错开。 “大宛国使者到!” 随着门外内侍的高喊,大宛国的前来给清流国太后贺寿的使者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子容貌俊秀,身材挺拔修长,浓眉,眼睛却不大,稍稍狭长,而且眼角微微上挑,看似带着几分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意。 这位男子,便是大宛国皇上的第二子,初王殿下赫连初。与大宛国的太子,均为大宛国皇后所出,身份尊贵,极其得宠。 赫连初的身边,那名女子穿着白嫩的瓜子脸,身上是一袭浅色彩绣花素绫圆领偏襟交领中衣。 逶迤拖地暗纹刻丝万字不断头纹纹绣裙,外面罩着淡青色镂花折枝花卉薄纱云锦。 细柔的长发,头上带着洒金玉兰花华胜,腰间系着孔雀纹腰封,上面挂着一个香囊,眸光明亮,脸上笑容温婉迷人,远远望去,国色天香不过如此。 这位女子,则是大宛国如今最美丽的十三公主赫连雪。 “大宛国赫连初(赫连雪),见过贵国皇上,皇后娘娘,给太后娘娘祝寿,祝贵国太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泽安康,万事如意!” “小小贺礼,不成敬意,还望太后娘娘收下!” 众人的视线从赫连初和赫连雪身上扫过,再快速落到主座上的太后皇上等人身上。 司空桀笑了笑,示意太后开口。 太后抿了抿唇,含笑看着大殿中的大宛国皇室兄妹,声音温和慈爱:“大宛国皇上有心了,初王和十三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跋山涉水,辛苦了!” “请上座!” 赫连初和赫连雪对望一眼,兄妹二人随着侍从到了席间坐下。 接近着,则是上梁国的使者觐见。 “上梁国何重,拜见贵国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祝太后娘娘,凤体康健,万寿无疆!” 何重乃是上梁国最新上任的宰相,一国宰相前来给异国太后贺寿,可见其对清流国的恭敬和真诚。 再看看何重身后侍卫手中端着的贺礼,无一不是简直连城的好东西。礼官一连串名字报下去,在座的大臣们都听得微微张嘴。 “上梁国皇上真是客气了!”看着年过半百的何重,太后脸上笑容温和:“何相,请入席!” “多谢太后娘娘!” 看着两国使臣,司空桀端起酒杯笑着道:“大宛国与上梁国确实有心了,来,朕敬三位一杯!” “谢贵国皇上!” 一杯酒下肚,赫连雪的视线快速扫过皇子们那边的位置。没有看到司空景承,赫连雪眼底露出诧异的神色。 “二皇兄,怎么没有看到三殿下?” “雪儿,这里是清流国长乐宫,你安分些!”赫连初脸上神色不耐,注意到司空景月投过来的视线,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赫连雪满心都是疑惑,可是这样的场所,她也不得不忍着。 而众人都知道,现在大宛国和上梁国使者都到了,其余两国现在与清流国几乎是剑拔弩张的姿态,清流国这边,也并没有谁期盼着那两国会有人前来。 偏偏,不仅这两国的人来了,而且,就是他们以为的,尚且在镇守边境的三殿下,居然也回来了。 “三殿下到!” “大翰国恭亲王到!” “大翰国凤郡主到!” “北陵国四殿下到!” …… 这四声高喊,可是惊动了整个长乐宫的人们。 就是司空景月,眼皮微微一挑,也顺着那声音,快速看向长乐宫的大门口。 而在这一刻,长乐宫的大门口,三男一女,随着内侍的高喊,借着月色与灯光,缓缓而来。 给读者的话: 阿妩今天有事,明日加更哦,么么亲们,华丽丽地出来了,好戏开场哦 606震惊长乐宫 最先进来的是清流国的三殿下司空景承,他穿着玄青色长袍,身形挺秀高颀在腰间系着黄色蟒纹带。 一头乌黑发亮,梳得一丝不苟的飘逸的发丝,静静垂在肩后,精致的五官上,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犀利而冷锐,从门口进来,整个人神采英拔,飒爽英姿。 众人看到司空景承,像是看到了鬼一般错愕。 “三殿下不是在边境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在这里?” “是啊,怎么可能?” “没有圣旨擅自回京,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 大殿中瞬间热闹起来,都在切切私语着,不知道今天这场晚宴,到底会是什么情况。 而让满朝文武和宾客们更加期盼又诧异的是,大翰国失踪了许久的凤郡主,居然到了清流国。 还,才出现在了这样的晚宴上。 想着当初凤郡主与姑苏的流言,众人的视线,瞬间被司空景承身边的美人吸引了过去。 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女子身穿一件深紫底掐牙镶边缠枝花十样锦圆领窄袖皮袄,逶迤拖地粉蓝色团花连珠团花锦纹衣裙,身披赭红色缠枝宝瓶图样薄纱云锦。 细柔的乌发,头绾风流别致如云高髻,高雅华贵的云鬓里插着点翠骨花钗,肤如凝脂的手稍稍收在袖袍中,能看到手腕上一抹颜色清浅的玉镯。 腰系蝴蝶结子长穗五色腰封,上面挂着一个银丝线绣莲花荷包,脚上穿的是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靴,缓步从大门口走来,一眼望去,众人瞬间惊呆在原地。 从来只听闻大翰国的凤郡主如何受宠,又如何才情绝绝。却从来不曾听闻,凤郡主苏婉的相貌如何。 如今得见,长乐宫中所有人,眼底尽是痴迷之色。那个缓步走来,脸上带着浅淡笑容,容颜冠绝天下的女子,居然会是凤郡主苏婉! 而在她旁边的另外两名男子,众人看到时,一个个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是一件绛紫色的袍子,腰间绑着一根青色仙花纹锦带,身材高挑秀雅,一双惑人的桃花眼冷漠的凤眼,随着缓步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在场的人。 绝色妖娆的面孔,在这一刻,让整个大殿中的人都缓不过神来。那是一种怎样的美,张扬肆意,雍容雍容,华贵无双,到了极致。 另一边,则是一位神色冷漠到了极致的俊美男子。身上是一件玄黑色的玄青色织金锦长衫,一头乌黑的发丝,眸光冷锐冷漠的俊目。 身躯高挑秀雅,站在那里,四周的人便觉得,那股煞气,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他的手上,居然还是带着一柄通体玄黑色的长剑,剑柄上,若是看的清的,能看到那是一条盘旋在剑柄的飞龙。 司空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说凤吟九和连璧的陡然出现让他错愕不已,可是两人若是作为使者前来贺寿,也无可厚非。 但是苏婉,凤郡主苏婉,他是严令不许入城的。 如今,那个人却淡然优雅地站在那里。甚至,那双清丽明亮的眼眸中,居然还带着三人浅笑,看着他。 那种眼神,司空桀眼底划过一丝古怪之色。眸光一闪,视线落到了下面的司空景月身上。 而此时此刻的司空景月,则是看着苏婉,眼底神色,居然有那么刹那的呆滞。 就是高坐上的太后娘娘,这一刻,也是盯着苏婉,像是移不开视线一般。 当洛云公主看到期盼了多年的外甥女时,那一刻眼睛一红,当下落下泪来。 “阿婉!” 洛云公主这一声喊,让在场所有神色呆滞,大脑各种天马行空奔跑的众人,缓过神来。 司空桀快速收回视线,望着站在下面的四人道:“大翰国恭亲王前来给我国太后贺寿,真是不敢当啊!” 凤吟九笑得雍容华贵,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慵懒:“哪里哪里,本王奉命护送阿婉到清流国,恰好碰上贵国太后七十大寿,便前来道贺!” 视线落到太后身上,凤吟九笑着道:“祝贵国太后娘娘,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 连璧冷着脸,浑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北陵国连璧,祝贵国太后娘娘,福如东海、长寿百岁!” 而被司空桀刻意忽略的司空景承,则是默不出声地站在跪在地上,忽然开口:“父皇,儿臣皇命在身却未得圣旨忽然回京,实乃挂念父皇安危与太后寿辰,还望父皇开恩!” 不等司空桀开口,下面的司空景萧已经忍不住了,嗤笑道:“未得父皇圣旨便私自回京,若是人人都像皇兄这般,我们清流国,还有规矩可言吗?” 司空桀眼底厉色一闪,想要开口,但是又忍了回去。 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稍稍伸手,捂住胸口位置,眉头皱了皱眉。 凤吟九闻言,倒是忽然慵懒地笑了。 他这一笑,整个长乐宫的人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都说清流国皇室兄弟之间的感情是最好的,不似我们大翰国,这会儿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 “今日听着贵国七殿下这话……”眼底眸光一闪,凤吟九声音中带了耻笑:“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 这话一说,长乐宫中瞬间鸦雀无声。 司空景萧想要反驳,但是接触到司空景月投过去的眼神,只得闭嘴。 最后还是高坐上的司空桀笑着开口道:“哈哈哈……恭亲王这话说的……要知道,这天下王朝,向来自古一家!” “各国皇室如何,如同一致啊!” 说到这里,司空桀的视线落到苏婉身上,眸光微微眯起,看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 苏婉抬眸浅笑:“贵国皇上好眼力!” 苏婉这话一说,四面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凤郡主苏婉,到底是…… 哪里来的胆子,在清流国的地盘上,对着他们的皇上,居然这么回答。 何况在她的体内,本来就留着清流国皇室的血脉,到了这会儿居然称皇上为贵国皇上,这不只是在非常直白地告诉他们,她苏婉,不是清流国人吗? 给读者的话: 亲们啊,阿妩的回复有时候显示不出来,所以以后,阿妩可能会在这边直接回复哦 607随着太后回寝宫 “大胆苏婉,你放肆!” 司空景萧很受宠,又是个火爆脾气,哪里忍得住? 坐在宾客席上的赫连雪,也忍不住了。 之前在流云书院,她就非常恼火何君清。在大宛国知道何君清就是大翰国的凤郡主之后,心中更是嫉妒的不行。 现在看着苏婉在母亲娘家人面前这么没礼貌,当下也忍不住冷笑着开口:“这样没有礼教的女子,居然会是堂堂流云书院的流云五少之首何君清,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谁说不是?”与司空景月一母同胞的妹妹,清流国五公主司空明珠轻笑着道:“难怪这些年来,先皇都不想让她回国,原来是知晓她这样的性子!” “哼,难怪!”坐在旁边席上的,是一位粉粉嫩嫩,估摸着还只有六七岁的小公主。 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苏婉,奶声奶气道:“你长得虽然最好看,可是你不懂礼貌,我不喜欢你!” 听着这位小公主的话,苏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望着小公主,非常温和地道:“十五公主,喜欢这个东西呢,是需要相互的!” “就算你喜欢我,我也未必会喜欢你,两人相见,依旧相见相生厌烦,你觉得是不是?” 十五公主司空明玉一怔,肉嘟嘟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中尽是迷茫之色,呆呆地看着苏婉。 “你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你喜欢我的?你不要说那么多好不好,我很难理解的!” 小公主司空明玉伸长了脖子,从席间快速站了起来跑了司空景承身边:“三皇兄,她不喜欢明玉,你别喜欢她好不好?” “噗!” …… 苏婉倒是被小家伙逗笑了,在场的众人则是大气也不敢出,皇上一直都在无视三殿下,小公主这么跑过去…… 果然,上方的司空桀皱了眉头:“明玉!” 司空明玉一愣,见父皇正威严地看着自己,小嘴儿一扁就要哭。 司空明玉是没了母妃的公主,养在皇后膝下。 皇后见状,这才开口:“明玉,回去坐好!” 司空明玉虽然不愿意,却还是不得不松开司空景承的衣袖,委委屈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司空桀顾忌着这会儿各国使者都在,如果现在发落了司空景承,只怕那些顾忌着清流国的有心思,可就不安分了。 “各位,请上座!” “景承,你回席间!” 这话,算是暂时不去理会司空景承了。 “洛云,你去看看那孩子!”从看到苏婉,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忽然开了口。 洛云公主很早就想过去了,听得太后的话,快速走了过去。 “阿婉见过洛云公主!”苏婉恭恭敬敬对着洛云公主行礼。 洛云公主眼底尽是泪水,看着站在面前的苏婉,看着她清亮透彻,却带着丝丝笑容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尽管五官不太像天香,但是天香容貌出众,当年就说是清流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再看苏婉,淡然,优雅,虽然不过十五,但是眼底却透着一股子不同于孩子的沉稳和端庄。五官最像天香的,便是那双眼睛。 可是那双眼睛比起天香的软弱,洛云公主从苏婉的眼底,看到了坚定和无畏。 难怪,这一路走来,她能坚持到今天。 洛云公主缓缓前起苏婉的手,声音在颤抖在哽咽:“好孩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着洛云公主,苏婉心中震撼。面前年过半百的妇人,精致的妆容下,眼底的感情,骗不了人。 她是真的,期盼着天香郡主,她的外甥女回来。 可是这一刻,她因着并未被认可,却不能喊她一声外祖母! “好孩子啊!” “好孩子!” 洛云公主一边哭着一边搂着苏婉,脸上的妆容,哭花了也不顾。 苏婉的心,在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酸涩起来。 缓缓抬手,再轻轻回抱着洛云公主,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一切都好!” 太后娘娘轻轻咳嗽了声,视线落到苏婉身上:“洛云,哀家身体有些不适,你扶哀家回宫休息吧!” 再看向司空桀:“皇上皇后,与众位皇子公主,替哀家好好招待各国贵客!” “至于那个小丫头……”太后看着苏婉道:“既然回来了,也随哀家到寝殿去,好好看看!” “是!” 一众人等,恭送太后离开。 苏婉看了凤吟九一眼,凤吟九笑了笑。 旁边连璧却快速拉住她的手,稍稍上前一步借着凤吟九的身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阿婉,你若是再撇下我们,你倒是看看!” 这话,声音虽然很低,可是苏婉知道,连璧这会儿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说的。 在她手腕上狠狠捏了一把,连璧这才不动声色松开苏婉的手。 而旁边,凤吟九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婉,嗓音懒懒地,淡淡地:“阿婉,你真行!” 这一刻,苏婉有些后背发麻。 她没有想到,这两人来的这么快。 在别人看来,他们四人估计是一起来的。其实不是,是到了长乐宫的大门口,她与司空景承一起,正好遇上了身边这两位。 司空景承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担心太后那边:“阿婉放心,太后吃斋念佛久了,有洛云公主在里面,不会有事。” 轻轻恩了声,苏婉则扶着洛云公主,再与太后娘娘等一起回了长乐宫寝殿。 寝殿内,满头白发的太后的端坐在主位上,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神色严肃。 “你真的是苏婉?” 洛云公主连忙开口:“母后,你看看她,和天香那会儿多像,怎么可能不是阿婉?” 太后冷冷瞥了洛云公主一眼:“这里没你的事,如果不想回府,那就先去偏殿候着!” 洛云公主一愣,连忙道:“母后!” “恩?”太后皱眉:“是不是觉得母后老了,你长大了,先皇将青衣卫给了你,所以到了这会儿,你连母后都不放在眼中了?” 洛云公主抿唇,垂眸声音恭敬,却也坚持:“母后严重了,洛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阿婉,失礼了!” 说着,带着宫女走了出去。 离开前,看了苏婉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就在外面,若是太后想要对你不利,只管大声喊人。 轻轻一笑,苏婉对着洛云公主稍稍行了一礼。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有加更哦,感情戏会很多的哦 608洛云公主之死(加更) “说吧,你回来,到底想要什么?” 盯着苏婉,太后娘娘眼神非常犀利冷漠:“还是你娘临死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再回来?” 苏婉神色温和地看着清流国的太后娘娘,声音还算恭敬:“太后娘娘所言,阿婉不明白。” “你不明白?”太后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盯着苏婉狠狠道:“你以为你骗得了所有人,骗得了哀家吗?” “是,你与你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当年你娘……”想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太后面色变得煞白:“好不容易你娘没了,现在你回来做什么?” “是讨债吗?”太后神色变得格外阴狠:“哀家告诉你,莫说是你,就是你娘还活着,就是她再回来了,你以为,她还能像当年那样?” 苏婉蹙眉,只能表示,听得一塌糊涂。 皱着眉头,苏婉耐心的听着。 结果,太后娘娘,却忽然盯着她,不开口了。 苏婉诧异:“太后娘娘?” “来人,送她出去,哀家不想再看到她!” 说罢,太后忽然起身,由宫女扶着,进了内室。 外面,苏婉一个人站着,旁边的宫女看着她,脸上神色带着几分冷意。 苏婉笑了笑,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出了寝殿。 “阿婉!” 洛云公主一见苏婉出来,就快步走了过来,拉着苏婉的手问道:“告诉外祖母,太后娘娘,可有欺负你?” 苏婉笑了笑:“以大欺小是非常丢人的事,这个时候,太后娘娘怎么可能做出落人口舌的事情来?” 听着苏婉这话,洛云公主一愣。 瞥了一眼四周,苏婉压低了声音问洛云公主:“洛云公主,阿婉有一件事情,还想要询问洛云公主。” 见苏婉这么客气的跟自己说话,洛云公主心中各种不适滋味。 “问吧!” 苏婉低声问道:“阿婉想知道,是不是清流国皇室血脉的身上,都有胎记?是什么样的胎记,在哪里?” 洛云公主一愣,盯着苏婉,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脸上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先随外祖母回府,到了府中,外祖母自会跟你说!” “好!” 到了洛云公主府邸,洛云公主并未停留,带着苏婉去了书房。 “坐吧!” 看洛云公主的神色,似乎很疲惫。 苏婉依言坐了下来,等到婢女上茶退下之后,洛云公主见房中只有两人,这才缓缓开口。 “太后看到你,是不是神色有些古怪?” 苏婉自然点头:“很古怪,还问阿婉,是不是想要回来讨债!” 这话,她实在不明白。但是看洛云公主这边,似乎知道些什么。 “讨债?”洛云公主脸上露出几分轻蔑的笑容,看着苏婉,张了张嘴,这才缓缓开口:“阿婉,你……” “洛云公主,小心!” 身影一闪,苏婉到了洛云公主的身边,但是,还是迟了一步。 抓着苏婉的手,洛云公主嘴角一滴鲜血缓缓流了出来,脸上,却带着笑容。 慢慢伸手,抚上苏婉的脸颊:“阿婉啊……呵呵,我知道你不是。可是……可是你却是……” “洛云公主!”苏婉着急,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不能死。 否者她今天听到的一切疑惑,都没法解开。 “阿婉,你能……喊我一声……外祖母……吗?” 洛云公主的视线,已经开始渐渐模糊。 “阿婉!” 凤吟九快速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眉头快速皱了起来。 “连璧呢?”抓着洛云公主的手,苏婉快速问道:“他在哪里?” 看着面色渐渐苍白的洛云公主,凤吟九走过去,看着苏婉道:“他去追人了。” “阿婉,你能叫我一声……外祖母吗?” “阿婉……” 洛云公主的声音,几乎快听不到了。 苏婉心中一软,眼泪也落了下来:“外祖母!” “有人来了!”凤吟九皱眉,却并未拉着苏婉离开。 这个时候走,显然来不及。 何况谁都知道苏婉是跟着洛云公主到了公主府,这会儿走,岂不是畏罪潜逃? 外面洛云公主的贴身嬷嬷快速跑了进来,看到奄奄一息的洛云公主,当下就哭了出来:“公主!” “来人,将他们给本殿下抓起来!” 洛云公主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带着人进来的司空景萧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都给本公主……退出去!” 洛云公主抓住苏婉的手,脸上却露出慈爱的笑容来:“好阿婉,好阿婉,可惜了……外祖母不能,再陪着你!” “这个……”洛云公主的视线,缓缓落到她的心口处。 苏婉看着她,见她从胸口处,慢慢地拿出一枚银白色,上面镶着绯色玛瑙的戒指来:“阿婉,这个……” “来人,将苏婉等人拿下!” “本公主……咳咳咳……”洛云公主张嘴,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却盯着司空景萧一字一顿道:“还没死呢!” “恭亲王!” “从今天开始,本公主的外甥女——苏婉,便是先帝所留青衣卫的主人!” “见此戒指,如见先帝!” 艰难地将玛瑙戒指放到苏婉手中,洛云公主道:“哪怕……哪怕有一天,阿婉她……她与我们清流国,没有任何关系……” “她,永远都是……这戒指的主人!” “夜影,你听到了吗?” “是!” 一道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相貌极为平庸,就像是一个极其平常的老百姓。 “姑姑!” 司空景萧大声道:“姑姑,你不能将青衣卫留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父皇还没有点头,她就不是我清流国的子民!” “恭亲王……阿婉,就拜托……了……” 手指冰凉,是因为接触到玛瑙戒指的瞬间,苏婉手指微微一动,将戒指狠狠握在掌心。 “外祖母!” 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离她最近的凤吟九才能听到。 那一声,包含了多少愧疚和难过。 似乎许久许久,不曾见过苏婉有这样的情绪。 凤吟九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苏婉的肩膀:“阿婉,一切会好起来的!” 何况,你还有我。 洛云公主这事,明眼人一眼,便知道她一早就中毒。偏偏,在这个时候,经过某些药引,发作。 “来人,将刺杀洛云公主的刺客,给本殿下拿下!” 苏婉抱着洛云公主的尸体,并不看司空景萧一眼。而从洛云公主中毒,却一直不曾现身的夜影,这会儿却上前一步,挡在了司空景萧跟前。 青衣卫乃是清流国历朝历代皇帝,为了自身安危,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拥有的存在。 是除开那些影卫暗卫之后的存在,一代一代流传下来,至今,没有人知道,到底到了多少代。 但却知道,他们代表着清流国,至高无上的权威! 给读者的话: 节奏会快起来滴哦…… 609各方的态度 607随着太后回寝宫 “大胆苏婉,你放肆!” 司空景萧很受宠,又是个火爆脾气,哪里忍得住? 坐在宾客席上的赫连雪,也忍不住了。 之前在流云书院,她就非常恼火何君清。在大宛国知道何君清就是大翰国的凤郡主之后,心中更是嫉妒的不行。 现在看着苏婉在母亲娘家人面前这么没礼貌,当下也忍不住冷笑着开口:“这样没有礼教的女子,居然会是堂堂流云书院的流云五少之首何君清,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谁说不是?”与司空景月一母同胞的妹妹,清流国五公主司空明珠轻笑着道:“难怪这些年来,先皇都不想让她回国,原来是知晓她这样的性子!” “哼,难怪!”坐在旁边席上的,是一位粉粉嫩嫩,估摸着还只有六七岁的小公主。 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苏婉,奶声奶气道:“你长得虽然最好看,可是你不懂礼貌,我不喜欢你!” 听着这位小公主的话,苏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望着小公主,非常温和地道:“十五公主,喜欢这个东西呢,是需要相互的!” “就算你喜欢我,我也未必会喜欢你,两人相见,依旧相见相生厌烦,你觉得是不是?” 十五公主司空明玉一怔,肉嘟嘟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中尽是迷茫之色,呆呆地看着苏婉。 “你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你喜欢我的?你不要说那么多好不好,我很难理解的!” 小公主司空明玉伸长了脖子,从席间快速站了起来跑了司空景承身边:“三皇兄,她不喜欢明玉,你别喜欢她好不好?” “噗!” …… 苏婉倒是被小家伙逗笑了,在场的众人则是大气也不敢出,皇上一直都在无视三殿下,小公主这么跑过去…… 果然,上方的司空桀皱了眉头:“明玉!” 司空明玉一愣,见父皇正威严地看着自己,小嘴儿一扁就要哭。 司空明玉是没了母妃的公主,养在皇后膝下。 皇后见状,这才开口:“明玉,回去坐好!” 司空明玉虽然不愿意,却还是不得不松开司空景承的衣袖,委委屈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司空桀顾忌着这会儿各国使者都在,如果现在发落了司空景承,只怕那些顾忌着清流国的有心思,可就不安分了。 “各位,请上座!” “景承,你回席间!” 这话,算是暂时不去理会司空景承了。 “洛云,你去看看那孩子!”从看到苏婉,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忽然开了口。 洛云公主很早就想过去了,听得太后的话,快速走了过去。 “阿婉见过洛云公主!”苏婉恭恭敬敬对着洛云公主行礼。 洛云公主眼底尽是泪水,看着站在面前的苏婉,看着她清亮透彻,却带着丝丝笑容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尽管五官不太像天香,但是天香容貌出众,当年就说是清流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再看苏婉,淡然,优雅,虽然不过十五,但是眼底却透着一股子不同于孩子的沉稳和端庄。五官最像天香的,便是那双眼睛。 可是那双眼睛比起天香的软弱,洛云公主从苏婉的眼底,看到了坚定和无畏。 难怪,这一路走来,她能坚持到今天。 洛云公主缓缓前起苏婉的手,声音在颤抖在哽咽:“好孩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着洛云公主,苏婉心中震撼。面前年过半百的妇人,精致的妆容下,眼底的感情,骗不了人。 她是真的,期盼着天香郡主,她的外甥女回来。 可是这一刻,她因着并未被认可,却不能喊她一声外祖母! “好孩子啊!” “好孩子!” 洛云公主一边哭着一边搂着苏婉,脸上的妆容,哭花了也不顾。 苏婉的心,在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酸涩起来。 缓缓抬手,再轻轻回抱着洛云公主,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一切都好!” 太后娘娘轻轻咳嗽了声,视线落到苏婉身上:“洛云,哀家身体有些不适,你扶哀家回宫休息吧!” 再看向司空桀:“皇上皇后,与众位皇子公主,替哀家好好招待各国贵客!” “至于那个小丫头……”太后看着苏婉道:“既然回来了,也随哀家到寝殿去,好好看看!” “是!” 一众人等,恭送太后离开。 苏婉看了凤吟九一眼,凤吟九笑了笑。 旁边连璧却快速拉住她的手,稍稍上前一步借着凤吟九的身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阿婉,你若是再撇下我们,你倒是看看!” 这话,声音虽然很低,可是苏婉知道,连璧这会儿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说的。 在她手腕上狠狠捏了一把,连璧这才不动声色松开苏婉的手。 而旁边,凤吟九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婉,嗓音懒懒地,淡淡地:“阿婉,你真行!” 这一刻,苏婉有些后背发麻。 她没有想到,这两人来的这么快。 在别人看来,他们四人估计是一起来的。其实不是,是到了长乐宫的大门口,她与司空景承一起,正好遇上了身边这两位。 司空景承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担心太后那边:“阿婉放心,太后吃斋念佛久了,有洛云公主在里面,不会有事。” 轻轻恩了声,苏婉则扶着洛云公主,再与太后娘娘等一起回了长乐宫寝殿。 寝殿内,满头白发的太后的端坐在主位上,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神色严肃。 “你真的是苏婉?” 洛云公主连忙开口:“母后,你看看她,和天香那会儿多像,怎么可能不是阿婉?” 太后冷冷瞥了洛云公主一眼:“这里没你的事,如果不想回府,那就先去偏殿候着!” 洛云公主一愣,连忙道:“母后!” “恩?”太后皱眉:“是不是觉得母后老了,你长大了,先皇将青衣卫给了你,所以到了这会儿,你连母后都不放在眼中了?” 洛云公主抿唇,垂眸声音恭敬,却也坚持:“母后严重了,洛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阿婉,失礼了!” 说着,带着宫女走了出去。 离开前,看了苏婉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就在外面,若是太后想要对你不利,只管大声喊人。 轻轻一笑,苏婉对着洛云公主稍稍行了一礼。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有加更哦,感情戏会很多的哦 610凤吟九询问,觉得他怎样 608洛云公主之死(加更) “说吧,你回来,到底想要什么?” 盯着苏婉,太后娘娘眼神非常犀利冷漠:“还是你娘临死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再回来?” 苏婉神色温和地看着清流国的太后娘娘,声音还算恭敬:“太后娘娘所言,阿婉不明白。” “你不明白?”太后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盯着苏婉狠狠道:“你以为你骗得了所有人,骗得了哀家吗?” “是,你与你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当年你娘……”想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太后面色变得煞白:“好不容易你娘没了,现在你回来做什么?” “是讨债吗?”太后神色变得格外阴狠:“哀家告诉你,莫说是你,就是你娘还活着,就是她再回来了,你以为,她还能像当年那样?” 苏婉蹙眉,只能表示,听得一塌糊涂。 皱着眉头,苏婉耐心的听着。 结果,太后娘娘,却忽然盯着她,不开口了。 苏婉诧异:“太后娘娘?” “来人,送她出去,哀家不想再看到她!” 说罢,太后忽然起身,由宫女扶着,进了内室。 外面,苏婉一个人站着,旁边的宫女看着她,脸上神色带着几分冷意。 苏婉笑了笑,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出了寝殿。 “阿婉!” 洛云公主一见苏婉出来,就快步走了过来,拉着苏婉的手问道:“告诉外祖母,太后娘娘,可有欺负你?” 苏婉笑了笑:“以大欺小是非常丢人的事,这个时候,太后娘娘怎么可能做出落人口舌的事情来?” 听着苏婉这话,洛云公主一愣。 瞥了一眼四周,苏婉压低了声音问洛云公主:“洛云公主,阿婉有一件事情,还想要询问洛云公主。” 见苏婉这么客气的跟自己说话,洛云公主心中各种不适滋味。 “问吧!” 苏婉低声问道:“阿婉想知道,是不是清流国皇室血脉的身上,都有胎记?是什么样的胎记,在哪里?” 洛云公主一愣,盯着苏婉,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脸上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你先随外祖母回府,到了府中,外祖母自会跟你说!” “好!” 到了洛云公主府邸,洛云公主并未停留,带着苏婉去了书房。 “坐吧!” 看洛云公主的神色,似乎很疲惫。 苏婉依言坐了下来,等到婢女上茶退下之后,洛云公主见房中只有两人,这才缓缓开口。 “太后看到你,是不是神色有些古怪?” 苏婉自然点头:“很古怪,还问阿婉,是不是想要回来讨债!” 这话,她实在不明白。但是看洛云公主这边,似乎知道些什么。 “讨债?”洛云公主脸上露出几分轻蔑的笑容,看着苏婉,张了张嘴,这才缓缓开口:“阿婉,你……” “洛云公主,小心!” 身影一闪,苏婉到了洛云公主的身边,但是,还是迟了一步。 抓着苏婉的手,洛云公主嘴角一滴鲜血缓缓流了出来,脸上,却带着笑容。 慢慢伸手,抚上苏婉的脸颊:“阿婉啊……呵呵,我知道你不是。可是……可是你却是……” “洛云公主!”苏婉着急,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不能死。 否者她今天听到的一切疑惑,都没法解开。 “阿婉,你能……喊我一声……外祖母……吗?” 洛云公主的视线,已经开始渐渐模糊。 “阿婉!” 凤吟九快速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眉头快速皱了起来。 “连璧呢?”抓着洛云公主的手,苏婉快速问道:“他在哪里?” 看着面色渐渐苍白的洛云公主,凤吟九走过去,看着苏婉道:“他去追人了。” “阿婉,你能叫我一声……外祖母吗?” “阿婉……” 洛云公主的声音,几乎快听不到了。 苏婉心中一软,眼泪也落了下来:“外祖母!” “有人来了!”凤吟九皱眉,却并未拉着苏婉离开。 这个时候走,显然来不及。 何况谁都知道苏婉是跟着洛云公主到了公主府,这会儿走,岂不是畏罪潜逃? 外面洛云公主的贴身嬷嬷快速跑了进来,看到奄奄一息的洛云公主,当下就哭了出来:“公主!” “来人,将他们给本殿下抓起来!” 洛云公主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带着人进来的司空景萧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都给本公主……退出去!” 洛云公主抓住苏婉的手,脸上却露出慈爱的笑容来:“好阿婉,好阿婉,可惜了……外祖母不能,再陪着你!” “这个……”洛云公主的视线,缓缓落到她的心口处。 苏婉看着她,见她从胸口处,慢慢地拿出一枚银白色,上面镶着绯色玛瑙的戒指来:“阿婉,这个……” “来人,将苏婉等人拿下!” “本公主……咳咳咳……”洛云公主张嘴,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却盯着司空景萧一字一顿道:“还没死呢!” “恭亲王!” “从今天开始,本公主的外甥女——苏婉,便是先帝所留青衣卫的主人!” “见此戒指,如见先帝!” 艰难地将玛瑙戒指放到苏婉手中,洛云公主道:“哪怕……哪怕有一天,阿婉她……她与我们清流国,没有任何关系……” “她,永远都是……这戒指的主人!” “夜影,你听到了吗?” “是!” 一道黑影从暗处走了出来,相貌极为平庸,就像是一个极其平常的老百姓。 “姑姑!” 司空景萧大声道:“姑姑,你不能将青衣卫留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她……父皇还没有点头,她就不是我清流国的子民!” “恭亲王……阿婉,就拜托……了……” 手指冰凉,是因为接触到玛瑙戒指的瞬间,苏婉手指微微一动,将戒指狠狠握在掌心。 “外祖母!” 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离她最近的凤吟九才能听到。 那一声,包含了多少愧疚和难过。 似乎许久许久,不曾见过苏婉有这样的情绪。 凤吟九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苏婉的肩膀:“阿婉,一切会好起来的!” 何况,你还有我。 洛云公主这事,明眼人一眼,便知道她一早就中毒。偏偏,在这个时候,经过某些药引,发作。 “来人,将刺杀洛云公主的刺客,给本殿下拿下!” 苏婉抱着洛云公主的尸体,并不看司空景萧一眼。而从洛云公主中毒,却一直不曾现身的夜影,这会儿却上前一步,挡在了司空景萧跟前。 青衣卫乃是清流国历朝历代皇帝,为了自身安危,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拥有的存在。 是除开那些影卫暗卫之后的存在,一代一代流传下来,至今,没有人知道,到底到了多少代。 但却知道,他们代表着清流国,至高无上的权威! 给读者的话: 节奏会快起来滴哦…… 611凤吟九的表白1(加更) 609各方的态度 “夜影,本殿下命令你让开!”司空景萧想要青衣卫,想了多少年,怎么能让这戒指,落到一个外人,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手里。 夜影并不说话,但是他手中的长剑,却稍稍动了动。 司空景萧吓得向后倒退一步,狠狠瞪着苏婉:“你马上将戒指叫出来!否则,本殿下今天,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七殿下真是好大的口气!”凤吟九面带笑容,眼底神色轻蔑地落到司空景萧身上:“当本王是死的吗?” “你……” 看到凤吟九,司空景萧到了嘴边的狠话,却不敢再说了。 这个人,他是真的不敢冒犯。 哪怕,这一刻,是在他们清流国的地盘上。 “怎么,堂堂大翰国的恭亲王,是想要让天下人知道,干涉我们清流国的家务事吗?” 凤吟九笑,邪魅的脸上笑容让人毛骨悚然,眼底神色一片冷锐:“苏婉乃是我大翰国的凤郡主,此番前来清流国,不过为了探亲。” “她乃是我大翰国的郡主,怎会与本王无关?” 司空景萧气得牙痒痒,但是面对着恭亲王,他真的不敢乱来。 最后狠狠咬牙,大声道:“哼,你们等着,本殿下这就进宫禀告父皇!” “那七殿下脚程可要快些,免得再回来时,都找不到我们了!” 这话,凤吟九话中带笑,眼底却冷如寒冰。 司空景萧气得一跺脚,转身跑了。 “阿婉……” 看着脸上神色哀戚的苏婉,凤吟九叹了口气。 “你放心,我不会将公主的死,责怪在自己身上!” 尽管,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她的原因。 她若是不到清流国,洛云公主也许不会死。 只是想要圆一位老人的梦,让老人在离开之前,放下心中几十年的牵挂和惦念,为什么,就这么难? 苏婉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凤吟九:“连璧什么时候回来?” 凤吟九知道苏婉想要做什么,伸手快速查看了一下洛云公主的神色还有状况,眉头紧皱:“洛云公主应该是在进宫之前,就已经中毒!” “进宫参加晚宴之前,就已经中毒?” 凤吟九点头:“恩,只是正好回到府中毒发。” 旁边的老嬷嬷听着,连忙摇头:“不会的,怎么可能?公主的吃食,一向都是贴身的人侍候着,从来不曾出过问题。” “来人,马上将碧云,喜儿,欢儿等在这院子里做事的奴婢奴才,全部带过来!”老嬷嬷一声跟随着洛云公主,这会儿主子没了,她比谁都恨。 望着苏婉,眼底尽是泪水:“从当年天香郡主离开公主,这些年来,公主一直期盼着能够见到小郡主。” “只是碍于先皇,碍于皇命,不得不留在清流国,私下让去打听的人,都被拦了下来。” “如今好不容易,公主终于见到了小郡主,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老嬷嬷泣不成声。 苏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老嬷嬷却非常速度地侧头看着苏婉:“小郡主切勿因为老奴的话自责,这么多年来,公主最为期盼的,就是想着,要见小郡主一面。” 老嬷嬷哭得满脸泪痕:“如今,能见得小郡主,公主现在,就是没了,也是安心的吧?” 说着,老嬷嬷去看洛云公主的神色。 果然,这会儿的洛云公主,嘴角微微上扬着,带面上神色恬静,像是没有半分痛苦,有的,只是欢喜。 欢喜的是,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能够见到她挂念多年的外甥女,也算安心了。 “我想和外祖母多待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是!” 凤吟九看了苏婉一眼,眼底神色凝重,也没多说什么,率先走了出去。 皇宫,长乐宫。 太后听闻洛云公主没了,整个人瞬间呆滞。 “太后娘娘?”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奴婢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洛云公主拉了凤郡主回府,到了书房不到片刻,就中毒没了!” “她……她……” “她真的是回来讨债的吗?” 太后双眸中尽是愤怒之色:“可是洛云公主对她这么好,她居然也下得了手?” “和她娘当年一样,都是养不家的白眼儿狼!” “太后娘娘?” 寝殿中,所有人一愣。 太后自知失言,面色冷漠地盯着众人:“你们都听到了什么吗?” “回太后娘娘,奴婢们什么都没听到!” “哼!”太后侧过身,对着身边的老嬷嬷吩咐了几句,然后老嬷嬷点头,跟身边的一名大宫女和老太监说了几句。 紧接着,便有宫女奴才们被拉了出去,一个个哭着喊饶命。结果却被老嬷嬷的话,堵住了嘴。 “如果还想家人都好好地,那就安安心心的上路,太后自会好好善待你们的家人!” 于是,那些被拉出的宫女太监们,再也没有人开口。 只是那眼中的不甘和惶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皇宫,蓉贵妃寝宫。 这个时辰,皇子向来不该在后妃寝宫中。偏偏,司空景月这会儿就在蓉贵妃宫中。 “儿臣给母妃请安。” “景月来了。” “恩,儿臣刚从父皇那边过来,父皇今日费了些心神,已经歇下了。” “恩,你父皇身子大不如从前,你得好好照看着。” 从母子两人开始谈话,那些宫女太监们就退了出去。 “母妃,洛云公主没了。” 这个消息,就是让蓉贵妃也是一愣。 渐渐地,蓉贵妃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来:“居然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了本宫给她安排的好戏。” “查出来是谁动的手吗?”半响,蓉贵妃才开口问道。 司空景月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儿臣过来时,听闻太后那边,处死了一批宫女和太监。” “太后那边处死宫女和太监?”蓉贵妃皱了皱眉眉头:“太后一向隐忍,向来没有什么大动作,这个时候,怎么会忽然处死宫女和太监?” 还是,那么多。 如果不是很多,这消息也不会传的那么快。 司空景月也皱了眉头:“只是得到消息,说太后听闻洛云公主没了,很是心伤,然后不小心有小宫女撞上了,再被太后迁怒。” 所以,才打杀了一批。 只是这个理由,在宫中的人,谁都不会信。 没有点儿事,好端端地会杀人吗? “这件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蓉贵妃看着儿子,缓缓道:“你父皇这边,我们最好加快速度,不然……” “儿臣知道,母妃切勿担心。” 司空景月哪里会不知道,司空景承回来了,这个东华城,怕是要热闹了。 612凤吟九的表白2 610凤吟九询问,觉得他怎样 清流国太后七十大寿当天夜里,洛云公主薨,传闻是因为被刚刚从大翰国回来的外甥女苏婉下毒致死,一时间,大翰国与清流国的关系再次紧张起来。 一连几天,一直到洛云公主下葬,苏婉哪里都没去,一直留在公主府。 因为有凤吟九在,皇宫中情况也紧张,所以暂时没有人敢动苏婉。 洛云公主一共有育有两子一女,其中一女,便是当年的天香郡主。 两个儿子,很早也被封为了小侯爷。长子为长恭侯,次子为长宁侯。两位侯爷得知此事之后,长恭侯当时并不在府中,长宁侯则是对苏婉恨之入骨。 家里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个人,然后自己的母亲就没了。不仅没了,母亲居然还将手中青衣卫的戒指,交给了那个来历不明的,所谓的小妹天香的女儿苏婉。 都没有经过验明正身,母亲就那么给了。 长宁侯司空宁平又是愤怒又是嫉妒,终于等到洛云公主的丧事完毕之后,再也忍不住了。 清流国近来内忧外患,大哥长恭侯是一方主将,现在并不东华城中。就是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现在又平白无故多出这么一个外甥女,司空宁平哪里会让苏婉好过? “别拦着本侯爷!都给本侯爷让开!” 冲到苏婉所在的房间外面,司空宁平被府中的侍卫拦了下来。 “老管家,你什么意思?” 府中的老管家乃是看着洛云公主从小长大的人,在府中,就是两位侯爷,也得看在洛云公主的面子上,对其礼让三分。 老管家面色尴尬:“侯爷,小郡主在里面,公主盼了这么多年,就是盼着小郡主回来,您……” “哼!母亲是盼着她回来,可是她到底是不是妹妹的女儿,谁知道?” “都没有经过验明正身,谁知道?啊?” 这位长宁侯一向是个倔强性子,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洛云公主在时,都很难管住。 而能够制得住长宁侯的人,也就是长恭侯,这会儿又不在府中。 “哪怕本郡主真的不是外祖母的外甥女,但是长宁侯,你也该知道,本郡主手中,还有外祖母留给本郡主的戒指在!” 推开房门,苏婉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面色有些白,神色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 老管家看着,松了口气。可是看着面黑如锅底的长宁侯,又叹了口气。 “戒指?”司空宁平怒道:“那不过是你趁着母亲神志不清时哄骗去的,你以为青衣卫的人,真的认你这个主子?” “夜影!”苏婉冷冷喊道。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司空宁平面前,吓得司空宁平瞬间面色煞白,盯着黑影,磕磕巴巴:“你……你……” “公主有令,从今往后,青衣卫的主子,为苏婉!” 扫了一眼众人:“谁敢对新主子不敬,青衣卫自有青衣卫的规矩!” 也不管司空宁平是什么脸色,夜影身影一闪,消失无踪。 司空宁平气得咬牙切齿,旁边跟来的小厮连忙压低了声音道:“侯爷别着急,等大侯爷回来,肯定有办法的。” 司空宁平狠狠磨了磨牙,忌惮着青衣卫的人,也不敢硬来。 苏婉瞥了他一眼,问身边的老管家:“恭亲王去了哪里?” “回小郡主,恭亲王在得月楼那边。” “带我过去吧。” “是!” 司空宁平看着,也只能看着,看着苏婉一步步想得月楼走去。对着她的背影,狠狠道:“小丫头,看你猖狂到几时!” “侯爷,何必和她怄气,伤了自己身体。”小厮连忙道:“皇上都是得到消息的,而且当年先皇在时,也也不许公主接小郡主回来。” “如今如果不是皇上病着,她估计连着公主府都进不了!” “听说,之前夜里,七殿下都带着人过来了一趟,结果还不是铩羽而归!” 司空宁平也知道那件事,因为现在东华城几乎都是司空景月的人,而司空景月与他母亲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所以才忍了几天。 “哼,他还不是为了青衣卫才来!”司空宁平冷哼一声:“回去,等着大哥回来!” “是,侯爷!” 得月楼,苏婉看到凤吟九的时候,凤吟九正在低头逗弄着不知何时到了这边的九宝。 对于抢走了自己主子心的女人,九宝是恨得牙痒痒。又低头目测了一下快要挨着了小腿的圆鼓鼓的肚皮,不用主子说话,哀戚戚地溜走了。 九宝这一走,苏婉倒是诧异了。 到了凤吟九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宠物,好像精神不太好。” 稍稍侧了侧身子,凤吟九看着跑去墙角画圈圈的九宝笑:“呵呵,你倒是观察挺细致。” “那么,阿婉,你看我呢,你觉得我现在心情,精神,怎么样?” 苏婉一怔,没有想到凤吟九会问这个。 而面前的凤吟九,穿着玄青色彩晕锦上衣外袍,腰间绑着一根天蓝色涡纹腰带,乌黑的头发白玉簪子别着,说不尽的慵懒神态。 精致无暇到了极致,比女子还要完美无缺的脸上,一双犹如古潭般的桃花眼,这会儿神色真挚又不用拒绝地看着她。 似乎,一定要等到她的答案。 苏婉被他看得极不自然,眼神闪了闪,想要侧头避开,结果脸颊上一热,动不了了。 凤吟九则是倾身过来,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阿婉,怎么不说话?” 外面绿意葱茏,清风阵阵。 楼上两人,你看我,我看着你。 苏婉张了张嘴,想要说让凤吟九不要离她这么近的话,但是到了嘴边,看到凤吟九眼底的真挚神色,又认了回去。 只是,她暂时…… “凤吟九,我……” “嘘……”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自己的唇上,白皙的手指与鲜红的唇,尤其刺眼。 凤吟九望着苏婉,声音很低很温柔,也很,性感:“阿婉,你还没回答我呢。” “如果你再拒绝我的话,我不能保证,这一刻,还能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都由着你。” 苏婉蹙眉,盯着凤吟九:“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恩?”苏婉皱眉,盯着凤吟九,疑惑不解。 凤吟九轻轻一笑,那笑容魅惑人心,就是苏婉每天看着这样的一张脸,这会儿眼神都微微恍惚了一下。 看着她这个神色,凤吟九笑得越发温柔魅惑。 给读者的话: 今天继续加更哦亲们 613打翻的醋坛子 611凤吟九的表白1(加更) 苏婉快速皱眉,伸手想要掰开凤吟九捧着她脸颊的手,但是根本掰不动。 “凤吟九!” “你还没回答我!”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倒数三声,不然,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让你开口!” “你……” “三!” “凤吟九!” “二!” “凤吟九,你到底要干嘛?” “一!” “凤吟……呜……” 凤吟九忽然稍稍用力,将她整个身子抱到了自己这边,然后,一侧头,再低头,吻上了那张粉嫩的唇。 那一瞬间,苏婉的大脑一片空白。 瞪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凤吟九俊美无双到了极致的完美五官,还有,同样瞪大的,却是带着丝丝笑容的桃花眼。 不等苏婉反应过来,凤吟九已经松开了苏婉坐好,眉宇间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容:“怎么样,要不要我再数三声?” 苏婉面颊瞬间绯红,下意识答道:“你敢?” “看来阿婉是想要再试试了。” “凤吟九!” “三!” “二!” “没,你面若桃花,眼底含笑,看着精神很好!” 担心凤吟九真的再来一次,苏婉哪里还敢跟他倔。 看着苏婉面颊绯红,凤吟九盯着她的小嘴瞧了瞧,回味着刚才轻轻吻上去时,那一刹那没好的感觉。 见苏婉神色警惕地看着他,凤吟九颇为玩味地挑挑眉:“阿婉,你真该,再好好犹豫犹豫的,或者,干脆拧着,不答话。” 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吻下去。 苏婉面颊绯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因为气得,狠狠瞪着凤吟九:“凤吟九,我不想和你动手!” 凤吟九轻轻地笑,那笑容苏婉看着,特别欠揍:“你觉得你打得过吗?” “不如阿婉,我们赌一把。” “如果你输了,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我输了,答应你一个条件!” 苏婉很想堵,可是凤吟九的武功绝对在她之上,这种没有胜算的堵,还是算了。 何况这会儿凤吟九看着她的神色,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从那次在她营帐住着数小阿婉开始,凤吟九对她的感情,是越来越不掩饰。 直白到,苏婉只想躲。 “我不想和你赌。” 说着苏婉转身,准备离开。 再在这里,她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尤其是刚才凤吟九那一吻,这会儿她整个人心都是乱的。 “不许走!” 在苏婉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凤吟九伸手拉住她的手,眼底神色深邃,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阿婉,还有一个问题,你需要回答我。” 苏婉皱眉:“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凤吟九笑了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带着几分凉气。明明刚才还是非常温和的神色,这会儿变得与寒冬腊月似的。 看着这样的凤吟九,苏婉皱了皱眉,想着这男人的心思,怎么变得比女人还要快。 而且,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拉着苏婉的手,凤吟九问道:“阿婉,难道你不觉得,那日你抛开我与连璧,跟着司空景承离开,不该解释一下吗?” 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她早已经想好了答案,倒是片刻都没有含糊。甚至,还是直接抬眸看向凤吟九。 “那件事情,据像你们心中想的那样。” “我不想一直由你们护着,不想一直依靠着你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事情。” “你们能够帮我一天,一周一个月,甚至是一年半载,可是,不能帮着我一辈子。” “所以你便抛弃了我与连璧?跟着司空景承走了?”凤吟九的话,不带半分感情。 若是宁笙在这边,这会儿必定会躲得远远的。或者知道主子爱听什么,直接说什么,绝对不敢再说半句让主子烦心的话。 苏婉也知道凤吟九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但是这一切都是她选择的。她需要她们的支持扶持,可是不能是一直,在一直。 总有,分开的时候。 凤吟九和连璧,一个此生最大的愿望,与她一样,回到最初的地方。而连璧,他背负着的,是一个王朝的命运,怎么能,一直在她身边? 赶不走他们,那就她先走。 “凤吟九,你和连璧都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我的心思。这半年来,我一直很感激你们……” “感激你们” “够了!” 凤吟九皱眉,袖袍中的手,不知何时早已经握成了拳头。 “阿婉,你还是说些我比较爱听的话吧,否则,我真担心,这会儿我会不会……做出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情来。” 苏婉想着,她既然跟凤吟九坦白了,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件事情,也不想日后再找机会。 甚至,她是想要一次性说清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凤吟九,她和他,没可能。 所以,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望着外面飘飞的柳絮开口:“凤吟九,我现在只是实话是说而已,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不尽相同,所要做的事情,也不尽相同。” 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尝试过一段感情,结果得到的确实那样**裸的抛弃。 不论白祁飞是有苦衷,还是真心觉得她不堪至极,她都不想,再在这个时代,与谁,发生感情。 尤其是,皇室贵族。 “凤吟九,终有一天,你会回到凤天王朝!” “我会带着你一起回去!” “不,我有我的去处,但是,绝对不会是凤天王朝!” “我说了,我会带你一起走!” 凤吟九皱着眉头,扣住苏婉手腕的手,这会儿稍稍用力,嘴角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在压制着怒气。 “苏婉,你看着我!” 苏婉依言,抬头看着凤吟九。 除了那双乌黑深邃,带着深深刺痛的桃花眼,她再也看不到别的。 “以后不要再抛开我,不要再跟着别人走!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人!” “阿婉,你知道吗?我” “不要说了!” 苏婉猛然将手从凤吟九手中抽了出来,转身就要离开。 凤吟九哪里会在这个时候放她走,眸光一深,身影一闪便挡在了苏婉跟前,再忽然伸手,再一次扣住苏婉的手腕。 给读者的话: 好吧,亲们期盼地表白,终于来了…… 614你嘴上,他做的?(加更) 612凤吟九的表白2 “为什么不要让我说?” “你凭什么不让我说?” 狠狠盯着苏婉,凤吟九脸上忽然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阿婉,你猜猜,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 苏婉恨不得一张推开面前的人,可是想着那一次在紫宸殿,她一抬手推凤吟九,凤吟九被她重伤,她又不敢。 她体内的点睛还在,她不知道这一次她若是与凤吟九动手,已经到了东华城的姑苏流云,会不会在背后动手。 那一次对凤吟九动手,让凤吟九重伤,她一直愧疚。 可是让她听着凤吟九表白,她更加难受。 “你肯定不知道的,因为在你心中,我一直都是被列为危险分子的范围,想要避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想,我会喜欢你?” “我让你不要说了!”面上绯红,苏婉这会儿是真的着急了。 连璧表白的时候,她只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小时候连璧那性子……可是听着连璧表白,她还是懵了。 然后,连璧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潇洒冷酷转身离开了,根本不理会她什么想法。 可是,连璧的心里,却知道她不会接受他,至少他清楚,现在,她不会接受任何人。 到了凤吟九这里,似乎什么都行不通了。 “你再说遍?”盯着苏婉,凤吟九脸上神色有些冷漠。 苏婉抿唇,这会儿她不想听这些,不想听什么告白。就是以后,她也不要听。 如果知道这样的坚持会惹恼凤吟九,苏婉不知道,如果时间稍稍倒流回去,她不知道是不是会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而现在发生的是,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也来了脾气。 这么久了,她也知道凤吟九不会对她如何。索性,想要说的话,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 “凤吟九,我让你别说了!” “我不喜欢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加不会” “呜……呜呜” 腰间一紧,苏婉所有的话,被忽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狠狠吻了下来的凤吟九,尽数堵在了口中。 那几乎不能算是吻,而是一种报复似的啃咬。力道不是很大,在承受范围之内,可是又会觉得钻心的痛。 “你……你放开我!” “呜呜……” “凤吟九,我让你……呜……放开……” “你还要说吗?” “你还要这么拒绝吗?” 稍稍松开苏婉,凤吟九趁着功夫点了苏婉的软麻穴,让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 “苏婉,我告诉你,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为你做的一切,你想要也得要,你不想要,我也会逼着你要!” “活了这么多年,你是我第一个这么喜欢,喜欢到了心坎儿里的女人!我告诉你,我凤吟九认定的东西,认定的人,从来就没有放手一说!” “是,我确定一定会回凤天王朝,但是我会带你一起走!我知道你也有你的想法,我不会阻拦!” “如果到了那时,你想要回去你想去的地方,等你见了我父皇母后弟弟妹妹,我可以带着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 “人的一生虽然很短暂,可是也很漫长!我们都还年轻,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苏婉,你凭什么,就这么一口否决掉我这么多年来的感情!你凭什么这么狠心丢下我?” “我告诉你,我不是连璧!很多事情,他会恪守着规矩不犯,会成为你拒绝他的借口!” “但是,这一招对他有用!可是对我凤吟九,我告诉你,没用!” 听着凤吟九的话,看着几乎暴戾的神情,苏婉原本嫣红的脸颊,这会儿带着几分苍白。 张了张嘴,声音很小,很低:“凤吟九,你……你是疯了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现在在做什么? “疯了?” 低低一笑,妩媚的脸上尽是邪魅张狂的笑容,看着怀里苏婉几乎呆滞的面孔,凤吟九低低道:“是吧,大约是疯了!” “苏婉,这都是被你逼疯的!” “是我?”张了张嘴,苏婉快要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对,是你!”狠狠吸了口气,凤吟九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凉气:“你不知道在找到你之前,我是什么样子!” “你更加不知道,在阵法中,你忽然神色警惕厌恶惶恐地推开我的手,我有多愤怒!” “明明是你答应我的,遇上任何情况,都不松开我的手!” “但是我那会儿看到的不是你!”苏婉为自己辩解。 凤吟九冷笑:“是吗?那你说,你看到的是谁?” 姑苏流云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苏婉并不想提及那个人,但是看着凤吟九固执的眼神,她败了。 “我看到的,是姑苏流云!” 这一次,换成了凤吟九微微一愣。一愣之后,快速反应过来。 “好,这件事情,我不怪你!” “那么,在你从阵法中脱身之后呢?” “啊,苏婉,从阵法中脱身之后呢,遇上司空景承之后呢?” “不要告诉我,你是被司空景承强迫着来到东华城的!” 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更多的,是愤怒是失落是被心爱的人,不顾一切抛弃的心痛。 苏婉何曾见过这样的凤吟九,向来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张狂霸道样子,哪里会露出这种心痛的模样? “苏婉,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看到沧江中尽是浮尸,想着姑苏流云的手段和司空景月的不顾一切,我以为你出事了。” “我和连璧疯狂地找你,围着那些浮尸转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你,才松了口气。” “等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苏婉,你知道我们当时,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握着苏婉的手,一点点抬起,再将她的手,一点点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 “当时,你知道吗?” “这个地方,都快没有动静了!” 心中一痛,苏婉眼底神色恍惚。她能够想象到,那日凤吟九和连璧发现她失踪了之后的不安和焦急。 给读者的话: 感情戏会很快地哦,已经开始了哈…… 615与赫连雪动手 613打翻的醋坛子 再不给苏婉任何开口的机会,凤吟九低头,狠狠吻住那张让他又是欢喜又是气恼的小嘴。 这个狠心的小丫头,居然就那么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好,她明明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偏偏,到了重要的时候,还是抛弃他。 天之骄子的凤吟九,何时有过这种被人抛弃的时候? 年幼时也就罢了,父皇母后有父皇母后的故事,何况那会儿的他,巴掌大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抛弃? 后来,母后那般宠着他,他并不觉得,他的人生有什么缺憾? 可是到了现在,他居然被这么个小丫头给毫不留情的抛弃了,这口气,凤吟九哪里咽得下? 不仅是咽不下这口气,更加难以接受的是,这半年多来,他一直这样陪在这个小丫头身边。 结果,人家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就将他抛弃了。 更加让凤吟九不能接受的是,苏婉居然还是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走了。 越想,凤吟九心中就越气恼,越气恼,他嘴上用的力气就越大。所以这个吻,是直接的惩戒和掠夺性质的。 等到察觉到苏婉因为缺氧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凤吟九这才松开她。看着气喘吁吁,眼神有些迷离的苏婉,凤吟九缓缓勾起红唇。 “阿婉!” 苏婉想,她这会儿他如果有力气,一定要狠狠一脚蹬飞凤吟九。这么多年了,从长大后,除开姑苏流云那日,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轻薄。 而轻薄的她的人,居然还是凤吟九。 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一直顾虑着她的感受的凤吟九。 她又是气恼又是尴尬又是无可奈何,她知道凤吟九的定力一向很好,否则不会隐忍这么多年来。 但是今天,看着凤吟九眼底的怒气和毫不掩饰的掠夺,苏婉心中竟然猛然一慌。 她有预感,若是今天她再说出什么让凤吟九听着不舒心不顺耳的话,凤吟九真的如同他说的那般,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不是冷酷清贵的连璧,几乎从来不做超出规矩之外的事情。连璧向来恪守礼仪规矩,所以连璧即便愤怒她的不辞而别,也不会对她如何。 而凤吟九…… 凤吟九真的是那种,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真的惹恼了他,吃亏的就是自己。 将苏婉轻轻搂在怀里,凤吟九低头,用鼻尖轻轻磨蹭着苏婉的鼻尖:“阿婉,不要再拒绝我好不好?” 终于缓过起来的苏婉,若说不羞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一刻,她更想做的是,快速离开这里。 “凤吟九,你先松开我。” “松开你?” 凤吟九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苏婉一字一顿地道:“松开你,让你走?” “阿婉,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可是你这样搂着我,一会儿有人过来了……” 后面的话,她就是不说,相信凤吟九也懂。 偏偏凤吟九就是个什么不管不顾的主,到了这会儿,他才懒得搭理谁过来。谁过来,他踢谁。 “谁过来了?即便过来了,又怎么样?” 看着恢复了张狂霸道的凤吟九,苏婉一口气险些缓不过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里不是大翰国,这里不是各国交界的边境,这里,是清流国的地盘。 “你……” 眼看着凤吟九再一次逼近,苏婉连忙闭嘴,甚至,就是眼睛,也索性闭上了。 看着苏婉这种微不足道的反抗,凤吟九嗤笑了出来。 哪怕摘掉苏婉看不到,可是俊美邪魅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调侃似的笑容:“阿婉,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凤吟九!” 都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和她**? 而对凤吟九来说,什么都没有这一刻重要。 这半年来,他看到的,一直都是一具躯壳。一具装着一个叫做苏婉的女子的躯壳,只会客气疏离的笑,只会不停地练武,不停地收集情报。 何时,像今天这样,在他怀中,娇羞软语,祥怒娇嗔? 尽管,所谓的娇羞软语和祥怒娇嗔,都是他想象出来的。可是能看到苏婉的真性情,他也开心。 “阿婉,答应我,再不许离开我,好不好?” 轻轻抱着苏婉,凤吟九的声音很低,很沉,甚至,带着几分亲昵的诱哄,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一般。 “阿婉,你看,在这个元修大陆,我们都是一样孤独的,有着不可告人秘密的人。” “我们也有着相同的目的,我们可以相互扶持。我知道你不喜欢站在我身后,让我一直护着你。” “那么,我可以牵着你的手,让你与我一起并肩作战。我能容忍你无视我的好,忽略我的温柔,当我的感情就是一阵吹过的就散的风!” “可是,我却不能,容忍你的抛弃!” 逼近苏婉,凤吟九一字一顿问道:“告诉我,你和司空景承,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然,凭着苏婉的警惕心和防备心,她不可能为司空景承做那么多事。 想到这一点,凤吟九的脸色,又添上了几分难看。 “恭亲王,小郡主,三殿下和四殿下来了。” 苏婉一怔,可是根本起不来。然后,再使劲儿用力,拉了拉凤吟九的衣角。 凤吟九瞥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 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来了倒好了,他心底欢喜。 见旁边老管家垂着头,眼角还有几分抽搐的神色,凤吟九道:“知道了,就说本王现在与小郡主都忙着。” 老管家抬头:“王爷,这……” 注意到小郡主被王爷抱在怀里,面颊嫣红水嫩,老管家老脸一红,连忙低头:“是,老奴这就去。” “不必转告了,本殿下与四弟亲自过来了!” 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等到司空景承和司空景月到了得月楼楼上,看到凤吟九和苏婉两人的情况时,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看到苏婉粉嫩的唇这会儿微微红肿着,司空景承最先皱眉,却在瞬间又恢复了自然神色。而旁边的司空景月,在看到苏婉的瞬间,脸上划过一丝惊艳的神色。 616阿婉,我也受伤了 614你嘴上,他做的?(加更) 苏婉狠狠用力捏着凤吟九的手臂,但是这会儿她被凤吟九封住了软麻穴没有力气。 就是有力气,就凤吟九的武功,也是不怕这点儿小痛的。所以,察觉到苏婉的小动作,凤吟九只当苏婉是在跟他撒娇,给他挠痒痒。 “不请自来,还望恭亲王与凤郡主不要见怪!”司空景承的视线,再一次从苏婉略微红肿的唇上划过。 看着司空景承,凤吟九便会想起苏婉居然跟着司空景承走了而抛弃他,脸上笑着,眼底却冷了下来。 “两位殿下自然知道不请自来,惹得不快,又何必来呢?” 听着凤吟九的话,司空景承抿了抿唇:“若是知道恭亲王会不开心,本殿下与四弟想必会再等一等。” “但是之前不知道,现在又过来了,既来之,自然则安之,所以便上来了。” 望着被凤吟九搂在怀里的苏婉,司空景承的眉头微微一皱:“阿婉妹妹这是身体不适吗?可有请太医?” 听着司空景承对苏婉的称呼,凤吟九当下就皱了眉头。 之前还不伦不类地叫着表妹,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表妹。这会儿倒好,直接改成了阿婉妹妹。 凤吟九眼底神色一闪,从苏婉脸上狠狠划过,眼底带着警告的神色。 苏婉这会儿又是羞恼又是愤怒,这大庭广众之下,凤吟九居然半点儿松开她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就这么僵持下去,她以后还怎么见司空景承? 索性,苏婉眼睛一闭,当做睡着了过去。 “不劳三殿下挂心,阿婉只是这些日子累着了,休息休息就好,不用劳师动众去请太医!” “而且洛云公主之死,贵国七殿下怀疑是阿婉做的手脚,尽管仵作都已经验证,洛云公主是在进宫参见晚宴之前就已经中毒。” “可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阿婉就是满身张嘴,也是说不清!这会儿若是有人心来接近,本王还真是防不胜防。” “还不如,就这么让本王守着,让本王安心!” 见苏婉已经闭上眼睛,司空景承原本想要找借口或者直接动手从凤吟九手中将苏婉抢过去,但是见她这样,知道这会儿她不愿他们发生冲突,只得忍了。 “既然阿婉妹妹这会儿累得慌,王爷不如先将她送回去好好休息。”看着凤吟九,司空景承缓缓道:“有些事情,本殿下还需要好好与王爷聊聊。” 一直没有说话的司空景月这会儿也开了口,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是啊,三哥说得对,王爷,既然阿婉妹妹这会儿休息了,不如先将她送回房间好好歇息。” “有王爷在府中,又有青衣卫的影卫在,王爷该不会还不放心吧?”司空景月心想,我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要是还抱着人不放,那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结果,司空景月生平第一次遇到了这么不给面子的人。 “洛云公主刚薨,阿婉现在情绪不稳,刚刚才梦魇了一场,还是本王这样守着比较好。” “两位殿下若是真的有事找本王,不如就现在这样说吧。 说着,凤吟九抱着苏婉稍稍向后面的栏杆靠了靠,又轻轻拢了拢苏婉的衣服,一副我现在就在这里,有事直接说吧。 司空景承只是想过来跟苏婉提个醒,让她当心司空景月等人。偏偏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司空景月,两人互不相让,这才一起过来。 看到凤吟九这般举动,他也没话说了。 只得轻轻笑了笑:“姑姑没了,本殿下知道阿婉妹妹与姑姑情深,担心其伤心过度,所以特来看看。” “因着王爷乃是大翰国的恭亲王,现在大翰国太子殿下陈兵我清流国边境十万,还需要王爷给一个说法。” 凤吟九闻言问问颔首,并未马上回答司空景承的话。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看向旁边的司空景月。 “听闻王爷盛名,景月前来,想要邀王爷过府一聚。” 视线从苏婉身上扫过,司空景月恭敬地道:“只是阿婉妹妹现在这情况……” “敢问王爷,不知阿婉妹妹这会儿可好了些?”说着又继续道:“景月府上有位大夫,医术不错若是” “将她交给我!” 一阵冷风刮过,众人再看时,凤吟九已经笑着将苏婉送到了连璧怀里。 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替我暂时好好照看她!” 连璧面色更冷,几乎就是一块冰。 看了司空景承和司空景月一眼,略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抱着苏婉走了。 回到房间,还不等苏婉睁开眼睛,连璧已经将她放在了床榻上。稍稍侧身,快步向桌子走去。 尽管苏婉刻意不去注意连璧的神色,但是还是看到了这会儿在午后阳光下,连璧精致的五官上,那一抹嫣红。 再想想凤吟九,苏婉只地在心底气闷。 都是天之骄子,可是这两个人的脾气,真的天壤之别。 连璧也会放狠话,可是一直都是只说不做。 就是在嘴上,他一向也很谨慎。 到了凤吟九哪里,苏婉脑中这会儿忽然闪过他疯狂吻着她的场景,面颊忍不住瞬间红了。 正好连璧倒了热茶给她送过来,看到面颊绯红,嘴唇微微红肿的她。 英俊的脸上刚才还有些尴尬腼腆的神色,这会儿如同狂风暴雨袭来的时刻,阴云密布。 “他做的?” 声音很低,很冷,很犀利。 是问句,更多的是肯定的神色! 看着压抑着情绪的连璧,想着那边还在与司空景月周旋的凤吟九,苏婉抿了抿唇,脸上神色不自然。 “我没事!” “凤吟九那边……” 也不是故意的,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苏婉注意到。 房中冷风骤起,连璧瞬间没了身影。 苏婉担心他这会儿出去和凤吟九那边在司空景月面前闹开,连忙追了出去。 刚到门口,正好被上门来的赫连雪堵住了。 “哼!居然在这里,真是让本公主好找!” 苏婉不想搭理赫连雪,只是冷冷道:“我现在有事,赫连公主如果找我有事,劳烦先等一等!” 也不看赫连雪瞬间变得愤怒的面孔,稍稍侧身,准备从赫连雪身边走过去。 哪知这个时候,赫连雪忽然出手。 给读者的话: 呼呼,阿妩要下班了,晚上有聚餐,呜呜呜……不能回去码字…… 617两人寸步不离守候(加更) 615与赫连雪动手 赫连雪出手极快,苏婉本是想要绕过她去得月楼,忽然就察觉到背后一阵杀气直逼后背心。 以为她还是之前在流云书院的文弱书生何君清吗? 眼底厉色一闪,苏婉毫不客气地出手,将赫连雪那一掌给挡了回去。 甚至,还临时补上一脚,一脚踹中了赫连雪的肚子,让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原本以为不会失手的赫连雪,被一脚踢飞滚在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 苏婉居然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 之前似乎也是会一些的,可是那不是三脚猫功夫吗? 赫连雪快速站起来,一招手大声喊道:“胆敢对本公主出手,苏婉,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苏婉也懒得去得月楼了,她这边有了动静,得月楼那边的人一定会赶过来. 双手环抱着,望着气得面色煞白眼底尽是怒气的赫连雪,笑了笑:“赫连雪,这句话,应该是我送给你!” “公主刚刚薨了,你就带着人上门欺人,是真的当公主府无人,还是当清流国真的那么好欺负?” 赫连雪和苏婉的话堵得心口痛,可是就这么放过苏婉,她哪里甘心? 但是苏婉的话在情在理,小腹还在隐隐作痛,赫连雪深吸一口气,不知废了多大的功夫,这才忍住再一次冲上去的冲动。 嫣红的才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尽是嘲弄的笑容:“你这话说的在理,可是苏婉,你一个外人站在公主府中对着本公主大放厥词,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被大翰国太子退婚,丢尽了人居然不知羞耻。被大翰国皇上赶出了大翰国,到了清流国居然也不安分,还妄想着盘上公主府的关系?” “你以为你的真的是洛云公主的外甥女吗?”冷冷一笑,赫连雪眼底尽是讥讽的神色:“本公主告诉你,除非你那短命的娘请天香郡主再活过来,” “否则,清流国绝对不会认可” “啪!” 赫连雪的话尚未说话,脸上便狠狠挨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直接打得赫连雪懵了。 天之骄女的她,自幼受尽了宠爱,就是在父皇和母后面前,向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 哪里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被一个身份不如她,处处不如她,还是人尽皆知的婚前失贞的不贞女子,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不止是赫连雪懵了,就是赫连雪身边的随从们,也没反应过来。 而得月楼那边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除开凤吟九脸上笑容慵懒,其余的也是目瞪口呆。 显然,谁都没有想到,苏婉会在这个时候,给赫连雪狠狠一耳光。 “自古以来,死者为大!何况天香郡主,还是长辈!” “身在清流国的公主府,竟敢胆敢当众辱骂公主最的女儿,赫连雪,你是真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想要让你们大宛国不得安宁?” “亦或者,你与你皇兄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要借着公主府的事情,扰乱整个清流国,然后趁机对清流国不利?” “也是,现在大翰国与北陵国两国陈兵清流国边境。而这次,你们大宛国明着是前来给清流国太后贺寿,可是私下呢?” “赫连雪,你不要说,这些日子来,你们与上梁国的使者那边,不是密切来往?” “如果联合了四国一起攻打清流国,就是清流国兵力再强大……” 盯着赫连雪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苏婉一字一顿道:“到时候,也只有被四国撕碎的份!” “这也,正好让你们大宛国松一口气!大翰国若是与清流国开战,你们大宛国便可以得到休憩的时间,再回头再大翰国的背后补上一刀!” “赫连雪,你觉得,是不是?” 苏婉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没有给赫连雪开口说话的机会。 而赫连雪先是被苏婉那一耳光给打得懵了,等到清醒之后,便是极度的愤怒,结果还没来得急发泄,就听到了苏婉字字珠玑地说他们大宛国的不是。 听着,赫连雪气得恨不得直接将苏婉撕碎了。 “什么是是不是,苏婉你不要血口喷人!” 到了这个时候,赫连雪哪里还能惦记着苏婉甩了她一耳光的事情。 此行清流国,一来是观望,二来是为了拉拢清流国一起对抗大翰国。哪里知道,到了苏婉嘴里,完全变样了。 眼角余光扫过后面过来的司空景承等人,苏婉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是不是胡说,赫连雪你心里应该清楚!” “二月五日夜晚,二月六日下去,二月七日上午……还有很多时间,赫连雪你想想,你与你皇兄,是不是都在与上梁国的使者喝茶?” 听到苏婉这话,赫连雪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张了张嘴,嘴唇都在哆嗦着:“苏婉……你……你居然派人跟踪本公主?” “赫连雪,说话要有真凭实据,我说的这些,只要你愿意,只要后面两位殿下想要见认证,随时都有!” “而你说的我派人跟踪你,请拿出证据来!” 眼底神色冷漠,苏婉盯着面色煞白的赫连雪道:“不然,几位殿下都在,加上你在公主府对故去长辈不敬,你得想想……等待你的是什么后果!” 赫连雪猛然转身,当看到后面过来的司空景承等人时,脸色已经白的几乎能看到肌肤下面的血管。 然后,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后面得到消息从外面赶来的赫连初英俊的脸上尽是气急败坏的怒容,到了赫连雪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这一次,赫连雪直接被一个耳光摔倒在了地上。 脸上神色震惊错愕,呐呐地张嘴:“二哥?” “你还是知道本殿下是你二哥!”赫连初对着赫连雪一阵怒骂,只骂得赫连雪双眼呆滞。 说着连忙转身,对着司空景承和司空景月和凤吟九道歉:“三殿下四殿下,恭亲王,雪儿自幼骄纵惯了,真是对不住。” “雪儿,还不快向凤郡主道歉!” 转身,脸上阴云密布地盯着赫连雪。 618你喜欢她? 616阿婉,我也受伤了 摔倒在地上的赫连雪这会儿气得牙齿都要把嘴唇咬破了,可是皇兄让她道歉,这里又是清流国。 但是让她对苏婉道歉,她实在做不到。 一旁的凤吟九瞧着,脸上带着三分浅笑七分冷意:“看赫连公主这般,莫不是真的没阿婉说中了心事?所以才不肯道歉!” 赫连初一听这话当下就白了脸,连忙道歉:“恭亲王真是说笑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大宛国怎么可能做?” 说着赫连初的视线落到地上的赫连雪身上,狠狠道:“都是雪儿骄纵,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胆敢辱骂已故的长辈,确实是大不敬!” 再抬头看向凤吟九,又看了看司空景承等人,讨好地道:“先让雪儿给凤郡主陪个不是,这辱骂长辈的事情,赫连初必定会进宫,当面向皇上请罪!” 狠狠推了赫连雪的肩膀一把,赫连初大声道:“雪儿,还不快些给凤郡主道歉!” 迫于四周的压力,赫连雪也不想这会儿自己被哥哥当中教训,再丢人一些,只得咬破了嘴唇,才缓缓开口:“凤郡主……,对……对不起。” 道完歉,赫连雪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尽了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赫连初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之色,像是在厌恶这个妹妹在这边,给他丢尽了人。 一起都还没有计划好,结果就敢到公主府前来闹事。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当初他就不愿意带着这个妹妹来,但是因为父皇和母后的恩宠,再加上这个妹妹还有些利用价值。 至少,相貌一等一的好,在流云书院,与司空景承也算是同窗。又喜欢司空景承,就算清流国这边争得死去活来,可是对大宛国而言,都是好消息。 舍弃个公主,换得一方支持,还是清流国的支持,或者只是观望态度,他们大宛国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等到赫连初带着和赫连雪进宫去请罪了,这边司空景承和司空景月看到苏婉醒了过来,都笑了笑。 “阿婉妹妹!” 两兄弟居然异口同声,苏婉眉头一皱。 一旁的连璧忽然出声:“清流国皇室中,公主的名与字中,都没有一个婉字的,算哪门子妹妹?” 这算是连璧到清流国来,当着外人的面,话说的最长的一次了。 然后,冷着脸,拉了苏婉的手,进房了。 再,啪嗒一声,将门关上。 一阵冷风从门口刮过来,门外这边三人,眉头均是微微一皱。 凤吟九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看了司空景承一眼,视线在司空景月身上停住:“连璧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相信三殿下了解。倒是四殿下不曾见过,今天想必多有了解了。” 司空景月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看着凤吟九,神态却非常谦和恭敬:“北陵国战神皇子威名,景月早已听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不凡在,这么个北陵国的皇子,居然就这么傲娇地将他们清流国的两位皇子关在门外。 这,是哪门子的皇家礼仪规矩? 司空景承见状,眼底神色一闪,含笑道:“看这样子,今天是不能与恭亲王还有北陵国四殿下多聊一会儿了。” 凤吟九笑笑,他嘴角这会儿还挂着一丝鲜血,想必是连璧刚才过去两人动手时弄出来的。 房内,苏婉闻到了连璧身上的血腥气。 凤吟九进来时,苏婉正好在给连璧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神色慵懒地往桌旁一做,凤吟九挑了挑眉:“阿婉可知道长恭侯?” “洛云公主的长子,正在回东华城的途中。如今公主已经下葬,想必长恭侯会先去皇陵一趟。” “长宁侯那边呢?”凤吟九再问。 苏婉一边给连璧包扎伤口,一边神色淡淡道:“长宁侯一向好吃懒做,因着父亲母亲,才得了后爵位。” “今日前来闹腾了一番,想必不等长恭侯进东华城,就已经派人送去了消息,盘算着怎么处置我。” 也不看凤吟九,这会儿她心底还有气,气凤吟九在得月楼上的霸道。 可是一想之前确实是她抛弃他们两人不对,心口的那口气又消了下去。 只是这会儿她一点儿都不想面对着凤吟九,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她这会儿心中心思都有些复杂。 “已经包扎好了,这两天不要碰水!”苏婉说完,也不看凤吟九,转身往外走。 凤吟九皱眉,看了一眼连璧的冷脸,眼底神色变得拨凉拨凉的:“阿婉,我也受伤了。” “受伤了自己包扎!绷带伤药什么的,这里都有!” 说着,苏婉随手拿起连璧包扎过后剩余的伤药和绷带,送到了凤吟九跟前。 嘴角肌肉抽搐,凤吟九眼角余光注意到那边连璧微微勾起的唇角,心中怒火直线上升:“阿婉!” “王爷有话直说!” 凤吟九的脸色,瞬间就变样了:“你再这么称呼我一句试试?” 苏婉张嘴,尚未说话,瞬间想起得月楼的事情来,脸颊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连忙改口:“连璧伤在手臂,包扎不便。” “你伤在脚踝,可是这么一路走过来,行动自如,还能与清流国两位殿下谈笑风生,没有我出手相帮的必要!” “我要去沐浴了,若是有事找我,可以直接转告江月。” “为什么不能直接找你?”凤吟九皱眉。 苏婉道:“因为我要练武!” 言下之意,不能被人打扰。 凤吟九一连碰了n个软钉子,还是当着连璧的面。就算刚才才得月楼他有多开心,这会儿都变成了黑脸包公。 见凤吟九变脸,苏婉知道自己再不走,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情况。 至于这边两人,是否再动手打架,她不想管,也管不着。 两人武功高于她,动起手来,她若是横插一脚,根本就是自讨没趣。到时候,按照凤吟九今天这个状态,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尴尬。 “好了,我先过去了!” 凤吟九那身不许走尚未出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忽然变了脸色,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浅笑。 “好!” 619手中的梅花花印 617两人寸步不离守候(加更) 苏婉看到了凤吟九嘴角的浅笑,但是她并未深究,这会儿凤吟九脸上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笑容来。 但是她说的去沐浴更衣,再练武,是事实。 到了自己的房间,苏婉吩咐了老管家,除开凤吟九和连璧,以及她带过来的人之外,任何人来了,都不见。 然后,听了江月打听回来的消息。 “白祁飞是失踪了?” 这个消息,对苏婉来说,不可能不震惊。 江月点头:“是的,失踪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 大翰国与清流国两国尚未开战,大翰国内不稳,清流国国内更是一团乱麻,两国之间,谁先开始,就要能够承受起失败之后的代价。 康华帝和司空桀都不是善主,所以两人一直隐忍不发。现在司空桀明显受制于司空景月,而司空景月后面还有姑苏流云。 “什么时候失踪的?” 江月皱眉:“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苏婉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会这么迟送过来?” 江月抿唇:“郡主,您之前说过,大翰国那边的消息” 不等江月说完,苏婉已经快速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了,白祁飞既然失踪,就由着他失踪吧!” 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忽然不见了? 再者,还有凤吟九呢。 潜意识里,苏婉觉得,凤吟九不可能不管大翰国的事情。在他没有回到凤天王朝之前,大翰国就是他的帝国。 姑苏流云靠着掌控司空景月掌控,想要一步步掌控清流国。想要与姑苏流云对抗,凤吟九必须有强大的后盾。 所以,他一定不会放开大翰国。 想到这里,苏婉道:“让鬼面阁的人,全部从大翰国边境撤回来!如果可以,尽量留在清流国边境!” 江月不明白苏婉为何这么做,不过向来服从苏婉的话,点了头,为苏婉准备好衣服,这才退了出去。 走到浴桶边,苏婉脱了外袍,手指刚刚触碰到自己中衣的时候,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谁!” 守在外面的江月听到她的声音,第一时间出现在屏风后面:“郡主,怎么了?” 视线凌厉地扫过房中所有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苏婉微微蹙眉:“我这边没事!” “哦!”江月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转身准备离开。 结果她刚一动,就听到里面传来苏婉的声音:“房顶!” 江月一怔,身影一闪跃了出去,到了屋顶上。 环顾四周,屋顶上面什么都没有,再看下面,整个小院四周连带着不远处的院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就是不远处恭亲王与北陵国四殿下在院子里面说话,她这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郡主,无人!” “仔细看一下,屋顶砖瓦可有被翻动的痕迹!” “是!” 江月低头,仔细寻找起来。 但是看来看去,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倒是她在屋顶上太过打眼,将不远处的凤吟九和连璧引了过来。 “江月,发生什么事了?” 江月快速跃了下来:“郡主发现刚才有人经过,可是奴婢在屋顶上,查不到半点儿痕迹!” 连璧皱眉,凤吟九挑眉。 然后,两人对望一眼,身影宛如风一般,快速向苏婉所在的房间而去。 “啊!” 听到江月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苏婉一边脱衣服一边准备让江月离开。哪里知道还没说,凤吟九和连璧就闯了进来。 “阿婉!” “阿婉!” 两人同时开口,凤吟九在第一时间身影一闪,挡在了苏婉跟前,正好遮住了连璧的视线。 苏婉眼疾手快,拿过旁边的衣服披在身上皱着眉头看着两人:“你们怎么回事?” 连璧心底不满,但是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与凤吟九争风吃醋的时候,只是皱着眉头道:“姑苏流云会异术,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刚才我与连璧商议过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们两人半步!”这话,是凤吟九说的。 尽管,他很想把那个们字去掉。可是要让连璧点头,他也得费一番功夫。 而姑苏流云现在显然已经开始借着司空景月动手,他的目的,是苏婉! 想到这里,凤吟九看着江月道:“在这边再安置两张床进来!” 江月愣住,看向苏婉。 不等苏婉开口,凤吟九眼底神色一变,整个人的气质在瞬间冷如寒冰,江月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王爷稍等,奴婢马上去办!” 这种气场,江月自认为,如果不按照恭亲王的话去做,下场一定很难看! 尽管,郡主在身边。 知道凤吟九和连璧的顾虑,苏婉也没有拒绝。但是她这个澡,还要洗的。 “我要沐浴更衣,你们先出去吧!” 这一次不是凤吟九开口,而是连璧:“寸步不离!” 这话如果是凤吟九说,苏婉必定会讥讽嘲弄他。或者,心底对他必定产生一些看法。 可是面对严谨又保守的连璧,苏婉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可是,我总不能每天都不洗澡!” 姑苏流云还没来,他们已经这样草木皆兵。到时候姑苏流云来了,他们只怕所有的精力已经耗损完毕。 那时候姑苏流云一鼓作气,他们只有哭的份! 想了想,苏婉从袖袍上面哗啦撕下两块布条来,递给两人:“将眼睛遮住!” 其实连璧这边,苏婉并不担心。但是凤吟九在,若是她只给了凤吟九,这两人之间,她不想再看到大打出手,索性两人一个给了一条。 连璧和凤吟九嘴角一抽,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凤吟九转身,倒也没有多说,将布条绑在了眼睛上,转身背着手站在那里:“我去外面房间看看!” 而连璧,凤吟九一出去,苏婉衣衫不整的样子便在他眼前。眼底神色一闪,连璧快速移开视线。 “我去后面!” 一前一后,有他们两人这么近距离守着,姑苏流云就算有动作,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给读者的话: 祝亲们元旦快乐!从明天开始,阿妩的更新会减少,因为阿妩工作的原因,工作调动,还有年底各种事情,更新可能会更不上了,保持每天更新。然后年初,阿妩要准备婚事,所以更新会很慢……对不住亲们了(鞠躬……)谢谢这么久来,亲们对阿妩的支持,阿妩爱你们 620给出的三个选择 618你喜欢她? 公主府中,相安无事。 不过宫中,却传出来圣旨,让司空景承,带着苏婉进宫面圣。 苏婉出门,公主府内,凤吟九和连璧相对而坐。 “这么放心她一个人进宫?”连璧的脸色,依旧冷漠如初。 凤吟九正在喝茶,似乎到了这边,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喝茶。而且,喝得越来越慢。 “她选择相信的人,我即便不信,可是也得给一次机会!” 否则,他事事都排斥着,尤其是排斥着那些想要靠近她的人,只会将她推得越远。 连璧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转身出门。 凤吟九看着杯中茶水,眉梢微微上扬,声音喃喃自语:“阿婉,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别人多看你一眼呢!” 这种占有欲,每次看到连璧看她的眼神,他心中就是这种想发。如今又多了一个司空景承,凤吟九心中更加不痛快。 凤吟九不痛快了,别人也别想痛快。 所以,当苏婉刚进宫面圣见到司空桀和司空景月时,司空景月府中,不知为何,府中幼子出了事情。 “怎么回事?”大殿中,司空景月压低了声音问进来禀告的内侍。 内侍面色惶恐:“回四殿下的话,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殿下忽然就晕倒了。” 倚着龙椅坐着的司空桀见状,声音威严:“既然府中有事,就先回去吧。皇家血脉,尤其重要!” 有苏婉在这里,司空景月也不想太过分,点了头,看了苏婉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苏婉是吧?” 司空桀微微眯眼,看着站在大殿中的女子。视线从苏婉的眉眼处,一直落到她的绣袍处。 旁边司空景承不说话,苏婉微微颔首:“大翰国凤郡主苏婉,见过清流国皇上!” “大翰国凤郡主……” 司空桀轻轻呢喃着这个称呼,不由轻轻笑了笑:“当年你母亲……天香郡主要跟着那个呆子走……” “朕当时劝告她,不要去,那个呆子,根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也没有脑子的东西,可是她不听。” “这一去近二十年了,呵呵……” “现在这么看着你……”司空桀脸上露出些许玩味的神色来,望着苏婉道:“苏婉,你知道吗?你和你娘,天香郡主,长得,很不像!” “但是你们的你们的眼睛,却又惊人的相似!” 说到这里,司空桀望着司空景承问道:“景承,你能确定,这个苏婉,就是天香郡主的女儿吗?” 司空景承一愣,刚才父皇明明已经称呼天香郡主为苏婉的娘亲,到了这会儿,却又冒出这个问题。 摸不准父皇的心思,司空景承实话实说:“父皇,儿臣不能肯定,一切得由父皇确定之后定夺!” 这话,苏婉听着,眼底神色微微一变。 司空桀深深看了司空景承一眼,半响才缓缓开口:“朕老了,有时候难免老眼昏花。” “天香郡主离开清流国去了大翰国这么多年,当年生下那个孩子时,我们清流国的人都没有亲眼看到。” 说着司空桀的视线落到了苏婉身上,一字一顿,说的极慢:“不过朕听闻,洛云已经将青衣卫的戒指,交给了她?” 