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双宝:爹地爆宠惹火妈咪》 第1章 萌宝出没,垃圾桶闪开! 第1章 萌宝出没,垃圾桶闪开! 咔擦—— “停电了!” 夜晚九点,伫立在a市最繁华的中心地段,自建成后十几年从没断过电的珠和大厦停电了,整整163层楼顷刻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如猛然间沉睡过去的巨兽。 不仅是待在大厦里面的人,就连外面的人都恐慌了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珠和大厦怎么会停电?!” “我好像听到砰的一声,整栋大厦就黑了,不会是有人炸楼了?” “不得了,要出大事……” 喧嚣声中,有人报警,有人拿手机拍摄,却没有人注意到在珠和大厦最顶层有一缕电光,盘桓其上犹如黑蛇在吐着蛇信子。 “爷,您悠着点,这楼都快要炸了,您就是受了气也别往这撒呀,下面几万条人命呢!” 碎裂的落地大窗内,陈一白彷惶的跪在地上,身躯在窗户灌进来的狂风中瑟瑟发抖。 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半靠着一个男人,黑衣黑发,额发下一双幽蓝的眸子正冒着滔天怒火。 男人长得极为俊美,仅仅在隐月洒进来的一缕月光中窥见一分,便足够夺人心魄。 此刻,男人身上气势惊人,黑暗中,有一丝几不可见的蓝紫色电流在他肌肤上流转,看起来危险如撒旦临世。 “找,把那个玷污我的女人给我找出来,我要把她轰成木炭!” 森冷的话从男人的口中发出,让人不寒而栗,只是颌骨下,那被扯开的黑衬衫里,几条抓痕浮现在结实的胸膛上显得格外刺目,让他无端添了几分魅惑和狼狈。 堂堂司氏集团总裁,他今晚竟然被个女人用强了! “是,我一定尽快查明情况,不过,那女人竟然没有在碰到您的第一时间被电焦,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还敢在这么高的地方眼都不眨一下就跳下去,真是怪胎……”陈一白哆嗦着说。 司氏家族,产业遍布全球,众所周知的世界首富,可历任家主却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隐疾——天生身体带电。 接触者,轻则焦麻,重则当场毙命。 可刚刚跑掉的那个女孩子竟然在碰了司墨后安然无恙! 闻言,黑暗中男人的眸子缩了下,很快却又被怒火代替。 “惹了我,不管是什么怪胎,都给我把她的头拧下来!” 声音如极地寒冰,趴在地上的陈一白狠狠打了一个颤,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而此时在珠和大厦的后门,一个容颜绝美的女孩踉踉跄跄的跨上一辆黑色机车,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五年后。 “蛋挞,不是让你守店吗,你人呢?” 女孩清淡好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内却空无一人。 几秒后,靠墙的一个垃圾桶里窸窸窣窣的钻出来一颗小脑袋,顶着几个黑色的垃圾袋环视一圈后,小家伙才把手机放到嘴边。 “妈咪,我来找那个恶霸了,你好不容易才装修好的蛋糕店才不能让他拆了,我要和他谈判!” 蛋糕店内,苏酥放下买的菜,眉毛一挑,“你进得去司氏集团?” 作为世界超一流的集团公司,司氏的安保系统严密得令人发指。 “当然!”蛋挞小下巴一翘,露出黑花花的一张小脸,贼骄傲的说:“我可是妈咪的无敌天才小宝贝,人见人爱,卖卖萌,保安叔叔就把我请进来了。” “……真的?” 蛋挞心虚的一缩脖子,拿掉领子里的菜叶子,认真地点头,“真的,看,秘书过来请我去和司总会面了,妈咪待会再聊!” 啪! 蛋挞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小手后怕的拍拍胸膛,这才哼哧哼哧地从垃圾桶里爬出来。 哼,不就是进个司氏集团,难得住他? 不远处,一辆布加迪车窗半落,目睹了全程的陈一白嘴角微抽,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去看后座的男人。 司墨坐在后座,面色无波无澜,等小家伙快爬出来了,才漫不经心的一掀眼皮,暗蓝的眸子毫无温度。 “你要跟我会面?什么事?” 猛地听到声音,正在爬垃圾桶的小蛋挞吓了一大跳,脚下不稳,啪叽一滑掉在了地上。 头上顶着垃圾袋,身上还有菜叶子,像极了一只小可怜。 “谁谁谁在说话?!” 第2章 小包子不当烤乳猪 第2章 小包子不当烤乳猪 蛋挞很快爬起来,警惕的看向车辆,等看到司墨后,小手一甩,背在身后,抬着小下巴问他,“你说你是司墨,司氏集团的总裁?” 司墨不语。 小家伙却像是得了答案,又往前走了一步,“哼,我从城西来的,听说你要拆了我家,我是来抗议的!” 司墨眼角微抬,不明所以。 陈一白适时解释,“司爷,最近集团在城西买了块地,准备开发成新的商业城,所以周边一些老旧街道正在商讨拆迁事宜。” 司墨这才记起来有这么件事。 “拆迁会有补偿款,够你们再买两个家。”他声音冷冷淡淡,升起的些微好奇瞬间消散了,当即便准备关上车窗。 “才不是!”小包子急了,又往前迈了两步,“房子是我妈咪租的,花了大价钱装修好,还没开张你们就要拆,我妈咪的钱都打水漂了!” 他都看到妈咪的银行卡空了,余额的“0”简直有辣么大! 虽然妈咪说没关系,她还有很多钱,可蛋挞觉得这都是安慰他的话,指不定妈咪在半夜里偷偷地咬着被角哭呢。 所以他要来替妈咪讨公道!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司墨面无表情,透着商人的冷漠,“建议你们去找房东。” “房东跑路出国了。” 司墨差点气笑了,“所以你们找我背锅?” “……” 小蛋挞咬着唇,纠结了一会儿,瞪着大眼睛,“我不管,你们要拆的话,就等我们住完五年再拆,或者赔偿我妈咪!” 反正,谁都不能欺负他妈咪! “不可能。” 司墨冷下脸,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慈善家,更不受人胁迫。 陈一白察言观色,当即启动车子要离开,小家伙却咻的一下拦在车前。 “不准走!” “让开。” “我不!” 司墨的耐心彻底告罄,充满不耐的眼底隐隐有电流浮动。 一抬眼,却看见车前的小家伙气急败坏的挥手对着车头一拍,手心上闪过一缕令他极其熟悉的紫色电光。 司墨一直毫无波澜的眼眸蓦的骤缩。 砰—— 一声巨响,车,炸了! 轮胎飞了三个,还有一个车门扎进了天花板,剩下的车骨架滋滋啦啦的冒着电流,浓烟滚滚。 “天了噜!” 看到眼前的景象,小蛋挞一下反应过来,他竟然气的忘记控制能力了! 滋、滋—— 车身隐隐有火苗窜起。 坏了,蛋挞急颠颠跑向消防栓,费力的抱出来一只灭火器后又跑回去,打开开关就对着车身一顿狂喷。 然而,漫天白灰把小家伙从头裹到脚,车身是一点儿都没沾到。 喷了个寂寞。 “咳咳咳,喂,恶霸叔叔,你有没有事啊!” 方才还奶凶的声音只剩下了焦急,话音刚落,灰尘弥漫中的小包子被人腾空抱起,伴随着突然的火光和爆炸声,被人带着迅速后撤了十米远。 “你……” 司墨眼底漫上深深的震惊,都顾不得远处炸飞的车,而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怀里的小包子。 他竟然带电! 最关键的是…… 感受着身体相贴的触感,司墨似是不敢相信,愣愣的伸出手,试探性的捏了捏小包子的胳膊。 细嫩,软滑,触感很好。 陈一白从地上爬起来后,看到面前的景象也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没事? 那个小包子被司爷抱着,竟然没事?! 陈家世代侍奉司家家主,陈一白很清楚,司爷身体里带的电,是不可自控的。 也就是说,碰了就会被电,从无例外。 可此刻,这小包子不仅没有被电得头发竖起,也没有被烧焦成小乳猪,这简直就是奇迹! 不对,好像曾经也有过一次例外……未及想完,就听到司墨冰冷的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他怀里,蛋挞全身白的像是刚从面粉堆里钻出来的小雪人一样,原本脏兮兮的小脸也糊的花白,只有一双乌黑大眼睛惊恐的扑闪扑闪。 “哇,放开我放开我!你你你……你不准打我哦,否则我,我对你不客气,我很厉害的!” 司墨的气势太强,加上前面的不愉快,蛋挞还以为自己要被揍了。 他扑腾着要逃。 妈咪说了,不许在外面用电,不然会被抓去做实验。 这个恶霸叔叔这么凶,肯定会解剖他的! 司墨幽蓝的眸中划过一道暗光,胳膊铁臂一般制住了小家伙,沉声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电?” 百年来,自从得了这个怪病后,哪怕历任司家家主查遍了全球,都没有找到一个和他们类似情况的人。 可现在他竟然在一个小孩子身上看到了。 一听到电这个字,蛋挞明显更慌张了。 小手一挥,啪的一声拍上司墨的肩膀,期间一缕电流光芒在小掌心上隐隐闪动。 司墨纹丝不动。 “咦?” 第3章 妈咪,我闯祸回来了 第3章 妈咪,我闯祸回来了 小蛋挞惊讶的瞧了瞧司墨的胳膊,又瞧了瞧自己的小手,下一秒,闪着电的小手不信邪地又拍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小蛋挞呆呆的抬眼去看司墨。 为什么这个叔叔没有被他电焦? 但更震惊的,是司墨和陈一白两个人。 看起来,这小包子不仅带电,明显还能在接触时自主控制要不要把人电到?这是连司墨也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司爷也能控制接触…… 陈一白眼里出现狂喜,他看向司墨,果然,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司墨,眼里也起了一丝波澜。 “去研究所。” 历任司家家主为了研究身上的怪症,专门建立了一个叫做“雷霆”的研究所。 一听到研究所三个字,小蛋挞身一软,眼一翻,吓得小舌头都吐出来了。 完了,真要被开膛破肚了! 危急关头,小蛋挞也顾不得苏酥的告诫了,小手拼命的在裤兜里挖了几下,掏出来一颗深蓝色的珠子,珠子内部隐隐可见紫色电光流转。 三人刚走出地下停车场,陈一白通知的司机还没到,就见刚才还在司墨怀里装死的小包子突然甩手扔出去一个什么东西。 砰! 停车场和大马路隔着的花坛顷刻间被炸飞,泥土四溅。 紧接着刹车声四起,路过的车辆为了避让七拐八拐的挤成了一团。 其中一辆黑色的特斯拉刹车失灵,飞快的越过花坛朝司墨冲了过来。 眸光微凛,司墨迅速朝一旁避开。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小包子却趁机翻了出去,灵活地落地,一溜烟就拐过墙角不见了。 “该死!” 旁边,陈一白慌忙冲了过来,“司爷,您没事?” 司墨摇了摇头,目光从小包子逃跑的方向移到炸烂的花坛上,眸色冰寒,“城西有哪些蛋糕店,去查。” “是。” “妈咪,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蛋糕店里,有娇憨的小奶音从柜台后软软传出,随后一个扎着长长双马尾的小女孩探头出来,嘴角还沾着蛋糕奶油。 美如精灵的精致小脸,大大的眼睛,软白的婴儿肥脸蛋,简直萌到流鼻血。 “包饺子。”坐在靠窗位子的女孩捧着咖啡杯回答,远远看去,精致的容颜竟然比刚刚的小女孩还要令人惊艳。 身材窈窕纤细,有一头黑色的长头发,发量很多,衬的一张白皙的脸小而精致,瞳仁极黑,又娇又美中添了丝冷灵。 看起来美如精灵的一个女孩子,很难想象已经是一个当妈咪的人了。 此时,女孩如猫眼般清透漂亮的大眼睛微眯,闪着惬意。 然而话音刚落,蛋糕店的门啪地被撞开,一只奶包子小旋风般冲了进来,脏脏的粉尘从头裹到脚,激起一片“雾气”。 蛋挞瘪着嘴角,可怜兮兮。 “妈咪,我闯祸回来了。” 听到声音,苏酥微敛的眸子抬起,朝门口看过去,等看到自家儿子的惨状后,额头迅速滑下五条黑线。 “你把人家面粉摊炸了?” 小包子摇头,苏酥刚准备松一口气时,却又听到小包子的哭音,“我把马路炸了。” “……” 苏酥眉毛一拧,砰的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炸毛,“蛋挞,我不是说过不准在外面用你那电能力吗,你当耳旁风了?!” 一旦被外界知道他身上的神奇能力,知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 小蛋挞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寻到妹妹的身影后立马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家妈咪软可萌,强可凶,脾气来了就是小脑斧,扛不住啊! 柜台后的小荔枝眨巴眨巴眼,一边目露同情,一边见怪不怪地劝,“妈咪,哥哥还小,你轻点揍。” 蛋挞:“……” 揍当然要揍,苏酥黑湿的眼睛都在冒火,但还是忍着气决定先了解清楚情况。 谁让她五年前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次就成功揣上了球,生了这两个小祖宗呢。 自己生的娃,当然跪着也要宠完! “炸了哪条马路,有没有人看见,那里有没有监控?” 蛋挞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听到小家伙说差点被带去研究所,苏酥噌的一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声音猛地拔高了些。 “司氏总裁想抓你去研究所?” 小蛋挞被苏酥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没带成没带成,没走两步我就逃了,嘿嘿,妈咪,我可厉害了。” 见他还有脸笑,苏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得意?” 苏酥简直要被这小祖宗气死了。 传闻,司家不只是一家上市公司那么简单,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神秘背景。 原本她在a市就有很多烂糟糟的事还没有解决,所以根本不想招惹这种大佬,谁知道今天蛋挞先斩后奏! 第4章 那小混蛋是你儿子 第4章 那小混蛋是你儿子 而面对小蛋挞的恐怖能力,对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离,也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想私自带去研究,这未免太奇怪了。 她能接受蛋挞异于常人,一方面是因为孩子是她生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小她也被人当怪物。 五感惊人,视、听、嗅、味、触觉都是普通人的几十倍,身体机能强悍,速度、力量、咬合力都远超普通人,甚至能水下憋气超过两个小时。 是那些人恐惧和厌恶的目光中,怪物一样的存在。 苏酥一直以为两个孩子的怪异是因为自己,直到发现蛋挞能控电。 她不知道这个电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个男人。 五年前,她被唯一的朋友背叛,遭仇敌围剿落败。 因为她的体能过于强悍,为了能彻底弄死她,对方算准了雷雨天气将她绑到那最高的珠和大厦顶上。 再强悍的人也挡不住大自然的力量,那些人胜券在握的走了,却不知道她还是九死一生的逃了下来! 那时她的身体就像是入了魔,根本控制不住,跌跌撞撞地强迫了一个男人后,才勉强清醒过来逃离。 却不想一次就中招了,一年后生下了蛋挞和荔枝。 只是,如果蛋挞身体里的电是因为她当时被雷电劈过,那么,为什么身为双胞胎的小荔枝没有这种情况呢? 苏酥摸不准到底是什么原因,却也没兴趣去查那个男人是谁。 反正,不管孩子们什么样,都是她苏酥独有的孩子! “妈咪,我知道错了。” 蛋挞的两只小手捂住脑袋,垂头丧气的哼哼,“人家只是不小心嘛,谁知道那个恶霸叔叔居然是个绝缘体,不然我一定不会落入他的魔爪!” 苏酥正在心里飞快地思考着退路,也没仔细听蛋挞的哼哼唧唧,片刻后,她快步走到柜台前拿了两个肉松蛋糕放到桌上。 “枝枝过来,你们午饭简单吃一点,五分钟后集合!” 俩小包子异口同声:“集合干什么?” “搬家。” 那个司氏总裁既然对小蛋挞感兴趣,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先走为妙。 反正这些年,她最擅长的就是躲藏和伪装了。 说是搬家,但苏酥也只是收拾了一个背包的东西,之后带着两个孩子迅速撤离。 等陈一白带人找过来时,直接扑了个空。 “司爷,人跑了,停车场和这边周围的监控也全都被黑了!” 落地窗前,司墨俯视下方车流,冷淡的开口,“继续查。” “是。” 刚挂断电话,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肖敛手里捏了张纸,吊儿郎当的走了进来。 “大总裁,我这新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想不想听?” 立着的司墨仿佛没听见来人说话,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处理文件,没理。 男人自讨了个没趣,有点讪讪,却又不死心的靠近。 “真的,绝对劲爆。”他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纸拍到司墨面前,道:“小白跟我说了今天的事情,我好奇去现场看了看,好不容易在垃圾桶里翻到了根那小子的头发。” 司墨掀了下眼皮,扫了眼男人,垂眸继续看文件。 然而,短短的一眼已经充分的给出了评价:闲得蛋疼。 一根头发能干什么。 “……”肖敛差点气吐血,盯着办公桌后的那张妖孽俊脸磨了磨牙,才用手指在纸上点了点,“今天那小混蛋,是你儿子!” 办公桌后,司墨握笔的手瞬间停住,抬眸,几乎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总算看到男人变了脸色,肖敛这才满意的直起身,摸着下巴对着司墨一脸啧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体质居然碰过女人,还给你生下了孩子,哎,你这也算是你们司家头一个了?” 肖敛本来也只是试着做了下亲子鉴定,没想到他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和陈一白家一样,肖家从百年前开始,就一直效力于司家,历代都是司家家主的御用医生。 因为身体带电的原因,历任家主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碰女人,所以继承人都是肖家通过特殊方法去找人受孕来完成。 下一任继承人的培育还未开始,如今却出现了一个孩子,怎么能不奇怪? 女人…… 坐在椅子上,司墨的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几幕画面,脸色猛然阴沉了下来。 “讲重点。”他冷声道。 见他黑脸,肖敛也收起了笑脸,难得的正经严肃,“重点就是,找到那个女人,说不定能彻底解决你身上遗传的这个怪症!” 第5章 撒丫子快跑! 第5章 撒丫子快跑! 话音一落,就见对面的司墨豁然站了起来,死死盯着他。 肖敛没有后退,反而更加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他知道此时的司墨内心一定很激动,他又何尝不激动呢。 一百多年了,司家和肖家几辈人绞尽脑汁都无法破解一丝一毫的怪症,就在今天,在他们这一代,出现转机了! 面对未知的高难度挑战,他简直要迫不及待了! 在肖敛对面,司墨收回视线,摘掉左手的黑色薄手套,缓缓地眯起眼睛盯着自己的手。 许久,低哑的吐出一个字:“好!” 嗓音幽沉,仿佛在宣告,那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另一边,苏酥带着两个小包子兜了大半个城市,确定把行迹都抹干净了,才在晚上七点住进了以前另外买的一套公寓。 论逃跑,她可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因为从小到大,她的生活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来a市后更是经历了不少糟心事,所以苏酥很懂得保护自己。 狡兔尚有三窟,她有的可远不止三窟。 “妈咪,这是我们的新家吗?” 进了新家,蛋挞很是兴奋,踢踏着小短腿从这个房间钻到那个房间。 “可我们不是被房东骗光了钱吗?” 闻言,苏酥放下背包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眯眯的开口,“呃,算是,这是借住朋友家的,你们要爱惜着点,不许再给炸了知道吗?” “哦。”蛋挞怏怏点头,把刚手痒痒摸到电视机上的小手缩了回去,“知道了。” 扫了小包子一眼,苏酥从背包里拿出睡衣,摸着鼻子进了浴室。 咳,为了不让蛋挞动不动就把家里炸一个洞或者电坏家具,她已经装穷很久了…… 等苏酥洗完澡出来,两个小包子正坐在餐桌边,一个小麒麟瓜一分为二,各自拿着一个勺子挖着吃。 “妈咪,刚刚有一个电话找你。”蛋挞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埋头继续吃。 苏酥走过去,弯腰吃下小荔枝挖过来的一勺瓜,捡起手机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点开手机。 等看到号码后,她眼神凝了凝,立马回拨过去。 “喂,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然而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鬼哭狼嚎。 “梳子,救命啊,这次你不来不行了,几个台柱子都倒了,黑斑那家伙这次是不把我整死就不算完,赌已经立了,今晚再输的话,我真就彻底混不下去了!” 实在叫的太惨,苏酥手臂微移,将手机离远了一下。 等对面嚎完了才贴回耳朵,娇美精致的脸庞看起来一丝动容也无,不咸不淡的开口,“不去,我早就不干了。” 以前她太缺钱,所以敢不要命。 可是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有了小蛋挞和小荔枝,这是她的牵挂和软肋,如果可以,她一点儿也不想和以前的那些事沾上。 更何况,如果发现她没死,某些人估计又要恨的彻夜难眠了! 苏酥内心忍不住冷笑。 “我知道我知道。”田昊在手机里应和着,哀哀地开口,“可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么,我被下套了才签了那赌,要是输了,得……得拿命去抵!” “梳子,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最后打一次,啊?” “你放心,不白来,奖金很高,而且杀你母亲的凶手,我,我有线索了!” 苏酥擦头发的动作骤然一停,一丝冷光悄无声息的在她眼底划过。 片刻后,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回答道:“好,三十分钟后到。” 她来到a市,就是为了追查母亲被害的真相,可一直没找到凶手,所以哪怕五年前被那样追杀后她依然选择留在这里。 如今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她都不能错过! “哎,好好好……” 手机里田昊还想讨好几句,苏酥已经直接挂了电话,她一边取了吹风机吹头发,一边朝桌边的小包子们嘱咐。 “蛋挞,枝枝,妈咪要出去一趟,你们吃完各自回房间洗澡睡觉,外面现在不安全,你们不要乱跑知道吗?” 小蛋挞闯了祸,难得乖巧,“知道了。” 一旁的小荔枝眨巴眨巴眼,没说话。 三十分钟后,苏酥骑着机车到达了目的地——a市最大的地下搏击场。 不分男女,只分强弱,一个拿命赚钱的地方。 苏酥到的时候,田昊早已在入口处等着了,身上穿着皮夹克,顶着寸头,看着一如既往的精明。 见到她后,田昊急慌慌地直接引她去往休息室。 “快,快换衣服,台上那个也撑不了太久了,妈的,对方下手太狠了,你待会小心点。”田昊嘱咐了句。 第6章 好有礼貌的羞辱 第6章 好有礼貌的羞辱 苏酥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衣,黑色的鸭舌帽檐压得很低,慢悠悠跟着往里走,一点也看不出来紧张,漂亮干净的样子和周围乌烟瘴气的场景格格不入。 看着不像来打拳的,反而像是来逛街的大学生。 “你说查到了什么线索?”苏酥问。 田昊往前走的脚步一顿,笑着打哈哈,“这个待会再说,待会再说。” 苏酥停下脚步,斜眼看过去,乖乖巧巧的模样,瞳仁却又黑又亮,漂亮到有点渗人。 “你骗我?” 只这么一眼,田昊差点汗毛竖起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的小姑奶奶,我哪有命敢骗你啊,但现在不好说,等你打完,咱们再聊,啊?” 男人跟哄小祖宗似的小心翼翼。 他不敢不小心,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面前这个漂亮女孩的实力有多强,打人有多狠。 八年前她单枪匹马闯进地下搏击场,年仅十五岁, 模样青涩得跟豆芽菜似的,却在哄笑声中将一个个对手揍翻,横空问鼎拳王,至此成为传说。 苏酥盯着田昊看了几秒,眼见对方顶不住了才收回视线,在男人的赔笑下继续往前走。 “我不用以前的名号。”她慢吞吞交代了一句。 虽然她知道,只要再站在台子上,就一定会被一些人察觉,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亦步亦趋跟着的田昊忙不迭道:“懂懂懂,不用不用,咱不用!” 另一边,洗完澡的小荔枝并没有听话的上床睡觉。 换上下午苏酥给买的崭新公主蓬蓬裙,套上白色的膝袜,粉色的小皮鞋,最后戴上大帽檐的小洋帽,小姑娘精致得如同真人版洋娃娃。 然而下一秒,漂亮的洋娃娃直接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十七楼的高度,眼都没眨一下,小荔枝像小壁虎一样横移了几米后,顺着水管道一路往下,伴随着软萌碎碎念。 “拆我家,打我哥,害我妈咪缺钱去打拳,恶霸叔叔,你猜你能嚣张到几时?” 虽然苏酥没说去哪,但小荔枝遗传了和苏酥一样强悍的身体机能,听觉发达,隔着那么远,也把电话里的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 妈咪为了钱去打拳,这可真是太委屈了。 都是因为那个司总裁。 她要去揍他一顿,替妈咪和哥哥出出气! 二环路上,陈一白平稳地开着车,送加班到现在的司墨回宅子。 司宅坐落在城北檀山半山腰,庄园式建筑,环绕天然景观,典雅恢弘又隐秘,是a市最神秘的地方。 在檀山山脚下,就是a市最大的湿地公园,隐月湾。 隐月湾只有一个小角是对外开放的公共区域,中间大部分成了隔绝司宅和外界的天然屏障。 平时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今天陈一白开车经过却冷不丁看到了一只小粉包子。 一个四岁大点的小女孩站在一棵白桦树下。 全身上下的粉,粉色的帽子,粉色的裙子,粉色的鞋子,映着那精致小脸蛋也粉扑扑的。 此时,小粉包子抓着棒棒糖,忽闪着大眼睛,歪头盯着他们。 好可爱! 陈一白被萌的差点尖叫,罕见的打扰了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司墨。 “司爷,有个萌哒哒的小姑娘好像迷路了,要不要报警?” 司墨蹙了下眉,没睁眼,“去问问。” 等的就是这句话,陈一白立马喜滋滋的下了车,车前灯的照射下,男人搓着手笑得好像狼外婆。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迷路了呀?” 小荔枝含了口棒棒糖,朝后面停着的车身看了一眼,眼睛笑的弯弯的,声音娇软奶萌。 “猥琐大叔你好,请问车上坐着的是司氏集团的总裁司墨吗,我是来揍他的。” 陈一白:“……” 好有礼貌的羞辱。 听到小女孩精准的说出了司墨的名字,虽然不相信这小小一只粉包子能揍人,陈一白也不免谨慎起来。 “你是从哪里来的?”陈一白问。 然而小女孩没回答了,踩着小皮鞋绕过他,慢慢往布加迪走去。 “哎?你怎么……” 陈一白回过神来,连忙去拦,下一秒,身体一歪,还没反应过来,砰的一声被摔在了地上。 “嗷!” 陈一白痛叫出声,躺在地上龇牙咧嘴,不敢相信自己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粉包子撂倒了。 轻松的好像只是往地上摔了一只矿泉水瓶子! 变故一出,车内的司墨睁开了眼睛,而布加迪后面的一辆车上迅速下来了五六个黑衣保镖,上前将小女孩围住。 第7章 司爷这是造的什么孽! 第7章 司爷这是造的什么孽! 这阵仗哪怕是个大男人都怕,可站在中间的小女孩别说害怕了,连一点紧张情绪都看不见。 “叔叔,人家只想揍一个哦,你们可以走开吗?”小粉包子仰着头,娇娇软软得像在单纯的对着大人撒娇。 没人回答她。 于是小荔枝继续往前走,黑衣保镖们却脚步一移,再次堵住前路。 见此,小荔枝嘟起嘴,不开心了。 “真不听话,这是叔叔们自己凑上来的哦。” 听起来毫无攻击力的小奶音,却在长达一分钟的各种惨叫后,除了小荔枝和车内的司墨,草地上躺了一地的壮汉。 毫无反击之力! 完败! 壮汉们看向小荔枝的眼神渐渐浮现出惊恐。 这小女孩是什么怪物啊,小小年纪武力值简直爆表! 不远处,司墨沉着脸下车,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打人的小姑娘,暗蓝的眼底隐隐有电流浮现,看起来神秘又危险。 “你是谁?” 刚刚在小女孩打人的时候,他好几次想甩电流上去,这会让小女孩瞬间变成焦炭,可每次他竟然都奇迹般地忍住了。 反而看着这小粉包子,心里涌现的是一股不知名的亲切感。 见司墨下车,小荔枝歪歪头,刚要上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 躺在地上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听到小粉包子乖巧软萌的说:“……嗯,妈咪,我在外面……没有,我很乖的,没有被欺负……好的,我马上回去。” 被一脚踩着的陈一白嘴角抽搐。 小祖宗,你是没被欺负,但你再踩下去,我就要提前去投胎了! 寂静的白桦林中,几人诡异的盯着小女孩接完电话,以为还会被教训一通,却看到小女孩挂了电话后转身就走。 ……果然很乖。 小荔枝一松开脚,陈一白立马爬起来,跑到司墨身前护着他,却看到司墨盯着小女孩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直到小女孩离开,司墨也没说一句话。 “司爷?” 陈一白沉不住气了,没看错的话,他怎么觉得刚刚在司爷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温柔? 司墨扯了一下唇,眸底蓦的浮现兴味,“你不觉得,她很眼熟吗?” 闻言,陈一白一愣。 眼熟吗,这么异于常人的孩子要是见过的话,肯定能一眼认出来。 等等,异于常人?今天白天来的那只小包子也异于常人! 这么一想,光看五官不看装扮的话,小女孩的脸似乎轻易地就和白天的那只小包子重叠了起来。 陈一白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司爷,那是……二小姐?!” 今天白天,陈一白已经从肖敛那里知道了亲子鉴定的事情。 那个生下司爷孩子的女人将自己和孩子们保护的很好,不管是信息还是照片,通通都查不到,连官方档案里也查不到。 最后还是把小包子口中跑路出国的房东挖了出来,才口头得知,蛋糕店的店主叫苏酥,带着一对龙凤胎。 司墨弯唇,默认了。 陈一白:……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大少爷和二小姐,一个二个的都赶着来揍自己老子? 司爷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司墨冷声命令:“通知‘天狼’追踪,这次必须找到人。” “是!” 搏击场。 砰! 一个壮汉从台子上飞了下来,吐血瘫成一坨软肉。 而台上,脸上蒙着黑色缕空蕾丝纱的女孩安静地站着,悠闲得好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 工作人员冲上去把人拖走,血染了好几米。 台下的人疯了一样呐喊吹哨,热血又乌烟瘴气,“5号!拳王!5号!拳王!” 此时,二楼视野最好的一个卡座内,一个男人站在桌边,弓着腰不停的抹着冷汗。 “林,林哥,我真的没想到那田耗子居然还有底牌,这个叫5号的选手以前从没见过,我以为今晚稳赢……” 话未落,身体砰的一声被踹了出去,男人叫都不敢叫一声立马爬起来跪好。 “混账东西,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盘子吗,竟然敢给我搞砸了,黑斑,你是真嫌自己命长了?” 被叫林哥的男人一脸戾气,他盯着下面台子上的女孩,目光森寒。 在这里,除了那个人,还没有女的站上去过。 这世界上就这么多怪物?死了一个,又出现一个,还见鬼的一模一样的强悍…… 男人猛然一顿,想到什么,脸上有一瞬间的煞白,却又很快自我否定一样,匆忙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喂,余小姐吗,我想马上见见周老……” 第8章 有人在暗中埋伏 第8章 有人在暗中埋伏 在楼上几人说话的功夫,下方搏击台上的上届拳王以同样的姿势被打飞了下去,直接晕死。 台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5号!5号!5号!” 苏酥安静的站在台上,宠辱不惊,淡定的仿佛和周围的环境不是同一个空间维度。 欢呼声中,她凉凉地对着台下的对手哂笑了下。 打人这种事,她可从来没有落过下风! 田昊预料的没有错,苏酥的到来,让这次的拳赛几乎没有悬念,咔咔一顿揍,短短半小时,就把对面的五个选手全部送进了医院。 田昊简直高兴疯了。 苏酥却一点儿也没有要和他庆祝的意思,结束后,换了衣服直接开门见山,“赢了,你可以说了。” 田昊脸上的笑僵了僵,有些许尴尬。 “这个……” 见他还是吞吐,苏酥微微眯起眼睛看他,明显有点动气了。 她冒着暴露的危险过来,可不是让他来戏耍她的! 女孩黑色帽檐下瞳仁漆黑,眼尾睫毛微翘,一双猫眼漂亮得跟漫画里画的一样。 看着挺娇软乖巧,田昊却打了个寒颤,忙道:“这个,查是查到了一点点,但也不是很确定。” “你说。” “我也是意外得知了一件事,就是那个司氏集团你知道?世界首富那个。” 苏酥点头。 她不光知道,她家小祖宗今天还刚刚招惹了那个司氏总裁,让她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跑路! 见她点头,田昊接着说:“就是好像司氏集团并不是表面的高科技巨头那么简单,暗地里似乎有个什么神秘研究所,研究一些个灵异东西,当初你母亲不是也……” 说着这,田昊观察了一下苏酥的神情,见没有什么异样才继续,“唉,你也别太钻牛角尖,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听说你母亲失踪前那段时间有个什么研究所的人去过椒华镇,这才琢磨着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这线索模糊得都算不上线索了,说是把两者硬凑在一起关联都可以。 但对苏酥来说,却是自从母亲被害后,这么多年唯一有点突破口的信息了。 当年母亲在小镇无故失踪,半年后发现惨死在相隔整整两个城市的a市郊外,凶手至今未找到。 研究所么? 苏酥凝眉沉思,蛋挞说差点被带去研究所,那么就是说,司家确实有个不为人知的研究所,还是对异常能力感兴趣的研究所! 司家一向神秘,若真的是他们害死母亲的话,也难怪这些年她会一直查不到任何线索! 见苏酥不说话,田昊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这消息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加上司家又太过神秘强大,招惹了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他原本是不想说的。 但他今天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一咬牙将这个没证实的消息告诉苏酥。 “好,我知道了,谢谢。” 戴上机车手套,苏酥抿着唇,朝田昊点点头后转身离开。 不管怎么说,她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追查的方向。 管他司家有多强,她都要去会一会! 闻言,田昊顿时松了口气,抹掉额头的汗,冲着苏酥的背影道:“没事没事,你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呢,那奖金我就直接给你转卡上了?” 苏酥没有回头,挥了下手表示同意。 骑着机车一路飞驰,半小时后回到了小区。 经过小区大门口时,猛地一股不安袭来,她眉头微蹙,漫不经心的朝保安室看了一眼。 保安李大叔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报纸,没什么异常。 可明明,以她灵敏到变态的听觉,听见了保安室里面起码有七八个人的呼吸声! 浅色的唇抿紧,苏酥转回头继续往前骑行,车速一点没变,头却压低了一点。 停车,上楼,步伐始终不疾不徐,一直到开门进屋,苏酥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 不对劲。 小区里绝对有人在暗中埋伏! 她不过才从搏击台上下来,周家的动作居然能这么快吗,怎么可能? 苏酥很自信自己的真实身份绝对无迹可查,那些人又都坚信她五年前就死了,如何会一点都不存疑,这么快就找上门? 压下疑惑,苏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那里摆着望远镜和飞索设备。 她没有呼唤小蛋挞和小荔枝,因为她进的是另一栋大楼,在自己住的那栋的对面。 这也是被追杀过后遗留下来的习惯,买房买两套,反正她现在不缺钱。 拿起望远镜,微微拉开窗帘一角,苏酥朝对面那栋楼的同层窗户看过去。 窗帘紧闭。 苏酥的心里一沉。 第9章 你们给我等着! 第9章 你们给我等着! 她交代过蛋挞和荔枝,餐厅那里的窗户任何时候都不准拉上窗帘,此时对面那户公寓,包括餐厅在内的所有窗户却都拉上了窗帘! 看来已经有人进去了。 小蛋挞和小荔枝都没有联系她,估计是被对方的人控住了! 苏酥冷着脸继续再看,却捕捉到对面窗帘的缝隙处,同样有望远镜在转动。 在苏酥发现他时,对方显然也立刻发现了她。 那窗帘动了下,后面的人立刻离开了。 低声咒骂了句,苏酥也立刻离开窗边,回到卧室捡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背包,迅速开门离开。 不到一分钟,几个黑衣服的男人就冲到了苏酥离开的那户公寓,直接撞开了门。 检查后,带头的男人通过耳麦报告:“司爷,她很警觉,有所察觉先一步跑了,是否先带少爷和小姐回去?” 耳机里回应了一句什么,男人应了一声,转身带人离开。 等人去而复返三次,苏酥才从狭小的通风管道里爬了出来,气的牙痒痒。 此时她漆黑顺滑的头发披散着,衬出瓜子般的精致小脸格外白,眼睛又大又黑,冒着火光,脸上的笑容却异常危险。 “原来是司家,很好,你们给我等着!” 原本她还想着找机会去会一会司家,现在倒好,她还没去找对方麻烦,他们倒是先来招惹她了! 白天蛋挞回来后,她明明已经带着孩子们以最快的速度遁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找上门,看来这司家真是好大的本事! 呵。 苏酥紧紧握着拳,小脸泛青,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她不管对方有多大的本事,既然敢绑走蛋挞和荔枝,那么她就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不过—— 那几个人为什么称呼蛋挞和荔枝为少爷和小姐? 苏酥沉下去的眉复又拧起来,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有来得及抓住,于是只能先放在一边,决定先离开这里。 她得找个地方制定一下周全的计划。 一个小时后,苏酥进入了自己的秘密安全屋,位于旧城区的一间普通小户。 几十年的居民闹市区,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最不安全,却也最安全。 房子很小,不足五十平米,也没什么装修,简陋又普通。 但这只是表面,对于苏酥来说,真正有用的空间是这间房的地下室——经过她改造的机械库。 武器,装备,精密电脑,各种仪器应有尽有,将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却又井然有序。 刚坐下,正打算用卫星追踪蛋挞和荔枝的位置的时候,屏幕上一个特有的指示灯突然亮了起来。 绿色的小点有频率的闪动着。 苏酥愣了愣,紧接着盯着那个绿色的指示灯确认了几遍,直到那闪动频率对上了暗号,她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孩子们暂时没事。 当年她单枪匹马闯a市,因为太过锋芒毕露,树了不少敌,导致吃了不少的苦头。 后来她不得已投靠了本市最大的家族之一闻人家,不想为闻人家做事几年,仇恨反而越拉越多了。 好几股势力嫌她碍事,让闻人家如日中天,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其中周家为最,所以五年前她才会被围剿。 假死后,她并没有放松警惕,也一直有意培养两个孩子的危机意识,还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联络和追踪系统。 此时屏幕上闪动的绿色指示灯,就是蛋挞在告诉她,他们目前是安全的。 而且还是最优待级别的安全。 这就让苏酥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司家不是因为蛋挞身上的电,而抓他去研究的吗,怎么还优待起来了? 至于蛋挞和荔枝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一点,苏酥其实先前就猜到了,既然要做研究,总不至于一上来就开膛破肚不是? 但没有生命危险和优待就是两个意思了? 苏酥觉得有点诡异,谨慎的没有立马回复,而是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暗中探查孩子们的位置。 庄陇温泉馆。 “周老,这人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她,会不会……会不会……” 身穿黑色长袖的男人弯着腰,全身都在发抖,手上拿着一张照片,正是搏击场里那个狠踹黑斑的林哥。 此时,在他前方的温泉边休息卡座上,坐着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老人。 老人披着浴袍,头发半白,脸上也有了皱纹,看起来却很精神,目光如炬,乍一看温和慈祥的模样,却又让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敬畏。 在老人旁边,黏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此时正抱着老人的胳膊讨好的喂着葡萄。 听到林哥的话,周老还没有什么反应,那美人倒是脸色一变,迅速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苏酥还活着?!” 第10章 抱抱又不会少块肉 第10章 抱抱又不会少块肉 不等林哥说话,余舒雨立马窜到他面前抢过那张照片,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 “不,这不可能!” 就算那贱人身体再强悍,也不可能能活着从珠和大厦顶上下来,那可是连铁板都能击穿的雷电之力! 更不要说事后她还找到了残留的燃烧衣物。 如果苏酥真的还活着,凭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回来找自己报仇? 想通了这一点,余舒雨再次拿着照片仔细打量,然后发现了一些明显的不同。 她松了一口气,说道:“应该不是她。” “真的?”林泰淸有点不确定的问道,好歹他也曾跟在那人手底下做过事,以他的感觉来看,真的很像。 余舒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转回身将照片递到周老面前。 周老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神色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而是淡淡反问余舒雨,“为什么说不是她?” 能站上那个搏击台的女人可没几个,更何况还是这么年轻的。 余舒雨没敢坐下,声音对比刚才柔和了不少,“周老,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苏酥了,一个人的相貌可以变,声音可以变,但身高不可能变。” 闻言,周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余舒雨却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她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她也许可以长高,但不可能变矮,苏酥一米七,这女孩比苏酥矮多了,以她这么强悍的身手来看,应该也不可能在骨头上做了什么特殊手术。” 没错,虽然只是照片,但是余舒雨还是一眼看出,照片上的人比她认识的苏酥矮了至少八厘米! 别小看这八厘米,单独比划可能看着不多,但放在身高上那绝对是有显着差异的。 更何况仔细看那黑色蕾丝面罩下的模糊五官,余舒雨也不觉得是她认识的那个苏酥。 说的有一点道理,周老将照片丢到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默了会儿,开口道:“雷虎,你亲自去查一查,看看这女孩子是什么来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一向谨慎,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若是那苏丫头真的还活着,那就是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把刀,不除不行! 闻言,一直安静站在老人身后的一个光头点了点头,低声应了声是。 见周老派出了最信任的雷虎去查,一旁的余舒雨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却也觉得安心了不少,立马又讨好的凑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给老人捏着肩膀。 她内心冷笑,有周老在,就算苏酥真的没死,必定也活不了太久! 司宅。 “好可爱啊,怎么会这么可爱,这大眼睛,这小鼻子,嗷嗷嗷,小荔枝,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巨大的长型餐桌上,一男一女两只小萌宝坐在上面,周边围满了各种美食珍馐,甜点、海鲜、鸡鸭肉、水果,甚至还有一只烤全羊! 两只小包子坐在上面,白嫩嫩的像极了年画里的福娃娃,此时一人一只大鸡腿,吃的不亦乐乎。 在桌子旁边,围着三个大男人,像打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稀奇的盯着两只小包子瞧。 “竟然真的是双胞胎,大哥,厉害啊!” 围着的三个男人正是陈一白、肖敛、以及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裴邢。 裴邢一回来就看到自家司爷多了一儿一女,差点惊掉了下巴。 一直以来都碰触不了人的司爷居然和一个女人生了孩子? 这是哪个神仙女人这么强悍啊,居然没有被电死! 肖敛本来是被叫过来给两个小家伙做检查的,此时却双手握在胸前,带着老母亲般的笑容一个劲地盯着小荔枝瞧。 “小荔枝乖,让叔叔抱一抱好不好?” 实在是太可爱了,男人忍不住伸出魔爪,只是手才刚伸出去,一个眼刀就朝他刮了过来。 “把你的爪子拿开,别乱碰我女儿!” 司墨坐在餐桌的首位,手里拿着刀叉,在慢条斯理的用餐,此时眼神危险的盯着肖敛伸出去的手,神情很不爽。 他娇滴滴的女儿,岂是别人可以随便碰的? “大哥,别这么小气嘛,给我抱抱又不会少块肉。”肖敛抓了抓头,心痒难耐得不行。 司家嫡支一直一脉单传,这可是一百多年来第一个出生的女孩子呀! 而且还是自然受孕而成的! 瞧瞧这粉嫩嫩的模样,和旁边的那只小混蛋一比,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让人恨不得把心都给她掏出来。 瞧着肖敛没出息的样子,旁边的陈一白嘴角直抽。 呵,等哪天你见识到这小丫头单手就把你轻松甩在地上后,看你还会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第11章 那女人可真够野的 第11章 那女人可真够野的 然而刚吐槽完,陈一白自己就搓着手凑了上去。 “嘿嘿嘿,二小姐,别理这家伙,别看他长得好,就是一斯文败类,陈叔叔我人帅脾气好,先给我抱抱好不好?” 暴力了点又怎么样,作为司家的小公主,她将永远有嚣张的资本,他们只要宠着就好了。 “小白,你说什么呢,谁斯文败类了,你才斯文败类呢,你全家都斯文败类!” 听到陈一白在小荔枝面前抹黑自己的形象,肖敛当场就炸毛了,风流的桃花眼当场变成了喷火眼,上前挤开陈一白换自己站在小荔枝跟前。 陈一白又挤回去,两人互不相让,竟然当场上演了抢人大战。 “我先抱!” “滚开,我先抱!!” …… “哥哥,他们在干什么呀?”小荔枝吃着鸡腿抬头,就看到面前的两个叔叔打起来了,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别管他们。” 小蛋挞在一旁抓着鸡腿看了半天戏,冷不丁开口一句:“我妹妹可娇贵了,不能随便抱,看在这么多好吃的份上,本天才勉为其难的让你们抱一下。” 然后电你们一个头顶冒黑烟! 胶着在一起的陈一白和肖敛动作停了一下,两人看看小蛋挞,又互相看了看,然后继续扭打在一起,争夺……小荔枝的抱抱权! 小蛋挞:“……” 目睹全程的裴邢好笑的看着小家伙郁闷的样子 这小子鬼灵精怪的很,当他们看不出来吗,陈一白或者肖敛要真抱上去,指不定就会被他电的浑身焦麻。 说起来也真奇怪,明明是双胞胎,但是他们发现竟然只有小少爷和司爷一样是身体带电的,小小姐则很正常。 难道是这怪症传男不传女? 小荔枝啃完了一个鸡腿,嫌弃的朝两个打架的大人看了一眼,然后翻身往餐桌首位爬过去。 看到女儿过来,司墨放下餐具,伸手将粉包子抱在了怀里,手上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戴着手套,而小荔枝竟然也没有被电。 “怎么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小荔枝歪着头看他,“你真的是我们的爸爸吗?” 小荔枝觉得好奇怪,之前大总裁还要拆掉妈咪的蛋糕店,还欺负哥哥,怎么突然就从恶霸叔叔变成了爸爸呢? 而且妈咪也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爸爸的事情。 “当然。”司墨把玩着小荔枝的手指,笃定的回答,然后抬起她的手晃了晃,“这就是证明,任何人碰触我都会被电,你们却不会。” 男人抱着小小的粉包子简直爱不释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可以接触人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从他出生,他就像是被这个世界孤立了,无法触摸他人,像个怪胎一样,即使高高在上,依然无法掩盖那铺天盖地的孤寂感。 可如今,冷不丁冒出来了两个他的孩子,最初的懵圈过后,隐秘的喜悦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占领了他的心房。 就像孤寂的燎原里,有清风袭来,枯枝开出了嫩芽,他第一次有了活着的归属感! “哦。”小荔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那我妈咪也不会吗?” 司墨动作一顿,还在扭打的陈一白和肖敛也停了下来,几人齐刷刷看向司墨。 这个问题,肖敛和裴邢这两个五年前不在场的人可谓是非常好奇了! 当年,浑身带电的司爷究竟是怎么和那女孩勾上的? 陈一白瞅了一眼自家司爷的黑脸,想起了五年前那晚他进房间时看到的司爷的样子,差点憋不住笑。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司爷那么的狼狈和……诱惑,现在想起来,咳,那女人可真够野的。 触及到陈一白的目光,司墨恼怒不已,冷厉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那晚他的身体像是被突然吸住了一样,动也动不了,他怎么可能任那个小女人为所欲为! 摸着娇小玲珑的,却能牢牢制住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 “你妈咪也不会!”司墨黑着脸回答。 今天是那女人跑得快,不然被他抓住,他一定会将当时的羞辱连本带利的收回来,让她知道什么叫强……人所难! “二小姐,那你知道你妈咪现在在哪里吗?”眼见司墨要迁怒他们几个了,陈一白赶紧发问。 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个名字,和一张小区监控留下的照片,他们查不到任何关于那个苏酥的一切,更别说找到她人了。 而且照片上,女孩戴着帽子,帽檐压的非常低,穿着一身黑,全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 也就是说,他们连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竟然能完美躲过司家的查探,真不简单。 第12章 来了瞌睡送枕头 第12章 来了瞌睡送枕头 小荔枝眨眨眼,即使在几个大男人的注视下也没有贸然回答,而是看向小蛋挞。 其他人便都跟着看过去。 被冷落许久的小蛋挞终于得到了注意力,傲娇的冷哼一声,啊呜咬了一口鸡腿说:“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抓我妈咪做实验,哼,没门,窗户也没有!” 他可不怕,他已经给了妈咪信号了,妈咪肯定会来救他们的。 所以,拖住就好,等妈咪偷塔,啊不,偷人! 看着小家伙嘚瑟的样子,肖敛松开陈一白,一边整理抚平自己的白大褂,一边朝小家伙笑了一口白牙。 “小少爷这话说的可不对,实验嘛,找谁做不是做,你妈咪不在,不是还有你吗?” 手里的鸡腿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小蛋挞指着靠近的桃花美男,小脸惊恐,“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肖敛将手指关节拧的咔咔作响,故意吓他。 这小子刚被逮过来的时候,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着不要解剖他,可见对实验研究什么的很是深恶痛绝。 他身上穿的这身白大褂够唬一唬他了。 不过实话实说,这两只小包子的存在,对司家来说,确实是一个奇迹,所以到时候要做一些研究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男人笑的灿烂,然而那大白牙看在小蛋挞眼里直接变成了獠牙,太可怕了。 小家伙吓的美食也不要了,飞快地往司墨身边跑。 “哇,爸爸救我!”这个白大褂要吃人! 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小狼崽顷刻间变成了小羊崽。 司墨眉峰一挑,有点好笑。 这小子终于肯喊他了,不错,还知道他老子是这里最大的。 “行了,别玩了,都赶紧吃饭,吃完饭给他们检查一下。”男人在小蛋挞眼巴巴的注视中终于发话,幽蓝的眸子深邃惑人。 至于那个女人,只要她不是尸骨无存,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让天狼继续追踪,我就不信她能藏到地底下去。”司墨一边淡淡道,一边低头给小荔枝挖着蟹黄吃。 站在桌边的三人对视一眼,明白轻重缓急,连忙也坐下来开始吃饭。 没人注意到小荔枝在歪着脑袋疑惑:藏到地底下很厉害吗,她妈咪真能藏到地底下去的,而且还能藏到海里去呢,几个小时不上来都没事。 旧城区的小屋里,苏酥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半天都没动一下。 直到脖子都僵直了,她才从刚才得知的爆炸信息中微微回过神来,绝美的脸蛋上满是复杂。 蛋挞给她传递的信息里说,司墨居然是他和小荔枝的亲生父亲,怎么会这样? 五年前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司氏集团的总裁司墨! 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和那个男人有什么联系,所以哪怕怀孕了,也是直接忽略了没有去查,却不想对方来头居然这么大? 顶级大佬啊! 将前后事情想了一下,苏酥有些恍然大悟。 难怪那几人称呼孩子们为少爷和小姐,也难怪知道蛋挞身上带电,对方不仅不害怕,反而第一时间想的是偷偷带回去。 原来,蛋挞身上的电真的不是因为她那晚被雷电击过,而是因为司墨那个男人。 呵,有意思。 地下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上的光照到脸上,苏酥蜷缩在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葱白的手指在桌面有节奏的敲击着,良久,她缓缓笑了下。 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她有办法找到那个不知踪迹的研究所了。 司氏集团,我倒要看看你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手下的研究所又是不是真的和我母亲的死有关! 说做就做,苏酥直接给蛋挞和荔枝传去了暗号。 司宅内,两只小萌宝好不容易逃脱了肖大医生的魔爪,做完一系列身体检查后被佣人送回了各自的专属房间。 原本两个小包子还打算先试试自救,就同时接到了苏酥传来的信息。 片刻后,小包子们默契地缩回了想逃跑的小脚脚,直接倒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 “奇怪,怎么还没有出来?” 花园里,陈一白缩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杈上,瞪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别墅二楼,脸上被蚊子叮的满头包。 以他们的猜想,两个小祖宗肯定会想办法逃跑才对啊,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刚和司爷相认,不忍心丢下他?哇,这就是爱吗?” 隐在另一棵树上的裴邢凉凉丢过来一句:“也许只是因为不知道去哪找那个女人。” 司爷手下的‘天狼’可不是吃素的,要不是有天狼,今天他们恐怕连小少爷和小小姐都抓不住。 这种情况下,躲都来不及了,那个女人哪还会冒头。 “是吗?” “不是吗?” 陈一白:“……”还真是,他可没忘记这两个小祖宗可是先后想过来揍司爷的。 “那我们还守吗?”陈一白苦着脸,待在这树上好多蚊子啊! “守。”静了一下,隔壁又蹦出来一句:“你先回去,反正有你没你都一样。” 陈一白:“……” 知道我身手差,你也不用这么打击人! 第13章 川剧变脸 第13章 川剧变脸 被打击到了,陈一白决定自己还是先回去洗洗睡了,耳边却冷不丁传来一阵树杈窜动的声音。 一个黑影猛地跳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脚下一个打滑,差点儿从树上掉下去,被裴邢一把抓住了衣领,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司爷说不用守了。” “不守就不守,你突然跳过来吓人干什么,还有这个姿势是几个意思啊喂!” “那我松手了。” “……”陈一白迅速闭嘴,死死地抓住了救命稻草。 此时,不远处的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苏酥蓦然张开闪亮的美眸,唇边缓缓扯出一丝笑意。 这些人是想蹲她?也不打听打听她是干什么的。 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 话虽如此,但苏酥也确实见识到了这所别墅戒备之森严,看来这个司家还真是有点儿东西。只可惜,一番力气全都用错了方向。 她飞快地给蛋挞发了个信号,随即歪了歪头,朝着那幢别墅做了个瞄准的动作。 黑暗中,女孩巴掌大的小脸上笑意更甚。 次日一早。 司墨刚走出房间,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伴随而来一阵惊呼和尖叫。 他几乎是立即就皱起了眉头,原本就因想那该死的女人而难看至极的一张脸又平添了几分黑云,大步走进客厅,迎面便看见一地狼藉。 食物和瓷器碎了一地,牛奶顺着桌腿流下来,正汩汩地往地毯里渗,除了中间的那两只小包子脸上还干干净净外,整个客厅像是刚刚遭受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司墨额角一跳,朝一侧的佣人皱起了眉,语气骤然冷下去,“怎么回事?” 佣人吓得一哆嗦,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蛋挞抢了先。 “小姐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连牛奶都倒不好。”小家伙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了佣人的手,继而又委屈巴巴地嘟了嘟嘴,“我不是说了不会随便伤害别人的吗,你别害怕我好不好……” 影帝啊! 刚才摔盘子的不是你吗?川剧变脸也没有这么快的! 佣人震惊了,被握住的那只手哆哆嗦嗦,连带着差点儿没能出口的话也哆嗦起来,硬是没能连成个完整的句子。 “我……我……” 向来干净整洁的家此刻鸡飞狗跳的,司墨没耐性给这场纠纷下判决,只抬手揉了揉额角,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冷冽的目光扫得那佣人立即闭了嘴。 “打扫干净,你们几个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那佣人简直欲哭无泪,却又如释重负,终于不用再伺候这两个长着天使脸蛋的小恶魔了! 蛋挞得意地挑了挑小眉头,随即脸色又恢复如常,转身朝司墨仰起小脸,“爸爸,你喂我们吃饭好不好?” 看着这张和自己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脸,司墨就算再生气,此刻也半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心头竟迅速地平静了下来,俯身把蛋挞抱起来放在椅子上,转身拿起牛奶往荔枝嘴边送。 然而明明只是两个还没他小腿高的小娃娃,一顿早餐下来却着实让司墨费了一番力气,气的他差点把餐厅炸了。 这样下去不行。 两小时后,家政公司门口。 陈一白看着后座上的两只小粉团子,嘴角抽搐个没完。 他怎么觉得,自从这两个小东西出现,短短一夜之间他就彻底沦为男保姆了呢。 好歹他也算是个身手不凡的顶级跟班好不好,挑几个佣人而已,还非得让他过来,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嘛。 正默默腹诽,蛋挞突然歪头看向他,“陈叔叔,我脸上有东西吗?” “咳咳……”陈一白这才回神,嘿嘿笑道,“没没没,少爷,到了,来下车。” 家政公司提前接到了预定电话,早早地就安排出了几十个工作经验丰富的保姆在门口列队等待挑选了。 “陈先生,您看哪个合适,详细资料都在后边儿,要不……” 陈一白摆摆手打断经理的话,转头朝身后那粉雕玉砌般的小女孩弯下腰,“二小姐,您来看看,喜欢哪个就告诉我一声。” 荔枝轻轻点点头,迈着优雅的小脚步走过去,那张不足巴掌大的小脸明明还一团稚气,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冷和矜贵之气来。 她没什么表情地从整齐列队的保姆们面前走过,仿佛眼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等待她随意挑选的商品罢了。 突然,她一不小心,脚下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一步没站稳,眼看着就要脸朝下摔倒。 陈一白正和经理说话,回头就看着自家司爷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女儿眼看要倒地,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第14章 混入司家 第14章 混入司家 “二小姐!” 可惜他离小丫头还有一段距离,刚喊完就看见离荔枝最近的那个保姆迅速蹲下身扶住了她。 陈一白一颗心这才轰然落地,顾不得擦擦额头上涔涔的冷汗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去,“二小姐,你没事!” 荔枝眨巴着大眼睛,脸上不见半点慌乱,只飞快地与那保姆对视了一眼。 明明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容,但四目相对的瞬间,小丫头立马心领神会,迅速收敛了目光,娇娇软软地摇摇头,“我……还好,不过人家刚刚好害怕。” “……” 亏得是陈一白见过她徒手掀翻一群成年壮汉,否则说不定就真该信了她这副吓着了的模样。 仔仔细细地从上看到下,确认了小丫头连根头发丝儿都没少之后陈一白才总算松了口气。 “陈叔叔。”荔枝歪着脑袋,大眼睛笑的弯弯的,伸出手一指面前的保姆,“我喜欢这个,我们就要她,好不好?” 这个? 陈一白回头看了那保姆一眼,长得没什么出彩的,扔进人堆里就看不见了的那种相貌,不过反应还算快,挺机灵的。 更何况二小姐都发话了。 于是也没多想,示意要这个之后又随便挑了几个,然后就迅速带着两个小家伙上车离开了。 要是继续在外面晃下去,谁知道待会儿还要惹出来多少是非,万一磕着碰着了,他可付不起这个责任。 一趟门出的兵荒马乱的,以至于陈一白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一直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的小保姆唇边擦出的狡黠笑意。 一行人回到别墅,下车的时候,还没等陈一白发话,那刚刚签回来的小保姆就十分机灵地主动迎了过来抱荔枝下车。 看着低眉顺眼的,还挺有眼色。 陈一白微微点点头,顺口提醒道,“司家的规矩,你们经理教过你们没有?” 小保姆柔顺应道,“教过的。” “二小姐还好,但是小少爷——”陈一白飞快地看了一眼已经带着妹妹进了门的蛋挞,确定他应该是已经听不见了之后才压低声音道,“你小心一点,尽量别直接接触他。” 苏酥心里好笑,蛋挞是她一手带大的,这种事还用得着一个外人提醒? 但她面上没有表露分毫,仍柔柔弱弱地点点头。 “谢谢陈先生提醒。” 陈一白刚转过身,她就迅速眯起了眼睛,骤然收敛起了脸上的柔弱神色,迅速地观察着四周。 司家为了抓到她,可谓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可谁又能想到,她就这么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这幢别墅呢。 “司爷,人已经带回来了。”陈一白侧过身,露出身后跟着的一排保姆。 司爷? 苏酥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隔着假刘海间的缝隙看见了二楼栏杆处那传说中的司家家主。 只这么远远地看了一眼,饶是苏酥,却也不禁下意识地提起了全身戒备。 这男人,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明明面容俊美,但太过冷冽,那一双琉璃般的瞳仁中视线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看来还是要多加小心才行。 她默默地长了个心眼,随即迅速低下头去。 正好这时裴邢也进了门,“司爷。” 司墨点点头,没再多看这群保姆一眼,递给裴邢一个眼神就转身进了书房,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书房。 “司爷,‘天狼’那边的消息已经回来了,还是没有找到。” 司墨眉心微拧,脸色不虞,“一点踪迹都没查到么?” “她行事很谨慎,我们只来得及查到她名下的几套房产,但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动作。至于具体身份……” 裴邢迟疑了一会儿,声音低下去几分,“还没有查到。” 谨慎? 明明是个几年前会对他霸王硬上弓的女人,招惹了他,还想担着谨慎二字度日?不可能! 司墨扯了扯唇角,“继续找,就算把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目前看来,这女人恐怕不会自己送上门来,否则昨夜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 难道说她打算丢下两个孩子,就这么远走高飞? 那他司墨在她眼里算什么,他的孩子又算什么,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又胆大妄为至此的女人,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思及此,司墨俊逸的脸上一时间青白交接,脸色又黑下去几分,颇为精彩。 裴邢观察着他的神情,试探着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我们在其中一所房子里找到了一张照片,是……那个女人和二小姐、小少爷的合照。” 第15章 白珠和 第15章 白珠和 司墨沉声道,“拿来。” 照片上,面容精致如精灵的女人一左一右环抱着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包子,一双眼眸又黑又亮,飞扬的神采和灵气几乎要透过照片飞出来,有几分不易觉察的温柔。 盯着看了一会儿,司墨反手把照片收进抽屉里,唇边扯出一抹怒极的笑意。 想跑,起码也要经过他的同意。 此刻,二楼房间里。 小荔枝一进门就抱着苏酥不撒手,眨巴着大眼睛似乎随时要掉泪,“妈咪~我好想你~” 苏酥先飞快地朝四周张望了一遍,确定房间里没有任何窃听和监控设备后才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托着指尖那团晶莹的柔软简直舍不得松开。 “乖,妈咪也想你” 不过就她今日所见,两个小家伙在司家过的还算是不错,暂时不需要为他们的安全担忧。 “妈咪,你不是来救我们的吗,为什么要我帮你混进这里呀?”蛋挞疑惑地问。 “等妈咪处理完手头的事,马上就带你们离开。”苏酥回头在蛋挞脑袋上摸了一把,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他们把你们抓进来之后,有没有欺负你们?” 最好是没有,否则她绝不放过这里上上下下每一个人。 蛋挞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却又愣了愣,改为点头。 还真有人敢欺负她的孩子! “是谁?怎么回事!” 苏酥脸色一变,迅速紧张起来,立马捉住两个小家伙左右查看,生怕漏过了什么自己没能注意到的细小伤口。 蛋挞委屈巴巴地哼唧,“刚回来的时候,有个白大褂叔叔说要研究我,还说要把我带到……带到……” 话说到一半,小家伙想不起来了,苦恼地皱着小眉头。 苏酥心头一动,“研究所?” “对!就是一个什么研究所。”蛋挞苦哈哈着一张脸,“妈咪,我是不是真的会被开膛破肚……” “放心,有妈咪在,没人敢动你。”苏酥声音柔和却坚定,随即转移话题道,“蛋挞,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研究所在什么地方?” 蛋挞回头看了一眼小荔枝,两个小家伙都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苏酥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见耳边传来开门声。 她一惊,立即从床上弹起来,不过几秒功夫就收敛了所有神色,又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模样。 司墨推门进来,目光扫过苏酥,冰蓝的眸底波澜不惊,只一瞬便挪开了,似乎半点没放在心上。 苏酥把脑袋埋得低低的,打算很有眼色地脚底抹油,和司墨擦肩而过的瞬间,却听到头顶落下一道冰冷低沉的男声。 “站住。” 苏酥脸色没变,心头却下意识地一凛,迅速提起了全身戒备,刹那间脑海中闪烁过无数种可能—— 难道是被看出来了? 不,不可能,且不说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加上他当时的状态,十有八九是没记住自己长什么样子的。 更何况她的易容手段无人能及,就连最精密的仪器都不一定能检测出来,难道司墨还拥有能看穿人心的异能不成?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再次传来男人冷沉如水的声音,“你是新来的?” “是,司爷。” 柔柔弱弱的音调,拖着一丝怯生生的尾音,平淡无奇。 “叫什么名字?” 苏酥灵机一动,唇边扯出一个有点儿恶趣味的笑意,仍然低着头小声道,“白珠和。” 白珠和? 司墨微微拧起眉心,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自从几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珠和大厦这四个字就成了他生活中的绝对禁忌,连听都听不得。 说起来,无论是名字还是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无疑都是十分陌生的,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惹起他的注意才是,但刚才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潜意识中的某种东西却引得他不自觉地开了口。 这种微妙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察觉到男人安静下来,周遭的气氛仿佛突然凝固,苏酥不由得有些好笑。 她就知道,当时那件事情会是这个看似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男人绝对的软肋,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最好是司墨因为这个名字以后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省的万一暴露了什么。 不过,看他现在这个反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还挺有意思的。 像只看起来很高冷,一碰却会炸毛的猫一样。 见状,小荔枝晃着两条小短腿跑过来,娇哒哒地歪着头,“小白姐姐,我想吃布丁,要芒果味的,你去帮我做好不好?” 苏酥赶忙扯回思绪,暗中朝小荔枝竖起大拇指,立马点点头,“好的二小姐,我这就去!” 第16章 能量异动 第16章 能量异动? 话落,苏酥飞快地偏过身溜了出去,同时不由得暗自庆幸。 还好她的宝贝够机灵,还知道帮她开脱,她可不想刚混进来就被这个姓司的看出什么端倪。 司墨回头望了一眼那女人纤细的背影,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记忆中有一些细碎的片段似乎正蠢蠢欲动,但…… “爸爸,陪我去抓蝴蝶好不好?”小荔枝冷不丁握住他的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天真可爱的小表情让人实在是没法拒绝。 饶是司墨,也不由得缓和了脸色,俯身轻轻抱起她,“好。” 小荔枝依偎在男人肩膀上,眼皮一垂,看向他袖口别着的那枚小小的银质徽章,眼光微微动了动,却乖巧地没有说话。 一周后。 苏酥把刚做好的甜点一样一样往桌子上摆,状作不经意地侧头看向窗外。 一列黑色汽车正穿过大门驶出去。 经过这几天来的观察,这应该是去往公司的人。或许是怕她会搞偷袭来救走两个孩子,司墨最近连门都很少出,有什么情况都是他人主动来汇报。 可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苏酥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属于研究所的,甚至连蛋挞说的什么白大褂也没见过。 在潜入司家之前她就调查过,虽然这个研究所是属于司家的,但名义上并不挂在司氏集团旗下,主要研究方向不确定,甚至连研究所的地理位置也成谜。 这样下去不行。 苏酥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手上把最后一颗樱桃放在松饼顶端,不动声色地在围裙上蹭了一把,同时指尖迅速伸进口袋,按下了一串信号。 房间里,正趴在床上摆弄乐高玩具的蛋挞瞄见信号,立即心领神会。 不出片刻,楼上果然传来了“哎呦哎呦”的呻吟声。 正在房间里打扫卫生的保姆眼看着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小少爷下一秒就抽搐着倒在地上了,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赶紧跑下楼来喊人,一时间整个司家上下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司墨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丢下一屋子前来汇报公司事务的人面面相觑。 推门而入的瞬间,看见那张总是洋溢着得意的小表情的小脸此刻皱巴巴的,他心头抽着一疼,不由得抬高了声音,眸底隐有紫色电光闪过。 “立刻让肖敛过来!” 等了大约十分钟,肖敛满头大汗地提着箱子跑进来,左右查看了一番,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那双向来含满了春水的桃花眸也变得正经起来。 司墨难得没了耐性,厉声道,“怎么样?” 肖敛“啧”了一声,有些疑惑地摇摇头,“单从身体机能来看没什么问题呀,除了肚子疼,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蛋挞紧紧蜷缩着小身子,把自己团的像个虾仁一样窝在司墨怀里,“爸爸,好疼,好疼……” 司墨心急如焚,冷眼扫过去,“没什么问题他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 “……” 这他哪知道啊。 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两位小祖宗,短短两天时间下来可倒好,差不多把他们几个里里外外溜了好几遍。 面对司墨气势汹汹的质问,肖敛简直欲哭无泪,顿了片刻后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哎对了,之前不是说异能可能会变异吗,会不会是因为你的磁场影响,所以小少爷体内的能量异常波动?” 话落,他倾身过去,刚要去摸蛋挞死死闭紧了的眼皮,就被司墨一个眼刀扫过来,只得悻悻地缩了回来。 “你来,你来,我不碰,这总行了。” 都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司爷还是个孩子控,女儿控就算了,连儿子都宝贝得舍不得给别人碰一下。 司墨抿了抿唇,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蛋挞,睁开眼睛给爸爸看一下。” 蛋挞刚才差点就装不下去了,一听到肖敛帮他想的借口,立马配合地往瞳孔里汇聚了一小簇电光,尔后状作强忍疼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立马有紫色电光闪出来。 “我去,还真是!”肖敛一惊,忙道,“你看见了,赶紧送研究所,别拖着了!” 这种能操纵电的异能多年来在司家代代相传,大多数外人都艳羡不已,但在司墨看来,这不过是个无形的牢笼罢了,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个中滋味。 从前那些年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可如今…… 绝不能让他的孩子也遭受那种痛苦! 司墨眉头紧蹙,脸上像是冒着寒霜,“备车!” 第17章 混入研究所 第17章 混入研究所 小蛋挞被带走了,可是苏酥作为保姆,并没有资格跟着一起去。 但她并不着急,萌宝在手,天下她有,她的小蛋挞可不是吃素的! 一路上,蛋挞缩在司墨一双长臂之间,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给苏酥传递着位置信息。 荧光绿色的光点闪烁了不久就稳定了下来,苏酥眯着眼睛,只一眼就记住了这地方的坐标,随即唇边扯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得手了。 研究所内。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去,七手八脚地把各种仪器都连接好,等司墨把怀中的小家伙放在台子上,那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的瞬间,小蛋挞浑身汗毛倒竖,无论如何都装不下去了。 他挂在司墨脖子上不肯下去,双手死死地搂住司墨的后脖颈,小猴子一样吊在他身上。 “听话,很快就好。” 司墨鲜少被这样依赖,摆出了可谓前所未有的好脾气,眼神和语气都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温柔得让几个女研究员都红了脸。 小蛋挞死命摇头,“我……我觉得已经不疼了。” 司墨一怔。 趁他没再把自己往下拽,小蛋挞赶忙趁热打铁,“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肖敛简直哭笑不得,“我说小少爷,你这是拿我们找乐子呢?” 折腾了这么大一圈,他居然又说不疼了? “可是我真的不疼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蛋挞眨巴着眼睛,闪动着一丝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爸爸” “不疼了就好。”司墨面色缓和下来,心口上紧绷着的一根弦骤然放松了许多。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连哄带骗地带蛋挞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他没什么异常之后才总算彻底放心。 “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我看这段时间就让小少爷住在这儿好了,万一什么时候再不舒服也省的来回折腾。”肖敛把听诊器收回盒子里。 司墨一门心思全拴在这双突然冒出来的小儿女身上,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晚上,作为司家少爷小姐指定的保姆,苏酥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起被送到了研究所照顾两个小家伙的饮食起居。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连骗过门口那安保机器的法子都省的想了。 苏酥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并且熟记于心,穿过走廊的时候,她瞥见有一对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朝着旁边的一扇门走去,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标记着红色字体的文件。 她瞥了一眼那扇门,留了个心眼,随即低眉顺眼地跟着前面的人走向为她们安排的宿舍。 晚餐时间。 司墨陪着两个小家伙吃过晚餐,裴邢进来汇报了些什么,他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随即拿起餐巾纸帮小荔枝擦去唇边的酱汁。 男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透着危险的力道,此刻却异常温柔,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后才站起身。 苏酥立马走过去收拾他的餐具,耳侧再度冷不丁落下他的声音。 “你厨艺很好。” 苏酥一愣,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司墨冰蓝色的瞳底无波无澜,“孩子们很喜欢吃你做的东西。” 短短一句没什么语气的话,却听得苏酥不由得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两个小家伙是她亲自一手拉扯大的,喜欢什么口味当然是她最了解,做饭的时候也就顺手按着平时的手感去做了,该不会是惹得他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可她好不容易才进入这个研究所,如果现在身份暴露,别说调查自己想调查的事情了,恐怕连跑都跑不出去 正胡思乱想着,她几乎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耳边却听见一阵“咕噜”怪声。 司墨微微扬眉,垂眸看着她。 察觉到那声音是从自己体内发出来的,苏酥脸色不由得热了热,隔着一层伪装火烧火燎的,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别的。 “不好意思司爷,是我我还没吃晚饭。” 冰蓝若琉璃的狭长眼眸略了一眼她似乎是因紧张而深深低着的头,单这样看过去,她被发丝遮住的半边侧脸确实尖的过分,除此以外,却也没什么别的能惹人注意的地方了。 怎么连头都不敢抬? 司墨微微皱了皱眉,强行把脑海中那个似有若无却又不甚清晰的念头压了下去,回头在荔枝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荔枝立马乖乖地抬起头来,朝他咧开一个甜甜的笑容,“爸爸再见~” 蛋挞也举起还捏着鸡腿的小手晃了晃,“爸爸再见!” 司墨面色没变,眼角的冷冽却少了几分,头顶的灯光擦过他漆黑若鸦羽的眼睫,拖曳出一片狭长的阴影。 第18章 要暴露了 第18章 要暴露了 苏酥看不清楚他的眼神,隐约间却似乎看见他唇角像是含了点笑意一般,可转过身来的时候,便又成了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模样。 苏酥飞快地垂下眼皮,听见耳边落下一道男声,“蛋挞睡觉容易踢被子,晚上记得多去看几次。” 她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忙愣愣地点了点头,“啊,好的,我知道了。” 怎么一惊一乍的。 司墨抿了抿唇,瞥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不太早了,于是他没再多说便起身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等男人身上那股冷淡的味道彻底在这片空间里消失,苏酥才强迫着自己拉回不知什么时候飞去了九霄云外的思绪,而后发觉脸皮红热滚烫。 幸好隔着一层易容伪装看不出来,要不可就要当着两个小包子的面丢人了! “妈咪妈咪” 耳边响起小荔枝软糯的呼唤,苏酥忙抬起食指压在唇上。 小丫头立即心领神会地闭了嘴,只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苏酥。 飞快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苏酥才来到小荔枝身边,“不是说了吗,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谁。” “爸爸已经走了,他听不到的。”小荔枝仰起脸,“妈咪,今晚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今晚妈咪还有事要做,你乖,等妈咪处理完最近的事情再陪你。” 交代完之后,苏酥就转身出去了。 按照司墨的说法,他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正合她意。 小荔枝扁扁嘴,一根手指绕着头发绞啊绞,“妈咪真是的,又不喊我帮忙,明明我这么能干。” 接不到任何任务的生活还真是无聊,看来只能安静地当个小公主了。 夜色渐浓,等差不多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苏酥才换了一身衣服,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循着白天的记忆准确无误地朝那扇神秘的门走去,纤细的身影矫健如猫,足尖轻踩在地板上,竟是没有半点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朝着目标一步步靠近。眼看着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她没多想,前脚已经迈了出去,眼角才瞥见一个十分隐蔽的红色光点。 不好! 苏酥强行顿住动作后撤一步,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出来,后撤的那只脚却又踩到了什么,地板迅速凹陷下去一块。 她一惊,立即调动全身力气跳了起来,这才没能掉下去,但周围的警报声已经拉响,刺耳的鸣笛声越来越高亢。 该死!竟然还有这样的机关! 苏酥暗骂了一句,迅速调转方向朝一侧跑去,果不其然,才跑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来的也太快了,幸好她反应快跑得早。 苏酥暗自松了一口气,侧身躲进暗处,打算等外面那群保镖一无所获离开后再悄悄溜走。 她侧耳贴着墙壁,十几米之外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悉数传进了她耳朵里。 “大晚上的谁呀,这也没看到人啊。”陈一白抓着脑袋。 裴邢清朗的声音传来,“司爷,人应该走不远,要不要现在全面搜查一下。” 司墨? 苏酥心头一震,他不是出去了吗?不是说晚上不回来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一阵静寂。 片刻后,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落地,“不用了,检查一下安保装置,如果没丢什么就算了。” “是。” 闻声,苏酥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但心头疑云仍未解。 所以这男人到底是搞什么,骗她好玩吗? 正胡思乱想,她不经意间侧过身,脚后跟不轻不重地在墙上踢了一下。 数十米之外,司墨却立即敏锐地抬起了头,看向一侧那道黑暗的缝隙,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片刻后,耳边杂乱的声音平息下去,苏酥这才探出半个脑袋,想要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 没人在了的话她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只是今晚的行动算是彻底失败了,下次想再进来估计得费上好一番功夫。 苏酥咬了咬牙,清丽的小脸上划过一丝懊恼。 她刚要出去,忽然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循着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霎时间,她瞳孔骤缩。 难道还没走? 不对啊,听声音像是只有一个人,那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苏酥慢慢思考。 她迅速观察周围环境,可刚才为了躲避,加上对这里不熟悉,竟然进入了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连个窗户也没有! 男士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又带了一股恰到好处的压迫感,迅速朝她逼近。 下一秒,房间的门被骤然打开—— 第19章 看光光 第19章 看光光 “啪”的一声,头顶的灯打开,明亮的光线霎时间溢满了整个房间,让一切都显得无所遁形。 司墨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缓缓眯起了眸子。 错不了,刚才那阵细小的声音传来的位置就是这里。 他步步走向房间里的另一扇小门,毫不犹豫地握住门把手一拧—— 居然被反锁了。 很好,看来人还真是在里面。 真是天真,就凭这区区一扇破门,就妄想能挡得住他? 司墨扯了扯唇角,指尖冒出一道锐利的电光,刚要发力,下一秒门背后却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女声。 “谁呀?” 司墨紧蹙起眉心,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这声音是——白珠和? 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是等了半天没听到回话,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外面有人吗?” “” 突然,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张写满了怯意的小脸。 她长发湿漉漉的散在肩上,看清来人之后像是吓着了,“哎呀”一声惊呼出声,迅速避开司墨的目光。 “司爷我、我不知道是您,我” 司墨蹙起眉,冷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房间里热水器坏了,看这间没人,就想借用一下洗个澡”女人声若蚊蝇,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嗫嚅。 洗澡? 司墨这才反应过来,借着小屋里昏暗的光线看见女孩身上竟然只裹了条柔软的浴巾。 黑发散在莹白的锁骨上,黑白分明,夺人眼球,宛如夜色中绽开的一朵新鲜的山茶花。 只这么一眼,司墨目光冷不丁滞了滞,随即迅速地别开了视线,心里无端地生出一股烦躁。 这么多年来,别说是女人,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此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苏酥紧紧攥着胸口的浴巾一角,状作不经意地瞥见他别开了视线,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 幸好这房间也是一间宿舍,否则今晚她怕是难逃一劫。 司墨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大截,沉声道,“那为什么不开灯?” 苏酥从善如流地小声道,“我怕打扰别人休息,而且我也没经过同意就用别人的房间,我怕” 空气中,沐浴露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来源不明的淡香弥漫开来,如同一片细小的羽毛,冷不丁地钻进司墨胸口,在他心口上似有若无地撩了一下。 司墨闭了闭眼,压下胸口涌动的异样,没再多说半个字,转身就要走。 居然就这么被她蒙混过关了! 苏酥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动作快,加上司墨也没仔细看,否则一定能识破她头上的水是刚才匆匆淋上去的。 察觉到男人的脚步渐渐走远,她这才转身进去打算换回自己的衣服,可下一秒,一股如同过电的异样从小腿肚抽搐着袭上脊柱。 “哎呀!” 司墨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他眼皮一跳,颇头疼地犹豫了片刻,脑海中闪烁过刚才那匆匆一瞥,那对白的过分的肩颈和锁骨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难道说真正的入侵者就躲在她房间里?这么说,难道是 思及此,司墨当即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回去。 一进门,却没看到第二个人,只有女孩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一只嫩生生的脚丫,大片肌肤都暴露在了空气中,松松垮垮的浴巾几乎就要遮不住她身前的风光,周身轮廓更是隐约可见。 “”司墨额角狠狠一跳,立马别开视线,飞快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状作波澜不惊地道,“怎么回事?” 苏酥嘴角颤了颤,堪堪扶着胸口那片脆弱的浴巾。 人倒霉的时候还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他不是都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且她在这一行干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今天偏偏就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司墨这家伙,还真是她的克星! 她咬了咬牙,忍着心头翻涌的怒火,努力挤出那个怯弱的腔调道,“我抽筋了” “”司墨额角狠狠一跳,觉得自己一定是命犯太岁。 他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此情此景,不论做出什么动作似乎都显得不那么合适。 沉默了半晌,头顶没再落下半句话,苏酥再次抬头,却见男人转身就要走。 靠,不是!这人还真是冷血,就这么放着她不管? 不过这样也好,苏酥现在只想让他赶快消失在自己眼前! 不料几秒之后,男人又去而复返,将一块毛巾居高临下地丢在苏酥脚边。 第20章 摔进洗澡水里 第20章 摔进洗澡水里 “热毛巾。”男人冷冽的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自己敷一下,然后赶快回你自己的房间。” 苏酥握着小腿上鼓鼓的一团肌肉,一时间有些愣。 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平时就算受了重伤,她也从来都是草草收拾一下了事,抽筋还要拿热毛巾敷一下什么的,也太矫情了点 话落,他转身要走,头顶的灯却突然熄灭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微微一怔。 但司墨仍半个字都没说,沉默着往外走去,甚至还加快了步伐。 浓稠的黑暗中,苏酥看不见他,只能凭着声音识别出他走向了哪里,心头突然一惊,立即出声提醒,“司爷,小心别撞到——”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噗通”一声。 “浴缸。”苏酥这才说完后两个字,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 这下完了,全完了。 她刚才匆匆忙忙地放了半缸水,跳进去打了个滚才把自己全沾湿,伪装成刚洗过澡的样子,还没来得及放水呢。 这边,司墨挣扎着从水中站起来,听见“浴缸”两个字,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女人的洗澡水,脸色顿时黑成了一块焦炭!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苏酥却分明看到了几簇跳动着的紫黑色电光,火焰似的涌出来。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要不是因为这是室内,苏酥觉得恐怕窗外都该跟着电闪雷鸣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司墨身上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流淌的声音。 苏酥轻咳了一声,“司爷?您没事?” “”司墨一张脸黑到了极致,面色阴沉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强行压下胸中涌动的怒意,攥了攥拳头,从浴缸里走出来。 这电停的还真是时候,如果是人为的,他一定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司爷。”苏酥大眼一转,举着毛巾,语气十分诚恳,“要不,您先擦擦。” 顿了顿,又道,“或者我去给您叫个人——” “站住!不许去!” 摔进女人的洗澡水里就够丢人的了,要是再让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像什么话? 司墨额角青筋跳得欢快,脸色堪称铁青,片刻后咬了咬牙,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 “站着别动!” 别再靠近他,他算是看清楚了,只要一遇上这女人,就没什么好事。 苏酥正巴不得,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而司墨就这么带着一身水痕湿漉漉地从浴缸里走了出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房间里。 这下,别说听见什么声响,就算身后天崩地裂恐怕他也不会再回头了。 供电室内,蛋挞托着小脸蛋打了个哈欠。 “妈咪也真是的,还不喊我们帮忙,要是有本天才的一点小小力量,这事恐怕早就能办完了。” 小荔枝轻轻在门锁上捏了一下,嫩生生的小手刚碰到那结实的金属锁,锁就“咔哒”一声裂开成了两半。 “哥哥,我好困了,我们回去睡觉。” “好,走了。” 次日一早,司墨正慢条斯理地用餐,陈一白迎面走进来,“司爷。” 司墨淡淡地应了一声,示意他坐下。 陈一白观察着他的脸色,顿了顿,轻咳了一声,又轻咳了一声。 饶是再没眼色的人也该看出他是有话想说了。 司墨皱皱眉,冷声道,“有话就说。” “咳咳那什么,昨晚上虽然咱们没抓到人,但是我都查过了,什么东西都没少,您别太在意了。” 司墨不冷不热道,“谁说我在意了。” 你明明看起来就一脸不爽好不好,就差把生气俩字写在脑门上了。 陈一白默默腹诽,嘴上嘿嘿了两声,“那什么,昨晚上不是又停电了吗,我还以为是您又跟当时在珠和大厦” “啪”的一声,司墨手中的银质叉子断成了两半。 陈一白立马住嘴。 裴邢冷冷地别了他一眼,一脸“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陈一白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在雷区蹦迪了,忙抬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司墨却突然皱起了眉。 珠和大厦那一夜,他是真的动了怒火,所以才一时没控制住力量,导致异能外泄,可昨天晚上分明就不是他,他当时 思及此,司墨脑中思绪突然滞了滞。 昨晚,他是和那个叫白珠和的保姆在一起。 霎时间,昨天晚上的情景飞快地从记忆中被剥离出来,清晰地在他眼前铺开。 第21章 试探 第21章 试探 当时场景太过混乱,情况又完全脱离了控制,饶是一向头脑缜密如司墨也不由得大脑空白了一瞬,没顾得上多想,但现在回过头想想,这件事分明疑点重重。 无论是那女人所谓的借用房间洗澡,还是停电,一切都来的太巧了。 怎么会那么巧呢? 司墨缓缓眯起了狭长的眼眸,眼角擦出几分凛冽的危险,薄唇轻启,喃喃道,“你说,能让我那么生气的人,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吗?” 陈一白愣了愣,“啊?” 片刻后。 苏酥端着甜点穿行在走廊里,心里有点犯嘀咕。 好端端的,司墨怎么会突然指名要她送吃的过去?而且还是甜点,明明平时看他也不喜欢吃这些的。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打算找个机会警告她不准说出去? 正胡思乱想着,眼看已经到了司墨房门口,她试探着敲了敲门。 “进来。”耳侧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进去就进去,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苏酥默默腹诽着,把头埋得更低,事到如今,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放下甜点,苏酥转身就要退出去,却被司墨叫住,“餐具,递给我。” 这事儿精! 苏酥咬咬牙,忍着没表露出半分,表面上毕恭毕敬地把刀叉放到了司墨手边。 她来回动作的时候,司墨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冰蓝的瞳孔看似无波无澜,却隐藏着某些不可捉摸的情绪。 而后,他垂下眼睫,单手拎起一旁的玻璃杯,状作要喝水的样子,却在杯子正好悬在“白珠和”手腕上方的时候松了力气。 这种程度的袭击苏酥几乎是立即就察觉到了,当即下意识地要躲开,随即却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下一秒,她强行控制住了要躲开的冲动,任凭杯子连同其中的半杯红酒悉数砸在手腕上,下一秒又怦然落地,摔成了一地碎片。 “啊!” 苏酥惊呼一声,吃痛地缩回手。 司墨微微皱起了眉,目光落在眼前的女人手上,分明看见那双细白的手腕红了一片,裙摆上也沾了一片难看而狼狈的红酒渍。 居然没躲开? 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还是 “哎呀,对不起司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杯子在这儿”苏酥睁着眼睛说瞎话,实则气的牙根痒痒。 这混蛋,居然敢整她! 突然,她大眼一转,又想到了什么,暗自勾了勾唇角,随手抓起餐盘里的抹布就往司墨伸过去,“来,您快拿这个擦一擦。” 司墨脸色一变,迅速站起来后撤了一大步,突然想到了昨晚的情景,脸色陡然变作铁青,声音几乎有些失控。 “出去!” 苏酥暗自好笑,面上装作大惊失色道,“是是是我这就去拿工具来收拾。” 话落,就飞快地脚底抹油溜了。 待司墨反应过来,眼前已经不见人影。 他强行压下胸口的焦躁,看这样子,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除了同样一遇见就会倒霉之外,他实在是看不出这个保姆和几年前那个女人还有半点相似之处。 可话说回来,现在心里这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司墨不禁哑然失笑,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究竟是在期待什么。 另一边,苏酥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跟来,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红了一片的手腕,纤细的眉头微微皱起,心头十分光火。 看起来估计是要肿了。 思及此,她心头一阵恼火,已经把司墨在心底默默地剁碎了汆成了肉丸子。 看来,昨天晚上自己找的那借口没能完全让他消除戒备,反而让他更加心生怀疑了。 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走为上计,反正现在要把蛋挞和荔枝带走也不是不行,可她的事还没调查,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传说中的研究所,她真的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冷静思考之后,苏酥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忽然福至心灵,冒出了个念头来。 虽然似乎有点冒险,不过为今之计,也只能赌一把了。 房间里,蛋挞看着苏酥传来的信号,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可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实是这个信息没错。 蛋挞傻眼了。 好端端的,妈咪怎么会要求自己去电她,还必须要弄出伤来? 这这这 突然,小家伙想到了什么,兀自嘟囔道,“难道是苦肉计?” 小荔枝舔了一口棒棒糖,转过身来歪头道,“哥哥,什么是苦肉计?” 第22章 苦肉计 第22章 苦肉计? 蛋挞愣了愣,一时间解释不上来。 但当着妹妹的面,蛋挞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也不太懂,他轻咳一声,故作神秘地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荔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晚餐时间。 司墨慢条斯理地用着餐,不时地给两个小家伙喂食物。 他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在一侧“白珠和”裹着纱布的手腕上,下一秒却又装作无事发生,冷冷地别开视线。 苏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目光,同时朝蛋挞打了个手势。 小家伙心领神会,立马就“不小心”地把酱汁蹭在了衣服领口,“哎呀!” 司墨抬头,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苏酥就先他一步走了过去,扯出两张纸巾按在蛋挞身前,恰好背对着司墨,挡在了他和蛋挞之间。 短短几秒功夫,她迅速地朝蛋挞使了个眼色。 蛋挞苦巴巴地在心底暗说这可不是他的错,他一点也不想伤害妈咪的。 下一秒,苏酥故意“哎呦”一声吃痛地喊出了声,后撤了几步,后背“砰”的一声撞在冰箱上,随即缓缓滑坐在地。 餐厅里的所有眼睛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包括司墨。 他一眼看见“白珠和”手上如同火烧过一般的伤口,回头便察觉到了蛋挞指尖跳动着的电光,眉心几乎是瞬间拧起。 蛋挞心疼得不得了,可是还得配合着装傻,“对不起小白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 苏酥故作满脸惊恐地摇摇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跌跌撞撞了好半天才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司墨眸色一暗。 那伤口不会错,旁人就算看不出什么,可他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不懂事,他曾经执着于相信只要他控制得当,一定是可以和别人肢体接触的,林林总总数下来,被他电伤过的佣人和保姆简直数不胜数。 那翻着红色血肉的伤口,分明就是电流作用的后果,且单看伤势并不重,估计就是蛋挞一时间没控制好,稍微外泄了一丁点能量。 会触电,那这女人恐怕还真的只是个普通保姆罢了,而之前那些事情,也只能用巧合来解释。 思及此,司墨心底再度掠过一丝失望。 “找个医生去给她看看。”他没什么表情地吩咐了两句,随即再度陷入沉默,再也没有抬头看周围。 入夜。 待外面的人声渐渐安静下去,一直虚弱地躺在床上的“白珠和”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又黑又亮的一双美眸在夜色中闪闪发光,不见半点困倦之意。她翻身坐起来,看了一眼包扎好了的伤口,无声地扯出一抹冷笑。 自从遇见这个司墨,她的运气就从来没有好过,这下可倒好,事还半点头绪都没查出来,她倒先弄了自己一身伤。 想着想着,苏酥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只会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让她不好受,那谁都别想好受。 既然这出戏已经演到了这里,不妨就让她演的再真实一点,好彻底让司墨那个多疑的混蛋死心。 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飞快地卸掉了脸上的伪装,趁四周无人,动作轻盈而敏捷地从窗口跳了下去。 已是夜半。 司墨处理完最后几份文件,这才结束了线上会议。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关上电脑起身去洗澡。 片刻之后,他裹着睡衣闭眼躺下,呼吸渐渐放慢之际,他突然发觉到气息中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不对! 司墨心头一凛,迅速睁开眼睛,可就在此时,一只细嫩柔软的手却覆在了他眼前,黑暗中,女孩的声音混着又轻又软的气息一起圈住他的肩颈。 “司先生,好久不见。”苏酥贴在他耳侧,故意放慢了音调,一字一顿呵气如兰,“我们——别来无恙啊。” 是她?! 司墨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要去捉她的手,可浑身上下却突然没了力气,半点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 短短几秒内,他脑海中闪过电光石火,随即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是那香味在作怪,他居然又被这个女人给算计了! 察觉到他四肢肌肉的僵硬,苏酥勾唇一笑,指尖压在他菲薄的唇上,“不要乱动哦,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伤害你,可你要是不听话,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说着,她故意用膝盖在司墨身侧蹭了蹭。 只这么似有若无的一个动作而已,苏酥却分明感觉到他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倒是真的没再尝试着挣扎,连动都不再动了。 只是她的掌心覆盖着的那张向来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却有些发烫。 第23章 刺激 第23章 刺激 这就害羞了? 看不出来,脸皮还挺薄的。 苏酥心里有些好笑,同时也有几分解气。 混蛋,让他白天那么想方设法地欺负她! 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就隔着单薄的衣料覆盖在自己身上,她的温度、她的呼吸,连同皮肤的柔软都丝毫不加掩饰地扑面而来。 最最令司墨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居然中了招,半点都没法动弹,只能任凭这该死的女人对他上下其手! 他太阳穴上的青筋猛地一跳,想推她下去又做不到,只得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想干什么?” 语气冰寒异常,带了怒极的冷峻味道,却也有几分压不住的微哑。 切,装什么装,吓唬谁啊。 “我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吗?”苏酥偏过头,微微向一侧歪着,一只手绕着发丝缠啊缠的。 太近了。 司墨想躲躲不开,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低吼出声,“滚下去!”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苏酥分明能感觉得到,掌心里那两片睫毛抖得跟蜜蜂的翅膀似的。 她挑了挑眉头,不疾不徐地松开了手。 被封锁的目光得到释放的瞬间,一张美的出尘的灵动面容出现在眼前,堪堪与他记忆中那抹隐约俏丽的颜色完美地重叠。 司墨呼吸一滞,眼神仍十分冷冽,怒意分明。 她却半点不在乎似的,轻笑一声,眼眸弯弯,清脆如少女的音调中却偏偏夹杂了一丝妩媚动人。 “心跳这么快,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年来你也很想我?难道是对我动心了?” 司墨刚要避开她的目光,却又听见她道,“你怕我?” 男人顿住,冰蓝的眸子狠狠地瞪过去,眸色染上一丝愠怒。 眼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司家家主被自己逗得脸色精彩异常,苏酥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 她轻轻眯起了眸子,语气带笑,却蕴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意味。 “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是不想找你,就凭你,根本不可能抓到我。把我惹急了,我就让你尝尝,强扭的瓜到底甜不甜。” 话落,察觉到司墨手脚有些要动弹的倾向,她迅速起了身。 看来是药效快过去了。 不愧是司家家主,看来异能倒还是挺厉害的,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外强中干。 正打算走,她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黑又亮的眸子里泛出兴奋的光彩,回头看向司墨—— 片刻后,一道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划破寂静的夜色。 陈一白和裴邢迅速起身冲向拉响警报的房间,破门而入后迎面看到的却是四肢被捆在床柱上的司墨。 他黑发凌乱,睡衣领口敞开,冷峻的面容上大大地印着个口红印,连带着眸底跳跃的电光都显得湿润朦胧了起来,整个画面看起来相当之不堪入目。 而一侧的窗户大开着,冰凉的夜风大股大股地灌进来,窗帘涌动着翻飞出去,显示着刚才的人逃离的路径。 陈一白目瞪口呆,嘴巴都张成了“o”形。 司墨狠狠地别过去一眼,“看什么?好看吗!” 陈一白这才反应过来,回头朝一群保镖吼道,“还不快去追!” 等一行人跑远了,这才哆嗦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接触,帮自家司爷松开了手脚。 “司爷,您这玩的也太刺激了,不过大晚上的还拉警报喊我们过来围观是什么意思啊?” 不等司墨开口,裴邢就先扯着陈一白衣领,把这开玩笑不看场合的二货往后甩了甩。 “司爷,是那个女人?” 司墨没回答,抬手在脸上擦了一把,不想弄巧成拙,反而把口红印给晕开了。 他烦躁地甩了一下手,冷声道,“蛋挞和荔枝怎么样?” “已经让人去看过了,少爷和二小姐很好。”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既然有本事在重重保护中潜入司家,为什么不直接带走孩子,反而是跑到他的房间来 思及此,司墨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幕情景,肌肤接触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身上,如同细小的火焰般舔舐着他的心脏。 司墨强行拉回思绪,脸色黑的堪比窗外的夜色。 另一边,苏酥已经身手矫捷地翻窗回到了房间里,迅速地恢复了伪装,刚把衣服塞进角落,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胡乱地扒散额前的碎发,状作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去开门。 门外一身黑西装的保镖只说是进了小偷所以来检查大家的安全,听到这种拙劣的借口,苏酥暗自觉得好笑,没费什么力气就轻易地敷衍了过去。 第24章 小小得意 第24章 小小得意 这一夜,苏酥睡得十分香甜安稳,外面也很安静。 而某人显然就不那么好受了,楼上房间里的灯亮了又灭,时不时地闪出紫黑色的电光,一直折腾到天亮。 第二天,整整一个上午苏酥都没再看到司墨,连陈一白和裴邢也没看到。 看来昨天晚上自己搞的那出动静还是有点效果的。 苏酥心情不错,加上前一天晚上休息的好,总觉得连听力都比平时更敏锐了些。 她站在厨房,听着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不时地有关于司墨的讨论声传来。 眼看着版本已经从“司爷昨天晚上带人回来”逐渐发展到了离谱至极的“陈先生昨晚上去了司爷房间现在还没出来”,她一时没忍住,一个人“噗”地笑出了声,心里久违的有些小小的得意。 突然,一众混乱中混入一道雄浑的男声。 “那边来电话说发现了司爷要的东西,我要见司爷。” 东西? 苏酥下意识地跟着听了一耳朵,暗自在心里盘算着,司墨要的东西,难道是和异能或研究所有关的? 苏酥没太在意,这样正好,要是司墨能为了这东西出门不回来,她行动起来才方便。 没了司墨,研究所里剩下的那群小喽啰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办公室里。 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朝着比他明显年轻许多的司墨低下头,呈递过一份文件。 司墨拿起看了两眼,眸底骤然亮了亮,阴笃的心情总算是稍稍愉悦了些。 “能量纯度这么高的东西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现在还没下手开采,想等您先看过怎么处理再说。” 司墨飞快地翻了几页,视线所过之处,每行文字都立即印在了他脑海中。 “地址告诉我。”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这块陨石他势在必得,决不能被任何人抢了先。 “川山乡昙渭镇。”男人观察着他的面色,“那我这就去安排车。” 司墨应了一声,刚要再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敲门声。 “谁。” 敲门声安静下来,传来一道细细的女声。 “司爷,晚餐。” 一听到这个女声,司墨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太阳穴再度跳了起来。 怎么又是她? 尽管已经确定了白珠和跟那个女人并不是一个人,但这也并不影响司墨内心对她的反感,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是他自己昨天交代下去要她来给自己送餐。 眉心狠狠拧了拧,他冷声道,“放在门口。” 门外,听着男人瞬间垮下去的声音,苏酥简直要笑出声,心里乐开了花。 还说不怕她? 连听到怀疑是她的人的声音都成了这样,要是再见到她“本人”,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有趣的反应。 心里这样想着,苏酥嘴上只掐着唯唯诺诺的音调说了声“是”,随即飞快地转身离开。 刚走出没多远,信号接收器就极轻地震了起来。 她脸色微微滞了滞,拿余光觑了一眼四周没人,这才状作平静地加快脚步回了房间。 桌面上调成了静音的手机一闪一闪,她忽略不掉,只得接通电话后压低声音,“喂?” “苏苏。”对面传来一道低哑的男声。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她现在的联系方式。 “梵哥。” 苏酥把声音压得更低,却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过去嗜血荒唐的那些年里,她身边所有人都叫她梳子,只有百里梵一从不喊她的代号。 “最近过得怎么样?”百里梵一靠在长椅上,右手捏着一只高脚杯,清冽的酒水折射着头顶琥珀色的光线,衬的他面上的神情晦明不清。 苏酥沉默了一下,“梵哥,你有事直说。” 百里梵一动作一顿,唇边扯出一抹笑意,“好,果然还是跟你说话最省力气。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司家新探知的那块陨石,你知道吗?” 闻声,苏酥心底一沉。 百里梵一果然知道她的动向,连她现在身在司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有当着他的面,她没办法撒谎。 脑海中闪过在司墨房间外听到的那几句对话,她轻轻握了握拳,半晌后道,“知道。” “那块陨石我也很感兴趣,如果能到我手上,我有大用途。” “我知道了。”苏酥听得出他话中有话,也懒得跟他绕圈子,“梵哥,我之前跟你说的,以后不会再做这些事了,你还记得吗。” 百里梵一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眸,瞳底凉的透彻,语气却十分温和。 “当然记得,我明白的,这事我也就是问问你,没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方便,我再找别人就是了。” 然而男人心里清楚,苏酥不会拒绝他。 朝夕相处下来的女孩子,究竟心性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 果不其然,对面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一声。 “好。” 第25章 小蛋挞发烧 第25章 小蛋挞发烧 “拿到东西后我联系你。” 挂断电话,苏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百里梵一曾帮过她,这份恩情她不能不报,看来这趟浑水她是非蹚不可了。 心思一定,她闭了闭眼,敛起面上多余的情绪,迅速地又变成了平时那个胆小怕事的小保姆。 司墨手下的人动作很快,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安排好了行程。 车早上八点启程,司墨怀中抱着小荔枝,左手牵着蛋挞,拖家带口的,苏酥作为少爷小姐指定要带的保姆也被允许随行。 直到太阳逐渐西落。 睡了一下午的荔枝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扯着司墨的衣角眼巴巴道,“爸爸,我好饿。” 车上带了不少吃的,司墨闻声转身就去给她拿。 可这小丫头却只是扁扁嘴,连平时最喜欢的布丁也一口都不肯动。 “肚子好难受。”小荔枝软趴趴地歪在司墨身上,一双大眼睛水汽朦胧的,可怜见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司墨看她脸色有些白,像是晕车。 他眉心拧了拧,一边轻拍着怀中小人的背安抚着一边吩咐,“找个最近的酒店停车。” 司机有些为难,“司爷,咱们的计划” 话方才说到一半,便被司墨一个冷冷的眼神扫的住了嘴,登时后背上冒了一层涔涔冷汗,再不敢多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地照做。 两个小家伙舟车劳顿一天,饿坏了似的,晚上吃饭的时候难得安静,连一向小话痨的蛋挞都闭了嘴,一张小嘴被各种美食塞得满满的。 休息过后,小荔枝的脸色也好了不少,不再像下午那样蔫。 夜里,一行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苏酥查看过女儿确定没什么大碍,转身回房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就从窗口翻身而下。 早上她留意到上车的时候陈一白递给了司墨个文件袋,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和那块陨石有关。 现在她只知道在陨石的存在和一个模糊的地理位置,但究竟有几分风险,需要费几分力气,她还需要再谨慎斟酌。 已经是凌晨一点。 大部分窗口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只剩楼上的一盏,那是司墨的房间。 苏酥很有耐心地蹲在树杈上等着,繁茂的枝叶掩映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只从缝隙中透出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 眼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那盏灯却还是没有半点要熄灭的意思。 苏酥“啪”地拍死一只胆大包天、爬在她脸上的蚊子,有点儿恼怒地瞪了一眼那窗户,把窗口当成司墨的脸来泄愤。 这男人都不用睡觉的吗?是不是人啊! 蹲在窗外听响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急促又细密,动静却不太大,小猫挠门似的。 “爸爸。”软萌的小奶音,是荔枝。 苏酥一怔,这孩子不是睡着了吗,她刚才出门前才专门去看过的。 “哥哥他不舒服,吐了。” 闻声,司墨抱起小荔枝就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吐了? 苏酥心头一凛,她没有给蛋挞发过信号要他装病,难道是真的? 思及此,她也没了去偷文件的心思,掉头就回了房间。 片刻后,肖敛收起听诊器,“没什么大事,就是晚上吃太多了,消化不良,加上可能坐车久了,没缓过来。” 司墨面色凝重,抬手在小家伙额头上探了探,眉心倏地拧起,“他在发烧。” “我已经叫人去取特制退烧针了。”肖敛抓抓头发,看了一眼腕表,“这次出门没带,应该只要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一个小时? 司墨倏地垮下脸色。 平时最好动的小家伙此刻病恹恹地趴在他怀里,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小身子滚烫得像块烙铁,叫他连看着都觉得揪心不已,哪里坐得住,更不用说要等整整一个小时! 他脸色沉了沉,把蛋挞放下,“我亲自去取。” 肖敛忙拦住他,“大半夜的你乱跑什么,说了已经让人去取了,山路开车危险,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苏酥拧了块湿毛巾压在小家伙脑门上,被那火烧火燎的温度惊得心头一揪。 最近确实是折腾的太厉害了,尽管身怀异能,但再怎么说,蛋挞和荔枝也只是两个几岁的小孩子,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 思及此,苏酥掉过头去,打断身后的争执,“让我去取。” 随即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此刻不是苏酥,而是白珠和。 顿了顿,她默不作声地攥了攥拳头,轻咳一声,低下头小声道,“我……我会开车的。” 第2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2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话落,四周一时间寂静下来,所有眼睛都带着惊讶或疑惑,看向这个向来低调得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的小保姆。 苏酥难得失了分寸,她顾不上这些,只定定地看着司墨,努力调整出个央求的口气。 “司爷,您让我去,我保证半个小时就能赶回来。” 肖敛不明所以地扬扬眉。 看不出来,这小保姆对两个小家伙还真是挺上心的。 司墨沉默不语,一双冰蓝色眼眸隔着空气与她对视,几秒后才沉声道,“你跟我一起。” 话落,掉头就朝门外走去。 周围人觑了一眼他的脸色,都被那周身环绕的骇人戾气逼得不敢上前,更妄论阻拦。 黑色的越野绝尘而去,汽车大灯射出两道明晃晃的光,随车身上下起伏银蛇一般在黑暗中窜动。 察觉到不时从后视镜瞥过来的目光,苏酥紧紧握着胸前的安全带,没忘记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来。 车行至一段陡峭的山路,突然,黑暗中不知从什么方向冲出一只鸟,笔直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咔嚓”一声扭断了脖子。 “啊!” 听见身边的女人惊叫一声,司墨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她苍白的面色,拨了一下雨刷将那鸟的尸体拍开。 可还没走出几步,又有两只鸟冲了过来,万籁俱寂的黑夜像是被什么东西吵醒了一般沸腾起来。 司墨皱起眉头,刚想打半圈方向盘避开,下一秒却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 来时还静寂无声的山路上此时树影乱晃,无数山雀全从树丛间振翅飞出,野兽尖锐的嘶鸣声一阵高过一阵,混乱的噪音仿佛滴进油锅里的水珠,迸溅得四分五裂。 一句低骂卡在喉咙里,还未来得及出声,车内二人的脸色均是猛地一变。 整个车身不知何时轻微地摇晃起来,并且在数秒内就变作了剧烈的抽搐。 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轰然松动,顺着山崖滑落进了脚下漆黑的万丈深渊。 地震了! 苏酥心底崩出一声脏话,作势就要去扯安全带。 “别动!”司墨冷不丁低吼一声。 再不动就只能坐着等死了! 苏酥简直想回头骂他,刚一别过眼,就见他猛地打了一圈方向盘,同时脚下把油门踩到了底。 “呼”的一声,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猛地脱弓而出,在正随着地震而支离破碎的盘山道上狂奔漂移。 苏酥防备不及,被惯性狠狠地甩回了座位上。 黑色越野加足了马力,如同闪电一般横空冲了出去,在脚下的道路碎裂的一瞬间腾空而起,冲向了对面树木丛生的深谷。 苏酥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下完蛋了,她一世英名,没想到最后竟然就交代在这么个没名没姓的小山沟里了! 随即强烈的震感朝着胸前撞击过来,霎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肋骨几乎要被全数折断了。 苏酥闷哼一声,脑中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眼皮沉的厉害,苏酥努力地想睁开眼,却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勉强张开一条缝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前的安全气囊。 周围一片漆黑,天还没亮,晦暗的天光下,白色的气囊上泛着星星点点的红。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角,果然摸到一手湿冷。 苏酥默不作声地在心底骂了句脏话,顺手扯出几片镶在皮肉里的玻璃碎片扔到一旁,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惹得她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车窗外下着雨,冰冷的雨水透过玻璃的裂隙钻进来,车顶和车门被拍的咣咣响,像是随时都可能被外面的风雨给掀翻。 屋漏偏逢连夜雨。 驾驶座上早已经空空如也,不见了司墨的身影。 “靠。”苏酥实在是没忍住,咬牙切齿地崩出个脏字来。 这混蛋,居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等着车毁人亡,自己倒是跑了。 她费力地拿出手机,好在屏幕没摔坏,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她心里再度一沉。 她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迅速搞清楚了状况,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地震发生的突然,也不知道蛋挞和荔枝那边怎么样。 苏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先摸索着给两个小家伙发了个信号。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咬了咬牙,试探着去开门,可车门好像锁死了,怎么都打不开。 半边肩膀有些发疼,不过也不影响,这种程度的车门以她的力气还是有信心能踢开的。 “别乱动!”突然,耳边响起一道男声,刺破了风雨和呼啸声,清晰地钻进她耳朵里。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车窗外那道高大的身影。 司墨? 他没走? 第27章 劫后余生 第27章 劫后余生 愣怔的功夫,苏酥听到司墨哑着嗓子道,“让开点。” 苏酥只觉得大脑中空白了一瞬,还处在他居然还在的震惊中,下意识地就照他的话去做了。 “砰”的一声巨响,车门瞬间凹陷了大半。而后又是咣咣两脚,整扇车门都横空飞了出去。 “能站起来吗?” 苏酥试探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点点头,“能。” 话落,却又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上细碎的小伤口抽搐着发疼。 她勉强掀起眼皮,下意识地开口,“你怎么还在这儿?” 司墨皱了皱眉,被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弄得莫名其妙,随即声音沉了沉,“你伤到哪了?” 这女人别是脑子给摔坏了。 苏酥刚要说话,怀里突然被丢过来了个什么东西。 “车上的小手电,打开举起来。” 黑暗中,她连司墨的脸都看不清,却莫名地觉得烦躁的心情在他低沉的声音中迅速沉静下来,加上额头确实不舒服。 冰冷的液体不知是水还是血,混合着糊在眼皮上,睁眼都困难。 苏酥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手电筒开关,光照范围虽然很小,但好在十分明亮,霎时间划破了冰冷的黑夜,对于刚刚劫后余生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不小的慰藉。 “举到头顶上,让我看一眼你的头。” 苏酥一边努力眯着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一边把手电筒举起来,好不容易才勉强能张开眼睛,下一秒却为眼前看到的景象狠狠地怔住了。 自从来到司家的第一天,从见到司墨的第一面起,他就一直是那个么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模样,除了两个小家伙,似乎对什么都冷淡得令人心惊。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简直可以用狼狈二字来形容的司墨,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恍神,总觉得眼前这个满身污泥、头发凌乱不堪的男人不是他。 司墨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他明明连衣服都要求不能有一丝褶皱,无论是食物还是出行都要求做到一丝不苟,怎么可能会穿着比破抹布还脏的衣服,手脚并用地趴在泥泞不堪的野地里? 两人近在咫尺,她几乎能感觉到司墨的呼吸。温热的、微微有些不均匀的呼吸,穿过冰凉的水汽喷薄在她几乎冻得麻木的脖颈上。 是真的。 他真的出现了。 在她以为只剩自己一个人、说不定下一秒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去的时候出现了。 苏酥心头莫名一动,蜷在身侧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 司墨借着灯光看清楚她额头上细碎的小伤口,没有看见大面积的触目惊心的伤,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往后撤了一步。 一阵窸窣之后,苏酥怀中又被他丢过来了个什么东西。 她伸手一摸,有些惊讶,“哪来的苹果?” 难得听她开口不是敬称,司墨微微顿了顿,随即没什么表情地道,“摘的。” “” 司墨,摘苹果? 苏酥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个诡异的场景,忍不住嘴角颤了颤。 不出意外的话车上是没有任何干净的饮用水的,水分有多珍贵,苏酥心里很清楚。 她没再多说,只不动声色地把苹果在掌心里蹭了一把,反手掏出手机,右上角闪烁的绿色小点让她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骤然落了地。 还好没事,还好她的宝贝都没事。 按照蛋挞发给她的信息来看,这次地震只是小范围的,陈一白已经保护他和小荔枝坐直升机离开了那里,到达了安全的地方。 苏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稍稍放松了些。 司墨瞥见她手里的手机,眸底骤然亮了亮,“手机给我。” 苏酥一怔,给他看了一眼屏幕,“手机没信号。” 估计是因为这场地震,附近的信号塔被毁坏了。 “往西走两千米左右就能接收到信号。”司墨淡淡地道,“你还没醒的时候我试过了。” 两千米?! 苏酥一愣。 这里可不是什么平坦的原野,山谷之下沟壑纵横,平常白天恐怕都举步维艰,更不用说现在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他已经徒步走出了两千米,那他干嘛还要回来? 思及此,她下意识地问了句,“司爷您的手机呢?” 第28章 别冻死了 第28章 别冻死了 不提还好,一提,司墨瞬间黑了脸,不怎么愉快地道,“摔坏了。” 周围实在太黑,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开裂的地面上行走,即便冷静小心如他,也难免被石头绊倒了好几次,更是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时脚下一滑,摔下了山坡,人折腾了半天才总算爬起来,手机却再也开不了机了。 且不说手机,就连他身上一直带着的定位装置也在混乱中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 他说的简短,苏酥却下意识地看向他身上的衣服,这才注意到他膝盖上也满是泥泞,劲瘦的长腿上裹满了泥浆。 简直像是爬着跪着回来的。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心头突然跟着萌生出一个诡异的猜测。 思及此,苏酥心口没由来地怦然一跳,忙闭了闭眼,强行拉回思绪,把手机递了过去。 反正没有她的私人密码,很多软件他都进不去。 说话间,车窗外大雨倾盆而下。 司墨眉头紧皱,俊逸的面容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照这样下下去,恐怕是没办法掉头回去试着打电话了,万一再次摔倒,把惟一的求生工具也给摔坏了可就彻底只能坐以待毙了。 看来最快也只能等雨停了之后再做打算了。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糟糕,真糟糕,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酥观察着他的脸色,正好这时,漆黑的夜空中劈下一道雪亮的闪电,伴随而来震天响的轰隆雷声。 苏酥没什么表情地抓起苹果就要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赶忙变了脸色,做出一副惊恐模样,“啊!” 司墨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仍旧平平淡淡,夹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嫌弃。 “只是打雷而已。” “对不起”“白珠和”咬着唇,浑身哆嗦得像一片掉在秋风中的落叶,“我只是太害怕了,对不起司爷” 什么叫演技,这就是演技啊! 苏酥默默地在心中感慨,恨不得给自己颁个小金人奖。 司墨一向对女人没什么耐心,而眼前这女人和他从小到大见过的那些也没什么区别,原本他是不打算理会的。 但他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女人站起身说要自己去取退烧针的场景,又不由得犹豫了下。 或许,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 苏酥还在絮絮叨叨地嘤嘤嘤,连肩膀都颤个没完,可谓装的十分用心良苦。手上却已经麻利地把苹果擦干净了,打算趁司墨注意不到的时候先啃一口再说。 突然,一件湿漉漉的外套落在她肩膀上,厚重的衣料带着男人身上薄薄的一层体温和独属于他的冷冽气味一起将她环绕其中。 苏酥立即就嘤不下去了,顿了几秒后转头看向上半身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的司墨,又等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张了张嘴。 “嘤?” “晚上温度低。” 司墨没什么表情地别过眼,窗外透进来的晦暗光线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拖曳出一道狭长的阴影,恰遮住了他眼底隐藏的情绪。 一眼过去,看不出半点波澜。 似乎是察觉到了正被人盯着看,司墨冷不丁地侧过头,他浓密纤长的眼睫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汽,目光凛冽而锐利,两人的目光在微弱的光线中四目相对,他薄唇微微动了动。 “穿好,别冻死了,我不想在被救出去的时候是和一个死人一起。” “” 这种安慰人的话,也就只有司墨能说得出口了。 但即便如此,也是两人认识以来,从司墨口中说出的为数不多的温柔。 苏酥缩了缩身子,有些不适应地攥了攥肩头的男士西装外套,面上竟莫名地缓缓浮上了一层红热。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是过着杀伐果断的生活,向来都只有主动出击与被迫躲藏,从没有被人这样关照过。 即使是百里梵一,也不过是为她提供了一片能遮风挡雨的屋檐,那是庇护,不是关怀。 苏酥扯扯唇角,无声地扯出一抹苦笑。 没想到,第一个给了她这种感觉的人居然会是司墨。 等了一会儿,眼看着雨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司墨瞥了一眼还算干燥的后车座,沉声道,“你,去后面待着。” 苏酥捏着嗓子道了声谢谢,慢吞吞地爬起来钻进了后座。 这天夜里,除了这潦草的几句话之外,司墨没再跟她多说过半个字。 但苏酥却意外的觉得很平静,这种在狂风暴雨中相依为命、想要在寒冷中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些许温暖的依赖感给予了她极大的心灵震撼,以至于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她睡得意外沉稳安心。 第29章 被困 第29章 被困 此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射进来的时候,苏酥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雨停了。 前座上男人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苏酥坐起来,勉强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颈,而后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正牢牢抓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正是司墨那件外套。 她立马松开手,颇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有些心虚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眼。 真是夭寿了!她居然就这么抱着这男人的衣服睡了一整晚,还睡得那么香! 苏酥啊苏酥,她在心里默默暗骂自己,真是没出息! 另一边,司墨举着手机试图四处找寻信号,但出乎意料的,昨天夜里还能接收到信号的位置今天就失灵了,无论他再怎么尝试,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栏始终都是“无法连接”状态。 该死! 他额角青筋一跳,强忍着把手机就地摔了泄愤的冲动,反手装进口袋里。 看来地震结束了,暴风雨也停了,但他的危机仍然没有过去。 没有水,没有药品,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和保暖设备,他该怎么待在这里直到获得救援? 司墨闭了闭眼,强行压制下胸中涌动的躁动和怒意,掉头回到车里。 两人的早餐就是昨天司墨摘到的苹果。 苏酥早就饿坏了,迅速地挑了片相对干净的衣角蹭了两下就直接送进了嘴里,反倒是亲手把它们摘下来的司墨此刻望着那脏兮兮的果子,喉头动了又动,却始终下不了口。 苏酥咔嚓咔嚓地啃了大半,冷不丁一抬头,发现司墨正盯着自己看。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像是偷看被当场抓了包一样,迅速地挪开了眼神,假装不是在看她,可惜脸色上的几分不自然还是把他暴露了。 苏酥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他手上那个仍然完好无损的苹果,心里迅速了然,忍不住有些好笑。 她就知道,毕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少爷,就算适应能力强,也没这么容易就能接受这种从来没有下过嘴的野果子。 几秒后,她大眼一转,吃的更香了,三下五除二啃完了手上的苹果。末了还眼巴巴地看向司墨,怯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眼巴巴的渴望,十分真诚地道,“司爷,谢谢你救了我。” 司墨面无表情道,“不用。” “还有一件事。”苏酥慢吞吞地举起手。 司墨别过眼,沉默着等她开口。 “那个——”苏酥伸出一根手指,远远地指向那颗脏兮兮的苹果,怯生生的语气,“您要是不吃的话,能不能让我吃?” “” 司墨嘴角狠狠一颤,额角再度欢快地跳了起来,反手把苹果朝她丢了过去。 苏酥“哎呀”一声,故意让那颗苹果擦着手飞了过去,硬是没接到。 司墨瞧见她转身一路小跑去追那颗他反复尝试也还是下不了口的苹果,被这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场景寒碜得眼睛疼,索性“腾”地站起身,试图继续去找信号了。 苏酥目送着他飞快离开的脚步,唇角和眼角一并弯弯地翘起,不紧不慢地靠着车前座翘起了二郎腿。 既然两只小包子都很安全,她暂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再说,就这种程度的困境还不足以困得她完全无计可施,只是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没有司墨在,司家那群人现在必定是群龙无首。不过就之前偷听到的内容来看,这块陨石十分稀有,为司家办事的那群人应该不敢懈怠。 即便司墨暂时失踪,他们也必定会先拿到陨石。 只要先拖住司墨,让他没法离开这里,再设法趁司墨不注意的时候先行离开,那块人人争抢的陨石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苏酥远远望见司墨果然不出所料地回来了,看脸色似乎也不怎么精彩,估计又是一无所获。 等他靠近了,苏酥立马装作整理木柴的样子。 司墨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和把自己的脸抹的跟小花猫一样的女人,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你在干什么?” 苏酥闻声回头,一脸惊讶的样子,随即又低下头,受了很大惊吓似的嗫嚅道,“司爷,我、我以为您不会回来了,想自己生点火” 司墨别了一眼她绞在一起的十指,细白的指节上此刻满是泥污,看不出半点葱白的本色,脚边胡乱散着一堆湿漉漉的树枝,大半还都是十分新鲜的,甚至带着几片绿叶。 这怎么可能生得起来火? 司墨脸色沉了沉,半晌后蹲下身,“我来。” 第30章 荔枝味儿的 第30章 荔枝味儿的 只见司墨搜集了一小把干草,指尖捏出一道紫色电光,霎时间那团干草就燃起了明亮的火光。 经过一番折腾,火总算是生了起来,温暖的光线多少驱散了些许被困的绝望。 两人隔着一簇火苗沉默着对坐,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咕噜”声。 苏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随即反应过来这次声音的来源不是她,于是强忍着要笑出声的冲动,慢吞吞地抬头看向司墨。 而后者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俊逸的面容上悄无声息地爬上一层和火光十分相近的红晕。 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儿再不饿才奇怪呢。 苏酥在心底暗笑,面上装作试探性地小声问道,“司爷,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男人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 苏酥继续循循善诱,“也不知道陈先生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您,不吃点东西撑不住的,您说呢,再说要是少爷和小姐知道您一直这么饿着,肯定也该心疼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观察到司墨的神色果然微微有些松动,于是趁热打铁地又劝了几句。 司墨本就饿着,被她三言两语说的更是觉得腹中空空,于是略带了几分希望地道,“你找到食物了?” 上钩了。 苏酥笑了一下,状作不敢直视他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从背后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只小布包。 司墨愣了愣,下一秒借着火光看见那小布包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脸色当即垮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虫子呀。”苏酥摆出一副十分诚恳的语气,“我以前看电视上演的,他们荒野求生的时候都吃这个,现在特殊情况,司爷,您就体谅一下,暂且先垫垫肚子,这个蛋白质很高的。” “拿开!” 司墨怒喝一声。 苏酥不依不饶,满脸苦口婆心,“要不我帮您烧熟了您再吃,应该就没这么难看了。” 单是听她这么三言两语,司墨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仿佛已经想象到了自己把那些虫子吞下去的场景,喉口迅速漫上一股强烈的恶心。 “我说拿开!”司墨额角一跳,脱口的音调几乎失了控。 话落,见眼前那女人似乎被他吓得狠狠哆嗦了一下,双手茫然无措地在半空中举了一会儿,又垂了下去。 这下子,她本来就不怎么抬起来的脑袋埋得更低了,肩膀还不时地微微抽搐。 别是被他吼哭了。 司墨头疼地拧起眉。 吃虫子的主意虽然恶心,但她这么胆小,想抓那些虫子应该也费了不少力气,自己这样吼她,无非是拿她撒气罢了。 一点也没有身为家主的风范。 思及此,司墨多少有点自责,他刚要起身,突然感觉到裤子口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 苏酥把脑袋埋在一双膝盖之间,脑海中全是刚才司墨听到要吃虫子之后又青又白、精彩纷呈的一张脸,实在是忍不住,笑的根本停不下来,又不敢出声,忍得十分辛苦。 突然,身前的火光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一怔,以为被司墨看出了端倪,赶紧着急忙慌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飞快地挤出一包不怎么真切的眼泪来。 而后抬起头,却隔着一层单薄而模糊的泪光看见男人朝她伸出手,低沉的声音自头顶落下,仍然十分冷冽,却不带半点怒意。 “伸手。” 苏酥面上做出一副茫然姿态,慢吞吞地伸开手心,心底盘算着这人要是敢对她动手她就立马顺手抄起个什么东西割断他的脖子。 下一秒,想象中的雷击之痛没有到来,却有什么轻盈而坚硬的东西落进了掌心里。 她定睛一看,看见自己掌心里乖巧地躺着一块包着彩色糖纸的水果糖。 “荔枝味儿的。” 司墨扔下水果糖就走,又坐回了离她十万八千里的对面。 原本是因为他那娇生惯养的小女儿喜欢吃这个口味的水果糖,所以他出门前特地吩咐人在车上带了些,自己口袋里也揣了几颗。 初为人父,他做得颇生疏,现在看来却也多少有些受益,没想到这小小的一颗糖果关键时刻还能救人一命。 苏酥愣住了,这次不是假装。她怔怔地看着掌心里那颗脏兮兮的水果糖,又抬头看向对面。 “补充点糖分,别胡思乱想。”司墨隔着火焰和她对视,眸底写满了笃定,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明天,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里。” 