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味小狼狗》 1.01 徐氏公司,二十一层,会议室。 “这次竞标项目,对方没有给明确的标准,不确定性很大,部门内讨论以后,结合市场行情以及对风险的预测评估,提出了目前可选择的三套方案。” 项目负责人刘明,站在投影前,给会议室的众人汇报此次的竞标计划。 坐在最中间的那人,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淡淡的嗯了一声,慢慢的翻看起文件来。 她大概三十来岁上下,白色高定衬衫质地上乘,修剪得宜,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微微敞开着,白皙清瘦。 会议室里的窗帘拉了一半,盛夏的阳光金灿灿的,溜了几缕进来,正好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淡淡光晕,温柔,沉静。 她往后,半靠在座椅之上,将项目评估书举到眼前,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响声,以及空调冷气的呼呼风声。 空调的温度打的低,刘明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份文件要的太急太赶,熬夜赶工出来,很多细节都没敲定。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到翻阅文件的那人身上,从他的视角看,女人的脸颊被文件半掩住,只能看见白色衬衫后露出的雪嫩脖颈,优美细长,弧度动人,看起来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温柔。 刘明一个失神,再回过神来,那点温柔的心颤就成了心慌。 不轻不重的将那份文件放回桌上,徐冉推椅站了起来,轮廓优美的唇角微微弯出一点弧度,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刘明,建议你以后,只拿工资,不要做事。” 刘明脸颊一下涨红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下来:“徐、徐总,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召开会议,立刻修改!请您、您再给我一天时间。” 徐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了秘书一眼,示意她结束此次会议。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她冷淡的神色倒是融化了几分,眉目间有几分愁绪。 最近这次竞标的项目,忽然遇到强有力的对手,对方公司似乎知道徐氏一贯的竞标策略和底线,咬价咬的很紧不说,给出来的方案更加翔实可靠,在第一轮的竞选中倒是稳稳的压住了徐氏。项目部通宵达旦改方案,只是现在看来,第二轮拿下项目的可能性并不大。 爷爷病倒,公司里的权力交接失序,加上最近接手的项目运转不畅,公司的资金链不稳,董事怀疑她是否有能力接任公司,纷纷提出质疑。如今看来,倒是陷入困境。 她长舒一口气,压制住了负面情绪,坐在桌前,准备处理往来的工作邮件。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一见母亲来电,徐冉立刻放下了工作,按了接听:“妈,医院那边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声音,似乎刚刚哭过:“冉冉,检测结果出来了,恶性的……” 恶性。 这两个字,对自幼和爷爷感情甚笃的徐冉来说,冰冷而又沉重。 徐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爷爷现在怎么样?” “昏迷中,一会叫你爸的名字,一会叫你们的名字,我现在正开车过来,马上到你公司楼下了。” 她一怔:“妈,你现在去接宁宁啊,我晚点开车去医院。” 乔言柔柔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事要和你说,你爷爷在说梦话,他说,想看见孩子们结婚。” “……结婚?” 她揉了揉眉心,走到落地窗前,往远处眺望:“我真的不想结婚……” …… 喻星河将名片放回包里,微信刚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导师发过来的:徐氏的大楼就在十字路口的尽头,很高的一层楼,你怎么这么路痴,还没找到? 喻星河回:知道了,我会把材料送过去,只是对方会不满吗? 傅尧回复:没事,她是我的朋友,虽然对我凶,但是不会对你发脾气。 导师傅尧三十多岁,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专攻经济法,在业界很有名望。今天他本来要来和徐氏的总经理谈一下新接的案子进展,却忽然跳票,抓了喻星河,让她过来。 喻星河是个大写加粗的路痴,从公交车站下来,明明地图上显示只有756米,她却在附近转了大半个小时,终究来到十字路口,确定了那栋高耸入云际的大楼,就是她今天的目的地。 一走进大楼里,扑面而来的冷气瞬间隔绝了外界炙烤的温度。 光洁干净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西装领带,衣冠楚楚。高跟鞋在地面上踩过,节奏感很清晰。来往众人,形色匆匆。 喻星河在前台问了一下,总经理办公室在二十一楼。 二十一楼的人不多,导师原本已经约好了时间,喻星河和秘书说了几句话,被她引领着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秘书轻轻叩了下门,喻星河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和大客户交流,稍有些紧张,调整好呼吸,她冷静下来。 秘书推开门,她跟着走进去,目光落在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的人身上。 那人正在打电话:“既然已经出发了,那就等会我们一起去医院吧,我叫我秘书去接宁宁。” 她似乎是有些无奈:“妈,你说爷爷为什么就对这件事这么有执念呢?” 电话里有柔柔的声音泻出来:“老一辈的想法,当然和你们年轻人想法不一样。” 徐冉沉默了很久,揉了揉眉心,轻呼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妈,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安下爷爷的心。公司这边一切都好,放心。” 电话终于挂断了,那人并没有立刻的转身。 喻星河的心早已剧烈的跳动。她的目光贪婪的落在那背影上,雪嫩的脖颈弧度优美,看起来十分脆弱,让人心动。栗色的长发低低的绑在脑后,发尾卷起温柔的弧度,就如她清醇温柔的声音。 阔别十年,星河没想到今日会再遇到她。 看这情形,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 喻星河深吸一口气,还没安抚好自己的心跳,背对着她的人已经转过身。 徐冉原本低着头,美丽的脖颈微弯,一边看自己的日程安排,一边说:“傅尧,我最近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你有没有适龄的人选推荐给我?” “人品好,长相一般便足够。这个人最好能接受婚前财产公证,协议结婚,之后协议离婚。” 办公室里一直寂静的很,她似乎感受到那注视,缓缓抬起头,只是目光还在手中的文件上。 秘书对徐冉低了低头:“总经理,这是傅律师的助手,他之前和您约了时间,只是他今天临时有事,所以让他的助手给您送材料了。” 徐冉微微点头,示意她出去,侧过身子,转眸看向来人。 正好撞进那双眸光潋滟,星辉万点的眸子里。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黑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右侧的长发别在了耳后,雪嫩的耳垂半隐半露。 那双眼睛十分动人,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浓密长睫垂下,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怔怔,记忆里的画面一帧帧掠过,最终定格在大雪纷飞的冬夜:“星河?” 喻星河看着她,眼角微红,一字一顿:“徐老师,好久……不见。” 她微哽了一下,低下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衬衫的衣角,而后松开,平整的衬衫上多了几丝褶皱。 女孩的胸腔微微起伏着,半晌,才微仰起头:“徐老师,方才听你电话你说的,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我自认人品长相都尚可,选择我结婚,如何?” 2.02 和她结婚? 徐冉还没从见到故人的惊与喜中回转过来,就陷入了更深的错愕和震惊之中,轻声复述一遍:“和你结婚?” 她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十岁的年龄差距,是她和少女父母交浅言深的友谊,是少女一声声的呼唤,徐老师。 她记得多年前的冬夜。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而后踮起脚尖,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只是她现在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又似乎十分遥远。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有些尴尬。少女曾经对她说过,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语气很淡:“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 徐冉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翠绿的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徐冉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 喻星河几乎是笑着走去了公交站,又一路笑着回到了宿舍。 还没开宿舍门,就听见宿舍里传来一阵普法栏目剧的声音,伴随着室友林雨婷暴走的声音:“我去!这渣男!又来骗女人了,气到炸裂!” 喻星河推门进去,对室友打了声招呼,然后推椅坐下。 她的脸颊红而滚烫,不仅是因为温度太高,更重要的是,她至今都不能平静下来。 她把脸颊贴在了冰凉的桌面上,以此来降低温度。室友秦城走过来,她是上海人,声音带着一点淡淡的软糯:“星河,你怎么了?” 喻星河侧过脸,痴痴的笑:“我没事。” 林雨婷刚看完这集普法栏目剧,一跃而起,勾住了秦城的脖子:“喂,姆妈,你关心星星比关注我多,我吃醋了嘤嘤嘤。” 秦城冷淡的拍开她的手:“起开,只有你天天追着我喊姆妈,还指望我关心你?” 两人来往说了几句,见喻星河还是没有反应,觉得不对,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话: “今天不是替导师送材料吗?被批了?” “被批了还能这么傻乎乎的笑啊?” “那,是怀春了?” 原本静静趴在电脑前看小黄文的宋钰突然跳起来:“怀、春?哈哈哈哈星河,看你平时那克制禁欲的样子,都以为你性冷淡了,原来你还会怀春!” 喻星河唇角微弯了弯。 三人原本等着她反驳,看她眉眼含笑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扑到了她身上:“老实交代!喻星河!否则我们扒了你的衣服!” 喻星河笑骂了一声:“够了啊你们。” “就是,今天见到了我喜欢的人。” “谁啊?” “你不是送材料去徐氏公司吗?” “难不成你和霸道总裁来了一场偶遇?哦我的妈我刚在popo看了本总裁肉/文!” 桌面的手机轻轻振动,喻星河的脸红:“不说了!你们自己脑补总裁文去吧,导师给我打电话了。” 推开室友,走到阳台上,她接了导师的电话:“boss大人,我刚送完材料回来了。” “一切顺利吗?” “嗯,”喻星河迟疑了一下:“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今天徐总说,想让您给她推荐适婚对象,我想请求您,最好推荐几个歪瓜裂枣给她。” 傅尧一怔:“……What?” “要么,就推荐我。” 3.03 挂了电话,喻星河的心思还是恍惚的,从阳台进去,室友哀怨的目光时时刻刻追随着她。 秦城有洁癖,每天拖地无数次,现在几乎要将她桌下那块地砖拖的发亮,拖把把她桌下的箱子撞的东倒西歪,咣当作响,还一边正经的说:“让一让,让一让。” 宋钰已经坐回电脑前继续看她的小黄文,喃喃自语:“到底是温柔霸总,还是邪魅霸总看上了星星呢?第一次会发生在公司里?车里?浴室里?” 林雨婷在回味刚才那场普法栏目剧,只是她分分钟把喻星河代入了被渣男抛弃的小姑娘。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比我大十岁,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见她神色沉静,也不知她是喜悦多,还是伤感多,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妈?你怎么了!”电话那端,徐冉紧张的问。 乔言深呼一口气:“冉冉,我没事,路上遇到点状况,等会给你电话。” 乔言说完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她的手心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车前地上倒着一辆绑了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忙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对不起,你还好吗?” 被她扶起来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颧骨很高,额头很尖,嘴唇很薄,一双鱼眼瞪的圆圆的,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她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乔言的衣服,咄咄逼人:“你开车都不看路的吗!你撞到我了,我现在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你赔钱!” 乔言微微睁大了眸子,有几分失措,她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柔的说:“好,我会给你合适的赔偿,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手?” 她岁数已然不小,因为温柔爱笑,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细纹,嗓音也十分柔和,穿着一身杏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跌倒的那人一边说痛,一边大力扯住她衣服不放,冷笑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鬼才信你的话,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孙敏可不是怂包,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在大街上扒了你的衣服!” 如此泼辣姿态,乔言有生以来还没见过,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一道清醇干净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路边看的清楚,是你自己没看红绿灯,从小巷里忽然冲出来,这位女士的车还没碰到你,你自己惊慌之下就摔倒了。” 女孩缓步走过来,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只是那目光却是冷的,一直锁在了那泼辣的女人身上。 喻星河走到僵持不下的两人面前,唇角微勾了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指向监控:“这里有监控的,碰瓷碰的这么没技术含量,还恐吓要扒别人衣服?” 碰瓷的人色厉内荏:“你谁啊你!”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眼睛里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律师。正好我和交警的朋友挺熟,要我打电话吗?” “以及,我的包,刚才被你车篮里的铁丝划烂,监控一清二楚,你要怎么补偿?” 一分钟后,那女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喻星河准备把名片收回包里,被乔言拦住了:“小姑娘,谢谢你帮忙啊,留个名片给我吗?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去你们律师事务所。” 女孩抿出点笑:“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导师的,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刚才就是吓唬她一下。” 乔言闻言笑了,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那你收一下我的名片吧?我的没带,这是我女儿的。如果想进公司工作,给你开绿色通道,你的人品是加分项!” 她神色温柔,热情却并不让人感到逼迫。喻星河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她脸上拂过,最后接了名片,和乔言说了再见。 喻星河有点失神,这个陌生的阿姨真的很像她。 尤其是从侧面看,那优美细长的脖颈,一举一动之间的温柔神态,像极了。 她将名片放进包里时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不敢相信般的捧着名片仔细看,上面写着:“徐氏公司总经理,徐冉。” 喻星河:“……” 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在未来丈母娘那里刷了波好感度! 4.04 天空忽然由晴转阴,盛夏骄阳留下的热度还没有完全减退,老天爷变脸比翻书还快。 站在徐氏大楼的外面,喻星河抬眼看了看天上的阴云,微蹙了眉,等会估计会有场大暴雨。 前台已经有秘书在等她,一见她过来,就上前说:“徐总在负一层的西餐厅里等您。” 安妮一路领她过去,话语之间倒是有意无意的探询:“喻小姐和徐总很熟悉吗?我当秘书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徐总提前下班。” 喻星河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到西餐厅外,安妮原路返回,她也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而安静的西餐厅。 钢琴曲节奏舒缓,倾斜如水,淡蓝色的色调,清新舒适,只有一道清隽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姿端正,白皙的脖颈弧度优美。 喻星河放轻步子,缓缓走上前去。她犹豫了片刻,往前俯身,虚虚的捂住了那人的眼睛。 掌心感受到细腻温暖的肌肤,喻星河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她不敢太用力,但这种接触就足以让她心醉。 徐冉低声笑了,声音清醇:“星河呀,怎么还像个小姑娘?” 喻星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走到她对面坐下,眉眼弯弯:“我本来就是小姑娘。等我很久了?” “没多久,十分钟。” 徐冉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点餐吧。很抱歉,我最近没有时间,只能和你在公司吃饭。” “这样就很好,我喜欢吃西餐。”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她只想看见她。 徐冉斟了一杯红酒,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来,星河,庆祝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要喝红酒,”喻星河看着她,神色认真,“我已经长大了。” 徐冉有片刻的失神,执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原来以前那个喜欢跟在她后面,叫她徐老师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 “好。”她低下头,轻微的失落一闪而过。 喻星河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忙握住玻璃杯,将果汁一饮而尽:“我还是喝果汁吧,长这么大,还只喝过一次酒。” 唯一的那次,她喝醉了,还偷偷亲了她,然后,被发现了…… 恰逢侍应生过来上餐,徐冉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见她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顺,倒是有点心软了:“那,就喝一口?”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垂眸笑了,发丝从雪嫩的耳际滑落:“不喝了。” 怕喝醉了,就忍不住想亲你。 从餐厅吃完饭,两人并肩往上走,到一层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雷电交加,雨下的很大。 徐冉按了电梯:“去我办公室坐会,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比她稍高一些,垂眸看着女孩,默默的想。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的长发已经高高的绑了起来,露出耳后雪嫩的肌肤,从侧面看过去,浓密的长睫弯出精致的弧度,甜美干净。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三层。徐冉收回目光,按住电梯的开关,示意她先出去。 