苏婉瞥了司空景承一眼,那戒指这会儿就戴在她手上,难不成……司空桀想要要回去? “回父皇话,姑姑确实将戒指交给了苏婉。”说到这里,司空景承继续补充道:“现在的青衣卫,尊重的主子,只有苏婉!” 言下之意,就是非常明确地告诉司空桀,别想着将戒指抢回来,就以为能够得到青衣卫的势力。 青衣卫虽然是死士是影卫,可是同样也有自己的脑子。 司空桀的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之色,伸手捂住嘴巴,轻轻咳嗽了几声。 “景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着老子的面,还是一国之君的面,居然这么对他说话?司空桀心中怒气瞬间升起,面色也黑了一半。 司空景承脸上却没有半分惧色:“儿臣所说,句句实话。父皇若是不信,相信今天凤郡主进宫,青衣卫首领夜影必定相随!” 这话一说,龙椅上的司空桀脸上神色更冷了几分。甚至,看向苏婉的眼神,都跟刀子似的。 整个大殿中的气氛,也在这一刻,降到了零点。 苏婉则是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不明白的是,司空景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惹恼司空桀。 这,不像是司空景承的作风。 “啪!”的一声,司空桀随手将桌上的茶杯直接挥了出去,茶水茶叶撒了一地。 苏婉凝眉,司空景承脸上神色不变。 司空桀这会儿脸上尽是怒容:“真是朕的好儿子,一个个的,真是朕的好儿子!” 一边说,司空桀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许是因为才近来一直卧病在床,身子看着非常单薄。 但是眼底的犀利和狠厉,让人不容小觑。 司空景承连忙道:“父皇息怒!” 说的话很恭敬,脸上神色也很恭敬。偏偏司空桀看着,脸上的神色越发愤怒。 苏婉这会儿还没弄明白,司空桀今天让她入宫,到底是来干嘛了。 难道,纯粹看他怒骂司空景承? 正在苏婉疑惑重重时,司空桀的话,瞬间给了苏婉一个惊雷。 “景承,你告诉父皇,你是不是喜欢苏婉?” 苏婉瞬间抬头,不是看向司空景承,而是看向司空桀。 司空桀这会儿,却像是盯着猎物的老鹰,皱纹明显的脸上,那双锐利的眼睛狠狠盯着司空景承。 司空景承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父皇,当今清流国内忧外患,景承暂时不想谈论儿女私情!” “不想谈论儿女私情?”司空桀似乎是被司空景承这话气得笑了,狠狠吸了口气:“那么你告诉父皇,你带着她回来,为的是什么?” “为了让姑姑安心!”司空景承慢慢道:“这么多年来,姑姑一直都年记着阿婉,甚至在年迈时,亲自去了一趟大翰国。” “姑苏身体不好,却一直不能如愿。”司空景承继续道:“大翰国康华帝下旨,让阿婉奉旨回清流国,父皇却派人,将她拒之门外。” “儿臣远在边关,想要插手,也无可奈何。” “却不想,上天慈悲,让儿臣在沧江之畔,找到了失踪已久的阿婉!” 司空景承的目光,明亮,清澈,即便深邃,也却不难让人读懂眼底的神色。 给读者的话: 亲们元旦节开心哦……谢谢亲们一直以来对阿妩的支持,阿妩会一直写下去的…… 621步步入局 619手中的梅花花印 司空桀的眼神在司空景承脸上转来转去,然后又从苏婉脸上划过,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 不过最后,什么都没有。 眼底神色一闪,司空桀冷冷道:“既然你不喜欢苏婉,那么她的事情,从今以后,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了,你先下去!” 司空景承一愣,眼角余光注意到旁边苏婉神色依旧。 “下去!”司空桀再一次喊道,甚至伴随着咳嗽声。 司空景承眉心一皱:“父皇,龙体要紧!” 苏婉则是趁机看了司空景承一眼,示意他不要担心。 司空景承抿唇,半响才开口道:“父皇,儿臣喜欢阿婉,只是……阿婉不喜欢儿臣!” 这话一说,苏婉脸上神色一变。 “司空景承!”司空桀脸上忽然露出震怒的神色来,狠狠一拍桌子:“你居然敢欺君罔上!” 司空景承快速跪了下去:“父皇恕罪!” “恕罪?”司空桀抿着唇狠狠道:“看来朕说的果然不错,你们兄弟一个一个的,全都在算计着朕!” “尤其是你司空景承,真是胆大包天!在这个时候,到了朕的寝宫里,当着朕的面,你居然都敢欺君!” “来人,将司空景承给朕带下去,听候发落!” 门外,快速有侍卫走了进来。 苏婉见状,连忙往前走一步,声音恭敬:“清流国皇上息怒!” “苏婉,你是想要替他求情?” 那声音,像是在嘲讽苏婉的不自量力。 “阿婉并非是想要替三殿下求情,只是不想让清流国皇上您做出日后后悔的事情来!” 听着苏婉这话,司空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好半响,笑得几乎岔了气时,这才缓缓顿住,盯着苏婉一字一顿道:“苏婉,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对朕说话?” “阿婉!” 司空景承不想将苏婉牵扯到皇室恩怨里面来,哪怕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阿婉,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 今天他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试探。 却没有想到,父皇是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不相信他。 这个时候遭遇牢狱之灾,虽然对他的计划有影响,可是仔细想想,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三殿下,阿婉开口,并未为你,而是为了整个清流国!” “为了整个清流国?”司空桀听着,越发觉得苏婉说话可笑。 “就凭你一个区区女子,还是一个自身难保的女子,居然敢说为了我们清流国!” “苏婉,你真的以为,有恭亲王和北陵国四殿下在,朕便不敢动你?” “一直以来,你不是想要回到我们清流国吗?你何不想想,如果朕恢复了你小郡主的身份,你就是我们清流国的人!” “到了那个时候,朕就是要处死你,也就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说到这里,司空桀脸上神色阴鸷:“就是恭亲王和北陵国的四殿下,都无话可说!” 司空桀所说,确实在理。 只要他点头承认了苏婉就是天香郡主的女儿,是公主府的小郡主,那么……司空桀作为清流国皇上,想要处置国内的人,易如反掌。 凤吟九和连璧,到底不是清流国人。就算权势滔天,背后势力极大。但是古话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是他们两人,也不能干涉别人的家事。 至于司空桀到了这会儿还没有恢复苏婉的身份,自然是因为,他觉得苏婉这样的人,进入清流国都丢了他们清流国的面子。 原本是想要将她阻在清流国边境之外,却没有想到,她真是有本事,居然攀上了景承,又有恭亲王和北陵国四殿下两人相护,到了东华城。 洛云之死,猝不及防。 他的人现在去查,也没有查到任何疑点。 云本这件事情可以直接落到苏婉头上,至苏皖于死地。忽然到了清流国的苏婉,杀害洛云,说出去,有说不尽的理由。 可是,他一直压着百官的折子,没有点头。 是他不想苏婉死? 苏婉进入东华城,等于是清流国在向整个元修大陆的书生宣告,清流国是苏婉的后台。 也等于,与苏婉一起,背负着那个婚前不贞不洁的骂名。 想到这里,司空桀心底就来气。 而没有杀苏婉,是因为,这会儿给苏婉定了罪名,会得罪恭亲王与北陵国四殿下。 现在两国陈兵清流国边境,虽然按兵不动,可是只要两人在清流国国内有半点儿问题,或者他们在乎的人或者事情有半点儿问题。 这三国之间的战争,等于一触即发。 司空桀眼神阴鸷地盯着苏婉,见苏婉这会儿正面色沉静地看着他。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空桀忽然开口:“苏婉留下,所有人都给朕退下去!” 见司空景承准备开口,苏婉压低了声音道:“我不会有事!相信我!” 张了张嘴,司空景承满心的担心只变成了一个好“字”。 等到寝殿中只有苏婉一个人手,司空桀这才缓缓开口:“苏婉,你最好期盼着,你说的话,朕听得进去!” 否则,就算那两个人在清流国,他也会想尽办法,至苏婉于死地。 一个皇上想要处死一个杀害公主的凶手,不必自己动手,方法数不胜数! 他听闻,大翰国太子失踪,大翰国必定会有动乱,这个时候恭亲王,势必会被召回。 少了一个大翰国,北陵国司空桀并不很担心! 苏婉在这个时候笑了,看着司空桀道:“相信不会让清流国皇上失望!” 说着,苏婉上前走了两步,到了桌前,从袖口中取下一个东西。并未让司空桀看到是什么,却在宣纸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梅花花印。 苏婉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司空桀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她。 等到苏婉收回手后,他的视线落到宣纸上,先是轻蔑嘲弄。等到看清楚之后,脚下一顿,瞳孔在那一瞬间,猛然瞪大。 “倘若清流国皇上不信,相信清流国皇上对雷家军的情况,了如指掌。不如传了影卫来,询问一二!” 说完,苏婉侧身,走到旁边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给读者的话: 亲们,保持更新了哦阿妩…… 622占据九龙殿 6 给出的三个选择 她做那一切,极其自然。 仿佛,这清流国皇上的寝宫,就是她自己的地盘一样。 也没有很多女子的娇柔作造,反而是落落大方地坐在椅子上,泡了杯茶,一边饮茶,一边缓缓地注意着那边司空桀脸上神色的变化。 “这……”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中静的可怕。 司空桀,才缓缓开口,视线却是看着那个梅花花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 然后,像是在那一刻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快速抬眸看向苏婉:“苏婉,你知道付家园幕后当家人的下落?” 这话虽然是疑问句,可是看着司空桀脸上的神色,便知道他这会儿已经肯定了,付家园的宛溯,与苏婉有联系。 却怎么也没有将苏婉和宛溯这两个人,想到一起。 苏婉倒也并不戳破,反而是轻笑着道:“我是否与宛少爷有联系,这个似乎与清流国皇上并不相关。” 司空桀脸上的暴戾之色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盯着苏婉,眼神像是看到了一抹希望。 “你告诉朕,宛溯现在在哪里?” 看着这样的司空桀,苏婉已经彻底肯定,此时此刻的司空桀,确实受制于司空景月。 否则区区一个宛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露出那样的神色来。 商皇九爷名气太大,清流国这个时候,最缺的就是有人来相帮。若是得到宛溯出手,对清流国来说,等同于不必担心在打仗时,国库的开支。 苏婉还在想这些问题,那边司空桀的神色,却忽然变了变。 他的视线又快速落到那梅花花印上,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然后,瞳孔在一起瞪大。 这一次,像是整个人忽然被什么东西猛然戳了心脏似的,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可怖起来。 “你……” 猛然侧头看向苏婉,张了张嘴,却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苏婉你……居然就是”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看着神色有些恍惚的司空桀,苏婉知道他身体状况不如从前,这会儿也致只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不多一会儿,就会倒下昏睡过去。 “清流国皇上,你的选择,其实很多。” “恩?”司空桀错愕地看向苏婉,眼底神色依旧有些恍惚。 甚至,胸口在微微起伏,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谁能知道,早在八年前就名动天下的天才设计师,整个付家园的幕后当家人,居然会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 苏婉,这个一个年仅十五的女子,她到底藏得有多深? 司空桀缓缓回忆起当初听闻苏婉消息的事情,最先听到的是,是天香郡主的女儿被人丢去乱葬岗,血肉模糊不堪,九死一生,回到了苏国公府。 再是,在短短半年之内,从名不见转,处处受人排斥,几次险些丧命的苏国公府三房嫡长女,一步步成为大翰国康华帝最宠爱的孩子。 而她,还不是康华帝的亲生女儿,仅仅不过一个宠妃的外甥女罢了。 而那个宠妃,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薨逝,甚至薨逝的时候,还不得宠,是因为有罪在身。 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背景,她居然一步步,获得帝王恩宠。 然后,八年前传出付家园,在短短五年之内,风靡整个元修大陆。付家园的幕后当家人宛溯,成为整个元修大陆,仅次于商皇九爷的另一位小商皇。 却在流云书院,那个到处都是才华横溢,人才辈出的地方,摇身一变,化身何君清,成为流云书院流云五少之首。 成为,千百年来,勇闯京华楼的那么多人中,唯一一个脱颖而出的学子。甚至,还是女子。 到了现在…… 司空桀想着雷家军在短短几个月内的崛起,想着司空景承对他的欲言又止,对雷家军的赞不绝口…… 那一口一个宛少爷的雷家军…… 这样的一个女子,集才华、勇气、智慧和才能于一体,就是向来只有男子才被接纳的军营,她居然成为了那么多将士们的主心骨。 苏婉! 苏婉啊苏婉! 这一刻,司空桀大脑一片空白,而苏婉说的话,一字一句,传入他的脑中。 “第一,继续选择你之前的决定,杜绝我苏婉入境,若有发现者,直接杀无赦!” “不过这个决定存在的弊端是,若是你对我动了手,那么,清流国皇上,你知道知道,整个清流国,会陷入多怕可怕的报复之中!” “第二,因为我是苏婉,也是宛溯!因为清流国现在准备与其他各国开战,尽管这些年来国库充盈,可是一旦发生战争,钱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 “若是将我收拢旗下,凭着付家园日进斗金的敛财本是,清流国皇上在战场上,在钱财方面,必定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但是这一点的弊端是,我苏婉因着在大翰国离北行宫的事情,会让清流国陷入整个天下学子的敌对方!”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天下能够杀人的,未必只有刀剑和军队!” “口腹蜜饯,文人的墨笔,兴许比刀剑更可怕!” “第三,清流国皇上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这是明面上的意思。实际上,您知道我就是宛溯后,将我扣押。” “一方面用尽酷刑,逼着我将付家园的所有钱财等全部捐献出来,另一方面,借着我是大翰国凤郡主这个身份,当做大翰国的质子。” “等到两国开战时,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例如,清流国皇上知道,恭亲王与我之间,关系匪浅。大翰国真的要开战,康华帝与太子那边暂且不说,恭亲王必定不会放任我的生死不管!” 苏婉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司空桀嘴巴动了动。 “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恭亲王为了你这么一个区区女子,能背离整个大翰国?” 苏婉轻轻一笑,手中缓缓摩挲着茶杯边沿:“我不能肯定!毕竟我只是一个区区女子!所以……” 抬眸看着司空桀,苏婉轻笑着道:“所以,您觉得这三个选择,最后这一个,是您最好的选择,是吗?” 623情绪忽然波动 621步步入局 司空桀的呼吸,在这一刻,陡然一紧。 仿佛,这一刻,有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住了他的咽喉。喘息,那么自然的动作,变得那么艰难。 苏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底神色一变,手上茶杯一动,人影一晃,人已经到了司空桀跟前。 “快,有刺客!护驾!” 在苏婉靠近司空桀的瞬间,门外的侍卫快速冲了进来。同时冲进来的,还有清流国的各位皇子公主以及后宫妃嫔们,齐齐冲了进来。 甚至,外带着前来拜见司空桀的,元修大陆各国的使者。 最先惊叫出来的,是大宛国的十三公主赫连雪。 “苏婉,你居然敢刺杀清流国皇上?” 这一声喊出,前面那些呆滞的妃子公主们,齐齐缓过神来。 然后,整个寝殿,哭声喊声,闹成了一片。 苏婉的手,这会儿还落在司空桀心口的位置。原本,她是想着给司空桀顺气。 哪里知道,原来,这不过是一个陷阱罢了。 视线在人群中快速搜索,苏婉却一直没有找到想找的人的身影。 司空景承,他明明就在殿外,这个时候,所有的皇子公主后妃们齐齐过来了,唯有他,不见人影。 “来人,将这个刺客,给本宫抓起来!” 说话的,是妇人中站在最前面的红衣宫装美人,也是司空桀最宠爱的妃子,荣贵妃。 到了这个时候,苏婉根本不可能离开。手指上的戒指在隐隐颤抖着,她稍稍垂眸。 传闻,青衣卫自有青衣卫的联系方式。那么青衣卫作为影卫,应该与其保护的主子,有独特的联系方式。 现在这个戒指的颤抖,就是这样吗?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离开呢? 偏偏外面的人进来时,正好是这个时候。一切时间,掐算的那么准,那么精确。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尖轻轻滑过司空桀的心口处。哪里,内力所滑过之处,已经没了任何生命体征。 苏婉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切,真的就是一个圈套啊。 而她选择相信的人,这一时这一刻,不见踪影。 可知,这一刻的不见踪影,会给之后带来多么可怕的麻烦? 好一招调虎离山计,好一招请君入瓮的谋算! 抿了抿唇,苏婉捏了捏掌心。 后面的公主们想要上前去狠狠甩上几巴掌,憎恨苏婉谋杀了她们的父皇。 这就是一个扫把星,洛云公主果然是被她所杀。否则这一刻,她怎么可能又会杀了父皇? 想必是因为父皇想要下旨赐死她,但是她不甘心! “都站住,没有本宫允许,谁都不许靠过来!”荣贵妃忽然开口,精致的妆容下,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 走近苏婉,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荣贵妃的脸上,带着几分锐利得意的笑容:“苏婉,这一招,你可有想到?” 苏婉不答,也并未睁开眼睛去看荣贵妃。 外面的司空景萧大声喊道:“苏婉胆敢刺杀父皇,如此大逆不道,目无王法者,该拉去凌迟!” “对,将苏婉拉去凌迟!” “将苏婉拉去凌迟!” “拉去凌迟!” …… 一声一声,声声不断! 荣贵妃却忽然抬手,她一抬手,那些人缓缓住了口。可是看苏婉的眼神,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四殿下,马上让人封锁小心!” “在这里的每个人,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离开九龙殿半步!” “为什么?” 司空景溪没有看到三个,自然不乐意。而且父皇忽然遭遇苏婉刺杀,这一切,快的他都不能接受。 司空景离一把拉住司空景溪的手,眼底带着警告神色,压低了声音:“我们都被摆了一道!” 司空景溪倒也不笨,马上就反应过来。再看向苏婉,眼底的恨意和愤怒,不如之前那般痛恨。 “可是,如果真是她杀了父皇呢?” “太医正在替父皇把脉,一会儿便有结果!” …… 前面,荣贵妃盯着苏婉,声音狠厉:“苏婉,本宫问你,为什么要刺杀我国皇上?” “还有,凭着你一个区区女子,还是与洛云公主的死关系匪浅的待定凶手,怎么可能会单独留在九龙殿中?” 荣贵妃这话一问,所有人豁然明白开来。 人群中,有侍卫开口:“娘娘,属下是看到三殿下与这个刺客一起进宫的!” “对,娘娘,属下也看到了!” “奴才也看到了!” “奴婢也看到了!” …… 说着,九龙殿的门口,跪了一地的人。 偏偏这个时候,跟在荣贵妃身边的太医给司空桀把脉完毕,脸上的神色,苍白的可怕。 “娘娘……” “皇上……皇上……” 荣贵妃的面色,也陡然变得一白,嘴唇在微微哆嗦着,似乎在惶恐着什么。眼底,也带着惊慌的神情。 最后,还是司空景月问了出来:“刘太医,父皇情况如何?” 刘太医啪嗒一下跪在地上,声音低不可闻:“娘娘……殿下……皇上……皇上他……” “驾崩了!” 最后三个字说出来,整个九龙殿,瞬间没了半点儿声音。 站在最前面的荣贵妃,却在这个时候,陡然发出一声脚尖来。然后快跑几步跑了龙椅前,啪嗒一下跪了下去。 “皇上……” “父皇!” 皇子公主们跪了一地,那些后宫妃嫔们,有人想要冲上去抱着司空桀,却不知为何,忽然脚下一歪,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 前面的荣贵妃抱着司空桀的胳膊,在这个时候忽然转过身狠狠盯着那些妃嫔们。 “当本宫的话是废话吗?” “来人,谁敢再次冲进来,直接给本宫拉下去,严惩不贷!” “荣贵妃你……” 说话的是另一名宠妃,也是六皇子司空景溪的母妃。 她一开口,旁边的司空景溪连忙伸手拉住她:“母妃,别……别与贵妃娘娘置气。” “如今……父皇……父皇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司空景溪的母妃珍妃怔了怔,满脸泪恒的脸上,露出凄凉的神色。眼底神色,有些恍惚。 624是姑苏流云手中的棋子 622占据九龙殿 “皇上……皇上昨日还召见了本宫用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忽然就没了?” 忽然,珍妃脸上神色一变,目光狠狠射向苏婉:“都是她,是她杀死了父皇!来人,将这个杀人凶手,拖下去凌迟处死!” “住手!” 前面的荣贵妃视线凌厉地射向珍妃,眼底神色冷漠:“珍妃,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珍妃一怔,随即狠狠道:“为什么没有?皇上遇刺驾崩,难道本宫连给皇上惩戒凶手的资格都没有?” 荣贵妃面色冷沉地盯着珍贵,神色冷漠高傲,看珍妃的眼神,像是看着地上的蚂蚁一般渺小荒谬。 “资格?” 盯着珍妃,荣贵妃一字一顿道:“你居然要跟本宫说资格?”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荣贵妃和四殿下司空景月母子的人,就是兄弟姐妹中,也占了大半。 司空景溪哪里舍得母妃被人这么羞辱,不顾司空景离的阻止出了声:“贵妃娘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父皇遇刺,难不成母妃连给父皇报仇的机会都没了?” “还是,贵妃娘娘认为,父皇遇刺一事,根本无足轻重?”这话,可真是犀利刺骨。 荣贵妃眼底神色微微一闪,盯着司空景溪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然后,视线落到旁边的儿子身上。 “景月,让人进来,将苏婉带下去!” “谁若敢拦,直接杀无赦!” “荣贵妃这是想要趁机独揽大权吗?”珍妃冷冷开口,眼底带着讽刺的笑容:“难怪了荣贵妃你不许本宫现在动了这个杀人凶手,原来另有安排!” “哈哈哈哈……” “哈哈哈……” …… 珍妃一连笑了很多声,再盯着荣贵妃狠狠道:“本宫知道,她苏婉乃是大翰国的凤郡主,现在又有洛云公主相传的青衣卫的戒指在手,是青衣卫的主子!” “清流国的影卫,几乎都是出自青衣卫!即便现在分开,可是一代论一代数上去,青衣卫才是帝王的保障!” “你们护着苏婉,不就是为了她手中的青衣卫?” 珍妃神色讥讽地盯着面色不太自然的荣贵妃,脸上还带着泪水:“难道对你们来说,皇上的性命,还抵不上她手中的一枚戒指?” “还是真的如同传言说的那般,荣贵妃你们母子,其实一早就想要霸占这个位置!” “罗珍儿!” 荣贵妃的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盯着珍妃像是盯着仇敌一般:“注意你的身份,注意现在是什么情况!” “皇上尸骨未寒,你现在是想要我们后院起火,让整个元修大陆看笑话吗?” 珍妃一怔,却又哈哈大笑着开口:“哼!宋欣荣,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本宫还怕你不成?” “迟早都是要被你下手的,本宫现在说了倒是说的畅快,可是等到你们一旦得了大权,本宫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到了这个时候,珍妃也不管是否有元修大陆各国的使者在场:“与其到时候被你们不明不白的处死,本宫现在在众人跟前点破你们的阴谋诡计!” “本宫,对得起皇上,对得起整个清流国!” “来人,将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疯妇,给本宫拉下去!”荣贵妃气得身子微微一颤。 司空净月的人上前,快速将珍妃拉住。 司空景溪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侍卫:“荣贵妃!母妃说的不错,父皇尸骨未寒,刺客之事尚未有结果!” “现在你急着处置本殿下母妃!”司空景溪愤恨道:“是因为母妃不小心说到了你们的内心深处,所以你们急着下手,想要杀人灭口吗?” “那么……”稍稍转了转眼珠,司空景溪盯着整个九龙殿转了一圈:“贵妃娘娘可要记清楚,现在这里到底占了多少人!” “你就是将本殿下的母妃拉下去了,那么大宛国、上梁国、大翰国和北陵国各国的使者呢?” 司空景月微微抿唇,声音低沉,却很冷锐:“六弟,珍妃是你的母妃,你维护着她,本殿下无话可说。” “可是珍妃之说,实在有辱本殿下母妃!” 站在司空景溪对面,司空景月道:“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父皇驾崩,我们兄弟姐妹都到了,偏偏三哥却在这个时候不见了!” “你与五弟一向与三哥亲近,不知道是否知道三哥去了哪里?” “又或者,你们其实根本在联手,想要借着父皇遇刺这件事,趁机无限本殿下母子!” 不等司空景溪说话,司空景月低声道:“本殿下不管你们想着什么,今日父皇忽然驾崩,这件事情,与苏婉脱不了关系!” “但是苏婉在清流国身份不明,却又是大翰国的凤郡主!不论她是否真的是刺杀父皇的凶手,暂时都必须关押,不能处以凌迟!” “除非,你们想要我们清流国,瞬间国破家亡!” 说完这些,司空景月盯着珍妃道:“珍妃娘娘惦念父皇,本殿下能够理解!五弟六弟,劳烦你们先送珍妃回寝宫好好休息!” “父皇遇刺驾崩一事,本殿下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各位兄弟姐妹,后宫娘娘们,一个交代!” “至于太后那边,太后年事已高,经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本殿下希望,九龙殿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太后知道!” “所以,本殿下决定,暂时委屈各位在九龙殿休息,等到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各自回府!” 说着,司空景月的视线落到四国使者身上:“各位使者,真是非常抱歉!” 赫连雪不出声,脸上神色很不乐意。赫连初则是神色低迷,对着司空景月等人点点头,说了几句节哀。 上梁国的宰相重神色哀戚,不住地叹气,然后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也跟着侍卫下去了。 北陵国和大翰国今日前来的并非是连璧和凤吟九,倒是两人身边的护卫。见了情况,两边的人看着苏婉,都皱着眉头。 最后,不知想着什么,也走了出去。 至此,整个九龙殿都被司空景月的人包围下来。 625东陵阁内的琴音 623情绪忽然波动 并未将苏婉押入天牢,而是将她带去了荣贵妃的容月宫。 到了容月宫,侍卫将苏婉带过去之后,丢下她一人站在大殿中,便离开了。 除开自己,殿中无人。 苏婉站在殿中等了片刻,不见人来。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容月宫的布置,整体总觉得又几分奇怪。 可是要让她说出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皱了下眉头,有姑苏流云在这边,荣贵妃与司空景月不会轻易动她。这个是时候,不知道凤吟九和连璧情况如何。 在桌边坐了下来,苏婉将在九龙殿的一切细细回想了一遍。一出完美无缺的好戏,她充当着荣贵妃和司空景月手中的棋子。 或者说,是充当姑苏流云手中的棋子。 想到姑苏流云,苏婉下意识地排斥这个人的存在。却又在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他。 因着这种矛盾的情绪,苏婉的眉头紧锁。却在那一霎那,整个人警惕起来。 果然,门开了。 这种无声无息靠近她,让她警惕起来的感觉,下意识地,苏婉以为是姑苏流云来了。 等到看到门口来人时,眼底神色一闪。 宫装丽人荣贵妃缓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是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嬷嬷,看两人的脚步,苏婉知道两人都是武功高手。 “凤郡主真是好胆识,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天才设计师和付家园的幕后当家人宛溯!”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般镇定淡然,真是让本宫佩服!” 苏婉扯了扯嘴角,只是瞥了荣贵妃一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那种浑身紧绷的姿态,也稍稍收敛了一些。 “阿婉不才,若论镇定自若,临危不惧,恐怕不如荣贵妃十分之一!” 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古代的女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联合儿子结合外人,对自己的枕边人下手,而且一下手还是绝对的精准,她自愧不如。 何况清流国现在的情况,这个时候清流国的司空桀驾崩,对其他各国来说,都是大好的机会。 荣贵妃她能保证,在这个时候,其余各国,不会有任何动静? 就算没有动静,那也只是表象问题。等到赫连初等人回到大宛国,是继续虚与委蛇,表面上蒙骗着清流国,还是直接翻脸,趁机强取豪夺? “呵呵,凤郡主可真是谦虚!”荣贵妃笑得优雅温柔,杏仁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听说凤郡主最不喜欢与人拐弯抹角说话,今日本宫也不多说。” 不等苏婉开口,荣贵妃轻笑着道:“只要你愿意与本宫合作,将来大业有成,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 这话,苏婉心中咯噔一下,眼底都是想要掩饰都没有办法掩饰的错愕和震惊。 啧啧,这个女人的口气,可真是大的要命啊。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说什么? 作为几乎占据着清流国后宫大权的荣贵妃来说,在她跟前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让苏婉吃惊不小。 “本宫不过实话实说,凤郡主又何须做出这样的震惊表情?”眼底划过一丝轻蔑之色,荣贵妃冷冷笑道:“凤郡主认为如何?” 苏婉也笑,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若是本郡主不答应呢?” 看着苏婉漫不经心的态度,荣贵妃眼底尽是怒色,却掩饰的极好。不过眨眼的功夫,妩媚的脸上依旧带着款款笑容。 “若是凤郡主不答应,本宫自然也没有办法!” “不过……”拉长了声音,荣贵妃望着苏婉,眼底划过一丝暧昧又古怪的笑容。 然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册子,递到苏婉跟前:“本宫觉得,凤郡主还是不要将话说的太满为好。” 看着荣贵妃递过来的小册子,苏婉眉梢都没皱一下接了过来。 准备打开时,荣贵妃脸上那古怪的笑容又显现了一下:“凤郡主还是慢慢看,本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等到凤郡主想清楚了,只需要敲一敲门窗,自会有人通知本宫。”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婉一眼,频频袅袅地走了出去。 看着荣贵妃的神色,不知为何,苏婉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却说不上来。 她手中拿着的小册子,想要打开,心底却不知为何,在排斥着。似乎打开之后,会生不如死。 但是,除了那件事情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会有那样的感觉? 难道是……爷爷出事了? 不会,爷爷那边有鬼面阁的人照看着。就算康华帝得了消息,鬼面阁的人一定能带着爷爷先离开。 那么,还能是什么事? 凤吟九和连璧? 心中猛然一跳,苏婉快速打开小册子。 而在打开小册子的那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又像是被极其恶心的东西给脏了手一样,苏婉面色瞬间苍白,将那小册子狠狠一把甩了出去。 却在甩出去的那一瞬间,纵身一跃,将丢在地上的小册子捡起来,运功之后,在顷刻间将小册子化为了一片灰烬。 面色,依旧苍白如纸。 甚至,眼底浮现出一丝丝的惊恐神色。 “怎么……怎么会?” 身影在那一瞬间快速向门口跃去,迎面而来的是浓烈的杀气。她原本还想在这里等着凤吟九和连璧,可是这一刻,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身影刚到门口,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给挡了回来。苏婉心神一怔,难怪荣贵妃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甚至都没有让人封住她的内力。 原来,是有这样的高手在。 心头怒火直烧,体内气血因为那小册子,这会儿在急速流转。眼睛在这一刻发红,苏婉运功再一次冲了上去。 那是一位七十来岁的老者,长眉到了下颌处,脸上皱纹斑斑,一双眼睛看似浑浊不能视物,但是不论苏婉从哪一个方向进攻亦或者防守,老人一清二楚。 “凤郡主还是请回吧!亦或者答应贵妃娘娘的要求!” 两人四掌相对,苏婉的唇角在那一刻鲜血溢出,身影一弹,落在了后面的桌边。 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626】光明正大的警告 624是姑苏流云手中的棋子 苏婉捂住胸口,抬起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眼底的红色更甚:“既然是来谈合作,却用这种威胁的方式!” “要知道,本郡主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一直活得压抑,一直都被压制着,苏婉说的是实话。至于与荣贵妃合作的问题,她来清流国不过是为了见一见洛云公主。 可是如今洛云公主没了,她剩下的目的,只有帮司空景承。 被设计之后才知道,原来清流国的皇宫,远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但是司空景月母子却忽然拉这么一出,苏婉眼底神色冰冷。 如果她猜得不错,必定是姑苏流云那边的意思。 而刚才那本小册子,只要想到这里,苏婉整个人猛然一怔。 她的脑袋和意识,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一点点回想起当初被姑苏流云强占的点点滴滴。 “不要!” 原本浑身都是凌厉杀气的苏婉,在这一刻面色陡然一白,一双手连忙捂住脑袋,狠狠摇头,想要甩开脑中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 然后,她越是想要抛开,那些记忆的画面,越是忍不住跳进她的脑海。 外面荣贵妃引着凤吟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原本奢华的寝殿变得狼藉不堪,大理石的地面上,到处都是茶杯花瓶或者各种翡翠珠玉玛瑙坠饰打碎在地的碎片。 青瓷白玉的碎片上,是鲜红刺目的鲜血。而那些鲜血,却在渐渐地,一点一点,向浅蓝色转变。 只是急速极慢,若是不仔细看,或者不知道那血液的奇特之处,兴许看不出半分奇怪之处。 桌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椅子很多都缺了边角,甚至有的椅子是被人一掌横空划端,一分为二。 那都是上好的檀木制成的椅子,又是进贡过来的,非常牢固。可是现在,却碎了一地。 纱帘帐幔散乱地铺在地上,破碎的茶壶中茶叶茶水满地都是,有些还被椅子桌子碎片压着,惨不忍睹。 可是,整个放眼望去,除了一片狼藉外,根本没有看到苏婉在哪里。 荣贵妃显然比凤吟九更加着急,没有看到苏婉,那等同于她欺瞒了恭亲王。 “人呢?” 见恭亲王已经向里面快步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的荣贵妃忽然大声质问道。 长眉老者忽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声音异常恭敬:“贵妃娘娘,人在里面。” 在里面? 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荣贵妃望着长眉老者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只要让你拦着她吗,怎么会闹成这样?” 两人交手是必定的,可是长眉老者是有分寸的人,也不至于这么乱。 长眉老者恭敬道:“回娘娘,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凤郡主像是忽然之间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受了什么刺激?”荣贵妃微微蹙眉:“是你说了什么话?” 长眉老者摇头:“属下依照娘娘吩咐办事,并无多言。依照属下之见,应该是娘娘给凤郡主的那个小册子的问题。”、 “小册子?” “正是!” “属下发现,凤郡主是因为看了那个小册子之后,开始出现情绪波动,再与属下动手。” “凤郡主武功不弱,就是属下在这边,也得用上三成功力。最初的时候,凤郡主的实力还有所隐藏。” “到了后面的那一击,属下轻敌,只用了五成功力阻挡,还受了内伤,属下惭愧!” 说罢,长眉老者垂头,看不到脸上神色。 荣贵妃听完后则是大惊失色:“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居然迫使你用了五成的功力,还受了内伤?” 长眉老者点头:“娘娘,属下惭愧!” “怎么可能呢?”资料上面,苏婉会武功,而且她的武功,几乎是恭亲王一手教的。 甚至中途,还有北陵国的连璧指点一二。 可是就算天纵奇才,也不该挡得住长眉的五成功力。她也见过苏婉,虽然武功不是独步天下,但是至今天下,少有人能伤了她。 苏婉,刚才进来时,她感觉了一下,苏婉的武功应该与她不相上下。 “你可有看到,苏婉打开小册子时,里面是什么?” 早知道是这样的后果,她当时就不该那么小心翼翼,索性就还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娘娘,属下想起来了,当时凤郡主的眼睛,有些红。” “有些红?” “是,有些发红,颜色有些不正常。” 荣贵妃微微抬手:“你退下吧,本宫知道了。” “是!” 等到长眉老者退下后,荣贵妃轻轻吸了口气。 出现这样的事情,她原本的计划,现在看来,都得打乱了。 这样一想,荣贵妃心中有了计较。刚抬步准备进去看看,就看到里面恭亲王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婉走了出来。 而苏婉的身上,盖着恭亲王身上的外袍。 那一眼望去,荣贵妃便知道事情不好了。 可是心底还带着几分期盼:“王爷,凤郡主怎么了?” 凤吟九眼底神色阴冷地扫了荣贵妃一眼:“贵妃娘娘希望阿婉怎么了?” 荣贵妃浑身一颤,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王爷这话说的……本宫自然希望凤郡主好好的。” “那就希望承贵妃娘娘吉言!” 说完这句,凤吟九邪魅的脸上尽是冷寒之色:“否则,贵妃娘娘可以想想后果!” 再不看荣贵妃一眼,凤吟九抱着苏婉大步出了容月宫。 “长眉!” 荣贵妃看着凤吟九的背影一字一顿问道:“苏婉伤的如何?” 长眉垂眸:“气息异常虚弱,而且体内有异物存在!” “异物?”荣贵妃皱眉,脸上神色冷沉。 长眉老者点头:“如果属下没有猜错,娘娘,我们被国师当成了棋子。” “你的意思是……苏婉体内有万蛊之王点睛,那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苏婉是死是活,全在姑苏流云一念之间。 长眉老者点头:“是!” “娘娘,想必国师早已经洞晓我们的计划,不如趁着恭亲王还没离开容月宫……” 然后,长眉老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627控蛊术 625东陵阁内的琴音 荣贵妃深深看了长眉老者一眼,眼底神色失望:“你觉得这个时候,是对恭亲王动手的好时候?” “或者说,长眉……”荣贵妃声音很低很冷:“你觉得几个你,才能有把握杀了恭亲王,而且不走漏半点儿风声?” 长眉老者一怔,羞愧地低下了头。 荣贵妃冷冷道:“事到如今,我们没有选择!” “马上去告诉景月,让他在国师面前,不要再有任何小动作!” 今日这一般事情的发生,荣贵妃完全可以看做,是姑苏流云在察觉到了他们的异心之后,给他们的警告。 狠狠咬牙,原本想要借着苏婉的手拉拢恭亲王,不想姑苏流云暗中下手,逼得恭亲王视他们母子如仇敌。 “恭亲王确实在意苏婉,而且远比我们得到的消息中还要在乎!”荣贵妃压低了声音道:“你马上去,调查所有与苏婉有关的人和事!” “记得,要苏婉在意的,能够牵扯动她心思的!” “是!” “对了,有些事情,我们的人不能自己动手!” 长眉老者皱眉:“可是娘娘,能够调用的人,已经不多。我们的杀手,除开死士,其余的都是从逍遥门雇佣。” “不是有近几年来崛起的鬼面阁吗?找到他们的管事人,不论花费多少成本,必须让他们替本宫办事!” 长眉老者一愣:…… 荣贵妃:“恩?” “是,娘娘!” —— 洛云公主府中,凤吟九抱着苏婉回来之后,在第一时间将公主府的人换成了自己的人。 只是都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苏婉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甚至,她一直都处在一个噩梦中。 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看着她因为梦中的情形变得扭曲狰狞的面孔,凤吟九狠狠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九宝趴在地上,用圆圆的脑袋蹭着他的脚,低低呜咽着。 宁笙在外面守着,准备随时应付过来闹事的人。 “宁笙,宁绝去了多久了?” “回爷,已经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凤吟九皱眉:“连璧那边依旧没有消息?” 宁笙摇头:“四殿下那边和我们这边,从爷您进宫的时候开始,就失去了一切联系。” “再去查!” “是!” …… 清流国四殿下司空景月的东陵阁中,连璧嘴角鲜血溢出,旁边的黑影宁绝,一只胳膊已经脱臼。 盘腿坐在地上的姑苏流云看着站在原地没动的两人,红润的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带着几分温柔的笑容。 那份温柔,是醉人春风般的利剑,不知在何时,会忽然刺入人的咽喉,一招毙命。 指尖,是出现在洛河城京华楼的名琴绿绮。修长白皙的手指落下,极其熟稔地轻拢慢捻,悦耳悠扬的音符随之而出。 像是飞扬在一望无际大海里面的绉鸟,带着新奇又慌乱不安的心情,看着这个新奇而又碧蓝的世界。 又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琴音间尽是纯纯温柔暖暖耳语,羞窘的让人不敢直视情人的眼眸,却又不愿离开。 碧波荡漾,激荡出最为温柔悦耳的浪涛,伴随着这恍如九天之外传来的乐声,仿佛如临仙境。 而连璧和宁绝两人脸上的神色,从原本的狠厉杀气,一点点转为柔和。只是在眉宇间,依旧带着一抹倔强。 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姑苏流云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喃喃自语:“不愧是北陵国的战神四殿下,毅力真是坚不可摧!” 当看着因为之前的打斗一只胳膊脱臼的宁绝,姑苏流云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凤吟九。 宁家两兄弟,他凤吟九可真是会挑人! 宁绝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不仅如此,宁绝的心思坚定,几乎能够与连璧媲美。 这样的两个人,姑苏流云觉得,想要用入梦这样的琴音逼迫着他们入梦,有些耗费心神。 只是不拖住这两人,他又怎么能从凤吟九的手中将苏婉抢过来? 前面的殿中忽然人影一闪,姑苏流云如玉的脸庞上划过一丝凌厉的杀气,却又在瞬间消失殆尽,温柔浅笑。 “属下拜见门主!” “起来吧,右护法!” 冷潇应声起来,垂着头看着地面:“门主料事如神,荣贵妃果然有异心。” 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的节奏忽然慢了下来,望着冷潇的眼神温柔似水:“恩,在意料之中。” “清流国乃是元修大陆第二强国,不仅幅员辽阔,而且富饶。这么好好的一个国家,因着那龙椅皇位,闹得如今这番场景,真是有意思!” “荣贵妃心比天高,夫君为帝与儿子为帝,自然区别盛大!她给司空桀下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等着司空桀有朝一日毒发身亡,再让其子司空景月取而代之!” “偏偏,却又担心力量不足,忌惮着没有母家势力,却拥有洛云公主支持的三皇子司空景承,所以才答应与本座联手!” “看到洛云公主死后,知道司空景承势力必定大不如从前,拼死一搏,还是在东华城中,司空景承无法与她抗衡,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想要借着白祁烨的手,除去本座!” 冷潇闻言,脸上杀气腾腾:“门主,这样的人,属下去杀了她!” 指尖忽然弹出一道中音,站立在旁的连璧和宁绝身子忽然一怔,两人嘴角的鲜血同时流出。 “何须本座动手?” 声音温柔,嘴角的笑容,却像是带了几分难以捉摸的轻蔑之色:“这样的女人,确实该死!” “但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无趣!” 冷潇疑惑:“门主的意思是……” “先让她好好活着,司空景承如今被困郊区,没有三五日走不出那迷雾林!” “她已经得到本座的警告,也没了选择,只能乖乖做本座手中的棋子!可是一颗背叛过主子的棋子……” “就该死得惨烈一些!”姑苏流云轻轻一笑,眸光扫过连璧和宁绝,见两人居然同时开始运功想着冲破他的阵法,眉心微微一皱。 手指忽然一顿,一道极其刺耳的强硬从指尖划出,就是冷潇,面色都一白。 而连璧与宁绝两人,在那一瞬间,身子一个踉跄,跌在地上,却瞬间睁开了眼睛。 628陪我说说话 光明正大的警告 姑苏流云勾唇一笑,脸上神色极其温柔,看着站起来的连璧和绝命柔声道:“居然能避开入梦琴音,真是让本座吃惊不小!” 连璧和宁绝谁都不是多话的人,对望一眼,两人直接向姑苏流云攻去。 冷潇身影一闪,直接迎了上来。 而那边姑苏流云则是微微一笑,身影宛如一道风景秀丽的画卷一般,与连璧打了一个照面。 “连璧你真的以为,白祁烨会与你联手?” 连璧冷眼看着姑苏流云,手中的长剑像风云残卷一般划过去,脸颊轮廓,比钢铁还要坚硬果敢。 并不答话,上了一次当,不会再上第二次。 加上姑苏流云本就精通异术,这个时候开口跟他说话,必定有诈。 长剑所过之处,尽是碎片。而姑苏流云的身影,却在那些碎片中时隐时现。 甚至,还带着笑声传入连璧和宁绝的耳朵:“呵呵,看来本座得另外选个时候与你玩了。” 这声音刚落音,连璧眼眸一转,浑身凌厉的杀气伴着长剑飞了出去。 然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卡擦声。 那边宁绝身影飞旋下来,踉跄着倒退了十多步,手臂上鲜血如柱,脸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马上走!” 连璧说完,两人快速消失在东陵阁中。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冷潇看着嘴角划过一丝鲜血的姑苏流云问道:“门主,刚才可以置他们于死地。” 姑苏流云瞥了冷潇一眼,冷潇连忙跪下告罪:“门主恕罪,属下只是不解。” “本座也想刚才就解决了他们,省得碍着本座的事儿。” 抬袖优雅地拭去嘴角的血丝,姑苏流云看着丝帕上面鲜红的血液,勾起的唇角带着薄凉的寒气。 “可是,本座低估了他们的意志力!” 以为入梦可以让他们在梦境中互相残杀,结果却是相互动手了,却不知为何,总是没有用尽全力拼杀。 甚至在最后关头,居然挣脱了他琴音的束缚恢复过来,真是让他吃惊不小。 而刚才连璧最后一搏,居然还伤了他。 眼底眸光一深,姑苏流云淡淡道:“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是,门主!” “你退下吧,司空景月过来了。” “可是门主您的伤……” 姑苏流云瞥了一眼绣帕上面的鲜血,轻轻笑道:“本座的身体,本作知道,下去吧!” 冷潇还想说什么,却不敢违抗命令,只得退了下去。 楼下,司空景月这次并非单独一人过来,而是带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人一起过来。 姑苏流云站在楼上稍稍看了一眼,唇微微勾起,缓缓开口:“荣贵妃在这个时候出宫,似乎对荣贵妃而言,很不利。” 楼下的司空景月和荣贵妃瞬间一怔,好歹也在宫中这么多年,又是后宫争斗的高手,荣贵妃抿了抿唇,镇定下来。 “不请自来,还望门主见谅!” 一边说,荣贵妃一边抬步往前走。 准备上楼时,却听得姑苏流云温柔似水的声音传入耳朵:“往西百步处的临风亭,本座在这里等着二位。” 司空景月和荣贵妃对望一眼,荣贵妃皱皱眉,吸了口气,转了方向,往西走去。 司空景月则是抬头看了一眼东陵阁阁楼,倒也没说什么,跟着走了过去。 临风亭处在东陵阁的风口,因此而得名。 亭子一面靠近旁边的湖泊,左边为高达数十丈形同于真山的假山池水,右侧面不远处,便是东陵阁阁楼。 正后面是一条大理石切成的地面,通向东陵阁正前方的大广场。 此时临近年关,寒风呼啸不止。 荣贵妃走到临风亭的瞬间,心中怒气直升。 姑苏流云居然在这里见她,分明是故意让她感受一下寒风刺骨的冰寒之气。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妃,不懂武功不能护体。这样的寒风吹来,不要半盏茶的功夫,必定风寒入体,缠绵病榻。 她以为姑苏流云会在暗中对她动手,没有想到居然这样明目张胆。 一身月白色绣着华丽云朵长袍的姑苏流云坐在那里,看着眼底盛怒的荣贵妃轻轻笑着:“娘娘可觉得这里环境如何?” 荣贵妃狠狠咬唇,脸上神色温柔优雅:“门主所选之地,自然都是极好的!” 姑苏流云像是看不到荣贵妃眼底还没来得及掩去的怒色,笑着颔首:“娘娘果然非一般人。” “本宫不才,幸得能入门主的眼。” 姑苏流云轻笑两声,视线落到了旁边的司空景月身上:“四殿下昨晚休息得可好?” 被点名的司空景月神色恭敬:“父皇病重,景月不敢有片刻松懈。今日父皇遇刺,大翰国凤郡主苏婉难脱嫌疑,不知门主如何看?” “四殿下父皇乃是清流国一国之君,遇刺驾崩,真是不幸!” 说着姑苏流云温和道:“既然是遇刺,而且还有嫌疑人,自然找齐人证物证,让天下人评理!” 言下之意,清流国现在形势危急,不能得罪大翰国也不能得罪清流国,更加不能得罪苏婉。 但是,如果天下悠悠之口都在说苏婉的不是,就算白祁烨和连璧想要相帮,那就是与天下人作对。 如此一来,清流国背后有天下悠悠之口相帮,大翰国本身与大宛国还存在问题,北陵国因为国内问题兴许会自顾不暇,又哪里有精力来管苏婉的事情? 司空景月和荣贵妃在一瞬间眼睛一亮,他们一直忌惮着白祁烨和连璧,是因为两人的势力可怕。 但是如果是借着天下悠悠之口,白祁烨和连璧想要护着苏婉,那就是和天下百姓作对! 这个天下,到底还是百姓居多,当权为政者少! 醍醐灌顶的提示,让母子两人怔了半响。 “门主果真神人!” 姑苏流云看着司空景月母子,眼底神色深不见底:“虽有天下悠悠众口,清流国内若有内讧,本座可不能保证,这个天下悠悠众口的效果会很好。” 司空景月眼神更亮,恭敬道:“门主放心,景月一定让这个悠悠之口,没有半点儿后顾之忧。” “如此甚好!” 再看时,临风亭中,石桌旁已经没了姑苏流云的身影。 给读者的话: 亲们看文愉快 629可是阿婉,我想…… 6'控蛊术 连璧和宁绝回到洛云公主府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凤吟九看到两人回来,嗅到了两人身上的血腥气:“中计了?” 不然凭着两人的功力,宁绝兴许会有伤,可是连璧的武功他清楚,不会轻易受伤。 连璧冷冷道:“琴音——入梦!” 凤吟九闻言蹙眉,看了宁绝一眼:“你先下去,找宁笙,他那边有药,先付下。” “是,王爷!” 等到宁绝离开后,凤吟九看着连璧道:“阿婉现在昏迷不醒,你现在能过去看一下吗?” 凤吟九的话还没说完,连璧已经没了人影。 再看时,人已经到了里面床榻前。 快速扣住苏婉的脉搏,连璧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也越来越冷峻,越来越阴沉。 后面进来的凤吟九看到,眉头也紧皱起来。 “你有伤在身,阿婉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也不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先疗伤吧!” 连璧收回手,看了凤吟九一眼。 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半响才冷冷开口:“姑苏流云已经开始利用点睛,在一点点控制阿婉的思想。” “控蛊术?” 这种东西,他小时候在凤天王朝听说过。只是当时皇叔因为母后的关系,几乎不回皇城。 当时的苗疆巫术蛊毒…… 想起那些事情,凤吟九眉头紧皱:“最坏的情况会是什么?” “最坏的情况,阿婉会忘了我们所有人,只记住控蛊之人让她记住的人!对我们,兴许会被认为是仇敌!” “她醒来之后就会变成那样?”凤吟九有些不敢置信。 蛊毒虽然厉害,但是阿婉武功不弱,而且一直坚定,没有理由那么快被控制。 连璧摇头:“不会!” “就目前前来,不会!” “但是如果姑苏流云想,而且不顾及阿婉的身体,阿婉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体内真气倒流,最终尽数冲向阿婉的大脑,用真气来撕裂她的意识和神经。” “等到她醒来之日,只有七天的性命可以延续,然后七窍流血而亡!” 凤吟九握拳,脸上神色冷得可怕。 是他去迟了一步,因为被姑苏流云的阵法缠住,才让荣贵妃和司空景月有机可乘! “啊……” “痛……” 床榻上的苏婉忽然捂住头,痛苦的神色让她精致无瑕的五官变得狰狞起来。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狠狠捂着自己的头,想要减轻那样的痛苦一样。 连璧伸手封住了苏婉的睡穴:“如果她任由姑苏流云利用点睛篡改她的思维和记忆,那么就不会这么痛苦!” 言下之意,苏婉是尽力想要保住那些记忆,才会变得如此痛苦不堪。 兴许在这昏迷中,她是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梦境。所以才下意识排斥,下意识抵抗。 连璧还准备说话,凤吟九忽然出声:“你内伤严重,先过去,我给你疗伤!” 连璧抬手:“不用!” 这个时候,姑苏流云必定就等着他们松懈:“不行!阿婉必须有人守着,不能松懈半分!” “如果被苏股流云带走,那就会真的成为他的傀儡,就是我找到了解开控蛊术的方法,都救不了她!” 凤吟九抿唇,连璧则是快步到了隔壁房间。 “我会让人给我疗伤,你只管十二个时辰守着阿婉!” “如果阿婉在六个时辰之内醒来,那便表示,姑苏流云想要强制利用点睛控制她没有成功!” “那时候,阿婉的身体会有些虚弱,但是不会有大碍,可是她的记忆,会逐渐开始模糊。” 凤吟九点头:“本王知道了!” —— 东陵阁中,姑苏流云盘腿坐在阁楼上,面色越来越苍白。 到了某一个时候,他的眉头忽然紧皱,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手上开始划出一些图案,再一点点消磨着什么。 而他的嘴角,鲜血在一点点溢出。 手指划落的地方,指尖在鲜血溢出的瞬间,开始微微颤抖,想要再向下几分,可是不论如何用力,都动不了半分。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姑苏流云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阿婉,你就那么不想让本座进入你的意识海,看到你内心深处的世界?” 苍白的脸上因着唇角那一滴鲜红欲滴的鲜血显得格外瞩目,这会儿已经是夜半时分,窗外夜莺在不停地歌唱着。 血鸦在房梁上打盹儿,时不时瞅一眼自己主子,想要过去,似乎因为命令,又不敢私自离开房梁。 缓了好一会儿,姑苏流云才慢慢开口:“难道在他们心里,本座就那么不近人情?” “会想着在十二时辰之内,完全控制住苏婉,等到她七天过后,七孔流血而死?” 眼底带着嘲弄的笑,姑苏流云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宽大的袖袍随风飞舞,夜色中星辰无数。 “血鸦,你觉得本座是那样的人吗?” 房梁上的血鸦呀呀呀地叫唤着,同时还怕打着翅膀,绿豆大小的眼睛中,绿幽幽的光芒一闪而过。 姑苏流云轻轻一笑,煞白的面孔上带着几分寒气:“血鸦,沾染了凡尘太久,你也开始学会说假话了?” 血鸦耷拉着脑袋,用无比哀怨无辜委屈地眼神看着主子,呀呀呀叫唤着。 “呵!” 姑苏流云冷笑一声:“也许吧,千百年来,逍遥门一向只认钱不认人。世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杀手组织罢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看得太多了,原本就算有颗温热的心,也已经凉了。” “所以,他们认为本座会直接用点睛杀了阿婉,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姑苏流云脸上露出几分嘲弄之色,望着日月星辰璀璨银河喃喃道:“小时候父亲说,若是有朝一日,我能遇上异世之人,便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可是,是不是因为我终究没有那么长久的耐心,所以我毕生所想,总是离我越来越远?” “呀呀呀……”血鸦不停地叫唤着,从房梁上飞了起来,落在姑苏流云肩膀上。 银白色的身影站在阁楼上,抬头仰望着遥遥天际,像是,想要窥透天机一般。 630凤吟九的心思 知晓凤吟九此时此刻已经动情,苏婉身子微微一颤。 抱着她的凤吟九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想着她原本就对这个世界所有人抱着一种戒备心,经过白祁飞和姑苏流云那样一来,很难有人能再走进她心里。 回想当初的自己如何对的苏婉,凤吟九眼底眸光一深。 温香软玉在怀,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却什么都不能做。否则,那颗好不容易才被打开了一点点门缝的心会瞬间紧闭。 凤吟九吸了口气,让苏婉贴的自己更近一些:“好好休息会儿,若是想睡了,就睡吧。” 此时此刻她心中必定有波澜,而且还是因为他的亲密举动,不会瞬间去想姑苏流云对她做过的事。 逍遥门的绝技里面,也是每一代掌门的必学术——幻术! 原来当时他匆匆赶去离北行宫,竟然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姑苏流云为了击垮苏婉的一场戏。 那么,为了击垮苏婉,姑苏流云到底耗费了多少心力呢? 难怪这么好的机会,没有看到姑苏流云出现。 传闻幻术极耗费心神,稍有不慎,运功者元气大伤是小,向来走火入魔者居多。 所以这些年来,鲜少有人记得幻术的存在。 那么,姑苏流云不惜耗费心神,抱着几乎做火入魔的风险,利用幻术想要毁了苏婉,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仅只是不想她成为大翰国的太子? 凤吟九想着,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漆黑深邃的眼眸望着怀里渐渐入梦的女子,凤吟九低头亲了亲苏婉的额头,再又细细吻了吻她的唇。 自然睡着的苏婉很恬静,这么望去,像是一幅睡美人的画卷。刘海并非如同小时候那般遮住大片的额头,而是翻了上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她的美并非是女子的柳叶眉,似乎比较浓,浓墨一般画在那里,哪怕是睡着了,都带着勃勃生机。 凤吟九忽然记起来,小时候的苏婉就像是一个病秧子,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原来,一切不过是被表象所惑罢了。 这个藏着小心思的小猫咪,此时此刻乖巧恬静的睡在他怀里,但是等到醒来,等到她恢复了实力,不受制于人的时候,那双眉眼中的灵气和清冷之色,他都会为之一振。 轻轻捏了捏掌心里的小手,满意地看到怀里女子微微蹙起的眉头,凤吟九忍不住笑了笑。 明明这么小的一个人,可是却有着无限的精力和神秘,一点点吸引着他,一点点牵引着他。 凤吟九暗暗想着,若是父皇和母后见到阿婉,不知道会多高兴? 这样的女子,父皇和母后必定非常喜欢吧? 外面的宁笙轻轻咳嗽了声:“爷,有消息过来了。” 凤吟九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熟睡的苏婉,担心他一离开,身边没了人,入了寒冬她身体冰寒,想了想道:“进来吧。” 然后拉高了盖着苏婉身子的被子,只露出一团软软的漆黑的小脑袋顶在外面,让她面颊向着自己,不至于被被子捂得难受。 宁笙刚进来,就听得自己主子声音很低地说:“小点儿声,不要吵醒她。” 进来瞄了一眼的宁笙非常识时务地垂着眼睛:“爷,司空景月那边有异动,有人看到他与荣贵妃交谈了半个时辰,然后拿了一封诏书。” 凤吟九微微沉吟:“应该是他们一早准备好的遗照吧,不过司空桀的玉玺不在他们手里,那遗照也不过一张废纸。” 宁笙点头:“可是除了太后和已经驾崩的司空桀,大臣们都不曾近距离地见过玉玺!” 言下之意,司空景月母子很有可能为了登基事宜,直接伪造玉玺,再趁着伪造的圣旨,瞒天过海,登基为帝。 “清流国太后可知道了?”凤吟九淡淡问道。 清流国的这位太后,可不是吃素的。 若是司空景月母子真的这么来,太后岂会坐视不理?这个皇宫里面,这祖孙三代,可就能斗个你死我活。 宁笙摇头:“太后一直在寝殿诵经念佛,身边最信任的女官已经被荣贵妃的人收买,想要知道,很难!” 凤吟九轻轻把玩着苏婉乌黑的发尾,一边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打着圈圈,一边压低了声音道:“白祁飞失踪,大翰国也要乱了。” “洛云公主已死,阿婉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我们也该回国了!至于这清流国,越难越好!” “让人去将消息告诉给清流国的太后吧,本王倒是要看看,这祖孙三代,到底哪一个更加心狠,更加厉害!” 说到这里时,凤吟九眼底一片嗜血光芒,唇角微微勾起:“正好,也将白祁飞引回大翰国!” 宁笙一怔,错愕地抬起头来:“爷,若是大翰国失了太子,岂不是更好?” 大翰国若是失了太子,确实更好。可是,他称霸元修大陆想法并不大,他的目的只是想回到凤天王朝。 见主子神色莫辩,宁笙连忙跪下,声音很小很低:“爷您曾经跟宁笙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若不强大自己,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如今爷似乎没了那种想要称霸天下的斗志,似乎从来也不曾听爷提起过想要一统天下。 但是就宁笙看来,爷雄才伟略,精通帝王权术,有拥有强大的财力支持,如今还有凤郡主苏婉相伴…… 而且现在大翰国将乱,清流国已乱,大宛国经过两次大战的冲击,十年之内难以恢复生机,北陵国皇子争位不停,正是爷动手的大好机会。 “爷,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多为凤郡主想一想。凤郡主身世不凡,若是真的如同我们查的信息那样,若是信息为真……” 宁笙抬起头来看着自家主子:“爷,康华帝不会想将凤郡主嫁给您的。” 爷早在八年多前已经让康华帝忌惮着,若是取了凤郡主。凤郡主本就名满天下,若与自家主子在一起,那无疑是如虎添翼。 这样的结果,康华帝绝对不会想看到。 给读者的话: 亲们看文愉快哦 631起了杀心 宁笙说的话,凤吟九何尝不明白? 眼底神色流转,凤吟九淡淡道:“无妨,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三日后启程,回大翰国!” 姑苏流云在这边,他不惧怕姑苏流云,可是苏婉的身体不能这么被那个噩梦折腾。 宁笙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忽然想起另一道消息来:“爷,郾城魏府有了新的动静,魏府四小姐,也就是魏宣清的庶姐,在这一次的选秀名单上。” 凤吟九挑挑眉,他倒是忘了,大翰国三年一度的选秀大会到了。 不过,白祁飞失踪,就算是选秀,也是给康华帝。 魏府内部不合,若是魏府四小姐进宫,这可是有好戏看了。 “那就帮衬着一把,送进宫去!” 相信康华帝对魏府这位庶出的四小姐,必定不会拒绝。 对魏府来说,只怕整个郾城众人又要羡慕起魏府的荣耀来。有一个嫡出的小姐是当朝太子妃,又来了这么一个庶出的姐姐,居然成了大翰国皇上宠妃。 对魏宣清来说,这可真的是一口憋屈的气。 对着一个身份不如自己的庶出姐姐恭恭敬敬行礼喊贵妃,凤吟九想着魏宣清的性子,不由勾唇笑了笑。 “好好注意那边的动静,还有老王妃那边,一有什么动静,马上向本王汇报!” 宁笙点头,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出去前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主子那边。他脚边,九宝正围着他打转,然后用灰褐色的眼睛无比委屈地盯着自己主子。 呜呜呜,那个怀抱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呜呜呜…… 凤吟九懒懒一笑,抬了抬手:“带九宝下去!” 宝爷低低呜咽了几声,然后果断表示生气了,用圆滚滚的屁股对着自家主子,跟着宁笙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凤吟九瞧着笑了笑,他虽然笑得爽朗轻快,倒也没有忘了怀里的女子还在熟睡中,声音压得很低。 手指轻轻把玩着苏婉乌黑柔软的发丝,深邃漆黑的眼中,眸光灼灼明亮似火,可惜睡熟的苏婉,半点儿也不知情。 女子柔软娇嫩的身子就在怀中,还是心爱的女子,凤吟九轻轻吻了吻苏婉的额头。 从前倒不觉得女人如何,不过就是一场翻云覆雨罢了。小时候开始学习帝王权术见怪不怪,最初还会激动。 但是见得多了,倒也淡定了。 只是从来不曾和谁翻云覆雨过,一心只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却一直寻而不得。 如今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心,有这么一个人了。 结果,温香软玉在怀,看得碰不得,别提烧得多难受。 也曾这么搂着她睡过,也曾狂热地闻过她。但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心底的旖旎情景浮现上来,止也止不住。 凤吟九微微闭眼,缓缓运了一遍清心咒,这才将那一股躁动难耐的情绪压抑下去。 将苏婉又抱紧了几分,凤吟九这才开始缓缓入梦。 却,极浅。 一连三日,苏婉都在公主府休息。前来公主府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与其说探望,不如说是来监视。就是宫中的荣贵妃和司空景月,都派了心腹过来守着。 与苏婉聊过几句的清流国太后,那边也派人送来了宫中上等的补品,甚至还赏赐了一连串的东西给苏婉。 一时间,整个洛云公主府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苏婉称病,对前来的一人一律不见。前院又有凤吟九的人挡着,那些人根本不敢直接对上大翰国的恭亲王,只好送了礼,再回去。 至于想要打听的消息,什么都没有探到。 容月宫中,荣贵妃得到消息后,看着自己的儿子。 “景月,你如何看?” 司空景月俊秀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来:“母妃,儿臣听闻,苏婉不仅是大翰国的凤郡主,更是当年名动一时的何君清。” “不仅如此,儿臣还探得消息,如今威名赫赫的雷家军,还是她和恭亲王及北陵国四殿下一手训练起来的。” 荣贵妃闻言,眉梢微微一跳:“你是说,苏婉不仅才华过人,而且在行军打仗方面,极有天赋?” 若是这样,这个人,实在留不得。 不能为她所用,就只有灭口杀掉,不能成为祸害,将来在背后给她一刀。何况苏婉是洛云公主的外甥女,与司空景承关系匪浅。 当年两人在流云书院,也算是同窗。若是苏婉站在司空景承那一边,这样的苏婉,再加上洛云公主临死前苏婉她的青衣卫的信物…… 想到这里,荣贵妃瞬间顾不得其他:“景月,你马上安排人手,在这几天内动手!” “恭亲王与北陵国的四殿下已经让人就进宫传话,不日即将启程回国。” 若不这个时候动手,等到苏婉离开了东华城,一切就晚了。 司空景承下落不明,司空桀虽然死了,可是她和司空景月的手中,也只是掌握了东华城内的禁卫军。 而且,还不是全部的。 还有三分之一的禁卫军大权,在太后手中。 司空景月何尝不知道荣贵妃担心,这个时候有了一次教训,他不敢违逆姑苏流云的意思。 “母妃,苏婉的事情,我们能不插手,还是不要插手。” “我们要的是整个清流国,不是苏婉的性命。” 姑苏流云说过,苏婉,是他的。不论是要杀还是要留,都轮不到他们来做主。 若是谁对苏婉动手,不要怪他翻脸无情。 荣贵妃猛然一怔,脸上的神色兴许是因为内心的憋屈和气闷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姑苏流云那边……” “母妃,我们确实还要依仗着他。”司空景月温和地道:“儿臣明白母妃的担心,儿臣也担心。” “但是我们现在的一切行动都在姑苏流云的掌控之中,稍有差池,丢失的便会是我们即将唾手可得的天下!” 所以为了那个皇位,他忍! 荣贵妃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手上戴着的指甲套戳进了掌心,也不觉得痛。 “本宫明白!”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杀了那个女子。 那样的女子留着,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632九宝的大红花 630凤吟九的心思 知晓凤吟九此时此刻已经动情,苏婉身子微微一颤。 抱着她的凤吟九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想着她原本就对这个世界所有人抱着一种戒备心,经过白祁飞和姑苏流云那样一来,很难有人能再走进她心里。 回想当初的自己如何对的苏婉,凤吟九眼底眸光一深。 温香软玉在怀,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却什么都不能做。否则,那颗好不容易才被打开了一点点门缝的心会瞬间紧闭。 凤吟九吸了口气,让苏婉贴的自己更近一些:“好好休息会儿,若是想睡了,就睡吧。” 此时此刻她心中必定有波澜,而且还是因为他的亲密举动,不会瞬间去想姑苏流云对她做过的事。 逍遥门的绝技里面,也是每一代掌门的必学术——幻术! 原来当时他匆匆赶去离北行宫,竟然不知道,那一切不过是姑苏流云为了击垮苏婉的一场戏。 那么,为了击垮苏婉,姑苏流云到底耗费了多少心力呢? 难怪这么好的机会,没有看到姑苏流云出现。 传闻幻术极耗费心神,稍有不慎,运功者元气大伤是小,向来走火入魔者居多。 所以这些年来,鲜少有人记得幻术的存在。 那么,姑苏流云不惜耗费心神,抱着几乎做火入魔的风险,利用幻术想要毁了苏婉,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仅只是不想她成为大翰国的太子? 凤吟九想着,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漆黑深邃的眼眸望着怀里渐渐入梦的女子,凤吟九低头亲了亲苏婉的额头,再又细细吻了吻她的唇。 自然睡着的苏婉很恬静,这么望去,像是一幅睡美人的画卷。刘海并非如同小时候那般遮住大片的额头,而是翻了上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她的美并非是女子的柳叶眉,似乎比较浓,浓墨一般画在那里,哪怕是睡着了,都带着勃勃生机。 凤吟九忽然记起来,小时候的苏婉就像是一个病秧子,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原来,一切不过是被表象所惑罢了。 这个藏着小心思的小猫咪,此时此刻乖巧恬静的睡在他怀里,但是等到醒来,等到她恢复了实力,不受制于人的时候,那双眉眼中的灵气和清冷之色,他都会为之一振。 轻轻捏了捏掌心里的小手,满意地看到怀里女子微微蹙起的眉头,凤吟九忍不住笑了笑。 明明这么小的一个人,可是却有着无限的精力和神秘,一点点吸引着他,一点点牵引着他。 凤吟九暗暗想着,若是父皇和母后见到阿婉,不知道会多高兴? 这样的女子,父皇和母后必定非常喜欢吧? 外面的宁笙轻轻咳嗽了声:“爷,有消息过来了。” 凤吟九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熟睡的苏婉,担心他一离开,身边没了人,入了寒冬她身体冰寒,想了想道:“进来吧。” 然后拉高了盖着苏婉身子的被子,只露出一团软软的漆黑的小脑袋顶在外面,让她面颊向着自己,不至于被被子捂得难受。 宁笙刚进来,就听得自己主子声音很低地说:“小点儿声,不要吵醒她。” 进来瞄了一眼的宁笙非常识时务地垂着眼睛:“爷,司空景月那边有异动,有人看到他与荣贵妃交谈了半个时辰,然后拿了一封诏书。” 凤吟九微微沉吟:“应该是他们一早准备好的遗照吧,不过司空桀的玉玺不在他们手里,那遗照也不过一张废纸。” 宁笙点头:“可是除了太后和已经驾崩的司空桀,大臣们都不曾近距离地见过玉玺!” 言下之意,司空景月母子很有可能为了登基事宜,直接伪造玉玺,再趁着伪造的圣旨,瞒天过海,登基为帝。 “清流国太后可知道了?”凤吟九淡淡问道。 清流国的这位太后,可不是吃素的。 若是司空景月母子真的这么来,太后岂会坐视不理?这个皇宫里面,这祖孙三代,可就能斗个你死我活。 宁笙摇头:“太后一直在寝殿诵经念佛,身边最信任的女官已经被荣贵妃的人收买,想要知道,很难!” 凤吟九轻轻把玩着苏婉乌黑的发尾,一边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打着圈圈,一边压低了声音道:“白祁飞失踪,大翰国也要乱了。” “洛云公主已死,阿婉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我们也该回国了!至于这清流国,越难越好!” “让人去将消息告诉给清流国的太后吧,本王倒是要看看,这祖孙三代,到底哪一个更加心狠,更加厉害!” 说到这里时,凤吟九眼底一片嗜血光芒,唇角微微勾起:“正好,也将白祁飞引回大翰国!” 宁笙一怔,错愕地抬起头来:“爷,若是大翰国失了太子,岂不是更好?” 大翰国若是失了太子,确实更好。可是,他称霸元修大陆想法并不大,他的目的只是想回到凤天王朝。 见主子神色莫辩,宁笙连忙跪下,声音很小很低:“爷您曾经跟宁笙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若不强大自己,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如今爷似乎没了那种想要称霸天下的斗志,似乎从来也不曾听爷提起过想要一统天下。 但是就宁笙看来,爷雄才伟略,精通帝王权术,有拥有强大的财力支持,如今还有凤郡主苏婉相伴…… 而且现在大翰国将乱,清流国已乱,大宛国经过两次大战的冲击,十年之内难以恢复生机,北陵国皇子争位不停,正是爷动手的大好机会。 “爷,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多为凤郡主想一想。凤郡主身世不凡,若是真的如同我们查的信息那样,若是信息为真……” 宁笙抬起头来看着自家主子:“爷,康华帝不会想将凤郡主嫁给您的。” 爷早在八年多前已经让康华帝忌惮着,若是取了凤郡主。凤郡主本就名满天下,若与自家主子在一起,那无疑是如虎添翼。 这样的结果,康华帝绝对不会想看到。 给读者的话: 亲们看文愉快哦 633康华帝赐婚 631起了杀心 宁笙说的话,凤吟九何尝不明白? 眼底神色流转,凤吟九淡淡道:“无妨,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三日后启程,回大翰国!” 姑苏流云在这边,他不惧怕姑苏流云,可是苏婉的身体不能这么被那个噩梦折腾。 宁笙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忽然想起另一道消息来:“爷,郾城魏府有了新的动静,魏府四小姐,也就是魏宣清的庶姐,在这一次的选秀名单上。” 凤吟九挑挑眉,他倒是忘了,大翰国三年一度的选秀大会到了。 不过,白祁飞失踪,就算是选秀,也是给康华帝。 魏府内部不合,若是魏府四小姐进宫,这可是有好戏看了。 “那就帮衬着一把,送进宫去!” 相信康华帝对魏府这位庶出的四小姐,必定不会拒绝。 对魏府来说,只怕整个郾城众人又要羡慕起魏府的荣耀来。有一个嫡出的小姐是当朝太子妃,又来了这么一个庶出的姐姐,居然成了大翰国皇上宠妃。 对魏宣清来说,这可真的是一口憋屈的气。 对着一个身份不如自己的庶出姐姐恭恭敬敬行礼喊贵妃,凤吟九想着魏宣清的性子,不由勾唇笑了笑。 “好好注意那边的动静,还有老王妃那边,一有什么动静,马上向本王汇报!” 宁笙点头,然后快速退了出去。 出去前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主子那边。他脚边,九宝正围着他打转,然后用灰褐色的眼睛无比委屈地盯着自己主子。 呜呜呜,那个怀抱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呜呜呜…… 凤吟九懒懒一笑,抬了抬手:“带九宝下去!” 宝爷低低呜咽了几声,然后果断表示生气了,用圆滚滚的屁股对着自家主子,跟着宁笙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凤吟九瞧着笑了笑,他虽然笑得爽朗轻快,倒也没有忘了怀里的女子还在熟睡中,声音压得很低。 手指轻轻把玩着苏婉乌黑柔软的发丝,深邃漆黑的眼中,眸光灼灼明亮似火,可惜睡熟的苏婉,半点儿也不知情。 女子柔软娇嫩的身子就在怀中,还是心爱的女子,凤吟九轻轻吻了吻苏婉的额头。 从前倒不觉得女人如何,不过就是一场翻云覆雨罢了。小时候开始学习帝王权术见怪不怪,最初还会激动。 但是见得多了,倒也淡定了。 只是从来不曾和谁翻云覆雨过,一心只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却一直寻而不得。 如今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心,有这么一个人了。 结果,温香软玉在怀,看得碰不得,别提烧得多难受。 也曾这么搂着她睡过,也曾狂热地闻过她。但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心底的旖旎情景浮现上来,止也止不住。 凤吟九微微闭眼,缓缓运了一遍清心咒,这才将那一股躁动难耐的情绪压抑下去。 将苏婉又抱紧了几分,凤吟九这才开始缓缓入梦。 却,极浅。 一连三日,苏婉都在公主府休息。前来公主府探望的人,络绎不绝。 与其说探望,不如说是来监视。就是宫中的荣贵妃和司空景月,都派了心腹过来守着。 与苏婉聊过几句的清流国太后,那边也派人送来了宫中上等的补品,甚至还赏赐了一连串的东西给苏婉。 一时间,整个洛云公主府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苏婉称病,对前来的一人一律不见。前院又有凤吟九的人挡着,那些人根本不敢直接对上大翰国的恭亲王,只好送了礼,再回去。 至于想要打听的消息,什么都没有探到。 容月宫中,荣贵妃得到消息后,看着自己的儿子。 “景月,你如何看?” 司空景月俊秀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来:“母妃,儿臣听闻,苏婉不仅是大翰国的凤郡主,更是当年名动一时的何君清。” “不仅如此,儿臣还探得消息,如今威名赫赫的雷家军,还是她和恭亲王及北陵国四殿下一手训练起来的。” 荣贵妃闻言,眉梢微微一跳:“你是说,苏婉不仅才华过人,而且在行军打仗方面,极有天赋?” 若是这样,这个人,实在留不得。 不能为她所用,就只有灭口杀掉,不能成为祸害,将来在背后给她一刀。何况苏婉是洛云公主的外甥女,与司空景承关系匪浅。 当年两人在流云书院,也算是同窗。若是苏婉站在司空景承那一边,这样的苏婉,再加上洛云公主临死前苏婉她的青衣卫的信物…… 想到这里,荣贵妃瞬间顾不得其他:“景月,你马上安排人手,在这几天内动手!” “恭亲王与北陵国的四殿下已经让人就进宫传话,不日即将启程回国。” 若不这个时候动手,等到苏婉离开了东华城,一切就晚了。 司空景承下落不明,司空桀虽然死了,可是她和司空景月的手中,也只是掌握了东华城内的禁卫军。 而且,还不是全部的。 还有三分之一的禁卫军大权,在太后手中。 司空景月何尝不知道荣贵妃担心,这个时候有了一次教训,他不敢违逆姑苏流云的意思。 “母妃,苏婉的事情,我们能不插手,还是不要插手。” “我们要的是整个清流国,不是苏婉的性命。” 姑苏流云说过,苏婉,是他的。不论是要杀还是要留,都轮不到他们来做主。 若是谁对苏婉动手,不要怪他翻脸无情。 荣贵妃猛然一怔,脸上的神色兴许是因为内心的憋屈和气闷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姑苏流云那边……” “母妃,我们确实还要依仗着他。”司空景月温和地道:“儿臣明白母妃的担心,儿臣也担心。” “但是我们现在的一切行动都在姑苏流云的掌控之中,稍有差池,丢失的便会是我们即将唾手可得的天下!” 所以为了那个皇位,他忍! 荣贵妃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手上戴着的指甲套戳进了掌心,也不觉得痛。 “本宫明白!”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杀了那个女子。 那样的女子留着,将来必定是个祸害! 634算账,问罪(1) 632九宝的大红花 这两日,苏婉在公主府调养身体,凤吟九和连璧几乎寸步不离。因为忌惮着姑苏流云,苏婉也没有说什么。 对姑苏流云,兴许是因为经过这一次,她对那个人,又多了一层恐慌。 明明已经不怕他了,可是却又在不知不觉将,姑苏流云成功地增加了在她心中的恐惧感。 凤吟九和连璧十来步远的亭子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苏婉则是站在梅花怒放的院子里,逗着九宝玩。 真是一直有意思又聪明的小狗狗,而且,据苏婉目测,九宝这阵子,至少胖了两斤。 想要让司空景月母子等人放松对她这边的警惕,苏婉醒来后,没有和鬼面阁的人联系,几乎成了闺中秀女,整日里研究东西。 而今天她拿出来的,也是忙活了一整天做好的东西,是一件小小的,绣着梅花图案的小衣服。 坐在旁边的宁笙和江月瞧着,都诧异了。 “郡主,这么小的衣服,给谁穿啊?” 他们这边可没有刚出生的婴儿,郡主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谁送礼,还是亲手做的小衣服。 倒是宁笙瞧着,视线从坐在凳子上高傲地抬起下巴,显示着自己存在感的九宝身上一转。 九宝身子一抖,灰褐色的视线落到宁笙身上,龇牙。 “宁二少爷果然聪明,这小衣服确实是做给九宝的!” 被点到名的九宝怎么也坐不住了,但是爪子才一动,圆溜溜的屁股才抬了不到两公分,肚皮上一凉……唉呀妈呀,居然被逮住了! 身子圆鼓鼓的九宝四只小爪子不停扑腾,甚至还想宁笙那边投过去救命的眼神,偏偏宁笙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甚至还不停地夸赞着苏婉的手艺。 “郡主,您这手艺可真是不错,梅花栩栩如生,和这院子里面的梅花相比,真是分不出真假啊!” 使劲儿扑腾着的九宝呜呜呜嚎叫:宁笙你是眼睛有问题吧,那梅花哪里有真梅花好看,你眼睛肯定长在屁股上的! 听着有人夸奖,苏婉眯了眯眼笑了笑,望着江月夸赞道:“这梅花可是我们江月的功劳,真是一双巧手呢。” 江月想着现在的情况,脸上神色温和轻笑道:“那都是郡主您设计的这个小衣服可爱!” 捞起圆鼓鼓的九宝,苏婉一只手还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感叹:“啧啧,最近这是不是又长胖了,我一只手抬着都有些费力了!” 宝爷暗暗抹泪:抢了人家的主子不说,到了这会儿还用言语进行狗身攻击,呜呜呜……真是坏透了! 好糟心有木有?于是宝爷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嗷嗷直叫,向那边正在和连璧议事的凤吟九求教。 凤吟九回头瞥了一眼,对着九宝无声地张了张嘴。 谁都不知道说了什么,而在苏婉怀中还在奋力挣扎的九宝,四肢小短腿儿一蹬,变得格外乖巧。 苏婉倒是诧异了,伸手捏了捏九宝圆嘟嘟的小肚皮:“刚才蹦跶的这么厉害,这会儿怎么这么乖巧了?” 这样的九宝宁笙见得多了,笑得不怀好意:“郡主可要当心了,宝爷机灵着呢,这状态,一会儿反抗起来,郡主可要留心了。” “要是伤着了哪里,宁笙可没法向王爷交代!” 要是九宝伤着了凤郡主,宁笙觉得他这辈子就到此为止了。 九宝是爷的宠物,甚至也算是朋友,非常有灵性,爷对九宝极好,与他们一样。凤郡主是爷的心头宝,爷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宁笙知道,爷这辈子算是栽在凤郡主手里了。 曾经那样不可一世,风流倜傥,慵懒无双的爷,到了现在为着凤郡主,东北西跑,周旋于各国之间,只想要帮着凤郡主视线心愿……这两个要是凑上了,宁笙觉得自己就是夹肉包,不知道死在谁手里。 想到这里,宁笙还是觉得自家大哥好! 虽然冷冰冰的,说话也跟刀子似的,还经常设计暗算自己,但是至少,大哥不会要了他的命。 宁笙嘴角一翘,连忙冲苏婉道:“凤郡主,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宝爷给我吧?” 宝爷发起疯来,他都得退避三舍,或者干脆待在树上不下来,否则……他一定会光着四肢被追着满地跑的。 想想凤郡主被宝爷追到最后咬得只剩下亵衣亵裤……宁笙耳根子一红,还不如现在杀了他! 哪知九宝忽然嘴角的胡子一翘,一扭头一头栽进苏婉怀里,甚至还用圆滚滚的身子在她怀里蹭了蹭,格外亲昵的样子。 忽然转了性子的九宝让苏婉一愣:“呵,这倒是稀奇了!” 她是知道九宝有恋主癖的,平时看着她不是龇牙咧嘴的示威,就是各种幽怨嗷呜……盯着九宝疑狐地看了看,又看了看手里的小衣服。 不管它了,反正凤吟九就在不远处,她这边怎么折腾九宝自然都落在凤吟九眼中。 凤吟九都没有阻止,她乐得开心。 “乖九宝,来试试我给你做的新衣服!” “冬天了呢,你的毛虽然多,但是吧,还是有衣服穿着更加暖和。你这小肚皮,裹着小棉袄多可爱啊?” 九宝四肢僵硬,在风中凌乱中……它九宝是狗狗们中的大爷,是大爷中的大爷,居然扮可爱? 嗷呜一声,九宝瞬间蔫了。 将小衣服给九宝穿好,又变戏法似的从袖口中拿出一双和大红色小棉袄同色的大红色鞋子:“来,四肢小爪子也得穿着小靴子!” 九宝:……感觉不会再爱了! 等到苏婉将一切弄好,再拿了一朵大红花戴在了九宝的耳朵上。 然后抱着九宝,冲着凤吟九和连璧喊道:“两位瞧瞧我们最帅最拉风的猪猪九宝先生!” 九宝:……好吧,九宝彻底不想活了!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而那边,凤吟九和连璧侧过头来一看,只见一片大红色中间,白发迎风飞舞的九宝,已经晕过去了,而两人手中端着的茶杯,就算再淡定,看到九宝耳朵后面的大红花时,瞬间就洒了。 给读者的话: 更新有些晚,亲们看文愉快哦 635算账,问罪(2) 略微消瘦的身形,因为倾长,哪怕是穿着苍紫色散花锦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青色师蛮纹锦带,依旧显得清瘦。一改往日里的银色花纹锦绣长袍,却依旧带着几分谪仙的味道。 乌黑的发丝宛如泼墨一般从肩头清流而下墨黑色的发丝,眸光温柔,可是那双眸子,却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抬眸一看,便会被吸了进去,再无逃生的可能。 只是他坐在那里,清俊秀绝的脸上,分明是笑容温柔似水的,整个人这么望去,当真是清新俊逸温文尔雅。 只是那眼神望过来,地上跪着喊着求饶的奴才们,一个个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姑苏流云幽幽一笑,手指轻轻拨弄着血鸦的羽毛:“你们都是贵妃娘娘是人,本座不过路过而已,何须向本座讨饶喊救命?”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喊救命,想要讨饶,直接找你们的主子就是。 奴才们一愣,视线齐齐落在荣贵妃的身上。 而被拔除了两个指甲的荣贵妃,这会儿几乎是趴在地上,面颊苍白的看不到任何血色。 “门主饶命,荣奴知错!” 荣贵妃这话一说,大殿中所有的奴才们齐齐怔住。 荣奴? 这样自称的人,而且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公子,满眼都是忌惮和惶恐,哪里还是平日里威风赫赫,满脸得意傲娇的贵妃娘娘? 就是司空景月的面色,在荣贵妃说出那句荣奴的瞬间,也变得格外扭曲。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相信,其实他的母亲,不过是逍遥门门主下面的一个小小奴才而已。 大殿中的奴才们依旧不敢相信,她们高高在上,金贵无比的贵妃娘娘,在这位公子面前,居然只是一个区区奴婢。 那么这位公子,又是何人? 姑苏流云微微一笑,笑容清雅无双,眸光却没有半分笑容,甚至没有半分暖意:“呵,若是你不提起,本座还真是忘了。” 听姑苏流云这么一说,蓉贵妃瞬间一怔,面色更加苍白的宛如从水中浸泡了一日的僵尸一般:“门主,荣奴真的知错了,门主就饶了荣奴这一次。” “是吗?”姑苏流云低低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散漫:“若你真的还记得你是荣奴,就该知道,主子的意思,不可违逆!” “而你,分明知道阿婉是本座要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姑苏流云的眼神微微一转,落到了面色煞白,却没有开口求情的司空景月身上。 “你既然能够隐忍十五年不发,为何到了这个关头,却耐不住了?” “还是,你以为司空桀,是真的驾崩了?” 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容月宫中的人,齐齐一怔,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而且不敢置信地看向坐在主位上华光四射,清雅无双的男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真的驾崩了? 皇上驾崩乃是四殿下亲自守在床前看到的,当时荣贵妃本人也在那里,为了不让那些太医看出问题,还特意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殿中这些人,都是荣贵妃的人,虽然信得过的只有几个心腹,其余都是外殿打扫还有端茶递水的奴才,可是到底都是容月宫的人。 哪怕有些是别的宫安插过来在容月宫的棋子,可是谁不知道,今天这样的话题,是他们这些奴才该听的? 但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公子,却丝毫不避讳着他们。甚至,还说他不是这容月宫的主子。 可是,看贵妃娘娘的神色,那位公子分明就是那位公子的奴才! 奴才们齐齐傻眼,几乎已经嗅到了自己身首异处时那股浓烈的鲜血扑面而来。 眼下,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活路。这样的消息,让他们听到,分明没有想过,会让他们走出容月宫。 人到死的时候,虽然知道面对的强势力量不可避让,但是谁又不想好好活着? 所以,等到姑苏流云的话一说完,自知不可能活着离开容月宫的奴才们,这会儿齐齐生了想要逃走的心思。 不论结果如何,总比等会儿等到荣贵妃缓过神来,将他们全部拉下去打杀了好。 奋力一搏,兴许还有机会。 宫中如今还有太后做主,只要跑出了容月宫,他们依旧还有希望。何况,他们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跪在地上的奴才,除开荣贵妃的贴身嬷嬷和大宫女,其余人一阵风似的向外跑去。 荣贵妃浑身一颤,缓过神来大声喊道:“来人,将他们都抓起来,不许任何人离开容月宫半步!” 虽然受了伤,不过荣贵妃到底有武功底子在。袖手一抬,手中的丝帕缠上了不远处桌上的茶杯,凌厉地向奴才们的后背扫去。 “啊!” “皇上未驾崩!” “救命啊,皇上未驾……啊!” ……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荣贵妃将距离最近的三四人射杀之后,跑出去的那些,想到外殿守着的侍卫,她并不担心。 想要自己出去将他们全部杀了灭口,只是,到了这会儿,她自己都是性命难保,哪里敢追出去射杀? 司空景月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只有那双漆黑的眼底,这会儿泛起了滔天巨浪。 父皇没有驾崩,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时在龙榻前,他是亲眼看着父皇断气的。 忽然,司空景月怔住,快速抬起眼眸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姑苏流云。 他记起来了,当时距离父皇最近的人,其实是凤郡主苏婉! 父皇中毒多年,而且是慢性药,那日他们准备嫁祸苏婉,原本想要直接扣住苏婉,结果被白祁烨破坏了。 可是父皇的驾崩,分明是他们动的手脚,是母妃,亲自下的毒。 如果父皇没有驾崩,那么当时,苏婉又是否知道? 司空景月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当时的情景,苏婉当时的神色……似乎是不知情的。 但是现在苏婉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若是没有大事,姑苏流云不会出现在容月宫…… 难道,苏婉也是知情人? 636算账,问罪(3) 还上说,当时那一切,不过是父皇察觉了他们的计划,顺水推舟的一个计策? 如果是那样,那么父皇现在在哪里? 而等待着他的,司空景月简直不敢想象。 忽然,司空景月眸光一转,不敢置信地道:“父皇必定和司空景承在一起!” 否则,为什么那日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在,唯独不见司空景承的身影? 姑苏流云丝毫不在意那些跑出去的奴才们,也没有对荣贵妃的出手有什么不满。 甚至,从头到尾,直到外面那些喊声一点点归于平静,只留下血染宫墙的痕迹,他都没有眨一下眼皮。 倒是他掌心的血鸦,兴许是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泛着层层幽光,异常兴奋,眸光中尽是嗜血的光芒。 “去吧!” 姑苏流云说完,他掌心早已经因为鲜血原因兴奋得不住在地拍打着翅膀的血鸦如获大赦一般,凶狠地向殿中的尸体飞了过去。 “呀……呀……呀……” 那兴奋的声音,这会儿在空寂的大殿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人死时,有时候总会遇到乌鸦在屋后树梢呀呀呀地叫着,世人都为不详之兆。 哪里又知道,这世上真的存在着吃人肉喝人血的血鸦,而且凶狠异常。 而荣贵妃看到血鸦飞出姑苏流云掌心的一瞬间,整个身子瘫倒在地上。 “门主,景月有办法逼着父皇现身!” 姑苏流云笑了笑,声音如春风拂过树梢一般轻柔,却又不带丝毫暖意,甚至看着让人遍体生寒。 “本座向来只看重结果!” 勾了勾唇角,姑苏流云淡淡道:“清流国的事情,本座原以为不用本座操心,整个清流国便会通过你们,囊括手中。” “如今看来,是本座高看了你们母子!” 说这句话时,依旧是温柔的神态,可是只有司空景月和荣贵妃知道,经过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彻底被废弃了。 而被废弃的棋子,在姑苏流云的手上,并非那般简单的被处理掉,最后,会在更有价值的地方出现,然后以意想不到的残忍方式收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求门主再给景月一次机会!” 只要一次机会,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找到父皇,然后逼着父皇退位,册封他为皇位继承人。 如今东华城的两大营地,皇宫中的三千禁军,除开太后那边尚未的手,其余被他尽数囊括手中。 “你觉得,被你们一次又一次背叛,本座还会信你们吗?” 司空景月和荣贵妃面色再次一白,两人几乎已经白的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求门主再给荣奴一次机会!”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等着你们再次毁了本座的计划?” “你们知道此时此刻,司空桀在哪里吗?” “又是否知道,本座的大计,因为你们母子的耽搁,被向后推移了多少?” “又是否知道,本座为了这一天,到底谋划了多久,废了多少人力物力?拉拢了多少关系,奔走了多少地方?” …… 一个一个问题问下来,荣贵妃和司空景月听得身子越来越绷紧,越来越不敢呼吸。 仿佛那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砸在他们心口一般,就是呼吸的时候,都是生疼生疼的。 “门主,荣奴不求别的,只求门主看在荣奴这些年来,为门主做牛做马的份上,饶了景月一次。” 荣贵妃显然已经明白,她已经没了活路。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为自己求情。 可是,她这一生,就司空景月这么一个儿子。 她死了,她手上谋害了那么多人命,老弱妇孺,应有尽有。可是她的儿子,她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多年来为本座做牛做马?”姑苏流云轻轻一笑,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剥东西的动作。 司空景月都没有看到他出手,可是身边的母妃再次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脸颊都贴在了地面上。 而她的手指上面,涂抹着鲜艳豆蔻的指甲,却在那一刻,从她的指头上脱离。那边正在兴奋地吸着奴才们尸体的血鸦,快速飞过来。 鸟喙一伸,直接将那枚指甲叼了起来,呀呀呀呀地叫唤着。 