第31章 大爷的 第31章 大爷的 柴火在高温作用下破裂开来,发出毕剥声响,和司墨低沉的声音交和在一起。 “我们运气不错,这里没有危险的大型野兽,暂且不用担心生命危险。虽然周围的山壁几乎已经崩塌完全,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去。这里也并不是完全人迹罕至,只要离开山区,就能寻求到帮助。” 他动了动唇,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苏酥却意外的觉出了几分暖意。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至今,司墨和她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坦白来说,实在算不上温和。 苏酥沉默着看着掌心里的水果糖,静默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还是你吃,我” “我刚才说的话你难道没听到么?”司墨打断她的话,微微拧起了眉。 月光映亮他的眸,冰蓝的瞳仁透着清冷的光。 他瞥了对面脸颊脏兮兮的女人一眼,口气很冷淡,“但做到那些的前提是,你得活着。” 苏酥心头莫名地一动,没再多说什么,沉默着剥开糖纸塞进了嘴里,舌尖顶着糖果,把脸颊撑得鼓囊起一小块。 甜的。 见她吃下去,司墨这才别开眼,淡声道,“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就出发。” 汽车后窗上封闭用的胶条被司墨扯下来,在手心里攥成了一团。 他摸出手机最后试了一次,瞥了一眼仍然没有半点信号的屏幕,随即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跟在我后面。” 苏酥慢吞吞地应了一声,低着头等了半天也没见身前的男人动弹。 她抬起头,“司爷?” 司墨回过头,面无表情地朝她倾身过来,伸出一只手。掌心满是泥污,指节上带着一层分明的茧,五根手指很修长,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显得很好看,捏着胶条的一端递给她。 苏酥一怔,“这是什么?” 司墨瞥了她一眼,“你自己能爬上去?” “” 瞧不起谁呢! 就这种程度的斜坡,她从小到大不知道爬过多少更惊险的,要不是因为现在碍于伪装不敢暴露,哪还有他什么事? 苏酥嘴角抽了抽,无语地咬咬牙,数秒后还是认命地伸出手抓住了那根胶条。 她硬生生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微笑,“谢谢司爷。” 司墨没再应声,就这么牵着她往前走去。 苏酥砸着嘴里残存的那点儿甜味,反复提醒自己滥杀无辜有罪,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在心底把司墨剁成肉丸子下锅喝汤的冲动。 她默不作声地算了算时间,现在出去的话好像也有点早。原本以为在没水又没干净食物的情况下,司墨怎么着也得颓废上好几天,没想到他居然恢复得这么快。 这变态的适应能力,都快赶上她了。 不行,还不是时候。 思及此,苏酥大眼一转,故意挑了块长满苔藓的石头踩上去,脚底不出意料地打了个滑。 她“哎呀”一声,十分配合地往前踉跄了一步就要摔倒,可还没回过身,手上的胶条突然被拽紧。 苏酥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司墨已经提着胶条在她身侧环绕了一圈,套圈似的把她套在中央,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她整个人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她眸色一闪,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张突然间近在咫尺的俊颜,傻在了原地。 司墨没料到这女人居然这么轻盈,一时间没把握好力度,竟是直接把人拉到了自己眼前,险些直接撞上来,令两人之间的距离刹那极尽。 好险,幸好没碰到,否则这女人没死在环境恶劣的野外,也会死在他浑身压抑不住的电力异能上。 司墨瞳孔放大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正常,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一大步,冷淡的气息随着微风细细地拂过她的耳垂。 “真够麻烦的。” “”大爷的。 苏酥磨了磨牙,僵着脸笑了笑,干巴巴地呵呵两声,“谢谢司爷。” 她故意在后面磨蹭着,耽误得司墨也没法走快,十几分钟过去了,两人也就只往前挪了不到二百米。 司墨强行压制着跳得欢快的额角,刚要回头吼她一句,手中的胶条却突然拉直了。 苏酥蹲在地上,状作一副气喘吁吁的虚弱模样,眼泪汪汪,顺着眼眶打转,“司爷,我实在走不动了,您先走,别管我了。” 才怪。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仍然紧紧捏着手上的胶条,像是捏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司墨用力拧紧了眉心,刚要开口,突然间,后脑勺莫名地有些发沉,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第32章 逃离生天 第32章 逃离生天 他闭了闭眼,努力定了定心神,等眼前的黑蒙逐渐散去才重新睁开眼睛。 几天几夜下来,即便是他,此刻体力和心神也都已经严重透支,恐怕自己走出去都困难,更别说再带上这么个笨手笨脚、麻烦得不得了的女人。 “站起来。”他冷声道。 “真站不起来了。” 苏酥又挤出一包泪,铁了心要试探他的底线。 反正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等下司墨觉得心力憔悴,今天就不走了呢。 司墨抬起脚步,不料,身体忽然朝着一侧倾倒过去,整个人无意识地压向一侧棱角尖锐的岩石。 “司爷!” 苏酥愕然,忙朝着他跑过去。 这不是能走吗。 说什么走不动真是矫情。 这是失去意识之前,司墨费力地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最后的画面,随即意识就滑进了黑暗的深渊。 “司爷,司爷?” “医生呢,叫医生过来!” “爸爸”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七嘴八舌的各种声音,潮水一般涌进司墨的大脑,噼噼啪啪地敲打着他的思绪。 他此时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地想要睁眼,眼皮却似乎有千斤重,头也疼得要命,好半天才勉强掀起眼皮,露出了一条缝隙。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跃入视野,眼眶湿润通红,粉嫩嫩的脸颊上爬满泪痕,旁边挤着的另一颗小脑袋同样红了眼圈,一看到他醒来,眼底立马亮了起来。 “爸爸!” 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 司墨没吭声,嗓子里火烧火燎,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抬手在两个小家伙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触及到那柔软的温暖时,他才从恍惚中彻底清醒过来,有了几分回到现实世界的真实感。 “司爷醒了?”听到消息的时候,苏酥微微有些愣怔。 旁边和她一起被挑选来的保姆点点头,颇有几分嫉妒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没有半点惹眼之处的女人,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如实道,“司爷吩咐,说让你送药过去。” 真是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引起了司爷的主意。 苏酥看出她正拿正房太太看狐狸精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乱瞄,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她可是逃都逃不及。 不过其实苏酥早已料到了司墨醒来会找她,毕竟当时他晕过去了,再醒来竟然就被救回来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总要搞清楚。 好在她已经编好了一套无懈可击的故事。 思及此,苏酥默默在心里又回顾了一遍,端起放着水杯和药丸的托盘往外走。 进了门,司墨却没吭声,只是盯着她,因疲惫和病态而血丝密布的眼睛中满是冷淡,冰蓝色的瞳底写满了她解读不了的情绪。 “司爷。” 苏酥把脑袋低低地埋在胸前,眼观鼻鼻观心,打过一声招呼后就把水和药轻轻放在他床头,装作感觉不到房间里弥漫的低气压。 司墨视线上移,瞥见她额角包扎的纱布,沉默了片刻,手臂往后撑着坐起身来。 见状,苏酥下意识地要去扶他,手堪堪伸出一半却又僵住了,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司墨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冷冷地扯了扯唇角,绕开她的手抓起水杯,迅速地将那一小把药丸吞了。 “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压在心底的疑惑终于问出口,或许是因为那半杯水的滋润,嗓子总算是没那么干了。 果然是要问这个。 苏酥状作一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在四目相接的瞬间低下头,“是。” 司墨眉心略略拧了拧,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你怎么做到的。” 他不相信这女人自己有本事能在不和他肢体接触的情况下把他从那陡峭的山崖上毫发无损地带走。 “当时您晕倒了,我我又很害怕,然后看到手机掉出来,我就试了一下,正好那个地方有信号,所以我就给陈先生打了电话” 一句话被她嗫嚅着说的颠三倒四,说着说着,似乎是怕司墨不相信,她又添了一句,“刚来上班的时候,陈先生要求过我们背会他和裴先生的号码。” 听起来和陈一白刚才告诉他的倒是能对的上。 司墨点了点头,极淡地道,“知道了。” 苏酥低下头,把水杯收到托盘上就转身出去了。 穿过走廊的时候,她正好在拐角处迎面撞上火急火燎的陈一白。 玻璃杯在托盘里打了个转,险些摔下去。 苏酥强行压制住要去横空捞起杯子的本能,站在原地惊慌失措地“啊”了一声。 第33章 祖籍 第33章 祖籍 下一秒,陈一白轻巧地接住了杯子,重新放回托盘上,“走路小心点。” “对不起陈先生,不好意思,我” 陈一白朝她潦草地摆了一下手,不等她说完话就急匆匆地往前走去,一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的样子。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苏酥几乎是立即就收敛起了慌张的虚假神色,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陈一白脚步停在了司墨房门口,这才低下头飞快地走开。 片刻后,司墨的房间。 “司爷,陨石我们的人已经拿到了,您看是直接带回研究所还是——” “成色怎么样。”司墨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他嗓音还哑的厉害,一开口,却并不显得弱小,反而自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气势。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苏酥听见陈一白说,“纯净度非常高,幸好是在一块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发现的,否则当年那件事恐怕又会重演了。” 话已出口,司墨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陈一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当即变了变,“司爷,我多嘴了。” 当年? 苏酥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只是很快地,司墨的下一句话就让她迅速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段月杉的事只是个偶然,当时研究的结果也说明那只是普通人体在异能波动下的肌肉反应罢了,不能算作是变异。” 司墨音调没什么起伏地道,仿佛谈论的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一件没什么价值的物件。 楼上,正全神贯注偷听的苏酥却倏地瞪大了眼睛,浑身狠狠一震,继而眸底擦出一丝狠戾的杀意。 当年母亲的意外去世果然另有内情! “说起这个,司爷,我真不是故意要提起当年的事,只是”陈一白轻咳一声,试探着观察着司墨的脸色,“我们这次去昙渭镇,倒是还打听到了一件事,是和段月杉有关。” “说。” 陈一白沉默了几秒,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段月杉其实不是椒华镇的人,她祖籍就在这次我们发现陨石的昙渭镇。” 闻声,司墨蓦地掀起眼皮,“你说什么?!” 惊讶的不止他一人,苏酥也狠狠愣住了,一脸难以置信,大脑中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否定的念头。 怎么可能,从有记忆开始,她的家就在椒华镇,父亲母亲也从来没有提起过曾经搬过家的事情。 陈一白为什么会说她的祖籍其实在昙渭镇? “得到消息之后我们也再去查过,但什么线索也没有,段月杉和她老公没有什么朋友,周围人对于他们的了解也很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搬去椒华镇。” 司墨微微拧起了眉头,略有些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短短几秒内,他脑海中闪烁过无数个猜测。 陈一白抓抓头发,“我猜,她会不会是知道这世界上有着异能这种东西的存在,出于躲避什么的,所以才搬走?” 司墨没有应声,脸色又沉了几分。 如果段月杉还活着,他就算花再大的代价也一定会把这件事彻头彻尾地搞清楚,可现在人已经死了,纵然他再有能力,也没办法让一个死人开口说话。 见司墨半天没有说话,陈一白还当是自己又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雷区,于是忙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司爷,这块陨石的异能可能没我们一开始设想的那么简单,要不还是先送回研究所,把小少爷和二小姐接回来住,以免被影响了。” 司墨应了一声,面色有些凝重,沉默几秒后道,“你和裴邢一起去办。” 陈一白愣了愣,“但是司爷,您这边” 不等他说完,司墨就一记眼刀扫了过去,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擦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尽管他还病着坐在床上,但只这么一眼看过去,甚至不必开口,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陈一白立马住了嘴,迅速低下头去,“我知道了。” “去。” 楼上,苏酥心乱如麻,一时没控制住,膝盖不自觉地有些发软,竟是跌坐在地。 陨石,难道真是因为那块陨石?父母的死真的和异能有关?可又是什么人干的? 一时间,她脑海中冒出无数个问号,乱糟糟地混成一团,理不出半点头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成了拳头。 晚餐时间,两个小家伙非要闹着跟司墨一起吃,一群佣人只好跟在后面忙里忙外,好不容易伺候得自家少爷小姐舒舒服服地坐下吃饭。 司墨切了一块鳕鱼放进嘴里,平静无波的面色瞬间往下沉了沉,咀嚼的动作跟着僵住。 管家吓得脑门上冒出一层汗,强做镇定道,“司爷,是不是味道太清淡了?厨房想着您还病着,就没敢做什么重口的,要不” 司墨掀起眼皮,“白珠和呢?” 管家没料到居然能从自家日理万机、向来不问人间事的司爷口中听到这么个保姆的全名,当即愣了愣。 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一旁的小蛋挞抢先回答道,“小白姐姐不舒服,请假了。” 请假? 司墨回忆起那女人苍白的脸色,没再多过问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推开了这味道不对他胃口的饭菜。 “我不饿,撤下去。” 另一边。 高速公路上,一辆重型机车疾驰而过,头盔之下,隐有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车上是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夕阳下拖曳出一条细长的影子。 苏酥眯了眯眼睛,露在皮质手套外面的五根手指缓缓攥紧了车把,把油门加的更足。机车如同利刃一般撕裂迎面而来的风,轰鸣着疾驰而去。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汽车内。 裴邢对电话那边的人道,“是,司爷,已经在路上了。” 顿了几秒,他点点头,又道,“知道了。您好好休息,好。” 说完,他挂断电话,回头瞄了一眼陈一白,“司爷交代,陨石事关重大,务必要安全送到研究所,尽快开始研究。” “知道了知道了。”陈一白拿手指去堵耳朵,另一只手摸向身旁黑色的盒子。 盒子是由特殊材料做成的,里面装着的就是那块传说中不见庐山真面目的陨石。 第34章 东西被换了! 第34章 东西被换了! “你这一路上都交代多少遍了,我盯着呢,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陈一白扒拉着盒子,小声嘟囔着。 裴邢懒得跟他打嘴炮,淡淡地别过眼去。 突然,他瞥见车窗外的身影,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人伏在一辆与她的体型完全不相称的重型机车上,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车边缘呼啸而过,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突然,那机车上的人回过头,和他的眼神正好碰撞在一起。隔着厚重而巨大的头盔,裴邢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却被那冷漠的眼神看得下意识地绷直了后背。 他皱了皱眉,莫名地觉得不太舒服。 只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机车超过了他们的车子,接着突然歪向一侧,车身瞬间与地面擦出一道刺眼的火花! “方向往左打死!”他声嘶力竭地怒吼出声。 司机吓得不轻,伴随着一声刺耳的轮胎擦地嘶鸣,高速行驶的黑色汽车猛打方向,瞬间从道路上甩了出去,但还是为时已晚,重重地和那辆机车撞在一起。 机车翻滚着卷上前挡风玻璃,坚硬的金属侧边如破竹之势,霎时间割开了车窗,尖锐的玻璃碎片漫天炸开,轰鸣着朝车内的人席卷而去。 不好! 司机被刺的满身是血,惨叫连连。 裴邢一眼看到那甩下车的黑衣人纵身跳上了车顶,当机立断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吼道,“保护好陨石!” 话音刚落,头顶上传来“滋滋”声。下一秒,一块黑色的车顶“咣当”一声掉下来,裴邢抬头看去,却没等到有人跳下来,只看见一颗小圆球安静地落进了车里。 裴邢愣了一秒,随即倏地反应过来,瞳孔骤缩,“陈一白——” 他的反应很快,但还是比烟雾弹慢了半拍。 小圆球无声无息地打开,释放出大量刺眼又刺鼻的浓白色气体,本就一片混乱的车内能见度瞬间锐减至零。 裴邢护住口鼻,强行撑着泪流不止的眼睛四处张望,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可恶! 他反手拉开车门,烟雾立即随着车窗外的冷风一股脑涌出,视线这才稍微清晰了些。但再放眼望去,车里分明就只有捂着眼睛尖叫的司机和正咳的撕心裂肺的陈一白。 裴邢跳出车外,毫不犹豫地翻身跳上车顶,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不必说车顶,就是肉眼可见的所有范围内也没有半个人影,只有一簇枯槁随着冷风从公路上跳跃着飘过。 “裴邢!”耳边突然传来陈一白惊慌失措的叫声。 裴邢立马翻身下去,“怎么了?” 陈一白刚刚还咳得脸色通红,此刻整张脸却分明惊惧煞白,“东西东西被换了。” 什么?! 裴邢也是脸色一变,低头看向陈一白紧紧护在怀里的东西,原本黑色的盒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了一块四四方方的木头! 几百米外的一片山坡上,苏酥好整以暇地坐着休息,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那片缓缓升腾起来的黑色烟雾。 又毁了一辆车。 她扬扬眉,看向怀中的盒子,毫不犹豫地打开来,取出里面流光溢彩的小石块,没多看一眼就揣进了口袋里,随即轻盈地起身离开了。 另一边。 百里梵一不疾不徐地翻过平板电脑上的陨石图片,才看了两行,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拿起手机滑下接听,“喂?” “梵哥。”对面传来一道冷静的女声,“东西拿到了。” 闻声,百里梵一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被红酒侵湿的唇角笑意更深,狭长的眼眸弯成了缝隙,看不见半点瞳仁,将笑意全浮在脸上,语气却温和。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苏酥拿大拇指蹭了一下口袋里那颗石头,“你说个时间地点,我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自从离开了那个地方,她就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踏进去一步,今天如果不是为了还百里梵一当年的恩情,她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电话那头,百里梵一叹了口气,似是十分无奈似的,沉默了片刻,却什么都没多说,只淡淡地道,“好。” 司家书房内。 陈一白和裴邢断断续续地说完事情的全过程,全垂着头一声不再多吭,等待着狂风暴雨的到来。 司墨闻声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陈一白哆嗦了一下,哭丧着脸道,“司爷,那人耍诈!他丢烟雾弹,我、我分明感觉一直抱着盒子没撒手来着,也不知道” 察觉到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几乎要跌至冰点,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更是彻底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司墨脸色黑了又黑,全身的血液在刚才那一瞬间一股脑冲上头顶,连额角上的青筋都立即绷出来。 他耗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陨石,那关系着是否能搞清楚他这代代相传的一身异能来源的救命稻草,居然就这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半路杀出来给抢走了?! 思及此,司墨彻底失去了所有耐性,一切风度都不足以压制住他胸中跳跃的怒火,扬手就把手边的水杯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太阳穴跳动着发疼,本就干哑的嗓子此刻更是火烧火燎,疼痛难忍。深深的怒火疯狂地啃食着他的理智,如同无形的绳索一般束缚着他的咽喉。 他掀起眼皮,刚要开口质问,却看见裴邢脸上还没来得包扎的伤口和陈一白被汽油燃烧的黑烟熏黑了大半的脑袋,强行压了压胸中沸腾的怒意。 “谁干的,看清楚脸了没有。” 裴邢低着头道,“只看到是个女人,她戴了头盔看不到脸,个子不是很高,身手很好。” 身为司墨身边的得力干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在一个女人跟前栽了跟头,但不得不说,那女人的身手确实没话说。 强行咬着牙夸出这么一句话后,裴邢更觉得羞愧难当。 他别过脸,捡起脚边的一只盒子。 “这是我们后来在距离事故地点六百米外找到的,盒子还在,但陨石已经不见了。司爷,我猜,会不会是那个女人?” 第35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35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个女人? 裴邢没直接说破,但司墨还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彻底黑成了一块焦炭。 是了,能直接触碰那么高纯度的异能载体,还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最得力的手下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又是她,怎么又是她?! 暴怒之中,司墨难得地找寻回了一丝理智,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既然有本事潜入司家对自己做那些荒唐的事情,却没有把两个小家伙带走。 原来是因为他在她眼中还有用,而如果带着孩子,反而更影响她的动作是吗? 真是好聪明、好谨慎、好大胆! 司墨额角青筋跳的欢快,英俊的侧颜因肌肉紧绷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一只手握在座椅的扶手上,指尖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咔嚓”一声,竟是生生把坚硬的红木捏成了碎渣。 “接着去找那个女人!”司墨死死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这一次,我不管你们是掘地三尺还是把整个城市掀翻天,这一次,必须把人带到我面前。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司墨此时还并不知道,他恨不得能亲自将其扒皮抽筋的女人已经换回了伪装,正在两个小家伙房间里喂两只小包子吃甜点。 小荔枝大口大口地吃着苏酥亲手做的荔枝慕斯包,小嘴边上染了一圈奶油,看起来十分可爱。 蛋挞故意蹭了一把奶油,反手涂在小荔枝脸蛋上,把她抹的像个洋娃娃,自己躺在旁边哈哈大笑。 “别闹枝枝,吃你自己的。” 苏酥故作嗔怒地在蛋挞撅起来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眼底却分明满是宠溺的笑意。 蛋挞吐了吐舌头,扬起小眉头哼哧哼哧地抱着肉松小贝啃了一脸海苔碎。 “妈咪也吃。”小荔枝举着慕斯包往苏酥嘴边送,“妈咪也最喜欢吃荔枝味的了对?” 看着像天使一样可爱的小女儿,苏酥一颗心都要化成水了。 “好,妈咪也来尝一口。” 她偏过头咬了一点,荔枝清甜的味道在舌尖上缓缓地蔓延开来。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那天晚上的篝火和司墨放在她掌心里的那块荔枝味的水果糖,心头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 “妈咪?”小荔枝见苏酥一口慕斯包还没咽下去就莫名其妙地发愣,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 苏酥这才回神,迅速扯出一抹笑意来,“谢谢枝枝,妈咪吃饱了,你快吃。” 小荔枝眨巴眨巴眼睛,可苏酥没再多说什么,捏了捏她的脸蛋就起身出去了。 公路上。 “司爷,马上就到研究所了,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陨石的碎片他们今早送到的。”裴邢道。 司墨应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地看向车窗外。 就算没有了最完整的陨石本体,好歹还剩一些残存的碎片。 见他情绪不高,裴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沉默着转过身去。 突然,前方不知什么时候横空冒出来两辆面包车,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经历过一次拦路抢劫的裴邢现在对这种套路敏感不已,刚瞄见形势不对就立马让司机停了车。 面包车车门突然打开,从上面下来了五六个人,呼啦一下朝着他们的车围过来。 司墨倏地拧紧了眉心,脸色骤然一沉。 “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劫道劫到咱们头上来了!” 陈一白本就心中有火,见状就要开车门下去和他们比划一番。 “等等。”裴邢拦住他,目光盯着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太像。” 说话间,那为首的男人走到车边,屈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司墨冷声道,“打开。” 司机哆哆嗦嗦地照做了,那人探进半张脸来,十分客气地道,“司爷,我们周老想见见您。” 能一眼便认出他,来头不小。 司墨冷笑一声,冷冽的眼神从那人脸上扫过,明知故问道,“周老?哪个周老。” 那人却没有表露出半点不耐烦,甚至十分谦卑地笑了笑,“司爷应该知道是谁,我们周老就在那边,还请您行个方便。” 司墨朝着他弯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瞥见路边的一家茶餐厅,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迅速而冷静地思考了一下。 看来这群人是有备而来。 陈一白没打算给他们什么好脸色,连装客套都懒得装,“见什么见,我们司爷今天没空,识相的就赶快让开!” “司爷,您也别为难我们,我们就是拿钱办事的。我们周老说了,他手里有点东西,猜想着司爷您可能会感兴趣。” 陈一白见这人死乞白赖,当即火就窜上了脑门,刚要下车去揍人,一旁的司墨却倏地睁开了眼睛,冰蓝若琉璃的瞳孔定定地望向那人。 “什么东西?” “这个我也不清楚,您见到我们周老自然就明白了。” 那人不疾不徐地弯下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墨敛回视线,沉默了几秒,淡声吩咐道,“下车。”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答应,为首的那人反而愣了愣,看着陈一白和裴邢一前一后地跟着他下了车后忘记了收回视线。 司墨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在那人面前顿住了脚步。 他冷不丁偏过头来,清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那人脸上,薄唇轻轻一动,语气波澜不惊地道。 “你最好没有骗我,如果你所说的那样东西我其实并不感兴趣,你却因为这个拦了我的车,耽误了我的事,毁了我的心情的话——” 那人浑身一僵,听见头顶上落下一道冰冷的笑意,“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家周老,我也照样收拾。” 他语气冷淡,那人却觉得喉头上似乎已经架上了一把无形的刀,当即膝盖就软了,险些跪坐在地。 说话间,店门口又跑出来一个男人,朝司墨弯下腰,“司爷,请。” 话落,男人就带着司墨一行人来到一间包厢里,进门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三人,警惕中带着分明的不善。 第36章 照样收拾 第36章 照样收拾 主位上的老人缓缓起身,眯起眼睛,笑的一派温和,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手下人不懂事,见笑了。” 话落,他倏地睁开眼睛,扫了刚才在前面带路的男人一眼,“我只是想请人过来喝杯茶,怎么弄成这样?” 那男人立马低下头去。 司墨冷冷地看着他演戏,面无表情地在陈一白为他拉开的椅子前坐下。 这群人只是一群拿钱办事的走狗罢了,如果没有主人的授意,借他们一百个胆子恐怕也没人敢当街截停司家的车。 周鸿文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对面脸色冷然的男人,瞳孔迅速滑回来,一瞬间又变出眯眼笑脸,“还不快给司爷看茶。” “周先生大费周章,应该不止是为了跟我喝杯茶。”司墨抬手拦住身侧正欲上前倒茶的男人,掀起眼皮,眼角擦出一道凛冽的冷光,语气幽幽,“你我都时间宝贵,有话不妨直说。” 周鸿文呵呵笑了两声,“司爷果然爽快。” 说着,拿出一张照片来放在桌上。 裴邢上前拿过,转身双手呈给司墨。 司墨淡淡地扫了一眼照片上那张年轻姣好的面容,心头蓦地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 那张美艳如精灵、目光灵动的面容一下子越过照片,生动鲜活地浮现在了他眼前。 是她! “您看看这张脸,眼熟吗?” 岂止是眼熟。 司墨不动声色地攥了一下拳头,指骨捏出“咔”脆响。 周鸿文敏锐地捕捉到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无声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拈起茶水来抿了一口。 “实不相瞒,这丫头说起来算是我一个故人,不过几年前就失去了音讯,最近却又听说在司家出现了,不知这流言是真是假?” 闻声,司墨轻轻挑起半边眉。 这女人居然还跟周家有过节,到底是得罪过多少人。 思及此,他眯起眼眸,不声不响地反手把照片压在了掌心里。 “真假又怎么样,周先生难不成怀疑是我把她藏了起来?” 周鸿文哈哈大笑,“司爷说笑了,要是司家真有本事抓到她,还能把她藏起来,想必‘天狼’这些日子也就不用四处奔波了。” 陈一白脸色一变,“你——” “一白。”司墨冷冷地喝住他。 周鸿文却似乎并不生气,眼角的褶皱笑意更深。 “我今天请司爷来,就是想谈谈关于合作的事。我帮您找到这丫头,事成之后我们各取所需。周家的人脉虽然不及司家,但多帮一把总好过没有,您说呢?” 周鸿文这个人长了一张看似温和的脸,实际上花花肠子九曲回肠的,翻脸不认人的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司墨直直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眼前人给看穿一样,半晌后才道,“你想要什么?” 周鸿文倏地张开眼睛,眸底擦出一道阴森的冷光,但随即又消失不见,被他一垂眼皮掩进了瞳底,变作一抹虚伪的笑意。 “我想要的,等抓到人再说也不迟,您放心,绝不会影响您拿走您想要的东西。” 司墨沉默片刻,不冷不热道,“周先生既然这么说了,不妨先拿出些诚意给我看看。” 周鸿文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闻声立即让人取来一只文件袋。 “这里面,是我手上有的关于那丫头所有的资料,只要您点头答应跟我合作,这些就是您的。” 所有? 司墨倏地掀起眼皮,冷若琉璃的眸子盯着对面脸上笑意未褪的男人和他手里捏着的那只文件袋。 良久,他薄唇动了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成交。” 片刻后,车上。 裴邢看了一眼身侧正望向车窗外,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男人,试探着道,“司爷,周家行事口碑一向不怎么好,周鸿文更是出了名的忘恩负义,咱们真的要和他们合作吗?” 司墨没有回答,反而绕开了话题,“为了找她,‘天狼’现在已经派出去了多少人手?” 裴邢一愣,随即一五一十地道,“大概有二百多人。” “调回来一半。”司墨动了动唇。 “天狼”是司家的标志,其中的每个成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层层选拔出来的,对付普通人以一当十绝对不成问题。 闻声,裴邢愣了愣,下意识地就要开口劝说,随即却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认命地低下头去,“是。” 司墨没再多说,只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拇指轻轻蹭过食指的关节,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一垂,压住了眸底万千思绪。 标有“昙渭镇欢迎您”的路牌一侧,一辆黑色摩托车一个漂移而后停下,苏酥利落地卸下头盔,大步朝着镇子里面走去。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地图,跟着导航往前走。 一过数年,苏酥手上能找到的资料还是从司墨书房里拿到的疑似母亲当年还在昙渭镇时的地址,但看着周围的情形,她不由得心里沉了沉。 恐怕沧海桑田,房子早就不在了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好在找了二十分钟,还真被她找到了。 房子被周围疯长的树木几乎完全遮掩,房门上的锁已经结了细小的蜘蛛网,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再打开过了。 苏酥仰脸看着这幢完全陌生的房子,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复杂。 没想到这所父亲名下的房子真的存在,那也就是说陈一白所言不假,她的祖籍真的不是椒华镇,可母亲 “小姑娘,你找谁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招呼。 苏酥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隔壁门前站着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 她心头一动,走近了些,“阿姨,我想问一下,苏才良和段月衫以前是住在这里吗?” 女人有些警觉地上下扫了她一眼,“你找他们干什么呀?” 苏酥解释道,“您别误会,我只是问问,我是他们的” 话到嘴边,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硬生生地改了口,“我是他们的一个远方亲戚,老家那边有点事需要找他们回去一趟。” 第37章 不是苏家的女儿 第37章 不是苏家的女儿 女人似信非信地“哦”了一声,看苏酥长得一副漂亮端正面容,人也干净利落,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坏人,这才缓和了脸色,客客气气地答话。 “他们早就不住在这儿了,搬走了得有十几年了。” “那您知道他们当时为什么要搬走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女人想了想,摇摇头。 苏酥勉强一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您还记得他们搬走的时候孩子有多大吗?” “孩子?”那女人一听,先是微微愣了愣,随即朝四周张望了一圈,压低声音道,“他们不是生不出孩子吗,哪来的孩子呀。” 闻声,苏酥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 什么叫生不出孩子? 如果生不出孩子,那她又是哪来的? 她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瞪大了眼睛飞快地追问道,“您确定吗?是不是记错了?” 见苏酥一脸震惊,脸色几乎惊惧得有些苍白,那女人好奇道,“这事当时镇子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月杉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她生不出孩子来。哎,你不是他家亲戚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苏酥惊愕得几乎晕厥,好半天才勉强费力地站稳了,手指无力地垂下去。 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身上有着异于常人的某些天赋,但父母亲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而已,为此,她小时候还很费力地试图遮掩过一阵子。 可真相竟是这样。 原来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父母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后代! 这消息来得太过猛烈,霎时间勾起了她脑海中关于父母的无数回忆。记忆从脑海深处被撕扯出来的滋味和烈火燎原差不多,烧得她太阳穴胀痛不已。 苏酥觉得手脚冰凉,周身的温度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流逝,连心脏里的血都似乎冷透了似的,下意识地攥紧了一片衣角。 女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有的没的,苏酥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再也听不进去半个字,硬撑着道了声谢谢便狼狈地转身逃离了。 摩托车轰鸣着撕破迎面而来的风刃呼啸而去,她攥紧了车把,脑海中却又无数个问号压制不住地跑出来,惹得她整颗脑袋烧燎滚烫。 自从父母不明不白地突然去世后,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拼尽全力想得到一个真相。可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却先被她查出来自己竟不是亲生的。 怎么会这样。 片刻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苏酥心里乱糟糟的,不想再分神给任何人,于是强作镇定地继续前进。 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极有耐心似的,硬生生等到系统自动挂断才结束,然后不出五秒钟就又打了过来。 嗡嗡的电流震动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传来,像是被无数只细小的蚂蚁钻进了骨髓和大脑,嗡鸣声由内而外地冒出来,大有一股她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势。 苏酥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要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一个漂移把车停在路边。 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看了一眼,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后接起电话。 “喂,梵哥。” 电话那端,百里梵一先是安静了几秒,然后才温和地道,“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苏酥一愣,这才发觉出自己嗓音有些沙哑,忙轻咳了一声,故作平静地道,“谁有本事能欺负的了我。”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一团乱麻,不自觉地拿脚尖去碾路边的蚂蚁。 百里梵一低低地笑了一声,“也是。” 随即言归正传,“今天晚上在帝景酒店有个酒会,我会过去,到时候我们在酒店后门见,记得带着东西。” 苏酥应了一声“好”,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纵然她现在需要一个能够帮忙的人,但百里梵一不行。 她已经不愿再多欠这个人半点人情,把陨石送给他之后,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的好。 和他彻底断绝联系,也就是和过去的自己作别。 苏酥在路边蹲了一会儿,蓦地站起身,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清醒和冷静,线条流畅的小腿用力一蹬,伏在摩托车上迅速离去。 司家,二楼书房内。 办公桌后,司墨翻过最后一页文件纸,看着资料在最后“疑似死亡”四个字上终止,额角冷不丁地一跳。 裴邢捏着手机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司爷,电话。” 四目相对的瞬间,司墨立即明白了电话那头是谁。 他合上文件,微微收敛了神色,接过手机沉声道,“喂。” “今天晚上帝景酒店有个酒会,司爷,您要不也赏脸来看看?” 司墨扯了扯唇角,出言讥讽道,“周先生,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周鸿文呵呵一笑,却半点也不恼火似的,只幽幽地道,“我的人已经打探到消息,闻人家也会派人出席,您就不想去看看?万一那丫头也来了呢。” 闻人家? 司墨微微拧了拧眉心。 “只可惜闻人家的大少爷是来不了了,恐怕那丫头要失望了。”周鸿文故弄玄虚道。 司墨攥了攥手机,“什么意思。” 见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兴趣,周鸿文无声地扯出一抹冷笑,语气却依旧温和。 “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司爷没听说过也正常,那丫头从前和闻人家大少爷关系匪浅,甚至一度还有传言说闻人愿为了她要和家里闹翻,可惜呀,现在那丫头下落不明,闻人愿自己也成了植物人。” 闻人愿 听起来有点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人。 司墨沉声道,“说清楚。” 周鸿文轻笑,微哑的嗓音拖着苍老的腔调,听起来有些骇人。 “五年前,一道天雷劈在珠和大厦楼顶,不巧闻人愿当时就在附近,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后来闻人家动用了不少功夫,人是抢救回来了,可惜成了植物人。” 五年前,而且还是在那天晚上出的事! 司墨神色一凛,难不成这个闻人愿也和那天那女人的出现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们如果真的是周鸿文口中的那种情分 思及此,司墨心头莫名地翻腾起一股憋闷,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十分不畅快。 第38章 天罗地网 第38章 天罗地网 “闻人家把这个大儿子当个眼珠子护着,这些年来从没有放弃过,一直在等他醒来,年年都会举办这样的慈善晚会说是要替闻人愿积德行善,盼望着他早点醒过来。好好的家族企业做成这样,真是” 说到这里,周鸿文轻啧了一声,也不再多说,沉默着静等对面的人回话。 过了几秒,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道冷漠的男声。 “我会去。” 挂断电话,见司墨脸色不虞,裴邢轻咳一声道,“司爷,要不咱们还是谨慎点,万一是陷阱呢。” 说着,他转身朝陈一白使了个眼色。 可惜后者正托着脸,眉头紧皱,似乎在冥思苦想些什么,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顿了片刻,陈一白才恍然道,“哦——我懂了,周家和闻人家素来不对付,怪不得周鸿文自己不露面,却用闻人愿这块诱饵来骗那女人上钩,又叫我们去抓人,他自己好渔翁得利!” 裴邢一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真是笨蛋,这种简单的逻辑关系还用思考那么久? 陈一白被他一记白眼无声地挤兑了一下,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不过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打起人来那么狠,没想到还挺长情的你打我干什么!” “” 裴邢嘴角一颤,认命地收回了偷偷去掐陈一白的那只手。 司墨一张脸已经黑到了极致,幽幽抬起头来望向陈一白,冷峻的脸颊上没有半点表情。 “你刚才说什么?” 陈一白还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我说那女人打人狠” “下一句。” “呃就是还挺长情的,要不怎么这么多年了还忘不了” 忽然,陈一白瞥见裴邢一脸“你自求多福”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住了嘴,“不是,不是,我什么都没说!” 长情? 司墨额角一跳,唇边生硬地扯出一抹怒极的冷笑。 所谓长情,就是上一秒还对他霸王硬上弓,下一秒就怀着他的孩子转眼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 既然对别的男人这么痴情,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骚扰他又是什么用意?! 思及此,一股无名火骤然升腾而起,一股脑涌上太阳穴。 半晌,头顶的灯负荷不动骤然升高的电力,“砰”一声炸裂开来。 陈一白吓得差点叫出声,被裴邢一把捂住了嘴。 黑暗中,头顶的灯丝一闪一闪,司墨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朵。 “备车,去帝景酒店。” 酒店后门,苏酥斜靠在楼下花园里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等着百里梵一的人过来。 一楼的大厅装饰的金碧辉煌,光彩璀璨的灯光从窗户照出来,映出一块块彩色光斑,其中有一块正好落在女孩细白的小腿上。 苏酥看了一眼时间,猜想着人估计很快就到了。 选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让她连易容的力气都省去了,还真是百里梵一一贯的风格,考虑的这么周到。 突然,她耳边落下一道熟悉的女声。 “你们几个,去那边守好了!”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转身跳上了一旁的树,回头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路灯下,一辆酒红色宾利旁边,有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女人正指挥着一群黑衣男人往酒店四周分散,她伸出来的指甲染了鲜艳的色彩,侧颜被脂粉堆砌得华丽又精致。 看清楚女人面容的一瞬,苏酥瞳孔蓦地一缩,握着树枝的手一时间竟是没控制好力道,“咔”一声将其生生捏断了。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苏酥恨恨地咬了咬牙,随即一股冷风穿过枝叶间的缝隙吹进来,将她一时间有些发热的头脑吹得稍稍清醒了些。 按理来说余舒雨现在跟了周鸿文,能出席这种场合也不奇怪,但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正门,反而在黑漆漆的后门口带着一群人,好像是在布置些什么。 “动作快点,给我把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要是人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余舒雨生了一副温润文静的美人皮囊,说起话来却十分狠厉。 这时,她手机好像突然响了起来。 余舒雨看了一眼屏幕,接起电话的瞬间立马变成了那副温婉娇软的模样,细声细气地道,“周老,是,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放心,要是苏酥没死,今晚真的出现,绝对跑不了。” 闻声,苏酥心头狠狠一震。 她怎么知道自己今晚会在这儿出现? 霎时间,她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百里梵一,但这种猜测很快就被她自己打消了。 不,她手上好歹还拿着那块陨石,就算百里梵一是出于某种特殊的目的要帮着周家抓她,也不会选在这种不明智的时候。 那到底是为什么? 说话间,余舒雨带来的人已经近在眼前,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苏酥迅速扫了一眼对方的人数,即便是她,也没有绝对的自信从这么多人手下堂而皇之地逃走。 纵然不明所以,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再深思熟虑了。 苏酥咬了咬牙,摸了一把口袋里的陨石,转身一个纵身跳上了二楼的金属露台,继而迅疾地翻了进去。 她迅速地在楼里找到了员工换衣间,给自己换了一身员工服,但苦于今天出门没有易容,即便是换衣服也起不到什么伪装的作用。 苏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今之计,还是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周家真的有心今晚要抓她,绝不可能只简简单单地派余舒雨过来,要是不趁早走的话,待会儿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 思及此,她定了定心神,出门的时候顺带打晕了一个正好路过的侍应生,端起他手上放了香槟的托盘转身下楼。 帝景酒店一楼,衣香鬓影的大厅里,一个身材火辣的小明星鼓起勇气晃到酒桌旁的那人身边,扬起一抹早已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笑脸。 “司爷。” 司墨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一眼这张完全陌生的面孔,随即被那股直往气息中钻的香水味儿弄得眉心蓦地皱起。 第39章 暴露! 第39章 暴露?! 这种手段这些年来他已经见的太多,本以为叫人放出来他身怀不能控制的异能的消息会好些,没想到这年头不要命的女人这么多。 小明星被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容弄得脸红心跳,一时间差点连剧本都忘了走,过了好几秒钟才恍然回神,“您喜欢喝香槟吗,我敬您一杯。” 说着,转身去从身边经过的侍应生手里端酒杯,却不知怎么的把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搭扣弄开了。 她立即弯腰去捡,身体往前倾的时候领口大开,胸前风光无限。 小明星暗自拿眼角余光去觑司墨,却失望地见他根本没看自己。 她懊恼地直起腰,不甘心地打算使出第二招,司墨却半点面子也不给,刚见她要靠近就掉头离开了。 小明星一愣,急急地就要追上去,面前却横空挡过来另一道修长的身影。 陈一白笑嘻嘻地看着她,“这位小姐,我们司爷不喜欢喝酒,但我喜欢喝,要不你跟我去喝一杯?” 小明星脸色一垮,羞愤地提着裙子跑开了。 陈一白“哎”了一声,摸着下巴嘟囔道,“不至于,我有那么丑么。” 裴邢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表示很辣眼睛,随即也转身走了。 他快步跟上司墨,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司爷,中间那位就是闻人家的家主,闻人怀。” 司墨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白发苍苍却仍鹤发童颜的老人,含混地应了一声,心思全不在此。 他朝四周看去,目光锐利有如鹰隼,不动声色地寻找着那抹记忆中的身影,漫不经心地侧过身去,从一旁的侍应生手中端起刚才那杯没喝到的香槟。 他伸出手的瞬间,那侍应生脚步一顿,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手上托盘一滑,竟是差点脱手,下一秒却又被死死地捏住了。 司墨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扫过去一眼,不等他看清楚,那侍应生却风一般迅速地溜进了人群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此刻,伪装成侍应生的苏酥不禁在心底大呼见鬼,怎么连司墨也在?! 刚刚她只顾低着头走,没想到会被他突然拦住,好险没被认出来。 她默默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把托盘随手放在一张酒桌上,刚要往大门口走,一抬头却正好看见正和几个名媛谈笑风生的余舒雨。 靠。还真是冤家路窄。 余舒雨一袭长裙飘飘,每一根发丝都堪称精致。她还是那样,不管嘴里说出的话有多么狠毒,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人畜无害,叫人提不起半点防备心。 也是这么一张脸,把她骗的团团转,骗的险些连性命都搭进去。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五年前的情景,苏酥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攥紧,随即咬了咬牙,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掉头就走。 前后门都行不通,看来得想点别的办法才行。 苏酥心里默默盘算着,才走了两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耳边一众杂乱吵闹的声音中,有一道步伐声正不疾不徐地朝她走过来,是很有力而沉稳的皮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 她再熟悉不过。 苏酥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抬头朝四周看去,不巧正好看到司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穿过人群而来。 不好。 她立马低下头,转身就要走,下一秒却不慎撞在了正好端着酒晃过来的小明星身上。 酒水哗啦一下洒了小明星一裙子,她小脸刷的变作煞白,原本那点借酒浇愁的心思也没了,随即死死地咬住牙,猛地上前一步,瞪圆了一双杏眼,“你眼瞎啊!” 在场的人本来都在正常交谈,她这一嗓子无疑是在平静的油锅里滴下了一滴水,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苏酥没料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个拦路虎,一瞬间竟然有些愣,但她很快地就反应了过来,迅速低下了头,“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话落,她刚要走,小明星却依旧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让你走了吗?!你知不知道这裙子要多少钱?你一句不好意思就想走?” 大厅门口,听到这边传来吵闹声,余舒雨下意识地探头看了一眼。 本来是司空见惯的场景罢了,且当事人之一还声嘶力竭,吼得像个泼妇,实在是没什么美感可看。 她没什么兴趣,正要收敛视线,随即却瞥见了那低着头的侍应生半边侧脸,瞳孔倏地一缩,右手冷不丁一抖,酒杯“砰”一声在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身边几个人吓了一跳,忙上前关怀地问了几句,余舒雨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地沉下脸色,拿肩膀撞开前面看热闹的两人,朝着众人目光聚集处走了过去。 毕竟是从小朝夕相处的人,且是她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恨之入骨、恨不能直接将其剥皮拆骨的一生之敌,即便身形不像了,但那张脸她绝不会看错! 短短几秒内,余舒雨心跳飞快,呼吸几乎暂停,既希望是看错了,又有些扭曲地希望是真的,最好那个贱人是真的没死,好让她能有机会再一次亲手结束她的性命。 眼看着围观的眼睛越来越多,苏酥额角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情急之下,她只得一咬牙,硬着头皮草草地鞠了个躬道了句对不起,随即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小明星这一晚上先是在司墨那儿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又被一个侍应生弄脏了好不容易找经纪人借来的礼服,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目光大部分又被吸引了过去,一时间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侍应生”跑到哪儿去了。 看热闹的人群乱哄哄的,再加上闻人家立即派过来处理现场的保安,余舒雨又踩着一双恨天高,行动十分不便,好几次险些摔倒,等她气急败坏地站稳,人也已经跟丢了。 她气得猛一跺脚,挥手示意几个手下过来,冷声吩咐道,“你们几个,快去给我找,把楼上的房间挨个给我搜一遍,必须把刚才那个侍应生给我找出来!” 第40章 先出虎穴又入狼窝 第40章 先出虎穴又入狼窝 手下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支吾了半天道,“余小姐,这是闻人家的主场,咱们还是别太张扬了” 余舒雨瞪起眼睛,眼神如刀子般剜了那人一眼,“我说话你敢不听,是想让我现在请示周老,劳驾他亲自来给你们下命令吗?!” “” 毕竟是大哥的女人,就算不愿意听她的,也不得不惦记着她背后的势力。 手下没敢再多说,领了命之后也迅速朝楼上跑去。 苏酥才跑了没多远就分明感觉到身后有人追过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凭着本能胡乱地在走廊里穿行。 可酒店的房门使用的都是安全级别最高的密码锁和感应锁,她试着打开其中一扇门未果之后便迅速打消了这个想法。 看来只能再找到一间员工房进去,先换一身衣服再想办法离开。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今晚她不幸落进余舒雨手里,那个疯女人绝对会想方设法地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 思及此,苏酥强行打起精神,步伐飞快地继续往前走。 过了下一个转角,她瞳孔蓦地骤缩——已经到走廊的尽头了。 眼前只有一扇雕花的琉璃窗户,而她敏锐的听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身后那群走狗正在飞快地靠近。 要是冲出去的话,凭她的身手应该没问题,但余舒雨在楼下早就安排了人,如果跳下去就会正好落入她的包围圈中! 电光石火之间,她脑海中迅速地闪过无数个念头。 突然间,身侧有一扇门蓦地打开,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什么人抓住了手腕拉了进去,随即“砰”一声关上了门。 她防备不及,身体冷不丁向前倒去,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苏酥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要去锁那人的喉咙,却被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双手,压在她贴着门板的后腰上。 “别动,安静点。” 略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贴着耳畔落下,带着一股熟悉的冷冽味道一并将她席卷进去,低沉的气息擦过她的脖颈,惹起了一阵微凉的痒意。 这声音是 苏酥蓦地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眼前那张蓦然放大的俊逸面孔。 两人前胸紧贴,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苏酥脸上迅速浮起一层十分不合时宜的红热,咬牙道,“你” 四目相接的瞬间,司墨垂下眼睫,冰蓝的瞳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才冷不丁扯了扯唇角,勾出一丝讥讽的冷笑,打断她的话。 “你真的来了。” 苏酥一怔,随即倏地拧起眉头。 今天晚上究竟是触了什么霉头,怎么这一个二个的全都一副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的样子? 先出虎穴又入狼窝,她这得是犯了多大的太岁才倒霉成这样! 她强迫自己冷下脸色,试图挣扎。 掌心中纤细的腰肢在他掌心不安分地扭动,司墨喉头一动,焦躁的声音染上几分沙哑,“别动,否则” “你想干什么!”苏酥强行压低声音,几乎咬牙切齿地顶着一张能烫熟鸡蛋的脸仰视着身前将她整个揉在怀里的男人。 她樱红的唇一开一合,明亮的眼眸中落满了细碎的灯光,明亮而动人。 司墨拽住她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按,在门板上撞出一声闷响。 苏酥吃痛,刚要骂人,下一秒却被司墨扣住了下巴。 他嗓音很沉,低而微微有些沙哑,呼出的气息骤然变得灼热,一字一顿地贴着她耳畔咬出几个字来,“否则,就对你干这个。” 愣神的功夫,她的唇被他毫不犹豫地封住。 苏酥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一朵蘑菇云,意识刹那间变作空白。 在她过去的二十三年人生中,从来不曾和任何男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硬要说有的话也是五年前那次,可在她看来,那不过是走投无路为了保命罢了。 更不用说,是被人死死钳制着双手,以这样被动的姿势和人接吻!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张在眼前放大的俊颜,半晌才反应过来,气的抬脚便朝他膝盖踢过去。 司墨轻松避开,瘦劲的长腿趁势顶进她细白的双腿之间,把她唯一能活动的腿也死死地抵住了,压得她完全动弹不得。 男人菲薄的唇在她唇上碾磨,带着淡淡的香槟味道,近乎发泄似的加了滔天的怒气,像是为了宣泄一般暴戾又凶狠。 苏酥只觉得头脑发热,面颊上烧灼滚烫,人几乎要站不稳。 她是第一次领会到司墨的力气究竟有多大,手脚一并被锁住,半点挣扎不开,情急之下,她索性一口咬了过去。 尖锐的齿尖划破皮肉,血腥味弥漫开来。 司墨停下动作,手上力气却半分不减。 身后的落地窗透进来一丝深蓝色的光,他睁开眼睛望着她,冷冽的眸子中染上一抹名为欲望的幽暗,双眸竟微微泛起一层赤红血色,瞳底深处跳跃着分明的怒火。 他看向她,片刻后目光下移,落在那两片红肿湿润的嘴唇上。 苏酥心跳飞快,几乎要穿过胸膛跳出来。她神色怒极,唇边还染着血色,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兽一样龇牙咧嘴地瞪着他。 半夜跑来调戏他的时候倒是一副轻车熟路模样,现在不过是被他吻了而已,居然就恼成这样。 司墨在心底冷笑,扯着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轻笑,“怎么,看到是我,觉得很失望?” “你放”苏酥话刚出口,突然听到外面走廊里窸窣的脚步声,意识到那群人还没离开,只好强行逼迫自己压下怒火,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突然,身后传来敲门声,生生打断了两人一触即发的暧昧。 “hoe keepg。” 苏酥的手指还抓在司墨手腕上,闻声动作倏地一僵,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正好也朝她看过来的司墨。 司墨眸色一凛,极轻地摇了摇头。 两人静寂下来,等了几秒,耳边却传来房卡开门的电子提示音,紧接着就有人扭动了门把手。 苏酥没想到他们居然真敢闯进来,脸色倏地一变,脑海中蓦地空白。 第41章 她怎么敢! 第42章 她怎么敢! 司墨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骤停,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窗棂,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不远处的树梢上,那抹俏丽纤细的身影已经跑远了。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 司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滑下接听。 “司爷,周家的人现在在大厅闹事,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要不要先撤?”陈一白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虽然没见到那个女人,不过” “走。”司墨打断他的话,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冷冽的目光望向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的远处。 他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声音沉了沉,“别出面,也别过问,我现在下去。” “是。” 几天后,一家疗养院门口。接待员翻看着记录,毕恭毕敬地对身边仪容端庄的女人说,“夫人这次过来怎么没提前预约,我们也没做什么准备。” 女人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浑身上下透出一种端庄华贵却又丝毫不庸俗的气质,闻声看也没看那接待员一眼,只留给他半边恬静美好的侧颜,淡淡地道,“我来看自己的儿子,难道还需要提前跟你报备?” 接待员脸色一僵,忙陪着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这边请。” 电梯在四楼停下,门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重症区”的牌子,来往的医护人员脚步匆匆,浓郁的树荫从窗户探进来。 “都别跟进来,我想单独和愿愿待一会儿。”女人轻咳一声,似乎身体不太好。 接待员不敢多问,只低着头应声道,“好,我知道了。” 房间里格外静谧,不算很大的空间冷清异常,给人一种莫名的空旷感。 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来到床前,看清楚躺在病床上的那张脸时浑身猛地一僵。 干净的白色被褥中央,男人被一大堆让人眼花缭乱的医疗器械簇拥着,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双手交叠着放在被子上。 他表情平静祥和,唇上不见几分血色,和面容一般苍白,鬓角却连半根白发都不见。 他五官长得十分温润好看,即便是闭着眼躺在这里,也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女子摘下墨镜,然后抬手摸向耳后,下一秒竟是生生撕下了一张贵妇人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眶。 这么多年过去了,闻人夫人那张面孔她却还是记得十分清楚。 端庄又守礼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和闻人愿很像,母子俩都有一双弯弯的眼睛,看起来干净又温暖。 “愿望?”苏酥试探着叫了一声。 闻人愿一动不动,连眼睫都不曾眨动分毫。他只是安静地睡着,像一个精致的等身娃娃。 苏酥双膝一软,险些站不稳。 她拼命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硬是将下唇咬出了血痕,“愿望,是我,你能听见吗?” 仍然没有人回答。 阳光穿过枝叶,映照出深深浅浅的光斑,跟着枝叶随风起伏而上下浮动着,映在闻人愿没有任何反应的脸上。 苏酥看着眼前这具没有半点生命气息的身体,脑海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迷惑。 不,闻人愿不该是这样的。他那么温柔,那么美好,明明一看到她就会露出好看的微笑,如果看到她身上又带了伤会故意板起脸来假意训斥再拉她去擦药 他应该是那样温暖明亮的,不该像现在这样睡在一片消毒水气味中,连睁开眼看她一眼都做不到。 苏酥试探着去捉他修长的手指——曾经他用这双手抚摸她的头发,弹钢琴给她听,把她一次又一次地从黑暗的泥沼中拯救回人间。 触及到指尖的冰凉触感时,她心里仅存的那丁点希望也刷拉一下漏了个干干净净,同时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捂进掌心,试图用掌心的那点温暖把那冰凉如玉的手指暖热。 当年她被设计,出了那样的意外,后来又生下孩子,早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配得上闻人愿这样好的人。 可一别数年,她自认为忍得辛苦,却完全不知道他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司墨那混蛋说的居然是真的! “是谁干的,是谁害得你变成这样?”苏酥喃喃着,小心翼翼地揉搓着掌中那只手。 闻人愿当然不会回答,他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任凭苏酥摆弄,皮肤的温度半天也升不起来。 另一边,接待员回到一楼,开始整理最近一周的人员来访记录,忽然,耳边响起一道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提起笑脸抬头看过去,“您好——” 随即却在看清来人时候脸色一僵,继而迅速垮下去,浑身上下写满了嫌弃。 余舒雨摘下墨镜,扯出一副温和讨好的虚假笑脸,“我想来看看闻人少爷,您行个方便,帮我带下路。” 接待员脸色冷沉,没好气地道,“余小姐,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以你的身份,不该出现在这里。” 余舒雨精致的侧颜微微有些僵硬,却硬生生忍住了发脾气的冲动,腆着脸道上前两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厚厚的信封塞进接待员手里。 结实的手感让接待员瞬间明白了里面是钞票。 这种厚度,起码要有五万靠上。 他斜了面前妆容精致的女人一眼,冷笑一声。 “余小姐,要不是看在我们家少爷曾经和你还算有过几分交情的面子上,你根本不可能走过大门来到正厅,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把东西收回去,给自己留点体面,别闹得太难堪了。” 淡淡的声音如同巴掌一样无声地抽在余舒雨脸上。 自从跟了周鸿文,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心上人就近在眼前,她却连看都不能看一眼,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煎熬,煎熬到足以无畏任何羞辱。 她耳后烧灼滚烫,面上却还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苦苦哀求道,“求求您,就让我进去,我保证,看一眼就立马出来,真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接待员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保安过来把她拖走,自己只是冷眼旁观,吩咐道,“把她丢出去,下次再也不许让她进这个大门,否则你我的工作都得完蛋。” 保安应了一声,粗暴地抓住余舒雨的手臂。 情急之下,余舒雨一咬牙,索性猛地扑倒在地,一把抓住了接待员的裤脚,“我求求你了,就今天这一次,只要你让我看他一眼,我以后都不再来了!” 接待员吓了一跳,随即脸色骤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夫人还在楼上,要是被夫人看见了,你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快把她扔出去!” 余舒雨闻声一怔。 两个保安应声照做,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拖着余舒雨把她拽了出去。 接待员拍了拍裤脚,一脸晦气地瞪了门口一眼,暗自嘟囔道,“周家的狗腿子也敢来我们这儿撒野,真让人恶心!” “啊!”余舒雨痛呼一声,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大门已经紧紧关闭,一条缝隙也没留给她。 她咬咬牙,费力地站起来,脑海中萦绕着接待员刚才说的话。 不对啊,她在来之前明明专程打探过,知道闻人家老爷和夫人今天要外出,不在a市,才想着过来试探一下,否则她哪有那个胆子! 可那接待员却说闻人夫人就在楼上,这又是怎么回事? 思及此,余舒雨顾不得低头看一眼摔得淤青的膝盖,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地接了起来,声音很低地道,“余小姐。” “你现在在哪?!”余舒雨急的一时间破了音。 对方愣了一下才应声,“我就在慈善晚会现场,闻人老爷和夫人三排之外。” 闻声,余舒雨眉头紧皱,娇美的妆容有些狰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确定吗?” “是,我确定,我一直盯着,都没敢中断。” 尽管已经反复确认,但余舒雨仍然十分不放心,再三询问之后,最终又要求对方拍一段视频发给自己,才总算疑心重重地挂掉了电话。 几秒后,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余舒雨飞快地点开消息。 视频中,明亮的大厅里,闻人老爷身着正装,而闻人夫人分明就端正地坐在他身边,还轻轻咳嗽了两声。 怎么可能?! 一瞬间,余舒雨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转身就往后门跑。 闻人愿所在的这家疗养院她已经不知道来过了多少次,虽然每次都不会遭到什么温和的对待,但她还是一次一次地来,记不清有多久,只是久到不用思考就能跟着本能找到最佳的能看到那扇窗户的位置。 她之前花了重金,费尽心思才从疗养院里的一个小护士手上买到的消息,说闻人愿就在那间房间里。 树影斑驳,玻璃窗清澈明亮。 余舒雨扬起下巴,努力地想要再看清楚一点。但不管她怎么做,把脚尖踮的再高,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除了玻璃窗,什么都看不到。 第42章 研究所,炸了! 第44章 研究所,炸了! 进门前,苏酥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好半天情绪才敲敲门。 “进来。” 进门放下茶,她试探着掀起眼皮瞥了司墨一眼,生怕他再开口要什么劳什子东西。 但司墨只是神色淡淡的,就着明亮的灯光翻开桌子上的文件夹,没什么表情地开始从第一页文件看。 苏酥敛回视线,悄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到“12”的位置。 她默默地把托盘夹回腋下,刚要往后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交过男朋友么?” 苏酥一愣,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她回头愣愣地看向司墨。 后者继续道,“你们女人,都能做到心里同时装着好几个人么?” 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暖黄色的灯光作祟,苏酥竟然觉得这一瞬间,眼前这张冷峻的面容有些柔和。 这念头从心里冒出来的刹那,她立即用力攥了攥拳头,指甲戳进掌心里,短暂的疼痛多少让她清醒了些。 “司司爷?” 眼前的女人磕巴起来,语气中的怯弱和茫然丝毫不加掩饰。 司墨眼前闪过另一张倔强的面容,心里莫名地闪过一丝失望,眸色跟着暗了几分,不禁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没事了,你出去。” 苏酥听得莫名其妙,闻声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 扶着门把手关门的瞬间,她看着在偌大的办公桌前孤身一人的司墨,心头莫名地闪过一丝异样,觉得他看起来,似乎也不如平时在外面那么风光。 凌晨一点半。 苏酥蹲在研究所门口的灌木丛里,瞄了一眼手表,默默在心里倒数着秒数。 果然,当她倒数到零的时候,最后一班研究员也交完班走了出来,大门打开,门缝中漏出一道明亮的光。 那人伸手关上灯,摘下挂在门后的钥匙装进口袋里,刚要关门,后颈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还没来得及闷哼出声,人就晕了过去。 苏酥顺势一把托住他,飞快地把人拖到了一旁。 片刻后,里面走出两个研究员,打着哈欠要去锁门。 苏酥冷不丁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我东西忘了,我去拿一下。” 同事不疑有他,“那你待会儿出来记得锁门啊,别忘了钥匙。” 苏酥点点头,飞快地闪身走了进去。 有着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经验,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档案室,吸取了上次差点被抓的经验,这次她格外谨慎,从进门开始就拿出了真正的反侦察能力,没费什么力气就绕过了所有红外线装置。 每个研究项目的相关档案都会被按部就班地归为卷宗,分纸质版和电子版存储在不同的位置,当时苏酥趁着来往打扫卫生,听到几个研究员在找旧资料的时候说过,无论年代多么久远,只要是有过的研究项目就绝对不会丢失。 所以,如果当初母亲的意外去世真的和这个研究所有关,就一定也会有相关存档在。 “这个世界上,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就都会留下属于它的踪迹。” 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枕在母亲膝上听他说过的话,苏酥攥紧了摸上门把的那只手,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把打开。 苏酥戴着提前准备好的夜视眼镜走进去,按着时间顺序找到母亲去世那年的年份,挨着名称缩写的顺序往下数 几分钟后,苏酥一怔,纤细的眉头倏地拧起。 怎么会没有? 难道是数漏了? 她迅速冷静下来,又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还是没有。 档案柜里塞得满满当当,却就是没有属于“段月杉”的那一份。 苏酥后背一凉,手指僵在半空中。面前高大的文件柜像一张巨大的嘴巴,朝她缓缓咧开了黑漆漆的笑容。 不对,不是她的问题,是这里根本就没有那份文件! 难道母亲当初根本没有被抓进过这里?可当时田昊分明说的清清楚楚,凭她的了解,田昊绝对不敢骗她。 忽然间,她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现在回想回想,当时住在研究所的那段时间里,除了定时打卡上下班的研究员,她几乎从没有见过别的人,包括那位只在蛋挞装病的时候才出现过一次,那位传说中代代相传为司家家主做专业私人医生的肖敛。 身为最了解司墨身体状况的人,居然不参与异能的研究,无论从什么角度去想,都很难说得通。 而且再怎么说,这所研究所也是司家不对外公开的一份财产,其中到底在研究什么,无数人挤破头都打听不到,司墨又怎么会大张旗鼓地带着两个小家伙和一群佣人就这么住进来? 还有刚才在门口遇见的那几个研究员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的行动都未免进行的太过顺利了些,顺利得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种种迹象都指向同一个真相这所所谓的研究所,其实根本就不是她费尽力气要找的那一所! 思及此,苏酥突然觉得大脑空白了一瞬。 虽然连她自己都对这荒谬的结论觉得难以置信,但一时间竟是想不到半点能推翻这个猜测的根据。 难怪她这好几趟进进出出都这么轻松,原来这里根本就是个华而不实的空壳子,压根没什么好守的。亏她还自作多情过一阵子,以为自己凭一人之力就能掀翻整个司家的屋顶了! 司墨这个王八蛋,狡兔三窟,他恐怕有的还不止这三窟! 苏酥越想越气,一时间浑身的气血都朝着太阳穴倒流过去,冲的她眼底泛起一片血色。 她恨恨地攥紧了拳头,又黑又亮的眼眸微微眯起,指骨捏出清脆骇人的咔声响。 司墨,既然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次日清早。 司墨正在桌前用餐,抿着手上的咖啡,眼神落在一侧的报纸上。 突然,餐厅里炸开一声大吼。 “司爷,不好了!” 司墨额角一跳,没好气地看向风风火火冲进来的陈一白,“你能不能” 陈一白急的一脑门子汗,登时顾不上再多规矩,急急地打断了司墨未来得及出口的话,“司爷!咱们家的研究所被炸了!” 第43章 滚出去 第45章 滚出去 “”司墨拿着咖啡的那只手罕见地微微一抖,琉璃般的瞳孔凝固了片刻才滑向陈一白,“你说什么?!” “研究所,研究所”陈一白急的连舌头都大了,比划了好半天硬是没能说清楚。 这时,裴邢才匆匆地赶到,接上话茬道,“司爷,今天早上去上班的人报告说他们到研究所的时候发现研究所被炸毁了,估计是昨天晚上的事,应该是后半夜,凌晨两点半左右。” 眼看着司墨额角跳的欢快,脸色一寸寸阴沉下来,裴邢轻咳一声,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们的人赶到调查,但是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炸弹破坏的太彻底,炸的炸的” 司墨额角突突的疼,他闭了闭眼,有些焦躁地低吼出声,“说!” 裴邢“噗通”一下跪地,“炸的,只剩下地基了。” “” “不过还是有线索的,我们有个研究员说他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被打晕了,醒来的时候衣服被人换了,自己也被扔在研究所门口,脸上还被口红画了个图案。” 说着,裴邢掏出手机调出刚才现场传过来的一张图片,头也不敢抬地呈给司墨。 司墨睨了一眼,目光触及到那人脸上潦草的小丑笑脸,脸色一瞬间黑到了极致。下一秒,他指尖倏地用力,瓷白的咖啡杯瞬间炸开成四分五裂,液体哗啦啦地流了一地。 又是她! 那个女人上次敢在酒店拿枪指着他的脑门,这次又一声不吭地炸毁了他的研究所,难道都只是为了那天的事情在发泄怒火,还是说是有意在羞辱他,向他挑衅? 他的吻,在她眼里就那么令人厌恶吗?! 是侮辱了她的自尊,还是侮辱了她左拥右抱的所谓爱情? 司墨俊逸的面颊上滚过沉沉黑云,餐厅里的吊灯噼里啪啦地闪烁起来,一副随时都会炸开的样子,一种佣人吓得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全哆哆嗦嗦地低着头,生怕一不小心触及雷霆之怒。 裴邢硬着头皮继续道,“司爷,研究所那边我们还有不少资料,其中一部分正好是公司今天要用的,那边已经打电话过来催了,我让他们暂时先推迟,您看” 司墨喉头滚了滚,怒极的声音混着冰冷骇人的森寒从唇间落下,“交给你处理。还有,通知下去,从今天起,‘天狼’所有成员出动,谁先抓到那个女人,我一定重赏。” “是。” “不。”司墨突然又改了口,随即倏地站起身,幽蓝的瞳底电光涌动成鲜艳的怒火,“这一次我亲自出马。” 他就不相信,那女人就算再神通广大,难道还真能隐身不成?!要是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下去,这次她炸的是他的研究所,恐怕下一次就是他家了! 闻声,裴邢一惊。 这么多年来,无论遇到再大的事,就算是天塌下来,司家家主也没有先人一步主动出击的规矩。 眼看着司墨就要破了这规矩,他一时急得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陈一白眼观鼻鼻观心,飞快地上前一步,“司爷,您别着急,要我说,那女人确实忒不像话,她怎么能借着您心肠好,对她宽容,就这么胡作非为呢!太不像话了!” 裴邢一记眼刀飞向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东西,“唰”地站起来。 陈一白朝他使了个安慰的眼色,转向司墨笑道,“所以啊,这种人压根不值得您亲自动手,太大材小用了,还是交给我和裴邢去办。” 裴邢难得从此人嘴里听见一句人话,立马随声附和道,“对,您就不用出手了,这次我们一定把事办好。” “等抓到人,我一准立马给您带回来,让您亲自处置!到时候您不管是想把她送去研究,还是想直接做掉,都随您开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得口干舌燥,司墨却满脑子都是那女人挑衅的模样,只勉强听进去了个尾巴。 他周身环绕着隐隐的煞气,脸色阴沉异常,闻声怒极反笑,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俊颜因嫉妒的愤怒微微有些扭曲。 “让我亲自处置?她也配!” 一想到此刻他在家里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而一手造就了这现状的始作俑者却不知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心里想着的又是谁,司墨胸中就被怒火憋得发疼,心脏跳的飞快,混着血液烧燎滚烫地冲上脑门。 “是是是,她当然不配。”陈一白忙不迭地应声,点头如小鸡啄米,“您就当是看在少爷小姐的面子上,再怎么说” 话说到一半,蛋挞和小荔枝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他,纯真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陈一白被那两张天使般的小脸看的噎了一下,轻咳一声,含混道,“您说对。” “那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会在乎这些。”司墨讥讽地冷笑。 已经换了装扮变回白珠和的苏酥从门口走进来,刚好听见一道熟悉的冷冽声音。 “水性杨花”四个字钻进耳朵的瞬间,她先是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谁,脸色倏地一变。 原本昨夜她就窝了一肚子火气,一时气不过才想着炸个研究所玩玩。 回来之后,她还特地起了个大早来伺候两个小家伙吃早餐,就是报复性地想来欣赏一下得知消息后司墨被气的半死不活的模样,没想到这混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 明明就是他先不仁不义,搞出这么个空壳子研究所,害的她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现在反倒还成了她的不是了?! 霎时间,原本心底的那点小得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堵在嗓子眼的怒火。 苏酥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端着托盘的手指紧了紧,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去。 “消消气,消消气。”陈一白脸上堆着笑,不敢再多劝,生怕一不小心又说错什么话刺激到司墨。 他算是看透了,自家这位任泰山崩塌我自岿然不动的爷只要是一遇到和那女人有关的事,再强大的自制力也绝对会失控。 第44章 采血 第47章 采血 苏酥歪歪头,故作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一只手绕上鬓边垂下的发丝,“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不给你喝那些,你能这样乖乖的跟我说话吗?” 噬人的怒火在胸中翻滚,司墨克制着音调,脖颈上崩出一根明显的青筋,低声怒吼道,“放开!” “怎么不大点声喊人来救你?”苏酥故意伸出一根手指挑上他的下巴,垂眸轻佻地笑,“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想被人打断我们的好事?” 不得不说,凑近了看,这混蛋长得还真是不错。 思及此,苏酥鬼使神差地伸手在司墨黑的可怕的脸上捏了捏,手感也挺好。 “别碰我!”司墨低吼一声,那双深不见底的幽蓝眼眸定定地锁着她,眼神似乎恨不得能现在就把她活生生扒皮抽筋。 “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点事,你乖乖告诉我,我就放开你。” 苏酥拖着娇软的音调,眼底却分明擦出凛冽的冷光。 她缓缓低下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到了不足咫尺,几乎是贴着司墨的额头轻启唇畔,循循善诱似的道,“传闻司家有一所隐蔽得不知所踪的研究所,我想知道,它到底在什么地方。” 闻声,司墨微微一怔,随即眉头拧起,却没有说话。 半晌后,苏酥等的有些不耐烦,正要再次追问,耳边却落下一声极轻的冷嗤。 司墨扯了扯唇角,眼底写满意味不明的讥讽,“我要是不说呢。” 他脸色冰冷,心底更是苍凉一片。果然,只要是来找他,就一定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看起来她今晚心情似乎还不错,估计是因为上次两人分开后她见到闻人愿了。 苏酥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脸上嬉笑的神色也迅速垮了下去,声音寸寸变冷,“你要是不说,我就——” “就怎么?再拿枪指着我,还是说这次不会在犹豫,直接一枪打穿我的头?”司墨额角一跳,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半边脸颊上的肌肉因过度紧绷而酸涩难当。 苏酥心头的火气也被他这副模样惹得冒了出来,迅速蹿上了喉口。 她脸色一变,“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想办法去找,不过就看是你旗下的产业多,还是我炸的快了。” 她娇美的面容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眉眼间写满锐利的冷峻和威胁。 司墨望着她,突然回忆起在帝景酒店的那天夜里,她听到闻人愿的消息后眼角滑出的那滴泪,瞬间觉得从身到心冷了大半,泼天的酸涩顺着血液流进四肢百骸。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能做出这种截然不同的神情来,还真是连演戏都懒得演下去么? 司墨冷笑一声,别过脸去,“随你的便。” “” 苏酥气的牙根子直痒痒,刚要发狠,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面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精光,抬起一根手指压了压他挺拔的鼻梁,拖着娇娆的腔调,细白的手臂妖精一般缠上他的肩颈。 “你说,司家家主的裸体个人艺术写真照,现在拿出去卖的话能卖到什么价钱?” 不出意料,这一句话出口,司墨冷漠的脸色骤然大变,再次狠狠瞪过来,白皙的面颊上染上一层赤红血色。 还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四目相接的瞬间,苏酥扬扬眉,唇边挂上得意的笑,挑衅似的看着他,毫不畏惧地火上浇油道,“喜欢司大总裁的女人那么多,我想,说不定还能拍卖出个不得了的好价钱呢。” 司墨简直要被这女人清奇的脑回路和强大的厚脸皮给气死,同时又不由得有些唾弃自己。 近来怕是跟这女人见面的次数太过频繁,导致他越来越不像以前的他,二十多岁的人脸皮薄的还像十四五岁的少年,这么三言两语居然能撩得他一再血气翻涌。 看着他精彩非凡的脸色,苏酥觉得今天晚上这一趟来的可是太值了。当白珠和的时候太憋屈,也就只有偶尔做回自己才能勉强快活一回。 一不做二不休,她说着话,手上跟着一用力,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开了司墨的腰带,霎时间感觉身下高大的身躯又僵硬了几分。 “住手!”司墨终于忍无可忍,额角狠狠一跳。 “什么?”苏酥歪过头,故意装出一副听不清的模样,然后点点头道,“哦,开始拍是,好,没问题,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你敢!” 苏酥点头如小鸡啄米,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驴唇不对马嘴地道,“放心,卖出去之前我肯定会帮你p的好好的,绝对不会让你丢人。” 话落,故意朝他挤了挤眼睛。 丢人丢人丢人 司墨眉心一跳,嘴角抽搐个没完。见她这会儿根本不讲道理,索性干脆闭口不言。 “地址,密码,或者研究内容,我不是贪心的人,三选一。” 苏酥逗够了,轻笑一声,缩回了那只作势要往他睡袍下面钻的手。 司墨没直接应声,只定定地看着她。黑暗中,两人冷不丁对视上了。一个大眼明亮,一个眸色幽暗深沉,气氛有些微妙。 “你对别人也会用这种手段,和他们也会说这些话吗?” 苏酥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刚要说话,耳边却突然警铃大作。 她吓了一跳,迅速弹起来,眼看着司墨慢条斯理地跟着坐直了身子,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捏了个报警器,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随即才反应过来。 这混蛋刚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靠,居然被他把药劲给熬过去了! 司墨不动声色地蜷了蜷还在发麻的手指,抬眸看向那一脸震惊的女人,“你还没回答我。” 苏酥咬咬牙,听着耳边迅速靠近的脚步声,蓦地朝他竖了个中指,嫣红的唇一张一合。 看口型应该是——你大爷的。 说完,她翻身跳向窗外,纤细而娇娆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 司墨唇角狠狠一颤。 “司爷!”陈一白撞开门,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出什么事了?” 窗前,司墨垂下刚关上窗户的那只手,面无表情地回过头,“不小心碰到了,回去。” 陈一白愣了愣,一头雾水道,“啊?” 第45章 我有这么吓人吗 第48章 我有这么吓人吗 司墨冷不丁掀起眼皮看过去,冰冷有如实质的眼神看的陈一白浑身一哆嗦,瞬间回过神来,“啊好,那我们就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 话落,忙不迭地带着一群人消失在门口,还十分贴心地帮他把门关好了。 司墨敛回视线,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静谧而深沉的夜色,狭长的眸子一点点眯起。 研究所么? 又白忙活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打探出来,苏酥气的硬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没睡着,大清早不得不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 她晃进厨房,打着哈欠掏出牛奶倒进杯子里,端上餐桌。 司墨早早地就起来了,收拾的干净妥帖,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上的三明治,琉璃般的瞳仁被眼睫稍稍遮住了些许,从苏酥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光打在他睫毛上拖出的扇子一样的阴影。 要不是因为长得好看,就他那张贱的要命的嘴,早不知道被人弄死多少回了。 苏酥默默在心头腹诽。 她心头还窝着没发泄出去的火,凭良心说,实在是很想故技重施一回,把这两杯刚新鲜出炉的牛奶泼到司墨身上,最好是能彻底毁了他一早的好心情。 但想归想,也只能是在心里默默过过瘾罢了。昨天才刚刚差点被解雇,她可没有傻到顶着一张唯唯诺诺的皮囊去老虎头上拔毛的地步。 她默默在心里把司墨剁成的肉丸子下了锅,正喝汤呢,裴邢走进来道,“司爷,肖医生来了。” 司墨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报纸,回头把正蹬着小短腿往凳子上爬的小丫头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 小荔枝伸着手要去够牛奶,被男人长臂一挡捞进怀里。 司墨拿指腹轻轻在她细嫩的小脸蛋上蹭了蹭,语气和眼神温柔得不像话,“乖,稍微等一下再吃。” 苏酥默不作声地往门口瞥了一眼,看到肖敛提着一只手提箱走进来。她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努力不引起任何人注意,静静地观察着一切。 肖敛进门放下东西,目光首先锁定了司墨怀中粉雕玉砌的小人儿,唇角翘了翘,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小荔枝,有没有想我呀~” 说着,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捏捏那团粉嫩晶莹的软肉,下一秒却被一道冰冷的视线扫的后背一凉。 他轻咳一声,悻悻地收回手,默默在心底吐槽了句女儿奴。 一旁的蛋挞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忽视非常不爽,小嘴噘得能挂起油葫芦。 他学着司墨的模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扬起下巴道,“我妹妹就算了,不过本天才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给你摸一下。” 肖敛有些哭笑不得,敷衍地在他脑袋上蹭了一把,转身打开医药箱。 蛋挞一看到采血针,转身就想跑,被司墨轻轻松松捞进了怀里,连哄带骗地折腾了好半天才采完一点血液标本。 一针下去。 小家伙捂着胸口,干嚎不掉泪,“我觉得我快不行了” 肖敛被他逗笑,故意郑重其事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小伙子,一毫升血而已,不至于。” 司墨嘴角颤了颤,打发身旁的佣人带蛋挞去吃东西,自己单手给女儿按住棉签,掀起眼皮淡声问道,“怎么样。” 肖敛把三支血液标本贴上标签,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里,回过头来时面上的轻佻笑意已经消失不见。 他摇摇头,“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的波动,不过要出结果,可能还要再给我一段时间。” 司墨眸底微微一暗,却也没多说什么,薄唇抿了抿道,“知道了。” 苏酥默不作声地回过头瞥了一眼,默默地盘算着日子,眼角暗自擦过一道精光。 最近一段时间来,肖敛总是隔几天会出现一次,为司墨和两只小包子各自抽一点血之后再带着箱子离开。 那神秘的研究所真正的秘密,说不定就在那只小小的手提箱里。 肖敛从洗手间出来,低头理着衣服往前走,没留意到身前突然出现在拐角处的女人,一步撞了上去。 “哎呀!” 耳边同时发出两道惊呼声。 肖敛后撤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那人就先低下了头,十分惶恐似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肖敛一怔,看清来人是照顾两个小家伙的那个保姆。似乎是因为没等到回答,她小心翼翼地抬了一下头,眼睛十分明亮,却写满了惊吓,四目相对的瞬间赶紧别开眼。 肖敛有些啼笑皆非,清了清嗓子,露出一抹十分风度翩翩的笑,“好了,没关系,抬起头说话,我有那么吓人吗?” 苏酥不动声色地翘起唇角,声若蚊蝇地道了句“是”,然后慢慢抬起头来。 肖敛对这种平凡相貌的女人没什么兴趣,视线落在她手上的托盘上,问,“跑这么快干什么,送点心也不用这么着急。” “小保姆”细声细气地道,“因为是刚烤出来的,小少爷喜欢这个口感,怕放凉了,我就” 顿了顿,她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把托盘举高了些,“肖先生要不要尝一块?这是我自己做的。” 肖敛一向对女孩子的要求有求必应,仿佛喊了一汪春水的桃花眸中擦出笑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吃一块,就当你给我赔罪。” 说着,他随便从那一盘各种花色形状的饼干里随便拈了一块咬了一口,眼眸亮了亮,“好吃,你手艺真不错,比我在外面买的那些都好吃,哎,你是专门上过烘焙班吗?” “没、没有,就是自己瞎做的。”“小保姆”脸色微微有些红,抬手挠了挠头发,指尖不自觉地捏着一缕发丝绕啊绕,很羞怯地小声道,“谢谢肖先生夸奖。” 司墨正低头和裴邢交代着些什么,一行人转过弯,首先撞入目光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肖敛那双桃花眸弯的恰到好处,手上捏着块形状不明的饼干,嘴唇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对面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便低下头羞怯地笑起来。 两人有来有往,有说有笑,一派温馨和煦又暧昧不清的美好模样。 司墨脚步突然顿住,目光落在“白珠和”歪着脑袋缠绕头发的那根手指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里浮上一层熟悉又异样的感觉。 第46章 请君入瓮 第52章 请君入瓮 司墨表情如常,闻声只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其实他本是想来看看两个小家伙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蹬被子,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他恨不得能时时刻刻揣在心尖上宠着的小女儿梦中哭个不停,小脸苍白,下意识地就抱了起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情急之下反而不小心把床头灯撞翻在地。 说起来实在有些丢人。 等了几秒没等到回答,苏酥迅速低下头,意识到自己逾矩了。顶着现在这个身份怎么能反过来质问主人,简直糊涂。 她又低了低头,迅速退出去拿了打扫工具,把那一地狼藉收拾好,又确认了一遍这次两个小家伙是真的香香的睡着了,这才放心地转身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一抬头,却正好撞上司墨不知什么时候落到她身上的视线。 苏酥一怔,有些疑惑。 这人怎么还没回去睡觉,大半夜的杵在这儿干什么? 不等她开口,司墨先淡声道,“你很擅长带孩子。” 他一句话出口,苏酥下意识地提起警惕,谨慎地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 然而这次司墨面上神情完全如常,甚至比平常还多了几分温和,眉眼之间锐利的戾气淡的几乎看不见。 一愣神的功夫,苏酥看着他动了动嘴唇,继续不温不火地道,“这也是在老家替别人带孩子总结的经验?” 他要是不提,苏酥差点儿忘了白天在肖敛面前张口就来的瞎话,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一声道,“是。” 司墨又问,“你今年几岁。” 苏酥继续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十九。” 司墨微微扬眉,淡淡地道,“这么年轻就学了一身带孩子的本事,你很聪明,做的也很好。” 久违的能从此人嘴里听到一句人话,苏酥不禁一怔,小声道,“谢”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耳边就又跟着落下一句,冷冰冰的语气,“可惜肖敛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他最讨厌贤妻良母。” “”好端端的怎么又绕到那上面去了?! 亏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此人是良心发现了,可惜,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搞了半天,他是在这儿拐着弯地骂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苏酥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还没咽下去,闻声蓦地火了,攥着扫把“咔”一声戳在地板上。 “我那个亲戚是单亲妈妈,所以平常叫我去帮忙比较多。她年纪轻轻在外面被骗了,一个人又要生孩子又要养,那个负心汉却过得逍遥自在,前些年还联系了她一趟,谁知道一见面就责怪她没把孩子养好。” 说着,她冷不丁掀起眼皮,目光温敦敦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怯弱,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冷漠和疏离感。 不等司墨应声,她又接着道,“有这种混蛋前男友,我觉得实在太可怜了,所以帮的稍微多一点,时间长了,跟小孩子自然就亲近。不过我没有要找男人的想法,在我看来,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司爷放心,我会好好工作。” 短短一天内被他接连羞辱,就算是演戏苏酥也演不下去了,含沙射影地说了这么一大堆后,见司墨脸色不虞,她心情才稍稍好了点。 男人冰蓝的眼眸微微动了动,“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 苏酥一怔,没料到他会接这么一句,但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当然是跟着我们家姓姓白了。” 话落,掌心冒出一层薄汗。 差点顺嘴说露馅。 她捏了捏湿滑的掌心,有点心虚地看了司墨一眼,忽然又有点来气,底气跟着足了些,冷静了几秒后报复性地道,“总不能跟着那个负心汉姓。” 司墨没再应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半晌却什么都没说,最终没什么表情地上楼去了。 等他转过身,苏酥脸色倏地一垮,对着那道高大的背影飞快地竖了个中指,无声地哼了一下。 如果单纯是讨厌她也就算了,像这样三番两次地拿孩子来说事,他一个五年来从没带过孩子的人,也配? 从这天往后,苏酥默默留了个心眼,每天夜里都在凌晨起床去看看小荔枝睡得怎么样。 如此反复折腾下来,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小丫头睡眠质量直线上升,而她则光荣收获了两枚黑眼圈。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她还躺着没起床,耳边就传来一阵细小而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动静她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苏酥皱皱眉,意识比身体先一步醒过来。 是蛋挞和荔枝? 她打了个激灵,立即翻身起来开门。两个小家伙一看到她就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腿,“妈咪!” 苏酥反手关上门,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平时这个点两个小家伙都还在撅着屁股睡大觉呢,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两个小家伙都还穿着睡衣,毛绒团子一样。荔枝眼圈有点红,巴巴地望着她。 苏酥看得心头一揪,忙弯下腰去蹭小荔枝还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怎么了这是,怎么哭上了?” “妈咪,趁着他们都没发现,我们快逃走。”蛋挞一把抓住她的手,小脸上笼罩着一层凝重神色。 苏酥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摸了摸蛋挞的头发,“你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听到白大褂叔叔说,要把我和荔枝带到研究所做研究,等会儿可能就要带我们走了,妈咪救命!” “”苏酥微微一怔,纤细的眉头拧起,“司你爸爸怎么说?” “爸爸就在白大褂叔叔旁边,他也同意了,还让陈叔叔去准备车。” 蛋挞越说越委屈,平时总是神气得不得了的小眼神耷拉下去,眼圈儿迅速红了,“妈咪,我们这次真的要被开膛破肚了。我猜的没错,爸爸根本就不是喜欢我和荔枝,他只是先养着我们,等养肥了再杀掉。” “” 这比喻,还真挺贴切的。 一阵恼怒之后,苏酥迅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再怎么说,把两个孩子送去研究所也算是件大事,总该提前有些端倪才是,怎么会一大清早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还这么巧的被两只平时睡到太阳晒屁股也不肯起床的小包子听到? 第47章 看起来很蠢 第53章 看起来很蠢 苏酥冷静下来,飞快地处理着脑海中的情绪。 “蛋挞,你先听妈咪说,在听到他们说要把你和妹妹送去研究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很大的声音?” 蛋挞愣了愣,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 “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了,我是吓醒的,然后就看见门开了,我” 小家伙说的磕磕巴巴,但苏酥已经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心里霎时间一片了然。 原来如此。 她眯起眼睛,冷笑一声。 亏司墨这混蛋居然能想得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来诱她入陷阱,看来为了抓到她,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那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思及此,苏酥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脸蛋,“别担心,我们不用逃跑,你们两个听妈咪的话,相信妈咪,好不好?” 蛋挞和荔枝对视一眼,乖巧地点点头。 “真乖。” 苏酥露出一抹微笑,伏在两个小家伙耳畔低声交代了一番。 两个小时后。 司家正门前,陈一白斜靠在黑色迈巴赫上,拿手肘撞了一下身旁的裴邢,小声道,“不是,你说司爷玩这么一招请君入瓮,靠谱吗,万一小少爷和二小姐都根本没听见动静呢,这不就白忙活了吗。” 裴邢闭目养神,装着没听见。 “又或者说他们听到了,但是就是没有告诉那女人呢?”陈一白继续自言自语道,“或者说那女人根本不在乎这两个孩子,要不怎么会这么久了也不出现来救他们走?” 裴邢被吵得头疼,终于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道,“你以为少爷小姐都跟你一样?” “”陈一白嘴角一抽,“有你这样的吗,拿我这种有专业素养的保镖和小孩儿比,有什么可比性啊。” 裴邢淡淡地收回视线,“确实没什么可比性,你比他们差远了。” “” 陈一白嘴角一抽,意识到自己吵是不可能吵得过这人,干脆退一步海阔天空,闭嘴不吭声了。 说话间,大门缓缓打开,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在两边牵住司墨的手,三口人一起走出来,俊美搭配可爱的美颜暴击简直要闪瞎人眼。 陈一白立即换了一副笑脸,十分自觉地绕开司墨那位旁人万万动不得的小女儿,转而朝蛋挞伸开双手,“来,陈叔叔抱你上车喽。” 蛋挞一脸嫌弃地扬起小下巴,“看起来很蠢。” 说完,就自己动作利索地爬上了车。 “”陈一白嘴角一抽。 这小家伙,还真是不留情面,毒舌的功力比裴邢只多不少。 一回头,司墨正俯身轻柔地把小荔枝往车里抱。 陈一白又来了精神,瞬间满血复活,学着印象中卡通片里的角色说,“那我们小公主要不要陈叔叔坐在你身边陪你呀?” 小荔枝眨巴眨巴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下瞳色清亮晶莹,软萌白嫩的脸蛋顶着一派天真表情,然后动了动红润可人的小嘴,细声细气地说,“我觉得哥哥说的对。” 陈一白感觉心脏被“嗖嗖嗖”地戳了一排爱心小冷箭,受伤地捂住胸口。 司墨嘴角以不易觉察的弧度翘了翘,俯身在女儿散发着奶香味儿的发顶轻轻亲了亲,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缓缓抬起头,与裴邢对视一眼。 裴邢瞬间心领神会,沉默着点点头。 司墨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视线敛回眸底,转身上了车。 门口的保镖推开铁质大门,毕恭毕敬地朝着驶出的黑色迈巴赫鞠了一躬。没有人留意到身后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盯着远去的车子,唇边缓缓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一路上,两个小家伙又是扒着车窗看风景,又是叽叽喳喳吵闹着要喝牛奶吃点心,完全没有半点不自在。 陈一白掖了掖腰带上别着的微型麻醉枪,调整了个不那么容易硌到的姿势,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蛋挞的目光对上了。 蛋挞扒着一边眼皮伸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陈一白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凑到裴邢身边,“我怎么觉得咱们这趟像是带幼儿园小孩出来春游的?你看看他们,哪有一点知道自己要被抓去做研究的样子。” 裴邢略略皱了皱眉,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条路线是他们精心规划过的,看似平静的道路两侧实际上埋伏了无数经过特殊训练的保镖,只要那女人敢露面,天罗地网就会铺天盖地地落下。 虽说计划很完美,但距离出发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实在有点蹊跷。 思及此,他试探性地看了司墨一眼。 身材高大的男人靠着椅背,任凭两个小家伙在身旁蹦跳尖叫,只是转头看向窗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 裴邢转回来坐好,抿了抿唇道,“再等等看。” 他们自以为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但所说的每个字还是一字不差地全传进了后座的两个小家伙耳朵里。 蛋挞得意地扬了扬小眉头,傲娇的小表情全写在脸上了。 就凭这群笨蛋,也想抓住他聪明又漂亮的妈咪,还早了一百年呢! 车子平稳地匀速前进着,道路两侧逐渐由城镇变为山野,大片金黄的油菜花惹得两个小家伙惊叹不止。 除了他们以外,车上的其他人却全都无心欣赏美景。 司墨望着风平浪静的油菜花田,缓缓拧起了眉心,脸色一寸寸地沉下去。 不该是这样的。 上次那女人潜入他房间,明里暗里,甚至包括字字句句的挑逗,都是在威逼利诱他说出研究所相关的事情,可见这才是她的目的。 所以他才故意让两个小家伙听到要把他们送去做研究的虚假消息,为的就是要让蛋挞给那女人发信号,引她过来。 难道是做的太明显了,利益需求和威逼一起出现,被她看出了破绽?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两个孩子的死活,所以还在尾随他们的车,只等到终点才会露面? 一时间,心底冒出无数个问号。 第48章 钓鱼反被钓 第54章 钓鱼反被钓 司墨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玩的不亦乐乎的蛋挞。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有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冷不丁仰起小脸,朝着司墨咧开一抹笑意,露出一颗小虎牙。 司墨轻轻扬了扬眉,单手摸了摸蛋挞柔软的发顶,冰蓝色的瞳底微微潋滟过一道暗光,忽然清醒了过来。 陈一白正扒着车窗,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地四处找寻可疑的身影,就听到耳边淡淡地落下一道清冷的声音。 “折回去。” 陈一白没反应过来,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急道,“司爷!” 叫完了,却又注意到两个小家伙的目光,于是只得生生忍住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拼命地朝人使眼色。 就这么折回去,那这一趟不就真等于白忙活了吗! 司墨沉着脸色没再答话。 裴邢飞快地在后视镜里观察着他的脸色,见状,虽然也是满腹疑惑,但还是打了方向盘,汽车在公路上掉了个头原路返回。 回到司家之后,两个小家伙蹦跳着回房间玩去了,留下满腹苦水和疑问的一群人。 陈一白被枪硌了一路,还什么都没逮着,揣着一肚子哀怨道,“我说司爷,您这么着急回来干什么,万一那女人就跟在我们车后面呢,您这么一掉头,咱们不就全露馅了?” 裴邢的茫然程度也丝毫不亚于他,不解道,“司爷,您这是” 司墨脸色很冷,周身戾气环绕,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边沉声道,“她不会出现的。” 因为一开始就露馅了。 按着两个小家伙平时的性子,荔枝也就算了,但蛋挞早在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被肖敛吓到了,对于出门这件事异常敏感,平时要想带他出去,无论如何也免不了一顿威逼利诱,还得耐着性子应付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可今天,他未免表现得也太过配合和主动了。 司墨额角一跳,怒极反笑,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不得不说,那女人还真是有几分小聪明,自己不入圈套,反而无形之中把他来来回回溜了这么大一圈。 很好,真是好极了。 司墨额角狠狠一跳,唇角僵硬地扯出一抹冷笑,周身环绕的戾气森冷骇人。 陈一白吞了口口水,试探着道,“司爷,您还好” 话音未落,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砰”一声炸裂开来。 他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瞄了一眼还在噼里啪啦往外冒电火花的吊灯残骸,默默地退了回去。 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裴邢眼观鼻鼻观心,很有眼色地没跟着司墨上楼,还顺带拦住了陈一白。 房间里,苏酥听着耳边什么东西碎裂的响声,唇角轻轻翘了翘,拆开两盒酸奶递给坐在床边的两只小包子。 荔枝晃悠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闻声眨巴眨巴眼睛,“妈咪,有奇怪的声音。” “没事,不用管。”苏酥捏捏她的小脸蛋,心情十分愉悦。 小丫头乖巧地“哦”了一声,真的不再多问了。 经过今天这么一出,司墨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部署的精力和心思,恐怕这会儿已经气得恨不得拿她扎小人了。 最好是这样,他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切,还想算计她?门都没有! 思及此,苏酥心里颇有几分得意,做晚餐的时候心情雀跃了不少,连带着菜都烧得比平常好吃了些。 司墨却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苏酥伺候两个小家伙大快朵颐的同时,不时状作不经意地回头看向楼梯口。 大概五六分钟的功夫,大门口断断续续地进来了好几拨人,全都板着脸一言不发,直接就奔着楼上书房去了。 苏酥看不出什么端倪,也听不到什么动静,索性眼不见为净,难得放松地享受了一次和两只小包子单独相处的美好时光。 把两个小家伙送回房间后,她留了个心眼,隔着窗户望向外面的院子。 争奇斗艳的花坛旁停着一排车子,车牌号全是她见过的,是研究所的车! 之前那段时间积攒在脑海中的记忆一瞬间全有条有理地在她眼前铺开,罗列成了整整齐齐的线索,汇聚成箭头,指向一个真相。 假的研究所已经被她炸掉了,短短几天内不可能修葺完全,而这么多车在同一时间一起出现,难道是说明真正的研究所那边出事了? 这念头在脑海中冒出来的一瞬间,苏酥突然眼前一亮。 她飞快地收拾好碗筷,另做了一份香气扑鼻的晚餐端着上楼,好几天来第一次完全没有要往给司墨准备的食物里吐口水的冲动。 到了楼上,陈一白正守在门口打哈欠,看见那盘鲜嫩诱人的小羊排时眼睛都直了。 苏酥朝他低了低头,“陈先生,我来给司爷送点吃的。” 陈一白自觉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闻声却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试探着轻轻敲了两下门,“司爷?” 话音刚落,门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扔过来砸在门板上了一样,摔得震天响。 陈一白往后趔趄了一步,回过头轻咳一声,“司爷这会儿可能不是很想吃东西。” “” 苏酥嘴角颤了颤,心里的好奇却水涨船高。 可惜隔着一扇门板,又怕被陈一白看出什么端倪,她没敢太过明目张胆,只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十几道声音七嘴八舌的议论,中间不时地夹杂一句冷淡的质问,听不真切。 但她也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只得无声地朝陈一白露出了个抱歉的笑意,强迫着自己转身离开。 此时的书房内。 司墨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似乎下一秒就能有墨色从他下巴上滴出来,单手撑着跳个不停的额角,紧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左右滑动不停。 终于,他“唰”地抬起头,暴怒的声音轰然落地。 “都给我闭嘴!” 短短五个字迅速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刚才还争的面红耳赤的一群人瞬间全安静下来,大眼瞪小眼,空气诡异的安静。 司墨冰蓝的瞳仁微微一动,从左到右把自己手下这群废物看得一个个全都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老老实实地站好了等着挨训,随即才缓缓地长吐出一口气,声音冷下去。 “现在是晚上八点整,我给你们十二个小时的时间,明早的太阳升起来之前,我要你们给我一个结果,不管对方是谁,都必须实事求是地汇报给我。” 第49章 煮熟的鸭子闻闻味儿 第55章 煮熟的鸭子闻闻味儿 司墨靠在办公椅椅背上,一手撑在下颌上,眉眼轮廓慢慢压紧,幽蓝的冷光映在琉璃般没有任何暖意的瞳底。 “如果被人半路劫了东西,却连来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我看你们也趁早可以转行了,不过我不保证你们有命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说得淡漠而随意,身前的一众人却听得皆是一身冷汗,好半天才有人回过神来,小声应了声“是”。 周围人瞬间惊醒,纷纷争前恐后地点头。 司墨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再次合上眸子,似乎再多看一眼这群蠢货都会被寒碜得眼睛疼。 “滚。” 一群人求之不得,忙不迭地滚了。 房间里哄闹了一阵,随即安静下来,静的能听见时钟滴答的响声。 顿了几秒,一阵轻微而细小的脚步声传来,在房门前顿住,随即耳边扬起一道怯弱的女声。 “司爷。” 司墨没什么表情地睁开眼睛,侧过头往门口望了一眼,看清来人时眉头皱了皱,视线随即落在她手上的托盘上。 一份冒着热气的粥和一碟小菜,闻起来很香。一瞬间,慢慢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席卷进整个冰冷的房间。 他心头莫名地动了动,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些许,冰蓝的眸子冷不丁一抬,和来人四目相对。 “陈先生说,让我送点吃的上来。” 苏酥毫不犹豫地拿陈一白当挡箭牌,想着这下他就算再生气,总也不会直接怪到她头上来。 不料司墨只是沉默着看了她一秒,面无表情,缓缓放下了撑在额角的手,淡声道,“进来。” 居然没被赶走? 苏酥心头暗自一喜,低着头走进去,把食物往桌子上放的同时,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整张桌面,期待着能看到诸如文件袋什么的蛛丝马迹。 就算现在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能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潜进来把文件偷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可宽大的办公桌上干干净净,别说文件,连半个清晰可见的指纹都没有。 苏酥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气恼。 得,这一趟又白来了,忙活了一晚上,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在嘴边绕了一圈儿,却只是给她闻了闻味儿,别说吃,就连鸭子的庐山真面目都没见能见着。 司墨一门心思都在刚才接到的汇报上,完全没能注意到身侧这人的小心思,拿起勺子就要开始用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他无声地转过头看向苏酥。 后者也看着他,一脸不知所以,顿了几秒后才恍然反应过来,立马低下头,飞快地侧身退了出去。 司墨的目光落在她略显慌张的背影上,本能地想要皱一皱眉头,食物温暖的香味带着湿润的蒸汽缓缓飘上来,挡住了视线。 白嫩的鱼片静静卧在粒粒晶莹的粥里,恬淡的滋味一阵阵钻进气息,格外诱人。 他垂下眸,心想,算了。不管怎么说,就看在她做的食物还算勉强合胃口的面子上,今天就暂且放过她。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苏酥收到了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消息,内容十分言简意赅。 “梳子,老地方见。”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随即按下删除键。 晚上,霓虹闪烁的小巷里,烧烤摊老板叼着烟卷把一把烤串放在盘子里,喊了声“12桌”,油腻的手掌在同样油腻的围裙上蹭了蹭,转身抓起一把韭菜按在被炭火熏得乌黑的铁架上。 服务员忙着打发一桌客人的账单,没听见。 老板皱起眉头,又喊了一声,“12桌!” 一只白嫩而修长的手伸过来,端起盘子转身就走。 田昊正埋头看视频,手机屏幕上身材火辣的美女正冲着镜头发嗲,面前冷不丁地“咣当”一声撂下个盘子,撒的不怎么均匀的辣椒面差点抖到他手上。 “哎我靠。”田昊骂了句脏话,刚要抬头接着骂人,随即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生生住了嘴,脸上立马扬起一抹笑意,“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得等好一会儿呢。” 苏酥朝四周看了一眼,把脑袋上的黑色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些,几乎将那张本就不及巴掌大的小脸给完全挡住。加上一身短袖长裤,完全衬的她像个中学生。 苏酥伸腿勾来个凳子坐下,面无表情地道,“梵哥那边怎么说。” “着什么急呀,你先吃着。”田昊把烤串往她面前一推,反手关了手机,掉头去裤兜里摸索起来。 苏酥瞥了一眼那坨黑乎乎的烤串,没有要动手去拿的打算。 “这个。”田昊摸出一张折了三四折的纸递给苏酥,“梵哥亲手交给我的,你要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张纸的时候,苏酥忽然下意识地迟疑了一下。 等了半天没见她动手,田昊“啧”了一声道,“放心,一路上连我都没敢打开看,梵哥吩咐的,一定得等交到你手里,绝对没被任何人看过。” 苏酥这才接过,“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跟你开玩笑呢。” 田昊嘿嘿笑了两声,痞气的脸上挂上几分不易觉察的痴缠,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眼前的人看,随即却又强迫自己敛回了视线,瞬间变出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哎,最近过得怎么样,也不说喊我出来聚聚。” 苏酥轻笑一声,掀起眼皮看他,“看来梵哥交代给你的事还是太少了,我可得什么时候跟他好好聊聊。” “得了你,给我留条活路。”田昊笑骂,“梵哥也就是以前对你最好,你倒好,说走就走,谁劝都不行。现在可好,换了我们这种”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倏地闭了嘴。 苏酥脸色也微微一变,夹着烧烤味儿的凉风一下子吹开她鬓边的碎发,露出一张美艳却冰冷异常的脸。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去,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田昊飞快地觑了一眼她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忙挠挠头道,“不是,我” 苏酥深吸一口气,把那张纸塞进口袋里,没等他说完就站了起来。 “梵哥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就在前面超市门口的21号柜子里,你早点取了就带回去,别让梵哥等着急了,记得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第50章 要喜欢妈咪的 第61章 要喜欢妈咪的 肖敛“哎”了一声,一个转身躲开他的爪子,“我正想说呢,明明今天那个人连门都没能进来,但是我还真丢了样东西,挺奇怪的。” 裴邢立即紧张起来,忙问,“丢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我之前整理的一些文档,关于植物人的医治手段和一些药物研究什么的,明明中午我还拿出来看过来着,可能是我放到什么地方自己忘了” 肖敛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话说到一半,他头顶的电灯忽的闪了一下。 肖敛一怔,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明明灭灭的灯。 突然间,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像什么东西爆裂开来的动静。 他吓了一跳,小声嘟囔了一句这灯坏了,继而转过身,正好对上司墨那双泛着暗光的幽蓝眼眸。 他脸上环绕着分明的戾气,手上的杯子已经变成了满地白色的碎瓷片,热水哗啦啦地淌了他一手一身。 下一秒,他嘴唇微微动了动,脸色森寒异常。 “什么时候丢的?” 肖敛愣了愣,“就刚才和大家一起出去找你之后,再回来就不见了怎么了?” 居然是这样。 司墨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怒极反笑,勾出一道很讽刺的弧线。 那个女人,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宁死都不要被他带回来治疗,却愿意拖着一条危在旦夕的性命,趁着大部分人出动寻找他的时间溜进研究所,只为了奋不顾身地偷走一份治疗方案! 她这是把那个植物人万分之一能苏醒过来的希望看的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吗? 那他当时喊停枪声,毫不犹豫地跳下谷底去找她,在她看来又算得上什么? 是穷凶极恶的追捕?还是穷追不舍的威胁? 突然,司墨眼前闪过刚才在山洞里时,那双眼睛小猫似的盯着自己看的画面。不过是几十分钟之前的事情,当时他还觉得甜蜜,现在却只觉得无比讽刺。 那种满是虚假的表情,应该只会对着他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做,那对闻人愿呢?她在闻人愿面前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单是这么想了想,那股热油直接倒进天灵盖里的感觉便迅速卷土重来,一寸寸撕咬着他的神经。 他想知道,想看见,想得双眼眼底漫出根根骇人的红血丝,想得快要发疯了。 自从司墨从研究所回来,整整一个星期,整个司家上上下下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除了提心吊胆地拘谨着给他送餐时的问候和匆匆的脚步声外,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裴邢从书房退出来的时候,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手上捏着一摞凌乱的文件,明显是被司墨甩在地上又被他匆匆捡了起来。 陈一白等在门口,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裴邢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其实司墨从来都不是个容易把个人情感带入工作中的人,他一向最是严于律己,从来没有在关乎司家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上出过任何差错,可这次却像是着了魔一样,对任何东西都带着一种冷漠的暴躁,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触怒到他的底线。 一周过去了。 研究所那边再没传出来什么新的有入侵者的消息,但司墨沉在心底的怒火却丝毫没有消散,而是逐渐沉淀发酵,变成了某种酸涩难当的麻木。 他再次点开了研究所每天两次发来的汇报邮件。 还是没有消息。 那个女人偷了他的东西,拿去给自己的心上人治病,居然敢就这么一走了之?! 她拿枪抵在他额头上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那种冰冷的、理智的、不掺杂一丝犹豫的果断与决绝,冷得像块人形的冰雕。 他烦躁地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良久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冷着脸色站起来。 “哥哥等等我!” “来追我呀!” 清脆的童声入耳,嬉笑着打破了偌大的别墅内死一般的寂静。 陈一白回头看见两团追逐的小身影,正要伸手去拦,身后那扇从早到晚都紧闭着的门却突然开了。 足球往前滚了滚,被一只锃亮的皮鞋拦下,终于结束了身后一众佣人心惊胆战的追逐。 司墨俯身捡起球,脚边传来脆生生的呼唤,“爸爸!” 他低下头,看着那张微微有些涨红的和自己酷似的小脸,紧皱的眉头终于稍稍缓和了些许,把球递过去。 蛋挞没接球,伸手拽拽司墨的裤管,“爸爸,我想出去玩,在家踢球太没劲了,他们老追着我,又没一个能踢得过我,没劲死了。” 说着,伸出小手指了指身后。 一众佣人哆哆嗦嗦,在心底泪流满面,却没人敢吭声。 照少爷小姐这种踢法,隔三差五地就要毁掉个千八百万的摆件,他们可没胆子也没命玩这个。 司墨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淡声道,“爸爸还有事,你们自己去玩。” 小家伙皱起眉头控诉,小声嘟囔道,“可是妈咪以前都会带我们出去,不会把我们一直关在家里。” 闻声,陈一白和裴邢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约而同地看向司墨,生怕这一句话惹得他再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把半座城市的电力系统全毁了,这烂摊子还得他们去收拾。 但司墨只是念头一闪,挑眉道,“她以前都带你们去哪里?” 蛋挞回忆了一会儿,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细数,“带我们去打架,看别人打架,还去山上攀岩,在悬崖上打架” “”司墨嘴角颤了颤。 那女人就是这么带孩子的? 没教出两个街头小混混来还真是难为她了。 说着说着,蛋挞小脸一皱,唉声叹气道,“好想和妈咪一起玩。” 司墨闻声心头一顿,随即蹲下身和小家伙平视,“你就这么喜欢她?” 蛋挞笃定地点点头,“我最喜欢的就是妈咪了。” 最? 司墨扬眉,唇边翘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那你喜欢爸爸吗?” 小家伙一愣,面上擦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要是带我出去玩的话我就喜欢。” 司墨嘴角一颤,看向一旁歪着脑袋的小荔枝。 小丫头状作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眨巴着一闪一闪的大眼睛道,“要喜欢妈咪的,我就喜欢。” 第51章 不见了 第62章 不见了 司墨难得地愣了愣,继而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唇角。 这两只小包子,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刁钻,还真是和那女人如出一辙的鬼机灵,差点儿把他都给绕进去了。 “好,带你们出去。”他终于点头应允,语气和面色都是难得的温柔。 在两个小家伙的强烈要求下,司墨继三岁以来,人生中第二次来到了儿童游乐园。 裴邢早早地做好了安排,此刻游乐园里空无一人,所有设备和音乐全都热闹地运作着,只为了欢迎这一家三口的到来。 一落地,蛋挞就滋溜一下从司墨腿上滑下来,欢呼着奔向他一路上念叨个没完的海盗船。 陈一白赶紧一路小跑着跟上去,“小祖宗,你慢点,小心别摔了!” 司墨则抱着小女儿去坐了旋转木马。 两个小家伙的体力都好得吓人,等一圈林林总总地玩下来还是精力充沛,陈一白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瘫在长椅上。 蛋挞拽拽他的袖子,扬起小脸,眼睛里满是亮闪闪的兴奋,“陈叔叔,我们再去玩一遍过山车!” 陈一白瘫着装死,小腿肚直打哆嗦。 真不愧是某人的儿子,这什么变态体力啊。 见他不吭声,蛋挞干脆上手去拖。 司墨抱着小荔枝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陈一白瘫在长凳上一动不动,一滩烂泥一样黏在凳面上哀嚎,蛋挞撅着小屁股使劲把他往下拽,一大一小的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小荔枝歪了歪脑袋,“爸爸,哥哥在干什么呀?” “”司墨嘴角一颤,没应声,走过去在长凳边上站定。 陈一白正闭着眼哀嚎,忽然感觉眼前的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睁眼一看,正对上司墨写满无语的一张冷脸。 他一个激灵,立马鲤鱼打挺似的跳了起来,“司爷,我这就带小少爷去坐过山车。” 说着,他正要去捉身边那小人的手,蛋挞却滋溜一下躲开了,仰起小脸道,“我现在不想坐过山车了,我想嘘嘘。”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陈一白嘴角抽搐了一阵,认命地转过身就要伺候小家伙去嘘嘘。 小荔枝在司墨怀里扭动起来,“爸爸,我也要去。” 闻声,陈一白掉头看向那团被司墨放下的小粉团子,展开笑意正要伸手去抱起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谁知小丫头看也没看他一眼,完全当他是空气,直直地跑过去抓住了哥哥的手。 蛋挞得意地扬了扬小眉头,回头朝陈一白做了个鬼脸,没等陈一白回过神来,两个小家伙就笑闹着跑远了。 “让他们去。”司墨对瞠目结舌的陈一白道,随即无声地翘了翘唇角。 下一秒,背后传来一阵莫名的冷意。 司墨心头一凛,唇边的笑意忽然凝固,迅速回头看向身后。空荡荡的碰碰车场空无一人,连半个鬼影都不见。 陈一白见状愣了愣,“司爷,怎么了?” “” 司墨抿抿唇,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朝着周围扫了一眼,而后淡声道,“没什么。” 或许是他最近太草木皆兵了。 可刚才那感觉,分明就是被什么人盯着,怎么会这样 司墨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话说回来,这还是他把两个小家伙接回身边之后,第一次陪他们出来玩,多少有几分身为人父的感慨。 等了两三分钟,身后的旋转木马突然停了,园内到处都在播放的节奏轻快的少儿歌曲也戛然而止。 长凳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四周,只是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些电子设备就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又开始按部就班地动作。 “怎么断电了?”陈一白挠挠头,看了眼腕表道,“司爷,我去接少爷和二小姐一趟,别他们再乱跑,碰着什么突然断电的装置出危险。” “去。”司墨淡声应允。 几分钟后,他身前的口袋里忽然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司墨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眉头倏地皱起。 陈一白? 他这时候不带着两个小家伙玩,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莫名其妙地,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从心底冒出来,潮水一般瞬间蔓延进四肢百骸。 司墨迅速滑下接听,沉声道,“怎么了?” “司爷,少爷和二小姐不见了!” 闻声,司墨“腾”地站起身,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声音陡然失了控,“你说什么?!” 陈一白刚从女士洗手间冲出来,一口气还没喘匀,“我刚才找过来,在洗手间没看到人,又四处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已经给监控室打电话了,裴邢现在在那边查监控” 司墨额角一跳,正要应声,手机忽然显示有来自裴邢的来电。 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捏着手机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发白,没等陈一白说完就直接挂断,随即滑下接听。 整个监控室的人大气不敢出,房间里静的可怕。裴邢盯着监控画面,淡蓝的光倒映在他写满忐忑的眼底。 “司爷,刚才游乐园断电,那十几秒前后六七分钟的监控画面都丢失了,现在能查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少爷和二小姐跟您在一起的时候,然后就看不到了。”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手机那端传来一阵滋啦声响,随即“啪”的一声过后陷入安静。 另一边,司墨手里的手机被捏的粉碎,细小的零件窸窸窣窣地掉了一地。 苏酥回到司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 肩膀上的那一枪虽然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却也或多或少地让她元气大伤,以至于不得不让蛋挞先帮她请假,自己在郊区的一处房子里睡了整整一天。 她提着给两个小家伙做的荔枝慕斯包,轻手轻脚地来到他们的卧室推开门。 本以为会迎来两只小包子黏黏糊糊的撒娇,没想到房间里竟然空无一人,看起来像是一天都没人待着的样子。 苏酥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把慕斯包放在床头柜上,转身走出去。 第52章 杀了他 第64章 杀了他 “交心?”百里梵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话一样,忽然抖着笑出声来,半晌,又忽然道,“苏苏,你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 “你又想说什么?!” 百里梵一不疾不徐地慢慢道,“农夫捡到了冻僵的蛇,没有舍得眼睁睁看它死去,最后却被蛇给毒死,所以我想说——” 他忽的拖长了音调,随即扯出一个堪称残忍的笑意,眼神诡谲,隔着一面镜子直直地望进苏酥眼底,轻声道,“我主动送上门,你为什么躲开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 闻声,苏酥脸色骤然一变,“你” “蛋挞还是那么可爱,以前我就看得出来,那孩子长得更像你。”百里梵一冷不丁打断她的话,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指上的水珠。 “还有小荔枝也是。可惜,他们现在在我专门准备的房间里,房间里面有个小东西,连接着我的生命体征实时监测,一旦我的生命体征发生剧烈变化,那间房间就会——” 他忽然住了嘴,手上做了个爆炸的动作。 苏酥瞳孔骤缩,手上力气猛然收紧,锋利的刀刃蓦地逼近,却在割破那根脆弱的动脉前一秒来了个急刹车。 她不知道百里梵一这话是真是假,但她不能拿两个孩子的性命来试探。 “这个装置我本来可以不打开,但就在刚才,我打开了,就因为你不杀我,所以我现在还活着,而且多了一分能威胁你的机会。” 百里梵一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语气温和,循循善诱似的,“明明是从我手底下走出来的人,怎么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嗯?” 话落,他坦然地从腕表之下捏出一颗闪着红光的黑色小方块。 苏酥脸色骤然一变。 她的两个孩子,被这混蛋像玩物一样捏在指间,随时都可能有性命危险! 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拼命克制住了一刀割断此人的喉咙的冲动,声音中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做,不准动他们!” 百里梵一轻笑一声,低哑的声音喃喃地在耳边响起,如同夏日的熏风拂过罂粟花叶片发出的簌簌声。 “果然不管过去多久,你依然都是我最喜欢的那个样子,苏苏,所以你才能活着回来,再次站在我面前。” 话落,他一垂眸,不动声色地看向那柄抵在喉咙上的匕首,片刻后朝镜子挑了挑眉。 苏酥咬咬牙,僵硬地收回手,眼看着百里梵一从西装的贴身内袋里拿出了一只精致的锦囊递过来。 她没有直接伸手接过,警惕地瞪了一眼身前笑意森寒的男人,“这是什么?” “你不用知道。”百里梵一挑眉,眼底冷光闪烁,唇边温和的笑意眨眼间化作毒蛇的信子。 “你只需要找个机会,把这个插进司墨的心口,事成之后我就放了蛋挞和荔枝,怎么样?杀了他,换回两个孩子的性命,我个人觉得这笔生意还是很值的。” 司墨? 苏酥心头一凛,如同被石头堵住了喉口。 百里梵一捕捉到她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低低地笑道,“怎么,心软了?还是不舍得?” 苏酥别过眼,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强行撑出一副冷漠面容,冷声道,“你要想杀他,法子多得很,大可不必费这么大力气来胁迫我。” “不。”百里梵一矢口否认,眼神在头顶的灯光下闪闪烁烁,充满了诡谲难辨的杀机,“唯独这件事只能是你,必须是你,除了你,别人都做不到。” 什么意思? 大脑一片混乱指尖,苏酥只来得及捕捉到这么一个疑问。 百里梵一突然笑起来,止不住似的,笑的必须要撑住洗手台才能站稳。 那笑声听来无比刺耳,苏酥全身血液瞬间冲上脸颊,当即变了脸色,怒而瞪过去。 “开个玩笑而已。”半晌,百里梵一终于停止笑意,戏谑道,“反正你现在没得选择,苏苏,我没那么多耐心,你时间不多,与其花在琢磨我的用意上,不如赶快想想怎么才能做好这件事。” 话落,他再次伸出手。 苏酥垂眸看向那只锦囊,又狠狠瞪了百里梵一一眼,随即咬咬牙,猛地一把抢过,转身就要离开,背后却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我真庆幸多年前遇见了你,苏苏,那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男人低沉的声音夹着冰冷的笑意,如同毒蛇从皮肤上爬过,令人不寒而栗。 苏酥脚步一顿,随即一步不停地冲了出去,迅速地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夜色下。 苏酥打开那只锦囊,一柄通体鸦黑的玉石发簪露了出来,摸起来似乎有些年代,一端雕刻成了星芒的形状,在夜色下泛着诡谲的光泽,触手便生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这是什么东西。 苏酥皱起眉,一时间看不出什么端倪,心底却下意识地生出一股排斥来,随即心头跟着一凛。 无论这是什么,很快就会变成杀人凶器,被她亲手送进司墨的心口。 司墨 眼前浮现出那张总是冷峻异常的脸,苏酥心头狠狠颤了颤。 ——心软了,还是舍不得? 百里梵一讥诮的声音还幽幽地环绕在耳边,掺着冰冷的猎猎风声灌进她的心脏,缓缓地渗进骨骼,冷得彻底。 半晌,苏酥唇角扯出一抹讥诮。 就算是又怎么样,百里梵一说的没错,她现在别无选择,如果不照他说的做,两个孩子就会被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杀掉,没时间留给她再做抉择。 回到司家后,苏酥先在窗外张望了一眼,司墨的房间一片黑暗,看来是还没处理完公务。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暂且把那根簪子放进口袋里,打算故技重施,趁司墨没回来的时候先潜入他房间,下麻醉药,然后再伺机动手。 在百里梵一手下待的这些年里,今天的任务无疑简单的不值一提,连手段都无须多加调整,可苏酥却第一次觉得无比艰难。 她咬了咬牙,许久后才终于下定决心,纵身跳了过去。 第53章 重启孤星岛 第68章 重启孤星岛 “司爷,您这是” 他刚开口,司墨已经敲完了最后一个字,干脆利落地按下了回车键,屏幕上迅速地跳出“欢迎”的字样。 裴邢一惊。 他重启最高权限干什么?