喻星河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她对其他人是否都这么温柔体贴。 秘书还没下班,一见徐冉上来,立刻开了办公室的门,微微低下头,似乎在说些什么,随后对喻星河一笑,顺手关上了门。 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喻星河将它放在桌上,徐冉拿过来,温声说:“你休息一会,我看会文件,等雨小了,送你回去。如果很累的话,那边。” 她指了指办公室的一道玻璃门:“是我平时休息的小隔间,有一张床,需要吗?” 她睡过的床? 喻星河呼吸不由放轻了些,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嗯,今天没午睡,我有些困。” 竟然能再碰到她睡过的床。喻星河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跳一下。 咚咚,咚咚。 她的手才碰到玻璃门上的开关,就被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徐冉走了过来:“羊毛小毯子,今天中午被我拿出来盖了。” 喻星河唇角微弯,笑容很甜:“谢谢徐老师。” 徐冉不满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指腹从她耳边滑过:“都叫你不许和我客气了。” 喻星河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心里漫开微茫的激荡感,刚才又碰到她的手指了。 等女孩抱着羊毛毯,走进休息室,徐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颊也不由得红了。 怎么又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还碰到她的耳朵了呢? 虽然过去这么喜欢和少女相处,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亲厚,但不能亲近。更何况,即使当年,都让她生出一点错乱的心思…… 徐冉摇了摇头,走回办公桌前,投入工作之中。 雨越下越大,半晌都没停下来的痕迹,怕女孩急着回去,她走到休息室外,轻轻唤了一声:“星河?” 没有声音。 算了,还是让她好好睡。 徐冉走回去,看见手机亮了,是母亲的电话,她压低声音:“喂,妈,我晚点回去。” 电话那端哗啦啦的,乔言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狼狈:“冉冉,妈妈刚刚走到楼下,本来在附近的商场,雨下的太大,地下车库积水了,车子开不出来,我就走了过来。” 不多久,秘书已经带着乔言上来。徐冉迎上去,递了干净的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 乔言接过,解了头发,发梢已经湿了,如今松松的垂下来。她跳了很多年的芭蕾舞,自带一股淡淡的优雅气度,即使被雨淋湿了,一举一动之间仍然十分从容,不急不忙,缓缓的擦着头发。 徐冉在窗边,轻松了下了一字马,一边和她说话:“最近这么热,您一个人去商场买什么啊?” “你爷爷忽然想下围棋,家里那副,前不久有点上霉。他就认了那个牌子,小吴跑了很多地方都没买到,我就自己出来买了。” “爷爷今天心情有好点吗?” “没有,中午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说是梦见你奶奶了。他说让你奶奶等他太久了,可你和小远都没结婚,他无颜去见你奶奶。” “妈……” 乔言放下毛巾,走到窗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冉冉,妈妈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结婚,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你爸爸……” “不,”徐冉果断的打断她:“谁说我不想结婚?我已经让朋友再帮我找合适的对象了。虽然说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尝试着协议结婚,但如果那个人适合,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下去,我会努力接受。” 乔言摇摇头:“太草率了,冉冉,没有感情的婚姻,很难幸福。” 徐冉低头笑了一下,她不信天长地久,也没想追求幸福。父母青梅竹马,宛如璧人,最后也出了当年那件事,父亲车祸去世,母亲自责至今。 乔言劝不动女儿,叹了一口气,头发虽然擦干了,可她感觉后背有些湿,转身往休息室走:“我去把里面的衣服脱下来,似乎是湿了,不太舒服。” 徐冉瞬间收起一字马,站了起来:“哎,妈,里面……” 乔言失笑:“里面有什么?难道你金屋藏娇了啊?” 她一把说,一边按上了玻璃门的扶手,将门拉开。 休息室里的女孩正好坐起来,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茫然,脸颊晕着淡淡的绯红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白皙的肌肤来,樱花般的唇瓣微微抿紧。 一如海棠春睡,清丽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妩媚。 乔言回头,深深看女儿一眼,原来不是金屋藏娇,是陋室藏美啊! 徐冉:“……” 怎么有种被母亲捉奸在床的错觉? 5.05 徐冉快步走过来:“妈,她是……” 她有些发难,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顿了顿才说:“我一个朋友的女儿。” “没听你提过啊?”乔言愣住了。 喻星河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咬了咬嘴唇,笑了一下。 乔言这才认出她来:“呀!冉冉,这就是那天妈妈和你说的小姑娘。有个人想碰瓷我,还是这个小姑娘出来帮我的。”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徐冉低低的笑了:“我妈人很温柔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巧,你和冉冉早就认识啊,怕我做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喻星河猛然摇头,当然不凶了,她真的是徐老师的母亲啊…… 乔言温和柔善,拉着喻星河坐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喻星河。” “星河,方才是困了?” 喻星河垂眸笑,声音清净温柔:“嗯,过来送材料,然后困了,徐总说等雨小了送我回去,我就睡着了。” 徐总? 徐冉长眸微挑,这丫头怎么又叫她徐总了? 窗外的雨已然小了,乔言站起身来:“我找人帮我拖车出来,先回去了,冉冉,你替我多谢谢星河。” 徐冉对母亲挥挥手:“知道了。” 她坐下来,将电脑上看了一半的文件关了。一看窗外,雨已经停了,城市天空的一角还露出淡淡的彩虹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拿起包,跟在她后面,下到一楼。徐冉让她在大厅等她,自己去停车场取车。 不多久,徐冉在公司大门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出来。雨还没有完全的停,喻星河撑伞出去,走到车边,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的车厢里干净整洁,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有点清冷的海风气息,很温柔。 伞尖还在滴着水,喻星河不知将伞放在何处,咬了咬嘴唇,颇有些犹豫。 “随便放吧,”女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以前漏雨的屋子都住过,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喻星河弯下腰,将雨伞放在了脚下,似乎被她刚才一句话所打动,有几分失神。 车里开着空调,玻璃窗上立刻积蓄起了一阵雾气,手指无意识的在上面写了‘徐’,最后又慌乱的涂抹掉了。 “徐老师,”喻星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 “先前听你说结婚的事情,现在有什么进展吗,为什么那么着急啊?” 徐冉的声音很淡:“岁数差不多了,家里人希望结婚,就结吧,算少了一桩事情。” “导师有给你推荐人选吗?” “他说有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她似乎不欲谈这件事,或者说,是不欲和自己谈这件事。喻星河察觉到了,也没再问。 “现在已经5月底了,论文答辩了吗?” “上周答辩的,优秀论文呢,”女孩的声音里有淡淡的骄傲,目光却紧紧落在她脸上,等着她开口。 “我知道你一向精进勤勉。” 喻星河低头笑了一下。 “过一段时间有去毕业旅游的打算吗?” “没有,不知道和谁一起出去,朋友们大多有约了。” “可惜了,”徐冉缓缓踩下刹车,“我最近没时间旅游,要不然可以带你出去。” 省大离的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原本校外的车是不能随意进出校园的,可徐冉一摇下窗,门卫就放了车进去。 迎着喻星河疑惑的目光,徐冉抿出笑来:“给学校捐过楼,似乎也算是知名校友了。” 捐过楼? 还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要是宋钰知道了,肯定要拜倒在徐总的石榴裙下了。 徐冉将车开了进去,法学院的学院楼和宿舍都在东区,她对这里熟悉,一路开到法学院院楼前,找了个空车位停了下来。 “手机给我一下。” 喻星河微愣了下,没有问什么,就乖顺的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几秒后,手机铃声响了,徐冉将手机还给她:“以后有事打电话给我。” 喻星河接过手机,怔怔未语,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数字,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的电话…… 徐冉将她的沉默理解成不愿,转过身来,手掌温柔却强势的按住她的肩头,迫她看向自己:“星河,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要客气,也不要怕麻烦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是回到了外公家吗?” “刚上高二那一年,”喻星河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沉静,“没有成年之前在舅舅家住了两年,上大学以后,寒暑假基本也留校了。” “回来以后,我遇到一点事情。一年后的春节,再给你家里打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喻星河轻声笑了:“秋天的时候搬走的。” 徐冉定定的看着她:“对不起,没有能够……” 女孩眸子弯了弯,打断她:“其实我都忘记了,徐老师。” 徐冉沉默了片刻,俯身过去,将她的发丝别到了雪嫩的耳后,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如果很难过,在我面前,不必假装坚强。” 她的温柔如同海洋,瞬间包围了她。 车厢里原本就狭小而密闭,她靠的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清冷而温柔。喻星河的手指不由的握在了一起,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温柔而优美的唇瓣上。 下车后的几分钟内,喻星河都出于那种失焦的状态,以至于将脚下的伞忘在了车上。等天上又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她却在雨中站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抿唇笑了。 走回宿舍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夏日的雨总是猛烈的下,十分欢快,就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没想避雨,就这么往回走。 “同学,你怎么在淋雨,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过的男生腼腆的笑了,撑着伞看着她,认出来她是法学院里清丽而又冷淡的姑娘。 喻星河浅浅笑了一下,拒绝了。 她在漫天雨幕中缓步而行,一直回想着片刻前的情形,原来只要再见到那个人,感受到她的温柔,自己瞬间就可以变得这么傻。淋一点雨又算的上什么? 又有男生为她驻足,这一次是想直接把伞给她,喻星河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清醇温柔的女声响起:“她不需要。” 随后,有一双带着温柔热度的手虚虚扣住她的肩,将她半揽到了伞下,淡淡的责备:“为什么都不避雨?”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喻星河错愕转头。 “看你的伞丢在车上了,刚开出校门,又下雨了,怕你淋雨。怎么这么傻?” 喻星河抿唇笑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安心听大人的教训。 深蓝色的遮阳伞,伞下的空间很小。徐冉比她高半个头,怕她再淋到,伞面几乎全倾斜过去,手也一直揽在她肩上,几乎是将她半圈在了怀里,清冷温柔的木质香味包围了她。 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路往回走,到喻星河宿舍楼下,喻星河才发现,徐冉半边衣服都湿透了,右边的发丝上也沾了淡淡的水珠,口红也晕了一点。 “你衣服湿了,去我宿舍换件衣服!” “不了,星河,等会我有约。” 女孩从包里拿出纸巾,白皙清丽的脸颊微皱了皱,踮起脚尖来:“给你擦擦。” 徐冉闭上眼睛,任着女孩柔和的擦去侧脸上的水珠。她的五官轮廓深邃温柔,唇角微微往上翘起,声音清醇动听:“好了吗?” “好、好了。”喻星河的目光落在她线条优美的唇瓣上,有一点失神。 她从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披着,不要着凉。” “你的衣服会湿的。” “湿了就湿了。”女孩很固执的看着她。 徐冉最终还是接过衣服,淡绿色的开衫,颜色很温柔,披在了身上:“我晚点约了人在咖啡厅见面,要来不及了,秘书会过去给我送衣服的。” “来不及,你还送我回来?” 徐冉含笑看着她,抿唇不语。 秘书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徐冉按了接听,声音低低的:“嗯,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星河,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快点洗澡,不要着凉了。” “衣服和伞之后还给你。” 她撑着淡蓝色的遮阳伞,再一步踏入了雨幕之中背影。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喻星河转身上楼,一边想着她方才说的,在咖啡厅约了人。 约了谁?难道是那个磨皮爱好者光脑门大叔? 她忙拿出手机一看,导师不久前发了消息过来:“早上给她推的名片,那哥们说两人今天就约了见面。星星啊,徐冉这次这么急切,肯定事出有因。等会见到人,是不是得气炸?” “不会。”喻星河回答的斩钉截铁,“您是按要求推荐的,人品好,长相…… 她昧着良心说话,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盛:“嗯,尚可。” 徐老师,相亲愉快。 6.06 咖啡厅。 徐冉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啊,最近天气不太好。” 对面坐着的男人尴尬的搓了一下手:“你最近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没时间。”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似乎有点尴尬,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可谁想到,进来咖啡馆,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脸上神色很淡,回到车上以后,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徐老师,你要知道,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岁数不要太小,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被他这话一堵,徐冉说不话来了,只是注意力转了:“你叫我徐老师?” “哦,和星星那丫头学的。打趣你一下。” 想起女孩白皙清瘦的模样,那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似乎仍在看着她笑,徐冉侧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那件淡绿色的开衫,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不用你推荐了,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相亲网站?”傅尧试探性的问。 谁知道徐冉认真回答起来:“嗯,我之前听秘书说过几句。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闪婚闪离的,尤其是涉及徐氏股权的事情,我不放心,只能在网站上找条件一般的人。” 傅尧:“……” 就这么容易被自己唬住了? 她竟然要去相亲网站?她是不知道,光凭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别人挤破头来和她结婚了! “那个……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相亲网站,我有个学生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以前法学院的本科生,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熟人最好,省去填写资料的环节,也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最好一周以内就结束这件事情。 徐冉开车回家,家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她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问:“爷爷呢?” 乔言在收茶几上的围棋:“回三楼房间里了,刚才宁宁放学回来,陪他手谈一局。” “我去看看爷爷。” 徐家没有住在城郊的富豪区,而是一直住在了这栋三层的小别墅里,从爷爷那一代安家在此,每个角落里都是熟悉的亲切感。 楼梯上铺着地毯,徐冉缓步走到三楼,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楼开阔,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老人坐在钢琴前,原本如青松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枯瘦发皱的手指灵动的在黑白键上移动,泻出动人的音符来。 老人旁边坐着个穿蓝色校服裙的少女,等一曲终了,她笑着说:“不管我怎么学,都没爷爷弹的万分之一好。”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爷爷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你啊,花在上面的时间还没有爷爷万分之一多呢。” 徐宁站起来,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式的摇了摇:“姐,你回来啦?最近总是加班,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她揉揉妹妹的头发:“回去写作业吧,我陪爷爷说几句话。” 等少女离开,祖孙两人静默了一瞬,老人最先开口:“公司里怎么样?” 徐冉的语气淡而轻快:“差不多解决了,您好好在家休息,要相信我啊。” “小林今天打电话来问候我,我顺便问了一句,似乎不太好?” “您放心,”徐冉走过去,握了握老人的手:“林叔叔夸张了一点点,几乎要处理好了。” 徐靖叹了一口气:“丫头,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董事会里那群老古董我还不了解?” “爷爷,不说这件事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徐冉低下头,抿出一点笑意来:“我谈恋爱了,想结婚了。” 老人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些:“什么?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现在就要结婚了?” 徐冉努力编理由:“家境不太好,我怕你们反对,就没敢说。” “家境算什么,只要人品好,只要你喜欢。” 老人枯木般的脸颊上绽开了春风般的笑意:“当年你爸爸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你不说,但是爷爷知道。现在你总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实在是太好了。” 徐冉怔怔,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老人高兴成这般模样,可见他平日里究竟是多担心自己。 她的眸子酸酸的,却笑着说:“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就带人回来给您看看。一周,最多一周。” “好啊!我得回房间找找,你奶奶走之前交了东西给我……” 老人喃喃着,往房间走去,一向佝偻的背好似挺直了些,连脚步都变轻快了些。 徐冉低下头,轻轻笑了,倒是更加坚定了结婚的决心。 反正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找个合适的人应付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她下楼去的时候,乔言正从她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听见脚步声就问:“这不是你的衣服吧?