姑苏流云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声音依旧是温柔似水般悦耳动听:“你本不过本座下面的一个小小奴才,做牛做马,难道不应该吗?” “死到临头,居然还妄想跟本王讨要功劳……” “呵!” “本座果然说的不错,做了十五年的贵妃,真的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了。” “若本座不出现,你哪里还会将本座放在眼中?” “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为何忽然敢背叛本座吗?” “因为……大翰国离北行宫那一行,你得知本座重伤,一直闭关不出。本座身边的四位长老,其中有一位,便是你的眼线!” “从那时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半年的时间,你们一直阳奉阴违,真当本座不知道吗?” “甚至,还意图刺杀本座,却碍于本座在五华山下设下的阵法,根本无法见到本座,不得不罢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荣奴,你有今日的野心,本座也能理解。毕竟,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背后还有本座替你安排的荣氏一族母家。” “这十五年来,你当真以为本座不知道,荣氏一族主要当家人已经被你尽数换了?” “荣家手中兵权虽然不多,可是威望很高!你又有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儿子,还深得司空桀看重。” “司空桀虽然疑心重,不曾真的信任过你,可是他对司空景月的看重,确实存在。” “你若不是动了别样的心思,又岂会,真的给他生下儿子?” “两年婕妤,四年荣妃,十五年的荣贵妃……司空景月如今十九岁,你在进宫的第三年,便已经背叛了本座!” 声音悠悠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笑:“你与逍遥门中长老意思南辕北辙,为着那张地图几乎闹翻,所以,你才等不起了!” 姑苏流云一边说,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滑动着。而那边地上,荣贵妃手上的指甲壳,也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剥离她的手指…… 给读者的话: 亲们看文愉快 637算账,问罪(4) 635算账,问罪(2) 略微消瘦的身形,因为倾长,哪怕是穿着苍紫色散花锦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青色师蛮纹锦带,依旧显得清瘦。一改往日里的银色花纹锦绣长袍,却依旧带着几分谪仙的味道。 乌黑的发丝宛如泼墨一般从肩头清流而下墨黑色的发丝,眸光温柔,可是那双眸子,却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抬眸一看,便会被吸了进去,再无逃生的可能。 只是他坐在那里,清俊秀绝的脸上,分明是笑容温柔似水的,整个人这么望去,当真是清新俊逸温文尔雅。 只是那眼神望过来,地上跪着喊着求饶的奴才们,一个个都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姑苏流云幽幽一笑,手指轻轻拨弄着血鸦的羽毛:“你们都是贵妃娘娘是人,本座不过路过而已,何须向本座讨饶喊救命?”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喊救命,想要讨饶,直接找你们的主子就是。 奴才们一愣,视线齐齐落在荣贵妃的身上。 而被拔除了两个指甲的荣贵妃,这会儿几乎是趴在地上,面颊苍白的看不到任何血色。 “门主饶命,荣奴知错!” 荣贵妃这话一说,大殿中所有的奴才们齐齐怔住。 荣奴? 这样自称的人,而且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公子,满眼都是忌惮和惶恐,哪里还是平日里威风赫赫,满脸得意傲娇的贵妃娘娘? 就是司空景月的面色,在荣贵妃说出那句荣奴的瞬间,也变得格外扭曲。 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相信,其实他的母亲,不过是逍遥门门主下面的一个小小奴才而已。 大殿中的奴才们依旧不敢相信,她们高高在上,金贵无比的贵妃娘娘,在这位公子面前,居然只是一个区区奴婢。 那么这位公子,又是何人? 姑苏流云微微一笑,笑容清雅无双,眸光却没有半分笑容,甚至没有半分暖意:“呵,若是你不提起,本座还真是忘了。” 听姑苏流云这么一说,蓉贵妃瞬间一怔,面色更加苍白的宛如从水中浸泡了一日的僵尸一般:“门主,荣奴真的知错了,门主就饶了荣奴这一次。” “是吗?”姑苏流云低低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散漫:“若你真的还记得你是荣奴,就该知道,主子的意思,不可违逆!” “而你,分明知道阿婉是本座要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姑苏流云的眼神微微一转,落到了面色煞白,却没有开口求情的司空景月身上。 “你既然能够隐忍十五年不发,为何到了这个关头,却耐不住了?” “还是,你以为司空桀,是真的驾崩了?” 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整个容月宫中的人,齐齐一怔,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而且不敢置信地看向坐在主位上华光四射,清雅无双的男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真的驾崩了? 皇上驾崩乃是四殿下亲自守在床前看到的,当时荣贵妃本人也在那里,为了不让那些太医看出问题,还特意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殿中这些人,都是荣贵妃的人,虽然信得过的只有几个心腹,其余都是外殿打扫还有端茶递水的奴才,可是到底都是容月宫的人。 哪怕有些是别的宫安插过来在容月宫的棋子,可是谁不知道,今天这样的话题,是他们这些奴才该听的? 但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公子,却丝毫不避讳着他们。甚至,还说他不是这容月宫的主子。 可是,看贵妃娘娘的神色,那位公子分明就是那位公子的奴才! 奴才们齐齐傻眼,几乎已经嗅到了自己身首异处时那股浓烈的鲜血扑面而来。 眼下,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活路。这样的消息,让他们听到,分明没有想过,会让他们走出容月宫。 人到死的时候,虽然知道面对的强势力量不可避让,但是谁又不想好好活着? 所以,等到姑苏流云的话一说完,自知不可能活着离开容月宫的奴才们,这会儿齐齐生了想要逃走的心思。 不论结果如何,总比等会儿等到荣贵妃缓过神来,将他们全部拉下去打杀了好。 奋力一搏,兴许还有机会。 宫中如今还有太后做主,只要跑出了容月宫,他们依旧还有希望。何况,他们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跪在地上的奴才,除开荣贵妃的贴身嬷嬷和大宫女,其余人一阵风似的向外跑去。 荣贵妃浑身一颤,缓过神来大声喊道:“来人,将他们都抓起来,不许任何人离开容月宫半步!” 虽然受了伤,不过荣贵妃到底有武功底子在。袖手一抬,手中的丝帕缠上了不远处桌上的茶杯,凌厉地向奴才们的后背扫去。 “啊!” “皇上未驾崩!” “救命啊,皇上未驾……啊!” ……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荣贵妃将距离最近的三四人射杀之后,跑出去的那些,想到外殿守着的侍卫,她并不担心。 想要自己出去将他们全部杀了灭口,只是,到了这会儿,她自己都是性命难保,哪里敢追出去射杀? 司空景月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只有那双漆黑的眼底,这会儿泛起了滔天巨浪。 父皇没有驾崩,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时在龙榻前,他是亲眼看着父皇断气的。 忽然,司空景月怔住,快速抬起眼眸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姑苏流云。 他记起来了,当时距离父皇最近的人,其实是凤郡主苏婉! 父皇中毒多年,而且是慢性药,那日他们准备嫁祸苏婉,原本想要直接扣住苏婉,结果被白祁烨破坏了。 可是父皇的驾崩,分明是他们动的手脚,是母妃,亲自下的毒。 如果父皇没有驾崩,那么当时,苏婉又是否知道? 司空景月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当时的情景,苏婉当时的神色……似乎是不知情的。 但是现在苏婉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若是没有大事,姑苏流云不会出现在容月宫…… 难道,苏婉也是知情人? 638一路截杀 636算账,问罪(3) 还上说,当时那一切,不过是父皇察觉了他们的计划,顺水推舟的一个计策? 如果是那样,那么父皇现在在哪里? 而等待着他的,司空景月简直不敢想象。 忽然,司空景月眸光一转,不敢置信地道:“父皇必定和司空景承在一起!” 否则,为什么那日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在,唯独不见司空景承的身影? 姑苏流云丝毫不在意那些跑出去的奴才们,也没有对荣贵妃的出手有什么不满。 甚至,从头到尾,直到外面那些喊声一点点归于平静,只留下血染宫墙的痕迹,他都没有眨一下眼皮。 倒是他掌心的血鸦,兴许是嗅到了鲜血的味道,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泛着层层幽光,异常兴奋,眸光中尽是嗜血的光芒。 “去吧!” 姑苏流云说完,他掌心早已经因为鲜血原因兴奋得不住在地拍打着翅膀的血鸦如获大赦一般,凶狠地向殿中的尸体飞了过去。 “呀……呀……呀……” 那兴奋的声音,这会儿在空寂的大殿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人死时,有时候总会遇到乌鸦在屋后树梢呀呀呀地叫着,世人都为不详之兆。 哪里又知道,这世上真的存在着吃人肉喝人血的血鸦,而且凶狠异常。 而荣贵妃看到血鸦飞出姑苏流云掌心的一瞬间,整个身子瘫倒在地上。 “门主,景月有办法逼着父皇现身!” 姑苏流云笑了笑,声音如春风拂过树梢一般轻柔,却又不带丝毫暖意,甚至看着让人遍体生寒。 “本座向来只看重结果!” 勾了勾唇角,姑苏流云淡淡道:“清流国的事情,本座原以为不用本座操心,整个清流国便会通过你们,囊括手中。” “如今看来,是本座高看了你们母子!” 说这句话时,依旧是温柔的神态,可是只有司空景月和荣贵妃知道,经过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彻底被废弃了。 而被废弃的棋子,在姑苏流云的手上,并非那般简单的被处理掉,最后,会在更有价值的地方出现,然后以意想不到的残忍方式收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求门主再给景月一次机会!” 只要一次机会,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找到父皇,然后逼着父皇退位,册封他为皇位继承人。 如今东华城的两大营地,皇宫中的三千禁军,除开太后那边尚未的手,其余被他尽数囊括手中。 “你觉得,被你们一次又一次背叛,本座还会信你们吗?” 司空景月和荣贵妃面色再次一白,两人几乎已经白的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求门主再给荣奴一次机会!”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等着你们再次毁了本座的计划?” “你们知道此时此刻,司空桀在哪里吗?” “又是否知道,本座的大计,因为你们母子的耽搁,被向后推移了多少?” “又是否知道,本座为了这一天,到底谋划了多久,废了多少人力物力?拉拢了多少关系,奔走了多少地方?” …… 一个一个问题问下来,荣贵妃和司空景月听得身子越来越绷紧,越来越不敢呼吸。 仿佛那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地砸在他们心口一般,就是呼吸的时候,都是生疼生疼的。 “门主,荣奴不求别的,只求门主看在荣奴这些年来,为门主做牛做马的份上,饶了景月一次。” 荣贵妃显然已经明白,她已经没了活路。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为自己求情。 可是,她这一生,就司空景月这么一个儿子。 她死了,她手上谋害了那么多人命,老弱妇孺,应有尽有。可是她的儿子,她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多年来为本座做牛做马?”姑苏流云轻轻一笑,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剥东西的动作。 司空景月都没有看到他出手,可是身边的母妃再次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脸颊都贴在了地面上。 而她的手指上面,涂抹着鲜艳豆蔻的指甲,却在那一刻,从她的指头上脱离。那边正在兴奋地吸着奴才们尸体的血鸦,快速飞过来。 鸟喙一伸,直接将那枚指甲叼了起来,呀呀呀呀地叫唤着。 姑苏流云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声音依旧是温柔似水般悦耳动听:“你本不过本座下面的一个小小奴才,做牛做马,难道不应该吗?” “死到临头,居然还妄想跟本王讨要功劳……” “呵!” “本座果然说的不错,做了十五年的贵妃,真的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妃了。” “若本座不出现,你哪里还会将本座放在眼中?” “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为何忽然敢背叛本座吗?” “因为……大翰国离北行宫那一行,你得知本座重伤,一直闭关不出。本座身边的四位长老,其中有一位,便是你的眼线!” “从那时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半年的时间,你们一直阳奉阴违,真当本座不知道吗?” “甚至,还意图刺杀本座,却碍于本座在五华山下设下的阵法,根本无法见到本座,不得不罢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荣奴,你有今日的野心,本座也能理解。毕竟,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背后还有本座替你安排的荣氏一族母家。” “这十五年来,你当真以为本座不知道,荣氏一族主要当家人已经被你尽数换了?” “荣家手中兵权虽然不多,可是威望很高!你又有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儿子,还深得司空桀看重。” “司空桀虽然疑心重,不曾真的信任过你,可是他对司空景月的看重,确实存在。” “你若不是动了别样的心思,又岂会,真的给他生下儿子?” “两年婕妤,四年荣妃,十五年的荣贵妃……司空景月如今十九岁,你在进宫的第三年,便已经背叛了本座!” 声音悠悠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笑:“你与逍遥门中长老意思南辕北辙,为着那张地图几乎闹翻,所以,你才等不起了!” 姑苏流云一边说,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滑动着。而那边地上,荣贵妃手上的指甲壳,也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剥离她的手指…… 给读者的话: 亲们看文愉快 639凤吟九一笑 637算账,问罪(4) 鲜血淋漓,皮肉项链,甚至能看到手指的根骨…… 荣贵妃的手,已经惨不忍睹。偏偏,她要晕过去的时候,姑苏流云又抬袖一扫,她的精神又会缓过来。 十指连心,一点点像是耐心剥着莲子似的剥着她的指甲壳,荣贵妃的面颊早已经疼痛变得狰狞扭曲。 她想要大声喊叫,想要求得姑苏流云给她一个痛快,偏偏,姑苏流云不许她晕过去,不许她咬舌自尽。 那种血肉被从指甲上剥离的痛苦,使得荣贵妃面色已经扭曲的惨不忍睹,原本妩媚的眉眼,此时此刻尽是颓败和求饶的痛苦神色。 甚至,眼眶中的眼珠,因为这种剥离的痛苦,一点点一点点突出了眼眶,仿佛随时,都能从她的眼眶中自动蹦出,掉在地上一般。 “门……门主,你……你杀了……杀了我吧。” 一旁跪在地上的司空景月,在姑苏流云开口说话,并且开始动手剥离荣贵妃的指甲壳时,已经动弹不得。 可是他的眼睛能看,他的双耳没有失聪…… 瞳孔因为看到母妃被姑苏流云一点一点剥除母妃指甲壳的动作瞪得极大,瞳仁中尽是痛苦和哀求。 而坐在主位上的姑苏流云,此时此刻依旧云淡风轻,甚至唇角还噙着温柔至极的笑容。 司空景月看到这一点,心中瞬间一片苍凉。 他不该有那样的野心,他不该明知不过是逍遥门一个女奴的孩子,却因着长在清流国皇室,就有了背叛主子的心思。 哪怕,这个心思,到了现在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是逍遥门一个女奴的儿子没错,因为他的母妃在入宫之前,再成为荣家的女儿之前,不过是逍遥门的一个女奴。 但是他身上,也留着清流国司空皇室的血脉。倘若他真的与司空家族没有一点儿关系,他兴许不会去触碰那个位置。 那样,他会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不过就是女奴的孩子,不曾有过清流国皇室血统。 可是,他是司空皇族的血脉啊。 所以有了那样的心思,又看到司空景承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看着母妃一点点争宠,每日活在算计中,他也时时刻刻提防着所有人。 最初他惶恐不安,渐渐地他开始乐此不疲那些算计和阴谋,甚至,他会期待着对手的阴谋和算计,不要让他失望。 他在和别人的争斗中,一点点尝试到了那种争斗的乐趣。 谁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不想君临天下? 他既然是皇室血脉,他就有争取拿个位置的机会。何况,逍遥门那边,是允许他们争夺拿个位置的。 只是他最不该的,是动了苏婉。 动了,门主要的人。 看着坐在主位上笑得极致温柔的男子,司空景月只觉得遍体生寒,恐惧之极。 他的手段凡是接触过他的人忌惮并敬畏着,可是看着门主对母妃的惩罚,司空景月觉得,他以往的所作所为,真是相差万里。 或者,他做不到,在拔除一个女人的指甲壳时,还能笑得那么温柔,那么极致,那么优雅,那么纯粹。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 看着看着,司空景月的嘴角,渐渐溢出鲜血了。 而那边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荣贵妃,晕不过去,却又不能咬舌自尽。看向姑苏流云的眼底,连哀求都没了。 只有……苍白、荒凉和恍惚…… 主位上的姑苏流云眉梢微微跳了一下,似乎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满意。不过也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却又轻笑了起来。 手上的动作停止,地上的荣贵妃依旧在痛苦之中:“今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训,本座希望你们母子记得!” “既然拜入本座的逍遥门下,得知道,不论你身在何处,官拜几品,亦或者是否是帝王之尊……都要记得,本座才是你们的主子!” 姑苏流云说话的瞬间,司空景月身子一颤,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一歪,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景月与母妃治罪,谢门主不杀之恩!” 姑苏流云淡淡恩了声,清秀俊雅的脸上依旧带着春风一般的笑容:“本作已经在东华城外设下埋伏,荣国公手中的两千精兵也被调去了城外!” “苏婉想要离开东华城……”低低一笑,姑苏流云柔声道:“这东华城,当初那么难进,如今又是那么好离开的?” 司空景月神色一怔,连忙点头:“景月知晓,马上带人去追!” 姑苏流云轻轻摇头:“不用你亲自去,你该亲自去的,是去替本座拖住白祁烨!” 司空景月再次愣住,却面色尴尬:“回门主,景月不知白祁烨在何处。” 他到了公主府,公主府人去楼空。苏婉和白祁烨连璧在一起,找到苏婉便是找另外两人。 但是听姑苏流云的意思,苏婉和白祁烨没有在一起。 “本座也不知晓!” 司空景月面色已经白的不能再白,却也知道姑苏流云的意思。 “景月明白了,景月马上派人去找!一定拦住他!” 不论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必须拦住白祁烨。 姑苏流云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好好将这里打扫干净,不要让任何让发现异常!” “是,门主!” 司空景月再看时,大殿的主位上已经没了姑苏流云的身影,原本在大殿中的血鸦也不知去向。 母妃已经昏死过去,殿内殿外的宫女奴仆,一个个都倒地不起,面色青紫。 司空景月膝盖一弯,整个人瘫在地上。 好半响,才快速起身,将荣贵妃抱了起来,放到里面的软榻上安置。又传来了自己的暗卫,将地上的奴才们的尸体,一个个清走。 对姑苏流云的忌惮之心,再次上升。 司空景月抿着唇,哪怕心底再不甘屈于人下,却也再不敢在姑苏流云面前做任何手脚。 “主子,太后那边听闻容月宫这边有动静,派了人过来,就在殿外候着。” 司空景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暗卫,皱了下眉头:“马上将容月宫的人手补齐,不要让太后看出任何破绽!另外,马上让暗一到暗十,在书房等着!” “外面太后的人,本殿下去应付!” 说罢,司空景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后,这才快速出了容月宫。 640我们该回宫了 对望一眼,两人快速收回视线,苏婉转身,由凤吟九牵着,快速消失在树林中。 而在他们离开原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荣国公那一千八百名死士所站的地方,整个校场包括他们平时睡觉的大帐,忽然平地惊雷。 “怎么回事?” “不知道!” “马上去查!” …… “砰!”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和轰鸣声,伴随着死士们凄惨绝望的呼痛声,传遍了整个营地。 骑马出城想要亲自围攻的司空景月,人还在城中,便被郊区那巨大的爆炸声给震惊了。 “怎么回事?” 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城中的百姓听着那声音,一个个都吓傻了。还没有谁,听过那么大的爆炸声。 甚至,都不知道怎么闹出来的。 “殿下,是营地出事了!” 司空景月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在那一瞬间狠狠缩成了一团。 凤吟九、连璧和苏婉,他司空景月记住了。 这么大的轰鸣声,司空景月忽然想起当年从大翰国引进的烟花炮竹……一支两支烟花燃放出来很美。 可是如果是成千上百的烟花材料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现在可以直接摧毁他整个营地的炸药。 “马上过去!” 双腿一夹马腹,司空景月带着亲卫队,急速向营地那边赶去。 等到赶到营地看到现场时,巨大的爆炸造成的现场居然还在粉尘中,一两米开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殿下小心,大火还未灭!”亲卫队的队长连忙站在前面,以防万一。 司空景月一把推开那亲卫队的队长,快走几步穿过面前的树林,等到看到里面已经变成了废墟焦土的营地,怔在当场。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他和母妃花了多少力气,避过了父皇多少眼线,将这里的禁卫军换成了他们母子的死士。 可是到了现在,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却在告诉他,他几乎一无所有! 司空景月狠狠吸了口气:“来人,马上回宫!” “马上传命令下去,封锁东华城四大城门及东华城城外三百里处,给本殿下寸土寸地地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翻身上马,司空景月原本温和的脸上这会儿神色狰狞的可怕:“召集满朝文武上殿!” “是,殿下!”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化为一片焦土的荣国公府营地,居然就这么销声匿迹,化成了一片废墟。 甚至,司空景月赶来时,都没有听到一个人呼喊救命。 那是因为炸药威猛十足,而且埋的位置格外严谨。偌大的营地,哪怕当时不在校场上,也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听着身后震天的爆炸声,苏婉眉头都没皱一下,与凤吟九两人骑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林中。 而另一边,白祁飞则是不敢置信地听着耳边传来的轰炸声,再从树林高处的方向向下看,居然…… 若是他没有追着那名刺客追出来,只怕这会儿,他的尸体,也化成了那片焦土吧。 “太子殿下,我们是进城还是撤回?”跟在身边的亲卫吴凤杰问道。 白祁飞看着下面远处浓烟滚滚的焦土废墟,好半响才低低开口:“阿婉就在那边!” 吴凤杰一怔:“太子殿下,那边危险。” 太子殿下乃是大翰国未来的帝王,是整个大翰国的希望。为着一个废太子妃,居然从边境偷偷潜入了东华城郊区,实在不该。 而且,太子殿下当时跟废太子妃说的话,有言在耳。 到了这会儿,看太子殿下的神色…… 吴凤杰皱了皱眉,实在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 “还记得八年前的中秋节吗?”望着滚滚浓烟,白祁飞微微闭眼,似乎在回忆当年的画面。 那烟花燃烧的霎那,少女明媚灿烂清澈的眉眼…… 一切地一切,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无缥缈! 吴凤杰乃是白祁飞的贴身护卫,一直以来因为白祁飞跟在恭亲王身边,吴凤杰隐于暗处。 等到白祁飞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吴凤杰被白祁飞调到了明处,成为贴身护卫,保护太子殿下安全。 八年前的中秋节…… “你还记得刚才爆炸那一瞬间,那燃烧的花火吗?你仔细想想,与当年在大翰国未央宫看到的烟花,是不是一模一样?” 吴凤杰一想,刚才听到爆炸的瞬间,却又有那么一霎那的烟火。只是很快就被巨大的爆炸声还有滚滚浓烟淹没。 难道…… “真的是凤郡主?” 白祁飞微微颔首,俊朗的脸上在这一刻,居然露出几分笑容来:“一定是她!” 只是这一刻,白祁飞看着那化为了焦土的营地,想着半年前阿婉策马离开前的情景,浑身一颤。 那时候,一身白银的她站在大街上,形单影只,无限凄凉…… 却又,一遍一遍地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说的话,他说了什么? “或者苏婉你以为,别人碰过的东西,本宫会要?” “苏婉,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我嫌脏!” …… 那一声声,一句句嘲弄讥讽的话,再次回忆起来,白祁飞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苍白。 然后是苏婉翻身上马,嗓音不大,却格外沉重清冷。 “白祁飞,我苏婉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必定记得今日在延熙街上,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相信我,白祁飞,这样的痛,你也会有,不过迟早!” 那时候不过年仅十五岁的少女稚嫩的脸上尽是冷漠的神色,双眸黑亮逼人,却带着惑人的光影。 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 白祁飞猛然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吴凤杰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轻轻摇头,白祁飞转身离开,声音低沉:“离开军中太久,郾城又不平静了,清流国自顾不暇,凤杰,我们该回宫了!” 641她在成长 639凤吟九一笑 一场猎杀之后,凤吟九和苏婉四目相对。 苏婉的眼中,没有怜悯没有杀人之后的惶恐不安,而是,一种上位者的清冷与深沉。 凤吟九看着那样的苏婉,不知为何,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又扬起唇角:“走吧,去端了荣国公的大本营!” 看着凤吟九的笑容,苏婉神色一怔,虽然脸上的深深散去,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和优雅。 粲然一笑:“走,去端了他的大本营!” 两人相视一笑,打马前行。 清流国荣国公府的大本营就在东华城西郊三十里外的树林中,位置隐秘,因为荣贵妃的刻意安排,这是一支看似不过是普通禁军,实则几乎都是一流高手的队伍。 两千人的队伍,如今还剩下一千八百人在营中,正在静候安排! 只是听到东华城那边出了些事情,但是到底什么事请,并没有接到具体通知。苏婉和凤吟九隐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下面整装待发等待着命令的士兵们。 这一场仗,其实不过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 心中哪怕再不想看到无辜枉死的士兵,但是却不得不下手,将他们一个个铲除殆尽。 这些人,不会像雷家军那般,会听得进去他们的话,看似是司空桀的禁卫军一支,却早已经,被荣贵妃变成了她的死士队伍。 两千人的死士,逍遥门下的人,真是不简单。 “你在这边等着我,我过去!”凤吟九扫了下面一眼,眉眼处都是慵懒邪魅的笑容。 苏婉熟悉他这样的笑容,每一次会有血腥厮杀的时候,凤吟九脸上的笑容,会比较深邃,会带着几分邪魅和张狂。 甚至,还带着丝丝惑人的柔情。 而他的眸光,却是冰冷一片,是极致的冰冷和寒气。 她的手已经沾满了血腥,从开始从长松山出发的时候,亦或者从她组建鬼面阁的时候开始。 “不过是迟早而已,若是我连这一千八百名的死士都不忍心下手,将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就是我苏婉!” 她非常清楚现在局势,从前她是康华帝砧板上的肉,康华帝想要如何,便可与如何。 如今她已经是翱翔在天空的飞鸟,只要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她一定会在某一天,让他们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 “分头行动吧,五分钟后这里见!” 说罢,苏婉不看凤吟九,轻轻一跃从马背上落下,身轻如燕,落在了三丈开外的树枝上。 马背上的凤吟九轻轻勾唇,微微一笑:“好,五分钟后这里见!” 然后,驱马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中。 看着凤吟九离开,苏婉微微眯眼,身影几个纵跃,落在了距离一千八百名死士不过十丈远的树上。 轻轻招手,就看到了江月的身影。 “东西都带来了吗?” 江月点头:“按照郡主吩咐,全部放在该放的地方,就是线引,也已经铺好,只等着郡主一声令下。” 苏婉看到那边校场上有人站上了高处,对着下面的一千八百名士兵开始训话。 到底是什么,她就是不听,也知道其内容。 围剿大翰国恭亲王和凤郡主苏婉以及北陵国四殿下,外带他们的下属,居然是,一个不留! 苏婉勾了勾唇角,望着江月问道:“我本不想让他们死的那么惨烈,毕竟不过是下属而已。” “郡主,他们是死士!” 听着江月的话,苏婉点头:“是啊,他们是死士!” 所以,她不能有丝毫的心软。 苏婉神色一怔,面上的温和柔软被冷漠和清冷取代:“马上让程亮带着我的人撤离,引线那边的事情,我亲自来!” 踏出这一步,将来都是马革裹尸的战场! “是,郡主,奴婢马上让程亮带着人撤离。” 苏婉忽然蹙眉:“等一下,有没有发现太子的踪迹?” 江月点头:“前一日在距离这边五十里处的山庙出现过,不过很快发现我们的人,跟丢了。” “跟丢了?”苏婉错愕。 江月低头:“属下惭愧!” 苏婉眨了眨眼,半响才开口:“没事,你先离开,这边我亲自动手!” “是,郡主!” 白祁飞居然出现在这一带,前天还出现在这附近五十里的山庙。那如果现在她炸了这边,万一白祁飞在这边…… 眸光一闪,苏婉抿唇。 肩头忽然一暖,她身子一僵,却又在片刻放松了下来:“好了?” 凤吟九揽着她的肩膀:“我已经让人将白祁飞引开了,没事!” 苏婉侧头,看向凤吟九。 附近就死一条河流,这会儿能听到细细的流水声,苏婉抬眸的瞬间,便看到清瘦慵懒的男子,站在自己身边。 她的视线落到自己肩头,他的手指上面。纤长的指轻轻搁着,波澜不惊却又温柔熟悉。 看到她看他,妩媚倾城的脸上,樱粉色的唇微微一勾,露出极浅却又温柔的笑容来。 一直都知道凤吟九长得很好看,比女子还要好看数倍。那么一张极其精致美丽的脸,落在一个男人身上,却又偏偏不带一丝女气,因着他的气质,天生慵懒高贵,光华四溢。 那一笑,苏婉似乎听到了这寒冬腊月里,樱花盛开的声音。 明明这个时候,不可能有这样的心境,却看到凤吟九笑的那一瞬间,她偏偏便移不开眼,刚才有些焦虑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等到我们回到郾城,你有足够的时间,好好看我。” 男子低沉慵懒的嗓音,带着几分缠绵几分宠溺几分轻笑。 苏婉的面颊瞬间爬上了几许嫣红,她居然在这个档口对着凤吟九发呆? 她是疯了! 尴尬地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呆愣,苏婉连忙道:“我马上去布线!” 看着神色尴尬,就是连思考都有些混乱的苏婉,凤吟九忍不住好笑地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丫头,不是早就让鬼面阁的人准备好了吗?” 苏婉:…… 凤吟九轻轻一笑,牵过苏婉的小手:“司空景月传话的人已经过来了,我们也该动手了,走吧。” 他牵着她的手,那么自然亲切,像是做过了许多遍。 苏婉没有说话,却看着那只牵着她的手的手,神色有些复杂。 642看着他出神 640我们该回宫了 对望一眼,两人快速收回视线,苏婉转身,由凤吟九牵着,快速消失在树林中。 而在他们离开原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荣国公那一千八百名死士所站的地方,整个校场包括他们平时睡觉的大帐,忽然平地惊雷。 “怎么回事?” “不知道!” “马上去查!” …… “砰!”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和轰鸣声,伴随着死士们凄惨绝望的呼痛声,传遍了整个营地。 骑马出城想要亲自围攻的司空景月,人还在城中,便被郊区那巨大的爆炸声给震惊了。 “怎么回事?” 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城中的百姓听着那声音,一个个都吓傻了。还没有谁,听过那么大的爆炸声。 甚至,都不知道怎么闹出来的。 “殿下,是营地出事了!” 司空景月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在那一瞬间狠狠缩成了一团。 凤吟九、连璧和苏婉,他司空景月记住了。 这么大的轰鸣声,司空景月忽然想起当年从大翰国引进的烟花炮竹……一支两支烟花燃放出来很美。 可是如果是成千上百的烟花材料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现在可以直接摧毁他整个营地的炸药。 “马上过去!” 双腿一夹马腹,司空景月带着亲卫队,急速向营地那边赶去。 等到赶到营地看到现场时,巨大的爆炸造成的现场居然还在粉尘中,一两米开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殿下小心,大火还未灭!”亲卫队的队长连忙站在前面,以防万一。 司空景月一把推开那亲卫队的队长,快走几步穿过面前的树林,等到看到里面已经变成了废墟焦土的营地,怔在当场。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他和母妃花了多少力气,避过了父皇多少眼线,将这里的禁卫军换成了他们母子的死士。 可是到了现在,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却在告诉他,他几乎一无所有! 司空景月狠狠吸了口气:“来人,马上回宫!” “马上传命令下去,封锁东华城四大城门及东华城城外三百里处,给本殿下寸土寸地地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翻身上马,司空景月原本温和的脸上这会儿神色狰狞的可怕:“召集满朝文武上殿!” “是,殿下!”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化为一片焦土的荣国公府营地,居然就这么销声匿迹,化成了一片废墟。 甚至,司空景月赶来时,都没有听到一个人呼喊救命。 那是因为炸药威猛十足,而且埋的位置格外严谨。偌大的营地,哪怕当时不在校场上,也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听着身后震天的爆炸声,苏婉眉头都没皱一下,与凤吟九两人骑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林中。 而另一边,白祁飞则是不敢置信地听着耳边传来的轰炸声,再从树林高处的方向向下看,居然…… 若是他没有追着那名刺客追出来,只怕这会儿,他的尸体,也化成了那片焦土吧。 “太子殿下,我们是进城还是撤回?”跟在身边的亲卫吴凤杰问道。 白祁飞看着下面远处浓烟滚滚的焦土废墟,好半响才低低开口:“阿婉就在那边!” 吴凤杰一怔:“太子殿下,那边危险。” 太子殿下乃是大翰国未来的帝王,是整个大翰国的希望。为着一个废太子妃,居然从边境偷偷潜入了东华城郊区,实在不该。 而且,太子殿下当时跟废太子妃说的话,有言在耳。 到了这会儿,看太子殿下的神色…… 吴凤杰皱了皱眉,实在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 “还记得八年前的中秋节吗?”望着滚滚浓烟,白祁飞微微闭眼,似乎在回忆当年的画面。 那烟花燃烧的霎那,少女明媚灿烂清澈的眉眼…… 一切地一切,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无缥缈! 吴凤杰乃是白祁飞的贴身护卫,一直以来因为白祁飞跟在恭亲王身边,吴凤杰隐于暗处。 等到白祁飞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吴凤杰被白祁飞调到了明处,成为贴身护卫,保护太子殿下安全。 八年前的中秋节…… “你还记得刚才爆炸那一瞬间,那燃烧的花火吗?你仔细想想,与当年在大翰国未央宫看到的烟花,是不是一模一样?” 吴凤杰一想,刚才听到爆炸的瞬间,却又有那么一霎那的烟火。只是很快就被巨大的爆炸声还有滚滚浓烟淹没。 难道…… “真的是凤郡主?” 白祁飞微微颔首,俊朗的脸上在这一刻,居然露出几分笑容来:“一定是她!” 只是这一刻,白祁飞看着那化为了焦土的营地,想着半年前阿婉策马离开前的情景,浑身一颤。 那时候,一身白银的她站在大街上,形单影只,无限凄凉…… 却又,一遍一遍地问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说的话,他说了什么? “或者苏婉你以为,别人碰过的东西,本宫会要?” “苏婉,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我嫌脏!” …… 那一声声,一句句嘲弄讥讽的话,再次回忆起来,白祁飞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苍白。 然后是苏婉翻身上马,嗓音不大,却格外沉重清冷。 “白祁飞,我苏婉在此立誓,此生此世,必定记得今日在延熙街上,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相信我,白祁飞,这样的痛,你也会有,不过迟早!” 那时候不过年仅十五岁的少女稚嫩的脸上尽是冷漠的神色,双眸黑亮逼人,却带着惑人的光影。 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 白祁飞猛然睁开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吴凤杰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轻轻摇头,白祁飞转身离开,声音低沉:“离开军中太久,郾城又不平静了,清流国自顾不暇,凤杰,我们该回宫了!” 643我一定回来娶你 641她在成长 东陵阁中,姑苏流云看着远处山谷缓缓冒出的滚滚浓烟,轻轻叹了口气。 侯在旁边的冷潇见状,不敢说话,因为主子这会儿的心思,谁都猜测不到。若是对了,倒还好。 若是猜错了,会万劫不复。 何况,如今这件事情,还是与凤郡主苏婉有关。 想着主子当时在离北行宫那边让他保护的那名几乎只能说是一具尸体一般的女子,冷潇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何意。 “半年不见,当年那个胆怯的小丫头,如今真的已经长大了!” 姑苏流云望着浓烟升起的地方,半响又笑了笑:“也好,这个乱世,若是她一直那么忍着,也未必会有趣!” “如今她也会心狠手辣不顾一千八人的性命,将来到了战场上,本座倒是想要瞧瞧,她又是什么模样!” 说罢也不看冷潇,一边轻轻抚着落在手心的血鸦:“冷潇,你留在清流国这边善后!不该留的,按照以往的规矩全部处理掉!” 冷潇一怔,其余人手确实不该留,原本计划要截住苏婉等人的去路,却没想到白祁烨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怖狡猾。 一队人马过去,根本没有查到半分踪迹。 甚至还将荣国府的死士炸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司空景月和荣贵妃?” “他们虽然不中用,但也不是蠢人!这个时候若是爆本座,呵,那他们真的就是活腻了!” 言下之意,就算将来司空景月没有登上皇位,却也不敢说出幕后指使的人,就是他这个逍遥门的门主姑苏! 如此笃定,冷潇心中打了个冷颤,主子真是……太深不可测了。 若是别人到了这个时候,明知清流国这边已经处于弱势,甚至几乎就等于是归零的概念,自然是马上安排人,杀人灭口。 主子却…… “郾城又要热闹起来了,本座离开这么久,不知道明光殿是否依旧冷清如昨!” 冷潇抬眸一看,东陵阁之上,哪里还有主子的身影? 明光殿,主子要回大翰国郾城皇宫的明光殿。 大翰国如今一滩浑水,这趟进去…… 炸了荣国公府的一千八百名死士,一路上虽然还有阻拦,不过倒也轻松了很多。 至少一千八百名死士那都是精髓,一个个都是武功好手。若是一路被截杀下来,虽然不会要了他们性命,可是也会让他们精皮累尽。 半个月后,一路骑马的凤吟九和苏婉,在一家客栈附近落脚,遇上了与他们分开而行的连璧。 连璧脸上神色冷漠,身上虽然有伤痕,可是就两人来看,都是皮外伤,不打紧。 “走大翰国与清流国的边境吗?” 凤吟九瞧着地图,另外两人看着那份地图,微微蹙眉。 连璧冷哼:“白祁飞的人都在那边!” 苏婉则是淡淡道:“鬼面阁的人查到,白祁飞进入了东华城附近,后来没了踪影。” “如果他那个时候也在那边,如果一路马不停蹄赶路,现在应该与我们相距不远。” “我离开郾城时,走的苍凉!” 说到这里,苏婉眸光一闪,心中一动,眼底尽是一片冷清之色:“我已经让人放出了消息,公开了宛溯的身份!” 凤吟九和连璧对望一眼,两人眼底都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似乎,他们一早料到了,时至今日,苏婉会这么做。 虽然手中没了雷家军,可是她整个大梁国算是她的。手中还有作战神出鬼没的鬼面阁,又是富甲天下的付家园当家人宛溯! 这个时候公开身份,即便有曾经的流言蜚语在,可是在元修大陆,不论是哪国帝王知晓,都是想要求之的人物。 “我们回上梁国!” 凤吟九和连璧自然没有异议,倒是看了那一眼地图,凤吟九轻笑着道:“不过迟早都是要回的,不如再震惊一些!” 苏婉抬眸看向凤吟九,凤吟九却没了下文。 连璧冷酷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神色,谁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连璧,你在这里!” 女子娇俏的声音传了进来,人却没有进来。 苏婉看了连璧一眼,连璧皱眉,脸上神色极其不耐:“我有事!” “我知道你有事,所以我没有进去,而是在这外面守着等着你!”香堎站在外面,穿着一声浅紫色的长裙,眉眼处尽是笑意。 连璧看向苏婉,苏婉已经低头在看地图:“按照原来的路线,我们原路返回吧。” 说着,苏婉皱着眉头对连璧道:“连璧,北陵国国内局势近来变化很大,你先回去吧。” 连璧哪里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回去,不过他还没开口,门外一道黑影闪过。 冷酷的脸上眉头皱的更紧,连璧冷冷道“我出去看看!” 房间里只剩下了苏婉和凤吟九两人,外面传来香堎惊喜的声音还有连璧冷冰冰的拒绝声。 凤吟九收了地图笑着道:“这个香堎,倒是真的钟情于连璧!” 苏婉挑眉:“可惜连璧不想借着她的手夺得那个位置!” 所以,连璧注定需要付出很多很多! 若是借着香堎的手,这个时候,整个北陵国的江山,怕是早已经是囊中物。 男人当自强,连璧说他不想依靠着任何人。 尤其是,女人! 又或者,时至今日,过往种种在他心中埋下了深刻的种子,让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可是在她和凤吟九跟前,连璧虽然依旧冷酷如昨,却从来不隐瞒他们任何事。 哪有皇子的影卫,会那么随意出现在外人眼中? 可是偏偏,刚才那位影卫来时,她和凤吟九都知道。 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苏婉想了想,视线从已经被凤吟九收起的地图上转了一圈。 望着苏婉,凤吟九淡淡道:“阿婉,我们需要先回大翰国,北陵国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苏婉愣了愣,她何尝不知道北陵国的事情不简单? 北陵国虽然不如大翰国大,可是兴许会是整个元修大陆最为复杂的国家,没有之一。 也罢,还是等到她解决了自己事情,再去北陵国看看吧。 644付家园幕后当家人 642看着他出神 当天晚上,连璧一晚未归。 而从那时候在东华城公主府开始,连璧和凤吟九便一直和苏婉共处一室。倒不是两人别的心思,而是担心苏婉的身体状况。 现在的苏婉,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现在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是两人最担心的问题。姑苏流云兴许有伤在身并未催动点睛,可是等到他催动时,苏婉会是什么情况? 所以这一晚,只有凤吟九和苏婉两人在房中。 “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房中静默了片刻,凤吟九脱了外外袍,将外袍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 苏婉失笑:“不用担心我,点睛这么就都没有发作,必定是姑苏流云之前受过重伤,否则在东华城内那么好的机会,他不会不催动点睛来控制我。” 司空景承与她合作,虽然两人不曾当面说过这件事情,甚至不曾提过半句合作的问题。 可是当她私下将雷家军交给司空景承时,两人心照不宣。 九龙殿上的事情,不过是两人的权宜之计,司空桀身体的亏虚,不仅是她和司空景承,就是凤吟九和连璧,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借着司空景月和荣贵妃的手,来一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姑苏流云会刺激到她。 想到这里,苏婉面色微微一变。 “阿婉,该休息了!” 手腕一凉,苏婉侧头,并未看凤吟九,而是看向凤吟九握着她手腕的手。 并不是白天那样牵着她的手,而是握着她的手腕,手指不经意地扣住了她手腕的血脉。 微微一怔,苏婉神色轻微恍惚,心底因为一时不稳的情绪,因为凤吟九这一出手,压了下去。 “谢谢!” 望着凤吟九,苏婉轻轻挣脱,转身走到旁边的床榻上盘腿坐了下来:“我想运功调息一下,你先睡吧。” 现在是在客栈,她知道凤吟九没有出去,必定会留下来在房中一起休息。她的情绪这么不稳,凤吟九留在她房中确实必要。 “我泡杯茶,等你调息好了,喝杯茶,再一起休息。” 也不等苏婉说话,凤吟九已经开始去摆弄桌上的茶杯。 苏婉没有说完,已经开始入定。 一炷香的时间后,苏婉从入定的状态下缓缓退了出来。 哪怕不睁开眼睛,鼻尖也能嗅到淡淡的茶香。 顶级的大红袍,没有想到凤吟九居然随身携带。 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坐在桌边的男子,微微垂着眉眼,认真又温柔地摆弄着精巧的茶具。 凤吟九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慵懒邪魅张狂不羁的,可是这一次这么一看,原来凤吟九不说话不调笑不慵懒邪魅的时候,可是温柔如斯。 他的眼睛很大,是非常勾人的桃花眼,哪怕不笑,可是那么淡淡地一眼望过来,都会让人忍不住心神一晃。 眸光中不笑却含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魅惑,眸光漆黑深邃,看着人的时候,像是一汪幽泉,望进去,就是一个无底洞,再也别想找回自己。 苏婉忽然想起来,上辈子不知道是在哪里看来的句子,说是男人工作的时候,是最吸引人的。 而现在这会儿,凤吟九将煮茶当时了他此时此刻的工作,神色专注,眉眼温和。 眸光深邃专注地盯着小巧精致的茶壶,完美无瑕的侧脸弧度,微微勾起的角度,竟然有着致命的诱惑。 “阿婉在看我吗?” 醇厚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凤吟九并未回头,而是继续煮茶,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拿着精巧细腻的茶杯。 凤吟九这么一问,苏婉这才发现,自己看着凤吟九的侧面,居然看得出了神,怔怔地,不知道看了多久。 面颊居然不由一红,苏婉面色有些尴尬。 结果她还没说话,那边凤吟九已经轻轻笑着端了一杯茶,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来,过来尝尝。” 苏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触及到凤吟九望过来的视线,苏婉下意识地避开,然后快走几步走到凤吟九对面的椅子上坐好,将他递过来的茶水接了过去。 “恩,还不错!” 瞧着神色有些慌乱的苏婉,凤吟九微微勾起唇角,漆黑深邃宛如浓墨一般的眸子中,划过丝丝笑意。 “倒也看不出来,这个时候你居然会害羞!” 苏婉抿唇,却忍不住反唇相讥:“偶尔出神不算什么,又不是经常看着你出神!” 若是那样,她才会觉得更加不好意思,更加尴尬。 今天不过是因为忽然间发现凤吟九专注工作的时候,那么迷人惑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只是在做着自己的事,居然那么吸引着她的目光。 甚至,他不出声,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呵呵,是吗?” 凤吟九瞥了苏婉一眼,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给自己也泡了杯茶,一边饮茶,一边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杯茶苏婉喝的有些快,兴许是因为刚才对着凤吟九发呆,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到了这会儿只想快些喝完,喝完了去休息,那样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过去了,就好了。 面颊,居然还有些灼烧的感觉。 苏婉皱了皱眉,对自己这种反应格外不舒服。 甚至,有些排斥。 明明,她不是很喜欢男子的接近,之前凤吟九和连璧离她太近,她都会下意识排斥,心中反感至极。 到了现在…… 苏婉微微一怔,快速抬眸看向凤吟九。 “再喝一杯?” 不等苏婉说话,凤吟九轻笑着宠溺地看着苏婉,嗓音低醇温柔:“还是不要了,适当喝茶有益身心健康,不过天色太晚了,再喝多就压床了。” 苏婉:…… 望着看过来的苏婉,凤吟九轻轻挑眉,眼底带着几分饶有兴趣的笑容:“莫不是,阿婉你现在不敢跟我一起睡?” 苏婉:…… 什么叫做她不敢他一起睡? 站起身,苏婉转身往床榻走去。 凤吟九眸光一闪,并未错过他说这话时,苏婉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和羞恼神色。 一日日相处,越是接近苏婉,他越觉得苏婉的可爱之处。 尽管什么都没说,可是眼底的神色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呵呵,还是当年那个看到他凑近就会脸红羞恼的小丫头。 645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生 643我一定回来娶你 “正好,我也累了,一起睡吧!” 说罢,凤吟九起身往床榻走去。 苏婉已经躺好,床不是很大,凤吟九躺过来,两人几乎手臂贴着手臂。 “现在是寒冬,你惧冷,还是我抱着你吧!” 不等苏婉拒绝,长臂一伸,凤吟九直接将身边的小丫头捞进了怀里。 苏婉一怔,手到了凤吟九胸口,却又快速缩了回去。 凤吟九瞧着,深邃的眸光柔和了几分。 小丫头还是想着当年打他一掌的事情,呵……这样看来,凤吟九觉得,当年那一掌,倒也并不是很难受了。 她能够一直都记得,表示她心中其实依旧在乎着他。 想到这里,凤吟九心中那口气,算是顺了不少。 而苏婉,在微微一怔之后,缓缓开口:“凤吟九,为什么你的身体……” “为什么身体温暖,可是双手,却冰凉刺骨是吗?” 总算是注意到了吗? 嫣红的唇角微微扬起,凤吟九轻笑着道:“当年刚来元修大陆时,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变成这样!” 苏婉蹙眉:“是毒?” 凤吟九笑了笑,侧过头看着怀中女子明亮关切的眼神:“算吧,不过对我而言,在某些方面,却有想不到的效果。” 那种效果,想必恭亲王府中的老王妃,此时此刻都后悔莫及吧, 苏婉动了动,想要从凤吟九怀里退出来,偏偏凤吟九抱着她,半刻也没有放松。 “不过只是双手冰凉罢了,倒也没有别的事情。” “你看如今,我依旧可以抱着你,让你取暖,是不是?” 唇角扬起惑人的弧度,宛如碧水深潭的眼眸,深邃幽暗,却掩不住眼底的温柔和宠溺神色。 对上凤吟九这样的眼神,苏碗面脸上划过一丝自不然,连忙闭上眼睛:“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睡了!” 凤吟九轻轻一笑,眼神眸光神色深邃莫测,唇角暖暖扬起,尽是宠溺的弧度:“小丫头!” 你才小丫头! 苏婉在心中反驳,不过感觉最好还是不要开口反驳比较好,因为凤吟九脸皮若是后起来,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一觉到天亮,两人起床后,苏婉正在调息。 忽然眉头微微蹙起,快速平息了体内流转的真气,缓缓睁开眼睛。 房门在这个时候正好被人从外面推开,连璧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头上,还带着清晨的霜花。 一点点凝结在他的发丝上,英俊冷硬的弧度,在这种霜花的凝结下,显得更加刚硬冷漠。 “连璧!” 连璧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苏婉。 苏婉又皱了皱眉,快速下了床:“连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连璧依旧没有说话,一双染了墨汁一般的眸子望着苏婉,像是要用这一眼,将苏婉的模样,深深印进心底一般。 这种神色看的苏婉心中一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一向冷酷的连璧,不会这么看着她。 “连璧,你到底怎么了?” 话刚说完,苏婉尚未反应过来,连璧手臂一伸,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用力将她向他那边一拉,苏婉整个人直接跌进了连璧怀里。 猝不及防的一拉,苏婉下巴着连璧的肩膀,痛的微微皱眉。 她想要说话,但是这一声寒气的连璧,分明是在外面忙活了一夜,这样的寒冬…… “连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婉在想,若是连璧依旧一言不发而是这么抱着她,她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出手。 “阿婉,我要回北陵国去了!” 苏婉一怔,却没有说话。 连璧抱着她,手上的力气很大,似乎不知道怎么样抱着她比较好,又或者在忌惮着什么,所以很紧很重,紧的苏婉都快要踹不过起来。 “需要……需要那么长的时间,我见不到你!” “阿婉,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说罢连璧忽然推开苏婉,却并未松开扣住她腰肢的手,浓墨一般的眸子盯着苏婉,英俊却又冷硬的轮廓,在这一瞬间,染上了几分伤感来。 “阿婉,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说罢,连璧像是发了狠似的,快速低头吻了下去。 苏婉则在连璧说话的瞬间,像是猜到了他会做什么一般,在连璧吻下来的瞬间,快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 连璧神色一怔,一咬牙,一只手抬起,快速去掰苏婉捂着唇的手。 他今天发了狠才敢这么做,一颗心这会儿砰砰直跳,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向来谨守规矩的他,在这一刻,只相像凤吟九那般,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就是想要……想要亲亲她。 想要,让她记得他! 这一去不知多久,他也不知道将来再见会是什么情况? 而阿婉,到了现在已经不如半年前那么排斥他们,尤其是对凤吟九,显然已经开始慢慢信任。 苏婉没有想到连璧会忽然想要亲她,她捂住了自己的唇,没想到他忽然再出手,再吻了过来。 “连璧!” 他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他眼中的执着和坚持,苏婉心中突突直跳。 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连璧一向守礼…… 被苏婉这么一喊,加上苏婉手上一用力,连璧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反抗,浑身一颤。 眸光中划过一丝诧异之色,却又快速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自责和羞愧…… “阿婉,我……” “阿婉,今天我抱了你,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眼底眸光坚定,是一辈子的誓言! 再不等看苏婉,连璧逃也似的快速飞了出去。 等到苏婉缓过神来时,哪里还有连璧的影子。 倒是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凤吟九,浅紫色的锦绣长袍在风中摇晃着,眉目妩媚邪魅,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之色。 眸光深邃地看着苏婉,眼底眸色莫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中又想,她为什么要跟凤吟九说什么? 一转身,快速进了里面的房间。 拿了衣服出来直接从凤吟九身边经过,看也不看他,快步向外面候着的马车那边走去。 646据说女子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时候 644付家园幕后当家人 一个月后,上梁国发生了一件轰动整个元修大陆的事情。 当年名动天下的天才设计师,付家园的幕后当家人,居然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 这个消息传出去,整个元修大陆都轰动了。 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是大翰国曾经的太子妃,后来因为行为不检点,婚前失贞,被大翰国太子所弃,康华帝下旨,将其赶出大翰国郾城。 如今,她居然是大翰国付家园的幕后当家人。 付家园,八年前从大翰国即将关门歇业的小小的不起眼的绣庄,短短八年时间,居然成为了整个元修大陆,仅次于商皇九爷产业的商界新秀。 元修大陆,只要提及衣服,不会有人不知道大翰国的付家园。 而偏偏,付家园的幕后当家人,居然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苏婉! 苏婉——大翰国的凤郡主,还是当年洛河城流云书院的流云五少之首,甚至,听闻清流国如今骁勇善战的雷家军,也是她一手带起来的。 更甚至,听闻,清流国洛云公主临死前,将手中从清流国皇室传下来的青衣卫,交给了这位十多年后才见一面的外甥女! 而苏婉,至今为止,不过区区十六岁! 元修大陆,无不为之震惊! 可是,让他们震惊的,不仅仅如此! 在半个月之后,又有消息从上梁国传了出来,大翰国凤郡主苏婉,因为无意中救了上梁国刚刚登基不久,在猎场狩猎的皇上,上梁国皇上敬重其文武全才,不介意其是女儿出生,将其册封为皖南侯,特赐金牌,皖南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面圣。 甚至,让众人更加惊讶的,上梁国皇上为了感激皖南侯的救命之恩,又听闻其有武将之才,上梁国刚刚经过内乱。 上梁国皇上,给了皖南侯一支两千人的军队,而且那支军队,据说全权由渭南侯自己负责。 算是,皖南侯的亲卫军! 一位侯爷,而且还是没有任何战功就被魄力册封的侯爷,还能拥有一支两千人的军队的侯爷…… 这消息一传出去,元修大陆各国人人心中有了计较。 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大翰国的康华帝。 大翰国郾城,皇宫,养心殿。 “苏婉被上梁国皇上册封为皖南侯?上梁国皇上,甚至还给了她一支两千人的亲卫军,由着苏婉自己指挥?” 刚刚从清流国边境赶回大翰国郾城的大翰国太子白祁飞站在养心殿中,嘴角肌肉微微一动。 “回父皇,儿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尚未落实。” 康华帝看着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儿子白祁飞,这个在半年前被他册封为太子的儿子,确实不错。 文才武略,无一不精。 当年在流云书院,他乃是流云五少之一。带兵前去清流国边境,不仅威慑住了清流国,居然还私自离开了大军,却没有被大翰国郾城这边的势力发现。 “是尚落实,还是不敢相信?” 当年那个娇小羸弱的小女孩,居然在这八年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日日成长,他,却浑然不觉。 一直以为,苏国公府渐渐败落,那个小女孩确实有些小聪明,所以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甚至,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和当年的云贵妃,何其相似。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康华帝慢慢发现……八年前的一切一切回忆着,原来,他从来都被那个女孩子羸弱娇小的模样,给欺骗了。 可是当年的苏婉,不过是五岁的孩子。 一个区区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哪怕在苏国公府中受尽了了委屈,五岁的孩子早熟懂事,但是……也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付家园的强大,还有当时天才设计师的名动天下…… 当年那个孩子,一直住在紫宸殿中。 康华帝的眸光忽然一深,眸光中尽是冰寒之色:“恭亲王白祁烨!” “父皇?” 康华帝微微眯眼,深深吸了口气:“朕怎么能,忘了他!” 白祁飞微微蹙眉,垂了眉眼恭敬道:“父皇,儿臣得到消息,恭亲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康华帝冷笑:“在回京的路上?” “是,儿臣刚刚得到消息,恭亲王正在回京的路上。” “他是从哪里出发?” 如果不是白祁烨相帮,苏婉怎么可能顺利进入东华城? 只要想到这些年来他一直让人查而不得的付家园幕后当家人就是苏婉,就是那个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孩子…… 康华帝的心中,就憋着一口怒气,怎么,都无法舒缓! “从清流国边与上梁国相交的边境!” 康华帝微微眯眼,手指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面带着的扳指:“苏婉之事……让她回京!” 这样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当年他便想着让她嫁给太子,因为苏婉流云五少之首的名声,可以帮着太子在朝中,获得朝中文臣们的支持! 书生们最是仰慕崇拜才华横溢的学者,而苏婉,无疑是他们向往的对象。 若是苏婉是大翰国的太子妃,整个元修大陆,那么多的文人墨客,都会慕名而来。 事实,确实如此。 但是康华帝没有想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居然被国师姑苏那一场设计,输的一塌糊涂! 太子妃婚前失贞,而且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控制时,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那样的消息,他哪里掩得住? 如今,太子与魏宣清的婚事已定,而且半年前在郾城中,太子对苏婉说的那些话,想必时至今日,苏婉都铭记在心! 若是苏婉落到别人的手中,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对大翰国各种不利。 好在,苏婉暂时是上梁国的皖南侯,而不是清流国那边得利。 如果是清流国,对大翰国的威胁,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康华帝闭了闭眼沉声道:“朕不论你如何做,但是苏婉,必须回到郾城!” 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居然能在短短三月之内,让当年宛如鸡肋一般的雷家军成为一支虎狼之军…… 哪怕有白祁烨相帮,可是如果苏婉真的那么无能,雷家军的那些混账们,哪里会服从她的管理? 这样的一个人才,必须抢回来! 647白祁飞,你可曾后悔 645喜欢一个人,就是一生 上梁国边境,苏婉与凤吟九坐在马车上,两人一人看书,一人睡觉。 看书的是凤吟九,睡觉的是苏婉。 江月在外面驾车,宁绝向来神出鬼没,宁笙因为主子吩咐,必须带着宝爷远离马车。 宝爷各种委屈各种挠门各种想咬死宁笙,奈何到底斗不过宁笙,最后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消停下来。 苏婉并未睡着,不过是浅眠状态,或许可以说,不过是微微眯着眼打盹儿罢了。 外面的所有动静,包括九宝磨牙的次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倒是旁边看书的凤吟九,相处这么久,苏婉尚未看过凤吟九看书。原来,他居然看得这么专注。 一如上次他看折子,也是那么专注。 苏婉缓缓合上双眸,她是真的想要睡觉。 只是,这两日不知为何,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总觉得只要入梦,总会梦到姑苏流云。 所以,她并不敢真的睡着。 姑苏流云会奇门遁甲之术,想要入一个人的梦,不是难事。所以哪怕疲惫不堪,苏婉依旧坚持着只是微微眯着眼睛。 这对一个人来说,格外难受,算是一种煎熬。 若不是她的武功再不是从前那般,这会儿早已经趴下。现在她三日不曾真正睡着,只是觉得有些困倦,而并不是那种抬不起眼皮。 凤吟九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关于奇门遁甲之术的书籍,只是上面的介绍还有部署,显然和姑苏流云的不在一个等次。 又翻了两张,凤吟九微微蹙眉。 他看到了关于幻术中的一样——入梦! 忽然想起上次绝命和连璧,在姑苏流云手下吃了亏。似乎,就是因为姑苏流云用了幻术入梦。 让连璧和绝命,在梦中将地方视为仇人,相互厮杀。若不是两人都是定力极高之人,只怕最后会死在自己的梦中。 凤吟九的眉头越皱越紧,姑苏流云练的是异术,这样的武功,在某些人看来,是邪功。 可是,姑苏流云这些年来待在流云书院和明光殿闭门不出,又因着他是大翰国的国师,所以在元修大陆的声望极高。 凤吟九微微蹙眉,眼角余光注意到靠着软枕睡着的苏婉,眉心微微蹙起。 想着入梦…… 凤吟九脸上神色一变,快速将苏婉捞进怀中:“阿婉。” 在凤吟九出手的一瞬间,苏婉快速睁开眼睛,像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般,眼底一片猩红一闪而过。 而那只攻向凤吟九心口的手,这会儿已经贴着了他的肌肤。却在碰着他几乎的瞬间,注意到面前的人是凤吟九,那只手微微一颤,伸开的五指快速曲起,握成了拳头。 同时方向猛然一改,一拳打在了车壁上。 扑通一声,车壁上出现一个拳形的侗。 “郡主!” “王爷!” 外面驾车的江月和在后面骑马的宁笙一怔,两人快速掀开车帘看了进来。 车内凤吟九一只手扣住苏婉的腰肢,一只手正好扣住她打在车窗上的手腕动脉处。 一只腿压着苏婉的一双腿,另一只腿微微曲起,两人几乎身子贴着身子,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凤吟九并未侧头,妩媚邪魅的脸上神色冷如寒冰:“出去!” 宁笙脸上神色尴尬,抱着瞳孔瞪得大大的,像是受了极大刺激一般的九宝退了出去。 江月则是眸光一闪,有些尴尬。 看郡主现在的神色……若郡主是被强迫的,她就是拼尽了性命,也要保得郡主周全! “出去!”凤吟九冷如寒冰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甚至带着阵阵煞气。 江月的视线,落到被凤吟九半压着的苏婉身上。 苏婉这会儿才从刚才无意识的举动中缓过神来,连忙侧头看向江月:“你出去,我没事!” 江月有些犹豫,还是快速放下车帘,然后继续驾车。 不过伸长了耳朵,听着马车内的动静。 马车内,凤吟九看着苏婉眼底的猩红色一点点褪去,恢复了原来的清冷明澈,这才松了口气。 “姑苏流云想要让你入梦!” 听着凤吟九这么说,苏婉微微颔首,脸上神色冷然:“我知道,不过是打个盹儿罢了,居然也差点儿入了他的套。” 她虽然说得轻松,凤吟九却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苏婉,神色略微疲惫。 若不是她习武,凤吟九真不敢想象,现在的苏婉,会因为姑苏流云的折磨,变成什么样子。 “江月,加快回郾城的速度!” “是!” 苏婉微微合着眼睛:“可有得到郾城传来的消息吗?” 凤吟九将她的身子向怀里搂了搂,一只手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发丝。 “恩,已经得到消息了,康华帝已经下令,命一千御林军,亲自在郾城城门口迎接你回宫。” 苏婉听着,无声地笑了笑,唇角的笑容,尽是讽刺的弧度:“接我回宫?” 怕是接的不是她,而是她所拥有的产业金钱和所谓的名声吧。 只是她当年有个婚前失贞的诟病在,康华帝还会重新接纳她? 还是因为,如今的大翰国,因为与大宛国的激战,已经国库空虚,需要人来填补? 从付家园开始发展没有多久,苏婉便知道康华帝一直在派人暗中打听付家园的当家人。 如今康华帝得知她就是付家园的幕后当家人,在养心殿中,怕是气得脸黑如锅底吧? “阿婉,我知道你的心思。” 见苏婉半响不说话,凤吟九缓缓开口,声音虽然慢,但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到了苏婉心底。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也知道你想要怎么做。我是大翰国的恭亲王白祁烨,更是凤天王朝的太子凤吟九!” “恭亲王属于元修大陆的大翰国,凤吟九却在很早很早之前,选择了阿婉!” “若有朝一日有敌对,大翰国的恭亲王,一定不会存在!” “当年你受的苦,你受过的累,你受过的屈辱,我不会一一替你讨回!” “我了解你,知道你不想我出手相帮,不想欠我什么。可是阿婉,我也有我的原则。” “我凤吟九从未喜欢过哪个女子,如今喜欢上了,就是一生!我尊重你,所以我不会轻易对他们出手。可我爱的人,我会护着!” 言下之意,若是有事,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648亲自出城迎接 646据说女子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时候 那日之后,苏婉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没事的时候,在思考时,脑中总会划过一双漆黑深邃又带着说不出妩媚风流的眸子。 那是,凤吟九的眼睛。 桃花眼,哪怕是不笑的时候,都让让人觉得,那双眸子中,像是荡漾着丝丝情意。 让人,欲罢不能。 若是他一笑,哪怕他不过是淡淡地看你一眼。这世上,能不将自己心交出去的女人,怕是无人吧。 苏婉忽然想起来近来让鬼面阁那边打探到的消息,居然翻出了很多年前,关于商皇九爷的消息。 除了富可敌国外,还有一点是关于感情方面。因为至今为止,尚未出现见过商皇九爷的人,还能在元修大陆上活着。 所以,木有人知道商皇九爷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是偏偏,却又有一道传闻说:商皇九爷,那样的一个人,只要那么轻轻看你一眼,这一生也就那么交代出去了。 当时苏婉听着江月讲这个消息的时候,脑中闪过凤吟九那妩媚倾城的脸。现在这么想着那双妩媚倾城到了极致的眉眼…… 心中,陡然间微微一怔。 一个人气质是浑然天成的帝王贵气,又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能够隐忍十多年在幕后…… 这样的一个人,凤吟九…… 苏婉微微闭眼,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小时候,当第一眼看到凤吟九的时候,她心中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很危险,绝对不能靠近。 而后来每一次与凤吟九接触,她确实感觉到,那个人越是接近,越是危险。偏偏,每一次她出事时,几乎都是凤吟九出手相救。 到了后来,他坦白,他和她同时不属于元修大陆,但是他至少是这个时代的人,而她,不是。 他护着她,也不过是将她当成手中的棋子,然后一步步,到达回到那个叫做凤天王朝的地方。 至于姑苏流云为何说她的出现能帮着凤吟九回到凤天王朝,苏婉不明白。 如果是等着七星连珠出现的那一天,那么等到那天的时候,时空缝隙打开,她也会回到二十一世纪。 可是就算没有她,难道七星连珠不会出现? 想到这里,苏婉忍不住嘲弄地笑了笑。 哪里有那么玄乎的事情,也许,凤吟九在刚到元修大陆的时候,也成了姑苏流云的棋子。 “郡主,已经到木霞镇了。” 马车内现在只有苏婉,凤吟九早在一刻钟前下了马车,因为宁绝临时有事汇报,加上因为他受了伤,凤吟九并未在马车中召见宁绝,而是下了马车改成骑马。 苏婉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青山环绕的木霞镇。这会儿他们的车队刚到木霞镇镇子路口,一眼望去,能看到木霞镇不算宽阔的街道。 “今天晚上住在这边吧。” 江月点头。 苏婉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街道,看似冷清,不过因为接到两边的商铺上面挂着的红灯笼,倒是多了几分喜气。 苏婉在心中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似乎离除夕只有三天了。 三天的时候,如果他们连夜赶路,刚好可以到达郾城。 可是…… “明天开始,会有人过来木霞镇,按照之前吩咐的,一律不见!” 江月再次点头:“郡主,奴婢扶您下车。” “我来。” 江月刚伸出手,凤吟九的身影已经到了马车旁,一伸手,正好搂住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的苏婉的腰肢。 苏婉微微蹙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了江月一眼,然后也不客气,将整个身子倚在凤吟九身上,下车。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 “去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壶过来,要快!” 边上刚准备去准备这些的东西的江月听着恭亲王的吩咐,脚下步子一顿。然后,面颊跟着也红了。 苏婉听着,面颊也忍不住一红。 他…… 知道。 “据说女子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时候,你体质本就偏寒,这会儿更是惧寒。”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面颊嫣红宛如桃花盛开的苏婉,凤吟九唇角微微勾起:“正好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等着那些人来回折腾就是。” 苏婉:…… 旁边的江月,饶是她已经嫁给了程亮,到了这会儿,还是面颊红了一片。 王爷这样的话,怎么能这么跟郡主讲? 何况郡主,还是尚未出嫁的闺阁之女。 可是在恭亲王面前说不?江月想着这三个月来一路相处,恭亲王对郡主的照顾,江月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从郡主在离北行宫出事之后,郡主受人唾弃驱逐,似乎只有恭亲王和北陵国的四殿下连璧,一直不离不弃。 而到了现在,北陵国出事,连璧不得不赶回去。 郡主的身边,只剩下了恭亲王一人。 若是郡主嫁给恭亲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在经过那样的事情后,恭亲王木有嫌弃郡主,而且待郡主比从前更好更体贴,这世上,又去哪里,再去找这样的男人? “江月姐姐,快些去准备吧,王爷现在正担心你家郡主呢!” 江月一听,一侧头就看到恭亲王身边的宁笙抱着九宝,笑眯眯地跟自己说话。 “我知道,马上就去!” 扫了一眼宁笙怀里的九宝,瞧着那只小狗狗这会儿鄙夷地看着她,据说这只小狗狗,非常通人性。 居然鄙视她…… 一向镇定的江月,也忍不住微微蹙眉。 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看着九宝淡淡道:“郡主曾经说过,跨越物种的恋爱,一向没有好结果!” “我记得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只小白狗,还挺漂亮!” 然后,江月走开了。 这边,留下错愕的宁笙和瞪大瞳孔,满眼愤怒和暴戾的宝爷! 汪汪汪…… 翻译为:你才会喜欢那只土不拉几的小白狗! 倒是宁笙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笑:“宝爷,我觉得江月姐姐这话说的对。” 宝爷瞬间炸毛:汪汪汪…… 宁笙乐呵:“迟早有一天,郡主会是我们爷的人!” 宝爷狂躁焦虑:汪汪汪…… 宁笙忍不住邪邪一笑:“宝爷,要不,宁二爷这就带你去找那只小白狗?”、 宝爷一溜烟从宁笙怀里窜了下去,龇牙咧嘴一阵后,窜进了凤吟九抱着苏婉进去的客栈里。 给读者的话: 亲们,新年快乐哦。妩在山里,所以信号不好,经常几乎连不上,都是将电脑搬到山坡上,呜呜呜……好可怜。 649她不是小时候的苏婉 647白祁飞,你可曾后悔 三日后,郾城,养心殿。 康华帝正在喝茶,布满了皱纹的脸上,这会儿带着几分沉色:“太子现在在哪里?” 旁边的王德顺听着连忙道:“回皇上,太子殿下想要亲自去木霞镇接凤郡主回宫。” 康华帝略微颔首,略微沉色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王德顺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太子殿下在东宫殿门口,被太子妃那边的人拦住了。” “太子妃的人?” 王德春点头:“皇上,魏明候府夫人没了,太子和太子妃大婚推迟到三年后。但是为了让魏明候府安心,您恩准了太子妃派人进宫,在东宫侍候太子。” 康华帝再次颔首,眉头微微蹙起:“朕记起来了,确实有那么回事。” “然后呢,怎么样了?太子有亲自出宫去木霞镇吗?” 王德顺摇了摇头:“那婢女说,太子妃在府中偶感风寒,已经半个月了也不见好转。” “到了今天,说是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才跟太子说,而且,还希望太子向皇上奏请,派遣太医去魏明候府给太子妃看病。” 康华帝眸光沉沉,手指轻轻摩挲着紫砂壶茶杯:“是吗?” “既然太子妃病了,派太医去给太子妃把脉看病,在情理之中,王德顺,你派人去太医院吩咐一声,找两个太医,马上去魏明候府。” “至于太子那边,宣太子即刻到养心殿觐见!” 王德顺连忙点头,再退了几步,转身走了出去。 东宫,主殿。 白祁飞面色阴沉地盯着跪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宫女:“既然太子妃病了,就给亲太医!” “本宫已经让人去了太医院去请太医,你还在这里跪着做什么?还不出宫,去看看你家主子!回头给本宫消息!” 宫女哭着道:“太子殿下,奴婢听着太子妃那边的婢女过来说,太子妃想要见见您。” 白祁飞皱眉:“见本宫?” “现在大翰国外患重重,本宫哪里有时间去顾及儿女私情?” “太子妃乃是识大体的侯府嫡女,相信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给本宫退下!” 婢女不敢再多说什么,惶恐地退了出去。 说罢,白祁飞大步向外走去。 刚到外面,正好遇上养心殿过来的奉勤:“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白祁飞脸色的不耐神色一顿,眼底的焦急也隐去,神色温和地看着奉勤:“免礼!” “太子殿下,传皇上口谕,宣您即刻到养心殿觐见!” 白祁飞温和点头:“走吧!” 到了养心殿,白祁飞向康华帝行礼之后,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听说,你派人去了太医院,给太子妃派了太医过去?” 白祁飞恭敬点头:“回父皇,是的。” “恩,做得很好!” 坐在龙椅上的康华帝,半个身子被阴影遮挡,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白祁飞微微垂着头,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康华帝的神色。 “婉儿的事情,你可都知道了?” 白祁飞脸色神色不变,恭敬道:“回皇上话,儿臣知道一些。” “都知道些什么?” “凤郡主不仅是我们大翰国的凤郡主,还是大翰国付家园的幕后当家人,也是近十年前名动一时的天才设计师,更是流云五少之首。” “传闻,清流国如今威震四方的雷家军,也是她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一手从鸡肋锻炼成的。” “甚至,听闻清流国洛云公主临死前,还将清流国皇家影卫青衣卫的信物,交给了她!” 康华帝微微垂眸,声音不轻不重,不快不慢:“这样的婉儿,你觉得如何?” 白祁飞垂眸看着地面,神色一句恭敬:“儿臣觉得,凤郡主乃是元修大陆千百年难遇的奇女子。” 听着这句话,康华帝抿了抿唇,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上戴着的扳指:“离北行宫一事,若是从头再来,你可后悔?” 问这句话的时候,康华帝原本略微模糊的视线,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犀利精明,直直地盯着站在面前的白祁飞。 “回父皇话,若是一切重来,儿臣的选择,依旧和当初一样!” 康华帝微微眯眼,似乎想要从白祁飞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想要看明白,这个儿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抬起头来!” 白祁飞依言,抬起头来。 康华帝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儿子,眸光犀利而又深邃,多年来的帝王威仪,在这一刻尽显。 这一刻,就是站在旁边的跟了康华帝多年的王德顺,都被那种威仪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即便这样,康华帝也没有从白祁飞的脸上,看出任何不妥来。 半响,康华帝这才缓缓开口,却依旧盯着白祁飞脸上神色:“若是现在,你还有机会娶她呢?” 白祁飞脸色神色依旧不变,明朗谦和:“回父皇话,儿臣的太子妃,是魏明候府的小姐魏宣清!” “是吗?” 白祁飞点头:“是的!” “听说你刚才准备出宫,准备亲自去木霞镇接婉儿?”康华帝转移了话题,脸色神色沉沉,猜不透在想什么。 白祁飞再一次点头:“凤郡主这样的奇女子,不能落入他国人手中。” “你觉得时至今日,她还会乖乖回到紫宸殿?”康华帝发问。 白祁风恭敬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好一个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康华帝盯着白祁飞,一字一顿道:“那么,你该知道,此时此刻,与婉儿在一起的人,是谁!” “恭亲王!” “他是大翰国如今唯一的亲王,而且手中还有先帝赐给他的尚方宝剑,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 白祁飞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明朗镇定:“恭亲王一直辅佐我大翰国,并无异心!” “好一个并无异心!” 康华帝冷冷一笑,眸光锐利地盯着白祁飞:“身为储君,你居然这样相信一个亲王!” 白祁飞声音恭敬,却也坚定:“回父皇话,儿臣在适当的时间,信可信之人!” 康华帝微微眯眼,望着白祁飞,眼底神色复杂莫测。 650魏宣清奉旨而来 648亲自出城迎接 当天晚上子时,一则消息,轰动了整个大翰国,甚至乃至整个元俢大陆。 原因无他,大翰国当朝太子白祁飞,出皇城,至距离大翰国皇城三日路程的木霞镇,亲自迎接大翰国凤郡主苏婉。 木霞镇,苏婉在房间练功完毕之后,正坐在桌边喝茶。 凤吟九坐在一旁,九宝以占有者的姿态,坐在主子的大腿上。尾巴不住地晃着,嘴角胡须微微翘着,像是在宣示着它的所有权! 苏婉看着只觉得好笑,也觉得九宝格外可爱。 哪怕是在现代,也不曾见过九宝这样可爱又有灵性的小狗狗,尤其是有念主辟。 “汪汪汪……” 似乎是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九宝忍不住叫出声。叫完了之后,又用鼻尖蹭了蹭主子的手,懒洋洋地窝在主子怀里。 苏婉忍不住笑了笑:“它倒是有趣的很!” 九宝浑身炸毛:你才有趣的很,你们全家都有趣的很! 我擦,它又不是宠物! 它是宝贝,是主子的心肝宝贝儿! 凤吟九伸手,一边替炸毛的九宝顺毛,一边看着苏婉轻笑着道:“九宝和我,都是来凤天王朝!” 这个消息……苏婉倒是没有惊讶。 “看得出来!” 九宝傲娇地抬着脑袋,雄赳赳,气昂昂,似乎非常了不起。 苏婉看着笑着道:“你看看九宝这个样子,要是在她耳朵上面贴上一朵花,会不会更好看?” 九宝瞬间再次炸毛,铜铃似的眼睛瞪着苏婉,狠狠磨牙:你敢! 看出苏婉眼底的玩味之色,再看九宝因为被调戏而气得炸毛的样子,凤吟九笑得邪气。 “如果是要带花,九宝怕是不合适。” 九宝一听,瞬间就乐了。 那小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快,结果听到主子下一句话,瞬间就悲惨了! “九宝是公的,如果要带花,其实应该给它找条小母狗,让那只小母狗带着,不是更好?” 九宝:…… 这次轮到苏婉乐了,尤其是看到九宝灰褐色的眼珠里面的神色后,笑得更加开怀。 “呵呵……凤吟九,九宝真是有趣!” 九宝龇牙咧嘴:你才有趣的很,你们全家都有趣的很! 这边房间里面,苏婉笑声不断。 下面客栈的大厅中,宁笙看着皇家仪仗队,眉头微微一挑。 主子和郡主说的果然不错,康华帝果然会派人来迎接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前来迎接他们的,居然会是当今太子殿下。 想着当初太子殿下在大街上对凤郡主说的话,莫说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听着会想着去寻死,就是他这个男人听着,都觉得过分! 现在看着白祁飞亲自过来迎接,宁笙还是给足了面子,对着白祁飞恭恭敬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祁飞扫了宁笙一眼,并未马上让宁笙起来,而是先扫了整个大厅一眼。没有看到苏婉,视线这才移到楼上。 “免礼!” “谢太子殿下!” 客栈里面的其他人,一听是当朝太子殿下,齐齐跪下迎接:“参见天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祁飞神色温和,声音明朗:“都免礼!” “谢太子殿下!” 等到众人都起来之后,白祁飞才再次看向宁笙:“堂兄可是在楼上?” 宁笙笑着点头:“回太子殿下,王爷和凤郡主,都在楼上。凤郡主近来身体不好,这两日偶感风寒,王爷正在楼上照顾她。” 白祁飞眉梢微微蹙起:“是吗?带本殿下上去!” 宁笙笑着让开了路,恭敬道:“太子殿下,里面请!” 众人听着宁笙的话,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祁飞。同时,也瞪大了眼睛,盯着楼上的位置。 凤郡主…… 这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听到凤郡主什么消息。但是近来这段时间,却频频听到凤郡主的消息。 那样一个奇女子,而且现在乃是上梁国的侯爷…… 甚至,在清流国,还拥有一支皇家隐卫队。 文韬武略,算是无一不精。居然还是付家园的背后的主子,这样的奇女子,在当初,却是被他们的太子退婚,然后又被皇上下旨,赶出大翰国的。 如今……却出现在木霞镇! 他们居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而现在,退婚的太子殿下,居然亲自上门过来,看情况,似乎是迎接废太子妃苏婉。 百姓们瞧着,一个个心中各种猜测。 这一出好戏,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而在郾城中的太子妃如果听到这个消息,又会是什么反应? “太子殿下,请!” 到了二楼,二楼的房间门窗都是关闭的,楼上走廊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白祁飞扫了一眼楼层,视线听到宁笙身上。 “太子殿下,小的刚才说了,凤郡主身体不好,偶感风寒。这木霞镇这边,有一个温泉池,凤郡主是寒性体质,大夫说多泡温泉对凤郡主身体好,这个时候……” “怕是王爷带着凤郡主去泡温泉去了!” 白祁飞脸上神色还算温和,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是吗?温泉在哪里?” 宁笙恭敬回道:“距离此处不到两里山路。” “带本殿下过去!” 宁笙有些迟疑:“太子殿下,这不是很好吧?不如小的现在不过去,让王爷带着凤郡主赶回来给太子殿下见礼?” 白祁飞的视线,凌厉地落在宁笙身上:“让他们过来给本殿下见礼?” 如果堂兄和阿婉真的想见他,这会儿会跑去泡温泉? 凭着他们两人的信息,还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子时出宫,连夜赶路到了木霞镇? 阿婉,现在是不想见到他了吗? 可是当日在大街上,她不是满脸冷霜地看着他说:他给她的那些痛苦,她一定会全部讨回来吗? “带本殿下过去!” 他亲自过来了,没有见到阿婉,怎么会回去? 何况父皇说过,不论如何,一定让阿婉回到皇宫! 宁笙见状,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得恭敬:“那么,太子殿下,这边请!” 651被当忽略的彻底 649她不是小时候的苏婉 西山温泉,苏婉真的在这里泡温泉。 而且,刚到这边,不倒一盏茶的功夫。 “准备回去了吗?” 穿着衣服泡澡温泉中,苏婉听着坐在不远处,却隔着小山包看不到人影的凤吟九又道:“现在不回去,迟早都要回去。” 苏婉轻轻解下身上的外袍,先给自己运功检查了一下身体,这才全身放松靠着温泉边上的大石块上。 “你说的很对,迟早都要回去的,只要没等到七星连珠出现,我或许永远都不能回去。” “凡事没有绝对!” 凤吟九的声音,依然慵懒,却也带着笃定:“七星连珠,总会有一天出现!怎么,阿婉,这八年都过来了,现在你要放弃了?” 苏婉笑着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怎么会放弃呢?” “我若是现在放弃了,不是正好遂了郾城那些人的心?” 唇角微微勾起,绝美的脸上露出清冷的神色:“我说过的话,不是这山间丛林吹过的风。吹过了,就没了。” “山风吹过,如果只是轻抚,倒也无关紧要。可是要是折弯了树干,吹掉了枝叶……也不过是当时一季。” “等到春天到了,所有的一切,万物复苏!” 如今,便是她苏婉,重新进入郾城,重新站世人面前的好机会。 “郡主!” 苏婉侧头,看向从树林中走过来的江月点点头。 “事情都办好了,现在郾城中,应该已经传开了。” 苏婉淡淡道:“我要的,不仅仅是整个郾城的效果,而是整个元俢大陆。” 江月点头:“奴婢明白,现在整个元俢大陆,也已经传开了!” “嗯,这样才好!” “大翰国前来相请的人,是谁?” 问是这么问,但是心底,苏婉几乎心明如镜。 江月面色沉静:“是太子殿下!” 果然是他,看来鬼面阁传递消息的速度,果然让她满意。 想到白祁飞,苏婉眼底眸光微微一闪,耳朵忽然一动。 “去将我之前让准备的衣服,拿过来!” “是,郡主!” 等到苏婉在温泉后面的假山口换好衣服,这边宁笙和白祁飞,以及后面的大队人马,已经到了温泉这边。 凤吟九穿着绣着祥云锦绣团云靓蓝色织金锦衫子,腰带绯色玉石藏蓝色几何纹玉带。 乌黑发丝宛如锦缎一般,从肩头一直披散而下,漆黑的桃花眼,眸光深邃,宛如一汪幽泉,深幽不可见底,却有着袭人的魔力。 身材高挑秀雅,慵懒华贵,彷如盛开在雪域高原的红色莲花,贵不可及。 白祁飞看到恭亲王的瞬间,眸光微微一闪。 凤吟九站在原地,并未开口,只是目光深邃拉远,神色慵懒地看着他。 白祁飞身上穿着象征着帝王继承者的盘龙朝服,衣服上用金丝铝线绣着华丽的图案。 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龙纹丝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头发,有着一双深邃犀利朗目,身材倾长,尊贵沉重,却又不是风度。五官精致,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 看着凤吟九,微微抬手,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刻尽显。 后面的人全部停了下来。 “堂兄!” 凤吟九勾起唇角,看着对着自己没有任何架子的白祁飞,声音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般,是极其慵懒的。 “来了。” “嗯!” 白祁飞旁边一名侍卫忽然站了出来,大声呵斥:“大胆,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凤吟九脸上慵懒神色不变,眼底眸光却在看向那侍卫时,陡然间变成了寒冰冷箭。 侍卫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白祁飞面色冷沉地盯了侍卫一眼,大声呵斥:“退下!这位是恭亲王,是本宫的堂兄,不是外人,何须见礼?” “属下之罪!”侍卫连忙磕头谢罪。 凤吟九略微抿了抿唇,再不看那侍卫一眼,而是看着白祁飞道:“阿婉在泡温泉,估摸着还得一个时辰!” 言下之意,若是想要见苏婉,白祁飞还需要再等一个时辰。 白祁飞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客栈时宁笙已经跟我说了,凤郡主是身体不好,需要每天泡温泉。” “正好之前她居住的紫宸殿,从西边引进了温泉入寝殿内,凤郡主此次回去之后,正好修养。” 这话说的非常明白,他这次来就是来接苏婉回宫的,而且知道苏婉身体不好,需要泡温泉,就是寝殿内,都布置好了温泉,方便苏婉调养身体。 凤吟九微微一笑,看着白祁飞懒懒道:“你可真是想的周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阿婉还有情呢。” 白祁飞脸上神色微微一变,缓和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凤郡主乃是大翰国的凤郡主,又是我大翰国付家园幕后的老板,父皇为着凤郡主如此费心,实乃应当。” 言下之意,牵引至紫宸殿的温泉,并非是他白祁飞的意思,而是康华帝的意思。 “是吗?”凤吟九听着白祁飞的话慵懒道:“原来如此啊。” 白祁飞扫了一眼四周巍巍青山,温和地道:“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堂兄,也许久不曾和堂兄下棋了,不如现在来一盘?” 凤吟九挑挑眉:“有何不可?” 白祁飞稍稍招手,后面的侍卫得令,行动有速,不过是凤吟九和白祁飞说话的时间,帐篷已经搭建好,座椅齐全。 两人入内,开始下棋。 温泉边,江月注意着恭亲王那边的动静,见皇家仪仗队在那边驻扎,似乎有那么久的样子。 “郡主,太子殿下在那边等着。” 略微慵懒的声音从石头后面的山洞里传来:“既然喜欢等,那就让他等着吧。” “别人着急总比我们着急好,只要我们在除夕晚宴时到达未央宫,其余的,本郡主不管!” 只要能在除夕晚宴时到达未央宫,白祁飞需要等多久,到时候是什么情况,她苏婉一点儿都不在乎。 她越是不着急,养心殿的那位,才越是等得焦急呢。 她不是当年只能依附着那棵大树的苏婉,所以,又岂会如同小时候那般乖巧听话? 给读者的话: 亲们,情人节、元宵节快乐哦 652一团乱麻的苏国公府 650魏宣清奉旨而来 帐篷中,等到凤吟九黑白祁飞连着三盘棋子下完,发现苏婉还没有回来,白祁飞不由微微蹙眉。 凤吟九瞧着,眉眼处尽是慵懒的神色:“太子殿下这般下棋,可是真的有想过本王的感受?” 