这个数据库不是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用过了吗? 难道是 短短几秒内,裴邢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大脑迅速运作。他打了个激灵,“司爷,您是不是已经知道少爷和二小姐的下落了?” 司墨含混地应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淡声道,“但我还是定位不到蛋挞和荔枝的位置,估计是追踪信号被屏蔽了。” 所以,他只能拿出最后一张底牌——在这看似太平盛世的汹涌暗潮之下沉睡了多年的力量,只有历代司家家主才有资格调动的私人势力,孤星岛。 从前那些年,他不过是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所以才一直低调行事,一般来说顶多动用‘天狼’,可没想到时间长了,反而有些不长眼的货色把他的怜悯慈悲当成了软弱无能。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想欺压到他司墨头上来。 简直是找死。 就算是百里梵一又如何?动了他的人,一样也要付出代价。 裴邢和陈一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心头一凛,随即毕恭毕敬地弯下腰,领命后退了出去。 他们心中都默默地冒出一个念头——这a市要变天了。 十个小时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们放了我!” 阴暗的地下仓库里,老鼠在污水里跑过,男人惊恐的哭喊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 他跪在地上,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满是淤青,一只眼睛也肿了起来,模样分外恐怖狰狞。 “鬼叫什么?识相的就快点老实交代,你也能少吃点苦。”陈一白厌恶地皱起眉,没好气地抬脚踩在那人肩膀上,手上拎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恐吓道,“再鬼叫,叫的我心里不痛快,我就一刀弄死你。” 男人闻声吓得呆在原地,连哭喊声也不敢发出,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嘴唇血色全无,白的吓人。 “但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个小喽啰,这种事梵哥不会交给我去做的” “不知道是。”陈一白冷嗤一声,刀刃冷不丁贴在男人脸上来回剐蹭着,倏地抵到他脖颈上,当场渗出了一串血珠,“现在知道了吗?啊?!” 男人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成串地往下掉,疼得像杀猪一样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闭嘴!”陈一白被吵得头疼,顺手抄起手电筒砸在那人脸上。 男人被打的倒在地上,抽搐着蜷缩起来。 陈一白眉头又皱的紧了几分,一脸嫌弃地拍了拍手掌,随手把手电筒扔到了一遍,嘟囔道,“晦气死了,折腾这么久,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问不出来? 裴邢冷冷地别了一眼那哭叫不止的男人,毕恭毕敬地朝身旁一直沉默着的男人低下头,“司爷,要不要直接解决掉?” 原本还呜嗷喊叫的男人一听见“司爷”两个字,猛地回过头来,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黑暗中那道修长的身形,脸色变作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 “把他十根指头上面的肉削掉,保证每根手指的第一节指骨都完全露出来。” 司墨垂下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他脚下的男人,眼神冷冽异常,根本不像是看着什么活物,语气冷淡道,“然后丢到百里家正门口去。” “是。”裴邢点头领命,回头朝着身侧的两个人做了个手势,那两人立马上前,一个一边抓住男人的手臂往外拖,丝毫不理会他的大喊大叫。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饶了我” 男人的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在耳畔,司墨却分毫不为所动。 他站的笔直,脸色森寒冰冷,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了些许。灰白的光线从狭窄的窗户里照进来,在他面上拖曳出一道阴影。 “司爷,那边还关着几个,要不要继续审审看?”陈一白道。 司墨沉默了一会儿,淡声道,“继续。” 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先杀鸡儆猴,无论抓回来的这群狗腿子到底是在说谎还是真的不知道两个小家伙的下落都不重要。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周家别墅内。 “砰”的一声脆响传来,刚刚进门的余舒雨吓了一跳,连忙放下刚购物买回来的东西,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到客厅。 地上跪着个人,看装扮似乎是周家养着的某个手下,正哆哆嗦嗦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而沙发上的周鸿文脸色青白,目龇欲裂,难得失了平时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岿然不动的风采。 他脚边凌乱地散着一堆茶杯碎片,热气腾腾的茶水和茶叶落了一身,狼狈不堪。 余舒雨心里“咯噔”一下,忙小跑过去,迅速抽出几张干净的纸巾按在周鸿文衣服上被茶水溅湿了的地方。 “您这是怎么了,消消气,消消气” 周鸿文一把掀开她,指着地上那男人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确定没看错吗?!” 男人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千真万确,咱们的人是亲眼所见,那身手,还有那手段分明就是孤星岛的人!他们就直接把那个人从车上扔在了百里家门口,车都没停就走了。” 余舒雨被掀翻在地,膝盖猛地磕在地上,刺骨的疼迅速蔓延全身。 她疼的龇牙咧嘴,顺带着听了一耳朵,下意识地记在了脑海里。 孤星岛? 可思索了半天,却没能从记忆里找到任何和这三个字有关的片段。 她顾不上查看膝盖是不是已经淤青了,立马爬起来,低眉顺眼地跪在一边,讨好地擦拭着周鸿文被茶水泼湿了的鞋头。 周鸿文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掌心那两枚圆润发亮的包浆核桃,浑浊的眼珠向下扫见余舒雨的发顶,被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弄得心里稍稍顺畅了些。 地上那男人久久没等到回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周老,咱们这周末跟百里家有批货要交,要不提前找几个兄弟去打点一下?” 周鸿文猛地瞪大了眼睛,怒喝一声,“蠢货!现在就通知下去,取消交易,一切赔偿和后果都另外再说!” 第54章 得知行踪 第70章 得知行踪 忽然,他眼前蓦地一黑,有一阵嗡鸣声顺着脖颈爬上太阳穴,震得他半边身子发疼发麻,手臂一时间支撑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 “愿愿!”惊恐的女声在耳边骤然炸开。 闻人夫人赶紧扶住他,费了好一会儿力气才和丈夫一起七手八脚地把人高马大的儿子重新安置到床上。 可闻人愿脑袋一沾枕头,刚刚恢复清醒就又急着问,“妈,小酥到底在哪,她怎么了?您别骗我,我知道她肯定没事,对不对?” 他喃喃着,声音却分明颤抖的厉害,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没有半点自信,一脸茫然,眼底闪烁着亮晶晶的期待,似乎是渴望着从母亲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一看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儿子过了五年还是心心念念着那个女人,闻人夫人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想骂一句没出息,但一看到儿子那张苍白的脸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悄悄背过身去抹眼泪。 闻人怀脸色同样也不好看,却也舍不得说半句重话,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先好好休息,等把身体养好了再说这些。” 闻人愿心急如焚,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当时去找苏酥结果被雷电击中的一瞬间,刚才头痛欲裂地醒过来之后,才听前来检查的医生说自己已经昏迷了整整五年。 而那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怎么样了,这五年里又发生了什么新的波澜,他全都一无所知。 闻人愿心头一揪,还想再追问些什么,一抬头却正对上父亲不容置喙的目光,再看看依偎在他怀中哭成了泪人儿的母亲,只得强忍着作罢,眼看着父母相互搀扶着慢慢走了出去。 另一边。 地下一层的ktv包厢内,吵闹的音乐声被放到最大。乍一听,一片群魔乱舞的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司墨走进门,解开大衣扣子,身后立马有两个保镖上前接过整理好,挂在一侧的木质衣架上。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没什么表情地道,“问的怎么样了。” 陈一白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一问三不知。司爷,你说这百里家究竟是怎么管理这群狗腿的,口风真就这么严?” “要不等有机会了,送你过去取取经?”司墨面无表情地道,嘴上说着玩笑话,脸色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陈一白嘴角一颤,自知嘴笨,悻悻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开地方。 趴在地上的男人吃力地抬起头,抬起浮肿的眼皮,惊恐地看着那双逐渐走近的笔直的长腿,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尖叫,被震耳欲聋的乐声完全掩盖。 司墨不紧不慢地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露出线条流畅而结实的小臂,淡漠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裴邢心领神会,立马取出一把雪茄剪,替他剪好了雪茄点燃递过去,而后退开几步。 陈一白随手拉过来个凳子坐下,“啧”了一声道,“不见棺材不落泪,趁着刚才我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全交待了不就好了,非要闹成这样。” 裴邢冷冷地道,“司爷这些年不屑于掺和这些事,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那就别怪司爷不够心慈手软了。” 地上的男人浑身血迹斑驳,鼻青脸肿,几乎已经看不清了五官,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用一把手铐牢牢地拷着,如同待宰的猪一样,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只见出气不见进气。 司墨微微眯起眼眸,单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幽蓝的瞳底如同暗潮汹涌的深海,蕴藏着任何人都看不穿的危险。 “你跟了百里梵一多久,值得这么为他卖命?” 男人疯狂地摇头,头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我是真的不知道” “作为他的亲信,你却告诉我你不知道,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司墨淡声说着,缓缓吐了口烟气,轻描淡写地把雪茄燃烧的尖抵在了男人青筋暴涨的脖颈上,嘶嘶的焦糊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男人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奋力扭动着身体,手铐在地板上撞出“咣咣”闷响。 司墨脸上不见半点动容,长睫下探出来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令人作呕的蛆虫,青白色的烟雾将他的五官笼罩其中,透出影影绰绰的冷峻。 “我说我说!”男人生怕他再来这么一次,大声嘶喊着求饶。 长达数十个小时的肉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已经让他彻底崩溃,再也承受不住了。 说完,他又怕司墨会不给机会似的,不等应声便颤抖着道,“梵哥前些天是带回来两个小孩” 陈一白“腾”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带到哪儿去了?” “好像好像是关在二楼房间里,让人好好看着,我我也只听见了这么多,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司墨神色一凛。 百里梵一把两个小家伙关在他自己身边? 他反手把沾了血迹的雪茄在烟灰缸里按灭,面上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无声地和陈一白对视了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地一点头,阴森森地沉下语气恐吓道,“少给我耍滑头,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男人吓得膝盖瘫软,浑身成了一滩烂泥,拼命地摇头,“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司墨没再说话,掉头往外走,淡声对陈一白道,“处理干净。” 话落,他没再理会身后传来的声嘶力竭的求饶声,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裴邢喊了几个服务生进来,吩咐他们处理地上残余的血迹时手脚麻利点,而后才想起来去找司墨,转了一圈却没看见人。 “司爷人呢?”他顺手拽住正要出门的陈一白。 陈一白愣了愣,“不是先回去了么?” “” 两人一个嘴角抽搐,一个莫名其妙,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 “是陈先生和裴先生吗?”忽然,身旁响起一道女声。 两人回头,见是这家ktv的服务员。 第55章 你带我去你家干什么 第76章 你带我去你家干什么 巨大的惊恐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瞬间将余舒雨吞没。 一瞬间,她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勇气,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但任凭她喊破了嗓子,周鸿文却也无动于衷,连头都没回。 余舒雨骨架纤细,体重又轻,两个保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带到了仓库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锁“咔哒”的声音落在余舒雨耳朵里,此刻在她听来无异于是给自己敲响的招魂铃。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当年选择靠上周鸿文这棵大树,为的就是弄死苏酥,事到如今,她不能忍受自己落得个两头空的下场! 这念头一冒出来,余舒雨忽然来了力气,拼命地挣扎起来。 “放我回去,我要和周老说清楚!你们这群王八蛋,敢这么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其中一个保镖立马捉住她的手腕,不料她却忽然一低头,像发了狠的野兽一样狠狠地一口咬在男人的小臂上。 男人始料未及,骂了句脏话,忽然抬起巴掌猛地抽过去。 余舒雨没来得及防备,侧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大脑“嗡”的响了一声,半边脸颊瞬间麻了,猛地摔倒在地,喉咙里连闷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顿了几秒,剧烈的疼痛和火烧火燎的红肿才接踵而至地爬上脸颊。 “不过就是个出卖身子的,还真把自己当周夫人了。” 男人甩了甩还沾着她口水的手臂,厌恶地皱起眉头,出口讽刺了两句,随即没好气地拖着她的胳膊往里扔了扔,毫不留情地回头关上了门。 训练场内。 “砰”的一声枪响传来,弹壳落地。 苏酥摘下护目镜,眯着眼睛望了一眼被准确打穿的靶心,退出空弹夹,顺手拿起一只新的,俏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砰”、“砰砰”。 几枪连发,枪枪都准确无误地击中同一个点。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男声,“你有专门训练过,还是自学的?” 苏酥回头看清来人,挑挑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司墨瞄了一眼对面快要被她打成筛子了的移动靶子,沉默不语地伸出手。 苏酥以为他是要手枪,于是十分自然地递了过去,“给。” 不料下一秒他却绕过手枪,冷不丁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苏酥一愣,下意识地就要往回抽,却还是迟了一秒,被他迅速地拢进了掌中。 指尖冰凉的触感像石头一样,毫不在意地暴露在半截皮手套外冰冷的空气中,司墨微微蹙眉,冷不丁掀起眼皮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戴我给你准备的手套?” 苏酥一怔,“啊?” 司墨别了她一眼,平淡的语调中带着不易觉察的嗔怒,“早知道你会这样,应该监督你戴上的。”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训斥不懂事的妻子。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苏酥就自觉浑身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模糊不清的,偏偏此人还十分不自觉,一举一动都暧昧的不行,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之间不是一般的关系似的。 话落,他便一动不动地等着苏酥应声,湛蓝的眼眸凝着她,眼神如同清浅细小的海浪,看不出分毫波涛。 可即便是再细小的水花,时间长了也是能水滴石穿的。 苏酥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扯出来挡在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眼看着就要被他看出个窟窿来,忙轻咳了一声,避开他的眼神,硬邦邦地笑了一下。 “戴这个习惯了。” 没等司墨再开口,她紧接着又低下头,瞥了一眼他的腕表,“都这个时间了,好像该吃饭了。”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转身放下枪,顺势把刚刚捂热了些许的手指从他掌中抽了出去。 司墨垂眸看着那只忽然空下来的手掌,继而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叽叽喳喳个没完,却始终没有与他对视过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片刻后才忽然道,“好。” 一直到上了车,苏酥才总算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两人这样并肩坐着的时候,起码眼神不用交汇,不用担心会没出息地被他看得躲也躲不开,迎又不敢迎上去。 呸,不是不敢,是不能。 这天底下哪还有她苏酥不敢干的事? 她这边正暗自在心底上演小剧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开车的男人正不动声色地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唇角眼看着就要翘起,下一秒却又绷直了,状作无事发生地一扭方向盘。 苏酥毫无防备地被晃了一下,游离在九天之外的心神这才回到体内。 她愣了一瞬,望向窗外,忽然反应过来,猛地回过头,“你要带我去哪?” 司墨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一根烟来夹在唇边,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吃饭。” “”苏酥嘴角一抽,“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吗,你带我去你家干什么?” 司墨冷不丁轻笑一声,半边俊颜笼罩在青白的烟雾中看不分明,冰蓝的眼底竟透出点儿痞气来,“原来你比较喜欢偷情的感觉?” 苏酥震惊了,难以置信地望着此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没看穿过此人的脸皮。 心里这么想着,她狠狠地一瞪眼,想借机顶回去来着,脸却不争气地热起来,脑海中一片乱糟糟的,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好半天,也只能悻悻地别过眼假装看风景。 过了一二十分钟,眼看着车子缓缓驶进司家前院,苏酥莫名地觉得有些怪怪的。 虽说她已经来过这里不止一次,白天晚上都有,早已经把这里的地形、每一间房间的方位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但像现在这样不加分毫伪装,还正大光明地坐车进来,还是头一次。 她望着那扇越来越近的大门,手心里忽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捏出满掌湿滑,心跳跟着快了起来,脑海中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怎么这么像是跟着男方第一次上门见公婆? 车子刚一停稳,司墨还没来得及拔下钥匙,就听见副驾驶上传来安全带解开的“啪嗒”声。 他侧过头,恰好与已经顺着车窗钻出去了的苏酥四目相对。 她整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了出去,此刻只剩半个脑袋还露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第56章 准未婚妻 第77章 准未婚妻 “”司墨额角一跳,好半天才压下几欲抽搐的嘴角,“你” “别说话,别问我,你先停车,我去你房间等你,就这样!” 苏酥打断他的话,嘴唇一张一合说得飞快。 还没等司墨应声,她便自顾自地缩回脑袋,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翻身越上窗台的时候,苏酥心里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如果刚才就那么跟着司墨从大门走进去,现在说不定正被一大家的佣人和陈一白裴邢那两个大惊小怪的家伙当猴子围观。 那画面,单是想想就足够让人崩溃。 她忍不住扶额,头也不抬地推开窗户跳进去,站起身,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书桌后站着个男人,正欲拉开椅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动作同时凝固。 苏酥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一只手还搭在窗框上,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靠,司家平常宣称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贼了! 而且还正好被她这个因为怕见人所以才翻窗户的给碰上了,这是什么狗屎运啊! 这贼看面相长得倒还挺端正,五官甚至称得上清朗,大约四十岁左右,人到中年了胆子居然还这么大,偷东西偷到司墨房间里来了。 一时间,苏酥竟不知是该当场捉拿他,还是该苦口婆心地劝他赶快逃跑,当心被司墨抓到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在这短短几秒内头脑风暴,那男人却只是短暂地愣了一秒,随即便十分泰然地拉开椅子坐下了,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是哪位?” 这什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啊?被人发现了还能这么淡定? 她心里犯着嘀咕,忽然后知后觉地品出一丝奇怪来。 男人淡淡地上下扫了她一眼,而后微微挑起了眉,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光。 房门“呼”一声从外面打开,司墨走进来,十分自然地瞥了苏酥一眼,而后转过头,“您怎么来我房间了?” “看你一上午都没下楼,以为你在忙,就来给你送杯水。” 男人屈指敲敲桌子,示意手边放着的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而后又朝着窗口侧过身,半边眉头扬起,“这位从窗户里进来的小姐,是你认识的人么?” 苏酥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显然很熟稔的两人,脸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安静的空气中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司墨嘴角抽了抽,顶着两道如炬的目光侧过身,朝苏酥招手示意她过来,而后又一把拉住她的腕,把人拽到自己身边,“介绍一下,这是我父亲。” 父亲? 苏酥大脑空白了一瞬,还没明白过来怎么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贼一下子就翻身变成了司家老家主,就又听到身旁的司墨继续道,“这位是我的儿子、女儿,您的孙子、孙女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我的”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刚才震惊中不知道随手丢到哪里去了的舌头忽然就回到了嘴里。 “一般朋友!” “准未婚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 司元扬了扬眉,沉默着看向眼前的两人。 司墨额角一跳,缓缓转过头盯着苏酥,冰蓝的瞳底冷若琉璃,没有一丝明显的表情。 苏酥脑海里“嗡”地响了一声,立刻正色道,“伯父好,我是司司总的下属,我们关系还不错,所以也算是半个朋友,呵呵呵” 她呵的脸都快僵了,身侧的司墨脸色看似波澜不惊冷静如常,垂在身侧的手蓦地用力,“咔嚓”捏的指关节一声脆响。 难以言喻的气氛再度笼罩了整个房间。 但司墨毕竟是司墨,他良好的涵养和刻在骨子里的冷静很快让他保持了镇定,维持着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死死握住了苏酥正欲溜走的手腕。 “总之,就是我之前和您说过的那样。” 司元一左一右看了两人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两人并不是十分情愿地握在一起的手上,唇角倾了倾,“你不在家,茶也凉了,我先去换一杯,待会儿来书房说。” 话落,他便起身走了出去,全程没有露出半个不自在的表情。 司墨目送着父亲前脚刚出去,手上就分明感觉到了剧烈的挣扎。 他抬手揉了揉跳个没完的额角,闭眸叹了口气,“你” 话音未落,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 司墨没来得及防备,半边手臂冷不丁地麻木了一瞬,下意识地松了力气。 苏酥如同绝处逢生,趁机“嗖”的一下把手缩了回去,掉头就要往窗外跑。 司墨反应飞快,长臂揽过她的腰身,死死地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干什么?!” “趁着我还没被你们家人五马分尸之前赶紧放我走。”苏酥使劲掰他的手指,“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这女人一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墨脸色一黑,忍不住磨了磨牙,“放了你?放你走去闻人愿身边?” 之前她调虎离山从研究所偷走肖敛的报告的事情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忍了这么久的怨念忽然冒到了嘴边脱口而出。 话刚一出口,他立马就后悔了,心里“咯噔”一下。 但苏酥似乎正处于绝地逃生状态,完全没在听他的话似的。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家人要是知道五年前是我强迫你才有了这两个孩子,绝对会弄死我对?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快放我走,我们的关系注定是不能得到认可和祝福的!” “” 司墨深吸了一口气,被她灵巧的扭动惹得心烦,索性突然弯下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双脚骤然离地,苏酥瞪大了眼睛,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又被咽了回去,视线被眼前那双湛蓝的眼眸死死地锁着,半分也动弹不得。 “你好好听着,我父亲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他之所以暂停周游世界,也是因为知道了蛋挞和荔枝被绑架的消息,他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孩子们。” 司墨别了一眼手腕上留下的两排牙印,好在这女人虽然平时凶了点,却不至于真的有一对尖锐的犬齿。 牙印很浅,却看得他额角还是抑制不住地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拉回视线,重新对上怀中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我说过的,你可以相信我,你自己也答应过,要给我绝对的信任,现在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你难道要在这个时候逃走吗?” 第57章 我选二 第78章 我选二 苏酥瞠目结舌,偏偏他的控诉还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一时间,她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语,只能愣愣地望着那双深沉似海的眼眸,脑海里一片空白。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 老话诚不欺我。 那天就不该在那种诡异的氛围下答应什么绝对信任他这种现在听起来能羞耻到让她想当场遁地的鬼话! 司墨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现在自己乖乖跟我去书房,第二” 一想到刚才那诡异的场景还要再重来一次,苏酥一激灵,立马打断他的话,“我选二!” 出乎意料的是,司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话落,他收紧了扣在苏酥膝盖上的手指,保持着这个姿势掉头就走。 苏酥傻眼,几秒后回过神来,甩着胳膊腿挣扎,试图阻止他继续往前走,“你干什么?” 司墨眼疾手快,微微偏过头躲开了她的手,蓦地低头贴近,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第二,我抱你去书房,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苏酥嘴角一抽,俏颜通红如同着了火,理不直气也壮地抬起头瞪他,“谁让你说话说一半,我后悔了,我哪个都不选!” “没关系,那我替你选。” “” 苏酥额角一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这人” 话刚一出口,音调有些失控。她恍然想起这是在司家,刚才那一幕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惹来旁人围观 思及此,她强行压了压声音,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道,“你耍诈!” “嗯。”司墨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承认的十分大方。 苏酥彻底无语,被此人厚如城墙的脸皮狠狠折服,忽然觉得自己从前在他面前耍的那些小流氓根本不算什么。 什么叫流氓,这才叫流氓。 至此,司墨在她心中生人勿近的高冷形象完全崩塌。 无奈之下,她只得红着脸色敲他的肩膀,“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司墨顿住脚步,微微挑高半边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并不说话,眼底却写满分明的质疑。 苏酥脸色涨红,每一寸毛细血管都扩张开来,耳根也泛起一片可疑的血色,好半天才终于从牙缝里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来,“我不逃了。” “” “真、的!快放我下去!” 苏酥脸色红的快要兜不住,半天没等到他回话,索性忍无可忍地蹬起腿来,从他怀里挣扎着跳下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脸色还红着,明亮的眼眸晕在一片绯色皮肤中间,清亮灵动的模样落在司墨眼里,无端地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媚色,顾盼之间,尽是娇俏。 如果苏酥能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身前的男人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幽幽地转暗了些,湛蓝的眸带着格格不入的炽烈,直勾勾地盯着她红透的细白后颈。 可惜苏酥此刻满脑子装的都是该怎么面对司元,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压根没注意到什么不对劲,只瞪了他一眼便飞快地敛回了视线,有些暴躁地道,“快走快走!” 司墨唇角一倾,跟上去。 片刻后,书房里。 听到耳边的脚步声,司元掀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面上露出平和的微笑,“坐下说。” 不愧是司家老家主,看见白嫖了自己儿子之后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罪魁祸首居然没直接找人上来弄死她,肚量果真不凡。 不过也可能是绵里藏针。 人心隔肚皮,他看起来脸上倒是带着笑,谁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酥心里犯着嘀咕,忐忑不安地坐下,脊背绷得笔直,仿佛坐着的不是高级金丝软垫,而是一排坚硬锋利的针板。 不过这么冷静下来仔细一看,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确实和司墨长得有些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冷冽和戾气,整个人看起来更亲和一些。 尽管五官有六七分相似,但乍一看气质相差甚远,也难怪她刚才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陌生,还差点儿把人家当成了贼。 思及此,苏酥多少有些心虚,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正胡思乱想着,面前忽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往她面前轻轻推来一杯香气氤氲的茶水,“这位小姐该怎么称呼?” “我” “她叫苏酥。”司墨抢先一步应了声。 司元和气地笑笑,“你们年龄差不多,那我就倚老卖老一次,叫你小酥,可以吗?” 苏酥正捂着脸喝茶,努力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闻声一片茶叶卡进喉咙里,险些呛住。 她费了好半天劲才和着水把茶叶冲下去,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可以,您随意就好。” 一不小心说敬语了。 更别扭了。 苏酥果断地埋下头,继续咕咚咕咚喝茶,铁了心决定要将掩耳盗铃贯彻到底。 “茶是按我自己的口味准备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司元弯着眼角,一副标准照顾晚辈的口气。 此刻苏酥正在神游中,别说是茶了,就算面前放着的是杯威士忌兑辣椒油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闻声,她愣了愣,瞥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见了底的杯子,再砸砸舌尖,什么味儿也没品出来,心底冒出一句完蛋,平时的转的比谁都快的思绪突然间卡了壳。 司墨实在看不下去,嘴角抽了抽,接过她捧在手里的空杯子放好,而后抬起头,“爸,我们先商量正事,昨晚我跟您说的那个提议,您觉得怎么样?” 提议? 苏酥倏地回神,狐疑地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 什么提议,她怎么都没听他说起过? “险中取胜,未尝不可。”司元沉吟了片刻,目光冷不丁瞥向一侧沉默的苏酥,“但你的想法还是有一定风险性,而且要想成功,必须需要小酥的配合,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吗?” 闻声,苏酥一怔,更加一头雾水。 什么需要她配合? 她反手揪住司墨的衣角,毫不客气地拽了一下,“你想到办法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58章 有演戏的天分 第79章 有演戏的天分 之前他们绞尽脑汁,强攻和智取都想过了,却始终没有总结出来什么可行性强的办法,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背着她想到的? 话一出口,苏酥忽然后知后觉地品出几分怪异来。 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不是那回事,跟河东狮吼的泼妇似的。 思及此,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换了个问题,“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司墨从西装前胸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绢布,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他把小布包放在苏酥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写满疑惑的眼睛,淡声道,“你就按照百里梵一说的做,用这把簪子杀了我。” 闻声,苏酥瞬间炸毛了,“腾”地站起了身,椅子猛地撞在桌腿上,撞出一声巨大的闷响,伴着她骤然失控的音调一同响起。 “你说什么?!” 顿了几秒,她蓦地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戳进掌心里,太阳穴被骤然冲上脑袋的气血涨的生疼,好半天才勉强找回还算正常的声音,“你是不是疯了!” 司墨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唇角弯出不易觉察的弧度,“你舍不得?” 轻佻的话语入耳,苏酥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俏颜上满是火烧火燎的怒意,而这人居然还笑得出来?! 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僵持了片刻,苏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纤细的眉头蓦地皱起,眼角余光扫了坐在一侧的司元一眼。 而后者装着没觉察到她的眼神,缓缓吹开杯口浮动的茶叶抿了一口,脸色波澜不惊。 不对劲。 她捏着椅背的手指倏地用力,“咔”一声捏得骨节几乎错位,恶声恶气道,“什么意思?” “百里梵一比我想象的还要沉着,布置下去监视他的人也没什么收获,要想让他主动出击,就只有让我被你杀死的消息传出去这一个办法。” 司墨掀起眼皮,纤长的眼睫下瞳仁湛蓝清澈,倒映着她涨红的容颜,“当然,是假死,做一场戏给外人看。” “” 苏酥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的潮红的温度,一时间竟分不出是羞还是恼,狠狠地瞪了那始作俑者一眼。 这说话大喘气的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司墨一动不动地任凭她瞪,目光同她的交缠在一起,丝毫不在意她似乎恨不得能掐死他的眼神,甚至还缓缓翘了翘嘴角。 四目相对,最终还是苏酥先败下阵来,咬了半天牙才扶着凳子坐下,强状无事发生,没什么气势地挤出来一句,“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提前说清楚。”司墨难得没有顶回去,眼底含着清浅的笑意,旋即微微眯了眯眸子,“你刚才那么激动,是舍不得我死,还是下不去手?” “”苏酥嘴角颤了颤,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被他这么一说,瞬间没了气势,甚至有些心虚。 她心头一动,立马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思绪,脑袋还有点发晕,半晌才咬咬牙,故意发狠地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那是看你这智商实在太来气了。” 突然,耳边落下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苏酥这才蓦然回神。 靠,旁边还坐着个人看他俩在这儿表演呢! 她好不容易才勉强平静下去的脸色刷一下又成了颗熟透的番茄,差点儿没坐稳,一把抓住了手边的什么东西,这才好险没摔下去。 司墨清浅的声音混着他身上好闻的冷香味一起传来,“这么大的凳子都坐不住你?小心点。” 苏酥“嗖”一下松了手,立马坐直了,身体力行地表示自己可以坐得很稳当。 如果不是某人一直在旁边捣乱的话。 思及此,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朝他使了个眼色,又黑又亮的瞳底晕着亮晶晶的水汽,嘴唇微微撇着,浑身写满警告,像只嚣张跋扈的小刺猬,却实在没什么威胁力。 司墨倾了倾唇角,旋即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言归正传,这样一来百里梵一也能放松警惕,或许还会主动出击,我们就趁此机会反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司元“唔”了一声,“我这次回来,主要也是为了把孤星岛的最高指挥权限全权交给你,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话落,他沉吟几秒,再次看向苏酥,“这件事成败与否,关键还是在于你,小酥,你尽快准备一下。” 果然听他这么叫还是很别扭。 苏酥强迫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了大脑,定了定心神,坚定地一点头,“好。” 夜幕降临。 巨大的落地窗前,百里梵一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眸,俯瞰着脚下这座被夜色笼罩的城市,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摇曳,澄澈的猩红色液体荡起细小的波纹。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看来是之前给的警告还不够。 他唇角扯出一抹极冷的弧度,举起酒杯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抿上一口,身后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陌生的号码。 百里梵一挑眉,顿了几秒后滑下接听,不冷不热地道,“哪位?” “是我。”清亮的女声被刻意压低,夹着一丝猎猎的风声。 百里梵一手上动作蓦地一顿,眉头扬得更高,不动声色地放下了酒杯。 此刻,a市某个街角的公共电话亭里,苏酥裹紧了外套,一双眼睛敏锐地朝四周张望着,对着话筒低声道,“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完了,什么时候放人?” 闻声,百里梵一忽的笑了一下,“怎么突然想通了,我还以为你选择和司墨合作了呢。” 苏酥面无表情,口中笑声更冷。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过竟然连你都骗过去了,看来我真的很有演戏的天分。” 演戏? 她的意思是之前他派去的人看到的那些都只是她为了接近司墨而使出的手段吗?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的瞬间,百里梵一勾起唇角,回头走到沙发前,悠哉悠哉地坐了下去往后一靠。 第59章 保护我 第81章 保护我 “太平间”三个字入耳的瞬间,苏酥心头一凛,喉头莫名地一哽,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向司墨。 黑暗中,他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湛蓝的眼眸里闪烁着明亮又澄澈的细碎光泽,沉着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无端的安全感。 苏酥定了定心神,默默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道,“明天什么时间?” “这么着急干什么,到时候我自然会联系你,这样不是更惊喜吗?”百里梵一轻描淡写地笑着,尾音微微上扬,“不打扰你休息了,这次真的要说晚安了。” 苏酥忍无可忍地挂断了电话,反手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满脸嫌弃的模样,似乎再多听那人说一个字就会被寒碜得耳朵疼。 司墨抬手抚了抚她鬓边凌乱的发丝,长睫下拖曳出压不住的温柔,宽慰她道,“明天见机行事,别紧张,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走就行。” 说着,指腹不动声色地摩挲过她冰凉的手背,扯过身上的被子往她膝盖上压了压。 “很晚了,先早点休息,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苏酥“哦”了一声,站起身就要走,手腕却被某人死死地攥着不肯松开。 她嘴角一抽,没好气道,“你干什么?” “鉴于百里梵一刚才那通电话,我觉得可以猜测他现在对你已经杀死了我这个说法仍然存有质疑,虽然他在电话里说的是明天再和你见面,但我认为他如果临时改变想法,很有可能今晚就会潜到医院里来给我补上一刀。” 司墨语气云淡风轻,却莫名地有一股让人很难怀疑的信服力,这么无理无据无逻辑的一段话硬是被他说的好像两千年前就刻在史书上代代传下来的金玉良言一样。 末了,又掀起眼皮来,湛蓝的眼眸如同深海,“你得留下来保护我。” “” 一个四肢健全头脑灵活的成年男性到底是怎么腆着脸说出这种话来的? 苏酥嘴角颤了颤,决心翻身农奴做主人,于是硬着头皮冷下脸色,“有人来了就自己想办法应付,我看你抓我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么?” “当时我没有生病。”司墨立即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但现在我身受重伤、性命危在旦夕,你别忘了,就是你把簪子捅进我胸口里的。” 苏酥简直要气笑,“我什么时候” 话说到一半,司墨手上冷不丁一用力,顺势将人拉近了些,趁苏酥双目瞪圆的瞬间捉住她的手指按在左胸口。 “现在除了你、我,和我父亲以外,所有人都以为我确实是出事了没错。你要是现在出去,说不定会被别人看到。”他湛蓝的瞳底倒映着她瞪大的双眸,忽然低低地笑了一下,“做戏做到底,你能不能敬业一点?” 心脏跳动的声透过骨骼和血肉传入苏酥的大脑,掌心里肌肉的触感温热而真切,血管的搏动均匀而响亮,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电流瞬间窜上了她的太阳穴,脑海中当即冒出一个念头—— 靠,这辈子第一次耍流氓耍的这么被动! 下一秒,她自觉耳根烧燎得厉害,于是死死咬着牙瞪他。 司墨却似乎全不在意,一动不动地任她瞪,脸色之平淡超然让苏酥简直为自己不合时宜的一些想法感到有点羞愧,偏偏眼神里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压迫感。 那双幽蓝的瞳仁清澈见底,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她的囧相。 突然,一股好闻的冷冽气味悄无声息地混入气息中。 苏酥一惊,愕然地瞪大了眸子望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一下身子,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人居然还记得提前给自己身上喷了专用的男士香水? 司墨他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像往常一样用了香水! 仔细看的话,似乎还专程修了鬓角,凌厉又好看的线条从眉骨拖曳至下颌,再蜿蜒进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 那双湛蓝的瞳宛若最深沉而无波无澜的海,不动声色地打造出了一副看不见摸不着的牢笼,正悄无声息地捏着苏酥的后脖颈把人往里塞。 苏酥立马屏住呼吸,一瞬间默念了无数遍“色即是空”,随即脸色涨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话落,她拼命压制住几乎抽搐的嘴角,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病房里的单人沙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今晚会睡在那里,你快睡。” 司墨挑眉,面无表情地道,“不。” “”怎么这么难伺候? 苏酥磨了磨牙,“那你想怎么样?” “那边离窗户和门都太远了,如果真的有人来偷袭,我怕你听不到。”司墨一本正经地掀开腿上的被子,在身侧拍了拍,“你睡这里。” “不!”苏酥梗着脖子道,“我才不要跟你睡一张床。” 司墨不动声色地倾了倾唇角,“没说要跟你睡一起,我的意思是你睡这儿,我睡沙发。” 顿了几秒,他忽的轻笑了一下,“不然你以为?” 说着,没等苏酥应声,他真的站了起来,绕过她走向一侧的浴室,“我去洗漱,你先休息。” 大爷的。 这说话大喘气的混蛋,就会拿她开涮! 苏酥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堆脏话,明面上却没敢再多看司墨一眼,浴室门关闭的瞬间就逃也似的倒在了床上,面朝里面蜷起了身子。脸颊上的热度烧燎滚烫,没有半分要褪下去的意思,神志前所未有的清醒,半点睡意都没有。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窸窣的声响,而后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他洗漱好了? 苏酥额角一跳,索性闭眼装睡。 几秒后,脚步声突然消失不见,连同衣服摩挲的细小声响也没了踪迹。 苏酥一怔,正纳闷,身下的床垫忽然下陷,身后冷不丁贴过来一具温暖的躯体。 “你这人” 苏酥瞬间反应过来,一骨碌就要坐起来揍人,手扬到一半却被他轻巧地捉住揉进了掌心,后颈也被扣住,下一秒整个人被结结实实地搂入一个冷香味阵阵的怀抱里。 第60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83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百里梵一挑眉,居然笑了一下,沉默着点了点头。 说着,他低头看向那只人形的塑胶袋子,瞳仁在看清躺在袋子里的那张脸时蓦地缩了缩,随即闪烁出异样的光彩,喉咙里滚出低低的笑意,诡异地响在这静谧狭窄的空间内。 “真的是你。”他望着那张脸喃喃出声,忽然怪异地笑起来,“你真的死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具经肖敛的手亲自改造出的尸体时,苏酥还是蓦地心口一跳,那五官做的简直栩栩如生,要不是她知道司墨还活着,这会儿恐怕要精神错乱。 她听着耳边的怪笑声,掌心里迅速冒出一层薄汗,隔着皮质手套捏出一掌湿滑。 顿了几秒,她一咬牙,动作飞快地重新拉上拉链,果断地把尸体推回了柜子里,冷冷地看向百里梵一,“这下可以了,带我去见我的孩子!” “当然。” 百里梵一面色因过度兴奋而有些狰狞,语气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温和,如同一阵虚假的春风,悄无声息地遮挡着鸟语花香下埋葬的累累白骨。 “真可惜,酥酥,我真应该早点看清楚你的用处究竟有多大,不然也不至于让你埋没在那群废物中间这么久。” 忽然,身侧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他唇角笑意一僵,蓦地转过头,眉心正好撞在她高高举起的乌黑的枪口上。 清越的女声在耳侧响起,“这次,轮到你带路了。” 百里梵一只愣怔了一秒,随即便望着那把对准自己的黑色手枪,面色分毫不变,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暗光。 “这是什么意思?酥酥,亏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你该不会以为就凭这个就能杀了我。” 苏酥冷笑一声,缓缓攥紧了枪把,“那就要看看,到底是你躲得快,还是我的枪比较快了!” 话落的瞬间,她屏住呼吸,瞄准了百里梵一眉心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百里梵一像是没料到她真的会开枪,在子弹飞出枪口的同时偏身往一侧躲闪,滚落在地,再抬头时眸底擦出分明的怒火和杀意。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苏酥毫不犹豫地对准他锁在的位置又是好几枪连发,却都被他一一躲开。 装了消音器的枪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有子弹撞击在墙壁和铁皮的冰柜上时擦出的闷响,随即传来“咣当”落地的动静。 苏酥不由得愣怔了一瞬。 从前她只隐约猜到百里梵一之所以能把那么多身手不凡的人养的对他俯首帖耳,大约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可由于从来没见过,她只猜测或多或少和他蛊惑人心的本事有关。 没想到他动作居然这么快,甚至能躲开她的子弹! 苏酥咬了咬牙,举起手枪就要再开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声森森冷笑,“你手上那把9,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我在三年前亲自送给你的。” 苏酥冷冷地扯了扯唇角,拉出一抹讥诮的弧度,“用你的东西送你上路,感觉如何?” 百里梵一眯起狭长的眼眸,目光中透出高高在上的轻蔑。 “送我上路?酥酥,你是不是也太过自信了点。” 闻声,苏酥下意识地绷直了后背,脸色却分毫不改变,“到底是我太自信还是你太小瞧我,相信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不过只能有我自己知道,因为你——” 她“咔嚓”一声把子弹上了膛,霍的举了起来,“已经是个死人了。” 百里梵一却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甚至迎着她的枪口一动没动,微哑的声音比太平间内的空气还要森冷骇人。 “出于好意,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手上那把枪的弹夹容量是五发,而你刚才已经用掉了四发。顺带说一句,为了避免事情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我今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如果十分钟后我没有活着发信号给他们,你的孩子就会连同我的房子一起,炸的粉身碎骨,给我陪葬。” 眼看着女人瞳孔骤缩,他展颜,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猜,最后的结局是你成功杀死我,还是你用光最后一颗子弹,被我弄死,再折叠放进这里面其中一个柜子里呢?” 苏酥还没应声,空气里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我赌第一种。” 突然冒出来的男声惊得百里梵一脸色骤然一变,而苏酥却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膀略略垮下去些许。 两人的目光循声探过去,落在从暗门后走出来的陈一白脸上。 裴邢紧随其后,两人身后呼啦一下冒出来十几个保镖,转瞬间就将百里梵一重重包围在了中央。 “怎么,看到我们很惊讶?”陈一白不屑地哼笑一声,右手上把玩着一只精致的袖珍手枪,“一颗子弹你躲得过,那这么多人同时开枪的话,你猜,你是会被打成筛子呢,还是会被打成筛子呢?” 百里梵一微微眯起眸子,屈指敲了敲身侧的冰柜,“动作这么快又怎么样,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司家家主现在都睡在这里,我还会怕你们几个不成。” “看不出来啊,百里少爷,没想到你不但脑子不好使,眼神也不怎么样。”陈一白“啧啧”摇头。 百里梵一脸色微变,眉心倏地拧起,瞪着陈一白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看见的,根本不是我们家司爷。”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的瞬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落在了百里梵一头顶,即刻撕碎了他那副总是让人讨厌的波澜不惊的平和模样。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陈一白,旋即回头看向手边的冰柜,侧颜倏地紧绷起来,磨了磨牙道,“不可能,我是亲眼所见!” “要不怎么说你眼神真不太好使呢,下辈子记得提前让阎王爷给你配双好点的眼睛。”陈一白不冷不热地讥讽道。 “我不信,我知道你们是来给他收尸的,你们别想骗我!”百里梵一厉声反驳。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陈一白冷嗤一声,侧身退开,露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第61章 不会疼的,很快 第85章 不会疼的,很快 “是你。”苏酥蓦地收紧了力气,死死地捏着枪把,咬牙切齿地念出了那个五年来她恨不得能亲手将其活剥了的名字,“余舒雨。” 就是这个眼神。 余舒雨冷笑一声,“看来真的是你,不是别人整容的冒牌货。” “你是怎么找上百里梵一的,你给了他什么?”苏酥飞快地调动了所有清醒的神志,短短几秒就理清了利害关系。 “这跟你没关系,一个死人知道的太多,没有任何意义。”余舒雨诡谲地咧开嘴角,娇美的面色状如妖艳的女鬼。 就凭她? 苏酥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如果今天来的是别人,或许她还会略微慌张一下,但来人偏偏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是她再了解不过的人。 一个空有一副美颜皮囊、早在纸醉金迷中泡软了骨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敢跟她动刀?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自量力,居然敢绑架你?” 忽然,余舒雨勾了勾嫣红的唇角,娇弱的声音拖着一丝慵懒,手上匕首却不动声色地逼近了几分,几乎就要割破近在咫尺的喉管,呵呵轻笑着。 “你以为我还是五年前的我吗,什么准备都不做就闯来绑架你?别太小看人了。不信,你试试看?” 苏酥侧颊上的肌肉一紧,下意识地就要抽出手来,这才惊觉半边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动不了了。 她心口狠狠跳了一下,瞳孔蓦地骤缩,“你” “在你上车之前,这车里就被我喷了新型麻醉剂,当然,我已经提前打了解毒剂。”余舒雨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光芒,“看来这几年你退步不小,连这种下三滥的东西都感觉不出来了。” “你也知道自己下三滥?”苏酥冷笑一声,默不作声地试着想动一动手指,却完全动弹不得。 她面色仍十分冰冷,看起来无波无澜,心里却蓦地一沉。 该死,居然真的中招了,这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余舒雨笑的诡异,“下三滥又怎么样,很快,今天发生过的一切就只剩我一个人知道了。我今天来这一趟,本来是想亲手弄死你,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说着,她神经质地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来,目光痴痴地端详着那葱白如玉的五指,“我的手,不能沾上你这种脏东西的血。” 苏酥拼命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先拖延时间再说。 “你勾结百里梵一得罪司家,就不怕被周鸿文知道?” 不料她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莫名地刺中了余舒雨心底不可触碰的那根底线,她脸上笑意一僵,转瞬间变作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毒,俏丽的容颜因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狰狞。 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堕落成现在这人人唾弃的模样,还不都是拜这个贱人所赐! “他知道了又怎么样?!只要能弄死你,无论是谁帮我我都不在乎!百里梵一也好,周鸿文也好,他们都是什么东西!他们也配——” 尖锐的女声狠狠刺入耳中,带着声嘶力竭的发泄力道,几近疯狂。 “余小姐。”司机开口提醒道,“我们时间不多了。” 余舒雨恶狠狠地瞪过去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目眦欲裂,刚要发作,下一秒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变,硬生生忍住了。 末了,不甘心地剜了苏酥一眼,收回了匕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不过有些事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那个本事亲手杀了你。看你死到临头了,看来我们以前的交情上,我就勉为其难,让你死个明白,你要不要听?” 苏酥冷眼看着她,竟然从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找不到了半点曾经的模样。 “百里梵一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下去,又不想留下把柄,所以你的死不会留下任何认为参与过的痕迹,一切都会发生的十分自然。就算时候有人特意去找,恐怕也找不到你的尸体,真正的死无对证。” 余舒雨疯狂地笑着,忽然一把攫住苏酥的下巴,尖锐的水晶指甲死死地陷入她的皮肉之中。 苏酥吃痛,下意识地皱起眉,而那眉宇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痛苦落在余舒雨眼里,无疑成了最强烈的兴奋剂。 她怪异地笑了一下,指甲在苏酥脸上掐出鲜红如血的印记,嘴上喃喃道,“而我今天之所以出现,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最终还是得死在我手里。” 车子在这时猛地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余舒雨手腕一用力,猛地甩开了苏酥的下巴,留给她一个厌恶至极的眼神,随即就转身下了车,招呼前面的司机道,“去,把她放到驾驶座上。” 司机应了一声,粗暴地把苏酥拖下来,把她瘫软到无法动弹的手脚分别摆在方向盘和离合器上,做成开车的姿势。 而后又撤出来,掀开车前盖动作了一番。 余舒雨站在一旁,像朵清冷的美人花,居高临下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麻醉药效力越来越强,苏酥想开口说话,这才发觉舌根已经完全麻痹,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大约猜出了余舒雨这次为她安排的是怎么个死法,恐惧从心底冒出来,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余小姐,刹车线已经剪断了。” “我知道了。”余舒雨一扬下巴。 那人立马心领神会,点点头,再次钻进车里打着了发动机,车子很快震动起来。 “别害怕。”余舒雨走近俯下身,指甲滑过苏酥转做苍白的脸颊,艳丽的唇色分外刺眼,“不会疼的,很快。” 苏酥瞪大眼睛望向车前不远处的一所废弃工厂,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 突然,一道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霎时间,在场的三人均是脸色一变。 余舒雨瞪了那司机一眼,得到一个茫然的眼神,下一秒立马明白了什么,迅速扑进车里,从苏酥右边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 “司墨?”她眯着眼睛读出来电显示的名字,轻轻敲着手机屏幕,指甲敲出“哒哒”脆响,片刻后诡异地一笑,“开车。” 第62章 请您节哀 第86章 请您节哀 司机应了一声,踩了一脚油门,旋即从车里撤了出来。 车子越来越快,颠簸着在路上飞驰向前。苏酥眼睁睁地看着手机被她拿走,却自顾不暇,眼角擦出分明的恨意。 余舒雨却丝毫不在意,甚至微微扯出笑容,直到两人的眼神完全交错,然后她滑下了接听键。 对面传来一道透着关切的男声,“我这里结束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冷沉的嗓音微微有些低哑,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柔。 余舒雨无声地勾唇冷笑,心底的妒火烧得更甚。 从前是闻人愿,现在又是司家家主,这小贱人还真是不一般,几年不见,勾引男人的本事不减反增,偏偏这些男人还就吃这一套,肯为了她前仆后继。 司墨,那是只存在于余舒雨耳闻中的角色。从前她只听说过司家现任家主性格孤僻古怪,向来不近女色,听说之前有些不知死活的人上赶着想攀高枝,无一例外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司墨又怎么样,还不是会在那个贱人面前说出这种低三下四的话。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 余舒雨眼底燃烧着分明的妒火,脸色转为铁青,娇美的容颜变得分外狰狞骇人。 她死死地捏紧了手机,骨节憋出“咔”脆响。 等了几秒不见有人应声,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道,“苏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回答我。” 回答? 余舒雨抖着肩膀冷笑出声,远远地望着车子一头撞进了那座废弃工厂的大门。 电话的另一边,司墨忽然顿住脚步,耳边长久的静寂让他心头莫名紧张起来,下一刻眼皮猛地一跳——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 轰——!! 没有半点预兆的,耳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重物坠落的声音和玻璃碎裂声混在一起,如同沸腾的热水,霎时间隔着屏幕泼进了司墨耳朵里。 有那么一秒钟,司墨眼前骤然一黑,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余舒雨看着那片汹涌的热浪,猜测着此刻司墨那张冷峻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想着想着,竟是恶趣味地笑了起来。 她勾起艳丽的唇角,把手机扔在地上,高跟鞋鞋跟用力踩在屏幕上。“咔嚓”一声脆响,屏幕霎时间四分五裂,迅速地黑了下去,连同电话那头骤然的一声吼叫一同湮没。 当晚。 “司爷,肖敛已经给少爷和小姐做了全面检查,他们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这会儿已经睡下了。”陈一白挂断电话,一五一十地汇报。 身侧,司墨置若罔闻地低着头看监控视频,像是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一样,惨白的荧光笼罩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 平板的显示屏上反复放映着一段画面,是苏酥出了医院大门后上了一辆车的画面,车牌号清晰可见。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任何回应,陈一白看向裴邢,朝他使了个眼色。 裴邢只得硬着头皮道,“司爷,警方那边已经来了消息,确认过了,在城西那座废弃工厂发现的车就是” 忽然,耳边响起指骨关节用力摩擦的“咔”声。 裴邢立马闭了嘴。 “警方那边不是说暂时在车里没有发现人么,不能那么早就下定论,去查,我要知道这辆车的来源和把车派来的人究竟是谁。” 裴邢没敢再开口。 刚才警方打来电话的时候,他们明明听得很清楚,对方说爆炸地点情况不好,连车子都被炸的支离破碎,大火烧得房梁都断裂了,就算人真的在车里,恐怕也已经烧成焦炭或者炸成碎块了。没有发现也实属正常。 这道理他心里十分清楚,却半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自从打了那通电话之后,司墨就一直是现在这个状态,看起来面无表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那股戾气分明透过皮肉往外溢,震得人不敢靠近。 说话的时候,他头都没抬,魔怔似的盯着屏幕。 陈一白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吞了口口水,咬了咬牙。 “司爷,您这又是何必呢,警方那边也说了,咱们的人也去看过了,那么大的爆炸波,就算是那个就算是苏小姐,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您都跑了一天了,该回去休息了,大半夜的跑这一趟去确认其实意义不大。” 休息? 司墨指尖蓦地用力,手中的平板电脑生生被捏得变了形,随后“咔嚓”一声裂开。 的确,从监控记录上来看。苏酥上了那辆车之后车就开到了没有监控录像的路段,再被发现的时候是因为爆炸引起了小范围山火,有人报了案,警察才摸了过去,在那附近找到了苏酥的手机,也在现场残存的汽车碎片上找到了几片衣服碎布。 他看过照片,确实是苏酥今天穿的衣服没错。 种种证据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可他还是不信,不信那个几个小时前还好端端地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不死心,也绝不相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看到真真切切摆在他面前的证据,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片刻后。 “司先生。”前来接见的人侧过身让开一条小道,“我们在现场提取到了一些人体组织,现在正在做dna检验,您把对比样本带来了吗?” 司墨一点头,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子,里面放着几根黑色长发,是他从房间的梳子上找到的。 对方接过,匆匆招待他们坐下便转身离开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仿佛一整个世纪。 司墨面无表情地垂眸坐着,身上湿漉漉的一层,满是外面冰冷的小雨。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一整天的奔波之后满是灰尘和褶皱,领带有点儿歪地挂在半边肩膀上,整个人像是被名为颓唐的巨大悲伤包裹在其中,神色冰冷异常。 接待室的门再次推开的时候,对方走进来,摘下口罩,冲着司墨摇了摇头,叹气道,“两份样本匹配度很高,可以基本确定是来自同一个人,司先生,请您节哀。” 第63章 非常手段 第90章 非常手段 裴邢绕过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司墨的神色,犹豫了几秒后凑上去,轻咳一声道,“司爷,苏小姐的葬礼,您还打算办吗?” 司墨忽的顿住了脚步,冷不丁偏过头去,幽蓝的瞳底看不出分毫波澜,如同两颗漂亮又冰冷的玻璃珠子,毫无生气。 只这么一个眼神,裴邢后背上迅速冒出一层冷汗,立即低下了头。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语气虽淡,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是我爸问的?” 裴邢没敢应声。 一时间,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半晌,司墨紧绷的侧颜上肌肉微微一动,“在我同意之前,谁也不准插手这件事,还有,不准让蛋挞和荔枝知道苏酥已经” 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轻飘飘的“死”字悬在嘴边,此刻却重如千斤。单是想一想,他就觉得胸口有一种快要窒息了似的绞痛。 裴邢面色为难,却也心领神会,立马应声道,“是,我明白了。” 陈一白看了他一眼,硬着头皮凑上去,“司爷,人都已经走了,消息您能瞒一时但也瞒不了一辈子呀,要不还是让” “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生生打断了他的话,把两人隔绝在门外。陈一白“哎”了一声,正欲上前,却被裴邢拦住,看着他摇了摇头。 所有置身事外的人都劝他要接受事实,可人为什么就非得接受现实然后继续往前走呢,让美好的回忆成为活着的现在难道就不行吗? 思及此,裴邢叹了口气,拽着陈一白走了。 商场内,余舒雨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忽然站住脚步,冷不丁转过身去,美眸里跳动着愤怒的火光,“你们就非得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吗?” 她身后的一众保镖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只是听周老的吩咐,余小姐可以自行逛街,我们不会插话。” 那天她为了亲眼见证苏酥的死亡,费了好大力气才甩掉这群跟屁虫,可也正是因为那一举动,惹得周鸿文更加不满,干脆把原来的暗地跟踪变成了现在明面尾随,还加派了人手。 他是铁了心的要让她时时刻刻都意识到,她是被他豢养在身边的一株菟丝子,只要他想,是任其茂盛生长还是连根拔起,都不过是他一念之间的事罢了。 她本就生的美艳动人,稍稍一打扮过后逛街总是能惹得旁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可现在身后跟了这么一群黑衣黑鞋黑墨镜的保镖,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都什么时代了,还干这种事,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是被黑社会包养的不成? 余舒雨脸色发青,死死地咬紧了唇瓣,被来来往往的人不时透过来的目光看得面颊滚烫,狠狠地咬了咬牙道,“我要去洗手间,这你们也要跟?” 为首的保镖一脸冷淡,“请便。” 嘴上这么说着,却站着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要挪开脚步回避一下的意思。 余舒雨自恃貌美清高,以天之骄女自居,哪里受得了这种来自下人明目张胆的挑衅,当即俏颜就变了颜色,刚要发作,却又不得不生生忍住了。 不行,还不是时候。 起码就目前来说,她还没有能完全摆脱周鸿文的控制的能力,而且一旦再顶撞他的安排,逃离的计划就越难进行。 该死,明明已经亲手弄死了那个贱人,现在却还得忍受这本不该降临在她身上的一切。 余舒雨默默地在心底咒骂了几句,垂在身侧的手指倏地攥紧,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捏的发白。 顿了几秒,她恶狠狠地瞪了这几个保镖一眼,转过身继续往前走,高跟鞋跺在地板上,撞出“笃笃”带着怨气的闷响。 保镖立马跟上去,“您要去哪儿,不继续逛街了吗?” 余舒雨懒得跟他们废话,没好气地甩开手上提着的袋子砸过去,“滚开!” 被这群眼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盯着,一挪一动都要受监视,感觉像是被苍蝇寸步不离地粘着一样令她感到恶心,哪还有心情逛街? 余舒雨“哒哒”地踩着高跟鞋出了商场,拐到附近的一家网红甜点铺子门口时顿住脚步,指着里面大排长龙的队伍,趾高气昂地道,“去给我买那个。” 保镖们站着没动。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了是不是?”余舒雨冷笑一声,“行啊,我这就给周老打电话,问问他我有没有这个权力让你们做这些事。” 说着,她作势开始翻包找手机。 “对不起,我这就去。”为首的保镖立马站了出来。 余舒雨仰着下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即轻蔑地别开视线。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吃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想随便找茬为难一下他们罢了。虽然手段很拙劣,但她多少从中获得了些心理上的满足。 过了十几分钟,保镖才拎着袋子从里面走出来,“余小姐。” 余舒雨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补妆,闻声“啪”一声合上气垫盖子,刷的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接过那只包装精美的纸袋看了一眼,唇角忽然勾出一抹怪异的冷笑。 紧接着,她故意松了力气,反手把满满一袋精美的甜点丢进了手边的垃圾桶。 保镖微微一怔,随即神色微变,“余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不会跟我多搭话吗?”余舒雨挑眉,面上满是轻蔑的讥讽。 “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我刚才想吃,现在不想吃了,这也叫为难?你是不是也太娇气了点?”余舒雨拖着温柔而甜美的音调,面上笑意阴冷,“不想让我为难你们也好办,从现在开始滚开,不许再跟着我。你们照领工资不误,我开心的话还能再多发给你们一份奖金。怎么样?” 话落,那保镖脸色冷沉,回头和几个同伴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个人忽然一拥而上,将余舒雨团团围在中央。 余舒雨一惊,“腾”地站起身来,“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保镖脸色分毫未动,手掌重重地按在她肩膀上,神色极冷,“周老交代过,如果余小姐坚持抗拒我们的保护,必要时候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第64章 树倒猢狲散 第91章 树倒猢狲散 说着,他丝毫不顾余舒雨满脸愕然的神色,单手死死地把她按在长椅上动弹不得,反手从腰间取出一副手铐。 余舒雨脸色“刷”的一白,死命挣扎起来,“滚开,都给我滚开!你们敢动我,我迟早要弄死你们!” 保镖皱起眉,一脸厌烦地捉住她胡乱挥舞的手指,掌心猛地一用力,余舒雨立马疼的惨叫了一声,硬生生地停止了谩骂。 保镖冷哼一声,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拖着她的手臂把人拎起来,正要把手铐铐到那双细白如玉的腕上,后腰忽然一凉,有什么冷硬的东西抵了上来。 他神色一震,几乎立马分辨出那是枪口,当即浑身僵硬地顿住了动作,余光飞快地扫向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包围了。 “想保住命的,就给我老实点。”身后人恶狠狠地威胁道,“放开她。” 保镖们迟疑了几秒,但最终还是屈服于抵在身上的枪口,乖乖地照做了。 那人又朝着瘫软在地的余舒雨厉声道,“你,跟我们走。” 眼看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余舒雨没有半点获救的喜悦,反而吓得不敢动弹,惊恐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群人,哆哆嗦嗦地抓紧了皮包,指甲掐出细长而锐利的褶皱。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一皱眉,朝身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简短地一点头,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余舒雨的胳膊,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强行拎了起来。 余舒雨怕的要死,尖叫着挥舞起双臂,指甲胡乱在眼前抓着,妄图做最后的抵抗,“别碰我!你们要带我去哪?!放开我,放开!” 被钳制住的保镖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试图周旋道,“兄弟,这是我们老板的女人,你们就这么带走了,我没法交代,这样,你留个名字,我也好知道我们到底是得罪了谁,回去有个说法。” 那人冷哼一声。 “你们老板?周鸿文老牛吃嫩草,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消化得了。他得罪我们家的事可不是一件两件能说的清楚的,要不是我们家少爷心善,特地交代留你们几个一条狗命,你以为你还有命在这儿跟我讨价还价?” 闻声,那保镖迅速反应过来,正尖叫着试图抗争的余舒雨也停止了动作。 整个a市里,能与周家抗衡的势力并不多,手下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直呼周鸿文名讳,还骂的丝毫不顾及,恐怕也就只有那么一家了。 这个模糊的猜测在脑海中冒出来的一瞬间,余舒雨心头一跳,眼底骤然亮了起来。 那保镖一惊,“你们是闻人愿的人?!” 那人没有回答,反手把枪托狠狠地撞在他脸上,保镖闷哼一声,被打的口吐白沫,瞬间栽倒在地。 “我们家少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不知死活的东西。”那人骂了几句,朝同伴一歪头,示意撤离。 一行人飞快地消失在街角,没忘记把余舒雨顺手拖上。 其实他们压根就用不着拖,余舒雨巴不得主动贴上去跟着他们走。 闻人愿居然专程派人从那群杂碎手里救走了她,这是不是说明他终于明白她待在周鸿文身边是迫不得已?是不是说明他于心不忍,所以才出手相救?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一直都对她有感情,只是之前没意识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看清自己的真心? 一时间,一连串猜测如泉水喷涌般涌入她的脑海。 余舒雨越想心跳越快,兴奋和喜悦瞬间贯穿了四肢百骸。 她美的跟喝了两瓶高粱酒一样,连被推上那辆白色面包车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飘的,感觉自己仿佛是坐上了通往幸福生活的高速列车,哪还能想得起她此刻正被绑架的事实。 车门刚一拉开,她就看见了一道坐着的身影,心头一喜,激动地叫道,“阿愿哥哥!” 那人回过头,冲她勾着唇角扯出一抹痞气的笑,反手掐了唇边的烟踩在脚下,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挑了挑眉道,“余小姐,这才没几天不见,怎么叫我叫的这么亲,我都不适应了。” 余舒雨颊边笑容倏地一僵,眼睛愕然地瞪大,眼底的欣喜转瞬间化作恐惧,音调顿时走了形,“怎么是你?!” 这张脸她见过,之前她想找百里梵一联手弄死苏酥的时候,就是经了这个人的引荐。 可他不是百里梵一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没等她思考清楚,身后那人就粗暴地把她推上了车。 余舒雨丝毫没有防备,整个身子冷不丁前倾,一下子栽倒在硬邦邦的车座上,下颌重重地磕了一下,疼的她当即眼眶就红了,整个脑袋“嗡”地响了一声。 田昊哼笑,“怎么不能是我?刚才不是还管我叫哥哥来着,我当你有多想我呢。” 车门“砰”一声关闭,那群人转身退到街对面的一辆车上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人。 余舒雨手脚被捆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怕的浑身发抖,却仍然死死咬紧牙关,故作冷然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你想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阿愿哥哥的人呢?为什么把我交给你!” “你可别误会,救你出来的是闻人愿的人没错,但他们只负责把你交给我,至于剩下的事——”田昊掌着方向盘,眼珠倏地一转,忽而扯出一抹森寒的笑意,“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短短几秒时间内,余舒雨脑海中闪烁过无数种猜测,她蓦地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刺进掌心,“百里梵一为什么要见我?我答应他的事还没到最后的期限,他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梵一?”田昊失笑,“谁说我是替他办事的,我有这么说过吗?” 闻声,余舒雨一惊,原本心头的那点把握也瞬间化作一掌冷汗,顺着指缝迅速地流逝了个干净。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百里梵一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我凭什么还要给他做事?余舒雨,我看你脸蛋长得挺漂亮,脑子可是不怎么管用啊。” 说着,他轻蔑地扯了扯唇角。 第65章 怪物 第93章 怪物 余舒雨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着摇头,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这不可能当时明明整个工厂都炸开了,我亲眼看见的,你怎么可能还会活下来”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冷不丁擦出一抹怪异诡谲的笑,肩膀颤抖不停,“怪物,你真是个怪物,哈哈哈” 苏酥皱起眉,“腾”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余舒雨身边,一把攫住了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蝴蝶刀高高举起,作势就要落下去—— 余舒雨却不怒反笑,甚至连面上的惊恐神色都淡了下去,只剩令人不寒而栗的笑,“你要杀我?” 一时间,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反而是苏酥的手不易觉察地颤抖了一下。 曾几何时,她曾对着这张脸倾诉衷肠,那么多年的美好岁月犹发生在昨天,可她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狼狈不堪,物是人非。 她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又冷了几个度。 “余舒雨,你给我听好了。五年前你害我一次,我侥幸死里逃生,往后的五年里我没有找你算账,是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也是看在叔叔阿姨的面子上。但这一次,我没有了放过你的理由。今天死在我手下,你一点都不亏,我允许你死个明白,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 被人算计到差点死无全尸的事情,这辈子经历过两次就足够惊心动魄的了,凡事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叔叔阿姨? 余舒雨抖着肩膀冷笑,死死地瞪着苏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没能拦着我父母,让他们在医院帮了你那一次,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当时就不会放过唔” 话说到一半,苏酥神情一凛,手指倏地用力,指骨坚硬冰冷,几乎要把余舒雨的下颌骨捏碎。 余舒雨吃痛,生生断了音节。 “叔叔阿姨一辈子都那么善良,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苏酥望着眼前这张脂粉堆砌的脸,冷冽的眉眼间尽是失望,“余舒雨,你应该庆幸你有这样的父母。他们当年在医院救过我母亲,那条命五年前我就还给你了,这次,该轮到你拿你自己的命来还给我!” 余舒雨的脸颊被死死捏着,几乎变了形,却仍然冷笑着,俏丽的容颜显得格外狰狞。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刺耳而尖锐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 “善良?他们当然善良,不然也不会帮你这个怪物,你真的以为段月杉能死而复生是因为她自己么?她一个普通的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这些年来,你就没有想过吗?” 闻声,苏酥心头一震,差点戳下来的蝴蝶刀骤然顿在半空。 “什么意思?” 余舒雨“咯咯”笑着,神色疯癫。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都被抬进太平间了,却又好端端地坐了起来,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正常人身上。段月杉,她是因为沾上了怪物的血才做到那一切。这一点,你作为怪物本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酥神色一冷,掐在她下巴上的手蓦地一松,下一秒狠狠地掐住了她细白的脖颈,只要她想,掐碎一颗脆弱的喉珠并不会是什么艰难的事。 她缓缓收紧了手上的力气,一字一顿道,“到底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余舒雨被掐的几乎窒息,艰难地睁开眼看向她,喉咙里溢出“嗬嗬”的喘气声,嘴角却分明是上扬的,恨意丝毫不加掩饰地从眼角眉梢往外溢。 “她曾经喝过你的血怪物的血混进去了,就再也不能算是个正常人,所以她也变成了怪物,而这一切都怪你,所有人的不幸和灾难都是你带来的!你这个怪物!” 她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起来。 田昊皱起眉,“梳子,我看这女人脑子不正常,估计是精神也有问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的话,八成是编出来骗你的,让我来问” 说着,他作势就要上前,却被苏酥冷不丁一抬手给挡住了。 田昊一怔,“梳子?你这是”话语在触及到身侧人的表情时戛然而止。 苏酥神情很冷,眉目间却分明带着愕然。 她心里很清楚,余舒雨这几句话不是在骗人。她记得十岁那年母亲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当时家里束手无策,辗转了几个大医院也没有办法。后来父亲经人介绍找到一个民间大夫,拿了一副药方回来,说是需要人的心头血为药引。 她当时又惊又怕,在后门口偷偷地哭,把这件事告诉了余舒雨。两人一起做出了决定,她要替父亲出这份力。 不过后来母亲的病果然好了起来,一家人又欢欢喜喜地过上了平静幸福的日子,再没有人提起这件事。 难道真的是像余舒雨说的这样,因为那时母亲喝了她的心头血,后来才会有那死而复生的荒诞一幕? 可这又是为什么?她的血怎么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功效? 余舒雨凄厉地笑起来,嗓音细长高亢,如同风声呜咽穿过深谷,骇人不已。 “你也知道你自己不是正常人,怎么露出这副表情?能承受住天雷,还能从爆炸里逃出来苏酥,你自己说说看,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她模样疯癫,一句话说的几不成形,却准确无误地戳中了苏酥心底那根弦,惹得她猛地绷紧了脊背,脸色刷一下变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并非父母亲生,到现在身世还扑朔迷离,而父母为什么在领养她之后要背井离乡又是另一个谜,现在居然被人告知她的血才是母亲起死回生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之前发生过的种种一齐涌入脑海,过大的信息量横冲直撞,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一个模糊而骇人的轮廓。 苏酥顺着这念头稍微往下想了一点,觉得太阳穴传来“突突”跳痛。 怪物,余舒雨说她是个怪物。 难道她真的不是正常人类?可这说法未免也太过荒唐了! 但苏酥看着那张疯癫的容颜,却无法说出半个否定的字眼,喉头一时间如同哽了什么东西,将许多呼之欲出的话全部压在了下面。 第66章 别惦记我 第95章 别惦记我 田昊被她吵得头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句脏话,飞起一脚揣在余舒雨的小腹上,一脚下去使出了杀人的力道。 余舒雨闷哼一声,身体没什么重量地滚出去一米多,随即彻底陷入了安静。 苏酥挑眉,“谁让你把她弄死的,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死不了,我又没踢她脑袋。”田昊火急火燎地道,“哎呀祖宗,先别说这个了,周家的车马上就到,你赶紧撤!”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机车钥匙,一把拉过苏酥的手拍在她掌心里,“偏门那我给你准备了车,快走!” 苏酥迟疑了一秒,掀起眼皮来定定地看着身前的人,“你跟我一块走。” 闻声,田昊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狠狠一愣,呆滞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清丽冷冽的小脸,随即忽然崩出一声笑意来。 “行了你,快走,跟我一块还不够给我添乱的,咱俩分开撤跑得比较快,也不容易被抓住,干嘛这幅表情看着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替你去死。” 田昊哼笑一声,吊儿郎当地朝她挤了挤眼睛,“放心,要是我真被抓住了,肯定主动把你供出去,都不用人家严刑逼供。” 苏酥嘴角颤了颤,握紧了掌心的机车钥匙,“那你也尽快离开,到我们之前说好的地方会合。” “行。”田昊应了一声,催着她赶快走。 他把她送到后门,目送着她跨上机车,戴上头盔后用力一拧油门,机车轰鸣着绝尘而去,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顺畅利落。 跟以前一模一样。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景象交叠,逐渐融为一体。田昊嘴角痞里痞气的笑容渐渐消失,凝望着她的身影消失的地方留恋地看了几秒,随即强迫着自己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客厅里。 余舒雨是被一股泼到脸上的冰凉液体惊醒的。 她尖叫了一声,张着嘴巴费力地睁开眼睛,睫毛湿哒哒的黏在一起,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看见身前有个人影正弯着腰在地上倒些什么。 头好疼 她皱着眉头,嗅觉跟着意识一起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继而被混入气息中的异样味道惊得蓦地瞪大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你往我身上倒了什么东西?!” 耳边忽然炸开一声厉声尖叫,田昊扔下手里的汽油桶,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道,“醒的还挺快,身体素质不错啊。” 余舒雨的目光落在被他丢在一旁的汽油桶上,脸色瞬间变作煞白,惊恐地支起身子试图站起来,却因为手脚都动弹不得而始终找不到平衡,好不容易勉强撑着身子起来了一点就又一头栽倒下去。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你那胳膊腿我亲自捆的,别说是你了,就算换个男人也不一定挣的开。” 说着,田昊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含了一根在嘴里,面无表情地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青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他面上,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浓烈的汽油味一个劲地往鼻孔里钻,如同压在脖子上随时将会落下的一把刀。 余舒雨怕的牙根打战,慌乱之下哆哆嗦嗦地道,“周鸿文马上就赶到了,你快放了我!不然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田昊微微眯起眼睛,丝毫不加掩饰地嗤笑一声,“一个睡腻了的女人而已,周鸿文那老东西难道会为了你掀翻整个a市不成?” “为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要帮那个贱人!她给了你”话说到一半,余舒雨忽然目光一滞,恍惚地意识到了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真相。 她张了张嘴,声音哆嗦得厉害,“你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田昊哼笑一声,痞气的笑容中擦出几分冰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吸了一口烟,然后迎着余舒雨惊恐的眼神抬起手,拈下烟来,轻飘飘地丢进了满地汽油中。 燃烧的烟头触地的瞬间,“轰”的一声,火焰骤然腾空而起,一大股剧烈的热浪扑面而来,霎时间将余舒雨环在了中央。 “啊——!!” 田昊冷冷地看着中间已经变成了火人的余舒雨疼得左右翻滚着抽搐,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飞快地转身退了出去,蹬上提前备好的机车扬长而去。 身后,火焰迅速顺着房檐爬上去,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不出几分钟,房梁轰然倒塌。 巨大的轰鸣声从身后传来,田昊用力拧紧了车把,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片刻后,耳机里传来滴滴的消息提示音。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见左右无人,才靠边停下,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是来自苏酥的消息——在哪,我让人去接你。 田昊微微扬眉,愣了半晌,唇边忍不住崩出一抹笑意。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能想起来给他发个消息问问情况,不过一段时间没联系而已,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眼底闪过一阵暗光,笑意又倏地凝固,渐渐褪去。 也难怪,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她身边有闻人愿那种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人陪着,时间长了性格有所改变也很正常。 可惜这份改变不是因他而起,也不该为他享受。既然现在麻烦都解决掉了,让她回到闻人愿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余舒雨疯狂的尖叫犹在耳侧。 是啊,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有没有关系,有那么重要吗。 思及此,田昊扯了扯唇角,敛起落寞的神情,飞快地敲出一行字,而后拔出手机卡丢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再次跨上机车扬长而去。 另一边,a市的一所高级公寓内。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苏酥点开一看——“余舒雨死了,我手上还有笔大单子,赚钱去了,你这单算你,别惦记我。耗子。” 谁惦记他了。 苏酥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放下手机,回头对闻人愿道,“不用找人去接他了,他已经走了。” 闻人愿一愣,“走了?” “没事,别管他了,他那种人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能想办法活下来,放心。”苏酥扯出一抹笑意,“还有一件事,余舒雨已经死了。” 第67章 为我高兴吧 第96章 为我高兴 闻人愿脸色微微一僵,旋即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三个会走到这一步,舒雨她实在是太糊涂了。” 苏酥牵了牵唇角,勉强弯出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意。 可不是吗,她这如花般灿烂美丽的一生在爱上闻人愿并为之疯魔的那天就已经戛然而止了,余下的这几年不过是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罢了。 真是可怜可叹,怎一个糊涂了得。 苏酥默默地收敛起短暂的叹息,“愿望,你让人带走她的时候留了姓名,估计这几天周家可能会来找你要人,你要小心一点,周鸿文不是什么好人,我怕他” “放心,他就算真要来找我麻烦,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闻人愿打断她的话,温和地宽慰她道。 也是,即使闻人家这几年来无心与虎谋皮,但毕竟先前那么多年的基础和实力摆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鸿文应该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养了几年的玩物找上门来大闹一场。 思及此,她紧绷了好几天的心神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叮铃——” 门铃响了一声,苏酥立马警惕地抬起头来,闻人愿立马安慰地按了按她的肩膀,“我去看看。” 片刻后,他提着两只鼓鼓囊囊的纸袋子走了进来,顺手放在桌子上。 “我让人送了几身衣服过来,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你看看还缺些什么,不方便自己出去买的话就告诉我,我买好了送来给你。” “不用那么麻烦的。” 闻人愿看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这有什么麻烦的。” 苏酥看着他把衣服一套一套拿出来挂进衣橱里,忽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这些年来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都只是她做的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罢了,只要梦醒了,一切都还是多年前他们少年相伴时的样子。 但她心里也很清楚,这几年来发生过的种种都不是梦,在那些真真切切地发生过的事情里,有她需要承担的责任和此刻正在为她担心、爱着她的人。 思索间,闻人愿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了衣服,回头正好看见苏酥在发呆。 她怔怔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带着罕见的愣怔神情,有点呆萌。 闻人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随即笑着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 苏酥这才回神,茫然地看他一眼,“你收拾好了?” 闻人愿不禁失笑,挨着她在床边坐下,“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 “在想”苏酥愣愣地开口,话刚落地却又忽然顿住了,几秒后才忽然笑了一下,“在想晚上该吃点什么,累了一天了,愿望,你给我弄点吃的,安慰一下我这个可怜人受挫的灵魂。” 闻人愿倾了倾唇角,有些好笑地抬手理了理她鬓边散乱的碎发,忽然看见碎发下遮住的一条血痕,面色稍微僵了僵,转瞬功夫又恢复了正常。 他不动声色地抚开她凌乱的黑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好,我去看看他们都送了什么吃的过来,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等苏酥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闻人愿也正好关火,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出来,招呼她坐下吃饭。 “冰箱里只有些简单的食材,我就给你煮了碗这个,以前也煮给你吃过的。快来尝尝,看我手艺退步了没有。” 他嘴上这么说着,面却做得十分用心,放了上好的火腿末和紫菜,煮的香气阵阵、汤鲜味美。 解决掉余舒雨那么一块心病之后,苏酥觉得似乎连胃口都好了起来,一口气吃掉了大半碗。 末了,她喝了口手边的酸梅汤,感叹道,“果然,何以解忧,唯有美食,古人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有个人愿意这么为我洗手作羹汤,别说成就什么事业了,我连门都不想出。” 一旁的闻人愿听见她这么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却又不禁失笑,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哄孩子似的,“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的话还有。” 顿了几秒,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要不然还是请个保姆过来照顾你,我会选个嘴严的,不会让她出去乱说。当然,做饭也得好吃。” 苏酥舔了一下嘴角的汤汁,“不用了,我住在这儿本来就已经给你添了很大麻烦了。不过你放心,再等几天,等我伤差不多养好了我就走。” 闻人愿唇边笑意一僵,刚才还被温馨和喜悦满满的浸着的一颗心忽然如坠冰窟,“你要走?” 苏酥没顾得上抬头,呼噜噜地吃着面条,嘴上淡声道,“对啊,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儿,要是被叔叔阿姨知道你现在还和我混在一块,指不定怎么收拾你呢。” 闻人愿心头一颤,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抖动。 他喉咙有些干涩,声音也跟着变得哑了起来,“你要去哪?” 苏酥拿筷子挑面条的动作忽然一顿,抬起头望向他,墨色的瞳仁里闪烁着细小的光。 沉默了几秒,她才抿了抿唇,眼角忽然弯了弯,“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孩子?”闻人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骤然闪过一丝惊愕,“你你说谁的孩子?” 苏酥叹了口气,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啊愿望,之前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事实上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她没说出口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怕说出来之后会看到闻人愿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不知道亲手杀过多少人,这颗心早就已经变得冷硬、刀枪不入,但唯独面对闻人愿,她实在没有任何办法。 但事已至此,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再不可能收回来了。 苏酥狠了狠心,硬着头皮开了口,“五年前的那天晚上,我遇到点意外,后来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当时自己考虑过,最后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 话说到一半,她轻咳一声,“有了这两个孩子在身边,过去的五年我过得很好、很开心,也很幸福。愿望,为我高兴。” 第68章 界限鲜明 第97章 界限鲜明 闻人愿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张微笑着的面孔,只觉得脑袋“嗡”地响了起来,头皮都在发麻。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自己表白后被拒绝的场景,也无数次给自己想好了余地,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还没等他开口,就已经被苏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堵死了去路。 孩子? 闻人愿一阵恍惚,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孩子现在在哪里?” “司家。”苏酥有问必答,被他落寞的眼神刺得莫名有些心虚,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闻人愿无意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司家” 下一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脑海里电光石火地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猛地打了个激灵,“那孩子的父亲是” 苏酥轻咳一声,“是司墨。” 没什么音调的几个字不轻不重地落入闻人愿耳中,在他本就碎出了裂纹的心脏上砸出血肉模糊的窟窿。 他的灵魂有那么一瞬间出了窍,仿佛神游在身体之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司家家主不是不能和人接触吗?小酥,你是不是” “愿望,你听我说,那天的事情我也没想到,只是个意外,我自己也是后来才” 苏酥一时间有些窘迫,向来舌灿莲花的嘴皮子忽然像是被粘住了一样,几句话说得颠三倒四也没说清楚个所以然来。 情急之下,她索性收了尾音,忽的一咬牙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见苏酥目光躲闪、言辞之间尽是逃避和闪烁,闻人愿心头一沉。 掌心握住她的肩膀,冷不丁将人扳过来,凝着她的眼睛道,“小酥,你要是被欺负了就告诉我,在我面前不用忍着。” 苏酥一怔,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得出这么个结论。 “你要是想把孩子接过来,我陪你一起去。既然是你的孩子,我我也会对他们好。” 闻人愿勉强扯出一抹堪称和煦的笑意,嗓音低哑苦涩,“再怎么说,他们也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舅舅。 这个称呼像一股细小而温暖的泉水涌上苏酥的心头,有一阵奇妙的滋味顺着血流浮上来,轻轻拍打出温柔的波浪。 这些年来,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其实在这世界上还是有她的亲人存在的,或许是由于过去对闻人愿两小无猜、亲近惯了,所以一直隐藏在心底从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情绪才会莫名地硌在心头困扰了她那么久。 但其实说开了,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苏酥心头一动,道,“我和他我和司墨,我们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对孩子们很好,估计那两个小家伙也不想离开他。愿望,我消失了这么久,他们估计吓坏了,我得回去看看。” 有那么一瞬间,闻人愿心底冒出了某些阴暗的想法,他几乎是期盼着苏酥能点头承认司墨其实对他不好,亲口对他说自己并非情愿、希望他能带自己走。 但苏酥一开口,轻易地就将他所有的期盼悉数变成了泡沫,见光的瞬间就裂开成了无数水珠,消失不见。 她一字一顿说的清楚,说“我们”,说“你”,把先前那道暧昧不清的窗户纸霎时间焊死成了钢筋铁骨的鲜明界线。 现在在她心里,她和司墨才是一起的,于她而言,他竟已经成了个外人。 闻人愿心头一痛,心脏像是忽然被一只湿淋淋的小手攫住了,窒息感从胸口弥漫出来,像是生出了无数根藤蔓,迅速地将他重重缠绕,拖进黑暗的深渊。 他转过头,看见她一脸毫不设防的模样,应该是无意识间说出了那样的话。 老话说,偏偏就是无心的话才最为伤人。可他如今又该以什么样的立场来受伤,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阻拦她,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摆在眼前的事实如同一根尖刺,猝不及防地刺进他心底。 闻人愿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垂在膝盖上的手指却颤得厉害,他僵着手指用力蜷了蜷,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 心口一时间浮上千百般滋味,但迎着苏酥的目光,他只能缓缓抬起手在她发顶上摸了摸,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语气温和,“好,你先好好休息,等什么时候你要走,我送你回去。” 苏酥松了一口气,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等有机会了我带两个小家伙来看看你,他们长得可可爱了,你肯定喜欢。” “好。”闻人愿僵硬地扬了扬唇角,“腾”地站了起来,“你先坐着,我下楼买点东西。” 苏酥不明所以,“买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闻人愿匆匆甩下一句,抓起外套穿上,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门。 苏酥愣愣地看着他出门,困惑着有什么需要的非得这么急着去买,起身把碗筷收拾好拿进厨房清洗起来。 楼下,闻人愿脚步虚浮地晃到附近的一家超市,随便买了一包烟走出来,手指微微颤抖着捏出一根含在唇间。 他没有烟瘾,之前那些年又怕苏酥不喜欢烟味,出门从不带烟,点火的动作生疏得很,好半天才勉强点燃了,指尖抖得厉害,差点给火苗烫到。 末了,他眼角跳了跳,靠着花坛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被剧烈的烟味儿呛得眼珠通红,满脑子都是苏酥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曾经默默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小姑娘,居然在他毫无发觉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长大成人,甚至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了,而他还不自知,甚至一厢情愿地幻想着或许有一天能和她表白心意。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无端的苦涩和恐慌潮水般蔓延上来,迅速将他吞噬。 一根烟坚持不了多久,闻人愿神志恍惚着,惊觉手指一烫,慌忙松了力气,烟头才顺着指尖掉下去,在地上磕出一小片难看的烟灰痕迹。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回到超市胡乱买了几样吃的,再次转身朝楼上走去。 第69章 我想你 第102章 我想你 “什么?”苏酥只含混地听到一阵浑浊的气流震动声,没听清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于是撑着身子把头转过去,半边耳朵悬在他唇边咫尺的距离,“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你”司墨嗓音低沉颤抖,滚烫的气息不稳,断断续续地从唇间滚落。 好不容易说出这句在胸口翻滚了许久的话之后,压抑在心底的多有情绪瞬间决了堤,顷刻间吼叫着奔腾而出。 “苏酥我想你,我想你” 他死死地抱紧了怀里的人,虽看不清也不知道这是谁,却下意识地想要找到个可供他短暂倾诉情绪的对象,一遍遍地贴近了怀里人的耳朵低低呢喃着,直到意识完全坠入黑暗的深渊。 听清那几个字的瞬间,苏酥惊愕地瞪大了双眸,简直要怀疑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但随即环在腰上的力气骤然一松,她惊得立马低头去看,见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胸口均匀缓慢地上下起伏着,似乎是昏过去了,只留她一人傻愣愣地呆在原地。 只有那双还纠缠在她身上的手臂证明着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司墨在叫她的名字? 刚才到底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真的在叫她? 苏酥陷入恍惚,一时间竟无法确定。但如果真的是她听见的那样,司墨深夜喝酒醉得一塌糊涂就是为了她。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苏酥立马自行否决了,她不认为司墨会真的为了她这么个从前看都看不顺眼的女人而情绪失控到这个地步。 酒精会激发人掩埋在心底的情绪,成为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的催化剂,她以前也曾见过田昊几瓶酒下肚后说起小学时一见钟情的女同桌而痛哭流涕的模样。可是一旦酒醒了,再问他相关的事,他却连那同桌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 这不能说明这件事本身在人们心中有多么重要,所谓的思念和流泪,无非是意识在酒精作用下自行发酵膨胀的产物罢了。 就像刚才,或许司墨要说的并不是她听见的那句话,只是他喝多了说不清楚,才闹出了那么一瞬间的乌龙。 苏酥这样提醒着自己,可刚才两个小家伙一脸认真地在她耳边说的话还清晰犹在,他们说司墨很想她,而他自己也 苏酥反复咬了咬牙,足足有二十多分钟之后才轻手轻脚地挪开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一点一点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然后抓起被子盖在他身上,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次日清晨。 苏酥照常叫两个小家伙起床,给他们精心挑选了新衣服,两只小包子摇身一变,成了英俊帅气的小王子和娇俏可人的小公主,一左一右跟在苏酥身边走出来。 蛋挞张大嘴巴打着哈欠,一眼看见了蹲在客厅里双手揪着耳朵的陈一白。 小家伙眼前一亮,挣脱了苏酥的手跑过去,歪着脑袋好奇地道,“陈叔叔,你在干什么?” 陈一白刚要应声,耳边忽然响起不轻不重的一声咳嗽。 司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噌”一声翻过一页报纸,不必开口,强大的震慑感就从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中流露出来。 “” 陈一白悻悻地噤了声,嘴巴苦哈哈地绷成了一条直线,硬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苏酥远远地望见司墨在,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别扭,顿住了脚步。 昨晚发生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不想看见那张脸,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于是她趁着四下无人,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放轻了声音道,“去吃早餐,妈咪回去收拾点东西,你跟着哥哥乖乖吃饭。” 话落,她掉头就走。就算是现在顶着这张假皮囊,她也不想面对司墨。 小荔枝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应了一声,迈开两条小短腿朝着蛋挞跑过去,清脆的童声在客厅里响起,“哥哥!” 闻声,客厅里的几双眼睛全都循声看过来。 陈一白一抬头,看见那抹粉嫩的小身影时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展颜笑起来。 下一秒,小丫头却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陈一白蓦地瞪大了眼睛,立马飞身过去,一把扶住了她。 荔枝“哎呀”叫了一声,有惊无险没摔倒,反而被抱进了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扬起天使般的小脸,大眼睛一眨,软脸蛋在陈一白手臂上挤得变了形。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似的,咧开了个可爱的笑容,奶声奶气地道,“谢谢陈叔叔。” 陈一白一怔,心头软的不行。 这可是自从两个小家伙回到司家以来,二小姐破天荒头一回朝他笑,还对他说谢谢。 他有些感慨,忍不住想伸手捏捏那近在咫尺的小脸蛋,身边却忽然多了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一抬头,正好撞上司墨居高临下、震慑力十足的眼神。 “爸爸!”小丫头立马忘记了陈叔叔的好,张开手臂要父亲抱。 司墨面无表情地把女儿抱起来,淡声道,“蹲着,耳朵捏好了,谁让你松开的?” “”得,工具人没有感情。 怀里软嫩得像块布丁的小丫头才抱了没一分钟就被抽走了,陈一白自知理亏,却又不敢说话,忍气吞声地蹲回了原位。 半晌,他悄无声息地抬起眼皮,朝着裴邢使了个眼色。 裴邢一脸“我早告诉你了”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这不讲义气的! 陈一白气的嘴角一抽,随即换了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哎呦”叫了一声。 “司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您就放过我,您看,我脚都蹲麻了,待会儿小腿抽筋,今天还怎么上班啊。” 司墨抱着两个小家伙在餐桌前坐好,闻声头都没抬,“那今天就算休假好了,从你的年假里扣。” 陈一白慌道,“别啊,我错了,真的,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就能立马写出十万字检讨书,您看行吗?” 第70章 调虎离山 第103章 调虎离山 司墨不应声,没听见似的抽了根吸管插进牛奶杯里,凑到女儿嘴边。 裴邢有点看不下去,小声道,“司爷,我觉得要不” “要不什么?”司墨打断他的话,一记眼刀甩过去,“昨天晚上的事他是主谋,我看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们两个竟然敢瞒着我把那种女人带回家,是想造反吗?” 蛋挞忽然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吭哧一口咬下一块煎蛋,含混地问道,“爸爸,什么那种女人,到底是哪种女人?” “”司墨唇角一颤,敷衍地拿了块果味煎饼送到他嘴里堵住这小家伙的嘴,生怕他待会儿再语出惊人,问些他没法回答的问题。 陈一白揪着耳朵,像只仓鼠似的缩在墙角,看起来可怜又滑稽。 他小声嘟囔道,“那您后来不也把人赶走了吗,我连钱都给了,那么多钱就买了不到十分钟,卖家还被弄哭了,咱们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亏的生意” 话说到一半,被司墨冷冷甩过来的一记眼刀给噎了回去。 陈一白猛地挺直了脊背,蹲的端端正正,痛定思痛地抢在他开口之前主动道,“二十万字!我愿意写二十万字检讨书!这次绝对长记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墨缓缓皱起眉。 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就算偶尔多喝几杯,也都能及时控制在将醉不醉的边缘从不过界,像昨晚那样直接喝到断片的情况是前所未有的。 一觉醒来,他虽然几乎什么都记不清楚了,但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是有个人来照顾他,好像还给他喂水,在他额头上摸了几下—— 可他分明记得,在还有意识的时候他就把那个女人赶了出去。 思及此,司墨心头一凛,眉头皱的更紧。 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还在小声嘟囔着些什么的陈一白,目光又落到裴邢身上,片刻后才沉下声音试探道,“昨晚你们有没有进过我房间?” 那种时候还跟着进去的话不是缺心眼嘛——陈一白心里想着,嘴上硬是没敢说,只老老实实地摇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裴邢也是一脸茫然,回头和陈一白对视了一眼后敛回视线,“司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 司墨垂下眼眸,长睫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淡声道,“没什么。” 或许真的是因为太过想念某个人,所以才走火入魔地以为随便看到的人影就是她。 但终究不是。 思及此,司墨手指一顿,忽然站起身来,“我吃好了,工作。” 裴邢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盘子,黑咖啡见了底,食物却几乎没怎么动。他叹了口气,在陈一白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还不赶紧起来,干活了。” 陈一白一骨碌爬起来,小跑着追了上去。 中午,司墨翻过最后一页文件,听着裴邢做完总结汇报,简单地点了点头,反手合上文件夹,淡声道,“好,就这么吩咐下去,回去。” 裴邢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犹豫了一下道,“司爷,到午餐时间了,要不要让人直接送进来?” 司墨起身往外走,“不用了。” 裴邢还想再说些什么,袖子忽然被陈一白拽了一下。他一怔,回过头去看了陈一白一眼,后者摇摇头,朝他使了个眼色。 司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几秒后却顿住,随即传来开门的声响,而后是“咔哒”一声,房门落了锁。 裴邢脸色一变,“我就说你昨晚不该用那种办法刺激司爷!” 陈一白被他瞪得自知理亏,往后缩了缩,“我又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这样? 楼梯口,端着托盘走上来的苏酥无声地顿住脚步,回头朝刚才关闭的那扇门看了一眼,缓缓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她才走了一段时间没回来而已,这个家里的所有人说话都跟打哑谜似的,零零散散的,似乎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却又意味不明。 思索间,楼上传来窸窣的叹气声和脚步声。 苏酥迅速收敛了心神,状作无事发生地转身下楼,只是临走之前下意识地多了个心眼,留意了一下司墨卧室隔壁的那扇房门。 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饭过后,司墨都待在里面没有出来,也没有再叫任何人进去,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处理工作的样子。 “妈咪妈咪”小荔枝细细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苏酥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回神,难得迟钝地低下头,迎上小丫头有些哀怨的小眼神,这才注意到自己只顾着沉迷于想那些有的没的,手下一时间没轻没重,把女儿柔顺的头发揉的像鸡窝。 小丫头任凭她搓圆揉扁,白嫩嫩的小脸蛋鼓着,小河豚似的坐在桌子上。 苏酥嘴角一颤,忙放下毛巾,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妈咪这就给你梳好。” 小丫头拖着长长的尾音“嗷”了一声,乖巧地歪着脑袋任凭她摆弄。 片刻后,苏酥摸了摸女儿重新梳得整齐又柔顺的头发,忽然想到了什么,“枝枝,妈咪问你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司咳咳,你爸爸卧室旁边的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小丫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苏酥一怔,嘴角颤了颤。 真是犯傻了,就算她的宝贝再天资聪颖,也说到底也只是小孩子,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她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忽然间脑海中又闪过一道精光。 “枝枝。”她把女儿抱起来面对着自己,“你帮妈咪一个忙,好不好?” 小丫头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 “爸爸~”小荔枝裹着粉嫩的小睡衣,扒着门缝边敲门边叫,“是我~” 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神色憔悴的俊颜。 小丫头眼前一亮,“爸爸!” 司墨一低头,看着脚边还没他小腿高的小粉团子,被那天真可爱的笑容照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不禁缓缓牵出了个笑意,俯下身抱起她,“不好好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因为我睡不着~我想要爸爸给我念故事书。”小丫头抱住他的脖子,照着苏酥交给她的话一字不差地哼唧出口。 司墨无奈地翘了翘唇角,认命地抱着女儿下了楼。 荔枝乖巧地趴在他肩头,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朝着一早躲在立柜后的苏酥伸出小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第71章 老爷爷 第104章 老爷爷 苏酥心领神会地一点头,看着司墨抱着小荔枝进了房间关上了门,这才飞快地闪身出来向楼上跑去。 房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屋子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微弱。一进去迎面就是一张木桌,桌子上放着什么东西,叠的整整齐齐,表面盖着一张白布,地上放了个坐垫。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苏酥谨慎地往里面走了几步,四下张望了一圈,没再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她皱起眉头,心头的疑惑更浓烈了,索性朝着那张木桌走过去,试探着掀开了白布,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是几件衣服。衣服上压着张白色绢布,绢布上的毛笔字笔锋顿挫:告慰吾妻苏酥。 吾妻 苏酥心口蓦地一跳,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不是她之前穿过的那几件衣服吗,每次换下来之后她就没再管过,还以为是被他打发下人收拾掉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所以说司墨几乎整整七八个小时连门都没出,就是呆在这么个狭兀的房间里,守着她曾经穿过的衣服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难道说他收不到任何来自她的消息,所以以为她是死了,才把这些衣服都收集起来,做了这么个衣冠冢? 这念头一冒出头,苏酥的心立马抽了起来。 她明明还好端端地活着,却眼睁睁地看见了属于自己的牌位。 眼前的一切显得诡谲异常,她却丝毫顾不得害怕,满脑子都是司墨这段时间来反常的举动和表现。到这一刻,这些天来困扰在她心头的疑惑终于烟消云散,真相水落石出。 忽然,口袋里的信息接收器闪烁起来,是蛋挞发来的信号。 估计是拖不住司墨了。 苏酥顾不上许多,赶忙将白布恢复原样,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直到回到楼下,她都还觉得胸口里跳的如雷如鼓,无论如何都平息不下来。 只要一想到司墨曾经坐在那个坐垫上,守着几件她穿过的衣服枯坐的场景,单是这么想象一下,她就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哽塞难当。 回到两个小家伙的卧室的时候,苏酥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靠着床头坐下。 “妈咪~”小丫头蹭过来,挤在她怀里邀功,“妈咪你看 ,爸爸可听我的话了,我厉不厉害?” 苏酥勉强地翘了一下唇角,抬手在女儿脑袋上摸了摸,没心思应声。 蛋挞难得肯主动捧场,得意地扬了扬小眉头,一骨碌倒在妹妹旁边捏她的脸蛋。 “那是,别说爸爸了,就算是之前那几个叔叔,还不是什么都会听我们的?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亲妹妹,这个就叫遗传天赋,知道了吗?” 两个小家伙你一眼言我一语说得正起劲,苏酥却倏地回神,捉住蛋挞的手,“什么叔叔?” 蛋挞应声道,“就是在游乐园的时候,把我和枝枝带走的那几个叔叔。” 百里梵一的人?! 苏酥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听见小家伙继续道,“那天要不是他们偷袭,我才不可能被他们带走呢,不过看在他们还算乖的份上,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苏酥嘴角一颤,“蛋挞,妈咪问你,那天他们把你和枝枝带走之后,有没有对你们做什么?把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蛋挞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我们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城堡里,他们好像也没有对我们做什么,还给我和枝枝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城堡?百里梵一家不是就在市区吗,哪来的什么城堡。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对劲。她微微皱起眉头,又问,“什么样的城堡?” “唔就是那种,像故事书里的那种,房顶尖尖的,外面种了好多漂亮的玫瑰花和薰衣草。”小家伙努力地试图描述,几乎动用了脑海中所有的词汇量,鼻尖用力皱着。 顿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巴巴的五官忽的舒展开来,“对了,城堡里面还有个老爷爷,妈咪,真的就像故事书里写的一样!” 老爷爷?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酥更困惑了,“什么老爷爷?” 蛋挞摇摇头,双手在脑袋两边比划着,“他这里的头发是白的,其他地方是黑的,穿一身黑色衣服。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问他他也没告诉我,但是对我们挺好的,还帮枝枝摘花来着,应该不是坏人。” 小家伙嘀咕着,下意识地望向苏酥,见她脸色不太好,有些紧张地道,“妈咪,怎么了?” 苏酥按着蛋挞的描述,飞快地在脑海中描摹出了大概的人形,可她再怎么用力回想,也始终无法在记忆深处找到这么一个她曾有过接触的人。 之前在百里梵一身边待了那么久,按理来说百里家的心腹她都是见过的,而百里梵一也不傻,怎么可能找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待在两个小家伙身边,那人必定不简单。 可她却对长那个模样的人没有半点印象。 这说不通。 苏酥皱着眉,思绪一时间陷入了死循环。 两个小家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蛋挞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噌”地翻身坐起来,蹬蹬蹬跑到衣柜旁,打开门扒拉了一阵,从里面摸出了个什么东西捏在手里,又蹬蹬蹬跑回来。 “妈咪,这个给你!” 苏酥愣了一瞬,低头看着忽然被塞进掌心里的黑色卡片,“这是什么?” “这是城堡里的那个爷爷给我的,还说要我把这个转交给妈咪。”小家伙挠挠脸,撅着小嘴嘟囔道,“不过我回来之后一直没想起来” 苏酥心头一凛,“你有告诉过他你妈咪是谁吗?” 蛋挞摇摇头,“那个爷爷好像认识你,他还问我你现在过得安不安心,妈咪,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家里有城堡的老爷爷?” 安不安心 苏酥默默地咀嚼着这几个字,下意识地觉得不太舒服,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细细想来,总觉得不像是什么正常的友好问候。 第72章 影响智商 第106章 影响智商 谁是你的员工!你才影响智商,你全家都影响智商! 但一想到严格意义上来说蛋挞和荔枝也算是他家的人,苏酥硬邦邦地把已经涌了出来的想法又掰断揉碎塞了回去。 她强行压抑住微颤的嘴角,保持着那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的音调小声道,“司爷,我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司墨眉心拧成了个微妙的弧度,目光落在眼前这张怯弱的脸上,“什么?” 他忽然觉得这女人或许是有点缺心眼。 苏酥立马道,“我想找个人,但是又想不到该怎么查,挺着急的现在或许只有您能帮帮我了。” 说着,她拉开床头柜抽屉,飞快地摸出纸笔写了几个字,双手举起来送到他面前,“司爷,您要不先看看。” 司墨看着忽然塞到面前来的纸条,确定了这女人绝对是缺心眼。 但事已至此,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吐槽,只得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536号签证官。 司墨一抬眼皮,冰冷锐利的视线从长睫下探出来,“你找这个人干什么?” “家里的亲戚那边出了点事。”苏酥硬着头皮瞎扯,话一出口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司墨继续追问该怎么编? 她正胡思乱想,不料司墨却只淡淡地道,“这是那个抛下你亲戚的男人?” 苏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接了一句,“啊对!就是他!” 她说的十分心虚,后背上迅速冒出了一层冷汗,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谎言带来的好处。没想到之前因为和肖敛的误会而辩解的时候随口编出来讽刺他的借口会被他当了真,而且一直记到现在。 真是好险。 刚才要是没他主动递过来的这个台阶下,她还真没想好该编什么借口。 这么一想,苏酥暗自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也没刚才那么想弄死他了。 “没名字,只有个职业和代号?” 苏酥“啊”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随口编出来的那个“失足少女被渣男欺骗”的故事实在太过真实,按照那个逻辑推理的话,不知道男人的真实姓名倒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司墨没有过多追问,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酥正忐忑,生怕他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手里的纸片却忽然被抽走了。 司墨没什么表情地把东西揣进了裤子口袋里,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出了门。 苏酥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一时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他这个态度意思是同意帮忙了对? 答复来的很快,满打满算也就两天时间。 晚餐后苏酥去收盘子,走到司墨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屈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苏酥下意识地看过去,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什么都没说,只与她对视了几秒便起身上楼了,苏酥却立马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地收完盘子,还欲盖弥彰地倒了杯咖啡端着上楼。 片刻后,司墨望着面前那杯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略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女人看起来又呆又没眼色,没想到还是挺机灵的。 苏酥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道,“司爷,是不是查到了?” 司墨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地从西服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拈出那张她写的纸条放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淡声道,“这串代码没有任何意义,也查不到具体的人。我认为你亲戚应该是又被骗了一次。” 闻声,苏酥微微一怔,却没有太大的惊讶。 说实话,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范围内。一个口口声声说认得她、她却全无印象,且是借着百里梵一的手接近两个小家伙的老人,要说那身份是真实能调查到的实在不现实。 但抱着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还是拐弯抹角地想办法请司墨帮了忙。 司墨没看出她心里的猜测,只见她站着没动,还当她是不相信,于是微微一抬眼,冷冽的眼神从长睫下探出来。 “我让人查了各国的签证官信息,没有一个国家的签证官管理系统在使用类似的编码,这个号码是无效的。”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脸色却已经无声地说明了一切——不要质疑我。 苏酥倏地回神,立马朝他弯了弯腰,小声嗫嚅道,“我知道了,谢谢司爷,麻烦您了。” 话落,她不动声色地抓起那张纸条。 司墨扫了她一眼,目光中没什么波澜,忽然不冷不热地道,“既然你要问的已经问清楚了,那接下来就认真工作,上班时间就把你所有的精力和心思给我放到你该做的事情上去。我看你脑子挺清醒,记住自己的职责应该不难。” “”苏酥嘴角颤了颤,半晌才勉强憋出来几个字,“是,我知道了。” “出去。”司墨低下头,不再看她。 苏酥飞快地退出去,一直到下了楼才隔空扬了扬拳头,把面前那团空气当成司墨的脑袋发泄了一会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就知道冲她阴阳怪气,切! 发泄完了,她敛回思绪,陷入了深思。 那张卡片她已经研究过了,没什么特殊的,上面也不像是承载着什么能量的样子,所以说真的只是一张单纯的名片?可那所谓的签证官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真实存在的职业的话,难道是人名?还是某种有特殊意义的代号? 一时间,无数种可能性涌入脑海,目前来说她也不过是排除了其中一种而已。 自从拿到那张卡片晕厥过一次之后,苏酥觉得自己的精神头都跟着变差了好多,一早上醒过来,出门后才想起来没换拖鞋,就这么光着脚丫走进了厨房。 等换完了拖鞋再回去,司墨已经下楼坐在了餐桌前。 晨光熹微,他穿着一件面料挺括的黑色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报纸,眉骨到鼻梁的轮廓流畅鲜明,带着凌厉的气场,勾出一条笔直而狭长的阴影来,眼下有几分淡淡的青黑。 看来又没睡好。 第73章 血缘 第107章 血缘 这念头一冒出来,连苏酥自己都吓了一跳,忙敛回视线,面上发热地溜进厨房。 想什么呢,这种明目张胆地压榨她还拐着弯讽刺她脑子不好使的混蛋,管他休息的好不好干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在打算打开柜子取咖啡豆出来的时候,苏酥却手指一顿,鬼使神差地关上柜门,拐到冰箱前拿了盒牛奶。 片刻后。 餐桌前,司元拉开椅子坐下,旁边的佣人立马在他面前加了份餐具。 他面不改色地望向对面那张和自己的五官七分相像的年轻面庞,眼睫微微往上一抬,一开口,语气十分平淡,却带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找了这么久,找到人了吗?” 司墨面不改色,头都没抬一下地道,“您在说谁?” “我在说谁你心里不清楚吗?”司元难得露出严厉的神情,此刻看起来倒和平时的司墨更加相似。 司墨没应声,旁若无人地翻过一页报纸。 看着亲生儿子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司元叹了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几乎带了哄孩子的语气,“小墨,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两个孩子也都好好的,没受半点委屈,你还是尽早收手,别再赶尽杀绝了,啊?” 司墨“啪”一声合上报纸,反手轻飘飘地放在一边,“不可能。” 司元一噎,耐着性子继续劝道,“我知道,这次的事威胁到了你最亲近的人的生命安全,如果罪魁祸首换做是其他人,我绝对不会拦着你,但是小墨,你要知道那是谁,你要是真的对他下了死手,那是那是” 司墨倏地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望向父亲。 迎着儿子的目光,即使“造孽”两个字已经悬在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司元抿了抿唇,“总之,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么做,就算是看在你母亲的情面上,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爸。”司墨望着前方,淡声开口,“从前种种,我看在我妈的情面上究竟忍让了多少,我不想一一细说,凡事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的道理。” “可你们之间还有那层血缘关系,你” “血缘?”司墨讥诮地翘起唇角,笑意僵在眼角那极冷的温度中,“他动作大的已经敢动我的女人和孩子,就足够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这点血缘,如果我还因为这个畏手畏脚,是不是也太一厢情愿了点?” 苏酥刚端着托盘走进餐厅就听见了什么血缘不血缘的,如此大的豪门八卦消息摆在面前,她当即竖起了耳朵,加快脚步低着头往里走,唯恐错过什么。 好在没人注意到她,她来到司墨身边,开始一样一样地把食物摆在他面前,听见司墨冰冷决绝的声音落下。 “如果我妈真的会因为这个恨我,那就等日后我死了见到她再向她慢慢解释。百里梵一的命我要定了,您别再劝我,否则我会连全尸都不再考虑给他留,我不在乎什么天谴,也不想拿他当我的血亲,跟那种人有血缘上的联系,我恶心。” 苏酥猛地一惊,手上不自觉地一哆嗦,差点把牛奶弄洒。 他刚才说百里梵一? 也就是说,刚才司元和司墨所说的血缘关系是 零零散散的几句话霎时间在苏酥脑海中拼凑出了个真相——百里梵一和司墨是血亲!而且还是那种能动用司元来说情的至亲! 她惊得差点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努力憋气憋了好半天才冷静下来,装着什么都没听见似的退了下去,脑海中崩出一片噼里啪啦的火花。 难怪之前每次提到要怎么对付百里梵一的时候司墨总是闪烁其词,原来是这样!可百里家怎么会和司家有血亲关系? 眼看着儿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司元酝酿了半天的腹稿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无声地摇了摇头,撇开了眼神。 意识到今天早上终于能清净地好好吃饭了,司墨才垂下眼眸,拿起手机查看内部邮件,另一只手端起杯子送到嘴边,看也不看地抿了一口。 下一秒,被那冲入口腔的香甜味儿惹得眉头猛地皱起。 他垂眸看见一向的黑咖啡此刻却变成了热牛奶,刚要发作,司元就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一看你最近就没休息好,喝点牛奶养胃,对睡眠好。” “” 司墨皱了皱眉,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像喝毒药一样木着脸色把满杯牛奶一饮而尽,末了放下杯子,“我工作去了。” 话落,他没再多看司元一眼,面不改色地转身出了门。 司元看着那道如今比他自己还要再高出几乎一个头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爷爷!” “爷爷~” 忽然,耳边落下两道清脆的童声。 司元回头,看见两只小包子笑闹着朝他扑过来,笼在心上的阴霾当即扫去了大半,展颜将两个小家伙拥进怀里。 儿子现在是已经长大了,孙子孙女还是天真的小孩子呢,尤其是他们俩可爱又机灵,童言童语十分有趣,时不时地冒出几句逗他开心的话,简直是他的小活宝。 