刚才吴妈准备洗衣服了,看这件衣服是湿的。” “哦,不是我的,”徐冉的脸颊红了一点,“是星河的,今天送她回去,我淋了一点雨,她就非要我穿上,怕我着凉。” “你和那小姑娘关系很不错啊?”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以前那学校校长的女儿。” 徐冉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膝头上,白皙的脖颈往后微仰,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倦色:“刚回来的时候没能联系她,后来她父母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倒是一晃许多年没见了。” 那时她和星河一样大的年纪。研三毕业,一个人背着行囊就出发了。她不喜人群熙攘的景点,对沉静优美的自然风光情有独钟,最后徒步到了小镇上。 独身一人,却又遇上了一场小地震,断了来路,只能跟着背包客一起往前走,冲过塌陷地带之中,还是被山间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但混乱之中,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小心”。 醒来的时候,是在小镇中学的校医院里。一个白褂医生对她说:“姑娘呀,你怎么在雨季徒步来了这里啊?” 她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带着细框眼睛的男人进来,他清隽的脸上有几道血痕:“可终于醒了,你的包是找不到了。” 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徐冉真诚的致谢:“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我……” 眉眼很美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爸!你头上贴上创可贴呀!” 少女说完话,转身见到徐冉看着她笑,脸颊红了红,清澈的眸子里蕴着几分淡淡的光,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就这么和喻星河的父母认识。人和人之间有时会有种奇妙磁场,就这么一见面,徐冉对比她年长十来岁的人莫名生了信任之感,和他们成了挚友。 适时家里气氛冰冷而又独特,父母之间关系降到冰点,她原本就不想回家。出山区要过几座高山,雨季危险,她便留了下来,为了感谢喻延之,她在中学当了两年老师。 “冉冉?” 徐冉收回记忆:“嗯?” “发呆呢?” “有点难过,隔了太久才见到她,不知道她一个人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乔言揽了揽女儿的肩:“也不能怪你。当时在医院躺了那么久……”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脸上的表情微变了变,换了个话题:“刚才爷爷怎么样?” “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我和他说了,我要结婚了,他很开心。” “你大伯和伯母刚刚来的电话,他们去横店找小远了,让他回来结婚。” 徐冉失笑:“小远之前不是回来了吗?又溜了?” “看过爷爷就走了。他就是怕父母逼婚,那孩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龙套,就只对演戏有热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下心来结婚。” “放心吧,还不成熟,再过几年,他就收心了。” 你倒是成熟了,怎么也不结婚……乔言知道劝不动女儿,看她神色疲倦,叹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好不容易今晚没加班。” 徐冉的房间在二楼,不大,家具摆设都是米色系,淡而简约,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窗户半开着,夹杂着雨水味的空气吹进来。 进浴室冲了个澡,终于能躺下来。本来都准备睡了,她又拿起手机,设了几个很早的闹钟,明天早起开会。 刚好有短信进来:徐老师,是我。 徐冉回复:傻呀,知道是你。 喻星河:你回去洗澡了吗?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徐冉:嗯,没事,你放心。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下。 喻星河也没问,直接把地址发过去。过了几分钟,徐冉打了电话过来,似乎是很困了,带着淡淡的鼻音,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醇厚:星河,过几天记得收快递…… 她忽然打过来过来,喻星河小心翼翼的将手机贴在了耳边,点了接听,虽然就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她却忍不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太温柔了,太好听了! 而且,她要给自己寄快递了!呜呜呜呜,会收到什么? 可以把她自己寄过来吗? 林雨婷趴在对面床上看她:“姆妈 ,你看,星星又抱着手机发疯了。” 秦城在拖地,抬头一看,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就这点出息。之后我要看看是哪家的狐狸精,把我乖星星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你们不懂!霸总永远最戳少女心啊。”宋钰从满是‘嗯’、‘啊’的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星星越痴汉,说明徐总的魅力越大。” 喻星河用力嗯了一声:“她很美,很好,很温柔,不过不是对所有人都温柔!” 三人:“……很酸。” 喻星河给导师打了个电话:“boss大人,徐老师有说什么吗?” 傅尧冷笑一声:“迟早被你这丫头给坑死。估计下次见面,徐冉得骂死我。” “知道您最好最帅了!”反正说好话也不要钱。 “今晚相亲失败。现在准备去找相亲网站了,我把周放的联系方式给她了,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努力。” 喻星河愣了一下,瞬间醒悟过来:“谢谢boss!我明天就把你前天交给我的案子材料整理好!” “算了,后天吧。”她做事一向拼命,傅尧也知道。 挂了电话,喻星河去戳自己的好友周放,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本科毕业后喻星河选择攻读硕士,周放则进入一家有名的相亲公司工作。 “周放放啊,我有急事找你!” “啥事?”消息回的很快。 “今天我导师是不是给你介绍客户了?” “那个什么,徐老师是吧?高校里的女老师可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资源。” “她不是老师。而且,不许推向相亲市场。” “她是我的。” 7.07 周放:……?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就是以前教过我们的徐老师?” “!!!!!” 一排感叹号霸占屏幕。 电话打了进来:“星星啊!没想到终于能把你给嫁出去了!” “还早呢。” 而且,要结婚,也不是她嫁出去,是她娶夫人。 “我办事,你放心!一定把她送到你床上,嘿嘿嘿!” 喻星河脸红了,床上……她现在只想留在她身边,床上的事她暂时还不敢想。 电话那端又传来沉稳的男声,那是周放的老公,蒋宁:“星河,快点结婚!我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啊对了,如果之后她去你们网站了,你也替我留意一下。” “边儿去,不许抢我客户!” 电话那端的男女吵闹起来,他们在两家不同的婚恋网站工作,是夫妻也是竞争对手,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喻星河笑着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室友正在打赌: “徐总毕竟是总裁,又是年上的一方,应该会主动吧。嗷嗷嗷总裁肉/文里强制爱的情节我吃!” “不一定哦,别看星星这副乖乖的样子,其实她可不是什么小奶狗。” “我猜是星星饥渴难耐,先扑倒徐总。看她馋的那样子,占有欲max,狼的厉害哦。” 喻星河笑而不语,如果不又软又乖,怎么能叫那人卸下防备,容她一步步接近呢? 心情好到爆炸,她也不想睡觉了,熬夜看材料。第二天起床,精神状态仍然很好,开电脑就把文件给导师发了过去。 看小说到凌晨的宋钰打着哈欠,揉着黑眼圈:“这人啊,还是要有爱情的滋润,星星你最近气色真好。” 秦城刚洗拖把出来:“那是星星本来就好看,而且你天天看那什么小说都要肾虚了,气色能好吗?让开,傻闺女,你那块地砖脏了。” “那等星河结婚了,我看看她肾虚不虚。” 喻星河:…… 一大清早,周放已经发了消息过来:神神神神速!她的秘书已经联系我了。 “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有个合适的对象,那人是个快要毕业的学生,长相人品都很不错。经济有些困窘,如果给合适的报酬,应该会同意闪婚闪离。” 喻星河:…… 经济困窘倒是真的,闪婚更是她要的,但是闪离,不存在的。 “我说了,你有点事,不能立刻见面,最好微信上聊一聊。” 喻星河一怔:“然后呢?” “快开小号啊我的傻姑娘!微信聊好了,等到了相亲现场,她也许就真的心动了!” “好……哎不对,我的大号也没加她啊。” “那就直接大号上阵?你不怕掉马吗?” “反正之后也是要见她的,不怕掉马。” 喻星河直接搜索电话号码,就找到了徐冉的微信,昵称是Twinkle。 微信头像是雪景,沉静而广阔的雪原上飘着小雪,很美。 她发了请求过去。 徐冉正在公司里开会。前几天推进的项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项目部负责人学会了只拿工资不做事,给出了一份可行的计划。 会议间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你是我的星星啊’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星星?和自己的昵称还挺相配的。 她微怔一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从未见过徐总这么温柔笑容的秘书在一旁偷偷观察了片刻,心想,难不成是上次那姑娘? 徐冉按了通过,没几秒,有信息进来:你好,是周放推的名片给我。 徐冉:你好 对话框的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过了一分钟左右也没有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秘书在一旁轻轻唤:“徐总?” 徐冉微一点头,会议再次开始,将手机调了静音。 那边的喻星河:…… 她原本担心徐老师问自己姓名,方便彼此称呼,谁知道她问都不问的。这么随意的态度,如果遇见的不是自己,还相什么亲?就是加微信聊个一百年也没用! 害她刚才白紧张了!毕竟报出去假名字,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不好解释。 她斟酌了好久,才发了一条:你的情况,周放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了。我想说下我的情况。 喻星河抱着手机等回复,半晌没等到,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开了电脑听VOA的听力。 直到中午,都没有消息回复。 原来徐老师这么忙的啊。但是她还在西餐厅等她吃饭,送她回来,怕她淋雨又追了上来。 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她唇角弯了弯。恰逢室友回来,不过她们已经习惯了,万年冷淡的小星星进入发/情期了。 一直到下午5点,才有消息回复:抱歉,先前在忙,你说吧。 星星啊:亲人催我结婚,为我选定了一个所谓的合适对象,可我根本不喜欢他。最后双方都让步了,只要我能找到人结婚,他们就不再逼我。 徐冉:催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建议你和亲人闹僵。 星星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他们的控制欲太强。本科的学费是借的国家助学贷款,我从研究生开始就已经经济独立了。我不想失去我的自由。 徐冉:知道了。具体情况面谈。 发完消息,徐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会下围棋,喜欢看电影,偶尔写影评,喜欢木心的诗,最喜欢‘黑暗中大雪纷飞’那句。 简单,合适,目的明确。 徐冉的朋友圈里也只有寥寥几条,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里既没有自拍,也没有生活日常的记录——这并不是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画风。 她退出微信,打了电话。 喻星河正在偷瞄她朋友圈里唯一一张照片,存了下来,在电脑上折腾PS,没想到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老师?” “星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傅尧和我说,你有时很拼命。” “我知道的!你放心。” 徐冉顺便问了一句:“快递收到了吗?” “哎?是室友帮我拿的!我差点忘了!还没拆呢。” “没事,都是小东西,不着急。” 插上耳机,喻星河边和她说话,边去拆快递。四四方方的箱子拆开,里面装着一盒水果味的硬糖,亮晶晶的纸卷起来的那种,以前中学门前常卖。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唔,真甜。” “你看见了?低血糖有缓解一些吗?平时记得口袋里放几颗糖。” “好了一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水果糖了,么……” 她下意识的想说句么么哒,么么哒、宝宝都是年轻人挂在嘴边常说的,可是她一想到么么哒的那个亲亲表情,就说不出口了。 “我先开会了,星河,有事记得联系我。” 挂了电话,室友已经围了上来,宋钰很惊讶:“你的霸总送你的,这怎么看起来,有点……” 喻星河头也不抬,拆其他的箱子:“刚见面的时候,我请她吃的就是这种糖。” “……哦。” 另一个箱子稍微大一些,拆开来是几把WPC的遮阳伞,一共五把。拿走她一把伞,直接买了五把。刚好,室友都有份了。 最后一个袋子剪开,里面装着薄薄的开衫,统一的M号,奶黄、杏色、淡绿、樱粉、乳白,又是五件,还是某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当室友查完衣服牌子的价格时,果然神色都变了。 “完了,星星这是真遇上霸总了。” “怎么三个快递一个比一个贵的?” “这才有惊喜感嘛!” 喻星河抿唇笑了一下,却只捧起了那一罐亮闪闪的水果味硬糖。这最珍贵。 晚上,她又给徐冉发消息了,等她主动回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先发了个晚上好过去,不多久,对面回了消息过来:晚上好。 喻星河自然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熟稔。徐冉的口气始终淡淡的,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只是简单的问候。 徐冉还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但不让她觉得讨厌,亲近但有礼貌。虽然还没看见照片,感觉应该不会油腻,毕竟上次的经历真是让她至今难忘。 两人的合作虽然是场交易,但也算有缘分,可以做个朋友。 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还不错,问: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聊吧? 星星啊:我都有空,看你方便[太阳] 徐冉:我让秘书安排吧,我需要一周以内领证。你带着身份证件来,合适的话,立刻去民政局。如果不合适,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冷淡而疏离的口气,大概在商场上,她就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 可喻星河却并不觉得不适,反而更为她待自己的温柔沉醉,欢喜。 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我是女孩,你知道的吧? 徐冉:……我知道了。 她还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公司忙的昏天黑地,对结婚这件事确实没那么上心,把事情扔给了秘书之后,她就没再详细过问了。 没有回复了。喻星河的眸子暗了下来,心里漫开一层淡淡的苦味。原来,原来她不喜欢女生啊。 三天时间过去,原本说好的见面,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徐冉倒不是排斥同性婚姻,毕竟同性婚姻合法化已有数年。她只是,没想过自己和和女孩子结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虽然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也有女孩子对她说过喜欢,可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次怎么就不先问清楚呢?这么一来倒是让双方尴尬了。 喻星河在宿舍颓了两天,最后又提起精神来,室友给她支招。作为总裁文的忠实爱好者,宋钰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我和你说,那些总裁啊,其实看着高冷,心比谁都软呢!你要是这么放弃了,那才没戏。” “要不,卖个萌?” “凭空卖萌最尴尬了。” “送点东西吧?我刚从代购那里买的结缘御守。看星星说徐总朋友圈的画风,我敢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就说这是吉祥物就行了,顺便卖个萌。”作为一只剁手狂魔,林雨婷认真提议。 喻星河的眸子瞬间亮了,选了粉色的御守,认真拍了张照片,无论是角度和光线都很完美,发了过去,说:“朋友送的吉祥物,想送你。” 徐冉还在公司里,明天就要开始第二轮竞标了,这三天她几乎眼睛都没合上过,此刻闭上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了。 她推开椅子,站在落地窗前,下了个一字马,放松酸痛的颈椎和腰椎,收到了消息。 吉祥物? 有张照片发了过来,她点开看,一面写着结缘,一面写着御守,淡淡的樱粉色。怪可爱的。 吉祥物,吉祥物…… 她的唇边漫起淡淡的笑意来,几分缱绻几分温柔,轻舒了一口气。 因为是女孩。 所以才会多了几分淡淡的亲近感,却极有分寸,不让她厌烦。 朋友圈简单干净,说话的时候也让她觉得很舒服。 如果是女孩,事情简单的多。 财产的事情可以协议规定,但是婚后床上的事……风险太大了。 和女孩子形婚,很安全。 “谢谢,”她回复,“很可爱,不过送我就不必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吉祥物。” 喻星河忽然捂住了心口,泪湿眼睫,原来我是你专属的吉祥物…… “明天见个面吧。” “好。” 8.08 林雨婷俨然成了438宿舍最大的功臣,昂首挺胸,骄傲的迈着小碎步,在宿舍里来回晃荡了好几圈。 秦城受不了她了,对喻星河说:“不就是借了你的御守摆拍了一张照片吗,你看她这骄傲的。” “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世界上最机智温柔的小仙女吗?” “说起这个,要不,我们来想想,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双手交握在一起,十分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包厢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徐冉心疼的要命,僵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将女孩半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后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星河,不要误会。” 女孩一动不动,只听着她说话,因为哭泣,身体还有一点点发抖。半晌才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为什么不行?” 徐冉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你要知道,我和你父母是好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是差了一辈的。而且,你到现在也叫我一声老师,我比你大十岁,我看着你从少女时期过来,我不能……” “即使只是协议结婚也不能吗?我不是要缠着你,我只是不想回外公家,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她又低低的啜泣起来。 徐冉没再说话了,手掌轻缓的落在女孩的发丝上,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她的手温热干燥,手心里传来淡淡的热度,很容易让人安心。 良久,她轻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星河,如果真的和你结婚,哪怕是协议结婚,我也会觉得自己无耻。” 9.09 女孩哭了很久,似乎要将十年来的思慕和想念哭净,又问了数遍:“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结婚?” 徐冉只是温柔的安抚她,但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坚定,从未松口。 她开车送她回去,氛围有些低沉,下车之前,喻星河轻声说:“徐老师,我不仅是想帮你,我也想有个家。” 