略微走神的白祁飞闻言一愣,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堂兄,真是抱歉,本宫并非有意为之。” 凤吟九略微挑眉:“严重了!” “阿婉身体不适,从上梁国过来,一路奔波,难得遇到这边有温泉,正好想要好好休息。” “若是你等的难受,不如先回宫?” 白祁飞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宫?父皇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无论如何,不管花什么代价,都要他将苏婉接回皇宫紫宸殿。 甚至,就是紫宸殿的温泉,从得知阿婉喜欢泡温泉,而且利于身体之后,就已经开始让人动工,在紫宸殿设置一处温泉。 那温泉之水,乃是直接从养心殿那边引过去,可以说,整个待遇,就是皇宫中的后妃们,都没有那样的待遇。 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够找尽了理由,让阿婉回宫罢了。 可是现在看来,当初在大街之上,他伤害阿婉,实在太深。 深到到了这个时候,阿婉都不想见他一面。 可是她不是说着,要将当初所受的屈辱,还给他吗? 但是为何,迟迟不现身? 白祁飞心中各种纠结,只盼着能够快些见到阿婉。 偏偏,又是半刻钟过去了,还是不见阿婉的踪迹。 堂兄一直就在自己对面,他也不好意思,让侍卫当着堂兄的面,跟自己说悄悄话。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依靠着堂兄的扶持,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只是想着这么久以来,外面关于堂兄和阿婉的传闻,白祁飞看向对面低头饮茶的凤吟九,眼底神色复杂。 白祁飞没有想到,没有等来阿婉,却等来了自己的未婚妻。 “太子殿下,外面太子妃求见!” 白祁飞蹙眉:“你说谁?” 侍卫恭敬重复:“太子殿下,是太子妃带着贴身侍女,想要求见太子殿下。” “魏明侯府小姐?” 侍卫听着太子对准太子妃的称呼,不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两人没有举行大婚,就算不得太子妃。 就像当初,凤郡主也曾经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太子妃,可是到头来呢…… 所以这一切,不到大婚当天,一切都不好说。 而到了这里,侍卫也明白了,在太子面前,自己该怎么称呼未来的太子妃娘娘。 “宣吧!” 半响之后,白祁飞才淡淡道。 没过一会儿,魏宣清带着贴身婢女,走了进来。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王爷!” 凤吟九微微眯眼,懒懒地瞥了对面的微微垂着头的魏宣清一眼。 这可是一个非常能够隐忍的女人,而且手段狠辣,比之男儿,毫不逊色。 魏宣清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纱衣,看着澄澈透明。双肩批着一条同样的纱带,外面的风吹进来,恰好带动着纱带,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宛如仙子一般。 因为还在守孝,魏宣清的打扮,非常素雅。甚至就是头上,除了高高挽起的发丝插着一根翡翠簪子,几乎找不到半点儿装饰。 正是这样,更加显得她清雅素净,飘然若仙。外面的风衣早在进来时已经脱下,这会儿能看到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显现的淋漓尽致。 白祁飞眼角余光扫了凤吟九那边一眼,见凤吟九没有任何动静,还在兀自喝茶,便知道堂兄不想搀和他和魏宣清的事情。 白祁飞皱着眉头,看着弯腰行礼的魏宣清:“魏小姐怎会忽然来此?” 魏宣清脸上神色温柔,甚至眼底的神色,也是温柔的,还带着几分暖暖的笑容。 “妾身听闻太子殿下亲自出城三十里,到木霞镇亲自迎接外出游玩许久未归的凤郡主,所以特意前来相迎。” 当年的被迫驱离,到了这个时候,从魏宣清的嘴里说出来,居然变成了是阿婉自己玩出游玩? 凤吟九听着魏宣清的话,薄薄的唇角微微勾起,眼角余光扫过那边的魏宣清,真是个沉得住气的女人。 不论之前事情如何,可是白祁飞当年心中装着阿婉的事情,整个元俢大陆的人,众所周知。 到了这会儿尽管阿婉被废除太子妃之位,作为一个顶替者,难道魏宣清心中没有半点儿膈应? 没有,鬼都不会相信吧? 扫过魏宣清,凤吟九微微眯眼,想着康华帝叫魏宣清前来,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那边,白祁飞对魏宣清的到来,显然比较排斥:“魏小姐还在守孝期间,忽然这么跑到木霞镇,难道不觉得,于理不合?” 魏宣清微微咬唇,刚才还带着暖暖笑容的面颊,这会儿带上了几分委屈:“太子殿下,妾身是奉命而来。” “奉命于谁?”白祁飞不敢相信,会是父皇让魏宣清过来。 当年的事情,谁都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魏宣清这会儿出现在阿婉面前,除了刺激阿婉,还能是什么? 越是这样想,白祁飞的心情,越是复杂。 “回太子殿下,妾身奉命于皇上。” 白祁飞眉心猛然皱紧,盯着垂着头的魏宣清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是吗?” 魏宣清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妾身岂敢欺瞒太子殿下,又岂敢假传皇上口谕?” 白祁飞听着魏宣清的话,心中转了不知多少弯。 “起来吧!” 魏宣清脸上依旧带着委屈的神色,不过在听到让她起来时,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暖色。 “多谢太子殿下!” 站起来之后,魏宣清的视线,快速落到坐在对面椅子上,自始至终,似乎不曾看过她的凤吟九身上。 近大半年的时间不见,那个高高在上的恭亲王表哥,似乎依旧那么……慵懒高贵,遥不可及。 想着这大半年的时间,表哥处处护着苏婉的传闻,想着他们在清流国的一切消息,魏宣清袖口中的手,不知何时,慢慢握成了拳头。 给读者的话: 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阿妩真的很忙,所以之前更新一直很不稳定,断更了很久,希望之后,能够每天保持更新 653见老苏国公 651被当忽略的彻底 帐篷中,三人静坐。 魏宣清试着开口跟凤吟九说话,凤吟九只管自己喝茶,像是没有听到魏宣清的声音似的。 甚至,从之前进来看了魏宣清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她。 魏宣清觉得,自己在表哥面前,就像是一团空气。 越是这样,魏宣清心中越是气恼。 只是那张温柔秀雅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似水的笑容。 试探着跟表哥说了几句,被表哥完全忽视,魏宣清的面子上也挂不住,可是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 “太子殿下,不知道凤郡主,现在在何处?” 说着魏宣清柔声道:“大半年前,凤郡主离开郾城时,想必当时情况不太好,这会儿不见,莫不是还惦记着那时候耽搁了妾身与太子殿下大婚的事情?” 这话这么一说,可就是直接在说,她苏婉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将她和太子的婚事搅黄了,所以觉得不好意思? 白祁飞脸上神色略微冷沉,看了魏宣清一眼;“凤郡主身体不好,这会儿还在泡温泉。” “你若是有别事情,先回去吧。” 这,等于是直接赶人了。 魏宣清听着,只觉得像是忽然有一块大石头,被白祁飞一掌给扇到了自己胸口,呼吸都有些不顺。 “太子殿下,妾身只是以为凤郡主当时难堪,所以才不想见到妾身和太子殿下。” “妾身其实……当日之事,妾身半点儿都不怪凤郡主。” 确实不怪,她心底的人,不是面前的人,而是侧面的那个慵懒华贵无双的男子,可是偏偏,那个人对她视若无睹。 见白祁飞的面色越发不好看,魏宣清脸上露出苍白的神色,连忙道歉:“太子殿下,妾身失言了。” “既然知道自己失言,就不要多说话!”白祁飞看着魏宣清,不管怎么看,心中都郁结着一团怒火。 好在阿婉不在这里,不然魏宣清这么提起当时的事情,阿婉的心情,又会怎样? 他知道魏宣清这个女人不简单,可是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试探他的情绪,白祁飞抿了抿唇,眼底神色冰冷。 沉默了一会儿,魏宣清柔声道:“太子殿下,既然凤郡主身体不适,还在温泉那边。” “同为女子,不如妾身过去看看,凤郡主身子如何了?大半年时间不见,凤郡主这半年又到处在外奔波,妾身也……很担心凤郡主的身体。” 白祁飞本想直接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其实魏宣清过去也未必不是好事。 这样一来,阿婉就算是不想见到他,可是估计也不想见到魏宣清,到时候指不定,直接过来见他。 至于见到他之后,白祁飞眸光一沉,眼底神色复杂。 “你” 白祁飞的话还未说完,那边一直将这边两人当做空气的凤吟九懒懒开口:“阿婉虽然是在泡温泉,其实也是在调息体内的真气。” “冒然过去,若是惊扰了阿婉,太子殿下觉得,会怎样?” 凤吟九的声音,看似随意,就是神色,也是极其慵懒的。可是说出的话,还有他眼底的冷意,却是谁都无法忽视的。 “阿婉在调息体内真气?” 凤吟九淡淡点头:“本王还是那句话,等得起,便在这里等着。若是等不起,可以直接回宫!” 白祁飞微微一怔,看向凤吟九。 注意到堂兄微微眯着眼,身子也微微向后靠着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 这个时候和堂兄对上,绝对是最蠢的事! 白祁飞缓和了一下脸上神色:“既然凤郡主是在调息真气,魏小姐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魏宣清:…… 衣袖中的手,这会儿指甲陷进了掌心的肉里,都不自知。 一而再,再而三地直接忽视她,甚至她说什么,都是直接被否决。 想要先去见见苏婉,白祁飞答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到了堂兄那边,再次被否决。 甚至,就是连白祁飞的面子,都不给! 可是,她能怎么办? 魏宣清抿了抿唇,面颊上的笑容,因为凤吟九毫不掩饰的拒绝,有些僵硬,不过,到底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 嗓音温柔,脸上甚至还带着关切的神色:“既然凤郡主是在调息体内真气,妾身不知,还望王爷勿怪。” 凤吟九根本不看魏宣清,低头饮茶。 魏宣清何曾被人这么忽视过,就是之前去恭亲王府,堂兄虽然对她也很冷淡,可是眼睛总还是在她身上。 到了这会儿…… 恰好这时,白祁飞的眼神瞥了过来。 眼底,带着几分不满。 魏宣清看着,脸上带着歉意的神色,心底,早已经恨不得直接冲到苏婉面前,狠狠教训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一番! 她苏婉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跟着别的男人私奔的女人的女儿,被清流国皇室所弃!到了苏婉身上,苏婉被苏国公府的人丢去了乱葬岗,可见有多么不待见! 可是没想到那么个卑贱的小女孩,居然会得到皇上的青睐,平步青云! 但是……平步青云的苏婉不安分,不仅和皇上的皇子们一个个关系密切,甚至居然敢勾引国师姑苏…… 一个刚刚及笄的女孩子,居然去勾引一国国师,真是不要脸! 名声尽毁,居然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倒是她小看了苏婉,那个时候,她以为苏婉一定会直接悬梁自尽。没想到,在大街上,她居然还有力气翻身上马,与白祁飞对持。 一直到苏婉的各种身份公开来,魏宣清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小看了那个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小女孩。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苏婉居然成了整个元俢大陆,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甚至就是之前的婚前失贞等问题,都被她的声明,几乎盖了过去。 这样的事情,魏宣清怎么可能容忍? 心中怒火升腾,但是不敢表现出半分。 一直到一名侍卫从外面进来:“参见太子殿下,参见王爷,见过魏小姐!” 看到是堂兄的人,白祁飞未开口,等着堂兄开口。 654姑苏流云的话 652一团乱麻的苏国公府 凤吟九当仁不让,神色慵懒,贵气天成:“怎么了?” 侍卫恭恭敬敬开口:“回王爷话,凤郡主那边的江小姐说,郡主临时有事,先回了郾城。” 凤吟九微微挑眉,脸上神色依旧慵懒,看不出什么情绪。 倒是坐在旁边的白祁飞和魏宣清,有些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阿婉回郾城了?” 侍卫恭敬点头:“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据说只带了江小姐一人,其余的人,还在温泉那边!” “过去看看!” 白祁飞哪里还做得住,根本不管凤吟九还坐在那边,直接追了出去。 魏宣清看了看,原本想要追出去。 可是见表哥还坐在那里,神色慵懒地饮茶。 难得和表哥有相处的机会,反正苏婉已经离开,有白祁飞去追,到时候就算回到皇宫,皇上怪罪,也有白祁飞在前面顶着。 “表哥……” “魏小姐,这里不是在恭亲王府,还是叫我王爷吧!” 声音虽然慵懒,可是说话时,眼底的寒气和与生俱来的贵气,魏宣清哪里能忽视? 面颊微微一白,魏宣清的指甲又深入了掌心几分,脸上却带着委屈的神色看着凤吟九。 “王爷,大半年时间不见而已,为何王爷对宣清,如此生分?” 话说到这个程度,表哥不会再打她的脸吧。 但是,魏宣清想错了。 凤吟九懒得应付的人,是真的懒得应付。 甚至就是一句宽慰和大度,都是懒得给的。 瞥了魏宣清一眼,凤吟九缓缓站起身,抬脚走了几步,到了魏宣清跟前。 表哥忽然凑得这么近,魏宣清有些不适应,还从未离表哥这么近过,面颊不由微红。 甚至,对上表哥那双沉黑的眸子,瞧着表哥薄薄的性感的唇,面颊还有加红的趋势。 可是万万没想到,她惴惴不安等待着期盼着的,却是表哥那样毫不留情的话。 “本王与魏小姐之间,何时相熟过?” 唇角讽刺的弧度微微扬起,凤吟九冷笑一声,脸上却慵懒依旧,却什么都没再跟魏宣清说。 只看到面前绛紫色的身影一闪,整个帐篷中,除了她自己,什么人都没了。 “表哥!” 不顾身份魏宣清追了出去,结果外面除了护送自己过来的侍卫和婢女,表哥和太子的人,走的干干净净。 魏宣清的心中,瞬间升腾起一片怒火。 居然…… 她一个苏婉,一个什么都不是,本该在差不多十年前死了苏婉,居然比她还重要吗? —— 白祁飞带着人追到温泉边时,温泉那边果然人去泉空,只有袅袅热气从温泉上方升起,如烟似雾。 “殿下,没人!” “殿下,恭亲王的人也离开了!” “殿下,凤郡主和恭亲王往郾城方向去了!” “殿下,魏小姐那边” 白祁飞瞥了最后开口的那名侍卫一眼,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冷意:“她自己能来,难道不能回去?” “走,马上给本宫追!” 一定要在阿婉进宫之前,见她一面。 他真的有话,想对阿婉说。 翻身上马,白祁飞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侍卫们见状,齐齐跟了上去。 —— 苏国公府,自从苏子华接手了苏国公府之后,头发都不白了不少。 老苏国公不在府中,在乡下的庄子上修养,而且每次他过去,都是说不见。不论是什么事,一律不见。 实际上,老苏国公,在很早很早之前,就不在乡下庄子上了。 可惜的,苏子华不知道。 就是整个苏国公府的人,都不知道。 一夜未睡,加上因为苏子文闹出的荒唐事情,苏子华气得浑身都发抖,甚至,恨不得过去直接将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揍死算了。 逛窑子谁青楼什么的也就算了,哪有正室还在,居然就想着去将小妾抬成正室的? 甚至,儿子拦着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要打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苏子华想着昨天下午发生在四房院子里面的事儿,就气得身子发抖。 苏国公府哪里还是当年的苏国公府,早就被人踩在脚底下嬉笑怒骂,还不能还口。 可是再瞧瞧他那个好弟弟,居然闹出这么一档子宠妾灭妻灭子的事情来。 亏得还是发生在四房的院子里,而且当时他赶过去及时,将那些下人都打发了,不然,苏国公府,还不知道被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败成什么样子。 水氏坐在一旁,大半年的时间,似乎苍老不少。发髻虽然梳的一丝不苟,可是还是难掩两鬓的微白。 “老爷,不如……还是再去庄子里,请父亲做主吧。” 四房那边毕竟是亲弟弟,作为兄长和嫂子,就算不满弟弟的所作所为,可是又能阻拦多少? 何况苏子文那个性子,哪里是他们作为兄嫂的拦得住的? 不知道劝解了多少次,之前四弟面上应承着,到了现在,连应承都省了,直接不搭理,或者,怒目而视。 甚至昨天,一身酒气的四弟,居然还破口大骂他们多管闲事。 “你以为我不想吗?” 苏子华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现在的苏国公是他。 早知道,当年他就不答应父亲做这个苏国公了。在外受尽奚落和白眼讥讽,回到府中,也不得安宁。 若是父亲还在府中,四弟又哪里敢那么过分? 而那个四弟的小妾,那又是当年恭亲王送过来的人。就是要教训,他们也的看着恭亲王的面子。 顶多拐弯抹角地说两句适可而止,哪里真的敢对那小妾如何? 两位小妾到了府中,最初还算安分,渐渐地四房那边便不安稳了。为了地位和权利,不断争宠,四弟原来的那些女人都被斗了下去。 就是四弟当时的正妻,都没了。 最后双胞胎姐妹中的妹妹成了四弟的正妻,一直到现在,姐妹两相互斗,弄得整个苏国公府,不得安宁。 “老爷,听闻凤郡主要回京了,甚至太子和太子妃都出城相迎去了。” “若是父亲不愿出面,到时候若是靠着凤郡主……” 水氏的话没说完,就接收到老爷微冷的眼神。 655康华帝重提苏贵妃 653见老苏国公 “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我们还能想着利用凤郡主?” 苏子华面色很冷,声音很沉重:“她如今的身份,岂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水氏一愣,脸色僵硬。 是啊,现在的苏婉,岂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当年那个小女孩,就已经看透了他们苏国公府的不堪,甚至执意搬出了苏国公府,与苏国公府,一刀两断。 就是与亲生父亲苏子君,算是断绝了父女关系,几乎不相往来。 当年的凤郡主,还不过是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而已。 可如今呢,如今的凤郡主苏婉,她岂止只是大翰国的凤郡主啊? 水氏想着那些传闻,想着听闻的,皇上下令,让太子和未来太子妃亲自出城去木霞镇迎接苏婉,就不由怔然。 水氏觉得面颊的肌肉,僵硬的她说话都不太自然:“老爷,你说……那些传言,真的是真的吗?” 就是到了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当年名动天下的天才设计师,真的是阿婉?那时候的阿婉,才多大? 但是如今,上梁国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苏婉居然还成了上梁国的皖南侯。 苏子华也是一愣,被夫人的这个问题问住了。 苏婉的才华,他们知道,毕竟是皇上亲自开口说的,皇上金口玉言,哪会有假? 可是皖南侯呢,真的是皖南侯吗?还有清流国那边的事情……这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 苏婉真的…… 想着那个孩子的心性和小时候的事情,苏子华脸上神色严谨:“必须都是真的,否则皇上岂会让太子和魏小姐出城相迎?” 水氏一愣,女人和男人注意的地方不同:“魏小姐?老爷,那可是未来太子妃。” 苏子华不喜欢魏明侯府的作风,连带着也不喜欢那个未来的太子妃,加上大半年前,还是那个魏宣清,替代了侄女苏婉。 “没有大婚,就不是太子妃!以后这样的称呼,夫人多注意!” 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水氏又是委屈又是无奈。 “老爷,现在府中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苏子华皱着眉头:“只管注意好这几天,婉儿回来的时候,恭亲王也会回京。到时候,只管将人交给王爷吧。” 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 毕竟是恭亲王府出来的人,还是交给恭亲王那边处理,最好不过。 水氏听着,只得点头。 苏子华道:“我需要出门一趟,你让人守着四房那边。” 不等水氏说话,苏子华带着人,快步走了出去。 —— 木霞镇上,一处山水清幽的竹林后面,层层叠叠的绿色和白雪之后,是玲珑精致的屋檐。 一坐庄园,园子不是很大,可是格外精致,而且,应有尽有。 带着江月从温泉离开之后,苏婉直奔爷爷的住处。 到了园子里面,看到坐在园子大厅里面正在休憩的老人,苏婉眼眶一热。 “爷爷!” 小憩的老苏国公微微一怔,随即快速睁开眼睛。 略微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面前走过来的少女时,猛然瞪大,身子快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不远处的少女, “阿婉!” “爷爷!” 快速跑过去,甚至用上了轻功,苏婉扑进苏国公怀里。 “爷爷,阿婉好想你。” 老苏国公几乎泪眼纵横,在看到孙女的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尽管,恭亲王那边来信说,这两日就到。 可是没想到,是真的。 他等了这么久,整整大半年的时间,才见到自己的孙女。 将阿婉抱在怀里,老苏国公看着皇城的方向,泪眼纵横,就是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阿婉……” …… 一阵寒暄之后,爷孙两人眼眶还是红着的。 苏婉吸了吸鼻子,小鼻子因为刚刚哭过,加上现在又冷,红红的,非常可爱。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这会儿褪去了在外人面前的清冷凌厉,只有纯净清澈和温柔甜腻。 “爷爷,阿婉回来了。”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那张脑海中逐渐模糊,却在看到阿婉的瞬间,逐渐清晰的脸庞…… 老苏国公,又忍不住动容了。 苏婉见状连忙笑着打趣:“爷爷,都一把年纪了,还哭,阿婉可要笑话爷爷了!” “岁月催人老啊,想当年……你才那么点儿大,浑身皱巴巴的,像个小豆丁儿似的,浑身青” “轻轻的,抱着就像是端着小茶杯似的,一转眼,居然长这么大了,而且……还开始打趣爷爷了!” 最后一句话,老苏国公眼底,尽是宠溺的神色。 他的阿婉,终于长大啊。 甚至,比之当年的……容颜,还要出众,还要……让人惊艳! 眼前的少女,穿一身月白衣,搭着雪羽肩,在里面穿着的是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面锈着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花朵儿,甚至还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 哪怕是罩着虎丘披风,可是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那么明显。少女的娇俏玲珑身段,一览无余。 大大的宛如琉璃一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盈盈的,还带着刚刚哭过之后的水光,朦胧娇美。 唇瓣朱红,不点而艳。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整个乌黑的发丝,宛如锦缎一般,披散在肩头,自在又随意。 一眼望去,绝色倾城。 “爷爷?” 见爷爷看着自己发呆,脸上神色,几分苍凉,几分欣慰,看得苏婉,微微蹙眉。 老苏国公缓过神来,极快地眼去脸上神色:“阿婉,外面不好么?” 苏婉:…… 外面不好吗? 外面其实很好,可以策马扬鞭,可是随心所欲,可是在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时,直接惩治。 开心的时候,可以放肆的笑,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肆意的哭。 也许,若是她回不去的经年,找个人,平平淡淡,一间茅屋,一个真心待她的丈夫,粗茶淡饭,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一生安乐无忧。 其实她所求,何其简单? 可是,这个元俢大陆,允许吗? 这个天下,允许吗? 656半年后再进未央宫 654姑苏流云的话 从园子中出来,苏婉脸上的温婉和柔情,渐渐被清冷替代。 爷爷一切安好,而且这里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安逸,隐世,没有人来烦爷爷,爷爷说每天看看书,种种花,逗逗鸟,很安逸。 也,很喜欢。 甚至她转身离开时,爷爷说:阿婉,等到你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就回来这里吧,爷爷等着你。 苏婉何尝不明白爷爷的担心,皇宫朝堂,尔虞我诈,可是那个地方,她必须回去。 到了园子外面,看着侯在外面的江月,望着她肩头的雪花,苏婉伸手,轻轻弹开。 忽然,大脑一阵晕眩,心口处,有什么在急促鼓动着。 苏婉微微蹙眉,手从江月的肩头划过,快速伸手,捂住自己心口。 江月大惊:“郡主!” 苏婉抿唇,不说话,一直等到那阵眩晕感过去之后,这才侧头,看向江月:“走吧,是时候回去了。” “可是郡主……” “没有可是!” 江月看了看郡主的神色,发现郡主脸上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她都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不由在心底叹息。 刚刚郡主似乎……身体有些不适。 想问,但是郡主已经大步离开。 郡主小时候她都看不透,何况是在经历那些大起大落之后? 又是担心又是无奈,看着前面已经上了马车的郡主,江月快速走了过去。 —— 白祁飞带着人一路疾驰,奔向皇城郾城方向,可是一路走来,居然木有发现半点儿影子。 探子来说,凤郡主之前是驱马离开,而且速度很快。白祁飞听闻之后皱眉,让再去打探。 下令,全队人马,放慢速度。 皇宫那边没有传来凤郡主进宫的消息,阿婉肯定还没有回去。 就是郾城城门处,也没有传来凤郡主回京的消息,白祁飞更加断定,阿婉还在郾城之外。 可是,苍茫大地这白茫茫一片,却找不到她经过的半点儿踪迹。 白祁飞坐在马背上,抬头看着皇城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直到,有侍卫策马飞奔而来:“太子殿下,有人看到恭亲王和凤郡主的车队,向郾城方向去了。” 白祁飞忽然一怔:“是吗,马上追!一定要在他们进城之前,拦住他们!” 其实不是拦住凤吟九,而是,拦住苏婉! 一定要,拦住她! “太子殿下,魏小姐那边来了人,说是魏小姐忽然感染风寒,这会儿昏迷过去了。” 白祁飞闻言,根本没有回头:“既然魏小姐病了,就好生照顾着。马上来人回京找太医,让出宫替魏小姐看病!” “其余的人,跟本宫走!” “驾!” 马鞭飞扬,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白色茫茫之中。 后面的侍卫,一个个快速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原本热闹的山林,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 帐篷处,魏宣清坐在那里,哪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婉高雅,可是还是掩不住眼底的嫉恨和怒气。 “不知魏小姐这股子恨意,是冲着谁?” 坐在桌旁的男子,皮肤白皙宛如盛开在昆仑山的雪莲花,宛如黑瞿石一般的眸子,望去,犹如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乌黑的发丝从肩头倾泻而下,如云似画,有几缕从脖颈处划过,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的脖颈,诗意光泽。 眸光轻轻浅浅,抬眸望去,却像是掉入了某个漩涡中,让人微微晕眩,不能自拔。 魏宣清看着坐在对面,容颜秀雅清俊的男子,脸上神色,除了恭敬,还有畏惧。 几乎是惊恐一般站起来,然后又快速走到中央位置,惶恐地跪了下去:“宣清参见国师。” 姑苏流云脸上尽是温柔的笑容,但是脸上再温柔再清雅俊秀的笑容,都落不到那双宛如古井深潭一般的眼底。 “你怎么知道,是本座?” 温柔悦耳的嗓音,任谁听着,都会忍不住沉迷。 就是魏宣清,眼底也有那么霎那的失神,想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却又快速回神:“国师高雅温和,世人皆知。” 这话听着……姑苏流云又忍不住笑了笑:“魏小姐说出这般话来,真是动听。” 魏宣清跪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 不是她不够聪明,可是在更加聪明的人面前,她根本不敢卖弄自己的聪明。正因为她的一个聪明人,所以懂得,不要在比自己更加聪明的人面前,卖弄聪明。 那样,只会万劫不复。 还不如,她将自己的恐惧和不安,还有心底对苏婉的嫉恨表现出来,来的真实。 “听闻魏小姐偶感风寒,陷入昏迷,本座特来看看。” “既然魏小姐已经醒了,本座也放心了。” 起身,姑苏流云缓步向帐篷外面走去。 似乎不论从哪方面看,那个男人看起来,都优雅到了极致。 越是这样,魏宣清越是不安,越是惶恐,越是……不知如何是好。 姑苏流云这一趟,似乎,就是说了这么两句话,看着,还是关心她。 可是,她不是傻子。 高高在上的逍遥门门主姑苏,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真的只是听到她感染风寒,过来瞧瞧? “听闻阿婉近来身体不适,需要温泉之水滋润身体。紫宸殿的温泉之水,与养心殿那边,同出一处,至两宫分界处,才分流。” 等到魏宣清消化完外面从姑苏流云口中传过来的话时,外面早没了姑苏流云的影子。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不知姑苏流云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哪里能问? 就是想问,也没看到人影了。 魏宣清扫了一眼外面的婢女和侍卫:“走吧,我们是奉旨出城迎接凤郡主,不能因为我病了,就耽搁。” 如今的局势,她不想让皇宫那些人,到了这会儿,挑出魏明侯府的毛病。 何况,除夕在即,这个时候,不能出乱子。 作为一国帝王,自然想要除夕国泰民安,合家欢乐。在这个时候失礼于苏婉,实在不妥。 “弃了马车,我们骑马回去!” “小姐?” “无需多言,走!” 657除夕晚宴,白祁飞请罪 655康华帝重提苏贵妃 郾城,皇宫,养心殿。 康华帝的脸色,从得到消息时,一直阴沉沉的。 在旁边候着的王德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随着时间推移,皇上的脾气,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指不定一个不小心,向上人头就不保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养心殿的内侍宫女们,都被拖出去了四个。而且,有一天,上午和下午各拖出去一个。 原因其实很小,不过是泡茶或者侍候皇上的时候,出了小问题。 若是在从前,皇上顶多会训斥一顿,然后调走,换新人过来养心殿侍候。可是这几次,都是直接拖出去砍了。 “王德顺,未央宫那边,情况如何了?” 眼看着除夕晚宴就要开始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前去迎接苏婉的太子和未来太子妃,一个都没看到。 康华帝的心情若是能好,那就怪了。 王德顺恭恭敬敬回道:“皇上,未央宫那边刚才奴才来报,大臣们已经到了。” “太后那边呢?” “长寿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已经往未央宫方向过去了。” 康华帝闻言,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王德顺的神色,瞬间绷紧。 不知过了多久,康怀东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摆驾未央宫!” 若是往日里,王德顺肯定会小心问上一句,要不要再等等太子那边的消息。 可是今天,他实在没胆量开口。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未央宫而去。 —— 未央宫,满朝文武大臣们,早已经聚齐。 就是后宫的妃嫔们,这会儿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早早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翘首以盼。 但是皇上,迟迟没有出现。 就是太子那边,也没有看到人影。 在场的每一位,一个个心知肚明。 向来除夕晚宴,一般皇上自家人一起过就算了。但是今年,皇上让大臣们进宫一起过除夕,似乎回到了八年前,也曾在这未央宫,一起过除夕。 那个时候,也是凤郡主苏婉,第一次正是亮相众人眼前。 而今天,这场除夕晚宴,似乎也是为了凤郡主而设。 可是如今的凤郡主,在座的哪一位不清楚,凤郡主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甚至,她还是上梁国的皖南侯,拥有自己的亲卫队,不下两千人。甚至,暗中还有清流国皇室影卫护着。 不知道今天的除夕晚上,到底会是什么情况。大臣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私下暗暗询问着情况。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自从当年荣亲王意图叛乱被诛杀,皇后连带着被赐死,这么久以来,康华帝没有再立皇后。 一番参拜之后,大臣们这才被叫起。 谁都看得出来,哪怕高坐上康华帝努力掩饰着眼底的不满神色,可是那张脸,依旧沉的让大臣们不安。 那些想要上前敬酒的妃子们,一个个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有丝毫逾越。 高坐上康华帝扫了下面一眼,将群臣一个个严正以待的神色,尽收眼底。 端起面前的酒杯,淡淡道:“今晚乃是除夕家宴,各位爱卿们,本该在自己的府邸中,与家人一起过除夕,守岁。” “既然到了宫中,参加朕准备的除夕晚宴,朕希望各位爱卿,不要拘谨,和在自己府邸中一般就好!” 大臣们一个个点头,面带微笑。 心底也知道,皇上说的不过是客套话,哪里真的敢在皇上面前放肆,真是不想要脖子上面的脑袋了。 甚至听闻,皇上近来脾气非常难以捉摸,就是养心殿那边,都死了好几个。还是,小心翼翼为妙。 有人心底想着,不知道今天晚上,凤郡主会不会出现。如果凤郡主不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凤郡主如今,已经不想回宫? 要知道大半年前,凤郡主被废除太子妃一事,闹得满城皆知。加上当时凤郡主不守妇道,勾引国师,婚前失贞…… 一桩桩一件件想起来,大臣们都忍不住唏嘘。 高坐上康华帝看着众人,略微颔首。王德顺会意,抬手,示意旁边的乐师奏乐。 早早后在外面的舞姬,一个个穿着几乎能看到白嫩肌肤的薄纱,翩翩然而来。 一时间,觥筹交错,丝竹管弦,美人曼舞,尤其好看。 只是,每个人的眼神,都不时地,看向高坐上的皇上。 康华帝饮酒,一杯接着一杯,甚至,几乎不看下面的舞蹈。一双深邃的眼眸,沉静地望着大门口。 可是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苏国公何在?” 忽然,康华帝发问。 王德顺连忙招手,示意音乐停止,舞姬退场。 一时间,整个未央宫,无比安静。 被忽然提名的苏国公苏子华,从席间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大殿中央:“微臣在。” “嗯,起吧!” 苏子华内心忐忑,缓缓站了起来:“大翰国自开国以来,太祖皇上册封,十位国公,四位亲王,时至今日,国公府和亲王府,所剩,寥寥无几。” 满朝文武大臣听着康华帝的话,心中惴惴不安。 国公府和亲王府之所以一代比一代少,自然是因为国公府和亲王府的人,出现了差池。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朕记得,当年老苏国公继承苏国公府时,不过二十五岁。苏国公府,百年书香世家,却因为苏贵妃一事,渐渐没落。” 众人听着皇上这话,心中更是开始打鼓。 当年苏贵妃进宫,到了后来企图谋害当朝皇嗣,被宫人当场指证。因其怀有身孕,又是世袭苏国公府的嫡长女,皇上才先将她打入冷宫,准备在太后大寿后再处置。 哪知,冷宫一场大火,苏贵妃与刚刚出生的小公主,被掩埋在那场大火中。 据说,小公主出生时,就没有生气,是个死胎。 皇上如今提起苏贵妃之事,又将苏国公叫上前去,在座的都是明白人,知道皇上不过是看在凤郡主的面子上,想要亲近苏国公府。 只是,凤郡主当年早就与苏国公府脱离了关系,甚至就是亲生父亲,都没了来往。 若是说到孝道,怕是得不到认可。 658魏宣清被禁足 656半年后再进未央宫 “如今老苏国公去了乡下庄子修身养性,爱卿解手苏国公府,可有哪里,觉得不如意的地方?” 在场的众人都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苏子华,暗暗羡慕着苏子华的好运气。 哪怕凤郡主和苏国公府断绝了来往,可是皇上现在这般惦记着苏国公府,何尝不是看在凤郡主的面子上? 而之前的苏贵妃一事,明白人都知道,当年苏贵妃谋害皇嗣的事情,怕是另有隐情。 否则为何,皇上为何不趁着苏国公府没落的时候,直接逼得苏国公府走投无路? 毕竟世袭制的国公府若是一直存在,在某些时候,若是出现了不安于现状的人,是非常不好的。 偏偏皇上没有,甚至还破格送了凤郡主去洛河城的流云书院念书,否则哪里来的流云书院五少之首的何君清? 站在大殿中的苏子华,嘴角肌肉动了动,半响才开口回话:“承蒙皇上关心,国公府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 坐在龙椅上的康华帝微微眯眼,望着站在下面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苏子华。 甚至想着,若是苏婉站在那里,应该不是那个神色吧? 那个孩子,乖巧懂事,而且知道进退,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知道什么时候,有些事情,需要坦白,不该隐瞒。 苏国公府那点儿事,康华帝哪里不知道? 听着皇上略微质疑的神色,苏子华微微一愣。悄悄抬眸,对上康华帝阴沉冷锐的眼眸,瞬间后背惊出一声冷汗。 下意识地,直接跪了下去:“皇上,微臣实在并非有意欺瞒皇上,只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苏子华这话一说,整个未央宫的人,都惊动了。 每个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苏子华。 稍微了解苏国公府一些事情的,则是心知肚明为何。就是宰相夏宗望,也忍不住抬眸看向苏子华这边。 苏国公府的事情,自从苏婉搬出了苏国公府,和苏国公府脱离关系之后,夏家那边,也并未再在意苏国公府的事情。 可是现在听皇上这么提起来,难不成,苏国公府内,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而且,还是在这个当口。 “家丑不可外扬,便可欺君罔上?” 康华帝不等苏子华辩解到底是什么事情,家丑不可外扬,直接给苏子华安上了欺君罔上的罪名。 吓得苏子华面上血色尽失,额头都触着了大理石地面:“皇上赎罪!” 恰好这个时候,未央宫大门处,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太子殿下到!恭亲王到!凤郡主到!魏明侯府小姐到!” 龙椅上的康华帝,眼眸微微眯起,看向未央宫的大门处。 在座的群臣,还有后宫妃嫔,皇亲贵族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也将视线投向未央宫的大门处。 众人心知肚明,他们想要看到的,是那个大半年前,算是被赶出郾城的灰头土脸,几乎人人怒骂不知羞耻的少女凤郡主——苏婉! 最先进来的,是大翰国的太子,白祁飞。 看得出来,当朝太子,行色匆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出宫前的衣服。 象征着帝王继承者的盘龙朝服,衣服上用金丝铝线绣着华丽的图案。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龙纹丝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头发,有着一双深邃犀利朗目,身材倾长,尊贵沉重,却又不是风度。 只是若是细看,这会儿掩不住的,是整个人眼底的沉重和一路匆匆而来的匆忙。发丝略微凌乱,倒也不至于失礼人前。 精致的五官上,在拜见康华帝的时候,眼底的晦暗神色眼去,眨眼的功夫,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 紧随着进来的,是消失大半年的恭亲王。 凤吟九穿着绛紫色的长袍,里面是同色的腰带,玄纹云袖,举手投足间,尽是慵懒华贵,贵不可及。 唇角微微扬起,长长的睫毛在那比女子还要妩媚妖娆的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衣袂随着脚步飞动,抬眸看向龙椅方向的瞬间,那眼底的桃花色,让人呼吸一紧。 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他似乎根本没笑,可是又像是在笑着。 走了两步之后,却站在原地,并未再前行。 “阿婉,还不进来么?” 慵懒的声音,可是谁都听的出来,恭亲王声音中透出的宠溺神色。就是这会儿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带着浅淡的笑容。 众人的视线,再次紧紧落在了未央宫的大门处。 就是前面进来的白祁飞,也是忍不住稍稍侧身,看向空荡荡的大门口,静静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未央宫的大门口,人未到,可是却传来侍者们宫女们,压抑的低呼声。 未央宫内的所有人,就是龙椅上的康华帝,都忍不住,更加迫切地等待着。 如果可以,甚至想要跑出去,到外面去看看。 可是,似乎还是没有看到人。 王德顺看着皇上皱起的眉头,连忙冲下面的奉勤使了个眼色。 奉勤倒也麻利机灵,连忙大声喊道:“宣凤郡主进殿!” 奉勤的话刚落音,一道窈窕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未央宫的大门口。夜空无月,也没有星辰。 灯光朦胧,少女缓步从外面走来,步子不快不慢,不疾不徐,端的是高雅华贵,雍容有度。 众人的视线,从少女出现的瞬间开始,就被吸引了过去。 少女尖尖的下巴,宛如白玉琉璃一般精致,身穿一件浅啡底天香绢圆领琵琶襟绣圆领袍,逶迤拖地翡翠色团花祥云纹丝缎裙。 身披淡黄底印花五彩花草纹样碧霞罗天香绢,黑亮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的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镶珊瑚桃形宝石华胜。 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翠珠连袂金钏,腰系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上面上面都没挂,干净利落,却又不失女子的温婉高雅。 脚上穿的是色乳烟缎攒珠缎鞋,上面的玛瑙珠宝,在夜色下的灯光中,折射着光线,衬得她整个小脸,越发明丽娇艳。 像是一朵盛开在雪域高原的花,在秀丽江山,无限娇艳夺目的花朵中,焕然盛开,华贵之极,却也,遥不可及。 659与姑苏流云交手 657除夕晚宴,白祁飞请罪 “苏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罢,苏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太后很喜欢苏婉,小时候看着就很喜欢。 虽然比较瘦小,可是苏婉却很乖巧,而且,也非常懂事。听闻对苏国公,也很孝顺。 至于苏国公府的其他人,太后了解当年乱葬岗一事,对苏国公府其他人,没有什么好影响。 不等皇上开口,太后已经非常慈爱地笑开了:“是婉儿回来了,快过来让哀家看看。” 太后很少管事,之前废除太子妃一事,也是因为消息传了出去,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没有办法。 现在苏婉再次回来,而且身份比之前更加尊贵,哪怕有那些流言蜚语,可是比起苏婉自身来,太后哪里舍得松开苏婉? 哪怕清楚太后这么说,大部分原因不过是因为做戏,可是苏婉还是,没有拒绝。 甚至,抬头看着太后娘娘,笑得温婉大方:“谢太后娘娘关心,阿婉也很想太后娘娘。” “你这丫头,让你快些过来让哀家看看,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说着,太后似乎是等不及似的,竟然站起来,快步走了过来,拉起了苏婉的手。 苏婉没有拒绝,甚至脸上一直带着温婉的笑容。似乎是盛情难却,由着太后拉着她,和太后并排坐在了一起。 在场的众人看了,心里更加明白。 甚至一个个的想着:看来凤郡主此次回来,前途无量啊。 自从先帝驾崩后,太后娘娘极少插手皇宫这边的事情,甚多时候,都在离北行宫那边修身养性。 待人虽然一贯的慈爱,但是真的让太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过去亲自拉着一起回到自己座位的人,似乎从来没有。 而龙椅上的康华帝,从看到苏婉的那一瞬间,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她那张脸。 就是满朝文武大臣,也都没有从苏婉那张脸上移开过。 夏闻深甚至用只有他和父亲听得到的声音道:“这位凤郡主……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这样说,其实已经,非常委婉了。 他更加想说,看到现在的苏婉,像是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当年在苏国公府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那精致的眉,那乌黑的大眼睛,那挺翘的小鼻梁,还有……嫣红却丝毫不带任何胭脂的唇…… 小小的脸颊,几乎只有巴掌大小…… 夏宗望微微蹙眉,瞥了儿子一眼:“满朝文武都在看着,就是后宫那些妃嫔们,也都那么瞧着……” 言下之意,作为相府的人,不要在这个时候,给相府丢脸! 夏闻深听着,忍不住皱眉。 扫了一眼整个未央宫,除开太后娘娘外,其余的人,哪个不是眼睛盯着太后身边的苏婉身上。 等到看到那些妃嫔时……尤其是早些年进宫的妃嫔,看苏婉的神色,似乎非常惊悚…… 甚至,有些妃嫔,这会儿面颊微微发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似的。 夏闻深唇角微微扬起,忽然笑了笑。 夏宗望瞧着,知道儿子看出了端倪,不过他什么都不想说…… 只是回想起当年小时候苏婉的装扮来……那个小丫头,小小的瘦瘦的,看得出来五官精致,可是一直都是梳着齐刘海,挡住了大半脸颊,根本看不到全貌。 而现在,刘海全部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还有细长浓密的眉,与当年的那个人,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夏宗望忍不住多看了苏婉两眼。 小时候那样的装扮,到底是刻意为之,还是……不经意呢? 否则,倘若小时候苏婉便将额前的发髻梳上去,露出额头来,不知道又是什么情况。 皇上那边,也不至于现在这般,都缓不过神来。 因为苏婉进来后,未央宫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内侍见皇上神色微怔,宣魏宣清进来的时候,声音都小了很多。 以至于,魏宣清进来很久,甚至对着皇上太后行礼,康华帝都没注意到。 还是太后娘娘,瞧着魏宣清跪着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才笑着,声音慈爱地道:“魏明侯府的小姐到了,也快入座吧。” 又看向前面站着的白祁飞和凤吟九,太后笑着道:“还有你们两个,是想要站在那里做树桩吗?” 凤吟九也微微出神,不过很就缓过神来,甚至在不动神色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个人的神色。 尤其是后宫妃嫔那一片,注意的非常仔细。 倒是白祁飞那边…… 这是……真的是在大半年之后,第一次见到苏婉。 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的苏婉,居然这般惊艳,这般……让他移不开眼。 他知道阿婉很美,哪怕没有将额前的刘海梳上去,也知道那张精致的小脸,长大了,必定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是没有想到,只是将额前的刘海梳起来,阿婉居然美得,这样惊心动魄! 注意到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自己身上,白祁飞才注意到,原来自己走神太久,都失了身份。 等到大殿中的三人入座之后,龙椅上的康华帝也缓过神来。 到了这会儿,只剩下之前被问话的苏子华,孤零零地站在了大殿中央。 康华帝的面色,除了刚才出神之后,似乎与之前无异。 “罢了,苏爱卿,你回席吧。” 苏子华像是得到特赦令一般,后背心还在冒汗,谢恩之后,快步退了下去。 “太子。” 白祁飞从席间站了出来,神色恭敬:“儿臣在。” “三日前出宫迎接婉儿,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回?几乎错过除夕晚宴!” 声音不大,却很威严。看得出来,康华帝对太子此次办事不利,不满意。 康华帝这话一说,下面大臣们一个个心中想法不一。 站在大殿中的白祁飞,非常干脆利落地请罪:“回父皇,儿臣办事不利,差点儿耽搁了接凤郡主回宫赴宴,请父皇处置。” 白祁飞这么说,作为后面跟着被圣旨叫过去迎接苏婉的魏宣清,自然不能再坐着。 同样站了出来,说了差不多的话,再请罪。 660白祁飞,你都明白的是不是 658魏宣清被禁足 坐在龙椅上的康华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眉头微微蹙眉,脸上神色,略微阴沉:“魏明侯府的小姐,也前来请罪?” 不是直接喊太子妃,而是魏明侯府的小姐,甚至没有说几小姐…… 加上康华帝脸上阴沉的神色,众位大臣看着,估摸着这件事情,皇上非常不满。 果然,不等魏宣清开口,康华帝冷冷道:“既然魏明侯府的小姐觉得办事不利,那就好好在府中香闺想想,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 “一个月后,到养心殿,亲自跟朕说说!” 跪在地上的魏宣清,快速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不甘愤怒,声音温柔:“臣女遵旨。” 众位大臣们看着,这算是变相的给未来的太子妃禁足了。 “至于太子……太子既然办事不利,差点儿耽搁了婉儿回宫参加这除夕晚宴,那就等到除夕晚宴之后,好好给婉儿赔礼!” 白祁飞恭敬点头:“儿臣遵旨!” 在座的人听着皇上的话,一个个不由面面相觑。 皇上这是…… 看着似乎……是为了凤郡主,直接落了太子和未来太子妃的面子啊。 似乎是,为了给凤郡主解气。 是为了,之前的那场大婚事情? 可是如今,身为准太子妃是魏宣清,而不是之前声名狼藉的凤郡主。 难道皇上,准备再次册封凤郡主为大翰国的太子妃? 果然帝王心,海底针,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皇上心中,到底怎么想的。 康华帝说完之后,瞥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最后,视线缓缓落到苏婉身上。 “婉儿,一路上可还好?” 被康华帝忽然问话,苏婉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点头:“阿婉一路很好。” “太子说,你身体不适,在木霞镇的时候,还需要借助泡温泉调适身体。” “锦绣园中虽然有温泉,可是到底这么多年,无人居住。哪怕有人打理着,也不如宫中安全。” “而且朕听闻之后,让人将养心殿这边的温泉之水引了过去,你一路长途跋涉,怕是也累了,不如早些回紫宸殿休息?” 看似是在询问苏婉的意思,但是康华帝的话,向来没有人能够拒绝。 苏婉微微一笑,她确实是累了,困了。 没有任何意见,苏婉笑得温婉大方:“阿婉遵旨!” 没有想到苏婉什么话都没说,毕竟今天晚上是除夕晚宴,一向需要守岁。这会儿让她回去,她也同意? 康华帝原本不过是试探一下苏婉的心思,如果她拒绝自己,那么表示,此时此刻的苏婉,已经不想再臣服在他的脚下。 这样的女子,若是能留住,便是好的,若是留不住,那么……只有一个字——“杀”。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点头答应,倒是让准备了各种说辞的康华帝,微微一愣。 如此看来,苏婉哪怕背后再有背景,还是忌惮着他这个一国之君不是? 唇角微微扬起,康华帝对苏婉的识时务懂大局比较满意,脸上的神色,也没了刚才的阴沉。 “王德顺,你安排一个人,亲自送凤郡主紫宸殿吧!” 王德顺连忙点头,看了一眼,对后面的奉勤使眼色:“奉勤,快过去送凤郡主回宫!” 奉勤还在呆愣中,被踹了一脚这才缓过神来:“哎,奴才马上就去。” 快步走到苏婉身边,奉勤将脑袋低了又低,心中却非常激动:“凤郡主,这边请。” “嗯!” 苏婉淡淡恩了声,又看了坐在下面前面位置的凤吟九一眼,起身和奉勤出了未央宫。 到了外面,江月看到郡主出来,连忙跟了上去。 见着后面跟着的奉勤,想要说什么,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郡主。” “皇上让王公公派人送本郡主回宫,叫奉勤,是以前本郡主在紫宸殿时就侍候本郡主的人。” 江月一愣,勉强笑了笑:“原来是奉勤公公!” 奉勤更加激动了,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郡主还记得他的名字。 其实他在郡主身边侍候的时间并不长,九年前承蒙凤郡主相救,菜得意活命。 虽然在紫宸殿当值,可是凤郡主八年前去了流云书院,此后几乎很少见面。 “郡主还记得奴才,真是奴才的福分。” 苏婉转身看着奉勤笑了笑,声音很温和:“本郡主不仅记得你叫奉勤,还记得你当年被人欺负的样子。” 略一停顿,笑着道:“甚至,还记得你比较爱吃辣,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收集鼻烟壶。” 说着,苏婉手中多了一个鼻烟壶,身子微微错开,将鼻烟壶递给奉勤:“回京路上在路边看到的,好好收着吧。” 也不看奉勤缓缓湿润的眼底,苏婉柔声道:“走吧,该回宫了。本郡主这身子,得去泡泡温泉。” 奉勤一听,连忙跟了上去:“哎!” 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奉勤一边擦一边想着凤郡主的话,再悄悄看了看手中的鼻烟壶,喉中一哽。 他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可是在养心殿待了这么久,也稍微知道一些东西的价值。 手中的鼻烟壶,明明就是清流国皇室才有的印记,凤郡主只说是路边货色…… 吸了吸鼻子,奉勤看着前面温婉端庄的女子,想起当年凤郡主救下他时的情景,鼻尖都红了。 凤郡主,您终于回来了。 —— 未央宫,苏婉回了紫宸殿之后,太后娘娘似乎也觉得有些累,跟皇上说了一声,带着人回永寿宫去了。 凤吟九见状,起身笑着道:“皇上,微臣也有些累了,也先回府休息了。” 康华帝略微颔首,凤吟九起身离开。 “想必诸位爱卿家中妻儿老小都还在等着诸位回家守岁,那就都算了吧。” 然后,在一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中,康华帝带着王德顺出了未央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今年的除夕晚宴,真是……说不出的各种闹心吧。 最为闹心的,莫过于魏明侯。 眼看着女儿就快成为太子妃了,结果忽然闹出这么一出来,还被禁足一个月。 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 再看坐在席间,努力隐忍着的女儿,魏明侯微微眯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661对阿婉,余情未了? 659与姑苏流云交手 回到紫宸殿,紫宸殿的一切,和她离开时没有半点儿变化。 若是非要说有,那就是,紫宸殿比之从前,更加奢华。 等到一切忙完了之后,苏婉换了一套衣服,看了江月一眼:“时辰不早了,本郡主要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候着的一众宫女连忙点头,快速退了出去。 苏婉看着站在身边的江月道:“紫宸殿这边,本郡主居然没有看到一个熟面孔。” 江月闻言一愣,知道郡主话中的意思。 一个熟面孔都没有,不就是意味着,皇上将紫宸殿这边,之前侍候凤郡主的人,全都换了吗? 也就是意味着,如果之前凤郡主在紫宸殿有比较可信的人,也都没了。 “也罢,有了熟面孔,还不太好办事呢。” 无声地笑了笑,苏婉淡淡道:“江月,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 侍候着苏婉就寝之后,江月这才退出去。 时夜,外面无月,寒风呼啸,可以听到紫宸殿西边的树林,传来呼啸而过的风声。 苏婉躺下之后,并未马上入睡。 先是在体内自行运转了一边内功心法,等到融会贯通之后,这才稍稍松上了口气,可是额头,却有了细密的汗珠。 眉心处,有种隐隐的疼痛感,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像是那种植入你血肉的某种东西,在一点点啃咬着你的肌肤,吞没着你的血液。 苏婉没有想到,姑苏流云竟然是连这点儿耐心都没有,想着要见她。 清亮的眼眸,在眉心处忽然鼓起黄豆那么大的一点时,瞳孔光芒忽然消散了许多。 再看时,那双乌黑的瞳孔,这会儿神色,略微呆滞。 可是若是细看,还能看到,那丝虚弱的几乎没有的坚持和挣扎。 手指缓缓收紧,一点点变成了粉嫩的拳头。 苏婉的额头,细汗更多。 快速从床上做起来,苏婉催动内功,想要与眉心处的疼痛抗衡。没过一会儿,唇角已经有鲜血溢了出来。 视线时而明亮,时而模糊,时而阴狠,时而迷茫…… 没过多久,苏婉的身子,像是秋天从枝头飘落的一片枯叶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床上。 “阿婉?” 一道黑影出现出现在床边,看着昏过去的苏婉,快速伸手过去,将女子抱了起来。 却在触碰到女子的瞬间,手上像是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痛的嘴角肌肉一抽,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真是想不到,太子还有夜探香闺的喜好。” 温柔醇厚的嗓音,带着几分浅笑,穿着银白色锦绣长袍的姑苏流云,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瞬间被识破身份,白祁飞并没有意外。 姑苏流云这个人有多可怕,他不是不知道。 穿着夜行衣的白祁飞,索性扯下脸上的黑不巾,盯着温柔浅笑的姑苏流云厉声问道:“你种在阿婉身上的蛊,到底什么时候取出?” 姑苏流云笑了笑,完美的唇形勾勒出更加温柔的弧度:“太子殿下真爱说笑,点睛虽然珍贵,但是相信元俢大陆人人都知道,点睛一旦植入,其实根本就无法取出。” “除非,寄主……”看着白祁飞阴沉的眼神,姑苏流云的声音更加温柔:“死!” 白祁飞手上微微一紧,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苏婉唇角的鲜血,稍微眯眼,居然看到唇角的鲜血,渐渐地……变成另一种颜色。 “你在阿婉身上,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姑苏流云闻言,微微一愣,像是非常诧异白祁飞的话:“难道白祁烨没有告诉过你?” “国师想要挑拨离间,只怕也太小看本宫了!” 姑苏流云轻轻哦了声,颇为惋惜地道:“是吗?看来确实是,本座确实有些小看太子殿下了。” “那么,太子殿下不如告诉本座,太子为何明明喜欢着阿婉,却又硬生生地将阿婉推开?” “真的……是因为阿婉已经是本座的人了吗?” 听到最后几个字,白祁飞的脸上,瞬间染上了怒容:“姑苏流云!” “呵呵……真是好久不曾有人这么喊过本座了,听着……真是……陌生啊。” 姑苏流云柔声一笑,他本就生的格外清雅俊秀,如今这么温柔一笑,唇上勾勒出的笑容,却不知为何,看着似乎,染上了几分邪气。 “时至今日,除了阿婉外,还有人敢直呼本座的名字,真是,很意外!” 说话的瞬间,看着像是没有动的姑苏流云,瞬间到了白祁飞眼前。白祁飞也在那一瞬间,直接抱着苏婉,身影一晃,到了姑苏流云背后。 抬手手掌,一掌向姑苏流云后被拍去。 眼前的人影却忽然间消失不见,白祁飞快速转身,但是姑苏流云的手已经到了自己心口。 脚下一滑,白祁飞抱着苏婉一个后空翻,双脚着地,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姑苏流云修长的手指,已经到了他后背心处。 殿内一白一黑两道人影晃动着,可是里面的东西却没有一点儿动静,甚至苏婉,都没有半点儿清醒的迹象。 “嘶”的一声,黑影忽然站定,白影也在同一刻站定。 再看时,白祁飞的手正扣着姑苏流云的手腕,而姑苏流云的手指,已经陷入了白祁飞的喉结处。 “从未与太子殿下交过手,亏得殿下之前提醒过本座不要小瞧了殿下,否则……” 姑苏流云动了动被白祁飞扣住的手腕,很显然没有被扣住大穴处:“兴许本座还会吃亏。” “姑苏流云,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跑?” 姑苏流云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笑道:“本座如果想跑,何苦又到紫宸殿来?” “本座知道,你并非一人前来,但是你觉得那位暗卫,是本座的对手吗?” “其实,本座完全可以杀了你,然后……” 视线落到被送回到了床上的苏婉身上,姑苏流云的声音,依旧温柔:“嫁祸给阿婉。” “还可以直接脱光了你们的衣服,让阿婉手中拿着刺杀你的匕首……” “你可以想想,早上宫女们进来看到你们两人赤身**躺在床上,苏婉的手中,还有刺进你心脏的匕首,传出去,会是什么情景?” 给读者的话: 回亲们哦,阿妩工作调整了,木有原来那么轻松了,各种忙,所以……非常抱歉了,亲们可以先养着,等到养肥了,再一起看哦 662你长得很像当年的云贵妃 660白祁飞,你都明白的是不是 白祁飞满脸怒容地盯着姑苏流云,脸上肌肉在抽动:“堂堂逍遥门门主,就只会用这样不堪的手段吗?” 姑苏流云毫不在乎地笑着:“只要能达到本座的目的,倒是是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们大翰国皇室,难道就很高尚吗?” “若是阿婉醒着,估计都会唾弃皇室里面的阴私吧,实在太不堪入目了。” “本座的这么点儿小手段,在皇室来说,其实……已经非常……温柔了。” 白祁飞冷着脸盯着依旧温柔笑着的姑苏流云,这个人似乎不论何时,脸上一直都带着这样的笑容。 看似温柔亲近,像是最好的兄长一般,可是谁又知道,他每说的一个字,眨眼间就是现实。 能够毁掉的,会是整个朝堂。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半响,白祁飞才问出这样的话。 姑苏流云听着,轻轻笑了笑,收回扣住白祁飞脖子的手:“本座的目的是什么?” “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从十三年前,你以安抚大翰国后宫的名义,成为大翰国国师起,这么些年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太子殿下觉得是什么呢?” 白祁飞冷冷道:“十三年引而不发,却还是流云书院的院长流云。流云书院的,罗天下学子。逍遥门,罗天下杀手。” “文韬武略,文臣武将,门主都在涉及,甚至就是大宛国,也有门主的爪牙……” “既然太子殿下明白,又何必多此一问?” 姑苏流云抬眸看向白祁飞,宛如黑瞿石一般的眸子中,闪耀着睿智的光芒,却依旧,温柔似水。 “大翰国、清流国、大宛国、上梁国,还有那神秘莫测的浮岛国……” 一一细数,姑苏流云像是说着天气一般说着惊悚的语言:“元俢大陆就这么一个,难道太子殿下不觉得,其实用不了这么多的帝王吗?” 白祁飞闻言,面色一怔。 “你果然是在窥视着整个天下!” 姑苏流云笑了,笑得毫不心虚,甚至格外温和:“是啊,不然本座为何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不发呢?” “十三年前本座年纪还太小,恰好大翰国给了本座这么一个好机会,本座自然就来了。” “什么大翰国给你了好机会,明明就是你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想着十三年前大翰国后宫一件接一件的命案,白祁飞脸上尽是怒容。 姑苏流云听着,轻轻笑了笑,看白祁飞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到底还是大翰国的太子殿下,总算聪明了一回,知道举一反三了。” 果真是他! 当年大翰国后宫,妃嫔一个接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死亡,真的是因为姑苏流云在背后动的手脚。 可是……父皇怎么可能半点儿都察觉不到,甚至还将姑苏流云招入皇宫? 像是猜到了白祁飞的心思一般,姑苏流云笑着道:“你父皇自然知道是本座的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不然,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到五华山亲自将本座接到郾城?” “将最危险的敌人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你父皇的手段,很高明!” “而且知道,他亲自前往五华山,本座自然不会拒绝!毕竟是一国之君亲自前往,若是本座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那么逍遥门在元俢大陆,可就比较危险了。” 白祁飞何尝不明白姑苏流云的话,若是姑苏流云不随着父皇到郾城,那么大翰国内会传出消息,说逍遥门掌门孤高自傲,目中无人…… 甚至,可以说的更加难听,加上逍遥门一向隐秘,想要得到其势力相帮的,元俢大陆各国皇室,都希望。 如果连大翰国的皇室亲自前去还碰壁,又有哪国皇室,不忌惮着逍遥门? 久负盛名,加上元俢大陆各国皇室对逍遥门本就忌惮,若是再弄出一些流言蜚语,逍遥门就是众矢之的。 一国帝王攻击尚且不可怕,若是元俢大陆各国帝王同仇敌忾,逍遥门自然就危险了。 “所以你看,本座在明光殿一待,就是十三年。” “多无趣的日子,好在当年还有小阿婉,是不是弄出些小动静,倒是非常可爱,本座瞧着,喜欢的紧。” “所以,将本座最珍贵的万蛊之王点睛,送给了阿婉!” “你志在天下,阿婉只是一个小女子,当年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将阿婉拉进来?” 提到苏婉,白祁飞的声音不由变大。 姑苏流云却波澜不惊,笑容浅浅从嘴角溢出:“一个人一直那么待着,其实很无聊的。” “阿婉就像是一只小野猫,看似温顺乖巧,可是浑身都是厉刺。这么有趣的玩具,本座怎么舍得放过她?” “再者,太子殿下,你敢说,没有本座,阿婉就不会成为你们大翰国皇室争斗的牺牲品吗?” “阿婉的身份,太子殿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句话,白祁飞几乎是吼出来。 “阿婉就是阿婉,不是谁的玩具,更不会是皇室争斗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白祁飞的视线不由落到那边床上尚未醒来的苏婉身上,眼底神色,极其复杂。 姑苏流云瞧着,忍不住嗤声笑着:“太子殿下说这话,难道不觉得尤其虚伪吗?” “你父皇为何要册封阿婉为凤郡主,为何要让她入住紫宸殿……蔓荷郡主为何会与阿婉争执,荣亲王府为何会被抄家灭门……这些,难道太子殿下需要本座来说吗?” “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当年阿婉不过是五岁的孩子,都看的格外明白,太子殿下,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白祁飞嘴角肌肉抽动着,可是什么话都没说。 眼神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如果可以,这会儿早已经将姑苏流云碎尸万段! “这一次,你父皇为何要你亲自迎接阿婉……你心底也明白,是不是?” 殿内漆黑,空寂无声。只有外面呼啸吹拂着的寒风,搅动着树叶,飒飒作响。 663康华帝再查云贵妃之事 661对阿婉,余情未了? 看着面容冷峻,眼底神色复杂的白祁飞,姑苏流云笑着道:“阿婉就是阿婉,是啊,阿婉就只是阿婉。” “可惜了,如果她蠢笨点儿,倒是真的可以就是一个单纯的阿婉!” “只可惜,她,太聪明了!” 聪明的他到了这会儿,都不忍舍弃这么棋子,也不忍毁掉这么棋子! 看着姑苏流云脸上像是春风和煦一般的笑容,白祁飞声音更冷:“你休想再利用阿婉!” “她本就在这个大染缸里,太子殿下以为,她还出去的去吗?” 姑苏流云看着盛怒之下的白祁飞,一字一顿,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太子殿下早已经与阿婉没了任何关系,这会儿这么在乎阿婉,莫不是……” “对阿婉,余情未了?” “你修在那里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姑苏流云轻轻笑了笑,一点儿都不在乎白祁飞的怒气,扫了一眼床榻上的阿婉,淡淡道:“阿婉体内的点睛,除了本座,无人能解!” “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关心阿婉,不如好好想想,是否考虑,和本座合作?” “你看,世人都明白的一道题,摆在了太子殿下面前呢。” “到底是要大翰国的万里江山,还是要一个余情未了的阿婉……” “本座今日不过过来瞧瞧而已,没想到还看到了太子殿下,真是有意思。本座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距离阿婉体内点睛下一次发作时间,还有两个月,太子殿下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 “姑苏流云!” 白祁飞身影一闪,直接向姑苏流云攻去。 姑苏流云根本就没有想过与白祁飞再交手,身影一闪,根本没了身影。 倒是床榻上的苏婉,微微蹙了蹙没。 “谁在哪里?” 蹙眉的瞬间,苏婉便发现了房中有人。 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眸光锐利地扫向四周,却发现……空无一人。 外面的江月快速跑了进来:“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意识到嘴角还有鲜血,苏婉快速抬袖擦去,对着跑进来的江月摇摇头:“,没事,做了个噩梦,吓着你了。” 江月疑狐地看了郡主一眼,见郡主神色疲惫:“郡主,不如奴婢就歇在……” “不用,江月,你出去吧,本郡主真的没事。” “好了,本郡主要歇息了。” “是,奴婢这就出去。” 江月出去之后,苏婉快速起床,仔细将室内看了一遍。 最后,视线定在自己的衣服上面。 她记得,她睡觉一般不乱动,哪怕是之前身体不舒服,可是也不至于,衣服这么褶皱。 显然,刚才确实有人在到过她的寝宫。而且,还抱了她。 甚至,兴许还有别的什么。 不过衣服领子没有被扯开,这一点,苏婉松了口气。 她现在的武功,如果有人进来,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难道是因为刚才体内气流逆流的原因,所以导致了瞬间的昏迷,才没有察觉? 盘腿在床上坐好,苏婉再次催动体内的真气,结果刚刚催动,心口处一阵疼痛,她根本不可能再次凝聚丹田之气。 “怎么会这样?” 苏婉不信,又试了一次。 连着试了不下十次,鼻尖上尽是汗水,可是依旧不能运功。 百思不得其解,下半夜,苏婉一夜未睡。 —— 第二日,养心殿。 康华帝下早朝回来,便在养心殿批阅奏折。 正准备开口问紫宸殿苏婉那边的情况,奉勤快速从外面走了进来:“皇上,凤郡主病了。” 康华帝手中奏折微微一颤,抬头看向奉勤:“怎么回事?刚回到紫宸殿就病了?” 奉勤连忙回道:“凤郡主说,兴许是连日来赶路,身体受不住才会这样子。” “王德顺,马上让人去太医院宣太医到紫宸殿!” “拿朕的披风过来,朕过去瞧瞧!” 王德顺连忙点头,帝王仪仗队,快速向紫宸殿赶去。 —— 后宫各处,听到昨天除夕夜里才回到紫宸殿的凤郡主病了,主子们一个个亲自向紫宸殿的方向赶。 进封没多久的肖淑仪听着这个消息,忍不住向已经成了贵妃的良妃娘娘抱怨:“贵妃娘娘,您瞧瞧,那个苏婉啊,可真的很会来事儿。” 贵妃娘娘皱眉,不慢地看了肖淑仪一眼:“这样的话,以后若是让本宫再听到,可不要怪本宫不念着亲情!” “贵妃娘娘?”肖淑仪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贵妃娘娘会那么说? 按理来说,贵妃娘娘应该极其讨厌苏婉才是,毕竟之前,因为荣亲王府被查封一事,还是良妃的贵妃娘娘也受到了影响。 皇上几乎禁足她三个月,要不是良妃肚子争气,现在又有了龙钟,加上父亲办事得了皇上赞许,她也不会被进封为贵妃娘娘。 贵妃盯着肖淑仪冷冷道:“凤郡主一直都是皇上的心头宝,当年的蔓荷郡主尚且都被比了下去,如今凤郡主还是上梁国的皖南侯,那样的话,你再说,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就是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可是我们整个宋家,你也想要搭上吗?” 肖淑仪一怔,面色瞬间苍白:“可是她苏婉婚前失贞,勾引” “够了!” 贵妃看着肖淑仪那榆木脑袋,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挑选这么一个没脑子的表妹进宫。 “本宫告诉你,在这宫里,想要活的好好的,第一要得到太后娘娘喜欢,第二,从凤郡主回宫开始,得得到凤郡主的喜欢!” 肖淑仪怔住:“为什么?” “为什么?” 贵妃冷声呵斥道:“你随着本宫去紫宸殿一趟,你就该知道,是为什么!” “来人,去紫宸殿!” “是,娘娘!” —— 贵妃带着肖淑仪,在路上与德妃还有几位妃嫔遇上了,肖淑仪瞧着,心底稍稍疑惑。 这么多的主子,难道都是向紫宸殿去的? 就是路上,居然还遇上了仁寿宫太后那边的姑姑。 确定都是去紫宸殿时,肖淑仪再也不敢怠慢了,连忙屏气凝神,随着队伍往紫宸殿赶去。 664准备去参加满月宴 664准备去参加满月宴 二月初,苏国公府三房小女儿苏孝喜满月宴还未到,府中已经非常热闹。 苏子君非常喜欢这个小女儿,整个苏国公府在他和三房夫人的张罗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也许是因为苏国公府很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所以这一次办得这么热闹,整个郾城百姓都知道了。 郾城大街小巷,这会儿都在议论着苏国公府三房小女儿满月宴的事情。 “明天苏国公府三房小女儿的满月宴,听说苏国公府办得很浓重呢!” “当然知道了,现在郾城大街小巷都在说这个事情呢!” “要我说啊,苏国公府三房小女儿的满月宴,自己三房关起们来吃顿饭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啊?” “为什么?一个妾室扶正后生的孩子,虽然算是嫡出,可是你们大家不要忘了,苏国公府三房还有一个嫡长女呢!” “哎呀,是啊!” 有人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除夕那晚回宫的凤郡主,可不就是苏国公府三房的嫡长女?” “是啊,是啊,哎呀,我们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哎,那个事情啊,别提了,不是早在八年前,苏国公府三房老爷已经和凤郡主断绝了父女关系吗?” “哎,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 “怎么句不对了?” “父女关系,哪里是那么一句话,说没了就没了,说断了就断了的?毕竟血浓于水,一句话就没了,你觉得可能吗?” “血浓于水?你们还记得十三年前,苏国公府三房嫡长女第一次出现在百姓面前的样子吗?” “哎哟,谁不记得啊?这辈子都不能忘记!” “是啊,太惨了,那么一个孩子,都说五岁了,可是看上去只有三岁多的样子,浑身上下到处青青肿肿,都说是从乱葬岗爬回来的呢!” “是啊,我当时在那边,隔了老远,都闻到了那尸体腐烂的味道,别提多恶心了。” “都说当年要不是凤郡主机智,在苏国公府大门口等到了从皇宫回来的爷爷苏国公,哪里还有人在?” “是啊,我都听说,当时那府里的夫人,都想着要将凤郡主害死呢!”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那么小的孩子,他们也下得了手!” “人家高门大户的阴私,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怎么知道?” “你说的也是,哎……这次这个三房居然要给一个当年妾室生的小女儿办这么热闹的满月酒……” “这不是故意让凤郡主堵心吗?” “可不是,凤郡主只要一想自己当年的遭遇,再看现在的那个妹妹……” “一个父亲,怎么能那么偏心?” “而且凤郡主如今高高在上,就是皇上,听说都格外护着呢!”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那三房的老爷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还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 第二日,苏婉早早就起床了。 穿的是之前康华帝让尚衣局那边做好的正二品郡主宫装,用的都是最好的面料。 衣服虽然繁杂,可是一点儿也不会觉得累赘。 加上苏婉现在比较瘦弱,厚厚的衣服穿上去,娇小的身子,倒是饱满了一些。 “郡主真好看!” 宫女给苏婉更衣完毕,看着面前的少女,一个个眼底尽是痴迷的神色。 苏婉微微勾唇:“你们都下去吧,江月,给我梳个飞云髻吧。” “是,郡主!” 看着江月,苏婉淡淡道:“等会儿给我上一些淡妆,眉眼拉长,眼尾上挑,记得,遮住眼底的妩媚,多出几分凌厉和冷气。” 江月疑惑:“郡主,柔弱些,不是更好吗?” “以前不是柔弱的样子么,可是你应该还记得,就算我是柔弱的样子,除了爷爷,没有人会怜惜!” 既然柔弱不能得到人的怜惜,那么就凌厉冷冽吧。 “是,郡主,奴婢明白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婉裹着雪白狐裘,带着江月出了紫宸殿。 到了大殿门口,苏婉淡淡道:“来人,去养心殿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本郡主今日出宫去参加苏国公府三房小女儿的满月宴,兴许会晚些回宫。” “是,郡主!” —— 出宫,皇城门口的士兵一看是紫宸殿凤郡主的车驾,连忙谄媚地道:“原来是凤郡主的车驾,快请,快请。” 车内苏婉听着,声音淡淡的:“走吧!” 等到马车走出去老远了,守门的士兵还在感叹:“真是没有想到,凤郡主真的去参加苏国公府三房小女儿的满月宴了。” “是啊,按理说,她完全可以不去的!” “哎,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百善孝为先,凤郡主若是不去,苏国公府三房老爷可是个书呆子,一定会斥责凤郡主不孝!” 有人却是在感叹:“听说凤郡主是倾国美人,可惜刚才居然没看到!” “你小子!人家可是凤郡主,还是上梁国的皖南侯,你小子有什么……妄想亏得郡主容颜!” —— 马车并没有直接去苏国公府,而是先去了一趟锦绣园。 好歹锦绣园算是她苏婉的产业,留在那里的还有当年她挑选的丫环和家丁…… “是……是郡主回来了!” 江心得到消息,带着锦绣园的奴婢和家丁们,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见着郡主的马车缓缓过来,一个个几乎热泪盈眶。 “真的,是郡主回来了!” 江月扶着苏婉下了马车,江心等人齐齐跪了下去:“参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婉看着众人,轻轻笑了笑:“都起来吧,好久没有回来了,其实都不到一年时间,可是本郡主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郡主!” 江心快速跑过来,一张小脸儿早就哭得稀里哗啦。 苏婉瞧着笑了笑,与江心寒暄了两句,然后又看了看众人,声音温和:“看到锦绣园大门口这么整洁干净,而且也没有不入流的人来来往往,你们将锦绣园打理的很好!” “谢郡主夸奖!” 其中有一名家丁,是苏婉不在府中,江心见人手不够,后面招来的:“不回来更好,回来了,就不轻松自在了!” 这话,自然传到了苏婉耳朵里。 665锦绣园,惩治恶奴 665锦绣园,惩治恶奴 “你觉得本郡主不回来比较好,最好本郡主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是不是?” 笑盈盈地看着那名家丁,苏婉挑了挑眉,含笑道:“那样子,这锦绣园其实,算是你们的天下,对不对?” “嗯,这锦绣园的风光不错,而且还是元俢大陆第一大皇家园林,一辈子住在这里,哪怕名义上只是一个扫地的,可是只要没有主子,你们就是这里的主子,对不对?” “郡主?” 不会武功的江心没有听到那个家丁的话,不明白郡主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些来。 倒是江月看了江心一眼,示意她不稍安勿躁。 而那位家丁,则是在苏婉开口的瞬间,面色开始发白。 等到苏婉说完,家丁双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可是,苏婉要说的,还不止这些。 “我这里有一份单子,张春、牛二、李光、黄运,彩儿、珠儿、秀月和绿竹,你们七个,要不要看?” 从袖口中拿出一份单子,苏婉缓缓打开,示意那八人上前来看看。 那八人原本还心存侥幸,除了最先开口的刘平之外,被点到名的八人以为不管自己的事儿。 哪里知道,等到看到那张单子上面罗列的东西,以及记载那些东西从锦绣园消失的时间,到后面那些东西去了哪里,居然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那一瞬间,张春等八人,面色无色的跪了下去。 “郡主饶命!” “郡主饶命啊!” “郡主饶命啊!” 刘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伸长了脖子往那边一看,看到凤郡主手上的东西后,刚才还惶恐不安的心,瞬间安了下来。 他是说了那句让郡主最好不要回来,可是将锦绣园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典当卖掉,他从来没干过。 苏婉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八人跪下去的时候,就已经被冷意取代。 “饶命?” “本郡主若是饶了你们,本郡主的威严何在?” “一个个扫地打杂,在厨房做小厮的奴才,都敢趁着本郡主不在府中,倒卖府中的东西,真是好胆色!” “本郡主今日若是不严惩了你们,日后这锦绣园中,岂不是人人都以为本郡主软弱可欺,敢爬到本郡主的头上来?” “当年本郡主可就是因为被家奴欺压,最后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有过一次,你们觉得,本郡主还会给第二次,让你们这些奴才,将本郡主踩在脚下的机会?” 八人一听,瞬间哀求:“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了,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苏婉看着他们,轻轻笑了笑:“当然,看在你们一直替本郡主搭理锦绣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本郡主不会直接要了你们的性命!” 八人一听,瞬间眼睛一亮,张春连忙开口:“郡主,多谢郡主不杀之恩,奴才求郡主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一定改过自新,为郡主做牛做马!” 苏婉听着,绝美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可是那双乌黑的瞳孔中,却冷的可怕:“给本郡主做牛做马么?” “好啊,那就等会儿看看你们,还有没有那个命吧!” 话锋忽然一转,整个人变得清冷可怕:“江月,让人将他们八人,给本郡主绑了,每人一百大板!” 八人一听,瞬间就懵了。 就是喊救命,都忘了。 “啪!” “啪!” “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 …… 锦绣园前院,板子声夹带着家奴门凄惨的叫声,尤其可怕。 苏婉则是站在那里,眸光冷冷地看着那七个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家丁,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旁边的江心看着,牙齿都在打颤。 甚至眼角余光,几乎没有从苏婉身上离开过。 面前穿着华丽宫装,打扮清冷威严的少女,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凤郡主吗? 为什么,不到一年的时间,郡主竟然……变了那么多? 若是以前,郡主虽然会气恼这些家丁可恨的行为,可是绝对不会真的这么动手去打吧? 而且一百大板,那是要打死人的。 张春、牛二、李光和黄运四个是男人,皮粗肉厚,打上一百大板,可能会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彩儿、珠儿、秀月和绿竹四人,可都是女子,哪里受得了? “郡……” 实在看不下去那种皮开肉绽的情景,江心别开头,张了张嘴,刚喊出一个字,就被江月用眼神阻止了。 趁着郡主不注意,江月拉过江心的手,走到旁边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八人,都该死!” “啊?” 见江心诧异的样子,江月冷冷道:“张春,三年时间,害死了三个无辜少女,都是先奸后杀,再栽赃嫁祸他人。牛二为人蛮横,不忠不孝,家里老母被其活生生气死,唯一的妹妹被他卖去了窑子!李光好赌成性,他是孤儿,可是却看上了兄弟的妻子,强行占有,再骗去窑子,弄得兄弟一家妻离子散,最后他兄弟的妻子上吊自尽!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都被他活活掐死!” “至于黄运,他更可恨,吃喝嫖赌样样都做,借着锦绣园的名声,到处说自己是锦绣园的大老爷,是郡主的亲信,败坏郡主的名声!” “而彩儿、珠儿、秀月和绿竹,其中彩儿和珠儿,是苏国公府三房老爷的夫人,四房老爷的夫人的棋子。” “秀月和绿竹,看似温柔善良,其实阴狠毒辣。两人情况一样,为了钱财,手上都有无辜的人命!” “江心,你觉得,这样的他们,可以留着吗?” 江心听完,早就懵了。 她自认为在锦绣园做事兢兢业业,将锦绣园搭理的很好。锦绣园中,除了她和张妈妈是郡主最信任的人,再无他人。 可是却没有想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那八人手上居然有那么多条人命。 甚至,还想败坏郡主的名声。 “我……我不知道……” 江月看了江心一眼:“张妈妈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你因为郡主不住在锦绣园,你又是郡主身边的大丫环,对锦绣园的事物多有怠慢!” 江心听着,瞬间白了脸。 666去喝满月酒 666去喝满月酒 “既然今日郡主没有跟你多说什么,你就该知道,郡主并不介意你的怠慢!可是如果你要为了那八个畜生求情,江心,我江月以后都不想看到你!” 江心一听,瞬间懵了。 “不,我不会的,我……我只是不知道,我以后一定努力改,努力替郡主搭理好锦绣园!” 江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苏婉身边。 那边,抱着侥幸心理的刘平,却没有想到,郡主忽然开口提到自己的名字。 “刘平,你随着本郡主一起,去苏国公府,喝苏国公府三老爷的小女儿满月宴的喜酒。” 刘平一愣,连忙道谢:“谢郡主!” 苏婉微微勾唇,看不出笑了,可是也似乎并没有不笑。 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的刘平心底各种不安。 可是要说哪里刘平,却又找不到任何踪迹。 如果郡主刚才怪罪他了,应该将他和前面的那八人一起处罚了,而不是,单单留下自己。 可是刚才他说的那样的大逆不道的话,郡主分明听到了。 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刘平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别提多惶恐。 所以从锦绣园去苏国公府的路上,刘平一反常态,变得格外安静。 —— 马车停了下来,江月掀开纱帘看了看:“郡主,到了。” 江心连忙过去掀开另一边的纱帘:“郡主,奴婢扶您下车。” 苏婉微微颔首,随着江心下车。 苏国公府外面已经聚集了很多群众,自然都是为了围观许久不见的凤郡主苏婉的。 当然,让他们更加感兴趣的事情是,他们都在想着,凤郡主今天到底来不来。 等到看到凤郡主的车驾到了苏国公府大门口,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来。 “啧啧,真是没想到,凤郡主还真的来了。” “是啊,以为不来了的呢!” “怎么会不来,人家做父亲的都发了帖子过去,凤郡主即便是郡主,即便是侯爷,可是百善孝为先!” “百善孝为先?这话没错,可是也的看看,那个被孝敬的人,值不值得!要是你的父亲从小到大不管你,甚至任由府中恶奴欺辱你,甚至到了被丢乱葬岗弃尸,你觉得……你还会想着百善孝为先?” “依我看啊,凤郡主没有直接和苏子君翻脸,已经非常难得了!” “就是!” …… 人群中看到苏婉车驾的瞬间,就热闹起来。 等到看到那位穿着宫装华服的少女从马车中下来后,那淡淡扫过来的一眼,整个苏国公府外,一片沉寂。 不为那张惊为天人的绝色容颜,不为那唇角微微勾起的一抹极浅极浅的笑容。 只为……那眼底冷的让人心慌,让人冻彻心骨的寒气。 那,还是当年那个跪在苏国公府前,伤痕累累的小女孩吗? 苏子华早已经带着众人侯在大门口,看到苏婉下车,除了苏子华外,其余人的连忙行礼。 “参见凤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婉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不想看到他们,可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意。 “都起来吧!” 视线落到最前面的苏子华身上,苏婉声音略微清冷:“阿婉见过国公爷!” 面对这样客套到几乎陌生人的亲侄女,苏子华显然有些缓不过神来。倒是站在他旁边的苏国公夫人水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苏子华这才缓过神来,连忙笑着道:“婉儿,回来了,快里面请。” 对苏子华的亲切称呼,苏婉像是听到了,又想是没听到,只是轻轻嗯了声,抬步进了苏国公府大门。 外面围观的群众们一瞧,大门口站着的这些人,苏国公府三房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啧啧…… 不知道到了府内……今天的苏国公府,肯定又免不了一场热闹吧。 —— 三房小女儿的满月宴,自然在三房的地盘进行。 所以苏婉进了苏国公府,由苏子华带着,一路直向三房的园子走去。 苏子华一路上不停地向水氏使眼色,不停地在问,三房的人呢? 水氏又是无奈又是慌张,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老爷,三弟说……说他是郡主的父亲,所以……” 所以哪有女儿回来,还要父亲亲自到大门口迎接的道理。要是他真的去了大门口,那苏婉就是真的不孝了。 后面的话,就是水氏不说,苏婉和苏子华都心明如镜。 苏子华一边笑着一边试着跟苏婉说话:“婉儿,一路辛苦了吧。” 苏婉神色疏离,声音清冷:“比不上这大半年的东奔西走!”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堵得苏子华哑口无言。 后面的苏孝蕴听着,脸颊肌肉动了动。 很显然,对苏婉这样和自己的父亲说话,非常不满意。 可是他不满意又能怎么样?现在府中,除了那个不知深浅,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三叔,谁还敢怠慢了苏婉? 又过了一会儿,一行人终于到了三房园子门口。 苏子华笑了笑,柔声道:“婉儿,到了!” 苏婉淡淡点头:“嗯,有劳国公爷了!” 苏子华:…… 他实在不知道能和苏婉说些什么,才能缓和一下叔侄关系。可是一想到三弟的所作所为,就算他想的再多,都是徒劳。 府中已经来了不少宾客,前来喝喜酒的很少,真正过来的,都是为了看好戏而来。 不然凭着现在苏国公府在郾城的地位,还是一个三房老爷添了小女儿,哪里会有什么宾客? 而苏子君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那一点,还为来了这么多的宾客,沾沾自喜。 见到苏婉的时候,先是一愣。 显然,是被苏婉的容颜给怔住了。 坐在苏子君旁边的,是给苏子君生了一个小女儿的李氏。 李氏多年无所出,到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女儿,哪怕是个女儿,也非常宝贝。 所以这会儿出来,都是将刚刚满月的女儿抱着。 见苏子君看着苏婉发呆,不由暗暗咬牙。 亏得苏婉长得不像当年的天香郡主,反而非常像当年只有过两面之缘的大姑子,皇上的云贵妃。 “老爷!” 667气得苏子君,哑口无言 667气得苏子君,哑口无言 苏子君缓过神来,盯着苏婉微微眯眼。 “见到父亲和母亲,居然还不知道行礼,苏婉,你好大的架子!” 旁边的李氏听着,抱着怀里刚刚满月的小女儿,忍不住笑了笑。 苏婉则是微微挑眉,眸光缓缓扫过苏子君,在李氏脸上停留了不到片刻,视线最终落到李氏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 不知为何,李氏瞧着苏婉的神色,居然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凤郡主!” 苏子君能够那么斥责苏婉的无礼,她李氏不能。 尽管在一名上,苏婉应该叫她一声母亲,可是现在宾客都在这里,她不想让众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喜欢和孩子斤斤计较的长辈。 她的名声,从被苏婉毁过一次之后,现在好不容易,才渐渐缓过神来,不能再因为苏婉,被毁第二次。 眼前的少女,真的是当年那个几乎没气了的小女孩? 李氏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在锦绣园的时候,衣服沾上了一些血腥,苏婉临时换了衣服,而且速度极快。 甚至,就是江月看到马车内另一套衣服,都微微惊讶。 这会儿苏婉穿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 十六岁的年纪,但是身材却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及其配饰,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 这会儿还在正月里,苏婉这样的装扮,似乎一点儿都不惧怕寒冷。 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显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测,让人觉得好一个绝美又不失温婉的女子。 乌黑的发丝齐齐梳拢,挽着乌鬓,斜飞凤钗,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 启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笑靥如花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这样的少女,李氏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凤郡主了,没想到凤郡主出落得越来越亭亭玉立了。” 听着李氏的话,苏婉唇角微微勾起,脸上带上了一抹极浅的笑容:“是吗?本郡主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本郡主大半年的奔波劳累,居然还能比之前好看的呢!” “就是皇上,瞧着本郡主,都觉得本郡主不如之前那么精神了!三夫人的的眼光,真是独特!” 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苏婉居然会这么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指责李氏。 甚至,居然还搬出皇上。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一片寂静无声。 苏子君最先缓过神来,盯着苏婉直接呵斥道:“苏婉,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苏婉侧过头,看向苏子君。 好像是,这一次,才看到苏子君的存在。 漆黑的眸子中流光溢彩闪过,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可是却看的苏子君心中没来由的一慌。 苏婉长得那么像当年的姐姐,可是却和姐姐的温婉气质,全然相悖。 姐姐温婉端庄,苏婉也端庄,可是在端庄的同时,还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仪贵气。 仿佛这会儿她能看着他这个父亲,已经是他三室修来的福分似的。 想到这里,苏子君的面色更加难看。 “不说话就是默认是不是?好一个不孝女苏婉!以为自己是大翰国的凤郡主,就无法无天了吗?” 眼角因为眼线,微微上挑,哪怕苏婉即便是笑着,也带着一股子凌厉和不可侵犯的威仪。 苏子君的话,说的非常没底气。 苏婉听着,却笑得格外灿烂:“不孝女苏婉?” “呵呵,苏国公府的三老爷,难道你还需要本郡主帮着你回忆一下吗,很早之前,本郡主已经和你断绝了父女关系!” “不然,你觉得皇上为何要将锦绣园送给本郡主?