小荔枝手里捏着昨天买回来的玩具,坐在餐桌前也不肯放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苏酥把食物端上来,见她只顾着玩玩具不吃早餐,正苦于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一旁的司元却伸出手示意她把盘子递给他,“我来喂她,你先先去。” 苏酥一怔,忙应了一声。 退下去的时候她回了一下头,看见司元正一脸慈爱地给小家伙喂粥,一点点送进她的樱桃小嘴里,还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故意夸张地道,“我们小公主玩的这是什么玩具呀?能不能给爷爷也看看?” 小丫头脑袋一歪,童稚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是激光枪!” “”苏酥嘴角一抽,有些头大地看着那把塑料“激光枪”。 从前带着两个孩子东躲xz的时候没注意过,现在终于安稳下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家女儿和其他同龄的小女孩的差别竟然这么大。 第74章 身材很好 第109章 身材很好 镜子里的那张脸微微有些泛红,脖颈上的血管不正常地跳动着,黑发凌乱,眼瞳湿润,明明还是自己的脸,此刻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他现在要这么紧张地试图遮掩?明明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先闯进来,这下倒好,她不见得有多紧张,反而是他紧张成这样。 这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思及此,司墨脸色一黑,一把扯开了刚系好的腰带,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腹肌。 但下一秒,他又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那蠢女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的场景,嘴角不禁狠狠颤了颤,头一次陷入了这样尴尬的两难境地。 反复犹豫过后,司墨最终还是咬着牙把衣服穿好了,脸色阴沉如黑云,猛地拉开了浴室门,乍一抬眼皮,就看到那罪魁祸首正打算溜出去。 “站住!” 男人冷沉暴怒的声音自头顶落下,苏酥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顿住脚步。 完蛋,这次估计真的要被开除了。 靠。 她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转过身,脑袋恨不得埋进地里,小声嗫嚅了句,“司爷。” “”司墨看着她缩成一团只露个头顶的模样,蓦地皱起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发泄。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刚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上下看了个遍的也是她,怎么这才短短几分钟功夫,她反而摆出这么一副委屈受气的样子,弄得好像是他的错了一样! 这种一拳砸过去砸进棉花里的感觉堵在胸口,司墨脸色变了变,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崩出来一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苏酥脸上还热着,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副美男出浴的美好画面,特别真诚地道,“您身材很好。” 话一出口,她立马捣住嘴,惊得瞪大了眼睛。 靠,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墨一怔,万万没料到这女人还敢调戏自己,当即脸色又黑了几寸,俊美的面容黑如泼墨,阴沉沉地瞪着眼前的女人。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面红耳赤,一个嘴角抽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 司墨立即敏锐地掀起眼皮循声看过去,一记眼刀横向门口,“谁在外面?!” 语气极冷,夹着风雨欲来的震怒,隔着门板震得两个扒着门缝偷听的小家伙一哆嗦,半晌才慢慢打开门,司墨和苏酥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门缓缓打开,钻进来两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上一下地叠在一起,以同样的频率眨巴着大眼睛。 见房间里的两人显然气氛不对,蛋挞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避开苏酥困惑的目光,扬起脸来冲司墨卖萌道,“爸爸~” 司墨望着两个小家伙,眉心微微皱起,语气依旧冷得吓人,“你们怎么在这儿?不是说要去告诉陈叔叔,叫人来修我房间的热水器吗?” 萌混过关失败。 蛋挞硬着头皮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回来找爸爸的手机嘛,刚才忘了。” 忘了? 司墨微微扬起眉,狐疑地看着面前这张和他酷似的小脸。 热水器?什么热水器? 苏酥一怔,一时间没听懂。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身侧的小女儿,却见这小丫头居然避开了她的眼神,小手紧紧攥着蛋挞的衣角,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她嘴角一抽,忽然间好像懂了些什么,没好气地瞪向蛋挞。 这臭小子!居然敢出这种馊主意,还联合妹妹一起来骗她! 一时间,四道灼灼的目光全落在了蛋挞身上。 小家伙头一次觉得来自父母的压力山大,向来嚣张跋扈的模样早已不见,连头顶上那根总是翘着的头发也瘪了下去。 情急之下,他忽然转过身,“小白姐姐,你找到爸爸的手机了吗?”说着,朝苏酥挤了挤眼睛,使了个眼色,嘴上继续道,“枝枝不是说让你帮忙来找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去。” “” 此情此景,苏酥觉得自己之前引以为傲的那点演技压根算不得什么,这小家伙才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瞧这真诚无辜的小眼神,要不是她刚才反应过来,大概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定就信了。 她磨了磨牙,努力翘起唇角,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待会儿再收拾你”,嘴上一派惊恐怯弱的语气,“我还没有。” “怎么这么慢,那你刚才都干什么去了。”蛋挞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小脸上满是抱怨和不满,手心里却早已暗戳戳地出了一层冷汗。 他觉得自己今晚大概要挨一顿家法,小屁股有很大的概率是保不住了。 但此情此景,戏还是得演下去,要不麻烦就更大了。 思及此,蛋挞暗自捏了一把汗,却依然不忘初心,硬是没忘记打探进展,转过头来朝司墨道,“爸爸,刚才怎么回事啊?” “”司墨看着眼前这张一派天真的小脸蛋,刚才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抬眼朝苏酥甩过去一记眼刀,后者立马低下头,像是吓得不轻,也可能是同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作为房间里唯二的成年人,眼看着其中一个是指望不上了,如果另一个再说错了什么话,被这两个小家伙误解了,回头再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去,他这个家主还要不要当了! 短短十几秒内,司墨脑海中闪过一阵电光石火。 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憋出了个勉强算得上和煦的表情,在蛋挞脑袋上揉了一把,“没什么,你和枝枝乖乖睡觉,晚安。”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嘛! 蛋挞不甘心地试图挣扎,“爸爸” 司墨没什么表情地道,“热水器明天再让人来修,没事。” “” 蛋挞要炸毛了,他费了这么大的劲,还冒着待会儿要被揍一顿的风险,可不是为了说什么热水器! 第75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 第110章 温柔乡是英雄冢 但司墨显然没有从自家儿子满脸的纠结中感觉出什么,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全程没再回头看一眼,第一次在自家屋檐下走出了逃跑的架势。 瞬间,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三人。 蛋挞下意识地就要往妹妹身后缩。 小荔枝眨巴眨巴眼睛,发现了盲点,拽着哥哥的正欲往她身后躲的手指向床尾,“爸爸的衣服忘记带走了。” 苏酥刚要发作家法,好好收拾一下这胆子越来越肥的臭小子,袖子挽起到一半,被这清脆的童声打断了一下思绪,不自觉地循声看过去。 在司家待着的这段日子下来,她多少也观察到了,司墨的习惯很好,平时他很少让人贴身伺候,像衣物这种东西都会自己动手收拾的整整齐齐,出门后再让佣人去他房间整理。 此刻也是这样,床尾上的灰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有棱有角地叠在一起,一丝褶皱都不见,完全看不出来就在几十分钟之前,它们还紧密地包裹着一具腰细腿长、宽肩窄臀的男性躯体。 她作为一个过惯了粗糙日子、随手扯一块布就能挂在身上穿的人,还是个女人,曾经对此十分嗤之以鼻,但这会儿看着那堆衣服,不知怎的,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跳再度失了控,热度烧燎着爬上耳垂。 刚才那热气氤氲的画面似乎穿越了时空,不由分说地挤进了苏酥的大脑,瞬间占据了几乎全壁江山。 她这样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刚才浴室里的那幅画面,连带着落在那衣服上的目光都灼灼地烧起来,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欲望顺着喉咙爬上来,像是馋的想要把那件衬衫给一口吞了 蛋挞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忙扑过去抱住那团衣服,揉在怀里后朝苏酥跑过来,“妈咪,我得先去给爸爸送一下” 还没等他把临时紧急编造的借口说完,却见苏酥脸色红成了颗熟透的番茄。 小家伙一愣,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妈咪,你发烧了吗?” 童稚的声音入耳,苏酥猛地回过神来,“噌”地收回不知道在那几件衣服上盯了多久的视线,大着舌头驴唇不对马嘴地道,“啊对,哈哈哈哈,不是不是” 说着,掉过头同手同脚地跑了。 蛋挞侥幸逃过一顿竹板炒肉,也没顾得上多想,只庆幸着保住了自己的小屁股,哼哧哼哧地上楼送衣服去了。 第二天早上,司墨貌似有急事,连早餐都没吃就神色匆匆地出门了。 不用看见他的脸,苏酥这一整天过的多少自在了点。 直到暮色四合,她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算着差不多是两个小家伙结束马术课回来的时候了,这才收敛了心神,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好像还没和那臭小子算账。 想起蛋挞当着她的面演戏的场景,苏酥嘴角不自觉地颤了颤。 真不愧是她亲生的,这种时候就和司墨一点也不像了,那男人才不会装单纯卖傻,就算真遇见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恐怕也只会 指尖上忽然一痛,苏酥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思绪被迫中断,低头看到滚烫的茶水从杯子里溢了出来,肆无忌惮地流了她满手。 苏酥放下茶壶,动作迅速地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冰冷的水流迅速镇压了轻微的痛感。 她看着那发红的指尖,有点郁闷。 靠。怪不得古人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干正事的时候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果然没半点好处。幸亏司墨是不在家,要是在早餐的时候搞出这种乌龙,恐怕真就得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可说到底她不过是昨晚阴差阳错地见过那么一眼而已,这颗心居然就半点也抑制不住地蹬鼻子上脸了,折磨了她一整晚还不算,现在还“砰砰”乱跳个不停,止不住地想到司墨。 脑海中,那张一向冰冷平淡的脸和昨晚浴室中那湿润的眼眸反复重叠,像是悄无声息地从心底长出来的一棵幼芽,一下一下地撩在苏酥心底。 忽然,一声鸣笛打破了她的遐思。 苏酥抬眼循声望去,看见的却不是平时接送两个小家伙的那辆车。 黑色的越野正放慢速度缓缓穿过大门,在院子里停下。 车门打开,从里面摇摇晃晃地走下来个身形,司元扶着他往门口走。 什么情况? 难道是受伤了? 苏酥心头一揪,一把关上水龙头,脚步匆匆地跑向正门,正好撞上一行人走进来的场景。 司墨低着头,那么高的个子歪斜着靠在司元身上,额前碎发低垂。苏酥看不见他的眼睛,只隐约闻到了空气中上下浮动的酒气。 裴邢跟在身边,一脸歉疚道,“老爷,我们也没想惊动您,实在是没办法,司爷喝的有点多,我们又都没法麻烦您了。” 司元和气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一群人折腾着把人送上二楼再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陈一白和裴邢一起送司元回他的住处,客厅里骚动了一阵,又迅速地安静下去。 苏酥回头往二楼望了一眼。 又喝多了? “我想你——” 忽然,那低沉的呢喃声似乎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靠。 苏酥脸上一热,默默地骂了句脏话,认命地去厨房冲了醒酒茶,料想着这个家除了她大概是没有人再敢主动去敲司墨的房门,于是毫无顾忌地上了楼。 反正看那人进门的时候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这会儿估计已经睡死过去了。 苏酥这么想着,索性大着胆子握住门把手一拧—— 映入眼帘的却是个空荡荡的房间。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把托盘顺手放到门口的矮柜上往里走去,同时朝四周环视了一圈。 明明刚才她就在楼下,没看到他出去啊,人呢? 正纳闷,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连带着一声低低的闷哼。 苏酥心头一凛,立马循声冲过去,一开门,正好看到司墨人高马大地扑在洗漱台上的场景。 第76章 不要你扶 第111章 不要你扶 水龙头被开到了最大,他一只手泡在水流中,另一只手茫然地举在半空,额前迸溅的水珠染得额前的发丝湿漉漉的,影影绰绰地挡在那双冰蓝的瞳仁前,透出一丝迷茫的眼神。 原本摆放在洗漱台上的香薰瓶歪斜着倒在他脚边,清冷而疏离的木香霎时间溢了满室,和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的味道肆无忌惮地钻进苏酥的气息中。 满屋狼藉。 这什么情况? 苏酥嘴角一颤,目光下意识地上行,与那两道茫然的目光恰好相接,心脏瞬间漏了一拍,一时间却又不确定他究竟是醒着还是醉着,正犹豫要不要直接退出去,却见那人微微一眯眼,“这个” 他指着那只香薰瓶,硬邦邦地道,“倒了。” 苏酥一怔,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敛了那茫然的眼神,又变作了平日里的冷淡,一时间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醉着。 算了,死就死。 苏酥一咬牙,轻咳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司墨的脸问,“我是谁?” “白珠和。”司墨一动没动,指尖还浸在流水中,袖子迅速湿了一圈。 “你现在是喝醉了吗?” “没有。” 绝对是喝醉了。 要是清醒着,或者哪怕有一丁点的清醒意识,恐怕司墨这会儿早就让她滚了,怎么可能这么配合地有问必答。 苏酥放下心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香薰瓶,连带着平日里装出来的那副尊敬语气也省了,“你不好好躺着来这儿干什么?”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忽然来了几分兴致,逗他道,“看,都摔坏了,你得赔。” 骨子里刻着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哪里会在意这个,闻声只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那瓶子一眼,冰蓝的眼瞳外像蒙了一层冰,随即别过视线继续洗手,还作势要把水往脸上扑。 苏酥一怔,忙伸手拉住他,“站着别动。” 司墨却并不买账,没好气地拧起了眉头,冷冷地道,“我要洗。” “洗什么洗。”苏酥看着他一身湿漉漉的水,忽然有点头疼,也不知道刚才他一个人在里面折腾了多久。 她关上水龙头,瞄了一眼那张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帅的不得了的一张脸,轻咳了一声道,“又不脏。” 就他现在这个状态,恐怕洗个脸都有可能在下一秒睡过去,然后闷死在洗脸池里。英明神武的司家家主要是以这么个可笑的姿势死了,估计变成鬼魂之后得气的当场活过来。 司墨眉头皱的更深,一脸嫌弃地甩下一个字,“臭。” 苏酥一愣,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异味,有点纳闷地嘀咕道,“什么臭?” 司墨立马答话,“我。” “”苏酥嘴角抽了抽。 看来有些东西还真是深入骨髓,就算醉的都要断片儿了,他这逆天的洁癖和惜字如金的本性也还是一点都没变。 早嫌弃喝多了身上有酒味儿别喝不就得了。 苏酥默默在心底腹诽了句“矫情”,嘴上又不得不哄道,“不臭的,走了,回去睡觉。” 司墨站着不动,冰着一张脸,视线擦着睫毛居高临下地落下来。 苏酥试着去拉他,被他迅捷地躲开。 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时正好撞上此人岿然不动的脸色,这才意识到他是属于喝酒上头却不上脸的类型,明明已经神志不清了,脸色却半点不见变红,丝毫看不出任何喝醉的端倪。 僵持了片刻,苏酥最终认命地服了软,“那我们换衣服,换衣服总行了?换完就不臭了。” 司墨这才总算低低地“嗯”了一声。 苏酥以为总算是哄好了,见他站着没动,叹了口气,再次伸出手去拉他,这次这人倒是没反抗。 他整个人像是一片单薄的树叶一样,轻轻一拉就倒了下来。 苏酥一惊,手忙脚乱地勉强扶住他,差点站不稳,“喂!司墨?司墨!” 肩膀上的那人一声不吭,脑袋一歪,下颌不偏不倚地抵进她颈窝中,均匀而温热的呼吸缓缓落在她脖颈一侧。 “” 苏酥再度嘴角一颤。 看来此人醉酒后的表现会随着程度的不同而大相径庭,明明上一秒还能胡言乱语,眨眼的功夫却又睡过去了。 幸好刚才没放任他洗脸。 苏酥硬着头皮安慰自己,胡乱扶住那条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往浴室外走。 男人的身形本就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此刻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再加上他晕的十分不老实,边走边不时地胡乱蹭动,长腿不时地撞在苏酥身上。 大爷的,对她来说,沉是不沉,但别乱动行不行? 苏酥咬了咬牙,警告性地低吼了一声,“别动,不然把你丢下了。” 也不知道肩膀上的那人究竟听懂了多少,短暂地安静了一秒之后突然挺直了身子,猛地往前迈了一步,歪打正着地踩在苏酥的鞋后跟上。 她猝不及防,膝盖往下一弯,抱着司墨“砰”一声倒在了浴室门口。 剧烈的碰撞下,苏酥闷哼了一声,再加上压在身上的重量,她几乎摔得眼冒金星,半晌才痛呼了一声睁开眼睛,“靠” 这醉鬼! 她一咬牙,没好气地瞪向身边那人。司墨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半晌才眯了眯眸子,语气不太好地道,“不要你扶我。” 苏酥简直要气笑,忽然有些后悔一时冲动跑上来给他送什么解酒茶,这种没心没肺的王八蛋,干脆让他淹死在洗脸池里好了。 可下一秒,她心头一晃,忽然冒出了个念头,于是似笑非笑地弯了弯眼睛,“不要我扶,那让苏酥来扶好不好?” 苏酥 司墨正皱着眉头试图爬起来,这一声“苏酥”从头顶落下,如同茫茫雪原中惊破了冻土的不速唇峰,霎时间席卷而来,在他体内激荡出巨大的嗡鸣,回响久久地震荡着。 他蓦地睁开了眼睛,冰蓝的瞳仁里焦距模糊,茫然地盯着身下的人。 “司墨?”见他久久地没有反应,苏酥还当他是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又犯傻了,跟一个醉鬼说这个干什么。 她定了定心神,想把司墨推开再站起来,司墨却一把捉住了她刚刚抚上他胸膛的手,猛地扣在她头顶的地板上,随即冷不丁地低下头,鼻尖几乎贴在了苏酥的脸颊上,像是在感受什么。 苏酥一愣,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半晌才试着小声叫了声,“司” 第77章 认不出 第115章 认不出 其实在转过身的一瞬间,苏酥就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司墨的目光,他的眼神向来有如实质,存在感强的让人几乎没法忽略。 但刚刚经历过早上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面对司墨,于是硬生生装着没看见,目不斜视地挪了过去,按着肖敛点头的方向帮他打开了盒子。 “一二三。”肖敛给血液样本编上号放进盒子里,一合掌,“好了,今天就到这里,那我就先回去了。” 话落,他故意朝蛋挞眨了眨眼睛,“小蛋挞,下个月肖叔叔再来找你玩呀~” 蛋挞“嗷”一嗓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逃也似的跑了。 司墨没什么表情地看了肖敛一眼,后者立马点到为止,识趣地闭了嘴。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似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神却扫过低着头站在一边的“白珠和”,脸色迅速变得不自在起来,顿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神色阴沉地离开了。 肖敛看着他突变的神色,一脸莫名其妙地嘟囔道,“这又是怎么了,刚才不好好好的吗” 说着,他把盒子放进随身带来的手提箱,顺手去拿一侧挂在衣架上的驼色大衣,两只手占得满满的。 苏酥心头一动,忙不迭跟上去,“肖先生,我送您出去。” 肖敛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见司墨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回了楼上,于是也胆大起来,微微一挑眉,露出那副招牌的笑容,手上不动声色地一掂量,把轻得多的大衣递给她。 “好啊。” 苏酥装着看不出此人就差写在脸上了的花枝招展,微微地弯了弯身子,抱着那件大衣跟着出了门。 等肖敛把手提箱稳稳地安置好了,她才小声开口,“肖先生,我想去一趟市区,能不能麻烦您捎我一程?” 从她主动凑过来开口的那一刻起,肖敛就猜到了她大概是有事有求于自己,还算是个机灵的,知道避开司墨。 他没怎么意外,上下扫了她一眼,只有些好奇地道,“你去市区干什么?” “我想买点东西。”苏酥含混地答了一句,不再多说。 她不多说,肖敛也无暇多问。他向来只对美人感兴趣,对美人的私事可不感兴趣,再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是什么绅士风范,估计只会惹人讨厌。 思及此,他弯了弯唇角,朝她身后看了两眼,故意逗她道,“光是拜托我,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谢?” 换做平常,苏酥才懒得为了这么点小事跟他绕弯子,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司墨气的狠了,她自觉这会儿看着肖敛这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似乎也没觉得特别不顺眼。 于是她露出了个怯弱的笑脸来,小声道,“下次等肖先生来,我提前给您准备点心。” 肖敛回忆起之前尝过她的手艺,觉得这笔买卖做的很值,于是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话落,自己绕过去开车。 苏酥不动声色地关上了车门,转而坐到后面,趁着肖敛没注意,动作飞快地给蛋挞发了个讯息,让他帮自己请个假,就说身体不舒服去买药了。 一路上,苏酥懒得和肖敛多说,演戏演的她累死了,只想抓紧时间在见到闻人愿之前能稍稍休息一会儿,于是几乎装了一路的晕车。 肖敛只要开口超过三句话,她就抚着胸口作势要吐在他车上, 肖医生看病是一把好手,看人可就不那么准了,真心实意地当了真,一路上把车当成了战斗机来开,平时需要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今天只用了大概十五分钟就到了。 下车后,苏酥装出一抹虚弱的笑意,朝肖敛说了句“再见”,下车就要走。 “你等等!”肖敛叫住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扯出纸笔来,写了串什么东西给她,“今天出门没带晕车药。” 说着,他忽然笑了一下,“谁能想到会有这个殊荣送女性出门呢,这个,你照着去药店买一盒,吃一片就行,很快就好了。” 苏酥没料到这花花公子撩妹撩得还真挺炉火纯青,登时微微怔了怔,随即小声道了句“谢谢”,接过纸条后挥别肖敛,见他的车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直起身来,脸上的痛苦神色瞬间消失不见。 她简单地舒展了一下在车里窝的有点难受的筋骨,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闻人愿发来的定位,左右环视了一眼,走向街对面。 “叮铃——” 店门口的风铃响起来,闻人愿下意识地放下杯子回头看过去。有个女人扶着门走进来,朝服务员友好地笑了笑。那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和他在等的不是一个人。 闻人愿又有些失望地回过头来,垂眸看了一眼腕表,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还没来。 难道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他这边正想着,对面的椅子却忽然被人拉开了,椅腿撞在地面上,擦出轻轻一声钝响。 闻人愿下意识地抬起头,看清对面的人时微微一怔,随即神色微变,面上勉强擦出了个还算和煦的笑意,“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个位子上有人了。” 对面的女人却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两人四目相对了几秒,闻人愿微微拧起眉心,刚要发作,对面那女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个疯子。 笑完了,苏酥才忍俊不禁地道,“是我!愿望,你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闻人愿一怔,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好半天才艰难地道,“你小酥?” “答对了!”苏酥打了个响指,又扁着嘴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饿死我了,点过餐了吗?什么时候能开始上菜?” 从早上开始她就什么都没吃,被司墨那头猪给气饱了,这会儿看见闻人愿,才渐渐有了点还活在人间的感觉,腹中的饥饿感也随之冒出来,抓心挠肺的。 第78章 再见 第116章 再见 这么一看,除却这副皮囊是陌生的,无论是眼神、声音,还是说话的腔调,分明就是苏酥平时的模样,是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的模样。 闻人愿倏地放下心来,笑着宽慰她道,“点过了,我怕等不到你菜凉了,才让他们晚点上。”说着,按了一下桌上的催餐铃,又困惑地看向她,“小酥,你这是” 苏酥摸了摸脸颊,“你说这个,啊,这是我在司家的伪装,平时司墨看到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闻人愿一怔,更困惑了,刚想开口问,菜却送进来了。 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全是苏酥喜欢的口味。 等服务员退下去,苏酥迫不及待地夹了块椒盐排骨啃着,含糊不清地道,“反正我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我活着,我回去只是为了照顾两个孩子,当然得躲着他了。” 说着,她忽然又想起了今早的事,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发狠,把排骨当成司墨用力地啃了一口,泄愤似的。 闻人愿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温声道,“慢点吃,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说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问,“是不是司墨?他对你不好?为难你了?还是欺负你?” 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敏锐地感觉到她似乎状态不太对,此刻见面一看,才发现果真如此。 苏酥刚想控诉司墨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的混蛋行迹,忽然又觉得把这种事拿到餐桌上来说有点怪,于是硬生生忍住了,半天才摇摇头,只顾闷着头吃饭。 见她明显不想说,闻人愿虽看出她有心事,却也没急着追问,只不疾不徐地给她夹菜递纸巾,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地和她聊天。 苏酥也试着想放轻松,可司墨那副冰冷中带着厌恶的神情就像一朵积雨云一样压在她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匆匆地吃了几口,腹中的饥饿感稍稍压下去一些后,她就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这怎么行,你吃的太少了。”闻人愿望着她那愈发尖的下巴叹气,“你看,这段时间没见,你又瘦了。” 别的女人都是生完孩子之后控制不住体重,她却日渐清瘦,那四肢细的让他不禁怀疑所谓的生过两个孩子究竟是不是她信口胡说的。 苏酥从以前开始就最听不得他叹气,闻声立马重新拿起筷子,把他夹过来的菜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混地道,“哪有那么夸张,明明才几天没见而已,哪能看得出胖瘦啊。” 才几天吗? 闻人愿夹菜的动作一顿,心头有些冷,唇角缓缓地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从把她送走的那一天开始,他几乎是掐着时间在生活,每分每秒都过的异常艰难,简直度日如年,恍惚地还以为过了又一个五年那么长。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他们早在上一个五年里就彻底错过了。 苏酥没能看出他心底翻涌起伏的思绪,飞快地解决了盘子里的菜后抬起头,见他似乎正发呆,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愿望?” 闻人愿瞬间回神,思绪骤然收进脑海深处,只留下一声剧烈的心跳。 他笑了一下,“吃好了?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苏酥摇摇头,开玩笑道,“行了,再这么吃下去我就要胖成球了,幸好在司家吃员工餐没这么高规格,不然下次见了面你肯定更认不出来我。” 员工餐 闻人愿忽然眼前一亮,“以后你要是方便的话,我经常带你出来吃东西不就好了。” 苏酥猜测着经常跑出来的可能性不大,可看着闻人愿一脸真诚的微笑,这种打击人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好先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好,好。” 两人相处的时间十分仓促,苏酥只能有一顿午餐的时间。 吃过饭又稍微聊了会儿天,眼看着就快要超时了,苏酥才火急火燎地和闻人愿告别,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闻人愿送她上了车,临走之前忽然道,“小酥,再见。” 苏酥没多想,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目送着那辆出租车扬长而去,闻人愿唇边的笑意缓缓拉直,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原本来之前他只想着能再见苏酥一面,能像现在这样偶尔见一面就好,可当真正见了面,他才发现自己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他想见她,想更频繁地看到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匆忙而草率。 闻人愿苦笑一声,轻轻抚开肩上的落叶。人啊,果真是贪婪的,事到如今,在已经失去她之后和她同桌吃饭,他才总算是真正地尝到了食髓知味的感觉。 苏酥只把那句“再见”当成了一句普通的道别,她万万没想到那其实是下次再见的预示,更没想到这预示变成现实来的这么快。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的某天,下午时分,管家忽然接了个电话,来厨房告诉里面正在干活的佣人晚餐会有专人来做,她们只需要提前准备一下端盘子就行。 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吗? 苏酥下意识地猜测了一瞬,没多想,听着管家的吩咐去酒窖取酒。 夜色降临,她和一众佣人站在一起,等着大门打开的一瞬间集体鞠躬。 几秒后,大门打开。 “您——”苏酥只来得及脱口说出一个字,腰弯到一半就弯不下去了,“好”字只剩下个虚无的尾音,被她随大流一带而过。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和司墨并肩走进来的那道修长身影,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睛,不然闻人愿怎么会在这里? 愣神的功夫,闻人愿也朝她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冷不丁地朝她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苏酥在大腿上默默地掐了一把,疼,看来不是做梦。 裴邢为闻人愿拉开椅子,“闻人少爷,请。” 闻人愿略略一点头表示谢过,面上带着平易近人的笑意,“司先生这房子地理位置不错,环境好,又清净。” 司墨面无表情地觑他一眼,扯出一抹弧度,笑意却半点不达眼底。 他盯着眼前这人,满脑子想的却都是从前苏酥为了去找这个不久前还不省人事的植物人而拿枪抵在他脑门上的情景,心口闷了一路。 汹涌澎湃的醋劲上了头,叫他瞬间就把苏酥对他的那点好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一个劲地在心底叫嚣着:她从来都没有对我那么好过。 第79章 旧相识 第117章 旧相识 这么想着,司墨只是淡淡扯了扯唇角,不动声色地给闻人愿甩了个冷场,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上的文件,眯起眼睛盯着落款处乙方后面签的“闻人愿”三个字。 裴邢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见状赶忙轻咳了一声,上前打圆场道,“知道您今晚要来,专程准备了司家的窖藏,我这就让人取过来。” 闻人愿温和地笑了一下,“谢谢。”话落,笑意分毫不减,原封不动地朝司墨看过去,“司先生费心了。” 司墨掀起眼皮,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看得出闻人愿今天的容光焕发是强打精神的结果,他身体明显不太好,或许是由于刚大病初愈没多久的缘故。 闻人愿也同样能感受到来自长桌对面的那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性,司墨对他的排斥和审视简直丝毫不加掩盖,每一寸目光都带着仿佛要将他看穿的锐利。 苏酥端着酒瓶子走过来,在几米之外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剑拔弩张,嘴角忍不住一颤,一头雾水地走到闻人愿身旁,低下头去给他倒酒的同时和他对视了一眼。 她拿眼神无声地问:这什么情况? 闻人愿弯了弯唇角,没有回应,几秒后才忽然开口,“要洒出来了。”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看过去,这才慌忙停了倒酒的动作。红酒盈了大半杯,几乎再多一滴就会全数溢出来。 她暗道一声糟糕,一不小心又疏忽了。 司墨眉心皱起,刚要开口,闻人愿却抢先一步摆了摆手,开玩笑似的道,“没关系,只是我酒量不太好,这么一杯可能足够喝一顿晚餐了。” 苏酥顺手从一旁拿来个杯子,“我给你您换一杯,您不能喝的太多。” 闻人愿略略扬眉,没再拦着,只是唇角笑意更深,目光一动不动地盯在苏酥身上,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眼底,散做漫天细碎星辰。 司墨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闻人愿面上的笑意似乎和刚才的不同。 就好像之前那一路上他说话带的笑都是浮在面上的,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可眼下这神情,喜悦分明由内而外地透出来,压都压不住。 思及此,他迅速瞥了一眼倒酒的人,看清那张脸后心头疑惑更深。 怎么又是白珠和? 仔细看过去,那女人唇边似乎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唇角自然而然地上扬着。 司墨用力地拧起了眉头,胸口莫名有点堵得慌。 这女人明明说话办事都一样蠢,又没长着一张足够漂亮的脸蛋,怎么第一次见面就能和闻人家的少爷对上了眼? 他想起这几天来发生过的乌龙事件,脸色更加阴沉,“哗啦”一声翻过一页纸。 苏酥刚倒好了酒,就听见耳边冷冷地落下一句,“闻人先生与我家这保姆是旧相识?” 她手上蓦地一顿,险些把高脚杯撞翻,下一秒杯子被闻人愿稳稳地扶住了。 闻人愿递给她个“放心”的眼神,语气温润如玉地道,“司先生这说的是哪里话,我第一次上门,和您家里的人当然也是第一次见面。” “是吗。”司墨没什么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看她连闻人少爷的酒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当你们之前认识。” 他语调无波无澜,苏酥却听得后背莫名冒了一层冷汗,总觉得似乎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一时间又有点懊恼。 靠,刚才光顾着好奇闻人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差点忘了餐桌上还有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爷在,一不小心就说漏了。 闻人愿抿了一口酒,面色分毫不变地道,“待会儿我还要开车回去,还是该少喝点的司先生这酒不错,您也来品品,合同待会儿再看不迟。” 司墨靠在椅背上,眼角擦出淡淡的冷光,冷漠地扫了他一眼,“闻人家近来也开始做正经生意了,我有点不太习惯,总得先知道闻人少爷这趟是不是带着诚心来的。” “不诚心我就不专门上门拜访了。”闻人愿一哂,“既然来了,当然是带着谈成的想法。” “我手上这块地价格并不便宜,虽说后期开始回利润的速度也快,但投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今晚上这合同一旦签了,你手上的流动资金恐怕一下子就断了。”司墨盯着眼前这张温润的面皮,似乎要将他完美无瑕的外表盯出块缝隙来。 忽然,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闻人少爷该不会只打算做我们这一笔生意,所以把全部鸡蛋都放在这么一个篮子里了。” 闻人愿又抿了一口红酒。 滋味甘醇,入口绵柔香冽,确实是好酒。 他砸着满口酒香,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身侧正往上传菜的苏酥一眼,眉眼缓缓地舒展开来。 他只要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就能冷静下来,能把所有恶意和戾气悉数隔绝在外,半点不去理会。 “司先生这话说的也没错,所以看在我手下还有那么多兄弟等着吃饭的份上,您就高抬贵手一回,咱们就早点签了合同,我也好早点开工。” 闻人愿只是微微笑着,眼眸弯弯,似乎半点也觉察不到司墨语气中分明的针对。 司墨是个商人,按理说有赚钱的生意送上门来,他没有不点头的道理。可胸中这股无端的烦躁又是怎么回事? 司墨皱起眉,索性一合掌,纸页“啪”地碰撞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手指伸向一旁的红酒杯。 “爸爸!”耳边忽然传来两道交叠的清脆童声。 闻人愿面上的笑意忽的一僵,循声看过去,望着两只小包子蹬蹬蹬地跑过来,一把扑进了司墨怀里。 那男孩五官酷似司墨,除去那孩童的一团稚气外,简直就和司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那小丫头的眉眼却像极了苏酥。 闻人愿目瞪口呆,盯着那两张精致的小脸,一时间竟是忘了收回视线。 一瞬间,这张缩小版的脸和如今苏酥的模样在闻人愿脑海中重叠在一起,渐渐交融,混成了当年他刚认识苏酥的时候,她还是十几岁的青葱少女的模样。 第80章 叔叔好 第118章 叔叔好 那明媚而有朝气的眼神穿破记忆的时空壁垒,隔着五年匆匆而过的岁月,瞬间戳在了闻人愿心底最柔软的角落里。 蛋挞爬上凳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地控诉道,“爸爸,你都不叫我们出来吃东西,饿死我了都!” 司墨一挑眉,有些好笑地夹了块鱼排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回头看了陈一白一眼。 陈一白立马伸冤,“我发誓,在您回来之前小少爷就吃过晚餐了,真的!” 小荔枝坐在父亲怀里,抱着牛奶吸,忽然察觉到一阵正盯着她看的目光,好奇地抬头看过去,朝闻人愿眨了眨眼睛,又拽拽司墨的袖口,奶声奶气地问,“爸爸,这是谁?” 司墨迅速地瞥了闻人愿一眼,兴致缺缺地敷衍道,“是爸爸的合作伙伴。” 小荔枝一歪头,忽然咧出了个甜甜的笑容,“叔叔好。” 闻人愿心口一跳,看着那双和苏酥几乎如出一辙的眉眼,几乎有些激动,半晌才勉强抑制住忍不住上扬的唇角,温和地点了点头,“你好。” 陈一白凑过来,伏在司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司墨嘴角一颤,看着儿子脑袋上的发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知道了,就让他们跟着我在这儿。”话落,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陈一白这个临时保姆巴不得赶紧卸任,闻声乐颠颠地跑去了裴邢身边杵着。 蛋挞近来喝牛奶喝的嘴里发腻,此刻见自家父亲和对面这叔叔面前摆着的是和他杯子里不一样的饮料,大眼一转,趁着司墨正说话,小手探出两根手指,化作偷东西的小脚,不动神色地靠近司墨手边那只高脚杯。 眼看着就要得手,却被司墨一把捉了个现成。 司墨嘴上的话连个磕绊都没打,流利地说完了,这才缓缓垂眸瞥过来一眼,“小孩子不能喝酒。” “”蛋挞缩缩脖子,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闻人愿忽然开口,“小少爷和司先生长得真像,今年几岁了?” 这是自打他进门以来,司墨听见的唯一一句勉强还算顺耳的话,于是略略舒展了冷沉的面色,眼神中竟流露出几分身为人父的温柔来。 “五岁,快六岁了。” 五岁 闻人愿望着这两个小家伙,之前一直悬在心头上的那股酸涩忽然落了地,被一股名为温暖的风渐渐吹散了。 当他那天听到苏酥亲口说她有两个孩子的时候,他感觉五雷轰顶,似乎天都要塌了,在那之后的每一天里,只要想起这个,就会有种由内而外的酸胀和不适感。 闻人愿以为他会讨厌这两个孩子,恨他们在他昏迷不醒的时间里和司墨一起趁虚而入,把苏酥从他身边夺走。 可直到真正看到这两个小家伙,他才惊讶地发现心中竟没有半点恨意。 这两个有血有肉的小生命不是偷走他的心思和时间的盗贼,而是过往他曾错过的这五年时光的化身! 他听见自己轻轻笑了一声,“小孩子长得快,尤其是男孩,过不了几年就长成大人模样了,司先生不用这么娇惯着他。” 说着,闻人愿拿筷子在面前的红酒里沾了一点,伸到蛋挞嘴边,故意逗他道,“尝个味道还是可以的,但不能多喝,小心喝醉了被坏人卖掉。” 刚才闻人愿那句话说的司墨浑身舒畅,连带着看闻人愿也变得多少顺眼了起来,这会儿让他逗逗孩子的雅兴还是有的,于是朝蛋挞微微一点头。 小家伙得了准许的指令,兴奋地爬上桌子,连带着看闻人愿的目光都变得崇拜起来。 这个叔叔真厉害,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 但这份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蛋挞唯恐下一秒父亲就会后悔,迫不及待地砸了一口那筷子尖,然后愣了一秒,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皱成了一团。 司墨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对一旁的佣人道,“拿杯牛奶来。” 蛋挞“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牛奶,感觉嘴里的怪味淡了不少才停下来。 司墨故意把酒杯往他手边推,“还想喝吗?” “不想不想!”蛋挞伸着舌头,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唯恐避之不及,索性直接从凳子上跳了下去,“我要去卫生间。” 话落,闻人愿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捏了捏鼻梁,歉意地举起手来在身前挡了挡,“不好意思,能劳烦小少爷给我带个路吗,酒量有点差,司先生见笑。” 他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司墨若是真的跟上句冷嘲热讽,未免显得太过小肚鸡肠。他只淡声应了一声,在蛋挞身上轻轻拍了一下,“去。” 蛋挞对这个喂他酒的叔叔印象还算不错,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两人穿过走廊,闻人愿瞥着旁边的小家伙,轻笑着问了句,“辣着了?” 蛋挞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茫然地仰起脸来,“啊?” 闻人愿忍不住笑出了声,十分有耐心地道,“我说刚才那酒,辣着了,要是被你妈咪知道了,准得揍你。” 闻声,蛋挞有点心虚,下一秒却又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好奇地道,“叔叔,你知道我妈咪是谁吗?” 闻人愿唇边笑意一僵,但只有极短的一瞬,随即就又恢复了正常。他轻描淡写地摇摇头,“不知道,但不管你妈咪是谁,要知道你这么个小豆丁就闹着要喝酒,恐怕都得揍你一顿。” “”被他这么一说,蛋挞忽然觉得屁股无端的有点疼。 他拽拽裤腰,试图掩饰脸上的不自在,小声嘟囔道,“我才不是小豆丁” 这明知道错了还死不承认的小模样还真是随了苏酥。 闻人愿一哂,语气和表情一同变得温柔下来,“是,你很快就能长大了,放心。等你什么时候长成大人,叔叔一定请你喝比今天这瓶更好的酒。” 蛋挞扁扁嘴,苦哈哈地皱着小脸,“算了,我就算长大也不会喜欢喝那种东西!” 第81章 不认识 第119章 不认识 说完,眼看着已经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他唯恐闻人愿再提到半个“酒”字似的,撒腿就跑。 闻人愿嘴角一颤,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抬头朝四周看了一眼,面上那点似有若无的醉意瞬间消失不见。 苏酥还惦记着餐厅里的人,回厨房端了盘菜出来,打算再进去晃一圈试试看。 刚走出厨房,她眼睛盯着地面,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然后手臂忽然被拉住了。 她浑身猛地一激灵,差点把盘子扣那人一脸,幸而在身体做出本能反应的前一秒看清了来人的脸才勉强顿住动作。 苏酥一怔,差点摔了盘子,下一秒死死地捏住了,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闻人愿翘了翘唇角,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放在一旁,“我出来透口气,刚才喝了几口,有点晕。” 苏酥忙凑近了些,关切地道,“晕的厉害吗?要不要坐一会儿?” 闻人愿没料到她会猝然凑近,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来及躲开,等回过神来,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被她轻而易举地压到了咫尺,呼吸近的几乎纠缠在一起。 他看着眼前那张放大了的俏颜,自觉心脏“砰”地用力一跳,像是隔着皮肉砸下来的雷声一般,随即呼吸一滞,半晌才勉强扯出了个还算正常的笑意。 “没事,一点点。” 苏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那酒后劲大得很,你小心点喝,不对,别再喝了,能搪塞就搪塞,听见了没有?不过你今天怎么突然来这儿了,也没事先告诉我一声,吓死我了。” “家里和司墨定了笔生意,我过来谈谈,正好顺路也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闻人愿故作轻松,浅褐色的瞳孔里晕着化不开的深沉和温柔。 他只字不提日夜辗转难眠时对她的思念和歉疚,也不肯说这次所谓合作不过是个由头,他费劲了心思想见她一面,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动用自己从前不屑使用的家族财力。 如今好不容易真见到了人,却又偏偏主次颠倒。话到嘴边,硬是把心心念念的正事说成了“顺路”。 他在无数人面前说谎,包括对司墨。他说想尽快把合同签了其实是假的,相比起那些,他更自私地盼着司墨能再拖几天,好多给他几次这样的机会,能近距离看见她,接触到她现在所过的生活。 思及此,闻人愿敛回思绪,缓缓吐出一口气,温声道,“孩子我见到了。” 苏酥一愣,忽然不自觉的站直了,“啊?什么时候?他们不是在房间吗,陈一白这个废物怎么连孩子都看不住” “小姑娘长得很像你,挺可爱的。”闻人愿打断她的嘟囔,“叫什么名字?” “男孩叫蛋挞,女孩叫荔枝。”苏酥脱口而出,挺自豪似的,“我起的,荔枝味儿蛋挞,我的最爱。” 说着,她瞬间把陈一白没看住孩子的事忘在了脑后,颇有几分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压不住的神采从眼角倾泻出来。 闻人愿看着她这模样,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酥“啧”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梗着脖子道,“笑什么呀,不好听?” “好听、好听”闻人愿强忍住笑意,附和着夸了她两声,忍不住抬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摸了摸,一本正经地打趣道,“起的好,很有特色,别人想学都学不到。” 苏酥被夸得有点心虚,实话实说她当时给两个小家伙起名字的时候确实很草率,可她那时候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能考虑那么多,信口取的名字这么几年叫下来也顺口了,索性懒得再改。 她轻咳一声,连忙绕开话题,“对了,你跟司墨做生意要小心点,他心思重,估计做生意也是这样,说不定在什么地方挖坑等着你往下跳呢。” 闻人愿眼中的温和淡了几分,擦出几分冷意,却又被那细腻的光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语气平淡地道,“虽然听说过司墨脾气古怪,但我没得罪过他,应该不至于。” 苏酥冷哼一声,“那个人才不管你是不是真得罪过他呢,跟你关系好不好全凭脑补,平时心眼小的跟针尖一样,不管什么事,只要到了他那儿,可大可小全凭心情,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思。” “”闻人愿微微拧眉,又轻柔地在她头发上摸了一把,“知道了,我” “叔叔!” 话说到一半,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童声。 苏酥立马后撤了一步,看到是蛋挞走过来,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去,身后就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靠,来的真不是时候! 但事已至此,情急之下苏酥压低了声音,飞快地撂下一句,“下次再介绍你们认识。” 说完,她立马端起盘子,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闻人愿回过头,目光正好撞上走到他身边的蛋挞。他调度出个微笑来,“好了?那我们回去。” 蛋挞却没应声,小脸上的天真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与刚才来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闻人愿见他没动作,似乎不打算跟上来,微微一怔,问道,“怎么了?” 几分钟前,蛋挞解决完了肚子里那股翻腾的牛奶,舒爽地洗完手走出来,却没找到闻人愿。他兜了好大一圈,不成想却正好在厨房门口撞见了那笑的很好看的叔叔正在和他妈咪说话。 叔叔的手还摸了妈咪的头发! 说好的不认识呢?! 蛋挞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抨击,瞬间警铃大作,连带着看闻人愿的笑脸都觉得不那么好看了。 闻人愿正困惑,裴邢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朝闻人愿微微一躬身,“闻人少爷,我们司爷让我来看看您怎么还没回去。” “哦,我有点喝多了,随便走走喘口气。”闻人愿垂下眼睫,面上不动声色地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微醺感,眼神水雾朦胧的,“不好意思,让司先生久等了。” 裴邢不疑有他,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回头要牵蛋挞,却见自家小少爷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一脸醍醐灌顶地仰起小脸来看着他,眼神中透着几分苦大仇深。 “”裴邢不明所以,“少——” 小少爷骤感自己成为爹不疼妈不爱的孤儿或许指日可待,没等裴邢说完就撒腿跑了,活像身后有狼在撵。 第82章 还你 第121章 还你 但蛋挞还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必须把不该有的萌芽及时掐死在摇篮里才行,还想翘他妈咪,门都没有! 好不容易把两个小家伙全都哄上了床,苏酥从他们的房间里退出来,想去倒杯水喝。 穿过走廊转角,她不经意间一抬头,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二楼上司墨卧室隔壁的那扇门前,倒水的动作微微顿住。 尽管她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但只要一想到那扇门里为她摆的衣冠冢,心里就莫名觉得有些怪异,那是种她形容不出来的滋味。 就好像她轻而易举地把过去全扔在了余舒雨为她准备的那场爆炸中,自己倒是脱了身,却把某种名为思念和记忆的痛苦留给了别人,留给了司墨。 她垂下眸,眼睫轻轻颤抖,心思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悄悄生长。 想着这些,苏酥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凌晨就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脑海中乱七八糟地闪烁过无数画面。直到清早时管家来敲门,告诉她赶快给两个小家伙准备衣服和早餐,司墨今天要带他们去参加个宴会。 十几分钟后,她揉揉发胀的额角,拉开衣柜,从里面取出成套的衣服放在床边。 蛋挞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哼唧道,“妈咪,我还想再睡一会儿。”说着,小身子歪歪斜斜地摇晃起来,作势就要重新倒进温暖的被窝。 苏酥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飞快地道,“待会儿到了车上再睡,听话。” 蛋挞一愣,忽然睁开了眼睛望向苏酥,语气中染上兴奋,“妈咪,你要带我们出去吗?” 闻声,小荔枝也睁开眼,立马抓起旁边的公主裙还是往身上穿,生怕耽误了时间。 苏酥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扬眉道,“就这么想和妈咪一起出去?” 蛋挞点头如小鸡啄米。 逗孩子逗够了,苏酥这会儿才觉得心情慢慢好起来,轻笑了一下道,“今天不行,下次,今天司” 话说到一半,她瞥见女儿单纯的目光,赶忙轻咳一声,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迅速改口,“今天你爸爸要带你们出去参加宴会,赶快收拾收拾出门。” 两个小家伙均是一怔,随即失望地耷拉下眼角,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苏酥有点好笑地捏了一把他们的脸蛋,“怎么了?宴会上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怎么这么不开心?” 倒也不是不开心,就是不放心—— 蛋挞默默腹诽着,小眼神偷偷瞥向苏酥,正好撞上她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一噎,又赶忙咽了下去,被看的有点心虚。 苏酥觉察出他的躲闪,微微一怔,抬手探上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了,不舒服?” 平时这小家伙最爱玩闹,次次听说要出门都兴奋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蛋挞别扭地皱起小眉头,扭捏了半天才驴唇不对马嘴地崩出来几个字,“那妈咪今天要出去吗?” “不出。”苏酥越发觉得奇怪,忍不住笑了一下,“到底怎么了?” 闻声,蛋挞才总算稍微放下心来。他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来,“那妈咪,你今天要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苏酥嘴角颤了颤,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那边小女儿也爬到了她身上,黏黏糊糊地抱着她的脖子亲了好几下,奶声奶气地道,“妈咪不要突然走掉。” 苏酥一怔,恍然大悟。 原来两个小家伙是怕自己再突然玩消失,就像之前一样。 思及此,她多少有些愧疚,在女儿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语气放软了不少,“放心,妈咪不会再走了,我听你们的,在家等你们回来,这样好不好?” “家”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她没发觉出来有什么不对。 蛋挞不动声色地和妹妹对视了一眼,两个小家伙彼此心领神会地眨眨眼,这才哼哼着穿好衣服洗脸去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妈咪和那个叔叔一起出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相处的时间长了妈咪就真的喜欢上那个叔叔可怎么办? 宴会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高级香水味道,中央有人在弹奏钢琴,乐曲声流水一样缓缓地将众人包绕其中。 陈一白再次充当临时保姆,带着自家的小少爷和二小姐在一旁的餐台旁吃东西。 司墨兴致缺缺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裴邢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司爷,闻人怀今天也会来,咱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因为那块地的事,司墨虽然心里膈应着从前苏酥和闻人愿之间那点他不曾参与的过往,却也不得不慎重衡量两家的关系。 思索了几秒,司墨略略一点头,冰冷而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声音清冷低沉,“他到了就告诉我。” “是。”裴邢应了一声,转身向大门走去。 司墨走向一侧的酒台,手指伸向一杯香槟,还差咫尺距离的时候视线中却突然闯入一只细白的手,先他一步把他看中的那杯酒拿走了。 动作很快,像是有备而来。 司墨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冷若冰霜的目光落在一张美艳面容上。 女人穿着件一字黑色肩短裙,肩颈雪白细嫩,线条优美颀长,脸颊上妆容精致。 那双眉眼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像是丝毫不害怕似的,顾盼流连之间,妩媚中又夹着几分傲气,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像只高贵的黑天鹅。 过了十几秒,她像是看够了,这才拈着酒杯,略略一歪头,唇角缓缓勾起,“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也想拿这杯,我不是故意想抢。”说着,手臂往前一推,“还你。” 女人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分明不是这么回事。她微微挑起眉,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容颜俊逸的男人。 司墨看也没看那杯酒一眼,盯着眼前这女人的目光迅速阴沉下去,冰蓝的瞳底如同镀了一层化不开的坚冰。 第83章 替身白月光 第123章 替身白月光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为了家庭内部的幸福和睦,蛋挞果断地决定牺牲少数人的幸福,毫不客气地把司墨供了出去。 “虽然当时爸爸没说话,但是要不是我跑得快,他肯定就要同意了,我刚才还听到旁边有人讨论,说那个漂亮阿姨已经喜欢了爸爸好几年了,她这次专程回国就是为了追爸爸回家结婚的。” 苏酥“咔”一声捏碎了刚烘好的小饼干。 有戏! 蛋挞来了劲,抱着手机继续道,“还有人说要不是因为我和枝枝的存在,爸爸说不定就该答应她了,她还要给爸爸生孩子!” 这句话“轰”的一声,如五雷轰顶般劈下来。 生孩子孩子子 蛋挞愤愤的声音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苏酥当即火了,俏颜迅速地染上一层愠色。她握紧了手机,刚要发作,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他们现在并没有那层婚姻关系,司墨又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她脑海里也有另一道声音不相高下地嚷嚷着:靠,你都打算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干嘛还给我立衣冠冢,还借酒浇愁大半夜叫我的名字,对我又亲又抱不撒手! 她怒从心中来,一把扔了满手饼干碎屑。 蛋挞哼唧道,“怎么办呀妈咪,要是爸爸真的和那个阿姨结婚,他们有了新的宝宝,就得把我和枝枝赶出去了。” 苏酥“啪”的一巴掌拍在灶台上,灶台边霎时间多了条细小的裂纹。 “不会的。”她冷声道,“妈咪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果然有效! 蛋挞心头一喜,声音也陡然抬高了几分,“妈咪,我觉得爸爸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他实在太想你了,所以才精神错乱,把那个阿姨当成了你的替身,要不你还是告诉爸爸你还活着的消息。” “” 什么替身,现在的孩子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酥被这不合时宜的一句话惹得嘴角忍不住一颤。 蛋挞回忆着从小到大看过的各种电视剧,脱口而出道,“真的,妈咪你才是爸爸的白月光,白月光只要回来,还有她一个替身什么事儿啊。” “” 苏酥嘴角结结实实地抽了一下。 这小家伙,人没有豆大,懂的还不少。 她面颊还烫着,耳边全是蛋挞叽叽喳喳的嘀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满满当当装着的全是刚才顺着蛋挞说的话想象出来的画面。 一对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一边不紧不慢地喝酒一边聊这几年来各自的遭遇,没想到被突然闯出来的蛋挞给打断了。 那要是没打断呢?接下来他们想干什么?莫非是情意渐浓情不自禁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焦急的窸窣声,“妈咪,我先挂了,回去再和你说!” 话落,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苏酥游离在外的思绪这才悬崖勒马。 眼看着思想马上就要朝着少儿不宜的方向滑坡,意识陡然回到身体里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也跟着一齐冲上了脑门,涨的她头昏脑涨,从脸颊上一直红热到了耳垂。 一半是因为莫名的恼怒,一半是因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幻想。 靠。 她暗骂了一句脏话,愤愤地挂断了电话,回头看着已经准备了大半的晚餐。 要不还是拿出去喂狗,总比喂给那个三天两头出门找女人的混蛋强。 直到入夜,苏酥慢慢地冷静下来,才无比庆幸幸好下午没有把饭真的喂狗,毕竟司墨好像也没有三天两头红杏出墙,严格意义上来说甚至算不上出墙。 她现在一个人生闷气一点意义也没有,甚至没什么道理。她这是在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生气? 要不还是别犹豫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告诉他自己没死不就行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苏酥当即拍板站起身。没错,她又没做错什么,明明是某些人一边留着她的东西假装思念一边又和别的女人说什么生孩子的事,要心虚也是司墨心虚,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但眼看着已经走到了门口,苏酥却还是顿住了脚步,又犹豫着走了回去,有点沮丧地一屁股在床边坐下。 两个小家伙扶着脑袋,已经看她反复起来又坐下,折腾了十几个来回了还没下定决心。 蛋挞恨铁不成钢,“滋溜”一下爬到她腿上,“妈咪,你想什么呢,再想下去我和枝枝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小荔枝一歪脑袋,没太明白,细声细气地问,“什么是扫地出门?要不还是让我去把那个阿姨打一顿算了,她一害怕,应该就不敢来” 蛋挞忙拿手指压了压嘴唇,示意她先别说话。 荔枝一向对这个哥哥百分百信任,立马住了嘴,乖巧地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一旁满脸苦大仇深的母亲。 说的没错。 老是这么藏着掖着不是个事,万一再这么藏下去,司墨回头真的把别的女人领进门了,到时候别说是查明母亲死亡的真相,就连两个孩子恐怕也无处可去。 是了,大不了直接当面问清楚算了,她原本也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想东想西的干什么! 思及此,苏酥一咬牙,再次站起来往门口走。 蛋挞唯恐她又后悔,从床上跳下去,小跑着替她打开门,胳膊在胸前捣了一下,“妈咪加油!” “” 怎么弄得跟壮士送别一样。 苏酥嘴角一抽,刚要回头说点什么,身后那扇门却“砰”一声关上了。 “” 行。 苏酥朝楼上看了一眼,期盼着这个时候司墨的书房里没人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走上楼梯一边默默地在心里自我安慰。 别紧张别紧张,有什么可紧张的,反正活到现在,死都死过两次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说不定待会儿见了司墨说出真相,要害怕的反而是他。 无声地絮絮叨叨了一路,好不容易才走到书房门口。苏酥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 第84章 小墨 第124章 小墨 “司爷在楼上吗?卧室还是书房?”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苏酥猛地收回手,迅速循声看过去,正好看到肖敛从门口进来。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靠,要不要这么赶巧啊! 苏酥在心底崩溃地无声大吼,但肖敛显然没感觉到她的心思,和楼下正干活的佣人问了两句话就跑上了楼梯,脚步匆匆,很着急似的。 情急之下,苏酥下意识地拉开书房隔壁的那扇门,在肖敛冲上楼的前一刻躲了进去。 她靠着门板站了十几秒,后背上莫名其妙地出了一层冷汗,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这是躲进了司墨的卧室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什么情况啊,难道人在着急的时候智商也会跟着变低? 苏酥忍不住默默吐槽自己。 这下可好,要是司墨突然要回房间拿什么东西,她就只能躲进厕所或者从窗户跳下去了。 虽说也不是不行,可苏酥看看此情此景,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她是来表明身份的,怎么搞的像做贼一样。 肖敛这个没眼色的,干嘛非要这个时候过来,到底有什么国家大事非得这种时候来找司墨说? 苏酥憋着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 “司爷。”肖敛从腋下夹着的包里取出一份装订好了的文件放在司墨面前,“这是我根据您之前给我的头发样本做出的结果” 他一路小跑过来,有点气喘吁吁,顿了一会儿才维持出一副正经的面容,继续道,“您的病可能有得治了,而且治愈的可能性不小。” 说到最后,肖敛几乎有些兴奋,但司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连看都没看那份文件一眼。 他低着头,面上没有半点表情,“知道了。” 肖敛一愣,却没多问,只舔了一下嘴唇,把语气里的兴奋压了压,“司爷,您跟我回趟研究所试试看,我既然敢这么说,就有一定把握。” “不用了。”司墨冷声回绝,对于这份曾经执着了二十年的结果忽然没了半点兴趣。 “我就猜到您会这么说。” 肖敛站着没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递给司墨,“但是先别着急,您先和老爷聊两句,听听老爷怎么说。” 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忽然一顿,传来司元的声音,“喂?” 司墨这才掀起眼皮看向肖敛,后者一脸无辜,示意他赶紧接电话。 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司元耐着性子没吭声,果然很快耳边就响起了一阵窸窣声响。 “爸。” “研究所的事肖敛都告诉你了。”司元放软了腔调,拿出平时哄孙子孙女的耐心劝道,“你听话,去试试看。” 司墨有些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角,语气坚决冷沉,“我不去。” 过去的那些年里,他一心想得到能治疗这病的方法,是因为这是他的一块心病,也是司家这么多年来解决不了的一块心病。 可现在 司墨定了定心神,呼出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在司元开口前道,“爸,您听我说,我不想治疗,也不需要治疗。我现在已经有了蛋挞和荔枝,司家后续有人,我的病治与不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没了那个能不被他身上的电伤害的那个人,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余生就这么孤单一人地活下去。 司元沉默了片刻,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不能只想着你自己。蛋挞身上的能量虽然能自行控制,但我也听裴邢和一白说过,他好像不能完全控制,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年龄还小,可以后呢?” 司元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说的足够清楚、掷地有声,听得司墨莫名一噎,捏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了些许。 “他还有很多年的人生要走,这病是你带给他的,你就得负起这个责任来。就算是有一线可能也必须得试试看——”司元叹了口气,“小墨,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一起去看看,行吗?” “”司墨抿抿唇,灯光在他半边侧脸上打下大片阴影,将他的神情都笼罩进去,影影绰绰间看不出个分明。 司元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叫过他了。 从十六岁开始,少年的骨骼初步成形,他就顶起了司家的半边天,一直到后来逐渐的完全接管。他是外人眼中冷酷无情、阴晴不定的怪物,身上又带着这种无法控制的强大力量,外界众说纷纭,说他是什么的都有,却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司元这是拿出了身为父辈的颜面,三分命令七分请求。 顿了许久,司墨才淡然应了声,“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朝肖敛扔过去,冰蓝的瞳底透着无波无澜的暗光,“你是故意的?来之前先去了老爷子那儿?” 肖敛接住手机塞进兜里,“嘿嘿”笑了两声,“我都说了我既然来了,就带着把握,走司爷,车都备好了,我去叫小少爷和二小姐?” 司墨应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肖敛即将跑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把白珠和也带上。” 白珠和? 肖敛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带她干什么?” 司墨瞥了他一眼,“只要你能保证在试验过程中照顾好蛋挞和荔枝,不带她也可以。” “”肖敛一想到那两个长着天使脸蛋的混世小魔王就一个头两个大,陈一白带孩子的时候他跟着嘲笑几句还行,要想把这包袱丢给他那还是算了。 于是他什么都没再说,飞快地跑下楼按着司墨说的去办了。 苏酥在隔壁房间听的一清二楚,暗道一声不好,刚想旋开门把手出去,却又听见了司墨随后出门的动静。 靠,怎么就这么巧!所以说她刚才根本就不该出门才对,都怪蛋挞那臭小子一直撺掇。 她立马回过头,轻车熟路地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另一边,楼下的房间里。 蛋挞打了个喷嚏,有点纳闷地揉揉鼻子。 第85章 档案袋 第125章 档案袋 耳边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的时候,他还当是苏酥回来了,兴高采烈地从床上跳下去,一把拉开房门,看清来人后脸上的惊喜神色一下子垮下去。 小家伙撅起嘴,“怎么是你啊。” 肖敛上扬的嘴角抽了抽,正欲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中,顿了几秒后悻悻地垂下去,不尴不尬地轻咳了一声,“怎么,看见我这么不高兴?” 蛋挞一脸面瘫,不是很想理他。 “”看来确实不是很高兴。 肖敛没多想,轻轻在他柔软的发顶上摸了一把,“今天来不是给你打针的,别害怕。你们保姆呢,让她给你们收拾一下,咱们出门。” 蛋挞仰起小脸,“去哪?” 肖敛知道他最害怕提研究所,本想恶意地吓吓这小家伙,但又想到司墨那张冰山脸,一下子没了胆量,只欲盖弥彰地道,“去了不就知道了,你爸爸已经收拾好了在外面等着呢。” 收拾好了? 小家伙一愣,一把抓住肖敛的衣角,“那我爸爸是一个人” 他话说到一半,身前忽然出现个人影。 苏酥脚步飞快挡在蛋挞前面,把这小家伙差点说漏的话严严实实地挡了回去。 她朝肖敛低了低头,“肖先生,我这就给少爷和小姐准备,很快就出去。” 肖敛不疑有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蛋挞不解地歪着脑袋,“妈咪,你怎么在这儿?你没和爸爸一起吗?” “”苏酥嘴角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深感辜负了父老乡亲的厚望,于是仓促地轻咳一声,含混道,“回来再说,先办正事。” 蛋挞一张小脸更垮了。 他辛辛苦苦地维护着这个岌岌可危的家,谁知道作为这个家里唯二的成年人,爸爸和妈咪都这么不靠谱! 苏酥动作飞快地给两个小家伙换好衣服,临出门前在他们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待会儿到地方之后该如何掩护她。 苏酥心里清楚,能这样光明正大进入那个研究所的机会不多,她得好好把握。 真相用自己的眼睛看见远比从别人口中听见的要靠谱,既然机会送到了眼前,她没有不自己去找找的道理。 说不定这次距离母亲死亡的真相真的只剩一步之遥了。 到了研究所,一行人刚要进房间,苏酥朝着蛋挞使了个眼色,小家伙立马心领神会,扭扭捏捏地捉住了司墨的手指,“爸爸,我想上卫生间。” “”正开门的肖敛闻声嘴角一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挑眉笑起来,促狭地逗他道,“刚下车的时候不是去过了吗,我说小少爷,你是不是因为来了这儿,觉得太紧张,或者说是太害怕?” 蛋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丝毫不害怕也不害羞地顶了回去,煞有介事道,“我这是正常的生命体应激反应,今天喝水喝太多了不行啊!” 肖敛乐了,“生命体应激反应?这词你都是在哪学来的。”说着,他偏头迎上司墨的目光,“司爷,您要不还是考虑让小少爷跟我学,我看他挺有当医生的天分的。” 司墨摸摸儿子的脑袋,没什么表情地别过眼,视线落在一直低眉顺眼地跟在众人身后的白珠和身上。 “你。”他淡声开口,朝走廊的一侧微微转了转头,“带他去。” “是。”苏酥应了一声,立马带着蛋挞朝着他示意的方向过去。小家伙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扭过头来朝肖敛做了个鬼脸。 肖敛嘴角一颤,耳边落下司墨不冷不热的声音,“要是他喜欢这方面的工作,现在就开始跟着你学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吓得肖医生手上一哆嗦,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刚开玩笑呢,您这家财万贯的,学什么医啊来来来,咱们先进来。” 他嘴上打着岔,把一行人领进门。 另一边,蛋挞压根没有半点尿意,在走廊里转了好几圈,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才掐着点回去。 苏酥则往四周看了两眼,迅速地按照脑海中的立体地图走向二楼。 上次她来虽然几乎一无所获,而且还被埋伏,小命差点稀里糊涂地交代在这儿,却也在借着司墨调虎离山的那极短的时间内将整个研究所的构造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听见有人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档案室门口,要不是因为陈一白和裴邢动作实在太快,她上次或许就能拿到母亲的档案了。 很快,苏酥循着记忆来到了上次见过的那间档案室。 或许是因为外面有层层把守,这座研究所内部的房间反而没什么特别的,所有门锁用的都是普通的数字密码锁,要想破解对苏酥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她迅速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附近没人经过后迅速地开始动作。不过几秒时间,门锁极轻地发出“咔哒”一声,打开了。 苏酥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带上门,连呼吸都死死地压在了胸中,屏息凝神地望着满屋子汗牛充栋的档案袋,默念着母亲去世的年份和月份还是寻找。 档案袋放的很有规律,比之前那个空有个壳子的假研究所要专业得多,细致到每个月的事件都是按照研究对象的便号或性命排列的。 “ab”苏酥屏气凝神,在心底默默数着,指尖自上而下轻轻扫过,猛地在一个名为“d,段月杉”的文件袋处停住动作。 找到了! 她心头一喜,骤然袭来的激动一下子涌上太阳穴。 苏酥把随身带着的小手电筒咬在嘴里,动作极其小心谨慎地把档案袋从一众文件袋里抽出来,连世界上最精密的锁都能解开的手指此刻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明明已经拿到了她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真相,只要打开,一切就都能真相大白,可她似乎比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要紧张,硬是花了好几分钟才冷静下来,解开了那绕在档案袋封口处的棉线。 纸页经过了时间的冲刷和沉淀,微微有发黄,但墨印的文字仍然十分清楚。 第86章 快救妈咪 第127章 快救妈咪 忽然,陈一白一怔,歪着脑袋看过去,恰好和苏酥四目相对上,“白珠和?” “” 经他这么一提醒,苏酥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身份,正欲反杀的冲动霎时间偃旗息鼓。 她一抬眼,在眼前的一群人里一眼看见了司墨,心头莫名一紧,抬到一半的手又落到了身侧,彻底沦为了人质。 那双冰蓝的眼瞳隔空望过来,瞬间锁住了那张苍白的脸。司墨眉心拧起,脸色骤然一变。 她怎么在这儿? 裴邢凑到司墨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司爷,芯片在他们手上,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司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如泼墨。 见对面迟迟没有动手,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粗噶如炸开的雷霆,重重地地响在苏酥耳畔,“现在都给我撤回去,准备一辆车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弄死她!” 说着,他故意把匕首往苏酥细白的脖颈上又压了几分,霎时间压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靠。 苏酥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颈窝深深地压下去。 这混蛋下手没轻重,万一待会儿真的丧心病狂割断了她的喉咙怎么办?死就死了,可要是真死在这种东西手里,未免也太窝囊了。 可要是当着司墨的面就这么动手弄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岂不是 她正胡思乱想,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你是谁派来的?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了,还敢跟我讲条件?!” 肖敛一张脸涨的通红,额角青筋暴绽,半点看不出平日里笑起来面带桃花的风度。他人生前十年的研究成果几乎都在那块芯片里存着,这群人无异于是直接把他的身家性命都给偷走了。 他目眦欲裂,恨不得把眼神化作尖锐的刀锋,隔空划破那群入侵者的皮肉。 “司爷!”肖敛一转头,“别犹豫了,赶紧动手!要是被他们把东西带走可就全完了!” 陈一白撞了他一手肘,“你没看到他们手里有人质么?” 肖敛双目赤红,刚想怒吼什么,下一秒却瞥见司墨冷沉的面色,终究是忍住了,片刻后才抿抿唇,硬邦邦地道,“相比之下,芯片的价值更重要。” 苏酥目瞪口呆,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了问题。 大爷的!肖敛这过河拆桥的王八蛋,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打算放弃她、要拿她的命去换那什么劳什子芯片了! 早知道他是这种人,之前精心准备的那么多好吃的还不如拿去喂狗呢! 司墨垂下眼眸,冰蓝的瞳底蕴着谁也看不透的思绪。 见他半晌没应声,肖敛心急如焚地喊道,“司爷!” 一声喊得周围十几双眼睛都看向司墨,静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男人远远地望过去,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当即变了脸色,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做了个“撤”的口形。 一行人窸窸窣窣地开始往后挪。 慌乱中,苏酥被他勒着脖子,走的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摔倒。她怒从心中来,俏颜当即浮起一层光火的红,暗骂了一句脏话,靠,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求人还不如求己。 她不动声色地摸向男人腰间的匕首—— “妈咪!!” 一声清脆的童声猝然响起,炸开在所有人的耳边,瞬间打破了几乎僵住的空气。 司墨如遭雷击,全身上下在这一瞬间僵硬到了极致,他猝然回头,循声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了的蛋挞,随即冲过身边围着的人,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捉住他的肩膀。 他冰蓝的眼底闪着难以置信的暗光,声音里几乎夹杂了颤抖,像是想要追求个确定答案似的道,“蛋挞,你刚刚叫谁?” 小家伙正往苏酥所在的方向跑,此刻猝然被拦住,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警报声响起来的时候司墨叮嘱他带着小荔枝乖乖待在房间里,可他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人回来,实在觉得无聊,又听见外面似乎挺热闹的,于是大眼一转,屁颠屁颠地溜了出来。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刚一出门就撞见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正拿刀压在他妈咪的脖子上! 小家伙一眼看见了那抹骇人的血色,眼圈迅速红了,捉住司墨的手指,急的说话都磕巴起来,“爸爸你快救救妈咪!快救妈咪!” 司墨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冰蓝的瞳仁骤然缩小成了两点! 对方的叫骂声,肖敛急切的催促声,研究所里乱成了一锅粥,更多的保镖从地下一层赶过来,脚步踏出纷乱轰鸣,外界的喧嚣声司墨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只剩下那个被扼住了脖颈、黑白分明的眼底漫出水汽的女人。 男人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只一门心思地想趁着司墨没动手的时候赶快逃走,他们硬着头皮往后撤,转眼间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 “司爷!”裴邢大喊一声。 司墨瞬间回神,一言不发地夺过陈一白腰间的微型手枪,目不斜视地往前冲,经过肖敛身边时淡声道,“看好蛋挞和荔枝,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给我滚。” 肖敛一震,等他回过神来时身边只剩下了眼圈通红的蛋挞。 另一边。 男人扼住苏酥的喉咙往外走,眼看着就要跑到门口,他心头一喜,恶向胆边生,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打算用那把匕首将这女人一击毙命! 敢当着他一众兄弟的面打的他措手不及、下不来台,他一定要她付出代价才行! 可下一秒,他狰狞的冷笑就僵在了脸上,伸向腰间的手蓦地顿住,瞳孔蓦地缩小—— “噌”的一声,男人捂着脖子后退几步,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女人,努力地想要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血液从脖子上的伤口中迸发出来,几秒功夫他就抽搐着倒下,再也不动了。 苏酥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痕,眼底擦出凶恶的杀气,上前一步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离她比较近的两个人,刚要捏碎另一个人的脑袋,那男人吓得膝盖一软,“别杀我别东西在、在他那儿!在他那儿!” 第87章 正宫娘娘 第129章 正宫娘娘 他没骗她,这话倒是真的,没出两分钟功夫肖敛就抱着医药箱跑了进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一个满脑子都是我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差点泡了司爷的女人,一个牢牢地惦记着某些人吃了她做的东西还打算拿她当挡箭牌,一时间谁也没开口,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司墨不疾不徐地跟上来,脚步迈进门的时候,肖敛才轻咳了一声,放下箱子拿出个检查用的小手电走到床边。 还没等他开口,身后先传来冷冷的一声吩咐,“你看。” 话落,司墨转身又要走。 苏酥急了。这什么情况啊,一句话还没跟她说过呢就走了两次了,有什么天大的急事非要现在去干? 她越过肖敛的肩膀,朝他身后喊了一声,“你你不在这儿待着吗?” 话一出口,怎么听怎么别扭,还差点让苏酥咬掉自己的舌头。 司墨淡淡地瞥她一眼,脸色以光速沉下去,然后漠然地垂下眼睫,语气无波无澜道,“我为什么要在这儿待着。” “”苏酥嘴角一颤,立马感觉到此人一定是还在生气。毕竟这事是自己有错在先,她多少有点心虚,声音也低下去,没话找话地胡扯道,“你有急事要处理吗?今天是是不是挺忙的?” 司墨没应声,只是拿一种极冷极淡漠的眼神看着她,幽蓝的瞳仁仿佛是封在了冰层之下,所有思绪都尽数冻住了,叫她半点端倪也看不出来。 苏酥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他才忽然动了动嘴唇,表情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和漠然。 就在苏酥竖起耳朵等着听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半个字也没说,只是满脸写着“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完了,看来不但还在生气,而且气的不轻。 原本在装晕的时候苏酥就已经做好了等醒过来得被他暴打一顿或者臭骂一通的心理准备,可他什么都没做,仅仅用这平平淡淡的三言两语外加一个眼神就戳得她满心窟窿,难受得要命。 肖敛敏锐地感觉到房间里的低气压,却什么也没说,只硬着头皮装聋哑人,在医药箱里翻翻找找,半天拿出来一根温度计递过去,“先量个体温看看。” 苏酥接住夹在腋下,眼神全程钉在司墨身上没动过,连肖敛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司墨却好像半点也感觉不到似的,面无表情地就要往外走。 陈一白和裴邢从楼下跑上来,手上拎着两袋子鼓鼓囊囊的什么东西,差点撞在司墨身上。 陈一白躲了一步,不明所以道,“司爷,您怎么出来了?人醒了?” 裴邢侧过身往里面看了一眼,一颗不开窍的直男心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挺直了后背,手上猛地扯了一把身边这嘴上没把门儿的人的衣服。 “哎你拉我干什么正好,那您去休息会儿,我替您守一会儿,这都几天几夜了不眠不休哪成,再担心也得吃饭睡觉不是”陈一白絮絮叨叨,嗓门不大不小正好够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是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拽我干什么,衣服拽烂了你赔我啊。” “”裴邢脸色麻木地仰望天花板,假装无事发生。 陈一白还没反应过来,余光瞥见肖敛勾着脖子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干得漂亮。 陈一白不明所以,小声嘀咕了句“今天这都怎么回事”,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举起了手上的袋子,“司爷,这是您专门吩咐的那几斤鳌鱼胶,对恢复身体有好处,补血益气!我一大早跑到滨海取回来的,新鲜着呢,怎么办,是现在炖了还是再等等?” 陈一白站的笔直,声音洪亮,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无意之间把自家司爷黑了个彻底,即将面临或许无限期的小鞋生涯。 司墨无声无息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现在就想把这没眼色的东西给一锅炖了。 苏酥听得真切,钉在他背上的那两道眼神更加明亮了。 司墨浑身一僵,面无表情地攥了攥拳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司墨不在,肖敛十分自觉,很快地看完了病,半个字也没敢和这位正宫娘娘多说,换完药就忙不迭地拎着箱子遁了。 见识过了研究所里那满地尸体之后,他现在靠近苏酥都觉得后怕。再想想自己从前居然敢和她那么说话,又担心司墨突然来秋后算账,跑的比兔子还快。 晚餐是鳌鱼胶配着枸杞熬的汤,炖的汤鲜味美。 苏酥已经卸了伪装,此刻带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来送汤的是和她一起工作的女仆,却硬是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吃过之后,苏酥一个人躺在床上,摸着脖子上的纱布发呆。她体能好得惊人,睡了一觉再加上吃过这么大补的一餐之后,几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脖子上伤口处的皮肉微微有些痒,是正在长好的标志。 躺了一会儿,她听见隔壁书房的门锁“咔哒”响了一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拖鞋出了门。 司墨在家向来没有锁门的习惯,也没有这个必要性,这个家里除了她,每个人基本都对他敬而远之,根本不可能主动凑过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次也不例外。 苏酥握住了门把手,正要旋开的时候,眼前忽然浮现出司墨那张宛如冻了高山冰雪的一张脸。 其实偶尔地讲一次礼貌好像也不错。 她轻咳一声,悻悻地收回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 没人回应。 难道是没听见? 苏酥耐着性子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人回应。 苏酥微微皱起眉——不应该啊,她确实听到了有人进去的动静,除了司墨,这个家里恐怕也没别人敢在这个时间随便进出他的书房? 但是为什么没人应声? 苏酥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了陈一白口无遮拦地说司墨“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事,心头警铃大作。 第88章 你谢错人了 第130章 你谢错人了 靠,这人不会是累的猝死过去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苏酥当即就要去拧门把手,手刚虚虚地伸出去一半,那扇紧闭的门板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苏酥一时间没刹住车,猝不及防地朝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栽倒过去,瞪大了眼睛一脑袋撞进了一具宽阔温暖的怀抱中。 司墨顺势伸手扶住她,却在把人扶得堪堪能站住的瞬间就撤回了手,然后后撤一步拉开距离,动作冷淡疏离得就好像只是在路边随手扶了一把差点摔倒的路人。 路人。 苏酥砸着这个想法,纤细的眉头迅速地皱了起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司墨不动声色地扫过她脖颈上新换的纱布,随即迅速收敛了视线,语气依旧冷冽异常,“找我有事?” 苏酥轻咳一声,半晌才别扭地摆出了个堪称正经的表情,硬着头皮迎上他有如实质的目光,“我们谈谈。” 司墨没应声,甚至站在门口一动没动,明显没有要让她进门的意思。他嘴上不说,想表达的意思却都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不感兴趣。 苏酥嘴角颤了颤,从前对付司墨时得心应手的那些法子此刻好像都没了用武之地,她只能收敛起那些花腔,手指扯着头发绞啊绞,嘴上没话找话地道,“那什么,晚上那汤挺好喝的” 司墨侧颊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捏在门框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炖的真不错,比我手艺强多了,哈哈”她干巴巴地笑了一会儿,见没人配合,于是很快地笑不下去了,低声跟了句,“谢谢。” “咔”一声脆响,门框陷进去了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坑。 苏酥在过去的二十来年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间不尴不尬地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讷讷地试探道,“关于我之前” 司墨额角筋脉跳动,他隐忍地攥了攥拳头,冷不丁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鱼胶是肖敛出的主意,他是医生,知道该给病人吃什么,你谢错人了。没别的事要说的话,就回去。” 苏酥茫然地“啊”了一声,没等她说话,眼前的门板就再次“砰”一声死死关上了。 “” 苏酥望着这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拦得住她的门。 只要她想,徒手拆了这扇门几乎没什么难度。但她思来想去,想起司墨的神情和语气,硬生生想出了一层鸡皮疙瘩,硬是没敢动手。 茫然之余,她也有些惆怅,总觉得把真相告诉司墨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仿佛之前他死乞白赖地追着自己的日子全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白日梦。 房间里,小荔枝专心致志地摆弄洋娃娃,蛋挞愁眉苦脸地靠在她身边摆弄她的脸,把亲妹妹奶白的软脸蛋捏成指间里夹着的一坨汤圆,嘴上叹了口气。 苏酥瘫在两个孩子旁边把头发往手指尖上绞,听着五岁的小军师恨铁不成钢道,“你看,我都说了要提前告诉爸爸,妈咪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说不定等妈咪病一好,我们还是得被扫地出门。” “” 苏酥嘴角颤了颤,头一次感觉对这小家伙胡扯的话没法反驳。 虽说她当时不是故意不肯主动坦白真相,但说到底,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当时她反复犹豫,这才恰好撞上了肖敛。 要是她能果断点,也不会有后面这堆乱七八糟的事了。 蛋挞拿小眼神看她,人小鬼大地道,“现在知道后悔了。” “” 苏酥轻咳一声,向来敏捷的神思早就乱哄哄地熬成了一锅粥。她决定偶尔也试着不耻下问一次,于是偏过头看向儿子那张酷似司墨的小脸,“那你说,要怎么做菜能不被扫地出门呢?” 蛋挞皱着小眉头,一脸专心致志地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一把捉住苏酥的手,神秘兮兮地道,“妈咪,你的伤好了吗?” 苏酥揣着一脑袋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道,“应该快好了。” “不行,爸爸问的时候一定不能这么说!”蛋挞摇摇头,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写了满“我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你得让他觉得你的病没好,只要病没好起来,就不会被赶出去。” 苏酥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应该管管蛋挞,平时不能再让他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但不得不说这话说的也有点道理,可—— 苏酥想起今天自睁开眼睛以来司墨那副恨不得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多少有点没底。 “万一我说病没好,但他还是把我们都赶出去了呢?” 蛋挞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十分笃定地道,“才不会,爸爸人很好的,不会这么对我们!” 人很好。 听起来倒是个很可靠的由头,距离苏酥心中真正想要的答案却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倒进枕头里,下一秒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眼睛一转,顺着蛋挞这个不怎么靠谱的提议想到了些什么。 这天夜里,司墨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回到自己房门前,正要推门进去,忽然鬼使神差地一偏头,看向不远处的那扇客房房门。 自从苏酥受伤以来,他就把她暂时安置在了那间屋子里,却又不肯去见她。那天她醒的太过猝不及防,他才没能避开,这几天来都还懊恼着,连上下楼都刻意避开她可能会出现的时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或许只是不想承受看见她的时候那种无端冒出来的恐慌和烦躁。 可那女人就像是没有半点自觉性似的,几乎每天都来敲门,缠着他说些有的没的。 不过今天没来,整整一天都没出现在他眼前。晚餐时间他状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嘴,管家诚惶诚恐地向他保证说人就在楼上房间里,连大门都没出过。 可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这念头又悄悄冒出来。 第89章 一起健身 第132章 一起健身 这三个字一出口,这几天来她积攒在心里的疑惑和委屈瞬间全数爆发,音调不由自主地抬高,“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到底为什么!” 司墨隐忍地握了一下拳头,侧颊上肌肉紧绷。半晌,他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淡声道,“等天亮了我会把那些东西收拾掉,你可以走了。” 再说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就要动摇,忍不住冲过去给她擦眼泪。 思及此,司墨强迫着自己别过视线,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把门摔得震天响,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等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卧室门还大开着,却不见了苏酥的人影。 第二天清早,肖敛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司家,上楼去给苏酥做了个基础检查。 换药的时候,他忍不住惊叹了句,“你这恢复的也太快了,太不可思议了” 那天她被司墨抱回检查室的时候,脖子上的血汩汩往外流,脸色也白的吓人,刀口不深,却足够宽,再加上她自己的动作太大,打斗中又拉扯到了伤口,造成了让他这个自诩见多识广的专业医生都不禁胆寒的创口。 可这才没几天功夫,她脖子上的伤竟然就已经开始结疤了。 苏酥冰着一张脸,仰头望着天花板,忽然不冷不热地蹦出来一句,“是啊,没死成,真是不好意思了。” “” 肖敛手上一哆嗦,自知理亏,没敢吭声,却状作不经意地打量了苏酥一眼。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眼前这个面容俏丽、说话毒舌的女人会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保姆? 这演技,都能拿奥斯卡影后了。 肖敛默默腹诽着,迅速换完了药就往外跑,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口子怼起人来一个德行,不管是谁他都骂不过,还是识相点,早逃早安生。 说曹操曹操到。 他心里正嘟囔,刚一下楼就正好撞上了坐在茶几旁悠然喝咖啡的司墨。四目相对的瞬间,司墨不疾不徐地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淡声道,“看完了?” 肖敛心虚地应了一声,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右眼皮跳了跳。 没等司墨开口,他赶忙主动交代道,“伤口恢复的很好,接下来就不用天天换药了,大概一周换一次就可以,平时注意别沾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说的飞快,期待着司墨能点头应允下来,他看这座房子最近还是能少来尽量少来,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保命要紧,其他的都是虚的。 司墨一扬眉,喉咙中滚出一个“嗯”字,“也就是说,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用来上班了。” 肖敛应了一声,下一秒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司墨忽然掀起眼皮看向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很久没一起去健身了,对吗?” 肖敛心道“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健过身”,嘴上刚要答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不好! 他脑门上冒出一层汗,皮笑肉不笑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是司爷,研究所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去忙呢,挺重要的事,再耽搁下去” 司墨没跟他废话,朝着裴邢和陈一白扬了扬下巴,后者立马冲上去一左一右地捉住了肖敛的两条胳膊,把他往房间里拖去。 “你们俩怎么回事?讲不讲义气啊!”肖敛挣扎着大声控诉,见这两人面无表情,于是忙软下嗓子,“裴邢?阿邢?小邢邢?” “”裴邢敏锐地觉察到了身后司墨那两道有如实质的眼神,硬是忍着没吭声。 陈一白则一脸同情地拍了拍肖敛的肩膀,有点幸灾乐祸地道,“肖医生,自求多福。” 平时肖敛总是动不动拿他开涮,难得能见他自己出一次糗,陈一白心情甚好,打算彻底袖手旁观。 “啊不带这样玩的,陈一白你给我回来!”肖敛惨叫着被推进房间,司墨跟着走了进去,“砰”一声关上了门。 裴邢和陈一白守在门口,仰望着天花板装聋,努力忽视耳边不时传来的肖敛的各种惨叫。 “啊嗷司爷别别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啊!” 楼上。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蛋挞敏锐地竖起小耳朵,眨巴着眼睛看向苏酥,“妈咪,这是什么声音?” 苏酥面不改色地捏起一块核桃酥塞进他嘴里,同时另一只手去捂女儿的耳朵,淡声道,“没事,杀猪呢。” 家里哪来的猪? 蛋挞明显不打算被她糊弄过去,刚要再问,却被一块核桃酥堵住了嘴,半晌没嚼完,嚼得满口香甜。 转眼又过去了好几天,天气逐渐转冷,窗外的梧桐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掉光了。 司墨拈着杯黑咖啡抿了一口,眼睛不自觉地朝楼上看过去。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苏酥就再也没去找过他,却也没有如他心惊胆战地预料的那样带着孩子或者自己孤身一人离开。她就这么安静地待在那个房间里,半点动静也没闹过,像是一夜之间彻底转了性子。 她现在不再是能任人使唤的小保姆,蛋挞和荔枝黏她黏的十分光明正大,一天到晚往她房间里跑,连早餐都不再和司墨一起吃了。 譬如此刻。 司墨忘了一眼空荡荡的餐桌,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苦,这喝了十几年的咖啡不知怎的,今天似乎格外难以下咽。就好像以前他也一个人吃了十几年的饭,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独自用餐这么难捱过。 他微微皱眉,没了半点胃口,放下咖啡杯站起身。 忽然,两个小家伙的房门从里面打开,走出一道纤细的倩影,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司墨猛地顿住脚步,不自觉地看过去。 苏酥捋了一把头发,没什么表情地抬起眼皮,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望着那双冰蓝的眼眸,平平板板地道,“去上班?” “”司墨睨了一眼她脖子上缠绕的绷带和纱布,没应声,只微微点了点头。 第90章 晚归 第133章 晚归 苏酥也不再多说,捏着两本故事书走过来拿了盒牛奶,朝着一旁的佣人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就上楼去了,全程没再回头看一眼,似乎把身后那身形高大的男人当成了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她的态度和前些天比起来,简直堪称是天翻地覆。司墨微微皱起眉头。 他以为她会气的干脆直接走掉,可是她没有,而且恰恰相反,她在这个家里住的很安稳,把两个孩子照顾的很好,没有摔东西也没有故意找茬,甚至和管家、佣人都处的关系不错。 唯独对他,态度冷淡得真像是对待刚涨了租金的房东。 司墨站着没动,面上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裴邢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他眉心笼上的阴郁,试探着道,“司爷,要不今天还是在家办公。” “不用。”司墨冷声回绝,掉头往外走。 楼上,苏酥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目送着他们出了门,眉头微微上扬,唇边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直到夜色深沉,司墨才回到家。 他下车推门而入,本以为迎接他的会和前几天一样都是一片死寂,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意外收获。 两个小家伙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蛋挞嘴边流出来的哈喇子都快要滴在荔枝白嫩的脸蛋上,两人手边扔着一堆玩具。 司墨嘴角颤了颤,俯身将两个小家伙抱起来,打算送他们回房间,同时心里不由得有些纳闷。 怎么今晚他们没上楼找苏酥? 手指刚碰到蛋挞,小家伙立马睁开了眼,一脸惺忪地盯着眼前的人,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爸爸?” 闻声,司墨冷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在小家伙睡乱了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把,“别在这儿睡觉,会着凉,爸爸送你们回房间睡。” 蛋挞愣了愣,摇摇头,拽着他的手指道,“可是妈咪还没回来呢。” 司墨一怔,旋即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没回来? 一股莫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有个声音语带嘲讽地在他脑海中响起——看,她果然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司墨攥了攥手指,努力稳住心神,耐着性子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有没有告诉你出去干什么?” 蛋挞张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皱着小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嘴上嘟囔道,“妈咪说,她要出去见个朋友,晚上就回来了。” 说着,他揉揉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可是天都黑了,也没看到妈咪。” 司墨脸色一沉,“妈咪有没有说她要去见哪个朋友?” 蛋挞摇摇头,眼看着又要睡过去,应该是实在太困了。 司墨皱起眉,抱着两个小家伙回了房间,把他们安置睡下后退出来。 管家知道司墨一向的习惯,早就吩咐佣人准备好了一桌热气腾腾的夜宵,全是按着司墨平时偏好的口味做的。 可今天他只勉强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起身朝着落地窗走去。 他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眉头皱的更紧,有些烦躁地按下通讯录,正要打电话给苏酥,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咔哒”的开门声。 苏酥推门进来,把鞋子一甩,光着脚就要往里走。 管家正好从餐厅出来,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太太,您先别着急,我给您拿双拖鞋。” 苏酥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朝着管家道,“对了,以后别这么叫我,你就叫我名字好了,我” 管家一眼看见后面自家司爷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吓得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跌坐在地,连声道,“那怎么行,那不合适不合适。” 苏酥眨眨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却又干脆一摆手,“算了,我姓苏,你就叫我苏小姐好了,或者别的什么也行,只要别那么叫我,怎么叫你开心就好。” 管家不敢开心,含混地应了一声,赶忙心惊肉跳地掉头跑了。 他们的对话一次不落地传入司墨的耳朵里,他脸色阴森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十分骇人。 苏酥赤着脚,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刚要上楼梯,身前却忽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司墨垂下眸,刚要开口,却在闻到空气中上下浮动的酒气时脸色骤然一变,眉心猛地拧起,“你喝酒了?” 苏酥没应声,一脸烦躁地摆摆手示意他让开,像是在打发拦路乞讨的乞丐。 司墨被那动作刺的眼底迅速漫起一层血色,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腕,“你今天去见什么人了?” 凑近了闻,他更加笃定她绝对是喝了酒,而且数目应该还不少,浓烈的酒精味一个劲地往鼻孔里钻,刺的他脸色愈发冰寒。 “关你什么事。”苏酥含混地嘟囔着,本能地挣扎起来,试图甩开他的手,甩了半天却没能成功。 她一怒,没好气地皱起眉,拖着冗长的尾音抗议道,“——放手!” 吼得十分用力,可惜她此刻整个人都东倒西歪,连带着声音也在酒气中泡的愈发酸软,软绵绵地喊出声来,几乎没什么震慑力,却瞬间点燃了司墨心头的怒火。 他眸色转冷,幽蓝的瞳底闪过暗光,额头青筋跳的十分欢快,半晌才努力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我在问你话,你跟谁出去了?是闻人愿吗?你去找他了是不是?” 他强行按捺住胸口沸腾的怒火,语气几乎失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上还有伤?要疯也不该是现在去疯!你以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吗?你——该死的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苏酥眉头皱的更狠,含混地哼唧起来,“你捏疼我了,放开” 她胡乱嘟囔着,一会儿推他,一会儿又索性抬腿踢他,十八般武艺全软趴趴地交代在了他身上,就是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司墨额角青筋乱颤,忍无可忍地将她打了个横抱抱起来,用力压制着她胡乱扑腾的手脚,转身朝楼上走去。 第91章 装醉 第134章 装醉 进了房间,他一脚踹在门板上,任凭身后摔出震天的响声,阴沉着脸色把人抱到床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随手把这该死的女人扔下去的冲动,俯下身缓缓将人放好,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此刻,苏酥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眸底不见半点醉意,反而染着几分狡黠的笑。 在司墨放下她,即将起身的瞬间,她一把拉住了司墨的领带,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嘴唇蜻蜓点水地在他那两片薄唇上碰了一下。 司墨一怔,下意识地沉了脸色推开她,她却迅速缠上来,动作快的不可思议,手臂灵巧地躲开他的追击,准确无误地挂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这下看你还往哪跑! 苏酥仰起头凑过去,耳边却忽然落下一道极冷的声音,“好玩吗?”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他闪着怒意的幽蓝眼瞳。她心头“咯噔”了一下,暗道一声不好,可已经被抓了个正着,想装醉也来不及了。 苏酥眼神闪烁着缩回了脖子,有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装着没听见,“你说什么?” 司墨唇角一勾,绷出一抹极冷而讥诮的笑,自嘲似的道,“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所以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戏弄他,把他的一颗真心当做玩物反复蹂躏践踏。一个醉的连路都走的东倒西歪的人,这会儿动作却敏捷得惊人,是连演戏也没心情认真演吗? 司墨心头滴血,眼底迅速泛起一片赤红,手上猛地攫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却格外冷静,“你脸上没有酒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提前在衣服上倒了酒,故意想让我生气,是么?” 那一瞬间,他几乎希望她说出否定的答案。 他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被她耍的团团转,看着她稍微露出个笑脸就恨不得上赶着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她看,那太蠢了,这辈子已经栽倒过一次,他没道理在同样的事情上再受第二次伤。 “” 靠。 心里那点小九九被他三言两语揭穿了个彻底,苏酥一时无言以对。 而她这种反应落在他眼底,无异于一种默认。 司墨眼底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扯下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站直的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转过身扯下了那条刚刚被她抓过的领带,随手摔在桌子上。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饶是一向心思粗放的苏酥,此刻看着那道长身玉立的背影,脸上也控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难堪的红热。 她不知道现在在司墨心目中她到底算得上什么,为什么就这么惹他不耐烦,就连三番几次主动投怀送抱,他也像处理黏在脚底的口香糖一样毫不留情。 思及此,她无声地绞了绞手指,十指的指腹微微泛起白,硬着头皮道,“是你把我带进来的,我不出去。” 司墨无声地站了一会儿,淡声道,“那我去客房睡。” 反正家里客房很多,他不缺这么一张床。 话落,他连看都没再多看苏酥一眼,飞快地走出了门。 两人躺在各自的房间里,均是一夜难眠。 苏酥气的摔开门回了自己的房间,把床头那盆绿植当成了司墨的脑袋死命薅,小绿叶子被她薅了半桌,稀稀拉拉地三两片黏在一起。 混蛋,居然那么对她,还说什么要去睡客房,搞得好像是她很主动一样!大混蛋! 很快,苏酥薅秃了一盆绿植,突然间没了可供发泄的对象,她哀嚎了一声,一头栽进柔软的枕头里。 但怒火很快凉了下去,清醒的思绪再次回到脑海中的时候,苏酥又控制不住地有点后悔。再怎么说,确实也是她有错在先,司墨要生气也是应该的,她没理由因为他的冷漠气成这样。 说到底,其实她还是害怕了。 以前即便司墨再生气、脾气再古怪,她也总能巧妙地找到此人身上最容易捋顺的几根毛,然后不动声色地把他当成一只容易炸毛的猫哄的服服帖帖。 可这次猫一下子变成了狮子,任凭她再怎么努力,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这可怎么是好? 就这么一直纠结到了天色蒙蒙亮起来,苏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放下毛巾的同时,耳边正好传来一回事能锁钥契合的“咔哒”声响。 她打了个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到门前,“呼啦”一把拉开了房门,正好和关门出来的司墨打了个照面。 男人依旧是一身笔挺干净的西装长裤,袖口别了精致又合体的钻石袖扣,湛蓝的瞳底深邃得宛如海水拖出的墨渍,乍一眼看过去甚至带着点冷淡的斯文,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无处不体面,两条长腿男模一样戳在地上。 相比之下,苏酥为自己的这副“尊容”有些心虚。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被酒水泼洒过的衣服经过几个小时的打滚和蹂躏,早就皱的不成样子,此刻站在他面前,简直是云泥之别。 苏酥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抓了抓头发,“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我本来不是那个意思。” 做错的人服个软也是应该的,苏酥想了一晚上,终于想通了这个道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此刻,这位“青山”缓缓一垂眸,那两片琉璃般的瞳仁将她上下扫了一遍,而后皱起眉,像是十分嫌弃似的。 正当苏酥犹豫着要不要抓紧时间刨个坑把自己藏进去的时候,他才含混地“唔”了一声,掉头下了楼,留下苏酥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意思?是表示原谅她了吗?可原谅的到底是昨天晚上装醉酒的事还是之前装死的事? 没等她问清楚,司墨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苏酥站在走廊里,一阵穿堂风吹过来,吹得她猛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忽然兴奋起来,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 不管怎么说,司墨总算没再一开口就是“滚开”、“出去”,这已经是可喜可贺的巨大进步了。 第92章 应邀 第135章 应邀 胜利,它不但鼓舞着人民的心灵,更鼓舞着人民的精魂!苏酥瞬间睡意全无,掉头冲回了房间。毕竟古人说得好,凡事还是得趁热打铁。 司墨走下楼梯,听着上面风风火火的动静,眉心皱的更深了。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看见她的瞬间——她像是刚刚洗漱过,鬓边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细小的水珠汇聚在一起,流进她脖子里那片纱布中。 这女人还真是没有半点作为病人的自觉。 想着想着,他皱起眉,给肖敛发了条短信过去。 片刻后,苏酥洗漱一新,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眼下略略有些青黑之外,再看不出半点疲惫之意。 她走进餐厅,拉开司墨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十分自觉地当着他的面从他盘子里的沙拉中捏了颗圣女果放进嘴里。 一咬,酸甜的汁液迸发在舌尖上。 司墨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状作无事发生地继续用餐。 一旁的佣人眼观鼻鼻观心,很快就又上了一份早餐。 苏酥心情还算不错,食欲也跟着旺盛起来,胡乱塞了两口后眼神瞥向身侧正优雅用餐的男人。 见他脸色还算不错,苏酥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心底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然后轻咳了一声,“那个,你明天晚上”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声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断。 苏酥本就有点心虚,此刻骤然成了只炸毛的猫,差点跳起来。 “”司墨刚要去拿电话的手忽然一顿,无波无澜的视线从长睫下探出来。 苏酥轻咳一声,缓缓放下蜷了一半的腿,强作镇定地状作无事发生,随手抓起一只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司墨顿了一下,没提醒她喝的是他的咖啡,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铃声持续响着,他却没有半点要接的意思。苏酥回过头来,砸着嘴里有点异样的怪味,顺口问道,“怎么不接?” 说着,把脑袋探过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眯着眼睛读道,“谁啊边” 司墨瞥了她一眼,没等她看清楚就不疾不徐地滑下了接听,把手机凑到耳边,淡声道,“喂。” 苏酥听力本就好的出奇,此刻坐得离他又近,没费什么力气就听见了电话那边的女声,“明天晚上我们家有个宴会,帝景酒店,你来吗?” 边关月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另一只空着的手正死死攥着裙角,心脏跳得飞快。她没想到司墨居然真的会接这个电话,听见那声低沉的嗓音时,她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边关月内心狂喜,扫了一眼身边正一脸兴奋翘首以盼的小姐妹们,面上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淡姿态,死命压着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电话这头,苏酥手上一僵,心头登时警铃大作。 女人? 而且一上来就是邀约,还敢用这种语气和司墨说话,连个敬称都不带,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思及此,她皱起眉心,猛地抬起头瞪向司墨。 后者像是丝毫没感受到她的目光似的,平平板板地拿回自己的咖啡杯抿了一口,淡声道,“好。” 话音落地,苏酥脸色骤然一变,电话那边的边关月却欣喜若狂。 她脸上闪过一阵难以置信的喜悦神色,眼底蓦地亮了亮,一时间差点没忍住站起来的冲动。 身边的几个小姐妹掩面惊呼,七嘴八舌地躲在她身边出谋划策。 “月月,真的是司爷吗?” “司爷居然答应了,哇,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 边关月努力压着几乎要翘到天边去的嘴角,高傲地瞥了她们一眼,压低声音道,“别乱说话。”然后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手机道,“那我晚上叫车去接你?” 司墨沉默了两秒,有点想直接把电话挂断。 他本就对边关月没什么兴趣,眼下看来这还是个十分没眼色的,就更加惹他心烦了。但他心思一动,察觉到身旁的两道炯炯的目光,嘴上不冷不热地道,“可以。” 苏酥正捏着刀叉僵硬地和一块小羊排较劲,闻声一时间没控制好力道,“咔”一声捏断了银质刀柄,光洁晶莹的瓷质餐盘上裂开一条细长的缝隙。 司墨挂断电话放下手机,继续平静地用餐,头也没抬地淡声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她不想说什么。 刚才想什么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弄死电话那头那个女人,顺带弄死这个敢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约定约会时间的混蛋。 苏酥没应声,一张俏颜笼满了堪称阴沉的黑云,压得那双向来神采飞扬的眼睛都暗淡了下去。 她忽然抓起叉子在餐盘上划了一下,尖锐刺耳的声音骤然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司墨顿住动作,掀起眼皮朝她看过去。 苏酥却在和他目光对视上的前一秒敛回了视线,把叉子摔进吃了一半的早餐里,冷着脸色掉头就走。 旁边的佣人吓得不敢抬头,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把那副折断的刀叉收了下去,全程小腿肚打战,不敢相信那么细胳膊细腿的太太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退下去的时候,她忍不住抬眼看了司墨一眼,本以为自家司爷绝对会大发雷霆,可视线触及到那张俊逸面容的瞬间,她不禁愣住了。 司墨面上半点愠色都不见,正相反,他似乎心情很好似的,向来冷厉的脸上居然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女佣打了个哆嗦,心想她这种凡人果然不能理解自家司爷和太太之间的虐恋情深,赶忙退出了这是非之地。 由于陪司墨“健了两个小时的身”,肖敛这几天都在家躺着没来上班,换药的重任就落在了陈一白身上。 在裴邢的耳提面命下,他总算勉强承认自己那点包扎技能差的惨不忍睹,为了保住小命,他最终还是选择自掏腰包请了个外科医生来。 女医生手上动作很利落也很轻,说话彬彬有礼,态度好的出奇,显然是把眼前这位面容娇俏的女性当成了这座乍一看就豪气得令人咋舌的宅子的女主人。 第93章 边关月 第136章 边关月 陈一白站在一边看着,心里惦记着这一趟的诊费,有点肉疼。 换完药之后,他送医生出了门,自己又折回来打算替苏酥把卧室门关上——他可不敢让正宫娘娘那双脚沾地。 这时,耳边却落下一声呼喊,“等等。” 陈一白顿住动作,循声看过去。 苏酥摸了摸脖子上包扎得很舒服的绷带和纱布,朝着门口的男人扬了扬下巴,“你过来一下。” “”陈一白一时间还不是很适应再多伺候一位,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地照办了,走到离苏酥一米远的位置停住脚步,十分拘谨地道,“您说。” 谁知道正宫娘娘本性不是个拘谨的,见状一拍床,“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末了上下扫他一眼,目光中带着点丝毫不加掩饰的鄙视,“我还能吃了你啊,过来!” “”陈一白轻咳一声,到底没敢真往床上坐。犹豫了几秒,他拉了把椅子原地坐下了,等着苏酥发号施令,沉默得一反常态。 毕竟在曾经不明真相的时候,他曾经不知多少次使唤过自家司爷放在心尖上的女人,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得后脑勺发凉。 苏酥瞥了一眼他板板正正地摆在膝盖上的一双手和堪比模范小学生的坐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但碍于暂时有求于他,于是不得不假装看不到,瞬间换上了一副堪称温和的脸,朝陈一白缓缓一笑。 “你和司墨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 陈一白被她笑的一哆嗦,总觉得这女人可能下一秒就会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扭下他的头隔窗户扔出去,毕竟他亲眼见过她手刃了将近十个专业的入侵者。 思及此,陈一白老老实实地答道,“我不算是,我十六岁开始跟着司爷。” 苏酥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旋即话锋一转,“十六岁啊,那你那时候还在上中学。” 陈一白点点头,“高中,但是没去过学校,家里给请私教。” “”苏酥嘴角一颤。 她十六岁的时候已经亲手杀过人了。 没想到这姓陈的整天张牙舞爪,自诩是司家的最强保镖,搞了半天原来还是个刚长大的青少年。 “中学的时候,交过很多女朋友。”苏酥忽然压低了声音,拿那种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讨论八卦的小女生的语气说,“看你长得这么帅,是不是?” 陈一白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觉得这位正宫娘娘好像还挺好说话,似乎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怒无常。 他轻咳一声,脸上带着几分被夸奖过后的得意,完全没留意到自己已经被绕进去了,谦虚地道,“还行,也就那么几个。” 苏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中闪烁着特别感兴趣的光,“那那些女孩李,应该总有一个你特别喜欢的。就是现在网上特别流行的那句话,叫什么人生只如初见” 陈一白此刻还一门心思地当她是一个人在家养病太无聊,所以才找他问这些有的没的情感八卦,于是想也不想地摇摇头,“没有。” “”苏酥决定换个说法,“那有没有什么特别让你印象深刻的?比如性格特别活泼的,长得特别漂亮的?说起话来语气有点傲的?” 眼看着陈一白果然顺着她的话陷入了思索,苏酥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不动声色地抛出了最后一道致命一击。 她轻飘飘地跟了一句,“那会儿司墨应该跟你差不多年纪,你记不清你的,总该知道他的,他身边有没有这种女孩?或者说——是近几年出现的” 她话还没说完,陈一白就主动缴械了,“你见到边关月了?” 边关月? 苏酥飞快地联想到在司墨手机屏幕上看了个开头的名字,心思沉了沉。看来就是这个名字没错了。 话一出口,陈一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他捏着手掌里冒出来的冷汗,笨嘴拙舌地道,“那什么,我刚才瞎说的,其实”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苏酥一个眼神横过去,刚才那股亲密友好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变作冷酷无情的霸道,“这个边关月是什么人?” 陈一白小声道,“那什么,我有点想去趟洗手间,要不等我回来再” 苏酥挑了挑眉,唇边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笑的一派春风和煦地威胁他,“你要是敢去,我现在就告诉司墨,是你把这些事情透露给我的。” 霸权主义的镣铐“当啷”一声,把身为大龄青少年的陈一白死死地锁进了风雪不透的牢笼里。 他立马一屁股坐了下来,面上的难色瞬间消失不见,有问必答,短短几分钟内就把自己所了解的和边关月有关的事情透了个干干净净。 苏酥当故事听,边听边死死地往心里记,期间顺带着让佣人送了一壶果茶进来,出于礼貌和客气,甚至给陈一白也倒了一杯。 此刻,她正捧着自己的那杯,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陈一白一脸绝望,总觉得自己就像是电影里那种泄露了特大机密的内奸,说不定待会儿就得被正义使者扭送监牢。 他心神不宁地捧着那一小杯果茶,表情如同捧着的是杯能让人七窍流血穿肠烂肚的毒药。 “行了。”苏酥“咔哒”一声放下玻璃杯,“就到这儿,谢谢了,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陈一白忙不迭地跑了,硬是没敢应声。 苏酥看他一直攥着的果茶半口都没喝,于是拿了过来继续小口小口地抿,脑海里已经对那个电话另一边的神秘女人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富家千金,天之娇女,从小出国留学,有钱又有貌,十三四岁的时候参加圈子里一位长辈的寿宴,对彼时的司墨情窦初开,不成想表白被拒,于是一怒之下掀翻了桌子。 陈一白知道的八卦还不少,讲起来有模有样的。 苏酥扒拉着脑海中那些零零散散的细节拼凑出来的真相,忽然眯了眯眼睛,“当啷”一声把喝空了的杯子拍在床头柜上。 精巧的玻璃杯当场在她手心里化成了一小撮晶莹剔透的碎渣。 第94章 不速之客 第137章 不速之客 管她是谁家的大小姐,敢动她的人一根手指头,她必定要打的对方妈都不认识! 苏酥站起身,打算出去把陈一白叫回来,再问得详细点,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虽说这边关月应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豪门大小姐,但这次杀鸡她偏要动用牛刀,非得好好地以儆效尤一次,让那些对司墨还有非分之想的莺莺燕燕都给她睁大眼睛看清楚! 至于司墨 她攥了攥拳头,拍掉站在掌心的玻璃碎屑,起身往外走。 另一边,司家门外。 陈一白蹲在台阶上,回想着刚才稀里糊涂交代的那些话,恨不得把自己给一锅炖了。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呢,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要是让司爷知道了 他正懊恼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陈一白下意识地以为是司墨回来了,“腾”地站直了身子,下一秒却发现正朝着大门疾驰而来的不是司墨的那辆黑色越野,而是一辆陌生的白色宾利。 他皱眉愣神的空挡,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驾驶座的门猛地打开。 待看清楚那张白玉般温润清隽的面容,陈一白心道一声“坏了”。 他随手拽了个保镖过来,低声吩咐他赶紧去把门看好,别让人来院子里,然后迅速地朝着闻人愿走了过去,瞬间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客气面容,堪称和气地朝闻人愿笑了一下。 “闻人少爷,您怎么过来了?我们司爷今天不在家,您来的不巧,我让人送您去公司那边。” 闻人愿瞥了眼前这人一眼,认出是司墨的跟班。他默默地攥紧了手指,强忍着心急如焚的焦躁,尽量温和地道,“我今天不找司先生,我来找别人,麻烦开下门。” 陈一白站着没动,没有半点要开门的意思。他眨眨眼睛,面上写满了单纯无知,“司爷不在,宅子里现在只有我,没别人了,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这是明摆着不想让他进去了。 闻人愿脸色一沉,向来温润如水的目光染上分明的愠怒。 顿了一会儿,陈一白轻咳了一声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您就先请回,我这儿没有您要找的人。” 没有?怎么可能! 几个小时前。 闻人愿从公司大门走出来,手上捏着一只文件袋,打算带回家去和父亲商议一下新地皮下一步的开发计划,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隐约混着女人愤怒的尖叫声。 他皱起眉头,把文件袋塞进车里,循声朝着一侧的小巷走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中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容,随即不由得一怔。 她怎么会在这儿? 此刻,染着紫色头发的小流氓正瞪着眼睛,步步逼近眼前瘦小的女人,他脸上留着几道鲜红的抓痕,明晃晃地昭示着刚才发生过的搏斗。 “妈的,给脸不要脸!给我按住她!” 女人后撤一步,面上带着惧色,却仍然很坚定地怒道,“我已经说了我身上没钱!” 小流氓唾了一口唾沫,含混不清地骂了句脏话,神情几乎有些狰狞,“我刚才亲眼看见你从那种豪车上下来,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车,你会没钱?骗鬼呢!兄弟们,给我按住她,我今天非得——”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瞥见身侧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那双俊美的眼睛中满是冰冷,正死死地盯着他。 触及到那张如玉般的面容时,小流氓脸色骤然一变,吓得浑身一哆嗦,“少少爷,您怎么在” 闻人愿没什么表情地睨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厌恶,“你认识我?” 小流氓立马闭了嘴,点头如小鸡啄米,没敢再说半个字。 闻人愿扫了一眼他那不堪直视的发型,又看向他身侧另外几个同样造型的跟班,脸色愈发难看。他知道家里这些年来没断了这些生意,却没想到大养小小养耗子,下边的人素质居然已经上不来台到这个地步了。 “既然认得我,我今天给你们个机会,把这位小姐的东西还给她,然后都给我滚。” 小流氓冒了一脑门子冷汗,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命犯太岁,动土动到自家少爷认识的人身上来了,于是赶忙道,“没拿东西,什么都没拿走走走,快走!” 一行人迅速地消失在了小巷中。 闻人愿这才走向那脸色苍白的女人,“夏小姐,你还好?” 名唤夏晴的女人愕然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不太确定地道,“你是闻人少爷?” “夏小姐不必客气,叫我闻人愿就行了。”闻人愿面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夏晴是a市有名的医学世家夏家的三小姐,却没有半点身为贵族小姐的架子,这些年来一直醉心医学,后来更是执意不要家里的照拂,独自一人在外面闯出了一番事业,如今身为一名外科大夫,颇有几分名气。 闻人愿深知自己昏迷的那些年里夏家对自己的帮助和照顾,又十分敬佩夏三小姐这种清高的性子,说起话来语气格外尊敬。 夏晴迅速地恢复了平时那个淡淡的模样,只是脸色还有些白,“没什么,谢谢闻人少爷出手相助。” 她语气疏离客套,闻人愿也点到为止,两人从小巷中走出来的时候,他顺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据他所知,夏晴工作的医院距离这里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这附近也没有任何和医学有关的场所。 夏晴叹了口气道,“今天去司家出了趟诊,回来的时候我想顺便到附近买点东西,就提前下车了,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 她本是顺嘴一说,没想到闻人愿却蓦地顿住了脚步,脸色骤然一变,焦急地道,“司家谁受伤了?” 夏晴愣了愣,没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但碍于闻人愿刚刚帮自己解了围,她不好不卖这个面子,于是一五一十地开了口。 “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子,皮肤很白,大眼睛,很瘦,下巴尖尖的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受尊敬,我听楼下那些人都叫她太太来着。” 第95章 强抢 第138章 强抢 闻人愿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司墨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变出个和苏酥体貌特征这么相似的“太太”来,那么受伤的那个岂不就是—— 他不自觉地蜷了蜷垂在身侧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扯出抹笑容来,“她是什么地方受了伤?我正好得去司家一趟,找司家家主谈点生意,带点什么东西去比较好?” 夏晴了然地点点头,“是脖子上的外伤,刀口挺深的,不过恢复的还不错” 后面夏晴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什么,他半个字也没听进去,等恢复神志的时候,人已经驱车到了司家门口,一路上心急如焚,轮胎差点擦着地面飞起来。 他是偶然遇见夏晴的,而且夏晴没有向他撒谎的道理,这么说来,陈一白分明是知道他这一趟是冲着苏酥来的,却三推四阻、拐弯抹角地不肯让他进门。 思及此,闻人愿神色一沉,“我还没说要找的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没有?” 陈一白沉默了几秒,嘴上不甚在意地道,“不管您找谁,都没有。您是聪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闻人少爷,我们司爷交代过对您态度要好,我把话放在这儿了,您请回。” 闻人愿怎么肯就这么离开? 他和司墨打过交道,虽然不至于立马看清这个人的本性,却也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司墨脾气古怪,性格阴晴不定,说不定苏酥就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惹得他恼羞成怒,一怒之下伤害了她,现在又找人把她囚禁在家里,连治疗都是让医生上门来。 苏酥虽然聪明,可到底受了伤,而且伤在脖子那么脆弱的位置,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外面有这么多人看守,她哪里能逃得出去? 思及此,闻人愿心头翻滚的焦躁终于转为了怒火,迅速吞没了他的一半神志。 眼看着陈一白是不打算松口了,他脸色一变,横着心回了车上。 陈一白以为他是知难而退,打算离开了,可还没等他一口气松下来,就又看着闻人愿从车上下来了,手上捏着把袖珍的枪。 陈一白当即瞪大了眼睛,也迅速地摸向自己的后腰,却什么都没摸到。 靠!本以为今天只是在家坐着看门,早上把枪卸了没带过来。平时看着闻人愿总是一副微微笑着、和和气气的模样,却忘了他也是强大的黑道势力家里的独生子! 见情况有变,周围的一众保镖立马冲了过来。 陈一白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保镖,声音瞬间冷下去,“闻人少爷这是什么意思?!你看清楚了,这里是司家!” 闻人愿看都没看他一眼,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喊声一样。 他动作利落地将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扇铁门上厚重的锁,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别墅内。 苏酥猛然听见一声枪响,当即心头提起股警惕来,循声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 门一开,她刚要往外冲,却被挡在门前的几个保镖给拦住了。 为首的那黑衣男人冲她低下头,毕恭毕敬地道,“太太,外面风大,您先回去,小心伤口。” “我都说了别叫我”苏酥下意识地就要纠正这个让她听了就烦躁的称呼,下一秒思绪却被一阵乱糟糟的哄闹声打断。 她瞬间回神,纤细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枪响哪来的?你们谁在院子里放枪了?”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那为首的应声道,“没有枪声,我们都没听到。” 苏酥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脸色沉了沉,唇角忽然绷出一抹讥诮的冷笑,“那你们的意思是我耳朵出了问题?” 几个保镖低下头,没人回答。 苏酥心头一阵光火,没跟他们过多废话,直接朝前冲去,在那保镖又要拦上来的时候脸色骤变,压低了声音淡淡地道,“你敢拦我?” 她声音极轻,尾音甚至带着点笑,那保镖却听得遍体生寒,浑身一震,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还算是有点眼色。就算是司墨她也照样敢动手,又不是没打过,更何况是这几个保镖。 苏酥瞥了他们一眼,加快了脚步循声走过去,一眼从那乱哄哄的人群中看见了闻人愿的脸。 她一怔,赶忙小跑过去,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闻人愿也看见了她,顿时眼前一亮,“小酥!” 陈一白看着这宛如牛郎织女鹊桥相见的画面,顿感一个头两个大。 他赶忙往苏酥眼前挡,试图不让她继续往前走,“哎呦您怎么也出来了,那群废物呢,他们也没拦着点?” “你拦我干什么?”苏酥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怎么回事?” “”陈一白哪敢说话,顿了一会儿才陪着笑脸,嘴上插科打诨道,“没事没事,您赶紧回去歇着,我待会儿再去找您交代清楚行不行?” 苏酥哼笑一声,“一边呆着去,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她一个眼神过去,那群保镖立马偃旗息鼓,默默地退到了两边。 苏酥这才走过去,脸上的冰冷神色消失不见,“愿望,你怎么来了?” 闻人愿看见她脖子上的纱布,眼底迅速泛起了一片血红,感觉心尖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揪了一下,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开了口,“你脖子上的伤” 苏酥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又觉得研究所的事还是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比较好,于是打断了他的话,“来,我们进去再说。” 