徐冉方才已经将自己要结婚的原委说的清清楚楚,以此希望女孩不要担心,也不希望她出于关心,想和自己结婚。此刻听见后半句,她微微蹙了眉。 女孩神色怔怔的下了车,低着头走路,慢慢的往回走。直到后视镜里没了女孩的身影,徐冉才发动车子,离开了省大。 时间太紧,她需要进行下一场相亲,这次不网聊,明天直接见面。 喻星河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室友都不在。她有点麻木的坐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因为哭的久了,现在清亮的眼睛还是红的。 她闷在被子里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床帘拉起来,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她这几天睡的都不好,情绪起伏如同过山车,扰乱了她正常的作息规律。 她是被疯狂振动的手机给吵醒的。室友回到宿舍以后见她不在,只当她出去约会了,可临近门禁时间也没回来,发消息也没回,才开始疯狂的找她。 “怎么了?”喻星河掀开帘帐,从床上探出头来。 正在打电话的秦城一怔,然后皱眉:“星星啊,你让我们担心死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最近女大学生失联的新闻太多,难怪室友紧张。 喻星河睡多了,刚醒来,难免有些呆呆的,怔怔的看着她,眼睛睁的圆圆的:“啊?我会怎么了……” 秦城生气的瞪她一眼:“没心没肺。” 林雨婷插话:“姆妈太担心你了,你不看看现在几点?” “十一点半了。” 喻星河咬了咬嘴唇,笑容有点异样的甜:“对不起啊,知道你们关心我。是我把自己睡的傻乎乎的,还以为已经是早上了。” “以为笑的好看我就原谅你啦!” “哈哈哈姆妈你个刀子嘴豆腐心,你就慢慢傲娇吧!” 室友又笑又闹,喻星河也跟着笑,下午那种半是绝望半是心酸的情绪早已消失干净。这是她惯用的治疗方式,如果太难过,就选择长时间的睡眠,醒来以后,一切就是新的开始。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室友察觉到她的不对,想问又不敢问,所以刚刚才故作吵闹,逗她开心。 “她拒绝了,”喻星河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是打不败的星星!”她忽然用力握拳,鼓了鼓脸颊,在床上大声说了一句,看起来又呆又萌。 室友被她逗乐:“法学院那群把星星当成女神的本科生,见到她这傻样子,怕是要幻想破灭了。” “什么小男生,人家心里反正也只有徐总,”作为霸总的最忠实粉丝,宋钰时时刻刻不忘提及徐总。 “今晚台风就要来了,阳台上的衣服我收了哈。” “谢谢姆妈!我要开始蜗居模式了,这几天不出门了。” 喻星河已经起床,开了电脑,睡的太久,现在反而清醒了。 手机里收到了几条信息。 徐冉:星河,记得早点休息。台风天气一切小心。 喻星河看着手机,忽然痴痴的笑了,很想问她,以后是不是要给自己当一辈子的天气预报。 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她要结婚了,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心喜欢那个人,都必然是要以亲人,以朋友的姿态相处着,适当的关心自己的婚姻伴侣。 她不会放手的,喻星河的眸子亮了亮,绝对不会! 台风迅速的登陆,狂风和暴雨来的很快,雨水啪啪的拍打着窗台时,徐冉就睡了。 送女孩回宿舍以后,她回到公司,开了几场会议。 原本不太支持她的董事因为新的竞标项目拿下,对她已经有所改观。她虽然是豪门出身,却毫无半分骄矜之气,在公司甚至比员工加班到更晚,论学历也是常青藤院校毕业的高材生,思维敏捷,说话从容而有序,落落大方,优雅得体,让人无从指摘。 晚上十一点回到了,临睡之前给女孩发了条信息,半晌得了一句‘知道了’。 片刻之后,她就彻底的陷入了梦乡。一梦就梦回了以前在小镇的时光。 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日子静且安稳,时间却好似飞速。 温柔体贴的校医时常给她的腿伤上药,不多久就彻底痊愈了。清秀英俊的校长请她去家里做客,刚刚进屋就听见一阵动听的钢琴声,背对着门的少女身姿纤细而挺直,手指灵活而飞快的移动着,听见来人声音,转过头来,冲她一笑,清澈的眸子瞬间绽开了星辉万点。 学校后面依山傍河,河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竹筏。初秋的日子,天光纯净,一碧如洗。她和少女就静静坐在竹筏上,脱了鞋袜,白皙的脚趾在水面上轻轻点过,小鱼小虾偶尔撞上来,痒的发笑。 只是忽然变吵了起来。啪嗒啪嗒的声音瞬间让她清醒,是雨水拍打窗台的声音。睁开眸子以后,在黑暗之中,她怔怔的看了天花板许久,神色有些恍惚。 那似乎是个时间节点。等她回到家,一切都变了,她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即使再多愧疚也于事无补,只能沉默着担起责任。 这几天遇见当年身姿纤细的少女,现在亭亭玉立的女孩,她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地方稍微满了一点。 她忽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狂风大作,雨珠飞溅,玻璃窗上倒映出她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像是静默的塑像。 等天一亮,因为是周末,又是台风天气,不需要准时去公司里上班,徐冉难得留在了家里,下楼的时候正逢大伯和伯母从车站回来,满身湿漉漉的。 见她下来,徐海抬起头来,严肃的脸上浮现少见的温和:“冉冉今天在家休息啊” “晚点去公司。大伯,刚回来吗,小远呢?” 徐海沉了脸色:“那臭小子。” 恰逢伯母乔语从厨房里出来,她和徐冉的母亲乔言是表姐妹,长相也是一脉相承的温婉:“儿子不是说了会带女朋友回来吗?你就有点耐心,等等。” 徐海不作声,抱着家里的橘猫皮妞,不满的揉着它的脑袋,把它假想成天天混居剧组的三十八线龙套儿子。 他倒是想打爆臭小子的狗头,可是在那之前估计得先被夫人给怼死,所以沉默着揉了一脸猫毛。 徐冉悄无声息的坐远了点,免得皮妞暴走,殃及她这只池鱼。 果不既然,没多久,表面温顺内里狂躁的皮妞忽然暴走,隔着衬衣挠了徐海一爪子,险些划破了衣服。徐海在军队了待的久了,瞬间就火了:“老子毙了你!” 乔语凉凉的看他一眼:“有人样吗?没眼看。” “皮妞,过来。”她接过猫咪,轻轻的抚了一下,认真教诲,“不能挠人,要懂礼貌,知道吗?” 徐海黑着脸走了,反正留在这里也只有被怼的份。 徐冉默默看戏片刻,忍不住笑了。 乔语轻轻哼了一声:“气走正好,小远都说了过几天回来,自己的儿子说话都不信吗。” 堂弟徐远是家里的老来子,既没有像父亲一样从商,更对徐家的家业没有兴趣,天天混在横店剧组,安心的跑着龙套。 可就他那菜鸟演技,在龙套里也是三十八线。伯父是军人出身,打是打了不少,劝也劝了不少,可他就说自己这辈子只爱这件事,谁劝都没用。 徐冉其实很羡慕他这种状态,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这种自由,必须要有人担起责任来,所以她进入徐氏,接了爷爷的班,或者说,接了父亲未完的班。 乔语又低下头说:“这次去横店找他,和他说了爷爷的情况,他当场就哭着走了,说肯定会带着媳妇回来。” “您也别太担心,小远虽然是个戏痴,但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徐冉淡淡笑了一下,“我也快要结婚了,我会让爷爷安心的。” 不多久,她就在咖啡馆里见到了第三任相亲对象。这次倒是正常的很,从五官到长相再到谈吐,都是中上的水准。不是网站上介绍的对象,是以前的同学群里给她推荐的。 来人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离异,没有孩子。长相能称得上清秀,也是名校毕业,省大老师,穿着修剪得宜的蓝色衬衫。他低声和她讨论着最新的电影和喜欢的作家,又时不时的插入几句时政要闻和市场风向,不会显得不接地气, 这人健谈,很有几分谈笑风生的感觉,徐冉却很沉默,除了礼节性的点头微笑,很少回话。自始至终,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保持着一种礼貌的热络。 说了近一个小时,男人说要去洗手间一下。徐冉微笑着应了,随后悄悄跟了过去。 男人咆哮的声音很大,她站在不远处,借着一扇屏风遮蔽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委屈,可我不是吗?我这么爱你,可我现在得和这么个老女人结婚!” “徐氏的老总,岁数还能小吗?老女人!和她结婚了我能少奋斗十年!徐氏的资产,你想想啊,要是到手了,以后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 电话那端大概是男人的糟糠之妻,一直哭诉,后来被劝服了,安静下来,男人的声音也更温和了:“你放心,睡了她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徐氏就成了我的。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好,我就牺牲自己一晚,为了我们孩子的未来,你放心,我不委屈。” 后面的絮絮叨叨,徐冉不想再听了,走回桌边坐下,不多久,男人回来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学生找我有事。”还是俨然一股社会精英的样子。 “徐小姐,我很中意你……” 徐冉笑着打断他:“不敢当,”她推椅站起来,唇角的笑意渐渐冷了,拿起桌上的热咖啡,迅速的泼了那男人一脸,“作为一个老女人,当不起您的中意。” 男人骤然被烫,迅速的捂住脸:“你!你这个贱人!” 徐冉冷着脸对秘书说:“你留下来解决,给他报医药费,算是赏他的。” 从咖啡厅里出来,徐冉是真的觉得累了,也厌倦了。即使方才她再冷静,可心里那种羞辱感还是挥之不去。 台风天,她冒着暴雨来见的,就是这么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她将车子丢在身后,撑开伞,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有点茫然,失去方向。 大风夹杂着雨丝,拍在脸上很冷,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徐冉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甚至想随便在路上拉一个人结婚,只要那人还是个正常而平凡的人。 只是路人行色匆匆,根本没有看她一眼。眼见着人行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她站住了脚步,有点孩子气的想,转角走过来的第一个人,不论男女、贫富、美丑,她都想拉着去扯证了。 她撑着伞,却根本遮不住雨,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转角处一直没有人过来。徐冉低下头淡淡笑了一下,她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敢和十年前一样自在又任性? 她身上的羁绊太多了,责任也太重了。 转角处忽然传来平稳且轻的脚步声,最开始走的稍缓,瞬间又变快了。 她抬起头,准备看看这个上天选中的人,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身份证件,慢慢的抬起头,却愣住了—— “星河?” 10.10 这次相亲的地址离省大很近,因为对方要求离他工作地点近一些。这些事都是由秘书安排的,徐冉没有过问,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女孩——她不能结婚的人。 她这一失神,喻星河早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看她头发被雨珠打湿,脸颊被冻的有些苍白,心疼的要命,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徐老师,你怎么了?” 刚在宿舍里接到导师的电话,说是同学群里给徐冉介绍了新的对象。他刚从别人嘴里套出消息,就赶忙给星河打电话,感觉自己宛如老父亲,真的是操碎了心要嫁闺女。 喻星河抓起外套就冲了出来,穿着一双棉布小白鞋,就踩进了台风天的大风大雨里。 她以为自己会看见徐冉和别人相谈甚欢,却没想到,会看见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踮起脚尖,用纸巾轻轻擦去了徐冉脸上的水珠,含着泪光,小心翼翼的问:“徐老师?” 女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关心,动作轻缓而温柔,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苍白,狼狈,形单影只。 “星河……”她哽咽一声,忽然抱住了她,额头抵在她肩上,微微侧过头,脸颊几乎贴上了女孩清秀的锁骨,双手环在了喻星河的腰上,微一用力,将她揽在了怀里。 喻星河握住雨伞的手都在颤抖,她抱了自己,她竟然抱了自己,怀里拥着软玉温香,几乎叫她大脑一片空白,尤其是胸前……绵绵起伏的温软叫她理智爆炸。 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回抱着她,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根木头,就这么杵在了风雨里。 蓝色的雨伞外,风雨交加。可淡蓝色雨伞之下,自成世界。 她们在这座被台风席卷的城市,在行人稀少的道路上,用力拥抱。 徐冉松开手,后退一步,神色已恢复如常,还带上几分温柔的笑意:“刚才是我失态了。台风天,怎么还出来乱跑?” “那你呢?” “我出来见个朋友。你出来做什么?” 喻星河看她重新穿上盔甲,被风霜磋磨也刀枪不入的模样,心想:我专门来见你。 “想吃甜品了,台风天不配送。”她随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甜品店。 徐冉低低的笑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甜的。” 喻星河随口一说,徐冉却坚持带她进了甜品店里,给她点了提拉米苏。 喻星河根本不想吃,固执的扯住了她的衣角:“跟我回宿舍,给你换衣服,你衣服都湿了。” “可我想看着你吃。” 喻星河气的慌,一口咬住了勺子,鼓着脸颊,一连舀了好多下,然后抬起头,瞪着她,像只炸毛的小狮子:“看够了吗?” 徐冉抿唇笑了,声音低沉清醇,却分明含着几分愉悦。她简直想戳戳女孩的脸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听见她这么笑,喻星河心里的怒意也淡了,抬起头来,看着她唇角带着暖煦笑意,唇形优美而深邃,很动人。 “我要去公司了,安妮应该在找我。你回宿舍,台风天不要出来,听话。” 她重归平静,所有的心事和情绪重归封闭,不再对她开放。 喻星河有些失落,可又觉得这样很好。虽然她脆弱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接近她,甚至得到了一个拥抱。 从甜品店出来,两人告别,各自转身,背对而行。等走到转角处,喻星河才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的广告牌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 * 台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天气就已经全然晴了。 公司里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徐冉终于没再加班,晚上六点多,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就看见家里人都在客厅里,十分热闹,母亲和伯母边说边笑,伯父在靠楼梯的地方打电话,明明神色很愉悦,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就你这臭小子的话,我也信?” 徐自恒和徐宁在下围棋,两个孩子在私立初中上学,徐自恒刚交换回来。徐宁抬起头看见她,冲她一笑:“姐,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徐自恒深深看她一眼,低下头去,半晌,少年才别别扭扭的叫了一声:“姐……” 徐冉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徐靖带着老花眼镜,一直在翻日历,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一边喃喃:“明天的日子似乎不错啊?后天也可以……” 只见老人用红笔在6月1号上面圈了一个大大的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徐冉低下头看,老人正好翻回到5月,枯瘦的手指在5月的圈圈上指了一下,然后算了算,声音很小:“明天好像就是第七天了。” 徐冉心里一沉,原来爷爷每天都是这么数日子的吗? 这次相亲失败,她甚至有对爷爷坦言的打算,可是现在,该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挽了挽爷爷的手臂,有点撒娇意味:“您放心啊,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好孩子。” 徐靖摸了一下孙女的脑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来:“爷爷知道,你看,都准备好了。” 徐冉眸子一酸,有些失态,只能偏过头去:“爷爷,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 等回到房间里,她立刻给秘书打了电话:“明天给我找个路人,我需要一个人,跟我回家。可以一次性支付报酬。” 挂了电话,她站在窗边,长久的沉默。 不多久,秘书打电话来:“徐总,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我觉得您这样,还是有些……” 安妮欲言又止,徐冉却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一晚,她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心情去处理公司的事务,但在家待着,看着爷爷期盼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更加闷的慌,于是开车出去。 就这么开到了省大附近,其实徐冉也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今天是儿童节,想到爱笑的女孩,她的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 电话响的时候,喻星河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哗啦啦的水声不断,桌上的手机响了,宋钰刚好走过去,一见是‘徐冉’来电,激动的不得了,吼了一嗓子:“星星!你家总裁给你电话了!” 喻星河手上还沾着白色的泡沫,连手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进去,接过手机:“徐老师?” “在宿舍吗?” “嗯!在!” “下来。”女人低低的笑了,清醇动听。 喻星河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分钟!我马上就下来。” 挂了电话,她匆忙准备下去,秦城叫住她,给她递了湿毛巾:“擦擦手,等会万一徐总想牵你的手,还得握一手泡沫。” 室友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喻星河耳尖红了红,迅速的换了衣服和鞋子,从四楼跑了下去。 远远的看见高大香樟树下有一道清丽窈窕的身影,白皙优美的脖颈十分细长,如同柔美的白鸽,那人背对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干干净净,却让她心动不已。 喻星河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她近乎贪恋的看着那道背影,有几分近乡情怯的踌躇。女人却好像感受到了身后的注视,转过身来,见到是她,唇角扬起,对她招招手:“星河,过来。” 喻星河就这么痴痴的走了过去。 徐冉的车停在不远处,她开车出了校园,停在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等那份雪媚娘上来,喻星河微怔了一下:“你今天来,就是特意请我吃甜品的吗?” “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了?” “今天是儿童节哦,总感觉你在祝我节日快乐。” 徐冉忍不住笑:“那祝我的吉祥物星河,儿童节快乐!” “才不要当个小孩子呢,”喻星河嘟囔了一句,却开始品尝专属于她的甜味,舀了几勺,又发觉徐冉看着她笑。 她似乎很喜欢看自己吃甜食的样子,喻星河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她舀起一勺来:“你吃一口么?” 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徐冉难得没拒绝,红唇微启,将递到勺边的甜味咽下。 喻星河的耳尖迅速红了,幸好她一低头,长发垂下,倒也看不分明,只是一勺一勺的舀着,只觉得比刚才还要甜上几分。 离开甜品店,徐冉又开车回去,停在了喻星河宿舍附近,从出来到回来,还没用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喻星河有点失落,舍不得下车。 徐冉从车后座拿起一个手提袋来,递给她:“给你的节日礼物。” 真把她当小孩子啊。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接过手提袋一看,是一盒淡粉色的星星形状的手工糖,她喜欢的水蜜桃味。旁边还有个小盒子,她探询般的看向徐冉:“这个也是礼物吗?” 徐冉点头,她却暗自期待起来,要是里面放的是戒指就好了。她知道是自己贪心。 等盒子揭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银色的手表,积家的约会系列。 “好漂亮啊!”喻星河边说边拿起手表看,表盘最下方是淡蓝色的半圆,上面悬着太阳,似乎是款机械手表,“秒针每移动一下,太阳的位置就会移动一点,那到晚上的时候,会有星星吗?” 喻星河偏过头看她,眸子里满是惊喜,徐冉回之以笑:“那等你晚上看到星星了,再告诉我。” 6月的阳光已经足够毒辣,喻星河都不想让她走路,却又觉得和她多相处一秒都是满足。 才下车走了几步,喻星河的手机就响了,徐冉接过她手上的手提袋,示意她接电话。 