可不就是为了给本郡主另立门户?” “今日本郡主看在你当年给了本郡主一个生命的面子上,前来喝喜酒!”话锋忽然变得格外凌厉:“但是不要以为本郡主常年不在郾城,加上本郡主是弱智女流,就觉得本郡主软弱可欺!” “喝喜酒的贺礼,本郡主带来了!” 苏婉微微侧头,江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送到李氏面前,打开。 碧绿通透的玉麒麟,有孩子的小手大小,而且雕刻栩栩如生,瞧着非常可爱。端端是看那玉的质地,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好玉。 “这是送给你小女儿的满月宴礼物!”将玉麒麟拿出来,放到李氏怀里抱着的孩子衣服兜里,苏婉微微一笑,声音尽是冷然:“这枚玉麒麟,也仅仅只是一个礼物而已!” “如果有人想要借着本郡主送出去的礼物,和苏国公府三房攀关系,本郡主先说一声,一个个先擦亮眼睛,看看到底值不值得!” 这话一说,苏子君等三房的人,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苏婉这话,是在直接告诉在场的宾客,她苏婉和苏国公府三房没有任何关系,也不要妄想着,以为和苏国公府三房打好了关系,就是攀上了凤郡主。 她凤郡主,和苏国公府三房,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过来喝满月酒,纯粹只是为了给苏子君一个面子。 仅此,而已! “苏婉,你” “本郡主乃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劝三老爷,还是和诸位一样,叫本郡主凤郡主比较好,不然传到皇上耳里,三老爷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其实也没有别的后果,皇上顶多也就是觉得,这个苏国公府的三老爷,只是不把他的圣旨放在眼里罢了,三老爷,你说是不是?” “苏……”后面那个“婉”字,对上苏婉投过来的凌厉视线,苏子君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苏婉的话,气得苏子君面色又红又白,想要破口大骂,却又碍于苏婉的身份,还有皇上在上面压着,上面都不敢说,最后硬是,哑口无言。 668借刀杀人 668借刀杀人 倒是苏婉,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苏子君,神色淡淡道:“好了,本郡主身体不适,还得回宫休息,喝酒对本郡主来说,不利于身心健康,就免了!” “江月,将刘平丢在这里,随本郡主回宫!” 说罢,苏婉再不看面色煞白的苏子君一眼,带着江月等人,浩浩荡荡而来,浩浩荡荡离开。 听到刘平的名字,三房夫人李氏,瞬间浑身一颤。 而被丢在地上的刘平,原本以为凤郡主不会和他计较,哪里知道…… 却直接将他交给了三房夫人李氏,抬头看向李氏的瞬间,刘平浑身都吓出了冷汗。 在场看戏的观众们,在看到苏婉离开之后,听着她警告的话,一个个都离开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整个三房大厅这边,几乎人去楼空,非常冷静,萧条。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大厅,除了苏国公府的人,再无他人。 苏子华的视线落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平身上,他不明白苏婉为何将这个人留下来。 但是这个名字,似乎以前在哪里听过。 倒是旁边的苏国公夫人水氏,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平:“这个刘平,不是之前我们府中负责采买的小管事吗?” 水氏这一说,刘平额头冷汗更多。 不过比之刘平,三房夫人李氏面颊也白了。 抿了抿唇,柔声道:“大嫂会不会记错了,我记得当年府中确实有一个叫做刘平的管事,但是不是给打杀了吗?” 水氏微微蹙眉,这个,倒是确实。 而且当时确实看着快要没气了,才将人给丢出去的。 至于原因,水氏不想再提,就是整个苏国公府中的人,都不想再提,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可是他们不提,并不代表着,苏子华会不提这件事情。 —— 紫宸殿,江心被苏婉留在了锦绣园,江月依旧跟着回宫。 “郡主,江心是真心实意想要跟着您进宫。” 苏婉浅笑着将摆在桌上的梅花取了一支下来把玩:“本郡主知道她是真心跟随本郡主,可是江月,你也知道江心的性子。” 江月听着,抿了抿唇:“是奴婢考虑不周。” “也没什么,其实你主要是关心她罢了!”看着嫣红的梅花瓣,苏婉笑着道:“只是可惜了,江心的性子比较直接,她若是在皇宫里,本郡主还要担心她出意外。” 她现在几乎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别人。 如果不是身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就是江月,她都不想带着进宫。 “锦绣园几乎都是本郡主的人,可是那个刘平,却还是被安插了进去!” 说到刘平,苏婉笑着道:“他做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李氏以为她那边将人‘打杀’了,再安排在本郡主的府中,本郡主就不知道?” “只是想要看看,李氏到底能够做到哪一步罢了!”苏婉笑着将梅花瓣取了一片下来:“锦绣园的安全,鬼面阁在暗中看着,你也知道,若是本郡主在府中住上一日,估计会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郡主何不直接杀了刘平?”江月想着刘平在锦绣园中动的那些手脚,知道的时候,就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可是被郡主拦住了,而且还让她放任刘平继续为之。 “李氏再不是,她也为苏子君生下了一二半女,现在又生了一个非常讨苏子君喜欢的小女儿,本郡主如果接着刘平动了李氏,你觉得会怎么样?” “苏子君一定会认为郡主心肠狠辣,而且不忠不孝,一心想要置李氏于死地!” 苏婉笑着点头:“是啊,所以就算是要让李氏付出代价,也不能本郡主亲自动手!” 苏子华现在是苏国公,他想要壮大苏国公府,除了好好栽培他的儿子们,当然不会傻得放弃本郡主这棵大树。 “所以郡主将刘平丢出去,其实是等着苏国公那边出手?” 看着凤郡主,江月有些诧异。 她以为郡主打算再放过李氏一次,原本还想着劝诫,那样的蛇蝎心肠的女人,郡主实在不该手软。 原来……郡主早有安排。 “等着吧,不出半个月,苏国公府会有更加劲爆的消息传出来!” “就算李氏蛇蝎心肠,可是苏国公毕竟要顾全苏国公府的名声啊。” 这一点,江月有些想不通了。 苏婉轻笑着道:“江月,你觉得现在的苏国公府,还有什么好名声吗?” 江月摇头。 苏婉轻笑:“所以啊,既然没了,为什么不借着这次机会,给本郡主狠狠出一口恶气,巴着本郡主呢?” 江月听着,瞬间醍醐灌顶。 苏婉伸手捂着嘴,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出去一天了,本郡主有些困了,先去歇歇。” “奴婢侍候郡主宽衣!” “嗯!” —— 养心殿,康华帝听闻苏婉在苏国公府的事情之后,并没有说话。 再看到影卫递过来的锦绣园那边的消息,眉眼处分明露出几分复杂神色来。 “那个孩子……果真是变了!” 站在旁边的王德顺听着,不敢说话。 “变了啊……” 康华帝长长叹了口气,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王德顺,从前朕还担心,那个孩子心肠软,一直被人欺负。如果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根本不会还手。” “但是这大半年的时间,瞧瞧……她都能够用那样冷冽的神色,说出那样冷酷的话来!” “呵呵……” 见王德顺不说话,康华帝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王德顺头皮发麻,他该说什么好呢? “王德顺,你觉得现在的凤郡主好,还是从前的凤郡主好?” 这个问题……王德顺在心底过了不下十遍,其实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回皇上,奴才觉得,只要凤郡主心底有您,不论怎样,都是好的。” “他若是心底真的有朕,岂会做上梁国的皖南侯?” 说这话的时候,康华帝眼底带着寒气,吓得王德顺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她若不是上梁国的皖南侯,朕又岂会花心思将她留在紫宸殿?” “苏婉在上梁国,很得民心!朕若是想要一统天下,单单是上梁国那边,就不能少了她!” 669养心殿用膳 669养心殿用膳 王德顺听着,不敢插话。 这样的事情,哪里是他一个奴才能够开口说的。 只盼着,凤郡主将来能够平平安安,他再无他想。毕竟那个孩子,对他们这些奴才,真的很照顾,很贴心。 而皇上雄才大略,凤郡主将来若是能辅佐皇上成就大业,想必将来,必定富贵天下吧。 康华帝瞥了王德顺一眼:“你去藏宝阁,选一些好玩意儿给婉儿送过去,晚膳的时候,让她到养心殿来,陪朕一起用膳!” “还有,去看看太子在做什么,让他晚膳时,也过来用膳!” 王德顺一听,连忙点头:“奴才这就去。” 东宫,白祁飞从回来后,除了上朝外,几乎没有离开过东宫。没有和大臣们过多来往,也没有去为数不多的兄弟间走动。 听到王德顺过来传口谕,微微愣了一下。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王公公免礼。” 见王德顺只带了一个小奴才过来,微微蹙眉:“父皇有什么事情,让王公公亲自跑一趟吗?” 王德顺笑着道:“回太子殿下,皇上让奴才过来跟太子殿下说一声,晚膳的时候,到养心殿与皇上一起用膳。” 白祁飞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各种疑惑:“本宫知道了,有劳王公公了。” “哪里哪里,这是奴才分内之事,太子殿下客气了。” 等到王德顺离开后,白祁飞对身边的奴才道:“去养心殿那边看看,父皇怎么忽然会让本宫一起用膳。” “是,奴才这就去。” 紫宸殿,苏婉送走了王德顺后,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江月,一会儿本郡主要穿那件浅紫色的衣服,你先拿出来,好好搭理搭理。” “是,郡主。” —— 距离晚膳还有半刻钟,苏婉带着江月出了紫宸殿。与此同时,白祁飞带着奴才出了东宫。 双方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遇上,看到苏婉,白祁飞眸光沉沉,并未开口。 苏婉见着白祁飞,脸上带着几分浅笑,眸光一片清冷:“阿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祁飞脸上神色并不好看,甚至带着几分阴沉,声音也不冷不热:“免礼!” “谢太子殿下!” 苏婉站起身,看了白祁飞一眼,稍稍靠后,等着白祁飞上前。 白祁飞自然明白苏婉的意思,并没多说什么,大步向养心殿走去。 到了养心殿门口,发现王德顺守在那里。 “太子殿下,凤郡主,你们来了。” 白祁飞和苏婉同时点头,白祁飞开口问:“王公公在此,父皇莫不是还在批阅奏折?” 王德顺笑着摇头:“皇上正在和恭亲王商议国事,就在里面,知道太子殿下和凤郡主要过来了,便让奴才这里候着。” “堂兄进宫了?” 白祁飞微微诧异,眼角余光从旁边的苏婉身上扫过,见苏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并未在意王德顺的话似的,缓缓收回了视线。 王德顺点头:“是啊,王爷进宫约莫一个时辰了。” “太子殿下,凤郡主,这边请!” 随着王德顺到了养心殿偏殿,王德顺去禀告,这边只剩下了白祁飞和苏婉两人。 江月和白祁飞的带过来的侍卫都在外面候着,整个偏殿,忽然间格外安静。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苏婉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这还是当时在木霞镇的时候,她无聊时让江月从随身的盒子里翻出来的。 “前些日子听闻凤郡主病了,现在瞧着,似是好了?” 半响之后,白祁飞率先开口。 苏婉云淡风轻地笑着,眸光却依然清冷:“多谢太子殿下关心,阿婉一切安好,昨日还出宫两人一趟。” “昨日是苏国公府三老爷小女儿的满月宴,凤郡主其实大可不必去。” 苏婉听着轻轻笑了笑:“太子殿下说的是,按理来说,阿婉与三房老爷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但是若是阿婉不去,只怕人言可畏。” “左右不过是跑一趟罢了,而且还去提个醒,让他们安守本分,别惹了阿婉不快,其实也挺好。” 看着苏婉云淡风轻的神色,白祁飞眼底眸光闪了闪,半响才幽幽开口:“阿婉,你变了很多。” 苏婉抬眸,看向白祁飞。 黑白分明的眸子,这会儿像是天山雪莲一般的清冷,却又像是江南粘稠的米酒,带着让人移不开眼的浓稠含蓄:“太子殿下也变了很多,越来越宽和,越来越像一位储君。” 这话听着,白祁飞觉得格外刺耳。 只是想起大半年前街头苏婉说的话,嘴唇抿了抿,温和地问道:“那日听堂兄说,你身体不好,需要日日浸泡温泉,这些日子,体内真气可好了些?” “紫宸殿的温泉之水来自养心殿,自然不是外面的温泉之水可以比拟,阿婉好的很快。” 声音轻快,甚至带着几分欢喜。 白祁飞听着,微微蹙眉。 阿婉从来不喜欢皇宫,不喜欢这里面的尔虞我诈,人心叵测。 从前他还能从阿婉的眼中看出几分端倪,如今,那双清浅如水的眸子,荡漾着层层涟漪,明明一切那么真切,可是他却什么都看不透了。 白祁飞没有说话,苏婉没有心思说话。 一时间,偏殿再次安静下来。 倒是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慵懒的笑声,带着几分宠溺的声音,传进了苏婉耳中:“阿婉,快让本王瞧瞧,是不是长胖了?” 随着凤吟九的声音传来,康华帝和凤吟九两人出现在偏殿门口,康华帝略微上前,凤吟九稍微靠后。 不过那双魅惑的桃花眼,这会儿眸光扫过白祁飞,直直地落在苏婉身上。 那话说的,格外亲切。 就好像是自家家长看到自家孩子似的关切:“看来阿婉确实适合待在宫中,皇上瞧瞧,阿婉是不是胖了些?” 康华帝走到苏婉面前,还真的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笑了:“还是恭亲王眼尖,婉儿确实胖了些。” 说着笑看着苏婉道:“瞧着,就是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苏婉和白祁飞,则是同时起身行礼。 给读者的话: 亲们,阿妩的更新很不稳定,亲们可以先看书城别的作者的文文哦,这个文文的话,阿妩不会弃文,但是更新可能速度会很慢,非常对不起亲们了 670皇上想听什么答案 670皇上想听什么答案 等到康华帝落座之后,苏婉等三人才在自己位子上坐下。 宫女们鱼贯而入,将饭菜摆好之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留下几个宫女站在一边,侍候着四位主子吃饭。 “王德顺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是,皇上!” 等到殿中只剩了这么几个人,康华帝笑看着苏婉道:“婉儿,身体可好了些?” 苏婉笑着回答:“阿婉身体很好,谢皇上关心!” “恩,身体好就好!” 康华帝笑看了凤吟九和白祁飞一眼:“等到开春了,正好狩猎,到时候婉儿和朕一起去。” 苏婉笑着点头:“那阿婉一定会好好调养身体,到时候不给皇上丢脸!” “哈哈哈……” 康华帝显然很满意苏婉的回答,眼神在苏婉、白祁飞和凤吟九之间转了一圈,这才开始用膳。 一顿膳食下来,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 等到膳食都撤下去之后,康华帝眉眼温和地看着苏婉:“婉儿,大半年前,太子大婚时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这话一提,莫说是苏婉,就是凤吟九和白祁飞,也都看向康华帝。 苏婉笑着点头:“自然记得!” “阿婉那时因为行为不检,与国师大人有染,太子大婚时,当街被辱,阿婉当时气恼至极,还跟太子殿下说过狠话!” 在座的除了凤吟九神色淡定,康华帝和白祁飞脸上神色微微变了变。 “呵呵,难得婉儿这么诚实。” 见康华帝笑看着自己,苏婉也笑着回应:“阿婉在皇上面前,一向诚实!欺君之罪,阿婉可承担不起!” “那婉儿跟朕说说,当初在离北行宫,你与国师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婉含笑看着康华帝,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甚至带着几分冷色:“阿婉不知道皇上想听哪一种答案,还请皇上明说。” “放肆!” 康华帝还没说话,白祁飞忽然开口,神色冷漠地看着苏婉:“与皇上说话,岂能如此口不择言?” 苏婉瞥了白祁飞一眼,并不将白祁飞的话放在眼中,只是看着神色阴沉的康华帝,淡淡道:“阿婉说话兴许太过直白了些,还望皇上海涵!” “但是阿婉说的是实话,皇上乃是元修大陆最大国家的皇上,君临四海,威震天下,阿婉实在不相信,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皇上还没有查清楚当时离北行宫一事?” 看着在自己面前神色淡然,举止优雅的苏婉,康华帝眸光微微一闪,眼底尽是凌厉的杀气。 他想过如今的苏婉并非是当年的苏婉,但是没有想到,到了现在,她居然连脸面都不想留,直接说开了。 离北行宫的事情,难道真的另有隐情? 当时祁浩醒来以后跟他说,说苏婉有危险,他只是一笑置之。 毕竟苏婉是他手中想要扣住白祁烨和姑苏流云的棋子,在苏婉名声尽毁的瞬间,苏婉已经是一枚废弃的棋子。 可是康华帝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白祁烨,居然没有放弃那枚棋子,甚至这大半年的时间,都陪在苏婉身边。 是真的上心了吗?所以才会这样。 如果是这样,康华帝更加开心。 白祁烨手中的尚方宝剑和他世袭制的亲王爵位,是康华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偏偏,这么多年来,他居然找不到除掉白祁烨的机会。 而且,想要除掉白祁烨,除非拼个你死我活,动摇大翰国皇室根基,作为一名睿智的帝王,那绝对是最愚蠢的做法。 亏得这些年来,白祁烨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现在老恭亲王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等到老恭亲王妃没了,白祁烨还有什么顾忌吗? 显然现在白祁烨和苏婉已经联手,他将苏婉招进紫宸殿,为的就是制约住白祁烨。 可是苏婉的话,刺伤了他作为高高在上帝王的自尊。 “朕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在朕的面前,说这样的话,这样,质问朕!” 苏婉轻笑着道:“阿婉只是很想回答皇上的问题,可是阿婉担心阿婉的回答让皇上不满意,这样,还不如皇上先说皇上想要听到的答案,阿婉也不用这么费心思去想。” “窥测帝王心思,同样是死罪,阿婉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只好坦白地问皇上了。” “阿婉心思坦荡,说的都是大实话。如果在皇上面前,连一句实话都不能说,阿婉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能怎么过。” 言下之意,我的只是遵从心思的大实话,如果你不爱听实话,难道是要逼着我以后说假话? 这算是康华帝第一次见识到苏婉的口齿伶俐,先是一怔,虽然勾起唇角,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凤吟九一眼。 旁边的白祁飞,则是双手握成了拳头,看着康华帝,眸光闪烁不定,时不时看上苏婉一眼,却没有开口。 凤吟九则是一直坐在那里,自顾自地喝酒,像是没有听到苏婉的话一样,也像是没有看到康华帝和白祁飞投过来的眼神一般。 一时间,整个偏殿安静的几乎冷寂。 王德顺暗暗咬牙,还没从凤郡主那大胆的话中缓过神来。 原本以为,凤郡主这次触怒龙颜,即便有恭亲王护着,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却没有想到,忽然间康华帝哈哈大笑起来。 白祁飞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苏婉脸上一直带着淡然的笑容,似乎早就猜到了康华帝会笑一般。 至于凤吟九,他一直都在当透明人,却又让康华帝不得不时时注意着他那边的动静。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哈哈哈……” 康华帝一边笑着一边望着苏婉道:“从小到大,朕一直以为,婉儿胆小怕事,除非被人逼得无路可走了,才会反击。” “却没有想到,有今天这样胆大妄为的一天!” 苏婉听着笑着道:“阿婉只知道皇上想要听得是实话,而不是阿婉左思右想揣测出来的答案。” “好!”康华帝忽然敛去脸上笑容,望着苏婉,声音低沉,神色严肃,不怒自威:“那么现在,苏婉,朕问你,当初在离北行宫,可是你故意勾引姑苏流云?” 671为什么拒绝本王 671为什么拒绝本王 听着康华帝的话,苏婉微微蹙眉。 并未马上开口,而是略微沉思,最后才缓缓道:“离北行宫之事,阿婉是无辜的。至于人证,阿婉找不到人证。” 说完,苏婉抬眸,眸光清冷明亮,坦荡无愧。 康华帝看到苏婉眼底的光芒,眸光微微一闪。 想起祁浩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担心自己身上的伤势,而是让他派人去找苏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想着到了现在已经随军出征至大翰国与大宛国边境的祁浩,声音低沉威严:“朕相信你!” 这样的答案显然在苏婉的意料之中,并没有因为康华帝说相信她,眼底露出窃喜的神色来。 依旧是不骄不躁,不快不慢地饮茶。 神色间的淡然优雅,康华帝看着,眼底神色复杂了几分。 “听闻皇上说,下个月准备去皇家猎场狩猎?”凤吟九懒懒开口。 康华帝闻言笑着道:“恩,朕想着开春了,雪化了便去。在这养心殿待得久了,都快忘了怎么狩猎了!” “阿婉去吗?” 凤吟九的视线,落到苏婉身上。 苏婉笑着道:“皇上应了阿婉,让阿婉一起去狩猎。” “据本王所知,阿婉骑术虽然不错,不过箭术似乎……” 后面的话没说,凤吟九笑容慵懒地饮茶。 白祁飞忽然想起来,当年在流云书院的时候,虽然文武都有涉及,但是阿婉的箭术确实不太好。 “不如这样吧,趁着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本王来教阿婉射箭!” 康华帝听着,视线扫了苏婉一眼,见苏婉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白祁飞那边眼帘垂了下来,声音虽然带着几分笑意,可是也比较沉:“祁烨尚未大婚,婉儿又是待嫁之身,颇有不妥。” “这样吧,太子,明日开始,你便教婉儿射箭!” 白祁飞刚准备点头,凤吟九笑眯眯地道:“皇上……祁烨其实……皇上也知道祁烨至今未娶。” “老恭亲王妃已经让人递了帖子进宫,太后那边也一直在给你注意着京中的大家闺秀。” “一会儿你去永寿宫一趟,看看太后给你选的那些女子,可有满意的。” 凤吟九闻言笑容慵懒地扫了没有说话的苏婉一眼,声音懒懒的:“何必舍近求远,皇上,本王觉得” “就这么定了,这一个月,太子教婉儿射箭,太子有婚约在身,即便婉儿是待嫁之身,也不会落人口实。” 康华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色阴沉。 看向凤吟九的视线,带着警告。 凤吟九依旧是慵懒地笑着:“皇上,祁烨有件事情,想要跟皇上说说。” “朕今日乏了,祁烨你有什么事情,还是明日一早,在早朝上再跟朕说吧!” 凤吟九瞧着神色不满的康华帝,眼底神色深邃,神态悠然:“皇上莫非觉得,太子只会有一个太子妃吗?” “祁烨此话何意?”康华帝皱眉。 不等凤吟九开口,白祁飞冷冷道:“堂兄,本宫觉得父皇说的在理,皇祖母那边也选了很久,堂兄一直迟迟未娶,实在不妥。” “是吗?”凤吟九眸光微微一变,看向白祁飞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气:“皇上与太子对本王的关心,本王心领了。” “但是本王这辈子只” “够了!” 康华帝忽然大声呵斥道:“恭亲王,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苏婉也适时开口:“皇上,其实王爷说的也在理。” “阿婉与太子之间的事情,实在不太适合让太子教阿婉射箭。何况太子是大翰国的储君,现在元修大陆动荡不安,太子殿下需要处理的国事很多。” “皇上说的也在理,王爷尚未大婚,阿婉未嫁,射箭看似简单,但是阿婉想要学好,少不了与教阿婉射箭的人过多接触。不如这样,皇上给阿婉指派一名射箭的师傅,这样子,阿婉既不会耽搁了太子处理国事,也不会因为王爷未娶,给王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婉的话一说完,就察觉到凤吟九眼神冷冷地射了过来。 低头,端起茶杯,优雅饮茶。 她现在谁都不想靠近,并非是对凤吟九的不信任,而是…… 有些事情,她并没有想好。 康华帝看了白祁飞和白祁烨一眼,最后脸上神色依旧有些阴沉:“既然婉儿这么说,也行!” “王德顺,一会儿让杨青过来养心殿一趟!” 王德顺连忙点头,杨青是这几年来,康华帝刚提拔上来的贴身侍卫之一,其箭术尤其了得。 “好了,朕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 出了养心殿,江月连忙迎了上来。 还未说话,凤吟九已经开口:“阿婉,陪本王走走!” 江月的脚步,顿住了。 旁边的白祁飞看了两人一眼,带着自己的人,大步向东宫方向去了。 御花园,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凤吟九和苏婉沿着湖边走,初春的风从湖面刮过来,带着泥土气息萦绕在四周,虽然有些冷,可是也很舒服。 宫女们都跟的远远地,知道王爷不想他们靠的太近,不时注意着前面两位主子的情况,免得不小心闯祸。 江月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眉头微微皱着。 她不知道刚才在养心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得出来,恭亲王生气了。 刚才恭亲王从她面前经过时,看似笑得慵懒华贵,但是那眼底的寒气,却让江月惧怕。 在郡主身边这么久,江月发现,这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恭亲王这样的气势。 就是她,都离得远远地,只能静静观察着前面两人。 在湖边站定,凤吟九瞥了一眼后面的众人,眼底带着警告的意思。 江月等人见状,连忙向后走出去很远,然后背对着这边。 凤吟九唇角微微抿着,妩媚的桃花眼中,深邃的瞳孔尽是寒气。上天宠儿赋予着最绝美的脸上,没了以往的慵懒笑容。 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苏婉,然后缓缓伸手,扣住苏婉小巧的下巴:“为什么拒绝本王?” 672摊牌 672摊牌 苏婉自然察觉到了凤吟九的怒气,为什么拒绝他,自然要拒绝。 “回答本王!” 凤吟九的声音,虽然依旧慵懒,可是那份慵懒中,却透着说不出的沉闷和压抑。 像是在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怒火,尽量用最为平稳的声音,跟苏婉说话。 苏婉微微蹙眉:“王爷,你忘了,你还要回凤天王朝吗?” 凤吟九眉头都没皱一下:“即便你不说,本王也不会忘记!” “王爷心中有王爷心中不可或缺的部分,阿婉心中有阿婉的牵挂!我们都在向着一个方向努力,最终的结果,看似一致,可是我们都明白,那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苏婉轻轻笑了笑,看向凤吟九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那就意味着,阿婉和王爷,在某一段路程,可能会需要相互扶持,可是最后的道路,却是背道而驰!” 不去看凤吟九的眼睛,苏婉伸手将自己的下巴解救出来:“王爷应该知道,阿婉重回大翰国,不过是为了等七星连珠那一天的到来!” “相信王爷也已经得到消息,今年七月七日,大翰国明光殿的摘星台,会是距离七星连珠最近的地方。” “姑苏流云告诉你的?” 听着苏婉的话,凤吟九眼底眸光一闪。 甚至,那一刻,他的心底闪过浓烈至极的杀气。 “是,阿婉体内有万蛊之王点睛,而且阿婉也知道,万蛊之王点睛,除了姑苏流云能解,世上再无人能解。” “甚至阿婉也知道,最长不过三个月,最短不过一个月,阿婉自己的意识,会一点点消失。” “到了那个时候,阿婉不过是姑苏流云想要争霸天下的一颗棋子,完全的木偶人!” “与其到时候没有半点儿自己的意识,阿婉宁愿选择,主动跟随姑苏流云,助他夺得天下!” “条件是,到时候他放你回到自己的世界?”说完这句话,凤吟九近乎嘲弄地看着苏婉:“阿婉啊阿婉,你也算在皇宫这种污浊的地方长大,居然还会相信当权者的话?” “狡兔死,走狗烹,若是姑苏流云夺得天下,你以为他会放了你?” “他不会放了我,但是至少在他没有等到天下之前,我还是我自己,而不是一具由他完全操控的木偶人!” 苏婉看向凤吟九,眸光陡然变得格外冰冷,甚至也隐含着杀气:“王爷,阿婉感激你这大半年的陪伴,感激你让阿婉从那样的情况下走出来!” “所以到了今天,既然王爷问出了这个问题,阿婉不想欺骗你,跟你坦白!” “而从今天起,阿婉与王爷,再无任何瓜葛!” “也请王爷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你的目的是为了回到凤天王朝,而不是为了成为元俢大陆的霸主!” “阿婉不想与王爷为敌,所以还望王爷,不要插手大翰国的政务,以免到时候,兵戎相见,莫怪阿婉,不念旧情!” 这一刻的苏婉,面容冷酷的让人发指。 就是她的声音,这一刻也像是凝结了万年的寒冰,冻得人心发慌,一丝丝传入心脏,连带着心弦,一点点被冻结。 “苏婉,你不相信本王!” 并非是疑问句,而是直接的肯定,凤吟九眸光锐利地盯着苏婉,那眼神,像是要穿透苏婉的身体,看穿她的内心一般。 “是,阿婉不相信王爷!” 苏婉忽然笑了,发自内容的笑容,那眸光清浅灿烂,恍若黑夜中破晓的晨光,明丽清新,温柔却又模糊不清。 “时辰不早了,王爷,阿婉该回宫了!” “苏婉!” “王爷还有事?” 凤吟九冷冷道:“你敢走一步试试!” 苏婉笑了笑,站在原地,似乎是想了想,然后轻轻侧头,最后,唇角微微扬起,暖暖地笑着。 抬步,却是向着凤吟九。 凤吟九看着,深邃幽暗的眸子,深不可测地看着抬步靠近自己的苏婉。 两人本就离得很近,这会儿苏婉这么抬步一走,几乎整个人快要跌进凤吟九的怀里。 “王爷,七月七日七星连珠之时,希望王爷已经回到王爷真正亲人的身边!” “你这么做,有想过连璧的心思吗?” 凤吟九垂眸,眸光沉沉,寒光幽幽。 苏婉勾唇一笑:“这个世上,阿婉如同王爷一样,从来只有自己!” “可是本王不止本王自己,本王还有你,阿婉!” 心头猛然一痛,喉中像是有什么要翻出来似的,苏婉忽然抿唇,在抿唇的瞬间,低头垂眸。 再抬起头的时候,笑得春晓之花:“阿婉回家之路,从未改变过!” “王爷,再见!” 说罢,苏婉不看凤吟九,甚至在凤吟九尚未伸手的瞬间,忽然运功,化为一道黑影,向紫宸殿而去。 凤吟九刚一动,宁绝忽然冒了出来:“王爷!” “你怎么来了?” 宁绝冷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王爷,宝爷一直在府中叫,宁笙都没了任何办法!” “本王知道了!” 宁绝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神色,声音依旧冷冷的:“王爷,国师和皇上的人,已经离开了。” “王爷知道!” 一向冷酷无情的宁绝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神色,不由微微蹙眉。 “回府!” —— 养心殿,康华帝听了影卫的禀告,脸上神色阴沉的可怕:“只是听到了,苏婉和祁烨翻脸?” “是的,皇上!” “理由呢?” “国师就在那附近,属下担心被发现不敢离得太近。” “国师也去了?” “是!” 影卫犹豫了一下:“皇上,既然国师心怀不轨,为何不直接除去?” 问题提了之后,影卫快速跪了下去:“皇上,属下逾越了。” “比过国师,你觉得恭亲王如何?”康华帝沉这脸,望着跪在地上的影卫。 “两者兴许,不相伯仲。” “错了!” 康华帝看向地上身子一颤的影卫:“朕觉得,比之国师,白祁烨更加可怕!” 为什么呢? 因为白祁烨在他身边的时间,比之姑苏流云,几乎多了十年。 673与姑苏流云合作 673与姑苏流云合作 可是偏偏这十年间,他居然是从姑苏流云成为大翰国的国师后,才发现白祁烨不同寻常。 那时候的白祁烨几岁,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吧?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康华帝的神经都会绷紧。 然后会让影卫将关于白祁烨连带着恭亲王的那边的所有动静,全部调出来。 除了与苏婉关系非同一般,却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越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越是显现出白祁烨的可疑。 看似无所事事,整日在恭亲王府寻欢作乐,可是就是作为大翰国的帝王,康华帝都觉得白祁烨深藏不露的可怕。 “确定是真的闹翻了吗?” “属下确定!” “你刚刚说,国师在那边?” “是的,皇上,国师并未打扰凤郡主和恭亲王的谈话,一直到凤郡主率先离开之后,才随着凤郡主离开。” “意思是,国师去了紫宸殿。” “是!” 想了想,影卫问道:“皇上,是否要加强紫宸殿的守卫?” “不用!” 苏婉身上有姑苏流云种下的万蛊之王点睛,如果姑苏流云想要有动作,苏婉那边必定有所动。 加派了人手过去,只会让姑苏流云不想打草惊蛇,沉着不发。 姑苏流云等得起,但是他等不起。 他已经不再年轻,身体状况也大不如从前。 有生之年称霸元修大陆,是他这辈子的心愿。 “不仅不要加派侍卫去紫宸殿,紫宸殿那边,所有的影卫全部撤回,侍卫也如同其余后宫各个宫殿一般,不要有任何特殊。” 影卫点头,快速离开。 —— 紫宸殿,回到寝宫后,察觉到有人过来,苏婉将江月和宫女们都打发了出去。 坐在桌边,泡了两杯热茶。 “阿婉倒是警觉了不少!” 姑苏流云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清雅俊秀的脸上,温润亲和的笑容,一如既往。 甚至看苏婉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温柔。 苏婉轻笑着说:“阿婉既然答应和国师合作,有皇上那样强大的对手,自然要加强警惕。” “可是本座怎么觉得,阿婉防本座,比防皇上,还要警惕几分?” 姑苏流云笑着在桌边落座,端着苏婉给他泡好的热茶,白皙如玉的手指微微扣着茶杯:“阿婉你说,是不是?” 苏婉笑着饮茶,神色明朗轻快:“都说居高位者,疑心极重,阿婉今天算是见识了。” 姑苏流云并没有因为苏婉这句话而生气,相反的,清俊的脸上笑容更加温柔随和:“本座最喜欢说实话的人!” “阿婉也是!”可惜这年头这环境说实话,她会死的尸骨无存吧。 不过后面的话,苏婉并未说。 姑苏流云手指轻轻扣着茶杯,一边手轻轻支撑着下巴望着坐在对面,从容淡然的苏婉。 看的出来,苏婉变了很多。 若是在以前,见到他的第一件,必定像是小刺猬似的,竖起满身的尖刺,满眼防备警惕地看着他。 而现在,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甚至几乎做到,连他都隐瞒了过去。 若不是苏婉的呼吸在他坐下来的那一瞬间,略微加快了两分,他会以为,现在的苏婉,真的能做到毫无芥蒂地跟他坐在一起。 唇角微微扬起,姑苏流云眉眼温柔地望着苏婉:“阿婉,你还是很怕本座呢。” “是,有些怕,但是尽力克制着!” 说着苏婉抬眼看向温柔看着她的姑苏流云:“然后发现,其实真正的等到靠近后,国师大人也还是一个人,并没有阿婉想的那么可怕。” “是吗?” 姑苏流云微微垂眸,轻轻揭开茶杯的盖子,再嗅了嗅淡淡的茶香:“是因为担心在本座面前说谎话被看穿,所以决定,不如实话实说吧。” “国师大人英明!” 她确实是那样想的,撒谎总是会被看穿,兴许之前不会被看穿,但是难免不会露馅儿。 与其每天担心那个谎言被拆穿,还不如实话实说来的爽快。 “阿婉已经做到了国师大人想要看到的,希望国师说话算数!” 看着垂着眉眼的姑苏流云,苏婉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变成姑苏流云手中的傀儡人偶,整个人便不寒而栗。 一阵暖流忽然从手腕处传来,苏婉下意识要收回手,却被姑苏流云扣在掌中。 “不想变成傀儡人偶,就乖乖的不要动!” “最近北陵国动荡的比较厉害,连璧那小子连着伤了本座手下好几员大将,本座一时不注意催动了点睛。” “真是难为了阿婉你警觉,不然再过三天,就是本座想要救你,也得费上不小力气。” 苏婉闭眼,不开口不说话。 努力心平气和,哪怕是恨不得一巴掌直接将对面的人拍死。 察觉到体内点睛在慢慢蠕动,苏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你做什么?” 面对苏婉忽然睁眼的眸子,姑苏流云神态优雅,脸上带着几分浅笑:“自然是不想阿婉变成木偶人,所以帮着压制点睛。” “可是刚才它明明在沉睡,现在却在动!” “世人皆以为压制点睛的办法就是用一切能够压制它的方法压住它,其实不然!” “万蛊之王点睛不同于其它的蛊毒,越是压制它,它反抗的越是厉害。不要以为它在沉睡,它只是在找一个能够在瞬间吞噬你所有意识的机会!” “点睛,也有自己的灵性!当它足够强大的时候,它也会不满足单单寄存在人的身体,甚至会想要,控制住那个寄主。” 没过一会儿,姑苏流云收回手,看着面颊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润的苏婉:“感受一下,这会儿点睛虽然在动,但是却在渐渐陷入沉睡,是不是?” 哪怕姑苏流云不说,苏婉也知道体内点睛的变化。 她万万没想到,想要压制点睛苏醒,居然是先要将其激活,然后再用强大的内力,逼迫其臣服,再让其陷入沉睡。 之前点睛发作的时候,她痛不欲生。 连璧和凤吟九同时动手压制着点睛的苏醒,但是她却越来越痛,居然是因为点睛越压迫越强势。 想到这里,苏婉忽然抬眸看向姑苏流云。 674阴气沉沉的恭亲王府 674阴气沉沉的恭亲王府 姑苏流云轻笑着看着苏婉:“本座宁愿相信你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所以,本座告诉你,压制住点睛的办法!” “你说的不错,身居高位者,疑心本就极重!所以阿婉,本座现在选择相信你,若是有朝一日你背叛了本座……” 姑苏流云淡淡一笑,那一笑宛如春晓花开,温暖至极,却也,冷冶至极:“你可以自己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等到姑苏流云离开之后,苏婉依旧坐在桌边饮茶。 一杯接着一杯,她像是即将干涸的芦苇,急需补充充足的水分,才能得以继续生长,否则就会瞬间枯萎。 夜幕沉沉,金碧辉煌奢华极致的寝殿中,苏婉忽然间轻轻笑了笑。 瞬间她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外面的江月一愣,诧异回头看向苏婉。 “郡主。” 苏婉笑着说:“入春了,本郡主想要看看今天晚上有没有月亮,有没有星辰。” 江月一愣,下意识抬头去看夜空。 夜幕宛如一幅巨大的幕布,虽然不如夏日银河划过夜空,但是也有零星几点星辰。 至于月亮,今晚无月。 甚至,还带着寒气。 “郡主,夜深露中,您该休息了。” 苏婉抬眸看着零星几点的夜空,期盼着七星连珠那一天快些到来。 到了那一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到处都是算计到处都透着让她踹不过起来的地方。 “恩,你也去休息吧!” “晚安!” “啊?”江月不解晚安的意思。 苏婉笑了笑,她一时触景生情,竟然想象着回到二十一世纪的语言了。 摇了摇头,苏婉声音轻和:“没什么,本郡主去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外面夜深露中,程大哥明日就要回京了,你明日也回锦绣园去。” 不等江月开口,苏婉冷冷道:“这是命令!” “回去后,不要再到进宫,不要打听任何紫宸殿的事情,本郡主已经给怀江说了,明日一早她会进宫来侍候本郡主!” “你和程大哥成婚也有那么久了,也该生个孩子了!” “郡主……” “就这样!” 苏婉说完,快步走到床边,然后脱了外袍,盖上被子睡觉。 外面江月看着紧闭的窗户,一向沉静的她,这会儿眼中有了泪花。 郡主在一点点撇开和她比较亲近的人,之前在御花园,她就该猜到的。 可是她不敢说话,因为当时恭亲王的气场压迫的她根本不敢开口。 回来后郡主进了寝殿将她们打发出去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郡主给了她这样的话。 江月看着平和富贵的雕梁画栋,回廊假山,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 恭亲王府,凤吟九回到府中,第一次没有任何掩饰地发了一通脾气。 府中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他训了一顿。 给他泡茶的侍女想要借机爬上他的床上,直接被他拂袖扫了出去,撞在外面桃树下面的石墩上,哼都没一声,直接没了气息。 就是一向被他当做宝贝一样养着的宝爷,蹭过去想要抱抱,都被他一脚揣在了一边,哼哼唧唧地委屈的不得了。 这种情况,宁笙大气也不敢出。 平日里那些纨绔的调调,更加不敢显现出来半分。 到时候宁绝一直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似的,冷酷无情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神色。 宁笙多么想此时此刻他其实就是宁大爷,什么情绪都不显现,才是最好的。 刚才进来给送消息的小厮,就是因为不小心扯了扯嘴角,结果被王爷让人拧出去砍了。 兄弟两人跟了凤吟九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凤吟九这么没有任何理由的发脾气,丁点儿不如意的地方,直接杀人见血。 一时间,整个恭亲王府冷瑟的可怕。 当年被凤吟九送到苏国公府的那对双生姐妹花,就是这个时候派人到了恭亲王府。 当年的姐妹花因为在后院争宠,如今只剩下了一枝花。 来人只是苏国公府四房夫人的丫环,也是当年从恭亲王府出去随着出去的丫环巧儿。 “王爷,巧儿求见。” “巧儿是谁?”连着打杀了十余名奴才丫环,凤吟九坐在贵妃榻上,身姿慵懒,眼底还带着浓浓的杀气。 进来的门童跪在地上,声音瑟瑟发抖:“就是当年被送去苏国公府的双生花姐妹的婢女。” 凤吟九淡淡恩了声,慵懒的眉宇间杀气一闪而过,声音慵懒却带着极致的冷漠:“让她进来吧,然后让她回去后,将苏国公府属于恭亲王府的东西,处理的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要留!” 宁笙听着,心脏冷不丁跳了一下。 宁绝面无表情,垂着眉眼站在原地。 门童吓得一呆,尚且来不及说话,人直接被凤吟九一茶杯打在了额头上。 人跟着飞了出去:“宁笙,将这个没用的东西处理掉!” “宁绝,刚才的事情,你去跟那个巧儿说!” “是,王爷!” 兄弟两人齐齐告退,大殿内只剩下了凤吟九一人。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弑杀狂躁,凤吟九并不是一个弑杀的人。 兴许是今天受了刺激,所以看哪里哪里不顺眼。 尤其是看女人,那些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他恨不得全部都杀了。 所以今天打杀的人中,丫环比较多。 他见过的女人,无一不是冲着他的这幅好皮相好身份好地位来的。 偏偏苏婉,那个从小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就警惕着他,防备着他,从来不曾相信过他。 可是这大半年的时间,他衣不解带地陪在她身边,在她最落魄最彷徨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他们也曾紧密过,两人共处一室,甚至同床共枕,和衣而眠。 他以为,苏婉就算还没有将心完完全全给他,但是至少,从最初的防备警惕到后来的相偎相依,她应该是相信他的。 但是在御花园在湖边,她说了什么? 在养心殿,如果不是他开口想要让康华帝答应他的要求,让他迎娶苏婉,按照康华帝的想法,是想要让苏婉再次嫁给白祁飞。 想到这里,凤吟九心底的怒气便再次加重。 邪魅的脸上,黑气沉沉。 675若苏婉是公主 675若苏婉是公主 他帮着解围,想要将她完全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她倒好,直接拒绝! 完全不考虑,直白的他差点儿忍不住直接将人抱在怀里,狠狠在屁股上打上几巴掌! 向来高高在上只能让人仰望敬仰的凤吟九,心底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 姑苏流云,元修大陆那么多人,她苏婉最后居然选择姑苏流云。 想到这里,凤吟九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堵着似的,想要发泄,却发泄不出。 想要隐忍,可是隐忍不住。 正好,将那些背后是老恭亲王妃的人拿过来,一个个地处理了了事! 一阵杀戮之后,凤吟九发现心绪没有得到半点儿缓解。 甚至,越来越无力,越来越阴沉。 姑苏流云想要利用七星连珠现象将苏婉留在身边,利用苏婉帮助他得到元修大陆,同时牵引住康华帝和白祁飞。 白祁飞那边凤吟九不作他想,但是康华帝那边…… 即便康华帝知道了苏婉的身份,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康华帝会为了一个孩子放弃整个元修大陆? 这个消息说出去,莫说他不相信,就是苏婉自己,也不相信吧? 想到这里,凤吟九的心思又落到了苏婉身上。 眸光微微一眯,闹钟划过一丝光芒,凤吟九起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 养心殿,灯光下的康华帝,看着影卫递过来的折子,阴沉的脸上,神色讳莫如深。 “王德顺,朕以前是不是问过你,觉得苏婉和云贵妃,是否相像?” 王德顺点头,那样的问题,为着在皇上面前不值一提的自己脑袋,他保持沉默,顺应皇上心思。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就是朕和云贵妃的孩子呢?” 王德顺一怔,下意识开口:“当你那场大火之前,宫人来报,贵妃娘娘诞下的是一名小公主。” “是啊,是一名小公主!” “但是……” “但是是胎死腹中,是吗?” 康华帝想着当年的情景,那时候他不急不忙地赶过去,看到的是被漫天大火包裹的飞云宫。 就是云贵妃和那个孩子的尸首,都被大火烧尽。 “朕记得,当时贵妃身边有一位嬷嬷,是贵妃入宫时带进宫的贴身嬷嬷,也是贵妃的乳母。” 王德顺仔细回忆,当年云贵妃非常得宠,直到后来因为谋害皇嗣才被打入冷宫,被皇上厌弃。 如今回想,王德顺点头:“贵妃身边的那位嬷嬷姓黄,在贵妃刚出生时便照顾云贵妃,一直到后来贵妃殁,那位嬷嬷” “当时确实有一具女性尸体,还有一具小小的婴儿尸体,但是却没有那个黄馍馍的尸体,是不是?” 康华帝看向王德顺,眸光骤然加深,唇角微微勾起:“据朕所知,黄嬷嬷忠厚老实,视贵妃如己出。” “那样的时刻,黄嬷嬷作为一个奴才,怎么可能弃主不顾?” 可是大火之后,飞云宫那边只找到两具尸体。 皇上的意思是,黄嬷嬷并不在其中。 那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忽然间失踪,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王德顺忽然怔住。 康华帝看着他脸上来不及掩饰的震惊神色,沉声开口:“影卫去那边找了,现在半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苏婉和贵妃那么相像……” “皇上,自古以来有话说,外甥似舅,凤郡主算起来也是贵妃娘娘的外甥女,像姑姑也未尝不可。” 康华帝略微颔首,显然对王德顺的话表示满意:“可是你再仔细想想,当年天香郡主生下苏婉,和贵妃诞下小公主的时间……” 那个时间……当时飞云宫走水,又有小公主没了,一时间哪里有人还会去注意国公府新出生的孩子? “朕让影卫在苏国公府查了苏婉的生辰八字,但是现在的这份却和当时朕让苏国公送过来的生辰八字相差了三天。” 王德顺抿着唇,不敢开口了。 之前凤郡主被册封为太子妃,生辰八字确实是苏国公给过来的。王德顺还记得当时苏国公跪在这大殿中的神色,面色非常难看。 甚至,还开口拒绝。 皇上威严,苏国公不得已才点头。 而那时候苏国公听到皇上要将凤郡主册封为太子妃时,分明只有惶恐惊恐错愕不安,没有半点儿喜色。 王德顺看向皇上,看到皇上脸上神色阴沉莫测,眸光沉沉似海,非常识时务地不开口。 估摸着,皇上也在回想那时候苏国公的神色吧。 康华帝确实回想了当时苏国公的神色,然后瞬间跳到了手上握着的信息上。 苏婉的身份……他找不到确切的证据,而那位黄嬷嬷,也无迹可查。 原本有些头绪,却忽然间中断了。尤其是那位黄嬷嬷,影卫带回来的消息,确实出宫了。 可是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苏国公那边,也撇的干干净净的,康华帝皱着眉头,苏国公为人正直,忠诚,如果知道他在查这件事情,而云贵妃当年的案子已经翻案,这个时候,苏国公绝对不会掩藏证据。 而是,应该站出来,大方的承认,苏婉其实是天家女儿,皇朝公主。 倘若苏婉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么……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康华帝闻言蹙眉,半响才问道:“说吧。” “倘若凤郡主真的是贵妃的孩子,是小公主,那么……之前皇上下旨给凤郡主和太子赐婚……” 后面的**两个字,王德顺就算是有是个脑袋,也不敢说出来。 果然,这话一说,康华帝的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阴沉。 王德顺吓得后背一寒,快速过去匍匐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更加不敢喊饶命。 康华帝眸光阴测测地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王德顺,想着苏婉的身份有可能真的是他的女儿,是大翰国的公主。 那么之前他下旨给太子和苏婉赐婚,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这要是说出去…… 康华帝嘴角肌肉微微抽动着,额头青筋也凸显了出来。 半响才冷冷开口:“马上传太子到养心殿来!” “是,皇上!” 676去皇家猎场的路上 676去皇家猎场的路上 相安无事了一个月,一个月后,皇上带着诸位皇子,还有后宫妃嫔公主,以及文武大臣,去了皇家猎场狩猎。 去皇家猎场的路上,康华帝不断地给苏婉拉仇恨值。 先是亲自让王德顺去紫宸殿接人,然后当着一众后妃公主的面,表示苏婉穿着最是得体大方。 这还不止,出宫的时候,康华帝居然让苏婉和他一起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甚至,还不给苏婉拒绝的机会。 一路过来,苏婉知道那些仇恨值已经高的不能再高了。 那么目光,如芒在背。 可是康华帝像是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不仅如此,在马车上,甚至不断地嘘寒问暖,而且关切地问她最近休息情况,饮食情况。 苏婉觉得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边应着康华帝的问题,苏婉一边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虽然一直以来皇上对她不错,可那都是向着某一个方向的。至少在康华帝眼中,她这颗棋子还有用。 当时将她提拔上去,看看好处来了,她的出现,惹火了荣亲王府,连带着皇后等等,都被干掉了。 现在么 “婉儿,在想什么呢?” 苏婉还在琢磨,那边康华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眉眼温和地看着她。 苏婉笑得得体大方,不过带着疏离:“回皇上,阿婉在想,还有多久才能到皇家猎场。” 这个问题她确实想过,康华帝的马车不仅豪华奢侈宽敞舒服,可是伴君如伴虎。 她虽然知道康华帝现在不会动她,但是,总是这么对着他,她也不乐意。 “王德顺,还要多久能到?” 王德顺连忙去问外面的人,没一会儿恭敬回道:“皇上,还有半刻钟就到了。” “嗯!” 康华帝看了看苏婉的神色,见她垂着眉眼坐在那里,非常安静,而且非常淡然优雅。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已经殁了的云贵妃。 “皇上,不如阿婉下去骑马吧?” 坐在这里,被康华帝各种研究,苏婉神色略微冷淡。 康华帝瞧着笑了笑,收回视线温和地道:“你这丫头,等了这么久,就等不了这半刻钟?” “你的耐心呢?” “好了,安安心心在这里坐着,陪着喝喝茶,聊聊天。” “也跟朕说说,你出去了一趟,看看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苏婉抬眸看向康华帝,真是有意思的很,在康华帝眼中,她那被各种追杀被驱逐的日子,是出去游山看水的。 姑苏流云让她接近康华帝,也没有让她做什么,只管和康华帝多接触。 苏婉想了想,为着后面的七星连珠,她忍了。 “其实也没什么,皇上乃是大翰国的一国之主,民生天下,都在皇上眼中。哪里的风景好,哪里山清水秀比较养人,皇上肯定知道。” “阿婉虽然出去了一趟,可是毕竟来回匆匆,颇为狼狈,不说也罢!” 康华帝听着,心中有了计较。 看苏婉的眼神,深沉了几分。 这个孩子,还在惦记着他将她废除同时赶出郾城的事情。 但是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重来。 而且当时他不知情,不知道苏婉也许就是他的女儿,所以才有那么一出。 若是知道,又岂会下旨给她和太子赐婚? 想到这里,康华帝忽然转变了话题:“婉儿,这次出去,可是祁烨一路护着你?” 这话即便不问,康华帝也知道,如果不是白祁烨和连璧,苏婉这边,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 对康华帝提到凤吟九,苏婉不奇怪。 既然康华帝开始怀疑她的身份,那么……想到白祁烨就在情理之中。 试想,如果她真的是公主,是皇女,那么……她嫁给凤吟九,对康华帝来说,一举两得。 看似给了她这个失而复得女儿一个最好的良人,毕竟凤吟九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想要嫁给凤吟九的人,数不胜数。 同时,康华帝也能解决了让他忌惮多年的权利问题。 公主下嫁,驸马爷不论是谁,即便是王爷,也只会是一个有着头衔没有实权的职位。 想到这里,苏婉忍不住要笑了。 按照辈分来算,如果她真的是云贵妃和康华帝的女儿,也不能嫁给算是表哥的白祁烨吧? 康华帝这个如意算盘打的…… “回皇上,这一路来回,确实多谢恭亲王和北陵国四殿下相护,不然阿婉指不定早已经埋尸荒野,亦或者葬于鱼腹之中。” 康华帝知道那一路的惊险,也知道苏婉为了避开魏国公府和清流国皇帝那边的追杀,出去一趟,等于四处逃窜。 但是她能活着回来,甚至还成了上梁国的皖南侯,康华帝怎么会不对她刮目相看。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只要运用得当,对大翰国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康华帝确实在盘算着苏婉的婚事,毕竟已经及笄,之前又是废太子妃。等到他再确定苏婉的身份,婚事也可以定下来了。 “婉儿觉得祁烨人如何?” 这话,算是直白地询问了。 苏婉笑着回答,目光淡然,不避不让:“王爷看似邪魅风流,实则善良宽厚,实乃国之栋梁!” 心中微微一顿,脸上神色丝毫不变,康华帝笑着道:“是啊,祁烨那孩子,自小就是那副德行,不过其实只是表象罢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未娶,很多名门望族的小姐,因为他的风流成性望而怯步,可是真正明白他的,极少啊!” 苏婉听着在心底忍不住冷笑,若是谁都知道那只是一个表象,凤吟九还怎么成为商皇,怎么在康华帝眼皮子底下动作? 按理来说,相信自白祁烨出生的时候开始,甚至在娘肚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康华帝关注了吧。 毕竟恭亲王府乃是硕果仅存的亲王府,又是生的男孩,还是世子。 与康华帝相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苏婉又是现代人,哪怕不想知道,也有些明白所谓的帝王权术。 如果之前她看不明白,那是因为她从未将心思放在皇宫大内,没有放在大家族上面。 677申请参加狩猎 677申请参加狩猎 可是从康华帝借她的手出掉了荣亲王,拔出了荣亲王府,她就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亲王府的存在。 康华帝想要一统天下,所有的军政大权,必须要在他一人手中。 亲王府有自己的军队,哪怕人数不多,可是上百年的时间,哪个王府没有自己的视力? 如果康华帝御驾亲征,亲王造反,也只是眨眼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婉想起凤吟九之前提到的恭亲王战死沙场,真正的白祁烨身死,而老恭亲王妃为了保住家族,让他李代桃僵的事情。 按照这个回想,结合康华帝的心思,苏婉甚至想着,老恭亲王战死沙场,是不是真的是战死,而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如果那是事实,那么眼前的康华帝,心思深的,实在太可怕了。 苏婉还在思考的时候,外面传来王德顺的声音:“皇上,到了。” 康华帝轻轻嗯了声,王德顺进来扶着他下车。 苏婉紧随其后,下车的瞬间宫女醉墨扶着她,眼神稍稍一扫,将所有人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 当看到穿着素净清雅的魏宣清时,微微颔首,唇角浅浅上扬。 魏宣清身边的丫环瞧着,气的面色发白,压低了声音:“小姐,凤郡主实在太嚣张了!” 魏宣清原本被禁足,不过因为其父办事得利,得了皇上赏赐,这次才被允许过来。 在猎场这边,文官和女眷过来,其实只是为了一时热闹。 真正到了骑马狩猎的时候,都是在行宫休息,等着到时候去狩猎的皇亲贵族武将侍卫打猎回来,再凑凑热闹。 “她嚣张,有嚣张的资本!” 丫环显然不服气,压低了声音继续表示不满:“可是小姐,你瞧瞧她那样子……公主都没有和皇上同车的殊荣,她居然坐上去了!” “还有啊,她一个病怏怏的小郡主,居然跑来这猎场,不是找死吗?” “敏儿!” 魏宣清声音不大,可是眼底寒气毕现,吓得丫环敏儿缩了缩脖子。 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人,魏宣清声音还算温和:“这些以后不许再说!凤郡主如今还是皖南后,单单是我因为迎接不利被禁足,足以看得出来她受宠!” “对一个人不满可以理解,我也不喜欢她,甚至看不得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存在,我的太子妃位置时时被人拿出来笑话!” “可是身份不如她,处处不如她,要怎样得到皇上和太子的赏识,就需要更加小心翼翼!” “如今魏国公府得宠,若不是父亲前些日子进宫,我怕是还在禁足中!” “我们今天能来,又与凤郡主一道,要知道,我们身边有多少眼睛盯着!一步差,到时候就能让我,让整个魏国公府万劫不复!” 敏儿一听,瞬间面色煞白:“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 魏宣清这才满意,对着苏婉那边笑了笑:“一会儿我们和女眷一起走,凤郡主必定会被皇上拉着。” “啊?”敏儿显然再次不满,不过这次长了记性,不敢说出来。 魏宣清又满意了几分,柔声道:“没事,和女眷走正好,正好说说体己话。等到开始狩猎了,凤郡主身体不好,自然需要和我们在一起。” 那个时候,才是重头戏! 就算她苏婉受宠,可是如果她的受宠导致她被这里所有的女眷排斥讽刺嘲弄呢? 眼底流光微微一闪,魏宣清快走两步:“跟上九公主!” “是,小姐!” —— 到了行宫,宫女侍卫们早已经打点好,苏婉让醉墨带路,到了房间稍作休息。 稍作休息之后,就是进山狩猎。 苏婉想着之前看到的魏宣清,微微勾起唇角。 看得出来,魏宣清很会交际,整个女子队伍,对她赞不绝口。甚至,就是这么一路走来,路上都能听到未来太子妃温柔优雅,平易近人好脾气等等各种赞美。 约莫过了一刻钟,醉墨快速走了进来:“郡主,皇上请您去前面。” “恩!过来替本郡主更衣吧!” 江月被苏婉安排去了锦绣园之后,醉墨代替江月的职位,侍候苏婉。 换上一身紧身衣,头发高高盘了起来,只用一根翡翠簪子固定,其余的从肩头一泻而下。既飘逸,又干练。 脚上踩着黑色的鹿皮马靴,行走间步履从容,丝毫不脱离带水,当苏婉英姿飒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事,众人眼前一亮。 “阿婉可真是好风姿啊!” 最先开口的不是康华帝,而是懒懒散散靠着椅子坐在那里饮酒的恭亲王白祁烨,也就是凤吟九。 脸上不动神色,苏婉眉眼间神色明朗淡然:“皇上。” 康华帝微微颔首,见苏婉自动忽略白祁烨的话,心中非常满意。 “婉儿这样的装扮,莫不是准备一会儿随我们一起狩猎?” 不等苏婉回话,白莲蝶满脸冷色地哼了句:“她不是每天需要靠着温泉养身子么,能狩猎?” 一直养在永寿宫,不得不说,白莲蝶的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 可惜,还是最看不惯苏婉! 试想,哪有女儿不嫉妒不是女儿的女子比自己还的父亲的宠爱? 更何况,这还是在皇家,她白莲蝶是堂堂皇女! 而苏婉,她算个什么东西? 白莲蝶这么一问,所有的女眷都看着她这边。 “多谢九公主对阿婉的关怀,九公主说的不错,阿婉身体确实不太好。不过一味养着也不是办法,偶尔也需要适当运功,动静皆宜才是最好。” 苏婉说完,笑盈盈地看着白莲蝶。 看到白莲蝶脸上神色更冷,苏婉也毫不在意,而是转头看向康华帝:“皇上,可否允许阿婉一会儿参与狩猎?” 康华帝自然同意,他带着苏婉过来狩猎,就是想要看看她的身手!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准了!” “太子,你去给凤郡主挑一匹性子温顺的马过来!” 康华帝这一开口,周围的人再次交头接耳起来。 “皇上,臣女也想狩猎,请皇上恩准!” 众人望去,是魏国公府的小姐魏宣清站了出来。 678走马观花似的狩猎 678走马观花似的狩猎 康华帝看向魏宣清,眼底眸光深沉,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魏小姐可想好了?” 魏宣清站在那里,端庄优雅,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着:“回皇上,臣女想好了,还望皇上成全!” 康华帝瞧着,忽然大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太子,一会儿就便照看着微笑姐吧!” 已经翻身上马的白祁飞听着,脸上神色温和,并无不满:“儿臣遵旨!” “贺林,你带一队人马跟着凤郡主!” 康华帝吩咐完毕,脸上容光焕发,声音豪迈非常:“现在,狩猎开始!” 话毕,康华帝明黄色的身影一马当先,渐渐消失在前面葱葱郁郁的树林中。 白莲蝶看着这边的情况,不甘示弱,等到康华帝纵马离开之后,也翻身上马,直接追了上去。 苏婉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见贺林已经到了她身边,不由笑了笑:“贺统领也去狩猎吧,本郡主只是进去到处逛逛,若是运气好,兴许能遇上一两只兔子。” 贺林是康华帝身边的带刀侍卫统领,刚晋级不久,第一次接到的任务就是保护凤郡主狩猎,怎么敢怠慢? “卑职奉命保护凤郡主,凤郡主天色不早了,如果想要狩猎,得早早入林。” “那如果本郡主其实不想狩猎,只想在林中四处走走呢?” 贺林显然没有想到苏婉会这么问,不过他反应非常快,恭敬地道:“狩猎场西北角有一处草地,还有一片桃林,景色非常不错。” 苏婉笑着说:“那我们去那边!” 贺林点头,苏婉回头看了站在宫女堆中的醉墨一眼,和贺林及侍卫们,进了狩猎场。 阳春三月,林中山花烂漫。 贺林跟在这位圣宠正隆,可是羸弱不堪的凤郡主后面,心底非常郁结。 按照原计划,他应该是跟在皇上身边随驾,以防万一。 偏偏这位凤郡主想要出头狩猎,结果等到皇上去狩猎了,这位凤郡主忽然又变卦了。 这么一路走来,前面有人经过,猎物早就被惊走了。 而且凤郡主说的很明白,她来不是狩猎的,只是过来逛逛看看的。 果真,是到处逛逛看看的。 瞧瞧,这一路过来走马观花似的,他们这一队六人,带上分凤郡主一共七人。 他在后面,两名侍卫在前面开路,凤郡主一边走和一边和他说话聊天。 猎物如果不跑,那都是蠢笨如猪了。 “贺林,你觉得今天狩猎,谁的猎物会最多?” 贺林虽然很想翻白眼,但是想着凤郡主的身份,只得恭敬回着:“凤郡主,属下觉得当是皇上!” 这还用问吗? 皇上身手虽然不如当年,皇亲贵族,朝中大臣们虽然代代人才辈出,难道还敢逾越过了皇上去? 贺林是个武夫,从来不细想其中问题都知道那些人的理由,不能超过皇上,否则就是大不敬。 这位凤郡主不是传闻非常聪慧的吗,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 想到这里,贺林对凤郡主苏婉更加无语。 他是武将,平常被聚在宫里不能到处走动,骑马打猎也就是每年这个时候陪着皇上。 现在到了这里不能狩猎,心里那个难受。 可是却又不能离了苏婉身边,听着远处传来的动物凄惨的嘶鸣声,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苏婉也听到了,甚至笑着说:“那射箭人的力道轻了几分,不过还好,那头麋鹿跑不了,伤到了脖子上的血管。” “就是死的比较凄惨,最后会因为惊恐和失血过多死亡!” 贺林一愣,诧异地看向苏婉。 苏婉并没有看他,视线落到麋鹿传来的那边,看了看,皱了皱眉:“贺林,你听到没,又有要遭殃的了!” “啊?”贺林不懂。 果然,没过一会儿,不远处出来侍卫的恭喜声:“少爷,您射中了一只兔子!个头很大呢!” 贺林震惊地看向苏婉,他都没有听到,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凤郡主,怎么会知道? 苏婉依旧没有看他,而是骑着马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到十米远,苏婉忽然开口,让前面的侍卫停了下来。 贺林一看,眉头都皱了起来。 “哎,纯自然的樱花啊,粉色的,还有白色的,真好看!” “你们快过来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贺林心底憋着气,他很想快些送凤郡主去桃林那边,然后趁机在桃林附近狩猎。 其余侍卫们的心思,几乎都挂在脸上。 苏婉当做什么都看不到,想着难怪康华帝会将这样的一队人分给她。 瞧瞧,在皇上身边当差的,怎么能这么没有才城府。 “你们去两个人,给本郡主摘一捧花过来。” “记得,要最上面的,开得最艳丽的。” 魏宣清和白祁飞过来时,两人后面的侍卫手中已经拧了不少猎物。看到苏婉这边的情况,白祁飞神色不变。 魏宣清眼角余光扫了白祁飞一眼,再看苏婉这边,笑着道:“凤郡主真是好心思,这会儿还不忘记赏花。” 苏婉笑看着魏宣清:“本郡主身体羸弱众人皆知,真要是猎杀了一只熊过来,才会比较惊悚。” 魏宣清显然没有想到苏婉这会儿还有心思说笑话,而且这与她一贯的冷淡性子不相符。 从前的苏婉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比魏宣清更加清楚。 因为白祁烨喜欢着苏婉,她喜欢着白祁烨,所以苏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落到了她心里。 “凤郡主真是……好心思。”半响,面对苏婉的笑容,魏宣清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婉笑笑,斜睨了她和白祁飞后面跟着的侍卫带着的猎物:“太子和未来的太子妃收获颇丰啊!” 魏宣清偷偷看了一眼白祁飞,像是即将待嫁的少女般,脸上的羞涩恰到好处:“这都是太子的功劳。” 苏婉轻笑着说:“这若都是太子的功劳,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 最大的也就是一只看着未成年的小鹿,在康华帝面前,作为一国太子,大翰国未来储君,白祁飞真的拿得出手? 果然,白祁飞看向苏婉的眸光,沉了。 679精湛的箭术 679精湛的箭术 魏宣清眼底眸光一闪,笑着道:“凤郡主说的是,所以太子殿下还要继续狩猎。” 魏宣清刚说完,视线扫过苏婉的瞬间,目光在她背后的樱花树枝上时,瞳孔深处划过一丝诧异。 不过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而且苏婉正笑看着白祁飞,并未注意。 看了苏婉一眼之后,魏宣清快速收回视线,侧过头看向白祁飞说:“太子殿下,我们还要狩猎,不如去别处看看吧。” 白祁飞闻言点头,却在牵着缰绳的那一瞬间,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恐惧。 “阿婉小心!” 话毕,白祁飞的身影已经从马背上消失,瞬间向苏婉那边跃去。 与此同时,魏宣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苏婉背后的樱花树上,惊叫出声:“凤郡主小心!” 贺林瞬间懵了,反应极快,等到看到那条细细的青蛇时,他知道他完了。 侍卫们一个个都惊呆了,就算他们反映在快,可是距离最近的侍卫也不及那条小青蛇的速度快。 众人的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就是白祁飞,嘴角肌肉微微抽动着,眼底尽是恐慌神色。 当他伸手想要将苏婉拉进怀里,避开它条小青蛇的突然袭击时,已经迟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青蛇在眨眼间,张开小嘴,露出猩红口腔和尖锐的獠牙,阴毒至极的视线,狠狠咬向苏婉细嫩的脖颈。 那一刻,世界在那瞬间静寂了。 几乎能听到樱花凋谢的声音。 轻盈,散漫,带着几分优雅的远远的疏离。 苏婉随意抬手,在小青蛇张口的瞬间,细长白嫩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小青蛇的七寸之处。 这是一条绿瘦蛇,体形细瘦修长,估计在1.5米左右。头大而细长呈六边形,吻端尖。 瞳孔呈横向线形,看似眯眼,实则里面的阴毒神色让人看着渗的慌。 绿瘦蛇的身体背腹面均为绿色,在树叶间隐藏着,根本难以发现。 苏婉也并未太在意,不过她一直注意着魏宣清的神色。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笑容,她哪里会错过。 当下眼角余光一闪,便看到了距离她不到三寸的树枝上,这条绿瘦蛇。 其实被咬一口也无所谓,死不了,或者在她身上,这被誉为毒蛇的绿瘦蛇,兴许无毒。 她体内可有万蛊之王点睛,向来邪物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例如,百毒不侵。 但是她怕痛,所以被蛇咬这件事情,还算了吧。 “阿婉!” 白祁飞面色苍白的看着拿捏着绿瘦蛇七寸的苏婉,心跳似乎在这一刻,还在砰砰砰加快。 如果毒蛇那一口咬下去,正好是对着苏婉脖子处的大动脉。 若是咬在别处,兴许还能救回来。 可是咬到了那里…… “惊扰到了太子殿下,实在不是阿婉有意,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说着苏婉手上微微用力,看似漫不经心地笑着,实则众人脸上已经露出震惊的神色。 因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毒蛇阴毒的眼中,渐渐露出死气来。 果然,不过眨眼的功夫,苏婉松开那条毒蛇,向贺林那边跑去:“难得遇到这样的毒蛇,不如留着拿回去泡药酒!” 贺林下意识伸手接住那条毒蛇,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蛇已经死了。 甚至,他们都不曾看到这条毒蛇挣扎。 凤郡主的武功,到底多高? 在注意到这一点的瞬间,白祁飞又恢复了刚才淡然的样子,只是对着侍卫道:“护主不利,回去后每个人自己去皇上那里领罚!” “是,太子殿下!” 从这会儿开始,贺林等人看苏婉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越是这样,魏宣清越是恨得牙痒痒。 可是之前她说了话,要和太子去别处狩猎。 现在也不可能再留下来,只好跟着离开。 可是…… 苏婉,只要你进了这片林子,以为还能安然离开吗? 见白祁飞并未注意自己,魏宣清稍微放慢了速度,看着身边跟着的一名侍卫,压低了声音:“恭亲王在哪里?” “未出王府。” “按照原计划行事!” “是!” 距离苏婉遇到毒蛇不到半刻钟,整个狩猎场忽然变得格外安静。 贺林等人因为有过前一次的疏忽,现在开始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想死的,就打起十二分精神。 苏婉依然是走马观花似的在树林中穿梭,目标依旧没变,向桃花林进发。 不过走了一段时间后,忽然来了兴致。 恰好路边草丛中忽然传来动静,贺林快速站到苏婉身前:“凤郡主小心!” 他才刚一说话,就听到耳边一阵凌厉的风声破空而去,等到再看时,耳边传来苏婉淡淡的声音:“将那只兔子拧着,本郡主的猎物!” “啊?” 这会儿大家都防备着警惕着,差点忘了,其实他们是来狩猎的。 有风吹草动很正常,可是他们现在几乎是草木皆兵的状态。 贺林有些郁结,他这个侍卫统领当的真心很窝囊。 也难得明白了,难怪皇上将他派过来守着凤郡主。 想到这里,贺林又是诧异。 可是再多的心思,贺林不敢再想半分。 老老实实地跟着苏婉,做一个尽职尽责的侍卫。 之前苏婉一直走马观花,等到她射杀了第一只猎物兔子之后,后面像是爱上了这种狩猎似的,纵马狂奔,一路狩猎,玩的不亦乐乎。 跟着她的贺林等人看着马背上纵马飞扬,箭无虚发的女子,眼中渐渐凝聚的,最初是震惊,错愕,慢慢地是诧异、是不敢置信。 甚至,当他看到那些猎物的伤口时,最后震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好苏婉再一次射杀了一头麋鹿,个头很大的成年麋鹿,一名侍卫在过来收猎物的时候,忍不住诧异:“贺统领,这头麋鹿,居然也是被凤郡主一箭毙命!” 再看侍卫们拧着的那些猎物,不论是野鸡是兔子是幼年麋鹿,还是现在的成年麋鹿,居然都是一箭毙命。 如果动物有眉,那每一箭都是射中了动物的眉心,穿透大脑,最后是钉在动物所藏身的树上。 680刺杀,救驾 680刺杀,救驾 贺林的心脏怦怦直跳,从未有过这样激动的时刻。 也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精湛出神的箭发。 贺林和侍卫们出神的瞬间,苏婉所在的那边忽然一阵冷风刮过。 远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刺客!” 一时间,贺林和所有侍卫缓过神来,眼前一晃,竟然忽然出现七八名黑衣人。 “保护凤郡主!” 一场厮杀拉开,贺林等人拼死力保苏婉。 看着打斗的黑影人和保护她的侍卫,苏婉的视线忽然投向远处。 远处的树林中有人影晃过,苏婉看了和贺林交手的黑衣人们一眼,大声喊道:“西北方向,保护皇上!” 贺林等人一愣,肩膀上忽然挨了一刀,脸上硬是半点儿痛色都没露出来。 “西北方向!” 苏婉说声,双腿夹住马腹,狠狠扬鞭向西北方向奔去。 黑人们一愣,趁机对视亮眼,忽然松开了对贺林和侍卫们的纠缠,直接追了上去。 贺林等人见状,这才明白凤郡主说的不假。 如果皇上遇到刺客,那还得了? 厮杀继续,这一次显然没有上次那么简单,黑衣人门对他们出手,之前还留有余地,现在招招必杀。 注意到这一点,贺林手上的刀砍得更狠! 康华帝那边确实遇到了刺客,不仅仅是康华帝那边,白祁飞那边也被刺客围攻。 甚至还有一些武将,也被刺客袭击。 一时间,整个狩猎场大乱,到处都是喊打喊杀声,不亚于一场密不透风的战争! 苏婉赶到康华帝那边的时候,见王德顺和几名侍卫将康华帝挡在身后,旁边是太子白祁飞和手里握着长剑,面色发白的魏渲清。 魏渲清距离康华帝有四五步距离,被白祁飞的侍卫护在身后,白祁飞的整个后背没有半点儿防伪。 “凤郡主!” 侍卫们那么一喊,康华帝等人快速将视线落到了骑马赶过来,加入颤抖的苏婉身上。 似乎很久没有过杀戮了,从看到黑衣人出现的瞬间,苏婉体内那股子嗜血的劲头冒了出来。 原本使用的还是弓箭,等到将手中的长箭射完之后,一脚踢飞扑过来的的黑衣人,同时快速出手,手指落在黑衣人的手腕处,轻轻一折。 卡擦一声响,众人眼花缭乱间,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手中带血的长剑到了苏婉手中。 康华帝看着,大声喊道:“保护凤郡主!” 王德顺连忙大声喊,一排排的侍卫将黑衣人和康华帝等人围得密不透风。 苏婉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魏渲清半分。 她猜的果然不错,魏渲清今天有备而来。 不仅有备而来,而且绝对要做出一些事情! 可是明明康华帝在西北这边山头,白祁飞带着魏渲清去了南边狩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凑到了一起? “阿婉?” 一剑刺穿黑衣人胸口的瞬间,白祁飞看到另一柄剑带着鲜血从黑衣人的背后刺了过来。 黑衣人倒下,苏婉白嫩清冷的脸庞出现在白祁飞的视线中。 “快回去!” 白祁飞没有想到苏婉居然不要那些侍卫保护,甚至还参与到了这场刺杀中来。 苏婉冷冷一笑:“太子殿下,这些刺客至少在五十人以上,而且个个武艺非凡!” “需要保护的人那么多,侍卫们又要保护又要应战,兼顾两头的人比起只有一个目的的人,你觉得谁的胜算更大?”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飞微微眯眼。 “保护好自己!” 说完这句话,白祁飞再不看苏婉一眼,手上用力将剑从黑衣人的身体中拔出,同时一脚踢飞黑衣人的尸体,正好挡住下一个扑过来的黑衣人。 身影一闪,到了苏婉的背后。 苏婉手中长剑不断飞舞,密不透风的剑招让黑衣人们找不到半点儿突破口。想要从后面进攻,偏偏有白祁飞挡着。 越是如此,黑衣人们的进攻越是狠辣,找找毙命不说,就是旁边的树枝草木,被他们连带着根茎挑起。 夹带着强大的内力,一波接着一波攻击。 过了不到片刻,黑衣人们忽然改变了攻击的终点,从苏婉和白祁飞这边,直接转移到了康华帝那边。 而且转移的速度极快,上一刻还在跟白祁飞和苏婉拼的你死我活。 下一刻,刀锋激烈回转,四五十人的围攻,只留下只来人对付苏婉和白祁飞,其余人手中的刀剑直逼康华帝的面门。 “父皇小心!” “护驾!” “保护皇上!” “皇上小心!” 王德顺第一时间奔过去,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一痛,若不是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王德顺的脑袋怕是就那么交代出去了。 “保……保护皇上!”王德顺下意识喊着,面色煞白。 王德顺的话刚说完,忽然四周一片萧杀,紧接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无数的冷箭像是黑夜中的雨点一样,狂猛狠历地射了过来。 “护驾!” 白祁飞一剑挑开挡住他的三个黑衣人,手中长剑一划而过,三人齐齐到底。 苏婉的视线则盯着魏渲清,看到魏渲清在那一刻,握着长剑的手微微一紧。 说时迟,那时快,白祁飞越过去挡在康华帝面前的一瞬间,苏婉以为魏渲清会在那个时候对白祁飞出手。 魏渲清确实动了,而且动作还不小。 可是她动的方向不是向着白祁飞,而是奔着康华帝去的。 那一刻,设想康华帝那边的冷箭最多,苏婉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身影一闪,手中长剑横空一扫,将那些冷箭挡去大半。 “快带皇上下山!” 这句话刚一说完,苏婉一回头,听到女子的一声闷哼。 再看时,魏渲清的后背处竟然中了一箭,而她整个人,这会儿正扑在康华帝怀里。 那个位置,苏婉看着微微眯眼,如果魏渲清没有挡着那支箭,那支箭射中的就是康华帝的心口。 “原来是这样吗?” 轻轻的几个字,怕是除了苏婉自己,没有谁听到。 那边康华帝已经开口:“王德顺,马上让太医候着!” 681刺客疑为恭亲王 681刺客疑为恭亲王 因为刺客偷袭,这场狩猎自然不了了之。 回到营地,康华帝一面让太医给魏宣清把脉看伤,一面下令,封锁整个皇家猎场,只许进,不许出。 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来报。 甚至,不论是谁,只要有半点儿不对劲儿,不管是什么身份,马上拧到他面前。 营地里面休息的女眷们听到皇上遇刺,一个个花颜失色。 康华帝看着气的面色铁青,只想着这一群美没用的东西,当下心情更加糟糕,就是王德顺在旁边候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两个时辰,魏宣清因为后背那一箭,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 康华帝感念其护驾有功,特允魏明候进大帐探视。 然后,不到一个时辰,康华帝带着贴身护卫,悄悄回宫。 太子带着后宫妃嫔和一众大臣回宫时,郾城已经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康华帝让人彻查每一位大臣,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原本应该去皇家猎场参加狩猎的恭亲王,忽然借着身体抱恙在府中休息。 但是,据知情人来报,恭亲王明显不在府中休息,而且早在康华帝等人前去皇家猎场之前,去了皇家猎场。 早朝的时候,康华帝听闻此道消息,雷霆大怒。 恭亲王没有上朝,康华帝下令,直接让人去恭亲王府,将恭亲王移送大理寺审问。 至此,这算是距离上一次郾城大事记的再一次大事记。 大街小巷都在传着,恭亲王刺杀皇上,意图谋反。 消息一出,但凡是和恭亲王走的近的大臣们,一个个慌乱不已。 不过几乎没有,因为恭亲王一向高高在上,看似用慵懒邪魅,实则极其难以亲近。 所以,朝中大臣们,更多的是看好戏。 不过这种情绪,没有人敢表露出来。 即便爆出了恭亲王意图谋反的事情,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没有人敢表露出来,只因为那个意图谋反的人,是类似摄政王的恭亲王。 康华帝下令后,朝中一片寂静。 半响后,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众人一看,站出来的人,居然是当朝太子。 “父皇,儿臣觉得,恭亲王意图谋反一事,尚有疑点。” 太子一开口,满朝文武都在暗暗唏嘘。 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恭亲王,太子居然站出来替恭亲王说辞,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了。 坐在龙椅上的康华帝,脸上神色阴沉,盯着站在大殿中央为白祁烨说话的太子白祁飞,双眸中尽是寒气。 “太子,你可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满朝文武大臣都明白,这会儿康华帝是在提醒太子,马上给老子滚下去,老子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要是再不知好歹,老子连你一起办了! 死忠太子党的大臣,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魏明候。 身体发福非常明显的魏明候在喊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太子殿下,恭亲王那边一切已经非常明显,微臣知道太子殿下和王爷一向交好,可是如今王爷犯下的可是弥天大错,太子殿下岂可因为交好,而替王爷求情,视皇上安危于不顾,视整个大翰国的江山社稷于不顾?” 魏明候的这番话,可谓说的极其狠毒。 一方面说出了太子白祁飞因为私人感情,罔顾大翰国朝纲,徇私情而无视朝纲,至皇上安危不顾,无视大翰国的江山社稷。 另一方面,魏明候也在向满朝文武大臣点出,太子这番作为,实在不该是一个太子该做出来的。 其实,是在变相的说白祁飞不配当大翰国的太子。 当然,这是建立在白祁飞给白祁烨求情的基础上。 如果白祁飞不替白祁烨求情,那么这个事情就等于没有。 魏明候一开口,后面大臣们跟着开口。 整个朝殿瞬间热闹起来,康华帝坐在龙椅上,眸光越发阴冷深沉,视线阴冷的盯着白祁飞,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站在旁边的魏明候等人看着,满脸焦急,甚至眼眸深处尽是隐隐担忧,压低了声音跟白祁飞说:“太子殿下,您这是何必呢?” “皇上现在震怒中,而且恭亲王那边确实没有不在场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恭亲王,就算您想要跟恭亲王说话,也不该是在这里。” 言下之意,您和皇上到底是父子关系,皇上现在在震怒中,是听不进去别人话的。 你这会儿忽然冒出来对想要置你父皇于死地仇人说话,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就算是觉得关系不错想要求情,那也得换个地方。 毕竟皇上已经下令让人将恭亲王送去大理寺审问,这会儿帮着恭亲王说话,显然无视皇上的话。 这样的情况,皇上在震怒中,就算治一个藐视君王的罪名,都是不为过的。 夏宗望淡淡扫了这边一眼,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移开了视线。 白祁飞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似乎刚才的求情,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什么难以估计的后果。 “父皇,儿臣认为,恭亲王就算没有在府中休息,就算去了皇家猎场,可是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仓促让大理寺审问。” 一位亲王被大理寺提审,如果最后确定是诬告,那百姓定会说皇上无能昏庸,污蔑好人。 若是真的有罪,也该等见到恭亲王本人来。 而后面这一点,白祁飞显然不信。 “够了!” 盛怒下的康华帝怒视着白祁飞,那眼神像是刀子似的,几乎将白祁飞撕碎。但是,他偏偏没有发作出来。 而是,抿了抿唇,声音低沉威严:“宣恭亲王入宫,养心殿面圣!” 魏明候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康华帝会忽然宣白祁烨入宫面圣,而不是直接将将其押入大理寺待审! 这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按理来说,朝中谁都知道,恭亲王白祁烨看似受宠,可是同样也被皇上忌惮着。 毕竟是亲王,而且还是朝中现在唯一的亲王。 如果单单只是亲王也就算了,主要是他手中有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看似风流不羁,实则深不可测。这样的一个人留着,作为皇上,谁心里会安? 682做父夺子妻的帝王 682做父夺子妻的帝王 退朝之后,康华帝将魏明候留了下来。 魏明候没有丝毫意外,反倒是轻轻笑了笑,跟着公公去了养心殿。 “微臣参见皇上!” 到了养心殿,魏明候脸上神色恭敬,眼底眸光闪烁不定,却因为睫毛微微下垂遮挡住眼底的神色,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康华帝的面色看到魏明候进来的时候,稍微缓和了一下。 “免礼!” “王德顺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皇上!” 等到养心殿中只剩了这三人,康华帝这才缓缓开口:“今日之事,爱卿如何看?” 魏明候面色凝重,神色恭敬:“回皇上,太子忽然力保恭亲王,实在出乎微臣意料。” 望着垂着头的魏明候,康华帝冷冷道:“之前不是说了,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吗?” 魏明候神色一顿,连忙说:“是,皇上,可是……太子忽然站出来力保恭亲王,微臣如果再坚持,太子乃是我们大翰国的储君,若是弄得太子殿下失去民心,微臣可就是罪人了!” “太子?”康华帝眼底眸光冷然,声音极其不屑:“他确实是大翰国未来的储君,可是那也只是储君而已!” “朕还在,朕还没死!”康华帝的声音忽然拔高,整个人面上神色极其愤怒,啪的一掌打在桌上,怒视着魏明候:“魏明候,你的眼里,还有朕的存在吗?” 魏明候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微臣惶恐!” “你惶恐?”怒视着跪在地上的魏明候,康华帝满脸怒容:“你若是惶恐,早朝的时候,会给太子开口的机会?” 魏明候连忙替自己辩解:“皇上,微臣只是臣子,太子殿下是未来储君,太子要说话,哪能是” “所以朕说,你目中无君!”康华帝狠狠吸了口气:“口口声声太子,魏子珠,你信不信朕现在就下令看了你的脑袋!” 魏明候浑身一颤,额头都吓出了冷汗来:“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饶命!”康华帝冷冷一笑:“到了现在你居然让朕饶命!那你倒是说说,朕该找什么理由,饶了你这条贱命!” “皇上……”注意到康华帝并不是说说而已,如果他真的找不到理由,今天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魏明候吓得哆嗦着嘴唇:“皇上再给微臣几天时间,微臣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恭亲王除掉!”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朕会等了这么多年?” 康华帝想着就来气,看魏明候的眼神中,带了浓烈的杀气:“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你却让太子插上了一脚!” “当时在皇家猎场那边,朕怎么跟你说的,你是怎么跟朕保证的?” 魏明候想着当时的情景,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皇上,是微臣一时大意,可是……可是太子那边,微臣真的……” “皇上,皇上,求皇上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皇上,微臣是真的为了皇上,鞠躬精粹,死而后已!”魏明候扑在地上声音哽咽:“微臣就那么一个体己的女儿了,如今却为了皇上……命悬一线,尚未醒来……” “若微臣不是真的站在皇上这边,岂会拿女儿的性命来做赌注?” 听着魏明候的话,康华帝的面色越发阴沉,一步步走到魏明候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魏明候。 “你这是在向朕诉苦吗?” 康华帝忽然神色一变,脸上尽是不屑和冷漠:“魏子珠,当初谁跟朕说的,为了大翰国的未来,可以不惜一切?” “魏宣清,你的好女儿那边,可是你亲自动的手!” 匍匐在地上的魏明候,声音沙哑惶恐颤抖:“皇上,求皇上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微臣一定会,除掉恭亲王!” “你觉得,朕凭什么,再相信你?”康华帝的眼神,格外轻蔑。 魏明候一怔,浑身僵硬。 稍稍抬起头来,眼底神色,近乎绝望。 如果不能再次得到皇上的信任,他说得再多,都是废话。 魏明候颤抖着身子,那一瞬间,他所有能够拿来作为挡箭牌的东西从脑中划过。 可是,什么都不行。 忽然,魏明候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望着康华帝道:“皇上……不如……将小女清儿,留在皇上身边?” 魏明候这么说,其实是想着,皇上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女儿,如果连最看重的女儿留在皇上身边,等于就是将他的软肋留在皇上手中。 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女儿,是康华帝亲自册封的太子妃! “你让朕父夺子妻?”康华帝的面色,瞬间阴沉的格外可怕。 魏明候被吓得连眼珠子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心中一咯噔,他忘了这个问题。 可是…… 主意是人想的! 魏明候眼睛一亮,连忙压低了声音说:“皇上,这个皇上完全可以放心,微臣有办法让天下人明白,绝对是清儿自己的意思,而不是皇上父夺子妻。” 见皇上没说话,魏明候连忙跟上进度:“皇上,此次皇上遇刺,清儿拼死相救,当时大家都看在眼中。” “皇上为了救清儿,不顾清儿身份低微,亲自抱着清儿到了营帐中,让太医救治,实则,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只要清儿那边承认是自己想要嫁给皇上,皇上……” 魏明候还未说完,忽然一道冷风袭来。 然后啪嗒一声,额头一热,一股鲜血沿着鼻梁流了下来。 在他身边的地上,是被盛怒的康华帝摔破的茶杯。 “魏子珠,朕是不是可以想着,将魏宣清推到朕这边,原来就在你的计划之中?” “否则,你那么宝贝的女儿,怎么可能舍得将她送进朕的后宫?” 康华帝没说一句话,魏明候的身子都抖一下。 想要辩解,可是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那种盛怒之下的阴沉杀气,逼得魏明候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啪的一声,这一次被康华帝砸过来的,居然是砚台! 魏明候的额头,再次出血。 683册封清淑妃 683册封清淑妃 魏子珠从养心殿出来,额头上还冒着冷汗。 他在朝中为官多年,也算是两朝元老,可是今日,却真的被康华帝给吓着了。 几度以为,他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明明,他是站在皇上这边的,也知道皇上需要借助他的手除掉白祁烨,但是,今天还是觉得,如果一着不慎,都会脑袋搬家。 伴君如伴虎,魏子珠后背还在发寒。 到了外面见到了自己的贴身小厮:“给我拿件披风过来,很冷!” “是,老爷!” 然后,魏子珠听到小厮压低了声音说:“老爷,奴才刚才让人去后宫里打听了一番,小姐还没醒来。” “是吗?” 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这个时候,真的不能怪他了。 反正都是做皇族男人的女人,那么,到底嫁给谁不一样? 做太子妃还要看着后宫一众妃嫔们的脸色,还要看太子的脸色,可是如果做了皇上的宠妃…… 皇上年纪虽然大了些,身体也不如从前了一些,但是只要好好调养,女儿肚子争气,未必不能怀上龙钟。 到了那个时候…… 魏子珠的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走吧,回府,小姐那边,也不用管了!” “可是老爷,小姐现在这样在宫中养伤,似乎不妥。” “不妥?”魏子珠眼底尽是阴沉之色:“你觉得不妥?” 小厮吓得双膝一软,险些跪了下去:“没有,老爷,是奴才多嘴了。” “哼,知道就好!” —— 三日后,魏宣清终于醒了过来。 她虽然习武,可是这次受重伤是真。 而且她的武功不是很好,能应付一些简单角色,真的遇上高手,她的武功就是花拳绣腿三脚猫的功夫。 醒来之后,身边时她的贴身婢女敏儿。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 面色煞白的魏宣清浑身无力,望着敏儿眼神略微恍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敏儿。” “小姐,奴婢在。” 眼神闪了闪,魏宣清扫了一眼整个房间,忽然发现,似乎不是她在的闺房,而是……像是寝殿似的。 “敏儿,我这是在……” 敏儿微微一愣,面颊瞬间一白,又快速缓过神来,笑得乖巧:“小姐,我们现在在宫中,您为了救皇上受了重伤,因为伤势过重,不能移动,所以一直在宫中养伤。” “这里是东宫?” 她就算是在宫里养伤,也应该是在她的未婚夫白祁飞的东宫吧。 这里的布置,华贵高雅,似乎应该是吧。 但是,她却又不能确定。 敏儿一怔,笑着说:“小姐,这里不是东宫,是晓庭轩。” “什么?” 晓庭轩? 如果她没有记错,在她的记忆中,晓庭轩是皇上后宫里面的宫殿,之前住过两位贵人,一位宠妃。 两位贵人是当今圣上的贵人,那位宠妃,却是先帝的宠妃。 魏宣清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怎么会这样?” 敏儿眼眶一红,可是却努力笑着:“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要……要问老爷。” “你……敏儿,你……你马上找人让父亲进宫!” 她怎么可能住在皇上后宫妃子的寝殿里,这不是……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魏宣清气得面色煞白,本就虚弱的身子这会儿更加虚弱了,呼吸一次比一次艰难。 恰好这个时候,外面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巧华,见过小姐。” “巧华!” 巧华是以前母亲身边的大丫环,深的母亲喜爱,母亲没了之后,就一直跟在父亲身边。 现在,居然进宫了。 “是,小姐。” 说着巧华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跪在地上递给魏宣清:“小姐,这是奴婢进宫前,老爷让奴婢交给小姐的信。” “说小姐的疑问,信里都有答案。” 说完,巧华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魏宣清颤抖着手将信接了过去,同时下令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等到看完手里的信,眼眶早就红了,泪水沿着脸颊一滴一滴落下来,细长的指甲戳破了信纸都没察觉到。 她勾引皇上,居然是她勾引皇上! 父亲将她丢到皇上身边也就算了,可是理由居然是她勾引皇上! 魏宣清气得胸口忽然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手里握着父亲收在信封里母亲在的时候佩戴的玉佩。 一口气没上来,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外面的巧华和敏儿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快速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晕过去了,快传太医啊!” —— 一月后,魏宣清被册封为淑妃,赐字为清,称为清淑妃,赐住晓庭轩。同时,大批的绫罗绸缎,翡翠珠宝送往晓庭轩,可真是让后宫那些妃嫔急红了眼。 御花园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借着赏花的油头聚在一起,口中的话题,自然离不了那位靠着勾引皇上忽然得宠,如今恩宠正浓的清淑妃。 “这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前面抢了人家凤郡主的未婚夫当上了太子妃,这还没过门儿,却又看上了皇上,倒贴着追了过来。” “就是,要不是我们皇上胸怀宽广,又看在她父亲是两朝元老的份儿上,怎么可能要她?” …… 晓庭轩中,魏宣清听着敏儿带回来的那些信息,气得浑身发抖。 因为有老恭亲王妃的关系,所以她在后宫走动虽然不多,可是太后对她照拂着,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乱嚼舌根。 后来她是太子妃,又有是魏明侯府嫡出的小姐,后宫那些女人更加不会得罪她。 现在倒好,明明是她被卖了,结果…… “娘娘,老爷说” “闭嘴!” 听到娘娘两个字,魏宣清被刺激的瞬间摔了手里的茶杯:“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 锦绣园中,苏婉听着墨翠带回来的消息,只是轻轻笑了笑。 