话落,她眼角余光扫见闻人愿手上的枪,瞳孔蓦地骤缩,回头瞪了陈一白一眼,嘴里的话却是对闻人愿说的,“你没受伤?” 闻人愿一噎,这才反应过来,果断地把手枪丢在地上,有些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没。” 陈一白就是再笨,此刻也听出了她是在指桑骂槐,无奈敢怒不敢言,只得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命拦也没拦住的人跟着苏酥进了门,留下他和这一地狼藉。 第96章 你没资格 第139章 你没资格 门锁还断在地上,周围一众保镖默不作声地等着他指挥,陈一白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后悔过,早知道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早上就该说服司爷让裴邢留下来的! 这下可好,本想偷懒,现在懒没偷成,还弄成这副鬼德行。他得罪不起苏酥,更得罪不起司墨。 一想到肖敛被虐的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吃穿用度都得人照顾,他就觉得后脖颈发凉,头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陈一白憋着一口气,很想拿这几个虐恋情深的人发泄一通,却又死活没敢,于是他干脆顺手照着身边最近的保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一群废物,连个植物人都拦不住!都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通知司爷快回来!” 吼完了,满身的烦躁却半点也没散。陈一白看着地上那只手枪和不远处四分五裂的门锁,饶是迟钝如他,也从这声势浩大的阵仗中感受到了点异样的东西。 闻人愿一个刚大病初愈没多久的植物人,居然敢只身一人上门来抢人,还明目张胆地动了枪看来和自家那位不好惹的太太关系不一般。 虽然已经交代了手下人去通知司墨,但他还是没敢完全放心,自己摸出手机来,火急火燎地打给了裴邢。 别墅内。 女仆端着两杯茶过来放下,又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全程没有看坐在茶几前的两人一眼。 “喝水。”苏酥把杯子塞进闻人愿冰凉的手心里,微微皱起眉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闻人愿扫了一眼身上的大衣,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从周围的佣人和苏酥自身的状态上敏锐地感觉到,他的猜测或许出了点问题,可能苏酥现在的状况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 但不管怎么说,她总归是被困在这所房子里的,不是囚禁也是软禁。 思及此,闻人愿抿了抿唇,脸色转冷,不答反问道,“小酥,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酥一怔,有点尴尬地摸了一下伤口外包扎的纱布,“这个其实是个意外,我跟人打了一架,不小心被他暗算了。” 见闻人愿眼神中透出忧伤和担心,她忙道,“不过你放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事的,你也知道我皮糙肉厚,恢复得快着呢!” 她有意开玩笑试图活跃气氛,闻人愿却半点也笑不出来。他试探着问道,“司墨对你好吗?” 既然她现在已经告诉了司墨事情的真相,且整个司家上上下下对她似乎都很尊敬,那是不是说明司墨其实是喜欢她的? 闻人愿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面色,手指却在桌子下面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关节捏得一阵青一阵白。 他狠了狠心,拼命告诉自己,要是苏酥点了头,他就立马离开,只要她过的好 可苏酥却没应声。 她犹豫了一下,回想着最近这些天来发生过的一切,实在说不出司墨对她很好这种鬼话。她抿了抿唇,眼神迅速地暗淡下去。 见状,闻人愿一怔,继而皱起眉头,焦急之下脱口而出一大串问题,“他对你不好?他是不是欺负你?还是说恨你用假身份骗他?小酥,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酥张了张嘴,含混地道,“好像是你说的这样,但也好像不完全是”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明感觉司墨看起来是对她很不好,可这话到了嘴边,心里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违背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一样。 她说得断断续续,几句话拼凑在一起,却凑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落在闻人愿眼里,却无疑相当于一种变相的默认。 他当即放下杯子,一把抓住了苏酥的手腕,眼神无比坚定地迎着她惊愕的目光,“小酥,跟我走。” 苏酥愣了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大门忽然被轰然踹开,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厚重的门板“砰”地砸在墙上。 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传来,逐渐走近。 苏酥心头一动,下意识地循声看去,这声音她很熟悉,这是 司墨阴寒如冰的一张脸出现在门口,他缓缓往前走着,高大修长的身形裹在黑色大衣中,显得脸色异常阴沉,幽蓝的瞳底擦出冰冷锐利的煞气,目光直直地落在苏酥被握着的那截手腕上。 看着看着,他逐渐走近,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看来是我来的不巧,耽误二位叙旧了。” 他刻意把“叙旧”二字的字音咬得很重。 苏酥见他神色阴沉的可怕,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要把手往回抽。闻人愿却站起身来,挡在了她身前,手上攥的更紧。 司墨额角青筋一跳,眼底几乎着了火,讥讽的语气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之前还好奇,你我两家之间向来没有交集,为什么闻人少爷偏要上赶着把钱往我家里送,合同条款压得那么低——” 说着,他顿了一下,冷笑一声,视线越过闻人愿,落在他身后一脸目瞪口呆的苏酥身上,一字一顿地切齿道,“原来闻人少爷不是为赚钱,是为了不远千里地专程来见老情人一面,真是让人感动不已。” 他嘴上这么说着,垂在身侧手指捏得“咔”作响。 苏酥觉察到这两人刚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氛围,立马解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是你” 话说到一半,被闻人愿冷不丁地开口打断,“既然司先生看出来了,那不如成人之美,放我们离开。” 成人之美? 司墨胸中沸腾的怒火瞬间燃烧到了太阳穴,一下子将他残存的理智也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一点一点攥紧了拳头,“你敢不敢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闻人愿掀起眼皮看过去,眼神冰冷异常,不见半点惧色,攥住苏酥手腕的手一动不动。 他轻笑了一声,“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司先生。我要带小酥走,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没资格拦着。” 第97章 我跟你走 第140章 我跟你走 没资格? 司墨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话一样,喉咙里滚出一声极森寒的冷笑,脸颊上的肌肉紧绷如刀削般锐利。 他瞳仁一动,血丝密布的眼睛瞪向苏酥,“你告诉他,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苏酥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又被这种威胁的眼神盯着,心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心道前些天这混蛋冷落她的事也就算了,可今天早上他当着她的面答应了别的女人的邀约还没弄清楚呢!明明是他错了,凭什么拿这种眼神和语气对她,搞得好像她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他的一样附属品似的。 这念头一冒出来,苏酥觉得心尖上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没错,说不定司墨也是这么觉得的。有个家世相貌样样都无可挑剔的大小姐上赶着想跟着他,他自然不会再把她当回事,所以才能那么若无其事地答应什么约会。 而现在这么一脸煞气地冲回来,不过也是因为感觉自己的领地受到了威胁,就跟狗护食一个道理。 那她算什么,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脚踢开的肉骨头? 苏酥火从心头起,掀起眼皮来瞪了司墨一眼,然后心一横,索性连挣扎也不再挣扎了。 她不紧不慢地把闻人愿的手从自己腕上拽下来,然后当着眼前这两个男人的面,坚定不移地把握住了那只手,故意抬高了音调,用正好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道,“好,我跟你走,谁也管不着。” 闻人愿眼底蓦地一亮,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小酥” 司墨脸色一沉。 接到电话听说闻人愿来了的时候,他当即撂下了一屋子正在开会的高层,掉头就冲回了家。 一路上,他脑子和心里都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着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一会儿又想待会儿在苏酥面前究竟该怎么收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闻人少爷,就这么心惊肉跳了一路,他连闯了三个红灯,刚走到门口,耳边传来的却是闻人愿几乎有些激动的声音——小酥,跟我走。 推开门,就看见一对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女正执手相看泪眼。 司墨当即觉得自己还不如瞎了算了。 如果说那句话点燃了他的怒火,那么苏酥刚才的动作无异于横空往这簇火焰上又浇了一瓢热油,“刷”的一下点燃了他压抑在心底的那条不可触碰的底线。 下一秒,司墨暴怒地冲过去,一把抓住苏酥的手腕,粗暴地将她和闻人愿分开。 苏酥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她正在气头上,半点也不打算客气,拳头雨点一样砸在司墨身上,中间夹杂着几乎不怎么好听的脏话。 裴邢和陈一白几乎是同时露出了非礼勿听的表情,绷着脸装聋哑人。 司墨对她撒泼的套路早就一清二楚,没费什么力气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居然她居然敢说那种话,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这一事实瞬间烧红了司墨的眼睛,他盯着怀中人那截嫩藕一样的雪白脖颈,心头忽然冒出一股邪火,然后不由分说地扶住了她的腰,然后眼中迸出愤怒的精光,找准那她正骂个没完的嘴唇压了过去,将她即将脱口的谩骂死死地堵在了口腔里。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酥狠狠地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张放大了的俊颜,脑子里的神思像是忽然打了个结,刚才还充在脑袋里的血忽然间朝着四肢散去。 一时间,居然只剩下唇上微凉的温度和口腔里淡淡的冷香味是清晰可见的。 她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刚才口口声声说要离开的人是她自己,居然忘了挣扎,任凭这姓司的混蛋结结实实地占足了便宜。两人睁开眼睛对视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还有一个人也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来。 闻人愿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荒谬的一幕,紧绷在脑海中的那根用以支撑温文表象的弦终于绷断了,无处宣泄的怒火一股脑涌上来,他当即大脑一片空白,朝着司墨就扑了过去,脑海中想的全是——不能让他再动苏酥。 司墨眼角余光扫见他的动作,微微一皱眉,揽住苏酥的肩膀往一旁侧了侧,自己则一把抓住了闻人愿的胳膊。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从肢体接触的位置传来,如同电流般瞬间蔓延至全身。闻人愿浑身僵硬,脸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动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命地咬紧牙关,可舌头却僵硬得动弹不得,以至于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不过崩出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字眼,“你” 司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忽然松开手,闻人愿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腿脚上的肌肉还在痉挛。 他翩翩如玉的面容因抽搐而显得有些狰狞,眼神中流露着没来得及掩饰的震惊和困惑。 司墨无声地扯了扯唇角,掀起眼皮朝裴邢看过去,“把他带下去。” 裴邢应了一声,低着头走过来。 这时,苏酥却如梦初醒,灵巧地从司墨怀里挣脱出来,挡在了闻人愿面前,“不行!你不能带他走!” 司墨这个神经病,明知道身上带着的电搞不好会弄死人,却还是对闻人愿动了手,把人伤成这样,现在又想干什么?! 裴邢为难地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朝司墨投过去个请示的眼神。 “” 司墨微微眯起眼睛,感觉刚才那短短一瞬的平静心态此刻又被一把火烧穿了。他看着苏酥那双写满了防备、黑白分明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莫名地不顺眼起来。 他沉着脸色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把她单手拎了起来,轻松得如同拎起个布娃娃,随即在陈一白惊掉下巴的眼神中将人打了个公主抱,死死地锁进怀里,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楼上走去。 直到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传来,裴邢才如梦初醒地收回眼神,紧张地看向闻人愿,怕他会登时站起来跟着冲上去。 第98章 少自恋了 第144章 少自恋了 “”谁问这个了。 司墨额角一跳,伸手把苏酥盘子里的虾挪过来,动作迅速而轻巧地剥成了一只晶莹剔透的虾仁再还回去,然后才不疾不徐地掀起眼皮看向陈一白。 后者被那一记眼刀扫得一哆嗦,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忙改口道,“哦那个,您等一下。” 说着,他连忙在裴邢身上拍了一巴掌,“查到的东西呢,不是在你那儿吗,说话啊。” 裴邢眼观鼻鼻观心,相比之下显得十分稳重。他走到司墨身边,正打算俯身贴在他耳畔汇报,司墨却淡声阻拦了他弯腰的动作。 他头都没抬,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灵巧地剥虾,看也没看他一眼地道,“就这么说。” 裴邢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一旁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自家司爷拿虾仁塞住了嘴巴的苏酥,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微妙的东西。 于是他轻咳一声,正要开口的时候,司墨把第不知道多少颗新鲜剥好的虾仁塞过去。 只可惜这次苏酥没打算老实接受这填鸭式服务,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却又在他脸上即将浮现出错愕神色的时候扬了扬眉毛。 随即她舌头一动,把虾仁卷了进去,舌尖似有若无地碰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 裴邢,“” 得了便宜,苏酥狡黠一笑,得意地扬了扬眉头。 司墨手上动作一顿,唇角牵出了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身为这房子里的大龄单身男青年二号,裴邢立即收回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脸非礼勿视地平平板板道,“我们对那天的入侵者做了个简单的调查,尸体上很干净,没有什么能透露出身份的刺青或标志,但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我们找到了一封信。”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放在餐桌上,“司爷,您看。” 那是张米色的信纸,纸质很好,中间寥寥地打印着几行文字。司墨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大概看得出来内容没什么问题,就是一封十分平常的问候信,但右下角的那个红色章印却让他眉头微微皱起。 他掀起眼皮,淡声问道,“边家的公章?” 裴邢谨慎地点了一下头,“司爷说的没错,那落款上的确实是边家的公章,我们的人已经鉴定过了,不像是仿制的假章。可我们与边家向来没什么交集,按理说边老不该” “知人知面不知心。”司墨把那张纸放下,接过一侧的佣人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没什么表情地道,“咬人的狗不叫,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谁知道私下都做着什么勾当。” 裴邢一噎,小声道了句“是”,低头就要去把那张纸收拾起来,手还没碰到,信纸的一个角就被苏酥冷不丁地按在了指节下边。 她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红酒,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旋即视线抬起来,落在司墨脸上,语气很淡,目光却十分锐利,“这个边家,是不是你小迷妹的那个边家?” “”裴邢难得敏锐,迅速地嗅到了一丝世界第三大战的味道,赶忙退出了这片是非之地。 小迷妹? 司墨嘴角一颤,抬起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轻声斥责道,“别胡说。” 不过就是那天为了气她,口头上答应了边关月一次,而且他当时就想好了事后再回绝,完全没想跟那难缠的边大小姐沾上半点关系,这姑娘还没完没了了。 苏酥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甩开那张纸,没型没款地往椅子上一靠,嘴上轻嗤道,“不乐意说算了,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她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瞥过来,偷看了好几眼。 口是心非的妖精。 司墨无声地翘了翘唇角,“你这醋劲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闻声,苏酥差点当场掀桌子。明明是他明目张胆地要红杏出墙,现在反而还成了她的不是了?! 但她看了一眼盘子里还没吃完的虾仁,到底忍住了,趁着司墨低头用餐,赶忙拿叉子叉了一颗塞进嘴里,然后立马把叉子放回原位,状作无事发生,嘴上十分高贵冷艳道,“少自恋了。” 司墨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地把手上剥好的那颗放在她的盘子里。 苏酥横他一眼,十分自然地把虾仁吃了,边咀嚼边含混不清地道,“我自己有手。” 司墨从善如流,“我怕你累着。” 裴邢被自家司爷这上赶着往女人面前凑并且试图讨好的模样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地掉过头去,决定面壁清心。 陈一白在他身边摇头晃脑地感慨,“真爱啊。” 裴邢,“” 苏酥脸皮一烫,手上猛地哆嗦了一下,差点把筷子掉了,忽然有些心虚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那个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人不是他吗?川剧变脸也没有这么快的。 她面红耳赤地抓着酒杯胡乱喝了一口,咕咚一下咽下去,终于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找回了几分厚脸皮。 苏酥轻咳了一声,扶着杯子道,“无事献殷勤,非” 司墨冷不丁抬起头,幽蓝的眼瞳定定地望着她,手上猛地把一颗光洁的虾仁按进了一旁的醋碟中,语气幽幽,“非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酥瞬间清醒了,立马改口道,“非常谢谢你那个,虾快淹死了。” 她指了指醋碟,干巴巴地“呵呵”笑了两声,笑完了,还得在司墨无声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吃了下去,酸的五官几乎变形。 司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唇角忽然弯出一抹笑意,悠悠地道,“不客气。不过你刚才没能说出来的那句话其实也没说错,我确实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是之前答应了你的一件事,现在得反悔了。” 苏酥一怔,“啊?” “也不是很之前。”司墨十分严谨又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下午答应你说不和边关月一起去宴会的事——” 他腾出一只手来,指尖在那枚鲜红的边家公章上敲了敲,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现在看来,还是得去一趟。” 第99章 红杏出墙 第145章 红杏出墙 苏酥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变了脸色。 敢情这人一句话变出十八个版本来、千方百计地哄她,弄到最后还是要和那个边大小姐一起去参加什么劳什子宴会! “行啊。”苏酥梗着脖子,强压着怒火,故作平静道,“去。但我把话说在前面,我最讨厌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来了,就当我不认识你。” 虾仁磨在后槽牙上,一咬,酱汁迸出满口尖酸。 司墨扬了扬眉头,眼底亮的出奇,“这周末是边老的八十寿宴,我得去看看这老狐狸究竟是不是扮猪吃老虎,但不能被察觉,所以我需要边关月做这中间的桥。” 否则他要是没有邀请凭空出现,未免显得太过来势汹汹。 “你把人家边大小姐当垫脚石?”苏酥忽然懂了,看着司墨缓缓点了点头,她默默叹了口气,感慨道,“你好歹也是个家主,这么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好意思吗你。” 司墨眼底染着点笑意,“不是说不认识我么?” “” 苏酥这才发觉被他绕进去了,想辩驳几句,却又觉得反正也说不过他,不如干脆节约点口水。 于是她站起身胡乱擦了擦嘴,没好气地就坡下驴道,“是啊,不知道坐在我身边的这位打算暗算一个喜欢你的小姑娘的先生,您是哪位?我跟你很熟吗?” 司墨好整以暇地起身跟上,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冷不丁倾身过去,温热的气息几乎贴在她的耳畔,“在一张床上睡过而已,熟不熟你说了算。” “”苏酥浑身一僵,脸色再次“腾”地浮上两大片红晕,没好气地回头瞪他,却被他颊边浅浅晕开的小梨涡惹得恍然失神,被他捉住了手。 司墨把那纤细葱白的指节握进掌中,唇角笑意渐浓,“又没说不让你跟我一起去,下次想吃飞醋,记得先把话听完。” 两天后。 帝景酒店一楼。苏酥穿着司墨专程为她挑选的小礼服,跟在他身侧在大厅里晃了一会儿,总觉得四周不断地有人看过来,还窃窃私语地小声讨论着什么。 苏酥不自在地皱起眉,借口去卫生间,从他身边逃了。果然,一离开司墨身边,人们的关注点就迅速消散了。她在场里晃了大半圈,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掉头回去找他。 可苏酥刚一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远远地就看见刚才还对她的溜走颇为不满、威胁说等回家要收拾他的某人正和一个陌生女孩子聊得热火。 那女孩子很年轻,缀了黑珍珠的半裙衬的她肤白胜雪、前凸后翘。她手上捏着杯香槟,正似有若无地晃着手腕,脑袋轻轻偏出了个用心良苦的弧度,恰到好处地把那段光洁诱人的脖颈暴露在司墨眼前。 司墨则没什么表情地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居然半点不打算避开! 靠!才一会儿没看住,这混蛋就又玩红杏出墙这一套! 苏酥脑子轰的一热,一股怒火顺着脊柱冲上了天灵盖。她当即沉着脸色就走了过去,高跟鞋在地上踩出“哒哒”脆响,然后猛地顿住脚步,不偏不倚地打断了司墨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司墨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淡声道,“回来了?刚才你” 话还没说完,苏酥猛然上前一步,一把挽住了司墨的手臂,皮笑肉不笑地一字一顿道,“是啊,我、回、来、了。” 说着,指甲悄无声息地隔着西装在他满是肌肉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眼角余光瞥向身侧的年轻女孩——不得不说,还真是挺漂亮的,那脸蛋嫩的像朵刚长出花苞的蔷薇,看一眼都觉得赏心悦目。 难怪某些人平时冷的像块冰,这会儿倒是什么话都能说了。 苏酥咬牙切齿,没好气地瞪了司墨一眼。 边关月愣了愣,眼神落在两人交缠的手臂上,忽然瞪大了眼睛,上下扫了苏酥一眼,漂亮的眉眼中透出分明的不屑,“原来你就是那个给司墨生了孩子的女人?” 苏酥一怔,刚刚才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噌往上窜了好几层。 这小姑娘居然敢连名带姓地叫司墨的名字,还把她说的像个生孩子的工具,什么身份敢这么大胆?! 她心头一动,忽然意识到这声音有些耳熟,可不就是那天她在司墨的电话里听见的女声? 行啊,她才不在这么几分钟,就勾搭上老情人了。 苏酥拽了一下司墨的袖子,拿眼神无声地威胁道——你最好想好该怎么解释。 司墨嘴角不动声色地一翘,抽出手臂来揽住了苏酥的肩,略一用力,将人带回自己怀里,柔声道,“逛得累了,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儿。” 算你识相。苏酥甩过去一记眼刀,刚炸起来的毛被他这亲疏分明的态度多少抚平了些许。 边关月哪里肯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二人紧密相贴的部位,同时不忘上下打量着苏酥。 今天的场合十分正式,在座各位带的都是家眷,换句话来说,不管平时多么花名在外,只有今晚身边陪着的才是正宫夫人。而司墨平常一贯独来独往,今天却突然带了个女人来,难道说 边关月一张俏颜因嫉妒微微扭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败给了这么个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女人!论才华论家世,这女人哪里能比得上她? 虽说脸蛋是精致了点,可那又怎么样,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相貌出众的世家小姐拼了命地往司墨身边凑,还不是照样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 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当他对所有人都不冷不热的时候,边关月虽然觉得不甘心,却也暗自觉得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可现在突然间杀出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一出场就带着两个孩子,还能让司墨那么温柔地对她说话,这叫边关月那颗比天高的心怎么平静下来? 如果说司墨选择的是个她远远比不上的女人也就算了,可偏偏见着的是这么个除了有张漂亮脸蛋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点的清汤挂面女,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甘心! 第100章 小朋友 第146章 小朋友 “等等!”边关月喊了一声,朝苏酥一扬下巴,美目如同着了火,语气矜傲,“你过来,我们聊聊。”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那架势哪像是“聊聊”这么简单。 司墨微微皱起眉,“我们走。” 苏酥敏锐地嗅到一股火药味,当即也有些光火。 她不计较,有些人倒开始蹬鼻子上脸了,竟然还敢主动挑衅?! “别啊。”苏酥皮笑肉不笑地拍开司墨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个硬邦邦的笑,“既然边小姐想聊,那就聊。” 话落,她想也不想地推开司墨,冲着边关月笑靥如花地道,“边小姐想去哪聊?” 司墨,“” 他平时见惯了苏酥说翻脸就翻脸的模样,对她那点脾气秉性知根知底,此刻一看就知道她绝对是生气了,而且还气的不轻,说话语调不阴不阳的。 可边关月愣是没看穿这副笑脸下暗藏的杀机,又听苏酥一上来就叫她边小姐,还当这女人是认出了她,所以才乖乖就范。 思及此,边关月冷哼一声,扬起下巴,骄傲两个字明晃晃地挂在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蛋上,“跟我过来。” 苏酥唇角崩出个冷笑,刚要抬脚跟过去,手腕却被拉住了。 她回头瞪了那拦着她的人一眼,凶巴巴地道,“干嘛?!” “”司墨凝着她怒气分明的眼睛,忽然微微笑了一下,拇指不动声色地轻轻蹭过她手腕上凸起的那块骨头,低沉的声音温柔地传入她耳畔。 “闹归闹,别杀人。边老疼孙女是出了名的,今天他八十大寿,寿星的宝贝小孙女要是死了,就算是我也不太能说得过去,知道了吗?” 苏酥一怔,耳后忽然烧燎着漫起一片滚烫。 她还以为这人是要拦着不让她去和边关月吵架,刚才那一瞬间,她连他要是真开口拦她的话该怎么揍他都想好了,没想到他只是温温柔柔地交代她别杀人。 她僵硬地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言以对,于是含混地“嗯”了一声,匆匆地甩开他的手跑了。 望着那道逃也似的纤细背影,司墨无奈地抬手扶额,侧头对着裴邢低声吩咐道,“去盯着,有情况马上告诉我,别闹大了。” 裴邢点点头,转身跟过去。 陈一白端着杯酒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司爷,待会儿要是真打起来了,我是该护着太太,还是该帮着她一块打你外面的那个?” “”司墨嘴角一颤,什么里面外面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面无表情地甩过去一记眼刀,幽幽的目光中带着分明的威胁,“你说什么?” 陈一白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迅速改口道,“我懂了,懂了。” 司墨不太明白他懂什么了,却也没兴趣追问,到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另一边。 边关月带着苏酥走到一旁的香槟酒塔边,看也没看她一眼,自己拉开藤编的椅子坐下,面上是一派高傲的冷淡,时不时偷瞄的小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按捺不住的好奇。 她不说,苏酥也干脆装着看不到,自来熟地在她对面坐下了,“边小姐比我小几岁,想聊什么,小朋友先说。” “”边关月嘴角一抽,高冷的外壳瞬间裂开了一条缝,暴露出一点张牙舞爪的恼怒来,“谁是小朋友!” “不好意思。”苏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那就大朋友,行了。” “”边关月瞠目结舌,没料到这个刚才还笑脸相迎的的女人居然瞬间变了脸,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 她强压着怒火,维持着高贵冷艳的形象,唇角大有几分要撅起来的趋势,半晌后才咬了咬牙,连假笑都省了,硬邦邦地直奔主题。 “你可能不怎么认识我,我和司墨从十四岁就认识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告诉你,但我们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着联系,我还去他家留宿过。” 苏酥想起陈一白交代的那些话,没什么表情地“哦”了一声,“我知道,早恋嘛,大家都有过。” 留宿过怎么了,她还天天在司墨家住呢,这有什么可比的。 边关月被她轻描淡写的态度激得怒火又往上窜了窜,艰难地冷笑道,“你和司墨才认识了几天?我想你应该并不了解他。” “是啊。”苏酥叹了口气,不但不反驳,还十分配合且认同地道,“我们本来就是阴差阳错地睡了一觉,成年人嘛,走个肾也没什么,谁知道他一下子念念不忘了,执着地找了我整整五年,我也是实在看他太可怜了,没办法,才勉强答应暂时跟他在一起。” “”边关月目瞪口呆,手上一哆嗦,差点把酒洒了,小脸上迅速漫起一层可疑的红晕。 她万万没想到这女人说话这么口无遮拦,这种事也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苏酥拿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地翘了翘唇角,故意抬高了嗓音道,“我当初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还没你现在年龄大呢,但是我想得开啊,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过眼云烟,可司墨就是不听这些,死乞白赖地非要和我在一起,才重逢了没几天就要让我当他未婚妻。” 边关月,“” 半晌,边大小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又狠狠地吞了下去,“司墨他只是负责任,因为你有了孩子,所以才这么说,他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 苏酥抿了一口酒,觉得没有家里酒窖的好喝,于是嫌弃地放下不肯再动,头也没抬地甩下一句,“我懂。” 我懂,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费吹灰之力就击退了边关月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一点攻势。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他的事,她都懂,因为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边关月就是觉得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所以她才这么冷静自如,因为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个威胁。 第101章 都得完蛋 第147章 都得完蛋 边大小姐脸色一变,半是愤怒半是羞恼地红了脸,很想赶快说点什么狠毒的话来壮壮声势,可脑子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舌头像是抽了筋一样,半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看她迟迟不说话,苏酥也不好冷场,于是一耸肩膀,“但是那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我自己好端端的能怀上两个有手有脚的小孩吗?他只参与了生孩子的过程,连养都没养过,现在出点担当而已,就别叫唤了。” “”边关月怒了,忽然把酒杯拍在了桌子上,拍出“砰”一声闷响,“你根本就不爱他,你这是在利用他!” 苏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眼底残留着分明的冰冷戾气,“我是不是利用他跟你没有关系,就算是,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被人上赶着喜欢的滋味希望边小姐有生之年也能尝的到。” 边关月怒道,“你” “对了,我还有句话想送给边小姐。” 苏酥站起身,冷不丁地朝着边关月倾过去,双手支在桌子两侧,正好将边关月困在中央。 小姑娘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脸色忽然一白,“你你想干什么?” 苏酥没应声,只是微微一笑,撩起耳边的碎发,贴在边关月耳边低声开口。 “我不想干什么,而且我告诉你,不管我和司墨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什么处境,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要是你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和手——我可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想试试么?” 她声音极轻,听得边关月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直到她起身离开才愣愣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过去,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不客气,不用追着说谢谢,这句祝福就当是我今天认识边小姐一场,迟到的成人礼。”苏酥垂着眸,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张漂亮却稚嫩的脸蛋,一字一句地说完,漂亮的眉眼微微一挑,转身就要走。 边关月这才恍然从那股压迫感里抽出身来。她察觉到后背上冒出来的一层冷汗,心里一急,“腾”地跟着站起来,“你给我站住!” 苏酥没理她,满脑子都是司墨刚才的叮嘱。 她自觉干的还算不错,虽然不是特别痛快,但好歹出了气,还给双方都留足了面子,回去得好好和司墨说说,管他要点奖励。没错,她大人有大量,才犯不着和这种被家里惯坏了的小孩计较。 边关月火急火燎地就要追,一不小心,和旁边端着托盘的女侍应生装了个满怀。 刹那间,盛满美酒的高脚杯扑扑棱棱地落了一地,半数昂贵的酒水结结实实地洒在了边关月专程为在寿宴上见司墨一面而订做的高档小礼服。 侍应生吓得脸色苍白,刚一站稳就忙不迭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帮您清理一下。” 边关月怒火中烧,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饶是看谁都不顺眼起来。 她一张俏颜涨的通红,头脑一热,顺手抄起了一杯酒,朝着那侍应生就泼了过去。 “啊!!” 一道尖叫之后,侍应生哆哆嗦嗦地睁开眼,才发现预想的落汤鸡下场并没有到来,她愣了一秒,后知后觉地偏过头,看到了一张皱着眉头的清丽面孔。 苏酥把侍应生拉起来,低声道,“快走,这儿没你事了。” 侍应生忙不迭地朝她说了一连串的谢谢,捡起托盘逃也似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边关月一拳打过去,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偏偏打进了一团棉花里,登时火就上来了,没好气地朝着苏酥嚷嚷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了!你让她走了,我的衣服怎么办?!” 苏酥皱起眉,扫了一眼她那水渍斑斓的裙摆,淡声道,“我替她赔你,这样可以了?” 她其实没什么英雄救美的意思,只是刚才看见一群自诩上流、衣冠楚楚的人围着那么个恐怕还没她高的小姑娘,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圆场的场景,她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当年那个在底下搏击场里孤立无援的自己。 这会儿人倒是救下来了,可眼看着这位大小姐不依不饶的劲,恐怕这事没那么容易完结。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思路清晰地开始估计自己卡里剩下的存款。 边关月的眼圈迅速红了,她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每天都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从来就没受过今天晚上这样的委屈,想拿个服务生来撒撒气,还被这抢了司墨又不知好歹的臭女人给放走了! 她有什么可厉害的?不就是凭着两个孩子锁住了司墨,所以才能上位吗?简直狐假虎威! 边关月越想越气,也不知是哪来的冲动,她瞪着眼睛怒吼出了声。 “你赔?别以为你能爬上男人的床就自以为多么了不起了,你自己也说当初只是睡过一次而已,谁知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司墨的?我看你还是自己谨慎点,这荣华富贵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苏酥原本已经不打算和她计较,听见这么一句话,整个人瞬间僵硬了。她当即沉下了脸色,大步流星地走到边关月面前,眼底噙着一丝骇人的戾气,“你说什么?” “”一通话吼完,边关月心底的怒火也发泄了个干净,此刻被苏酥周身的气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了嘴不敢吭声,眼神躲躲闪闪避而不谈。 ——闹归闹,别杀人。 苏酥扯了扯唇角,眼神扫过边关月那纤细羸弱的脖子,估计如果她使出真力气掐上去,恐怕连半分钟都不到,这小丫头就该头面充血而死去了。 司墨叮嘱过她不能杀人,可没说过要闹的话不能闹到什么地步。 因为刚才那句致命的羞辱,苏酥眼底迅速漫起一片赤红,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叫嚣——边家?边家又怎么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就都得完蛋! 于是苏酥强忍住了弄死边关月的冲动,转过身朝一旁走去,正当边关月暗自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站稳,一侧头就看到苏酥双手托住了旁边的桌子,猛地将其掀翻了。 第102章 九岁见过你 第150章 九岁见过你 自家这位姑娘鬼精鬼精的,怎么会连他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 思及此,司墨紧皱的眉头却是不由自主地舒缓了许多。 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能走到车前,他却忽然心头一动,想也不想地把人打了个横抱抱起来,在门口进进出出的无数双眼睛注视下低下头,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 他声音微哑,带着点极浅的酒气低声威胁道,“闹这么一出,让我赔了边家这么大的人情,打算怎么补偿我?” “”换做平常,苏酥应该已经拳打脚踢地挣扎着骂他流氓了,但今晚她自知理亏,刚才装傻充愣却也没能蒙混过去,于是轻咳一声,微红着脸闭上眼装死,细白的指节攥住了他衬衫的一粒扣子。 好半天,就在司墨以为她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关的时候,怀中人却忽然睁开眼睛,瞳底闪烁着明亮的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不我以身相许?” 司墨一扬眉,随即翘了翘唇角,颊边晕开两个浅浅的梨涡,动作轻柔地将人塞进车里,“可以,我准了。” 裴邢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见后面那两位唇角都带着点笑意,场景堪称琴瑟和鸣,简直有点相敬如宾的味道。 只是他到底还是个母胎单身,没看出这份相敬如宾里相互信任的成分实在浅薄的可怜。 到家后苏酥就推脱说不太舒服,然后回客房睡了。 司墨没多问,只当她是在宴会上喝多了,于是没拦着,上楼前还特地绕去厨房,吩咐佣人给苏酥端杯解酒茶。 小女佣从没见过自家司爷这般温柔的模样,脸上迅速地红了,好几次差点打了手里的茶杯。 等她端着解酒茶去敲客房的门时,里面却没人应,好半天才传出一句细细的声音,“放门口,我这就去拿。” 小女佣忙不迭地照做了,下楼的时候才觉得有点蹊跷——太太的声音什么时候这么细了?难道是因为喝多了酒? 二楼上,客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蛋挞飞快地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然后飞快地把托盘拉进了房间内,再次关门。 此时此刻,本应倒在床上“醒酒”的苏酥正蹲在一座别墅外的树上。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面上分明不见半点醉意,视线正随着腕上的荧光绿色小点上下移动——那是她趁乱贴在边关月裙摆上的追踪器。 还没有女孩子小拇指甲大的薄片,一贴到什么东西上就会立马隐形。 她今天出门前专门带了几片,本来是打算替司墨打探一下边老爷子的行踪,没想到反而给自己用上了。 边勋那副诚惶诚恐又毕恭毕敬的表情又出现在她脑海中,苏酥微微皱起眉,脑海中有无数个问号上下浮动着。 她不相信边勋真的是老年痴呆才做出那种举动,但按照常理来说又说不通——除非边勋是认得她这张脸,或者和她长得十分相似的人。 说不定和她苦苦寻求却一直没有线索的身世有关。 苏酥敛回思绪,看了一眼眼前这所戒备不如司家森严的别墅,沉了沉心思,纵身朝着阁楼的方向轻轻一跃,纤细的身形无声地划过黑夜,轻盈如一缕细小的风。 边勋像往常一样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窗户开了一半,冰凉的夜风裹着窗帘微微浮动,鼓起轻盈而柔软的包。 他走过去想关上窗,窗边却忽然冒出来一只手,先他一步握住了窗框。 黑暗中,一双亮的出奇的眼睛忽的睁开。 苏酥抿抿唇,压低了声音道,“边老,不好意思多有得罪,但我有些事情很在意,不得不来亲自见您一面问清楚。” 话落,她一个利落的转身跳进来。 边勋看清来人,脸上的惊愕神色转瞬即逝。 他正了正色,朝着房间里的茶几伸出手,“您先稍微坐一会儿,我现在让人送茶水过来,您稍等一下。” “”苏酥脸上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 溜门撬锁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对于不速之客这么尊敬和热情的倒霉蛋。 “等一下。”尽管已经见识过了他这副毕恭毕敬到有些过火的模样,但苏酥一时间还是没法适应,顿了半晌才艰难地道,“不用了,我就问几句话就走。” 边勋顿住脚步,招呼她坐下。 见他嘴唇微微一动,似乎又要开口,苏酥唯恐他又说出个“您”字来,赶忙抢先一步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你您以前认识我么?” 她一个自诩青春靓丽的年轻美少女,被这么个耄耋之年的老头一口一个“您”地叫着,感觉下巴上得长出一截花白的胡子才配得上这称呼。 边勋沉默了片刻,苍老而浑浊的瞳仁里流露出些许淡淡的悲伤,面上却带着一丝笑意,“看来您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多年,不记得了也实属正常。” 苏酥越听越糊涂,一时间顾不上再和他纠结改不改称谓的事,皱起眉头问了句,“什么这么多年?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边勋叹了口气,缓缓地道,“上一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您,那是七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刚过九岁生日” 苏酥才听了个开头就连忙摆手打断了他,迟疑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道,“等等,您刚才说您当时几岁?” “九岁。”边勋笃定地重复道,然后又有点惶恐,“您真的不记得了?” “”苏酥嘴角一颤,看着边老爷子老也不糊涂的脸,忽然觉得自己今晚来的这一趟实属多余,现在看来这位老爷子十有八九真的是老年痴呆。 九岁? 边老爷子今日八十大寿,他口中的九岁已经是距今七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她连个细胞都还不是,两人怎么可能见过? 简直天方夜谭! 嗤笑之余,忽然,苏酥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她猛地一激灵——难道说边勋当时见到的其实是她的祖奶奶或者外祖奶奶? 也就是说,边勋曾经见过她素未谋面、与她有着亲生血脉的家人! 第103章 先验再退 第151章 先验再退 “边老。”她陡然来了精神,有些急切地问,“您当时遇见的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有没有说过她叫什么?是哪里人?” 闻声,边勋微微一愣,半晌没答话。 “不瞒您说,我一直在寻找我的家人,您现在知道的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我” 边勋忽然摇摇头,坚持道,“那就是你。” “”无奈之余,苏酥对这倔老头有些光火。 她皱起眉头,指着自己的脸,年轻娇美的俏颜上神色有些冷,“您看清楚,我今年才刚二十三岁。” 灯光下,那张脸皮肤光滑,半点皱纹都不见,她就这么沉着脸色,和边勋记忆中的那张面孔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分毫不差。 没想到在他活着的时候,居然还能再见她一面。 边勋恍惚地看着,眼底涌出一点泪光,那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颊上爬满了悲伤,语气却仍然十分笃定,“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但,我不会认错。”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她本人,能记得才是真的见鬼了。 苏酥强忍着脱口而出的冲动,把这句吐槽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看来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内情,而且和边家有关系,不然边勋干嘛这么三推四组地不肯说,明明是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却偏偏要装疯卖傻? “既然边老不愿说,我也不强求,真相我会自己去找。”苏酥站起身,冷冷甩下这么一句,忽然又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边勋,一字一顿道,“告辞了。” 话落,她半个字都没再多说,忽的纵身跃出窗外。 边勋连忙上前去看,却只来得及被冰冷的夜风灌满了领口,漆黑的夜色中不见半个人影。 身后的桌子上,那杯一点没动过的茶水已经冷透了。 半个小时后,苏酥熟门熟路地翻窗进了司家,落在走廊一角。 她犹豫了一下,脱了鞋拎在手上,轻手轻脚地贴着墙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动作极轻地旋开门把手走进去,确定应该是没惊动任何人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倏地松垮下去。 苏酥活动了一下有点发僵的脖子,随手把鞋子撂在地上,一抬眼就看见蛋挞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坐在床边看着她,那张酷似司墨的小脸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笼罩的烦躁和冰冷。 “枝枝呢?”苏酥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蛋,指尖捋过他额前的碎发,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许多,“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枝枝说困,先回去睡了。”蛋挞慢吞吞地抬起头,“妈咪,刚才爸爸来了。” 苏酥一怔,忽然紧张起来,“他来干什么?” “爸爸说,怕妈咪晚上喝多了头痛,来给妈咪送解酒药。” 苏酥有点心虚,想着自己今晚一声不吭跑出去的事,掌心里忽然冒了点汗,“那你怎么说的?不会露馅了。” 蛋挞嘿嘿笑,“我和爸爸说,妈咪已经睡着了。” 好儿子! 苏酥一颗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忽然感觉背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传来。 她一怔,刚想扭头,蛋挞“呲溜”一下从床上溜了下去,十分真诚地小声道,“可是爸爸没信。” “”苏酥嘴角一颤,掌心的冷汗终于汇聚成滴,流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要去抓这小家伙的胳膊,手刚伸出去,却被背后那人分毫不差地握住了。 司墨低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是不是应该先和我解释点什么?” “”这一声落下来,苏酥从头顶到脚底板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蛋挞掉头就跑,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临出门前忽然扒着门框探出头来,“妈咪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尽力了——爸爸,别忘了我的全套仿真变形金刚!” 苏酥目瞪口呆,眼看着这拿了玩具忘了妈的小家伙已经神色愉快地跑远了,心底忽然有些沧桑——这孩子到底是像了谁? 只是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十分有限,司墨轻而易举地将人拢进怀里,掉头朝床上走去,长腿漫不经心地一扫,门板应声关闭。 苏酥刚刚找回一点神志,试图反抗未遂,被司墨劈头盖脸地按在了床边,扯过被子盖住了赤裸的双脚,而后那双冰蓝的瞳一动不动地锁着她的眼神,唇角微微动了动,“干什么去了?” “”苏酥脸颊微微发热,但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个泰然自若的表情,“随便走走,散步去了。” “散步?散步需要专程叫个小保镖来替你守着门?”司墨压在她耳边,滚烫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她脆弱细白的脖颈上。 苏酥下意识地道,“我” 刚说了一个字,嘴巴就被司墨突然倾过来的掌心捂住了。 他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忽然低头靠近过去,薄唇几乎贴在她的鼻尖上,两人之间的距离霎时间被压缩得只剩半个手掌。 “想好了再说。”他轻描淡写地威胁着,语气平静,唇角甚至隐隐有一点极冷的笑容,“你已经把自己以身相许送给我了,现在可没什么能和我讲条件的筹码。” “” 苏酥向来自诩冷血无情,孤身一人闯荡了这么多年,年纪轻轻就成了各大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杀她的人简直不计其数,是在无数人口耳相传中奇迹一般的诡异存在。 然而此等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的狠角色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刀光剑影,而是她家这位的莫名笑脸。 苏酥嘴角一抽,立马戏精上身,能屈能伸地眨了眨眼睛,嘴里发出“呜呜”的音节,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司墨刚放开一点缝隙,她就立马一把握住了司墨的手指,眼中迅速地挤出一汪明亮的真诚来,“那我要是实话实说的话,还有机会把卖身契从你手里要回来吗?爷给个机会,放过奴家~” “” 眼看着司墨唇角颤了颤,一时间没能答上话来。 苏酥终于没忍住,那点伪装出来的真诚顺脚塌下去一个角,露出里面狡黠的本质来。 正当她以为一向八风不动的司总被自己出尔反尔的本事给镇住了的时候,一声笑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就见那人忽然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个异常好看的笑容来。 然后他在苏酥戛然而止的笑脸下俯下身来,手上准确无误地攥住了她背上的蝴蝶骨,冷沉的声音里带着点危险,一字一句地贴在她耳畔磨牙道,“我还没验货,先验再退也不迟。” 第104章 惊喜 第155章 惊喜 “太太。”电话那边的女佣扫了一眼脚边各式各样的花朵,细声细气、十分谨慎地道,“您吩咐要的白色菊花具体是要哪个品种?” 苏酥愣了一秒,然后才缓缓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确实吩咐过让人去买一束菊花回来,打算简单地给母亲做个献祭。 当年她年龄太小,没能找到母亲的尸首,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她的忌日上就地立一块简单的灵位,再献上一束花算作了事。 品种? 她抚了抚额角,坐正身子,有些头疼地道,“挑不中的话,就换成百合好了,挑几躲漂亮的。” 女佣应了一声,听出她声音不太好,于是没敢多问就挂断了电话。 刚一挂断,她又有些犯难——太太只交代说让买花,却没说要干什么用。 一旁的花贩极力推荐玫瑰,鲜红欲滴,看着就惹人喜欢,小女佣心头一动,干脆一块买了,打包了个漂漂亮亮的大花束。 电话另一边,苏酥放下话筒走向浴室,打算趁着司墨没回来,先简单地洗个澡,冲掉身上湿黏黏的一层冷汗。 等她揉着头发走出来,才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垂眸一看,屏幕上竟然跳出来了将近三十个未接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苏酥下意识地皱起眉,还没等她仔细看,刚刚挂断的那通电话就又打了过来,锲而不舍似的在屏幕上跳动着。 苏酥放下毛巾,警惕地滑下接听,沉着气等对方先开口。 几秒后,她微微一愣,“耗子?怎么是你?”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苏酥脸上神色蓦地一变,倏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尽数发白,“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田昊低低的声音,一分钟后,苏酥狠狠地收紧了手指,又倏地松开,再开口时声音极冷,“知道了,位置发给我。” 田昊应了一声,眼看着就要挂断电话,苏酥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等一下!耗子,帮我守住他,我很快就到。” 话落,她果断地挂断电话,飞快地换了身衣服,掉头朝着楼下冲去。 傍晚时分,司墨刚一走进家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一束放在桌子上的花,百合、玫瑰、满天星混在一起,热热闹闹地插了满束。 鲜嫩的花瓣上带着新鲜的露水,漂亮至极,惹人喜欢。 司墨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碾了一片花瓣细细地揉着,却没舍得用力,连一向冷峻的脸颊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抬头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拦下一侧的佣人问道,“这花,谁放的?”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染着明亮的光,眼底几乎带着些可以称之为期待的东西。 佣人一五一十地道,“是太太吩咐我去买的。” 真的是她。 司墨翘了翘唇角,一路上悬在喉咙里的那块石头沉回了胸口。 没想到,那姑娘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几天来一直都没表露出要给他过生日的意思,原来是偷偷地准备了生日惊喜。 他还没娶到手的小姑娘,还挺上道的。 司墨心里冒出一股甜来,还没等他甜一会儿,陈一白就凑上前去,“司爷,您确定真的不让酒店新请的主厨来做您的生日晚宴吗?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 大龄单身男青年,不知电灯泡为何物。 司墨没理他,继续问道,“太太在厨房吗?”说着,抬脚就要往厨房走。 女佣却拦住了他,“太太出去了。” “干什么去了?” “太太没说我也不清楚。”佣人小声应道。 司墨面上的笑意微微一顿,随即心头的喜悦却更加浓烈,一股名为期待的东西从内心深处滋长出来,迅速地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他随即赶走了唠唠叨叨的陈一白和裴邢,十分淡然地扫了那束花一眼,眉梢藏着的喜悦不动声色地露出来些许。 另一边。 苏酥对于家里那位的等待毫不知情,她伏在机车上,一路飙到了田昊发来的定位点上。 冷风猎猎,苏酥眼睁睁地看着前方那几乎是以相互挤压着的姿势并行着的两辆车,随即果断地从口袋里掏出枪来,朝着其中一辆的驾驶室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那辆车当即失了控,咬牙切齿的辱骂声从支离破碎的窗户里漏出来,顺着风传进苏酥的耳朵里。 她眯起眼睛,拧了拧机车把手,倏地冲过去,切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再次开枪。 那辆车失了控,贴着地面嘶吼着冲向山崖,重重地撞在靠边的车上,“砰”地擦出了一连串火花,一瞬间,两辆车眼看着就要冲向立交桥护栏! 苏酥蓦地收紧了瞳孔,扯着嗓子嘶吼道,“耗子!” 驾驶座上,田昊死命地拧紧了方向盘,大颗的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他瞄了一眼身旁已经陷入了昏迷的闻人愿,咬牙切齿地吼了回去,“我——知——道——!” 下一秒,他几乎是拿命一搏,一脚油门决然到底。 “噌——” 原地只留下几道凌乱的轮胎印痕,那辆失控的车像头刚出闸的野兽,嘶吼着冲了下去,而田昊驾驶的那辆车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半边倒车镜霎时间湮成了碎末,堪堪悬在道路边缘,黑漆漆的山谷就紧挨在车轮之下。 苏酥擦着地面甩开了机车,飞快地冲过去,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闻人愿脸色苍白如纸,半边肩膀上多出两个鲜红的血窟窿,衬衫上染着大片殷红的血渍。 田昊死死握着方向盘,手脚并用地护住闻人愿,两人七手八脚地从车上滚了下来,落地的瞬间,车子轰然落进了山谷中。 片刻后,医院里。 急诊室内灯火通明,鲜红的“抢救中”的字样明晃晃地镶在雪白的墙壁上。 苏酥靠墙站着,沉默着看护士给田昊处理伤口,银色的镊子夹出他额角上的碎玻璃和头发碎屑。 田昊微微抽了一口凉气,掀起眼皮看向苏酥。 后者终于发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疑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你现在跟着闻人家干了?” 第105章 狼狈为奸 第156章 狼狈为奸 田昊有气无力地挤出个笑脸来,“比起这个,你不应该先问今天这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吗?” 一旁的护士正捏着酒精棉球,被他这动作惹得手一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田昊一摆手给打发了,“行了行了,我用不着这个。” 护士看了一眼他这浑身是血的架势,又看了一眼旁边脸上迸溅着血迹、眼神冷冽的苏酥,没敢多说,端着一托盘玻璃碎渣走开了。 苏酥在他身边坐下,“你有眉目了?” 田昊笑了一下,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根烟来,点上了含在唇间,感觉疼痛在尼古丁的作用下稍稍减轻了些许。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含混不清地道,“嗯,说起来你也不陌生,老熟人了。” 苏酥脸色一变,“周鸿文?” 田昊把烟灰磕在垃圾桶盖上,点点头。 “闻人少爷今天本来是要去c城办点事,半道上发现忘了个文件,就让我去送一趟,他和跟着的人找了个酒店歇脚。我赶过去的时候看见周家的车,留了个心眼,谁知道他们还真是冲着闻人少爷去的。”田昊骂了句脏话。 苏酥皱起眉——按理说周家和闻人家势如水火的状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鸿文那老东西怎么突然想起来对闻人愿下手? “那酒店我去过两回,对地形还算熟悉,就绕到后门上去找到了闻人少爷。”田昊皱起眉,烦躁地把还剩一半的烟按灭,看着那跳动的火星归于黑暗。 他低低地骂道,“周家那群孙子,居然直接放枪!我们手里没家伙,好不容易才跑出来,闻人少爷被他们暗算,上车的时候就晕了,我刚给你打完电话,挂断就看见后面有辆车追上来,但是梳子——” 苏酥转过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田昊低声道,“后来追过来的杀手不是周鸿文的人,虽然目的是一样的,但我看着脸生,估计是两拨人合伙。梳子,你听说过‘暗’吗?” 苏酥心口猛地一跳,疑问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个组织的?” “看来你是知道了。”田昊扯了扯唇角,“我要是连这点消息都打探不明白,怎么活到今天。” 苏酥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你是说后面追上来的那辆车是‘暗’的人?” 田昊点点头,“‘暗’的人动手方式和别家都不一样,周鸿文养的那群废物不可能会配那么好的枪械,动起手来也不可能那么准。要是你没及时赶到,今天闻人少爷恐怕就得跟我一块被他们弄死,再伪装成车祸事故了。” 苏酥猛地一抬头。 “我猜,可能是周鸿文那老东西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才勾结了‘暗’的头儿,狼狈为奸地凑过来,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弄死闻人少爷,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恐怕得等闻人少爷醒了之后你再问问” 说着,他不经意间侧过头,目光触及到身侧那张苍白的小脸时微微一怔,“你怎么了?受伤了?” 在雪白的墙壁的映衬下,苏酥眉头紧皱,瞳仁漆黑骇人,面颊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连唇上的血色都淡了不少。 这个“暗”组织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和周家结盟,周家给了他们什么好处?短短几天时间,先是司墨的研究所,又是闻人愿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冷着脸色摇了摇头,扯开话题道,“那你呢,你不是说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田昊上下扫了她一眼,没看见明显的外伤,连她脸上那点血也是搬运闻人愿的时候慌乱中蹭上去的,这才安下心来,没型没款地往椅背上一靠,朝她笑起来。 “我得吃饭啊,闻人少爷肯赏脸给口饭吃,又不用跟以前似的东奔西走,我为什么不干。司太太,你不能因为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时间长了,就否定我们小老百姓的工作?” 苏酥心里惦记着别的事,被他一句“司太太”叫的恍惚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想到田昊这人想打探什么消息没有,知道自己的近况实属正常,没什么好问的。 心烦意乱之下,苏酥没好气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滚!” 手术室的门应声打开,有个医生一边往外走一边摘下口罩,“谁是病人家属?” 苏酥刚要应声,又被田昊拽了回去,他抢先一步站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道,“我是他弟弟。” “哦。”医生不疑有他,撕了张单子塞进田昊手里,“手术很成功,但病人现在还在麻醉中,等会儿转病房,家属先拿着单子,等明早门诊上班了记得去把住院费补交一下。” 明早?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医院走廊里悬挂着的数字表——鲜红的字体在她看过去的同时跳动了一下,变成了“0:01”。 与此同时,司家客厅里。 佣人眼看着自家司爷的脸色由欣喜转做平静,再转做冷沉,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里,更没一个人敢上前劝他回房间休息。 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给老爷打电话请示过后,按照司元的嘱咐,在白水里加了半片碾碎的安定给司墨端过去,一路上心虚得手腕直发抖。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杯子,“司爷,您喝口水。” 司墨垂眸看他一眼,忽然冷声道,“几点了?” 管家一五一十地小声道,“刚过十二点您要是没什么要处理的事,就先回房间休息。” 司墨没应声,摸出手机来,按下通话记录第一行,不知道是第几次拨出了那个号码,抬手把手机凑到耳边。 他眉目冷沉,脸上带着森森骇人的煞气。 几秒后,电话里传来一个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管家还想再劝两句,就见自家司爷手上蓦地一用力,修长的指骨攥的发白,手机瞬间“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第106章 意外 第157章 意外 “”管家立马住了嘴,忙不迭地夹着托盘跑了。 他溜进厨房,逮着一旁不知所措的佣人,压低了声音道,“看什么看,赶快给裴先生和陈先生打电话!” 零点三分。 就在三分钟前,他的生日就过去了。 司墨偏过头,目光冷冷地落在那束花上,百合的花瓣已经微微有些卷曲泛黄,散发出馥郁的气味。 他眉目森冷,倏地站起身,大掌揩着花束,迈开两条瘦劲笔直的长腿往门口走去。 裴邢和陈一白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刚风驰电掣地把车停在院子门口就看见司墨从门口走出来,修长的身影一头扎进冰冷的夜风中,衬衫的衣角被吹得上扬起来。 陈一白火急火燎地跑过去,“司爷,出什么事了?您这是要去哪?” 司墨没什么表情地绕开他,拉开车门把花甩进去,又“砰”一声摔上车门,“谁让你们过来的?” 裴邢在后面听电话,大概从管家颠三倒四的话中推测出了今晚这是什么情况,当即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了。” 说完,挂断电话凑过来,“司爷,您先别着急,太太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我已经让人按照手机通讯定位去找了。” 陈一白还没反应过来,闻声又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感情自家司爷下午那么积极地要下班回家,又冷着脸赶他们走,闹了半天就是为了和太太二人世界,谁知道太太直到这个点还没回家,留司爷一人独守空房。 真相太过震惊,陈一白一时间有些愣怔,不知道是该说自家司爷重色轻友还是该说太太胆大包天,司爷哪一年的生日宴不是搞得红红火火众星捧月,今年为了她,连大厨都没请,她倒好,一声不吭地玩消失。 陈一白义愤填膺,一抬头,正好撞上司墨黑如泼墨的冷冽面色,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对,您先别着急。” 裴邢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上前拔下车钥匙攥在手心里,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再度震动了起来。 司墨幽蓝的瞳仁忽的一动,循声看过去。 裴邢立马接起,“喂你说什么?!” 他语气一变,一侧的司墨神色也跟着骤然一沉,霎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度,仿佛能滴出冰冷的水来。 裴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迅速地看了司墨一眼又别开视线,沉下声音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先搜着,警察那边也打探清楚,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动作快点。” 交代完之后,他挂断电话,毕恭毕敬地朝着司墨低下头,“司爷,咱们的人” “出什么事了?”司墨打断他的话,阴沉的眉目扭曲的更紧,“找到人了吗?是不是她出事了?” 裴邢从来没见过他失控的模样,此刻骤然被这咄咄逼人的三连问砸了个满脸花,暗自在心里明白了那位太太对自家司爷来说有多重要,话到嘴边,再不敢隐瞒。 他咬了咬牙,老老实实道,“咱们的人追踪到了太太的手机,但找过去的时候现场没人,手机和一辆机车一起横在盘山公路上,旁边、旁边” 说到最后,声音又渐渐低下去。 司墨冷了脸色,“要我教你该怎么好好说话?” “”裴邢倏地绷直了后背,“旁边的护栏被撞出了个缺口,无人机在山谷里发现两辆车,车里好像有人,但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警方正在派人下去搜救和确认身份。” “在哪。” 裴邢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司墨面上没有半点表情,脸色冷沉如水地吐出两个字来,“地址。” 裴邢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报出一串地址来,话音刚落,就见司墨转身要走。他一慌,赶忙喊道,“司爷!” 司墨没应声,掉头上了裴邢来的时候开的那辆车——他下车匆忙,钥匙还没来得及拔下来。 裴邢眼睁睁地看着车子暴躁地响了两声后扬长而去,吓得心里“咯噔”一跳,拽着陈一白上了车。 陈一白被那束花香了一脸,抓起来抱在怀里,一边扯安全带一边道,“医院那边联系了没有?” 裴邢哪里顾得上这些,他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前方的车尾灯,生怕把人跟丢了,摸出手机朝他丢了过去,“你联系!” 司墨把车开的飞快,他也不敢有半点懈怠,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咯噔”了一下,腾空而起又坠落在地。 陈一白刚捞到手机,猝不及防地弹了一下,脑袋“咣当”一声撞在车顶上,眼冒金星地按亮了屏幕。 医院里。 苏酥仰着头,目光涣散地看着点滴一颗一颗落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田昊刚包扎好脑袋,捂着额角的纱布走进来,见状在她身旁坐下,“行了,我守着,你去休息会儿。” 苏酥瞥了他一眼,刚想抬脚踹他,腿伸到一半,又因那块纱布上隐隐透出来的血色缩了回去。 “我还以为你是脑子摔坏了,再那么叫我就揍死你。”她面无表情地甩下这么一句,起身出了病房。 田昊没心没肺的笑意缓缓消失,脑海中浮现出曾经苏酥那张淡然而狠厉的面孔,又渐渐地与刚才那眼角眉梢虽半点弧度都不带、却仍活色生香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看来这些天她过得真的很好。 这就够了。 田昊望着病床中央闻人愿那张苍白的脸,一扬眉头,沉默着帮他掖了掖被角。 苏酥走出病房,四下张望了一眼,看见走廊中央的护士站。 忙了一晚上,直到闻人愿这会儿的生命体征平稳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出来了太久,也没顾得上跟司墨说一声。 直到刚才掏兜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一群小护士正埋着头叽叽喳喳地八卦,中间的那个低声道,“你们是没看见,那女的长得凶神恶煞的,脸上还带着血,好看是好看,可就是太吓人了。” 第107章 噩梦 第159章 噩梦 一句话堪堪说到一半,她迅速被电话那头的人吼得回了神,愣了半晌,才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头,“是是有的,两男一女,女的没受伤,也没登记,不知道叫什么我这就去问!” 小护士被领导吼得睡意全消,挂了电话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病房,迎着一脸茫然的苏酥道,“请问是苏小姐吗?” 天色已经擦亮,田昊捏着昨晚的缴费单去门诊缴费了,病房里只剩脸色苍白的苏酥和昏迷不醒的闻人愿。 苏酥下意识地提起警觉,面无表情地扫了来人两眼,不点头也不否认,“有事吗?” “有一位陈先生找您。”小护士急急地道,“说是家里出了事,让您回个电话给他。” 陈先生? 苏酥心头猛地一跳,迅速地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尚且还不省人事的闻人愿,蓦地扭过脸来,“我朋友回来之前,劳驾你先帮我照顾一会儿。” 小护士刚从领导的一通吼声中体会到这位苏小姐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再不敢拿八卦的眼光看她,忙不迭地应了两声,点头如小鸡啄米,毕恭毕敬地送苏酥出了门。 苏酥走到护士站,找到最近的一通来电按下了回拨,对方迅速地接了起来,并且十分积极殷勤地邀请她去院长办公室休息落脚,一通寒暄问好之后才终于拨通了所谓“陈先生”的电话。 苏酥把手机凑到耳边,疲惫的嗓音有些喑哑,“喂?” 对面果真传来陈一白焦急的声音,“太太!您怎么还真在医院啊,可找死我了!” “”苏酥下意识地皱起眉。 这是什么意思,陈一白怎么猜到她在医院的?找她干什么? 一时间,好几个问号冒出来。 苏酥刚想说话,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骚乱声,陈一白“哎呦”一声,随即没了声响。 顿了几秒,一个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言简意赅地道,“我不管你现在在哪,立刻来研究所,蛋挞出事了。” 苏酥因那声音中压不住的疲惫而心头一动,随即听清了后文,脸上本就单薄的血色又褪去了几分,“你说什么?!” 司墨却没再多说,“啪”一声挂断了电话,冰冷的怒火隔着屏幕袭来。 电话这头,陈一白守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半晌才大着胆子重新抄起手机拨通了刚才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院长毕恭毕敬的声音,“陈先生,已经安排好了车送苏小姐过去了。” 司墨冷不丁掀起眼皮看过来。 陈一白被他那一记眼刀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赶忙很有眼色地开了免提,端着严肃的架子道,“什么苏小姐,那是我们司爷的太太!”浑然不觉刚才是谁先说的要找“苏小姐”。 院长从善如流,本着“有钱就是爷”的原则道,“是是是,是司太太。” “唔”陈一白点点头,正打算挂电话,忽然听见院长又补了一句,“那和司太太一起送过来的两位怎么安排,要转到高级病房吗?” 陈一白下意识地道,“谁?” 院长扶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照着电脑屏幕上的电子病历读道,“有一个伤的不是很严重,就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没登记。另外一个比较严重,不过已经做过手术了,目前没什么问题,叫叫闻人愿。” 电话这头,陈一白霎时间出了一层冷汗。 他当机立断地抓起手机挂断了电话,掌心里起了一层湿滑,差点没拿稳,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抬头觑了司墨一眼。 司墨额角狠狠一跳,冰蓝的瞳底忽的迸裂出两道冷怒的暗光,奔波了一夜的俊颜上笼着一层明显的戾气,攥在手里的咖啡杯“砰”一声碎了个四分五裂。 “”陈一白万万没料到还能触到这等霉头,赶忙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唯恐司墨一怒之下连他的手机也给摔了。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只是这短暂的安静没能持续多久——不到十分钟功夫,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裴邢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眼下挂着两块明显的乌青,低声道,“司爷。” 司墨抬眼看过去,“怎么样了?” 裴邢顿了片刻,小声地道,“情况不太乐观,肖医生亲自去的手术室,刚刚才出来,说是人还活着,能保得住命,其他的就得听天由命了。” 司墨沉默了两秒,伸手摸向口袋。 陈一白跟了他多年,对他这个动作已经无比熟悉,立即凑了上去,动作麻利地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取了根香烟递过去,又凑到他唇边帮他点燃了,这才退开。 司墨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气,青白色的烟雾从他唇间溢出来,将他整张脸都包裹在缭绕的烟气中,明明灭灭地看不清楚,长睫悄无声息地一垂,彻底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半晌,他才动了动唇,低沉微哑的声音透过烟雾,“安顿好她家里人,给三倍安置费。” 裴邢愣了愣,点头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又被叫住了。 “蛋挞呢?” 裴邢一五一十地道,“还是靠近不了,肖医生刚才穿着绝缘服进去了,抽了一点血,现在拿去做化验。” 司墨没再应声,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短短一夜时间,家里家外搅得一团乌烟瘴气。 他刚得知苏酥没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家里就传来了蛋挞突然暴走的消息。 他立马驱车往研究所赶,把还没来得及上飞机的肖敛从被窝里喊了起来,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蛋挞现在的状态他很熟悉,但也不算完全熟悉。 他从小就被告诫决不能接触任何人,自己也在一次一次的实践中逐渐彻底认清了这一现实——他没能力控制这天生的怪病,只要敢与人接触,必定会伤害到别人。 但蛋挞不同。 这小家伙天生能自如地控制这股可怕的力量,从来没出过岔子,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夜里突发梦魇,晚上起来照看他有没有蹬被子的女佣连忙上前安抚,被他在浑然不知的状态下电成了块焦炭。 现在还躺在隔壁房间里,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 多年前的噩梦卷土重来,隔着司墨镀在身体表面的那层冰冷外壳,一下子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直视的那端噩梦。 第108章 我以为你死了 第160章 我以为你死了 一支烟没抽几口,被司墨夹在指间,一点点燃烧到了尽头,他脸色冷沉,薄唇轻抿,眼底不动声色地蕴藏着翻涌的风暴。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惊叫喧闹,走廊里混乱一片的动静迅速逼近。 紧接着房门被“砰”一声打开,一个满身血气的女人冲了进来,大步流星地冲到司墨面前,苍白的面容上沾着一丝骇人的红痕。 “蛋挞在哪?!” 陈一白不用提醒,赶忙低下头装瞎,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还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司墨瞥了她一眼,心头倏地一紧——她受伤了? 可这念头到了嘴边,却转做一声极淡的冷嗤,“现在急了?给别人当陪护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还有这个儿子?” 苏酥一怔,被他这不阴不阳的语调惹得眉头皱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问你蛋挞呢,他怎么样了?” “我胡说八道?”司墨强忍着伸手替她抹掉那道血痕的冲动,垂在身侧的手轻轻蜷了蜷,冷冽的眼神中霎时间腾起了怒火,在整整一夜奔波的催化下猛烈地燃烧起来,语调有些失控。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难道不是在医院守着你的老相好守了一整晚?苏酥,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照顾起人来这么有耐心?!” “”苏酥望了他片刻,一时间竟无法反驳,自知理亏地忍了忍,半晌才闷着一口气低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昨晚是” 司墨额角青筋跳得欢快,脸色铁青堪比泼墨,唇边却生硬地勾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冷不丁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想的哪样?” 苏酥耐着性子解释,“我接到电话,愿他那边出了点事,很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 “真感人。”司墨冷笑一声,眼底几乎能滴出碎冰来,“所以呢?你专程跑去救他,还在医院里守了他整整一夜?怎么,我突然打电话过去,有没有打扰到你们叙旧?” 自从开始养伤后,苏酥就从未被他以这种不阴不阳的冷淡腔调对待过,一时间不由得愣了愣。 原本她自知一夜未归,还有些理亏,但被他明嘲暗讽地说了这么一通,她心里登时也起了火。 明明之前她决定坦诚相待,连和闻人愿怎么相识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现在倒好,敢情这人压根就没信她的话,她小心翼翼地捧出的一颗真心在他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过眼云烟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刚做完手术昏迷了一整晚,我照顾他有什么不该?” 司墨一颗心悬在喉口,被她这不耐烦的眼神和语调猛地一巴掌掀翻,跌进了一缸又酸又苦的醋里,泡了个彻彻底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生死相逢什么的,司墨单是简单地幻想了一下,眼底就迅速地泛起了一片猩红。 他向来缜密冷静处变不惊的大脑瞬间死了机,积攒了整整一晚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释放开来,转做一声暴怒而冰冷的讥讽。 “你和他之间无非就是曾经那些所谓的求而不得罢了,说到底,或许人家只是看不上你,闻人家何等显赫,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真受了重伤,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要去照顾他,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真正配的上人家的人怎么样!你照顾他,有什么应该?” “你发什么疯?!” 苏酥被他这冒犯的话彻底惹毛了,刚想嚷嚷,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然后隐忍地压低了声音,“我不跟你吵,刚才裴邢告诉我蛋挞是先昏迷,然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中间那么几个小时,你干什么去了?” “我干什么去了?”司墨怒道,“你给我听清楚,蛋挞昏迷的时候我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是因为你到凌晨还没回家!我跟着你手机里的追踪信号去找你,结果却找到一片事故现场,他们告诉我,在路边的山谷里找到了两辆坠毁的车,其中一辆里面有两个身份不明的” 他忽的顿了一下,语气竟然平静了许多,“尸体身份没有确认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苏酥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大脑“嗡”地响了一声,心跳声在耳侧如惊雷般砸下。她在那快速而杂乱的轰鸣中听见司墨的最后一句话。 “我以为我没能护住你,让你又死了一次。” 他湛蓝的眼瞳里血丝密布,从身到心的憔悴和疲惫终于将他沉稳冷静的外表撕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里面摇摇欲坠的一颗心来。 他嗓音喑哑,几乎是喃喃着道,“我以为你死了。” 苏酥呆在原地,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低垂的眼睫。 ——是了,手机应该就是在她甩下机车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去的。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现场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恐怕第一时间都会觉得里面的人出事了。 司墨一时间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而下,霎时间将苏酥架在怒火上的一颗心浇了个对穿。 她无言以对,所有尖酸刻薄的话语都湮成了粉末,“呼”地一下全吹散了。 而司墨冷冷地扯出一抹笑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即皱起眉,冷淡道,“陪了一夜的床,连自己的伤都没来得及处理?” 闻声,苏酥半晌才反应过来,愣愣地顺着他的眼神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看着指尖已经干涸了的血色道,“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司墨立马收敛了视线,遮挡住瞳底略微放松了些许的思绪,“没必要告诉我。”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耳边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门框一侧镶着的传声器亮了一下,传来陈一白的一声轻咳,“司爷,让太太先去看看小少爷,肖敛说说不定她能接近小少爷,要不先试试看?” 接近? 苏酥皱起眉头,敏锐地从这个词里品出了点异样的味道,刚刚因司墨的担忧冒出来的那几分慨然瞬间被翻涌上来的担忧取代。 第109章 独属的诅咒 第161章 独属的诅咒 苏酥猛地回头看向司墨,苍白的小脸上血色几乎褪得干干净净,“快带我过去!” 司墨看着她眼下明显的半圈乌青,心头猛地抽痛,默不作声黑了脸色,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一言不发地推门往外走。 他大步流星走得飞快,脚下如同生了风,苏酥没跟上他的脚步,被拉的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之际又被他不失时宜地扶进怀里。 低沉微哑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蛋挞在里面。” 闻声,苏酥急忙抬头看过去,透过玻璃窗看着那试验台上躺着的小身躯。 待看清蛋挞昏迷中紧皱的一张小脸,她心头猛地一抽,不管不顾地就要开门冲进去。 “等等。”司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接过一侧裴邢递过来的绝缘衣,“先穿上这个。” 苏酥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直接隔着墙穿进去,看也不想多看那坨东西一眼,刚要挣扎,眼角余光却扫见了司墨手背上的伤。 极细小的一道裂痕,隐约可见血肉外翻,虽然已经简单地处理过了,但乍一看还是十分秀目惊心——是电击伤。 司墨循着她的目光扫了自己苍白的手背一眼,淡声道,“不想变成这样就穿好这个再进去。” 见她安静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抓过绝缘衣开始往她身上套,全程没再和她对视,对于自己几个小时前非要冲进去查看蛋挞的情况结果被电的差点扛不住的事绝口不提。 陈一白和裴邢面面相觑,彼此心里都对那条看似细小的伤口的来历十分清楚,可司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们也没敢多说,只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口。 片刻后,苏酥穿好了绝缘衣,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同样一身塑胶的司墨护在怀里,推开门走了进去。 蛋挞缩在试验台上,嘴唇泛白,脸颊上却泛着彩霞一般的红色,是分明的病容。他在沉沉的昏睡中紧皱着眉头,小手指用力地挠着身下用绝缘材料做成的床垫,指尖时不时地有紫色的电火花擦出来。 苏酥一颗心揪得生疼,想起儿子平时吵吵闹闹的活泼模样,眼眶霎时间泛起一圈毛茸茸的湿热。 “把手套摘掉,只能试一下,如果感觉到要被电就立马缩回来。”司墨第三次叮嘱道。 苏酥一点头,不管不顾地扯下手套,迫不及地地要去握儿子的小手,指尖堪堪伸到半空中,忽然觉得一阵酥麻。 她额角迅速地冒出了一层冷汗,却硬是咬着牙没吭声,硬着头皮继续探过去,眼看着就要握到那只手了,一股异样的奇痛瞬间从指尖袭来,噼里啪啦地沿着手臂冲上了她的脊背。 苏酥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忍住,膝盖猝不及防地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见状,司墨脸色一沉,果断地拉回了她的手,将还在试图挣扎的人打了个横抱按进怀里,掉头往外走。 实验室内,肖敛正愁眉苦脸地盯着显微镜,恨不得能化身成一粒微生物跳进血标本里,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见司墨冷沉的脸色和他怀中正挣扎不休、脸上血痕犹存的苏酥,一时间愣了愣,随即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回事?太太也受伤了?” 司墨捉住怀中人胡乱挣扎的手,眉头微微皱起,冷声道,“没。” “你放开我,其实我是可以碰到他的,真的,就差那么一点我只是没准备好,你让我再试试,好不好?”苏酥心急如焚,见来硬的不行,只能软下声音试图恳求。 司墨瞥了她一眼,“你是想在蛋挞好起来之前先弄伤自己,然后彻底把责任都推卸给我么?” “”苏酥茫然地望着他,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肖敛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推断出了刚才的尝试估计并不顺利,很有眼色地没多问,只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苏酥的手指。 “没什么事,连皮外伤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人去倒杯水送过来。”肖敛缓缓松了一口气。 苏酥的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缩回手指的同时眉心皱起,焦急地问道,“有什么办法能暂时控制住蛋挞的症状吗?” 肖敛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司墨,后者淡淡地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肖敛立即心领神会,不答反问道,“以前小少爷有过这种症状吗?就是五岁以前。” 苏酥回忆了一会儿,果断地摇摇头,“没有,一次都没有。” 闻声,肖敛非但没有放松些许,眉头反而皱的更深,向来风流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严肃,嘴上喃喃道,“这就难办了,这病遗传到小少爷身上才突然变异,先前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病? 苏酥忽然愣住了。 蛋挞从小就是她一天一天看着长大的,不但没有生过什么病,而且相比之下,他身体比同龄的孩子要健康得多。 过去的那些年她一直只当蛋挞身上的电是因为自己那晚被天雷劈过,后来才知道这是从司墨身上遗传得来的。 时至今日,她都始终认为那强大的能量是一种天然的馈赠,从来没有将那力量与“疾病”联系过,直到刚才被电流刺痛的瞬间。 她扶着发麻发酸的手臂,忽然明白了司墨这些年来的痛苦所在——那所有人都无比畏惧的电从来都不是什么力量,而是独属于司家的诅咒。 这念头一冒出来,如同一道精光从头顶劈下来,瞬间贯穿了她整条脊柱。 肖敛沉吟了一会儿,见苏酥脸色逐渐转做煞白,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转了弯,“这样,我先拿之前的药给小少爷试试看,再找别的解决办法。” 说着,他看向司墨,递过去了个请示的眼神,“司爷,您看行吗?” 司墨眉心紧皱。 从昨天下午折腾到现在,他连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眼看着苏酥脸色转白,他嘴唇动了动,喉咙里烧燎滚烫,喑哑地道,“拿两针葡萄糖过来。” 她看起来状态不好,而他自己也快倒了,体内的能量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消失。 第110章 我不放心 第163章 我不放心 司墨上前一步,在她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前一把将人薅进了自己怀里,直到苏酥下意识地环着他的脖子抬起头,才不动声色地把那条毯子拽的紧了些,湛蓝的瞳底笼着一层刻意的怒气。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跟你说过什么?” “好好休息,等你消息。”苏酥十指绞在他颈后,缓缓收紧了力气,凑得又近了些。 司墨板着脸色,声音放的更低,一字一顿地道,“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身后那手指四处作祟,他额角一跳,在那细小柔嫩的触感滑入领口之前一把捉住了那只细白的始作俑者拢在掌心里。 苏酥弯着眉眼露出个笑容,忽然踮起脚尖,在他作势要喋喋不休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你生气了?” “”司墨僵硬地站着,即将脱口而出的教训落了个无疾而终的下场。 他察觉到唇上残留着的一点甜味,不由得微微扬眉——这女人在跟踪他之余还忙中偷闲地喝了杯甜牛奶? 那扑面而来的奶味儿惹得司墨没了半点脾气,只剩下一张脸还空有其表地冰着。 他不开口,苏酥也不开口,就这么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唇角还沾着一点似有若无的奶渍。 司墨终于被她盯得败下阵来,搓了搓她被夜风刮得冰凉的手指,淡声道,“关窗。” 苏酥嘿嘿笑了两声,从他身上跳下来,转身关了窗户,抱着那份册子翻看了一会儿。 “光绪二十五1899年?所以说现在的司家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从那时候才开始建立的?第一任家主叫什么?” 司墨沉默不语,冷冷地坐在她对面,眼神冰冷如凝霜,无声地写着几个大字——生人勿扰。 苏酥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那两道如有实质的眼神,她自知理亏,于是轻咳了一声,拽着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黑白分明的眼底亮晶晶的,十分诚恳地小声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才追来看看。” “”司墨额角再度狠狠一跳,几乎要抽搐。 一个动辄玩消失、三番两次置自己于生死边缘的人居然还自以为有资格来教训他? 可苏影后的表情实在太过真挚,面上是一派单纯的担忧和挂念,两弯眼眸澄澈清亮,一下子戳进了司墨心底,让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他脸色僵硬了片刻,起身走过去,一把将册子夺过,又坐在苏酥身边,将人揉进了怀里,冰冷的语气摇摇欲坠,“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找麻烦,就算是帮大忙了。” 天旋地转之间,苏酥敏锐地瞥见了他耳后似乎有点可疑的红,于是试图抬头道,“你” 结果被司墨一巴掌按在头顶,不由分说地阻挡了她的动作,“想看就闭嘴。” “” 司总勉强维系住了高岭之花的清冷形象,长臂抱着怀中模样滑稽的“粽子”,翻过手上的一页继续往下看。 “骤生恶疾,劈山火,开水瀑,截断人牲,寻访名医未果,自思量,此间人杰地灵,赋吾雷霆万钧之力,乃天降福泽。”苏酥眼神顺着他修长的指节一字一字地扣着发黄的纸页,“吾等后辈福泽绵延,天不绝我司氏一族” 她缓缓皱起眉头,从“粽子”里探出头来,“你们家这老家主当时是干什么的?” 司墨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一字一句地复述刚才看过的内容,“光绪年间的秀才,读了很多年的书,但生不逢时,最终没能谋得一官半职,又无颜回乡见家中父老,于是隐居在了一处山城里。” 按照时间来推算,他就是在隐居期间突然得到了这份所谓“福泽”,穷途末路中突然得到了这样的神力,激动成这样也可以理解,只是当时他大概没想到这力量终有一天会反噬在自己的子孙后代身上。 “光绪二十五年,也就是1899年”苏酥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而后忽然说,“这座山城在哪?还能找得到吗?” “看起来他地道这份力量之后,决心要将司家发展壮大,后来还在那座山城里利用积累起来的财富为自己修葺了一座宅邸。”司墨一目十行地扫下去,眼神忽然一顿,“宅邸” 苏酥忙道,“怎么样,你知道什么吗?” “我知道家里有一所旧宅,从前祖父还在的时候,曾经带我回去祭过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当初那座宅邸逐渐流传下来的结果。”司墨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后道,“在陵城。” 陵城? 原来司家不是a市本地的,居然也能发展出现在这么浩大的规模和声势,谁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苏酥咋舌,正默默地腹诽,耳边忽然扬起一道电话铃声。 两人均是瞬间回神,面面相觑了片刻,苏酥眨巴着眼睛催道,“你手机呢,不接电话吗?” “”他手机早就摔了,哪来的电话。 司墨回神,循声拿起桌上正叮当不休的固话话筒放在耳边,哑声道,“喂?” 对面不知说了句什么,他忽然脸色一沉,下意识地瞄了苏酥一眼——那是个带着心虚的眼神。 随即他别过视线,冷声道,“我现在没空说这些——” 苏酥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样,迅速挺直了脊背,一把将话筒夺了过来。 司墨没来得及防备,又唯恐动作太大伤到她,一时间竟然被她得了手。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咳,我又不会浪费你太长时间,急什么!” 边关月? 苏酥心头登时警铃大作,瞪大了眼睛望向司墨,攥在他胸前衬衫上的手猛地一用力,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见边关月继续道,“谁让你昨天一直不接电话,我没办法就只好打到你家里来了,不过是想祝你生日快乐,还有,这是我爷爷交代的,虽然也有一点我自己的意思” 边大小姐语气高冷,实则绞着裙角面色微红,扭捏了好几秒,一句话却还是没能说利索,“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当面” 第111章 坠机 第166章 坠机 边大小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呜呜你这个骗子,我要跟你单挑!我、我要向司墨拆穿你的真面目!你凭什么不让他接我电话,呜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无奈的劝阻声,“大小姐,您别闹了,等会儿老爷回来要罚您的。” 然后是一声尖锐的哭腔,伴随着酒瓶摔碎的声音,“闭嘴!” “” 苏酥嘴角一颤,“你大早上就在家喝酒?” 而且还喝的神志不清,哭哭啼啼间电话都打到她这儿来了。 边关月继续哭着道,“你敢让司墨不接我电话,你有本事出来,我要跟你单挑!单挑!” 提泪横流,声嘶力竭,再没了半点高冷的大小姐模样,完全就是个因得不到糖果而恼羞成怒的学龄前儿童。 看来之前叫她小朋友都算是高估她了。 苏酥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加之电话那头也是一片混乱,吵得她耳朵疼,于是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并且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时,苏酥终于感觉心情稍微好了点,翻身下床去洗漱。 刷牙刷到一半,她突然发觉有点不对——什么叫她不让司墨接电话?她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了,怎么什么帽子都往她头上扣? 上飞机的时候,趁着司墨帮她系安全带,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这个,于是问了出来。 司墨头都没抬,没什么表情地道,“昨晚她一直打电话,我嫌太吵,把电话线掐断了。” “”苏酥嘴角抽了抽。 敢情边大小姐千方百计递过来的姻缘线是这么被切断的,关她什么事,亏她一大早还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吵吵。 “不对呀。”苏酥正要发作,忽然又皱起眉,“我昨晚怎么没听到,不是只打了一通吗?” “你睡着了,当然没听到。” 身为一名前职业杀手,苏酥当场就不乐意了,“我睡觉的时候很机灵的好不好!” 司墨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也没有呛声。他十分平静地帮她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缓缓抬起头来,面色超然脱俗地道,“嗯,昨晚是个例外,都怪我。” “”苏酥拢紧了衣领,转头看向窗外。阳光从云层上跳跃出来,赤红的光线顺着稀薄的雾气铺开,晕染出大片鲜艳的霞光,映得她耳后一片通红。 飞机起飞片刻后,前面驾驶舱中走出个黑衣男人,朝着司墨毕恭毕敬地弯下腰来,双手呈上个平板电脑,“司爷,裴先生打来的视频电话。” 司墨淡淡地“唔”了一声算作回应,接过平板划开,对面跳出裴邢的脸。 “司爷,陵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您和太太落地之后会有人去接,之后的行程我发您——”说着说着,裴邢忽然顿住,眼神有些怪异地盯着司墨道,“上次给您买的菊花茶您没喝吗?怎么又上火了?” 苏酥忽然转过头来,“什么上火?” “”司墨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了。” 话落,他果断地挂断了视频通话,对着屏幕看了一眼嘴角,果然有些轻微的破皮——这姑娘天生牙尖嘴利,这三番五次折腾的一夜又一夜,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思及此,司墨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然而苏酥身为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自觉性,仍一头雾水地道,“什么菊花茶?你什么时候上火了?” 司墨面上一派祥和平静,从善如流地道,“从认识你之后。” 他心中所指,此处的火应该是邪火。 “”苏酥会错了意,满脑子都是早上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当即沉了脸色,在这万丈高空上吃起了飞醋。 “嫌看到我上火,那你去找别人不就好了,边关月那么喜欢你,恨不得为了你改头换面、连性格都换了,她肯定舍不得惹你生气上火。” 司墨嘴角微颤,哭笑不得地道,“怎么又说到她了?” 我倒是不想说她,可人家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自己年少轻狂时种下的烂桃花反而惹了我一身虫子,我发几句牢骚还不行了?! ——如此一番控诉在苏酥肚子里迅速成了形,眼看着就要脱口而出,下一秒却又被她生生忍住了,话到嘴边,她微微扬起下巴,冷哼一声道,“我乐意!怎么,我不能说吗?” 司墨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角,刚要伸手去握她的腕,飞机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苏酥猝不及防地朝一侧倒去,脑袋重重地撞在舷窗玻璃上。她眼冒金星地摸了一下额角,听见耳边落下一声急切的声音,“怎么样?撞疼了没有?” 她本能地摇头,一时间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慌乱之中,她隐约听见了刺耳的警笛声。飞机还在继续倾斜,脚下的地板嗡嗡作响、震动不休。 司墨瞬间冷了脸色,朝着急匆匆跑来的下属吼道,“怎么回事?!前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来人满头大汗,急匆匆地道,“司爷,飞机右侧发动机引擎突然破裂,现在整个机身正在下坠,机长正在想办法试图迫降。” 什么?! 司墨瞳孔骤缩,偏头看了一眼舷窗外的滚滚黑烟。 引擎怎么会突然破裂?上飞机之前明明有专门检修过,怎么会—— “嗡”的一声,机身猛地颠倒了个方向,朝着对策来了个九十度转弯。司墨下意识地把苏酥抱在怀里,一行人被天翻地覆地搅了一圈。 头顶的应急照明灯“砰”一声碎裂开来,灯丝“噼啪”地跳动了两下,自顾自地宣布了寿终正寝。 事发突然,司墨顾不得多想,立刻驱散了脑海中的猜疑,沉着冷静地道,“通知所有人穿戴降落伞,准备跳伞!” 来人愣了一秒,“司爷!我们现在的高度跳伞太危险了,可能” “不跳就没命了。”司墨面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快去!” “是!” 苏酥缓过神来,身上已经穿好了降落装置,她踩着满地玻璃碎片,一把抓住了司墨的手,“你的降落伞呢?!” “已经穿好了。”司墨拽着肩上的尼龙带示意,声音因机身的急剧下坠显得有些断断续续,“待会儿我朝你比手势的时候,你就打开降落伞,知道了吗?” 苏酥用力地点头,感觉耳膜快要被高速扭曲的空气钻穿了。 第112章 我是谁 第167章 我是谁 警报声如同惊雷响彻云天,撕破了喧嚣的空气骤然坠落。 司墨攥住苏酥的手,沉声道,“抓紧了。” 她目光中满是坚定,没有半分惊惧,“好。” 话音刚落,司墨就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扣紧了她纵身跃出。 失重感骤然袭来,高速流动的空气如同刀刃般戳进体内,瞬间分开了他们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 苏酥费劲地冲司墨做了个“ok”的手势,让他别担心,手指勾住了降落伞的打开拉环,紧皱着眉头,垂眸估计距离地面的高度。 忽然,一股尖锐的疼痛袭上太阳穴,她眼前猛地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苏酥苏酥!”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喊声,她下意识地想循声抬头,可脖子却突然变得僵硬不已,浑身上下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半点动弹不得。 随即,那白光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天地之间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好像是有一扇尘封多年的门被忽然打开了,腐朽的气味骤然涌入—— 苏酥微弱的意识陷入了那片黑暗的囹圄之中,像是跌入了另一个完全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时空。 在那里,她也是这么下坠着,身上却没有降落伞,像一只折翼的鸟儿,朝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笔直地栽下去。 她能听到耳边猎猎的风声,手脚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只能任凭冷风撕扯着她脆弱冰凉的皮肤,那些细小的悬浮物化作利刃,割开了她的脸颊,鲜红的血液迅速地渗出一条腥甜的线来。 这是哪儿? 她本能地想说话,喉咙却被一股粘稠的血死死封住。 茫然中,她听见有个声音轻柔而冰凉地响在耳畔,喃喃不清,像是接连不断的叹息—— “苏酥!”司墨咬着牙怒吼,“打开降落伞!” 不远处的女人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 她双目忽然变得空洞,面色茫然,就这么任凭自己坠入了冰冷的风中。 “苏酥!!”冰冷的空气涌入司墨的喉咙,霎时间切割出无数条细小的刀口,血液大股涌出,沿着唇齿流下。 头顶的飞机打了个转,嗡鸣着冲向一旁的山丘,烈火霎时间腾空而起,震碎的舷窗玻璃渣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下来,刺破了司墨背后的衬衫。 血腥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他顾不得疼痛,拼命地朝她落地的方向扑过去,“苏酥!!” 再不打开降落伞就要着地了!这个高度掉下去,就算是生命力顽强如她也会粉身碎骨无疑! 眼看着苏酥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司墨心惊肉跳,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在一瞬间涌上太阳穴,一把将他推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滔天的火焰与冰凉的空气碰撞在一起,范围巨大的热浪顷刻间扑面而来,“刷”地割开了他们之间的空气,巨大的力撕扯着降落伞呼啸而去。 一股剧痛正中胸口,司墨咬紧了牙关,口腔里霎时间涌上一口浓稠的鲜血,滔天的火光映在他琉璃般的瞳底,随即他背后一痛,意识在天旋地转中彻底丧失。 火焰另一端,苏酥茫然地望着天空。 她耳边低沉的呢喃声还在继续,似男似女,似幼童的嬉笑和哭泣,温柔又缓和地包裹着她的神经,像是一只从湿漉漉的墙角长出来的手,带着草腥味和冰冷的露水,缓慢而用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 脊背坠落在树枝间的一瞬,五脏六腑霎时间震出一口鲜血,她终于听清楚了那声音所说的最后几个字,“下地狱去,永远别再回来,永远——” 阴冷的笑声忽然变得狰狞而响亮 苏酥猛地惊醒。 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混入气息。她额角上出了一层冷汗,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浑身上下疼得要命,每一块骨头都像是拆开又被人重新安装了一样。 半晌,还是躺在原地一下也没动。 苏酥动了动手指,觉察到手背上的点滴针,冰凉的液体正顺着塑胶针管缓缓流进她的体内,她半边身子冰凉麻木,几乎快要失去知觉。 阳光穿过窗帘照进来,洒下大片金色的温暖,风顺着窗户之间细小的缝隙钻进来,吹得床边的流苏轻轻摇曳,床头柜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束新鲜的蔷薇花。 苏酥茫然地望着周围,那些梦中的片段在几秒之内消失不见。 恍惚间,她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似乎很重要的东西。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一道高大的身影来到床边,挡住了明媚的阳光,苏酥这才缓缓睁开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望向来人。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面容俊朗,眉眼清隽而狭长,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身上带着一股不容忽视、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欣喜道,“你醒了?” 苏酥躺着没动,好半天才迟钝地转了转眼球,呆呆地看着他手上的那束风信子,嘴唇缓缓地动了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男人侧身看了一眼床头的生命指标监测仪,拉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低声安慰道,“没关系,你伤到了嗓子,先别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叫商靳,你受了伤,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这里是我家。” 苏酥茫然地望着他,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 商靳看着她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不自觉地把声音放的更轻,“你先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你自己觉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苏酥怔怔地看着他,嘴唇仍吃力地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商靳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气音,怕她一用力再撕裂伤口,赶忙站起身,弯腰凑到她耳边,“什么?” 苏酥望着天花板,眼底一片空洞,干涸的唇动了动,微弱得几不可察的气息缓缓落在他耳畔。 “我是谁?” 窗外的风骤然消失不见,床边的流苏随即垂了下去。 第113章 我在追她 第171章 我在追她 秘书汗如雨下,硬着头皮道,“他们还说,因为司太太是在我们陵城附近,呃,走失的,他们做了一份录像在各大电视台播放,所以希望羲和能给予支持” 他观察着自家总裁微微挑高的眉头,连忙补充道,“毕竟我们有最大的电视台嘛,我还没回复他们,您看要不要答应?” 商靳没去接平板,他无声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淡漠,随手扯过一张湿巾擦拭着指尖,漫不经心地问,“他们给我什么好处?” 司墨该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是什么可以无偿帮忙的善人。 “司氏集团给的回复里还附带了我们之前的合同,其中修改了一条,以前我们和司氏是按二八分,现在变成了四六。” 商靳擦手的动作顿住了。 秘书重新把平板掖进怀里,低声道,“总裁,我看这司总对这位太太还真挺上心的,咱们要是应下来,以后应该也好来往。” 何止是简单的上心。当初二八的结果就已经是反复拉扯之后才勉强定下来的,司氏甚至几欲接触合作关系,可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说加就加。 看来这个司墨还是个情种。 “投。”商靳扯出一抹笑,随即点点头,搓了一下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把合同打印出来送到我家,晚上我签完,明天你再邮寄回去。” 秘书应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您不先看一眼他们发来的视频吗?” “不用了。”商靳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站起身往外走,“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秘书一怔,觉得从前向来百花丛中过的总裁最近好像回家回的格外频繁,像是总逃课上网的不良少年突然变成了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他抱着平板退开了一步,给商靳让开了路。 而商靳所谓有事,就是在秘书面前公然早退,然后施施然去了超市,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拿起保鲜区架子上贵得吓人的一盒车厘子。 导购小姐看他面容英俊,从头到脚的打扮价格不菲,立马凑了上去,殷勤地介绍道,“这是我们今天刚进的,很新鲜的。” 商靳出于礼貌地笑了一下,掩在镜片后的眼角巧妙地一弯,温柔又不失疏离地道,“劳驾问一下,这个不是凉性的?给养伤的姑娘吃可以吗?” 导购小姐被他一笑差点勾走了魂,脸颊莫名地有些发烫,赶忙道,“可以的,车厘子是温性食物,富含维生素,您是要去探病吗,看您这么用心准备,肯定是关系很好的人。” 很好? 商靳回忆了一下昨晚被反锁在门外的场景,难得地有些说不上来——好像还不是太好,不过也不算坏。 他翘了翘唇角,顺手又抄了两盒车厘子放进购物车,语气轻快地道,“还行,不过我在追她,用心点是应该的。” 导购小姐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水果、点心、海产商靳零零散散地买了一堆,购物车塞得满满当当。 进门的时候,做饭的阿姨正好从门口走出来,见到他后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身子,“先生。” 商靳把沉重的购物袋放下,朝楼上看了一眼,“她今天怎么样?好好吃饭了吗?” “”阿姨含混地应了两声,没敢说实话——您不在家,她比平常的胃口好了两倍不止。 商靳也无暇多问,脱了外套就往楼上走去。 他是个聪明人,昨晚的事情过后,回房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他就想通了—— 再怎么说,她都是病人,记忆全失地出现在这个地方,面对着一群陌生的面孔,会不知所措也是在所难免。 但时间能愈合一切,他不缺时间,大可以耐着性子慢慢来。 于是商靳无声地叹了口气,忍住直接开门进去的冲动,抬手在门板上轻轻叩了叩。 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苏酥脑袋上顶着条毯子,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眼底蒙着一层朦胧的水汽,“你回来了?” 尾音拖得冗长,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慵懒,刚睡醒似的。 商靳垂下眼睫,瞳底的暗光转瞬即逝,随即笑道,“睡着了?” 苏酥懒懒地“嗯”了一声,掉头一屁股坐在原处。 或许是怕她觉得无聊,商靳专门让人送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影碟过来,挑上两三张就能窝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门。 可她总觉得这样慵懒又舒适的生活节奏很奇怪,像是被人强行在脑海中塞进了与本体完全不相符合的设定一样。 一天又一天地歇着,身体没养好,精神也好像快垮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很奇怪,就好像,她从前从来不会这么虚弱一样。 商靳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眼神分明空洞,估计压根没看屏幕上的内容,不由得哑然失笑道,“地上这么硬,也不知道垫个垫子?或者坐沙发上也行,小心又感冒了。” 嘴上这么说着,却也陪她坐了下来,整洁的西裤瞬间窝出几条细小的褶皱。 “哪有那么脆弱。”苏酥本能地扯了扯唇角,笑道,“你怎么也坐下了,不嫌硬了?” 商家大少爷摸了摸冰凉硌人的地板,暗自决定明天就叫人来铺地毯。 他个子高,长手长脚地缩着,看起来有些滑稽,顿了一会儿才十分诚实地道,“还是硬。” 有情饮水饱,但实话还是要说的。 苏酥难得看他吃瘪,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眉眼弯弯地打趣道,“是啊,没提前给您准备十八层垫子,委屈公主殿下了。” 话语脱口而出,几乎未经大脑思考,就像深入骨髓的巴普洛夫反应一样。 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却倏地僵住了。 “公主殿下” 她又喃喃了一遍,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好像以前她也曾经对着别的男人说过这种话,那个人当时抓了毛巾坐在她身旁,冷峻的面上泛着轻微的红,嘴上闷闷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开始帮她擦头发。 指节修长温暖,力道温柔,带着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见她居然罕见地开起了玩笑,商靳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心情一下子雀跃了不少,“我给你买了点水果,去看看想吃什么,让人给你洗了送上来。” 苏酥茫然地回神,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稍纵即逝的虚影消散了,只留下商靳隐在无框镜片后的桃花般的笑意。 心头忽然没来由地酸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捣了一拳。 愣了半天,她才点点头站起来,“好。” 第114章 我女儿 第172章 我女儿 晚餐后,商靳的秘书送来了一份刚打印好的合同和一大堆碟片。 商靳迅速地签好把人轰走,拉着苏酥在客厅坐下。 “这些是我公司出品的新电影,都是刚剪辑好的样片,还没在市场上投放,来挑挑,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苏酥看着那浩瀚的一大堆碟片,不禁咋舌,“这些都属于商业机密,就这么拿出来没关系吗?” 商靳轻笑一声,又斯文又坦然地道,“能有什么关系,就当是是帮我检查一下样片了,不合格的话打回去让他们重做。紧张什么,你当我养你是白养的?总得干点什么。” 苏酥回忆了一下近来游手好闲的生活,觉得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时间不好反驳,于是立马埋头挑碟片去了。 商靳微微偏过头,视线从单薄的镜片后透出来,唇边缓缓勾出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奈何他是一片好意,苏酥却完全消化不了。她挑的眼花缭乱,最后胡乱抽了一张没有封面的,转身塞进了放映机里,“就这个。” “那剩下的先放你房间,等明天或者什么时候再挑也不迟,慢慢看。”商靳笑着应了一声。 他心思全然不在电影上,于是看也没看那屏幕一眼,只转身收拾了剩下的一地狼藉,接过佣人送来的甜牛奶,状作不经意地递到她手上。 屏幕缓缓地亮起来,一张天使般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苏酥抿了一口牛奶,抬眼看过去,随即倏地愣住了。 那是个小女孩,约莫四五岁大,穿着一件白色纱裙,眼眶通红,像是刚哭过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盈满了亮闪闪的泪光。 “妈咪,你在哪里” 苏酥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握着牛奶杯的手指忽然哆嗦了一下,不自觉地脱了力气。 杯子“砰”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商靳愣了一下,立即冲过去,“怎么了?没事?” 苏酥脸色苍白,瞳孔黑得不可思议,却好像全然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商靳唯恐满地玻璃碎片伤了她的脚,俯身要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她的视线直直地越过他,落在屏幕中那个小女孩身上。 商靳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倏地皱了皱——这是哪来的小丫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他公司里的样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商靳不敢走开,怕她无意识地乱走弄伤了自己,于是只好保持着这个姿势摸出手机来,冷声道,“又怎么了?” “总裁,我刚想起来,我好像在整理样片的时候不小心把司氏集团给的那段视频打出来的碟也放进去了,您回头看的时候记得挑出来。” 司氏集团? 商靳大脑一白,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女人——她不知什么时候哭了,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往下流。 秘书在电话那头继续道,“挺好认的,那段视频我看过了,是司总的女儿录的,就是个五岁的小孩,一直说什么找妈妈什么的” 商靳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忽然被一把攥住了。 他一偏头,正对上一张爬满了泪痕的俏颜,入耳的女声却清冷异常,“这视频哪来的?” 商靳挂断电话,看着她骤变的脸色,心底下意识地漫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难道认识这孩子?” “她叫枝枝。” 商靳一怔,表情前所未有地空白了一瞬,“什么?” “我说,她叫枝枝。”苏酥抹了一把眼泪,漆黑的瞳底透出股欣喜来,坚定又冷静地道,“我起的名字,这是我女儿。” 那是司总的女儿—— 司总在找老婆—— 这是我女儿。 几道声音同时在商靳脑海中响起,一声盖过一声,有如雷电轰鸣,零零散散地拼凑出了个真相,让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狠狠地愣在了原地,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大声叫嚣着——你捡回来的不是什么寻常的女人,是司氏集团倾全力满世界找寻的司太太! 司太太 他茫然地攥了攥手指,“你都想起来了?” 苏酥又哭又笑的表情忽然僵了一下,拧眉用力想了会儿,泄气地摇摇头道,“还没有,我只是看见了就认出了这是我女儿。” “那剩下的呢?”商靳试探着道,“你想起你自己叫什么了吗?还有孩子爸爸,你知道孩子爸爸是谁吗?” “”苏酥垂下眼角,“没有。” 商靳瞬间松了口气,感觉刚才天打五雷轰的绝望稍稍褪去了些许,死机的大脑又恢复了精准的运作。 他是在山上捡到她的,而且看她的状态似乎也不是太好,如果那位司总真的那么在乎她,怎么会让她出这种意外? 说不定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然她怎么会连孩子都认得出来,却完全想不起来和司家有关的任何事? 这么说起来,他现在才是她唯一认识的人。 思及此,商靳迅速地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温和斯文的模样,“没关系,可能是还需要时间才能恢复,明天我让医生再来看看。” 苏酥大脑一片混乱,茫然地摇摇头,而后一把抓住了商靳的袖口,“我想见我女儿,视频是你拿来的,你肯定能找到她对?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不好。 他不想那么做。 可眼看着她一脸心疼,眼神中闪烁着殷切的期待,一个“不”字到了嘴边,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商靳不动声色地反手拢住了她冰凉的手指,镜片后的狭长眼眸微微一眯,将欲盖弥彰的心思悉数掩盖,嘴上轻声地应道,“好。” a市,司家别墅内。 客厅里没有开灯,一片浓稠的黑暗中只有电视屏幕上透出来的微弱亮光。 沙发上的小女孩和画面里那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连裙子都是同一条,她趴在男人的怀里,紧紧抱着父亲的手臂,软脸蛋上一双眼圈被泪濡的微红,已经睡着了。 第115章 你叫我吗 第174章 你叫我吗 商靳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又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而苏酥居然也没有抬手揍人,而是容忍了他猝然凑过来这一举动,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裴邢望见这一幕,吓得心头“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阻拦,就看见自家司爷一脸煞气地冲了过去。 “苏酥!”忽然在耳畔响起的一声喊声惹得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循声看过去。 司墨眼眸黑沉如铁,嗓音喑哑,绞着微微的血腥气,忽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苏酥的手,想要往自己身后拉。 苏酥却恍然瞪大了眼睛,下一秒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疑惑而充满敌意地瞪着这个突然闯出来的男人。 司墨一只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才茫然地动了动嘴唇,“酥酥你” “你叫我吗?”苏酥皱着眉,“你认识我?”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打的司墨头破血流。 跟在一旁的裴邢也愣住了,愕然地望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时间,周围的声响似乎都褪去了,几人面面相觑,气氛短暂地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片刻后,商靳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随即上前一步,笑眯眯地伸出手,斯文而不失风度地道,“这位就是司总,你好,我是商靳,羲和集团的负责人。” 司墨没应声,眼神陡然变得冷沉凶煞,几乎要从冰蓝的瞳底溢出来—— 裴邢赶忙上前一步,“商总好,请坐。” 苏酥挨着商靳坐下,打量了一眼对面面容俊逸、神色却异常森冷的男人,随即敛回视线,小声道,“不是说要带我去见我女儿吗?这是谁?” 商靳却不回答,温声岔开话题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看你早上没吃多少东西,这里点心很好吃,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先吃一点,好不好?” 司墨听得一清二楚,感觉心上被捣了一拳,脸色逐渐变得黑如泼墨。小小的卡座里,温度瞬间往下掉了好几度。 苏酥被这诡异的气氛压得心里不舒服,又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当是商靳还有事要处理,于是应了一声,懒得多问,起身就往前台走。 司墨强行克制住跟上去的冲动,冷沉的目光顺着微微掀起的眼皮擦出来。 裴邢也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异样,脸色跟着沉下来,皱起眉道,“商总?你是不是该解释点什么。” “不好意思。”商靳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咖啡,桃花般的笑意顺着狭长的眼角流露,隔着镜片探出来,“昨晚时间仓促,没来得及说清楚,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头受了伤,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墨脸色骤变。 伤到了头? 商靳不动声色地扫了对面脸色阴沉的男人一眼,唇角似有若无地翘了翘,“不过昨晚她看到了贵司送过来的那段视频,立刻认出了女儿,我本以为可以如法炮制,但现在看来——” 他耸耸肩膀,“好像不太可行,她似乎并没有认出司总。” 司墨垂在身侧的手捏出“咔”一声脆响,冷声道,“你没有告诉她我是谁,对。” 商靳抬起手来,不紧不慢地扶了一下眼镜。 “司总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医生说她现在不宜受过多刺激,我担心会影响她的恢复,就没说太多,本以为她看见你们说不定能恢复记忆。” 司墨敏锐地从这个男人的视线中读到了些超出他所谓“担心”之外的情感,脸色倏地沉了沉,冷声道,“这就不劳商总惦记了,我自己的人,该怎么照顾我心里清楚。” 商靳面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 司墨讥讽地一笑,“答应商总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收好合同你就可以走了。” 话落,朝裴邢偏了偏头,示意他把东西拿出来。 商靳不为所动,缓缓扬起下颌,“司总,恕我直言,你现在想带走她恐怕没那么容易,现在的你对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司墨没等他说完就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不远处的那张桌子走去。 裴邢沉着脸色,朝商靳弯了弯腰,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他作势要追上去的脚步,“商总,我建议您还是不要给自己惹祸上身,请。” 大厅的角落里,苏酥捏着一只奶黄包啃了两口,食不知味地皱起了眉头放到一边。 她零零散散地点了几样看名字还算可口的点心,此刻入了口,却不是嫌太甜就是嫌太腻,怎么吃都不合胃口。 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投下来,男人修长的指节捏着只瓷白的盘子放在她面前,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吃这个。”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随即眉眼垂下去,不平不仄地道,“谢谢。” 说着,却没有半点要吃的意思,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往后看了两眼,寻找着商靳的身影。 司墨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心脏再度狠狠一抽。 商靳刚才说她失忆了,也就是说,她不认识他了,现在对她来说商靳才是最熟悉的人? 可这才短短几天! 司墨深吸了一口气,攥皱了垫在点心盘子下面的纸,耐着性子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看,你应该会喜欢吃这个。” “商靳呢?” 司墨默默地把初次见面的商靳记到了暗杀黑名单上,且赫然排名第二,第一是百里梵一。 “你先吃一口,吃了就告诉你。” “”苏酥嘴角颤了颤。 怪人。 真是可惜,长得这么俊朗好看,偏偏性子这么奇怪。 她看了一眼那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倒是没觉得讨厌,于是试探着尝了一口,下一秒眉眼倏地亮了起来——好吃! 就是这个味道! 她三下五除二地吃掉了荔枝大福,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陌生人面前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赶忙轻咳了一声,敛起笑意,“商靳他” 司墨打断她的话,“喜欢这个味道吗?” 第116章 疯狂吃醋 第175章 疯狂吃醋 苏酥愣了愣,顿了半晌后点点头,再次道了句“谢谢”,然后坚持不懈道,“商”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你的口味吗?” “”苏酥张了张嘴,茫然道,“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荔枝味的甜点,不喜欢其他太甜太腻的食物,吃虾要人帮忙剥壳,喝药要混着糖一起吃,不吃辣的不吃荤油,又娇气又难伺候。我还知道你叫苏酥,a市人,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九十,今年23岁,有一对双胞胎孩子,一男一女。你以前受过伤,肩膀上有枪伤留下的一块疤,在左肩。” 苏酥,“” 司墨面色坦然地迎着她震惊又茫然的目光,“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别再想着商靳了,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苏酥愕然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找回了舌头,“你是谁?” 司墨抿了抿唇,心头酸涩得要命。 良久,见她的目光里仍然满是困惑,才终于暂且放弃地低下了头,沉默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照片是之前他让人去她名下的房产中找到的,之后就一直被他贴身带着。 照片很旧,外面镀的膜却很新,像是有人专门小心翼翼地想要留住照片上承载的记忆似的。 苏酥低下头看了一眼,随即眼睛倏地瞪大了,一把抓起照片。 司墨淡声道,“认出来了吗?” “蛋挞。”苏酥无意识地张开嘴,脑子里冒出来的名字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叫这个名字,这是我儿子?” 司墨看见她眼神中压不住的欣喜和明亮,腮帮子又狠狠地酸了酸。 所以说她记得两个小家伙,却唯独忘了他?! 这女人到底把他当什么了,之前说喜欢他在乎他的话恐怕都是一时兴起说着玩的。 司总风风火火忙了一大早,先是喝了姓商的一壶酸醋,这会儿又开始嫉妒自家那个臭小子,一口东西还没吃,就先灌了慢慢一肚子陈年老醋! 他神色骤然一黑,半晌才硬邦邦地动了动嘴唇,“对。” 苏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对面那男人极其冷静地又补了句,“也是我儿子。” “”苏酥大脑一白,“啊?” “你刚才不是问我是谁吗。”司墨忽的挺直了后背,双臂交叉着往前倾了倾身子,“我是你孩子的父亲,我叫司墨。” 短短几分钟内接收了过大的信息量,苏酥扶了扶额角,感觉大脑快死机了。 然后她缓缓坐直,迎着司墨湛蓝的眼眸道,“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司墨没有应声,沉默着等她开口。 苏酥舔了一下嘴唇,“你的意思是你是我老公?” “”司墨紧绷的面色忽然缓和了不少,乍一看甚至有点和颜悦色,“可以这么说。” “好,但是你得给我看证据。”苏酥伸出手,朝他摊开细白的五指,“结婚证拿来看看。” 司墨,“” 他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倏地又绷了回去,淡声道,“没有结婚证,我们之前吵架了,还没和好,孩子是你背着我偷偷生下来的,没来得及领证。” 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了一下,炽烈的温柔穿透了那层冰冷的外壳,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你想要的话,我们回去就领。” 苏酥,“” 靠。她脑子里冒出句脏话来,然后震惊的层次又往上窜了十几米。 最终,再大的震撼也还是在白纸黑字的亲子鉴定面前败下阵来。 她坐在车上,愣愣地看着身侧那男人冰冷俊逸的侧颜,总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聊天界面上。 肖敛:失忆了?确定吗? 司墨想了想所见的一切画面,腮帮子又不可避免地酸了起来,然后咬牙切齿地打了两个字:确定。 点击“发送”之后,他忽然注意到有两道目光正盯着自己看,于是偏过头迎上去,那始作俑者却一愣,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神。 司墨手指一僵,随即装作无事发生地收起了手机,“怎么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他湛蓝的瞳底里戾气褪去,直直地看过来的时候温柔丝毫不加掩饰地透出来,深邃又清澈,像山谷里融化的雪水汇聚成的泉。 苏酥耳后不自觉地一热,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道,“没,就是看你手机挺好看的,哈哈哈。” 她信口一说罢了,却眼看着那男人眸中擦过一抹黯然,随即转瞬即逝,“没关系,我让人给你准备新的,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手机。” 苏酥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件事,商靳他” 一听到这两个字,司墨刚才还和风细雨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冷了下来,“他什么?” “”苏酥莫名其妙地一缩脖子,轻咳一声道,“他毕竟救了我,刚才没说声谢谢就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刚落,她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突然间降了好几度。 苏酥摸着手臂上迅速冒出来的一层鸡皮疙瘩,对一旁的裴邢道,“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裴邢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自家司爷黑沉沉的脸色,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酸香,赶忙摇摇头表示没感觉,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车载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三度。 谢谢? 司墨回忆着商靳伸手扶苏酥下车的一幕,唇角僵硬地崩出一丝冰凉的笑意。 当时没直接冲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就已经是看在了他毕竟救了苏酥一命的面子上。 那戴眼镜的假斯文真败类想的是什么,他一眼就看的出来。 敢惦记他的人,简直是找死。 苏酥裹紧了衣领,眼看着空调显示的温度是往上涨的,可她就是诡异地觉得冷,丝毫不知托她的福,商靳在暗杀黑名单上的排名又上升了一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超越了百里梵一。 裹了半天,还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听见身侧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坐直。”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喑哑。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照做了,后背离开靠背的瞬间,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男人修长有力的指节隔着外套扣住了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将她整个人拉进了一道宽阔温热的怀抱中。 第117章 可爱死了 第178章 可爱死了 苏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底亮了亮,“你刚才是吃醋了?” 司墨背对着她,肩膀微微一僵,口是心非道,“不是。” “真的不是?”苏酥忽然生出了几分逗他的心思,大着胆子道,“那我就捡回来了啊,洗洗还能穿呢,丢了多浪费——” 话音未落,就被司墨蓦地转过身来,一把扣住了双手按倒在床上,“不准捡。” 苏酥眨巴着眼睛,“为什么不能捡?” “”司墨对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沉默许久后终于说了实话,“上面有商靳的味道,他的香水。” 说着,他冷哼一声,十分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冷静的语气甚至带着些批判,“难闻死了。” 苏酥嘴角一颤,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微弯,“司墨,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 “你就这么夸一个男人?可爱?” 简直可爱死了。 苏酥弯着眼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眼角揶揄地翘了翘,“你衣服还湿着,快去换,不然待会儿就只能穿着湿衣服出门了,大白天的,影响多不好。” 司墨一怔,没想到能从失忆的她口中听到这种话,当即愣住了。 苏酥伸手戳了戳他的腹肌,煞有其事地冒出一句,“有八块吗?” 司墨面上一烫,泛起了点可疑的红晕,口干舌燥地道,“嗯。” “看来我失忆了一趟,眼光可没变差。”她玩心突起,故意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商靳就没有,比你差远了。” “”司墨气息一滞,忽然低下头去,咬了一口她殷红的唇,强迫着扣住她的后腰,指尖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腰上的痒痒肉乱挠一气。 苏酥挣脱不得,笑的眼底漫起一层明晃晃的水汽,脸颊泛着鲜艳的红晕,发丝凌乱,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瞎说的,我没见过他的哈哈哈我真的错了!” 司墨曲起一条长腿顶进她膝盖之间,居高临下地威胁道,“真的没有?” “我对天发誓!”苏酥强忍着笑意,努力憋出了个严肃认真的表情,艰难地竖起四根手指,语气抑扬顿挫,“绝对没有,要是有的话就让我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荔枝大福!” “”司墨冷哼了一声,淡漠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嘴上这么说,他冷沉的面色却分明缓和了不少,侧身抱住她,低头在她颈窝里嗅了嗅。 没有奇怪的味道,闻起来舒服多了。 苏酥笑的停不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去推他,反而被他捉住了手,细嫩的手背在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蹭了蹭。 有点扎。 看来裴邢说他这些天都没顾得上休息的话是真的。 苏酥认真地端详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总觉得他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模样,这副疲惫却依然很俊朗的皮囊之下应该有另外一张面孔才对。 “陪我睡一会儿。”司墨低沉的声音微哑,夹着一丝困意,“我让裴邢安排飞机,睡醒了就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苏酥仰起脸,“a市?” “嗯。” “我还有件事想问。”