是外婆打过来的。 “外婆,你好久没打电话给我了。”女孩声音软糯,淡淡的撒起娇来。 电话那端的老人笑骂:“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不是也没打给我吗?” 她声音低落下来:“怕外公在……” “星河啊,回家吧,别和我们怄气了。外婆很想你。” “回来之后呢?还是让我和舅妈的侄子结婚?” “……哎,你知道的,你外公和舅舅的性子,我劝死了也劝不动。” “我不结婚。”她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你先回家来,星河。” 喻星河忽然哭了,像个赌气的少女:“我没有家了。那不是我的家。” 她一把挂了电话,反手擦干了泪珠,就这么低着头往前走。 “星河,”徐冉叫住她,“你刚才那么说话,你外婆会伤心的。” 女孩微仰起头看着她,声音带着淡淡的哽咽:“我知道,可我忍不了。高中那两年,我被管的都要疯了。我没办法把那里当成我的家,徐老师,我早就没家了。” 徐冉放下手提袋,左手撑着伞,右手柔软的指腹轻轻拭去喻星河脸上的泪:“那你可以尽快组建家庭,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喻星河打断她,眼角通红:“没有,我这辈子其实都不想结婚。我只是被外公逼的没办法了,所以之前才说了要找人协议结婚。可是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这话倒是真中徐冉的心事。 泪水打湿了女孩浓密的长睫,徐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别哭了,星河。” 这样让她很心疼。 喻星河眸子含泪,认真的看着她:“徐老师,你真的不能和我结婚吗?” 徐冉低头,看着女孩那双动人的眸子里满是纯净的依恋和脆弱的祈盼,心里一软,终于做出了决定:“我给你一个家。” 11.11 她右手环住女孩,扣在女孩的左肩上,低头看着她:“星河,我可以给你一个家。可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我是不婚主义者,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病重,想着看到我结婚,我这辈子都会选择单身。” 喻星河大脑已经死机了,不管她说什么,都下意识的点头。 “看着我,星河,这不是一件小事。” 女孩终于抬起头,眸子里有掩不住的欢喜和憧憬,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唇角却翘了起来。 “我母亲告诉我,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只能像对亲人那样对你。等我们彼此的事情都解决了,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暂时留下。我会给你一个家,星河,之后可以送你出国读书,等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我会……” “徐老师,我知道的。”喻星河果断的打断她。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留在她身边。 徐冉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她进退两难,又心疼女孩,最后做出这么一个无耻的决定。 可她是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后悔的人。 “星河,我之前和爷爷说过,今天要带人回去。”徐冉不自然的偏过头,耳尖红了。 “唔?然后呢?” “你今天有时间吗,方便的话,我们去领证吧。” 喻星河:…… 领证!!! “是太快了,让你没有心理准备了吗?” “不快,我现在就去拿证件。” 女孩转身就要跑,徐冉叫住她:“哎,手提袋,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风风火火?” 喻星河简直想扑上去亲她一口,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就怕吓走了她。 一分钟,喻星河就跑上了四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总送你约会礼物了?” 她坐下来,一边在抽屉里翻证件,一边说话:“我、我要和她去领证了。” 三人:“!!!” 终于翻到了证件,喻星河站起来,看见室友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走过去抱了三人一下:“我先去了,晚上回来再说!呜呜呜我太高兴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三人渐渐反应过来,秦城叹了一口气:“我这傻闺女怎么恨嫁成这个样子?” “不行,这不会是一场婚姻骗局吧?”普法栏目看多了,林雨婷总是想到狗血普法剧里的情节。 “比如说呢?” “比如说,那方面不行,所以要骗婚?” “……” 手指还能有什么不行的吗? 等喻星河再跑到徐冉面前时,女孩白皙的脸颊已经红透了,额头上还布着一层密密的汗芽,冲她一笑。 徐冉拿纸巾给她擦汗:“急什么?我又跑不掉。” 喻星河默默看着她,心想:你明明在我的人生中消失过十年。 上了车以后,车厢里的氛围一直有些怪。明明空调的温度已经打的很低,可两人的耳尖都还是红的。 一路无言,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两人默契的各自看向窗外。 等到了民政局,人也不多,等了前面三对亲亲热热的拍照领证,徐冉才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虽然说早已同性可婚,可是和比自己小十岁的故友女儿结婚,还是…… 她这么一失神,就已经轮到了两人拍照。拍照的时候更加尴尬,她和女孩离的太远,工作人员一直在说:“近一点,近一点,新娘主动一点。” 谁是新娘? 这可是个世纪难题。 只是徐冉终究年长一些,怕女孩害羞,也只能她主动。 她微微偏过头去,嘴唇离女孩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厘米,轻声说:“先忍耐一下,星河。” 喻星河:“……”是要好好忍耐一下,要不然她会忍不住亲她的。 咔嚓一声,工作人员看了眼照片,年长的女人神色温柔,手臂环过女孩的肩,女孩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绯红,眸子亮的像星星。 这一对,可真的相称啊。 这是拿到红通通的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时,工作人员说的话。 喻星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竟然真的和她结婚了,要不是手上还紧紧握着盖了戳的红本本,她真的不敢相信。 只是这欢喜一重盛过一重。 徐冉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你介意等会和我一起回家吗?和我家里人见下面,尤其是我爷爷,他很想见到我的……伴侣。” 伴侣。 喻星河的心里绽开浓烈的欢喜,欢喜之余又开始慌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刚才都没化妆,又没有给老人准备礼物,我……” “没事,”徐冉将她的鬓发揽到耳后,低下头看着她,“你这样就很美。” 女孩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几乎失去理智,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冉已经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给之前找到的人一定报酬,不必再来,秘书直接带着准备好的见面礼到她家楼下。 只是女孩还在局促不安,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低头看了看,脚尖在地上点了点。 徐冉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不放心吗?是不是想穿裙子?” 喻星河小脸一皱:“我也不知道。” “走吧,去商场看看。” 徐冉也不知道年轻女孩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就驱车到市中心最大购物商场,让喻星河自己挑选。 导购相当热情,一口气给喻星河拿了十件衣服。徐冉就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和母亲说了几句,让吴妈早点准备午餐,最后又和爷爷通话:“爷爷,我等会带她回来。” “啊?带人回来了吗,好,好!爷爷在家等你!” “爷爷,她是女孩子,我……” “爷爷从来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怕你孤单啊,冉冉。你这孩子,这么些年来,性子越来越沉了,哎……” 徐冉眸子湿了湿,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恰逢女孩出来,有点羞赧的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徐冉走上前去,低低笑了:“很好看。” 喻星河红了脸,心想:你也很好看。 只是付款的时候,一看见五位数的价格,她一把按住了徐冉的手,示意她不要了。 徐冉笑着摇摇头,叫导购把试过的衣服都打包了。 喻星河苦了脸,怎么刚刚结婚,她就成了吃软饭的啊? 她似乎懊恼的很,脸颊一直红红的,徐冉就看着女孩笑,也不说话。 这么一来,倒是分散了注意力,直到车子停下,喻星河才回神:“这就到了?” “下车吧,我刚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秘书也已经在不远处等候,看见从徐总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孩,有些错愕,这不是之前徐总等的人吗?原来是徐总女朋友啊,那最近几天还折腾了三次相亲,险些将自己折腾死。 不过她一看见喻星河,就笑着打了招呼:“喻小姐,您今天格外的美。” 讨好未来老板娘,总归是没错的。 安妮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后面,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记下那些牌子,心里还在想些什么,忽然感觉到……她牵住了自己的手。 女孩白皙如玉的耳垂瞬间红了,徐冉的脸颊也有点红,她低着头:“总要表现的像一点。” “我知道的。”喻星河小声地说。 徐冉的手掌稍大一些,指节细长而有力,掌心温热干燥,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按了门铃之后,迅速有人来开门,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你不是说……” 从徐冉身后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喻星河冲她笑:“阿姨,您好。” 乔言:“……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妈,您先让我们进去啊。” “哦,是我忘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只是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围了上来。而且令徐冉惊讶的是,堂弟徐远也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婴儿肥的脸颊,十分可爱,还有几分眼熟。 伯母乔语原本在厨房里帮忙,听见声音,探头出来:“今天真的是喜事成双,冉冉和小远都带了人回来,自恒,去叫爷爷下来。” 徐冉:“……” 早知道不着调的堂弟竟然靠谱了一回,她就不用这么着急了,还在无奈之下和星河领了证。 徐远:“……” 早知道他就不从横店赶回来了,还特意找了个三十八线龙套女,陪他回来演这场戏。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然后默默转开了头。 喻星河倒是一进门来,就认了个亲。徐远带回来的女孩,竟然是陆遥清,她的闺蜜!两人深深对视一眼,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在这?你这么在这?喻星河一脸茫然。 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陆遥清邪魅一笑。 你走!你走!你走!喻星河苦大仇深的注视她。 不走!不走!不走!陆遥清老神在在的回视她。 又骗钱!又骗钱!又骗钱!喻星河神色木然。 又怎样?又怎样?又怎样?陆遥清笑而不语。 喻星河先败下阵来,她这闺蜜就是个戏精,家境明明不错,却偏偏以在横店跑龙套为乐,有时也配合着急需假结婚的人,去串个场,说是人生苦短,得体验个遍。 说她骗钱,自然是玩笑话。喻星河只是怕她说漏了嘴,拆了自己的台。 徐冉也慢慢想起来,这女孩难怪看起来熟悉,原来是小镇中学副校长的女儿,和星河是好朋友,也见过几次面。这也简直太巧了,堂弟找个托,怎么都找到了以往的故人啊。 幸好陆遥清还算靠谱,只简单的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安安静静坐在了一旁。 徐自恒和徐宁上的私立中学相当人性,儿童节还给学生放了假,徐家今天热闹非凡。徐靖老人从三楼下来的时候,徐自恒一直拉着他:“爷爷!别走那么快啊,哎吆,您老慢点,还一步跨两个台阶!” 吴妈从厨房里出来,准备开饭。 徐靖坐在最上方,颇有几分老泪纵横的感觉,徐宁笑着说:“爷爷!您还不开心吗!我们家要多新成员了!” “开心,开心!” “来,大家干杯!” 喻星河就坐在徐冉右手边,一副乖巧安静的样子,不管是谁和她说话,都笑着应了,嘴甜的很,一双眼睛像凝着星光似的,莫名的叫人喜欢。 喝了一点红酒,喻星河有几分微醺了,徐冉给她夹菜,舀了一勺鲜椒鱼片,将里面的青椒夹出来,小声对她说:“没刺,放心吃。”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心里暖暖的,低低的应了。 倒是有人开始抱怨了:“今天这番茄炒蛋怎么是甜的啊?” “大小姐打电话说的,”吴妈刚好端汤出来,应了一声。 “好吧……那我喝汤,哎,怎么不是苦瓜汤?” 徐远傻了眼,他从小到大,夏天最爱的喝的就是吴妈熬的苦瓜汤了。他难得回来一次,怎么还不给他喝汤啊,委屈! 徐冉抬起头,看着他:“是我要吴妈准备的排骨汤。星河不喜欢吃苦瓜,她怕苦味。” 女孩自小爱吃甜食,可过去十年,孤身一人,偏偏吃了那么多苦。 她不愿再让她吃苦。 余生想让她只知甜味。 12.12 喻星河眼睛一酸,低下头去,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甜味在心中蔓延开来,甜到她想哭。 徐远:“……”真是塞了一嘴狗粮。 乔语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儿子一眼,瞧瞧别人那宠媳妇的样子,瞧瞧他这样,就知道惦记着自己的苦瓜汤。 他生气了! 不就是秀恩爱吗,谁不会? 陆遥清一直安安静静的,只吃着眼前的菜。徐远则站起来,夹了虾到碗里,剥完壳之后将碗推到了她眼前:“这虾很鲜嫩,你尝尝。” 陆遥清深深看他一眼:“我对虾过敏。” 徐远:“……”这日子没法过了。 乔语:“……”这儿子没法要了。 还是她来关心儿媳妇吧! 乔语性子温柔且热情:“你伯父今天有公事,晚点就回来,他肯定得开心坏了。” 陆遥清长得白白净净的,但也不内向,嘴甜的很:“阿姨,您不用和我客气,我和你有眼缘,第一眼看见您就觉得亲切。” 徐远在一旁轻轻哼了一声,这龙套女原来是个马屁精,还敢和他横店一只花抢跑龙套的资格? 老人高兴的多吃了半碗饭,饭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丰厚的红包来,分别递给了喻星河和陆遥清,笑吟吟的说:“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领结婚证啊?” 徐远抓住陆遥清放在桌上的手:“爷爷!您放心,等下午我们就去领证!” 喻星河抿了抿唇,低下头,唇角却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徐冉声音淡而平静:“已经领过了。” 徐家人:???!!! 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女儿带了个小姑娘回家不说,怎么连证都领了? 乔语深深的看儿子一眼,瞧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 陆遥清不自然的挣开了手,转首看着徐远,笑眯眯的:“是啊,下午就去。” 这一对龙套Cp的演技可谓是相当拙劣,难怪混了这么久,还是小角色。 喻星河忍不住笑,低下头去。 恰逢耳边女人低低的声音响起:“菜鸡互啄。” 原来徐老师也会这么毒舌啊! 喻星河见识到她全新的一面,见到她如何和家人相处,满足的要命,感觉离她更近了。 饭后,徐靖回到三楼休息,其他的人倒是就坐在客厅里,就聊了起来。吴妈端了水果进来,徐冉坐下以后,就开始剥蜜柚,时不时的给喻星河递上一瓣。 女孩回眸注视着她,一双眸子里似是蕴了星光,也不说话,唇角笑意很温柔。 徐远:…… 酸,真酸。 等会要问问堂姐,在哪里找的演员,这么配合,实力吊打他找来的专业龙套。 乔言还准备问女儿些什么,但是见到这番场景,心里一动,忽然觉得不管是真是假,女儿待星河这小姑娘终究不一样。这些年来,女儿慢慢担起徐家的责任,可也越来越沉默,心底事几乎都不对她说。可现在,女儿似乎笑的都多了几分。 她本身是不太支持女儿和女孩子结婚的,但碰瓷事件让她对喻星河有先入为主的好感,很难说出反对的话。 现在见这情形,她看喻星河别提有多顺眼了,从手上褪下白玉镯子来:“这是我当年刚嫁过来,冉冉奶奶给我的,来,星河,你戴上。” 喻星河微怔,看向徐冉,犹豫着要不要接过。 徐冉微点了点头,喻星河不再犹疑,冲乔言甜甜的笑:“谢谢伯母!” “该改口叫妈了!”乔言笑的眼角漫出了鱼尾纹。 “……妈。” 喻星河脸红了,但是听话的改了口。 徐冉在一旁,有几分尴尬,出口打断了这一场婆媳情深,对喻星河说:“你去我的房间午睡吧。” “我带嫂子过去!”徐宁站起来,“嫂子,走吧。” 她带着星河到徐冉房间,开门进去,一边神秘兮兮的看着她:“姐姐竟然让嫂子你睡她的床,可见是真的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 “她啊,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床,小时候我和自恒爬上去玩,都被揪下来了。” 喻星河垂下眸子,十年前,她就在她的床上睡过了。 徐冉的房间很大,稍有些空旷,徐宁已经走了进去,在给她拿空调被。喻星河站在门前,就能闻到那一阵熟悉的木质香味,温柔而清新。 进入一个人的房间,似乎是逐渐进入她专属的世界。 “进来呀,嫂子。” 喻星河摸了摸耳朵,耳尖很烫:“别叫我嫂子,叫我星河吧。” “那不行,我姐听见会说我的。” “那叫姐夫?” 徐宁:“……这个?” 喻星河不敢和她科普攻受的问题,偏过头去:“那随你怎么叫吧。” “那就星河姐姐!”少女十分善解人意。 “那我先走喽,你好好休息。” 徐宁一走,没多久,又有人敲门:“星河,是我。” 陆遥清刚刚溜上来,对她眨了眨眼睛:“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心头肉,终于到手了?” “还早呢。” “那就假戏真做!给你推荐春/药!” “……”她不认识她! “徐远给你付工资了?” “我又不缺那几个钱,我是想感受一下电视里的豪门狗血风。” 陆遥清摇了摇头:“谁知道这家人都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一个比一个可爱。” 喻星河忍不住笑:“你啊,就天天浪吧你。要不要考虑下徐远?” “算了吧,”陆遥清果断拒绝,“人家大名鼎鼎横店一枝花。”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去午睡。 喻星河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很想把房间都看遍,但又觉得不太礼貌,坐着床边发呆。 木质地板上还有淡淡的水痕,她仰起头看,似乎是台风暴雨,老房子天花板漏雨。床应该在正中间,现在挪到了靠墙的这边。 台风天…… 她一想起台风天,就不由的回味起那个拥抱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已经和她领证了,她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拥抱会有的,亲吻也会有的,还有…… 咳咳咳咳她红了脸,为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而害羞,连耳尖都漫上一层粉意。房间里明明空调温度适宜,她却感觉到一阵难言的躁动。 不想再胡思乱想了。 她脱了鞋子,掀开被子,准备入睡,结果刚一躺下,翻了个身向里,就看见枕侧放着的黑色文胸,她的鼻尖几乎要贴上,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忽然开始猛烈跳动,耳尖红的都滴血。 !!! 这叫她还怎么午睡啊!真的要命了! 喻星河赶忙翻身,闭了眼睛,默想着非礼勿视,又忍不住开始估算Cup,心里却想到了一件往事。 那时她发育的早,心里有种淡淡的羞耻感挥之不去。初中的小男生最喜欢调侃女孩子这件事,甚至偷偷讨论谁把吊带换了文胸。她当时又羞又气,找到徐冉那里,像只愤怒的小狮子,却又说不出话来。 支支吾吾半晌,她羞愤欲绝,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花朵般的,初初发育的胸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胖,为什么我就……” 徐冉却轻轻笑了,摸了摸少女的头发:“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少女最是敏感的时期,听不下去她的话,仍然低着头,生着闷气,白皙的脸颊粉嫩嫩的,微微鼓着。 “星河,”她忽然温柔的唤她,“你看看我,等你长大了,像我这样,不好吗?” “像你这样?” 少女怔怔的抬起头来,目光从她脸颊上下落,最后落到那绵绵起伏的胸前,十分优美,她脸更红,迅速转过头去,小声嗫嚅着:“如果像你一样,也还不错……” 往事的烟波越来越浓郁,熟悉的木质香味包围了她。她似乎重回了十年前,和她坐在河边的竹筏上,竹筏随着水波晃来晃去。 她的目光倒像是生了钉一样,就落在令她心旌摇曳的那处,自言自语的喃喃:“你那里,我很喜欢……” 她很快就睡着了。 徐冉上楼之后,看见女孩侧对着门,睡姿安静而甜美,唇角弯了弯,走上前去,给她掖了掖被角。 一束发丝滑落,女孩似乎是觉得有些痒,鼻尖动了动,浓密的睫毛也微微扑闪。