未明侯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女儿又失了康华帝的信任呢。 不过从皇家猎场回来到现在一个月了,康华帝都没有召见过她,这一点让苏婉觉得奇怪。 684出府听消息 684出府听消息 按理来说,当日她忽然出现在那边,帝王多疑,怎么也会怀疑她会是凤吟九的帮凶吧。 可是,她一直在锦绣园中等着圣旨,结果什么都没等到。 苏婉一边在锦绣园中修身养性,一边让人注意着北陵国那边的动静。北陵国皇族权臣已经彻底和他撕破了脸,将正宗血统的皇子拒之门外,想要拥立亲王取而代之。 连璧很好,两军开战多时,拥兵自重的亲王连连失利,连璧那边捷报连连。 苏婉窝在贵妃椅上笑眯眯地看着消息,然后将纸条一点点用火烧了,笑眯眯地自言自语:“估计再过不久,他就会是北陵国的帝王了!” 元修大陆这么大,可是这天下的趋势,揉捏容不下这么多的帝王存在呢,最后相互争霸,究竟鹿死谁手,未可知啊! “郡主,这个时候您回宫比在锦绣园好。”江月不是很赞同苏婉的做法,从皇家猎场会来,郡主连紫宸殿都不回了。 皇上疑心重,醉墨说,郡主那天是向着皇上那边去的,可是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以为那出戏是郡主自编自演的呢? 魏宣清好手段,居然妄想着将那场祸事嫁祸给恭亲王,而且还想要接着郡主和恭亲王的关系,连累郡主! 亏得…… 之前郡主和恭亲王已经断了来往,郡主又是上梁国的皖南侯,不然依照皇上的多疑,朝中上折子参奏恭亲王的大臣,一定会带上郡主的名字。 只是…… 江月依旧不敢相信,郡主真的和恭亲王断绝了来往吗? 明明恭亲王对郡主那么好,一路呵护,真心相随! 而且,郡主迟早要嫁人的,恭亲王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娶,又陪了郡主去了一趟清流国,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这样的两人,怎么忽然就这样分开了? 江月各种不能理解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还是发生了,所以江月更加郁结。 可是郡主似乎不想听到提起关于恭亲王的任何事情,江月之前提了两次,郡主眼底神色瞬间变冷。 从那以后,江月也不敢再提了。 江心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地笑容:“郡主郡主,有个非常劲爆的消息!” 苏婉勾唇轻轻地笑:“说说看,什么消息这么劲爆,别说是魏宣清因为救驾有功,直接被册封了吧?” 江心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郡主:“郡主,你太厉害了,这个都知道了?” 这个可是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呢! 苏婉没有刻意让人打听宫中的消息,只是坐着等锦绣园的奴婢奴才们打听消息。 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康华帝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父夺子妻? 而且太子妃之前还另有其人…… 这个消息爆出来,康华帝那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不对,康华帝绝对不可能让一国帝王的脸面丢尽! 那么……问题肯定在魏宣清身上。 “消息怎么说的?” 江心缓过神来,笑眯眯地说:“据说是太子妃在皇家猎场被皇上风姿所迷,加上当时遭遇刺客,太子妃以身相护保护皇上,可见其地皇上忠心和钟情!” “而且,魏明候也出面表示了,表示自己愧对皇家,养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女儿!” “不过那些比较具体的消息,只有皇宫里的人才知道,郡主,奴婢在大街上就听到这些!” “是么?那我们再去街上转转!” 苏婉想着,这么大的事情,康华帝还册封魏宣清为妃,魏宣清的名声一定极差,会被世人鄙视吧! 她倒是想要听听,大街上的那些百姓会怎么说? 想当年她被冤枉的时候,努力不在意,心底还是难受着呢! 魏宣清怕是被她父亲所出卖吧,那场刺杀,苏婉不相信康华帝查不到幕后主谋其实是魏家人。 既然知道是魏家人,却又还册立魏宣清为妃,只能表示一点,那就是,康华帝和魏明候府联手,想要借机除掉凤吟九! 瞧瞧,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凤吟九! 国师那边,也该出手了吧? —— 初春的大街上,人来人往。 苏婉转了一身男装出门,而且是走着出门,并未坐马车,因为长的太过好看,一路上回头路百分百。 江心时不时拉拉她的衣角:“郡……少爷,要不我们还是坐马车吧,这么多人看,太……” 太不好意思了,郡主长得太好看了,瞧瞧街上那些女人,那秋波媚眼抛过来,江心觉得自己都要吐了。 要是帅哥也就算了,毕竟郡主是女孩子嘛。 可是女人…… “女装哪里有男装走路方便,而且穿着女装,你觉得人会比现在少?”苏婉笑着问江心。 江心无言以对。 要是郡主穿着女装出门,会更加……吸引人吧。 而且男人们为了看美人疯狂起来,很可怕的。 江月则是压了低了声音问:“郡主,要去付家园吗?” 苏婉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付家园生意很好,我这会儿过去,伏天还得腾出手来招呼我,打扰人家做生意不好!” 江月:…… 江心:…… 苏婉直奔望江楼,在城中心,而且美酒佳肴,定会聚集很多人,在那边听消息最好了。 到了楼上,苏婉要了一个雅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人流车马。 隔音效果不好,隔壁房间的谈话,苏婉听得一清二楚。 “你懂什么,父亲那是不得已,不得已你知道吗?” “不得已?”另一名男子狠狠道:“不得己就将清儿送进皇上的后宫?” “表哥,清儿现在已经是皇上的清妃了,你注意称呼!” “要是今天的话被别人听去,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你还想要命吗?” “你死了不要紧,可是别连累了我们魏明候府!” “还有,小妹自己已经点头!” “清儿还在昏迷,明明是你们自作主张!” “我们自作主张?你要不要现在进宫去问问小妹!” “你也该知道,就算小妹没有嫁给皇上,要是太子妃,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你以为是你能够肖想的?” 685一起打群架 685一起打群架 然后,是魏明候府的少爷一大堆告诫那个表哥的话,甚至还扬言,再那样子不知轻重,以后不要再踏进他们魏明候府半步! 苏婉听着,啧啧感叹出声:“魏明候府的人,一个个真心不错!” 看来魏明候原本的计划并非是将魏宣清送给康华帝做宠妃,只是事情出了纰漏,临时改变主意。 不知道那位在宫中醒来不久的魏宣清,知道自己已经是康华帝的清妃后,作何反应呢! 有父如此,估计半夜里做梦醒来,都恨不得直接将那个父亲给打晕吧? 苏婉好心情地笑着,然后听到楼下传来吵闹的声音。 江心的好奇心非常重,快速推开窗户看向楼下。 “郡主,楼下有人在打架!” 苏婉挑眉,估摸着打架人的身份,应该不低吧。 毕竟这里是是望江楼,来的可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这边她还在想着,那边隔壁包间里有人跑了上来:“少爷,不好了,表少爷和人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魏明侯府的少爷听着,当下就变了脸色:“什么人那么大胆,居然连我们魏明侯府的人都敢动?” “少爷,是……是夏家的人!” “你说什么?”魏明侯府的少爷显然不信。 家丁焦急地点头:“少爷,奴才哪里敢骗您呐,现在他们就在楼下大街上,表少爷让奴才过来通知您!” “他娘的,居然敢动我们魏明侯府的人,真是活的腻歪了!” 打了他们魏明侯府的表少爷,就等于是打他们魏明侯府的脸面。他们魏明侯府,怎么说也是爵位,夏府虽然有宰相有将军,可是也不过是暂时的。 等到夏宗望那个老东西死了,夏闻深一介武夫,哪里会是他们魏明侯府的对手? 魏明侯府的少爷根本不问为何打架,对着一群纨绔子弟一声吆喝,一群人浩浩荡荡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苏婉听着隔壁的动静,倒是有了看热闹的心思。 端着茶杯走到窗边,正好能将延熙街的情况尽收眼底。 只是简单一眼,就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况。 很明显的,纨绔子弟仗势欺人,看上了貌美的小丫环,偏偏那个小丫环,还是宰相府的丫环。 对上魏明侯府的表少爷,自然不会低头。 这边魏明侯府的表少爷,看到美人儿哪有放过的道理,先是捡着好听的手,可是见美人儿油盐不进,急了。 至于怎么打起来的,苏婉不知道。 不过瞧着,也知道是魏明侯府的那位表少爷先开始。瞧瞧,那嚣张霸道的姿态,还有眼底带着的浮肿和青色,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再看,啧啧,身边居然还搂着一个穿着虽然暴露的女人,一边搂着,手还在一边不停地摸着。 光天化日之下,在郾城的延熙街上,这样亲热,可真不是一般胆大妄为。 “郡主,是宰相府那边的丫环被围了!” “嗯,本郡主知道!” “郡主,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忙?”江心也是丫环,理解那种被人当街调戏的感受。 小时候有过一次,后来知道她是凤郡主的丫环,再也没有人敢动她半分。 现在看着,不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苏婉听着,淡淡地笑着:“下去一起,打群架?” 江心一愣,面颊微红:“郡主,是奴婢失言了!” 苏婉瞧了江心一眼,望着旁边的江月一声不肯,沉静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不由开口。 “江月,你怎么看?” 江月淡淡道:“夏府出来的虽然只是丫环,不过有一个管事嬷嬷在,不怕。而且,他们带了护卫。” “宰相府的护卫都是镇南大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士兵,人虽然少,但是人多的魏明侯府那边,找不到便宜!” 甚至,还会被揍得比较惨! 这一句,苏婉在心底补上。 江心暗暗唏嘘,望着江月不敢置信:“江月姐姐,你的意思是,魏明侯府的那群人,还会被打?” 江月点了点头,忽然又皱了眉头:“现在看,估计夏府那边有些难了。” “是?” 江心连忙看去,苏婉也顺着看了过去。 原来是魏明侯府的少爷带着人冲了下去,六七个纨绔少爷,再带上二十多个家丁护卫!再加上魏明侯府表少爷那边的十来个人,都快四十多个了。 而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夏府那边也就四个护卫,就是丫环等人一起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二人。 而且整个都被围着,这样看起来,夏府的人必定吃亏。 尤其是那些丫环,现在若是被人当街摸到了哪里,按照这年头人们的观点,那都是失了清白。 江心刚准备开口,江月冷冷看了她一眼。 江心闭嘴,可是眼底尽是焦急。 苏婉瞧着下面的情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弹弓,递给江心,笑着问:“江心,本郡主记得,你的弹弓打得不错!” 江心诧异,不知道郡主怎么提起打弹弓的事情了。 “咯,拿着,这里是珍珠,打吧!看谁不顺眼,打谁!” “啊?” “难道你不想帮那些小丫头?” 江心再次愣住,心底想着,郡主,你看着比那些小丫头还要小吧? 不过,用弹弓打人? 还是用珍珠? 江心面颊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郡主:“郡主……” “或者你有更好的东西做子弹?”苏婉笑着问。 江心摇头,苏婉见江心的神色,不由笑了笑,索性拿起弹弓,微微眯眼,捏着珍珠的手一松。 然后,便听到了打群架的中间一人猛然一声闷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侧头,看到江心一脸肉痛和江月一脸不认同的神色,苏婉笑着道:“反正放着也是放着,打着玩吧!” 说着,苏婉将弹弓和一袋珍珠放到窗边,示意江心继续:“江心,你的手脚麻利点儿,不然,你瞧,夏府的那位老嬷嬷,已经护不住了,都被踩了两脚!” 江心和江月一看,果然如此。 然后,江心毫不犹豫地开始用珍珠挡子弹大人,江月直接拿在手里,运了内力向魏明侯府的人射去。 680姑苏流云询问婚事 680姑苏流云询问婚事 一时间,整个下面忽然响起一声又一声惨叫声。 “娘的,是谁在打老子!” “哎哟,是谁打老子!” “娘的,是哪个在背后出阴招打人,敢不敢站出来和爷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就是!背地里使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江心和江月打得不亦乐乎,叫喊的越是厉害的,打的越是多。 没过一会儿,原本落于下风的夏家护卫那边,已经占了上风。而魏明侯府的人这边,一边要应付着夏府的护卫,一边还要防着不知在哪里的人偷袭! 苏婉站在边上瞧着,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看的非常有趣。 一群纨绔子弟,既然今天遇到了,凑凑热闹也罢。 而且还是魏明侯府的人,她让江心和江月打得更是毫不留情。 “多朝他们身上肉厚的地方打,例如大腿、臀部,手臂等!” “是,郡主!” 下面被打得最惨的一名护卫忽然抬起头来,手指指着苏婉站着的窗户这边:“少爷,人在那里!” 众位纨绔子弟们抬起头来,果然看到所有的子弹都是来自上面站在窗边男子两边的婢女手中!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不知是谁忽然大叫一声:“天啦,弹弓的子弹真的是珍珠!” 这一声喊,瞬间整个延熙街的百姓们轰动了。 娘啊,居然有人将珍珠当弹子用啊,还是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 百姓们一个个眼红了,哪管前面到底是什么人在打架,这个时候不发财,更待何时! 更有百姓伸长了脖子冲着楼上的江心江月喊:“两位姑娘,快些,快些!” 百姓们一哄而上抢珍珠,夏府的护卫瞧着,连忙拉着丫环和嬷嬷向外退。因为本来就没有和魏明侯府的人缠斗,所以他们离开时,非常快速。 但是魏明侯府少爷和那一群纨绔子弟可就憋屈了! 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现在几乎整个延熙街的老百姓为了争抢珍珠一哄而上。 眼里哪里还有他们这些少爷公子哥儿,可是珍珠又是都打在他们身上的,百姓们过来抢珍珠,自然是向他们这边挤。 一边挤还在一边喊着:“这边,这边!” “这里,在这里!” “快多打些吧!” 百姓们心底哪个乐啊,楼上那位败家的公子哥儿啊,多败些吧,他们好多捡些。 甚至巴不得,天天都有这样的好事啊! “阿婉倒是玩的很开心呢!” 温柔似水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苏婉瞬间浑身一僵。 然后,缓缓转身,倾城的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国师怎么来了,莫非也想要过来凑凑热闹?” “嗯,阿婉说的不错,确实是过来凑凑热闹!” 姑苏流云优雅地走到苏婉身边,视线落到窗外街道上面快要被挤成了肉饼的纨绔子弟身上。 “阿婉这一招玩的不错,即便是魏明侯得到了消息,告状到了御驾前,也毫无胜算!” 苏婉笑看着姑苏流云,声音浅淡疏离:“国师此话不错,单单一个魏明侯,确实没有半点儿胜算!” “不过,如果再加上一个受宠的清妃,可就未必了!” 康华帝和魏明侯府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会儿康华帝还没有除掉凤吟九,怎么可能不给魏明侯面子? “你倒是想的透彻!”姑苏流云赞赏地看着苏婉,声音温柔,笑容清雅。 他穿着银白色的袍子,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银色牡丹花,华贵逼人,却又清雅出尘。 可是那双噙着笑容,却让人看不透半分的眸子,实在让苏婉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危险。 何况,两人曾经有过那样的交集,她又怎么可能对姑苏流云视而不见,或者完全平淡以对? “说说吧,国师这次前来找阿婉,可是想到了什么对付恭亲王的好办法?” 既然是选择站在姑苏流云这边,若是姑苏流云想出了对付凤吟九的办法,她自然的顺着。 不然,她体内的点睛是会要命的! 至于怎么对付凤吟九,自然在她。 姑苏流云却忽然轻轻笑了笑,看着苏婉温柔地说:“谁说本座一定是为了对付白祁烨而来?” 苏婉微微一愣,不过瞬间恢复淡定从容,笑看着姑苏流云道:“是吗,难道阿婉猜错了?” “嗯,猜错了!” 姑苏流云走近几步,眼底神色莫辩,望着苏婉,清雅俊秀的脸上神色温柔:“本座听闻你出府,特意过来瞧瞧你!” 姑苏流云特意过来瞧她?苏婉心中瞬间警惕起来,在大翰国潜伏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人,如今又是他争权夺利的最佳时机,他会单纯地过来瞧瞧她? 除非她是傻子,才会相信姑苏流云的话。 不过脸上,神色依旧温和,看着姑苏流云淡淡道:“是吗?阿婉近来一切都好,不劳烦国师大人亲自过来走一趟,相信也知道阿婉的近况!” 言下之意,我每天都是活在你的监视中,你没有必要亲自过来跑一趟,实在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听着苏婉的话,姑苏流云眉头微微蹙起。 又在瞬间,快速松开。 “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 然后视线落到站在旁边,规规矩矩神色警惕的江心江月身上:“这里不需要人侍候,都出去!” 江心江月下意识看向苏婉,苏婉微微颔首。 魏明侯府那一群纨绔子弟一会儿从人群中解脱了,肯定会上楼来找她算账,她不担心这个时候,姑苏流云对她怎么样。 “你想的不错,一会儿他们肯定会上来找你算账!” 姑苏流云一边给两人斟茶,一边笑看着眉色温和的苏婉道:“而且,本座今日过来,也只是同你闲话家常,并不打算做些别的什么事。” “所以阿婉,你不用草木皆兵的防范着本座!” 轻轻一笑,姑苏流云饮了一小口茶水,眸光宛如冬日平静的湖面一般透彻:“狩猎的时候,是不是玩的很开心?” “还行!”苏婉神色淡淡,声音淡淡。 姑苏流云也不恼,他最是能够隐忍,如果连苏婉这样淡淡的态度都不能容忍,就不是姑苏流云。 只是,苏婉怎么也没想到,姑苏流云忽然问起她的婚事来。 681本座要娶你! “阿婉,你已经及笄,嫁人不过早晚的事。趁着现在清闲度日,可有想过,嫁给什么样的男子?” 苏婉神色淡漠:“阿婉不曾想过嫁人,只想平平安安度日。” “不曾想过佳人?”姑苏流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脸上温柔的神色不变:“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倒也罢了。” “阿婉却不同,乃是大翰国的凤郡主,还是上梁国的皖南侯,要说不嫁人,莫说本座不同意,就是康华帝那边,也无法交代啊。” 苏婉抿了一小口茶:“阿婉曾经是太子妃,最后却又因为出了那样的事情被废除,阿婉只是一个小女子,岂能心底无隔阂?” “就算皇上不同意,诚如国师所说,阿婉还是上梁国的皖南侯,单凭这一点,皇上就是想要让阿婉嫁人,也还得阿婉自己点头!” “否则,谁也不能强迫得了阿婉!” 当时在上梁国,她接手大权,同意连璧和凤吟九的话,答应被册封为皖南侯,防的,不就是这个? 她的婚事,不是谁握在手中的筹码! “倘若是本座呢?” 姑苏流云并未看苏婉,而是垂眸看着面前冒着淡淡清幽雾气的茶水。 苏婉皱眉,声音淡漠:“阿婉不明白国师大人的意思!” 是他?是他逼迫她嫁人? 他凭什么?对了,可以凭他种在她体内的点睛。 只要他催动点睛,她这个人,就是他手中的木偶娃娃,想要她做什么,她必须的做什么。 就是让她违背自己的心思,嫁给一个完全不想干,甚至未曾谋面的陌生人,都是有可能的。 姑苏流云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抬起眼眸来。 那宛如琉璃墨玉一般黑亮深邃的眸子,此时此刻眸光的深处,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本座的意思是,若是本座要娶你呢?” 这话,不亚于一个重磅级炸弹,忽然被抛下来,炸的苏婉魂飞魄散,狼狈至极。 “你……” 姑苏流云伸手,缓缓握住苏婉端着茶杯的白皙小手:“本座的意思是,本座要娶你!” 姑苏流云要娶她? 苏婉微微张嘴,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却在下一瞬,注意到姑苏流云倾身过来,眼看着即将触碰到她的唇,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脚下一动,身子已经退到了窗边。 “国师大人请自重!” 听着苏婉的话,姑苏流云忽然轻轻笑了笑,他的笑容,看似清雅秀娟,但是却带着掩不住的邪气风流。 “就是本座不说,相信阿婉也记得,在离北行宫,与本座” “闭嘴!” 瞬间被触及痛楚,苏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倾城绝色的脸上,露出极其恐惧又灰暗的神色。 那双宝石般的眼睛,此时此刻却带着说不出的暴戾和恨意,直直地盯着姑苏流云。 下一刻,苏婉的下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扣住,想要避开,却半分都动弹不得。 心中一慌,眼底的恨意和愤怒又加重了几分。 “闭嘴?” 凑近苏婉,姑苏流云的脸放大在苏婉面前,薄薄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蚀骨温柔和阴狠的邪气。 “阿婉,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本座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你是忘了,在离北行宫,你不乖的时候,你的手,你的脚,甚至是你这小巧精致的下巴,是怎样被我一次又一次卸下来的吗?” “那种痛,你都忘了吗?” 她怎么可能忘? 怕是这辈子,她都忘不掉姑苏流云对她做过的一切事情。 他占了她的清白,逼得她步步后退,逼得她几乎无法在元俢大陆生存,若不是凤吟九和连璧,她兴许,不知道在何时,早已经暴尸荒野。 手脚被姑苏流云一次一次卸下来的痛楚,哪怕是现在提及,苏婉觉得全身都开始疼痛起来。 面色,瞬间苍白。 而扣住她下巴的手,力道在一点一点加重。 苏婉倒吸了一口凉气,哪怕眼底依旧带着恐惧之色,但是也有着无畏和讥讽:“阿婉从来不知道,原来国师大人对付女人,从来都只会这样一招!” 姑苏流云低低一笑,贴着苏婉的耳朵,声音温柔:“本座对阿婉的招式,阿婉仔细想想,真的只有这一招吗?而不是,千变万化?” 那一瞬间,苏婉的身子僵硬,甚至在瑟瑟发抖,字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你无耻!” 浅笑优雅的姑苏流云轻轻松开苏婉的下巴,眸光深邃似海,声音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婉,今天本座只是告诉你,激将法对本座来说,无用!” “甚至,很有可能会想今天这样,适得其反!” “你” 苏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楼下传来吵闹声。 “少爷,表少爷,那人在楼上,我刚才看到了,就在靠着路边的那间雅间里!” “滚开,本少爷也看到了!” 怒气冲冲而来的魏明侯府少爷表少爷,外带着一大帮子的纨绔子弟,再带着家丁护卫,浩浩荡荡几十号人,直接从门口奔了进来。 身上带着伤的,都是被家丁护卫扶着,也要卯着劲儿往里面走。 为的,就是亲眼狠狠折磨死楼上居然敢暗中偷袭他们的死小子。 “少爷,少爷,前面,前面有人……” 前面的家丁转过身,满脸惶恐地跟后面怒气冲冲而来的少爷报告。 魏明侯府的少爷心底那个怒气啊,哪里制得住:“老子管他有人没人,谁敢当老子的路,直接给老子废了!” “记得,别将人打死了,要生不如死!” 家丁面色煞白,声音颤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少爷,是” “是个屁!”魏明侯府的少爷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家丁踢开,怒骂道:“没用的东西!” 踢开之后,伸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继续往前冲。 到了楼梯口,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一群怒火中烧的纨绔子弟们,这会儿已经怒火攻心,只想着报仇雪恨,哪里管当着他们的人是谁,直接让人招呼了上去。 682你懂嫁娶的意义吗? 一番折腾后,纨绔子弟们的家丁护卫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几乎没一个能站起来。 而那群纨绔子弟们,怒火更盛:“他娘的居然敢到小爷的人,来人啊,给小爷回去再叫人过来!” “就是,来人啊,给本少爷再去叫人!” …… 魏明侯府的少爷心底那个怒火啊,都快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了。 想他魏明侯府在郾城,现在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莫说侯爷爵位是世袭制,就是现在姐姐入宫成为贵妃娘娘,魏明侯府跟着水涨船高。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不识相,居然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活腻歪了不是! 魏明侯府的少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来人,马上去刑部请黄大人过来,就说本少爷在这里等着他!” 旁边魏明侯府的表少爷疑狐地问:“表哥,这个时候请刑部的大人过来,不是时候吧?” 魏明侯府的少爷张狂地笑着:“不是时候?老子告诉你,这个时候,正是时候!” “表弟,等会儿黄大人过来了,你看着!” “就算他到了这里,也会给老子面子,乖乖站在那边等着老子带着人揍死上面那个活得腻歪的臭小子!” 魏明侯府表少爷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 就是屁股上面的刺痛,也不痛了:“还是表哥聪明,这个时候黄大人过来,如果只在旁边观看而不上前说话制止,只能表示,就是刑部大人那边,都是敬着我们魏明侯府的!” “那样子,就算以后我们魏明侯府的人在郾城横着走,那都是应该的!” “对,老子就是那个意思!” “门主,是否要阻拦?” 声音从门外传来,苏婉微微挑眉,看向姑苏流云。 姑苏流云眸光沉沉,脸上笑容不变,声音温柔:“魏明侯府的人想要在郾城横着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正好今天给他们一个机会!” 说着看向苏婉,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看,他们今天是否有那样的好运气!” 苏婉听着冷笑:“有你国师大人在这里,魏明侯府的人怎么可能敢横着走?国师大人是太小看自己的身份了吧!” 面对苏婉的讽刺,姑苏流云并不恼,反而是唇角的笑容加深。 靠近苏婉,幽深的眸子中,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阿婉你可忘记了,本座是大翰国的国师,是在半年之前。半年之后的今天,本座就是想要用大翰国国师的身份威慑他们,哪能保证,他们不会借着这次机会,对付本座?” “从而,魏明侯府的人,再在康华帝面前邀功?” 听着姑苏流云的话,苏婉有些不明白。 好好地姑苏流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魏明侯府的人,他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康华帝会利用魏明侯府对权利的渴望,接魏明侯府人的手,对付姑苏流云。 姑苏流云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搀和自取灭亡的魏明侯府,免得到时候惹得一身骚。 苏婉微微蹙眉,脑中忽然划过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传来一阵寒气。 在那一瞬间,苏婉运功避开那突来的寒气身子一个回转,人已经到了雅间门口。 只是下一刻,双膝一软,整个人只能扶着门框才能站稳。 “姑苏流云,你到底想要利用我做什么?” 姑苏流云笑得邪气:“本座并非想要利用阿婉你,而是阿婉今天自己想要抱打不平,给了本座一个好机会而已!” 苏婉一怔,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事情瞬间明朗起来。 缓过神来的瞬间,苏婉扶着门框快速看向窗外。 窗外对了对面的房屋和屋后葱郁的树枝,什么都没有。 凤吟九! 姑苏流云一定是想要借着她的手对付凤吟九。 那么不是在现在,也会想着在这个时候,一步步将凤吟九推到与康华帝敌对的一方。 赞赏地看着心思快速闪过的苏婉,姑苏流云噙着温柔的笑,手中拿着白玉茶杯,缓缓开口。 “果然还是本座的阿婉聪慧,若是旁人,怕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今天会有这样一个局。” “其实,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阿婉,你说是不是?” 姑苏流云说的非常慢,声音清雅:“正好也让阿婉你看看,当你在御花园对他说出那样拒绝的话后,他是否真的已经放下!” “若是放下了,岂不是也圆了阿婉你的心愿!” “你不是一心盼着他离你远些吗?如果他今日不出手,便不会中这个局。那么,也就算是本座白费了一番心思。” “若是他出手……” 唇角噙着的笑容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邪气:“阿婉,本座真的很难想象,像白祁烨那样狠辣冷漠的人,居然还会懂得去爱人!” “若是那样……” 姑苏流云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加深,视线紧闭着苏婉越来越冷漠的瞳孔:“阿婉,你还要感激本座!” “因为是本座让你知道,白祁烨到底多爱你!” 说罢,姑苏流云一手扶起苏婉,让苏婉整个人倚在他身上。 “呵呵,呼吸有些乱了,阿婉,你真的很怕本座呢!” 姑苏流云侧过头,宛如墨玉一般的眸子噙着丝丝笑容。 那笑容不似以往他看人时的深不可测或者漫不经心,而是真真实实地温柔。 “阿婉,若是你现在点头嫁给本座,本座可以考虑,不对白祁烨下手,如何?” 这一刻的苏婉恨死了体内的点睛,根本不见姑苏流云有什么动作,可是那一刻,她察觉到眉心猛然一动。 因为那一动让她警铃大作,放松了对四周的警惕,全心想要控制点睛。 哪里知道,姑苏流云会忽然过来点了她的软麻穴。 听着姑苏流云的话,苏婉冷冷看了他一眼。 “姑苏流云,感情的事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像你这样心思冷酷,手段狠辣,内心住着魔鬼的人,会懂得感情?” “你的眼中,只有权势,只有地位……女人于你而言,不过一个暖床工具!娶我?姑苏流云,你自己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话多么可笑吗?” “而你,懂‘嫁娶’的意义吗?” 683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这一刻,苏婉明显察觉到了一向温润清雅的姑苏流云呼吸的变化,虽然只是刹那,却被她捕捉到。 也总有他在意的事情,不是吗? 知道那刀子戳她的心,总之是被利用,在还有利用价值之前,姑苏流云不会要她的命。 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戳戳他心窝子,也还不错。 看似轻松了不少,只是心底的担忧更甚。 姑苏流云设这样的一个局,无非就是想让凤吟九和代表着康华帝的魏明侯府对上。 实际上,也就是让凤吟九与康华帝对上。 脑子里面一道有一道信息转的飞快,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苏婉一怔,房间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门板撞击着旁边的墙壁,发出砰地一声响。 “他娘的,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长了十个脑袋,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门被踢开的瞬间,姑苏流云像是风一般消失在房间中。 整个房间里,只有苏婉坐在椅子上,背倚着靠着窗户的墙壁,唇角微微玩着,似笑非笑地望着门口进来的众人。 谁都没有想到,房间里面的人,居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公子。 之前在街道上匆匆忙忙看到了一眼,可是当时眼睛里面都是冒着火星子的,哪里细看。 现在近距离一看,魏明侯府少爷的眼珠子都快粘到苏婉身上去了。 “这天下的男子,除了恭亲王生的雌雄莫辩,倾国倾城外,没想到,今日老子居然又碰上一个。” 魏明侯府的这位少爷魏子谦排行第三,自幼不学无术,是魏明候的正室所出。 整个魏明侯府,也就这么一个嫡子,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紧。 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面对二十二岁才生下魏子谦,那也会想尽办法弄到手。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自从十殿下白祁浩去了军中,三个月前随着大军出征大宛国边境后,郾城京中的霸王,便成了魏子谦。 魏子谦那话一说,他后面跟着过来的纨绔子弟们,一个个笑得格外荡漾。 为什么荡漾? 谁都知道,魏子谦不仅好美色,而且也好男色。 京中出来玩的公子哥儿,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魏子谦垂涎恭亲王的美色不是一天两天,可是恭亲王实在太遥不可及了。 生的邪魅妖娆,魏子谦看到的第一眼魂儿都被勾起了,比看到女人还要心神荡漾。 得不到恭亲王,魏子谦在外面找的那些相公,十有八九和恭亲王有某些地方相似。 只是每次魏子谦去了两次后,再对比同一个动作,或者仔细端详那些相公眉眼身材,发现和恭亲王没有任何可比性。 而且,那些相公和那些个女人似的,一个个脂粉气太浓,哪里有恭亲王那种邪魅却又遥不可攀的贵气? 所以,那些相公魏子谦玩过两次之后,都会被其厌弃。 就是时间稍微长一些的,也就十天半个月的。 如果有要死要活不想离开的,这种大部分都是为了钱财,魏子谦也下的了狠手。 不会打杀了,而是让人直接阉了,再利用家中的关系,送进宫里给做太监,然后成为他们在宫中的眼线。 自从魏宣清进宫之后,魏子谦连着送了四个被阉了的相公进宫,最后全被送去了魏宣清的宫里。 今日魏子谦见着苏婉,哪能不心神荡漾。“” 看着靠在窗边的苏婉,身穿一件月牙白的锦绣长袍,长袍略微宽大,却不显得拖沓,反倒生出几分飘逸之感。 软烟罗锦衣,腰间绑着一根玄青色祥云纹角带,乌黑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头上插着一直白玉梨花簪,趁得她越发秀雅清绝。 眸子清亮明澈,笑意浓浓,像是午后洒在湖面的阳光,当着层层涟漪,看得人不自觉的放下心防,想要靠近。 却又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幽泉,散发着淡淡的神秘气息,让人想要窥探一二。 身子懒懒地依靠着窗户,一只手随意地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宛如凝脂白玉,纤细修长。 再看那张噙着浅浅笑容的脸,仙姿玉色,一貌倾城! 魏子谦在那一瞬间,怔在了原地。 “这位……小公子,不知贵姓?” 看着一脸呆滞的魏子谦,苏婉脸上慵懒的笑容越发慵懒,眸光却又是与那种慵懒不同,越发的明亮夺目。 那中介与邪气与明净之间的感觉,还有粉嫩的扬起的唇角,看的魏子谦越发出神。 就是在他后面跟着进来的众人,一个个的也都愣住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大翰国,除了恭亲王,居然还有生的这样雌雄莫辩,仙姿玉色的人儿!” 另一垮裤公子一边捂着屁股上面的伤口一边啧啧感叹:“真是个妙人啊!瞧瞧,那皮肤,像是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另一人接话:“魏公子啊,今天你可是有福气了!” 这话一提,魏子谦总算是从刚才那种痴迷中缓过神来。 只是看苏婉的眼神,依旧缠绵缱绻。 “这位小公子,我问你话呢!” 苏婉笑着说:“这位公子,在询问别人的姓名前,难道不该先说自己的名字?” 魏子谦一愣,哈哈大笑道:“哎呀,瞧我,一看到小公子生的这么俊俏好看,居然给忘记了!” “在下乃是魏明侯府的少爷,魏子谦,是侯爷嫡子!” 魏子谦说的时候,长得还算英俊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如此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身份,还算这样自高自大,苏婉心中冷笑。 魏明侯府这一辈,怕是最厉害的晚辈,就是被册封为了贵妃的魏宣清吧。 难怪康华帝会倚重魏明侯府,是看中了魏明侯府后人的无能。 可谓,后继无人。 唯一心机深沉的魏宣清已经入宫,放在眼皮子底下,康华帝对魏明侯府,怎么会不放心? 哪怕不放心,到时候随意找一个理由嫁祸魏宣清,魏明侯府也会犹如当年的苏国公府那般,因为一个贵妃,渐渐失宠,最后一点点衰落。 想到这里,苏婉看着魏子谦脸上毫不掩饰的恶心笑容微微蹙眉,却又在瞬间松开。 684 在下有三个名字 “魏子谦,魏明侯府的少爷!” “对!”魏子谦欢喜地点头。 苏婉又说:“是十殿下出征后,郾城中的京中霸王!” 魏子谦笑得非常得意,名声真的很大啊:“对!” 旁边魏子谦的表弟何章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说:“表哥,我怎么感觉,这小子是在说你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啊?” 魏子谦:…… 恍然明白过来的魏子谦,瞬间就火了。 抬起的拳头还没落在桌子上,却听到苏婉笑容清妩地开口。 “这位少爷,随意揣测他人的心思可不是一个好事情,我没有那么想,你却故意那么说!” “魏明侯府的少爷,能接替下十殿下京中霸王的威名,自然是因为魏明侯府的声望还有魏明侯府少爷的能耐。” “魏公子,您说是不是?” 魏子谦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如果有脑子,他就不会带着这么多人冲上来,而且看到美色瞬间就软了。 难得喜欢的美人这么夸自己,魏子谦心里那个爽啊。 “这位小公子,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 苏婉轻轻一笑,笑容妩媚慵懒,看的魏子谦心底那个猴急啊,恨不得马上上去抱着就要上一番。 “在下姓的名字有几个,不知道魏公子想听哪一个?” 魏子谦皱眉,撇撇嘴:“名字哪能还有几个,我不要听字,就要听直接名字。别人知道的最多的那个。” 苏婉笑了笑:“这样啊……” “在下觉得,在下的三个名字,叫的似乎都比较多。” “表哥,这小子明显地故意耍您!” “就是!” “就是……” 一众纨绔子弟跟着起哄,魏子谦神色间露出不满神色。 敲了敲苏婉的桌面,神色不耐:“那就三个都说,本少爷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多!” 说着,魏子谦凑近苏婉,浑身的酒气逼近,苏婉微微蹙眉。 因为浑身无力,只好继续闲散地靠着窗户笑着开口。 “如果真的如在下说的呢?魏公子又当如何?” “还有,这些趋炎附势,想要抹黑在下的公子们,又该如何?” 魏子谦表弟张望瞬间就不满了:“臭小子,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故意在这里故弄玄虚!”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想着挑拨我们兄弟间的关系!” “就是!” “就是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魏公子?您瞧瞧您还没说,您这群兄弟们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平时他们为您马首是瞻,可是到了这会儿,似乎未必啊!” 苏婉看向魏子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神色。 魏子谦皱眉,旁边吵吵闹闹一群人,真的很厌烦。 而且,关键是这个时候,他要知道这俊俏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的名字了。 当下不耐烦地吼道:“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 “再多多,别怪老子不客气!” 一群纨绔子弟立马噤声,苏婉看着,心底暗暗想着,这魏子谦看着,手段应该非常毒辣。 不然,都是出来玩的,哪能一声就让他们闭嘴? 就算是魏明侯府,可是其中也不乏别的高门大户的公子。 “魏公子,在下也不为难你,今天却是是我先动手,不过是觉得魏公子今日在大街上所作所为,实在不妥。” 不等魏子谦说话,苏婉继续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魏公子您说,是不是?” 魏子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当然是,美色谁不爱啊?” 苏婉心底鄙夷,脸上笑容灿烂。 “既然如此,魏公子当时是真的看上了宰相府的丫头,凭着魏公子您的身份,只要向宰相府那边开头讨要了,他们哪能不给?” “宰相府的宰相大人乃是我大翰国百官之首,魏公子看上美人想要迎回家中好好疼爱,这种成人之美之事,宰相大人岂会不同意?” “就算宰相不同意,那百官还不会点头呢,魏公子,您说在下说的在不在理?” 魏子谦仔细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当时他确实看上了那个丫头,只想着将人弄到手,好好玩上一玩儿。 哪里知道宰相府那一群不长眼的东西,那么难缠。 如果像这个小公子说的那样子,他私下让人去宰相府管事的递给消息,那丫头都能直接洗净了扒光了送到他床上来。 娘的,这么好的主意,他居然没想到。 所以,魏子谦看苏婉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小公子,你可真是好办法!” 苏婉笑着说:“可惜就算办法再好,还是晚了。” 魏子谦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事情已经闹开了,根本不能回转的问题,不由也笑了笑。 “那没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丫头,本少爷还不能认识小公子你呢!说起来,今天还亏得本公子当街抢人了。” 苏婉听着,嘴角抽了抽。 “那这么说,魏公子是不怪罪在下今天出手,上了魏公子和您的一帮朋友们?” 魏子谦哈哈点头:“那当然,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嘛!再说了,都是些皮肉小伤,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一群纨绔子弟们跟着点头,唯有张望神色阴沉,看苏婉的眼神像是刀子似的,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魏公子如此大人大量,宛塑实在惭愧!” 刚才还各种摇头说着没事没事玩笑玩笑不打不相识的众人们,在听到宛塑两个的时候,都是一怔。 魏子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掏了掏耳朵问苏婉:“你说你叫什么?” “在下有三个名字,一个姓宛,名塑。一个姓何,名君清。还有一个,想必大家应该已经十分清楚了。” 姓苏,单名一个婉字,当今皇上亲封的有自己世袭封地的郡主,赐字为凤,凤郡主苏婉。 被废除的太子妃,付家园的幕后老板,名动天下惊采绝艳的才子何君清,还是上梁国的皖南侯! 众人心底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怎么可能? 可是……试问这世间,能有与恭亲王相互媲美容颜的女子,除了惊为天人的凤郡主苏婉,还有谁? 685 许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魏子谦怔怔地看着苏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番,最后呐呐开口。 “你……真的是凤郡主……苏婉?” 苏婉微微一笑,笑容淡然优雅。 “如假包换!” 恰好这个时候,之前不知何时被姑苏流云赶出去的江心江月从外面跑了进来。 看到她的时候,江心快速奔了过来。 “郡主,您没事吧?” 江月则是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视线停留在最后面的位置。 众人齐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下一刻,双脚不听使唤,向旁边移开。 主动地,让出一条路来。 凤吟九穿着一件花素绫上衣,腰间绑着一根深紫色龙凤纹银带,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地用红色的丝带系在脑后,慵懒随意,像极了他此时此刻的姿态。 脸上神色慵懒,一双深沉睿智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神色说不出的懒散肆意。身材高挑秀雅,缓步从后面走过来。 哪怕四周人群拥挤,只是他往那里一站,众人眼中哪里还能留下半分旁人的影子? “见过恭亲王!” 苏婉没想到凤吟九真的会出现,也不知道姑苏流云心底到底打得什么牌。可是姑苏流云一向心思复杂阴沉,他出手了,绝对没好事。 “王爷您” “阿婉,才几日不见,怎么对本王如此生疏?” 神色慵懒的凤吟九笑眯眯地从后面走了过来,走到苏婉身边,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手指轻轻一点,看似随意一捞,其实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然后,低头,在苏婉还来不及开口的瞬间,低头,吻住她的唇。 四周尽是一片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有人甚至还伸手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到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尽管凤郡主和恭亲王同进同出的消息早就传开了,甚至有人在大半年前知道,当初苏婉被废除太子妃头衔时,恭亲王和北陵国四殿下相送出城。 那时候,就看出关系匪浅。 到了这会儿…… “消息是真的,苏婉真的和王爷在一起啊!” “天啦,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啊啊啊……王爷真的喜欢凤郡主?那我的女儿怎么办?” “就是啊,原本我还想着将我的女儿送去王府做正妃的,可是现在……” “你傻啊,人家恭亲王是王爷,一个王爷一个正妃位置不错,可是侧妃还有侍妾宠妃,可以不计其数啊!” “而且恭亲王放荡不羁,你还担心你女儿没找落?” “擦,可是正妃位置就一个嘛!” “娘的,就你那样子,你女儿胖的像猪似的,也妄想着嫁给王爷当正妃?再说了,王爷的正妃,向来是皇上钦赐!” “打住,关键问题是,现在是恭亲王和凤郡主两人的事情啊啊啊啊啊!” “就是就是!这让之前才失了准太子妃,原本又是凤郡主准夫君的太子殿下情何以堪?” “这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就算没有大婚,可是凤郡主当年好歹也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给太子殿下的好不好?” 赶来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叽里呱啦个不停。 苏婉的心思,却圈在凤吟九身上。 “姑苏流云没安好心!” 凤吟九搂着苏婉邪魅一笑,笑容慵懒宠溺,伸手捏了你她白嫩的脸颊。 “我知道你不想真的害我!就像我从来没想过,要借着你的手去夺得什么!” “阿婉,和我在一起,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不要惧怕点睛,我已经找到了控制点睛的办法,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不会因为点睛,成为姑苏流云手中的傀儡!” “阿婉,相信我!” “阿婉,我爱你!” “哪怕,我知道你现在不爱我!” 紧紧地搂住苏婉,凤吟九唇角微微扬起,邪魅绝艳的脸上,尽是温柔宠溺地笑容。 贴着苏婉红润的耳垂,细细咬了一口,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 “这么多人看着,我看你还怎么想着跟我撇清关系!” 苏婉身子一僵,说不上心底到底什么情绪。 可是鼻尖的酸涩和眼眶的湿润,是她不能控制的身体本能。 想要避开凤吟九,她知道她不能靠近他,越是靠近他,到时候,她担心她会成为刺伤他最锐利的刀子。 何况,还有野心勃勃的姑苏流云! 可是凤吟九在做什么?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亲她。 甚至,还说,有这么多人作证看着,他要让她没办法和他撇清关系! 苏婉眉心跳了跳,咬着牙狠狠吸了口气。 “凤吟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认为凤吟九是一时脑子发热,一个隐忍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忽然什么都不顾,只管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可是,那似乎……又才是真正的凤吟九。 他是天之骄子,他原本会是整个天下的主宰,整个天下他唾手可得,却忽然掉进了另一个大陆。 隐忍,薄凉,因为天性警惕,从不相信他人。 可是到了这会儿,他说他爱她,哪怕他知道她不爱他! 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破茧而出。 苏婉快速伸手捂住自己心口,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加快的速度。 “阿婉,你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我知道阿婉面皮薄,所以阿婉不用说出来,我也能感受得到!” “瞧瞧,这心跳的速度,像是我第一次在乱葬岗见到你,第一次接近亲你的时候,那么快!” “那时你惧怕我,现在呢?” “阿婉,我不求你马上爱上我,可以能不能……不要将我拒绝在你的世界之外?” “一个人在这个世上,非常孤单,我们两人能在这里遇上,阿婉,你觉得是多大的缘分?” 看着苏婉眼底动容的神色,凤吟九轻轻笑了笑,低头抬起苏婉的手,轻轻吻了吻。 “阿婉,我凤吟九许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同我父皇许诺我母后那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给读者的话: 更新超级不稳定,亲们不要蹲坑,阿妩近期身体实在不行,只能勉强更着了 686 她是天之骄女 皇宫,养心殿。 康华帝听到恭亲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苏婉亲昵相依,甚至还说着情话的时候,面色格外阴沉。 今天一早他已经确定了,苏婉就是当年苏贵妃的女儿,是他的亲骨肉,是他们大翰国的公主。 大翰国的公主,嫁给谁都可以,可是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嫁给恭亲王白祁烨。 “王德顺,马上去给朕宣恭亲王和凤郡主入宫!” 王德顺看着康华帝盛怒,连忙退下宣旨。 —— 见到康华帝的时候,苏婉非常恭敬地跪了下去。 “苏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吟九瞧着,神色懒散地跪了下去。 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两人,康华帝在心底不得不说,确实是一对璧人! 他从前怎么也没有想过,苏婉会和恭亲王在一起。 毕竟,恭亲王的家室,哪里是苏婉一个摇摇欲坠的苏国公府能够攀得上的。 再加上,有他施压,就算苏婉对恭亲王有意,可是也绝对不敢有那个心思。 何况,后来,他还给苏婉赐婚。 想到赐婚,康华帝开始头痛。 面前跪着的苏婉,其实是他的亲骨肉,是他和苏贵妃的孩子。 可是…… 面色阴沉地扫了两人一眼,康华帝冷冷道:“祁烨你暂时现在这边候着,苏婉,你跟朕去御书房!” 苏婉眨眨眼,这个似乎很不合适吧。 让她留下来,让凤吟九跟着去御书房,更加名正言顺一些,毕竟,她是女子呢。 康华帝可没想那么多,不过这个时候,就算这么点儿问题,只要他不说话,谁还敢多嘴? 到了御书房,康华帝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苏婉低垂眉眼站在中央,神色淡然。 康华帝没有说话,而是在静静地打量着苏婉。 最初的那股愤怒不甘和恼火,因着苏婉的眉眼,一点点淡忘,甚至,在心底升起的,是一阵阵的疼惜。 明明是他的女儿,是天家之女,是皇女,可是却从小被人打骂过活,还被丢到了乱葬岗,差点儿就死了。 再想到当年苏贵妃的事情,除非康华帝铁石心肠,心若磐石,否则不会不动容。 事实上,康华帝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见见苏婉,想要好好看看她。 一个女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可是作为父皇,他却一直不知道,甚至没认出来。 现在看着苏婉,她的眉眼和当年的苏贵妃,何其相似? 这么相似的眉眼,他居然错过了这么多年。 从知道苏贵妃是被冤枉的之后,每每午夜梦回,康华帝都会觉得愧对苏家。 苏家就那么一个女儿,可是最后死在了自己手里,连带着尚未出世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 现在面对着苏婉…… 康华帝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婉儿,你……你将刘海,梳上去让朕看看!” 心底咯噔一下,苏婉诧异地看向康华帝。 却又在瞬间,轻轻笑了笑。 “你笑什么?” 苏婉柔声说:“皇上是不是觉得,阿婉和之前的苏贵妃,很像?” 康华帝嘴唇颤了颤,就是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 “你……你知道?” 苏婉轻轻摇头,笑看着康华帝。 “阿婉并不知道,可是今天皇上这样一说,阿婉心底有疑惑,却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康华帝神色动容地看向苏婉,甚至微微站起身,缓步走到苏婉身边。 “你的意思是,你也怀疑……”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想必也知道阿婉之前怀疑过什么。不过阿婉一直无凭无据,爷爷也一直不肯将事实相告,阿婉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康华帝的身子再次抖了抖:“苏存……他知道?” 苏婉微微蹙眉,又快速松开。 “只是阿婉的推断而已,爷爷有时候看着阿婉,就像是透过阿婉,在看另一个人!” “而阿婉在爷爷的房间里,见过苏贵妃的画像,才知道,自己和苏贵妃长得很相似!” “从前阿婉入宫,尤其是在皇上下旨给阿婉赐婚的时候,爷爷坚决反对,阿婉当时更加疑惑!” “现在皇上单独召阿婉问话,再让阿婉挽起刘海,阿婉想着,应该是定了吧!” 看着容颜绝美的苏婉,看着她眼底的清亮和毫不掩饰的坚韧,康华帝心中一暖。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和苏贵妃的女儿! 这样聪慧的一个女孩子,她所拥有的,岂止是短短的话语能够说的清楚? 这个孩子,是他的孩子啊! 康华帝越想越激动,越激动神色越是欢喜。 苏婉看着,眉梢微微挑起。 “皇上,阿婉还是觉得,皇上按照当年的意思,就当阿婉出生时就是死胎,尸体也淹没在了那场大火中吧!” 康华帝猛然怔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苏婉。 “婉儿,你既然是朕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公开身份?” 只要公开了苏婉的身份,康华帝想着,那么对大翰国来说,对整个元俢大陆来说,是大多的震撼? 尤其是白祁烨那边,阿婉的身份公开,就是他们之前的关系,白祁烨也不可能娶婉儿为妻。 要知道,他们可都姓白,他们都是手足血脉相连的亲人。 表兄妹之间可以成婚,但是只要他康华帝不同意,当年老恭亲王的身份是造了假的,到时候只要他公诸于众,说白祁烨其实是他亲手足的儿子。 也就等于,是婉儿的亲堂兄! 这样的两人,怎么成婚? 康华帝越想越觉得这个时候得知了苏婉的真是身份,对他来说真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 可是在苏婉看来,她哪里不知道康华帝所想? “皇上,您曾经为阿婉下旨赐婚,可还记得赐婚的对象是谁?” 这话一问,康华帝的面色变得,格外难看。 难怪当年苏国公死不同意他下旨赐婚,那个老不休,明明知道阿婉是他的亲生女儿,是天之骄女,却故意隐瞒。 康华帝一面气恼之前的赐婚,一面将所有的怒气,迁怒到了老苏国公身上。 693 太后之意 从御书房出来,苏婉只觉得通体舒畅。 难得看到康华帝被憋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真是舒坦。 到了养心殿这边,没看到凤吟九,苏婉扫了一眼,正好看到旁边侯在那里的奉勤。 “奉勤。” “见过凤郡主!” 苏婉点点头:“本郡主过来的时候,不见皇上召见恭亲王,恭亲王去了哪里?” 奉勤恭敬回着:“回凤郡主话,王爷被召去仁寿宫那边了,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好的,谢谢你了!” “凤郡主折杀奴才了!” 苏婉笑笑,看了奉勤一眼,快步向仁寿宫那边走去。 —— 永寿宫,太后和凤吟九拉了会儿家常。 说了会儿之后,太后看向凤吟九,微微眯眼,声音慈爱。 “祁烨啊,你过哀家这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凤吟九笑着起身,走到太后身边,让她看的更加仔细些。 太后娘娘确实在仔细地打量凤吟九,似乎想要从他这张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布满了雾霭的眸子中,实则异常清明。 “祁烨,你长得和你父王,一点儿也不像!” 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光芒,轻笑着道:“太后娘娘,之前祁烨的母妃也说过这样的话。” 太后怔了怔,看向凤吟九。 凤吟九笑了笑,笑容随和,不像面对着那些人时,总是带着渗人的寒气。 “太后娘娘,不管祁烨到底是否像父王,祁烨始终是父王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大翰国的子民。” “真的吗?” 太后神色晃了晃,伸手摸了摸凤吟九的脸。 凤吟九没有走开,而是由着太后摸着他的脸颊。 “哀家曾经听说过一种远古秘术,能够易容换貌,让原本不相像的两个人,变得一模一样,让人根本分不出真假!” 凤吟九笑着道:“太后娘娘真是博古通今!” 太后淡淡地笑了笑,手收了回去,看向凤吟九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慈爱。 “哪里是哀家博古通今,而是世人善于隐藏罢了。” “你母妃啊……” “她以为哀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其实……哀家什么都知道。” 望着凤吟九,太后慈爱地道:“你祖父是我们大翰国当时唯一的外姓王,因为战功赫赫,又与哀家娘家结缘,帮助过当时的先帝很多。” “可是外姓封王,当时满朝文武大臣,有很多人不满。觉得,有违祖制。” 说到这里,太后冷冷一笑,那多年不曾显现过锋芒的眸子中,厉色一闪而过。 “什么有违祖制,不过是他们无能,却嫉妒你祖父罢了。” “后来先帝给你祖父赐姓白,同时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那件事情,你祖父就姓白,从未有过他姓。”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原本就不被很多人知道的事情,现在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这便是一直以来,恭亲王府是亲王府,可是为什么却在王子成年之后,会被外派到边境的原因。” 那是因为,担心被赐姓的外姓王有异心,给他们至尊的身份,却又将他们的顶梁柱调到最穷苦战争最多的地方,让他们时时牢记,他们作为亲王的责任。 这些,凤吟九自然明白。 只是,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太后为什么会忽然跟他说这些。 还是,太后已经知道,不管大翰国当权者现在如何,根本没人能阻止他想要做的事。 “哀家不知道你与老恭亲王妃有什么约定,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你愿意一直饰演着一位无所事事的亲王。” “但是,她想要的,哀家绝对不允许!” 眸光忽然变得格外狠戾,太后看着凤吟九,压低了声音。 “哀家知道,当年她的孩子已经死在那条河边了,你是她在那条河边救起来的,被她养大。” “可是,你和她却不是一条心!” “老恭亲王战死沙场,她怀恨在心,儿子死在回来的路上,她更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想要利用你,来祸害我大翰国!” “祁烨,你告诉哀家,到底什么是你想要的!” 见太后说的这么直白,凤吟九慵懒地笑了笑。 那笑容,风华万千,肆意慵懒。 那种睥睨天下的蒂王贵气,看的久居高位的太后,也是微微一怔,有些忌惮。 “据哀家调查,你似乎并非我们大翰国人士,也并非我们元俢大陆人士。” 凤吟九点点头:“祁烨确实并非元俢大陆人士,但是也并非如同太后娘娘所担心是,是什么浮岛之人。” “都不是?” 太后微微蹙眉,眸光更加锐利。 凤吟九慵懒地笑笑:“信与不信,全在太后娘娘。” 太后盯着凤吟九看了好一会儿,神色严谨地开口。 “白祁烨,哀家今天既然跟你说了这一切,自然是相信你。哀家也不问你到底从何处来,哀家只要知道,你的心不在我大翰国,便足以!” “皇上近年来疑心越来越重,就是哀家跟他说的话,他也是半信半疑。你虽然一直以风流之面示人,可是如今你是九爷的消息已经传开!” “哀家知道,你喜欢阿婉!可是如今想要让皇上下旨同意你们的婚事,简直不可能。” “而哀家,却可以!” 凤吟九唇角缓缓勾起,望着太后缓缓开口。 “太后好意,祁烨心领了。只要不损害祁烨的利益,祁烨就不会是任何人的敌人!” 太后听着,眸光闪了闪。 —— 仁寿宫,苏婉到的时候,凤吟九正在和太后娘娘说这话,不知道说着什么,逗得太后娘娘开怀大笑。 “太后,凤郡主苏婉求见!” 太后听着笑了笑,视线落到凤吟九身上。 “你瞧瞧,你这边才刚说着你们之前大半年在外面的事情,这会儿她就巴巴地赶了过来。” “这么瞧着,似乎……阿婉那丫头比你还心急似的!” 凤吟九悠悠一笑,笑容华贵优雅。 “太后娘娘说笑了,不过阿婉那丫头看似清清淡淡的,实则吧……就和祁烨刚才和您说的那样,她啊,是个急性子!” 694 混账东西 太后听着又笑了笑,对进来的宫女道:“快宣吧,不然那位急性子的凤郡主,可要不顾哀家这边是仁寿宫,要闯进来了!” 吩咐完宫女之后,太后看向凤吟九,慈爱地笑了笑。 苏婉进来的时候,太后和凤吟九似乎相谈甚欢,两人脸上都在笑,不过至于心底各自如何,她不得而知。 “阿婉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慈爱地笑了笑,看着频频袅袅走过来的苏婉,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笑容有瞬间的凝固。 似乎,在那一刻,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的面孔,甚至快要没有印象的面孔,忽然间在她脑中,鲜活起来。 当年的云贵妃…… 对,那张脸,确实像极了当年的云贵妃。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宫中三年一次大选,新人旧人不断更换着,她哪里能记得那么多? 可是当年的云贵妃,难得的淡然如玉的女子,又是苏国公唯一的女儿,当时因为进宫,苏国公还特意到了宫中求见。 作为父母,很少真的有人愿意将子女送进这皇宫大内吧! 那些远去的岁月,一点点在眼前浮现。 当日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太后娘娘,微臣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还是微臣已亡妻子留给微臣唯一的血脉,微臣……实在舍不得!” “你舍不得,难道天下人就舍得?” “苏国公,谁家女子不盼着进宫为妃,常伴君王左右?” “你心疼女儿是真,皇上确实哀家的儿子,哀家想要为哀家的儿子找个性情相投的媳妇儿,难道不行了?” “太后娘娘赎罪,微臣能理解太后娘娘,皇上为一国之君,国事烦忧,身边确实该有知心人。” “只是微臣之女……” “你女儿云烟,哀家见过,也很喜欢。哀家也问过皇上,皇上也心喜,而且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进宫便是贵妃,只要诞下皇儿,哀家便会让皇上晋封为皇贵妃!” “不是哀家小气,实在是皇后尚在,哀家这话,也不能说满!毕竟,在皇后没有任何过错时,就是哀家,也不能废后!” “太后娘娘……微臣进宫非为烟儿寻求身份,而是微臣年过半百,膝下仅此一女,实在……” “太后娘娘,若是因为烟儿是国公府的千金便要进宫,微臣情愿,请太后娘娘下旨,削去微臣国公爵位!” 那一叩首,重如千斤。 现在回想,太后都觉得心口像是有千斤重担压着似的,有些踹不过气来的感觉。 “阿婉啊,快来哀家这边坐着,让哀家好好看看!” 已经薨了十六年左右的云贵妃的相貌,原本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在看到苏婉的瞬间,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是了是了。 苏国公之女苏云烟,当年大翰国的第一美人,书香门第世家不说,还是世代承袭的国公府千金,身份尊贵。 而其本身,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尚未及笄,早已经美名远扬,若不是顾忌着国公府的门第,只怕求亲的人早已经踏破了门槛。 可即便是国公府门第,当时也有不少门当户对的高官子弟,皇亲贵族,趋之若鹜。 身姿娇小玲珑,气质宛如庭木幽兰,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汪静水,平静优雅,淡静无波。 而一颦一笑,惑人心眼。 眼睛很大,眸光很亮,当时她看中苏云烟,是因为她那双平静的眼眸,看中她的淡薄优雅。 哪里知道,原以为这样的女子在宫中是最好的,却没想到,却早早夭折! 当初她在苏云烟进宫时,跟苏国公说的那些话,全都成了废话,等于是自打自己的脸。 这些年来,她几乎不出长寿宫,每天诵经念佛,不为别的,只求心境平静,为那些在这座看似恢弘奢华,实则一团乌烟瘴气的后宫中早早夭折的生命超度。 看着太后盯着自己怔怔出神,苏婉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缓步走到太后身边,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太后娘娘!” “好孩子,哀家的好阿婉,还叫哀家什么太后娘娘?该叫哀家皇祖母啊!” 这话一说,太后的眼底,竟有了泪光。 早前已经得到消息,苏婉极有可能是当年苏贵妃苏云烟之女,只是等到亲自确定之后,才发现,原来情绪竟然有些不受控制。 苏婉淡淡地笑了笑,声音有些悲戚。 “太后娘娘,阿婉大约从出生之时,就已经有了现在这样的命运,是不能叫您皇祖母了!” 太后一听,瞬间皱眉。 “阿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哀家的亲孙女,是皇上的亲女儿,是我们大翰国尊贵的公主,怎么不可以叫哀家皇祖母?” 苏婉抿了抿唇,垂眸看着太后牵着自己的手上。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宫中吃穿用度就是短缺了谁的,也不可能在太后这边短缺。 那双手,保养的极好,皮肤也很滑腻。 “太后娘娘忘了,皇上之前,曾经下旨,将阿婉与七殿下赐婚之事?” 这话一提,太后娘娘瞬间就怒了。 “这个混账东西!” 这大约是这么多年来,太后娘娘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这样毫无体面的骂人。 而且骂的,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一国之君! 而紧跟着到长寿宫这边找太后准备谈及苏婉身份之事的康华帝,在门外听到太后那声怒骂,身子瞬间就僵硬了。 面色,更是难看的没法形容!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而且还是一国之君,居然被自己亲娘,这样怒骂! 混账东西! 天底下谁都是混账东西,可是唯独没有人敢说当今天子是混账东西,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偏偏,天底下最大的,也大不过孝道! 除非他想要以后,在史书上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 而跟在他后面的那群内侍宫女,一个个都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什么都没听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们跟着皇上过来这边,也有一会儿了,因为皇上的意思,一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谈话,并未进去。 自然知道,太后娘娘那怒火中烧的“混账东西”,骂的是谁! 给读者的话: 更新很慢很慢,亲们先看书城其他的美文吧……阿妩也不能肯定,什么时候能完 695 这个苏存,这个混账东西! 听到这里,康华帝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回走。 只是因为那些奴才们一个个因为那四个字吓得哆嗦,根本不敢抬起眼皮来,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皇上会被气得暴走,根本来不及避让。 砰的一声,一个小太监居然直接被面黑如锅底,气得暴走的康华帝给撞着了。 身子一个趔趄,直接倒在地上,又一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花盆。 花盆从一米多高的台子上掉下去,哗啦一下,瞬间成了碎片。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 所有人,也都懵了。 康华帝脑袋里嗡嗡作响,他这算什么? 偷听亲娘和自己女儿说话,结果被气得半死还不能反驳什么! 不能反驳也行,那老子走可以吧? 可是这是那个不长眼的奴才,居然不知道让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心口被撞痛,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一系列各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康华帝懵了! 这是偷情墙壁要被抓包的节奏吗? 他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 再者,他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啊! 心中的怒火在原本想要发作在那个挡路的小太监身上的康华帝,脑袋一懵之后,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一脚踢开地上挡路求饶的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 恰好此时,太后身边的贴身老嬷嬷走了出来。 “好好的怎么回事儿?” 等到老嬷嬷出来看到外面呆滞的那一帮人马时,也愣住了。 “王公公?” 王德顺这才一个机灵,缓过神来。 到了嘴边的“皇上”,瞬间卡在了喉中。 “张嬷嬷……咱家刚才……” “张嬷嬷,咱家是否打扰了太后娘娘休息?” 张嬷嬷看了王德顺一眼,哪里不知道这会儿王德顺是为了皇上的脸面,才说这样的话。 外面跪了这么多人,而且一个小太监还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就是王德顺带着皇上的旨意过来太后娘娘这边送礼,都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张嬷嬷听着,眉头依旧紧皱着。 “王公公,刚才是怎么回事?恭亲王与凤郡主正在正殿拜见太后娘娘,刚才那么大的声音,太后娘娘让我出来看看!” 王德顺心底咯噔了一下,脸上神色惶恐。 想也不想,抬手就给了那个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太监一个耳光! “小兔崽子,听到了没?刚才怎么回事,你自己跟张嬷嬷说!” 那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能活到这会儿,已经是难得了。 按照之前的想法,早在皇上转身他没有让开路的时候,就该被皇上叫人拖下去处死了。 现在的时间,都是借来的。 “张嬷嬷对不起,都是奴才不好,都是奴才笨手笨脚!” “奴才刚才瞧着那盆牡丹花那边有一只猫,担心那只猫碰坏了那盆牡丹,便过去赶走那只猫。” “哪里知道,奴才没长眼,一脚踩空,不经跌倒了,连带着将那盆牡丹也摔了!” “张嬷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太监一个头一个头地叩着,只盼着现在能够将功赎罪。 活是活不了了,可是希望王公公能看在他给皇上圆脸的份儿上,到时候多给一些体恤给他家里。 张嬷嬷皱着眉头,声音冷淡。 “来人,将这个不长眼的小太监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长长教训!” 说完,张嬷嬷看向王德顺。 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 “王公公,奴婢这样擅作主张处理,王公公没什么意见吧?” 王德顺在心底暗暗想着,只要能替皇上善后,现在就是他被打上五十板子,也值了。 而且只是五十板子,没有直接要了命,还是有希望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王德顺在心底没好气地哼了声。 脸上陪着笑:“哪里哪里,都是奴才教导他们无方,惊扰到了太后娘娘,就是张嬷嬷代替太后娘娘处死了这个奴才,咱家都没有任何意见!” 张嬷嬷笑了笑:“太后娘娘常年诵经念佛,今日若不是这奴才不行眼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会被杖责五十!” “奴婢刚才出来的时候,太后吩咐了,给些教训就好,不然以后这么上跳下窜的,真当她是一具泥菩萨了?” 王德顺听着这话,瞬间一怔。 张嬷嬷转达的这话,似乎……很有深意。 不过也没有时间多想,这会儿回去复命最重要。 “小兔崽子,还不多谢太后娘娘仁慈开恩?” 小太监连忙跪着谢恩,然后被侍卫拖了下去。 —— 御书房中,康华帝大手一挥,满桌子跌的整整齐齐的奏折被他全部扫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 这话一骂出口,康华帝猛然一怔! 刚才他亲娘这么骂他,他现在这么骂的,他自己都不能确定是谁了! 这个苏婉,这个逆女……这个苏存,这个混账东西! 居然敢欺瞒皇女之事,而且瞒了长达十六年的时间…… 如何不气? 所以,康华帝在骂完之后,大声冲外面喊道。 “来人,将苏存那个老不死的,将朕绑进宫里来!” 外面候着的小太监吓得身子都在哆嗦,头一回看到皇上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说话,半点儿修养都不讲了。 直接老不死的! 再就是,堂堂一个大翰国的老国公爷,居然让绑进宫里来。 这老苏国公,怎么说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岳丈吧! 女婿绑了岳丈进宫…… 小太监哆嗦着身子应了声,连忙去传达了。 至于这个后果…… 哎哟,他只是一个小奴才,天天脑袋顶在脖子上,不知道那一天一不小心就没了,担心这个还担心不过来,哪里想的了天家大事哦? 赶紧去传旨吧。 —— 苏国公府,苏国公苏子华接到圣旨的时候,懵了。 苏国公夫人听着,也懵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这位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子华走到传旨公公身边,压低了声音轻声问着。 传旨的公公面色严肃,不如以往那般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气势,声音也很刻板。 “咱家不知道,咱家只是来传旨的,国公爷,还请告诉咱家,老国公爷在哪里,皇上还等着咱家绑了老国公爷进宫回话呢!” 给读者的话: 696 你居然越活越糊涂 苏子华听着大惊,眼底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位公公……您” “行了行了,国公爷,咱家什么都不知道,您也别为难咱家了,说到底啊,咱家也就是一个跑路的。” 见传旨的公公不愿意多透露,苏子华也无奈。 倒是苏孝蕴从那边走了过来,神色匆匆。 看到这边有宫里来人,连忙行礼。 “见过公公!” 传旨的公公神色焦躁,显然等不及。 “国公爷,还请您快些告诉咱家,老国公爷在哪里?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咱家这边耽误了,回头皇上怪罪下来,苏国公府也跟着遭殃!”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现在皇上盛怒中,要拿了老苏国公进宫,兴师问罪! 苏子华心头一怔,看向苏孝蕴。 “父亲,宫里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婉儿……说是婉儿是姑姑云贵妃的女儿。” 苏子华听着,浑身一震。 眼前一片昏花,身子晃了晃,好在苏孝蕴在旁边扶着,不然只怕摔在了地上。 “怎……” “国公爷……看来您是不打算说了,那咱家也只有得罪了!” “慢着!” 苏孝蕴忽然看口,看向前来传旨的公公。 “我知道爷爷在哪里。” “既然苏世子知道,那就赶紧带路吧,咱家觉得,这时间真的耽误不起。到时候,遭殃的会是整个苏国公府!” “是。” 苏孝蕴的话刚说完,大门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苏存在此!” 众人回头一看,站在大门口的满头花白的老爷子,可不就是老苏国公? “父亲!” “爷爷!” 见众人还要说话,苏存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开口。 “为父进宫一趟,子华,以后苏国公府,就交给你了!” “父亲!” 苏子华还想说什么,那边传旨公公连忙喝道。 “国公爷请止步,咱家还要带老国公爷进宫面圣呢!” 苏存看了一眼他们手中拿着的铁链子,不等公公开口,自己已经伸出了双手。 几位小太监准备将脚镣手铐给苏存带上,却被那位传旨公公狠狠剜了一眼。 压低了声音:“意思意思就行了!” “是,小的们明白了!” 传旨公公在来的路上,遇上了在御书房外面当差的奉勤公公。 奉勤公公看了他一眼,提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当朝凤郡主苏婉,一个是当朝摄政王白祁烨。 传旨公公哪里还不明白,言下之意,现在即便皇上盛怒,可是要知道苏存乃是凤郡主的亲爷爷! 不管是爷爷还是外祖父,那都是血脉至亲的亲人! 凤郡主如今风头如何,连太后都拉着手不撒开,要和她聊家常,可见对其喜欢一班。 再者,凤郡主的身份,就是皇上现在见着了,也是客客气气的。 没见着之前凤郡主从皇上的养心殿出来,脸上神色愉悦,异常轻松似的。 说白了,进养心殿像是进菜园门似的心情,这天下,又有几人? 所以这会儿,传旨公公虽然话喊得非常厉害,不过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让世人知道而已。 这,是皇上的意思。 但是体恤老苏国公,他只是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在宫中当差,稍有不慎,瞬间毙命。 多留一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 —— 传旨公公带着老苏国公到达御书房时,外面候着的小太监连忙跑了过来。 “小张子,皇上可在里面?” “不在,皇上去了太后娘娘的永寿宫呢。” “永寿宫?” 传旨的公公看了一眼身后的老苏国公爷,皇上不让盛怒让他去抓人吗,现在怎么又去了太后那边? 难道说,是太后出面了? 心里七上八下,传旨公公连忙对后面的小跟班吼。 “都给我精神些!” 然后走到老苏国公面前,笑容亲切。 “老国公爷,今天真是委屈您了。既然皇上不在,要不您在这边先休息休息?” 苏存自然知道这个公公忌惮着什么,微微蹙眉。 “皇上既然让公公拿了脚镣手铐来拿我,我便是罪臣,罪臣哪能休息,公公真是说笑了!” 这个…… 传旨公公嘴角抽了抽,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呵呵地干笑。 —— 永寿宫中,康华帝坐在位子上,浑身不舒坦。 鄙视,苏婉和白祁烨已经离开了永寿宫。 大殿中只有母子两人,太后说话,言辞犀利,没有半分遮掩,也没有半分顾忌! 哪怕这个儿子是一国之君,可是每一个字说出来,那就是在赤果果地打一国之君的脸! “母后!” 康华帝虽然怒火攻心,可是在太后面前,是一个孝子。 “你还有脸喊哀家母后?这么些年,你瞧瞧你做了些什么好事?” “亲闺女十多年前就在你面前晃悠,你居然都没认出来,而且还让儿子和女儿成婚,天底下有你这样荒唐的父亲?” 康华帝面露愧色,皱眉反驳。 “母后,婉儿自幼确实在宫中,可是她自幼乖张,又有当年苏存欺瞒,否则朕怎么会不去追查?” “追查?你现在知道追查了,你的追查就是去苏国公府,将苏存抓起来,治一个欺君之罪,处死?” 提到苏存,康华帝就来气。 “苏存欺君之罪,罪不可恕!而且这么些年,他居然都不想朕坦白,更是罪加一等,该凌迟处死!” “好一个更是罪加一等,该凌迟处死!” “皇上,你就不怕云贵妃从皇陵里爬出来找你?你就不担心婉儿一怒之下,心归上梁国,和你敌对?” 康华帝听着一怔,随即面上神色更阴沉。 “为人子女,明知朕为父,居然不认,视为不孝!” “为我大翰国子民,却做着上梁国的皖南侯,人在大翰国,心在上梁国,视为不忠!” “她这样的女儿,朕宁可没有!” “好一个你宁可没有!” 太后将手里的佛珠向旁边的矮几上一放,发出啪嗒一声响,整个永寿宫中,瞬间安静下来。 “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你居然越活越糊涂!” “母后!” 康华帝都站了起来,脸上神色,青白交加,显然是气的。 697 苏存面见太后 太后的话刚说完,那边内侍进来禀告。 “太后娘娘,老苏国公爷据说进宫了。” “他进宫了?” 太后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既然进宫了,现在皇上又在这边,直接宣到这边来吧。” “是。” 康华帝心底那个气啊,那个该死的奴才,居然将事情报到了太后这边,看他回去不拔了他的皮。 没过一会儿,一身素衣的老苏国公苏存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康华帝微微蹙眉,并未说话。 太后略微不满地看他一眼,温和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存。 “这里没有外人,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来人,给老苏国公看座!” 苏存倒是没有拒绝,只是边上康华帝的面色越发难看了。 这算什么意思? 母后这是当众告诉他,苏存在她心中的位置,就算他是皇帝,想要动苏存,还得她同意? “说起来,哀家与老苏国公你,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苏存微微一笑,神色恭敬。 “太后娘娘说的是,确实很久没见了。” “是啊,说起来那会儿见你,还为着云烟入宫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呵呵……真是没想到,婉儿都到了可以出阁的年纪了。” 苏存眸光一闪,神色虽然恭敬谦逊,声音却不卑不亢。 “太后娘娘好记性,不过阿婉的性子,不似当年云烟那般,出阁一事,只怕难说。”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康华帝总算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声音很冷很威严。 “哼,自古以来,儿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朕要下旨给她赐婚,她还能抗旨不成?” 苏存听着,侧过头看向康华帝。 “皇上下旨给阿婉赐婚,阿婉自然不能拒绝!但是还请皇上三思,不伦之恋那样的婚事,有过一次就够了!” “你……来人,将朕把这个老” “皇帝!” 太后不悦地皱眉看了康华帝一眼,见康华帝闭嘴,这才看向神色冷淡的苏存。 “苏爱卿,皇帝当初给婉儿赐婚,是不清楚婉儿的身份,现在既然知道婉儿是他和云烟的女儿,怎么可能再闹出那样的笑话?” “哼,如果不是这个苏存他蓄意隐瞒,朕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养在面前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骨肉?” “朕没有追究苏存你的欺君之罪,你反倒讥讽朕?真是越活越糊涂,不知天高地厚!” 其实康华帝更想说的是,像你这等欺君罔上,目无朝纲的老东西,就该马上拖下去砍了! 不能怪康华帝今天怒火重,实在是被气的七窍生烟。 现在能够坐在这里听太后说话,没有让人将苏存拖下去砍了,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可偏偏,有人不识好歹! 他苏存,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想到这个问题,康华帝瞬间想到了敢和他公然叫板的女儿苏婉! 不对,按照苏婉的辈分还有皇家公主的名字来看,苏婉现在应该叫白莲婉。 那个不孝的东西!康华帝几乎气得咬牙切齿。 698 家人齐聚 太后皱着眉头看着明显压抑着怒气,却还是暴跳如雷的康华帝,抿了抿唇。 “皇帝,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倘若追究起来,你也有责任!这些事情,既然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那能一样吗?” 康华帝刚开口,太后眉头紧锁,盯着康华帝。 “你是在质疑哀家的话?” 康华帝张了张嘴,气得牙痒痒。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忤逆自己的亲妈,他还是做不到。 一直以来,虽然他比较霸道,可是在孝道上面,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孝子。 见康华帝消停了,太后这才缓缓开口。 “苏爱卿今日进宫,想必还没见过婉儿吧?” 苏存点点头:“微臣刚进宫就到了太后娘娘这边,确实还没有见过阿婉。” 太后听着,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有些不满地扫了边上面黑如锅底的康华帝一眼。 瞧瞧你老丈人,到了这会儿还知道替你遮眼你那些荒唐的行径,再瞧瞧你自己! 康华帝气得啊……恨不得将苏存直接扒皮抽筋,再挫骨扬灰! 可是奈何上面有太后压着,只能继续当忍者神龟。 “太后娘娘,凤郡主求见。” 太后挑眉,忽然慈爱地笑了笑。 “婉儿这个小丫头,来的可真快!” 说着看向那内侍:“快让婉儿进来吧!” “是,太后娘娘!” 苏婉走的很快,在知道爷爷被康华帝的人强行带进宫之后,心底已经开始冒火。 不过在冒火的同时,又是一阵阵的担忧。 她忤逆了康华帝,因为忌惮她的势力,康华帝不敢对她如何。 可是对鱼隐瞒她身份的爷爷,一个是帝王,一个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看到那个苍老背影的瞬间,苏婉眼眶一热,快速扑了过去。 “爷爷!” 一头扑进苏存怀里,苏婉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苏存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之前虽然见过阿婉,可是现在情况复杂,皇宫内到处机关算计,他担心孙女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大事来。 现在瞧着完好无损的孙女,苏存总算松了口气。 好一阵子,等到众人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之后,太后这才慢慢开口。 声音,带着几分打趣。 “婉儿啊,果真还是待爷爷比待我这个老太婆亲厚啊!” “说起来,我这个老太婆才是你的亲祖母呢!” 那话中吃果果的嫉妒,听着让人忍不住发笑。 边上长时间侍候太后的老嬷嬷微微一笑,可是康华帝却气得心头冒火。 是啊,自己的亲闺女,见着他这个亲爹,居然没有任何亲密接触,反倒是对着那么个外戚老头子,扑进了老头子怀里。 搁在任何一个亲爹面前,都不能接受吧? 苏存刚准备开口替苏婉解围,苏婉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太后娘娘真爱说笑,阿婉只是刚见过太后娘娘,却很久没见爷爷了,一时没忍住御前失态,太后娘娘可不要跟阿婉一般计较!” 699 你比哀家更清楚 康华帝在心底吼:你还知道御前失态啊! 怎么这会儿你就知道御前失态这四个字了,在御书房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呢! 无视康华帝比锅底还黑的脸,太后笑呵呵地看着苏婉,脸上神色越发慈爱。 “难得今天都凑齐了,苏爱卿,婉儿,今天就留在哀家这边一起吃午膳吧。” 这算是莫大的恩典了。 康华帝听着,气得差点儿直接暴走。 可是看到太后眼底的警告神色,康华帝又忍了下来。 他倒是要看看,他这位母后,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苏婉和苏存爷孙俩笑着道谢。 没过一会儿,到了午膳时间,宫女们将饭菜摆上桌,太后牵着苏婉的手,走到桌边。 “说起来,哀家这儿啊,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苏婉笑着道:“那是太后娘娘您喜欢清净,很多人向来,都担心打扰了您礼佛。” “你这丫头,真是会说话!” 苏婉呵呵一笑,看向站在她另一边的爷爷,眼眶热了热,却又快速变回了原本的神色,优雅的,淡然的,带着几分乖巧可爱。 正准备走到边上坐好,没想到太后娘娘却拉着她的手不松开,缓慢开口。 “婉儿啊,你就坐在哀家身边吧。” “这么些年来,除了最初那五年,你是在苏国公府长大,后来,可是在皇宫的紫宸殿时间多一些。” 苏婉眸光一闪,笑着点头。 太后娘娘瞧着,又缓缓开口。 “哀家方才对皇帝说,以前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现在追究,死了的人不能复活,活着的人却应该有活着的人的日子要过。” “这些年来,皇帝励精图治,一心扑在朝政上,莫说是对你,就是对哀家,也不见得多上心。” “母后?” 康华帝皱眉,他何时对母后不上心了。 太后淡淡扫了康华帝一眼,又看向含笑乖巧听着的苏婉。 “元俢大陆现在的状况,婉儿,哀家相信,你现在比哀家更加清楚。大翰国位居中央,西有大宛国战火连天,南有清流国虎视眈眈,北有北陵国意味不明,若不是因为婉儿你现在是上梁国的皖南侯,东边还有一个上梁国,我们大翰国,早已经危机四伏。” “皇帝虽然不是一个好父皇,可是却是一个好皇帝!这些年来,为我们大翰国殚精竭虑,励精图治,耗费心神,哀家看在眼里。” 苏婉听着,微微一笑。 “太后娘娘说的是,皇上确实是一位爱国爱民的好皇上。” “不过太后娘娘刚才所说那些,阿婉虽然知道,却也无能为力。阿婉只是一个小女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陪在爷爷身边,陪着爷爷一起到老。” 太后眸光一闪,看向苏婉的眼神带着几分厉色。 “婉儿,哀家知道这些年来,皇帝很多地方做的不多,但是一国兴亡,人人有责。” “若是你真的没有能力,哀家今日不会开这个口。” “可是,事实如何,你能力如何,婉儿,你比哀家更加清楚!” 700 谈条件 “你如今已经是上梁国的皖南侯,又与大宛国众位皇子公主有过来往,清流国那边,不管那位已经薨了的公主如何,可是你却有她留给你的势力。” “至于北陵国……哀家听说,北陵国的那位四殿下,对你情有独钟……” 太后的话刚说到这里,苏婉微笑着开口。 “太后娘娘,阿婉与北陵国四殿下,也不过几面之缘。” 太后轻轻笑了笑,声音慈爱。 “你这孩子……知道你年纪小,这些话,哀家原本也不该在你面前说。不过想着那位四殿下到真是个人物,回去短短三个月,将他那叔伯全都赶下了朝堂,手段雷霆狠绝,若不是皇上亲口所说,哀家还不信了。” “哀家还听说,婉儿你当年,对北陵国的四殿下有恩。”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苏婉听着,但笑不语。 她曾经救过连璧不错,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利用救人,向连璧开口要求什么。 哪怕现在就是太后开口,她也不会答应。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阿婉年幼,四殿下也年幼,阿婉甚至还记得,当时四殿下还刺了阿婉一刀子呢。” 当时的情况,太后娘娘既然提及,自然了解的非常清楚。 苏婉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康华帝听着,面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 “哼,如此恩将仇报的小人,不提也罢!” 到了这个时候,康华帝自然明白太后的心思,自然开始搭话。 若是能得到苏婉相帮,那么整个大翰国,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儿女情长,正是无坚不摧的利刃。 清流国那边,苏婉的身份依旧还会是天香郡主的女儿。 北陵国那边,若是苏婉开口,依照这大半年来连璧对苏婉的呵护相拥,北陵国又有何惧? 上梁国早已经是囊中之物,唯有大宛国…… 哼,到了那个时候,区区一个大宛国,还不是手到擒来? 越想越激动,越激动康华帝的面色就越冷沉。 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婉,像是饿狼盯住猎物一般。 太后听了康华帝的话,果断冷了脸。 “皇帝,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康华帝倒也不觉得火大了,反正一出戏,总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他正好当了不好的那个罢了。 “母后,难道朕说的不对吗?” “婉儿小时候救了连璧那小子,结果连璧那小子恩将仇报!若朕当时就知道……哼,还能让那小子回到北陵国?” 太后听着,眸光微冷。 “哪又能怨着谁?自己的女儿养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认出来,你还有脸说!” 康华帝:…… 母后啊,就算是演戏,咱能不能不要老是戳一个人的伤疤? 他堂堂一国之君的脸…… 好吧,他今天已经将之前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好在这会儿这边,只有这么几个人在。 这顿饭吃的,苏婉胃口倒是不错,吃嘛嘛香。 康华帝则是吃的各种苦逼,任谁吃一口被自己母亲教育两句,再提及当年的事情,胃口都不会好吧? 不仅是胃口不好,甚至是反胃。 一顿饭毕,康华帝摸着有些翻腾的胃,面色铁青。 饭桌上,除了有问必答,苏存几乎像是透明人一般。 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的阿婉,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人揉捏的小娃娃…… 想要再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就得看皇家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唯一的女儿入宫后没了,若不是因为有阿婉在,苏存觉得,他不知道能熬多久。 “皇帝过来了这么一下午,御书房想必积了不少折子吧?” 这是明显地赶人了。 康华帝挑挑眉,优雅地站了起来,看了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表示的苏婉一眼。 暗暗咬牙,这个不孝女! “母后说的是,朕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着,又看了苏婉一眼。 见苏婉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康华帝气得跺了跺脚,只得铁青着脸扭头走了出去。 那怒火冲冲……饶是边上的王德顺跟着,都吓得有些腿软。 现在的凤天郡主,可真是厉害的紧啊。 等到康华帝离开之后,太后看向苏存和苏婉,声音温和慈爱。 “苏爱卿,按理来说,婉儿是哀家的亲孙女,可是当年因为皇帝糊涂,才会导致这些年来,父女不相认。” “也才会闹出,当年皇帝将她赐婚给祁浩那样的笑话来!” “苏爱卿,哀家若是让婉儿认祖归宗,您的意思呢?” 苏存淡淡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 “太后娘娘若是想要阿婉认祖归宗,当初阿婉被指婚给七殿下的事情又怎么说?” “皇家闹出那样的笑话,阿婉也是皇家女,难道也要让她跟着被天下人一起嘲笑?” 