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道,“要不还是等你睡醒再说。” 话落,她听见身侧的男人低低地叹了口气,很无奈似的,“现在问。” “为什么会失忆,而且掉在了陵城?”苏酥问道,“商靳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带着降落装置,但是没打开,是飞机失事吗?” 司墨忽的睁开了眼睛。 那天的事已经成了他的噩梦,成了他拼尽全力也走不出来的梦魇。 看着她眸中一派清纯无知的模样,司墨喉头紧了紧,最终还是故作冷静地点了一下头,“是。我们那天一起来陵城,是为了回一趟司家旧宅,找到能治疗蛋挞的线索,但是飞机中途出了意外。” 治疗? 闻声,苏酥忽的一怔,继而“腾”地翻身坐了起来,“蛋挞怎么了?” 是了,她失忆了,连这件事也一并不记得了。 司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耐着性子道,“说来话长,你听我慢慢告诉你。” 然后,他就身体力行地向苏酥证明了他说话向来严谨的事实。等他尽量简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苏酥目瞪口呆地坐着,感觉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司墨在她的鼻尖上轻轻捏了一下,轻声细语地哄道,“好在肖敛那边已经用新药暂且控制住了症状,蛋挞暂时没有大碍,不会有事的。先别想了,我叫人送点吃的上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话落,他起身去打了个电话,叫了份客房餐。 等返回床边,苏酥才忽然抬起头来,“你说的那个怪病能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吗?” 司墨看向她,眸光深沉,“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苏酥摇摇头,顿了几秒,又摇了摇头,细白的手指绞着衣服衣角,“我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 此时苏酥的记忆一片空白,这就不可避免的让她面对这个世界时,总是多了那么一丝胆怯。 无关性格,只是单纯的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司墨叹了口气,轻轻抱住她,温热的掌心安慰性地贴了贴她的脸颊,“好,我给你看。” 说着,他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看那边的灯。” 苏酥下意识地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司墨修长的指节轻轻一动,那盏漂亮的台灯忽的闪烁了一下,然后“砰”一声爆炸开来,只剩一根明明灭灭的灯丝。 苏酥目瞪口呆,总觉得似乎以前也见过这一幕。 或许还有一些比这种程度更剧烈的画面。 那些细碎的记忆片段如同细密的雨点,细细密密地敲打进脑海中,还没等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图像,就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搅散了。 苏酥下意识地皱起眉,抬手扶了扶额角。 “吓着了?”司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对不起,暂时没有别的方式证明。” 苏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用了,我相信了。” 其实她刚才就相信了,但这些听起来太过光怪陆离,她需要肉眼见证来安慰跳动的神经。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回到酒店的时候她还只当司墨是个今天才见面的陌生人,可短短几个小时下来,就几乎能全身心地依赖着他了。 她抱紧了司墨的脖颈,“有这种病是不是很难受?” 司墨顿了一下,忽然叫了一声,“苏酥。” “嗯?” “”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臂,把他最珍贵的东西用力地抱在怀里,“其实也没那么难受。” 第118章 更喜欢哪个 第182章 更喜欢哪个 苏酥确实不怎么喜欢这种植物汁液的气味,总感觉闻起来像是把一团青苔攥在了手里,又使劲地挤出了一簇水淋淋的泥一样,但也谈不上十分讨厌。 这话从脑海中冒出来,又在司墨的手握上来的时候被默默地压了下去。 司墨的手很好看,修长且骨节分明,乍一看像钢琴家才会有的手,只有摸过才知道,他掌心里其实长着一层薄薄的茧,冷冽又危险,和钢琴什么的根本不沾边。 此刻,他掌中的薄茧正似有若无地剐蹭着苏酥的手指。 苏酥凝着他俊逸的侧脸看,一时间竟出了神,被司墨冷不丁一个抬头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脸上一热,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别过眼去,没话找话道,“这宅子没接自来水?” 司墨带她来了后院,正捉着她细白的手指在一泉清亮的水中冲洗。 他狭长冷冽的眉眼微微低垂着,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唇角翘了翘,淡声道,“很久没人住了,所以一直没通。” 顿了一下,他又说,“另一只。” 苏酥乖巧地照做,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她十分享受这种美男在前的spa,拿刚腾出来的那只手托腮,弯着眉眼打量着这赏心悦目的画面。 看着看着,心里那点小绮思就又忍不住又冒了头。 “我以前有没有说过,觉得你长的很好看?” 司墨十分配合地露出了个清光映雪的笑容来,狭长的眼眸间像是卧了一弯清亮的海水,坦然道,“有目共睹的事情,就不用一再重复了。” “那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不用靠家里留下来的产业,单靠这张脸,恐怕就能吃穿不愁一辈子了?我要是有钱的话——”她拖长了尾音,“肯定第一个包了你。” “” 司墨手上一顿,忽然想起曾经她为了诱导他而出言不逊,威胁说要扒光了他拍照片去卖的事,嘴角轻微地抽了抽。 难得能把司墨说得哑口无言,苏酥心底一阵愉悦,当他是被自己这信手拈来的流氓劲给镇住了,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司墨凝着她笑的水汽分明的一双眼,仿佛看到了失忆之前那个总是神采飞扬的苏酥。 忽然,一片花瓣从头顶落了下来,悠悠地打着转落在司墨肩上。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这才注意到这泉水旁边的是棵很大的桃花树。 花瓣缀了满冠,树下一片落英缤纷,花瓣断断续续地往下飘,像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泡着满地柔软的暗香。 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缝隙投下来,落在苏酥眼底,凝成了一颗极浅的琥珀色光斑。 她愣愣地直视着那朵从光斑处飘下来的桃花,忽然晃了一下神,刚来到这座宅院时的那种感觉卷土重来,并且异常猛烈地刺在了她大脑中最敏锐的位置。 细胞迅速地分泌化学物质多巴胺,凝成一种名为愉悦和依赖的情感。 苏酥忽的打了个激灵,啼笑皆非之余又十分惊讶——依赖?她怎么会对一棵树产生这种念头? 思及此,她动了动嘴唇,“司墨。” 司墨当她是又想出了什么招打算变着法地逗自己玩,无奈之下配合道,“怎么了?” “我以前肯定来过这里?”这树该不会是她和司墨一起种下的,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么熟悉? 思及此,她弯了弯眉眼,“我们是不是回来祭过祖什么的?” “没有,我是第一次带你来,我上次来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司墨手上动作一顿,“怎么了?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不好说。”苏酥歪着脑袋,一只手不自觉地去绕鬓边的发丝,“感觉好像很熟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也见过这么一棵桃花树” 她觉得很安心,就这么坐在一棵树旁边而已,神思却空前的平静,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无形中保护着一样。 桃花树? 司墨微微拧起眉,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地方她是第一次来,在a市的时候家里又从来没种过什么桃花,照这样说来,她这份关于桃花的记忆只可能是来源于一处。 商、靳! 那张花枝招展的脸再度浮现在脑海中,司墨脸色迅速一黑,手指猛地用力,攥紧了湿漉漉的毛巾,挤出一股冷水来! 苏酥全然不知,一回头,被他满脸冷冽的戾气惊了一下,“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司墨面上结着一层冰冷的霜,琉璃般的瞳仁微微一动,语气冷的简直能掉冰渣,“桃花和荔枝,更喜欢哪个?” ——我和商靳,哪个更好? 苏酥没能品出这暗藏的潜台词,只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没想通这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荔枝上去了? 她短暂地愣了几秒,司墨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遽地跌下了冰点,眉头倏地拧起,“很难选?” “” 他如有实质的目光落过来,硬是把苏酥差点脱口而出的“嗯”给塞回了肚子里。 她轻咳一声,十分谨慎地道,“那得看场合了,比如现在的话,我就更喜欢桃花多一点,要是——” 司墨没往下听,他额角青筋一跳,木着脸色将毛巾塞进了她手里,冷冷地甩下一句“自己擦”。 语气忒粗暴,随即转身就走,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回头一定要让裴邢带人过来把这棵该死的桃树给刨了,全院子都种上荔枝! 苏酥一惊,快步追上去,一个转身挡住了他的去路,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刚才选错了,我选荔枝。” “”司墨仍木着脸色,冷冰冰地甩给她一记眼刀,“我刚才听到了。” 说完,顿了两秒,在她打算再度开口前又堵了一句,“听得很清楚。” “我刚才没说清楚,那不算是喜欢,顶多就是觉得有点熟悉。”苏酥信口胡说八道起来,“那什么,可能那是我上辈子的记忆。” “连我都给忘了一次的人,居然还记得上辈子?”司墨扯出一抹讥讽的笑,“那我还真是荣幸。” 第119章 并非偶然 第184章 并非偶然 司墨努力控制着几欲抽搐的嘴角,把先前边勋生日宴上的事讲给她听了。 苏酥愣了愣,“也就是说,当时那位边老爷子看见的应该就是怀表里面这位,我的呃。” 她还处在从树下挖出了自己的脸这一惊悚事件中,连简单的论资排辈也差点搞不明白,半晌才咬着舌头道,“算算年龄,大概是祖奶奶?” 司墨不置可否,只是微微拧紧了眉头。 无论是什么,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照片上这人和苏酥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血缘关系,且是十分浓厚亲近的血缘。 单从这张模糊不清的老照片上看来,两人长得几乎分毫不差,也难怪边勋会认错。 可这是司家的旧宅,为什么夹着苏酥祖先照片的怀表会被埋在这里? 一时间,万千思绪在脑海中呼啸而过。司墨捏着怀表的手忽然一紧——难道说苏酥之所以和其他人不一样,能和他有直接肢体接触却不触电,其实并非偶然,而是也有迹可循? 这么说来,他们这两天一直在专注于寻找和雷霆之力有关的手稿,却全然忽视了其他,之所以一无所获,说不定不是因为那位先祖没有记载,而是他们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门外,久久等不到人的裴邢决定进来看看,刚一推门,就正好撞上自家司爷拉着太太大步流星地从后院冲过来的场景。 太太脸上飞溅着几颗泥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右手上牢牢地攥着一把铁锨。 裴邢一怔,“司爷,这是怎么了?您的行李呢?” “你先回去,我还剩点事情要做,改到明早再回去。”司墨冷静地吩咐道,“行李在房间里,先搬到车上。” 裴邢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是。” 话落,他独自上了二楼,去房间里提行李,司墨和苏酥则又回到了书房,从头开始,把这房间里的每一份文字记录都仔仔细细地从头读了一遍。 一直到太阳西斜,暮色四合,最后一行字迹被笼进昏沉的阴影中。 司墨脸色冷沉,把手上的最后一张纸页也攥成了团,他心里那点猝然燃起的希望再度熄灭,千头万绪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漆漆的迷茫。 没有。 不用说什么女人,就连怀表都半个字也没有提到。 苏酥微微皱起眉,“那个年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这种怀表的,家里突然添了这么一样东西,怎么都不记一下?难道是因为家大业大,所以不在乎?” 司墨沉默了片刻,“也可能这东西是旁人带进来的,或者说这是刻意隐瞒,没有留下任何文字根据是不想被人发觉这女人的存在。” 苏酥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古怪地扭曲了一下,“金屋藏娇?”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先祖和司墨的先祖是那样的关系,他们现在又 看着她越来越发白的脸色,司墨淡然扫过去一眼,瞬间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沉着冷静地道,“别胡思乱想,我是说,或许是这女人的身份比较特殊,又或者说她的存在本身就不便被外人知道” 说说到一半,冷不丁戛然而止。 他湛蓝的瞳底猝然闪过一道暗光,脑海中浮现出生日宴那晚,边勋把苏酥错认成故人后那毕恭毕敬的语气。 边老爷子的脾气秉性是出了名的倔强,又臭又硬,除了对自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孙女外,旁人一概别想在他面前讨到半句好话,不动辄拐弯抹角地骂人就已经算是十分给面子了。 这么想来,那晚他的状态确实十分奇怪。 就算是把苏酥当成了多年前见过的故人,随和一点也不奇怪,可那晚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透着敬重,甚至是敬畏。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能让边勋摆出这种态度? 现如今这张照片又夹在一枚怀表中,出现在了他司家的旧宅里,且能让司家也选择只字不提,甚至连自己的后代也不予告知。 难道多年前司家与边家之间与这女人有什么联系?可他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长得和苏酥一模一样的女人又究竟是什么角色? 一时间,万千思绪穿越百年风雨,遥遥闯来,高举着着旗帜,猎猎生风地从司墨的脑海中呼啸而过。 “要不还是从那块表上找找线索,说不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苏酥摸出那块怀表,小心翼翼地把泛黄的照片抠出来,一点点摩挲过表盘上早已静止不动的指针。 可是不要说线索,那表盘光滑无比,连半个印痕都没有,除了能看出大概价值不菲之外,再看不出其他。 苏酥看着那张照片,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照镜子,她又没有任何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越看越觉得悚然,于是又把照片塞了回去,连怀表一起放回了司墨的口袋里。 司墨收敛思绪,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十指交叉地揣在口袋里,“总算也是有了点收获,先回去睡觉,等明天回了a市,去找我父亲问一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苏酥点点头,仿佛被他这一握稳住了心绪,也不再多问什么。 熹微的天光透过窗户影影绰绰地洒进来,墨色的夜空上点缀着几颗星斗,那细小而明亮的光线径自穿过司墨的睫毛,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冰雪隔绝在外了似的,分毫不达眼底。 床边的柜子前,苏酥抱着一床新被子放下,将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床铺的满满当当。 司墨扫了被子一眼,视线又抬起来,落在她身上,“拿被子干什么,这个季节应该还没那么冷,你” 苏酥轻咳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耳廓在黑暗中泛着点可疑的红,忽然打断道,“我这个人怕冷。” 司墨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话,“每天不肯穿外套到处跑着吹风的人是谁?” “”苏酥装着听不见,十分坦然地整好被子钻了进去,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密不透风的粽子。 第120章 狼来了的故事 第191章 狼来了的故事 苏酥转过头道,“那边的病床都满了,所以就加了张床,裴邢去问过的,对?” “”裴邢张了张嘴,半晌才硬着头皮道,“啊?啊,是,我去问过” 陈一白皱起眉,声音恰好够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啊,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还看到那排走廊旁边有好几间空病房呢!” 苏酥,“” 裴邢面色僵硬,看起来很想立马遁地而逃。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墨额角上的青筋欢快地一跳,“咔嚓”一声捏碎了手头床头铃的按钮,“嘶嘶”的电流声如金蛇吐信,从他掌中渗出。 他修长的指节微微一蜷,断断续续地闪烁出深紫色流光。 陈一白这才恍然回神,下一秒看清了自家司爷冷沉阴郁的面色,吓得一哆嗦。 裴邢赶忙上前,在他再次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蠢话之前拽着他逃了。 进门才不过十分钟,就接连踩了好几道雷,短短几天没见,陈一白没眼力见的程度以惊人的速度直线上升。 病房门被轻手轻脚地关上,裴邢最终留给了司墨一个“您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悻悻地合上了门缝。 苏酥刚要开口,就被猝然袭来的手掌遮住了眼睛。 司墨抿抿唇,沉默了几秒后道,“我想吃苹果。” 苏酥简直要被他气笑,没去推开他的手,只静静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冷淡香气,学着他平时揶揄自己时的语气道,“没病床?” 司墨继续淡声重复道,“我想吃苹果。” 苏酥一脸平静,“既然是有很多空余病房的,那就让裴邢去安排一下,或者我自己去再要一间,我们” 她纤长的睫毛上下一扫,惹得他掌心里微微一痒,像是被一片羽毛在心尖上轻柔地拂过似的,到了嘴边的话忽然间被打散重组。 他的音调和平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却隐隐透出了几分不自在,“我们住一间就够了,两间是浪费医疗资源。” 苏酥,“”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挑了挑眉道,“司先生,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个故事叫‘狼来了’?” 司墨沉默了几秒,冷不丁地松开了手,骨节分明的指节转而捏住了她的下颌,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动作却轻柔无比,“你叫我什么?” 苏酥故意弯了弯唇角,一字一顿地轻声唤他,“司、先、生。” 她咬着尾音,目光擦着睫毛向上看,黑白分明的眼底透着些许故意的小俏皮,“怎么?不喜欢?” 四目相对的瞬间,司墨眸底掠过一丝暗光,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有力的手臂瞬间把人拉到了怀里,气息交错混乱,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的刹那,房门忽然被叩响了。 病房外,裴邢同样也十分为难,他顿了几秒,然后关上手机,同时一把拧开了门把手,“司爷,出事了。” 他没多说什么,但司墨立即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了这所谓的“事”应该不会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酥下意识地看了裴邢一眼,又看向司墨,聪明如她,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立即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她小声道,“我先出去一会儿,你们说。” 司墨看了裴邢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 他心头一沉,攥了攥握在掌中的那只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苏酥露出了个带着歉疚的笑意,“别走太远,当心不安全。” 苏酥点点头,因他说这话时严肃又温柔的表情而心头一动,迅速地拿指尖蹭了一下他的手背,“我知道。”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出来的时候,陈一白靠在走廊的墙上,对着手机道,“我知道了。”话落,挂掉了电话,“太太。” 他面上嬉笑的神色已经褪去,迅速地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乍一看,神情和刚刚进门的裴邢几乎一模一样。 苏酥朝他点了点头,向一侧走开了几步让他进去,自己到自动贩售机里买了杯热咖啡,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走廊里有几张面孔不时地望过来,又迅速地移开。 她直觉敏锐,完全感觉得到,却没有过多分散注意力——她知道那是司墨派来的保镖,这几天都在附近活动,暗地里保护着他们,顺带搜索那天潜入老宅的几个入侵者的行踪。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那条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划下了接听,凑在耳边。 沉默了几秒,对面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喂?” 苏酥微微一怔,继而露出了一抹笑容,“商靳?” “幸好你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刚才你接了电话后没出声,我还以为是司总接的。”商靳轻笑一声,轻快的语气遮掩着某种情绪。 苏酥茫然地沉默了几秒,“你之前有给我打过电话吗?” “是,我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你的号码。”商靳轻笑了一声,随即叹了口气,“不过第一次拨出去的时候被司总接到了,之后我又试着打了一次,不出意外,我被拉黑了。” “”听起来倒是很像司墨会做出来的事。 苏酥嘴角一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商靳温和地打趣道,“算了,你再这么问下去,会让我觉得我是在打小报告。我有个朋友在医院上班,说他最近接收了一名叫司墨的男患者和一名叫——” 他轻轻拖长了尾音,“苏酥?这是你的名字?” 苏酥“嗯”了一声。 “很好听的名字。”商靳微微笑了一下,迅速地把话题扯了回来,“你生病了吗?当然,还有司总,他这几天怎么样?” 他问得面面俱到,把自己的心思遮掩的滴水不透。 苏酥摸着手机侧面上用细小的钻石镶嵌出的“sap;s forever”字样,缓缓牵了牵唇角,“出了点小状况,不过已经没事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 “那就好,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随时联系我。”商靳笑道,“希望这次我的号码能被拨通,别再被拉黑就好。” 第121章 尽快回来 第192章 尽快回来 苏酥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 再怎么说,商靳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一直以来也足够细致耐心,对待她没得挑剔,但同为成年人,她不会看不出商靳先前对她的心思。 和他继续保持联系与否,她不能直接给出决定。 正胡思乱想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当然,司总在陵城应该也有自己的势力,我只是作为朋友顺带提这么一句,如果你们需要帮忙,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尽力。” 朋友? 苏酥微微一怔,“你” 即便隔着手机,商靳也像是瞬间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笑了一声道,“我不否认,之前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时是有点喜欢你,但现在我感觉我们之间最好的状态还是做朋友,毕竟我也算半个最了解你的人,对?” 他说的坦坦荡荡,苏酥听着,笼罩在心上的犹豫不决忽的散去了。他尚且能干脆利落地承认,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可斤斤计较的。 确实,这样也最好不过。 她的语气跟着心情一起变得轻快了不少,断断续续地跟商靳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聊了一罐咖啡的时间,病房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她一偏头,看见司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他一手捏着手机凑在耳边,目光左右一扫看到了长椅上的苏酥,随即挂断了刚拨出的号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衣角猎猎生风。 “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你” 苏酥掌心里捧着空咖啡罐,乖乖巧巧地放在膝盖上,眼神澄澈又明亮地望着他,眸底是一派清亮的困惑。 司墨忽然顿住了声音,察觉到自己刚才所用语气的失控,下一秒迅速地闭了一下眼睛,同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曲起一条腿蹲下,微微扬起下巴,用一个微微仰视的角度看向她。 他放轻了语调,微热的掌心缓缓摩挲过她的手背,低沉的声音温柔滚烫,“公司分部出了点状况,需要我亲自过去处理一下,你先在医院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我让陈一白留下照顾你,好不好?” 苏酥抬头瞥见陈一白和裴邢同样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挪回视线来和司墨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好。” 司墨没顾得上和她详细解释,说完后实在没忍住,在她额角上匆匆地亲了一下,而后掉头走向电梯,一边走一边对裴邢低声耳语,“增派人手保护太太。” “是。” 苏酥目送着他进了电梯,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逐渐被缓缓合并的金属门吞没,指甲无声无息地抠了一下手里的易拉罐。 说一点也不难受是假的。 刚才两人还甜言蜜语地腻在一块,怎么她就是出来打了个电话的功夫,他就突然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像块望夫石一样坐在这里,放眼望去,认识的人只有站在一边的陈一白。 还只是刚刚见过一面而已,根本称不上是真正的认识。 举目望去,这偌大的城市根本没有容纳她的地方,唯一的支柱也离开之后,连眼前这段走廊似乎都变得无限长了似的。 见她表情落寞,陈一白小声道,“太太,您要回病房吗,还是想出去走走,我陪您一起?” 苏酥摇摇头,还没开口,耳边忽然传来“叮咚”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地循声看向电梯门,茫然中被从里面冲出来的司墨一把揽在了怀里。 他身上沾着外面冰冷的空气,手臂却温暖而有力,下颌一下子顶在她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贴在她耳畔,带着一口滚烫的叹息,“我一定尽快回来。” 半晌,才总算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湛蓝的眼眸中含着浓浓的歉疚和不舍。 他抿了抿唇,指腹轻轻蹭过她微凉的指节,“我走了。” 苏酥心头一热,坚定地点了点头,“那你注意照顾好自己。” “好。”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再次转身走进电梯,这一次没有再掉头回来。 随着电梯直线上升,司墨脸上的温和神情一寸寸消失,唇边的弧度随着脸色一起将至冰点。 空旷的天台上,螺旋桨搅动着空气,大股冰冷的风迎面吹来,瞬间冲进他的外衣里,衣摆鼓出宽大的包,猎猎地上下飞舞颤动,勾勒出里面包裹着的修长身形。 他面无表情地上了直升机,冰蓝的瞳底擦出冷冽杀意,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稍稍有些凌乱,冷声道,“怎么样了?” “抽调的人手已经赶过去了。”裴邢抓着扶手,严肃道,“司爷,情况可能不太好。” 他犹豫了又犹豫,已经选用了最委婉的词汇。 岂止是不太好,孤星岛的分部之一突遭袭击,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火力充足而迅猛,等他接到紧急报告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守不住了。 又过去了这么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现在现场的情形究竟如何。 思及此,裴邢默默地看了一眼司墨黑云沉沉的脸色。 医院里。 苏酥摸着手背,回味着他刚才留下来的温度,心情稍稍明快了些许,顺口问道,“到底是出什么急事了?” 陈一白一扫刚才快言快语的模样,忽然变得磕巴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硬邦邦地道,“就是分公司那边,一个项目出了点意外,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具体什么样得等司爷过去看了再说可能会有点麻烦。” 他说的含糊不清,苏酥没听明白,却也没有过分在意,只点了点头,收起手机道,“那还是等他主动给我打电话,省的影响他。” 陈一白脸色微微变了变,最终却还是忍住要说话的冲动,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他经常这么忙吗?”苏酥没注意到陈一白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兀自轻快地聊起了天。 “司爷比较有责任心,凡事亲力亲为,就比较忙一点。”陈一白试探着看了她一眼,“您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也能陪您说话的,我可能说了!我是司爷身边话最多的人了!” 第122章 暗算 第193章 暗算 那他这段时间还日日夜夜都黏在她身边?也从来没听他说过什么有事要忙。 思及此,苏酥心头一暖,笑道,“谢谢你。” 陈一白原本还拿她当以前那个动辄笑的十分瘆人的混世魔女,冷不丁撞上她这么一副清朗明媚的笑脸,一时间不禁愣了愣,脸色有点红,立马挺直了腰板,“不、不客气!” “我想下楼走走,病房里消毒水味儿太重了,有点呛。” “好的太太!太太我帮您拿包!” 走着走着,苏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他就这么走了,也没带上你,你不是他的首席保镖吗,这样不危险吗?” 陈一白霎时间出了一层白毛汗,在心底叫苦不迭。 难怪刚才裴邢死活不肯留下,非要让他来照顾太太,这下他可算是明白了。相比起以身涉险,当着自家这位太太的面说谎话好像难得多。 顿了半晌,他才磕磕巴巴地道,“啊有、有裴邢在呢,还有很多别的保镖,应该没事的” 苏酥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一白把脊背绷得更直了,大着舌头道,“啊不,我说错了,是一定没事、一定没事的!” 苏酥忍不住嘴角一抽,笑道,“我也没说什么,行了,走。” 直升机在缓缓降落,一小队人正等在此处,跟在司墨身后,大步流星地冲向基地内部。 大门已经几乎完全被破坏了,掩盖在门口的山石四分五裂,冒着青黑的烟雾,热浪滚滚地倒在地上,指纹和面部解锁的门禁也彻底失去了功效,除了断续地发出些许电流声之外,再没了半点作用。 司墨神色阴冷骇人,大步流星地朝里面走去,身侧的保镖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跟在他身旁亦步亦趋地道,“司爷,他们已经撤走了,里面现在没人。” “东西呢。” “”那人略略迟疑了一下,下一秒把脑袋埋得更低,“淬星碎片不知道怎么样了,里面的墙塌了大半,堵在保险室门口,咱们的人正在试着破门。”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彻底没了声响。 司墨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心寸寸紧蹙,面颊在黑色外套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凶戾骇人,薄唇死死地抿着,就这么走进了冒着硝烟的基地内部。 里面的情况比外面还要惨淡,几乎所有房间都被摧毁了,实验器材和门窗玻璃全数变得粉碎,黑烟中隐约有断裂的电线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 一行人刚走进,就听见前面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兴奋的人声,“开了!” 司墨一顿,加快了脚步走过去,绕过为首的人,径自推开了保险室的门。 出乎意料,这里面居然很干净,除了门口的两个守卫被折断了脖子、喷出了几道血迹之外,没有遭到过多的破坏。 乍一看,让人很难相信这与外面那惨不忍睹的场景是出自同一拨人之手。 裴邢飞快地跟过去,“司爷,保险室的供电没有中断,电子密码还是能用的。” 司墨略略一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操作台上,霎时间两道明亮的光如水流般涌动起来,霎时间汇聚成了个键盘的形状,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响起,“解锁成功。” 话音落地,夹杂着“嘶嘶”的杂音。 空旷的地面裂开了一条缝隙,凭空缓缓升起了一根折叠柱,柱子顶端有一只流光溢彩的透明壳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电路稍有故障的缘故,司墨突然觉得这道解锁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和以前设置的不太一样 忽然,一道精光从脑海中呼啸而过,他瞳孔骤缩,蓦地朝正欲伸手去掀开壳子的裴邢吼道,“等等!”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裴邢已经掀开了那只壳子,错愕地转头看向他,“您说什么?” 回答他的是刚才那道冰冷的机械音。 它突兀地凭空响起,却没说出半句程序设定的话,而是诡异地笑了起来,“嘻嘻嘻” 乍一听,像婴儿似哭非笑的声音,又像年轻女子尖锐的喊叫,喊了几声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找到你了~” 霎时间,室内的几人均是脸色骤变——那壳子下面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淬星碎片,而是个小小的黑色装置。 司墨倏地拧紧了眉头,大喊一声,“裴邢!快——” 话说到一半,那冰冷的机械音忽然小事,黑色装置上亮起了个红色光点,快而密集地闪烁着。 裴邢愕然瞪大了眼睛,下一秒被人扯着衣摆猛地朝后面丢去,他耳边“砰”地炸开一声巨响,炽烈的滚滚热浪迎面扑过来。 一句喊叫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出来,裴邢眼睁睁地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冲到了自己面前,随即后背处传来一阵剧痛,意识跟着滑进了黑暗的深渊。 另一边。 苏酥在医院又待了一天,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玩手机。 她这两天下载了一款新型小游戏,操纵着屏幕上的小人过五关斩六将。可她这会儿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手指一滑,小人忽然蹦跶着跳进了火海中,屏幕上跳出“ga over”的字样。 病房门在这时被叩响,苏酥一怔,下意识地循声看去,“进来。” 陈一白推开门,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藏在身后,把手机塞进口袋,“太太。” “怎么样了,联系上司墨了吗?” 陈一白脚步一僵,把手心里的冷汗蹭在裤子上,硬着头皮道,“联系上了,司爷他们现在在乡下,信号不好也很正常,说是让您别担心。” 乡下? 苏酥微微拧起眉,“不是说是分公司有急事吗,怎么跑乡下去了?” 从司墨离开到现在,就没有主动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或者发一条消息,昨晚她实在没忍住,就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却提示无法接通。 一开始她还只当她是在忙,可一连打了好几个之后还是这样,她就不由得有些担心,一大早就告诉了陈一白,让他试着去联系一下。 不料却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第123章 他在哪 第194章 他在哪 陈一白表情空白了一瞬,“呃”了半天才摸着后脑勺道,“对呀,分公司是造纸业务嘛,到乡下去看看新工厂选址也很正常,就地取材成本比较低嘛,哈哈哈。” “”苏酥嘴角一抽,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陈一白“哈”完了,又说,“刚才司爷在电话里交代,说太太要是在陵城待着无聊,就先回a市。” 他说得磕磕绊绊,勉强说清楚之后怕苏酥多问,立马搬出了王牌,“还有,二小姐闹着说想见您,这两天连老爷都哄不住她了,吵得很厉害,三番两次往外跑,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苏酥眼神一动,“枝枝?” “对对对。”陈一白连忙应声,见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我帮您收拾一下行李,咱们就启程?” 苏酥想着那张天真可爱的漂亮小脸和那双湿漉漉的红眼圈,心头一揪,点了点头道,“好。” 飞机落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暮色四合,苏酥刚走下台阶,就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妈咪!” 她下意识地循声看去,看见一个穿着公主裙的粉嫩小身影笑逐颜开地朝自己扑过来,下一秒一团柔软的奶香撞进怀中。 苏酥愣了一下,心头倏地一动,立马抱紧了女儿,“枝枝。” 小丫头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脖子不肯放手,小奶音哼哼唧唧地道,“我都想死妈咪了,你怎么都不回来看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苏酥因愕然而紧绷的面色放松下来,一下一下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妈咪只是” “我知道,妈咪是失忆了才不回来的,因为失忆了,就想不起来我和哥哥,也不认识爸爸了。”小丫头打断她的话,沮丧地垂下头,听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声了一样。 陈一白提着行李从后面走来,乍然听见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声,脚底猛地一滑,“小祖宗,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爷明明就只把太太失忆的事情告诉了他和裴邢,连司元都瞒着,这位大小姐又是从哪听来的? 小荔枝吸吸鼻子,趴在苏酥肩上,软脸蛋被挤得变了形,很淡定地拿一贯的小奶音道,“我在爸爸手机里装了窃听器,就听到了,谁让你们都不告诉我。” “”陈一白嘴角猛烈抽搐。 这么多年了,敢公然在自家司爷头上动土的,除了这两位小祖宗也确实没别人了,但要说小少爷也就罢了,一向看着文文静静的二小姐居然也干得出偷装窃听器这种事,着实让陈一白长了见识。 真是后生可畏,未来可期啊! “妈咪一直都记得你的,从来没忘记过你,就是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妈咪才能找回家来的呀。”苏酥放轻了声音安慰着。 小丫头脸上犹挂着泪痕,闻声眨巴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 母女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跟在陈一白身后慢慢走进司家大门。 安顿好了苏酥,陈一白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苏酥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眼底闪烁过一道困惑的亮光,但随即就被缠上来的小丫头给闹得转移了视线。 这天中午,苏酥正陪着小荔枝吃饭。 自从她回来之后,小丫头兴致一直很高,连胃口都跟着大了不少。 几天下来,那张瘪瘪的小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她抱着一只鸡腿吭哧吭哧地大快朵颐,一不小心,酱汁就飞溅到了那张汤圆般白嫩软滑的小脸蛋上。 苏酥哭笑不得地起身去抽纸巾给她擦脸,忽然瞥见一旁正扣手的陈一白。 “你怎么了?”她忽然探头问道。 陈一白吓了一跳,“腾”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太太!” “”苏酥嘴角颤了颤,有点啼笑皆非,“好了,我就是看你好像心不在焉的,脸色也不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闻声,陈一白脸色分明一僵,却仍硬邦邦地道,“没、没有啊,我能出什么事?!我就是这两天睡得不太好,熬夜来着谢谢太太关心,真的没事。” “你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反正现在我在家,那群杀手应该也不至于胆子大到追来这里。”苏酥弯了弯唇角,露出一副浅淡的笑脸。 “我没事我没事!”陈一白忙摆摆手。 正说着,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陈一白忙避开了苏酥的视线,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刚刚堆砌出来的假笑瞬间僵在脸上。 他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我去接个电话。” 苏酥一点头,作势要转过身去,然而只转到一半而已。 她随即悄无声息地掉过头来,视线侧着看向身后,眼看着陈一白拐去了露台,眼睫微微向下一压,笑意不动声色地消失不见。 “我这边没事,太太和二小姐都好着呢。”陈一白捧着手机,努力压低了声音,“司爷今天怎么样?哦,那就好。不是我说你裴邢,你还能不能行了,你不是就胳膊有点骨裂吗,怎么还没好啊行行行,我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你能别这么娇气吗”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他“啧”了一声道,“我是那么没数的人吗,我当然知道了,放心,太太暂时还不知道,我会先稳住”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像是故意要让他听到似的。 陈一白吓得一激灵,赶忙把手机塞进口袋原地转身,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他看到苏酥微微扬了扬眉梢,淡声问道,“稳住谁?我吗?” “”陈一白暗道一声“完蛋”,却又不确定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到底听见了多少,一时间不敢应声。 “刚才是裴邢打电话吗?他们出什么事了?” 陈一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没,能有什么事” 苏酥笔直地走过来,一扫这些天总是挂着的那副浅淡笑意,明亮的眼眸中透出逼人的气势,神色冷峻,周身的气场强大得吓人,“我再问一遍。” 她个子不高,眼睫微微一垂,却莫名带了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司墨到底在哪,他出什么事了?” 第124章 挺能藏啊 第195章 挺能藏啊 眼看着陈一白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话,苏酥冷不丁甩过去一记眼刀,一字一顿地道,“想好了再说,或者你可以现在带我过去,路上时间还长,我们慢、慢、说。” 陈一白,“”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即使失过一次忆,太太还是以前那个太太,这惊人的洞察力和压迫感实在是可怕的很! 司爷啊司爷,您这哪里是养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分明是养了个狠厉决绝会咬人的左膀右臂啊! 一路上,陈一白几欲偷偷通风报信,被苏酥当场发现,毫不留情地搜走了他的手机,只得哭丧着脸,被迫乖乖地带路。 车子在一座医院门口停下。 苏酥下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医院的招牌,紧绷了一路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陈一白。 陈一白没敢吭声,埋着脑袋上了台阶,穿过住院部一楼,又绕过两个大厅,七扭八绕地来到了电梯间门口。 光可鉴人的金属门映照出两人的面孔,一个冷沉阴郁,一个哭丧衰颓。 “太太。”陈一白努力提起了个难看的笑脸,小声道,“能打个商量吗?待会儿您能不能告诉司爷,就说是您强迫我带您过来的?” 苏酥心跳如雷,面上却没有分毫表情,闻声不紧不慢地别了他一眼。 陈一白被那眼神吓得再度一哆嗦,半个字也不敢多说,欲哭无泪地带着她出了电梯,穿过长廊,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住了脚步。 “陈一白?”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喊声。 来人正低头翻着一打纸页,看到陈一白后撕了其中一张下来,顺手把笔插进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走近了道,“你来的正好,拿着这个,去取一下药,省的我下楼跑一趟。” 陈一白僵在原地,没动手接。 肖敛微微一皱眉,“你怎么了?” 正说着,肖敛忽然感觉背后一冷,还没来得及回头,他后腰上就被抵过来了个硬邦邦的东西,一道冷沉的女声随之响起,“你是司墨的主治医生?” 肖敛,“” 他忽的辨别出了这声音的来源,试探着道,“太太太?” 顿了一秒,苏酥狐疑道,“你认识我?”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太认识了。 肖敛嘴角抽了抽,挑起一双桃花眼瞪向陈一白,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什么情况? 陈一白还没来得及使眼色,就听见苏酥道,“你去开门。” “”这架势,这动作和语气,怎么搞的像是来上门捉奸一样。 肖敛自知自家这位司爷的太太平素的行事风格,硬是没敢轻举妄动,敢怒不敢言地瞪了陈一白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眼,被她推着走到门口。 陈一白正哆哆嗦嗦,犹豫着该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裴邢有些惊讶的脸来,“今天你怎么这个时间就过来了,怎么跟太太说的?肖敛?你也来了?” 陈一白,“” 肖敛,“” 见他脸色苍白,嘴角笑的难看,裴邢忍不住嘴角一抽,拿没吊石膏绷带的那条手臂锤了陈一白一拳,“愣什么呢,快进” 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他忽然看到从陈一白和肖敛身后慢慢走出来的苏酥,整个人霎时间僵在原地,从头皮噼里啪啦地炸开了一连串火花。 病床上,司墨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耳边的说话声诡异地顿住了,眉心一皱,缓缓地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处,正好看到一只细白的手拨开了挡在门口的裴邢,继而露出一张含着怒气的俏颜。 苏酥咬牙切齿地望着他,唇角绷着一线怒极的笑意,“找你这一路还真不容易,挺能藏啊!” 司墨倏地怔住,一开口,嗓音里压着一线干巴巴的喑哑,“酥酥?” 陈一白立马解释道,“我是被迫的!” 那表情,那语气,活像是刚从恶棍手底下逃出来的良家妇女。 肖敛拿病历本遮住了脸,不是很想露出这副丢人的模样,只干笑了两声道,“太太,您要不先放开我再说话?” 苏酥咬了咬牙,大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顺带把手里的东西也丢给了他。 肖敛低头一看,当即嘴角抽搐个没完。搞了半天,她是抽走了他口袋里的听诊器当枪吓唬他! 思及此,他没好气地瞪向陈一白。 后者脸色涨红,欲哭无泪地张了张嘴,最终也只干巴巴地道,“我真的是被迫的” 裴邢立马上前一步,拿那只尚且能自由活动的手捂住了陈一白的嘴,悄无声息地把他拖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里面的两人。 司墨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单和墙壁衬的他的脸色也苍白如纸。 和在陵城那时不一样,他这次是真的受了重伤。胸口和腰腹出都裹着厚厚的绷带,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残留着大大小小的刮痕,短短几天没见,他原本就深邃的五官又凹陷下去一截,整个人面上泛着一股不正常的憔悴。 苏酥到了嘴边的话被这一眼给悉数噎了回去,顿了半晌,她才走到床边坐下,瞪着一双湿红的眼睛看着他,目光忒凶,睫毛上挂着湿漉漉的水汽,眼泪却硬是被死死地忍在了眼眶里没掉出来。 司墨的表情迅速地从愕然转为平静,短短几秒内,湛蓝的眸底就再次写满了柔和,“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苏酥蜷紧了手指,指尖死死地抠进掌心里,声音里夹着分明的颤抖,咬牙切齿地道,“你就只想跟我说这个,不打算解释点其他的吗?!” 司墨翘了翘唇角,眉心缓缓舒展开来,“我就知道,陈一白靠不住,嘴上一点也不牢靠。” 苏酥刚想解释句什么,忽然又想到这几天陈一白帮着眼前这姓司的混蛋瞒着自己的事情,当即心硬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还想让他瞒着我到什么时候?!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打算等伤好了再联系我,还是说,要是你重伤不治,就留我一个人守寡?!到死了也不告诉我?” 第125章 算算账 第196章 算算账 苏酥又气又心疼,一时间口不择言,净挑些伤人又伤己的词语往外喊,胡乱吼了一通。 司墨却半点也不生气,唇边仍然带着笑,眼神一动不动地黏在她身上,隔空贪恋地描摹着她的五官。 “就算是你真的有什么危险,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一声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在你看来,我就是那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联合所有人骗我!别说你是怕我担心,我不接受!我谢谢你了!” 她吼着吼着,自己先说不下去了,指甲转而抓着他身上盖着的一片被角,眼泪噼噼啪啪地掉下来,在雪白的布料上晕开形状不等的深色水渍。 司墨的眸光这才深了下来,哭笑不得地抬起手来,指腹缓缓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苏酥很想狠狠拍开他来着,但看他现在这副重伤的模样,又硬生生忍住了这种冲动,板着脸任凭他擦。 她迅速地噤了声,半点动静都没有,眼泪却越来越多,汹涌地往下掉,大有洪水冲破了大坝闸门的架势,一双眼眶被泪浸得通红发烫,却仍死命忍着不闭眼,就这么瞪着他。 司墨看着她这个梨花带雨又冰冷凶狠的神情,胸口里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动作轻柔地摩挲着她爬满泪痕的脸颊,“对不起。” “不听!”苏酥恨声吼了回去,咬着牙道,“你不是去乡下考察了吗?嗯?造纸厂,分公司?” 说谎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熟练,把她骗的团团转,那会儿怎么没想起来和她说声对不起? “”司墨沉默了几秒,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陈一白太不会撒谎了。” “你还说!”听他这意思,居然好像很遗憾没能编出个完美的剧本来诓她似的。 苏酥一时间气不过,猝然在床头柜上拍了一巴掌,“砰”的一声闷响,床头柜霎时间裂开了一条宽大的缝隙,然后软趴趴地一歪,寿终正寝了。 病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裴邢探头探脑地看进来,被这动静吓得心惊肉跳,生怕里面那两位一句话没说成再动起手来。 司墨看见了,无声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出去。 裴邢只得又往回缩,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瞥见了那裂成了两半的床头柜,吓得从头到脚一激灵,赶忙关上了门。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绝世虐恋啊,八点档也没这个刺激,话说自家司爷真的不会被太太一怒之下给打出人命来 陈一白的脸色同样也没好到哪去,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悲催地捧着腮帮子缩在一旁,垂头丧气的。 肖敛把听诊器折进口袋里用力一塞,倚着墙冷笑,“我早就说这事不能交给你去办,你能瞒得住的人,恐怕除了你自己也就没别人了。” 陈一白不服气道,“我又不知道她会在后面偷听,再说了” “不用再说了。”肖敛微微眯起桃花眼,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有什么话就留着和司爷解释,祝你好运。” “”陈一白小腿肚又开始打战,连跟他吵架的心思都没了。 病房内。 司墨垂下眼睫,缓缓捉住了她冰凉的指尖,揉在掌心里拿体温暖着,“那你是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吗?” “”这个还真不是。 苏酥顿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他,“还不是因为你这么多天都不联系我,连条消息都不发,我就是再笨也该感觉出来不对劲了好不好!” 再说,陈一白演技确实差,当着她的面整天心不在焉,一接电话就跟炸了毛的鸡崽一样,就算是瞎了恐怕也该看出来他在刻意地隐藏着些什么。 司墨从善如流地哄道,“你不笨,你最聪明了。” “”苏酥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句砸了个满脸花,到了嘴边的话也被悉数堵回了嗓子眼里,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终竟是被气的笑出了声。 “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夸你。”司墨听出她语气松动了不少,也不失时宜地翘了翘唇角,湛蓝的瞳底流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不得不说,这笑容多少使得苏酥心情缓缓平静了不少,连带着汹涌澎湃了一路的心跳声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她自己收了眼泪,带着鼻音含混不清地问他,“要喝水吗?” 司墨立马道,“喝。” 苏酥起身倒了一杯水,插了根吸管送到他嘴边,看着他喝了大半杯,目光又落到他胸前的纱布和绷带上,看着上面隐隐透出的血迹,“还疼吗?” 她这话题转移的快,司墨只能勉强跟上,苍白的脸上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湛蓝的眼眸轻轻一眨,“不疼了。” 苏酥点点头,面上的担忧神色忽然消散了大半,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杯子,转过头时眼底探出一道平静的光,“不疼最好,就算疼也得先忍着,我们来算算账。” 司墨,“” 原来还气着,而且显然气一点都没消。 他舔了一下嘴唇,忽然从面前这姑娘身上看见了几分她曾经的模样,像是隔着晦涩的天光,一下子望见了那个从黑暗中单枪匹马地闯进来压在他身上的苏酥。 苏酥弯了弯眉眼,笑眯眯地道,“你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到底这段时间你都在干什么了?” 司墨握了一下她的手,“酥酥。” “不用这么叫我,你可以继续说你是在乡下手机信号不好才没给我打电话,至于伤成这样,你也可以解释成是一时间不小心出了车祸,随便你怎么说。”苏酥冷静地道,“但我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说不说实话全在于你。” 司墨凝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片刻后终于败下阵来,“好,我说。” 苏酥自以为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但在司墨一点一点的讲述过后,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狠狠皱起了眉头,“什么破碎片?!你为了那东西连命都不要?我我们家都不要?两个孩子也不要了?” 第126章 俯首称臣 第197章 俯首称臣 “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才不告诉你的。”司墨哭笑不得地抬手揉了揉额角,“你先听我说完。” 苏酥猛地站了起来,却仍然被他一动不动地牵着,生怕一不小心会拽到他的伤口,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才咬着牙重新坐下了。 她默默地磨了磨后槽牙,侧颊僵硬,好半天才从牙缝里崩出两个字来,“你说。” 嘴上这么说着,那两道目光却分明写着——要是说不出什么能让我心服口服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墨迎着她的目光,平静地淡声道,“孤星岛并不归司家所有,现在我虽然是掌权人,但并不是它真正的主人,只是代为看管而已,淬星碎片丢了是我的责任,我去基地是行使我该尽的责任,这是不能推卸的。” 他脸上仍然挂着明显的病态,唇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即便刚喝过水,还是迅速地起了一层干燥的皮,俊逸的面容上笼着一层压不住的憔悴。 苏酥想起之前他日日夜夜都陪在自己身边,又想起陈一白说他一向用心工作,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半天才放低了声音道,“那你也不能为了那东西就不要命了,你很缺钱吗?他们给你多少钱,把这个组织托付给你照看?” “”司墨嘴角一抽,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没有钱。” “没有钱你还这么用心?”苏酥埋怨地瞥了他一眼,“怎么,难道这个组织真正的主人是你初恋?前女友?” “”越说越不像话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墨眼底一动,不疾不徐地解释道,“都不是,而且我没有前女友,如果非要说的话,初恋就是你。” 闻声,苏酥微微一扬眉,脸色稍稍有些红,却也没多说什么。 见她脸色稍稍和缓下来,司墨才继续道,“代为看管孤星岛是司家的使命,守护好孤星岛各处基地里的淬星碎片是司家的家训。为了保护好碎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看着苏酥骤然一变的神色,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的手背,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与这安慰似的温和动作截然相反。 他沉声继续说了下去,“即使是生命。” 苏酥一时间难以接受,只能暂且扯开话题,换了个问题来问,“你的意思是,这组织真正的主人是清朝末年的?” 和司家第一任带电家主大概同年? 司墨没有点头,只应声道,“或许,也可能比那更早一些。家里没有记载,我也不清楚。” “那也就是说,你们家这么多代挨着守下来,其实没有人知道孤孤星岛真正的主人是谁?” 司墨点了点头,“但家训里面有写到,司家子子孙孙都要谨遵祖训,直到孤星岛真正的主人出现,才算是彻底完成了使命。” 苏酥费了好一会儿力气,勉强地消化着这听起来让人不太能理解的家训,“那完成使命之后呢,你要怎么做?向那个主人索要这些年来替他看管孤星岛的报酬吗?” 司墨忽然沉默下去,纤长的眼睫在眼周投下了一圈淡淡的阴影。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他,“不是吗?那到底是什么?” “一旦孤星岛真正的主人出现,司家家主就必须”司墨一字一顿地道,“归还实际掌控权,俯首称臣。” “”一瞬间,苏酥嘴角狠狠一抽,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好半天才茫然地想到了些什么。 也就是说,整个司家这上百年的默默守护,就只是给一个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打白工? 非但不要人和报酬,还打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而且还得俯首称臣? 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从司墨这种从来都霸道又强势的人口中听到“俯首称臣”这四个字,简直太荒唐了! 苏酥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是不是你们家有什么把柄在那个人手里?” 如果没有半点能作为要挟的东西,照着司家如今的能力和权势来看,不该这么乖乖地遵守着一条所谓祖训、心甘情愿且不计报酬地守护着一个来源不明的组织才对。 又没有半点好处,还动辄就要搭上性命,后果这么可怕,实在是不值得。 不料司墨却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苏酥第无数次嘴角抽搐,气极反笑,“那,难道说你们司家从祖上开始就热爱于做这种利人损己的公益?并且还要求子孙后代也这么做?” 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司家这条祖训未免也太反常诡异了,得是什么无私奉献的精神啊! 司墨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理解和暗讽,有些无奈地道,“酥酥” “平常也看不出来你是个脾气这么好的,都弄成现在这么个半身不遂的模样了,居然还能忍着不骂那个丢下了组织就跑路的混蛋!”苏酥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顺带又瞪过去一眼,“要是我,这烂摊子早就被我毁了,我才不要受这份委屈呢。” 眼看着她正在气头上,这会儿怕是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无奈之下,司墨只好避重就轻道,“我还没半身不遂,肖敛每天都来给我检查,说是很快就能恢复了。” 苏酥板着脸“哦”了一声。 司墨悄无声息地掀起眼皮,湛蓝的瞳清亮又安静,倒映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要是我半身不遂了,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了?” “呸呸呸。”苏酥赶忙抬起手,想拍床头柜,却在目光触及那裂成了两半的矮柜时悻悻地收回了手,轻咳一声,改为拍了三下床板,“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刚才不是还说很快就好起来了吗,难道又是在骗我?!” 见她说着说着就又要瞪眼,司墨倾了倾唇角,面上是一派宠溺的笑意,眼神忽然动了动,如同微风吹拂过的海面之下涌起了浪花,“酥酥。” 苏酥看着他浑身上下大片的包扎痕迹,心疼得不得了,刚刚压抑下去的红晕又爬上了眼眶,闷闷地应了一声,“干什么?” 第127章 喝醋 第199章 喝醋 裴邢一把按住了陈一白的脑袋,低声说出了中学时看警匪片里的一句经典台词,“不该打听的事情少瞎打听,当心你的小命。” 苏酥浑然不觉,再次摇摇头,“不是,他只是把之前在他家的时候,那个给我看病的医生新得出的结果和一些康复训练的方法发给我看。” 司墨淡淡地“嗯”了一声,没什么语气地继续道,“他什么时候联系上你的?” 明明之前打电话过来的那次他就已经把商靳给拉黑了,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苏酥一怔,忽然想起先前商靳说起第一次打过来就被司墨给拉黑的事,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我说司墨。” 被叫到的那人掀起眼皮,湛蓝的眼瞳明亮如琉璃。 苏酥单是看见他这副模样就喜欢的不行,瞧着瞧着,嘴角就不自觉地翘了起来,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你该不会是还在喝醋?” “” “在陵城没喝够,回了a市还要喝?喝了一路还不行吗?” “”司墨仍旧没应声,只是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陈一白立马竖起了耳朵,等着听这场不为他所知的八卦情仇,被裴邢在脑袋上敲了一下,不由分说地拽出了门,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司墨终于颤了颤眼睫,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却不张嘴,无声地拒绝着她送到嘴边的食物。 苏酥干脆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耐着性子等他先做反应,明亮的眼眸正正对上他那双琉璃般的冰蓝色眼瞳。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司墨终于嘴角微颤,先一步败下阵来,别过视线,低垂着眼睫道,“没有。” 苏酥刚要笑,忽然又反应过来,他只撂下这么句模棱两可的话,根本就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到底是没有喝够,还是根本没有吃醋? “你这个人说话怎么也不说清楚,到底是” 她堪堪把话说到一半,手机就再次“叮咚”响了一下。 司墨瞳仁一动,眼神迅疾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分明看到发信人还是刚刚那个头像,眉头倏地拧了拧,嘴上却硬邦邦地保持着一派淡定语气,“不回吗?” “待会儿有空再回。”苏酥把勺子又往他面前凑近了些,“等你吃完再回。” 于是刚刚还打算张口的司墨立马闭了嘴,铁了心的不打算吃完了,大有一副要将这顿晚餐一直吃到无限的未来的架势。 苏酥忍不住笑道,“行了,干嘛呀,人家都说了只是把我当朋友,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救了我的命,也没说过什么出格的话,我要是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是不是也太矫情了点。” 矫情到第一次接到电话就把人拉黑了的司墨,“” 苏酥还当他仍是生着刚才的气,轻咳了一声,收敛起笑意道,“快吃,等会儿就凉了。” 司墨脸颊僵硬着,半晌,终于勉强动了动唇角,刚要张开—— “叮咚”一声脆响再度不合时宜地响起。 司墨又把嘴闭上了,恰好把勺子挡在唇齿之外。 苏酥,“” 她知道商靳发来的都是些文档或图片什么的,不用看也知道又是那些恢复的方法和保护身体的日常注意事项,但此情此景,接连好几条消息发过来就算了,偏偏每一条都发的正是时机。 连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司墨就先冷声开了口,“先回。” 苏酥一怔,差点当自己是听错了,“什么?” 司墨强行压制着额角那根跳得欢快的青筋,淡淡地道,“回消息,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话说的实在十分违心。 司墨长到现在这个年龄,还从来没有过心口不一得这么厉害的时候,垂在被子下面的手狠狠攥着,骨节被捏的悉数发白。 说实话,他当然是不想让苏酥再和那个姓商的衣冠禽兽有任何联系,但刚才话已经说到了那个份上,无论苏酥是开玩笑也好,还是认真也好,如果他偏要在这种问题上阻拦,确实显得太过小心眼了。 这种自相矛盾的感觉汹涌地袭来,顶得他太阳穴“突突”跳动。 苏酥却摇摇头,把勺子里那块已经凉了的蛋羹放回碗里,又重新舀了一勺温热的递过去,“不回,有空了再回。” 司墨嘴里几乎都能咂出酸香来了,嘴上却仍然只是硬邦邦地说,“万一是重要的事呢。” 苏酥把勺子又往他嘴唇上碰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神情中带着点说不出的专注,“什么事能有你重要?” “”司墨冷冰冰的脸色瞬间坍塌下去,眼神迅速地一动,撞上她明亮的眼眸,那张一向处变不惊的面颊竟然微微泛起了点红,紧接着张开嘴,终于吃下了那口蛋羹。 仍然没尝出是什么味道,司墨此刻的心思全在别的事上,囫囵地咽了下去,心脏跳得飞快的同时,眉头不自觉地微微挑起。 就算是你商靳在路上捡到了她,就算她失忆之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就算你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办法来纠缠,就算你确实成功地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 但是苏酥亲口说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比我更重要的!而且她刚才为了我还哭过一场,现在还变着花样地哄我吃饭! 这念头在脑海中化作一个声音大声地叫嚣着,司墨恨不得能把这些话打印成横幅挂在商靳公司的大门口,或者写在纸上再做成折扇,啪啪地打商靳的脸。 最好能把他打醒,自己识时务点,趁早滚出他们的生活。 司墨心里上演着各种丰富的小剧场,脸上却仍然保持着那副冰冰冷冷的模样,无论苏酥说什么,都最多只回个“嗯”或者“哦”。 毕竟他还是在生气。 但与此同时,对于她一勺一勺喂过来的食物却来者不拒,将那份营养餐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司墨望着一侧肯为他洗手作羹汤的苏酥,心想:只要姓商的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就别再理会他了。 第128章 别别扭扭小气劲儿 第200章 别别扭扭小气劲儿 晚餐过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由于苏酥忽然离开,又没有给个合理的解释,家里的管家自然制不住小荔枝。 眼看自家二小姐顶着一张软萌的小脸蛋,一言不合就要拆房子,管家只好火急火燎地给苏酥打电话求救。 ——不得了了太太,小姐要砸自家场子了! 好不容易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勉强哄得女儿安心下来,苏酥才松了口气,转头走到床边,“我得先回去了,估计瞒不住枝枝多久,要是再不回去,她可能今晚就得找到医院来。” 陈一白杵在一旁点头,非常之同意。 自家那位二小姐虽然平时话少又乖巧,乍一看,和那些普通的软萌可爱的小丫头也没什么区别,但只要一想到那是太太亲生的,他就丝毫不怀疑会被找上门来。 司墨微微拧了拧眉心,握着掌中那只细白的手没松开,“陈一白,你回去守着。” 陈一白正沉思,不时点头,闻声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嗯”忽然一激灵,他骤然抬高了音调,“啊?!我不去!” 白天被太太扭着来一趟还不够,难道要夜里再被二小姐也扭着来一趟? 他一朝被蛇咬,现在连倔都不愿意倔了,干脆利落地道,“我不行,我稳不住二小姐,我还是留在这儿保护司爷。让裴邢去。” 突然被点名的裴邢一怔,随即要抬手去揍身旁那没半点可靠的东西,被陈一白晃了一下闪开了,他只得悻悻地轻咳了一声,“司爷。” 苏酥嘴角颤了颤,“要不还是” 话音未落,司墨握在她手上的指节微微用力,湛蓝的眼瞳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没有多说,眸底却含着某种浓烈到发暗的情绪。 他指尖发烫,热度丝毫不加隔绝地传来,烧燎滚烫地贴着她的手背。 苏酥一下子噤了声,耳后泛起了点赤红的血色,再开口时音调明显偏离了本意,却仍然坚持道,“不行,枝枝” 司墨仍然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僵持了一会儿,苏酥终于说不下去了,只好轻咳一声,面红耳赤地压低了声音,“别闹了,枝枝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找过来,你难道想被她看见你现在这个模样?” 司墨皱起眉,沉吟了一会儿,“裴邢不会这么不靠谱的。” 突然被点到名的裴邢赶忙站起来。 苏酥摇摇头,“你知道枝枝偷偷在你手机里装过窃听器吗?” “”司墨眉心一抽,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就知道你不知道这事。”苏酥笑了一下,“别说裴邢了,就是你都防不住她。我今天还是得回家一趟,我不陪她她睡不好觉。” ——你不陪我我也睡不好觉。 司墨很想这么如是说,但这话到嘴边,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更何况身边还杵着那么两个大活人眼睁睁地看着这边,就更不可能说这种像是撒娇一样腻死人的话。 他皱起眉,头一次对平日里恨不得能捧在心尖上的小女儿生出了嫉妒的心思。 可就算再怎么样,总不能和孩子抢人。 司墨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做出决定,“那” 刚说了一个字,耳边忽然传来“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音。 他当即脸色一沉,抢在苏酥之前把手伸进了她的口袋。 苏酥一怔,又怕不小心再弄伤他,只好站着一动不动地给他拿,眼看着他划开屏幕,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苏酥心道一声“不好”,面上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道,“商靳?” 司墨指尖一滑,飞快地把消息整条删除了,“不是。” 话落,他把手机放回到苏酥手上,面无表情地道,“裴邢,送太太回家。” “”苏酥捏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裴邢起身开了门。 不是,刚才不还一脸舍不得,不想放她走吗?这就想通了?也太快了! 思及此,她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去。 司墨却“啪”的一声关掉了床头灯,闭上眼睛平躺了下去,没再多看她一眼。 裴邢小声道,“太太,走,司机在下面等。” 晚上陪女儿吃完饭,直到洗过澡在床上躺下,苏酥还一直心神不宁。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最后离开的时候司墨那骤变的脸色和奇怪的态度。 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生气了?可到底是因为什么生的气?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苏酥就接到了来自裴邢的电话。 “司爷说怕您两头跑太累,今天您就不用过来了,医院这边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再联系您。” “什么?等——” 没等她说完,对面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苏酥看着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眉心微微皱起,更郁闷了。 中午,佣人把午餐端上来的时候,瞧见自家太太正薅着窗台上的一盆名贵盆景拽叶子,转眼间拽秃了一半,地上窸窸窣窣地掉了一小堆叶子的碎片。 佣人上前道,“太太,午餐好了,要去叫小姐下来吃饭吗?” 午餐? 苏酥停下了薅叶子的手,忽然想到司墨在医院里,这个时候不知道吃饭了没有不,有裴邢和陈一白跟着呢,再者言,他也不像是那种没人照顾的人。 思及此,她心头莫名地一酸,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佣人看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劝道,“厨房专门炖了松茸汤,补身体的,我刚才闻着都觉得特别鲜,我给您盛一点端过来,您多少吃点。” 苏酥忽然心头一动,蓦地转头看过去,“补身体?” 佣人一怔,有点紧张地道,“对,松茸是好东西,营养价值可高了,对伤口恢复最好了” 她后面又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苏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盛出来点。” 佣人一喜,忙应声道,“好,我现在就去。” “别急,不是我要喝,你帮我盛到保温桶里,盛个半盅,我出趟门。” 片刻后,她拎着大半盅香气四溢的汤出了门,略略思量了一下,还是没给裴邢打电话。 第129章 最漂亮的 第201章 最漂亮的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忙着照顾司墨,医院那边也挺忙的,还是别让他专程跑一趟了。 医院里。 司墨一张脸上黑云沉沉,眼下挂着两片明显的乌青,衬的整个人更加冷沉阴郁,神情之冰冷压迫,堪比外面天上悬着的乌云。 陈一白戳在一边,不动声色地哆嗦了一下,总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好几度,裴邢也缄默不言。 相比之下,一旁的肖敛就显得游刃有余了许多,他会心地道,“司爷,这种事您得听我的,别的我可能不如您,但是女人心,在座的各位应该没人比我更了解。” 陈一白哼了一声,“你还挺自豪。” 肖敛干脆忽略了他,继续道,“您刚才说,昨晚看到的消息里面说什么来着?” 司墨额角青筋一跳,半晌才冷声吐出几个字,如同擦着唇舌甩出了几颗碎冰雹,“他要来a市。”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他就被那讨厌的消息提示音练出了条件反射。 昨晚他只是本能地伸手夺过了苏酥的手机,没想到那消息还真的来自商靳。 他只瞥了一眼,便赫然看到那枚看起来十分讨打的头像后面跟了句更加讨打的话——这几天我可能会去a市出差,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请你来当一次导游? 没直接捏碎那只手机,全是看在那是他专程订做的和自己情侣款的份上。 思及此,司墨脸色更沉,冰冷的声音里压着一线恼怒,“裴邢,去想办法做点什么,我要他的飞机在a市落不了地。” 裴邢立马道,“是。” “等等等等。”肖敛赶忙拦住他,“是什么是呀,这不行。司爷您想想,要是被太太知道了,她该怎么想?这样,您听我的——” 话说到一半,陈一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飞快地接起,须臾后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胡乱说了句什么,“啪”地挂断了电话,“司爷,管家说太太出门了。” 司墨此刻满心都是十八般斧钺刀枪,正想着该怎么把商靳这个不速之客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清除出去,闻声心不在焉,只微微拧起了眉心。 陈一白吞下一口气,提高了嗓音道,“管家说,太太打扮的很漂亮,还专门让人把厨房中午做给她的松茸汤带走了!” 很漂亮 这三个字犹如一只细小的箭,“嗖”一下划破空气,戳中了司墨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他脸色一变,声音在这一瞬间陡然失了控,“什么?” 裴邢也愣了愣,“可太太没说要来医院啊,也没让我准备车,她” 话说到一半,连他都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住了嘴,下意识地看向一侧额角几乎抽搐的司墨。 只剩陈一白一个人还傻着,愣了半天后在手心里一锤拳头,“难道是那个姓商的昨晚上没收到回信,所以又想方设法地联系上太唔?唔!” 裴邢扬起那条尚且健全的胳膊,一把捂住了陈一白的嘴。 肖敛试探着走近了几步,弯下腰,语重心长道,“没事司爷,这样,我现在就给太太打电话,说您在医院快不行了,让她赶紧过来不就完了吗,不管她在哪,咱们先半路拦住。” 司墨,“” 他脸色冰冷至极,刚要说话,病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时间,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朝门口看过去,送饭的小护士被这目光的迎接吓得哆嗦了一下,受宠若惊地小声道,“肖医生,我、我是来送营养餐的” 裴邢走上前去接过饭盒,“你先出去。” 小护士察觉出病房里气氛不太对,没敢多留,忙不迭地提着裤脚跑了。 “来的正好。”肖敛道,“您先吃饭,就算再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我现在就打电话。” 司墨冷冰冰地僵着一张脸,不是很想跟他说话,额角青筋兀自跳的欢快。 裴邢轻咳一声,“司爷,我来喂您吃。” 说着,他解开了保温袋,正要去拿筷子,肖敛却微微扬起了眉,桃花眼中闪出几分转瞬即逝的笑意。 他一把夺过保温袋,“你喂什么喂,司爷,等着,我这就去给您叫个护士来喂,叫这里最漂亮的护士来喂!” 忽然,一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骤然落在几人耳畔,伴随着“嘎嘣”一声脆响。 陈一白望向门口,讶异道,“太太?!” 肖敛面上的笑意一僵,霎时间觉得后背起了一阵阴冷的风。他打了个激灵,赶忙放下保温袋,“我刚想起来中午还约了新来的前台小妹吃饭,我先走了。” 裴邢茫然地看着眼前堪称狗血淋头的一幕,惊愕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狗头军师都已经率先逃离了这是非之地,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手拖着陈一白,沉默着走了出去。 司墨刚刚还难看至极的神色却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目光中甚至闪烁着几分惊喜,湛蓝的瞳瞬间亮了起来。 苏酥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一步跨过刚才被她拿脚尖踩碎了的地砖,轻飘飘地走到床头,瞥了一眼那只包装精美的保温袋。 司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才想起刚才肖敛那口无遮拦的混账东西说的话,一时间,那张平日里总是八风不动的脸上竟然流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他低声解释道,“那是医院送的营” 苏酥没等他说完,信手一挥,目不斜视地让那只保温袋“啪叽”一声摔在地上,然后不紧不慢地把自己带来的保温桶放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 司墨看在眼里,一点也不心疼,目光满满的落在她身上,“你怎么来了?” 苏酥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脖子缓缓地扭了过来,脸上还挂着那副堪称温婉的笑容,一只手轻轻拽着被子往上提了提,掖在司墨胸前,笑容灿烂地道,“来给你送饭呀,司总。” “”前二十来年的人生中,所到之处无往不利、提起名讳无人不惧的司墨,第一次在别人的笑意中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尤其这人还是他放在心尖上眼巴巴地爱着的人。 苏酥眉眼弯弯,笑意冰冷,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怎么样,体贴吗?要不要我现在亲自去叫个最、漂、亮的来喂你吃?” “”司墨轻咳了一声,敏锐地从这笑意中感受到了些许真切的杀机。 “那是肖敛瞎说的。”他放轻了声音,掀起眼皮,眸底一派清澄的湛蓝,“你要算账,我现在就把他叫回来?” 苏酥差点被他一个眼神看得失去立场,顿了几秒,硬邦邦的脸色微微有些松动,“反正他们跟你都是一伙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还敢不应声不成。” 第130章 脸皮薄 第204章 脸皮薄 刚刚为了威逼利诱她答应下来,司墨忍得可谓十分辛苦,一旦开始动作,就彻底不管不顾了,说好的小心伤口崩开也全成了无稽之谈。 第二天一早,肖敛冒着被大卸八块的风险,硬是在换药的时候拉上了陈一白和裴邢,扬言要死大家一起死。 谁知道一进门,眼看着自家司爷和太太的脸色都平静和煦得出奇,像是丝毫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似的。 司墨甚至还朝着愣在门口的他们三个扬了扬下巴,“进来,别站在风口。” 三人被他这堪称温和的语气弄得受宠若惊,赶忙进来了。 肖敛硬着头皮来到床前,解开他胸前的绷带时吓了一跳,“司爷,你这怎么回事,你昨晚干什么,健身去了?” 他明明记得昨天眼看着这几条伤口就要结疤,怎么今天反而又崩开了? 司墨还没应声,一旁一直沉默着摆弄盆景的苏酥却忽然站了起来,脚跟“咣当”一声踢在凳腿上。 肖敛吓了一跳,以为她要冲过来动手,当即也顾不得维持风流倜傥的形象,冷不丁地缩了一下。 然而苏酥只是轻咳了一声,目光往床边看了一眼,随即立马挪开了视线,一开口,十分罕见地声若蚊蝇道,“我去接点热水。” 闻声,陈一白和裴邢立马作势要过来,哪敢让正宫娘娘亲自去接热水。 但司墨却无声地朝这边掀起了眼皮,一个眼神递过去,两人立马心领神会,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顿住了脚步,目送着苏酥同手同脚地出去了。 陈一白眼神敏锐的程度远超过脑袋,愣了愣道,“司爷,我看太太好像有点不对劲,而且脸还那么红,不会是发烧了。” 发烧? 肖敛微微皱眉,旋即眼角余光扫到了司墨脖颈处那几片零星而可疑的红,瞬间醒悟了,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浪荡笑意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十分难以置信的表情,视线从那几块痕迹上移开,又落在床上,随即又别扭地扭过头来,仿佛打算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 司墨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淡声道,“有话就说。” 病人这么不配合,丝毫不把医嘱放在眼里,还在医院就闹成这样,让他这个医生还有什么好说的? 肖敛凑近了些,语重心长道,“您这次伤的可不轻,注意身体。” 司墨点点头,纡尊降贵地回了他一个字,“滚。” “”滚就滚,好心当成驴肝肺。 肖敛正默默腹诽,回头看见陈一白迎了过来,“等太太回来了你去给她看看,万一真发烧了呢,回头再传染一下,两个都睡进医院了怎么办?” 肖敛稍微幻想了一下那场景,觉得浑身发毛,来一个就已经够要命的了,两个都来?那他干脆直接辞职走人算了,这医生谁爱当谁当。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悻悻地道,“发烧倒是有可能,只是发的不是寻常的烧罢了。” 陈一白茫然道,“啊?” “”见他一脸不开窍,肖敛也不便多说,没好气地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啊什么啊,跟我去拿药,准备送司爷出院。” 裴邢一惊,“可你刚才还说司爷的伤” “我刚才胡说的,司爷好着呢,比你结实多了。”肖敛摆摆手,见他作势又要问,立马抬手挡在身前,“行了啊,别问了,我是医生你是医生?” “”裴邢闭了嘴。 司墨望着门口那道晃了又晃,无论如何也不肯进来的身影,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失了一次忆,这方面倒是没怎么变,依旧是喜欢做出一副声势浩大身经百战的架势,实际上脸皮薄的惊人。 不过现在想想,昨晚确实闹得有些荒唐。 裴邢和陈一白还没回过味来,就一脸茫然地被肖敛恨铁不成钢地拽了出去。 苏酥这才磨磨蹭蹭地进来,一步三挪,脚尖能在地板上碾出坑来,耳垂上还泛着一点淡淡的玫瑰色。 司墨瞥了一眼她拎在手里的空热水瓶,故意问道,“接好了?” 苏酥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脸色更红了,“啊嗯!接好了。” 说着,她十分心虚地把空热水瓶放下,视线刚想往他身上落,就率先看见了他的脖颈,继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声色场景,瞬间坐立不安起来。 司墨淡声问,“怎么了?” 看他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苏酥一咬牙,干脆也状作无事发生,淡定地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没怎么。” 说着,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两口。 司墨定定地望着她,忽然开口道,“杯子是空的。” “”苏酥正抿得煞有介事,实际上心思杂乱,完全没注意到杯子里究竟有没有茶水,被他骤然一点破,顿时噎了噎。 昨晚明明是他诱拐良家好姑娘在先,怎么现在拐人的这么从容淡定,反倒是被拐的在这儿如坐针毡? 真是岂有此理。 苏酥有些恼地瞪过去,没等开口,桌子上的手机又传来“叮咚”一声。 她下意识地就要看过去,被司墨骤然冷冽的眼神生生拽住了。他掀起眼皮,“你昨晚答应我的。” 那种情况下说的话能当真吗——苏酥如是想。昏君下了床就清醒过来了,暗自下决心再也不能干这种色令智昏的事,再一想他居然在那种时候逼迫自己答应这种条件,忍不住在心底愤然拍桌! 但她迎着面前那两道如有实质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到底没能说出来,只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道,“万一真有急事呢?” “那就让他直接给我打电话。”司墨面不改色,顿了几秒后皱起眉头,像是做出了十分艰难的决定一样沉声道,“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分的那么清楚,找你找我都一样。” “”苏酥嘴角一抽,明显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 她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惊叫喧闹。 第131章 偷偷 第207章 偷偷 有人? 这模棱两可的说法惹得司墨眉心一皱,“听什么人说的?” “具体的没打听出来,只知道好像是某家的家主举办的,似乎很有势力,但很奇怪地没留下具体身份,只抛出来了个这种惹人怀疑的引子。”裴邢谨慎道,“司爷,我怀疑” “怀疑那块碎片不一定是我们丢的那块。”司墨淡声接上了他的话,“是吗?” 裴邢点点头,“淬星碎片究竟有多少块我们也不得而知,或许这片是原本就归别人所有的,但也不排除是基地里先前被抢走的那片。” 司墨沉吟了片刻,“这消息目前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 “基本上对这些感兴趣的那几家都知道了,包括周家、边家,还有”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瞄了苏酥一眼。 见后者一脸莫名其妙,裴邢才轻咳了一声,继续道,“闻人家。基本上平日里稍微对这些和异能相关的事情感兴趣的几家都有,根据目前打探到的消息,他们似乎都打算前去参加这个拍卖会。” “具体地点在哪。” “公海。”裴邢迟疑了一下,又继续道,“司爷,这地方选的有点奇怪。” 不,不是奇怪,应该说是十分周全。 选在那种地方,无疑是将参加这次拍卖会的所有人都暴露在了一个可以不用顾忌法律底线的环境中,届时不管是相互厮杀还是沆瀣一气,都将全凭个人喜欢。 这地方选的真是很有意思。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居心叵测地放出这样的消息,惹得几家争先上钩,却又藏头露尾,不肯公布真实身份。 司墨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思虑了片刻后淡声道,“我们也去。” 裴邢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坚定地道,“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话落,他又朝着苏酥弯了弯身子,飞快地掉头走了出去。 “真的要去?”苏酥有些担心地道,“你伤才刚好没多久,这样会不会” 司墨挑了挑眉,“我恢复的怎么样,你不应该最清楚么?” 苏酥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他这话意有所指,脸颊迅速热了热,梗着脖子道,“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苏酥立马辩驳,“你之前说过,不管我说什么都答应的。” 她皱着眉头,一脸不满,看起来像是刚刚皱着脸蛋的小荔枝的放大版。 司墨眼底噙着一丝笑意,牵她往卧室走,“除了这个,你可以试试我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会拒绝你。” “行啊,那你可以不带我。”苏酥忽然一脸无所谓地道,“随便你好了。” 司墨略诧异地扬了扬眉,没等开口,就看见那姑娘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反正我是不可能乖乖配合你的,到时候我跑出去了,看你怎么赶我回来。” “” 还挺理直气壮。 司墨有些啼笑皆非,最后还是带她一起去了,不为别的,只是想把过往那些没来得及告诉她的事全部展示给她看,想让她彻底参与进他的生活中。 无论是好是坏,她都有知道的权利。 两人专程挑在天色还没放亮时出门,临走前又和管家专门交代了一堆,归根到底,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让小荔枝跟来。 管家毕恭毕敬地一弯腰,“我明白了,司爷和太太请放心。” 话是这么说,可这颗心实在是很难真正放下。 “要是她实在闹得厉害,就给老爷打电话,请他过来。”司墨淡声交代。 自家这位难缠的小丫头在父亲面前还是挺乖巧的,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 管家点头应道,“是。” 直到车开到海滨,苏酥一路上都显得十分心不在焉,单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飞驰的景色从她眼底掠过,不留分毫痕迹。 司墨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她垂在膝上的指尖,“后悔跟来了。” “才不是呢。”苏酥哼了一声,神色有些忧愁,“我就是担心枝枝她” 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对她不管不顾的,这样真的好吗?虽说司家物质方面是什么都不缺,但 苏酥想起小丫头那天气鼓鼓的控诉,微微皱起了眉头。 前面开车的陈一白看了一眼后视镜,“太太,您别担心,二小姐跟着老爷的时候还是玩的挺好的,咱们这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去接她就是。” 司墨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观点,略略点头,朝苏酥递过去了个安抚的眼神。 裴邢有点不放心地问,“让你先去跟老爷说一声,别墅那边也再增派点人手,你确定都办妥了?上次选的那批人不能再用了,你” 陈一白掌着方向盘,一迭声地点着头。 眼看着就要该停车了,他减缓了车速,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一百个心,我办事什么时候不靠谱过?小姐这次绝对不可能” 话音未落,他忽然看见前面的路上凭空冒出来了个熟悉的小身影。 陈一白一惊,抓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了滑,继而用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脑海中登时冒出一个想法——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够,出现幻觉了? 要不然这个时间应该待在家的二小姐怎么凭空出现在了海滨?! 苏酥猝不及防,在惯性作用下猛地往前闪了一下,眼看着脸颊就要撞上座椅靠背,司墨十分及时地伸出手来挡在了她额前,一把将人拽回了位子上,冷声道,“怎么回事?” “小、小”陈一白磕磕巴巴,话不成话,一旁的裴邢也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小身影走近。 “小什么?”司墨皱起眉,冷冷地甩出一句呵斥。 忽然,一声软软的童声在他耳边响起,“爸爸。” 苏酥和司墨同时转过头去,齐刷刷地看向那张气鼓鼓的小脸,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枝枝?!” 小丫头扒开车门,呲溜一下爬上父亲的腿,又一把抓住了苏酥的一片衣角,“爸爸和妈咪真是的!又想偷偷跑掉,不带我一起玩!” 第132章 缴械 第208章 缴械 苏酥一脸震惊,一时间连眨眼都忘了。 明明他们出门的时候这小丫头还在房间里睡觉,就算她真要跟上来,也不应该会先他们一步就到了海滨码头,难不成自己的女儿还会瞬移? 一旁的司墨显得比她冷静了许多,摸了一把女儿的头发,淡声道,“枝枝,这不是去玩,你告诉爸爸,你是怎么来的?” 小丫头抿抿嘴,大眼睛忽闪忽闪,乍一看竟然有些扭捏,好半天才细声细气地道,“飞机。” “”司墨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什么飞机?” “我用了爸爸的身份,让他们用直升机送我过来的,以前哥哥教过我该怎么做。”小丫头扁扁嘴,轻轻拽住司墨的袖口,“爸爸,你们到底要去干什么,我也要去。” “” 司墨额角一跳,一时间脸上神情精彩异常。 他五岁大的小女儿居然破开了“天狼”的最高权限密码,还用这个命令手下的人开直升机把她先一步送到了目的地。 他沉默了几秒,竟然不知道是该骂那群蠢货太笨还是该夸夸自家小丫头冰雪聪明。 顿了半晌,他最终掀起眼皮,视线不经意间扫了前面的陈一白一眼。 陈一白被那眼神看的汗毛倒竖,立马绷直了脊背,抬起手在身前挡了挡,“我对天发誓!这次真的跟我没关系!” “司爷。”裴邢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道,“船已经到了,马上就该出发了,您看” 司墨垂眸瞥了一眼挂在身上的女儿,小丫头对上了他的眼神,当即大眼一眨,眨出了两包亮晶晶的泪,一副“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去并且还要哭给你看”的架势。 顿了半晌,他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托起小丫头的腿脚,把这团不肯安安分分当个乖宝宝的小粉团子抱在怀中,“走。” 不多时,三辆快艇在海面上划出三道雪白的浪花,乘风而去。 小丫头显得很兴奋,趴在栏杆旁四处张望,好几次试图伸出小手去抓船身两侧激起的浪花。尽管她只是 陈一白和裴邢半点也不敢懈怠,手忙脚乱地跟在她背后。 “二小姐,站在这里很危险,还是回里面待着。” “不不不,蹲着也可能会掉下去。” “趴着也二小姐快起来,安全第一,带你去那边玩好不好?” 外面喋喋不休的劝阻声和来回乱跑的脚步声传来,苏酥忍不住回头看了司墨一眼,“你怎么还真的把她给带来了,不是说很危险么?” 司墨微微抬起眼睫,鸦羽般的长睫之下,冰蓝的瞳仁剔透而安静,迎着她的目光看了半晌,忽然勾着唇角轻笑了一声,“还真是亲生的。” 苏酥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亲生的?” 他伸出一条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肩膀,理了理她鬓边垂落的发丝,“枝枝脾气跟你很像,只是比你更能沉住气一些,这些年,你把她养的很好。” 说着,他凑过去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那当然。”苏酥哼了一声,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我是她亲妈咪,不像我像谁?” 她脸颊微红,小表情灵气活现,分明还是个娇俏少女模样,让司墨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晚上她裹着毯子倚在窗台上冷不丁凑过来的场景。 像只月下小鹿精。 思及此,他心头一动,揽着她肩膀的手指缓缓收紧了力气,转头望向舷窗外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 苏酥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一只大手挡在她眼前,瞬间隔绝了刺眼明亮的光线,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和男人身上的体温一起传过来,“我守着你。” 连着几天没休息好,加上快艇多少有些起伏摇晃,苏酥竟然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两声“笃笃”的敲门声。 她缓缓睁开眼睛,从司墨怀中坐起来,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裴邢冷静的声音,“司爷,到了。” 到了? 苏酥瞬间睡意全无,猛地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看向司墨。 他则是沉默着递过来了个宽慰的眼神,温和道,“走。” 快艇依然在海面上漂浮着,没有如苏酥所料的那般靠岸,只是无垠的海面上多了一艘体积庞大得骇人的游轮。 巨大的游轮屹立在海平面上,像一座从海底凭空拔起的山,船头站着个面上带着笑的中年男人,朝他们这边微微弯了弯腰,“司总来的晚了些,是路不好找,所以耽搁了吗?” 司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应声。 裴邢上前一步,神色分毫不变,冷漠地道,“我们人生地不熟,是稍微多花了点时间,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烦请把台阶放下,让我家司爷上去。” 那中年男子被他冷脸相待,面上的笑意却分毫不减。他颊边的弧度好像一点都没变,仿佛是被人刻意调整好了又雕刻上去的一样。 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一字一字地道,“本次拍卖会,我家主人秉持着友好竞拍、广交益友的理念,不希望中间出岔子,或是发生一些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事情,所以——” 那中年人半眯的眼眸终于微微睁开了一点,“请司总身旁的这些兄弟们,把身上带的家伙暂且交给我们的船工保管。” 说着,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他背后走出来,“砰”的一声往地上放了一排大箱子。 这些人个个目露精光,神色犀利,只消大概扫一眼就知道压根不可能是什么船工。裴邢当即脸色一变,“我记得邀请函上应该没有这句规矩。” 那人又眯起了眼睛,“我家主人也是为诸位贵客好,烦请司总和诸位弟兄配合一下。” 裴邢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司墨的声音抢先一步淡淡地传来,“交。” 裴邢喉头一滞,略有些错愕地回过头,目光正好撞上了身后的司墨那双冰蓝若琉璃的眼眸。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立马心领神会地一点头,“是。” 第133章 喜欢一个人 第211章 喜欢一个人 “”边关月强忍着要发火的冲动,龇牙咧嘴了一阵,没好气地端起双臂交叉在胸前,“是啊!失忆了!所以你现在只要去找到她,告诉她你们曾经的故事,再告诉她司墨不可信,然后趁虚而入把她带走就好了。” 闻人愿垂下眼睫,顿了半晌,掉头往回走。 边关月愣了愣,“你这是干什么?不去追上她吗?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引开司墨,我” “你喜欢司墨?”闻人愿淡声问。 边关月一噎,面颊红了红,硬着头皮道,“是又怎么样?!” 闻人愿无声地扯了一下唇角,“不好意思,请让开一下,我要回去了。” 边关月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她吗?” “这是我的事,和边小姐无关。”闻人愿淡声道,“而且喜欢一个人不代表就要打扰她的生活,边小姐,请不要太自以为是。” 边关月从未被除了边勋以外的人用这种教育式的语调对待过,火气一下子窜上了心头,俏颜涨的通红,铁了心地挡在他的去路上。 “你说谁自以为是呢!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努力地去争取才对,像你这个样子,算什么喜欢?难怪苏酥看不上你,我也看不上你!” 闻人愿平静地敛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转了个方向,离开了她的视线。 “好心当成驴肝肺!”边关月气的七窍生烟,好半天才冷哼一声,兀自循着苏酥刚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甲板上,海风阵阵吹来,微冷的空气十分清爽,渐渐地驱散了围绕周身的那股不适。 苏酥躺在沙滩椅上曲起一条腿,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刻。 小丫头蹲在她身边,拿指尖戳着陈一白不知从哪捉来给她的小螃蟹玩。 边关月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气急败坏地从船舱出来,走到甲板上四处张望着,忽然感觉脚背上有些痒。 她低头一看,正好看见有只青黑色的小螃蟹趴在她细白的脚趾上,耀武扬威地挥舞着钳子。 边关月从来都最怕这种节肢动物,当即被这只还没她大拇指长的小螃蟹吓得瞳孔骤缩,“啊”一声尖叫出声,猛地抬起脚把螃蟹甩了下去,随即就要踩。 忽然,一道小身影扑过来。 边关月吓了一跳,愣了个神的功夫,那只小螃蟹已经被抓进了一只小手里。来人蹲在地上,回过头来看她。白嫩嫩的小脸上眼睛很大,无辜地眨了一下。 边关月惊魂未定,看清这张脸时脸色一变。 怎么是司墨的小女儿? 她轻咳了一声,双手叉腰,凶巴巴地问,“你妈咪呢?” 正说着,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枝枝?” 小丫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如获至宝地端着小螃蟹跑到了来人身边,靠着她的小腿,大眼睛朝边关月眨了眨。 苏酥摸了摸女儿的发顶,回头看见杵在一边的边关月时微微一怔。 四目相对的瞬间,边关月挑起眼角朝她身后看了两眼,确定四下无人后朝前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最近的沙滩椅上,翘起二郎腿,朝身旁的椅子扬了扬下巴。 “正好我有事找你,刚才话没说完,坐,我们聊聊。” “”苏酥嘴角一颤,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故弄玄虚的架势搞得有点想笑,“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想聊的。” 说着,她牵起女儿就要走,边关月却一抬墨镜,美眸微眯,“你难道不想知道刚才那个冲过来抱着你的男人究竟是谁?” 苏酥坦然地摇摇头,“不想。” 就凭在大厅里的所见所闻来看,她判定眼前这貌美的年轻女孩绝不是什么善类,就算她从前真的认识自己,也绝不会是朋友之类,搞不好还是仇人。 惹祸上身非智者所为。 “” “告辞了。” 边关月扶着墨镜的手一颤,差点没端住架势,随即一把扯掉了墨镜,“站住!” 见她这个态度,苏酥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 边关月一咬牙,猛地抬高了音调,“那个男人叫闻人愿,他是你的初恋!” 小荔枝眨巴眨巴眼睛,“妈咪,什么是初恋?” “”苏酥嘴角一颤,捂住小丫头的耳朵,顿住脚步回过头,“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 边关月不过是听了刚才那么一通,此刻信口胡诌罢了。她只大约猜得出闻人愿和苏酥之间应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至于初不初恋的,只是她情急之下乱说的而已。 她有点心虚地舔了一下嘴唇,轻咳了一声,虚张声势道,“当然是真的了,不然他刚才看见你为什么那么激动?” 看着苏酥半信半疑的表情,边关月扬起下巴,一脸讳莫如深地继续胡说八道,“其实在你失忆前,原本是打算和他私奔的,不过在去陵城的路上飞机失事,结果你现在居然给忘了。” 苏酥皱起眉头,把女儿的耳朵捂得更紧。 “但我看你忘了,似乎也忘得不怎么彻底,他抱着你的感觉怎么样,熟悉吗?我看你也没有要推开的意思,怎么样,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却又不敢承认?” 苏酥脸色倏地沉下去,眼角擦出一道冷锐的光,“边小姐,说话要负责任,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我不会放过你。” 边关月被她骤变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却仍硬撑着气场,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脊背。 “原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最好,你听好了。我说的句句属实,倒是你,连孩子都有了,还当着小孩的面和初恋男友搂搂抱抱暧昧不清,失一次忆就想把所有事情都推得干干净净,你这算盘打得倒挺好啊。” 苏酥上下扫了她一眼,清冷而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能隔着血肉,看穿眼前这个人的内心和品性。 然后她冷不丁地掀起眼皮,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笑意,“边小姐,你是因为对司墨还没死心,所以才特意跑来和我说这么多,对吗?” 闻声,边关月倏地一怔,“你” “不好意思,比起刚才那位先生,我比较好奇你是谁。”苏酥微微翘起唇角,“我问过司墨了,而他也大概和我说了一些事情,虽然那些我都不记得了,但现在看起来——” 第134章 你给我等着 第212章 你给我等着 苏酥气定神闲,眼皮微动,从上到下扫了边关月一眼,轻描淡写地扬了扬眉,“你还是老样子,嘴里没几句实话。” 边关月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恍然回过神来。 “你、你那你还故意套我的话,我知道了,你是存心要看我出丑!” “看来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苏酥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和她过多周旋,唇角一勾,淡然道,“小朋友,还是早点回家洗洗睡。” 反应速度慢成这样,也是没救了。 “谁是小朋友!”边关月一张俏颜涨的通红,“我不走!你给我站住,我我要跟你单挑!不对,我要跟你决斗!我要是赢了,你就得把司墨让给我!” 她猛一跺脚,两条纤细的腿戳在高跟鞋里,硬是站出了横刀立马的气场来,可惜那颤抖的厉害的睫毛和赤红如血的脸色出卖了她此刻真正的底气不足。 苏酥嘴角一颤。 这话说的,好像司墨是什么可供作为赌注的物品一样。 要是司墨此刻在场,听到了这种话,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当场揍人。 苏酥忍不住顺着这个想法稍稍幻想了一下那场景,一时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见状,边关月“腾”一下站了起来。 堂堂边大小姐长到今天,从来还没有过在半个小时内被接连侮辱两次的时候,当场气的眼角逼出了一点亮晶晶的眼泪,咬牙切齿了半天,吼道,“笑什么笑?!” 话音未落,她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高高地扬起巴掌。 士可杀不可辱,她今天非要跟这个婚内劈腿、还敢侮辱她不可一世的尊严的女人拼了不可! 苏酥眼角余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侧过身躲开了,动作潇洒自然如行云流水。 反倒是边关月用力过猛,力气没落到实处,眼看着整个人就要栽倒下去—— “啊!”边关月本能地紧闭上眼,下一秒手臂却被身侧的苏酥扶住了。 她一睁眼,正对上苏酥的目光,当即更加恼羞成怒,差点气的直接吐血,一巴掌拍在苏酥身上,“不要你扶我!” 苏酥趔趄了一步,眉心皱起,看着边关月刚站稳就又要扑过来,一时间有些头疼。 如果躲避,她就该栽地上了,万一直接哭出来怎么办?可如果不躲,谁知道这疯丫头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万一直接朝脸上抓,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短短几秒内,她脑海中闪过电光石火,最终决定还是带着女儿尽快离开的好。 可下一秒,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忽然是松开了握着她衣袖的手指,冷不丁地上前一步,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地叫了声,“阿姨,我妈咪不能跟你打,她受过伤。” 阿姨阿姨阿姨 边关月向来以年轻漂亮、有才有貌自居,被这称呼一下子惹毛了,又不好对着这么一张天使般的小脸发火,憋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才怒道,“苏酥,你叫个孩子挡过来是什么意思?!” 苏酥也很茫然,还没明白小丫头要干什么,就见她忽然笑了一下,大眼睛弯成两道漂亮的小月牙,“意思就是,我来和你打好了。” 苏酥,“” 边关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看起来文弱可爱的小丫头,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阿姨,你可以先叫帮手来,我等你。”小荔枝笑的天真可爱,细声细气地道,“不过我们可要先说好哦,等一下受了伤,不可以算在我和妈咪的头上。” “”边大小姐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和年龄悬殊这么大的对手打过架,更没有被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一边甜甜地笑一边让她立生死状的经验,惊世骇俗之余,胸中的恼怒瞬间被点燃了。 好啊,连个小屁孩都敢来挑衅她了,苏酥未免也太狂妄了,这不是看不起她是什么?! 边关月一咬牙,气的眼睛都渐渐变得血红一片,猛地朝苏酥站着的方向冲过去。 眼看着手就要落在苏酥脸上,下一秒她却突然被一道大得惊人的力气拉住了,没等她看个仔细,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摔了个跟头。 这一次没了苏酥扶着,她惊慌失措地挥舞着手臂,最终却还是“砰”一声摔倒在了甲板上,整个身子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坚硬的地板,痛的眼泪当场往外飙。 “你!”边关月胡乱抹了一把眼角,倏地抬起手指向刚才把自己摔倒的方向,下一秒却错愕地愣住了。 站在那里的不是苏酥,而是那个还没她大腿高的小丫头! 小荔枝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手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歪了歪脑袋,朝边关月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 “阿姨,摔疼了吗?” “”边关月再也没法用看小孩子的目光去看她,被这诡异的笑弄得头皮发麻,一时间连到了嘴边的话都忘了。 小丫头眨眨眼睛,“唔,不过就算疼也没办法,你要相信我哦,摔在地上比我直接拿拳头打人要好得多了。” 说话间,身侧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几个端着酒杯走上甲板的人被这边的异样场景吸引了目光,一脸看热闹地凑过来。 一时间,数道目光全都落在中央跌坐在地的边关月身上。 边关月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浮起了一层血色,整颗脑袋越来越红,渐渐地变成了一颗熟透了的番茄。 她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终于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抬起头来瞪向苏酥。 她咬着哆嗦不停的唇,那双漂亮的美眸中噙着强忍着没掉出来的眼泪,半晌后终于颤抖着道,“你、你给我等着!” 最后一个字终于没能忍住,一下子破了音,类似哭腔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结合上她此刻这将哭不哭、眼圈通红的模样,实在是威胁得没什么力度。 苏酥,“” 没等她开口,边大小姐就飞快地跑开了。 第135章 误会 第215章 误会 她朝他手臂上挂着的外套扬了扬下巴,“你这不是正好要出门吗?” “我”闻人愿忽然有些心虚。 是了,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当着边关月的面,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可那些话边关月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他却连自己都没能说服。 说好了只要她幸福就好的,可自己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 思及此,闻人愿缓缓收紧了手上的力气,长睫微微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见他半晌没“我”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边关月一歪头,“想说什么,怎么又不说了?” “”闻人愿定了定心神,无声地叹了口气,“没什么。” 罢了,还是不去打扰她的好。 无论记不记得,她现在看起来似乎都过的很幸福,如果贸然去打扰,还不知道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至于最近这段事件发生的事情还是等等看尽量找个机会,和司墨当面聊聊。 “那我们走,听说这游轮上的餐厅都很不错,去看看想吃点什么。”边关月笑着凑过来,不由分说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等”闻人愿一惊,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她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服务员托着红酒瓶底,香醇而甘冽的酒水入杯,碰撞出细小的白色泡沫。 边关月穿着件专程挑选的小黑裙,雪白而莹润的锁骨裸露在空气中,美的摄人心魄。 但闻人愿这会儿心思全不再此,只自顾自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好喝吗?” 清越的女声入耳,闻人愿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撒谎道,“很好,谢谢边小姐款待。” 边关月被这淡淡的一句客套惹得心花怒放,心情甚好,瞬间挺直了脊背,下巴垫在交叠的手背上,笑的眉眼微弯,“不客气,这是我专程从家里带的,我爷爷的私人窖藏。” 闻人愿点点头,心不在焉地陪她尬聊道,“边老品味好,等回去了,有机会的话我登门拜访,专程去谢谢他老人家。” 闻声,边关月眼前一亮,忽然抬高了音调,“真的吗?!” 闻人愿正切牛排的手指顿了一下,茫然道,“什么真的?” “就是就是” 边关月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顶着一张绯红的脸颊扭扭捏捏好半天,才终于轻咳了一声道,“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我可以提前和我爷爷打个招呼,告诉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咳咳!”闻人愿一口红酒没咽下去,被呛了个正着,温文和煦的面容泛起了一层赤红血色,成了尊红玉美人像。 边关月忙扯过两张干净的纸巾递过去,“快擦擦,慢点喝。” 闻人愿没接,咳得满脸通红,十分艰难且震惊地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边关月愣怔着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后忽然回过神来,坦然道,“哦,你说我们在一起的事,怎么,你是觉得先不要告诉我爷爷比较好吗?” 这是关键吗?! 闻人愿风中凌乱,总觉得要不就是他下午那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小心错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就是边关月被苏酥把脑袋打坏了。 他竭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很努力地委婉道,“边小姐,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们没有在一起,我” “我知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在一起,可我们以后总会在一起的。”边关月打断他的话,自信满满地道。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闻人愿艰难地道,“你先等一下” “我喜欢你,你应该也对我有点意思,不过没关系,这话我先说也可以,我不是很在乎谁先告白这种小事。” 眼看着她越说越离谱,闻人愿终于忍无可忍,蓦地抬高了音调,“边小姐!” 边关月终于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讲述,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对你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你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边关月简直难以自信,瞪直了一双美眸看向他,“可你不是说过喜欢一个人不代表就要去追吗?而且她都已经和别人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你” 闻人愿冷静地道,“我是那么说过,你说的也没错。但那并不代表我就能放弃她,更不代表我会转而喜欢你。” 边关月张了张嘴,瞬间变了脸色,恼羞成怒地道,“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不讽刺我,还对我笑,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闻人愿一脸莫名其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只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她当时那个情况,他不帮忙送她回房间,难道要看着她在自己房门口一直哭到天亮? 他脑海中电光石火,飞快地回想着下午和她撞面后发生的事情,死活没想通究竟是自己做的什么地方让她产生了这种荒谬至极的误解。 边关月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憋得通红,总感觉自己是凭空被人羞辱了。 她蓦地收紧了十指,把裙角掐出了一把褶皱,愤愤地梗着脖子道,“那我喜欢你,行了!你听好了,我要追你!” “”闻人愿头疼不已,“别闹了,你喜欢的是司墨。” 边关月急赤白脸地道,“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 “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就算你已经放弃了司墨,你喜欢的人也不该是我。”闻人愿终于沉下脸色,忍无可忍地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会回应你,也不希望你的这种心思给我们彼此造成负担,如果是因为我的一些言行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 话落,闻人愿霍的站起身来,“对不起。” 边关月一把将叉子摔在餐盘上,跟着暴怒地站了起来,“你给我站住!” 她想了整整一下午,闻人愿长得好看,言行举止又十分绅士,外貌和品性都没得挑剔,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并不讨厌闻人愿,甚至还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第136章 先给谁跪 第216章 先给谁跪 为此,她甚至破天荒地打算放下一次那被她奉若至宝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心想着,如果可以跟闻人愿试试的话,她来主动告白也不是不可以。 可她设想了无数种情况,唯独没想到闻人愿对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那整整纠结反复了一下午的自己,不就像个傻子一样吗。 她一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事到如今也仍然坚信着司墨没有选择和她在一起是他的损失,没想到却在同一天内又闹出了这么个大乌龙,不但糊里糊涂地表了白,还被拒绝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丢人更难堪的事情吗?! 闻人愿像是压根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另一边。 司墨端着一盘吃的走到桌旁,“我已经让肖敛检查过了,食物应该没问题,吃。” 苏酥点点头,拿起一小块水果蛋糕递给一旁眼巴巴的小丫头,自己捡了一只小番茄放进嘴里。 司墨道,“吃完了我得带着裴邢去见几个人,你是想跟我一起,还是想自己随便走走?” 苏酥斟酌了一会儿,不答反问,“见什么人?” “之前生意上有过来往,白天在外面打了个照面,不好不去打个招呼。”司墨淡声应着,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来,动作轻柔地擦去了女儿脸蛋上蹭上的奶油。 小丫头仰起脸,露出了个乖巧可爱的笑容。 司墨眉眼一软,牵着唇角露出了一抹清浅温和的笑。 “我就不去了,出去随便走走。”苏酥摇摇头。 他生意上的那些事情她不熟,也不想掺和。 司墨知道她以前就讨厌那种场合,于是也没勉强。 小丫头忽然眨巴眨巴眼睛,“爸爸和妈咪一会儿要出去,不带上我吗?” 苏酥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软脸蛋,“爸爸有正事要办,吃完饭妈咪给你洗澡,都玩了一天了,你乖一点,早点上床睡觉,好不好?” 小荔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又歪了歪脑袋,“正事是什么,爸爸和妈咪是要给我造个弟弟妹妹出来玩吗?” 苏酥,“” 司墨,“” 苏酥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句话惹得手上一哆嗦,连叉子带食物一起落到了盘子上。 饶是一向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司墨也不禁额角一跳,好半天才尽量维持着那个温和的语气淡淡地问,“枝枝,这话是谁教你的?” “肖叔叔。”小荔枝毫不犹豫地把某个教坏小朋友的纨绔卖了个底掉,细声细气地道,“肖叔叔说,爸爸和妈咪平常一起离开,还不带我去的时候,就是给我造弟弟妹妹去了。” 司墨额角一跳。 肖敛这混账东西,这种话也和小孩子说。 苏酥脸颊上飞着两朵彩霞,已经红的不像话。 小荔枝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哼哼道,“我会乖乖的,但是妈咪,我比较想要个妹妹,可不可以先不要弟弟?” “”苏酥赶忙面红耳赤地岔开话题,动作飞快地抱她去洗澡。 等终于把小丫头哄睡着塞进被窝里,她关上门出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司墨站在门口,湛蓝的瞳底染着一丝笑意,朝她身后轻轻扬了扬下巴,“睡了?” “嗯。”苏酥被他看得脸皮又热了起来,不自在地拿手背在脸上贴了贴,“你现在走吗?” 司墨微微颔首,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冷不丁地道,“你觉得枝枝的建议怎么样,你比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深邃而温柔的视线像一片安静柔软的海洋,苏酥怀疑自己再敢多看两眼就会溺毙其中,轻咳了一声道,“别闹了,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司墨掀起眼皮,喉咙中滚出一声低低的笑意,“也是,要是再生个跟枝枝一样的小姑娘出来,到时候你们三个在家吵架哭成一片,我跪都不知道该给谁先跪。” 苏酥,“” 心跳声加快的同时,她迷迷糊糊地想到,原本今晚还打算去这船上的清里坐坐,现在可倒好,酒还没喝上半滴,血就已经热起来了。 海风迎面吹来,微凉中带着丝丝咸味。 他的吻随着风一起落下来,薄唇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唇角,而后伸手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 “走了,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苏酥一迭声地点头,目送他和裴邢一起离开。 转身走了两步,司墨忽然冷不丁地道,“肖敛呢。” 裴邢一怔,实话实说道,“他说出去透透气,应该是去玩了,您找他有事吗?” 司墨眯了眯狭长的眸子,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不着急,先让他活过了今晚再说。” “”裴邢没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嘴角抽了抽,很识趣地没再多问,快步跟了上去。 “清”苏酥看着指示牌,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往前走,推开了一扇木质的大门。 几乎与此同时,她耳边突然炸开了“砰”的一声巨响。 “你再问你最后一遍,小丫头。”男人语调森冷,怒气暴涨,额角上青筋乱颤,“我的戒指,你藏到哪去了?!” 酒内,五颜六色的灯光缓慢飘舞,照出了角落里的一片狼藉。酒瓶的碎片泡在四处乱流的琥珀色液体之中,闪烁着明亮而锋利的光芒。 边关月瘫在卡座上,细白的脖颈在酒意的趋势之下微微发红,她耷拉着眼皮,醉意朦胧地看了那人一眼,忽然勾了勾手指,打着酒嗝道,“你你过来,凑近点。” 男人神色阴沉,指骨捏的咔作响。 眼前的年轻女孩容貌娇美,穿着条齐胸小黑裙,肩颈处的皮肤大片大片地暴露在外,白的晃眼。 然而男人却视若无睹,只死死地盯着她醉醺醺的脸,弯下了腰。 边关月抱着怀里的酒瓶,口齿不清地嘻嘻笑着,然后她东倒西歪地勉强坐直了身子,花瓣般柔软饱满的唇微微一动,“想知道吗——我偏偏不、告、诉、你。” 她一字一顿地说完,看着男人骤变的脸色,笑的更开心了。 男人额角青筋跳得欢快,冷哼一声,朝身后的一行人扬了扬手,“把她带走!” 第137章 凭什么 第218章 凭什么 苏酥面无表情地伸手一甩,那小半截瓶口“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边关月脚下。 “醒了吗?”苏酥微微皱起眉,“戒指呢?” 地上狼藉一片,酒水横流。边关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终于勉强清醒了一点,脸色在一双眼线和睫毛膏晕出的熊猫眼的映衬下显得更为苍白。 她这才看清对面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猛地哆嗦了一下,颤抖着朝那一地狼藉中指了指,“在在酒瓶里。” 酒瓶已经摔得稀碎,色彩斑斓的灯光照在地上,反射出一点明晃晃的明亮,定睛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一枚戒指正安静地泡在酒水和玻璃碎片之中。 宋河当场将指骨捏出“咔”一声脆响。 能出现在这里,这毛丫头背后的势力恐怕不容小觑,再加上还有司太太在场以后还是要做生意的。 他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和暴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身侧的保镖立马低下头,小跑过去捡起戒指,朝宋河摊开掌心,“宋总。” 宋河冷冷地应了一声,强压着脾气和苏酥打了个招呼,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这里。 直到看着他们彻底离开,苏酥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松完,背后忽然传来“哇”的一声大哭。 “”苏酥嘴角一抽,头疼地转过身,“人都走了,你现在哭什”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边关月忽然扑了上来,一把抱住她,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哇啊啊啊啊——” 苏酥一惊,下意识地去推她,边关月却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她身上去,哭声简直震耳欲聋。 苏酥嘴角抽搐,一边试图把这只大八爪鱼往下扯一边努力地道,“你到底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哇啊啊啊啊——” “”看来应该是真的还醉着没醒。 边关月边哭边喊,伤心欲绝,“没有人帮我,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是大坏蛋,啊——” 苏酥嘴角抽搐,简直哭笑不得,“知道我是大坏蛋还离我这么近?刚才是谁救了你啊,真没良心,要是没有我,你现在估计已经被扔海里喂鱼去了,知不知道?” 边关月哭的更大声了,“谁让你救我了!我求你来救我了吗!” “”苏酥不禁抬手扶额。 眼看着跟醉鬼讲道理是不可能讲得通的,她索性放弃了说话,无论她吱哇乱叫着说些什么都不予理会,实在忍无可忍就干脆拿手去捂她的嘴。 感觉到眼泪和某种黏糊糊的液体一起流进掌心的时候,苏酥嘴角狠狠一抽。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原本好端端的一场惬意夜游,就被这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给毁了,而身为罪魁祸首,她还连半点不好意思的自觉性也没有。 完了,这手是不能要了,待会儿回去恐怕得仔细洗洗不,得拿消毒水泡泡才行。 她正胡思乱想,听着耳边的边关月嚎着嚎着,忽然噤了声。 苏酥一怔,还当她是哭傻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眼睁睁地瞧着那妆容花的一塌糊涂的人吸了吸鼻子,眼睛含混地眯成了缝,慢慢地张着嘴朝后仰过去—— 苏酥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打了个激灵,一把按在了她脑门上,“咔”地往一旁扭过去。 下一秒,边关月猛地打了个喷嚏。 苏酥,“” 她明显感觉到有一些可疑的小水珠喷到了自己手上,随即额角再次抽了抽,有点咬牙切齿。 果然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上去救她,要不还是顺手把她推到海里去算了! 打完了喷嚏,边关月哭的声音总算小了下来,转做了比较像是大家闺秀的小声啜泣,却依旧是眼泪和鼻涕横流,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孩子。 她拽着苏酥的衣角边哭边道,“既然不喜欢我,干嘛还要来招惹我,呜呜讨厌死了!讨厌死了!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苏酥忙着躲避她,短短几步路走的满头大汗,完全顾不得听她在说什么,只匆匆地道,“什么?” 边关月却不说了,忽然放开了苏酥的手,转身朝着游轮一侧的栏杆扑过去,单薄的身躯在猎猎海风之中,像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碎的风筝。 她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双手冷不丁把住了栏杆,脑袋作势就要往外伸。 苏酥忙追过去,一把拽住她,“干什么?!要跳海也不该挑这种时候,给我回来!” 开什么玩笑,她刚刚才稀里糊涂地把她救出来,要死干脆刚才不要求救不就好了?偏偏要死在她眼前算怎么回事? 边关月醉的脚底虚浮,被她一拽,跟个没了骨头的纸片一样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顶着一双熊猫眼望着苏酥,像是很困惑似的眨了眨,然后冷不丁弯下身去。 吐了。 “”苏酥立马退避三舍,头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反应灵敏是件好事。 看着那滩形状诡异的呕吐物,她脸色微妙地扭曲了一下。 果然刚才不该犹豫的,就应该直接把她推下去。 苏酥咬了咬牙,看她呕得脖子都红了,沉默了一阵,又走上前去,力道不轻不重地在她背上拍了拍。 边关月吐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停下的时候,后背上裸露在外的那双蝴蝶骨颤抖的厉害,莹白的皮肤几乎晃人眼睛。 然而即使这样,她直起腰来看见苏酥之后,眉头还是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吸了吸鼻子,半晌十分嫌弃地道,“你闻起来好臭。” “”到底是谁臭!真是岂有此理。 苏酥扶着她的胳膊,感觉哭笑不得到了极致,忽然,从耳边传来一声喊声,“大小姐?” 她下意识地看去,认出了那是上午时跟在边关月身后不远处的保镖,立马松了一口气,将人交到了他手上,言简意赅地道,“你家小姐喝醉了,赶快把人领走。” 话落,趁着那保镖手忙脚乱地去扶边关月的时候立马掉头溜走了。 原本她只觉得自家小荔枝已经算是小丫头里面数一数二的难缠了,今天可算是彻底长了见识,相比之下,边关月才更像个还捏着棒棒糖动不动就哭的小孩。 思及此,再想想自家那好歹要聪明伶俐很多的小女儿,苏酥心里舒坦了不少,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快步回了房间。 第138章 小兔崽子! 第219章 小兔崽子! 第二天早上,边关月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的。 她扶着脑袋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抬手挡住照在脸上的刺眼光线,哑着嗓子喊道,“阿东——” 杵在门外的保镖立马旋开门把手走了进来,“大小姐,您醒了。” 边关月皱着眉点点头,感觉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像是被一把火烧穿了。 阿东快步上前,从床头的茶壶中倒了小半杯出来,毕恭毕敬地递过去,“解酒茶,您喝点。” 边关月难受的要命,接过来抿了两口,总算在那清润的凉意滋润之下缓过来了些许,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阿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道,“还有一件事,老爷说,让您醒来之后尽快给他回个电话。” “嗯?”边关月一怔,“爷爷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阿东轻咳一声,“不是家里,是您。” “我?”边关月更加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阿东沉默了一会儿,脸色十分一言难尽,好半天才艰难地道,“您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边关月一头雾水,被他这试探又隐晦的语气弄得有点不耐烦,皱起眉头道,“你有话就说,我昨晚不就是出去喝了个酒,然后” 话说到一半,她蓦地额角一疼,眼前瞬间黑了黑,本能地抬手扶住了脑袋,下一秒,细碎的记忆片段顺着突然苏醒的神经纷至沓来。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都欺负我!” “你们都是大坏蛋!” “我求你来救我了吗?” “哇啊啊啊啊——” “” 边关月被记忆中那黏在苏酥身上哭的昏天黑地的自己惊得差点当场厥过去,脑子里那根松松垮垮的弦忽然紧绷起来。 她蓦地抬起头,哆嗦道,“我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阿东嘴角抽了抽,一五一十地讲述了昨晚他见她深夜还没回来于是出去找,结果在甲板上撞见了她正趴在司家太太身上哭的要死要活的一幕。 鼻涕眼泪抹了人家一肩膀,还吐了一地。 边关月如遭五雷轰顶,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阿东,一时间给震惊地竟然结巴起来,“你你你过来,扶、扶我一把” 见自家这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走到哪儿都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的大小姐吓成这副模样,阿东嘴角抽了抽,小臂伸过去,接住了她颤颤巍巍的手。 一时间,他简直哭笑不得,尽管如此,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您当时拿了宋总的那枚戒指是他亡妻的遗物,老爷昨晚专程给宋总打了电话亲自道的歉,宋总也说他当时是冲动了,不会再找您麻烦。” 边关月战战兢兢道,“我当时是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干出那我爷爷呢,我爷爷怎么说?” “老爷说,让您醒了之后给他回个电话。”阿东又重复了一遍,沉默了一会儿,又十分实诚地跟了句,“昨晚您醉的太厉害,我就替您接了,老爷听起来语气不是太好,您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 “” “我去给您拿早餐。”话落,阿东就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他想,要是待会儿老爷的电话打过来,大小姐不但要挨骂,还要当着别人的面挨骂,估计得尴尬的没边儿了。 边关月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抱着十分悲壮的心情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很快拨通,对面不出意外地传来了一道愤怒到震耳欲聋的吼声。 边关月苦哈哈地把手机放远了点,等对面那一句话吼完了才慢慢收回手来,小小声地道,“爷爷,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完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居然干出这种事,要不是我拉下这张老脸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条鲨鱼肚子里躺着呢!小兔崽子!” 边勋老当益壮,声音亮如洪钟,吼得十分中气十足。 “”边关月撇撇嘴,“爷爷,我是女孩子,您说什么呢。” “你还知道你是女孩子?哪家的女孩像你这么没规矩!” “我知道错了嘛。”边关月薅着枕头上的荷叶花边,小声嘟囔道,“再说了,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 边勋骤然抬高了音调,“你说什么?!” 边关月手上一哆嗦,立马道,“我什么都没说。” 边勋这才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收拾一下,去正式拜访道谢。” “道什么谢?” “怎么,喝了几杯,把脑子都喝糊涂了?谁救的你就去向谁道谢,这道理还要我重新教你?这么多年的书也不知道都给读到哪儿去了,和你那个没出息的爹一样!” “”边关月嘴角抽了抽。 自家这位老爷子就是这样,平时疼她疼得最厉害,从小到大也没少骄纵她,但只要一生气,骂起人来就什么教养礼仪都不管了,专挑最冷嘲热讽的往人心窝里戳。 她当然没喝糊涂,也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抱着那人撒泼打滚的场景,她就觉得脸皮发烫,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见人,更不用说什么专程上门道歉了。 “我知道。”边关月嗫嚅着哼哼道,“不就是苏酥嘛,我去不就是了。” “那名字也是你能叫得的?小兔崽子!”边勋在那边重重一跺拐杖。要不是因为隔着屏幕,边关月怀疑那拐杖下一秒就要抡在她屁股上。 她赶忙在自家爷爷再开口之前“嗯嗯好好”地扯了一大堆没用的,随即眼疾手快地一把挂断了电话。 宿醉的感觉很糟糕,但头疼的感觉过去之后残留的那股羞耻感更糟糕。 边关月反复回想了好几次,终于确认了昨晚救了莽不愣登犯傻的自己的人确实是苏酥没错,也想起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这会儿大概真的已经被丢进海里喂鲨鱼了。 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非但没有感到分毫庆幸,甚至压力更大了。 是谁都好,干嘛非得是她啊!被前情敌救了算怎么回事,也太丢人了啊啊啊! 第139章 交易 第220章 交易 阿东端着早餐回来,刚打开门,边关月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阿东一惊,勉强扶住了盘子,“大小姐!” 边关月甩下一句“别跟过来”,纤细俏丽的身影呼啦一下消失在转角处。 餐厅内,苏酥眉心一抽,放下手中的报纸,终于再也无法假装无视从角落里射过来的那两道炯炯的眼神。 然而当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却一愣,颇为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好半天才故作冷静地咳嗽了一声,“是你啊,真巧。” “”这熟悉的语气,这永远自带冷嘲热讽的音调。 苏酥一看见她就回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嘴角不禁抽了抽,“小朋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搭讪搭的像你这么生硬的,可以选择不说话。” “你!”边关月一噎,忽然又想到了刚才电话里边勋的怒吼,继而感觉屁股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她额角一跳,强行压制住了要顶回去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崩出一抹假笑来,“行,我不跟你吵,你赢了。” 苏酥微微一怔,眉头挑了挑,“你酒还没醒?”否则怎么会这么乖巧,不应该张牙舞爪地冲上来跟她理论才对吗? 边关月再次默念——我忍。 她笑的脸都要僵了,刚要开口,苏酥忽然又轻飘飘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甘心,还是不服气?” 忍忍无可忍!是可忍孰不可忍! 简直岂有此理! 边关月瞬间大怒,“我警告你别太得寸进尺!” 见终于把她抖得炸了毛,苏酥眉头一扬,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没话我走了。” 边关月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这张微笑着的漂亮面孔,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半个小时前边勋语重心长的叮嘱再次在她脑海中响了起来—— “那也是你叫得的?小兔崽子!” 边关月,“” 她脸色涨的通红,嘴角几不可闻地抽搐了一下,终于很艰难地嗫嚅道,“对对” “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尖上翻来覆去,突然变得重如千斤,死活从牙缝里挤不出来。 从苏酥的眼神看来大约是以为她要么就是酒没醒,要么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她微微眯起形状锐利的眼睛,“你舌头肿了?” “”就算边关月刚才已经快要说出来了,听到这么一句之后也彻底闭了嘴,恼怒地瞪了苏酥一眼,努力憋了一阵,憋的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 苏酥困惑的眼神在她看来被一寸寸放大,竟然透出几分明晃晃的嘲笑来,果然还是很讨厌! 边关月狠狠一跺脚,又羞又恼地掉头跑了。 苏酥,“” 所以她这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又在憋什么大招? 思及此,她忍不住嘴角一颤。 早餐吃了个七七八八,心情还算不错,她起身往外走,在门口撞上了个侍应生。 苏酥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不好意思,你没事” “司太太。”侍应生毕恭毕敬地朝她弯下腰,听起来很着急,“有位先生托我过来给你传个话,司总出事了,您得过去看看。” 苏酥一怔,脸色骤然变了,“谁让你来的。” “那位先生只说,他姓裴。” 裴邢?! 苏酥不疑有他,立马冷声道,“带我过去。” “是。”侍应生往一侧退了两步,“您这边走。” 苏酥脚步飞快,顺着甲板一侧的小道走出了几十米后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行至一个转角处,她刚要回头问,眼角余光就从前面的一块反光镜上看到了身后那侍应生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扯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不好! 苏酥当即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挥肘摔过去,然而那侍应生反应极快,眨眼都不到的空隙间已来到她背后,微微侧身夺过她的手,随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朝后倒去。 两人几乎是以交叠的姿势“砰”一声砸在了墙上。 苏酥在第一时间判断出这男人虽然动作敏捷,但力气并不是很大,他露在袖口的那截手腕颜色异常苍白,一把折断应该不在话下。 她瞳孔中擦出一丝狠戾,正要动手,咽喉忽然一凉——对方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匕首,隔着咫尺距离死死地抵住了她的喉口。 