徐冉将那束发丝揽到女孩耳后,指尖在白皙的耳垂上拂过,温软的触感让她心里微动。 她就这么静静看了女孩一会,刚准备站起来,才看见靠着墙的枕侧随手放着她的黑色文胸…… 徐冉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来,昨晚随手放在了那里……星河她刚才看见了吗? 床的一侧靠着墙,喻星河侧身向外,但还是睡在了床的里侧。徐冉长舒了几口气,决定要把内衣拿出来,否则等星河醒来的时候更加尴尬。 她脱了鞋子,单膝跪在了床沿,尝试伸手比了一下长度,发现还是太远了,又怕吵醒了女孩,只能在床上缓缓膝行,一寸一寸的缓慢挪动,最后甚至不得不双膝分开,跪在了女孩腰侧。 那姿势实在是令她脸红,看起来像是她要对睡梦中的女孩肆意蹂/躏。 所幸她一伸手,指尖终于能碰到自己的黑色文胸,轻轻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收回手,女孩一个翻身,撞到了她的左膝。 原本那姿势就不太稳固,被这么一撞,徐冉失去平衡,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如果不是右手撑得及时,只怕要压在女孩身上。 只是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左手却得意忘形的松开了手指。 于是,在女孩茫然又无辜的目光之中,她的手一松,黑色文胸猝不及防的掉落,覆在了女孩半张小脸上,只堪堪露出了她明亮如故的眼睛。 13.13 喻星河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神色倒还算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真的是疯了!竟然落在了她的脸上,徐老师的文胸啊。 这是多么亲密的间接接触啊…… 徐冉抿了抿唇,先挪了挪,往床上一坐,然后飞快的把自己的文胸拿开,一把放到了身后,倒是一脸若无其事:“抱歉,吵到你午睡了。” “……嗯,没事。” 喻星河看着她的莹白如玉的耳尖,心想,再红一点,再红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看见徐冉柔顺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来真的是羞恼透了。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随手揽了揽头发,就这么看着徐冉,看她耳尖红上一寸又一寸,目光不安好心。 徐冉微偏过头,光着脚下了床,站在了地板上:“你再睡一会吧,我有个文件要处理。正午温度太高,晚点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低低的应了:“嗯。” 徐冉转身要出去,她叫住她:“徐老师,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后在你家人面前,我要叫你什么?” 徐冉驻足,看向她,思忖片刻:“那,直接叫名字?” “你就没有小名吗?” “小名,也有,以前我奶奶起的,有时叫我蛮蛮,也叫我满满,我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现在倒是没人再这么叫我了。” “满满,满满,”喻星河轻声念了一遍,十分愉悦:“这个小名好听,我喜欢。” “所以,满满,你现在要去书房吗?” 徐冉被她喊的有几分别扭,偏过头,应了一声:“我房间有几本书,桌上的电脑也可以用。三楼有钢琴,可以去看看。” 她说完就推门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喻星河往后一倒,就躺了下去,自言自语:“满满,满满……” 徐家人似乎都有午睡的习惯,此刻徐宅里分外的安静。喻星河怕吵到了别人,先是在徐冉房间里待了很久,翻看了几本杂志,然后怕忍不住看她的衣服,看她的一点一滴,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徐靖下来,她弯了弯眼睛,笑容很甜:“爷爷,您午睡起来了?” 小姑娘嘴这么甜,徐靖喜欢的不得了,花白的胡子笑的颤了颤,对她招招手:“来,爷爷有东西给你。” 喻星河跟着他上了三楼,就见老人从房间里捧了个小盒子出来,递给她:“这是冉冉的奶奶,去世之前交给我的,说是要给未来的长媳,原本以为是要先给小远她媳妇的,没想到冉冉这孩子争气,不仅不外嫁,还娶了媳妇进门。” 喻星河被他说的有几分脸红,接过了盒子,心里暖暖的,之前听徐老师说过,老人喜欢下围棋,便问:“爷爷,听满满说,您的围棋下的特别好,能不能赐教一局?” 徐靖微微愣了一下,这孩子竟然叫孙女小名,小儿子去世之后,家里人都不怎么敢这么叫了,可见孙女是真的喜欢她。 他笑容越发慈暖:“好啊,平日宁宁和自恒要学习,冉冉又忙,没人陪我,我早就手痒了。” 三楼大而开阔,一老一少摆了桌子,就坐在窗边下棋,夏日的阳光透过蓝色的帘布筛进来些许,就这么静且安稳。 喻星河执子先行,一步一步,落子快而准。徐靖渐渐发觉,自己倒是小瞧了她的棋力,直到最后,两人倒是谁也耐不得谁,以平局收尾。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徐靖摸了摸白胡子,笑的开怀:“你这丫头性子也是沉稳,倒是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急躁,很不错,倒是棋逢对手了。” 喻星河垂眸笑,坐太久了,她扶老人站起来,活动几步,轻声说:“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陪着您下棋,只想爷爷您能开心。” “好!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早就看开了。现在冉冉有你,小远也有人陪着,还有你陪我下棋,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喻星河弯了弯眸子,心情很愉悦,又陪着老人说笑了许久。 徐冉在书房里,倒是一下午也没能看进去文件,心里一直想着先前那情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直到三楼传来优美动听的钢琴曲,她才稍微心静了些,索性关了电脑,缓步走了上去,适逢一曲终了。 那架大钢琴前坐着个女孩,半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手指刚刚按下最后一个键,偏过头,吐了吐舌:“爷爷,我好多年没弹钢琴了,只记得这几首了,还是以前满满教我的。” “很不错了,星河丫头,我房间里有不少乐谱,都是冉冉奶奶留下的,等我拿给你看。” “好,谢谢爷爷!”女孩用力点头。 她真的是讨人喜欢,徐冉唇角弯了弯,默默的想。长相讨人喜欢,性子也讨人喜欢,温柔却不怯懦,待老人相当有耐心,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原本是她想护着她,给她一个家,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她帮自己更多。 徐靖原本站在一旁,先看见徐冉,对喻星河笑:“你媳妇来找你了,我就不留你了,免得冉冉等会埋怨我。” 喻星河站起来,转身看见徐冉,走到她面前去,双手握住了她手臂,摇了摇:“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女孩的声音娇俏俏的,手掌温软,徐冉有点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接触,只是在爷爷面前不好表现,只笑着说:“刚来,原本在书房里烦心,听到钢琴曲的声音,就上来了。” 恰逢吴妈在底下喊,说是煮了降暑的汤,徐冉扶着爷爷下去,老人几乎每句话都在夸星河。 她也一一应了:“是,她很好。” 喻星河心砰砰直跳,希望自己再好一点,好到让她舍不得推开她。 一下楼,只见众人都在桌前了。陆遥清一见星河,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喻星河刚准备过去,徐冉已经替她拉开了身旁的椅子。她冲陆遥清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陆遥清:…… 看起来离假戏真做不远了。 徐靖也将另一份见面礼推给陆遥清,问道:“之前说下午去领证,领了吗?” 正在喝汤的徐远呛了一下,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本以为堂姐结婚了,爷爷也该放过他了,谁知道还是逃不过。 “等下就去,刚才遥遥午睡睡的时间长了点。” 陆遥清轻轻哼了一声,方才明明是在他房间里谈工资,毕竟耽误了她演龙套的戏份。 “现在3点半了,要抓紧啊。” “就是,现在就去,喝什么汤!”乔语一把挪走儿子的碗:“去去去,遥遥都喝完了,你个大男人,这么慢的品尝些什么!” 徐远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那遥遥,我们走吧。” “算了,也不急着这么一时半会。我也刚好有事情要说。” “首先,最近感觉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我准备去公司里,把董事长的位子交给冉冉,彻底放手了。其次,我想问问,你们两对新人,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婚礼? 徐冉最先反应过来:“爷爷,我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再说了,星河现在还没毕业。” “嗯,我要到7月才正式毕业。” “那就先搬进来?” 喻星河有几分想应,但又有几分犹豫。 “爷爷,星河在学校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而且和室友相处几年,也快分开了,只剩最后一个月了。就让她先继续住在学校。” 喻星河也应了一声,但心里不是不失落的。她这么怕自己与她同住吗…… “是啊,我爸刚打电话回去,他要开始封闭训练了,最近回不来。婚礼的话,可以再等等。至于搬进来……” 他一狠心,对陆遥清比了个数:“等我去帮遥遥整理行李。” 徐靖叹了一口气:“行吧,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爷爷只是怕,怕看不到……” 原本轻松欢快的氛围瞬间低沉下来,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喻星河最先笑着说:“爷爷,刚才您在楼上还和我有说有笑,怎么又说起这话了!我还想着胜您一局呢!” 徐靖笑了:“好,倒看看是我这块老姜辣,还是你这小姜辣了。” 众人被他这比喻逗笑,一时间,倒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喻星河刚喝完汤,就有一张洁白的纸巾递到面前,她一抬头,就撞进徐冉含笑的眸子里。 她离她很近,温柔的注视着她,优美的嘴唇微动了动,声音清醇缱绻:“星河,你真是我的吉祥物。” 喻星河静静的看着她,想余生都留在她身边,做她一辈子的吉祥物。 14.14 下午四点,夏日的阳光不再那般灼热,热度缓缓退散。 喻星河将老人给自己的小盒子放在了徐冉房间里,有些犹豫:“这个……还是先给你吧。” “爷爷送你的,便是你的了。” 女孩的眸子亮起来,有点惊喜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怀里。 省大的老城区也在市中心,开车过去不远,车子仍然停在离法学院宿舍不远处。下车之前,喻星河有些犹豫,想了一会才说:“徐老师,我室友很想见见你。” “嗯?见我做什么?” “你可是徐总呀,我室友是个霸总小说爱好者。” 徐冉一笑:“我霸道吗?” 喻星河摇摇头:“一点也不。” “走吧,刚好车上还有几份小礼物,之前准备送给客户的。” 喻星河只是那么一问,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开心的不得了,等下了车,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室友打招呼,希望室友等会千万别掉链子。 宿舍在四楼,一面正对着走廊,门前正对着太阳,温度有些高,等到宿舍门前时,徐冉鼻尖出了汗,喻星河叫她:“我给你擦一下。” 徐冉微怔,继而缓缓摇摇头:“走吧。” 和她领证之后,她更不敢随意和女孩亲近了,只能克制而疏远些。 喻星河有些失落,应了一声,室友似乎都在,她边拿钥匙开门边说:“我带一个人回来看你们了。” 等门开了,两人进去,三个室友倒是排排站好。 秦城:“徐总好,久闻不如一见。” 被普法狗血剧洗脑的林雨婷:“听说您和星河结婚了?珍爱家庭,远离家暴。”她的电脑还没关,这八个字和正在播放的栏目剧里抑扬顿挫的声音惊人的重合了。 宋钰有点紧张:“呃,原来您是、是霸霸啊!” 喻星河:…… 只有秦城是正常人。 徐冉也忍不住笑,这小姑娘怎么叫她爸爸呢? 宋钰忙解释:“我说的是霸总的霸!太紧张了,平时霸总都活在我看过的肉/文里。” 喻星河:…… 这还不如不解释。 徐冉默不作声的转了话题:“星河,不给我介绍一下?” 喻星河忙一一给她介绍:“这是宋钰,霸总爱好者。” 她没给她留多少时间,就立刻转向秦城和林雨婷。宋钰则一脸迷妹姿态的看着徐冉,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等介绍完室友,喻星河又说:“这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徐老师,徐冉,也是徐氏的总经理。” “知道,今天刚领的证,你的妻子呗!” 徐冉想解释一句,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听星河说,你们对她一直很照顾。” “星星可爱又美貌呀。” “星星给我抄作业还给我画重点。” “和星星走在路上,每次下雨都有人递伞,她不收,我收。” 徐冉深深看喻星河一眼,这情形她倒是见过,原来不是第一次了,原来她是这么受男生喜欢。 喻星河扯了扯她的衣角,推开凳子:“你坐下休息,我给你倒水喝。” 宿舍里有个二手的小冰箱,秦城切了块西瓜,端到徐冉面前:“徐总,降降暑。” 徐冉微微颔首:“谢谢。” “你别吃了,”喻星河刚给她接了杯温水,“胃不好,不许吃冷的。” 秦城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就开始宠妻狂魔了。 徐冉被小姑娘注视的脸颊发红,偏过脸去:“嗯。” 她打量着喻星河的桌面,整洁的很,贴了淡蓝色的桌纸。桌上放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没关,右下角的小灯每隔几秒闪烁一次。书架的格子上放着一排排的书,专业书居多,勾起了她大学时期的回忆。此外,还放着几本木心和徐志摩的诗集。 喻星河站在一旁,因她在而有些紧张。 徐冉的手指落在了桌上两罐糖上,回头对她说:“记得随身带糖吗?” 喻星河用力点头:“当然!” 这可是她给她的!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傅尧发过来的:战况如何?那个男人…… 喻星河忙一把抓起手机,边往阳台走边说:“我去给导师汇报一下工作。” 徐冉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喻星河接了电话,压低了声音:“我和她领证了。” 傅尧:?! 喻星河:她就在我宿舍呢,晚点我给您打电话,感谢您,您简直就是福星! 傅尧有点失落:…… 这一不小心,学生变得和自己平辈了。 她再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室友颇为狗腿的围在了徐冉身边,正在扫一扫。 见她进来,又含笑看她一眼,然后转了回去。 徐冉站起来:“星河,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改天有时间,请大家吃顿饭。” “我送你。” “徐总拜拜。” 喻星河送她到楼下,恰逢有男生捧了束鲜红的玫瑰,送给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喻星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无失落的想,即使结婚,她也不敢送花给她。 “你回去吧,就到这里。”徐冉站定,唇角笑意缱绻温柔。 “我……”我想陪你多走一段。 可她终究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点点头,转过身,往宿舍楼里走。 徐冉站在原地,感受到女孩低落的情绪,但又不知从何而来,疑惑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之前,目光落到捧着花的男生身上,若有所思。 喻星河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正坐在一起说话,讨论的话题令她心惊肉跳: “我站年上,徐总攻!你看她刚刚那记摸头杀,简直宠溺度MAX!” “我也站徐总攻,霸总攻吗,办公室play了解一下,想想就狼血沸腾。” “+身份证号!温柔御姐攻,带感!” 喻星河:“……” 她去阳台,洗早上被她抛弃的衣服,就听见宿舍里一阵尖叫:啊啊啊!徐总太可怕了吧!” 喻星河一听她的名字,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三人深深看她一眼:“你老婆叫我们好好照顾你,然后还给我们发了儿童节红包。” “可怕在哪里?” “红包……五位数。” “你们加的不是微信好友?” “微信和支付宝都加了。” 喻星河忙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看,果然看见支付宝上收到了新的消息,她打了电话过去:“徐老师……” 徐冉似乎还在路上:“嗯,怎么了?” “你……”喻星河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 想问她为何出手这么大方,可是仔细一品,又觉得有点酸甜。 徐冉低低的笑了:“你室友们都很可爱,而且听你说,感觉她们很照顾你。祝她们儿童节快乐吧!” 喻星河鬼使神差的问:“那我呢?” “你当然也很可爱。”徐冉低声说。 喻星河的脸瞬间红了:“嗯。以后别这样了,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吃软饭的。” 年轻女孩自尊心强,徐冉也能理解:“今天是我做错了,没有和你说一声,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想总让徐冉付出,怕在她眼里,自己还是个孩子。 挂了电话,室友正看着她:“红包要怎么给徐总还回去?” 喻星河抿唇笑:“她说是给你们的儿童节礼物,当然要收下啊。” 三人:…… 她们激动的原因是见到活体霸总,没想到星星就这么叫自己收下。 “没事,她是我的妻子,你们是我娘家人,算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喻星河说的坦坦荡荡,却低下头在备忘录上记下了这笔。 “哇!”室友忽然扑了上来:“那我们去吃大餐?庆祝我们星星结婚!” “要不再用这笔钱给星星买点大牌吧?这样和徐总更相称?” 喻星河忍不住笑,她的室友真的很可爱,像家人一样,五位数的红包也当得起,只是她要努力了,她要自己给室友发五位数的红包。 几人刚准备出门,就听见有人敲门问:“请问喻星河小姐在吗?” “咩?找你的啊,星星。” 开门一看,是学校花店附近的送花小哥:“您的鲜花,祝您日日好心情,和女朋友甜甜蜜蜜。” 喻星河接过鲜花来,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谁送的。 “哇!玫瑰!肯定是徐总送的!” “这里有张卡片,星星快读一下。” “踢翻这碗狗粮!这是徐总在示爱呢!” “不是,”喻星河很肯定的说,“她不会送我玫瑰,肯定是秘书选的。” 毕竟,讨好未来老板娘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只是那句话,肯定是她说的。 喻星河脸颊微红,经不住室友起哄,读了出来:“送给眼睛里有星河的姑娘。” 15.15 儿童节过后的第三天,省大的匿名论坛上面忽然出现一个极为显眼的帖子:【女大学生疑似被包养】 喻星河看到标题名字,就没兴趣点进去,这社会上标题党和捕风捉影的事情太多了,那些人就是闲的无聊。 直到林雨婷拍桌大骂:“包养你全家!” “气死我了,这些人在造星星的谣!” “什么情况!” 438宿舍里瞬间就炸了锅,喻星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只室友趴在桌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就连以前肝论文也没有这股劲头。 一直到她坐下,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走到了林雨婷身后,本来想拍下她的肩,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没事,你别看帖子了,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16.16 回到宿舍以后,喻星河将手机调了飞行模式,找了几份案子的材料,听着VOA的听力,九点就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的也早,早上醒来才看见有未接电话,是徐冉打过来的。 她下床,走到阳台上,回拨过去,电话那端是冰冷的忙音。 喻星河轻轻舒了一口气,想来她还是看到那朋友圈了,毕竟她是省大的校友。 室友怕她心情不好,中午非要带着她出去吃饭,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2点了,她才接到徐冉的电话:“徐老师,我昨晚睡得太早了。” 电话那端传来请乘客做好准备登机的声音,徐冉声音有些低:“我周末出差了,正准备回去。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 “晚上见。” 一想到今晚要和她见面,喻星河有点坐立不安了,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做事,看了几个小时就只看进去甲方乙方几个字。 宋钰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抱住喻星河:“星星!我们之前的调研报告得了领导人批注了!” “就是那份二十万字的调研报告!” “嗯嗯嗯!刚刚看到的,郭嘉领导人批注了!学校官网刚刚发布的消息!” 喻星河也开心的要命,那份报告是大三暑假就开始准备的,写了整整九个月。她还记得无数次宿舍通宵修改报告的情景。这种努力之后得到回报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醉。 喻星河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走,出去吃饭!” 