这么直白反驳不留任何情面的话,若是以前,就算太后再好说话,可是皇家威严,也容不得苏存这么放肆。 可是现在…… 太后娘娘微微一笑,看向苏存。 “苏爱卿说的确实在理,只是婉儿怎么说也是哀家的孙女,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已经知道了,断然没有当做不知道的道理。” 苏存在进宫的时候已经预料了一切,这个当口,皇家必定会要回阿婉。 身为大翰国子民,他自然为国尽忠。 只是阿婉呢? 苏存抬眸,看向苏婉。 苏婉轻轻一笑,安抚性地看了苏存一眼。 “太后娘娘若是想要认阿婉,也不是不可以!” 苏存心底咯噔一下,刚要开口阻止,却被苏婉抢了先。 “不过,因为皇上当年给阿婉和七殿下赐婚的事情,若不想皇家被贻笑大方,阿婉觉得,太后娘娘可以认阿婉当干孙女!” “但是阿婉的婚姻大事,还有阿婉的行动自由,皇家不能干涉半分!” “太后娘娘,您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这就是太后想要的了。 尽管不能给苏婉的婚姻大事做主,不过不是还有恭亲王那边嘛? 只要恭亲王和皇家相安无事,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太后点头,皆大欢喜。 701 据说他们狼狈为奸 用膳过后,苏婉和爷爷老苏国公陪着太后在宫里走了会儿,随意拉拉家常,天快黑时,这才和老苏国公出宫。 到宫门口时,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苏婉微微挑眉。 老苏国公看了那边一眼,眸光闪了闪。 恰好凤吟九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两人,先是微微一笑。 看似速度不快,可是眨眼的功夫,凤吟九已经到了两人面前。 “老爷子好!” 苏存瞧着凤吟九,眯了眯眼。 “以往若是听着王爷这声老爷子好,老头子我怕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王爷不快。” “那如今呢?” 凤吟九笑看着苏存,眼底眸光,却在扫向苏婉那边。 苏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存已经开口。 “如今啊……如今王爷在这边等着,等的人不是老爷子我,老爷子我还是先走一步吧。” “爷爷!” 苏存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面颊潮红的苏婉,声音又似欢喜,又似叹息。 “阿婉,好好和王爷聊聊吧,不急着回家。” “王爷事情日理万机,爷爷在府中,哪里都不会去!” “爷爷!” 苏婉盯着苏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什么时候,爷爷变成这么爱说笑了? 而且,还是在凤吟九面前。 看到凤吟九冲着爷爷笑着点头,苏婉看凤吟九的眼神,带了几分疑狐。 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爷爷。 她怎么觉得这两人狼狈为奸的感觉? 又或者,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爷爷卖给了凤吟九? “好了好了,阿婉,爷爷我先回去了,王爷既然在这边……” “到时候,让王爷送你回来吧!” 苏婉还想说些什么,老苏国公笑了笑,转身走向马车,由侍卫扶着走了上去。再冲她挥挥手,钻进了车里。 等到马车走了老远,苏婉转过身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凤吟九。 “爷爷对你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奇怪?” 凤吟九眉梢微微上挑,笑容温柔宠溺。 甚至伸手,轻轻替苏婉将耳边被风吹散的乱发扶到耳后,声音低沉中透着丝丝宠溺。 “阿婉,那次我跟你说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苏婉挑眉,眸光闪了闪。 凤吟九瞧着,笑容慵懒邪魅,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旖旎。 “阿婉,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为妻!” 苏婉在一瞬间避开了凤吟九的视线,快速转身往前走。 凤吟九瞧着,长臂一伸,直接扣住她的手,手上稍稍用力,苏婉整个人被他拉进了怀里。 “阿婉,我在这里吹了大半天的冷风,又这样深情告白,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别忘了,爷爷刚才说了,让你和我好好聊聊,让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两人就在皇宫门口,这个时候虽然进出皇宫的人不多,可是守城门的侍卫一个都不少。 一个个看似站如松,目视前方,可是哪一个不是心里各种八卦各种掀桌各种打了鸡血似的。 不是说恭亲王和凤郡主闹翻了吗?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瞧瞧……瞧瞧那个满脸温柔,眼底神色宠溺的张狂邪魅男子,还是当年妖娆邪魅,生人勿近的恭亲王吗? 恭亲王会被一个女人绊住,你信吗? 这要是搁在一年之前,谁都不信! 可是现在呢? 没有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很多人在听到恭亲王和凤郡主反目的时候,都觉得那纯粹是放屁。 果然,现在看吧,果然是放屁啊! 看着四周各种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苏婉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 “不是要一起走走吗,那你先松开我!” “阿婉,你说你早乖乖的,又哪里会让那些个人看笑话?” 苏婉:…… 凤吟九虽然松开了她,可是两人袖袍下面的手,却紧紧被他牵着。 “是走走,还是坐马车,去城外转转,透透气?” 苏婉看了一眼天色,尽管天快黑了,可是若是能出去转转,这样的天色,也挺好。 “坐马车去城外转转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经过城门的时候,恰好遇到外出办事的太子白祁飞带着人马回宫。 马车未停,而掀开了车帘的苏婉,看着骑着马由远及近的白祁飞,眸光闪了闪。 那边,白祁飞看到苏婉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在那一瞬间,扬起马鞭,狠狠打在马屁股上。 双腿一夹马腹,声音洪亮。 “驾!” 骏马疾驰而去,就是边上那些向他行礼的侍卫们,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等到注意到恭亲王的马车在这边时,想着刚才恭亲王和凤郡主相拥的那一幕……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 就在连苏婉都觉得白祁飞会直接这么与马车擦身而过时,疾驰而来的骏马,却在靠近马车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灰律律…… 因为忽然停住,骏马被拉住缰绳,整个前蹄都抬了起来,显然非常不满被这样操作。 只是白祁飞力道很大,技术过硬,骏马暴躁地刨着蹄子,在一阵挣扎之后,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终于安静下来。 苏婉并未放下车帘,白祁飞也并未直接擦肩而过。 四目相对,苏婉神色平静,白祁飞面色温和。 “阿婉,你这是准备和堂兄出城去?” 苏婉微微一笑,声音温和。 “是啊,太子这是刚刚外出办事回宫?” 白祁飞抿了抿唇,也笑了笑点点头。 尽管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可是依旧掩不住他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甚至眉宇间,还多了几分威严的神色。 苏婉在心底想着,若是他日白祁飞登基,当年在流云书院那个飞扬洒脱的少年,毕竟不再。 甚至现在,已经在一点点走远。 呵,怎么说她和白祁飞也算仇人吧,怎么居然现在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儿? 苏婉又忍不住笑了笑,骑在马背上的白祁飞瞧着,好奇开口。 “阿婉,你在笑什么?” 苏婉并没有想隐瞒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看着白祁飞,心底竟然涌出一股酸涩的感觉。 701 据说他们狼狈为奸 用膳过后,苏婉和爷爷老苏国公陪着太后在宫里走了会儿,随意拉拉家常,天快黑时,这才和老苏国公出宫。 到宫门口时,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苏婉微微挑眉。 老苏国公看了那边一眼,眸光闪了闪。 恰好凤吟九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两人,先是微微一笑。 看似速度不快,可是眨眼的功夫,凤吟九已经到了两人面前。 “老爷子好!” 苏存瞧着凤吟九,眯了眯眼。 “以往若是听着王爷这声老爷子好,老头子我怕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王爷不快。” “那如今呢?” 凤吟九笑看着苏存,眼底眸光,却在扫向苏婉那边。 苏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存已经开口。 “如今啊……如今王爷在这边等着,等的人不是老爷子我,老爷子我还是先走一步吧。” “爷爷!” 苏存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面颊潮红的苏婉,声音又似欢喜,又似叹息。 “阿婉,好好和王爷聊聊吧,不急着回家。” “王爷事情日理万机,爷爷在府中,哪里都不会去!” “爷爷!” 苏婉盯着苏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什么时候,爷爷变成这么爱说笑了? 而且,还是在凤吟九面前。 看到凤吟九冲着爷爷笑着点头,苏婉看凤吟九的眼神,带了几分疑狐。 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爷爷。 她怎么觉得这两人狼狈为奸的感觉? 又或者,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爷爷卖给了凤吟九? “好了好了,阿婉,爷爷我先回去了,王爷既然在这边……” “到时候,让王爷送你回来吧!” 苏婉还想说些什么,老苏国公笑了笑,转身走向马车,由侍卫扶着走了上去。再冲她挥挥手,钻进了车里。 等到马车走了老远,苏婉转过身看向站在她身边的凤吟九。 “爷爷对你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奇怪?” 凤吟九眉梢微微上挑,笑容温柔宠溺。 甚至伸手,轻轻替苏婉将耳边被风吹散的乱发扶到耳后,声音低沉中透着丝丝宠溺。 “阿婉,那次我跟你说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苏婉挑眉,眸光闪了闪。 凤吟九瞧着,笑容慵懒邪魅,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旖旎。 “阿婉,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为妻!” 苏婉在一瞬间避开了凤吟九的视线,快速转身往前走。 凤吟九瞧着,长臂一伸,直接扣住她的手,手上稍稍用力,苏婉整个人被他拉进了怀里。 “阿婉,我在这里吹了大半天的冷风,又这样深情告白,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别忘了,爷爷刚才说了,让你和我好好聊聊,让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两人就在皇宫门口,这个时候虽然进出皇宫的人不多,可是守城门的侍卫一个都不少。 一个个看似站如松,目视前方,可是哪一个不是心里各种八卦各种掀桌各种打了鸡血似的。 不是说恭亲王和凤郡主闹翻了吗?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瞧瞧……瞧瞧那个满脸温柔,眼底神色宠溺的张狂邪魅男子,还是当年妖娆邪魅,生人勿近的恭亲王吗? 恭亲王会被一个女人绊住,你信吗? 这要是搁在一年之前,谁都不信! 可是现在呢? 没有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很多人在听到恭亲王和凤郡主反目的时候,都觉得那纯粹是放屁。 果然,现在看吧,果然是放屁啊! 看着四周各种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苏婉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 “不是要一起走走吗,那你先松开我!” “阿婉,你说你早乖乖的,又哪里会让那些个人看笑话?” 苏婉:…… 凤吟九虽然松开了她,可是两人袖袍下面的手,却紧紧被他牵着。 “是走走,还是坐马车,去城外转转,透透气?” 苏婉看了一眼天色,尽管天快黑了,可是若是能出去转转,这样的天色,也挺好。 “坐马车去城外转转吧。”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经过城门的时候,恰好遇到外出办事的太子白祁飞带着人马回宫。 马车未停,而掀开了车帘的苏婉,看着骑着马由远及近的白祁飞,眸光闪了闪。 那边,白祁飞看到苏婉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在那一瞬间,扬起马鞭,狠狠打在马屁股上。 双腿一夹马腹,声音洪亮。 “驾!” 骏马疾驰而去,就是边上那些向他行礼的侍卫们,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等到注意到恭亲王的马车在这边时,想着刚才恭亲王和凤郡主相拥的那一幕……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 就在连苏婉都觉得白祁飞会直接这么与马车擦身而过时,疾驰而来的骏马,却在靠近马车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灰律律…… 因为忽然停住,骏马被拉住缰绳,整个前蹄都抬了起来,显然非常不满被这样操作。 只是白祁飞力道很大,技术过硬,骏马暴躁地刨着蹄子,在一阵挣扎之后,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终于安静下来。 苏婉并未放下车帘,白祁飞也并未直接擦肩而过。 四目相对,苏婉神色平静,白祁飞面色温和。 “阿婉,你这是准备和堂兄出城去?” 苏婉微微一笑,声音温和。 “是啊,太子这是刚刚外出办事回宫?” 白祁飞抿了抿唇,也笑了笑点点头。 尽管一路赶回来风尘仆仆,可是依旧掩不住他的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甚至眉宇间,还多了几分威严的神色。 苏婉在心底想着,若是他日白祁飞登基,当年在流云书院那个飞扬洒脱的少年,毕竟不再。 甚至现在,已经在一点点走远。 呵,怎么说她和白祁飞也算仇人吧,怎么居然现在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儿? 苏婉又忍不住笑了笑,骑在马背上的白祁飞瞧着,好奇开口。 “阿婉,你在笑什么?” 苏婉并没有想隐瞒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看着白祁飞,心底竟然涌出一股酸涩的感觉。 702 以血引点睛 浅浅地笑了笑,苏婉清雅开口。 “只是看着你刚才策马飞奔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以前在流云书院,也曾有过。” 白祁飞神色怔了怔,有片刻的走神,又快速缓过神来。 “是啊,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等苏婉开口,白祁飞快速补充。 “我还有事情要向父皇禀告,就先回宫了!” “你们,也早些回宫!” 凤吟九这个时候才掀开车帘,看着马背上的白祁飞,慵懒一笑。 “祁飞,一路辛苦了!” 看到凤吟九的瞬间,白祁飞神色变了变,勉强笑了笑。 “还行,堂兄,我先回宫了!” “去吧!” 白祁飞策马而过,凤吟九和苏婉同时放下车帘。 看着背靠着马车壁不说话的苏婉,凤吟九缓缓开口。 “阿婉,我不知道你的以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以前。” “不是在元俢大陆的以前,而是在凤天王朝。” “对了,我有告诉过你,有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吗?” “弟弟性子格外好,小时候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不管我怎么逗弄,他都不哭,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奶声奶气的喊我太子哥哥!” “只要我那个妹妹,那是十足的公主脾气,不过只要看到我母后,瞬间就会变成小乖乖。” 苏婉听着,微微挑眉。 “你不怕隔墙有耳?” 凤吟九听着,笑容越发慵懒,甚至向后靠了靠,整个人倚在车内的软榻上,眸光流转间,风流毕现。 “隔墙有耳?” “阿婉,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向太后娘娘挑明了。” 苏婉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凤吟九,几乎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因为太过震惊,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凤吟九的手腕。 凤吟九垂眸,看着扣着他手腕的白嫩小手,心中一暖。薄薄的唇角微微扬起,眸光越发温柔宠溺。 “阿婉,你心里有我的!” 苏婉:…… “我在问你呢!” 看到苏婉闪烁的眼神,凤吟九轻轻笑了笑,身子向苏婉那边靠了靠,声音低沉魅惑。 “阿婉,自从我心里认定了你以后,对你说的话,从来都是实话!” 苏婉皱了皱,快速松开抓着凤吟九手腕的手,却在刚松开的瞬间,原本懒懒搁着的手,忽然间快速一转,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 “阿婉,你一直这么逃避着,难道不累吗?” “不累!”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婉直接开口。 凤吟九眼底眸光沉沉,妖娆邪魅的脸上,神色温柔,可是眼底却没了温柔和笑意。 “阿婉,若是我猜得不错,那次在御花园你与我决裂,是因为国师姑苏流云吧!” 正在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的苏婉快速垂下眼帘,姑苏流云跟她说的那些话,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那些她一直不想面对不想回想的片段,总是在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的手腕,忽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苏婉低头,吓得整个人都懵了。 “你做什么?” 凤吟九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甚至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阿婉,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不就是点睛吗?” “你看,它现在正在一点点被我吸引过来!” 苏婉吓得真的慌了神,从来没有过的心慌。 “你……凤吟九,你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 “阿婉,因为你,我疯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你怎样才能接受我?怎样才能放心?” 看着两人相交的手腕,苏婉浑身僵硬,可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腕处流出的黑血,看着那些黑血,一点点汇入凤吟九手腕处的血脉中。 “你……凤吟九,你快停下来!” “凤吟九!” 苏婉觉得自己急的都快疯了,点睛发作时候的痛苦,她太了解了,那种撕心裂肺,浑身肌肉和骨头分裂的痛苦,这辈子,哪怕是在梦中,只要想起来,她都觉得心惊胆战。 “阿婉,你身上若是没了点睛,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苏婉神色慌乱,看着凤吟九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再看着他手腕处汇入的越来越多的黑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凤吟九,你快停下来!” “回答我!” “凤吟九,你疯了吗?你不是想着要找到回到凤天王朝的路吗?你不是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弟弟和一个公主范儿的妹妹吗?” “是,我是想着他们,可是我更想着带着他们的嫂子一起回去见他们!” “你……” 苏婉深吸一口气,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而凤吟九的面色,却越来越难看,甚至泛着一层黑气。 “停车,停车!” 马车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苏婉刚准备掀开车帘,叫住外面的车夫,凤吟九却冷冷开口,让人不容拒绝:“出城!” “凤吟九!” 靠着软榻的凤吟九,笑容温柔地看着急的满头大汗的苏婉,声音中,透着欢愉。 “阿婉,从知道你体内有点睛的那天开始,我一直盘算着,怎样才能彻底让它离开你的身体!” “可是思来想去,到了最后,发现这种最合适。” “论武功,你不如我。而点睛却有一个特点,宿主武功越高,内功越深厚,它越喜欢!” “你看,我只是让我们的血液混合,你体内的点睛察觉到了有新的更加厉害的宿主,第一时间苏醒,想着到我的身体里来!” “阿婉,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看我现在多辛苦,指不定等会儿点睛发作,我会晕死过去。” “但是阿婉,在我晕过去之前,多说些好听的话给我听听吧。” “当初连璧说,若是用人血将点睛吸引过来,到时候点睛会比在最初的一个宿主身体里面发作的更加厉害!” “我或许,会昏迷很长一段时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到你的声音,不能看着你,不能抱着你!” 凤吟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苏婉的神色,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心慌。 凤吟九,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702 以血引点睛 浅浅地笑了笑,苏婉清雅开口。 “只是看着你刚才策马飞奔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以前在流云书院,也曾有过。” 白祁飞神色怔了怔,有片刻的走神,又快速缓过神来。 “是啊,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不等苏婉开口,白祁飞快速补充。 “我还有事情要向父皇禀告,就先回宫了!” “你们,也早些回宫!” 凤吟九这个时候才掀开车帘,看着马背上的白祁飞,慵懒一笑。 “祁飞,一路辛苦了!” 看到凤吟九的瞬间,白祁飞神色变了变,勉强笑了笑。 “还行,堂兄,我先回宫了!” “去吧!” 白祁飞策马而过,凤吟九和苏婉同时放下车帘。 看着背靠着马车壁不说话的苏婉,凤吟九缓缓开口。 “阿婉,我不知道你的以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以前。” “不是在元俢大陆的以前,而是在凤天王朝。” “对了,我有告诉过你,有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吗?” “弟弟性子格外好,小时候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不管我怎么逗弄,他都不哭,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奶声奶气的喊我太子哥哥!” “只要我那个妹妹,那是十足的公主脾气,不过只要看到我母后,瞬间就会变成小乖乖。” 苏婉听着,微微挑眉。 “你不怕隔墙有耳?” 凤吟九听着,笑容越发慵懒,甚至向后靠了靠,整个人倚在车内的软榻上,眸光流转间,风流毕现。 “隔墙有耳?” “阿婉,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向太后娘娘挑明了。” 苏婉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凤吟九,几乎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因为太过震惊,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凤吟九的手腕。 凤吟九垂眸,看着扣着他手腕的白嫩小手,心中一暖。薄薄的唇角微微扬起,眸光越发温柔宠溺。 “阿婉,你心里有我的!” 苏婉:…… “我在问你呢!” 看到苏婉闪烁的眼神,凤吟九轻轻笑了笑,身子向苏婉那边靠了靠,声音低沉魅惑。 “阿婉,自从我心里认定了你以后,对你说的话,从来都是实话!” 苏婉皱了皱,快速松开抓着凤吟九手腕的手,却在刚松开的瞬间,原本懒懒搁着的手,忽然间快速一转,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 “阿婉,你一直这么逃避着,难道不累吗?” “不累!”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婉直接开口。 凤吟九眼底眸光沉沉,妖娆邪魅的脸上,神色温柔,可是眼底却没了温柔和笑意。 “阿婉,若是我猜得不错,那次在御花园你与我决裂,是因为国师姑苏流云吧!” 正在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的苏婉快速垂下眼帘,姑苏流云跟她说的那些话,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那些她一直不想面对不想回想的片段,总是在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的手腕,忽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苏婉低头,吓得整个人都懵了。 “你做什么?” 凤吟九紧紧扣住她的手腕,甚至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阿婉,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不就是点睛吗?” “你看,它现在正在一点点被我吸引过来!” 苏婉吓得真的慌了神,从来没有过的心慌。 “你……凤吟九,你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 “阿婉,因为你,我疯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你怎样才能接受我?怎样才能放心?” 看着两人相交的手腕,苏婉浑身僵硬,可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腕处流出的黑血,看着那些黑血,一点点汇入凤吟九手腕处的血脉中。 “你……凤吟九,你快停下来!” “凤吟九!” 苏婉觉得自己急的都快疯了,点睛发作时候的痛苦,她太了解了,那种撕心裂肺,浑身肌肉和骨头分裂的痛苦,这辈子,哪怕是在梦中,只要想起来,她都觉得心惊胆战。 “阿婉,你身上若是没了点睛,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苏婉神色慌乱,看着凤吟九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再看着他手腕处汇入的越来越多的黑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凤吟九,你快停下来!” “回答我!” “凤吟九,你疯了吗?你不是想着要找到回到凤天王朝的路吗?你不是还有一个乖巧听话的弟弟和一个公主范儿的妹妹吗?” “是,我是想着他们,可是我更想着带着他们的嫂子一起回去见他们!” “你……” 苏婉深吸一口气,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而凤吟九的面色,却越来越难看,甚至泛着一层黑气。 “停车,停车!” 马车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苏婉刚准备掀开车帘,叫住外面的车夫,凤吟九却冷冷开口,让人不容拒绝:“出城!” “凤吟九!” 靠着软榻的凤吟九,笑容温柔地看着急的满头大汗的苏婉,声音中,透着欢愉。 “阿婉,从知道你体内有点睛的那天开始,我一直盘算着,怎样才能彻底让它离开你的身体!” “可是思来想去,到了最后,发现这种最合适。” “论武功,你不如我。而点睛却有一个特点,宿主武功越高,内功越深厚,它越喜欢!” “你看,我只是让我们的血液混合,你体内的点睛察觉到了有新的更加厉害的宿主,第一时间苏醒,想着到我的身体里来!” “阿婉,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看我现在多辛苦,指不定等会儿点睛发作,我会晕死过去。” “但是阿婉,在我晕过去之前,多说些好听的话给我听听吧。” “当初连璧说,若是用人血将点睛吸引过来,到时候点睛会比在最初的一个宿主身体里面发作的更加厉害!” “我或许,会昏迷很长一段时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到你的声音,不能看着你,不能抱着你!” 凤吟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苏婉的神色,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心慌。 凤吟九,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703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爱情 “凤吟九,凤吟九!” 看着凤吟九缓缓阖上的眸子,原本还想着挣脱他手的苏婉,这会儿整个人都扑了过去。 “凤吟九!” “王爷?” 外面驾车的侍卫察觉到了不好,忍不住出声。 微微合着眸子的凤吟九,却忽然出声。 “出城,直接去目的地!没有本王允许,不许回城!” “是,王爷!” 听到凤吟九说话,苏婉稍稍松了口气。 马上运功,可是她才刚一运功,心脏处猛然一痛,那种感觉,太过熟悉了,居然是点睛。 点睛,点睛还在她体内? 苏婉心中一喜,却听到凤吟九懒懒开口。 “阿婉,你刚才是不是察觉到点睛在你心脏处动了?” “它苏醒了,而且会在眨眼的功夫,出现在我们的血脉交汇处,进入我的身体!” “不可”能字还没说出口,苏婉便感觉点睛不受她内力的控制,急速涌向手腕处。 话没说完,一个浑身冒着血红,有小拇指大小的一个虫子,眨眼的功夫,进入了凤吟九的手腕处。 “凤吟九!” 苏婉浑身一怔,整个人瘫倒在凤吟九怀里。 眉心猛然一蹙,凤吟九笑容慵懒地搂着趴在他怀里的苏婉。 “阿婉,这样搂着你,真好!” “凤吟九!” “嘘……我有些困了,先眯会儿,等到到了城外目的地,你叫我。” 苏婉抿着唇,视线紧紧地盯着凤吟九,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心里越来越没底。 “凤吟九,你别睡,陪我说说话。” “可是我真的很困了。” 眼眶一热,一滴泪缓缓落了下来。 微微瞌着眼眸的凤吟九,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阿婉,你在为我哭?” 苏婉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我为什么要为你哭?这是你自找的!” “嗯,你说得对,这是我自找的。” 苏婉抬起衣袖,狠狠擦掉脸的泪水,盯着垂着眸子,并不看她的凤吟九。 手,忽然抚上凤吟九的脸。 细长的睫毛猛然颤抖了一下,凤吟九抬起眼眸,四目相对,一个眼眶微红,一个眸光温柔似水。 “阿婉,你也是我喜欢我的,对不对?” 苏婉的鼻尖,都忍不住红了。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就是为了这句话?” 凤吟九听着,懒懒地笑了笑,笑容瞧着,有些虚弱,可是依旧一如当初两人初见时,那般让人移不开眼。 “呵……我哪里只是为了你这一句话呢?我为着的,是我们的将来啊。阿婉,我想着我们的将来!” “将来?现在点睛在你身体里,我们还有什么将来?” 温柔深邃的眸子,在瞬间一亮。 “阿婉,你的意思是,若是我能活着,你就嫁给我?” 苏婉听着,咬着唇,瞪着凤吟九,怎么都不说话。 好一会儿,凤吟九确定她不会回答之后,轻悠悠地笑了笑。 “阿婉,嫁给我比嫁给姑苏流云好多了,至少,我没有他那么变态,那么他那么不择手段!” 苏婉听着,各种气恼。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想着她会嫁给姑苏流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给他?” “那你也没答应我,你会嫁给我?你没有答应嫁给我,那么总有一天,你会嫁给别人!” “不,凤吟九,你错了!” “这辈子,我都不会嫁人!” “哦,是吗?” 凤吟九懒懒地挑眉,似乎早就知道苏婉的回答似的。 车内,瞬间一片静默。 “好,你若是不嫁,我就不娶!” “至少,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们都在找各自的家!”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有些不明白了。 凤吟九,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前一刻还在向她求婚,可是到了下一刻,又变成了他们两人各自奔赴在寻找回家的路上。 “我这样说,阿婉,你心里,可有半点儿疑惑?” 见苏婉不说话,凤吟九细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盯着那滴落在他手背上泪珠上。 “阿婉,曾经我也认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娶妻。” “当然,那是在我到元俢大陆来之后。因为我想着……这辈子,我都会在寻找回家的路。” “最初遇到你的时候,我的想法依然没有变。可是看着你一日日长大,看着你的所作所为,我开始陷入了迷茫。” “有时候我问我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你放在心里的?是当你还是一个奶娃娃的时候,还是你去了流云学院时……” 凤吟九的声音很低,很轻,也很温柔。 像是一片静静从天空划落的羽毛,轻轻从空中飘落,再在不经意间,划过人的心脏。 “凤吟九,你这样的人,我觉得,你会爱上一个人!” 声音越来越小的凤吟九,在听到苏婉这话后,忽然拔高了声音,甚至有几分冷意。 “阿婉,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以为,我都是在演戏,都是在骗你?” 那一瞬间,凤吟九猛然睁开眼睛,原本温柔宠溺的眸子,在瞬间变得格外犀利冷酷。 “苏婉,在元俢大陆,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可是,不包括我!” “从我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时,我便认准了你!”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可是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爱情!”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可是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爱情!” 看着眸光阴寒的凤吟九,苏婉的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从来不认为,一个古代人,会将爱情看得高于一切。 可是凤吟九刚才这句话,对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那一瞬间,她像是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现代,看着电视上播放的一个又一个狗血雷人的连续剧里面的台词。 呵! 还真是…… “苏婉,你听到没有!” 凤吟九忽然伸手扣住苏婉的下巴,那眼底的阴沉和厉色,是苏婉从未见过的。 甚至,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 若是以前,她势必早就吓的不敢出声。 可是现在,看着凶神恶煞的凤吟九,她竟然笑了出来。 703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爱情 “凤吟九,凤吟九!” 看着凤吟九缓缓阖上的眸子,原本还想着挣脱他手的苏婉,这会儿整个人都扑了过去。 “凤吟九!” “王爷?” 外面驾车的侍卫察觉到了不好,忍不住出声。 微微合着眸子的凤吟九,却忽然出声。 “出城,直接去目的地!没有本王允许,不许回城!” “是,王爷!” 听到凤吟九说话,苏婉稍稍松了口气。 马上运功,可是她才刚一运功,心脏处猛然一痛,那种感觉,太过熟悉了,居然是点睛。 点睛,点睛还在她体内? 苏婉心中一喜,却听到凤吟九懒懒开口。 “阿婉,你刚才是不是察觉到点睛在你心脏处动了?” “它苏醒了,而且会在眨眼的功夫,出现在我们的血脉交汇处,进入我的身体!” “不可”能字还没说出口,苏婉便感觉点睛不受她内力的控制,急速涌向手腕处。 话没说完,一个浑身冒着血红,有小拇指大小的一个虫子,眨眼的功夫,进入了凤吟九的手腕处。 “凤吟九!” 苏婉浑身一怔,整个人瘫倒在凤吟九怀里。 眉心猛然一蹙,凤吟九笑容慵懒地搂着趴在他怀里的苏婉。 “阿婉,这样搂着你,真好!” “凤吟九!” “嘘……我有些困了,先眯会儿,等到到了城外目的地,你叫我。” 苏婉抿着唇,视线紧紧地盯着凤吟九,见他面色越来越难看,心里越来越没底。 “凤吟九,你别睡,陪我说说话。” “可是我真的很困了。” 眼眶一热,一滴泪缓缓落了下来。 微微瞌着眼眸的凤吟九,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 “阿婉,你在为我哭?” 苏婉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我为什么要为你哭?这是你自找的!” “嗯,你说得对,这是我自找的。” 苏婉抬起衣袖,狠狠擦掉脸的泪水,盯着垂着眸子,并不看她的凤吟九。 手,忽然抚上凤吟九的脸。 细长的睫毛猛然颤抖了一下,凤吟九抬起眼眸,四目相对,一个眼眶微红,一个眸光温柔似水。 “阿婉,你也是我喜欢我的,对不对?” 苏婉的鼻尖,都忍不住红了。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就是为了这句话?” 凤吟九听着,懒懒地笑了笑,笑容瞧着,有些虚弱,可是依旧一如当初两人初见时,那般让人移不开眼。 “呵……我哪里只是为了你这一句话呢?我为着的,是我们的将来啊。阿婉,我想着我们的将来!” “将来?现在点睛在你身体里,我们还有什么将来?” 温柔深邃的眸子,在瞬间一亮。 “阿婉,你的意思是,若是我能活着,你就嫁给我?” 苏婉听着,咬着唇,瞪着凤吟九,怎么都不说话。 好一会儿,凤吟九确定她不会回答之后,轻悠悠地笑了笑。 “阿婉,嫁给我比嫁给姑苏流云好多了,至少,我没有他那么变态,那么他那么不择手段!” 苏婉听着,各种气恼。 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想着她会嫁给姑苏流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嫁给他?” “那你也没答应我,你会嫁给我?你没有答应嫁给我,那么总有一天,你会嫁给别人!” “不,凤吟九,你错了!” “这辈子,我都不会嫁人!” “哦,是吗?” 凤吟九懒懒地挑眉,似乎早就知道苏婉的回答似的。 车内,瞬间一片静默。 “好,你若是不嫁,我就不娶!” “至少,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们都在找各自的家!”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有些不明白了。 凤吟九,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前一刻还在向她求婚,可是到了下一刻,又变成了他们两人各自奔赴在寻找回家的路上。 “我这样说,阿婉,你心里,可有半点儿疑惑?” 见苏婉不说话,凤吟九细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盯着那滴落在他手背上泪珠上。 “阿婉,曾经我也认为,这辈子,我都不会娶妻。” “当然,那是在我到元俢大陆来之后。因为我想着……这辈子,我都会在寻找回家的路。” “最初遇到你的时候,我的想法依然没有变。可是看着你一日日长大,看着你的所作所为,我开始陷入了迷茫。” “有时候我问我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你放在心里的?是当你还是一个奶娃娃的时候,还是你去了流云学院时……” 凤吟九的声音很低,很轻,也很温柔。 像是一片静静从天空划落的羽毛,轻轻从空中飘落,再在不经意间,划过人的心脏。 “凤吟九,你这样的人,我觉得,你会爱上一个人!” 声音越来越小的凤吟九,在听到苏婉这话后,忽然拔高了声音,甚至有几分冷意。 “阿婉,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以为,我都是在演戏,都是在骗你?” 那一瞬间,凤吟九猛然睁开眼睛,原本温柔宠溺的眸子,在瞬间变得格外犀利冷酷。 “苏婉,在元俢大陆,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可是,不包括我!” “从我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之下时,我便认准了你!”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可是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爱情!” “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可是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爱情!” 看着眸光阴寒的凤吟九,苏婉的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从来不认为,一个古代人,会将爱情看得高于一切。 可是凤吟九刚才这句话,对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那一瞬间,她像是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现代,看着电视上播放的一个又一个狗血雷人的连续剧里面的台词。 呵! 还真是…… “苏婉,你听到没有!” 凤吟九忽然伸手扣住苏婉的下巴,那眼底的阴沉和厉色,是苏婉从未见过的。 甚至,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气。 若是以前,她势必早就吓的不敢出声。 可是现在,看着凶神恶煞的凤吟九,她竟然笑了出来。 704 我答应你我嫁给你 凤吟九拧眉,眸光冷冷地盯着她。 “你在笑什么?” 看着这样的凤吟九,苏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也越来越好看。 然后,在凤吟九几乎快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她忽然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 “凤吟九,我答应你,我嫁给你!” 车内,瞬间一片静寂,比之前更加静寂。 扑通扑通扑通…… 那是心跳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有力。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耳边传来凤吟九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 “阿婉,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紧紧抱着凤吟九腰身的苏婉,垂着眸子看着面前凤吟九的袍子一角,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如果你觉得不是真的,那它就不是真的,如果你觉得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怎么能不是真的!” 凤吟九快速起身,一个翻身将苏婉压在身上。 那深邃的眸子中,眸光灼灼,看的苏婉面颊发红,连忙伸手推了推他。 只是看着他发白的面色,眉心跟着皱了起来。 “凤吟九,你这样子” 你这样子,我们怎么有未来呢? 后面的话,看着他眼底的欣喜,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是她眼底的神色,却被凤吟九尽收眼底。 那一瞬间,凤吟九轻轻一笑,低头吻上她的唇。 苏婉一怔,连忙闭上眼睛。 耳边,却传来凤吟九霸道的声音。 “阿婉,看着我!” “我要你看着我!” 弯弯的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像是两片羽毛一般,缓缓动了动,却又快速垂下。 “阿婉!” 明明唇瓣相贴,他为什么还有空说话? 苏婉皱眉,张嘴就咬了上去。 凤吟九浑身一怔,显然没想到苏婉居然在这个时候咬他。 可是吃痛之后不仅没有松开她,反倒是将她仅仅搂在怀里,加重了唇上的力度。 “这可是你主动的,阿婉!” 苏婉:…… 她到底主动了什么? 谁让他老是在说个不停。 原本静寂冷沉的马车,在瞬间,变得格外柔和,甚至越来越暧昧。 炙热的吻,细细密密,像是雨点一般落下来。苏婉想要避开,都无法避开,凤吟九根本不给她任何避开的机会。 他像是一团炙热的火,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了,才甘心。 等到他松开她时,两人的面颊都是绯红。 苏婉眸光闪了闪,快速避开他的视线。 “凤吟九,我” “阿婉,过几日我们就成亲!” 苏婉:…… 刚要反驳,抬眸一看,凤吟九已经闭上了眼睛。 苏婉一惊,快速查看。 这一看,吓了一跳。 “凤吟九!” “凤吟九!” 连着喊了几声,凤吟九没有任何反应。 刚准备喊车夫停车回城,只是想着凤吟九之前的话,苏婉眼底神色一转,冷冷开口。 “加快速度,快!” “是,凤郡主!” 搂着凤吟九,苏婉看着他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孔,浑身都是僵硬的。 刚才车内那一室温馨暧昧,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而刚才还霸道地吻着她唇的凤吟九,现在却像是一个纯真懵懂的孩子一般,安静地睡在她怀里。 “凤吟九……” 凤天王朝……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王朝,而你的父皇和母后,又是怎样的一对神仙眷侣? 在皇权为尊的古代,你父皇一生只有那么一个女人,这……她几乎觉得不敢置信。 “你放心,我一定能回到二十一世纪,而你,也一定能回到凤天王朝!” 而在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看着因为点睛入侵陷入昏迷的凤吟九,苏婉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 “凤郡主,到了!” 车夫掀开车帘,苏婉刚准备抱着凤吟九下车,没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凤吟九,忽然睁开了眼睛。 “到了?” 苏婉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轻轻嗯了声。 “到了。” “呵……是么?你一定让车夫加快了车速,不然至少还得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由苏婉扶着下车,凤吟九看着面色苍白,可是精神似乎挺好。 “阿婉,我们今天晚上,在这里住下。” 若是在之前,苏婉必定会反驳。 可是现在,她看了凤吟九一眼,再次轻轻嗯了声。 “这边风大,我们进去吧。” “好!” —— 苏国公府,等到恭亲王的亲信离开之后,苏子华看着老父亲,缓缓开口。 “父亲,这” “准备准备吧,阿婉也该成亲了。” 苏子华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父亲。 “阿婉要成亲了?” “是,让府里人都好好准备准备,老夫要给阿婉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苏国公夫人听着,有些诧异。 “父亲,这……儿媳想知道,阿婉的未来夫君是” 苏子华眼神闪了闪,看着老父亲:“父亲,难道阿婉会嫁给恭亲王?” 虽然知道阿婉在外的这一年来,恭亲王府有人在父亲身边照看着,可是按照父亲的性子,若是不是真心看上了恭亲王,也不会答应将阿婉嫁过去。 苏国公夫人听着,愣了愣。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我们怎么都还不知道?” “现在说,也来得及!” 老苏国公苏存说完,眸光落到儿媳妇身上。 “我们苏国公府,这些年来,事情不断,几乎成了整个京城乃至元俢大陆的笑柄。” “接下来阿婉大婚,你这个做婶婶的,又是当家主母,知道该怎么做吗?” 苏国公夫人一愣,下意识点头。 “儿媳知道。” “嗯!” 老苏国公听着,笑了笑,摸了摸胡子。 “等到阿婉的婚事办了,到时候府中尚未出阁的小姐们,婚事也该准备了。” 苏子华听着,愣了愣。 “父亲” “你们都知道,不管阿婉是什么身份,可是她身上有我们苏国公府的血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些年来,难道你们还没看明白?” “父亲,我们都明白,我们一定会好好操办阿婉的婚事的。” “可是父亲……阿婉今天晚上和恭亲王住在城外,这……合适吗?” 苏国公夫人有些担心,而且现在既然两人开始谈婚论嫁,更加需要注重这些,免得落人口舌。 704 我答应你我嫁给你 凤吟九拧眉,眸光冷冷地盯着她。 “你在笑什么?” 看着这样的凤吟九,苏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也越来越好看。 然后,在凤吟九几乎快要忍不住爆发的时候,她忽然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 “凤吟九,我答应你,我嫁给你!” 车内,瞬间一片静寂,比之前更加静寂。 扑通扑通扑通…… 那是心跳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有力。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耳边传来凤吟九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 “阿婉,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紧紧抱着凤吟九腰身的苏婉,垂着眸子看着面前凤吟九的袍子一角,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如果你觉得不是真的,那它就不是真的,如果你觉得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怎么能不是真的!” 凤吟九快速起身,一个翻身将苏婉压在身上。 那深邃的眸子中,眸光灼灼,看的苏婉面颊发红,连忙伸手推了推他。 只是看着他发白的面色,眉心跟着皱了起来。 “凤吟九,你这样子” 你这样子,我们怎么有未来呢? 后面的话,看着他眼底的欣喜,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只是她眼底的神色,却被凤吟九尽收眼底。 那一瞬间,凤吟九轻轻一笑,低头吻上她的唇。 苏婉一怔,连忙闭上眼睛。 耳边,却传来凤吟九霸道的声音。 “阿婉,看着我!” “我要你看着我!” 弯弯的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像是两片羽毛一般,缓缓动了动,却又快速垂下。 “阿婉!” 明明唇瓣相贴,他为什么还有空说话? 苏婉皱眉,张嘴就咬了上去。 凤吟九浑身一怔,显然没想到苏婉居然在这个时候咬他。 可是吃痛之后不仅没有松开她,反倒是将她仅仅搂在怀里,加重了唇上的力度。 “这可是你主动的,阿婉!” 苏婉:…… 她到底主动了什么? 谁让他老是在说个不停。 原本静寂冷沉的马车,在瞬间,变得格外柔和,甚至越来越暧昧。 炙热的吻,细细密密,像是雨点一般落下来。苏婉想要避开,都无法避开,凤吟九根本不给她任何避开的机会。 他像是一团炙热的火,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了,才甘心。 等到他松开她时,两人的面颊都是绯红。 苏婉眸光闪了闪,快速避开他的视线。 “凤吟九,我” “阿婉,过几日我们就成亲!” 苏婉:…… 刚要反驳,抬眸一看,凤吟九已经闭上了眼睛。 苏婉一惊,快速查看。 这一看,吓了一跳。 “凤吟九!” “凤吟九!” 连着喊了几声,凤吟九没有任何反应。 刚准备喊车夫停车回城,只是想着凤吟九之前的话,苏婉眼底神色一转,冷冷开口。 “加快速度,快!” “是,凤郡主!” 搂着凤吟九,苏婉看着他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孔,浑身都是僵硬的。 刚才车内那一室温馨暧昧,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而刚才还霸道地吻着她唇的凤吟九,现在却像是一个纯真懵懂的孩子一般,安静地睡在她怀里。 “凤吟九……” 凤天王朝……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王朝,而你的父皇和母后,又是怎样的一对神仙眷侣? 在皇权为尊的古代,你父皇一生只有那么一个女人,这……她几乎觉得不敢置信。 “你放心,我一定能回到二十一世纪,而你,也一定能回到凤天王朝!” 而在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看着因为点睛入侵陷入昏迷的凤吟九,苏婉眸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 “凤郡主,到了!” 车夫掀开车帘,苏婉刚准备抱着凤吟九下车,没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凤吟九,忽然睁开了眼睛。 “到了?” 苏婉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轻轻嗯了声。 “到了。” “呵……是么?你一定让车夫加快了车速,不然至少还得需要一盏茶的功夫。” 由苏婉扶着下车,凤吟九看着面色苍白,可是精神似乎挺好。 “阿婉,我们今天晚上,在这里住下。” 若是在之前,苏婉必定会反驳。 可是现在,她看了凤吟九一眼,再次轻轻嗯了声。 “这边风大,我们进去吧。” “好!” —— 苏国公府,等到恭亲王的亲信离开之后,苏子华看着老父亲,缓缓开口。 “父亲,这” “准备准备吧,阿婉也该成亲了。” 苏子华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父亲。 “阿婉要成亲了?” “是,让府里人都好好准备准备,老夫要给阿婉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苏国公夫人听着,有些诧异。 “父亲,这……儿媳想知道,阿婉的未来夫君是” 苏子华眼神闪了闪,看着老父亲:“父亲,难道阿婉会嫁给恭亲王?” 虽然知道阿婉在外的这一年来,恭亲王府有人在父亲身边照看着,可是按照父亲的性子,若是不是真心看上了恭亲王,也不会答应将阿婉嫁过去。 苏国公夫人听着,愣了愣。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们……我们怎么都还不知道?” “现在说,也来得及!” 老苏国公苏存说完,眸光落到儿媳妇身上。 “我们苏国公府,这些年来,事情不断,几乎成了整个京城乃至元俢大陆的笑柄。” “接下来阿婉大婚,你这个做婶婶的,又是当家主母,知道该怎么做吗?” 苏国公夫人一愣,下意识点头。 “儿媳知道。” “嗯!” 老苏国公听着,笑了笑,摸了摸胡子。 “等到阿婉的婚事办了,到时候府中尚未出阁的小姐们,婚事也该准备了。” 苏子华听着,愣了愣。 “父亲” “你们都知道,不管阿婉是什么身份,可是她身上有我们苏国公府的血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些年来,难道你们还没看明白?” “父亲,我们都明白,我们一定会好好操办阿婉的婚事的。” “可是父亲……阿婉今天晚上和恭亲王住在城外,这……合适吗?” 苏国公夫人有些担心,而且现在既然两人开始谈婚论嫁,更加需要注重这些,免得落人口舌。 705 独处 合不合适,不是你们说了算啊。 苏存看了儿子和儿媳一眼,缓缓开口。 “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都不担心,你们瞎担心什么?” “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准备一场浩浩荡荡的婚礼!” “是,父亲!” —— 城外郊区别院,苏婉和凤吟九进去之后,院门紧闭。 刚到房间,凤吟九身子一歪,整个人靠在了苏婉身上。 苏婉一惊,知道现在点睛在他体内,他一定格外痛苦,可是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割一样。 “凤吟九,你坚持会儿,我扶你到床榻上休息。” “嗯,好!” 扶着凤吟九到了床榻上,又将他的外袍脱下来,苏婉看了看整个房间,忽然注意到不对劲儿。 “这里有阵法?”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苏婉脸上笃定的神色,已经表示那是事实。 凤吟九点点头,面色虽然苍白,却带着几分暖暖的笑意。 “是啊,有阵法!” “以防万一,点睛乃是姑苏流云种在你体内,现在换了寄主,他很快就会知道。” 苏婉收回视线,看着凤吟九煞白的面孔,皱了皱眉。 “我去煮茶!” “好。” “不用出去,就在这个房间里。外面虽然都布置了阵法,可是未必能挡住姑苏流云。” 苏婉听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我煮好了叫你。” “还有晚饭,我想吃阿婉你亲手做的。” 看着眸光温柔看着自己的凤吟九,苏婉眼神闪了闪,笑着开口。 “好啊,不过得等好一会儿,再者……我不能保证,会好吃!” “只要是阿婉做的,一定非常好吃!” 苏婉张了张嘴,面颊微红,快速避开凤吟九的视线,转身到了桌边,开始摆弄小茶壶。 等到房间里面升腾起袅袅淡雾,清幽的茶香缓缓飘了出来。 苏婉看了那边斜靠在床头微微合着眼眸的凤吟九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青瓷茶杯中滚烫的热茶,眸光一闪。 垂眸,低头,轻轻吹了吹。 又忍不住抬眸,看向那边微微合着眸子的凤吟九,又轻轻吹了吹。 反复十多次,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这才端过去,送到凤吟九面前。 “凤吟九。” 一直合着双眸的凤吟九,缓缓睁开眼睛。 那乌黑深邃的瞳孔中,带着几分狭促的笑容。 “只是吹,怎么知道温度是否合适,阿婉,你先尝尝好不好?” 苏婉:…… 一双美目狠狠瞪了凤吟九一眼,可是你说真的忽略凤吟九的话,她做不到。 其实,她也想要尝尝看的,可是觉得有些别扭,这才没有做。 现在凤吟九既然这么说,她也索性放开。 低头,粉嫩的唇轻轻贴在青瓷茶杯边缘,粉嫩的唇和青瓷茶杯相触,像是一朵盛开在茶杯边缘的花骨朵儿似的,赏心悦目。 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苏婉抬眸,看向凤吟九。 “温度刚刚好,你试试。” “你喂我!” 苏婉:…… 行,他现在身体不适,他帮了她那么多,她继续忍。 在床边坐下来,苏婉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茶水送到凤吟九唇边,再看着他一点点一点点地喝。 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凤吟九向后靠了靠,侧过头看着面颊微红的苏婉,低沉的嗓音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阿婉,你的脸,真红!” 苏婉:…… 怒目而视,狠狠地盯着凤吟九。 “总比你的脸现在和纸一样苍白好!” “嗯,确实!那么阿婉,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的脸,和你一样这样红润好看?” 苏婉:…… “你这个人还真是!” 看着连带着耳尖都红了的苏婉,凤吟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一笑,忽然牵动胸口位置,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凤吟九!” 茶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苏婉连忙看向凤吟九。 “我没事儿,阿婉,我饿了,你去做饭吧!” 苏婉看了凤吟九一眼,看着他漆黑深邃眸子中的坚持,点了点头。 “好,我去做饭!” “小厨房就在纱帘之后,你过去就能看到,食材已经让人备好了,你只管用。”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心中一片沉静。 凤吟九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这一切? 他早就想好了,用他的血引出她体内的点睛,代替她受那种噬心刻骨之痛! 一顿晚饭,苏婉花了近一个时辰。 等到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出来时,床榻上的凤吟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 头发,微微湿。 “你沐浴了?” 凤吟九的面色,明显比她做饭前好了很多。 “难道你没听到?” 苏婉怔了怔,她听得到? 等到看到屏风后面露出一角的浴桶时,苏婉整个脸颊,瞬间涨红。 “你……你……” “哎,不是没有听到吗?难道是装的?其实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 “你才听到了,你才看到了!” 做饭的时候,她几乎一直在走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现在回想,当时确实有听到水声。 可是却没想到,凤吟九居然在沐浴。 苏婉甚至暗暗想着,若是她那个时候端着饭菜出来,再多一些好奇心,探头看一眼。 她会看到什么? 看着苏婉越来越红的面颊,凤吟九的心情越来越好。 “杵在那里准备当树桩么?再不端过来,等会儿饭菜都凉了。” 苏婉一怔,她居然又在走神。 说话的时候,凤吟九也起了床。 因为刚刚沐浴完,头发并未束起,而是直接从肩头倾泻而下。 乌墨一般的发丝缠缠绕绕,像是那些一直缠缠绕绕在她心底的心事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又在发什么呆?” 凤吟九不知何时到了面前,甚至还将她手里端着的饭菜接了过去,摆在梨木桌子上。 “还有吗?” 苏婉一怔,面颊更红,连忙点头。 “还有,我马上去端。” “一起去吧,等你去,再等你发呆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说话的时候,凤吟九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耳畔的软发,再轻轻落到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705 独处 合不合适,不是你们说了算啊。 苏存看了儿子和儿媳一眼,缓缓开口。 “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都不担心,你们瞎担心什么?” “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准备一场浩浩荡荡的婚礼!” “是,父亲!” —— 城外郊区别院,苏婉和凤吟九进去之后,院门紧闭。 刚到房间,凤吟九身子一歪,整个人靠在了苏婉身上。 苏婉一惊,知道现在点睛在他体内,他一定格外痛苦,可是脸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割一样。 “凤吟九,你坚持会儿,我扶你到床榻上休息。” “嗯,好!” 扶着凤吟九到了床榻上,又将他的外袍脱下来,苏婉看了看整个房间,忽然注意到不对劲儿。 “这里有阵法?”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苏婉脸上笃定的神色,已经表示那是事实。 凤吟九点点头,面色虽然苍白,却带着几分暖暖的笑意。 “是啊,有阵法!” “以防万一,点睛乃是姑苏流云种在你体内,现在换了寄主,他很快就会知道。” 苏婉收回视线,看着凤吟九煞白的面孔,皱了皱眉。 “我去煮茶!” “好。” “不用出去,就在这个房间里。外面虽然都布置了阵法,可是未必能挡住姑苏流云。” 苏婉听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我煮好了叫你。” “还有晚饭,我想吃阿婉你亲手做的。” 看着眸光温柔看着自己的凤吟九,苏婉眼神闪了闪,笑着开口。 “好啊,不过得等好一会儿,再者……我不能保证,会好吃!” “只要是阿婉做的,一定非常好吃!” 苏婉张了张嘴,面颊微红,快速避开凤吟九的视线,转身到了桌边,开始摆弄小茶壶。 等到房间里面升腾起袅袅淡雾,清幽的茶香缓缓飘了出来。 苏婉看了那边斜靠在床头微微合着眼眸的凤吟九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青瓷茶杯中滚烫的热茶,眸光一闪。 垂眸,低头,轻轻吹了吹。 又忍不住抬眸,看向那边微微合着眸子的凤吟九,又轻轻吹了吹。 反复十多次,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这才端过去,送到凤吟九面前。 “凤吟九。” 一直合着双眸的凤吟九,缓缓睁开眼睛。 那乌黑深邃的瞳孔中,带着几分狭促的笑容。 “只是吹,怎么知道温度是否合适,阿婉,你先尝尝好不好?” 苏婉:…… 一双美目狠狠瞪了凤吟九一眼,可是你说真的忽略凤吟九的话,她做不到。 其实,她也想要尝尝看的,可是觉得有些别扭,这才没有做。 现在凤吟九既然这么说,她也索性放开。 低头,粉嫩的唇轻轻贴在青瓷茶杯边缘,粉嫩的唇和青瓷茶杯相触,像是一朵盛开在茶杯边缘的花骨朵儿似的,赏心悦目。 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苏婉抬眸,看向凤吟九。 “温度刚刚好,你试试。” “你喂我!” 苏婉:…… 行,他现在身体不适,他帮了她那么多,她继续忍。 在床边坐下来,苏婉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茶水送到凤吟九唇边,再看着他一点点一点点地喝。 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凤吟九向后靠了靠,侧过头看着面颊微红的苏婉,低沉的嗓音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阿婉,你的脸,真红!” 苏婉:…… 怒目而视,狠狠地盯着凤吟九。 “总比你的脸现在和纸一样苍白好!” “嗯,确实!那么阿婉,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的脸,和你一样这样红润好看?” 苏婉:…… “你这个人还真是!” 看着连带着耳尖都红了的苏婉,凤吟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一笑,忽然牵动胸口位置,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 “凤吟九!” 茶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苏婉连忙看向凤吟九。 “我没事儿,阿婉,我饿了,你去做饭吧!” 苏婉看了凤吟九一眼,看着他漆黑深邃眸子中的坚持,点了点头。 “好,我去做饭!” “小厨房就在纱帘之后,你过去就能看到,食材已经让人备好了,你只管用。”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心中一片沉静。 凤吟九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这一切? 他早就想好了,用他的血引出她体内的点睛,代替她受那种噬心刻骨之痛! 一顿晚饭,苏婉花了近一个时辰。 等到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出来时,床榻上的凤吟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 头发,微微湿。 “你沐浴了?” 凤吟九的面色,明显比她做饭前好了很多。 “难道你没听到?” 苏婉怔了怔,她听得到? 等到看到屏风后面露出一角的浴桶时,苏婉整个脸颊,瞬间涨红。 “你……你……” “哎,不是没有听到吗?难道是装的?其实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 “你才听到了,你才看到了!” 做饭的时候,她几乎一直在走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现在回想,当时确实有听到水声。 可是却没想到,凤吟九居然在沐浴。 苏婉甚至暗暗想着,若是她那个时候端着饭菜出来,再多一些好奇心,探头看一眼。 她会看到什么? 看着苏婉越来越红的面颊,凤吟九的心情越来越好。 “杵在那里准备当树桩么?再不端过来,等会儿饭菜都凉了。” 苏婉一怔,她居然又在走神。 说话的时候,凤吟九也起了床。 因为刚刚沐浴完,头发并未束起,而是直接从肩头倾泻而下。 乌墨一般的发丝缠缠绕绕,像是那些一直缠缠绕绕在她心底的心事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又在发什么呆?” 凤吟九不知何时到了面前,甚至还将她手里端着的饭菜接了过去,摆在梨木桌子上。 “还有吗?” 苏婉一怔,面颊更红,连忙点头。 “还有,我马上去端。” “一起去吧,等你去,再等你发呆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说话的时候,凤吟九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耳畔的软发,再轻轻落到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707 就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这都还没大婚呢,若是大婚洞房的时候……阿婉,你说你的脸会红成什么样?” 苏婉再次怔住,水嫩的脸颊因为凤吟九忽然提到洞房,变得更红了。 又因为他在这会儿提到估计打趣她,惹得苏婉又是羞恼又是窘迫。 “你还吃不吃饭了!” 看着羞恼的苏婉,凤吟九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你还笑!” 原本还压抑着笑声的凤吟九,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苏婉心底那个气啊,想也没想,直接扑过去,伸手捂住凤吟九的嘴巴。 笑,让你还笑,看你还怎么笑! “哈哈……哈……呜……” 微微眯眼,看到苏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亮光,唇角微微扬起。 “呀,你干嘛!” 掌心一热,苏婉吓了一跳,连忙向后一退。 凤吟九早有准备,哪里会让她避开。 这一来二去,一退一拉,苏婉整个人跌进了凤吟九怀里。刚开口要说话,唇瓣被直接封住。 所有的话,被凤吟九吞进了腹中。 苏婉的瞳孔瞪得大大的,这不是第一次和凤吟九这样亲密接触,可是心情却是从没有过的…… 扑通……扑通……扑通…… “阿婉,闭上眼睛!” 凤吟九的话,像是一个魔咒,彼时,原本想着推开他的苏婉,不知不觉,渐渐放松。 闭上眼睛的瞬间,看着凤吟九眼底的温情缱绻,苏婉在心底一声叹息。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中有这么一个叫做凤吟九的人啊。 见苏婉一点点接受,凤吟九也缓缓闭上眼睛,原本细细碎碎的吻,一点点加重,一点点的,想要得到更多。 等到两人分开时,两人均是气喘吁吁,苏婉面颊绯红。 苏婉眼神闪烁,根本不敢去看凤吟九的眼睛。 “该吃饭了,再不吃就凉了。” “阿婉,我想吃你!” 苏婉:…… 想都没想,狠狠一拳头招呼在凤吟九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寒气。 “想什么呢!” 苏婉没想到的是,看似狠狠的一圈,其实没有什么力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凤吟九却缓缓向后倒去。 “凤吟九?” “凤吟九?” “阿婉,我是真的……有些困了,得先休息会儿!” 苏婉大惊,快速伸手扶住凤吟九,卯足了力气将他移到床榻上,让他平躺好。 “凤吟九,是不是点睛发作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凤吟九的额头,已经出现细细密密的汗珠,甚至,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拿出袖帕,一边给凤吟九擦着额头的汗水,苏婉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他。 “凤吟九,你和我说说话,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就没有那么痛了。”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若是连璧在,或许还有点儿办法。 可是连璧不在这边,看着面容煞白的凤吟九,苏婉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抽痛似的。 点睛发作时的那种痛苦,她太熟悉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如此! “阿婉,你……你先去吃饭……别……别等我了!” “我……我等会儿吃你就……就好了!” 说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凤吟九,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挤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来。 苏婉心底越发不是滋味,都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这边有大夫吗?” “没……这个院子里,除了外面的侍卫,就我们两人。” “阿婉,你要记着,人越少,越安全!” “这世上最难掌控的,是人心。所以越少,越安心。” 苏婉张了张嘴,眼眶一热,竟是哭了出来。 “傻丫头,哭什么?” “这会儿还死不了,不过就是痛一次罢了。以往你点睛发作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现在,能够替你承受它,我心底……很高兴!” “至少,不能看着你痛苦,而我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苏婉听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 “凤吟九!” “你……” “我们走,我们不在这里,我们去找连璧,他一定有办法的!” 凤吟九扣住苏婉的手腕,声音越来越虚弱,面色,宛如白纸一般,几乎透明。 “别……先……先熬过这一次,才能……才能走。” “别忘了,还有姑苏流云!” 提到姑苏流云,苏婉心中一动。 凤吟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拽住苏婉的手,咬牙切齿。 “你若是敢去找他,我就……我就……” 苏婉的眼泪越来越多,心底也越来越慌。 “那你也答应我,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事,我……我就去找他,我就去嫁给他!” 凤吟九听着,原本闭着的眉眼,猛然睁开! “你敢!” “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所以你要好好地,不能有事,否则……” “呵,真是没想到,本座这会儿过来,瞧了这么一出恩恩爱爱的好戏。” 清雅温润的声音,像是一道春风,从外面飘了进来。 苏婉猛然回头,便看到穿着银色锦绣长袍的姑苏流云,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别理会他,阿婉,这不过幻像!” “王爷懂的可真多,难怪会成为大翰国的摄政王。” 凤吟九抿了抿唇,看似平躺在床上,可是不知何时,已经慢慢支持起来,斜斜地倚在床榻上。 “门主过奖了,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当今天下,也只有存在了千年的逍遥门才有。” “门主远道而来,既然来了,为何只是幻影过来,而不亲自过来,与本王一起喝一杯?”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微微蹙眉,看向凤吟九。 凤吟九并未看她,不过牵着她手的手,并未松开,反倒更紧了几分。 “王爷这般盛情相邀,本座自然却之不恭了。” 幻影扫了一眼四周,声音带着几分浅笑,眸光暗沉。 “只是王爷这般布置,似乎不是待客之道?” 凤吟九听着,慵懒地笑笑,甚至他的面色,也好了几分。 “一直以来,本王听闻逍遥门的功夫出神入化,难得今日门主过来,不妨让本王开开眼界。” 707 就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这都还没大婚呢,若是大婚洞房的时候……阿婉,你说你的脸会红成什么样?” 苏婉再次怔住,水嫩的脸颊因为凤吟九忽然提到洞房,变得更红了。 又因为他在这会儿提到估计打趣她,惹得苏婉又是羞恼又是窘迫。 “你还吃不吃饭了!” 看着羞恼的苏婉,凤吟九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你还笑!” 原本还压抑着笑声的凤吟九,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苏婉心底那个气啊,想也没想,直接扑过去,伸手捂住凤吟九的嘴巴。 笑,让你还笑,看你还怎么笑! “哈哈……哈……呜……” 微微眯眼,看到苏婉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亮光,唇角微微扬起。 “呀,你干嘛!” 掌心一热,苏婉吓了一跳,连忙向后一退。 凤吟九早有准备,哪里会让她避开。 这一来二去,一退一拉,苏婉整个人跌进了凤吟九怀里。刚开口要说话,唇瓣被直接封住。 所有的话,被凤吟九吞进了腹中。 苏婉的瞳孔瞪得大大的,这不是第一次和凤吟九这样亲密接触,可是心情却是从没有过的…… 扑通……扑通……扑通…… “阿婉,闭上眼睛!” 凤吟九的话,像是一个魔咒,彼时,原本想着推开他的苏婉,不知不觉,渐渐放松。 闭上眼睛的瞬间,看着凤吟九眼底的温情缱绻,苏婉在心底一声叹息。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的心中有这么一个叫做凤吟九的人啊。 见苏婉一点点接受,凤吟九也缓缓闭上眼睛,原本细细碎碎的吻,一点点加重,一点点的,想要得到更多。 等到两人分开时,两人均是气喘吁吁,苏婉面颊绯红。 苏婉眼神闪烁,根本不敢去看凤吟九的眼睛。 “该吃饭了,再不吃就凉了。” “阿婉,我想吃你!” 苏婉:…… 想都没想,狠狠一拳头招呼在凤吟九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寒气。 “想什么呢!” 苏婉没想到的是,看似狠狠的一圈,其实没有什么力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凤吟九却缓缓向后倒去。 “凤吟九?” “凤吟九?” “阿婉,我是真的……有些困了,得先休息会儿!” 苏婉大惊,快速伸手扶住凤吟九,卯足了力气将他移到床榻上,让他平躺好。 “凤吟九,是不是点睛发作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凤吟九的额头,已经出现细细密密的汗珠,甚至,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拿出袖帕,一边给凤吟九擦着额头的汗水,苏婉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他。 “凤吟九,你和我说说话,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就没有那么痛了。”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若是连璧在,或许还有点儿办法。 可是连璧不在这边,看着面容煞白的凤吟九,苏婉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抽痛似的。 点睛发作时的那种痛苦,她太熟悉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如此! “阿婉,你……你先去吃饭……别……别等我了!” “我……我等会儿吃你就……就好了!” 说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凤吟九,微微勾起唇角,脸上挤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来。 苏婉心底越发不是滋味,都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这边有大夫吗?” “没……这个院子里,除了外面的侍卫,就我们两人。” “阿婉,你要记着,人越少,越安全!” “这世上最难掌控的,是人心。所以越少,越安心。” 苏婉张了张嘴,眼眶一热,竟是哭了出来。 “傻丫头,哭什么?” “这会儿还死不了,不过就是痛一次罢了。以往你点睛发作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 “现在,能够替你承受它,我心底……很高兴!” “至少,不能看着你痛苦,而我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苏婉听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 “凤吟九!” “你……” “我们走,我们不在这里,我们去找连璧,他一定有办法的!” 凤吟九扣住苏婉的手腕,声音越来越虚弱,面色,宛如白纸一般,几乎透明。 “别……先……先熬过这一次,才能……才能走。” “别忘了,还有姑苏流云!” 提到姑苏流云,苏婉心中一动。 凤吟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拽住苏婉的手,咬牙切齿。 “你若是敢去找他,我就……我就……” 苏婉的眼泪越来越多,心底也越来越慌。 “那你也答应我,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事,我……我就去找他,我就去嫁给他!” 凤吟九听着,原本闭着的眉眼,猛然睁开! “你敢!” “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嫁给他!” “所以你要好好地,不能有事,否则……” “呵,真是没想到,本座这会儿过来,瞧了这么一出恩恩爱爱的好戏。” 清雅温润的声音,像是一道春风,从外面飘了进来。 苏婉猛然回头,便看到穿着银色锦绣长袍的姑苏流云,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别理会他,阿婉,这不过幻像!” “王爷懂的可真多,难怪会成为大翰国的摄政王。” 凤吟九抿了抿唇,看似平躺在床上,可是不知何时,已经慢慢支持起来,斜斜地倚在床榻上。 “门主过奖了,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当今天下,也只有存在了千年的逍遥门才有。” “门主远道而来,既然来了,为何只是幻影过来,而不亲自过来,与本王一起喝一杯?”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微微蹙眉,看向凤吟九。 凤吟九并未看她,不过牵着她手的手,并未松开,反倒更紧了几分。 “王爷这般盛情相邀,本座自然却之不恭了。” 幻影扫了一眼四周,声音带着几分浅笑,眸光暗沉。 “只是王爷这般布置,似乎不是待客之道?” 凤吟九听着,慵懒地笑笑,甚至他的面色,也好了几分。 “一直以来,本王听闻逍遥门的功夫出神入化,难得今日门主过来,不妨让本王开开眼界。” 708 斗法 “凤吟九?” 这个时候和姑苏流云动手,哪怕苏婉想要选择相信凤吟九有后招,可是也忍不住担心。 凤吟九侧过头来,宽慰地看了苏婉一眼。 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腕,声音温柔宠溺。 “没事儿,阿婉,你只管瞧着就是!” 凤吟九根本没动,而门口那道虚幻的姑苏流云身影,却在渐渐发生变化。 苏婉瞧着,眉头紧皱。 等到注意到凤吟九那只空着的手的手势之前,微微一怔,心底暗暗吃惊。 她居然不知道,凤吟九也懂得玄门遁甲之术。 现在瞧着,凤吟九和姑苏流云,两人在斗法。 苏婉的视线,快速移到门口姑苏流云的幻影身上,注意到那道幻影在一点点变浅,眸光闪了闪。 “王爷还在真是令本座意外!” 凤吟九勾起唇角,眼底眸光深邃幽暗。 “让门主你意外的事情,还多着,不知道门主有没有兴趣,进来与本王好好聊一聊?” “可惜王爷门槛太高,一般人都进不去,本座现在就是想要进去……似乎也有些难。” 凤吟九幽幽一笑,望着门口那道渐渐变浅的幻影,微微眯眼,眼底厉色一闪而过。 “门主真是说笑了,若是门主真心实意想要与本王好好聊聊,岂有过不了这道门的道理?” “本王欢迎的,可是堂堂逍遥门门主姑苏,而不是区区一道什么都不是的幻影!” 话到最后,已经隐藏了杀机。 苏婉只觉得边上凤吟九的手上忽然用力,她身子微微向他那边一靠,几乎整个人贴在他怀里。 耳边,传来凤吟九慵懒的冷笑声。 “门主若是不便前来,那便不要再弄这些虚伪的把戏,实在与逍遥门门主的身份不合!” 凤吟九话说完,门口的姑苏流云的幻影,忽然一阵猛烈颤抖。 再看时,幻影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苏婉则是在瞬间,快速扣住凤吟九的手腕。 注意到他体内真气在各种乱窜,眉心一跳。 “阿婉,别白费力!” 凤吟九忽然动了动,将手从苏婉手中抽了出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我会让你给我疗伤。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婉,你听我的。” 她怎么听他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体内真气乱窜,最后因为催动内力与姑苏流云斗法,走火入魔? “现在你听我的!” 不给凤吟九拒绝的机会,苏婉忽然出手,从来没有过的快很准。 就是凤吟九想要避开她,因为刚才与姑苏流云动手,慢了一步,手腕被苏婉扣住,紧接着便察觉到一股暖流快速从掌心进入。 “阿婉!” 凤吟九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 “不是只有你能救我,我也想救你!” “你不是说了,让我嫁给你吗?可若是你因为和姑苏流云动手,到时候走火入魔,那我呢,我再去嫁给谁?” “所以,什么话都不要说,趁着他还没来,我们现在还有时间。” “凤吟九,我既然答应了嫁给你,就不允许你只是那么一句空话!” 苏婉说完,快速闭上眼睛,微微抿唇,。催动所有的内里,第一时间为凤吟九疗伤。 凤吟九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那熟悉的脸颊,眸光轻轻闪了闪,幽幽笑了起来。 苏婉闭目不说话,心底却恨不得狠狠一耳光甩过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凤吟九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点睛一离开她的身体到了凤吟九体内,姑苏流云就是想要催动点睛控制凤吟九,也需要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就是他们的黄金时间。 再不管凤吟九会起什么幺蛾子,苏婉全神贯注地给凤吟九治伤。 凤吟九笑着笑着,慢慢停了下来。 仔仔细细地打量坐在他身边的苏婉,这不是他们最近的距离,可是这一刻,他希望时间停住。 看着那淡淡的远山眉,看着她细长而俏皮向上弯曲的浓密睫毛,像是两把小蒲扇似的,落在她的眼睑上,在眼圈下面,留下两圈淡淡的光影。 她的皮肤很好,这么近的距离,细细看,都看不到半分毛孔,只有那滑嫩宛如刚刚剥壳的鸡蛋似的水嫩柔软。 让人瞧着,就想伸手,轻轻捏一捏。 凤吟九不由想到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会儿她还是那个刚从乱葬岗中爬出来,浑身血肉模糊的奶娃娃。 吸引他的是什么,是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中的不屈倔强和坚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凤吟九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少女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看着她的眉心,渐渐蹙气,甚至到后来,饱满光洁的额头,渐渐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阿婉,你放心,我没事儿。就算姑苏流云真的过来了,他想要利用点睛控制我,也没有那么简单。” 全神贯注的苏婉,并未回答凤吟九的话。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若是一个不慎,就是两人都会重伤的后果。 她重伤没有关系,没了点睛,她可以活的很好。 可是凤吟九呢,他现在不能。 哪怕是半点儿伤都不能有,何况他本来已经有了内伤,再加上点睛作祟,若是再添内伤,苏婉几乎不敢想象。 “哎……” 耳边传来凤吟九一声低低的叹息,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担忧,一点点传入苏婉的耳朵。 苏婉眉心紧蹙,依旧没有放松手上的动作。 甚至暗暗凝眉,再次加深了内里,给凤吟九治伤。 只盼着,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甚至已经察觉到,姑苏流云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外。 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带着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缓步走进来。 到时候她和凤吟九,都完了。 “呵,亲眼所见,还真是让本座觉得……有些妒忌呢!” 姑苏流云的声音,清雅如初,甚至带着清雅的笑意,从外面缓缓传了进来。 苏婉几乎在瞬间要睁开眼睛,却听到凤吟九一声冷喝。 “不要分心,全神贯注!” 苏婉暗暗咬牙,为什么看到姑苏流云,她就不能冷静,若是真的分心…… 708 斗法 “凤吟九?” 这个时候和姑苏流云动手,哪怕苏婉想要选择相信凤吟九有后招,可是也忍不住担心。 凤吟九侧过头来,宽慰地看了苏婉一眼。 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腕,声音温柔宠溺。 “没事儿,阿婉,你只管瞧着就是!” 凤吟九根本没动,而门口那道虚幻的姑苏流云身影,却在渐渐发生变化。 苏婉瞧着,眉头紧皱。 等到注意到凤吟九那只空着的手的手势之前,微微一怔,心底暗暗吃惊。 她居然不知道,凤吟九也懂得玄门遁甲之术。 现在瞧着,凤吟九和姑苏流云,两人在斗法。 苏婉的视线,快速移到门口姑苏流云的幻影身上,注意到那道幻影在一点点变浅,眸光闪了闪。 “王爷还在真是令本座意外!” 凤吟九勾起唇角,眼底眸光深邃幽暗。 “让门主你意外的事情,还多着,不知道门主有没有兴趣,进来与本王好好聊一聊?” “可惜王爷门槛太高,一般人都进不去,本座现在就是想要进去……似乎也有些难。” 凤吟九幽幽一笑,望着门口那道渐渐变浅的幻影,微微眯眼,眼底厉色一闪而过。 “门主真是说笑了,若是门主真心实意想要与本王好好聊聊,岂有过不了这道门的道理?” “本王欢迎的,可是堂堂逍遥门门主姑苏,而不是区区一道什么都不是的幻影!” 话到最后,已经隐藏了杀机。 苏婉只觉得边上凤吟九的手上忽然用力,她身子微微向他那边一靠,几乎整个人贴在他怀里。 耳边,传来凤吟九慵懒的冷笑声。 “门主若是不便前来,那便不要再弄这些虚伪的把戏,实在与逍遥门门主的身份不合!” 凤吟九话说完,门口的姑苏流云的幻影,忽然一阵猛烈颤抖。 再看时,幻影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苏婉则是在瞬间,快速扣住凤吟九的手腕。 注意到他体内真气在各种乱窜,眉心一跳。 “阿婉,别白费力!” 凤吟九忽然动了动,将手从苏婉手中抽了出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我会让你给我疗伤。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婉,你听我的。” 她怎么听他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体内真气乱窜,最后因为催动内力与姑苏流云斗法,走火入魔? “现在你听我的!” 不给凤吟九拒绝的机会,苏婉忽然出手,从来没有过的快很准。 就是凤吟九想要避开她,因为刚才与姑苏流云动手,慢了一步,手腕被苏婉扣住,紧接着便察觉到一股暖流快速从掌心进入。 “阿婉!” 凤吟九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 “不是只有你能救我,我也想救你!” “你不是说了,让我嫁给你吗?可若是你因为和姑苏流云动手,到时候走火入魔,那我呢,我再去嫁给谁?” “所以,什么话都不要说,趁着他还没来,我们现在还有时间。” “凤吟九,我既然答应了嫁给你,就不允许你只是那么一句空话!” 苏婉说完,快速闭上眼睛,微微抿唇,。催动所有的内里,第一时间为凤吟九疗伤。 凤吟九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那熟悉的脸颊,眸光轻轻闪了闪,幽幽笑了起来。 苏婉闭目不说话,心底却恨不得狠狠一耳光甩过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凤吟九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点睛一离开她的身体到了凤吟九体内,姑苏流云就是想要催动点睛控制凤吟九,也需要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就是他们的黄金时间。 再不管凤吟九会起什么幺蛾子,苏婉全神贯注地给凤吟九治伤。 凤吟九笑着笑着,慢慢停了下来。 仔仔细细地打量坐在他身边的苏婉,这不是他们最近的距离,可是这一刻,他希望时间停住。 看着那淡淡的远山眉,看着她细长而俏皮向上弯曲的浓密睫毛,像是两把小蒲扇似的,落在她的眼睑上,在眼圈下面,留下两圈淡淡的光影。 她的皮肤很好,这么近的距离,细细看,都看不到半分毛孔,只有那滑嫩宛如刚刚剥壳的鸡蛋似的水嫩柔软。 让人瞧着,就想伸手,轻轻捏一捏。 凤吟九不由想到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会儿她还是那个刚从乱葬岗中爬出来,浑身血肉模糊的奶娃娃。 吸引他的是什么,是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中的不屈倔强和坚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凤吟九痴痴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看着少女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看着她的眉心,渐渐蹙气,甚至到后来,饱满光洁的额头,渐渐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阿婉,你放心,我没事儿。就算姑苏流云真的过来了,他想要利用点睛控制我,也没有那么简单。” 全神贯注的苏婉,并未回答凤吟九的话。 这是最关键的时候,若是一个不慎,就是两人都会重伤的后果。 她重伤没有关系,没了点睛,她可以活的很好。 可是凤吟九呢,他现在不能。 哪怕是半点儿伤都不能有,何况他本来已经有了内伤,再加上点睛作祟,若是再添内伤,苏婉几乎不敢想象。 “哎……” 耳边传来凤吟九一声低低的叹息,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担忧,一点点传入苏婉的耳朵。 苏婉眉心紧蹙,依旧没有放松手上的动作。 甚至暗暗凝眉,再次加深了内里,给凤吟九治伤。 