男人喘了几口气,像是花了很大力气似的,连带着他脸上那抹冰冷的笑意也跟着虚弱了不少,“苏苏,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苏酥倏地皱起了眉头。 这人认识她?看这架势,难道是自己失忆之前的仇家? 谨慎起见,她掀起眼皮看过去,冷冷地道,“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你就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百里梵一咬着牙,露出一丝苍白的冷笑。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什么事都那么妥帖。不过只要你配合,我们并不需要花费太长时间,当然,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大喊大叫,我现在不比以前,很可能会控制不住手抖,一不小心割断了你的喉咙就不好办了,你说是吗?” 苏酥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匕首刀刃上反射的冷冽寒光,无声无息地扯了扯唇角。 百里梵一捕捉到她眼底流露出的不屑,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错,现在的我,的确不一定能伤害到你,不瞒你说,我也没那么想过,苏苏,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声音极轻,循循善诱似的,如同冰冷水滑的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地裹住了聆听者的耳朵,血红的信子跟着伸进去—— “我这次来见你,不打算伤害任何人,我们做一笔交易,做成之后我立马消失,从此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的生活,你看怎么样?” 除却那几分虚弱,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十分可靠,甚至透着股可以称之为温和的味道。 交易? 苏酥下意识地问,“什么交易?” “我可以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见她似乎有点感兴趣,百里梵一眸底闪过一道暗光,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作为交换,我要你一管心头血。” 闻声,苏酥刚刚舒缓的眉头倏地又皱了起来。 第140章 我不骗你 第221章 我不骗你 “你说你要我的什么?” 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愕落在百里梵一眼里,理所应当地被看做无疑是厌恶之余的震惊罢了。 换做从前,他何至于此!可事到如今,他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日诈死逃脱之后,他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伤,却发现身体始终没有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当医生建议他去做个全身检查的时候,他甚至还十分不屑一顾,直到拿到结果的那一刻。 白纸黑字的检查结果写的清清楚楚——肝癌晚期。 现代医疗手段只能帮他暂且减轻疼痛,却无法阻拦他一步步走进死亡的深渊,于是他想到了苏酥的血。 段月杉曾经在喝了她的心头血之后,死了一次都能活过来,他为什么不可以? 原本他也不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在司墨随时都有可能找过来的地方做这种事,可如果不试试看心头血是否有用的话,他怕自己是撑不到能治病的解决方案出世的那一天了。 百里梵一扯出一道讥诮笑意,不动声色地忍耐着右上腹传来的阵阵钝痛,色泽红的不正常的唇间露出一点森白的牙齿。 “只是一管血而已,从前你不是也用这办法救过你母亲吗?放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我不骗你。” 他轻声细语地呢喃着,像是正在安抚即将遭受宰杀的家畜,一边温温柔柔地笑着说话,一边高高地举起了明晃晃的屠刀。 苏酥冷笑一声,“疯了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我也会说到做到,签证官的信息,你应该找了很久了?以前我瞒着你,可现在我想通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是你想知道的,只要是我有的,任何消息我都可以告诉你,怎么样?” 百里梵一兀自喃喃着,那低沉好听的声线听得苏酥头皮发麻,让她瞬间联想到了伊甸园里那条诱骗亚当和夏娃偷尝禁忌果子的毒蛇。 她皱起眉头,眼底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签证官?就为了那种无聊的东西,你以为我会蠢到拿我的命来交换?” 百里梵一捕捉到她脸上的陌生神情,苍白俊朗的面孔上闪过一丝错愕,几乎是立即就变了脸色。 不,不对。 以前苏酥从来没有露出来过这样的表情,也绝不可能说这种话。 “你”他愣了一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苏酥已经借着这短的不可思议的时间倏然从他的钳制之下躲了出来,纤细的身影倏地一闪,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百里梵一蓦地瞪大了眼睛,下一秒立即回过头去——只来得及回到一半,就被从身后伸过来的手“砰”一声按在了墙上。 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被苏酥一脚踢翻在地,明亮如镜的刀刃上映出她处变不惊的面色和擦着狠戾杀意的一双眼。 百里梵一猝不及防地被按倒,一时间五脏六腑如同错了位一样剧烈地翻搅起来。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额角上迅速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好半天才咬牙道,“苏苏” “闭嘴。”苏酥不用刀,单单腾出一只手来扼住了他的喉咙。 局势霎时间来了个天翻地覆的翻转。 百里梵一艰难地喘了几口气,被挤得变了形的脸上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呵想杀了我么?” “你刚才说我母亲。”苏酥的声音幽幽地在背后响起,“什么叫我用心头血救过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百里梵一倏地一怔,眼皮微垂,再掀起的时候目光骤然变得玩味起来,低低地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苏酥脸色一沉,手上力气倏地加大,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少装神弄鬼,我问什么就说什么,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 百里梵一喉咙被掐着,勉强溢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了血腥味的嘶哑,却仍然只是笑,笑的极轻,冰冷又诡异,半晌后才忽然道,“你会吗?我身上可是装着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呢。” 苏酥一滞,指节因用了狠劲而分明发白,却真的没动手。 她原本是想诈他一诈,没想到这人居然看穿了她的想法! 苏酥正愕然地胡思乱想着,试图理清他刚才说的那些,思绪却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苏,你从来就藏不住心思,这可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啊,看来失忆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会改变一个人的所有。你看你,就一点都没变。” 这话说的,倒像是从前和她非常相熟一样! 而且这人知道她失忆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道听途说的,还是刚才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被他看出来了? 感觉到锁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分明僵硬了一下,百里梵一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唇角是勾着的,眸底分明不见半点笑意,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要是你母亲知道你现在只顾着待在司墨身边,却连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也不想再追查了,该有多难过?” 苏酥指尖不自觉地一抖,愕然之余,连脸上的狠厉神色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巨大的震惊取代了。 这些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是真的,还是他现场编出来骗她的?!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丝毫没留意到百里梵一正转动着眼球看向她的小动作。 见她果真一脸茫然,百里梵一眉眼一沉,趁热打铁道,“你从前可是亲口告诉过我,只要能知道真相,或者是能离真相稍稍近一点,你什么都愿意做,可现在究竟是这话不算数了,还是说你已经不在乎了?” 苏酥定了定心神,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闭嘴!” 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了,得赶快带他回去找司墨才行,从前的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会比较好,不管别人什么样,司墨总归都是不会骗她的。 不知怎的,这男人刚才说的那些事情似乎汇聚成了一片云,朦朦胧胧地压在她心头,遮住了一些好像很重要、但她却怎么也看不清的事情。 第141章 我在 第222章 我在 心神大乱之下,她几乎是本能地在脑海中描摹着司墨的脸。像是骤然溺水的人下意识地拼命扑腾着四肢,想要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司墨,得去找司墨 “酥酥!” 那声呼唤入耳的瞬间,不但百里梵一,就连苏酥自己也不自觉地僵住了,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然那明明是正在幻想中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愣了半晌,她才错愕地抬头看过去。 司墨在看见她微红的眼圈时脸色倏然一沉,瞳底霎时间翻涌起了滔天巨浪。 百里梵一见情况有变,咬了咬牙,拼死豁然起身,一把推开了心神不安、连带着手上力气也不自觉地松了下来的苏酥,动作飞快地从腰间摸出了什么东西砸向脚下—— “砰”的一声,浓烟滚滚冒出。 苏酥猝不及防,猛地朝后趔趄了几步,被快步冲了过来的司墨一把扶住并拉进了怀里。 “怎么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点颤抖,“你怎么样?有事吗,伤到了吗?” 苏酥下意识地摇头,抬手指向刚才站着的位置,“他——” 下一秒,未来得及出口的话僵在喉咙里。 海风缓缓地吹开了那股浓烟,可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一片空荡荡的甲板。 裴邢和陈一白不必命令,立马抬脚追了过去。 司墨眉头紧皱,紧张地上下检查了一圈,确定她真的没受伤之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司墨。”她下意识地攥住了司墨的手腕。 后者立马应声,“我在。” “刚才那个人好像是认识我,但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他说要给我什么签证官的信息?”苏酥皱着眉头努力回想,脑子里乱糟糟的,话也说的颠三倒四,句不成句。 司墨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忆着刚才的画面。他只顾着看苏酥,又被眼前那惊险的一幕吓得心头发颤,一时间没顾上去仔细看那被苏酥屈膝压在地上的男人究竟是谁。 难道 忽然,一个猜测从脑海中冒出来。司墨神色骤变,“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可以把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但是要用我的心头血来作为交换。”这话从嘴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十分怪异。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还有,他说我曾经用我的血救过我我母亲,但是我”苏酥喃喃说着,努力地想要拨开那片笼在脑海中的云雾,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我想不起来,我” “没关系。”司墨环住她的肩膀,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头发和脊背,低声安慰道,“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回去,有什么话回去再慢慢说,好吗?” 她脸上看不出半点恐惧,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肩膀尤其哆嗦的厉害。 这时,裴邢从一侧跑过来,“司爷,人不见了,现在怎么办?” 司墨心头一沉,默不作声地把苏酥拢进怀里,冷声道,“继续找,还有,让肖敛马上过来。” 裴邢瞥了一眼自家司爷那冰冷而阴沉的脸色,立马挺直了脊背,迅速地道,“是!” 房间里,一室静寂,裴邢守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不仅是司墨,连他也没有想到,都已经漂洋过海来到了这么一片三不管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潜在的危险,甚至还主动找上了门来,偏偏又是在没人跟着的时候偷袭了苏酥。 他暗自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朝身后看了一眼。 肖敛摘下听诊器,“没什么事,也没有受外伤,好好休息一会儿,喝点水缓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 一侧的保镖立马倒了杯水,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司墨面无表情地接过,扶着杯口凑到苏酥嘴边。 “我真的没事。”苏酥讪笑了一下,伸手接过杯子,在司墨那两道炯炯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之下硬着头皮喝了两口,抿了抿微湿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随即她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眼,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肖敛敏锐地觉察到气氛不太对,强行把到了嘴边的哈欠给憋了回去,一言不发飞快地收拾好医药箱,拎着就往外走,顺手拽走了一旁傻不愣登的保镖和门口同样没有半点眼色的裴邢。 苏酥瞥了一眼被关好了的房门,这才轻声道,“那个人说的签证官是什么?我总觉得,他似乎对我很了解,而且照他所说,我以前好像一直在找这个签证官的信息。” 司墨微微拧起眉,半晌后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只听你提起过一次,但是也没具体说,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而且当时她还是以保姆的那个假身份拜托他去查的这些,当时的他哪里能想到时隔这么久,这名字居然还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签证官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个工作岗位,又会是什么呢? “妈咪。”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大人说话的小荔枝忽然拽了拽苏酥的衣角,示意她低下头来。 苏酥怔了怔,下意识地凑了过去。 小丫头抬起小手遮在嘴边,小眼神迅速地朝父亲瞥过去,怕他偷听似的。 司墨,“” “妈咪,你忘了,当时我和哥哥不是从那个漂亮城堡里带了一张卡片回来吗,上面写的好像就是签”小荔枝思索了一会儿,一字不差地复述出了卡片上的内容,“签证官536号。” 城堡?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酥一脸茫然。 小丫头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又补充道,“就是有个爷爷给我和哥哥的卡片,他还说,让我回来问问您,‘这些年过的是否还安心’。黑色的卡片,这么大——” 她努力地比划着,“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不但没想起来,而且更迷茫了。 这爷爷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也是她从前认识的人吗? 见她仍然一脸困惑,小丫头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连眼角都跟着耷拉了下去。 司墨在女儿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朝苏酥投过去了个安慰的目光,“没关系,想不起来也不用强迫自己,有我在,我帮你一起找真相。” 他低沉的声音似乎自带一股能让人安心下来的神奇功效,苏酥杂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许,面色复杂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湛蓝的眼瞳,随即点了点头。 第142章 狂妄 第223章 狂妄 面面相觑间,耳边忽然传来叩门声。 裴邢谨慎的声音从墙上那个黑色的小装置里传来,“司爷,有人找过来,说他家主人要请您过去一趟。” 闻声,苏酥下意识地抬起头,与同时看向她的司墨四目相对,两人的神色不约而同地沉着下来——这种时候谁会找来? 苏酥轻轻在女儿身上拍了拍,“从后面走,去找陈叔叔,别出声,也别随便出来。”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从苏酥腿上爬了下去。 看着女儿的小身影消失在渐渐关闭的门缝之后,苏酥这才朝一直注视着她的司墨点了点头,后者湛蓝的眼珠微微一动,冷声道,“他家主人是谁?”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迟疑,片刻后再次响起,传来的却是一道陌生的苍老男声,“我家主人姓都名灵,‘暗’这一任的当家。” 话落,司墨的脸色登时骤变,电话那头几乎同时响起了裴邢错愕且愤怒的声音,“你们是‘暗’的人?!” 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只听得一阵窸窣闷响,随即裴邢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那苍老的声音处变不惊地道,“司先生,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还请您二位赏个脸,前去一叙。” 他刚刚说完,门“呼啦”一下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裴邢果然被控制住了,连同身旁的几个保镖一起被按倒在地。 每个人身后都压着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这次脸上倒是没蒙那欲盖弥彰的黑色面罩,狰狞凶煞的五官丝毫不加遮掩地暴露在外,看模样像是东南亚人。 有个老人站在走廊里,手上捏着裴邢的对讲装置,见他们出来,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司先生。” 然后他微微转过头,眼皮略上抬了些许,露出了极其细小的一点浑浊的瞳仁,“苏小姐。” 不知为何,苏酥下意识地觉得不太舒服,似乎这称呼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司墨掀起眼皮,长睫下擦出两道冰冷锐利的视线,瞳底深若寒潭,语带讥诮道,“阁下的行事风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真是有礼貌、有规矩。” 那老人像是丝毫听不出他刻意一字一顿的冷嘲热讽,仍是笑的不见牙也不见眼,“请。” 话落,他咕哝着说了句缅甸话,那群黑衣男人立马松了手,霍然直起身来。 裴邢立马翻身站起来,羞恼交加之下,白净的脸颊上晕开一片恼怒的血色,慌张地道,“司爷” 司墨无声地递过去一记眼神,面上神情分毫不变,目光却分明冷了冷。 裴邢一噎,立马闭了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司墨却也没跟上去,只淡声道,“你家主人找我这趟,是有事相商,还是意有所得?如果是后者,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在船上闹得血肉横飞,对你我都不好。” 老人的声音苍老而浑浊,却夹着一丝极其微妙的温和,以至于听起来竟然有些缥缈,像是在抚慰人似的。 他状作谦卑地道,“司先生不必多虑,若是我家主人真想要什么东西,也不必大费周章专门派我上门来请您了。” 这话乍一听居然听不出什么毛病,可细细一想,不就是“你的东西于我而言不过探囊取物罢了”吗? 一个随从,说起话来居然敢嚣张到这个地步! 裴邢额角一跳,差点忍耐不住,下一秒又生生忍住了,拳头死死地攥紧,骨节几乎被他捏出“咔”脆响。 苏酥也立马皱起了眉头,俏颜冷下去。 相比之下,司墨的神情却分毫未变,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回答一般。 他只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唇角,除此外,无论是眉眼或面颊都维持着原本的模样,连冷冰冰的声音都听不出半点波澜。 “那是最好。”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笼住了苏酥的手往前走。 那老人眯着的眼睛冷不丁睁开了些许,浑浊的眼球微微一转,“我家主人只说请司先生过去,至于苏小姐” 话音未落,司墨忽然转过身,猛地抬起腿,一脚踹在那老人胸口,一下子将人踹出去了好几米远。 霎时间,周围那群高大魁梧的缅甸人脸色骤然变得凶狠,作势就要冲过来。 老人挣扎着爬起来,强忍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这一脚不但伤到了他的骨骼和内脏,皮肤也火烧火燎的发疼,每一寸肌肉都被短暂而强烈的电流穿透之后的麻痹感如同被无数只蚂蚁同时啃噬。 他抬起手来,呕出一口鲜血,模模糊糊地说了句什么,那群缅甸人倒是很听这个身材瘦小的老头的话,立即顿住了动作。 司墨垂下眼皮,冰蓝如琉璃的瞳仁被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些许,目光从狭长的眼角擦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颤颤巍巍站起来的老头,不似看活人,倒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家畜般。 极度危险而冷静,且杀机凛冽。 而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动了动唇,“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老人咬了咬牙,这一脚终于踹碎了他脸上那仿佛凝固了一般的假笑面具。 半晌,他才混着满口腥甜血气强行站稳,“苏小姐,请。” 司墨一动不动地站着,悠然自得的神情让人简直要以为刚才踹人时那狠厉拒绝的男人不是他。 他露出一抹堪称友好的轻笑,面色和煦地提醒道,“她是我太太。” “”老人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崩出几个字来,“司太太,请。” 苏酥,“” 片刻后,他们来到一块空荡荡的露台上,放眼望去,这偌大的空间居然只放了一张沙滩椅和一套藤编的铁艺桌凳。 沙滩椅尽头露出了一双交叠的腿,嫩白而细长,十枚趾甲上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色彩正如同一旁的矮桌上那花瓶里插着的几朵即将开败的红玫瑰。 花瓶旁挂了只鸟笼,横杆上蹲着一只通体漆黑发亮的乌鸦,见有人进来,脑袋忽然转了个极其诡异的角度,黑豆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来人,冷不丁“嘎”地怪叫了一声。 第143章 平起平坐的爱人 第225章 平起平坐的爱人 后者嘴角略略一抽,显然同样没有料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么个意想不到的地步。 “肮脏?”都灵“哈”了一声,抖着肩膀冷笑,顺手掀开了桌上的一只匣子。 司墨瞳孔骤缩,立马紧握住了掌中那只纤细的手,戒备心在一瞬间涨到了最高,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只匣子。 但都灵只是轻轻拈了一块新鲜的粉色肉条出来,喂到了肩上的乌鸦嘴边。粉色的肉条上染着暗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细瘦而苍白的指尖。 她没有掏出枪,也没有掏出别的任何暗器。看起来似乎不打算出手,又或者说,此刻不打算出手。 “你究竟是真觉得我的东西他看不上,还是因为自己拿不出来,所以才故意诋毁我?”都灵轻蔑地哼笑,唇角甚至微微上扬着,似乎心情很好,“真是天真。” 然而苏酥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笼在冰冷笑意之下的那股恨意,那恨不得能把她隔空撕碎的火焰从都灵漆黑的眼眸中迸裂出来,透着一股骇人的阴森。 她恨眼前站在司墨身边的这个女人,一想到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恬不知耻地以司太太的身份自居,甚至可以日日夜夜地依偎在司墨怀中,汲取着他的呼吸和体温,就恨得想现在就掐断她那看起来脆弱纤细的脖子。 能有多难呢——都灵想,大约只需要用上掐断一枝玫瑰的力气罢了。 不堪一击的东西。 乌鸦脑袋一歪,漆黑的喙忽的叼走了那根肉条。都灵搓了搓指尖残留的血液,嘲讽道,“怎么,被我说中了?这才哪到哪啊,如果你以为这就是我拥有的全部筹码,那你就错了。” 苏酥冷漠地扯了扯唇角,气势分毫不输,“你愿意上赶着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要。” “你凭什么替他说话?” “凭他现在是我的丈夫。”苏酥云淡风轻地扬起脸,毫不畏惧地望向对面神情诡谲的女人,“我当然有资格替他说话。” 都灵脸色变了变,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可是你又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要?我能给的,远超你们现在所了解的‘暗’。又或者说,你们以为自己了解多少?” 说着,她冷不丁转过头,“司墨,加入我,和我在一起,我愿意和你共享一切权力、地位,以及一切远远超过现在的司家无数倍的东西,到时候,一切都将在你我脚下臣服,只有你,是能与我平起平坐的爱人。” 在这之前,苏酥一度认为在所有的年轻姑娘中,边大小姐已经算是十分难缠的了,没想到到底还是自己见识太过短浅,没料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能把当小三这种事说的如此波澜壮阔! 司墨冷声道,“如果我说不呢。” 都灵眉眼一弯,搭配上她奇白无比的面色和涂着鲜艳唇膏的嘴,看起来像个纸糊的假人,那笑意也跟着变得十分瘆人。 她用一种轻蔑的口气冷笑着道,“如果那样的话,就只能请我背后的势力出来和你谈了,我可拦不住他们。不瞒你说,要是他们真的出手,弄死你、她,还有你们司家,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说着,她轻啧了一声,似乎十分遗憾似的道,“真可惜,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这么高下立见的选择,很艰难吗?” 司墨扯出一丝讥诮的冷笑,“确实高下立见。” 话落,他一把将苏酥拉进怀里,一手握着她的指尖,一手扣在她对侧的肩膀上,保持着这么个保护的姿势掉头往外走。 他无比后悔刚才带着苏酥一起过来,让她听见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更后悔居然和这疯女人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站住。”都灵面上的神色瞬间冷下来,唇角笑意霎时间消失在一条平直的线中,美艳的面容陡然变得狰狞,“我说过你们可以走了吗?!” 司墨不为所动,恍若没听见似的,步伐节奏分毫不变,坚定地背离她往外走去。 那两道身影相互依偎着的模样看的都灵心头怒意暴起,眸中血丝倏地暴涨,染出了一片骇人的赤红,然而下一秒,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强行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股嗜血的冲动。 “我给过你选择了,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想通了就来找我。”她冷冰冰地道,“司墨,我最后提醒你一次,别做蠢事!” 回答她的是一道沉闷的关门声。 都灵敛回视线,一瞬间兴致全无,没好气地挥手赶走了肩上的乌鸦。 她倒要看看,司墨还能顶着这张冷漠的脸故作镇定多久。 不过是凭着她爱他罢了——她想,随即轻嗤一声。 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 裴邢刚才进门时被拦在了外面,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进去的是两个好端端的活人,待会儿走出来的就不一定是什么样子了,于是赶忙给肖敛打了电话。 肖医生正和一位新结识的小姐聊得火热,闻声二话不说,折了刚碰上的新情缘,跟裴邢一起杵在门口等,期间好几次在他想脱手揍那老头时上前拦了拦。 此刻,房门骤然打开。 见两人全须全尾、似乎是毫发无伤地出来了,裴邢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骤然落地,连忙上前道,“司爷,太太。” 司墨极淡地应了一声,神色阴沉,而苏酥也没好到哪去,干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肖敛扯过正要抬脚追过去的裴邢,压低了声音道,“这什么情况?” 裴邢回了他一个茫然的表情。 “”肖敛嘴角抽了抽,“跟过去看看,可能是伤到了不方便说,我回去取药箱,马上过来。” “好,你快去快回。” 直到进了房门,司墨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见苏酥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不用看也知道她现在大约是个什么脸色。 他轻叹了口气,无奈地主动伸手去帮她脱外套。 手伸到一半,腕骨冷不丁地被攥住了。 第144章 库里南之星 第228章 库里南之星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伸手向下半张脸上摸去,“在哪?快帮我拿掉,这么多人” “拿不掉。”司墨捉住她的手,十分坦然地道,“美貌这种东西,怎么拿的掉。” “”苏酥嘴角狠狠一颤。 这人还真是,说起情话来腻死人,也不管什么时间和场合。 她心里甜滋滋的,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起来,故意调侃他道,“这里这么多人,你说这种话,还笑这么好看,不怕自己霸道总裁的人设崩了吗?” “要那种东西干什么,我要你就够了。”司墨笼住她的手,说的十分云淡风轻且理所当然,性感而慵懒的声线听得苏酥半边身子一麻,被他牵着手拉走了。 裴邢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座位,只待他们落座。 苏酥扶着面具,又要顾及脚下,走的十分不方便,于是干脆临时把面具摘了捏在手里,这才提起裙摆,调整了个合适的角度。 刚刚坐定,眼皮不自觉地一抬,视线正好和两道不知何时开始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撞上了。 那是个中年男人,目测年龄在五十岁上下,身形伟岸,五官长得十分正气凛然,可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却神色骤变,非常不自在且迅速地挪开了视线,而后又收回,和身边的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人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那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苏酥一头雾水,做了个困惑的表情。 尽管只这么一眼,他们就又收回了视线,但这次苏酥看得很清楚,这几个人看见她的时候,眸底的情绪不能用简单的“八卦”来形容。 那似乎是“愣住”,更准确的说,应该叫做“震惊”。 可他们有什么好震惊的呢?苏酥不自觉地猜测,难道又是以前认识的人? 不过既然认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这么远远地观望着她,又假装不是在看她,做的这么欲盖弥彰,到底有什么用意。 她正胡思乱想,大厅里如流水一般潺潺动听的乐曲声忽然变弱,渐渐挺直了,带着猫头鹰造型面具的主持人从幕布后走出来,指尖轻轻压在话筒上,音响里瞬间震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声音不大,却足以吸引到大厅里每个人的注意。 厅内很快安静了下来,主持人清朗的声音很快响起,“感谢各位来宾准时出席今天晚上的拍卖会,本次拍卖的展品是基于” 司墨不疾不徐地翻过一页书页,修长的指节轻抚过册子上的第一张图片——这是裴邢提前送到他手边的展品册,上面清楚地罗列着今晚这场宴会上的每一件拍卖品。 从维多利亚时代镶满宝石的银杯,到一张据说是从沙皇王室中流传出来的黄金矮桌,过去的数年间曾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可林林总总地看下来,直到最后一页,也没有看到今晚来的大部分人真正的目的——淬星碎片。 司墨合上册子,硬质纸壳碰撞出一声低低的闷响。 他不疾不徐地掀起眼睫望向台上,眸底蕴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台下一众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人各自心怀鬼胎,不时地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自己最想要的那件猎物并不在名册中,唯恐一个不小心被别人抢走。 如同蛰伏着、伺机而动的野兽一般,虎视眈眈又不动声色。 主持人微微笑着,即便隔着面具,那股刻板犹如绘在脸皮上的笑意也依然透过两只眼睛的孔洞努力地溢了出来。 “首先是我们的第一件拍卖品——‘库里南之星’。” 随着他话音落地,台上也十分合乎时宜地打出了一道灯光,落在一只放置于红色天鹅绒上的手镯中央。手镯的色泽精美绝伦,顶端的那颗钻石更是亮的不可思议。 华美至极,灿若星辰。 一出场,就引发了台下不少女性的惊叹。 可苏酥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那手镯上,她望着台上那主持人诡异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种一边面带微笑一边喋喋不休的行事方式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 苏酥下意识地觉得不太舒服,纤细的眉微微蹙起。 主持人嘴唇动了动,带着蛊惑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中传来,“在梵语中,钻石意为信仰,是天神的眼泪,也是——坠落人间的星辰碎片。” 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拖长了尾音,眼神扫过台下一众瞬间亮起了的眼睛,唇角笑意更浓。 “或许它身上真的有某种魔力,曾为暴君的烛台,也曾为公主的爱宠,‘库里南之星’——让我们拭目以待,今天究竟是哪位幸运的来宾能将它带回家呢?起拍价由首位竞拍者确定,现在,开始。” 司墨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目光落在那颗光芒璀璨的钻石上。 它很漂亮、精致,无论是成色还是切割工艺都无可挑剔,但归根到底,也不过只是颗普普通通的钻石罢了,和真正的淬星碎片根本不沾边。 这主持人在刻意煽动气氛,诱导着绝大多数根本不曾见过淬星碎片真容的人出手争抢。 思及此,果然就有人立马竖起了牌子,“1000万。” “62号先生出价1000万。”主持人笑眯眯地道,“看来今天的竞拍底价已经出现了,还有更高的吗?” “1500万。” “2000万。” “2500万。” “” 黑压压的人群中,牌子接二连三地竖起,速度越来越快,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尽管加价还处于比较平稳的阶段,但大厅内的气氛明显已经焦躁了起来。 人人虎视眈眈,唯恐错过了不知究竟长什么样子的淬星碎片。 这会场上的任何一件看似平平无奇的展品都有可能是他们千里迢迢来这一趟索要追寻的真正目标,他们不能轻易放过哪怕只是一件首饰。 “300万。”主持人仍然笑着,唇角笑意分毫不变,且似乎更浓了些,“还有更高的吗?” 原本寂静无声的场子迅速冒出了一股细密的骚动,每双眼睛都飞快地望向身边的竞拍对手,没人再轻易举起牌子。 他们只是想拿到碎片,并不想为了一件无谓的首饰浪费过多的钱财。 第145章 那是谁 第230章 那是谁 但既然这拍卖会是他的主人举办的,举办人又何必大费周折,绕这么大的圈子? 司墨沉思的功夫,那边手镯已经以1亿的价格拍了下来,周围的唏嘘声响了一阵,又很快地安静下去。 他神色冷下来,目光望向下一件拍品。 苏酥沉吟了一阵,喃喃地自言自语道,“不止是这两个人,我应该还见过别的人,身上也有这种感觉,谁呢” 拍卖会的节奏不疾不徐,可一直等到最后也没等到淬星碎片出场,当即下面就有人要暴动,甚至传来了破口大骂说举办人是骗子的声音。 台上那主持人不紧不慢地脱下手套,面带微笑地朝众人鞠了一躬,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后台。 79号先生尤为激动,脸红脖子粗地推搡开周围的人,带着自家的一众保镖就要往后台冲。冲到一半,被一众身材高大、筋肉分明的缅甸人挡在了门口。 79号先生还没来得及发作,乌黑发亮的枪管就抵在了他眉心中央。 周围的人见状,原本嘟嘟囔囔的也迅速闭了嘴,即便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苏酥远远地望着这荒唐的一幕,心想——难怪刚上船的时候要收走所有人的枪械。 79号先生气的脸色通红,顶着那冰冷的枪口和显然实力悬殊的保镖凶残的目光,最终也只能作罢,咬着牙带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所以淬星碎片真的就只是这次拍卖会的噱头。”苏酥摘下面具,小声道,“到最后也没看到。” 司墨不甚在意地道,“没关系,也不算是没有一点收获。” 说着,他轻轻捧起苏酥的手,修长的指节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腕骨,“咔哒”一声,将他这一趟拍到的战利品——一根水晶手链轻轻扣在了她细白的手腕上。 司墨眉眼微垂,轻笑道,“很漂亮。” 苏酥晃了晃手腕,看着那银光流闪的纤细链子,也不由得赞叹道,“是很漂亮,你眼光真好。” “东西正好配人罢了。”司墨不动声色地拢住她的手,一点点将那细白的手指攒起来握进掌心,“能戴在你手上是它的运气。” 他还在为那枚库里南之星耿耿于怀,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只牵着她往外走。 “司总。”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一声不疾不徐的喊声。 司墨顿住脚步,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了那刚才举牌抢走了库里南之星的中年男人,脸上清浅的笑意眨眼间消失不见,眉心冷酷地皱了皱。 裴邢立马上前一步,拦在中年人面前,冷冰冰地垂下眸,一言不发,只眼中写满了不耐烦。 中年人笑得眉眼眯成了两条平行线,缓缓弯了弯腰,“我家主人请您过去一趟。” 司墨冷笑一声,“你家主人?那是谁。” 中年人已经领教过了他的毒舌,显然是有备而来,闻声,面上神色分毫不变,只道,“您见一见便知。” “拍卖会既然已经结束,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司墨冷淡地敛回视线,不想再多看他一眼,更不想和那个自导自演的举办人见什么面。 不管那人到底想搞什么鬼,他都没有心情可供折腾了。 “司总请留步。”中年人叫住他,朝身侧身材高大的缅甸保镖点了点头,那保镖木着脸色上前一步,双手捧出了一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粗硬的指节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盖。 里面赫然躺着那只镶嵌了“库里南之星”的手镯。 不看到还好,一看到这东西,司墨的脸色瞬间跌至冰点,目光冷不丁从眼角擦出,如同两道尖锐的冰刀,“刷”地扫向那中年人的脸。 中年人微微笑着,好脾气地道,“我家主人让我把这东西送过来,专程给司总赔个不是,刚才那氛围您也看见了,如果真让您拍下来,岂不是要激起别人的不满?所以才稍微闹了点误会,希望您别见怪。” 这么说来,那自导自演还颇自我陶醉的王八蛋举办人倒还成了最周到体贴的好人了。 司墨对这种说话巧言令色的人本来就没什么好感,闻声讥诮地牵了牵唇角,一言不发,只冷冷地望着那中年人。 果然,沉默了几秒,见司墨没有要收的意思,却也不直言拒绝,那人唇边笑意更深,“还请您收下这东西,我家主人有几句话,想当面和您聊聊。” 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墨唇角扯出一抹讥讽弧度,淡淡地递给裴邢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迅速地一点头,接过了手镯,“啪”一声合上了盖子。 司墨握着苏酥指尖的那只手紧了紧,冷冰冰地甩下两个字,“带路。” 他倒要看看,这个从一开始就神神秘秘、藏头露尾的举办人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 中年人讪讪地笑着,毕恭毕敬道,“您这边请。” 说着,他默默地走到前面带路,一行人从大厅出去,绕到了游轮后面的甲板。 拍卖会已经结束,又没有见到真正的淬星碎片,来访的宾客几乎皆是敢怒不敢言,愤然地乘上各家自己的船离开了这座游轮,恨不得这辈子都别再看见这晦气的东西。 甲板上便显得有些空旷,海风猎猎吹来,走廊里明亮的灯光透过门窗溢出来。 司墨一只脚踏出门,下一秒便落在了一道修长而纤细的影子上。等在甲板上的那道身影转过来,碎发被冰冷微咸的海风吹得有些凌乱,影影绰绰地遮住了一双亮的出奇的黑眸。 黑漆漆的夜空中,乌鸦绕着盘旋了两圈,见有人过来,当即嘶哑地啼叫了一声,俯冲下来,一个猛子刹住脚,轻飘飘地落在了那人纤细苍白的手臂上。 看清那张带着瘆人笑意的脸的瞬间,司墨和苏酥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 司墨脸色一沉,眉心倏地拧起,“原来是你。” “怎么,看见我不开心吗?”都灵摸了一下乌鸦的脑袋,勾起殷红的唇角,轻佻地扬起半边眉头,“送你的礼物呢,那个还喜欢吗?” 礼物? 司墨轻嗤一声,回头冷冷地对裴邢道,“还回去。” 第146章 异变 第234章 异变 都灵喘不上气来,瞪大了眼睛,瞳仁迅速地凝成了比周围的夜色还要黑上几分的墨点,目光由难以置信迅速地转做汹涌的憎恨,唇齿间流出暗红的血液,指甲用力没入他的皮肉里,艳丽的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司墨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冰蓝的眼眸中倒映出她垂死挣扎的模样,没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指尖电光闪烁—— 汹涌的电流穿过皮肉直达大脑,催生出了最剧烈且难以忍受的剧痛,像是有把利刃从体内生长出来,将她整个脑袋从里而外一寸寸割开了。 都灵冶艳的脸扭曲到了堪称狰狞的地步,精致的五官几乎错位,额角上青筋根根崩起,嘴巴徒劳地大张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场骇人至极的折磨。 饶是陈一白和裴邢,看着眼前冷酷无情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的司墨,也控制不住的头皮发麻。 旁边的角落里,苏酥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发丝被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得胡乱拍在脸上,影影绰绰地透出一双亮的吓人的眼睛,又黑又冰,却漠然得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肖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被她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强大而冰冷的气场震在原地,手脚莫名其妙地发冷,半点也动弹不得。 下一秒,苏酥倏地转过头来。 肖敛小腿肚蓦地打了个战,差点当场瘫软在地,但随即苏酥的目光立马又恢复了正常,那股骇人的冷意刹那间消失不见,仿佛刚刚换了一个人般的气质只是一个错觉。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神色,眉头皱起,捧着右手痛呼出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肖敛简直要怀疑刚才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 “这个疯女人疼死我了,怎么办,肖敛你快看一眼我是不是骨折了?”苏酥嘟囔着,尾音里带着分明的颤抖。 肖敛蓦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终于回过神来,使劲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我来了!太太您别动,别动!” 终于,司墨狭长的眼眸骤然眯起,指节力气倏地收紧,眼看着就要掐碎都灵的喉珠,下一秒,都灵忽然闭上了眼睛,再张开时眸底蓦地涌出大股暗红的血。 她的脖子以正常人绝对做不到的角度扭曲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苍白的皮肤上忽然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表面温度急剧升高,眨眼间到了烫手的地步。 裴邢一惊,大喊道,“司爷!快回来!” 司墨眉心紧皱,眼底陡然擦出噬人的冷意,全身的力气在瞬间聚集到了一点上。不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亲手取了这疯女人的性命。 霎时间,原本安安静静的夜空被一道闪电骤然劈开,半边天幕都被映得雪亮。 都灵尖叫一声,浑身上下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到了极致。与此同时,众人耳边忽然传来“嘶啦”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生生撕破了。 司墨瞳孔骤缩,手指被一股灼热的力量弹开,往后趔趄了两步才站稳。 而都灵却没有掉下来,她悬浮在半空中,原本就白的不正常的皮肤瞬间几乎彻底成了块白釉,睁开眼睛的同时,背后“呼啦”一声展开了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 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道随之乍然爆发开来。 甲板上的众人本能地捂着口鼻,震惊地望着都灵——那是一双骨骼明晰的翅膀,中间以血管纵横的肉蹼相连接,乍一看,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蝙蝠。 天上闪电大作,接连不断地穿过云层砸下来,恐怖至极,船上的一众保镖已经被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彻底震住了,一时间竟是不自觉地全都停止了打斗。 “怪物有怪物啊啊啊!” 不知道是谁先喃喃地说了一声,霎时间,整个甲板上彻底乱了套,众人尖叫着四散而逃。 而空中的都灵似乎是被这声音惊扰到了,她皱着眉头,痛苦地尖叫着,翅膀哗啦啦地抖动,大块腐朽的肉块从天而降,扑扑地掉在甲板上,当即就有几个保镖再也忍不住,冲到栏杆边吐了。 苏酥瞄了一眼脚边的碎肉块,纤细的眉头厌恶地皱起,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 “‘暗’组织好像一直在搞人体试验,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研究,我之前也只是听说,没想到”说到一半,肖敛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些腐肉散发出的浓郁臭味扑面而来,向来有洁癖的肖医生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人体试验? 苏酥眼底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倏地变了脸色。 肖敛掩着口鼻,正被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涕泪横流,忽然看到她神色骤变,紧张地道,“太太,怎么了?!” 难道是那臭的要死的肉有毒? 还是刚才混战中她不小心被伤到了? 肖敛急的浑身冒汗,这可是司爷的眼珠子!万一在他身边出了事,这后果他怎么承担得起?! 然而苏酥只是望着天上那超出了常人接受范围的不明生物,一寸寸拧紧了眉头,十分鄙夷地甩下自己的评判,“好丑。” 肖敛,“” 他俊逸的面容用力地扭曲着,连一向擅长的吐槽都说不出来,完全没搞懂苏酥到底是哪来的心思吐槽这个的,这什么逆天的接受能力啊! 他迅速地麻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身边其实是没有正常人的,连带着看都灵的目光都没那么惊异了。 不就是蝙蝠吗,就算现在奥特曼和哥斯拉也一起出现在甲板上,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几秒后,都灵终于停止了尖叫,瞳仁重新落回了眼眶里,血色飞快地消散开来,只剩下汹涌的恨意和杀气。 她头发几乎倒竖,面色狰狞骇人,像个苍白的幽灵般死死地盯着甲板上的众人,瞳孔里燃烧疯狂的戾气,“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甩下这么一句,她猛地抖了一下翅膀,掉头朝着漆黑的夜空飞去。 想跑?! 苏酥脸色一沉,目光陡然转冷。 差点害死她,还差点害死司墨,现在她居然想跟没事人一样说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第147章 奇迹 第236章 奇迹 司墨身上的西装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划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原本平整干净的布料此刻皱巴巴地耷拉在一旁,露出的白衬衫上晕开了大团殷红的血迹。 司墨一动不动地坐着,或许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再次开口,然而也只是重复询问,从语气到表情都丝毫不变。 他身形修长地坐着,像个被上了发条的、脏兮兮却又精致的玩偶,一字一顿地道,“有多不好?” 肖敛终于在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面前败下阵来,一五一十地低声道,“右手骨折,皮肤表面多处擦伤,其余的,要等回去之后用设备检查过才能下定论。” 顿了顿,他尽量委婉地添了一句,“好在处理及时。” 除此之外,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粉碎性骨折”和“大约需要截肢”等词汇卡在喉咙里,在这短短几秒内被他翻来覆去地咀嚼了无数遍,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其实就算说是“粉碎性”,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已经算是十分委婉了。照他刚才检查的结果来看,恐怕苏酥这只右手的骨头已经被她自己一掌拍成了齑粉,和血肉混在一起,捏都捏不起来。 他一向以自己充足且专业的医学知识为傲,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选择在这方面撒谎。 “不太好。”司墨低声重复着,摇了摇头,又道,“不太好。”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要保护他,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明明就在不久前他才亲口说过,并且在心底发过誓,这辈子都要守护好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护住她。 可到了危险真正来临的一刻,事实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是他错了。 从以前开始,从来都不是苏酥需要他,而是他没法离开她。 这将近半分钟的沉默使得船上其余三人都迅速地不安起来,仿佛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煎熬。 终于,裴邢实在按捺不住,上前了一步道,“司爷,要不您——” 他没能说下去。 陈一白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就连最擅长打嘴上官司的肖敛一抬眼皮,整个人也都僵在了原地。 冷白色的灯光从头顶落下来,把司墨清冷俊逸的侧脸映得犹如镀了一层薄冰,更把从他眼角滑下的那道泪痕照得清清楚楚。 应该是灯坏了,光线明明灭灭,断断续续地落在他脸上。 原来司墨哭起来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更加无声无息,除此之外,眼泪擦着睫毛掉下来的时候和颤抖的表情搭配在一起,堪称难看得一塌糊涂。 一点也不整洁。 一点也不冷静。 他怀里抱着他的全世界,从指尖到肩膀颤抖不停,前二十多年的眼泪汇聚在此刻,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一直到游艇停靠在岸边,司墨面无表情地从船上下来,牢牢地将苏酥抱在怀里,转头钻进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车子里。 他冰蓝的瞳仁像两颗星辰,在夜灯的映照下折射出湿润而清冷的细碎光芒。 裴邢赶走了司机,自己亲自上阵,一路上将油门狠踏到底,风驰电掣地赶去了医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司墨却仿佛丧失了所有感觉。他只是抱紧了怀中昏迷不醒的苏酥,脚步飞快,衣角几乎生风。 肖敛拿到新鲜出炉的x光片时,终于露出了这一晚的第一个惊喜的表情。 “司爷!”他脚步匆匆地推开检查室的门,举起了报告单。 天在这时候蒙蒙亮了起来,温暖的光线从窗口照进来,落在那张靛蓝色的x光片上。 “不可思议。”一直到给苏酥固定好了手腕,所有伤口全都严丝合缝地处理干净之后,肖敛还在一刻不停地惊叹着,“太奇妙了,实在是” 他平日里在各种各样的女孩子面前信手拈来的花词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憋了半天,最终还是笑着重复道,“太奇妙了。” 明明在游艇上的时候他曾经摸过,就算当时情况紧急、他状态也不好,可总不至于摸不出来粉末和骨头的区别。 那个时候苏酥的右手分明已经成了一只虚有其表的人皮袋子,里面无论是骨骼还是肌肉全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血管断裂、水肿和缺氧都到了可以直接进icu的标准。 可这才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居然就恢复成了现在这样!尽管还是十分脆弱,但x光片照的一清二楚,她手上的骨头是有形状的,且似乎正在一寸寸发育完全,简直像是凭空又长出了一只新的右手! 如果这事放在别人身上,肖敛或许会考虑直接带人过去把他绑回研究所好好研究一下,但当主人公变成苏酥,他就分毫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整件事情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 上次苏酥脖子上的伤痕也是这样,明明第一天看到的时候,肌肉和皮肤的断裂情况简直骇人至极,他当时想,就算能保得住命,恐怕以后也会落下一条狰狞的疤痕。 可事实证明苏酥不但活了下来,甚至连半点疤痕都没留下,她细白的脖颈光洁如初,仿佛从来不曾经历过任何可怕的事情。 原本这事已经被他淡忘了,可照现在这样看来,说不定苏酥这逆天的自我修复能力这次也能发挥同样的作用,她的右手或许根本不用截肢! 司墨坐在病床旁,从头到脚满是血污,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憔悴,目光却始终专注地落在苏酥的脸上。 一众护士站在旁边,为难地低着头,没有一人敢主动上前通知司墨要带他太太去做截肢手术的事情。 肖敛闯进来,二话不说赶走了护士们,“手术取消了,都出去。” 回过头来,他心中有了底气,连带着说话的音调都高了不少,“司爷,您放心,这次我可以保证,情况很好,非常好,只要好好休息,太太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 他人生第一次觉得这种“不可能”的发生是这么令人愉快!从前那些被他嗤之以鼻的“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从今往后会被他称为“奇迹”。 司墨眼睫一颤,冰蓝的瞳仁忽的动了动,渐渐亮起了细碎的光,如同被埋葬在黑暗中的蓝宝石终于迎来了黎明。 他一寸寸扭过头,喑哑的声线像是拨动了生锈的小提琴弦,“真的?” 肖敛笃定地点头,“真的。” 顿了几秒,他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我保证。” 第148章 潜力无极限啊 第239章 潜力无极限啊 司墨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这一瞬间,他几乎起了逃避的念头,想要立刻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但他到底是没有动。 许久,司墨才哑着声音开口问:“你想起了什么?” 是想起了刚刚她口中的商庭生吗? 前段时间,她失去了和他相识相知的记忆,他好不容易再次让她接受他,却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在他不存在的岁月里,有关于别的男人的记忆吗? 司墨的心就像被揍了一拳,不疼,却酸胀的难受。 从猜出苏酥可能活了很久之后,那种无形的不安全感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司墨眸子微微赤红。 他不想自己只是苏酥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司墨的手无意识的收紧,指骨泛白,将苏酥捏的疼了起来。 苏酥皱起眉,疼的轻声叫了一下。 然而这次司墨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喊痛声,视线停在她尖尖的下巴上,手上抱的很紧,却偏偏不看她。 这种霸占的姿态,就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在扞卫自己心爱的玩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他放开手。 苏酥察觉到了司墨的不正常,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无辜和失落。 “我想起了我们以前的事,你,不开心吗?”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那些和司墨在一起的事情,不管是甜蜜还是针锋相对,她都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虽然她和司墨依然在一起,但是因为没有关于以前两人在一起的记忆,所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苏酥感觉的到,司墨其实对这件事有点介意。 那怎么现在自己说,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的态度反而怪怪的? 她还以为他会很开心的。 苏酥扁了扁嘴,有点委屈。 司墨愣了愣,好一会儿后,那双仿佛失去了情绪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他望着她的眼睛,压低身子凑近,让两人鼻尖相对,互相呼吸可闻。 “真的?你想起来的是我们以前的事情?” 苏酥神情有点疑惑,“不然还能是什么?” 说话脸色变了变,瞪着美目看他,“好啊,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瞒着我?” 既然恢复了记忆,她可记得,司墨身上可有不少秘密的! 每次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挤牙膏似的说一点,简直气人! 她哼了一声,不满的撅起了嘴。 司墨却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要不是那张脸实在太帅,那咧着嘴的大笑容绝对能让他成为隔壁二傻子。 他突然低下头,在苏酥软软的唇上啜了一下。 “没有,我永远不会有事瞒着你。” 青色的胡茬剌在苏酥嘴角,引起她不满的躲了一下,看着他憔悴的脸,又忍不住心疼。 她从司墨怀里抽出手,抬起纤细的胳膊,抱住司墨的脖子,眼睛看着他,“司墨,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让你担心了。” 声音轻柔,依偎着他的动作带着难得的一点撒娇和依恋。 苏酥心里涨的满满的。 她还记得昏迷前,司墨那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样子。 她是他的全世界,这个认知,让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愿意全身心的开始依赖他。 司墨摇摇头,一只手松开,抬起来握住她搂在自己脖子上的右手。 他不敢用力,只虚握着低声问她,“醒过来就好,头还疼吗,还有手,感觉怎么样?” 从发现苏酥身体在自我修复开始,除了营养液,这七天来,肖敛并没有在她身上施加任何治疗手段,也没有用过相关药物,所以司墨还是有点不放心。 听他问,苏酥才想起自己受了多重的伤。 她忙动了动右手,发现除了有一点点麻养,那只昏迷前感觉彻底报废的右手并无任何不适,甚至已经可以活动自如。 她微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司墨,我这是昏迷了多久?我的手伤成那个鬼样子,现在居然都已经好了?” 她不会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年半载了! 司墨沉默,盯着怀里的苏酥清透的眼睛,眸中再次浮现一丝复杂。 他想问她,真的没有想起一些别的吗,明明她刚才还叫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还一听就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但“长生”这样奇幻的事情太过诡异,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司墨没有说话,旁边的陈一白倒是立马狗腿的上前,接了一波彩虹屁,“夫人啊,你可太厉害了,只有七天!只是短短七天啊,你的这只完全骨头粉碎的右手居然就自我修复了,简直就是奇迹!” 之前夫人也不是没有受过伤,那时候他们就发现了,夫人身体的愈合速度是普通人的数倍。 但那时再怎么强,也没有这次这么变态。 以那样的受伤程度,说是七天内完全重新长了一只手都不为过啊! 陈一白得意洋洋,还拐着胳膊,蹭了一下旁边的肖敛,“不愧是咱司爷的女人,就是这么强悍,潜力无极限啊!”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捏着下巴笑的见牙不见眼,“不知道咱小少爷和小小姐长大后会不会也这么强,他们可是司爷和夫人的结晶,潜力会不会更强?” 没有人回答陈一白的话,肖敛揉着额角,有些无力。 这家伙,没看见司爷的表情不对吗,居然还在这里说说说。 苏酥听完陈一白的话后,有点愣愣的。 “七天?自我修复?” 她拦住司墨似乎想要呵斥陈一白的举动,看向陈一白,确认似的问道:“什么意思?” 陈一白这二货完全忽略了了肖敛的眼色,乐呵呵开口,“就是没用任何治疗手段,只是挂着营养液,您的手就自己重新长好了,厉害?” 炫耀的口气,就像这么神奇的事情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一样。 苏酥小脸白了一下。 即使她不是医生,但是常识还是有的。 那天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手臂又是个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失去右手的准备。 结果现在却从陈一白口中得知,自己的右手仅仅只用了七天就好了,还是靠自我修复? 第149章 生气了 第240章 生气了? 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闪过点什么,苏酥呼吸突然乱了起来。 司墨抱着黎岁,盯着陈一白,目光仿佛要吃人。 肖敛一拳锤到陈一白胳膊上,“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现在情况很明显,夫人的身体可能不太正常,连司爷都还没准备好怎么跟夫人说,这家伙瞎起什么哄啊! 再说下去,保不准司爷一生气,直接割了他的舌头,那可就真成哑巴了。 陈一白瞪着肖敛,锤他干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啊,这么帅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说,男强女强,夫人和司爷天生一对好不好! “司墨。” 苏酥突然伸出手,攥住了司墨胸前的衬衫,她仰起头,神情有点无措。 司墨立马搂紧她。 “我在,别怕。” 司墨放在苏酥背上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另一只置于她脑后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 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酥酥,你的身体有很强的再生能力,这是好事,你不用怕,你要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而且,我很庆幸,庆幸你的身体有这样的能力,能让你重新好好的醒过来。” “我的酥酥就该是最健康,最完美的,如果你因为我没了右手,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酥怔怔的看着他,嗓音有点艰涩,“你记得余舒雨吗?我记起她了,我还记得,她说……” “我是个怪物。” 司墨的手紧了紧。 他低头吻上苏酥的唇,惩罚似的咬了一口,“不,你是我最好的苏酥,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用在乎,他们是羡慕你。我带电你抗压,你不是怪物,我们天生一对,你是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你有我,有小荔枝和小蛋挞,我们会永远爱你。” 苏酥静静的看着他,眼圈渐渐湿润了。 她摇了摇头,将头埋到司墨颈侧,颤声说:“是吗,可是……我好像还想起了一些奇怪的记忆。” 她醒过来后,从小到大的记忆,她都恢复了。 可是,在这些记忆之外,还有一些很陌生的影像,是一些没有前因后果的画面。 诡异的是,那些画面里的场景看起来都很复古。 炮火,海上轮船,血光…… 很像历史上那段战火纷飞的年代。 因为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恢复了,苏酥以为这些残存在脑中的画面,可能是自己曾经看过的电影。 此时一想,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苏酥身体瞬间发凉。 陈一白忍不住好奇道:“夫人想起了什么奇怪的记忆?可以说来听听,让肖敛参考一下,说不定能医好小少爷呢。” 此时在陈一白眼里,苏酥就是一个宝藏人类。 他怀疑夫人是不是有过什么奇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以前夫人遇见修仙了的也说不定啊,不然的话,这么强悍的身体怎么解释? 想到小蛋挞,苏酥心里抽了一下。 几个月了,小蛋挞还没有醒过来,也许想找到医治小蛋挞的办法,真的要把她身上的秘密搞清楚才行。 苏酥拧眉想了一下,迟疑道:“嗯……好像是一个男人。” 陈一白:“……” 肖敛:“……”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床边看了一眼,司墨一脸面无表情。 两人这才猛的想起来,刚刚夫人醒过来的时候,好像第一时间喊的不是司爷,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乖乖,司爷不会是被绿了! 两人眼神古怪,司墨冷冷地瞥过去一眼,眼睛里闪过一抹很浓的颜色,将冰蓝的眸子几乎染成墨色。 陈一白身体一抖,往后退了一步,不敢说话了。 司墨垂眸,视线落在苏酥浓密的睫毛上,低沉出声:“哪个男人?商庭生?” 苏酥惊讶的抬眸。 他怎么知道的? 她从司墨怀里坐起来,惊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商庭生?他在哪里?” “……” 司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病房里的温度急剧下降,陈一白和肖敛齐刷刷打了一个寒颤。 司墨不说话,旁人就更不敢说了,陈一白觉得风暴要来了,以免伤及无辜,他和肖敛还是撤的好。 只是脚刚退了一步,就被肖敛伸手抵住了腰。 肖敛翻了个白眼,搅混水那么擅长,真有点事就想跑,哪有那么简单。 他手下微一用力,抵着陈一白的腰将他往前推了一步。 陈一白顿时一个趔趄,往前栽了一下。 等站稳后,发现苏酥的注意力被引到了他的身上。 陈一白叫苦不迭,在心里痛骂了肖敛一顿,才顶着房间里几乎凝滞的空气开口:“夫人,那个,刚刚你醒来的时候,喊着商庭生,还问我们商庭生在哪,您不记得了?” “我喊的?”苏酥一愣。 陈一白觑了眼司墨的表情,硬着头皮点头。 他可还记得司爷当时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简直委屈到不行。 苏酥转向司墨,问他,“真的?” 她好像不太记得了…… 司墨嗯了一声,有点冷淡。 他看了苏酥一眼,起身,从坐在病床上,改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盯着被子不看她。 “……” 瞅着司墨的动作,苏酥眨了眨眼,心里的那个弯猛地转了过来,暗道一声糟了。 她竟然在昏迷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找别的男人? 还是当着司墨的面? 天呐,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见司墨面无表情的不看她,苏酥突然有点局促,也有点慌。 她将头伸出床外,歪着脖子把脸凑到司墨面前,小声问:“生气了?” 司墨淡淡偏开视线。 苏酥跟过去。 他再偏,她再跟,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觉得呢?”他没好气。 苏酥现在在司墨面前已经学会了无意识撒娇,她伸出手指扯了扯他的衣服,“别生气了,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其实也怪不得她,她都不记得自己喊过这个名字。 司墨静静的看着她,沉默半晌,问:“这个商庭生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记得他。” 她看起来并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那么为什么单单记得这个叫商庭生的,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第150章 你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第241章 你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苏酥想了想,回答:“这个商庭生应该是个很老的人。” “很老的人?”陈一白惊讶,然后松了口气,还以为司爷遇到情敌了,看来是多虑了。 闻人家的大少爷都抢不过司爷,更何况一个老头子呢。 “嗯。”苏酥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他,就好像突然多出来了几段记忆,而且和我现在的生活毫不相关。” 毫不相关? 陈一白和肖敛两人一头雾水。 司墨的心却沉了沉,他稳了稳呼吸,重新坐回了苏酥身边,握住她的手,“是什么样的记忆,能说清楚吗?” 苏酥蹙了蹙眉,将脑中那几段零散的记忆整理了一下,然后复述了出来。 大约三个片段。 一个是在海上轮船,男人穿着一身军装,天空中几百架轰炸机盘旋着。 还有一个是在教堂,男人浑身浴血,枪杀了上百个修女。 最后一个片段,男人没有出现,是一场爆炸过后的城市废墟。 场景她也记不太清,只是个大概,但那个男人在记忆里却异常清晰,他叫商庭生。 片刻后,陈一白张大了嘴巴,肖敛也是一脸惊讶。 “夫人,你确定这是你的记忆吗,你这说的,是近年有发生过的事情吗?” 打仗这事倒是不少,但是原子弹就…… 这些怎么那么像上个世纪发生的事啊。 就算夫人说的事是真的,那个什么商庭生确有其人,但是他们家夫人有这些记忆算怎么回事啊? 夫人今年才24! “夫人,您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电影啊?”陈一白小心的问着,觉得他们夫人会不会是入戏太深,魔障了。 陈一白同情的看了一眼司墨,觉得司爷真可怜,居然要和夫人臆想的人物争风吃醋。 苏酥摇头,“没有。” 司墨沉着脸,并没有觉得苏酥是在开玩笑。 他紧了紧她的手,问:“除了那个男人,你还记得什么,比如,你在里面是什么角色?” 这才是让司墨最在意的。 他不在乎苏酥活了多久,是不是老妖怪,他只想知道,在他之前,她的心里,是不是还有过别的男人的位置。 如果有过,那么是一个,两个,还是三个?亦或者数不清? 如果有过,那么是不是就说明,他并不是她的例外,只是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而已。 在他老去后,而她依旧年轻,就会有下一个男人接替他的位置。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司墨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了一样,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听到司墨的话,陈一白惊讶的睁大了眼。 啥?司爷把夫人的话当真了,不是,真就醋劲那么大,连个不存在人物的醋也吃? 要他说,还不如去找个心理医生把夫人开导出来,直接拔除病根,岂不皆大欢喜? 陈一白旁边,肖敛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眯着眼睛朝司墨和苏酥看了好几眼。 若有所思后,他心里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 苏酥没工夫注意陈一白和肖敛两人表情,因为司墨快要把她的手捏碎了。 “司墨,疼,你怎么了?” 司墨双目赤红,侧颊因为咬牙而肌肉微微绷紧,整个人戾气突然重的可怕。 苏酥疼的直抽气,却忍着疼,没有将手抽出来,而是任由他握着。 “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好吗?” 苏酥想用另一只手去摸司墨的脸,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司墨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告诉我,你在里面是什么角色,这个商庭生,在你心里是什么人?” 什么? 苏酥直接愣住,然后才反应过来司墨可能误会了。 她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角色,我就记得这么几个莫名其妙的画面,跟硬塞进我脑子里似的。” 司墨不说话,依然抓着她的两只手。 苏酥只能继续解释,“真的,你相信我,你想啊,这些记忆明显就不合理嘛,我可没经历过那样惨烈宏大的战争,而且,你们刚才说我一醒来就开口找什么商庭生,我完全没有印象。” 司墨眸光沉沉的看着他,苏酥用力的点了两下头,“真的,我保证不骗你。” 苏酥觉得,虽然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她没少骗司墨,但是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司墨对她的信任值绝对不低。 她如今都再三保证了,司墨肯定会相信她。 果然,司墨握住她手的力道松了松。 苏酥松了一口气,然后想到了一开始的问题,她的心紧了紧,对着司墨说:“司墨,你说,我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奇怪的记忆,跟硬塞进去的一样,我会不会是被催眠了?” “还有我的身体,是不是也像那个都灵一样,被人做过什么手脚而我却不知道?” 苏酥越想越心凉。 除了这个,她暂时找不到别的可能。 那么,是谁在对付她? 百里梵一吗? 还是那个神秘的签证官? 她不会有一天背后也长出一对腐烂丑陋的蝙蝠翅膀?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酥的脸直接绿了。 “不会。”肖敛突然出声,看向苏酥的眼神有些复杂,“夫人的身体很健康,而且绝对原装,不是都灵那种动过基因的人可以比的。” 苏酥愣了愣,问:“那我的手?” 瞥了眼自家司爷的表情,肖敛收敛了情绪,笑了笑,“身体机能这么强悍,这是好事啊,别人求都求不来呢,要不是这样,您也受不住司爷不是?” “……”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啊,苏酥瞪了肖敛一眼,莫名羞耻了一下。 不过肖敛说得也对。 一般人根本接触不了司墨,如果是因为她强悍的身体,她才能接触司墨,那她同样会觉得很庆幸。 庆幸她足够强悍,才能走到司墨身边。 苏酥抬眸,见司墨依然抓着她的两只手,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将身体靠过去,依偎在他身上,额头贴着他的脖子,感受他颈动脉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 黎岁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软软的问他:“司墨,你觉得呢?” 司墨不语,几秒种后却是突然伸手,揽住苏酥细细的腰,单手将她狠狠搂进怀里。 第151章 姐弟恋还是爷孙恋 第246章 姐弟恋还是爷孙恋 “这些事,肖敛他们知道吗?”苏酥转移话题。 司墨点头。 “他们,不怕我吗?” 司墨愣了下,将她拉开了点,去看她的表情。 苏酥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单纯的问一问。 司墨却莫名的心疼起来。 他紧紧抱住她,“傻丫头,在司家最不缺的就是光怪陆离的事,他们别的本事没有,见识还是有的。” “我身体里还藏着电呢,你看他们怕了吗?陈一白都恨不得每天丢只鸡在我身上,好电焦了吃烤鸡。” “……” 却在这时,某个想吃烤鸡的男人,在房门外大喊,“司爷!夫人!该吃饭了!” 声音很大,生怕屋里的两个人听不见似的。 陈一白苦着脸,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练好出拳。 为什么每次和肖敛石头剪刀布他都会输,然后每次都被推出来当出头鸟! 要不是小小姐说司爷和夫人只是在房间里聊天,就是给他八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上来的。 说到吃饭,苏酥的肚子立马咕噜了一声。 接着像是得到了指令,咕噜咕噜声连续响起。 苏酥这才想起来自己几乎两天没吃饭了! 司墨这只禽兽! 苏酥从司墨的怀里离开,推开他,漆黑的眸子微恼,控诉他,“你不给我饭吃,你虐待我。” 这帽子可扣得不轻。 司墨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笑着包住她的手,心虚的找着借口,“你也没喊饿。” 苏酥拿眼睛斜他,“你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吗?” 得亏她身体强悍,不然还真能被他弄死。 “……” 司墨从床上下去,站到苏酥旁边,俯身将她抱起来,“我错了,现在抱你去吃好不好?” 苏酥吓的立马从他怀里跳下来,伸出拳头锤了他一下。 “别,你不怕丢脸,我以后还要做人呢!” 本来陈一白这家伙就天天拉着肖敛嗑瓜子看戏,现在她要是再被抱着出去,她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瞪了司墨一眼,苏酥转身,率先从房间里出去。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陆续被佣人端上来,一行人围着餐桌坐好。 陈一白和肖敛也留了下来,难得吃饭这么热闹。 司父坐在首位,小荔枝被另外拿了一个椅子,坐在他旁边, 本来小荔枝要和苏酥坐在一起,但是司墨从楼上下来后,就直接把她抱开了,无情的霸占了苏酥身边的位置。 看着司墨一秒钟都不能和苏酥分开的样子,坐在对面的陈一白和肖敛狂抽嘴角。 得,这顿饭不用吃了,吃狗粮就饱了。 “妈咪,你真的活了好多好多年了吗,那你今年几岁了?”小荔枝啃着鸡翅,好奇的睁着大眼睛问。 苏酥吃饭的动作一顿,朝小荔枝看了一眼。 小荔枝嘴巴吃的鼓鼓的,根本不知道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在外人听起来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苏酥没想到小荔枝也知道这些事了。 她转头看向司墨,目露疑惑。 小荔枝还小,很多东西还不懂,现在就跟她说这些事情,不太好? 司墨手里剥着虾,感受到苏酥的目光,淡声道:“以枝枝的听觉,你觉得在这栋房子里发生的对话,会有她听不到的吗?” “……” 所以,听觉太发达也不好,总会不经意间就听到了一些秘密。 等等! 苏酥眼睛突然直了一下,猛地想到,那要是司墨和她……小荔枝是不是也能听到?! 脸颊瞬间滚烫,苏酥转头瞪了司墨一眼。 幸好刚才没让这个禽兽得逞! “妈咪,告诉我嘛。”小荔枝嘟着嘴巴。 苏酥抬起眼睛,朝餐桌旁边看了一圈,发现包括司父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尤其是陈一白,眼睛都快冒光了。 陈一白自从在肖敛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后,整个人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一遍。 知道夫人身上发生的事很劲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劲爆! 被这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苏酥有点尴尬。 她抿了抿嘴巴,如实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记忆,保守估计,一百多岁。” 从现有的线索推,最早的时间,就是那张清末装扮的老照片,从那时候算起的话,她应该一百多岁了。 小荔枝张大了嘴巴,眼睛露出崇拜,“哇,一百多岁,那妈咪你比爷爷的年纪还要大呢。” 众人齐刷刷朝司父看去。 司父今年五十四岁,本就不是多老的年纪,加上本身长的帅,岁月又格外宽容,所以看起来不过四十的模样。 儿媳妇比自己大,还大那么多,司父也有点尴尬了。 他摸了摸小荔枝的头,咳了一声,努力搬出一张严肃的脸,“你妈咪是特殊情况,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们家不反对姐弟恋。” 一旁陈一白也在啃着鸡翅,闻言点点头,插嘴,“对对对,小小姐,年纪大点没关系。咱们司爷和夫人都不是普通人,别说姐弟恋了,你看,就算爷孙恋也看不出来嘛,照样般配的很。” 苏酥:“……” 司墨:“……” 爷、孙、恋? 苏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灯光照在她雪白的牙齿上,寒气森森,“你说谁是爷?” 司墨眯起眼睛,脸上同样寒气森森,“你说谁是孙?” 陈一白僵住。 咕嘟。 空气里寒意森森,陈一白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差点被鸡骨头呛到。 “咳咳咳,不不不不,司爷,夫人,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夫人老,我就是客……客观的评论一下……” 越描越黑,在陈一白的对面,并排坐着的苏酥和司墨脸也越来越黑。 噗嗤。 一旁肖敛笑出了声,下一秒,两道冰冷的视线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 肖敛立马收敛了笑意,摊了摊手,无辜道:“话是陈一白说的,不关我的事。” 肖敛哭笑不得。 要他说,陈一白这家伙,早晚会死在他自己那张嘴上。 桌子上首,司父坐在位子上,看到儿子黑掉的脸,其实也有点想笑。 但他到底是长辈,最后忍住了,说:“其实,这也许就是酥酥和我们司家的缘分。” 司墨挑了挑眉。 在他旁边,苏酥也偏过头,朝司父望过去。 怎么说? 第152章 想起了一个细节 第249章 想起了一个细节 肖敛皱了皱眉。 夫人的身体强归强,但也不是说像电影里的武功内力一样,可以随意转借一说?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夫人不就成了唐僧肉,每个人都想在她身上挖块肉吃了? 肖敛摸了摸鼻子,“夫人,你想怎么做?” 肖敛想不通能怎么做,但看苏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也不免期待了起来。 要是夫人真的有办法让别人和她一样,那将会是多么强大恐怖的事情啊! 苏酥嘴巴动了动,还没开口说话,司墨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掰过来面向自己。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听着,我不许你做傻事。” 小蛋挞昏迷不醒,司墨同样着急心疼,但是,他决不允许苏酥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救小蛋挞。 “酥酥,我会尽快找到医治小蛋挞的办法,相信我。” 苏酥愣了愣,看着司墨绷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好笑的打了他一下。 “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说必须得一命换一命。” 如果真的有一天,必须拿她的命去换孩子们的命,她会毫不犹豫去换,但现在,他们还有别的办法。 苏酥微微仰起头,注视着明亮灯光下,司墨锋利的眉骨,笑了笑,“还记得百里梵一吗?” 百里梵一? 司墨眉头猛的蹙了下,眸底划过一缕锋利,唇线抿直,整个人突然透出一股戾气。 他咬着牙,眉眼冷厉,“他又来找你了?” 话落,眼眸一转,目光锐利的射向站在后方的裴邢身上。 司墨对于百里梵一,一直就是四个字:赶尽杀绝。 但直到现在,百里梵一都逃窜在外! 现在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苏酥,他倒不知道,这手下的人天天都是干什么吃的! 裴邢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司爷,是裴邢没用,百里梵一诡计多端,而且背后似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我们……根本抓不到他。但是能知道的是,目前他不在国内,暂时无法威胁到夫人。” 司墨眸光泛冷,“加派人手,务必让他死在国外。” “是。” 苏酥没说话,对于百里梵一,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话想说了。 她拉了拉司墨,开口:“他没有来找我,我说的,是上次在游轮上的时候。” “那次?”司墨皱眉,“那次发生了什么?” 那次他也在,但是赶过去的时候,百里梵一已经逃了,具体发生了什么,苏酥也没有说清楚。 苏酥微微沉吟了一下,说:“他问我要一剂心头血。” 她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百里梵一,身体状况明显不太对劲。 他找到她,竟然不惜用签证官的信息想要和她交换一剂心头血。 那时候苏酥没有记忆,也没有多想。 此时想起来,却觉得很奇怪。 “刚刚裴邢说的,百里梵一背后强大的靠山,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签证官,百里梵一依附于他,却不惜出卖他来换我一剂心头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若是那个神秘的签证官真的那么强,可以帮百里梵一挡住司家的各种追踪暗杀,那么,已经穷途末路的百里梵一为什么还敢背叛他? 百里梵一连司墨都斗不过,若签证官发现他的背叛,杀死他还不比杀死一只蚂蚁容易? 除非,他真的已经到了绝境。 一个人最后的绝境是什么? 命! 苏酥猜,百里梵一可能是身体出问题了,危在旦夕,为了保命或者说是为了续命,不惜以签证官的信息来交换她的心头血! 听完苏酥的分析,司墨的脸猛地沉了下去。 签证官。 那个一直在暗中窥视苏酥的敌人,应该就是这个签证官! 肖敛听的一头雾水,“签证官,什么签证官,哪国的签证官?” 裴邢摇头,当初司墨派他去查了这件事,什么都查不到。 “这个签证官,应该不是什么实质意义上的签证官,更像是一种代号,目前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有什么目的。”裴邢道。 苏酥眯起眼睛,脑中突然电光火石的闪过什么,下一秒,微微睁大了眼睛。 接着,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司墨。”她突然喊他,声音发紧。 司墨抬眸,见苏酥脸色苍白,心里一紧,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拥到怀里。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伸手抹上苏酥的额头,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 苏酥身体有点失力,她往后靠了靠,将头枕在司墨的肩膀上,抬起眼睛,自下而上的望着他。 “司墨,我想起来了一个细节,那些记忆……那些记忆里,全都有着同一样东西!”苏酥的喉咙干涩的厉害,整句话像是从喉咙里用力挤出来的一样。 司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苏酥说的是什么记忆。 他眸光沉了沉,一想到那个留在她记忆里的商庭生,霎时间心头火起。 但他沉默了一下,将心里那股烦躁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一把将苏酥抱起,司墨长腿一迈,两三步便走到了一旁的凳子旁边。 将苏酥小心翼翼的放到凳子上坐好,司墨半蹲在他面前,握住她的双手,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作用。 “想起了什么,慢慢说。” 以苏酥目前身体的进化程度来看,司墨知道,她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 他要做的绝不是埋怨她,而是跟她一起面对,甚至是帮助她一起探寻记忆真相。 他是她的灵魂伴侣。 肖敛对有关于苏酥的事,自然也是十分好奇,闻言,连忙拿着本子凑了过来,准备记录。 毕竟,解开了苏酥身上的事,说不定困扰司家百年的事情也能解决! 苏酥闭上了眼睛,眉心微微蹙着。 她在脑海中用力的翻着那几段陌生的记忆,仔仔细细的将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过了几遍。 整整半分钟后,她才睁开眼睛,冷不丁开口道:“536!” “什么?” 苏酥呼出一口气,垂眸,和司墨幽深的眼睛对上,“536号签证官,那张黑色卡片,在那几段记忆里,每个场景的角落里,都躺着那张黑色卡片!” 第153章 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 第250章 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 司墨的心脏仿佛被冻住,瞬间往下沉了沉。 他知道苏酥在暗处有一个敌人,那个人的势力甚至比他还强,他原先一直以为那个人是苏酥当年为闻人家卖命时得罪的敌人。 此时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如果那个人是正常人,那么不管他势力有多强,司墨都能搏一搏,不让他的酥酥受到一点伤害。 可如果,那个人真的在那么久以前就存在了,那么,是不是说明,他是和苏酥一样,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 司墨的神情越来越冷,好半晌,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的闭了闭眼,“还有别的吗?” 声音很轻柔,司墨不想给苏酥带来额外的压力。 苏酥又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细节,但就这么让她去想,她也不知道哪些是不正常的。 “所以,那个曾经绑架了小蛋挞和小荔枝,一直潜伏暗中的人,也和我一样,很久之前就活着了吗?”苏酥喃喃。 难怪她当初会怎么都查不到线索。 她还以为是当年在闻人家做事的时候得罪的仇家绑架的孩子们,却原来是“旧仇”吗? 那么,这个所谓的签证官,为什么一直不现身呢? 他究竟在等什么,又和她有什么恩怨,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苏酥脑中冒出了太多的疑问,却一个都找不到答案。 “不管那是什么人,既然他现在不敢出现,肯定是有什么顾忌,酥酥,别怕,我们就还有时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以后,他绝对不会再让苏酥先在他眼前倒下。 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 司墨抿了抿唇,站起身,“我们先说目前的事,心头血……百里梵一为什么要你的心头血?” 苏酥也站起来,沉默了一下,轻声开口:“我的心头血可以活死人。” “什么?活死人?” 一旁的肖敛猛抽了一口气,身为医生的他,觉得听到了天方夜谭。 一滴血就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这怎么可能,人死了就没了,药石无医,哪是一口血就能救活的? 苏酥点了点,说:“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父母车祸,医生已经下了死亡通知,尸体都已经进了停尸房,但第二天我母亲突然活了,这是因为,我母亲曾经喝过我的心头血。” 肖敛嘶了一声,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他倒是听说过。 夫人的养母是段月杉,当年司家为了治好带电的怪症,四处收集资料,关注各种离奇事件。 他父亲当年从新闻上看到这件事后,还想去找段月杉,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但是最后被“暗”那帮人捷足先登了。 却原来段月杉死而复生,是因为夫人的血?! 这么玄幻的吗? 肖敛眨了下眼,理智上还是一时难以接受,但面对苏酥的情况,他又没有什么不相信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我们试一下,不然,那百里梵一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来找我?” 苏酥说完,朝另一边的实验桌子走过去,然后脱下外套。 如今天气不算冷,苏酥外面套着的是针织衫,里面穿着的则是白色的长款吊单裙。 将外套脱下来后,明亮灯光下,从锁骨到手臂,她白皙的肌肤便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其实光穿吊带裙,这样的装扮也没有什么问题。 苏酥面容平静,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等着肖敛给自己抽血。 跟在她身后的司墨眉心狠狠一跳,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反手脱下自己的外套,重新将苏酥给裹上了。 黑色的外套很大,一下将苏酥整个儿都包住。 司墨两只手各捏着衣领两边,扣到苏酥的脖子处合好,一手捻好,另一手还把领子立起来,恨不得把苏酥的脸也给包进去。 苏酥:“……” “你干嘛?”她从领子的缝隙里抬起头,满眼无辜。 在她面前,司墨高大的身体将她整个儿挡住了,他紧紧拧着眉,眉心的褶皱几乎能夹死苍蝇。 “心头血是要在你心脏上抽血?” 苏酥:“……” 肖敛:“……” 肖敛手里端着托盘,盯着自家司爷的背影,叹了口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果然一碰到和夫人有关的事情,司爷的智商直接为零。 苏酥的嘴角也抽了抽,“当然不是。” 肖敛走过来,将托盘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一边整理抽血用具,一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爷,只要是心脏中心的主动脉流出的血液都可以叫心头血,放心,不会伤到夫人的。” 司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周围的温度直线往下掉。 肖敛被看得心里发毛,干笑了两声,“呵呵,那啥,毕竟是要出血的事情,司爷担心的没错,没错,呵呵,我会轻一点的。” 司墨冷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将套在苏酥身上的外套一颗颗扣好扣子后,才牵过苏酥的一只手放到掌心里。 “我当然知道,以为我跟你一样蠢吗?”他面无表情的开口。 肖敛摸了摸鼻子,不搭腔。 男人嘛,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都好面子,更何况司爷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不要继续说话了。 一旁,苏酥被握着手,抬眼看着男人板着脸的模样,拼命忍着笑。 她的司墨好可爱哦。 苏酥笑眼盈盈,司墨则被她看的有点恼怒。 他瞪了她一眼,将她拉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了凳子上,再一反手,将她拉进怀里,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苏酥被他霸道的抱在怀里,懵了一下,接着脸颊开始发烫。 这人干什么呀! 肖敛还在一边看着呢! 后背贴着他宽厚的胸膛,屁股垫在他的大腿上,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底下肌肉的鼓动,结实有力。 苏酥左立不安,挣扎了两下。 司墨伸手,在她腿上拍了一下,冷着脸,声音平板,“别动,坐好。” 苏酥急了,“我们现在要抽血呢。” 旁边肖敛咳了一声,微微偏过身子,假装继续摆弄针管。 啧啧,他家司爷吃醋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第154章 居然能接触了 第253章 居然能接触了 肖敛激动的在原地走来走去,这件事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他甚至觉得很疯狂! 宝藏啊,夫人简直就是一个大宝藏啊! “那他怎么还没醒?”苏酥也冲过来,盯着小蛋挞仔细看了会儿,发现小家伙还是紧闭着眼睛。 肖敛笑眯眯的,回答说:“应该只是身体还在适应恢复,最迟明天早上,小少爷就会醒过来!” “真的?好!”苏酥眼睛一亮,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调皮鬼小蛋挞终于又可以回到她身边叽叽喳喳了。 等他醒了,她一定要抱着他的小脑袋狠狠的亲一天! 司墨的神情明显也缓和了很多。 嘴巴上说归嘴巴上说,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当然也是无比在意和心疼。 然而,这边三人开开心心的,站立在一旁的裴邢神情却有点奇怪。 他站在离台子稍远的地方,面朝着三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发直,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裴邢,你怎么了?”肖敛先注意到了裴邢的异常,挑了挑眉,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难道小少爷醒了他不开心? 苏酥和司墨听到肖敛的话,同时转头,看到裴邢的神情后,微微皱眉,也是一脸奇怪。 “裴邢,你怎么了?”司墨也问了一句,神情有点严肃。 他们是在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是手下,也是兄弟。 裴邢这样的表情,司墨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咕咚! 裴邢的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 他朝躺着的小蛋挞看了看,又朝肖敛看了看,抖着唇,声音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你刚才……你刚才……” 肖敛被他看的一头雾水,桃花眼眯了眯,有点不耐烦。 “我刚才怎么了,你直说呀。” 裴邢仿佛快虚脱一样,眼球都有点鼓了出来,声音发颤,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刚才碰了小少爷!” “废话!我不碰怎么……”后面的话直接消音了。 肖敛突然愣住,几秒种后,缓缓低头,机械的将自己的手举到面前。 两只手,一只戴着绝缘手套,一只没有。 苏酥和司墨两人同时转头,朝肖敛的手看了过去。 看到那只修长的、毫无保护措施的手时,也都愣了下。 肖敛刚刚拿电脑对比数据的时候,为了触屏方便,脱下了右手的手套。 后来苏酥喊小蛋挞的手指动了,肖敛因为太激动,一时间忘了手上没戴手套,直接就冲了过去,并且直接上手接触检查了!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却没有被电! 要知道,小蛋挞自昏迷后,那身上的电非常恐怖,连司墨都不能接触。 可是现在,肖敛能碰了! “怪症……小少爷身体带电的怪症治好了?”肖敛罕见的结巴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 最先回神的是苏酥,她想了想,沉声说:“确定吗?会不会是因为治好了小蛋挞昏迷不醒的原因,毕竟小蛋挞昏迷前,也可以控制自己不电到人。” 这是小蛋挞和司墨不同的地方。 司墨是完全不能接触人,小蛋挞确实可以控制要不要电到人。 “可小少爷现在是睡着额度状态。”裴邢说。 他们都知道,小少爷在清醒的时候,可以控制和人接触的时候,身体不要带电,可是在睡着或者昏迷没有意识的时候,他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司墨也回过了神,强压下刚刚一瞬间加快的心跳,对肖敛道:“快,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是不是体内真的没有电了。” 肖敛点头,重新穿好装备,开始检查。 他眼睛里的光亮的吓人,身体兴奋到哆嗦。 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司家的这一怪症就彻底有救了! 在等待肖敛给小蛋挞做彻底的身体数据分析期间,裴邢也向司父汇报了这一消息。 没过多久,司父带着小荔枝赶了过来。 “这是真的?小蛋挞身体里的电,没了?”一向稳重的司父,此时声音里也不觉有了些颤抖。 他走到试验台旁边看了看小蛋挞,又朝苏酥等人看去,眼里是罕见的紧张,在等待一个答案。 一百多年了,司家熬了一百多年了! 终于,终于可以解脱了吗? 司墨握住苏酥的手,将她往后拉了拉,还算镇定的开口:“还在等结果。” 裴邢拖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到司父身后。 司父摆摆手,他现在很激动,没办法坐下来,就是要站着走一走。 “是因为什么?”司父问。 司墨抿唇,沉默不语。 一旁,裴邢和肖敛对视一眼,默契的低头,装作没听见司父的问题。 前两天,他们还在猜测,夫人这么神奇,又活了那么久,说不定当年司家祖先得的这个怪症和她有关。 而今天,小少爷吸收了夫人的心头血,身体里的电就没了,这不是就等于是论证前两天的猜测了嘛! 毕竟怎么会那么巧,夫人的血就能治呢? 所以,司家带电这个怪症和夫人“有关”,这个“有关”究竟是怎么样的有关? 是她做了什么事造成的,还是真就像陈一白说的…… 最后,还是苏酥开口:“是我的心头血。” “什么?”司父惊讶。 苏酥点头,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苏酥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慌乱,没有惊讶,没有疑惑。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她觉得,她已经能波澜不惊的接受任何离奇的事情了。 原本想着是唤醒小蛋挞,但没想到居然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可能就这么治好了小蛋挞身体带电的情况。 这是好事。 司父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简单,这么巧。 他朝苏酥看了一眼,神情有点复杂。 司墨抓紧苏酥的手,面向司父,沉声道:“苏酥的身体很神奇,拿她的心头血做药引,本身就有很多的可能性,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司父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事情的真相没有解开,我们也别瞎猜,目前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第155章 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 第254章 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 一个小时后,结果终于出来了。 一群人围着肖敛看结果,只是屏幕上闪烁的,都是他们看不懂的线条和名词。 苏酥挑了一下眉,瞥了一眼肖敛,声音淡淡的,“说结果。” 肖敛咧开嘴:“没了!真没了!小少爷身体里的电彻底消失了!” 真的就是这么神奇。 困扰了司家一百多年的难题,今天在实验室里,就这么意外的,简单的,突如其来的破解了! 在接受了这巨大的冲击之后,众人就是巨大的喜悦。 司父儒雅的脸上都是喜色,嘴唇微颤,他看向苏酥,“看来我之前说的没错,苏酥,你真的是我们司家的有缘人。” 苏酥抿唇笑了笑。 虽然心里也有很多疑惑,但是,现在大家都很高兴不是吗? 接着,肖敛提出建议,继续从苏酥身上抽血,用同样的方法治好司父和司墨身上的带电怪症。 司墨不同意。 “她才刚流了那么多血,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他阴着脸,把苏酥拉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体挡在她的身前。 苏酥敏感的感觉到,司墨此时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心里也猜到了个大概。 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扯住了他的外套下摆,轻轻拽了拽,“我没事,状态挺好的,可以抽血。” 苏酥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身体的变态。 她知道司家的病是他们百多年来的心病,当初司墨不也是一直在找解决的办法吗? 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几管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酥垂下眼,扯了扯嘴角。 至少,她的这具身体,还是有美好的地方,能够医治她身边最亲最爱的人。 司墨却猛然转过身,面向她,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冰蓝的眸子和她紧紧对视。 “你是苏酥,是我的爱人,是司家的主母,你就是你,不管你身体有多奇怪,多疯狂,都不关其他任何人的事,你没有奉献的义务,也不用把自己当血包,我更不许你自暴自弃!” 说到最后,他嗓音压到极地,几乎是怒吼着出声。 当听到方才肖敛他们几乎用一种谈论物品的口气在聊苏酥的血液,而苏酥无动于衷时,他的心脏几乎痛到爆炸。 不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苏酥不是怪物,是他的天使! 听见司墨的话,苏酥愣了下,她抬眸看向他。 男人眼角赤红,墨蓝的瞳仁里都是她的影子,里面凝着风暴,仿佛可以撕裂世间的一切,独独守护着她。 苏酥突然就笑了。 她抿起唇,好看的唇形弯成好看的弧度,连声音里都染着笑意。 “司墨,你低头。” 男人紧抿着唇,不动,似乎气的不轻。 苏酥的一只手腕被他抓着,没办法挣脱。 她伸出另一只手,捏出两根手指,捏住男人外套的开口,微一用力,将他往下拉了拉。 司墨被迫弯腰,头往下低了低。 苏酥抬了抬下巴,漾着笑意的唇轻轻的印在他的唇上,缱绻的含了一口。 司墨浓黑的睫毛颤了颤,深深的注视着她。 苏酥退开来,弯着眼睛朝男人一笑,“司墨,谢谢你,但是我没事,真的,我和他们一样,甚至比其他任何人都希望你的病能治好。” 顿了顿,她接着道:“又不是说要拿我的命来换,几管血而已,没事的,让我帮你和伯父,好吗?” 一个人,从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着那么恐怖的电,不能接触任何事物,亲人在面前不能亲昵,朋友在身边也不能嬉闹,世界多彩斑斓,明明置身其中却又远远的隔离开来,那种无力孤独,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苏酥一直都知道司墨想要挣脱身上枷锁的渴望有多深。 尽管他从来没有说过,可是,在得知他能够接触她时,他那么不顾一切的抓住了她的手,就足以说明一切。 那种感觉,就好像抓住了他生命的救赎。 当然,这并不是说,司墨爱的是她能接触他的身体,而不是她。 苏酥相信他的爱,但也深知他内心的渴望。 其余人从两人的对话,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他们光顾着高兴了,但是没有考虑到当事人的感受。 虽然确实是几管血的事情,但是,他们也不应该那么理所当然,竟然连问一句都忘了问了。 司父开口:“对不起酥酥,刚刚是我们有点着急了,你的身体才刚好,不宜过度操劳,这样,你先和司墨回去休息,其他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苏酥却摇头。 “没事,咱们早点实验,说不定肖敛会有新的发现,我们也能有多一点真相。” 这两天,她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随着越来越多额度谜团出现,未知的危险也越来越临近。 苏酥不想再拖,希望尽快的查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 听她这么说,司父看了司墨一眼,到底也没有多说了。 私心里,他其实也希望司家的病能早点根治。 见司父默认了她的话,苏酥朝肖敛看了一眼,示意他过来帮忙,然后往刚才的抽血机器走去。 肖敛则朝司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男人面无表情,脚底下顿时不敢动。 苏酥走了两步才发现没人跟上来。 她转头,挑了挑眉,“怎么了?” 一直趴在试验台边上的小荔枝,终于从小蛋挞身上挪开视线,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妈咪,爸爸是心疼你。” 小荔枝一语戳破真相。 妈咪再强,但是在爸爸那里,就是少一根头发丝,他都会心疼死的。 不是什么小题大做,连小荔枝都知道,司墨是不想苏酥和普通人过于不一样。 另类,也许是一种天赋,但异类,苏酥会面临很多危险。 苏酥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司墨?” 司墨微低着头,不语,不动。 苏酥有点无奈。 她家男人,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 苏酥知道,司墨在意的或许不是几管血,而是,不喜欢她仿佛变成了药品的感觉。 第156章 不能强求,顺其自然 第255章 不能强求,顺其自然 苏酥往回走了几步,回到司墨身边,放软了声音,“喂,大家都看着呢,你想要继续和我辩论下去吗?” 司墨眸光深深的,继续沉默。 苏酥摸了摸鼻子,眼睛朝旁边扫了一眼,见大家都装作没看到这边。 她一咬牙,捂着手臂,靠到男人身上,“司墨,我怕疼。” 男人眼角动了动。 “你帮帮我好不好?”苏酥继续。 拖腔带调,目光可怜兮兮。 众人:“……” 第一次听到苏酥撒娇,除了司墨,其余人集体石化。 裴邢雷的外焦里嫩。 夫人一拳能打爆别人的头,这撒娇的感觉……着实有一点一言难尽啊。 但不管其他人觉得多么天雷滚滚,司墨对这一招却仿佛尤其受用。 他身体动了,一只手握住苏酥的手臂,轻轻给她揉着,沉着脸,“现在知道怕疼了,举刀子的时候力气不是挺大的吗。” 肖敛嘴角狂抽。 也就司爷相信,夫人是真的怕疼了。 见男人终于不再板着脸了,苏酥轻轻眨了眨眼,嗯了一声,“所以啊,你来帮我,我自己来的话,你也知道我的力气,一不小心把手削断了怎么办?” “……”司墨不说话,眉头皱的紧紧的,几秒后,拥着苏酥往抽血机器走去。 见状,肖敛和裴邢对视一眼,齐刷刷朝苏酥竖起了大拇指。 司父好笑的摇摇头。 小荔枝也偷笑。 哼,她都不怕疼,妈咪就更不会怕了,爸爸好笨哦。 抽血过程中,不同于苏酥的淡定,司墨全程眉头紧蹙。 等血一抽完,立马抱起苏酥,把她放到稍远一些的躺椅上休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会不会晕?”男人皱着眉,贴着她的额头摸了摸,又裹着她的双手吹气。 苏酥汗。 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的抽血很顺利,伤口也很小,几秒钟就愈合了,什么事都没有。 至于抽血,人家自愿者献血都几百毫升呢,她这统共加起来也才几十毫升,哪会有什么头晕。 她坐起来,摇摇头,“我没事。” 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意犹未尽的撒娇,“有你在,我很安心。” 司墨抬起头,看着她,眼里的神色渐渐变深,半晌,缓缓勾了勾唇,“继续。” “嗯?”苏酥有点没有转过弯来。 司墨短促的笑了一声,从地上站起身来,然后微微弯下腰,俯身凑近她的脸。 “不是想哄我?说好听的情话,继续。” 他复又站直身体,“我听着。” 苏酥:“……” 她看了他一眼,身体很干脆的往后一躺,懒洋洋的,“谁哄你了。” 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不好玩。 肖敛那边很快再次将血液处理好,然后用同样的方法给司父挂上了。 然而一个小时后,数据结果却是,司父除了身体状态变好了,身体里的电依然存在着,毫无变化。 “嗯?” 这下众人都愣了。 不管用? 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裴邢问。 肖敛皱着眉,重复对比着数据,摇了摇头,“不会,和给小少爷的一样,每个步骤都没有错。” “那为什么不管用?” 明明同样的方法,为什么对小少爷有用,对老爷却没用呢。 肖敛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会不会是小少爷和夫人有血缘关系的缘故,所以和老爷少爷是不同的。” 众人对视一眼,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 “司爷,要不我再测测你的数据。”肖敛开口。 司墨拧眉,不是很情愿。 苏酥伸出手,在他腰间捏了一下,然后把他往前推,“试试,血已经抽了,不要浪费。” 就算没用,给他强身健体也不错。 再次一个小时过去,通过数据对比,司墨的情况和司父一样,身上的电没有消失。 几个人都紧张的等待着结果,听到这个结果,不知道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多了一些失望。 司墨面容平静,看着倒是没有什么惊讶。 苏酥拉了拉他的手,问他:“你不觉得失望吗?” 竟然没有用,连她都觉得有点失望,他怎么看着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爸爸,困了,抱。” 小荔枝睡眼朦胧,走过来扯着男人的裤腿要抱抱。 司墨弯下腰,将小荔枝抱在怀里。 “等哥哥醒了,要立马叫醒我哦。”小荔枝脑袋一歪,枕着爸爸宽阔的肩膀就睡着了。 司墨伸出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 他沉默了会儿,淡淡的开口:“没有什么好失望的,有你,有小荔枝和小蛋挞,我很满足。” “可这个怪症能够治好的话,总归是好的?”苏酥说。 司墨笑了一下,嗓音低沉,“那算意外之喜,人这一生,若要强求,那么有得必有失,我已经很满足于现状,不想因为贪欲而不小心失了眼前的美好。所以,顺其自然。” 苏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小荔枝,也微微笑了下,不再说话。 没错,顺其自然。 第二天一早,小蛋挞果然如肖敛说的醒了过来。 小家伙缓缓睁开眼睛,苏酥立马将脑袋凑了过去,惊喜的看着他,“宝贝,你醒了?” 小蛋挞眨眨眼睛,还有点迷糊的样子,“妈咪?” “是我。”苏酥握住他的手,又摸摸他的头发,问:“怎么样,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蛋挞摇摇头。 见儿子这么乖,苏酥都有点不习惯,她让开一步,让肖敛过来检查。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小少爷没事了,就是身体里失去了那股‘能量’,需要适应,回去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带孩子回去,你们忙了两天,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司父发话。 苏酥点了点头。 她抱着小蛋挞,司墨抱着小荔枝,两人和司父离开研究所,坐直升机回到了司宅。 管家接到他们回来的消息,早已安排厨师准备了丰盛营养的早餐。 小蛋挞抱着苏酥的脖子,一闻到香味,口水立马就出来了。 “妈咪,我好饿啊。” 除了刚开始醒来的困倦,小家伙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第157章 身份惊人的小姐 第262章 身份惊人的小姐 苏酥勾唇,伸出手搭上司墨的手,白皙的小手塞进了他的掌心,被他拉着从车上下来,两人动作配合非常默契。 苏酥刚一在草坪上站稳,便感受到了从空中射过来的视线。 探究,热烈,不可置信。 她皱了皱眉,抬起头,漫不经心的朝上方看了一眼。 直升机还没落地,巨大的螺旋桨转动着,掀起的狂风席卷着众人的头发和衣服,让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状态下,一般人很难再去看清直升机里面的情景,但苏酥眼力惊人,随意的一眼,便将情况看了个大概。 除了驾驶员外,每架直升机里面还都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人都穿着司家保镖的统一服装,应该是司家派过去接应的人。 至于其他三个,大概就是来拜访的家主和其心腹。 只是……年纪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苏酥一扫而过每架直升机里面头发花白的老头,眉毛微微挑了起来。 司墨拉着苏酥站定,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插兜,微眯着眸子,带点闲适的不羁,笔直的大长腿杵在地上,气势十足。 他没走过去,下了车就站在原地,等着直升机落地。 苏酥站在他身边,两人并肩站着,目光往前,视线被飞舞的发丝切割着,静静的看着四架直升机缓缓落地。 螺旋桨渐渐慢下来,直至停止不动,躁动的嗡嗡声也立刻戛然而止。 旁边,陈一白打了一个手势,立马有下人上前,配合迎接几位客人下机。 远远的,便能感受到几架直升机里面的威压。 那是四个在这个世界呼风唤雨的真正大佬。 司墨在原地站了会儿,机门打开,有人下来了,他才牵着苏酥提步走了过去。 步伐很稳,气势凛然,冰冷的眸中同样带着属于强者的自信。 苏酥侧眼瞧了他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异彩。 这种时候的司墨,总是非常迷人。 四架直升机上的人陆续下来了,四个老人,四个中年人,还有四个随从模样的人。 而那四个老人,看起来得有九十多岁了,皱纹横生,牙齿看着倒是没掉,估计是假牙。 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应酬? 苏酥眨眨眼,表情有一丝古怪。 不止苏酥奇怪,就连旁边的陈一白和肖敛裴邢三人都是一脸奇怪。 这四个老头儿是……老家主? 据他们所知,这四大势力的老家主,不是早就退位了吗,已经很多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早已不闻窗外事,怎么如今突然来司家了? 还是一起过来的。 与陈一白等人相反,司墨的神情则很平静,他带着苏酥继续往前走。 然而,当苏酥的视线从四位老人身上移开,转过他们身边的中年人身上时,心里却猛地跳了一下。 是他们。 她脚步下意识的慢了下来。 察觉到她的动作,和苏酥并肩的司墨也立刻停下了脚步,微微偏头,眼神瞬间切换到了温柔,低声问:“酥酥,怎么了?” 苏酥摇了摇头。 沉默了会儿,她还是开口:“他们就是其他四大势力的家主?前段时间,我们是不是在游轮上见过他们?” “嗯。” 司墨点了点头,那样的场合,其他四大势力的人会出现在那里也不奇怪,只是,当时他们各自都不知道对方身份罢了。 今日看来,那时竟是几位家主亲自过去了的。 苏酥抿了下唇,微微眯起眸子,再次朝那几个中年人看过去。 此时,那几位视线扫过来,明显也看到了她。 只见几人脸色一变,随后偏头,都朝着身边的老人说着什么。 苏酥心里冷不丁泛起了一丝警戒心。 她想起,那天在拍卖会上,她刚和司墨进场,就有几道视线锁住了她,那时她看过去,看到的就是这几人像此时一样奇怪的表情。 她当时还以为对方认识自己,然而对方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后来发生了那一系列事情,她也没来得及和司墨提这一细节。 本来以为这件事没有下文,甚至,苏酥都已经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结果现在他们居然一起上门来了? 难不成当时没猜错,他们真的认识她? 苏酥又想起了边老爷子。 她的心里一沉,被司墨握在掌心里的手动了动,指尖微微发麻。 她这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动没有逃过时刻关注她的司墨的眼睛,他没有不耐烦,而是认真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苏酥的喉咙发紧,却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她摇摇头,下巴往直升机的方向抬了抬。 “先过去。” 人都已经上门了,这时候再猜又有什么用,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面对面问清楚就行了。 司墨那墨蓝如海的眸子看了苏酥一眼,最后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不想,对面一行人比他们速度更快的走了过来。 几个老头子亦步亦趋,被人扶着走都很是艰难,那步子却异常急促和迫切。 苏酥下意识紧走了几步。 刚一靠近,就听到走在最前面的老爷子冲着她喊:“小姐!” “……” 什么东西? 苏酥懵了,在她身边,司墨微微皱起了眉。 可随后,在那老人后面的其他三个老家主也接连开口喊:“小姐……” 四位老家主神情激动,沟壑一般的眼角甚至泛出了晶莹的泪水,就像是忠心的仆人看到了阔别多年的主人一般,百感交集。 苏酥皱了皱眉,心里突然觉得有一丝异样,她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看着那四位老人踉跄的走过来。 旁边,陈一白肖敛裴邢三人震惊了。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陈一白嘴角狂抽,感觉自己的腿都抖了起来。 天呐,不……不会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 夫人不是一般人,他们知道。 毕竟夫人的身世如此不平凡,本身又那么强悍,如果她真的活了很久,那么,怎么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活了很久呢。 而且,他们也已经基本确定,夫人从前肯定和司家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本身就代表,夫人以前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但是! 不一般也不是这么个不一般,四大势力的家主同时称呼她为小姐…… 第158章 夫人胆子小 第263章 夫人胆子小 那不就是说…… 三人齐齐到吸了一口凉气! 这四个势力,哪个单拎出来,不是在全球跺一跺脚就让全世界抖一抖的人物? 平时,也从没听说这四大势力有什么牵扯,可现在,居然同时和夫人有关系! 三人这么想着,缓缓转向苏酥的目光,几乎胆寒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京城钱家的老家主,叫钱宿。 老家主被儿子钱舫扶着,一步步走到了苏酥面前,看着面前女孩熟悉的容颜,脸上似喜似泣,唇瓣哆嗦着。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朝苏酥靠近一点。 司墨往前一步,直接拦在了两人之前,冰冷的眸子一点温度都没有。 “钱老,在下司墨,内子胆子小,有什么话,你跟我说。” 陈一白:“……” 肖敛:“……” 裴邢:“……” 是的,夫人胆子小,容易受到惊吓,一不小心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就不好了。 苏酥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宽阔的肩膀挡在自己身前,如巍峨大山,稳重坚固。 看着挺顺眼。 她无声的笑了一下,没有阻拦男人的动作,听话的站在原地。 听到司墨的话,站在他对面的钱老愣了愣。 此时,后面几位老家主也各自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到了近前,三张苍老的脸上,神情和钱老一般无二,都是似喜似泣的模样。 见司墨挡住了女孩,几人对视一眼,最终推出了钱老为代表。 钱老越过司墨的肩膀,往后看了一眼。 女孩黑发及腰,一张脸白皙精致,眼睛很大,猫眼似的又黑又冷,她神情平静,无波无澜的看着他。 钱老的心几乎在战栗。 他盯着女孩看了几秒,又看了看拦在她身前的男人,似乎欣慰一般,打了一声招呼:“司先生,您好。” 很恭敬的语气,甚至郑重其事。 陈一白等人又是抽了一口气。 京城钱家的老家主,竟然对他们司爷用了敬称! 陈一白咽了口口水,激动的心里狂跳。 不是他看不起自家司爷,而是,五大势力本就旗鼓相当,各不相干,真要面对面对上,那也是平起平坐。 可对方爷爷辈的老家主,竟然对司爷用了敬称! 惊讶之余,三人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司墨身后的苏酥身上。 是……因为夫人。 饶是司墨,眉毛也有些惊讶的扬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扯了下唇,笑意不怎么明显,“您客气了,诸位光临寒舍,不胜荣幸,外面风大,咱们回室内再聊,如何?” 闻言,一旁的陈一白赶紧一挥手,紧接着,有四辆顶级豪车缓缓开了过来,邀请四人上车。 然而,对面四位老家主并没有回应,而是齐刷刷将目光望向了司墨身后的苏酥。 陈一白等人愣了愣,便也都将目光都看向了苏酥。 苏酥:“……” 这种全部听她指令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苏酥不想说话,但随后司墨也转了头过来,他似乎是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用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后,语气无奈而宠溺。 “夫人,你觉得呢?” “……”苏酥木着脸沉默两秒,嘴角僵硬的扯了一下,“嗯,外面风大,大家回室内。” 说完率先转身往回走,心里有点乱。 她有预感,今天,在她的身上,会揭开一个大秘密。 关于,她从前的故事。 等到苏酥转身走了,那几位老家主继续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才动了动身体。 老家主们对着司墨示意后,转身走向了司家安排的车辆。 在他们身边,他们的儿子,也就是几大势力现任的家主,在外呼风唤雨的人物,各个神情复杂。 没想到自家父亲说的事,都是真的,那么,那即将到来的危险,是不是也是真的…… 看来,要多做准备了。 苏酥一路走回到来时的车边,冷风中,黑发飞舞,小黑裙修身,她纤细的身板显得有些孤寂。 看到她来,立马有保镖上前拉开车门,苏酥微微弯身,钻了进去。 在位子上坐好,脊背靠在软硬适中的座椅靠垫上,苏酥偏头看着外面的草坪,才缓缓的出了一口长气。 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有点紧张。 但又有一丝恐惧中的期待。 这段时间,她被困在迷雾中太久了,一直拼命的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什么,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又为什么会成为了婴儿被养父母捡到。 还有,既然旧敌可能就是这个签证官,那么害死养母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躲在暗处的签证官。 可养母是被“暗”弄走的,难道,那个签证官和“暗”有什么关系? 想到“暗”,苏酥冷不丁又想起了都灵。 甲板上,她浮在半空,面庞狰狞,背后一对腐烂的蝙蝠翅膀…… 苏酥突然一阵反胃,食道一阵翻涌,似乎要将早上吃的那些早餐都吐出来。 她压了下眼角,掩下眼底的厌恶,赶紧甩开脑子里的画面。 平静了一下心情后,苏酥眼神有些冷,有点不屑。 一个做人体实验的黑暗组织,有什么资格和她斗,若那个签证官敢露面,她绝不会放过他! “在想什么?” 苏酥无意识的捏紧了拳头,下一秒,身侧一黑,手上一暖,男人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司墨看着脸上冷,手掌却干燥而温暖,苏酥的手被他整个儿包在手心里,暖暖的温度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暖心极了。 苏酥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一会儿,挑了下眉,“没什么,就还挺期待的。” “期待?” 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男人同样挑了下眉,一只手从她背后伸过去,隔开椅背,搂过她的腰肢,让她倚进自己怀里。 “期待什么?”司墨低声问,他将下巴磕在苏酥的发顶,接着闭上眼睛缓缓吸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他真切的将她拥在怀中,男人狂躁的心才猛地平静了下来。 方才,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个人往前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恐慌起来,并且一种极度矛盾的情绪突然在他身上炸开。 第159章 我是小钱钱啊 第265章 我是小钱钱啊 苏酥抿了抿唇,沉默了下,从左到右,极为认真的将几个人打量了一遍。 阴阳联盟盟主离非,老家主离行,两人坐在左边的沙发上,离家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眼镜下的眸子精光内敛,气质温和,即使年过半百,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 对面的沙发上,左边坐着京城钱家的掌权人钱舫,老家主钱宿,右边坐着地下城城主谷雄,老城主谷岳。 钱家主身材微微发福,脸上笑盈盈的,看着很好相处,然而世人都知道这是一只笑面虎。 而钱老年轻时候显然也是一个胖子,即使现在老了,看着也比其他三位老人要圆润很多。 和明显缺乏锻炼的钱家父子不同,地下城城主谷雄则肌肉勃发,身材魁梧,是个实打实的壮汉,有四分之一的黑人混血,而老城主谷岳年轻时应该也不逞多让,此时看着也是几位老人中最硬朗的一个。 在主位的右手边沙发,则坐着屋内唯二的纯种外国人。 阿巴东堡堡主伍莱·戴里克,一头金色的半长发,脸色近乎雪白,五官轮廓深刻,深邃的眼窝中,是一双仿佛透着红色雾气的碧色眸子,看着神秘莫测。 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透着妖异的美,哪怕真实年龄年过半百,看着竟比其他三位家主要年轻十岁有余。 而老堡主也同样如此,哪怕头发白了,脸上皱纹横生,整个人的气质依然透着一股妖异。 “酥酥?” 苏酥打量着他们,不知看了多久,冷不丁耳边传来司墨的声音,罕见的有一丝慌乱。 “嗯?” 苏酥茫然地转过头看他,却发现视野有点模糊,像隔了一层雾气,男人俊美的五官变得水蒙蒙的。 “你……哭了?”司墨坐直身体,伸手捧住她的脸,明显的慌乱。 哭了? 苏酥愣了一下。 她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果然沾到了微湿的液体。 她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湿润,心里震了一下,久久回不过神来,也有着不敢相信。 她刚才,是看着几位老家主,然后……哭了吗?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哭。 见女孩不说话,司墨目光猛地沉了下去,周身散发一阵寒意,也不顾在场的众人,替她拭去眼角泪珠后,将她打横抱起来。 “不喜欢就不见了,乖,我抱你回房间休息。”嗓音低沉,充满耐心的低语和他展现给外人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说完,又头也不回的吩咐肖敛,“肖敛,过来。” 方才在车子上,司墨便察觉到苏酥似乎有些不舒服,上次抽了血,不知道是不是落下后遗症了。 想到这,他的手紧了紧。 女孩的血再有用,他以后都不会让她流一滴血。 闻言,肖敛脸色也微微一变,朝陈一白看了一眼,示意他稳住局面,然后迅速上前跟在男人身后。 几位老家主也站了起来。 然而,司墨走了几步,脚步就停了下来。 他微微低头,对上苏酥清透漆黑的眼睛。 怀里的女孩靠在他胸前,手肘微微抵着他,明显不想他继续往外走。 “我没事。”苏酥轻声开口,顿了顿,伸手拉了拉他胳膊上的西服外套,“先放我下来。” 男人站着没动,深邃的眸落在她脸上,仔细看了一会儿,一寸一寸梭巡着,似乎在检查她有没有说假话。 会客厅内,十几道目光走汇集在两人身上。 苏酥有点不自在,她动了动身体,强调了一句:“真的,我没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想和几位老家主好好聊聊。 “确定?”司墨还是不放心。 苏酥嗯了一声,见他慢吞吞的,索性腰腹微微用力,小腿抬起,想要自己从男人身上下来。 怕她摔到,司墨弯下腰,顺着力道将她放了下来。 “慢点。” 双脚落地,苏酥在男人身边站好,她缓了缓,然后抬头,看到四大势力的家主和老家主们都看着她。 轻轻的长吸了口气,苏酥将手塞回司墨的手中,牵着他走回主位上坐好。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动,没有坐下。 几位老家主眼里闪着泪光,都是非常激动,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苏酥偏头,看了一眼司墨。 司墨知道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示意她随意。 苏酥便抬起眸,笑了一声,伸手示意了下,“大家都坐。” 等大家重新落座,苏酥垂着眼睛思考了片刻,决定开门见山来问。 她抬起头,在几位老家主的脸上扫了一圈,开口问:“你们,是不是认识我?” 说是问,但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语气听起来更像是一句陈述句。 果然,她一说完,四位老家主都激动起来。 依然是钱老最先开口,苍老的声音是掩不住的激动:“小姐,我是小钱钱啊!您真的一点儿不记得我了?” 苏酥:“……” 司墨:“……” 陈一白三人:“……” 小……钱钱? 好……踏马诡异的称呼! 如果面前是一位肤白貌美的姑娘,或者一位活力四射的正太,这个称呼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眼前这钱老,头发花白,皱纹横生,一口假牙……九十多岁了啊! 无论走到哪里,多位高权重的人见了他,都要尊敬的喊一声钱老的人,竟然在夫人面前自称小钱钱? 陈一白三人身体一抖,从胳膊到后背,齐刷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酥也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下意识朝旁边的司墨看了一眼,很明显,男人同样很无语,并且脸是黑的。 小钱钱? 她的酥酥以前是这么亲密的叫着面前这个老家伙的? 眼见钱老和其他三位老家主满脸期待的看着她,苏酥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不好意思,我没有记忆,不记得你们了。” 闻言,四位老家主肉眼可见的失望,却又各自对视一眼,似乎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多意外的样子。 这倒让苏酥挑了挑眉。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到底是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能告诉我吗?” 第159章 我是小钱钱啊 第265章 我是小钱钱啊 苏酥抿了抿唇,沉默了下,从左到右,极为认真的将几个人打量了一遍。 阴阳联盟盟主离非,老家主离行,两人坐在左边的沙发上,离家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眼镜下的眸子精光内敛,气质温和,即使年过半百,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俊朗。 对面的沙发上,左边坐着京城钱家的掌权人钱舫,老家主钱宿,右边坐着地下城城主谷雄,老城主谷岳。 钱家主身材微微发福,脸上笑盈盈的,看着很好相处,然而世人都知道这是一只笑面虎。 而钱老年轻时候显然也是一个胖子,即使现在老了,看着也比其他三位老人要圆润很多。 和明显缺乏锻炼的钱家父子不同,地下城城主谷雄则肌肉勃发,身材魁梧,是个实打实的壮汉,有四分之一的黑人混血,而老城主谷岳年轻时应该也不逞多让,此时看着也是几位老人中最硬朗的一个。 在主位的右手边沙发,则坐着屋内唯二的纯种外国人。 阿巴东堡堡主伍莱·戴里克,一头金色的半长发,脸色近乎雪白,五官轮廓深刻,深邃的眼窝中,是一双仿佛透着红色雾气的碧色眸子,看着神秘莫测。 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透着妖异的美,哪怕真实年龄年过半百,看着竟比其他三位家主要年轻十岁有余。 而老堡主也同样如此,哪怕头发白了,脸上皱纹横生,整个人的气质依然透着一股妖异。 “酥酥?” 苏酥打量着他们,不知看了多久,冷不丁耳边传来司墨的声音,罕见的有一丝慌乱。 “嗯?” 苏酥茫然地转过头看他,却发现视野有点模糊,像隔了一层雾气,男人俊美的五官变得水蒙蒙的。 “你……哭了?”司墨坐直身体,伸手捧住她的脸,明显的慌乱。 哭了? 苏酥愣了一下。 她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果然沾到了微湿的液体。 她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湿润,心里震了一下,久久回不过神来,也有着不敢相信。 她刚才,是看着几位老家主,然后……哭了吗?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哭。 见女孩不说话,司墨目光猛地沉了下去,周身散发一阵寒意,也不顾在场的众人,替她拭去眼角泪珠后,将她打横抱起来。 “不喜欢就不见了,乖,我抱你回房间休息。”嗓音低沉,充满耐心的低语和他展现给外人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说完,又头也不回的吩咐肖敛,“肖敛,过来。” 方才在车子上,司墨便察觉到苏酥似乎有些不舒服,上次抽了血,不知道是不是落下后遗症了。 想到这,他的手紧了紧。 女孩的血再有用,他以后都不会让她流一滴血。 闻言,肖敛脸色也微微一变,朝陈一白看了一眼,示意他稳住局面,然后迅速上前跟在男人身后。 几位老家主也站了起来。 然而,司墨走了几步,脚步就停了下来。 他微微低头,对上苏酥清透漆黑的眼睛。 怀里的女孩靠在他胸前,手肘微微抵着他,明显不想他继续往外走。 “我没事。”苏酥轻声开口,顿了顿,伸手拉了拉他胳膊上的西服外套,“先放我下来。” 男人站着没动,深邃的眸落在她脸上,仔细看了一会儿,一寸一寸梭巡着,似乎在检查她有没有说假话。 会客厅内,十几道目光走汇集在两人身上。 苏酥有点不自在,她动了动身体,强调了一句:“真的,我没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想和几位老家主好好聊聊。 “确定?”司墨还是不放心。 苏酥嗯了一声,见他慢吞吞的,索性腰腹微微用力,小腿抬起,想要自己从男人身上下来。 怕她摔到,司墨弯下腰,顺着力道将她放了下来。 “慢点。” 双脚落地,苏酥在男人身边站好,她缓了缓,然后抬头,看到四大势力的家主和老家主们都看着她。 轻轻的长吸了口气,苏酥将手塞回司墨的手中,牵着他走回主位上坐好。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动,没有坐下。 几位老家主眼里闪着泪光,都是非常激动,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苏酥偏头,看了一眼司墨。 司墨知道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示意她随意。 苏酥便抬起眸,笑了一声,伸手示意了下,“大家都坐。” 等大家重新落座,苏酥垂着眼睛思考了片刻,决定开门见山来问。 她抬起头,在几位老家主的脸上扫了一圈,开口问:“你们,是不是认识我?” 说是问,但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语气听起来更像是一句陈述句。 果然,她一说完,四位老家主都激动起来。 依然是钱老最先开口,苍老的声音是掩不住的激动:“小姐,我是小钱钱啊!您真的一点儿不记得我了?” 苏酥:“……” 司墨:“……” 陈一白三人:“……” 小……钱钱? 好……踏马诡异的称呼! 如果面前是一位肤白貌美的姑娘,或者一位活力四射的正太,这个称呼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眼前这钱老,头发花白,皱纹横生,一口假牙……九十多岁了啊! 无论走到哪里,多位高权重的人见了他,都要尊敬的喊一声钱老的人,竟然在夫人面前自称小钱钱? 陈一白三人身体一抖,从胳膊到后背,齐刷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苏酥也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下意识朝旁边的司墨看了一眼,很明显,男人同样很无语,并且脸是黑的。 小钱钱? 她的酥酥以前是这么亲密的叫着面前这个老家伙的? 眼见钱老和其他三位老家主满脸期待的看着她,苏酥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不好意思,我没有记忆,不记得你们了。” 闻言,四位老家主肉眼可见的失望,却又各自对视一眼,似乎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多意外的样子。 这倒让苏酥挑了挑眉。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到底是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能告诉我吗?” 第160章 拿捏得死死的 第266章 拿捏得死死的 闻言,几位老家主互相看了看,然后又朝司墨和陈一白等人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仿佛有所顾忌。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到了现在,陈一白和肖敛裴邢三人心里都已经大约猜到了一点——四大势力的家主们今天都是冲着夫人来的! 夫人的身份神秘,他们已经知道,自然清楚待会儿四个老家主要说的事会有多么惊世骇俗。 而很明显,几位老家主们不放心他们几个外人。 这其中的“外人”,还包括他们司爷…… 黑色沙发上,司墨的脸黑如泼墨。 他掀起眼皮,凛然的视线徐徐从对面一行人身上扫过,仿佛寒流过境般裹起了冰霜,让人心底发寒。 他重新将手搭在苏酥的腰肢上,宽阔的肩往后一靠,倚在沙发上,眯起眼睛,不动如山。 想让他出去,把他们几个老家伙和他的酥酥放在一个房间里? 做梦! 不愿意出去的还有陈一白。 往常,对于苏酥身上发生的神奇事情,他就是最上蹿下跳的一个,更何况,今天可能会听到更劲爆的真相呢。 多难得的机会啊,他不要出去,他好想听听看夫人身上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故事! 陈一白站在沙发后面,眼巴巴的,然而,等发现自家司爷都成了被排挤的那一个后,心里又噗的一下平衡了。 啧啧,司爷都成外人了,他一个小跟班,就不计较什么了。 身侧的冷空气一阵一阵地冒出来,苏酥想忽视都难。 她从对面几位老家主身上收回目光,微微偏头,朝男人看过去。 看到他的模样后,顿了顿。 他冷漠的坐着,脑袋微歪,眸底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厉的眉眼此时仿佛结了寒霜,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眉心一动,墨蓝的瞳仁平平转动,缓缓的看向了她。 一秒,两秒…… 见她不说话,男人周深的气息更想吓人了点,抿直的唇角也往下沉了沉,眼中极快的划过一抹类似委屈的情绪。 苏酥:“……” 她还没说什么? 苏酥当然不会让司墨出去,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男人冷着脸,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高大修长的身体立在她旁边,在她身上投下了一整片阴影。 苏酥愣了愣,下一秒,见男人寒着脸,也不看她,身体僵硬转向会客厅门口,抬起脚就要往外走。 苏酥心里一紧,知道他误会了。 她连忙拽住了他的手,“你去哪里?” “累了,回房间睡觉。” 被她拉住,男人停住了脚步,声音硬邦邦的,依旧没有回头看她,眼睫微垂,覆盖了眸底神色,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然而这样的姿态看在苏酥的眼里,能明显感觉到男人是在生闷气。 她一阵好笑,却又冷不丁冒出了一丝心疼。 这个男人,一向霸道又冷漠,他想做什么,直接就做了,他不想做什么,也没人敢强迫他,更不会妥协。 可是,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他似乎总是在妥协。 最近,更是因为自己神秘的身世而患得患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他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司墨就该霸道,就该目空一切,不该这么……委屈。 这一刻,苏酥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拽着男人的手把他拉回沙发上坐好,“大白天的,中午都还没到,哪有那么多觉睡。” 说完看向了对面的几位老家主。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们可以告诉我的,同样可以让他知道,所以,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苏酥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语气却是异常认真。 空气里的冷气消散了一点儿。 沙发上,司墨冷沉的脸色缓了缓,抬眸看了女孩一眼,只瞧得见她精致的侧脸,掌心里的那只小手却勾了勾,酥麻的痒意通过手心直达他的心尖。 司墨心头战栗了一下,半晌,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酥酥,还真是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沙发后面,陈一白眼见自家司爷提步就走,还以为他生气了,敢和夫人闹了,要振夫纲了。 他都准备和肖敛商量,待会是帮忙灭火还是赶紧跑路,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自家司爷竟然就被安抚得服服帖帖了? “……” 陈一白垂眼,看见自家司爷重新往沙发上一靠,搂着女孩的腰肢,眼睛里露着嘲讽看着对面几位老家主,仿佛在嚣张地向对方炫耀。 他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也就是在夫人的事情上,司爷才会露出这么幼稚的表情。 听到苏酥的话,几位老家主神情各异,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高兴,但到底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陈一白三人。 小姐找到了伴侣,是好事。 既然是小姐认定的人,那么司先生在场听到一些事也无妨,但这几个明显是下属的人,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 苏酥见状,嘴巴张了张,想要说陈一白三人也是可以信赖的人。 然而她嘴巴才微微一动,旁边的司墨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眼眸一沉,心里掠过一丝不舒服。 司墨不想从苏酥口里听到她说信任别的男人的话,哪怕是陈一白他们也不行! 他冷哼了一声,眼眸一抬,冷冷的看着几位老家主,“他们是我的心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你们大可放心,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不然送客。” 从知道这几个人是为苏酥过来后,司墨心里的危机感就没散过。 但为了苏酥,也为了所谓的以前的故事,他一直忍着,此时见他们磨磨蹭蹭,耐心也差不多耗尽了。 要不是苏酥在,司墨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几人给丢出去。 司墨的话一出,会客厅里的气氛明显变了变。 几大家主的脸色有点难看。 和几位老家主不同,他们没有和苏酥相识的情谊,在外又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和司墨地位相当,面对司墨的不客气,心里当然会不舒服。 然而几人刚要发作,就被几个老家主给瞪了回去。 “不得无礼。” 