只是她话音才落,手机又响了,她对室友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接了电话:“杜老师?” “喻星河,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趟。” 老女人又在作妖了。这是室友一致得出的结论。可终究是没毕业,敷衍着也要去一下。 杜薇一改先前的冷漠,这次热情的要命:“星河啊,你可总算是来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你们的报告得了全国特等奖,还被领导人批注了,毕业之前可是为母校争光了,学校很重视,直接点了你,跳过复审环节,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了。” “明天下午,在学校1号楼,优秀毕业生颁奖典礼,你记得参加,在那之前学校领导先给你发中央批注的奖项和文件,这可是罕见的荣誉啊!” 喻星河将这段话一字不差的和室友复述了一遍。 “星河,你明天去吗?” “去,肯定去。”喻星河低声说。 下午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慢。喻星河盯着手表上的指针发呆,随着指针移动,日落月升。 6点半,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喻星河到楼下的时候,徐冉就站在车边等她,笑着说:“以后我就站在车边,别人拍车的时候,我肯定要入镜。” 女孩似乎很失落,低着头,沉默的走到她身边。 徐冉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结婚了。以后你遇到心怡的对象,恐怕会有些麻烦了。” 喻星河仰起头看着她,她丝毫没有怒意,目光中只有沉甸甸的关心。本来以为她叮嘱自己,不要宣扬结婚这件事,是因为她不想别人知道,原来还是担心自己。 她眼角一红,声音微哽,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徐老师,对不起,是不是影响你了?” 徐冉轻轻拥着女孩,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也放的舒缓:“没有。你呢,是不是被网上那些话给气坏了?放心,我已经在处理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再遇到这些事,一定要对我说,知道吗?” 女孩的情绪和心事很内敛,像是初冬的薄雪,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脆弱,一见阳光,就消失不见。 她心疼她。 “我知道了。”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徐冉拉开车门,“走吧,去吃饭。” 她将车开到了省大外面的一家火锅店,是省大学生聚餐时常来的店。喻星河有点惊讶的看着她,原来徐总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我读书的时候,这家店就在了。进去吧,我有个朋友和傅尧在里面等。” 秦济楚和傅尧正在包厢里说话,徐冉带着喻星河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两个损友在讨论: “徐冉这个岁数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哪方面?” “床上啊。” “……要不你等会直接问她?” “我还想多活一会。” 徐冉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傅尧,有话当着我的面说啊?” 傅尧:…… 他在外面人模狗样儿的,但是私底下相当不正经,但每次一见徐冉就又正常了,毕竟是金主爸爸,得听爸爸的话。 喻星河刚也听到导师的话了,boss大人平日里在她面前就没什么架子,有点既把她当学生,也把她当女儿看的感觉,所以再没架子,也不会说这么私密的话。 她脸颊慢慢红了。 徐冉不想搭理傅尧,向她介绍秦济楚:“这是我朋友,秦济楚,现在是省大的党委副书记,有事可以去找她办。” 喻星河:…… 好粗的大腿啊。 她冲秦济楚笑,见这人很白,轮廓深邃,鼻梁秀挺,一双杏眼里含着光,眼尾上挑,有种很强势的美。 “久仰了,小姑娘。”秦济楚笑着说。 “该我久仰您了。” “不必拘束,星河,都是我的朋友,不用称您。” 傅尧:……他就这么降了一个辈分,他心里苦,可他不能说。 喻星河冲他眨了眨眼睛,这可不能怪她。 等鸳鸯锅上桌,喻星河发现一件很奇怪的现象,三人都只吃清汤锅里涮的菜,红油锅里煮的冒泡泡,都跟没看见似的。 她有点好奇的问:“都不吃辣吗?那为什么要点啊?” “她喜欢点,但她从来不吃,我们都受不了辣味。” 喻星河有点疑惑的看向徐冉,浓密的长睫扑扑闪闪。 “以前我爸带我来吃火锅的时候,总是点鸳鸯锅,我习惯了。” 喻星河抿唇笑:“其实我嗜辣如命哦。” 徐冉怔怔的看着她。 有很多次,她一个人来火锅店,就坐在桌前,根本不动筷,看着红油锅煮的冒泡、飞溅。 在冉冉浮起的轻烟中,她似乎看见有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带着刚刚长大的女孩来这里,每次当女孩忍不住吃辣的时候,都会按住她的筷子:“小姑娘要肤白貌美。不许吃辣,看着我吃!” 她的眸子在雾气里慢慢湿了。 身旁的女孩因为吃辣太多,脸颊有些红了,徐冉给她递了湿纸巾,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太辣伤胃。” 喻星河抬头冲她笑:“不会。” 等分开之前,秦济楚叫住徐冉:“我之后让校学生会以学校的名义邀请你吧,别只在法学院开个小讲座。” “我知道了,之后会和秘书说的。” 喻星河眼睛亮亮的:“徐老师,你要回学校开讲座?” “嗯,”徐冉有点漫不经心,“我送你回去。” 徐冉送她到楼下,丝毫不避忌往来行人:“明天上午有时间去我公司吗?” 喻星河用力点头,脸颊鼓鼓的:“嗯!” 真是可爱。徐冉忍不住捏了一下女孩的脸颊:“明天见,星河。” 徐冉回到车上,刚准备走,秦济楚打了电话过来:“论坛上又有你的照片了,徐总,您以前都是只出现在商业杂志上的,现在天天出现在八卦论坛上,还有一堆人嚷嚷着要嫁你。” 此刻,省大论坛上有个标题叫【老夫的少女心】的帖子,正被无数学生跟帖,主楼是张照片,秀美的女孩扑进了女人怀里,女人微微低着头,下巴几乎要靠在女孩头顶上,手掌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背,两人陷在淡淡的暖黄光晕中,温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底下一堆单身狗嗷嗷直叫。 1z:我弯了!求娶! 2z:这是心动的感觉!! 3z:求娶 10086! 4z:那,来场NP? 后来昵称是‘宇宙第一星星迷妹’的人回复:楼上的,要点脸,人家都结婚了,正宫皇后在呢。 徐冉关了页面,一笑置之。 省大团委老师打电话过来:“徐总,很抱歉很抱歉,那个帖子现在要删吗?” 本来是想说删的,徐冉转念一想,笑着说:“算了。” 那老师非常紧张,最近论坛热帖她也不是没看过,可谁知道那帖子里的女主角竟然是学校的知名校友徐总。 徐氏投资的行业涉及方方面面,相当繁杂,地产、娱乐、科技和智能产品……尤其是地产业,华城里几乎知名的住宅区都由徐氏投资。 但与徐氏积累的巨额财富相比,其掌权者异常的低调,除了接受过几次商业杂志的采访,几乎没有公开出现在媒体面前。 不过因为徐氏这一任的接班人曾经就读于省大的缘故,徐氏曾经先后给省大捐过两栋六层高的教学楼。五月底才签下的第三栋教学楼的捐赠协议,暑假就要开工。 当秦济楚一个电话打到团委,问及这件事的时候,管理学生论坛的老师都傻了眼了,这要是把徐总得罪了,他这份饭碗还能捧得住吗! “非常抱歉,徐总,以后我们会加强对论坛的管理工作,以及本次事件涉及的相关帖子,会严格按照您的要求处理。” 徐冉低声笑:“删帖就够了?董老师,这件事对我个人名誉的伤害暂且不论,贵校不问缘由,对喻星河的处理,是不是有些欠妥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您放心,早已经安排好了。喻星河同学是18级全校优秀毕业生代表,她……” 徐冉淡淡的打断他:“这就够了?” “……您说,我拿本子记着!” 她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孩,这次声名受损至此。发帖人的IP就在省大外的一家小网吧,刻意模糊掉我的信息,可见是有人在故意诬陷她。”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在尚未明辨是非之前,就要剥夺她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电话那端的男人已经在擦汗了:“是、是,您说的对。请问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徐冉的语气放柔和:“董老师,你们自己看着办,我相信,对这件事,你们一定会有合理的安排,是吧?” “是、是,您放心!” 这活祖宗,他敢说个不字吗! 17.17 下午,喻星河提前来到学校一号楼的会议厅,宋钰陪着她一起来。 学校向来追求效率,2点正式开始。最先是学校领导给学生颁发荣誉证书,一共三只队伍,除了喻星河和管理学院学生合作的队伍外,还有两只在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中获奖的队伍。 喻星河是调研报告的主要撰写者,所以奖杯和奖状由她去领。她刚一上台,投影仪上就出现她的个人简介:法学院优秀毕业生、外研社杯全国英语辩论赛一等奖、调研报告获郭嘉领导批注、校优秀论文…… 学校的领导给她颁发了获批注的荣誉证书。喻星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衬衫,神色沉静,缓步走上台去,领了证书,在镜头前浅浅笑了一下,丝毫没有骄矜之气。 刚走下台,主持人已经在宣读优秀毕业生的名单,请他们上台。喻星河冲宋钰眨了眨眼睛:“走吧。”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因为女孩容色清美,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学校又立刻打脸,直接跳过复审环节,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只这一瞬,就是地老天荒。 宋钰一路嗷嗷嗷直叫着回到宿舍,感觉自己这CP粉吃了好大一碗甜甜的狗粮。 其实喻星河比她更激动,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领奖,直到照片爆出来,给背后黑她和吃瓜键盘侠们狠狠打脸。 她记得上午徐冉和她说的话:“星河,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因为你的形婚对象是我,可能会给你造成一些困扰。但如果你以后遇上的人因为你这段过去而不能接受你,或许他不值得你喜欢。” 喻星河仰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那你呢?”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一如既往的承诺。 昨晚因为论坛上那张吸颜粉的帖子,吃瓜路人已经进行了一次反转,如今论坛风向又开始新一轮大洗牌。 论坛已经炸了,周末扒了两天的老男人老女人,竟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在常青藤院校留学的杰出校友徐总? 人家有钱不说,还年轻貌美啊!前不久出的杂志封面,徐总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浅浅一笑,就迷人的要命,自信,优雅,气场强大,圈了不知多少女友粉。 过分了! 明明是人生赢家,被说成是丑丑的老女人。 试问打脸疼不疼! 可还是有回复说:“这喻星河嫁入豪门,人生就不用奋斗了。” “楼上回去洗眼睛吧,看看这红眼病。” “就是就是,小姐姐就是年轻了些,看看人家的简历,也优秀的要命好伐,黑子有本事也拿到郭嘉领导人的批注啊!” 这次爆出结婚消息之后,更多吃瓜群众成了CP粉,纷纷捍卫:“我说,楼上黑星河小姐姐的,看看这两位的颜值,看看她们对望时的深情眼神,嗷嗷嗷全是爱啊!这是爱情!” 更可怕的是邪教党,讨论起来攻受问题来: 万年身下受:“看看星河小姐姐这一脸娇羞的样子,啧啧啧,我站年上不解释。” 总攻大法好:“不不不,我站小狼狗吃掉温柔阿姨,徐总这么宠溺,肯定任由星河小姐姐酿酿酱酱。” “不,我站星受不解释。” “ 1,看那泡泡袖。” “ 10086,徐总抱着小姐姐那张照片就说明了一切。” 喻星河:“……” 虽然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徐冉结婚了,她很高兴。 可她明明是攻啊,她不该穿那件粉色泡泡袖的! 最后,所有的讨论止于徐氏的声明之中: “针对此次舆论事件对当事人带来的名誉损害,本司保留对相关造谣人士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如有必要,将采取法律手段,合理维护权益。” 这份声明冠冕堂皇,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网络黑子在电脑之前,键盘之上,敲下只言片语,似乎也不足以被法律严惩。 更受关注的是私底下流传的霸总语录: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但我有足够多的钱。方法非常多,比如说雇上两个人,天天跟在你身后,绝对不会伤害你。但会以各种偶然或者巧合的方式让你入镜,让你出丑,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被跟随、被异样关注、甚至被辱骂的恐惧感。我一定严格以法律为准绳,不会做任何逾矩行为,但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夜不安寐。” “她是我的家人,我的吉祥物,是我珍视而疼惜的女孩。”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最后省大校方也公开做了声明,禁止论坛出现学习、社团活动、校园生活之外的八卦贴,尤其是禁止没有证据的挂人贴。 论坛里小小的炸了一波,偷偷发帖: “即使喻星河小姐姐打了学校的脸,学校也还护着她啊。” “小姐姐简直要成省大的传说了!” “毕竟是徐总啊!学校那第三栋楼还等着徐氏的资金呢。” “买断报纸和媒体版面,公开声明,还有私下那份非正式声明啊,徐总护妻狂魔啊” 最后这贴还是被封了,管理员在最后一行说: “孩子们,长点心吧,霸霸教你做人啊。” 18.18 时间到6月底,喻星河的时间被毕业相关的琐碎事务挤占的十分零碎,她和徐冉见面的机会相对而言变少了,但她会经常叮嘱她: “徐老师,你要按时吃饭。” “徐老师,不许再加班了。” “徐满满,你要做个乖宝宝,听话!” 徐冉因她的称呼而哭笑不得,可偏偏又是自己告诉她的小名,也就只能自己认了。 明明比自己小十岁,但被她叮嘱的感觉,很温暖。 先前和省大约好的讲座定在了6月12日,刚好赶上法学院拍毕业照的日子。喻星河生气的不得了,可毕业照终归是要拍的,也只能早上起的很早,坐校巴去了逸夫人文馆。 她到的时候才7点不到,人文馆外面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长队。 喻星河抿了抿唇,这些同学不都知道她是自己妻子了吗,觊觎人/妻,这是什么道理? 等进去之后,喻星河更深深的感受到别人对她老婆的爱慕。 7点半讲座开始,徐冉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上台,坐在后排的女生忽然猛烈鼓掌:“女神!我老婆!我女朋友!” 喻星河:…… 明明她才是正宫。 9点开始拍毕业照,她只能留一个小时,于是在那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喻星河听着台上那人清醇温柔的声音,一边疯狂的拍照,几乎要把手机内存给用完了。 等到8点半,她不得不回去了,只能深深的看台上人一眼,转身走了。 毕业照在法学院门前拍,法学院的历史十分悠久,古色古香,以前也有不少的文人学者在这里留下足迹,后来省里拨了近千万,将这栋从民国时期就历经风雨的小楼进行了修缮。 不少同学的亲友都来了,拍完集体照之后,大多是与亲友相聚。喻星河先和室友拍完照,而后说了再见。 周放带着老公蒋宁翘班来了,捧了一束热烈而又鲜艳的玫瑰:“星河!祝你新婚快乐,床事幸福。” 喻星河:…… 这群人都是流氓。 “拍照!” “来!三、二、一!” 陆遥清和周放忽然一把将喻星河抱住,哭了出来:“星星,你要毕业了,要走入社会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仰仗别人生活的姑娘了。我真的心疼你,呜呜呜……” 几人一起长大,喻星河父母出事的时候,她们整夜整夜的陪着她,就怕她想不开。少女沉默了近一个月,才终于开口:“我会长大的。” 长大以后,就不会害怕一个人了。 三天后,她上了舅舅来接她的车。 曾经分开过两年时间,但是最终又来到同一座城市。喻星河心里最清楚,她来这里,是为了见自己念了十年的人。但好友跟着过来,或是读书或是工作,其实是怕她孤单。 喻星河眼睛也湿了,她边哭边笑:“别让我哭,等会妆都花了。” “走吧,去学校正门那里拍照。” “嗯。”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人群拥挤,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正门处人很多,四人拍完照已经临近正午。蒋宁提议:“附近有家私房菜餐厅,去那里吃吧。” 喻星河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刚才拍照太久,已经没电了。她看着三人笑闹的身影,却站在原地不舍得走,仰头看了一眼太阳,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立刻往后倒。 早上不吃早饭的后果。喻星河这么想,明明知道自己低血糖,活该跌倒。 只是她并没有跌到地面上,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 “星河,小心!”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刚才那阵淡淡的眩晕感几乎消失,她的嘴唇稍稍有几分苍白,但是眼神格外的明亮,扯住她的衣角就不放。 前面三人走了几步已经发现不对,再转过身来时刚好看见好友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干脆继续背着身,站在阴凉处等。 徐冉微蹙了眉,看她神色,将她拉到了阴凉处,拿出一颗糖给她:“吃糖。” 喻星河不动,就盯着她手心里的糖看,徐冉见她不听话,直接将糖纸剥开,塞进了她嘴里。她似乎有点生气,动作没有那么温柔,手指稍微有些用力,以至于指腹在女孩唇瓣上蹭了一下。 指尖瞬间如火烧般炽热。 喻星河笑的眉眼都弯了:“甜。” “又没吃早饭?” “嗯,赶着去看你。” “见不到我吗?特意赶着去看我?” “见不到那样的你……” 想看见她每种样子,温柔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安静的样子,光芒万丈的样子。 徐冉摸摸她的头发:“其实不该定在今天的。” “我知道的,你忙。你刚才是讲座开完了,不是要到12点吗?” “最后一个嘉宾提问的环节没进行了。到法学院没见到你,多耽误了会。走吧,去吃饭。” 背对两人而立、即将被太阳晒焦的三人叹气,终于能去吃饭了。 徐冉没想到能看见这么多熟人,她都还记得,周放以前像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但是现在看起来温柔而性感,蒋宁是个豆丁大的少年,现在比她高多了,至于陆遥清,更认识了,和堂弟徐远已经领过证了。 在餐厅里,徐冉默默生出了一种自己带着一桌学生来吃饭的错觉。 身边人给她舀了汤,徐冉收回心思,心想,别人的转变都不算什么,星河现在都成自己法律上和名义上的妻子了…… 饭桌上十分热闹,尤其是喝了酒以后,周放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往事。从最开始,她们总对徐冉这个外面来的漂亮老师没有好感,总觉得她和小镇中学格格不入,当时她正值叛逆期,甚至想暗地里捉弄下她。 “就是星星呀,和我说,要是敢捉弄你,以后就没朋友做了。” “我们两个,可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她、她为了你,重色轻友!” 她显然已经喝多了,说话也飘了,蒋宁赶忙搂住她:“胡说什么?” 徐冉也没往别处想,笑了一下:“知道她向来真性情。” 喻星河在一旁提心吊胆,就怕周放再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明知道徐老师相亲,却假装不知道的事情给说出来,幸好蒋宁没喝醉,牢牢的看住了老婆。 她长舒了一口气。 陆遥清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的意味深长,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电话叫走了,边走边嘟囔:“说好的自由相处呢,干嘛要问我在哪!” 听起来倒像是徐远的电话。龙套Cp又开始相爱相杀了。 等吃完饭,周放和蒋宁赶回去上班,徐冉下午也有会议,在校门前和女孩分别:“明天晚上,法学院毕业晚会,我会过来。” 喻星河用力点头:“我知道!” 不仅知道,她们宿舍还有个节目,是宋钰非要报的,希望一曲成名,得了霸总青睐,最后把宿舍的四个人都拉上了,喻星河不想唱歌,最后选择了弹钢琴。 等回到宿舍,宋钰正在勤学苦练,只是她是北方人,吐字之间总带着一股大碴子味,秦城和林雨婷满脸生无可恋的做着观众,而后深深的看了喻星河一眼。 等宋钰唱完,两人开始了批评教育活动: “你怎么唱的跟秧歌似的?” “那怎么办?”宋钰苦着脸,“我还和我爸我妈说了我肯定能拿奖,结果他们不仅自己来了,还把我家人均岁数85的老祖宗们都请来了。” “这个……要不尝试走走后门?” 三人都看向喻星河:“星星啊,徐总明天是不是要来?” “嗯,要来。” “开个后门?她应该会有投票权。” “我问问。” 喻星河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打了电话:“徐老师,我们明天学院的毕业晚会,会有些学生节目,你知道吗?” “这是法学院的传统。” “那……我们宿舍明天有个节目,想问问你,能不能走个后门?” “走后门?” “你明天应该会在第一排,和老师坐在一起,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有投票权的。” “不走后门。” 喻星河的声音低下去:“……对不起,我……” “光明正大,走前门。”女人的声音淡而稳,十分笃定。 19.19 宿舍三人:“……” 这是爱情的模样啊! 喻星河挂完电话之后,一直在想,直接走前门,要怎么走啊? 宋钰心大,放心得不得了:“有徐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前门,我来了!” “就算有徐总帮你,你也得好好练,要不然明天你这魔音灌耳,评委的耳朵被你摧残坏了,就是徐总想帮也没帮办法帮啊。” “好!