只盼着,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甚至已经察觉到,姑苏流云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外。 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带着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缓步走进来。 到时候她和凤吟九,都完了。 “呵,亲眼所见,还真是让本座觉得……有些妒忌呢!” 姑苏流云的声音,清雅如初,甚至带着清雅的笑意,从外面缓缓传了进来。 苏婉几乎在瞬间要睁开眼睛,却听到凤吟九一声冷喝。 “不要分心,全神贯注!” 苏婉暗暗咬牙,为什么看到姑苏流云,她就不能冷静,若是真的分心…… 709 好想时间停在这一刻 那一瞬间,苏婉闭目咬牙,索性一鼓作气,放空了所有意识,全心全意给凤吟九疗伤。 看着苏婉的动作,姑苏流云微微眯眼。 显然苏婉在这个时候还能全神贯注给白祁烨疗伤有些意外。 原本算好的棋子,到了这个时候忽然出错,姑苏流云抿了抿唇,长袖一挥,浑厚的内力从地面逆袭了过去。 纯白的大理石地面,居然被这股强大的内力给掀了起来,一块接着一块,宛如狂风骤雨一般向白祁烨和苏婉袭去。 凤吟九和苏婉并未动,眼看着那股子凌厉的杀气即将到了两人的面门,整个地面却忽然转动起来。 莫说苏婉诧异,就是边上的姑苏流云瞧着,都轻轻挑眉。 “居然还设置了八卦阵!” 看着被他的内力激起来的八卦图腾,姑苏流云再次眯眼,眼底眸光幽暗,带着说不出的邪气。 “王爷果真让本座,一次又一次吃惊!” 凤吟九并未开口,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眼底没有半分感情,而苍白的脸上,嘴角已经开始流血,却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笑容。 “是吗?” “门主,好戏还在后面呢!” “恩,这么瞧着,好戏确实还在后面!” 姑苏流云的话才刚说完,姑苏流云整个人已经被布置在地上的阵法给包围住了。 看着姑苏流云已经入阵,凤吟九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婉,快速抓住她的手腕,就势向边上的床榻里面一滚。 啪嗒一声,阵法中的姑苏流云只看到眼前两道人影一晃,再看时,床榻上凤吟九和苏婉已经消失不见。 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姑苏流云宛如黑瞿石一般的眼底划过浓烈的杀气,整个人也跟着被阵法白茫茫的光线给围得密不透风。 “凤吟九!” 等到两人到了另一个房间,苏婉快速睁开眼睛,却不敢停止给白祁烨疗伤。 凤吟九侧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声音温柔悦耳。 “逍遥门存在了上千年,自有一些旁门左道。不过我也不赖,以前母后身边有一位奇人异事,正好学了点儿!” 苏婉眨了眨眼,能够困住姑苏流云的阵法,何止是学了点儿说的那么简单? 所以,苏婉看凤吟九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凤吟九瞧着,懒懒地笑了笑。 “等到时候回到凤天王朝,我带你去见见他。” 苏婉原本不想说话,可是却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点头。 张了张嘴,小声说了一个“好”字。 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被吓住了。 看着苏婉那呆愣的样子,凤吟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甚至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 “阿婉,其实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 苏婉听着,抿了抿唇,有些恼地瞪了凤吟九一眼。 “你喜欢这么一直痛苦着?” “可是我也很快乐!” 看着蹙着眉头的苏婉,凤吟九伸手轻轻抚平她眉宇间的痕迹,声音温柔低沉。 “是真的很快乐,阿婉,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着,找一处地方,就我们两人,这么好好待上一阵子。” “等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再出去。” “到那时候,我想着,距离我们回凤天王朝,也越来越近了。”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眨了眨眼。 她知道这一刻,凤吟九的身心必定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所以想着说些美好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凤吟九,你仔细跟我说说你父皇和母后的故事吧。” “你说你父皇只有你母后一个妻子,这才这个时代,怎么可能呢?” 就是在二十一世纪,虽然是一夫一妻制,可是不管男人女人,总有些出轨小三儿等各种问题存在。 而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几乎在外面都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凤吟九的面色煞白,不过在听到苏婉提到他父皇和母后之后,眸光忽地亮了起来。 “他们啊……” “呵呵……我母后当初和父皇有过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包办婚姻啊!” 凤吟九虽然不太懂那几个字的意思,可是看苏婉的神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意思。 想了想,点了点头。 “是指父母安排婚事吗?如果是那样,说的也不错。” “是包办婚姻,婚事是皇祖父亲自下旨。都说皇命不可为,不过我父皇当年年轻气盛,加上为了迷惑世人,外表纨绔不羁。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出府。” “在赐婚的三年前,因为与父皇闹过一次,又被禁足。忽然被父皇下旨赐婚,更加反对这门婚事。” 苏婉听着,抿了抿唇,柔声问:“那你母妃呢?是什么人?” 按照门当户对来说,若是嫁给当朝皇子,那必定是出身名门。 “我母妃是当时宰相府的千金,不过因为是庶出,所以在宰相府中,几乎可有可无。” 苏婉听着,几乎能猜到后面的故事。 可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那些细节。 “相门庶女嫁给当朝皇子,哪怕是不受宠的皇子做正妃,其实都是绰绰有余的。” “我母妃没有反对那门婚事,点头嫁了。” “阿婉,你知道父皇和母后大婚当天,我母后是和什么拜堂吗?” 说到这里,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其实很多年后,我还听着京中有人提及当年父皇还是皇子时与母后成婚时的事情。” “当时听着说书的先生说:试问哪家新娘嫁人是与公鸡拜堂,哪家新人洞房是被夫君粗暴强占,哪家夫君会在成亲后毫不犹豫一纸休书?” “在新婚夜之后,第二日一早,父皇便写了一纸休书,丢到了母后面前,说:拿着这封休书,随便去哪,随便和谁!” “当时皇祖父想着估计着宰相府的面子,所以将母后招到了朝上,想要为母后做主。” “可是母后说,被父皇休戚,是她不够好。还说若今后上天垂怜还能有良缘,可以自由嫁娶,即便是父母,也不可插手!” 苏婉听着,轻轻笑了笑。 “你母后好气度也好算计!” 709 好想时间停在这一刻 那一瞬间,苏婉闭目咬牙,索性一鼓作气,放空了所有意识,全心全意给凤吟九疗伤。 看着苏婉的动作,姑苏流云微微眯眼。 显然苏婉在这个时候还能全神贯注给白祁烨疗伤有些意外。 原本算好的棋子,到了这个时候忽然出错,姑苏流云抿了抿唇,长袖一挥,浑厚的内力从地面逆袭了过去。 纯白的大理石地面,居然被这股强大的内力给掀了起来,一块接着一块,宛如狂风骤雨一般向白祁烨和苏婉袭去。 凤吟九和苏婉并未动,眼看着那股子凌厉的杀气即将到了两人的面门,整个地面却忽然转动起来。 莫说苏婉诧异,就是边上的姑苏流云瞧着,都轻轻挑眉。 “居然还设置了八卦阵!” 看着被他的内力激起来的八卦图腾,姑苏流云再次眯眼,眼底眸光幽暗,带着说不出的邪气。 “王爷果真让本座,一次又一次吃惊!” 凤吟九并未开口,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眼底没有半分感情,而苍白的脸上,嘴角已经开始流血,却还带着几分慵懒的笑容。 “是吗?” “门主,好戏还在后面呢!” “恩,这么瞧着,好戏确实还在后面!” 姑苏流云的话才刚说完,姑苏流云整个人已经被布置在地上的阵法给包围住了。 看着姑苏流云已经入阵,凤吟九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婉,快速抓住她的手腕,就势向边上的床榻里面一滚。 啪嗒一声,阵法中的姑苏流云只看到眼前两道人影一晃,再看时,床榻上凤吟九和苏婉已经消失不见。 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姑苏流云宛如黑瞿石一般的眼底划过浓烈的杀气,整个人也跟着被阵法白茫茫的光线给围得密不透风。 “凤吟九!” 等到两人到了另一个房间,苏婉快速睁开眼睛,却不敢停止给白祁烨疗伤。 凤吟九侧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声音温柔悦耳。 “逍遥门存在了上千年,自有一些旁门左道。不过我也不赖,以前母后身边有一位奇人异事,正好学了点儿!” 苏婉眨了眨眼,能够困住姑苏流云的阵法,何止是学了点儿说的那么简单? 所以,苏婉看凤吟九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凤吟九瞧着,懒懒地笑了笑。 “等到时候回到凤天王朝,我带你去见见他。” 苏婉原本不想说话,可是却不由自主地,轻轻点了点头。 张了张嘴,小声说了一个“好”字。 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被吓住了。 看着苏婉那呆愣的样子,凤吟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甚至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 “阿婉,其实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也不错!” 苏婉听着,抿了抿唇,有些恼地瞪了凤吟九一眼。 “你喜欢这么一直痛苦着?” “可是我也很快乐!” 看着蹙着眉头的苏婉,凤吟九伸手轻轻抚平她眉宇间的痕迹,声音温柔低沉。 “是真的很快乐,阿婉,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着,找一处地方,就我们两人,这么好好待上一阵子。” “等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再出去。” “到那时候,我想着,距离我们回凤天王朝,也越来越近了。”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眨了眨眼。 她知道这一刻,凤吟九的身心必定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所以想着说些美好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凤吟九,你仔细跟我说说你父皇和母后的故事吧。” “你说你父皇只有你母后一个妻子,这才这个时代,怎么可能呢?” 就是在二十一世纪,虽然是一夫一妻制,可是不管男人女人,总有些出轨小三儿等各种问题存在。 而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几乎在外面都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凤吟九的面色煞白,不过在听到苏婉提到他父皇和母后之后,眸光忽地亮了起来。 “他们啊……” “呵呵……我母后当初和父皇有过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包办婚姻啊!” 凤吟九虽然不太懂那几个字的意思,可是看苏婉的神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意思。 想了想,点了点头。 “是指父母安排婚事吗?如果是那样,说的也不错。” “是包办婚姻,婚事是皇祖父亲自下旨。都说皇命不可为,不过我父皇当年年轻气盛,加上为了迷惑世人,外表纨绔不羁。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出府。” “在赐婚的三年前,因为与父皇闹过一次,又被禁足。忽然被父皇下旨赐婚,更加反对这门婚事。” 苏婉听着,抿了抿唇,柔声问:“那你母妃呢?是什么人?” 按照门当户对来说,若是嫁给当朝皇子,那必定是出身名门。 “我母妃是当时宰相府的千金,不过因为是庶出,所以在宰相府中,几乎可有可无。” 苏婉听着,几乎能猜到后面的故事。 可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那些细节。 “相门庶女嫁给当朝皇子,哪怕是不受宠的皇子做正妃,其实都是绰绰有余的。” “我母妃没有反对那门婚事,点头嫁了。” “阿婉,你知道父皇和母后大婚当天,我母后是和什么拜堂吗?” 说到这里,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其实很多年后,我还听着京中有人提及当年父皇还是皇子时与母后成婚时的事情。” “当时听着说书的先生说:试问哪家新娘嫁人是与公鸡拜堂,哪家新人洞房是被夫君粗暴强占,哪家夫君会在成亲后毫不犹豫一纸休书?” “在新婚夜之后,第二日一早,父皇便写了一纸休书,丢到了母后面前,说:拿着这封休书,随便去哪,随便和谁!” “当时皇祖父想着估计着宰相府的面子,所以将母后招到了朝上,想要为母后做主。” “可是母后说,被父皇休戚,是她不够好。还说若今后上天垂怜还能有良缘,可以自由嫁娶,即便是父母,也不可插手!” 苏婉听着,轻轻笑了笑。 “你母后好气度也好算计!” 709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凤吟九听着,也跟着笑了。 “可不是好气度好算计?” “其实那时候,莫说我父皇不愿意娶妻,就是我母后,也并不想着嫁人,更加不想嫁给皇室,成为皇族手中的棋子。” “原本父皇还不知道母后的算计,只是因为当时母后的话,引起了父皇的注意。所以,后来便派人一直注意着母后的行踪。” “等到发现母后被休戚,再被父亲责打再被赶出相府,依然没有丝毫怨言时,父皇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不过却从那之后,找机会隔三差五的去见母后。” 苏婉听着,笑了笑。 “你母后当时应该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你父皇吧!” 凤吟九笑着点头,声音小了很多,却还算清晰 “可不是?加上当时……母后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恩?” 三角恋开始了? 苏婉想着,刚准备开口,却听到凤吟九缓缓开口。 “那个人,是我的皇叔,在进京的时候就遇到了我母后,后来很多年,就是到了后来我失踪之前,他依然没有放下我母后!” 苏婉:…… 微微愣神,愣神之后,苏婉马上看向身边的凤吟九。 发现凤吟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而且呼吸越来越微弱,心头一跳。 “凤吟九,你别睡!” 微微合着眼眸的凤吟九,费力地睁开眼眸,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苏婉。 “阿婉……若是我们能遇到父皇母后还有皇叔他们……就好了!” 苏婉虽然疑惑,可是更加担心现在的凤吟九。 这个时候,一边暗暗给他输入真气,一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为什么?” “皇叔的医术……天下无双!” 原本只是想着顺着凤吟九说的苏婉,在这个时候,忽然眼睛一亮。 “凤吟九,你的意思是,只要回到凤天王朝,你就会没事儿?” 凤吟九虚弱地笑笑,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也……可以那么说吧。”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忽然开口。 “那你就要坚持住,凤吟九,我们一起回凤天王朝!” 说完这话,苏婉察觉到被她扶着的凤吟九,身子明显颤了颤。 那是他的故乡,他是凤天王朝尊贵的太子,不想这些年来,一直在外漂泊。 就如同她一般,一走这么多年来,心中所惦记的,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故土。 “阿婉,这你说的!” 凤吟九忽然睁开眸子,那双眸子,漆黑,深邃,却不像往日那般,幽深不可见底。 这会儿能看到的,满满的都是期待,是期盼,是希望…… 苏婉瞧着,心中猛然一动,脑中也不知道想着什么,看着这样的凤吟九。 轻轻地,靠了过去。 当唇贴上凤吟九略微寒凉的唇时,苏婉抿了抿唇,缓缓加深这个吻。 哪怕面颊再红,她也没有退缩。 这一刻,看着面前的凤吟九,她知道,她想和他在一起! 哪怕是另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但是只要是凤吟九的希望,就是她的希望。 “阿婉……” 凤吟九轻轻笑了笑,声音越来越低,那一声“阿婉”,是情人在耳鬓厮磨间的呢喃。 苏婉吻着他的唇,轻轻嗯了声。 等到苏婉移开的时候,低头一看,凤吟九已经晕了过去。 眼眶有什么要夺眶而出,苏婉却猛然间抬起头来。 她不能哭,这时候若是她哭了,那就是认输。 看着哪怕是晕过去,却依旧眉头紧锁,甚至还有加深趋势的凤吟九,苏婉快速伸手,封住了他周身大穴。 以防等会儿姑苏流云催动点睛时,凤吟九被姑苏流云控制。 外面,姑苏流云在破开了阵法之后,快速查看整个院子的情况布置。 等到发现阵法之后还有更厉害的阵法,眸子深处尽是寒气。 “本座真是没想到,白祁烨居然还会懂这些!” 唇角微微勾起,姑苏流云从袖口中拿出一支通体晶莹剔透的短笛来。 悠扬悦耳的笛声,合着轻风拂面,一点点送远。 房内,屏气凝神在努力运功疗伤的苏婉,听到那笛声的瞬间,猛然睁开眼睛,眸光紧紧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凤吟九,几乎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点睛,那是一种致毒,痛入骨髓,不死不休。 偏偏,若是下蛊之人没有想着要其性命,哪怕是痛的几乎肝肠寸断,却依然能缓缓苏醒,再等着下一波更加剧烈疼痛的到来。 她曾经体会过那种痛,几乎恨不得咬舌自尽,却又因为被姑苏流云操控,连想要自裁都不行。 “阿婉,将白祁烨交出来,本座既往不咎,本座说的要娶你,依然照旧!而且,本座承诺你,你会是本座唯一的女人!” 那笛声悠扬悦耳,苏婉听着只觉得心平气和,刚才所有的情绪,愤怒,不甘,担忧,害怕,彷徨等等,像是一场梦一般。 就像是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平安到达彼岸的平稳安心。 而刚才那些话,姑苏流云居然是密语传音给她。 心中猛然一怔,苏婉的瞳孔猛然瞪大。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在看到地上紧紧蹙着眉头,呼吸越来越重,身子也跟着颤抖的白祁烨时,猛然抿唇。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万一她说的话是白祁烨不想听到的,毁了他片刻的宁静安逸来恢复,就等同于是直接给了白祁烨穿心一剑。 凝神屏气,苏婉快速平复心绪。 眼前一片黑暗,而那笛声与刚才那些话,如影随形。 她想要摆脱,怎么都摆脱不了,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梦境,梦中一片漆黑,似乎永远没有白昼没有尽头。 “阿婉,过来!” 温柔和煦的声音,忽然从正前方传来。 苏婉猛然抬眸一看,白衣飘飘,宛若谪仙一般恍然而立在百米之处的,不是姑苏流云又是谁。 “姑苏流云,你既然是传承千年的逍遥门门主,自然该知道,此白祁烨非比白祁烨。” 百米之处的姑苏流云清雅悠然而笑,声音轻轻雅雅,宛若湖面轻轻扬起的波纹,温柔绚丽,优雅卓然。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只要他是白祁烨,他就得死!就像是……你是阿婉,不是阿婉,只要是你,本座就要!” 709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凤吟九听着,也跟着笑了。 “可不是好气度好算计?” “其实那时候,莫说我父皇不愿意娶妻,就是我母后,也并不想着嫁人,更加不想嫁给皇室,成为皇族手中的棋子。” “原本父皇还不知道母后的算计,只是因为当时母后的话,引起了父皇的注意。所以,后来便派人一直注意着母后的行踪。” “等到发现母后被休戚,再被父亲责打再被赶出相府,依然没有丝毫怨言时,父皇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不过却从那之后,找机会隔三差五的去见母后。” 苏婉听着,笑了笑。 “你母后当时应该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你父皇吧!” 凤吟九笑着点头,声音小了很多,却还算清晰 “可不是?加上当时……母后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恩?” 三角恋开始了? 苏婉想着,刚准备开口,却听到凤吟九缓缓开口。 “那个人,是我的皇叔,在进京的时候就遇到了我母后,后来很多年,就是到了后来我失踪之前,他依然没有放下我母后!” 苏婉:…… 微微愣神,愣神之后,苏婉马上看向身边的凤吟九。 发现凤吟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而且呼吸越来越微弱,心头一跳。 “凤吟九,你别睡!” 微微合着眼眸的凤吟九,费力地睁开眼眸,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苏婉。 “阿婉……若是我们能遇到父皇母后还有皇叔他们……就好了!” 苏婉虽然疑惑,可是更加担心现在的凤吟九。 这个时候,一边暗暗给他输入真气,一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为什么?” “皇叔的医术……天下无双!” 原本只是想着顺着凤吟九说的苏婉,在这个时候,忽然眼睛一亮。 “凤吟九,你的意思是,只要回到凤天王朝,你就会没事儿?” 凤吟九虚弱地笑笑,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也……可以那么说吧。”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忽然开口。 “那你就要坚持住,凤吟九,我们一起回凤天王朝!” 说完这话,苏婉察觉到被她扶着的凤吟九,身子明显颤了颤。 那是他的故乡,他是凤天王朝尊贵的太子,不想这些年来,一直在外漂泊。 就如同她一般,一走这么多年来,心中所惦记的,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故土。 “阿婉,这你说的!” 凤吟九忽然睁开眸子,那双眸子,漆黑,深邃,却不像往日那般,幽深不可见底。 这会儿能看到的,满满的都是期待,是期盼,是希望…… 苏婉瞧着,心中猛然一动,脑中也不知道想着什么,看着这样的凤吟九。 轻轻地,靠了过去。 当唇贴上凤吟九略微寒凉的唇时,苏婉抿了抿唇,缓缓加深这个吻。 哪怕面颊再红,她也没有退缩。 这一刻,看着面前的凤吟九,她知道,她想和他在一起! 哪怕是另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但是只要是凤吟九的希望,就是她的希望。 “阿婉……” 凤吟九轻轻笑了笑,声音越来越低,那一声“阿婉”,是情人在耳鬓厮磨间的呢喃。 苏婉吻着他的唇,轻轻嗯了声。 等到苏婉移开的时候,低头一看,凤吟九已经晕了过去。 眼眶有什么要夺眶而出,苏婉却猛然间抬起头来。 她不能哭,这时候若是她哭了,那就是认输。 看着哪怕是晕过去,却依旧眉头紧锁,甚至还有加深趋势的凤吟九,苏婉快速伸手,封住了他周身大穴。 以防等会儿姑苏流云催动点睛时,凤吟九被姑苏流云控制。 外面,姑苏流云在破开了阵法之后,快速查看整个院子的情况布置。 等到发现阵法之后还有更厉害的阵法,眸子深处尽是寒气。 “本座真是没想到,白祁烨居然还会懂这些!” 唇角微微勾起,姑苏流云从袖口中拿出一支通体晶莹剔透的短笛来。 悠扬悦耳的笛声,合着轻风拂面,一点点送远。 房内,屏气凝神在努力运功疗伤的苏婉,听到那笛声的瞬间,猛然睁开眼睛,眸光紧紧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凤吟九,几乎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点睛,那是一种致毒,痛入骨髓,不死不休。 偏偏,若是下蛊之人没有想着要其性命,哪怕是痛的几乎肝肠寸断,却依然能缓缓苏醒,再等着下一波更加剧烈疼痛的到来。 她曾经体会过那种痛,几乎恨不得咬舌自尽,却又因为被姑苏流云操控,连想要自裁都不行。 “阿婉,将白祁烨交出来,本座既往不咎,本座说的要娶你,依然照旧!而且,本座承诺你,你会是本座唯一的女人!” 那笛声悠扬悦耳,苏婉听着只觉得心平气和,刚才所有的情绪,愤怒,不甘,担忧,害怕,彷徨等等,像是一场梦一般。 就像是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平安到达彼岸的平稳安心。 而刚才那些话,姑苏流云居然是密语传音给她。 心中猛然一怔,苏婉的瞳孔猛然瞪大。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在看到地上紧紧蹙着眉头,呼吸越来越重,身子也跟着颤抖的白祁烨时,猛然抿唇。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万一她说的话是白祁烨不想听到的,毁了他片刻的宁静安逸来恢复,就等同于是直接给了白祁烨穿心一剑。 凝神屏气,苏婉快速平复心绪。 眼前一片黑暗,而那笛声与刚才那些话,如影随形。 她想要摆脱,怎么都摆脱不了,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梦境,梦中一片漆黑,似乎永远没有白昼没有尽头。 “阿婉,过来!” 温柔和煦的声音,忽然从正前方传来。 苏婉猛然抬眸一看,白衣飘飘,宛若谪仙一般恍然而立在百米之处的,不是姑苏流云又是谁。 “姑苏流云,你既然是传承千年的逍遥门门主,自然该知道,此白祁烨非比白祁烨。” 百米之处的姑苏流云清雅悠然而笑,声音轻轻雅雅,宛若湖面轻轻扬起的波纹,温柔绚丽,优雅卓然。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只要他是白祁烨,他就得死!就像是……你是阿婉,不是阿婉,只要是你,本座就要!” 710 故人再现1 明明那么清雅俊秀的一个人,为什么说的话,这样霸道冷寒,狠厉的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苏婉盯着那抹清雅出尘的声音,缓缓吐了口气,微微一笑,声音轻缓而坚定。 “他若死,我必不独活1 听着苏婉的话,姑苏流云微微一笑,那一笑极其薄凉,清俊秀雅的脸上,神色极其讽刺。 “阿婉,我信你1 “信你……如果白祁烨死了,你必不会独活1 不等苏婉说话,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幽幽一笑,那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那么……若是死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白祁烨呢?” “你说,你能为了他死而死,他能否为着你的死而死?” 看着宛若谪仙一般的姑苏流云,他那样云淡风轻地笑着,只是说的话,却字字透着阴狠杀机。 苏婉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望着姑苏流云,缓缓开口。 “人死如灯灭,我死后,白祁烨是死是活,我什么都不会知道,又哪里会去在意,他会不会因着我死而死?” 听着苏婉如此直白的话,姑苏流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容,幽远而狂放,像是几乎癫狂的人,在最后的瞬间,放声大笑,不管不顾,极其肆意猖狂。 “阿婉,你可真是直白!看的也够透彻1 “所以碍…阿婉,这些年来,本座瞧着你,是越来越舍不得,越来越觉得……杀了你,不如让你留在本座身边1 “这些年来,尔虞我诈本座看的太多了,难得在本座面前,还有你这样直白又有趣的小东西,本座……又怎么舍得杀了你?” 苏婉都不确定,现在的姑苏流云到底想要怎样。 杀白祁烨,是肯定的! 杀她……到底是恐吓,还是……不过是玩笑? 可不论是哪样,她都不会让姑苏流云伤害白祁烨。 “姑苏流云,你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天下1 说到这里,苏婉眸光沉静地看着放肆大笑,却依然清雅俊秀,宛若谪仙一般的姑苏流云。 “既然你懂得这些奇门遁甲之术,不如送我与白祁烨回到凤天王朝,那么这个世界的一切,与我们无关!他,也不再是你走向帝王之路的阻碍1 姑苏流云略微扬眉,看着苏婉。 “你愿意与他回到凤天王朝?一个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 苏婉点头,神色坚定。 “是,我愿意与他回去,今天发生的一切,会随着我和他在这个世界消失,一切不再。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威胁1 “哈哈哈哈……” 姑苏流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是真的狂放大笑,笑得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 好半天,才缓缓制住笑容,宛若黑瞿石一般的眸子,像是一个幽深的黑洞一样看着苏婉。 “阿婉,到了今时今日,你竟还这般天真?” 看着敛去笑容,神色沉静幽冷看着她的姑苏流云,苏婉微微勾唇,缓缓开口。 “不是我苏婉天真,而是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即便有人知道你志在天下,但是,没有白祁烨阻着你,这世上又有几人是你的对手?” “又有几人是本座的对手?” 重复了一遍苏婉的话,姑苏流云眸光忽然极其狠厉地看向苏婉。 “阿婉,你以为到了此时此刻,本座还会改变原定的计划?” 不等苏婉开口,姑苏流云声音极其冷厉地补充。 “阿婉,本座告诉你,这世上,从来没有本座得不到的东西,那个位置,曾经本座不屑,如今,本座想要弄来玩玩1 “而你……阿婉,本座志在必得1 姑苏流云说完,忽然十指一动,苏婉虽然看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仔细看着,姑苏流云似乎是在结樱 苏婉心中一动,白祁烨的阵法虽然厉害,可是姑苏流云也不是善主。 既然能找到他们在这里,一定是找到了破解阵法的方法。 她必须,马上带着白祁烨离开。 “阿婉,本座舍不得伤了你,那么……本座就让你看看,你在他白祁烨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1 姑苏流云说完,忽然闭上眼睛,十指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苏婉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 而地上早已经昏死过去的白祁烨,在这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婉瞧着,心中一喜。 “白祁烨,你醒了1 白祁烨伸手,紧紧握住苏婉的手。 “阿婉,闭上眼睛,他” 姑苏流云忽然睁开眼睛,原本宛若黑瞿石一般黑亮的眸子,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凤吟九,一切都晚了1 姑苏流云说完,想要顺着白祁烨的话闭上眼睛的苏婉,在这一刻,浑身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 一双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姑苏流云那双幽蓝色的眸子,整个人,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宛若一尊木雕,呆呆地坐在地上。 “你什么都知道了?” 凤吟九忽然开口,声音冷沉,一张极其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姑苏流云,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姑苏流云幽幽一笑,那一笑,极其诡异。 “原本不知道,不过有了凤吟九你的血入阵,在这一刻本座便能窥探你的内心,探知你的亲人你的一切1 凤吟九冷冷地盯着姑苏流云,刚要开口,姑苏流云却比他更快一步开口。 “凤吟九,本座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1 “是要你的父皇母后皇叔,还是要她苏婉1 随着姑苏流云说的最后一个字落音,凤吟九面前,出现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大海之上,相隔千里左右,能看到两艘奢华大气的大船。 每一艘大船,都是四层,前面的大船之上,没有任何标记,根本看不出任何船上是何人。 而千里之外的那艘大船,烈烈海风之下,随风招摇的黑色旗帜,凤吟九看的一清二楚,同时,瞳孔在瞬间,猛然一缩。 “是父皇与母后的船1 710 故人再现1 明明那么清雅俊秀的一个人,为什么说的话,这样霸道冷寒,狠厉的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苏婉盯着那抹清雅出尘的声音,缓缓吐了口气,微微一笑,声音轻缓而坚定。 “他若死,我必不独活1 听着苏婉的话,姑苏流云微微一笑,那一笑极其薄凉,清俊秀雅的脸上,神色极其讽刺。 “阿婉,我信你1 “信你……如果白祁烨死了,你必不会独活1 不等苏婉说话,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幽幽一笑,那笑容,看得人毛骨悚然。 “那么……若是死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白祁烨呢?” “你说,你能为了他死而死,他能否为着你的死而死?” 看着宛若谪仙一般的姑苏流云,他那样云淡风轻地笑着,只是说的话,却字字透着阴狠杀机。 苏婉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望着姑苏流云,缓缓开口。 “人死如灯灭,我死后,白祁烨是死是活,我什么都不会知道,又哪里会去在意,他会不会因着我死而死?” 听着苏婉如此直白的话,姑苏流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容,幽远而狂放,像是几乎癫狂的人,在最后的瞬间,放声大笑,不管不顾,极其肆意猖狂。 “阿婉,你可真是直白!看的也够透彻1 “所以碍…阿婉,这些年来,本座瞧着你,是越来越舍不得,越来越觉得……杀了你,不如让你留在本座身边1 “这些年来,尔虞我诈本座看的太多了,难得在本座面前,还有你这样直白又有趣的小东西,本座……又怎么舍得杀了你?” 苏婉都不确定,现在的姑苏流云到底想要怎样。 杀白祁烨,是肯定的! 杀她……到底是恐吓,还是……不过是玩笑? 可不论是哪样,她都不会让姑苏流云伤害白祁烨。 “姑苏流云,你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个天下1 说到这里,苏婉眸光沉静地看着放肆大笑,却依然清雅俊秀,宛若谪仙一般的姑苏流云。 “既然你懂得这些奇门遁甲之术,不如送我与白祁烨回到凤天王朝,那么这个世界的一切,与我们无关!他,也不再是你走向帝王之路的阻碍1 姑苏流云略微扬眉,看着苏婉。 “你愿意与他回到凤天王朝?一个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地方?” 苏婉点头,神色坚定。 “是,我愿意与他回去,今天发生的一切,会随着我和他在这个世界消失,一切不再。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威胁1 “哈哈哈哈……” 姑苏流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是真的狂放大笑,笑得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 好半天,才缓缓制住笑容,宛若黑瞿石一般的眸子,像是一个幽深的黑洞一样看着苏婉。 “阿婉,到了今时今日,你竟还这般天真?” 看着敛去笑容,神色沉静幽冷看着她的姑苏流云,苏婉微微勾唇,缓缓开口。 “不是我苏婉天真,而是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即便有人知道你志在天下,但是,没有白祁烨阻着你,这世上又有几人是你的对手?” “又有几人是本座的对手?” 重复了一遍苏婉的话,姑苏流云眸光忽然极其狠厉地看向苏婉。 “阿婉,你以为到了此时此刻,本座还会改变原定的计划?” 不等苏婉开口,姑苏流云声音极其冷厉地补充。 “阿婉,本座告诉你,这世上,从来没有本座得不到的东西,那个位置,曾经本座不屑,如今,本座想要弄来玩玩1 “而你……阿婉,本座志在必得1 姑苏流云说完,忽然十指一动,苏婉虽然看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仔细看着,姑苏流云似乎是在结樱 苏婉心中一动,白祁烨的阵法虽然厉害,可是姑苏流云也不是善主。 既然能找到他们在这里,一定是找到了破解阵法的方法。 她必须,马上带着白祁烨离开。 “阿婉,本座舍不得伤了你,那么……本座就让你看看,你在他白祁烨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1 姑苏流云说完,忽然闭上眼睛,十指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来,苏婉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 而地上早已经昏死过去的白祁烨,在这时候,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婉瞧着,心中一喜。 “白祁烨,你醒了1 白祁烨伸手,紧紧握住苏婉的手。 “阿婉,闭上眼睛,他” 姑苏流云忽然睁开眼睛,原本宛若黑瞿石一般黑亮的眸子,在这一刻,竟然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凤吟九,一切都晚了1 姑苏流云说完,想要顺着白祁烨的话闭上眼睛的苏婉,在这一刻,浑身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 一双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姑苏流云那双幽蓝色的眸子,整个人,在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 宛若一尊木雕,呆呆地坐在地上。 “你什么都知道了?” 凤吟九忽然开口,声音冷沉,一张极其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姑苏流云,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姑苏流云幽幽一笑,那一笑,极其诡异。 “原本不知道,不过有了凤吟九你的血入阵,在这一刻本座便能窥探你的内心,探知你的亲人你的一切1 凤吟九冷冷地盯着姑苏流云,刚要开口,姑苏流云却比他更快一步开口。 “凤吟九,本座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1 “是要你的父皇母后皇叔,还是要她苏婉1 随着姑苏流云说的最后一个字落音,凤吟九面前,出现在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大海之上,相隔千里左右,能看到两艘奢华大气的大船。 每一艘大船,都是四层,前面的大船之上,没有任何标记,根本看不出任何船上是何人。 而千里之外的那艘大船,烈烈海风之下,随风招摇的黑色旗帜,凤吟九看的一清二楚,同时,瞳孔在瞬间,猛然一缩。 “是父皇与母后的船1 711 用生命留住她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心头一怔。 分明是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方,怎么会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船只? 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色,苏婉快速抬头,看向无穷极的夜空。 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幕布上零星点点,可望而不可即。 这一刻,夜幕下的所有,被夜幕笼罩。 幽远而苍茫的夜幕中,零星点点的星子,慢慢地出现一颗,一颗闪亮夺目的星辰。 一颗…… 两颗…… 三颗…… …… 七颗! 七颗闪亮的星辰,从七个不同的方位,像是被什么吸引着一般,渐渐向同一条线上行走。 偌大的苍穹之上,缓缓出现一个黑点,黑点不大,但因着那比夜幕还要浓稠许多的黑点,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黑点一点点放大,那七颗闪烁夺目的星辰,也在一点点向着黑点靠近。 遥不可及的穹顶,以黑点为中心,开始出现一个不大的漩涡,周边微弱的星辰,被这个不大的黑点,一点点吞噬,原本还有些许亮光的夜空,也随之被墨黑吞噬。 唯有那七颗闪烁夺目的星辰,越发亮眼,越发夺目。 狂风骤起,黑云压城,苏婉只觉得一阵袭人的寒风迎面而来,几乎在瞬间,紧紧抓住白祁烨的手。 但是手上忽地一空,甚至腰身上猛地一痛。 整个人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凤吟九狠狠挥出去很远。 猝不及防,摔得格外狼狈。 脸颊被地面上的木屑蹭破了皮,鲜血一点点渗了出来,苏婉像是茫然不知一样,只是愣愣地看着忽然将她推开的凤吟九。 “凤吟九1 凤吟九像是根本听不到苏婉在喊他一样,一双眼眸此时因着苏婉看不到的情景,睚眦欲裂。 一声呐喊,惊恐悲戚,像是从胸腔中发出来的一样。 “不1 呐喊出声,凤吟九整个人忽地从地上一弹而起,身影化为一道黑影,快速跃向夜幕之中。 “凤吟九1 快速运功,身影从地上快速跃起,但是因着之前的内伤,这会儿饶是拼尽了力气,刚刚跃起的身影,不由在瞬间往下跌落。 优雅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姑苏流云,身法诡异地出现在苏婉身边,稍稍伸手,便将其揽在了怀中。 垂眸,唇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张狂的浅笑。 “阿婉,本座说了,对你,本座志在必得1 苏婉根本就没时间顾及姑苏流云说了什么,一颗心全扑在忽然冲向夜空,身影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的凤吟九的身影。 她很想说,她没有看到,除了七星闪亮夺目,除了黑点变为风眼,渐渐像是要吞没一切的凶狠狂厉,不可阻挡外,她并未看到凤吟九口中喊出的父皇母后! “凤吟九1 他怎么那么傻! 明明那么睿智聪慧的一个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被姑苏流云用一个小小的幻术算计。 不该是这样的,她几乎不能想象,在姑苏流云编织的环境中,凤吟九会多么艰难地一步步行走。 甚至,是每走一步,都是拿生命在做赌注。 “阿婉,你看,这就是结果1 姑苏流云袖手一抬,清雅俊秀的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浅笑,嗓音清雅好听,像是潺潺流水,说不出的悦耳醉人。 苏婉下意识摇头,不会的! 绝对不可能,这绝对不会是结果。 猛地抬起头来,乌黑发亮的眼眸,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亮光。 “姑苏流云,这不会是最后的结果1 双手忽地再次运动,苏婉将全身的功力,在瞬间爆发。 但是并非是对着姑苏流云出手,而是趁着姑苏流云大意,冲向无法预知的夜幕之中。 姑苏流云显然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苏婉居然还能最后一搏。 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苏婉的手臂。 但是苏婉的行为太猝不及防,饶是他速度再快,而苏婉本就提防着他,在空中虚晃一招,正好避开姑苏流云的手。 下一刻,感觉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吸住,那股吸力完全不是人力能够抗衡。 手上传来撕拉一声响,苏婉快速侧过头看去,是姑苏流云拉住她的衣袖,想要将她拽回去,衣袖被撕裂的声音。 “阿婉1 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痛苦至极的神色,像是被人在心口狠狠刺了一刀,痛的无以复加,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苏婉还要选择那个根本无法确定的未来而抛弃他。 阿婉! 阿婉! 从她到这个世界,他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精力,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一点点在他布置的圈子里挣扎闹腾。 但是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的阿婉,会有从他眼前消失的一刻。 他不许! 绝对不许! 清雅俊秀的脸上,神色间骤然变得冷硬森冷,那双宛若琉璃的眼眸深处,划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姑苏流云抬手,双手以极其不可思议而又诡异的手法,快速结樱 他一定能拦住她! 他一定能将她留在身边! 没了她,即便坐拥万里江山,完成他的宏图霸业,又有什么用? 孤家寡人…… 这和以往那些年孤家寡人的日子,又有什么区别? 哈,又有什么区别? 眼底迸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狠厉之色,姑苏流云结印的双手,速度越来越快,越开越快,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黑漆漆的夜空中,那萧杀冰寒之气,却在他双手结印的瞬间,一点点消弱。 阿婉,是否我不那么决绝,留下白祁烨一命,你就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早该答应的! 早就该答应,留住白祁烨一命! 唇角一滴鲜血溢出,姑苏流云似乎什么都没察觉,手上速度不仅没有慢下来,而是更快。 一时间,天地风云变色,黑漆漆的夜空,七星连珠的景象,在一点点被黑云掩盖。 夜空中,忽然传来白祁烨一声凄厉绝望的声音。 “阿婉1 那一声阿婉,像是姑苏流云最后紧绷的那根线,在瞬间被人剪端。 噗嗤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身子摇摇欲坠。 711 用生命留住她 听着凤吟九的话,苏婉心头一怔。 分明是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方,怎么会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船只? 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色,苏婉快速抬头,看向无穷极的夜空。 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夜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幕布上零星点点,可望而不可即。 这一刻,夜幕下的所有,被夜幕笼罩。 幽远而苍茫的夜幕中,零星点点的星子,慢慢地出现一颗,一颗闪亮夺目的星辰。 一颗…… 两颗…… 三颗…… …… 七颗! 七颗闪亮的星辰,从七个不同的方位,像是被什么吸引着一般,渐渐向同一条线上行走。 偌大的苍穹之上,缓缓出现一个黑点,黑点不大,但因着那比夜幕还要浓稠许多的黑点,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黑点一点点放大,那七颗闪烁夺目的星辰,也在一点点向着黑点靠近。 遥不可及的穹顶,以黑点为中心,开始出现一个不大的漩涡,周边微弱的星辰,被这个不大的黑点,一点点吞噬,原本还有些许亮光的夜空,也随之被墨黑吞噬。 唯有那七颗闪烁夺目的星辰,越发亮眼,越发夺目。 狂风骤起,黑云压城,苏婉只觉得一阵袭人的寒风迎面而来,几乎在瞬间,紧紧抓住白祁烨的手。 但是手上忽地一空,甚至腰身上猛地一痛。 整个人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凤吟九狠狠挥出去很远。 猝不及防,摔得格外狼狈。 脸颊被地面上的木屑蹭破了皮,鲜血一点点渗了出来,苏婉像是茫然不知一样,只是愣愣地看着忽然将她推开的凤吟九。 “凤吟九1 凤吟九像是根本听不到苏婉在喊他一样,一双眼眸此时因着苏婉看不到的情景,睚眦欲裂。 一声呐喊,惊恐悲戚,像是从胸腔中发出来的一样。 “不1 呐喊出声,凤吟九整个人忽地从地上一弹而起,身影化为一道黑影,快速跃向夜幕之中。 “凤吟九1 快速运功,身影从地上快速跃起,但是因着之前的内伤,这会儿饶是拼尽了力气,刚刚跃起的身影,不由在瞬间往下跌落。 优雅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姑苏流云,身法诡异地出现在苏婉身边,稍稍伸手,便将其揽在了怀中。 垂眸,唇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张狂的浅笑。 “阿婉,本座说了,对你,本座志在必得1 苏婉根本就没时间顾及姑苏流云说了什么,一颗心全扑在忽然冲向夜空,身影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的凤吟九的身影。 她很想说,她没有看到,除了七星闪亮夺目,除了黑点变为风眼,渐渐像是要吞没一切的凶狠狂厉,不可阻挡外,她并未看到凤吟九口中喊出的父皇母后! “凤吟九1 他怎么那么傻! 明明那么睿智聪慧的一个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被姑苏流云用一个小小的幻术算计。 不该是这样的,她几乎不能想象,在姑苏流云编织的环境中,凤吟九会多么艰难地一步步行走。 甚至,是每走一步,都是拿生命在做赌注。 “阿婉,你看,这就是结果1 姑苏流云袖手一抬,清雅俊秀的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浅笑,嗓音清雅好听,像是潺潺流水,说不出的悦耳醉人。 苏婉下意识摇头,不会的! 绝对不可能,这绝对不会是结果。 猛地抬起头来,乌黑发亮的眼眸,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亮光。 “姑苏流云,这不会是最后的结果1 双手忽地再次运动,苏婉将全身的功力,在瞬间爆发。 但是并非是对着姑苏流云出手,而是趁着姑苏流云大意,冲向无法预知的夜幕之中。 姑苏流云显然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苏婉居然还能最后一搏。 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苏婉的手臂。 但是苏婉的行为太猝不及防,饶是他速度再快,而苏婉本就提防着他,在空中虚晃一招,正好避开姑苏流云的手。 下一刻,感觉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吸住,那股吸力完全不是人力能够抗衡。 手上传来撕拉一声响,苏婉快速侧过头看去,是姑苏流云拉住她的衣袖,想要将她拽回去,衣袖被撕裂的声音。 “阿婉1 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痛苦至极的神色,像是被人在心口狠狠刺了一刀,痛的无以复加,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苏婉还要选择那个根本无法确定的未来而抛弃他。 阿婉! 阿婉! 从她到这个世界,他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精力,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一点点在他布置的圈子里挣扎闹腾。 但是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的阿婉,会有从他眼前消失的一刻。 他不许! 绝对不许! 清雅俊秀的脸上,神色间骤然变得冷硬森冷,那双宛若琉璃的眼眸深处,划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姑苏流云抬手,双手以极其不可思议而又诡异的手法,快速结樱 他一定能拦住她! 他一定能将她留在身边! 没了她,即便坐拥万里江山,完成他的宏图霸业,又有什么用? 孤家寡人…… 这和以往那些年孤家寡人的日子,又有什么区别? 哈,又有什么区别? 眼底迸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狠厉之色,姑苏流云结印的双手,速度越来越快,越开越快,到了最后,几乎已经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黑漆漆的夜空中,那萧杀冰寒之气,却在他双手结印的瞬间,一点点消弱。 阿婉,是否我不那么决绝,留下白祁烨一命,你就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早该答应的! 早就该答应,留住白祁烨一命! 唇角一滴鲜血溢出,姑苏流云似乎什么都没察觉,手上速度不仅没有慢下来,而是更快。 一时间,天地风云变色,黑漆漆的夜空,七星连珠的景象,在一点点被黑云掩盖。 夜空中,忽然传来白祁烨一声凄厉绝望的声音。 “阿婉1 那一声阿婉,像是姑苏流云最后紧绷的那根线,在瞬间被人剪端。 噗嗤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身子摇摇欲坠。 713 恍如一梦 黑沉沉的天空,夜幕变得越来越黑,像是被墨汁染黑的幕布,再看不到半点儿星辰。 原本七星连珠的景象,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幕布掩盖。 遥不可及的苍穹,此时此刻像是一块巨大的黑石,似乎在下一刻,几乎毫无声息地落下来。 摇摇欲坠的姑苏流云,眼底的光芒越发诡异。 饶是如此,那手上结印的速度,依然没有慢下来,甚至,以非常反常的状态,在加快。 “阿婉1 “阿婉1 巨大的幕布中,传来凤吟九悲痛欲绝的声音,姑苏流云的眼底,渐渐开始冒出血丝。 嘴角的鲜血,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稠。 这一世,他没有哪一刻,有这样强烈的愿望,想要留着一个人,想要留住他的阿婉。 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宛如困兽一般跟他作对,看着她被他一步步逼得投进凤吟九的怀抱。 明知凤吟九不属于这个世界,依然决然毅然地想要跟着凤吟九的脚步走。 从不知情滋味的姑苏流云,感觉满心满眼都是酸涩。 但是更多的,是惴惴不安,是惶恐无措,是只想用尽生命,来挽留他的阿婉!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原本星空万里的夜空,从像是被墨汁染成了黑色幕布后,再次发生变化,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在下一刻,会将所有一切生命,吞噬殆荆 乍然间,一道几乎是血染的身影,从那张血盆大口中闪现,眸光凌厉狠辣,带着无法言喻的杀气,迎面而来。 看到凤吟九的出现,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下一秒则变成了浓浓的愤怒和恨意。 “凤吟九,你竟然没有拉住她1 那一声,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姑苏流云的身子,在这一刻,缓缓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凤吟九的身影,已经到了姑苏流云跟前。 “凤吟九,你找死1 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嗜血的残暴,盯着姑苏流云,声音无比阴冷。 “姑苏流云,你把阿婉还给我1 凤吟九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他被姑苏流云蛊惑了心神,又或者他看到的都是事实,是真的看到了父皇母后,也看到了长兮皇叔。 甚至,他和跟他们说了话,让他们不要惦记他,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想要说的更多,只听到姑苏流云一声“阿婉”,他的心神,瞬间稳住,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只想着见到阿婉。 但是没想到,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是看到阿婉投进那巨大夜幕的瞬间。 那一瞬间,他几乎有种生命在一点点流失的感觉。 想都没想,快速伸手,想要去抓住阿婉的手。 但是,迟了! 一切都迟了! 姑苏流云! 都是姑苏流云! 他的阿婉…… 他想着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哪怕不能回到凤天王朝,他们也能在这片大陆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过着白首不相离的日子。 至尊皇位,只要他想,便触手可得。 但若是她不喜欢,他亦可以弃之如敝履。 哪里知道,这一切,竟然毁在姑苏流云的手里。 腰身的软剑,在瞬间出鞘,漆黑的夜幕下,那泛着寒光的剑锋,眨眼的功夫,到了姑苏流云的咽喉处。 白皙的几乎能看到血管的肌肤,瞬间出现血痕。 凤吟九拿着软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半坐在地上的姑苏流云,细长的睫毛微微垂着,似乎根本没看到近在咽喉的利剑,神色颓然。 那清俊秀雅的脸上,神色无喜无悲,像是已经生无可恋之人,已经失去了生命。 “姑苏流云,你把阿婉还给我1 此时此刻的凤吟九,因为冲破姑苏流云设下的幻境,浑身鲜血淋淋,几乎看不到衣袍原来的颜色。 只有刺目的猩红,无比打眼。 一身白衣胜雪的姑苏流云,依然像是没听到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宛如困兽一般的凤吟九的嘶喊。 半坐在地上,神色麻木,恍若失了心,丢了魂。 若不是凤吟九提及阿婉,想来依然像是一尊绝美的雕塑一样,杵在原地,波澜不惊。 “阿婉?” 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姑苏流云缓缓抬眸,眸光沉静幽深,比此时此刻的夜幕,还要深不可测。 “哈……哈哈……哈哈哈……” “姑苏流云1 一把揪住姑苏流云的衣襟,凤吟九像是疯了一般,盯着同样像是疯了一样大笑不止的姑苏流云。 “你笑什么?” “啊,你笑什么1 杀了他,杀了他! 凤吟九的心底,在不断叫嚣着。 可是阿婉…… 阿婉! 他的阿婉! 姑苏流云,兴许是他找回阿婉的唯一办法! 大笑过后,姑苏流云盯着凤吟九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低沉邪气,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凤吟九,我没有得到,你也别想得到1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1 “哈哈哈……杀了我吧1 “我活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女子,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结果呢……因为你,凤吟九,因为不属于这里的你,一切都变了1 “杀了我……阿婉再也回不来了,正好……让我去陪着她1 听着姑苏流云的话,凤吟九双眸充血,额头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会从皮肤下面爆裂而出。 “碍…” 将姑苏流云像是破布一样丢在地上,凤吟九双手抱头,看着狂风涌动的黑色苍穹,凄厉悲凉地嘶喊。 姑苏流云看着几乎崩溃的凤吟九,依然忍不住大笑,原本墨黑如锦缎的长发,此时已经像是一团水草一样,被狂风卷起,显得格外悲凉。 忽地,姑苏流云看着漆黑苍穹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阿婉1 几乎是在瞬间,凤吟九也猛然猛然顿住,看向忽然从夜空中宛若仙子一样走来的苏婉,泪流满面。 “凤吟九,我回来了1 地上的姑苏流云,则是索性躺在地上,雪白的衣袍上染着的血花,像是梅花盛开在雪地般,华美又悲凉。 其实……他未必要得到她! 其实,他只是想要知道,她心底爱的人,到底是谁! 其实,他不过是不想相信自己的心! 其实,他根本不信,他会爱上一个女人! 仅此而已! 哈! 哈哈! 哈哈哈! 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姑苏流云按着心口,没有再看苏婉一眼,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苏婉原本还担心姑苏流云再动手,哪里知道,他就那么走了。 看着那修长的背影,第一次,苏婉发现,原来一向神秘又诡异的逍遥门门主,其实也有可怜的时候。 比如……现在,形单影只,孤家寡人。 “阿婉1 凤吟九的声音,快速将苏婉的神思拉了回来。 看着凤吟九,苏婉微微一笑。 “阿婉,到底怎么回事?” 他明明已经看到阿婉被吸进了那巨大吸力的黑洞,为什么阿婉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他现在还在幻境中。 凤吟九神色慌乱,邪魅英俊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带着几分不安。 苏婉见状,轻轻抿唇,再次微微一笑。 稍稍侧过身,示意凤吟九看向她身后。 穿着大红色锦绣华丽长袍的凤九幽携着同样一身大红色锦绣华袍的阮绵绵,缓缓走了出来。 而阮绵绵的另一边,是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凤长兮。 “小九九1 …… 大瀚国六十九年秋,国师姑苏流云在帝都郊外忽然失踪,不知去向,一时成迷。 康华帝下令彻查,但是翻遍了整个大瀚国,都未找到半点儿蛛丝马迹。 甚至派人去了五华山,但是翻遍了整个五华山,也再找不到逍遥门。 据说,在深秋的夜晚,大瀚国东部沿海,忽然出现在一艘从未见过的大船,船高百丈,异常华丽,在午夜时分悄然靠近,又在日出之前,悄然离开。 有人认为那其实是一个梦,根本不曾出现过那样的一艘华丽宛如帝王座驾的船只。 与此同时,帝都发生暴乱,康华帝听闻,龙颜大怒,下令七皇子白祁飞彻查暴乱一事,没想到七皇子在彻查时忽然遇到大爆炸,重伤昏迷。 苏婉与凤吟九听闻这个消息时,是在三日之后。 夜色如画,海风吹拂。 一轮明月从海岸线处缓缓升起,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倒映出层层叠叠光影,说不出的明丽好看。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1 苏婉轻声呢喃,将头靠在凤吟九的肩膀上,看着明月光影晃动的海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诗人眼中的景色,这样美丽。 听着苏婉念的那句诗,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神色宠溺地看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阿婉,我们会这样一直白头到老1 不仅要共此时,而是要共一辈子! “恩1 苏婉轻笑着应下,敞开心扉之后,与凤吟九在一起,似乎也没那么多担心顾忌了。 不过,想着凤吟九的身份还有像是从没来过的凤吟九的父皇母后和皇叔三人,苏婉微微蹙眉。 凤吟九只是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勾唇一笑。 “阿婉,你忘了父皇母后和皇叔离开之前说的话了吗?因为天有异象,七星连珠原本能让我们彼此回到最初的世界,但是又因为姑苏流云以命画地为牢使禁术,原本不该平行的两个空间已经平行,日后我们若是想要见父皇母后皇叔他们,其实只要出海远航就行1 苏婉:…… 她不知道是要嫉妒凤吟九的好命,还是该感叹天命如此! 凤吟九原本所处的时代如今与这个大陆平行,而她所在的二十一世纪,对她来说,只能是一个梦了。 据说,再想要见到七星连珠的现象,是在千年之后了。 而千年之后,她早就是一捧黄土一堆白骨! 不过这个大陆的格局,因为天有异象的变化,想来又会开始热闹起来。 苏婉刚想到这里,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两人跟前。 “主子1 凤吟九略微颔首,握着苏婉的手,并未回头。 “说1 黑影快速点头,恭敬开口。 “京城发生暴乱,七皇子奉命彻查,但是被街巷中忽然发生的大爆炸所伤,至今昏迷不醒已有三日1 凤吟九和苏婉对望一眼,从彼此眼底看到了某种光芒。 —— 大瀚国六十九年秋末,康华帝因为七皇子重伤昏迷迟迟未醒,忧思过度,一度晕倒。 与此同时,大宛国趁机发兵三十万,攻打大瀚国西北部,一路势如破竹,因为猝不及防,而大宛国来势凶猛,大瀚国一连连丢三座城池。 缠绵病榻的康华帝听闻,下旨命恭亲王率军十万,务必要拿回丢失的城池,否则提头来见。 十万大军对上大宛国三十万大军,显然非常不公平。 但是圣旨以下,恭亲王只能接旨,否则抗旨不尊,更是砍头的罪名。 康华帝此举,朝中大臣们看出了不妙之处,知道康华帝这是有意想要让恭亲王有去无回,甚至不介意丢掉两座城池。 如今的皇子中,死的死,伤的伤,体弱的体弱,原本七皇子该是最好的帝王人选,文武双全,奈何……如今昏迷不醒。 而康华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然会想着在七皇子醒来之前,替七皇子除去一切障碍。 大瀚国十万大军对上大宛国三十万大军,而且还是在大瀚国西北边境,几乎没有胜算。 恭亲王此去,显然凶多吉少。 但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恭亲王率领的十万大军,不仅收回了被大宛国三十万大军占领的两座城池,将大宛国军队赶出了大瀚国西北边境,同时乘胜追击,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直逼大宛国帝都。 再过半个月,大宛国帝都插上了大瀚国恭亲王的旗帜,大瀚国则向西延伸了数千里,将大宛国纳入了其版图,而大宛国从此消失在元修大陆的版图上。 恭亲王率领十万大军灭了大宛国,消息一传回大瀚国帝都,满朝震惊。 御书房中,康华帝看着密报,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蚊子。 这与他所计划的几乎背道而驰,白祁烨没有死在战场上,大宛国反而灭亡了。 他本应该高兴,毕竟一统元修大陆是他的多年的夙愿。 可这个夙愿中若是存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因素,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事到如今,白祁烨的权利越来越大,而且大宛灭国后,因为白祁烨在大宛国并未采取杀光政策,甚至就是那些自愿投降的俘虏都被他优待,军中对白祁烨的呼声越来越高。 甚至,在大宛国,几乎奉白祁烨为新一任的帝王! 白祁烨本已经是摄政王,现在不仅击退了大宛国的三十万大军,居然还灭了大宛国,班师回朝时,身为帝王的他,除了屁股下面的这把龙椅,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嘉奖白祁烨了。 想到这里,康华帝的眼底划过一丝浓烈的杀气。 白祁烨,绝对不能再活着! “王德顺,传阿婉进宫1 王德顺听着,连忙点头。 不过传回来的消息,让康华帝更是怒气横生。 “不在府中?” “是的,皇上1 康华帝心中猛地一顿,怎么可能不在府中? 他的隐位时时刻刻注意着苏婉的动静,她怎么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 王德顺看着康华帝的神色,好一会儿,才敢小心翼翼开口。 “皇上,刚得到最新消息,说是这一次恭亲王出征,凤郡主一直就在身边。” “什么?” 瞳孔猛然瞪大,康华帝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德顺,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婉! 阿婉怎么可能会和白祁烨在一起? 如果说前一刻他还盼着阿婉与白祁烨在一起,到时候利用白祁烨的势力,帮助他一统元修大陆。 那么这一刻,他恨不得将白祁烨千刀万剐。 他的皇子中,仅剩的优秀的皇子白祁飞,现在还在休养中,完全不能处理朝政。 这个时候白祁烨做大,他百年之后呢? 一想到这里,康华帝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苏婉和凤吟九从大宛国赶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彼时,康华帝几乎已经缠绵病榻。 再次看到康华帝,看着他鬓角花白的发丝时,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记得当初刚见康华帝时,她被康华帝那股帝王威严压得几乎不敢抬头,而现在…… 原来当年威严冷厉的帝王,到了现在,其实也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而已。 “阿婉1 看着坐在龙榻边看着他的苏婉,康华帝抿了抿唇。 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去看看你七哥吧,他……他的情况不太好,但是也不如外面传闻的那样,还在昏迷不醒中。” 白祁飞的情况,苏婉自然知道。 有凤吟九在,哪怕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大宛国,大瀚国帝都的情况,他们了如指掌。 大瀚国的天下,最终还会是凤吟九的! 到了东宫,看到白祁飞的时候,苏婉心底,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了一下。 当年那个洒脱飞扬,明朗豁达的少年,如今居然面色苍白,靠在床榻上,身形消瘦。 站在房间门口,苏婉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喊出声来。 “白祁飞1 不是太子! 白祁飞听着,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忽地松了下来。 “阿婉,你来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虚弱。 苏婉听着,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快速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忍住眼眶的热泪,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进去。 “亏得不像是传闻中说的那样,你还昏迷不醒着。” 白祁飞没想到,再一次看到阿婉,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被荣亲王府的人算计,几乎丢了性命。 现在即便醒来了,但是身体垮了,而且一只脚几乎不能行走。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再做大瀚国的储君。 然而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他这一辈子,最在意的事,怕就是阿婉对他的态度了。 他知道当年他说的话到底多伤人,若不是阿婉坚强,换做寻常女子,想来早就一心寻死。 什么叫做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几乎听到心底心碎的声音。 他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阿婉! 这辈子,阿婉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将他当成无话不说的好哥哥好朋友! 哪怕,再说出那些话时,他的心在滴血。 但是,为了那个位置,他必须那样做!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阿婉,你……不恨我?” 听着白祁飞的话,看着他几乎呆滞的神色,苏婉勾唇一笑,眼底眸光澄澈明亮。 “白祁飞,我们从小几乎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说恨你?我苏婉就是恨天下人,也不会恨白祁飞你1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1 只不过,当做不知道罢了。 这是一场戏,白祁飞已经在努力上演着,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飞的眼底浮现一丝湿气。 在苏婉看向他的时候,快速别开头,看向不远处的窗棱。 “阿婉,我听说,你与皇叔在一起了?” 声音很小,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不想问的太清楚。 但是苏婉,却听得非常清楚。 “恩,我们在一起。” 白祁飞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了一下,顿顿的痛。 不过……也好。 “恩,这天下能够配得上阿婉你的男子,也只有皇叔了。” “我大瀚国的天下,也只有交到皇叔手中,才能真的能保全1 苏婉蹙眉,看向白祁飞。 白祁飞幽幽一笑,依然不看苏婉,而是盯着窗棱,声音不快也不慢。 “阿婉,一直以来,你该知道我的心思,那个位置……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只是想要一直守着阿婉你! 原本以为登上那个位置,我就能好好护着你,能护你一辈子,但是…… 呵! 还有什么但是呢? “从小到大,我都很敬重皇叔,甚至,比对父皇还要敬重。大瀚国在他手中……定会越来越繁荣昌盛1 不等苏婉说话,白祁飞忽然回过头来,看向她。 “阿婉,你还信我吗?” 看着白祁飞那双明亮的眼眸,苏婉只觉得鼻尖酸涩。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信的1 为何不信,这世上像白祁飞那样对她好的人,真心太少太少。 “那就……安心等着,你会嫁给皇叔,而这个天下,也必定会是皇叔的。” “阿婉,我会在这宫中看着,看着你们,让大瀚国越来越好1 —— 大瀚国六十九年初冬,昏迷不醒近两个月的太子忽然醒来,康华帝闻讯快速到了东宫。 那一夜,据说东宫传来一声厉喝,几乎平地惊雷。 那一夜,据说东宫灯火,一夜未灭,一直到天明。 那一夜,据说康华帝从东宫离开时,鬓角白发苍苍,心神疲惫…… 半个月后,康华帝下旨,为摄政王与凤郡主赐婚,并且亲自当主婚人。 一个月后,康华帝身体不适,禅位太子白祁飞,移居万德山庄静养。 太子登基,改年号为康顺,称康顺帝。 康顺帝在位仅仅三个月,因为身体孱弱,无心朝政,而皇家已无能担当重任之皇子,加之百姓中,军中等对摄政王呼声极高,康顺帝登基三个月后,主动禅位摄政王白祁烨。 三日后,摄政王白祁烨登基,改年号为康凤,史称康凤帝,册立摄政王妃为皇后,同时下旨,废除三年一选的选秀制度,并且禁止朝臣议论后宫之事。 康凤帝登基不到一个月,东海彼岸凤天王朝有使者来朝,恭贺康凤帝登基,并且带来很多元修大陆没有的珍宝,与康凤帝相谈甚欢。 据说,那位使者姓凤名长兮,乃是东海彼岸凤天王朝身份极为尊贵的皇叔,医术精湛无双。 据说,康凤帝与皇后为了让使者为康顺帝看诊,在养心殿设私宴。第二日,凤长兮前往紫宸殿,探望康顺帝,为其看诊。 元修大陆与东海彼岸凤天王朝的来往,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从此不断往来。 713 恍如一梦 黑沉沉的天空,夜幕变得越来越黑,像是被墨汁染黑的幕布,再看不到半点儿星辰。 原本七星连珠的景象,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幕布掩盖。 遥不可及的苍穹,此时此刻像是一块巨大的黑石,似乎在下一刻,几乎毫无声息地落下来。 摇摇欲坠的姑苏流云,眼底的光芒越发诡异。 饶是如此,那手上结印的速度,依然没有慢下来,甚至,以非常反常的状态,在加快。 “阿婉1 “阿婉1 巨大的幕布中,传来凤吟九悲痛欲绝的声音,姑苏流云的眼底,渐渐开始冒出血丝。 嘴角的鲜血,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稠。 这一世,他没有哪一刻,有这样强烈的愿望,想要留着一个人,想要留住他的阿婉。 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宛如困兽一般跟他作对,看着她被他一步步逼得投进凤吟九的怀抱。 明知凤吟九不属于这个世界,依然决然毅然地想要跟着凤吟九的脚步走。 从不知情滋味的姑苏流云,感觉满心满眼都是酸涩。 但是更多的,是惴惴不安,是惶恐无措,是只想用尽生命,来挽留他的阿婉!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原本星空万里的夜空,从像是被墨汁染成了黑色幕布后,再次发生变化,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在下一刻,会将所有一切生命,吞噬殆荆 乍然间,一道几乎是血染的身影,从那张血盆大口中闪现,眸光凌厉狠辣,带着无法言喻的杀气,迎面而来。 看到凤吟九的出现,姑苏流云眼底划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下一秒则变成了浓浓的愤怒和恨意。 “凤吟九,你竟然没有拉住她1 那一声,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姑苏流云的身子,在这一刻,缓缓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凤吟九的身影,已经到了姑苏流云跟前。 “凤吟九,你找死1 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嗜血的残暴,盯着姑苏流云,声音无比阴冷。 “姑苏流云,你把阿婉还给我1 凤吟九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他被姑苏流云蛊惑了心神,又或者他看到的都是事实,是真的看到了父皇母后,也看到了长兮皇叔。 甚至,他和跟他们说了话,让他们不要惦记他,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想要说的更多,只听到姑苏流云一声“阿婉”,他的心神,瞬间稳住,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只想着见到阿婉。 但是没想到,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就是看到阿婉投进那巨大夜幕的瞬间。 那一瞬间,他几乎有种生命在一点点流失的感觉。 想都没想,快速伸手,想要去抓住阿婉的手。 但是,迟了! 一切都迟了! 姑苏流云! 都是姑苏流云! 他的阿婉…… 他想着生生世世和她在一起,哪怕不能回到凤天王朝,他们也能在这片大陆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过着白首不相离的日子。 至尊皇位,只要他想,便触手可得。 但若是她不喜欢,他亦可以弃之如敝履。 哪里知道,这一切,竟然毁在姑苏流云的手里。 腰身的软剑,在瞬间出鞘,漆黑的夜幕下,那泛着寒光的剑锋,眨眼的功夫,到了姑苏流云的咽喉处。 白皙的几乎能看到血管的肌肤,瞬间出现血痕。 凤吟九拿着软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半坐在地上的姑苏流云,细长的睫毛微微垂着,似乎根本没看到近在咽喉的利剑,神色颓然。 那清俊秀雅的脸上,神色无喜无悲,像是已经生无可恋之人,已经失去了生命。 “姑苏流云,你把阿婉还给我1 此时此刻的凤吟九,因为冲破姑苏流云设下的幻境,浑身鲜血淋淋,几乎看不到衣袍原来的颜色。 只有刺目的猩红,无比打眼。 一身白衣胜雪的姑苏流云,依然像是没听到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宛如困兽一般的凤吟九的嘶喊。 半坐在地上,神色麻木,恍若失了心,丢了魂。 若不是凤吟九提及阿婉,想来依然像是一尊绝美的雕塑一样,杵在原地,波澜不惊。 “阿婉?” 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姑苏流云缓缓抬眸,眸光沉静幽深,比此时此刻的夜幕,还要深不可测。 “哈……哈哈……哈哈哈……” “姑苏流云1 一把揪住姑苏流云的衣襟,凤吟九像是疯了一般,盯着同样像是疯了一样大笑不止的姑苏流云。 “你笑什么?” “啊,你笑什么1 杀了他,杀了他! 凤吟九的心底,在不断叫嚣着。 可是阿婉…… 阿婉! 他的阿婉! 姑苏流云,兴许是他找回阿婉的唯一办法! 大笑过后,姑苏流云盯着凤吟九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低沉邪气,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凤吟九,我没有得到,你也别想得到1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1 “哈哈哈……杀了我吧1 “我活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这么一个有趣的女子,才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结果呢……因为你,凤吟九,因为不属于这里的你,一切都变了1 “杀了我……阿婉再也回不来了,正好……让我去陪着她1 听着姑苏流云的话,凤吟九双眸充血,额头青筋暴起,似乎下一刻,就会从皮肤下面爆裂而出。 “碍…” 将姑苏流云像是破布一样丢在地上,凤吟九双手抱头,看着狂风涌动的黑色苍穹,凄厉悲凉地嘶喊。 姑苏流云看着几乎崩溃的凤吟九,依然忍不住大笑,原本墨黑如锦缎的长发,此时已经像是一团水草一样,被狂风卷起,显得格外悲凉。 忽地,姑苏流云看着漆黑苍穹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阿婉1 几乎是在瞬间,凤吟九也猛然猛然顿住,看向忽然从夜空中宛若仙子一样走来的苏婉,泪流满面。 “凤吟九,我回来了1 地上的姑苏流云,则是索性躺在地上,雪白的衣袍上染着的血花,像是梅花盛开在雪地般,华美又悲凉。 其实……他未必要得到她! 其实,他只是想要知道,她心底爱的人,到底是谁! 其实,他不过是不想相信自己的心! 其实,他根本不信,他会爱上一个女人! 仅此而已! 哈! 哈哈! 哈哈哈! 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姑苏流云按着心口,没有再看苏婉一眼,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苏婉原本还担心姑苏流云再动手,哪里知道,他就那么走了。 看着那修长的背影,第一次,苏婉发现,原来一向神秘又诡异的逍遥门门主,其实也有可怜的时候。 比如……现在,形单影只,孤家寡人。 “阿婉1 凤吟九的声音,快速将苏婉的神思拉了回来。 看着凤吟九,苏婉微微一笑。 “阿婉,到底怎么回事?” 他明明已经看到阿婉被吸进了那巨大吸力的黑洞,为什么阿婉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他现在还在幻境中。 凤吟九神色慌乱,邪魅英俊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带着几分不安。 苏婉见状,轻轻抿唇,再次微微一笑。 稍稍侧过身,示意凤吟九看向她身后。 穿着大红色锦绣华丽长袍的凤九幽携着同样一身大红色锦绣华袍的阮绵绵,缓缓走了出来。 而阮绵绵的另一边,是一身白衣,温润如玉的凤长兮。 “小九九1 …… 大瀚国六十九年秋,国师姑苏流云在帝都郊外忽然失踪,不知去向,一时成迷。 康华帝下令彻查,但是翻遍了整个大瀚国,都未找到半点儿蛛丝马迹。 甚至派人去了五华山,但是翻遍了整个五华山,也再找不到逍遥门。 据说,在深秋的夜晚,大瀚国东部沿海,忽然出现在一艘从未见过的大船,船高百丈,异常华丽,在午夜时分悄然靠近,又在日出之前,悄然离开。 有人认为那其实是一个梦,根本不曾出现过那样的一艘华丽宛如帝王座驾的船只。 与此同时,帝都发生暴乱,康华帝听闻,龙颜大怒,下令七皇子白祁飞彻查暴乱一事,没想到七皇子在彻查时忽然遇到大爆炸,重伤昏迷。 苏婉与凤吟九听闻这个消息时,是在三日之后。 夜色如画,海风吹拂。 一轮明月从海岸线处缓缓升起,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倒映出层层叠叠光影,说不出的明丽好看。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1 苏婉轻声呢喃,将头靠在凤吟九的肩膀上,看着明月光影晃动的海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诗人眼中的景色,这样美丽。 听着苏婉念的那句诗,凤吟九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神色宠溺地看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阿婉,我们会这样一直白头到老1 不仅要共此时,而是要共一辈子! “恩1 苏婉轻笑着应下,敞开心扉之后,与凤吟九在一起,似乎也没那么多担心顾忌了。 不过,想着凤吟九的身份还有像是从没来过的凤吟九的父皇母后和皇叔三人,苏婉微微蹙眉。 凤吟九只是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勾唇一笑。 “阿婉,你忘了父皇母后和皇叔离开之前说的话了吗?因为天有异象,七星连珠原本能让我们彼此回到最初的世界,但是又因为姑苏流云以命画地为牢使禁术,原本不该平行的两个空间已经平行,日后我们若是想要见父皇母后皇叔他们,其实只要出海远航就行1 苏婉:…… 她不知道是要嫉妒凤吟九的好命,还是该感叹天命如此! 凤吟九原本所处的时代如今与这个大陆平行,而她所在的二十一世纪,对她来说,只能是一个梦了。 据说,再想要见到七星连珠的现象,是在千年之后了。 而千年之后,她早就是一捧黄土一堆白骨! 不过这个大陆的格局,因为天有异象的变化,想来又会开始热闹起来。 苏婉刚想到这里,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两人跟前。 “主子1 凤吟九略微颔首,握着苏婉的手,并未回头。 “说1 黑影快速点头,恭敬开口。 “京城发生暴乱,七皇子奉命彻查,但是被街巷中忽然发生的大爆炸所伤,至今昏迷不醒已有三日1 凤吟九和苏婉对望一眼,从彼此眼底看到了某种光芒。 —— 大瀚国六十九年秋末,康华帝因为七皇子重伤昏迷迟迟未醒,忧思过度,一度晕倒。 与此同时,大宛国趁机发兵三十万,攻打大瀚国西北部,一路势如破竹,因为猝不及防,而大宛国来势凶猛,大瀚国一连连丢三座城池。 缠绵病榻的康华帝听闻,下旨命恭亲王率军十万,务必要拿回丢失的城池,否则提头来见。 十万大军对上大宛国三十万大军,显然非常不公平。 但是圣旨以下,恭亲王只能接旨,否则抗旨不尊,更是砍头的罪名。 康华帝此举,朝中大臣们看出了不妙之处,知道康华帝这是有意想要让恭亲王有去无回,甚至不介意丢掉两座城池。 如今的皇子中,死的死,伤的伤,体弱的体弱,原本七皇子该是最好的帝王人选,文武双全,奈何……如今昏迷不醒。 而康华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自然会想着在七皇子醒来之前,替七皇子除去一切障碍。 大瀚国十万大军对上大宛国三十万大军,而且还是在大瀚国西北边境,几乎没有胜算。 恭亲王此去,显然凶多吉少。 但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恭亲王率领的十万大军,不仅收回了被大宛国三十万大军占领的两座城池,将大宛国军队赶出了大瀚国西北边境,同时乘胜追击,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直逼大宛国帝都。 再过半个月,大宛国帝都插上了大瀚国恭亲王的旗帜,大瀚国则向西延伸了数千里,将大宛国纳入了其版图,而大宛国从此消失在元修大陆的版图上。 恭亲王率领十万大军灭了大宛国,消息一传回大瀚国帝都,满朝震惊。 御书房中,康华帝看着密报,眉头皱的几乎能夹死蚊子。 这与他所计划的几乎背道而驰,白祁烨没有死在战场上,大宛国反而灭亡了。 他本应该高兴,毕竟一统元修大陆是他的多年的夙愿。 可这个夙愿中若是存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因素,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事到如今,白祁烨的权利越来越大,而且大宛灭国后,因为白祁烨在大宛国并未采取杀光政策,甚至就是那些自愿投降的俘虏都被他优待,军中对白祁烨的呼声越来越高。 甚至,在大宛国,几乎奉白祁烨为新一任的帝王! 白祁烨本已经是摄政王,现在不仅击退了大宛国的三十万大军,居然还灭了大宛国,班师回朝时,身为帝王的他,除了屁股下面的这把龙椅,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嘉奖白祁烨了。 想到这里,康华帝的眼底划过一丝浓烈的杀气。 白祁烨,绝对不能再活着! “王德顺,传阿婉进宫1 王德顺听着,连忙点头。 不过传回来的消息,让康华帝更是怒气横生。 “不在府中?” “是的,皇上1 康华帝心中猛地一顿,怎么可能不在府中? 他的隐位时时刻刻注意着苏婉的动静,她怎么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 王德顺看着康华帝的神色,好一会儿,才敢小心翼翼开口。 “皇上,刚得到最新消息,说是这一次恭亲王出征,凤郡主一直就在身边。” “什么?” 瞳孔猛然瞪大,康华帝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德顺,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婉! 阿婉怎么可能会和白祁烨在一起? 如果说前一刻他还盼着阿婉与白祁烨在一起,到时候利用白祁烨的势力,帮助他一统元修大陆。 那么这一刻,他恨不得将白祁烨千刀万剐。 他的皇子中,仅剩的优秀的皇子白祁飞,现在还在休养中,完全不能处理朝政。 这个时候白祁烨做大,他百年之后呢? 一想到这里,康华帝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苏婉和凤吟九从大宛国赶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彼时,康华帝几乎已经缠绵病榻。 再次看到康华帝,看着他鬓角花白的发丝时,苏婉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记得当初刚见康华帝时,她被康华帝那股帝王威严压得几乎不敢抬头,而现在…… 原来当年威严冷厉的帝王,到了现在,其实也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而已。 “阿婉1 看着坐在龙榻边看着他的苏婉,康华帝抿了抿唇。 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去看看你七哥吧,他……他的情况不太好,但是也不如外面传闻的那样,还在昏迷不醒中。” 白祁飞的情况,苏婉自然知道。 有凤吟九在,哪怕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大宛国,大瀚国帝都的情况,他们了如指掌。 大瀚国的天下,最终还会是凤吟九的! 到了东宫,看到白祁飞的时候,苏婉心底,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了一下。 当年那个洒脱飞扬,明朗豁达的少年,如今居然面色苍白,靠在床榻上,身形消瘦。 站在房间门口,苏婉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喊出声来。 “白祁飞1 不是太子! 白祁飞听着,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忽地松了下来。 “阿婉,你来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虚弱。 苏婉听着,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快速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忍住眼眶的热泪,微微一笑,快步走了进去。 “亏得不像是传闻中说的那样,你还昏迷不醒着。” 白祁飞没想到,再一次看到阿婉,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被荣亲王府的人算计,几乎丢了性命。 现在即便醒来了,但是身体垮了,而且一只脚几乎不能行走。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再做大瀚国的储君。 然而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他这一辈子,最在意的事,怕就是阿婉对他的态度了。 他知道当年他说的话到底多伤人,若不是阿婉坚强,换做寻常女子,想来早就一心寻死。 什么叫做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 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几乎听到心底心碎的声音。 他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阿婉! 这辈子,阿婉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将他当成无话不说的好哥哥好朋友! 哪怕,再说出那些话时,他的心在滴血。 但是,为了那个位置,他必须那样做!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阿婉,你……不恨我?” 听着白祁飞的话,看着他几乎呆滞的神色,苏婉勾唇一笑,眼底眸光澄澈明亮。 “白祁飞,我们从小几乎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说恨你?我苏婉就是恨天下人,也不会恨白祁飞你1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1 只不过,当做不知道罢了。 这是一场戏,白祁飞已经在努力上演着,她不能拖他的后腿。 听着苏婉的话,白祁飞的眼底浮现一丝湿气。 在苏婉看向他的时候,快速别开头,看向不远处的窗棱。 “阿婉,我听说,你与皇叔在一起了?” 声音很小,不知是因为身体虚弱,还是因为不想问的太清楚。 但是苏婉,却听得非常清楚。 “恩,我们在一起。” 白祁飞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了一下,顿顿的痛。 不过……也好。 “恩,这天下能够配得上阿婉你的男子,也只有皇叔了。” “我大瀚国的天下,也只有交到皇叔手中,才能真的能保全1 苏婉蹙眉,看向白祁飞。 白祁飞幽幽一笑,依然不看苏婉,而是盯着窗棱,声音不快也不慢。 “阿婉,一直以来,你该知道我的心思,那个位置……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只是想要一直守着阿婉你! 原本以为登上那个位置,我就能好好护着你,能护你一辈子,但是…… 呵! 还有什么但是呢? “从小到大,我都很敬重皇叔,甚至,比对父皇还要敬重。大瀚国在他手中……定会越来越繁荣昌盛1 不等苏婉说话,白祁飞忽然回过头来,看向她。 “阿婉,你还信我吗?” 看着白祁飞那双明亮的眼眸,苏婉只觉得鼻尖酸涩。 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信的1 为何不信,这世上像白祁飞那样对她好的人,真心太少太少。 “那就……安心等着,你会嫁给皇叔,而这个天下,也必定会是皇叔的。” “阿婉,我会在这宫中看着,看着你们,让大瀚国越来越好1 —— 大瀚国六十九年初冬,昏迷不醒近两个月的太子忽然醒来,康华帝闻讯快速到了东宫。 那一夜,据说东宫传来一声厉喝,几乎平地惊雷。 那一夜,据说东宫灯火,一夜未灭,一直到天明。 那一夜,据说康华帝从东宫离开时,鬓角白发苍苍,心神疲惫…… 半个月后,康华帝下旨,为摄政王与凤郡主赐婚,并且亲自当主婚人。 一个月后,康华帝身体不适,禅位太子白祁飞,移居万德山庄静养。 太子登基,改年号为康顺,称康顺帝。 康顺帝在位仅仅三个月,因为身体孱弱,无心朝政,而皇家已无能担当重任之皇子,加之百姓中,军中等对摄政王呼声极高,康顺帝登基三个月后,主动禅位摄政王白祁烨。 三日后,摄政王白祁烨登基,改年号为康凤,史称康凤帝,册立摄政王妃为皇后,同时下旨,废除三年一选的选秀制度,并且禁止朝臣议论后宫之事。 康凤帝登基不到一个月,东海彼岸凤天王朝有使者来朝,恭贺康凤帝登基,并且带来很多元修大陆没有的珍宝,与康凤帝相谈甚欢。 据说,那位使者姓凤名长兮,乃是东海彼岸凤天王朝身份极为尊贵的皇叔,医术精湛无双。 据说,康凤帝与皇后为了让使者为康顺帝看诊,在养心殿设私宴。第二日,凤长兮前往紫宸殿,探望康顺帝,为其看诊。 元修大陆与东海彼岸凤天王朝的来往,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从此不断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