第160章 拿捏得死死的 第266章 拿捏得死死的 闻言,几位老家主互相看了看,然后又朝司墨和陈一白等人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仿佛有所顾忌。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到了现在,陈一白和肖敛裴邢三人心里都已经大约猜到了一点——四大势力的家主们今天都是冲着夫人来的! 夫人的身份神秘,他们已经知道,自然清楚待会儿四个老家主要说的事会有多么惊世骇俗。 而很明显,几位老家主们不放心他们几个外人。 这其中的“外人”,还包括他们司爷…… 黑色沙发上,司墨的脸黑如泼墨。 他掀起眼皮,凛然的视线徐徐从对面一行人身上扫过,仿佛寒流过境般裹起了冰霜,让人心底发寒。 他重新将手搭在苏酥的腰肢上,宽阔的肩往后一靠,倚在沙发上,眯起眼睛,不动如山。 想让他出去,把他们几个老家伙和他的酥酥放在一个房间里? 做梦! 不愿意出去的还有陈一白。 往常,对于苏酥身上发生的神奇事情,他就是最上蹿下跳的一个,更何况,今天可能会听到更劲爆的真相呢。 多难得的机会啊,他不要出去,他好想听听看夫人身上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故事! 陈一白站在沙发后面,眼巴巴的,然而,等发现自家司爷都成了被排挤的那一个后,心里又噗的一下平衡了。 啧啧,司爷都成外人了,他一个小跟班,就不计较什么了。 身侧的冷空气一阵一阵地冒出来,苏酥想忽视都难。 她从对面几位老家主身上收回目光,微微偏头,朝男人看过去。 看到他的模样后,顿了顿。 他冷漠的坐着,脑袋微歪,眸底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厉的眉眼此时仿佛结了寒霜,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眉心一动,墨蓝的瞳仁平平转动,缓缓的看向了她。 一秒,两秒…… 见她不说话,男人周深的气息更想吓人了点,抿直的唇角也往下沉了沉,眼中极快的划过一抹类似委屈的情绪。 苏酥:“……” 她还没说什么? 苏酥当然不会让司墨出去,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男人冷着脸,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高大修长的身体立在她旁边,在她身上投下了一整片阴影。 苏酥愣了愣,下一秒,见男人寒着脸,也不看她,身体僵硬转向会客厅门口,抬起脚就要往外走。 苏酥心里一紧,知道他误会了。 她连忙拽住了他的手,“你去哪里?” “累了,回房间睡觉。” 被她拉住,男人停住了脚步,声音硬邦邦的,依旧没有回头看她,眼睫微垂,覆盖了眸底神色,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然而这样的姿态看在苏酥的眼里,能明显感觉到男人是在生闷气。 她一阵好笑,却又冷不丁冒出了一丝心疼。 这个男人,一向霸道又冷漠,他想做什么,直接就做了,他不想做什么,也没人敢强迫他,更不会妥协。 可是,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他似乎总是在妥协。 最近,更是因为自己神秘的身世而患得患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他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司墨就该霸道,就该目空一切,不该这么……委屈。 这一刻,苏酥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拽着男人的手把他拉回沙发上坐好,“大白天的,中午都还没到,哪有那么多觉睡。” 说完看向了对面的几位老家主。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们可以告诉我的,同样可以让他知道,所以,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苏酥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语气却是异常认真。 空气里的冷气消散了一点儿。 沙发上,司墨冷沉的脸色缓了缓,抬眸看了女孩一眼,只瞧得见她精致的侧脸,掌心里的那只小手却勾了勾,酥麻的痒意通过手心直达他的心尖。 司墨心头战栗了一下,半晌,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酥酥,还真是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沙发后面,陈一白眼见自家司爷提步就走,还以为他生气了,敢和夫人闹了,要振夫纲了。 他都准备和肖敛商量,待会是帮忙灭火还是赶紧跑路,结果,一眨眼的功夫,自家司爷竟然就被安抚得服服帖帖了? “……” 陈一白垂眼,看见自家司爷重新往沙发上一靠,搂着女孩的腰肢,眼睛里露着嘲讽看着对面几位老家主,仿佛在嚣张地向对方炫耀。 他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也就是在夫人的事情上,司爷才会露出这么幼稚的表情。 听到苏酥的话,几位老家主神情各异,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高兴,但到底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陈一白三人。 小姐找到了伴侣,是好事。 既然是小姐认定的人,那么司先生在场听到一些事也无妨,但这几个明显是下属的人,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 苏酥见状,嘴巴张了张,想要说陈一白三人也是可以信赖的人。 然而她嘴巴才微微一动,旁边的司墨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眼眸一沉,心里掠过一丝不舒服。 司墨不想从苏酥口里听到她说信任别的男人的话,哪怕是陈一白他们也不行! 他冷哼了一声,眼眸一抬,冷冷的看着几位老家主,“他们是我的心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你们大可放心,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不然送客。” 从知道这几个人是为苏酥过来后,司墨心里的危机感就没散过。 但为了苏酥,也为了所谓的以前的故事,他一直忍着,此时见他们磨磨蹭蹭,耐心也差不多耗尽了。 要不是苏酥在,司墨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几人给丢出去。 司墨的话一出,会客厅里的气氛明显变了变。 几大家主的脸色有点难看。 和几位老家主不同,他们没有和苏酥相识的情谊,在外又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和司墨地位相当,面对司墨的不客气,心里当然会不舒服。 然而几人刚要发作,就被几个老家主给瞪了回去。 “不得无礼。” 第161章 混战 第270章 混战 闻言,苏酥没有半点犹豫,从拉开的白色警戒线往里钻,才走没两步,便被司墨拉住。 男人面色微怒,一双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她的小脸,“你忘了在来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绝对不会擅自冒险!” 这才过去多久,她有打算孤身一人前往?若是前方真有危险潜伏,到时候再营救为时已晚。 越过男人的肩头朝前方不远处看了一眼,她的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脸上,“我有预感,这一次出现的空间跟我的身世有关。” 这一定不是人为造成的,兴许可以从中找到有关自己一切的秘密。 思及至此,苏酥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冲动在体内叫嚣。 她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司墨抓紧她的手臂,嘴唇愈发抿紧成一条直线,只甩了个眼神给裴邢,后者立马会意。 “我先带上去前面探查一下,司爷太太你们在这边等候就好。”说完便直接拽上陈一白的后衣领离开。 苏酥内心惶惶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在这时候出现空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又或许是有人想要暗示她。 “不行,我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眼。” 裴邢等人带走了大半护卫,现在密林外围就只剩下不到十人,苏酥来回彷徨几圈后依旧觉得不放心。 可是去路被司墨拦住,“他们身上带了特定的仪器,只要确定那边没有危险之后,我陪你一块去。”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苏酥的手,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你现在必须听我的!” 男人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她的肩头,微微垂着眼眸,神色不明的盯着她。 那副模样像是要把苏酥整个刻进脑海中一般,神色执拗又霸道。 “只怕你们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 冷不丁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女声,接着便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四周半人高的灌木丛中竟然冒出来许多身穿制服的护卫。 与此同时,一只通体漆黑毛发锃亮的乌鸦盘旋在两人头顶上方,发出粗嘎难听的叫声。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冷凝,冷风仿佛锋利的刀子般狠狠刮过脸庞。 内心中隐约知道来者是谁。 苏酥侧眸看去,只见原本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护卫纷纷朝两侧让出一条道,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的女人大步走上前。 鲜艳欲滴的红唇弯起弧度,眼神中闪烁着精光,舌尖轻轻抵了下上牙,声音中暗藏着兴奋。 “你们果然在这里。” 不久前她收到消息,六横州突然出现异行空间,大概率不是自然灾害造成的,当即她便想到苏酥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往。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一次在甲板上没有杀掉她,今日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见都灵,苏酥眼前再一次出现她那对黑色的翅膀,伴随着大块腐肉掉在脚边的场景。 原本混合着清新泥土香气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她的出现被污染,莫名沾染上让人恶心至极的腐臭味。 苏酥别开脸颊,强忍下想吐的冲动,接着便被司墨拉到身后。 男人面无表情的望去,声音极其冰冷,“我不想在这里与你开战,带上你的人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也不会追究都灵从何得到消息,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对面的女人却“呵呵”笑了两声,缓缓举起左手,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微微翘起,原本盘旋在头顶上方的黑色乌鸦落下。 尖锐的嘴巴,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人的眼球啄开。 笑声停止,都灵满目深情地望向男人。 “司墨,上一次的事情我不怪你,我也可以让你再重新选择一次,只有跟我并肩站在一起,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你就不想成为全世界的主人吗?而我可以帮你!” 她扯开鲜艳的红唇,露出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近乎疯狂的神态只得到司墨的百般嫌弃 。 他死死抓着苏酥的手腕,冷眼望着都灵,“我也早就回答过你了,做梦。” 这一辈子,他唯一的爱人只有苏酥。 “那是因为你被她迷惑了,她就是个怪物,一个会蛊惑人心的怪物,只要苏酥死了,你就能看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都灵的声调突然拔高,接着脚步向后退,而周围的护卫缓缓向前,包围圈越来越小。 她的目光迷恋,缓缓拉成一条直线,双眸中渐渐渗出猩红的血丝,沿着瞳孔向四周膨胀蔓延,细细的抽搐着。 耳边刮起一阵风,树叶被吹得哗啦作响,崇崇摇曳的阴影中,空气仿佛逐渐凝固,透着点点森然的凉意。 都灵轻抚着停在手臂上的乌鸦,短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白皙的脸庞隐隐笼罩着压抑潮湿的雾气,声音好似幽魅,“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心甘情愿的来到我身边。” 苏酥大致扫了眼对方七八十个手持武器的护卫,而他们不过七八个人。 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被彻底包围起来,就连逃跑也没有路可走。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握了握拳头,苏酥几乎是眨眼的速度便从身边一个领头人的手中抢过枪支,接着顺着他的手臂狠狠一个过肩摔。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所有人都扭打在一起。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裴邢等人回来。 原本还想趁这一次搞清楚自己的身世,没想到现在得折半条命在这里了。 苏酥动作顿了一下,不料竟然有人冲上前夺她手中的枪支,对方从身侧掏出匕首。 一道冷光闪过,锋利的刀尖从眼前飞速划过,苏酥向后下腰,同时抬起腿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护卫。 没打几发,手枪就没弹了,苏酥皱着眉头将手枪扔在地上,一个旋身,接着横劈腿将冲上来的人踢翻在地。 纵使她再怎么能打,面对不断涌上来的体力充沛的护卫,多少有些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天边仿佛裂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刺眼的银白色光芒从裂缝中迸发。 第161章 混战 第270章 混战 闻言,苏酥没有半点犹豫,从拉开的白色警戒线往里钻,才走没两步,便被司墨拉住。 男人面色微怒,一双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她的小脸,“你忘了在来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绝对不会擅自冒险!” 这才过去多久,她有打算孤身一人前往?若是前方真有危险潜伏,到时候再营救为时已晚。 越过男人的肩头朝前方不远处看了一眼,她的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脸上,“我有预感,这一次出现的空间跟我的身世有关。” 这一定不是人为造成的,兴许可以从中找到有关自己一切的秘密。 思及至此,苏酥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冲动在体内叫嚣。 她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司墨抓紧她的手臂,嘴唇愈发抿紧成一条直线,只甩了个眼神给裴邢,后者立马会意。 “我先带上去前面探查一下,司爷太太你们在这边等候就好。”说完便直接拽上陈一白的后衣领离开。 苏酥内心惶惶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突然在这时候出现空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又或许是有人想要暗示她。 “不行,我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眼。” 裴邢等人带走了大半护卫,现在密林外围就只剩下不到十人,苏酥来回彷徨几圈后依旧觉得不放心。 可是去路被司墨拦住,“他们身上带了特定的仪器,只要确定那边没有危险之后,我陪你一块去。”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苏酥的手,绝对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你现在必须听我的!” 男人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她的肩头,微微垂着眼眸,神色不明的盯着她。 那副模样像是要把苏酥整个刻进脑海中一般,神色执拗又霸道。 “只怕你们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 冷不丁插进来一道清冷的女声,接着便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四周半人高的灌木丛中竟然冒出来许多身穿制服的护卫。 与此同时,一只通体漆黑毛发锃亮的乌鸦盘旋在两人头顶上方,发出粗嘎难听的叫声。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冷凝,冷风仿佛锋利的刀子般狠狠刮过脸庞。 内心中隐约知道来者是谁。 苏酥侧眸看去,只见原本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护卫纷纷朝两侧让出一条道,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的女人大步走上前。 鲜艳欲滴的红唇弯起弧度,眼神中闪烁着精光,舌尖轻轻抵了下上牙,声音中暗藏着兴奋。 “你们果然在这里。” 不久前她收到消息,六横州突然出现异行空间,大概率不是自然灾害造成的,当即她便想到苏酥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往。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一次在甲板上没有杀掉她,今日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见都灵,苏酥眼前再一次出现她那对黑色的翅膀,伴随着大块腐肉掉在脚边的场景。 原本混合着清新泥土香气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她的出现被污染,莫名沾染上让人恶心至极的腐臭味。 苏酥别开脸颊,强忍下想吐的冲动,接着便被司墨拉到身后。 男人面无表情的望去,声音极其冰冷,“我不想在这里与你开战,带上你的人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也不会追究都灵从何得到消息,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对面的女人却“呵呵”笑了两声,缓缓举起左手,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微微翘起,原本盘旋在头顶上方的黑色乌鸦落下。 尖锐的嘴巴,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人的眼球啄开。 笑声停止,都灵满目深情地望向男人。 “司墨,上一次的事情我不怪你,我也可以让你再重新选择一次,只有跟我并肩站在一起,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难道你就不想成为全世界的主人吗?而我可以帮你!” 她扯开鲜艳的红唇,露出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近乎疯狂的神态只得到司墨的百般嫌弃 。 他死死抓着苏酥的手腕,冷眼望着都灵,“我也早就回答过你了,做梦。” 这一辈子,他唯一的爱人只有苏酥。 “那是因为你被她迷惑了,她就是个怪物,一个会蛊惑人心的怪物,只要苏酥死了,你就能看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都灵的声调突然拔高,接着脚步向后退,而周围的护卫缓缓向前,包围圈越来越小。 她的目光迷恋,缓缓拉成一条直线,双眸中渐渐渗出猩红的血丝,沿着瞳孔向四周膨胀蔓延,细细的抽搐着。 耳边刮起一阵风,树叶被吹得哗啦作响,崇崇摇曳的阴影中,空气仿佛逐渐凝固,透着点点森然的凉意。 都灵轻抚着停在手臂上的乌鸦,短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白皙的脸庞隐隐笼罩着压抑潮湿的雾气,声音好似幽魅,“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心甘情愿的来到我身边。” 苏酥大致扫了眼对方七八十个手持武器的护卫,而他们不过七八个人。 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被彻底包围起来,就连逃跑也没有路可走。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握了握拳头,苏酥几乎是眨眼的速度便从身边一个领头人的手中抢过枪支,接着顺着他的手臂狠狠一个过肩摔。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所有人都扭打在一起。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裴邢等人回来。 原本还想趁这一次搞清楚自己的身世,没想到现在得折半条命在这里了。 苏酥动作顿了一下,不料竟然有人冲上前夺她手中的枪支,对方从身侧掏出匕首。 一道冷光闪过,锋利的刀尖从眼前飞速划过,苏酥向后下腰,同时抬起腿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护卫。 没打几发,手枪就没弹了,苏酥皱着眉头将手枪扔在地上,一个旋身,接着横劈腿将冲上来的人踢翻在地。 纵使她再怎么能打,面对不断涌上来的体力充沛的护卫,多少有些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天边仿佛裂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刺眼的银白色光芒从裂缝中迸发。 第162章 杀了她 第271章 杀了她 对于没见过这番景象的一众人来说,大家皆是一愣,纷纷仰头朝天边看去。 就连都灵嘴角的笑容也僵滞了几分。 这是什么情况? 很快,天空中出现几朵巨大的黑云,好似下一秒就要直直朝众人压下来。 整个天色变得阴沉,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 苏酥屏住呼吸,似乎只能听见周围人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再没其他。 “还愣着干什么,只要谁杀了苏酥,我提他做‘暗’组织的管理!” 都灵尖叫一声,原本还栖息在她手臂上的乌鸦叫了一声便拍动着翅膀飞上半空。 一声令下,众人再一次冲向苏酥。 可是还不等到靠近,脚下的地面一阵晃动。 “地震了地震了!” 有胆小的护卫已经双手抱头叫唤着想要逃跑,下一秒就被都灵一脚踩在地上,匕首笔直的刺进喉管,鲜血噗嗤一声喷涌而出。 地面晃动越来越剧烈,甚至让人没法站稳。 趁着现场乱成一团,司墨瞅准时机朝着苏酥这边跑来。 耳边传来“刷刷”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重物朝这边飞速砸来,苏酥听觉敏感的察觉到,接着下意识仰起头,瞬间瞪大双眼。 漆黑的瞳仁中映照着无数石子。 深灰色大小不一的石头竟然从半空中飞速落下,宛如下雨一般砸在地面。 最小的也有拳头般大小。 身边有护卫额头被石头砸中,当场倒地身亡,更甚者连脑浆都已经砸出来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蜿蜒的地面流到脚边,染红了裤脚,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无比刺鼻。 根本来不及犹豫,苏酥勉强避开从天而降的“夺命利器”,刚想去找司墨,可是面前一个护卫朝她扑来,脚下一崴,两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天空中暗黑色的云层缓缓散开,眼前重新恢复光亮。 脚边倒着不少重伤死亡的护卫,司墨来不及顾及,视线在四周扫视,却并未看见苏酥的身影。 一阵没由来的慌乱感涌上心头。 多么熟悉的感觉。 “酥酥——”他大喊一声,只觉得周围一片寂静,全然没了回声。 路边某处灌木丛上还有被扯碎的衣服碎片,从布料的花纹上看出来这就是苏酥来时穿着的衣服。 司墨看了眼面前接近六十度的斜坡,随手扯了一把旁边的树枝,确保可以用来借力之后,几乎毫不犹豫的滑落下坡。 斜坡之下。 苏酥被手臂上的伤口疼醒,入目便是一张苍白的脸庞,男人满脸是血,瞪着一双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惊恐地东西。 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推开身上的死人,接着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刚才在混乱中,她被人扑倒,接着两人便一块摔下斜坡,男人的身上被树枝刮了许多口子,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头部撞在石头上,早就停了呼吸。 而苏酥倒是好运,除了手臂有一条伤口外,身上没什么大碍。 简单将伤口包扎过后,她扶着一旁的大树起身。 单凭一人之力,恐怕没办法爬上去,现在只能在附近找其他出路。 对于上面的情况完全未知,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联系司墨。 要是司墨落在都灵的手上 一想到刚才她近乎癫狂的说话语气,还有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苏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酥!” 耳边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她微微合上双眼,尽量保持镇定的去感受周围所有细微的声音。 但是除了刚才那模糊的声音,之后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沿着小路朝外走,同时更加细心的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司墨站在一处略微平坦的土地上,视线向下看,望见尸体早就已经凉透的护卫,可是周围依旧不见人影。 难道她出事了? 想到这里,整颗心仿佛瞬间被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呼呼朝里面灌着冷风,冷意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像是千万把刀子猛然插入脑浆,天旋地转中将他整个人生生吞灭。 司墨努力的睁大双眼,呼吸稍有些吃力,身形微微一晃,差点没有站稳摔下去。 “司墨!” 就在神情恍惚时,苏酥折返,冲着他挥了挥手,眼神中仿佛闪着耀眼星光。 她刚走没两步,再一次听见脚步声,确定有人朝这边来,因为担心是都灵不甘心派人来搜查,这才躲在一边的大树后,直到看清楚来人是司墨,这才现身。 已经被刻入脑海中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司墨心脏猛地一震,瞬间鲜活的血液朝着四周奔涌,兴奋与喜悦从心底最深处冒上来。 已经顾不得脚下是险峻的斜坡,大步跑下去,一把将她抱住。 手臂无意中触碰到她的伤口,苏酥冷抽一口气,另一只手摁在自己的手臂上方。 “受伤了?”他眉眼中满是心疼,帮她重新绑好伤口,接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伤口不深,现在已经止血了,很快会愈合,我还是下来自己走。”以免司墨被过多消耗体力,到时候他们才是真的没救了。 两人落在这种偏僻地方,都灵的人肯定还没有完全离开,谁知道最先找到他们的是陈一白还是都灵的人? “都灵的人死伤大半,元气大伤,想必已经离开了,我身上有定位仪,裴邢发现我们不见会跟着线索找来的。” 果然,只要有司墨在的地方,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但我觉得,都灵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她早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自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想她。 “先上去再说。” 想到刚才发生的种种,司墨对都灵极其厌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眼眸中闪过嗜血的阴冷,却依旧动作轻柔的将苏酥放下,扶着她的手臂朝前走。 “还记得这附近的路吗?” 走了不知道多久,司墨转头望着她的侧脸,沉声问道。 分辨不出方向,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来的时候苏酥可以循着记忆找到小石桥,或许现在也可以跟着记忆找到出去的路呢。 这附近实在诡异,先是突然之间出现的异性空间,之后又从天而降“石头雨”,谁也不能猜到后面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 第162章 杀了她 第271章 杀了她 对于没见过这番景象的一众人来说,大家皆是一愣,纷纷仰头朝天边看去。 就连都灵嘴角的笑容也僵滞了几分。 这是什么情况? 很快,天空中出现几朵巨大的黑云,好似下一秒就要直直朝众人压下来。 整个天色变得阴沉,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 苏酥屏住呼吸,似乎只能听见周围人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再没其他。 “还愣着干什么,只要谁杀了苏酥,我提他做‘暗’组织的管理!” 都灵尖叫一声,原本还栖息在她手臂上的乌鸦叫了一声便拍动着翅膀飞上半空。 一声令下,众人再一次冲向苏酥。 可是还不等到靠近,脚下的地面一阵晃动。 “地震了地震了!” 有胆小的护卫已经双手抱头叫唤着想要逃跑,下一秒就被都灵一脚踩在地上,匕首笔直的刺进喉管,鲜血噗嗤一声喷涌而出。 地面晃动越来越剧烈,甚至让人没法站稳。 趁着现场乱成一团,司墨瞅准时机朝着苏酥这边跑来。 耳边传来“刷刷”的声音,像是有什么重物朝这边飞速砸来,苏酥听觉敏感的察觉到,接着下意识仰起头,瞬间瞪大双眼。 漆黑的瞳仁中映照着无数石子。 深灰色大小不一的石头竟然从半空中飞速落下,宛如下雨一般砸在地面。 最小的也有拳头般大小。 身边有护卫额头被石头砸中,当场倒地身亡,更甚者连脑浆都已经砸出来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蜿蜒的地面流到脚边,染红了裤脚,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无比刺鼻。 根本来不及犹豫,苏酥勉强避开从天而降的“夺命利器”,刚想去找司墨,可是面前一个护卫朝她扑来,脚下一崴,两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天空中暗黑色的云层缓缓散开,眼前重新恢复光亮。 脚边倒着不少重伤死亡的护卫,司墨来不及顾及,视线在四周扫视,却并未看见苏酥的身影。 一阵没由来的慌乱感涌上心头。 多么熟悉的感觉。 “酥酥——”他大喊一声,只觉得周围一片寂静,全然没了回声。 路边某处灌木丛上还有被扯碎的衣服碎片,从布料的花纹上看出来这就是苏酥来时穿着的衣服。 司墨看了眼面前接近六十度的斜坡,随手扯了一把旁边的树枝,确保可以用来借力之后,几乎毫不犹豫的滑落下坡。 斜坡之下。 苏酥被手臂上的伤口疼醒,入目便是一张苍白的脸庞,男人满脸是血,瞪着一双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惊恐地东西。 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推开身上的死人,接着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刚才在混乱中,她被人扑倒,接着两人便一块摔下斜坡,男人的身上被树枝刮了许多口子,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头部撞在石头上,早就停了呼吸。 而苏酥倒是好运,除了手臂有一条伤口外,身上没什么大碍。 简单将伤口包扎过后,她扶着一旁的大树起身。 单凭一人之力,恐怕没办法爬上去,现在只能在附近找其他出路。 对于上面的情况完全未知,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联系司墨。 要是司墨落在都灵的手上 一想到刚才她近乎癫狂的说话语气,还有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苏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苏酥!” 耳边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她微微合上双眼,尽量保持镇定的去感受周围所有细微的声音。 但是除了刚才那模糊的声音,之后就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她决不能坐以待毙,沿着小路朝外走,同时更加细心的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 司墨站在一处略微平坦的土地上,视线向下看,望见尸体早就已经凉透的护卫,可是周围依旧不见人影。 难道她出事了? 想到这里,整颗心仿佛瞬间被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呼呼朝里面灌着冷风,冷意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像是千万把刀子猛然插入脑浆,天旋地转中将他整个人生生吞灭。 司墨努力的睁大双眼,呼吸稍有些吃力,身形微微一晃,差点没有站稳摔下去。 “司墨!” 就在神情恍惚时,苏酥折返,冲着他挥了挥手,眼神中仿佛闪着耀眼星光。 她刚走没两步,再一次听见脚步声,确定有人朝这边来,因为担心是都灵不甘心派人来搜查,这才躲在一边的大树后,直到看清楚来人是司墨,这才现身。 已经被刻入脑海中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司墨心脏猛地一震,瞬间鲜活的血液朝着四周奔涌,兴奋与喜悦从心底最深处冒上来。 已经顾不得脚下是险峻的斜坡,大步跑下去,一把将她抱住。 手臂无意中触碰到她的伤口,苏酥冷抽一口气,另一只手摁在自己的手臂上方。 “受伤了?”他眉眼中满是心疼,帮她重新绑好伤口,接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伤口不深,现在已经止血了,很快会愈合,我还是下来自己走。”以免司墨被过多消耗体力,到时候他们才是真的没救了。 两人落在这种偏僻地方,都灵的人肯定还没有完全离开,谁知道最先找到他们的是陈一白还是都灵的人? “都灵的人死伤大半,元气大伤,想必已经离开了,我身上有定位仪,裴邢发现我们不见会跟着线索找来的。” 果然,只要有司墨在的地方,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但我觉得,都灵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她早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自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想她。 “先上去再说。” 想到刚才发生的种种,司墨对都灵极其厌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眼眸中闪过嗜血的阴冷,却依旧动作轻柔的将苏酥放下,扶着她的手臂朝前走。 “还记得这附近的路吗?” 走了不知道多久,司墨转头望着她的侧脸,沉声问道。 分辨不出方向,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来的时候苏酥可以循着记忆找到小石桥,或许现在也可以跟着记忆找到出去的路呢。 这附近实在诡异,先是突然之间出现的异性空间,之后又从天而降“石头雨”,谁也不能猜到后面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 第163章 结婚照片 第275章 结婚照片 从客厅走到餐厅,苏酥从尘封了许久的柜子里面翻出一些洗干净的餐具,倒也算干净,刀叉的手柄上还雕刻着简单的镂空花纹。 “真好看,是我喜欢的风格。” 手指摩挲着最顶端的花纹图案,耳边响起司墨宠溺的声音,“要是你喜欢的话,回去之后也把餐具换成这样的。” 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只要苏酥喜欢就好。 手指上的动作突然一顿,她朝着商靳看去,正巧对方也朝这边往来,似乎被两人的声音所吸引。 再怎么说,这也是商家长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管之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他们未经许可就随意动人家的东西,似乎不大好? 商靳微微点头,“没关系,最后放回原位就好。” 这下苏酥才放心,细细欣赏了几套餐具之后更是不由得感叹,“这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就连餐具都有这么多套,而且还挺讲究的,不管是这些小物还是大门上都有雕花呢。” 但是很奇怪,那些看似奇怪繁琐的图案都正合她的口味,莫名之间竟然还生出一种怪异的亲切感来。 司墨有些吃味,将抽屉合上后语气酸溜溜的,“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我们家的厨房,绝对比这里餐具更多,更好看,等到回去之后我亲自带你参观。” 连这也要攀比? 她觉得好笑,摆了摆手便从厨房出来,客厅中温度渐渐攀升,商靳始终站在壁炉旁,身形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而苏酥则是走到楼梯边,内心的好奇驱使她上楼。 这座城堡虽然年代悠久,但是不管从建筑风格还是内部的一些小物设计上,都莫名戳中她的喜好。 兴许,这就是她跟商家长辈有缘分的地方。 “可以上楼看看吗?” 她温温的声音让商靳回过神,三人皆是朝着二楼看了眼,商靳点头,跟他们一块上去。 他一直知道六横州这边有一座城堡,却从未来过,正好今天也能四处看看。 推开二楼的第一扇门,房间内依旧是浓重的潮湿霉味,苏酥用袖子捂住口鼻,皱着眉头走进。 房间的深处好像对她有一种神秘的召唤,让她步步靠近。 床头柜上摆着上世纪最典型的台灯,白色的灯罩上挂着淡黄色的流苏,一看就是个恬静温婉的女主人。 墙角放着一个被白布掩盖的半人高相框,原本苏酥没打算掀开,路过的时候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白布,抬脚的时候无意将整个白布掀开。 伴随着这块白布无声的落地,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面前的相框上。 玻璃相框被擦拭得很干净,加上原先有白布的遮挡,没有沾染到一点灰尘。 可是当三人看清楚照片上穿着婚纱礼服的两人时,脸上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 外面倏地下起倾盆大雨,雨点簌簌落下,天边青灰色的微光笼罩着大地,天空中犹如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阴霾。 转而狂风肆虐,断了的树枝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刺耳可怖的声响。 照片上的女人发丝乌黑柔顺的垂在肩头,一张白净无暇的面庞,纤长的睫毛宛如蝉翼一般,双眸清透,嘴角更是带着柔和的笑意,温暖明亮,幸福感几乎要溢出相框。 而她身侧挽着的男人长身玉立,唇角弯弯的上扬,侧眸温柔深情的凝望着她,露出的半张脸庞清冷俊美。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无比登对幸福的一对。 刹那间,苏酥像是傻了一样,如同惊雷猛然劈在耳边,轰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因为—— 照片上的女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又或者说,那就是她 目光再一次落在照片的男人身上,这般熟悉的身形是她曾经许多次在记忆中看到的,但是却不敢承认。 “这个人是谁?” 苏酥冲到商靳的面前,她一手指着照片上的男人,一手抓着商靳的衣领,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中充满激动,声线微微颤抖着。 商靳被她突然激动的模样吓得微微一愣,随后便开口说道:“那是我曾祖父,商庭生。” 当听到这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后,她仿佛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量,双腿发软直接坐在地上。 怎么会 没有什么比一直寻找的真相被亲眼看到的,更让人觉得残酷跟失望。 而此刻,司墨死死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只觉得浑身血液被凝固,血管中流淌着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满满的震惊跟嫉妒。 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只余下凄厉的冰冷,他垂眸看向苏酥,整个人都无声的消融,内心深处燃烧着烈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商靳还一头雾水,见两人情绪明显不对,更是狠狠皱起眉头询问,但是回答他的只是窗外的阵阵风声。 难怪她会下意识找到进来的路,难怪她会在进门之后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管是雕刻风格还是餐具的选择都是她会喜欢的风格。 因为她曾经真的在这里生活过,跟那个一直出现在她回忆中的男人一起。 苏酥动作机械的撑着地面站起来,她轻咽了口唾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墨。 男人目光盯着地上的某一处失神,接着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司墨——” 她叫了一声,追上去,可是刚迈开一步就被男人叫停。 “我想一个人静静。” 沉闷的嗓音在空寂的房间中响起,司墨背对着她,一颗心乱到极点,内心深处好像被针扎一样,逐渐刺到最深处,冰冷的搅动着。 虽说他早就知道苏酥活了很久,甚至在来之前也做好心理准备,找到一些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可当他们站在那张婚纱照前,看见一男一女幸福甜蜜的微笑,内心还是没法接受。 他一直都不希望苏酥跟商靳有联系,到头来,她曾经居然还跟商靳的曾祖父结过婚。 主卧内只剩下商靳跟苏酥两人,她深深凝望着照片上只有一个侧脸的男人,逐渐跟记忆中那道模糊的身影重合,可对于他的记忆除去那几个画面之外,再无其他。 在几十年前,他们真的相爱过吗? 第163章 结婚照片 第275章 结婚照片 从客厅走到餐厅,苏酥从尘封了许久的柜子里面翻出一些洗干净的餐具,倒也算干净,刀叉的手柄上还雕刻着简单的镂空花纹。 “真好看,是我喜欢的风格。” 手指摩挲着最顶端的花纹图案,耳边响起司墨宠溺的声音,“要是你喜欢的话,回去之后也把餐具换成这样的。” 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只要苏酥喜欢就好。 手指上的动作突然一顿,她朝着商靳看去,正巧对方也朝这边往来,似乎被两人的声音所吸引。 再怎么说,这也是商家长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管之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他们未经许可就随意动人家的东西,似乎不大好? 商靳微微点头,“没关系,最后放回原位就好。” 这下苏酥才放心,细细欣赏了几套餐具之后更是不由得感叹,“这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就连餐具都有这么多套,而且还挺讲究的,不管是这些小物还是大门上都有雕花呢。” 但是很奇怪,那些看似奇怪繁琐的图案都正合她的口味,莫名之间竟然还生出一种怪异的亲切感来。 司墨有些吃味,将抽屉合上后语气酸溜溜的,“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我们家的厨房,绝对比这里餐具更多,更好看,等到回去之后我亲自带你参观。” 连这也要攀比? 她觉得好笑,摆了摆手便从厨房出来,客厅中温度渐渐攀升,商靳始终站在壁炉旁,身形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而苏酥则是走到楼梯边,内心的好奇驱使她上楼。 这座城堡虽然年代悠久,但是不管从建筑风格还是内部的一些小物设计上,都莫名戳中她的喜好。 兴许,这就是她跟商家长辈有缘分的地方。 “可以上楼看看吗?” 她温温的声音让商靳回过神,三人皆是朝着二楼看了眼,商靳点头,跟他们一块上去。 他一直知道六横州这边有一座城堡,却从未来过,正好今天也能四处看看。 推开二楼的第一扇门,房间内依旧是浓重的潮湿霉味,苏酥用袖子捂住口鼻,皱着眉头走进。 房间的深处好像对她有一种神秘的召唤,让她步步靠近。 床头柜上摆着上世纪最典型的台灯,白色的灯罩上挂着淡黄色的流苏,一看就是个恬静温婉的女主人。 墙角放着一个被白布掩盖的半人高相框,原本苏酥没打算掀开,路过的时候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白布,抬脚的时候无意将整个白布掀开。 伴随着这块白布无声的落地,三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面前的相框上。 玻璃相框被擦拭得很干净,加上原先有白布的遮挡,没有沾染到一点灰尘。 可是当三人看清楚照片上穿着婚纱礼服的两人时,脸上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 外面倏地下起倾盆大雨,雨点簌簌落下,天边青灰色的微光笼罩着大地,天空中犹如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阴霾。 转而狂风肆虐,断了的树枝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刺耳可怖的声响。 照片上的女人发丝乌黑柔顺的垂在肩头,一张白净无暇的面庞,纤长的睫毛宛如蝉翼一般,双眸清透,嘴角更是带着柔和的笑意,温暖明亮,幸福感几乎要溢出相框。 而她身侧挽着的男人长身玉立,唇角弯弯的上扬,侧眸温柔深情的凝望着她,露出的半张脸庞清冷俊美。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无比登对幸福的一对。 刹那间,苏酥像是傻了一样,如同惊雷猛然劈在耳边,轰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因为—— 照片上的女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又或者说,那就是她 目光再一次落在照片的男人身上,这般熟悉的身形是她曾经许多次在记忆中看到的,但是却不敢承认。 “这个人是谁?” 苏酥冲到商靳的面前,她一手指着照片上的男人,一手抓着商靳的衣领,眼睛瞪得老大,声音中充满激动,声线微微颤抖着。 商靳被她突然激动的模样吓得微微一愣,随后便开口说道:“那是我曾祖父,商庭生。” 当听到这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名字后,她仿佛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量,双腿发软直接坐在地上。 怎么会 没有什么比一直寻找的真相被亲眼看到的,更让人觉得残酷跟失望。 而此刻,司墨死死盯着照片上的男人,只觉得浑身血液被凝固,血管中流淌着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满满的震惊跟嫉妒。 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只余下凄厉的冰冷,他垂眸看向苏酥,整个人都无声的消融,内心深处燃烧着烈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商靳还一头雾水,见两人情绪明显不对,更是狠狠皱起眉头询问,但是回答他的只是窗外的阵阵风声。 难怪她会下意识找到进来的路,难怪她会在进门之后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管是雕刻风格还是餐具的选择都是她会喜欢的风格。 因为她曾经真的在这里生活过,跟那个一直出现在她回忆中的男人一起。 苏酥动作机械的撑着地面站起来,她轻咽了口唾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墨。 男人目光盯着地上的某一处失神,接着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司墨——” 她叫了一声,追上去,可是刚迈开一步就被男人叫停。 “我想一个人静静。” 沉闷的嗓音在空寂的房间中响起,司墨背对着她,一颗心乱到极点,内心深处好像被针扎一样,逐渐刺到最深处,冰冷的搅动着。 虽说他早就知道苏酥活了很久,甚至在来之前也做好心理准备,找到一些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可当他们站在那张婚纱照前,看见一男一女幸福甜蜜的微笑,内心还是没法接受。 他一直都不希望苏酥跟商靳有联系,到头来,她曾经居然还跟商靳的曾祖父结过婚。 主卧内只剩下商靳跟苏酥两人,她深深凝望着照片上只有一个侧脸的男人,逐渐跟记忆中那道模糊的身影重合,可对于他的记忆除去那几个画面之外,再无其他。 在几十年前,他们真的相爱过吗? 第164章 乌鸦毛的信 第278章 乌鸦毛的信 “不行,我还是要亲自去看看。” 说着,苏酥打算找到来时的路,就算跨过地面的巨大裂痕,她也一定要去空间旁边看看。 司墨站在远处没动,一把拉住她的手,重新将人扯回到身边,他不说话,只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望向她,无声中反驳她的决定。 不管是现场那些未知的危险,还是苏酥兴许会找回的记忆,于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有私心,不想让苏酥前往。 “去不了了,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国家勘测队的人过去了,有他们在我们不好上前。” 裴邢率先开口道,就算孤星岛掌握着再大的权利,但是也不好当面跟政府抗衡。 路上还残留着不少“暗”的尸体,为了防止被反咬一口,现在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比较好。 考虑到整个孤星岛所有人的安危,苏酥也没再强求,沉默的垂下头,一行人这才离开六横州。 这一行程才短短半天时间,但对于所有人来说仿佛历经了三天三夜,损耗了不少体力,完全就是从生死线上爬回来的。 下车后,商家管家在别墅门口等候。 商靳想了一路,还是想不通苏酥当时在卧室里看到的照片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俩 察觉到有一抹视线朝自己投来,苏酥微微一愣,随后对上商靳的双目。 他的眼神中包含了许多,其实更想要开口问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 一想到商靳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曾孙子,苏酥一时间还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个这一次也谢谢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除了几句客套话之外再无其他,她快步走进别墅,倒是站在身后的司墨,嘴角挂着笑意,慢慢走上前。 一想到前不久还被自己视为情敌的人,现在不过是苏酥的曾外孙,他就觉得好笑。 “ 好好休息。”司墨故意说道,心情大好的走进别墅。 苏酥才刚进门,穿着粉红色小裙子的荔枝就朝她扑来。 “妈咪抱抱!” 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热情,苏酥一把将她抱起来,抬眸便看见蛋挞一脸正经的坐在沙发上。 疑惑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听见荔枝趴在肩膀上小声说道:“刚才有人给家里送了一封信,然后哥哥就变成了这样了,超级可怕!” “什么信呀?” 苏酥没有放在心上,见司墨也紧跟着走进来,便一前一后的朝沙发走去。 淡黄色的信封放在桌上,看着很是普通,但是苏酥的目光却被信封上一根黑色的羽毛吸引。 “我只见过在信封上插一根鸡毛表示情况紧急,可这是根什么毛?”陈一白上前捏着信封 ,左右查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裴邢像是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瞪他一眼,随即说道:“这应该是乌鸦毛。” 随着信封被拆开,黑色的羽毛也轻飘飘的落下,信封上沾染着很浓郁的香水味。 想必小蛋挞就是因为闻见了香水味,误以为是司墨的某个桃花寄来的,才会黑着脸? 彼此心知肚明,这封信肯定是都灵寄来的。 能够在他们出来的第一时间得知,同时直接往别墅寄信,看来这个“暗”组织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 其实信件上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三两句挑衅的话。 苏酥嗤笑一声,冷冷讽刺这封信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如今她跟都灵已经站在水火不容的对立面,下一次见面肯定是一场更加猛烈的厮杀。 将信纸烧成灰烬,司墨抖了抖信封。 “啪嗒”一声,从信封内掉出一个小物件。 黑色卡片的正面朝上,露出几个银色淬炼出的大字:536号签证官。 又是这个签证官! 苏酥心脏猛地一震收缩,立马从桌上捡起那块卡片,跟上次的一模一样。 信封内再无其他,此刻的她也不敢断定这块牌子被寄来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蛋挞,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寄来的?”苏酥的语气有几分沉重,神情变得极其严肃。 “半个小时之前,爷爷刚把我们送回来没多久,在门口碰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笠的人,他把信给我们之后就走了。” 穿着黑色斗笠的人? 印象中并未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 蛋挞拽了一下司墨的衣角,说起话来像是个小大人一般,“你上次不是还答应过我,不会再跟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来往了吗?” 他还以为这是司墨的烂桃花纠缠不放寄来的信。 “枝枝蛋挞,你们先上楼去玩,妈咪有些话想跟你们爸爸商量一下。” 当着他们俩的面,实在没办法开口说些打打杀杀的话,苏酥轻哄慢骗着让两个孩子上楼。 她手中紧握着那块黑色的卡片,“上一次你去调查过签证官,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 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孤星岛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可偏偏这个签证官 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司墨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现在看来,“暗”组织的背后跟这个签证官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都灵所做的一切都是被签证官指使,至于为什么费尽心思想要杀掉自己,兴许跟她还没有恢复的记忆有关。 “还有一个办法,如果这都不行的话,只能证明签证官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沉思片刻后,司墨幽幽开口道,他摸了摸下巴,面上少见的犹豫。 “你这什么表情?还有一个办法是什么?” 被他的表情吓得有些怂了,苏酥微微后退一步,该不会要付出什么生命的代价? 裴邢跟陈一白相互对视一眼,此刻似乎已经猜到男人的想法,试探着开口问道:“需要我提前通知他们吗?” 他们说的话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苏酥抿抿有些干涸的嘴唇,想再一次开口问,却听见司墨低沉的嗓音开口道:“你跟我一起去孤星岛基地。” 第164章 乌鸦毛的信 第278章 乌鸦毛的信 “不行,我还是要亲自去看看。” 说着,苏酥打算找到来时的路,就算跨过地面的巨大裂痕,她也一定要去空间旁边看看。 司墨站在远处没动,一把拉住她的手,重新将人扯回到身边,他不说话,只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望向她,无声中反驳她的决定。 不管是现场那些未知的危险,还是苏酥兴许会找回的记忆,于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有私心,不想让苏酥前往。 “去不了了,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国家勘测队的人过去了,有他们在我们不好上前。” 裴邢率先开口道,就算孤星岛掌握着再大的权利,但是也不好当面跟政府抗衡。 路上还残留着不少“暗”的尸体,为了防止被反咬一口,现在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比较好。 考虑到整个孤星岛所有人的安危,苏酥也没再强求,沉默的垂下头,一行人这才离开六横州。 这一行程才短短半天时间,但对于所有人来说仿佛历经了三天三夜,损耗了不少体力,完全就是从生死线上爬回来的。 下车后,商家管家在别墅门口等候。 商靳想了一路,还是想不通苏酥当时在卧室里看到的照片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们俩 察觉到有一抹视线朝自己投来,苏酥微微一愣,随后对上商靳的双目。 他的眼神中包含了许多,其实更想要开口问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 一想到商靳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曾孙子,苏酥一时间还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个这一次也谢谢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除了几句客套话之外再无其他,她快步走进别墅,倒是站在身后的司墨,嘴角挂着笑意,慢慢走上前。 一想到前不久还被自己视为情敌的人,现在不过是苏酥的曾外孙,他就觉得好笑。 “ 好好休息。”司墨故意说道,心情大好的走进别墅。 苏酥才刚进门,穿着粉红色小裙子的荔枝就朝她扑来。 “妈咪抱抱!” 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热情,苏酥一把将她抱起来,抬眸便看见蛋挞一脸正经的坐在沙发上。 疑惑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听见荔枝趴在肩膀上小声说道:“刚才有人给家里送了一封信,然后哥哥就变成了这样了,超级可怕!” “什么信呀?” 苏酥没有放在心上,见司墨也紧跟着走进来,便一前一后的朝沙发走去。 淡黄色的信封放在桌上,看着很是普通,但是苏酥的目光却被信封上一根黑色的羽毛吸引。 “我只见过在信封上插一根鸡毛表示情况紧急,可这是根什么毛?”陈一白上前捏着信封 ,左右查看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裴邢像是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瞪他一眼,随即说道:“这应该是乌鸦毛。” 随着信封被拆开,黑色的羽毛也轻飘飘的落下,信封上沾染着很浓郁的香水味。 想必小蛋挞就是因为闻见了香水味,误以为是司墨的某个桃花寄来的,才会黑着脸? 彼此心知肚明,这封信肯定是都灵寄来的。 能够在他们出来的第一时间得知,同时直接往别墅寄信,看来这个“暗”组织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 其实信件上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三两句挑衅的话。 苏酥嗤笑一声,冷冷讽刺这封信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如今她跟都灵已经站在水火不容的对立面,下一次见面肯定是一场更加猛烈的厮杀。 将信纸烧成灰烬,司墨抖了抖信封。 “啪嗒”一声,从信封内掉出一个小物件。 黑色卡片的正面朝上,露出几个银色淬炼出的大字:536号签证官。 又是这个签证官! 苏酥心脏猛地一震收缩,立马从桌上捡起那块卡片,跟上次的一模一样。 信封内再无其他,此刻的她也不敢断定这块牌子被寄来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蛋挞,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寄来的?”苏酥的语气有几分沉重,神情变得极其严肃。 “半个小时之前,爷爷刚把我们送回来没多久,在门口碰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笠的人,他把信给我们之后就走了。” 穿着黑色斗笠的人? 印象中并未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 蛋挞拽了一下司墨的衣角,说起话来像是个小大人一般,“你上次不是还答应过我,不会再跟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来往了吗?” 他还以为这是司墨的烂桃花纠缠不放寄来的信。 “枝枝蛋挞,你们先上楼去玩,妈咪有些话想跟你们爸爸商量一下。” 当着他们俩的面,实在没办法开口说些打打杀杀的话,苏酥轻哄慢骗着让两个孩子上楼。 她手中紧握着那块黑色的卡片,“上一次你去调查过签证官,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 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孤星岛就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可偏偏这个签证官 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司墨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现在看来,“暗”组织的背后跟这个签证官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都灵所做的一切都是被签证官指使,至于为什么费尽心思想要杀掉自己,兴许跟她还没有恢复的记忆有关。 “还有一个办法,如果这都不行的话,只能证明签证官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沉思片刻后,司墨幽幽开口道,他摸了摸下巴,面上少见的犹豫。 “你这什么表情?还有一个办法是什么?” 被他的表情吓得有些怂了,苏酥微微后退一步,该不会要付出什么生命的代价? 裴邢跟陈一白相互对视一眼,此刻似乎已经猜到男人的想法,试探着开口问道:“需要我提前通知他们吗?” 他们说的话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苏酥抿抿有些干涸的嘴唇,想再一次开口问,却听见司墨低沉的嗓音开口道:“你跟我一起去孤星岛基地。” 第165章 我心里有数 第279章 我心里有数 苏酥还是不大明白司墨的意思,去基地跟调查签证官的身份似乎没什么关系。 “太太,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孤星岛基地有一个超能系统,里面几乎记载着从古至今的所有人所有事,只要这个人是从世界上诞生的,就一定能够找到与之相关的信息,不过启动系统也需要线索相关的人,也就是您亲自过去才行。” 陈一白话多的在一边解释,说完后看了眼司墨并无波澜的脸色,幸好没有说错什么话,要不然他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苏酥没着急开口,犹豫片刻后点头答应,“好。” 正好她早就想去孤星岛的基地看看,一个能够让司家这样的大家族替人守护这么多年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刚确定下前往的日期,不知怎的,司元便得到消息找到别墅来。 偌大的客厅内。 荔枝跟蛋挞分别坐在司元一左一右,而对面则是坐着司墨跟苏酥两人。 司墨倒是面色从容,身子斜斜的靠在软垫上,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女人身后的沙发上,无形中宣告着主权。 苏酥双手捧着水杯,眼神朝着司元那边看去,见他正低头看着蛋挞手上的游戏机。 目光专注,嘴角还带着慈祥的笑意,这俨然就是一副父慈子孝儿孙满堂的模样,但苏酥却觉得不对劲。 她朝司墨靠了靠,压低声音问道:“你爸这是什么意思,突然过来又什么话都不说?” 故意给人施压吗? 男人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轻点两下,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知道这究竟在搞什么拉锯战,苏酥忍不住率先开口道:“伯父,您今天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她向来性子耿直,更见不得别人藏着掖着卖关子。 司元这才从游戏机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面前的一对年轻人,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语气低沉严肃。 “你们俩准备明天就去孤星岛基地?” “有些事情只要亲自去了之后才知道,我们也是再三考虑之后才下决心的。” 司墨态度坚定,他只是通知司元一声,并非找他商量意见,所以现在无论如何更不会随便改变想法。 他倒也想看看,这个签证官究竟是什么人。 哪怕冒着让苏酥恢复全部的记忆,想起来她究竟从何而来,而她的前半生中又经历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司墨也没有一丝畏惧。 “一直以来,我们司家都只是替人管理孤星岛,每任家主都在静静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所以这一趟前去,你心里应该懂得分寸。” 司元这一趟专门跑来,无非就是想告诉司墨,他们暂时管理孤星岛,所以万万不可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切莫因为一时的冲动毁掉了这么多年来司家家主的心血。 从司元的话中,苏酥察觉到事态的严重,虽然他没有直接明说,可自己多少也能感觉到,他并不希望司墨带着自己前往。 与信任无关,这关系着整个司家的过去未来。 或许他们可以找到另外的办法去调查签证官呢? 苏酥坐直身体,刚准备开口,可是手腕却被司墨轻轻一按,大掌包裹着她小小的手,似乎通过动作在隐隐告诉她什么。 “我心里有数。” 一句话,既肯定了他要前往的决心,更明确他的立场。 见状,司元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想带着荔枝跟蛋挞先离开。 “我想跟妈咪你们一块去,我可能干了,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蛋挞屁颠屁颠的扑到苏酥身上,两节莲藕般白嫩的手臂抱着她,粉嘟嘟的脸蛋想让人狠狠亲一口。 荔枝也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司墨的手晃来晃去,“哥哥都要去,那我也要一起!” 怎么说着说着,还拖家带口起来了? 苏酥轻哄着蛋挞,“妈咪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你们俩乖,先跟着爷爷去老宅玩两天,妈咪给你们带小礼物回来好不好?” “我不想要小礼物,我就想跟着你一起嘛。”枝枝开始撒娇,噘着嘴巴,一脸委屈的样子,让人心疼的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司墨绷紧的脸庞稍稍温和了些,捏了捏荔枝的手心,声音温柔的好似要掐出水。 “听话,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要是你们表现好的话,这一次之后我们一起出去旅行怎么样?” 等到签证官的身份调查清楚之后,兴许一切事情都结束了,那到时候他们一家四口也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两个小家伙勉强被说服,跟司墨拉钩保证之后才重新回到爷爷的身边。 “前阵子你们干的事情都太张扬,也让不少人觉得不满,这段时间最好低调一点,省的在路上出事。”临走之前,司元再一次开口嘱咐。 见苏酥还在帮枝枝整理连帽衣衫,司墨便率先跟司元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不少蔷薇花,一年四季都有盛开,粉白色的花瓣轻飘飘落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司墨沉了口气,这才开口问道:“您知道孤星岛真正的主人是谁吗?” 闻言,司元神色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这就像是个公开的秘密,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提及过那个人的半点信息。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准确来说,是她成就了我们家族的荣耀,所以早在多年前司家就立了誓言,会永远为她代管孤星岛,至于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那个人还活着? 男人皱紧眉头,俊朗的眉宇间充斥着阴霾。 等到苏酥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见父子两人面对面而站,司墨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略显古怪。 准备上前的脚步顿了顿,刚才在屋内,她依稀听见两人在谈论孤星岛,只不过那时候她一心放在枝枝身上,并没多在意。 “等到回来之后,你们俩到老宅来一趟。”说完后,司元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便上了车。 第165章 我心里有数 第279章 我心里有数 苏酥还是不大明白司墨的意思,去基地跟调查签证官的身份似乎没什么关系。 “太太,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孤星岛基地有一个超能系统,里面几乎记载着从古至今的所有人所有事,只要这个人是从世界上诞生的,就一定能够找到与之相关的信息,不过启动系统也需要线索相关的人,也就是您亲自过去才行。” 陈一白话多的在一边解释,说完后看了眼司墨并无波澜的脸色,幸好没有说错什么话,要不然他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苏酥没着急开口,犹豫片刻后点头答应,“好。” 正好她早就想去孤星岛的基地看看,一个能够让司家这样的大家族替人守护这么多年的,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刚确定下前往的日期,不知怎的,司元便得到消息找到别墅来。 偌大的客厅内。 荔枝跟蛋挞分别坐在司元一左一右,而对面则是坐着司墨跟苏酥两人。 司墨倒是面色从容,身子斜斜的靠在软垫上,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女人身后的沙发上,无形中宣告着主权。 苏酥双手捧着水杯,眼神朝着司元那边看去,见他正低头看着蛋挞手上的游戏机。 目光专注,嘴角还带着慈祥的笑意,这俨然就是一副父慈子孝儿孙满堂的模样,但苏酥却觉得不对劲。 她朝司墨靠了靠,压低声音问道:“你爸这是什么意思,突然过来又什么话都不说?” 故意给人施压吗? 男人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轻点两下,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知道这究竟在搞什么拉锯战,苏酥忍不住率先开口道:“伯父,您今天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她向来性子耿直,更见不得别人藏着掖着卖关子。 司元这才从游戏机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面前的一对年轻人,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语气低沉严肃。 “你们俩准备明天就去孤星岛基地?” “有些事情只要亲自去了之后才知道,我们也是再三考虑之后才下决心的。” 司墨态度坚定,他只是通知司元一声,并非找他商量意见,所以现在无论如何更不会随便改变想法。 他倒也想看看,这个签证官究竟是什么人。 哪怕冒着让苏酥恢复全部的记忆,想起来她究竟从何而来,而她的前半生中又经历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司墨也没有一丝畏惧。 “一直以来,我们司家都只是替人管理孤星岛,每任家主都在静静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所以这一趟前去,你心里应该懂得分寸。” 司元这一趟专门跑来,无非就是想告诉司墨,他们暂时管理孤星岛,所以万万不可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切莫因为一时的冲动毁掉了这么多年来司家家主的心血。 从司元的话中,苏酥察觉到事态的严重,虽然他没有直接明说,可自己多少也能感觉到,他并不希望司墨带着自己前往。 与信任无关,这关系着整个司家的过去未来。 或许他们可以找到另外的办法去调查签证官呢? 苏酥坐直身体,刚准备开口,可是手腕却被司墨轻轻一按,大掌包裹着她小小的手,似乎通过动作在隐隐告诉她什么。 “我心里有数。” 一句话,既肯定了他要前往的决心,更明确他的立场。 见状,司元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想带着荔枝跟蛋挞先离开。 “我想跟妈咪你们一块去,我可能干了,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蛋挞屁颠屁颠的扑到苏酥身上,两节莲藕般白嫩的手臂抱着她,粉嘟嘟的脸蛋想让人狠狠亲一口。 荔枝也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司墨的手晃来晃去,“哥哥都要去,那我也要一起!” 怎么说着说着,还拖家带口起来了? 苏酥轻哄着蛋挞,“妈咪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你们俩乖,先跟着爷爷去老宅玩两天,妈咪给你们带小礼物回来好不好?” “我不想要小礼物,我就想跟着你一起嘛。”枝枝开始撒娇,噘着嘴巴,一脸委屈的样子,让人心疼的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司墨绷紧的脸庞稍稍温和了些,捏了捏荔枝的手心,声音温柔的好似要掐出水。 “听话,我们很快就回来了,要是你们表现好的话,这一次之后我们一起出去旅行怎么样?” 等到签证官的身份调查清楚之后,兴许一切事情都结束了,那到时候他们一家四口也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两个小家伙勉强被说服,跟司墨拉钩保证之后才重新回到爷爷的身边。 “前阵子你们干的事情都太张扬,也让不少人觉得不满,这段时间最好低调一点,省的在路上出事。”临走之前,司元再一次开口嘱咐。 见苏酥还在帮枝枝整理连帽衣衫,司墨便率先跟司元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不少蔷薇花,一年四季都有盛开,粉白色的花瓣轻飘飘落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司墨沉了口气,这才开口问道:“您知道孤星岛真正的主人是谁吗?” 闻言,司元神色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这就像是个公开的秘密,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提及过那个人的半点信息。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准确来说,是她成就了我们家族的荣耀,所以早在多年前司家就立了誓言,会永远为她代管孤星岛,至于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那个人还活着? 男人皱紧眉头,俊朗的眉宇间充斥着阴霾。 等到苏酥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见父子两人面对面而站,司墨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氛略显古怪。 准备上前的脚步顿了顿,刚才在屋内,她依稀听见两人在谈论孤星岛,只不过那时候她一心放在枝枝身上,并没多在意。 “等到回来之后,你们俩到老宅来一趟。”说完后,司元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便上了车。 第166章 树洞的秘密 第280章 树洞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苏酥便跟司墨乘直升飞机去了孤星岛。 她额头抵着窗边,看见柔软的云朵之下,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几块小型的岛屿坐落在海洋之上。 一直以来,孤星岛的神秘之处就在于,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在什么地方。 可是当直升机降落之后,苏酥见周围的环境没什么特别。 若不是提前有手下接到通知前来迎接,她可能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领头人是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从远处看像个圆球,头发 梳的特别光亮,见几人从直升机上下来,便屁颠屁颠的跑来。 “自打上一次知道研究所被建造在雪山之下,我还以为孤星岛会在海底呢,看来是我想多了。”苏酥调整了一下遮阳帽宽大的帽檐,走在司墨的身边。 “这座岛已经被私人买下来了,并且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地图上面根本就找不到,附近有很多小型的荒岛,所以就算有人误闯进来,也不会发现这里与众不同之处,况且反正等会你就知道了。”陈一白冲着她一笑,卖了个关子。 彼时,苏酥倒是觉得这里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直到—— “你们确定真的是这里吗?”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她一直没有看见任何建筑,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翠绿的树木。 难不成孤星岛就建造在这么个露天的地方?那要是被人发现,从天而降一个炸弹肯定都要完蛋。 司墨侧眸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弯了弯嘴角,没有透露丝毫。 强撑着耐心走了十几分钟后,苏酥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 一行人站在一颗参天古树面前,古树大约有四五个成年人张开手臂那样粗壮,繁密的枝叶逐渐向四周延伸开来,手臂粗壮的树枝上垂下来些许藤条,郁郁葱葱的看出来长得很好。 “各位,请进。” 领头人也不知道扯了哪根垂下的藤条,只见古树粗壮的树干中心居然缓缓露出一扇门。 这简直跟之前的研究所有异曲同工之妙,还真是辛苦当初的设计师了。 她还震惊的站在远处,司墨已经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不敢进去?” “这有什么不敢的!”苏酥轻哼一声,弯下腰钻进树洞。 内部别有洞天。 从台阶走下去之后,昏暗的光线明朗起来,视野突然间变得宽阔起来。 不过也是,地下的空间广阔,任凭什么建造开发都没有问题。 跟实验室机关重重,扑面而来的冰冷感完全不同,这里倒是显得有些人情味。 “司爷,超能系统启动还需要一点时间,您跟太太先去屋里面坐一会。”裴邢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 毕竟启动系统绝非小事,可能整个岛屿都会随之受到影响。 这也是孤星岛一直守护着宝物,多少人想要抢走,可是却苦于找不到它的具体位置。 苏酥在基地里面逛了一圈,透过玻璃窗看见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几人正在做实验。 房间处于完全密闭的状态,玻璃也是国际上安全系数最高的防弹玻璃,她站在窗边站了一会,好奇里面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看得正入神,一件还温热的外套披在肩上,转眸便看见司墨站在她的身旁。 “地下湿气重,小心着凉。” “他们在做什么实验?” 她正好开口询问,甚至还抬手朝着里面的人挥了挥,可是对方仿佛根本看不见一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的试管。 “虽说我们家只是代管孤星岛,但是长久以来他们除了在一些事情上供我们差遣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便是研究我们身上的电。” 这是祖辈都致力研究的事情,但是一直到现在也始终没有结果。 “我觉得,与其在这里无厘头的研究,倒不如拿的我心头血去研究一下,我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研究对象呢哈哈哈。” 苏酥半开玩笑的说道,可是下一秒,手臂被司墨猛地一扯。 他手上的力道极重,疼的苏酥吃痛的惊呼一声,随后意外的望向他。 “你敢?!” 她只是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为了谁而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去当实验题,供人研究? “我这不是也想出点力嘛,开个玩笑而已你别这么认真。”她伸手去掰司墨的手指。 毕竟之前她就用了自己的心头血来消除蛋挞身上的电,这说明她身上肯定存在着某种物质,兴许这才是关键。 司墨脸色不怎么好看,冰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小脸,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冲进实验室,把自己当做实验体贡献了一样。 “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就算解决不了也没关系。”男人语气沉重,透露着几分严肃,随后,他话音一转,“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明白吗?” 不知是被他此刻的严肃正式惊到还是什么,苏酥竟一句话都没有说,缓缓点头。 裴邢还没靠近便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故意放慢脚步,直到苏酥率先朝他看来。 “系统已经启动完毕,您可以跟太太进去了。” 宽阔的房间内,四周摆着一些苏酥看不懂的高科技,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蓝色球体。 房间内的温度很低,让人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苏酥搓了搓手,将签证官寄来的卡片放在桌子的支撑台上。 一瞬间,白色凸起的支撑台周围发出淡淡的白光,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苏酥转过身,有些迷惑的望向司墨跟裴邢。 尽管见多了离奇的事情,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只是通过一张卡片就能找到签证官吗? 这要是真的管用,世界上怎么还有那么多流浪儿呢? 看出她心里的怀疑,司墨一边解开衬衫的纽扣,边开口说道:“超能系统的启动会影响整个岛屿的气候环境,产生强烈的辐射,这也是为什么你刚才一路进来没有看见任何生物的原因之一,而且需要消耗的能量也极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修护。” 如果不是为了苏酥,司墨绝对不会考虑搬出超能系统。 第166章 树洞的秘密 第280章 树洞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苏酥便跟司墨乘直升飞机去了孤星岛。 她额头抵着窗边,看见柔软的云朵之下,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洋,几块小型的岛屿坐落在海洋之上。 一直以来,孤星岛的神秘之处就在于,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在什么地方。 可是当直升机降落之后,苏酥见周围的环境没什么特别。 若不是提前有手下接到通知前来迎接,她可能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领头人是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从远处看像个圆球,头发 梳的特别光亮,见几人从直升机上下来,便屁颠屁颠的跑来。 “自打上一次知道研究所被建造在雪山之下,我还以为孤星岛会在海底呢,看来是我想多了。”苏酥调整了一下遮阳帽宽大的帽檐,走在司墨的身边。 “这座岛已经被私人买下来了,并且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地图上面根本就找不到,附近有很多小型的荒岛,所以就算有人误闯进来,也不会发现这里与众不同之处,况且反正等会你就知道了。”陈一白冲着她一笑,卖了个关子。 彼时,苏酥倒是觉得这里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直到—— “你们确定真的是这里吗?”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她一直没有看见任何建筑,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翠绿的树木。 难不成孤星岛就建造在这么个露天的地方?那要是被人发现,从天而降一个炸弹肯定都要完蛋。 司墨侧眸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弯了弯嘴角,没有透露丝毫。 强撑着耐心走了十几分钟后,苏酥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 一行人站在一颗参天古树面前,古树大约有四五个成年人张开手臂那样粗壮,繁密的枝叶逐渐向四周延伸开来,手臂粗壮的树枝上垂下来些许藤条,郁郁葱葱的看出来长得很好。 “各位,请进。” 领头人也不知道扯了哪根垂下的藤条,只见古树粗壮的树干中心居然缓缓露出一扇门。 这简直跟之前的研究所有异曲同工之妙,还真是辛苦当初的设计师了。 她还震惊的站在远处,司墨已经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不敢进去?” “这有什么不敢的!”苏酥轻哼一声,弯下腰钻进树洞。 内部别有洞天。 从台阶走下去之后,昏暗的光线明朗起来,视野突然间变得宽阔起来。 不过也是,地下的空间广阔,任凭什么建造开发都没有问题。 跟实验室机关重重,扑面而来的冰冷感完全不同,这里倒是显得有些人情味。 “司爷,超能系统启动还需要一点时间,您跟太太先去屋里面坐一会。”裴邢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 毕竟启动系统绝非小事,可能整个岛屿都会随之受到影响。 这也是孤星岛一直守护着宝物,多少人想要抢走,可是却苦于找不到它的具体位置。 苏酥在基地里面逛了一圈,透过玻璃窗看见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几人正在做实验。 房间处于完全密闭的状态,玻璃也是国际上安全系数最高的防弹玻璃,她站在窗边站了一会,好奇里面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看得正入神,一件还温热的外套披在肩上,转眸便看见司墨站在她的身旁。 “地下湿气重,小心着凉。” “他们在做什么实验?” 她正好开口询问,甚至还抬手朝着里面的人挥了挥,可是对方仿佛根本看不见一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的试管。 “虽说我们家只是代管孤星岛,但是长久以来他们除了在一些事情上供我们差遣之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便是研究我们身上的电。” 这是祖辈都致力研究的事情,但是一直到现在也始终没有结果。 “我觉得,与其在这里无厘头的研究,倒不如拿的我心头血去研究一下,我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研究对象呢哈哈哈。” 苏酥半开玩笑的说道,可是下一秒,手臂被司墨猛地一扯。 他手上的力道极重,疼的苏酥吃痛的惊呼一声,随后意外的望向他。 “你敢?!” 她只是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为了谁而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去当实验题,供人研究? “我这不是也想出点力嘛,开个玩笑而已你别这么认真。”她伸手去掰司墨的手指。 毕竟之前她就用了自己的心头血来消除蛋挞身上的电,这说明她身上肯定存在着某种物质,兴许这才是关键。 司墨脸色不怎么好看,冰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小脸,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冲进实验室,把自己当做实验体贡献了一样。 “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就算解决不了也没关系。”男人语气沉重,透露着几分严肃,随后,他话音一转,“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明白吗?” 不知是被他此刻的严肃正式惊到还是什么,苏酥竟一句话都没有说,缓缓点头。 裴邢还没靠近便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故意放慢脚步,直到苏酥率先朝他看来。 “系统已经启动完毕,您可以跟太太进去了。” 宽阔的房间内,四周摆着一些苏酥看不懂的高科技,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水蓝色球体。 房间内的温度很低,让人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苏酥搓了搓手,将签证官寄来的卡片放在桌子的支撑台上。 一瞬间,白色凸起的支撑台周围发出淡淡的白光,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苏酥转过身,有些迷惑的望向司墨跟裴邢。 尽管见多了离奇的事情,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只是通过一张卡片就能找到签证官吗? 这要是真的管用,世界上怎么还有那么多流浪儿呢? 看出她心里的怀疑,司墨一边解开衬衫的纽扣,边开口说道:“超能系统的启动会影响整个岛屿的气候环境,产生强烈的辐射,这也是为什么你刚才一路进来没有看见任何生物的原因之一,而且需要消耗的能量也极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修护。” 如果不是为了苏酥,司墨绝对不会考虑搬出超能系统。 第167章 真正的主人 第281章 真正的主人 “你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苏酥猛地后退一步,说话间看见男人已经露出精壮的胸膛,她差点咬到舌头。 裴邢还在一边呢,要不要这么奔放? “你说呢?” 司墨上前一步,随手将衬衫扔在一边的工作台,嘴角还带着邪邪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着她扑来一般。 看她双颊泛红,有些害羞的别开脑袋,这下便没有再继续逗她,转而冲着裴邢点点头。 “一会需要检测我的心跳,所以脱掉上衣会方便些,如果你想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 “我才不想!” “太太,我这边还需要一滴你的血。”裴邢递来一根绣花针。 一直到两人并排躺在房间正中央的圆形球体中,苏酥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食指指尖还有些刺痛,接着便被司墨紧紧的握住右手。 再之后,她缓缓闭上双眼,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血珠在清水中逐渐晕染开,白色的容器从底端逐渐显现出复杂诡异的红色花纹,最后整个碗身都变成明艳的红色。 “苏酥苏酥——” 一道遥远空灵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听上去有些急迫,又很是耳熟。 她好像深陷在一团柔软的白色棉花中,整个人轻飘飘的。 但是没飘多久,周身的气流便开始涌动,她浑身肌肉紧绷着,好似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根本挣脱不得。 漩涡的尽头不知究竟是何处,此刻的她也只能被动的前进。 周身一片灰暗的迷雾,经过时还能听见幽幽的回响,就在她疑惑之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男女的声音混合在一块,仿佛触动了记忆深处的弦。 远处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识闭上双眼,继而感觉到一直束缚着身上的力量消失。 再睁眼时,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女人。 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眼神凌厉,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一点斑驳的血迹,却丝毫不显狼狈,甚至让人觉得十分英气。 她的身后是茫茫荒野,宽大的衣摆在寒风中翻滚着。 苏酥眼眶发热,因为她认出来,面前这人分明就是自己! 右侧,一个男人扑通一声半跪在她面前,微微垂着头。 看男人的服饰,应该是清朝之前,他微微垂下头,语气中满是敬意。 “小姐,您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嗯,签证官不会放过我的,这是我跟他的恩怨,不想波及大家,往后孤星岛就交给你掌管,你已经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相信你的能力。” 说话间,中年男人缓缓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泪花,眉目间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候俊朗的模样,仔细看来,更能够找到几分司墨的影子。 “我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司家后代会代您掌管孤星岛,直到您的回归。小姐,孤星岛永远都是您最坚实的后盾。” “您先起来,我走了之后,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女人蹲下身去扶他,两人怎么看都是父女的关系,可男人的神情语气中却透露出满满的敬重。 苏酥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两人的对话分毫不差传入耳中,这一刻她也似乎彻底弄清楚自己跟签证官之间,果然多年前就认识,甚至还有私仇。 只不过她后来因为不断重生失去记忆,早就忘了当初两人之间的恩怨。 寂静的房间中,原本散发着刺眼光芒的白色容器逐渐黯淡,碗身上的红色花纹也渐渐褪去。 苏酥看见一老一少两道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身子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猛然惊醒。 从圆球体的机器中一跃而下,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缓了好一会才发现,她现在还在实验室中,司墨依旧紧闭双眼躺在台子上,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呢 “太太,您看到什么了?弄清楚想知道的事情了吗?”裴邢走上前,将黑色的卡片归还到她的手中。 可是苏酥却按着眉头,一脸沉痛的低着头,并没有着急开口回答。 她看见自己将孤星岛转交到一个中年男人的手上,而那个中年男人自称自己是司家人 就在这时候,司墨也已经醒来,就在她犹豫着开口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却突然深深望向她。 “是你,居然是你” 冷不丁的开口,声音中满是错愕。 就在苏酥无所适从的时候,男人已经穿上衣服,重新来到她的面前,短发有些凌乱,双眸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你”苏酥张了张嘴,好奇他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是自己? “你看见了什么,我也跟你看见了一样的,所以”男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对苏酥来说已经足够。 他也在那个场景下看见了从前的自己,甚至是司家的祖先? 裴邢一头雾水的站在一边,不明白这两人究竟在说什么,可是突然之间,司墨单膝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苏酥惊呼一声,作势就要弯下身子将他扶起来,可却被面前的男人抬手阻止,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块古铜色的令牌。 令牌的周身被擦拭的极为干净,看上去也有些年代了,她死死盯着被男人双手举到面前的令牌,内心狠狠一沉。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孤星岛以后都任你差遣。” “司爷——” 裴邢上前一步,头顶的电灯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他立马停住脚步,没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尽管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闭嘴的好,省的被误伤。 苏酥沉默的盯着他手上的令牌,没着急伸手去接,反问道:“你真的都看见了?” 即使她的记忆还未完全恢复,可她相信,刚才看见的那一幕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只是真相来得突然,她有些接受不了。 就在前不久,她刚刚听说孤星岛的时候,甚至还劝过司墨为什么不翻身做主,而是一直替别人守着孤星岛呢,没想到一转眼,她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这里真正的主人。 而司家这么多年来,都是在帮她守着孤星岛。 或许这就是缘分,她跟司墨之间的缘分早就在几百年前注定了。 苏酥缓缓接过他手中的令牌,盯着上面古老复杂的花纹图案,内心深处莫名有些热血沸腾。 “司爷,出事了!” 第167章 真正的主人 第281章 真正的主人 “你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苏酥猛地后退一步,说话间看见男人已经露出精壮的胸膛,她差点咬到舌头。 裴邢还在一边呢,要不要这么奔放? “你说呢?” 司墨上前一步,随手将衬衫扔在一边的工作台,嘴角还带着邪邪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着她扑来一般。 看她双颊泛红,有些害羞的别开脑袋,这下便没有再继续逗她,转而冲着裴邢点点头。 “一会需要检测我的心跳,所以脱掉上衣会方便些,如果你想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 “我才不想!” “太太,我这边还需要一滴你的血。”裴邢递来一根绣花针。 一直到两人并排躺在房间正中央的圆形球体中,苏酥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食指指尖还有些刺痛,接着便被司墨紧紧的握住右手。 再之后,她缓缓闭上双眼,几乎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血珠在清水中逐渐晕染开,白色的容器从底端逐渐显现出复杂诡异的红色花纹,最后整个碗身都变成明艳的红色。 “苏酥苏酥——” 一道遥远空灵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听上去有些急迫,又很是耳熟。 她好像深陷在一团柔软的白色棉花中,整个人轻飘飘的。 但是没飘多久,周身的气流便开始涌动,她浑身肌肉紧绷着,好似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根本挣脱不得。 漩涡的尽头不知究竟是何处,此刻的她也只能被动的前进。 周身一片灰暗的迷雾,经过时还能听见幽幽的回响,就在她疑惑之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男女的声音混合在一块,仿佛触动了记忆深处的弦。 远处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她下意识闭上双眼,继而感觉到一直束缚着身上的力量消失。 再睁眼时,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女人。 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眼神凌厉,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一点斑驳的血迹,却丝毫不显狼狈,甚至让人觉得十分英气。 她的身后是茫茫荒野,宽大的衣摆在寒风中翻滚着。 苏酥眼眶发热,因为她认出来,面前这人分明就是自己! 右侧,一个男人扑通一声半跪在她面前,微微垂着头。 看男人的服饰,应该是清朝之前,他微微垂下头,语气中满是敬意。 “小姐,您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嗯,签证官不会放过我的,这是我跟他的恩怨,不想波及大家,往后孤星岛就交给你掌管,你已经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相信你的能力。” 说话间,中年男人缓缓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泪花,眉目间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候俊朗的模样,仔细看来,更能够找到几分司墨的影子。 “我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司家后代会代您掌管孤星岛,直到您的回归。小姐,孤星岛永远都是您最坚实的后盾。” “您先起来,我走了之后,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女人蹲下身去扶他,两人怎么看都是父女的关系,可男人的神情语气中却透露出满满的敬重。 苏酥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两人的对话分毫不差传入耳中,这一刻她也似乎彻底弄清楚自己跟签证官之间,果然多年前就认识,甚至还有私仇。 只不过她后来因为不断重生失去记忆,早就忘了当初两人之间的恩怨。 寂静的房间中,原本散发着刺眼光芒的白色容器逐渐黯淡,碗身上的红色花纹也渐渐褪去。 苏酥看见一老一少两道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身子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她猛然惊醒。 从圆球体的机器中一跃而下,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缓了好一会才发现,她现在还在实验室中,司墨依旧紧闭双眼躺在台子上,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呢 “太太,您看到什么了?弄清楚想知道的事情了吗?”裴邢走上前,将黑色的卡片归还到她的手中。 可是苏酥却按着眉头,一脸沉痛的低着头,并没有着急开口回答。 她看见自己将孤星岛转交到一个中年男人的手上,而那个中年男人自称自己是司家人 就在这时候,司墨也已经醒来,就在她犹豫着开口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却突然深深望向她。 “是你,居然是你” 冷不丁的开口,声音中满是错愕。 就在苏酥无所适从的时候,男人已经穿上衣服,重新来到她的面前,短发有些凌乱,双眸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你”苏酥张了张嘴,好奇他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是自己? “你看见了什么,我也跟你看见了一样的,所以”男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对苏酥来说已经足够。 他也在那个场景下看见了从前的自己,甚至是司家的祖先? 裴邢一头雾水的站在一边,不明白这两人究竟在说什么,可是突然之间,司墨单膝跪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 苏酥惊呼一声,作势就要弯下身子将他扶起来,可却被面前的男人抬手阻止,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块古铜色的令牌。 令牌的周身被擦拭的极为干净,看上去也有些年代了,她死死盯着被男人双手举到面前的令牌,内心狠狠一沉。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孤星岛以后都任你差遣。” “司爷——” 裴邢上前一步,头顶的电灯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他立马停住脚步,没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尽管不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闭嘴的好,省的被误伤。 苏酥沉默的盯着他手上的令牌,没着急伸手去接,反问道:“你真的都看见了?” 即使她的记忆还未完全恢复,可她相信,刚才看见的那一幕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只是真相来得突然,她有些接受不了。 就在前不久,她刚刚听说孤星岛的时候,甚至还劝过司墨为什么不翻身做主,而是一直替别人守着孤星岛呢,没想到一转眼,她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这里真正的主人。 而司家这么多年来,都是在帮她守着孤星岛。 或许这就是缘分,她跟司墨之间的缘分早就在几百年前注定了。 苏酥缓缓接过他手中的令牌,盯着上面古老复杂的花纹图案,内心深处莫名有些热血沸腾。 “司爷,出事了!” 第168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282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一白推开厚重的大门,满头大汗的快步走进来,刚好看见司墨还单膝跪在苏酥面前的场景。 “这是” 难不成司爷这就表白求婚了?但是怎么选在这么个地方,时间点也不合适啊! 挤眉弄眼的朝裴邢看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料裴邢反而悠悠移开脑袋,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陈一白抓了抓后脑勺,站在原处走也不是,上前也不好。 “怎么了?” 还是苏酥率先开口 ,她伸手将司墨扶起来,一边问道,并未觉得在这里能发生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被陈一白故意放大了而已。 陈一白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说道:“刚才我们的人在监控上看见有人上岛了,对方组织严密,像是有备而来,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入口。” “调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司墨已经起身,闻言便抬腿朝外走,面色已经恢复平常的漠然。 而苏酥将令牌放在自己的口袋中,确保不会掉出来,于是跟着一块出去。 陈一白丝毫不着急,反而撞了一下裴邢的肩膀,冲着前面两道背影努努嘴巴,“你刚才一直都在里面,这是什么情况?司爷突然求婚了?” 裴邢皱起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五分钟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信息量太大。 “也有可能是司爷把整个孤星岛都当成嫁妆送给太太了。” “真的假的!”陈一白猛地一跳,大声说道,吸引前面两人回过头。 他俩的对话清晰传入苏酥的耳中,只让人觉得好笑。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了。 “有时间在后面聊天,没时间调查清楚对方的身份?要是他们找过来的话,从今以后你也就可以在a市消失了。”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插进来,室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别说面前两个正在八卦的人,就连旁边路过的也不敢喘大气。 监控室内。 苏酥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反倒在周围走了几圈,仔细端详着里面的陈设。 数十块大型液晶屏幕上可以看见岛上每一个角落的情况。 对方大概二十多人,身上还带着装备,此刻正小心翼翼的在树丛中穿梭,似乎正在寻找什么。 他们统一一身黑色的着装,腰部微微鼓起,不用猜也知道是枪支弹药,能够有这样整齐划一的装备,同时还能悄无声息找来的人可不多。 “刚才超能系统启动之后,整个岛上气候变化剧烈,周围的海域都受到影响,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岛的,之后便朝着四周分散,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至于上岛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楚。” “你们会不会是这个岛上还有其他的宝藏,所以就吸引来了一些盗墓人?”苏酥摸着下巴,满脸高深莫测,在她看来,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他们还不清楚这群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凡事未必都要往坏处想。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屏幕中。 女人一身黑色,快速穿梭于树木之间,宛若一只黑色精灵,她停下脚步转过头,一张妖治的面目出现在众人眼前。 “都灵!” 苏酥狠狠握起拳头,猛地垂在桌上,咬牙切齿的盯着屏幕。 似乎透过这一层屏幕,两人已经面对面而站。 这下,对方的目的在明显不过,恐怕他们已经得到一些消息,跟着苏酥而来,只不过上岛之后却失去了他们的消息,这下便在周围寻找。 “一帮废物,就连两个人都看不住!”都灵狠狠踹翻跪在面前的男人,掏出腰间的手枪冲着他的额头开了一枪。 伴随着“砰”的一声,岛上更显得死寂,隐隐中透露着一丝丝诡异。 狭长的双眼中闪烁着精光,都灵环视四周,“这个岛四面环海,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给我钻到地底下去,再仔细的搜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音响传来,苏酥好笑的抱起双臂,印象中自己似乎也没有干什么得罪人的事情,无非就是之前在船上当着她的面秀恩爱而已。 但她跟自己的男人秀恩爱又怎样?如今却引得都灵死缠不放。 几次三番想要杀掉自己,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 “真是太过分了!” 苏酥低吼一声,都灵肆意上岛,甚至还在她的地盘上滥杀无辜,看来是时候灭掉她的气焰了。 监控室内的几人纷纷转头看向怒火中烧的女人,就连司墨此刻也没有着急开口,反而是望向苏酥。 毕竟,从刚才他将令牌交出来开始,孤星岛已经物归原主,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听她的。 “这里是你的地盘,只要你想,今天他们就不会有机会活着离开。” 鸦雀无声的监控室内,男人的声音宛如大提琴般低沉,其中不乏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但很快,众人陷入疑惑,孤星岛什么时候变成苏酥的地盘了? 难不成就连这都变成嫁妆,直接被司爷送出去了? “不。” 苏酥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女人怒火滔天的面容,嘴角稍稍扬起。 要是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都灵了,她还有更好的办法,况且还需要从都灵的身上得到一些签证官的信息。 外面,都灵亲自在小岛周围搜查一番,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刚刚,她得知司墨带着苏酥离开a市,秘密前往某地便一路跟随,就在以为自己跟丢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座海岛附近的气候变化剧烈,分明有异。 可为什么上岛之后,却不见任何踪迹? 手下人已经挑了一处空地开挖,大有种挖地三尺不见人也要见尸的架势。 顷刻间,整个岛屿狂风四起,似乎只有这一块天空阴云密布,厚厚的云层向下逼近,压得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 偏偏这一番地动山摇之时,林子里依旧不见任何鸟兽,整个岛上似乎真的只有他们几人。 都灵内心隐隐觉得不对劲,抬起手朝天空上方开了一枪,冷声说道:“都慌什么?” 第168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282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一白推开厚重的大门,满头大汗的快步走进来,刚好看见司墨还单膝跪在苏酥面前的场景。 “这是” 难不成司爷这就表白求婚了?但是怎么选在这么个地方,时间点也不合适啊! 挤眉弄眼的朝裴邢看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料裴邢反而悠悠移开脑袋,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陈一白抓了抓后脑勺,站在原处走也不是,上前也不好。 “怎么了?” 还是苏酥率先开口 ,她伸手将司墨扶起来,一边问道,并未觉得在这里能发生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被陈一白故意放大了而已。 陈一白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说道:“刚才我们的人在监控上看见有人上岛了,对方组织严密,像是有备而来,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入口。” “调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司墨已经起身,闻言便抬腿朝外走,面色已经恢复平常的漠然。 而苏酥将令牌放在自己的口袋中,确保不会掉出来,于是跟着一块出去。 陈一白丝毫不着急,反而撞了一下裴邢的肩膀,冲着前面两道背影努努嘴巴,“你刚才一直都在里面,这是什么情况?司爷突然求婚了?” 裴邢皱起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五分钟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信息量太大。 “也有可能是司爷把整个孤星岛都当成嫁妆送给太太了。” “真的假的!”陈一白猛地一跳,大声说道,吸引前面两人回过头。 他俩的对话清晰传入苏酥的耳中,只让人觉得好笑。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捕风捉影,以讹传讹了。 “有时间在后面聊天,没时间调查清楚对方的身份?要是他们找过来的话,从今以后你也就可以在a市消失了。”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插进来,室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别说面前两个正在八卦的人,就连旁边路过的也不敢喘大气。 监控室内。 苏酥脸上丝毫不见慌乱,反倒在周围走了几圈,仔细端详着里面的陈设。 数十块大型液晶屏幕上可以看见岛上每一个角落的情况。 对方大概二十多人,身上还带着装备,此刻正小心翼翼的在树丛中穿梭,似乎正在寻找什么。 他们统一一身黑色的着装,腰部微微鼓起,不用猜也知道是枪支弹药,能够有这样整齐划一的装备,同时还能悄无声息找来的人可不多。 “刚才超能系统启动之后,整个岛上气候变化剧烈,周围的海域都受到影响,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岛的,之后便朝着四周分散,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至于上岛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楚。” “你们会不会是这个岛上还有其他的宝藏,所以就吸引来了一些盗墓人?”苏酥摸着下巴,满脸高深莫测,在她看来,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他们还不清楚这群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凡事未必都要往坏处想。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屏幕中。 女人一身黑色,快速穿梭于树木之间,宛若一只黑色精灵,她停下脚步转过头,一张妖治的面目出现在众人眼前。 “都灵!” 苏酥狠狠握起拳头,猛地垂在桌上,咬牙切齿的盯着屏幕。 似乎透过这一层屏幕,两人已经面对面而站。 这下,对方的目的在明显不过,恐怕他们已经得到一些消息,跟着苏酥而来,只不过上岛之后却失去了他们的消息,这下便在周围寻找。 “一帮废物,就连两个人都看不住!”都灵狠狠踹翻跪在面前的男人,掏出腰间的手枪冲着他的额头开了一枪。 伴随着“砰”的一声,岛上更显得死寂,隐隐中透露着一丝丝诡异。 狭长的双眼中闪烁着精光,都灵环视四周,“这个岛四面环海,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给我钻到地底下去,再仔细的搜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女人尖锐刺耳的声音从音响传来,苏酥好笑的抱起双臂,印象中自己似乎也没有干什么得罪人的事情,无非就是之前在船上当着她的面秀恩爱而已。 但她跟自己的男人秀恩爱又怎样?如今却引得都灵死缠不放。 几次三番想要杀掉自己,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吗? “真是太过分了!” 苏酥低吼一声,都灵肆意上岛,甚至还在她的地盘上滥杀无辜,看来是时候灭掉她的气焰了。 监控室内的几人纷纷转头看向怒火中烧的女人,就连司墨此刻也没有着急开口,反而是望向苏酥。 毕竟,从刚才他将令牌交出来开始,孤星岛已经物归原主,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听她的。 “这里是你的地盘,只要你想,今天他们就不会有机会活着离开。” 鸦雀无声的监控室内,男人的声音宛如大提琴般低沉,其中不乏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但很快,众人陷入疑惑,孤星岛什么时候变成苏酥的地盘了? 难不成就连这都变成嫁妆,直接被司爷送出去了? “不。” 苏酥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女人怒火滔天的面容,嘴角稍稍扬起。 要是就这么死了未免也太便宜都灵了,她还有更好的办法,况且还需要从都灵的身上得到一些签证官的信息。 外面,都灵亲自在小岛周围搜查一番,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刚刚,她得知司墨带着苏酥离开a市,秘密前往某地便一路跟随,就在以为自己跟丢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座海岛附近的气候变化剧烈,分明有异。 可为什么上岛之后,却不见任何踪迹? 手下人已经挑了一处空地开挖,大有种挖地三尺不见人也要见尸的架势。 顷刻间,整个岛屿狂风四起,似乎只有这一块天空阴云密布,厚厚的云层向下逼近,压得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 偏偏这一番地动山摇之时,林子里依旧不见任何鸟兽,整个岛上似乎真的只有他们几人。 都灵内心隐隐觉得不对劲,抬起手朝天空上方开了一枪,冷声说道:“都慌什么?” 第169章 “物质” 第283章 “物质” 在这之前,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 既然能够肯定苏酥那个贱人就在附近,说不定这就是她故意弄出来的,就这么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吓唬人? 刚迈开腿,身后便掀起巨大海浪,直直朝着岛上扑来。 一时间,周围的整个沙滩都被海水淹没,海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大有种将整个小岛吞噬的架势。 都灵脸色漆黑,眼看着海水已经打湿裤脚,身后的随从也直接扔掉手里的工具,开始四处逃窜。 这里四面环海,他们若是找不到来时的船只,恐怕也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都灵依旧站在原地,她双眸紧闭,整个人显得异常平静,即便裤脚已经被海水打湿也无动于衷。 不过眨眼的瞬间,她整个人腾空而起,后背的衣服被撕碎,生生展开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见状,苏酥狠狠皱起眉头,即便此刻身处封闭的监控室中,但鼻尖似乎飘散着浓郁的腐臭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面色苍白的女人扇动着翅膀,直直朝着天空上方飞去,速度越来越快。 只听见“砰”一声,都灵仿佛破败的风筝从空中垂落,背后的翅膀力不从心的颤动着,此刻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其中一只黑色翅膀以怪异的角度弯曲,恐怕是骨折了。 也正是在这时候,苏酥才彻底反应过来,怪不得司墨从头到尾丝毫不慌,原来这座岛屿的外面,早就有一层保护罩。 进来容易,想出去可就不会那么随便了。 甚至于刚才的风起云涌全部都是人为控制的。 都灵狼狈的趴在地上,黑色的羽毛已经被涌上来的海水打湿,她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腥苦的海水逐渐将双腿淹没。 已经寻回船只的随从跑过来,两人将奄奄一息的她架在身上,一瘸一拐的离开海岛。 确定“暗”组织的人已经全部离开,司墨立马让人去处理了遗留在岛上的那具尸体,随后将他们遗留下的工具也清理干净。 “看来我跟都灵之间,若是没有个了断,她会一直跟着我的。” 有这么个想置她于死地的跟屁虫,绝不是一件好事,要不是因为自己还没调查清楚签证官的身份,苏酥早就果决的杀掉都灵了。 “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跟签证官有关的信息,这就已经证明,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想必是当初跟你一起来到这里的。”司墨没再管都灵的生死,而是重新梳理刚才看见的一切。 原本是想陪着苏酥一起,担心她在追查签证官的时候遇到意外,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发现了她多年前的身份,这样一来,司家几百年来的使命也算彻底完成了。 苏酥点头,“虽然我还没有想起来关于他的任何记忆,但是我可以肯定,我跟他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他已经找到我了,那我也没有必要躲躲藏藏。” 片刻后,她转过身,眼底逐渐结满冰霜,声音冷沉,“我记得之前‘暗’夺走了我们手上的淬星碎片,这一次,我把它拿回来!” 司墨面不改色,闻言也只是淡淡应声,“好。”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自己都会满足,不过是块淬星碎片而已。 在离开孤星岛之前,两人去了一趟实验室,关于司墨身上的存在的电,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苏酥挽起袖子,从实验台上拿了一根软管,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上的软管便被男人一把夺走。 暗淡的光线里,男人脸庞的轮廓有几分模糊,却又像是精雕细琢的中古画像,每一画都极为精致。 他眼眸低垂,像是已经猜到苏酥想做什么,沉声问道:“你干什么?” “既然我的血可以让蛋挞身上的电消失,也可以让段月衫死而复苏,那就证明我的血一定有不同寻常之处,至于到了你跟伯父的体内为什么没有产生作用,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因素在其中阻挡,只要弄清楚便可以迎刃而解,先抽一管血再说。” 她说着便要去夺男人手中的软管,可是却被躲开。 司墨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冰蓝色的瞳孔中含着几分愠怒,“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情况放在心上?” 一言不合就要抽血! “只是一点血,不碍事的。” 司墨扔掉手里的软管,拖着人便要朝外走,反正他带电那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现在还有些不愿意解除身上的电。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周围不怀好意的女人不敢靠近,只有苏酥一个人能牵他的手,能与他拥抱,这就是最与众不同的宠爱。 苏酥没理解他的话,还是坚持让穿着实验服的人上前抽血,只不过上前的男人却淡淡鞠了一躬,随后开口道:“其实这么多年的研究,我们发现司爷跟老先生的身体里面含有一种物质,而小少爷的身体里却没有那种物质,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造成他们对您的血液有抵抗力,没办法彻底消除电。” “物质?”苏酥不再争论不休,而是大步上前,神情中充满紧张,“到底是什么物质?” 她早就猜想过,司家人身上的电兴许真的跟自己有关,正如当初她将孤星岛交给司家祖先一样 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为什么一脉传承的“物质”,到了蛋挞这里却消失了呢? 这也是实验人员反复研究多年才得出的结论,至于其他还没有任何进展。 “也许,只有等我真正恢复记忆的那天,一切的真相才会被揭晓。”她低着头,长睫轻轻垂着,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都怪自己,即便到现在为止,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记得昔日的仇人,更忘了自己跟司家之间的牵绊。 司墨却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脸庞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恰似清凉的甘露落进胸怀。 清冷的光线映照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如同雕塑般深邃冷峻,大掌落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他什么都没说,却又抵过千言万语。 第169章 “物质” 第283章 “物质” 在这之前,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 既然能够肯定苏酥那个贱人就在附近,说不定这就是她故意弄出来的,就这么一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吓唬人? 刚迈开腿,身后便掀起巨大海浪,直直朝着岛上扑来。 一时间,周围的整个沙滩都被海水淹没,海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大有种将整个小岛吞噬的架势。 都灵脸色漆黑,眼看着海水已经打湿裤脚,身后的随从也直接扔掉手里的工具,开始四处逃窜。 这里四面环海,他们若是找不到来时的船只,恐怕也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都灵依旧站在原地,她双眸紧闭,整个人显得异常平静,即便裤脚已经被海水打湿也无动于衷。 不过眨眼的瞬间,她整个人腾空而起,后背的衣服被撕碎,生生展开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 见状,苏酥狠狠皱起眉头,即便此刻身处封闭的监控室中,但鼻尖似乎飘散着浓郁的腐臭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面色苍白的女人扇动着翅膀,直直朝着天空上方飞去,速度越来越快。 只听见“砰”一声,都灵仿佛破败的风筝从空中垂落,背后的翅膀力不从心的颤动着,此刻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其中一只黑色翅膀以怪异的角度弯曲,恐怕是骨折了。 也正是在这时候,苏酥才彻底反应过来,怪不得司墨从头到尾丝毫不慌,原来这座岛屿的外面,早就有一层保护罩。 进来容易,想出去可就不会那么随便了。 甚至于刚才的风起云涌全部都是人为控制的。 都灵狼狈的趴在地上,黑色的羽毛已经被涌上来的海水打湿,她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腥苦的海水逐渐将双腿淹没。 已经寻回船只的随从跑过来,两人将奄奄一息的她架在身上,一瘸一拐的离开海岛。 确定“暗”组织的人已经全部离开,司墨立马让人去处理了遗留在岛上的那具尸体,随后将他们遗留下的工具也清理干净。 “看来我跟都灵之间,若是没有个了断,她会一直跟着我的。” 有这么个想置她于死地的跟屁虫,绝不是一件好事,要不是因为自己还没调查清楚签证官的身份,苏酥早就果决的杀掉都灵了。 “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跟签证官有关的信息,这就已经证明,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想必是当初跟你一起来到这里的。”司墨没再管都灵的生死,而是重新梳理刚才看见的一切。 原本是想陪着苏酥一起,担心她在追查签证官的时候遇到意外,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发现了她多年前的身份,这样一来,司家几百年来的使命也算彻底完成了。 苏酥点头,“虽然我还没有想起来关于他的任何记忆,但是我可以肯定,我跟他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他已经找到我了,那我也没有必要躲躲藏藏。” 片刻后,她转过身,眼底逐渐结满冰霜,声音冷沉,“我记得之前‘暗’夺走了我们手上的淬星碎片,这一次,我把它拿回来!” 司墨面不改色,闻言也只是淡淡应声,“好。”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自己都会满足,不过是块淬星碎片而已。 在离开孤星岛之前,两人去了一趟实验室,关于司墨身上的存在的电,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苏酥挽起袖子,从实验台上拿了一根软管,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上的软管便被男人一把夺走。 暗淡的光线里,男人脸庞的轮廓有几分模糊,却又像是精雕细琢的中古画像,每一画都极为精致。 他眼眸低垂,像是已经猜到苏酥想做什么,沉声问道:“你干什么?” “既然我的血可以让蛋挞身上的电消失,也可以让段月衫死而复苏,那就证明我的血一定有不同寻常之处,至于到了你跟伯父的体内为什么没有产生作用,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因素在其中阻挡,只要弄清楚便可以迎刃而解,先抽一管血再说。” 她说着便要去夺男人手中的软管,可是却被躲开。 司墨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冰蓝色的瞳孔中含着几分愠怒,“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情况放在心上?” 一言不合就要抽血! “只是一点血,不碍事的。” 司墨扔掉手里的软管,拖着人便要朝外走,反正他带电那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现在还有些不愿意解除身上的电。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周围不怀好意的女人不敢靠近,只有苏酥一个人能牵他的手,能与他拥抱,这就是最与众不同的宠爱。 苏酥没理解他的话,还是坚持让穿着实验服的人上前抽血,只不过上前的男人却淡淡鞠了一躬,随后开口道:“其实这么多年的研究,我们发现司爷跟老先生的身体里面含有一种物质,而小少爷的身体里却没有那种物质,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造成他们对您的血液有抵抗力,没办法彻底消除电。” “物质?”苏酥不再争论不休,而是大步上前,神情中充满紧张,“到底是什么物质?” 她早就猜想过,司家人身上的电兴许真的跟自己有关,正如当初她将孤星岛交给司家祖先一样 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为什么一脉传承的“物质”,到了蛋挞这里却消失了呢? 这也是实验人员反复研究多年才得出的结论,至于其他还没有任何进展。 “也许,只有等我真正恢复记忆的那天,一切的真相才会被揭晓。”她低着头,长睫轻轻垂着,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都怪自己,即便到现在为止,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记得昔日的仇人,更忘了自己跟司家之间的牵绊。 司墨却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脸庞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恰似清凉的甘露落进胸怀。 清冷的光线映照在他的侧脸上,轮廓如同雕塑般深邃冷峻,大掌落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他什么都没说,却又抵过千言万语。 第170章 想起来了 第286章 想起来了 苏酥没开口,抱着双膝坐在床上,视线无神的盯着某一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在单薄的身影上,衬得她未戴粉饰的面庞更加白皙。 梳洗完毕后,陈一白在外面敲门。 “司爷,公司那边有几个文件还要您批一下,另外昨晚上董事会那边想约您开个早会。”陈一白手上抱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苏酥弯腰穿上鞋,对着镜子拨弄下耳畔的碎发,毫不介意的开口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去楼下吃早饭,一会给你带点上来。” 不等司墨拒绝,她已经顺手关上房门。 酒店的总统套房有专门电梯直达餐厅,苏酥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突然有些好奇百度上的淬星碎片是什么样呢? 她点开搜索,看的正入神,拿着白色的餐盘随手拿了点吃的便找位置坐下。 接近九点,用餐的人并不多,苏酥专注的看着手机,并未注意到正前方走过一道身影,男人落座后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信息条一路看到底,这上面关于淬星碎片的信息不多,仅有的一些也说得神乎其神,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吃了一会,她开始思考应该给司墨带点什么上楼,视线在放着餐点的各处打量,无意中撞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男人的双目中盛满深情,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就像是分别多年的恋人终有一天重逢的场面。 看见闻人愿的那一刻,她又一次想到昨晚上的梦,在那些杂七杂八的碎片中,也有闻人愿出现。 她想起来这个男人救过她的命,在最危难的那几年陪在她的身边,之前在甲板上,两人重逢时闻人愿更是激动的一把抱住她。 即使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她内心深处面对闻人愿,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苏酥坐在位置上没动,只是静静望向闻人愿。 片刻后,男人起身朝她走来。 他一身浅灰色运动装,单手插在口袋,面色温润,下一秒坐在她的对面。 “小酥,好久不见了。”他面带微笑,见面前的人好半晌没开口,这才抿着嘴角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闻人愿如何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的口吻跟苏酥讲话。 “我记得。” 短短三个字,却让闻人愿瞬间变得激动,脸上弥漫着不可言说的喜悦,下意识抓住她放在桌上的双手,“你都已经想起来了?” 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苏酥想将自己的双手抽回,面前的男人察觉到不对,立马松开手,礼貌的道歉:“抱歉,我只是有点激动。” “之前在船上遇到你的时候,我听说你失忆了,从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一直担心了你很久,想找机会去看看你但是却被告知你跟着司墨出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跟闻人愿的满脸喜悦相比,苏酥脸上的神情略显冷淡。 “抱歉,我记得你救过我,但其他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她的话仿佛一盆冷水,将闻人愿从头淋到脚,刚刚生出的喜悦感再一次消失。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们的事情全部说给你听,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愿意讲给你听。” 苏酥没开口,但是也没着急离开,似乎无声的给他机会。 闻人愿也没犹豫,将两人从相遇到现在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其实说这些的时候,他也曾有过私心,想着苏酥已经不记得,他大可以颠倒事实,趁机扭曲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没有。 闻人愿始终没办法做出任何伤害苏酥的事情。 他知道苏酥最讨厌的便是欺骗,要是有一天她想起来一切,恐怕会恨死自己的。 苏酥并未开口打断他的话,从头到尾只是静静看着男人的双眼,内心没有半点波动。 其实听着他的话,过往的记忆已经逐渐恢复,她能从闻人愿的神情中清晰看到担忧与悲悯。 “抱歉,之前让你担心了,后来我平安回去之后,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所以也没来得及去找你。”苏酥愧疚的低下头。 其实跟百年前的想法类似,她不想把灾难带给身边的人,若是可以避免的话,她会尽量与不相干的人拉开距离。 “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只要你没事”闻人愿笑了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这段时间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苏酥,偏偏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没有任何结果。 “对了,你跟司墨怎么会来京城?是到这边游玩的吗?” 苏酥微微犹豫,似乎不太想说,毕竟这件事情太危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可能不太方便说。” 闻人愿有意帮她解围,笑着说道:“没关系,还记得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情吗,如果你不愿意说,我是绝对不会逼你的。” 在苏酥的面前,他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坦然面对。 也正是这样的他,才让当初的苏酥有十足的安全感,能够成为让她放心依靠的人。 只不过现在,她已经找到自己愿意把心交付的男人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说了一个多小时,苏酥看了眼时间,以免司墨担心,起身准备回去。 “小酥,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都压着一件事情,从前没有告诉你是担心你会受到影响,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觉得还是不能再忍了。” 就算冒着苏酥生气,,两人关系疏远的风险,他也一定要将藏在心底的话说出口,否则的话可能以后就在也没有机会了。 这么想着,闻人愿深吸一口气,他走到苏酥的面前,眉目中盛满深情,“之前我帮了你那么多,不仅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有私心,我对你——” “酥酥。” 他的话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最重要的话语还是没有说出口。 司墨在房间里迟迟没有等到苏酥,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会议还没有开完便着急下楼,不曾想居然看见了闻人愿。 第170章 想起来了 第286章 想起来了 苏酥没开口,抱着双膝坐在床上,视线无神的盯着某一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在单薄的身影上,衬得她未戴粉饰的面庞更加白皙。 梳洗完毕后,陈一白在外面敲门。 “司爷,公司那边有几个文件还要您批一下,另外昨晚上董事会那边想约您开个早会。”陈一白手上抱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苏酥弯腰穿上鞋,对着镜子拨弄下耳畔的碎发,毫不介意的开口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去楼下吃早饭,一会给你带点上来。” 不等司墨拒绝,她已经顺手关上房门。 酒店的总统套房有专门电梯直达餐厅,苏酥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突然有些好奇百度上的淬星碎片是什么样呢? 她点开搜索,看的正入神,拿着白色的餐盘随手拿了点吃的便找位置坐下。 接近九点,用餐的人并不多,苏酥专注的看着手机,并未注意到正前方走过一道身影,男人落座后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信息条一路看到底,这上面关于淬星碎片的信息不多,仅有的一些也说得神乎其神,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吃了一会,她开始思考应该给司墨带点什么上楼,视线在放着餐点的各处打量,无意中撞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男人的双目中盛满深情,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就像是分别多年的恋人终有一天重逢的场面。 看见闻人愿的那一刻,她又一次想到昨晚上的梦,在那些杂七杂八的碎片中,也有闻人愿出现。 她想起来这个男人救过她的命,在最危难的那几年陪在她的身边,之前在甲板上,两人重逢时闻人愿更是激动的一把抱住她。 即使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她内心深处面对闻人愿,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苏酥坐在位置上没动,只是静静望向闻人愿。 片刻后,男人起身朝她走来。 他一身浅灰色运动装,单手插在口袋,面色温润,下一秒坐在她的对面。 “小酥,好久不见了。”他面带微笑,见面前的人好半晌没开口,这才抿着嘴角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闻人愿如何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的口吻跟苏酥讲话。 “我记得。” 短短三个字,却让闻人愿瞬间变得激动,脸上弥漫着不可言说的喜悦,下意识抓住她放在桌上的双手,“你都已经想起来了?” 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苏酥想将自己的双手抽回,面前的男人察觉到不对,立马松开手,礼貌的道歉:“抱歉,我只是有点激动。” “之前在船上遇到你的时候,我听说你失忆了,从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一直担心了你很久,想找机会去看看你但是却被告知你跟着司墨出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跟闻人愿的满脸喜悦相比,苏酥脸上的神情略显冷淡。 “抱歉,我记得你救过我,但其他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想起来。” 她的话仿佛一盆冷水,将闻人愿从头淋到脚,刚刚生出的喜悦感再一次消失。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们的事情全部说给你听,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愿意讲给你听。” 苏酥没开口,但是也没着急离开,似乎无声的给他机会。 闻人愿也没犹豫,将两人从相遇到现在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其实说这些的时候,他也曾有过私心,想着苏酥已经不记得,他大可以颠倒事实,趁机扭曲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没有。 闻人愿始终没办法做出任何伤害苏酥的事情。 他知道苏酥最讨厌的便是欺骗,要是有一天她想起来一切,恐怕会恨死自己的。 苏酥并未开口打断他的话,从头到尾只是静静看着男人的双眼,内心没有半点波动。 其实听着他的话,过往的记忆已经逐渐恢复,她能从闻人愿的神情中清晰看到担忧与悲悯。 “抱歉,之前让你担心了,后来我平安回去之后,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所以也没来得及去找你。”苏酥愧疚的低下头。 其实跟百年前的想法类似,她不想把灾难带给身边的人,若是可以避免的话,她会尽量与不相干的人拉开距离。 “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只要你没事”闻人愿笑了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这段时间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苏酥,偏偏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没有任何结果。 “对了,你跟司墨怎么会来京城?是到这边游玩的吗?” 苏酥微微犹豫,似乎不太想说,毕竟这件事情太危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点私事需要处理,可能不太方便说。” 闻人愿有意帮她解围,笑着说道:“没关系,还记得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情吗,如果你不愿意说,我是绝对不会逼你的。” 在苏酥的面前,他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坦然面对。 也正是这样的他,才让当初的苏酥有十足的安全感,能够成为让她放心依靠的人。 只不过现在,她已经找到自己愿意把心交付的男人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说了一个多小时,苏酥看了眼时间,以免司墨担心,起身准备回去。 “小酥,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都压着一件事情,从前没有告诉你是担心你会受到影响,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觉得还是不能再忍了。” 就算冒着苏酥生气,,两人关系疏远的风险,他也一定要将藏在心底的话说出口,否则的话可能以后就在也没有机会了。 这么想着,闻人愿深吸一口气,他走到苏酥的面前,眉目中盛满深情,“之前我帮了你那么多,不仅是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有私心,我对你——” “酥酥。” 他的话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最重要的话语还是没有说出口。 司墨在房间里迟迟没有等到苏酥,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会议还没有开完便着急下楼,不曾想居然看见了闻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