那我好好练习!” “星星,我刚找了艺术学院借了钢琴教室,我陪你过去。” 喻星河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最开始学习,是父亲生病,她在外公家生活的两年,被强迫学了一段时间。 她从小就和外公不亲,小孩子一见他的鹰钩鼻和高颧骨,就感觉他太凶,不敢接触。 最初母亲执意嫁给父亲,和家里几乎断了往来,如果不是没办法,根本不会把孩子送回去。 喻星河还记得,以前一天弹不够三个小时就要被打手心的日子。直到她有天气性上来了,就是不学,跑出去淋了冬雨,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外婆才难得硬气一回:“孩子不喜欢,就不要再逼她了。” 长大以后,喻星河才明白,外公对她为何那么严厉,其实无非是和女儿不亲,就想把外孙女教养的和她母亲一样,来寻求一点缥缈的相似感。 再回到父母身边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再碰钢琴了,直到遇到她,遇见那个愿意陪她在钢琴前坐上整整一下午,握住她的手,温声说着乐谱的人。 “星星?你在发什么呆呢?准备上台了。” “刚刚走神了一下,抱歉。” 她们这个项目排在了倒数第二个,正好取了压轴的意思,喻星河一走上台,就看见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人,正含笑看着她。 她穿了一件米色的吊带长裙,很美。喻星河几乎挪不开目光。 深吸一口气,她强行收回视线,目光却落到徐冉身旁的男人身上,穿着修身的蓝色衬衫,看起来颇为温文尔雅,重点是他偏过头,在笑着和她说话,那神色分明是…… “星河?” “对不起。”喻星河忙收回目光。 演唱节目已经开始了,宋钰主唱,秦城和林雨婷是校舞蹈队的,给她伴舞,喻星河侧对着看台,长发披在肩头,侧影秀美安静。 徐冉不冷不热的避开了宋越之递过来的水:“不用了,看节目吧。” 宋越之顺着她的目光往台上看:“舞不错,和你以前差不多。” 徐冉不接他的话,就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女孩,看她身姿清越,侧脸优美,长发半揽在耳后,白皙小巧的耳垂露出来,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盈润。 舞台上的灯光倏忽间暗了,钢琴声宛如山泉般清澈动听,伴舞的年轻女孩也开始优美的舞动起来。 站在舞台正中的宋钰有点紧张,握着话筒的手心开始冒汗,强行镇定:“一首《一生有你》送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评委和观众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她身上。只是她一开口,一股大碴子味扑面而来: “因为萌见腻离开—” “……” “窝从苦泣中腥来—” “……” “看耶风吹过窗台—” “……” “你嫩否感觉我滴爱—” 评委:笑容逐渐僵硬.jpg 出于修养,倒是没有人打断宋钰,就这么一直让这姑娘唱完了,宋钰爸妈兼爷爷奶奶天王团一直热切鼓掌,还和身边人说:“这是我家姑娘!瞧瞧这歌唱的。” 路人:…… 等一曲终了,回到后台,宋钰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喻星河:“星星,你快去动用你的美色,让徐总神魂颠倒一下。” 喻星河望天:“我尽力。” 最后一个节目终了,评委离场讨论,喻星河给徐冉发信息,也没有回复。 “宋宋啊,她没回我。” “……呜呜呜浪费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感情了。” “别急别急,等会就要宣布结果了,要相信徐总!” 喻星河有点出神,她说了要走前门的,这是叫她们光明正大竞争的意思吗? 等回到观众席,表演节目的学生坐在右边,喻星河坐在了后排。不多久,评委回来,主持人上场做了个小节目,调节氛围,还有小礼物抽奖环节,最后才宣布此次晚会的得奖情况。 喻星河一直看着第一排正中央,第五次了,那男人偏过头来和徐老师说话,不知道她结婚了吗,能不能离别人的妻子远一点? 终于到了最后的颁奖环节,本来都已经不报希望了,却听到主持人说:“438宿舍,二等奖,恭喜!” 观众:“……” 黑幕成这样? 台下有点骚动: “这什么后台,这么强大?” “我的耳朵刚刚受到的一万点伤害还留着9999点。” “这都不知道?第一排中间坐着的是徐总啊,台下弹钢琴的是她老婆!” “!!!” “听说这场毕业晚会是她赞助的。” “……” 真的光明正大的把后门变成了前门啊。喻星河走上台,颁奖的嘉宾也已经上台,正是徐冉。 她缓步走过去,身姿窈窕,温柔清丽,将奖杯依次递给几人,最后站在喻星河面前,低声说:“本来想让你第一的,可是第一名是你们院长颁奖,所以就第二吧,我想上台,看你。” “来,请获奖队伍和嘉宾合影。” “咔嚓。”快门响起的那一瞬间,徐冉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喻星河听见她轻声在自己耳边说:“毕业快乐,星河。” 这是她送她的毕业礼物。 等晚会结束,喻星河还想和她再相处,不舍得每一分每一秒,就站在礼堂外面等她,脚尖在地上踩了又踩。室友都已经先回去了,天气闷热,四处都是蚊虫,她在原地蹦来蹦去。 有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星河?你怎么在这,还没回去啊?” 喻星河抬头一看,原来是法学院辩论队的前队长许然,即将博士毕业。刚入学的时候,她对自己就很照顾,后来喻星河去报校队面试,有个辩题就是许然帮着她拆分,熬夜和她对辩了几场,帮她顺利过了面试。 喻星河一直开玩笑,喊她恩人。 “师姐,我在等人。” 许然很久没见她,只觉得女孩似乎更加好看了,一双含笑的眸子几乎缀着星光,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甜。 “毕业了就去事务所吗?” “嗯,师姐你呢?” “我应该争取留校,顺便也去事务所挂职了。” “邱老师肯定盼着你去很久了。” 邱国岩和傅尧共同开的律师事务所,在业界很有声望。法学院不少学生毕业之后都会考虑进去挂职。 “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许然有点开心,以后见到她的机会应该就更多了。她比喻星河大三岁,读博之后时间都在科研上,很少能再见到女孩。 喻星河笑着应了一声,终于等到评委前前后后从礼堂里出来,等目光寻到等候的那人时,女孩的眸子亮了起来,刚想挥手,就看见穿着蓝色衬衫的人跟在徐冉身后走了出来。 他是谁,应该也是法学院的校友,难道是…… 喻星河不敢想,也不敢想,右手僵在半空之中,半晌才落下。她低下头,默默的消化这份信息。 “星河?” “星河?” 有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喻星河以为是错觉,下意识的看了身边人一眼:“师姐?” 徐冉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星河,在等我吗?” 原来刚才不是她听错了。 “因为和法学院的领导老师太熟,被拉着聊了会天。” “反正我也没事,等你一会没关系的。” “这位是?”许然看着眼前这女人,她平时很少关注外界的信息,不刷论坛也不刷微博,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徐冉是谁。只是看她温柔的笑容,神态温和,眉眼之间却有淡淡的气场,心里微微往下沉。 “家人,”徐冉的手轻轻环住喻星河的肩,“星河,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辩论队的前队长,许然师姐。” 许然……徐冉听见这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眉间微蹙,瞬间又展开,“走吧,我晚上没吃晚饭,有点饿。” “你怎么能不吃晚饭?明明胃不好,还这么不听话!” “我车抛锚了,赶着过来,没办法。” “学校附近有家粥店,我带你去。” “师姐拜拜。” 许然看着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说是家人,确实是很亲昵,可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 喻星河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还是点了两碗鲜虾粥,陪着她一起吃法,会让她心情更好。 “学位授予仪式在什么时候?” “下周一。” “那参加完,也可以准备搬离宿舍了。” 喻星河的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半晌只说了一个字:“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刚才那个师姐,和她很熟吗?” “以前她帮助我很多次了,我有时叫她恩人。” “恩人,那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喻星河本来低着头喝粥,险些被呛到:“怎么可能!” 看女孩白皙的脸颊都红了,徐冉才知道这个玩笑不适宜,她递了张纸巾过去:“玩笑话,不必当真。” 喝完粥,很熨帖。夜风拂过,白日里灼热的温度渐渐都散了,两人缓缓在学校里的林荫大道上散步。月光透过林荫,泻地为纱,落在两人身上。 喻星河走的很慢,甚至希望这段路永远不要到尽头。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可以光明正大甚至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一辆淡银色的长款汽车缓缓靠近,车窗缓缓摇下,那个穿着墨蓝色衬衫的男人探出头来:“徐冉,我送你回去。” 20.20 宋越之挑了挑眉:“这么晚了,你等会打车出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我的秘书在过来的路上了。”徐冉的声音客气而冷淡。 宋越之苦笑一下:“何必这么疏远?好歹我们以前也认识这么多年。” 徐冉摇了摇头,拉着女孩继续往前走:“我不喜欢麻烦外人。” 女人的身形优雅窈窕,与年轻女孩明朗鲜丽的美不同,她的美是经过岁月沉淀的,有一种洞穿世事的清澈温柔。 酒越久越醇,人也盖莫如是。 宋越之在车厢中静静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偏过头和副驾驶座上的助理说:“她身旁的人,就是之前徐氏危机公关里的那个女孩?” “是,”助理看了看省大的论坛,:“喻星河,法学院18届的毕业生,导师是傅尧。” 宋越之冷笑一声:“她就愿意找这么个小丫头形婚?” 当时同学群里给徐冉介绍相亲对象。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当时在美国取证,更不相信以徐冉的眼光,会看上别人。只是没想到……或许是他过于自信,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人更适合她。 “走吧。” 那辆淡银色的车拐了个弯,出了省大的西门,消失在绵绵夜色之中。喻星河回眸看了一眼,神色有一点冷,用力反握住了徐冉的手。 徐冉微微愣了一下,刚才是她急着拉起女孩的手离开,立刻放开手感觉有点尴尬,又犹豫这般举动是不是太过亲昵而突兀。 直到女孩温软的手掌用力回握过来,徐冉怔怔的,似乎女孩子走路时都习惯牵着彼此。 这大概是一种自然的亲近。 喻星河的心有力在胸腔中跳了一下,察觉到身边人并没有过于抗拒之后,才放松下来,唇角弯了弯,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踩着月光往前走。 真乖。 徐冉心想,本来还以为女孩会问询一二,没想到她一句话也不曾说,这冲淡了方才的不悦。 她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只有对关切的人才有深切的温柔。 放在手提袋里的电话响了,徐冉收回手,站在路边接通:“嗯,我快要到东区了,你在校医院附近停车等我。” 喻星河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感觉方才牵住她的左手手心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这是她法定的妻子。 她不会让那些人有一点机会靠近她的。 秘书已经在等候了,看见两人过来,恭恭敬敬:“徐总,喻小姐。” “星河过几天要搬离宿舍了,你联系搬家公司。” “是,明白了。” 秘书意味深长的看了喻星河一眼,心想这小姑娘也真的是有点本事。徐总以前说的可是形婚,现在却要她搬进徐家。还是年轻人套路深,她得好好学习一下。 于是,第二天,喻星河收到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方便。 第三天,她的东西几乎空了差不多,床上除了凉席和枕头之外,就只剩光秃秃的床板了。 “重色轻友!见色忘义!”林雨婷不满的指责她。 “人家要去过二人世界,开始X生活了。你这种母胎solo,当然不懂那种急切。”老司机宋钰拍了拍林雨婷,“狗儿,你还是长点心吧。你看星河这欲求不满的样子。” 喻星河的心情有种微妙的复杂。她舍不得相处多年的室友,虽然早早失去父母,但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暖心。但她又隐秘的希望开始同居的生活,希望能离徐冉近点再近点,直到有朝一日……扑倒她。 “哈哈哈星河脸红了。” “肯定是在脑子里开小火车了!” “之后一定要和我们汇报攻受的问题。” 喻星河:…… 攻,不解释。 学位授予仪式和毕业晚会定在了6月底。这么快就毕业了,喻星河微微有些失神,似乎刚进学校的时候,她还是个迫切的渴望着长大的小姑娘,如今她能以自己的知识在人世间立足。 “星河,笑。”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那一瞬间,在盛夏浓密苍翠的树荫之下,女孩纯美明朗的笑容被刻在了时光深处。 她毕业了,也要正式的搬进徐宅了。 徐冉开完一个小会,有点疲累,半靠在沙发上,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秘书提醒她:“今天喻小姐要离校了。” “推了会议,我去接她。” “明白。”安妮默默的感叹,徐总对喻小姐真的不一样,这形婚形着形着,估计可以假戏真做了。 徐冉开车到省大,喻星河刚从宿舍楼下来,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上了车以后,才轻舒一口气:“她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真舍不得她们。” “有我在。”驱动车子,转动方向盘,徐冉目视前方,轻声说。 女孩用力点头,终于笑了:“嗯!” 这是她的家人了,以后也会是她的……爱人。 等到了徐宅,推门进去的时候,除了在上学的徐宁和徐自恒,徐家人都在,似乎就在等着她的到来。徐靖最近气色好了很多,据说老人心情非常愉悦,身体状况都有了好转。他对喻星河招招手:“星河丫头,终于回家了。” 他说的是回家,而不是欢迎来到徐家。 似乎她完全不是一个即将来到徐家共同生活的人,而像是年少时迷恋外界繁华的小孩,千帆过尽,终于回家。 喻星河的眸子瞬间就湿了,哭着笑:“嗯,爷爷,我回来了。” 徐冉揽了揽女孩的肩:“别哭。” 乔言见女儿神色动作无不温柔,又见徐靖真心实意的喜欢喻星河,对这个姑娘越看越喜欢:“星河,快坐下,别站着了。” “谢谢阿……妈。”喻星河迅速的改口。 乔言很满意,这小姑娘真的是很灵动。 伯父一家人也在,难得伯父没有因公出去,留在了家里,此刻正在厨房门前摘豆角,还戴着个小猫耳朵的围裙。军人的冷硬气势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恰逢徐远带着陆遥清回来,一见父亲那副贤妻良母模样,立刻悄悄的对母亲比了个大拇指:厉害,驯夫有术。 谁知道还是被他爹给看到了,徐海那暴脾气上来,几乎又想拿皮带抽抽这不孝子。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扔了个围裙到徐远身上,冷着声音说:“过来,摘豆角。” 喻星河站起来:“我去帮忙吧。” “不用,你坐下。”乔言给她端了盘水果。 “就是,让他们好好贤惠。”乔语也拉着自家媳妇坐下。 喻星河:“……好、好的。” 徐冉低声对她说:“要习惯我们家的画风哦,除了爷爷,男人在家里可没有地位。” 喻星河被她的话逗笑:“那我该庆幸我是个女孩。” 她确实该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否则徐冉不会让她搬进来。 饭桌上徐海和徐远两父子脾气是真的犯冲,一言不合就要端上一碟皮带炒肉,可乔语哼了一声,陆遥清扯了扯徐远的衣袖,两人就都安稳下来了。 等吃完饭,徐冉带她上楼:“走吧,去我房间。” 大而空阔的房间已经充实的多,增加了衣橱和书架,放置喻星河的衣服和书。书桌上多了一台新的电脑,桌上还贴了淡蓝色的贴纸,上面坠着星星和月亮的图案。 天花板重新装修过,换成了淡蓝色。靠在墙边的大床已经挪回原处,似乎看起来比之前更大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和吴妈说,小吴会去帮着买。平时出去,可以叫小吴送你。” “不缺什么,这样就很好。” “我以前在想,毕业以后是不是要住漏水的地下室,开始蜗居生活,没想到傍上了徐总,一步登天了快要。啊呜,好软的被子,舒服到简直可以羽化成仙。” 女孩在抱着白软的被子打了个滚,徐冉笑着说了一句:“乱说话。” 向来静谧的房间里多了女孩清越的笑声,想象中的尴尬和不适并没有出现,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满足。 只是,这晚上怎么入睡,倒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当她和母亲说了,星河要搬进来的时候,乔言立刻找人换了一张大床,看起来大到适合某些激烈运动,但也适合彼此相安无事,各睡一角。 她要睡在地板上吗?或者沙发? 可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要怎么和星河说这件事…… 如果她这么说了,女孩愿意理解,肯定会抢着睡地上。 这个问题,令她有点头疼。 喻星河却弯了弯唇角。 今晚,开始同居生活。 21.21 下午等喻星河的行李都整理好, 也熟悉了徐家的构造,而后徐冉才又去了公司。 等晚饭前乔言给徐冉打电话,喻星河在一旁听到清清楚楚。她在那边说:“今晚我要留在公司,加班开会,很晚回来。” 喻星河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听着,期盼中的同居生活并未到来。 她长舒一口气,压下了酸涩的情绪, 对乔言说:“我上去看看爷爷。” 这孩子明明不开心,却还是这么乖巧的样子, 乔言看着心疼, 轻声问女儿:“这是星河住进来的第一天, 你就不早点回来陪着她?” “妈……我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乔言愣住了,想问那你为什么对人家那么好, 可又生生忍住了:“你看着办吧。” 女儿自己不开窍,对老婆这个样子,她就坐等她后悔打脸,让现实教教这些小年轻, 好好做人。 喻星河在三楼陪着徐靖下棋, 老人问:“冉冉呢?你怎么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不回去房间。” “……她在公司有事,还没回来。” “我打电话问问她, 就这么对媳妇的!” 喻星河拦住他:“爷爷, 她压力很大, 我理解的。” 徐靖沉默了:“她父亲一走,家里所有的重担都扔给她了。星河,谢谢你的理解和体谅。” 喻星河应了一声,多少年她都等过来了,其实也不急着这么一时半会。她又陪着老人说了会话,准备回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徐宁和徐自恒上来。 两人中考完之后就请了老师在家里学小提琴,刚从琴房出来。 徐家人都长了一副好相貌,徐宁清美温柔,一见她就甜甜的笑:“星河姐姐。” 一旁的徐自恒高而瘦,五官轮廓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锐利,他抿了抿唇,少年的声音很低:“星河姐姐。” 徐自恒沉默的走到老人身边,给老人揉了揉肩,就此保持沉默。徐宁则活泼的多,一直和爷爷说着有趣的事情。 喻星河觉得这男孩有点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沉默,但没多想,下楼回了房间。 竟然就真的和她一起住了,喻星河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虽然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但书桌上放的兔子瓷杯,沙发上搭着的真丝小外套,床边她给自己准备的一套睡衣,房间里温柔的木质香味,都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徐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玄关处给她留了盏壁灯,除此之外,徐宅上下漆黑一片,她放低声音,走上二楼,轻轻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间。 床边的壁灯还是亮的,女孩背对着房门,睡在大床靠里的一侧,盖着薄薄的被子,只有白皙纤细的脖颈露出盈盈一尾白。 她应该是睡着了,呼吸声平稳而有节奏,显得十分香甜。 徐冉放下包,站在衣橱前,准备拿衣服去浴室。谁知道她刚抱着衣服出来,就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等她回头一看,哪里是什么东西落了地,分明是女孩裹着被子滚到了地上,呼吸声的节奏乱了,但瞬间又恢复如常。 徐冉:…… 这丫头,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像以前,总喜欢连人带被子滚地上。 她放下衣服,快步走过来,一手穿着女孩的颈后,勾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则寻到她膝弯,稍一用力,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徐冉给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女孩睡颜沉静,黑睫长如翅羽,覆下一层淡淡的青影,白皙脸颊上坠着一点淡淡的粉,纯净如林间小鹿。 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感觉很不一样。徐冉以为自己会不习惯的,可这件事真的发生以后,她却觉得很安心。 确认女孩睡的安稳,徐冉拿起衣物,去了浴室。等她回到房间,发现女孩又躺在了地上,而且这一次没有带着被子一起滚,就这么睡在了地板上。 徐冉:…… 她就不会觉得痛吗? 等她快步上前,准备再次将女孩抱起来的时候,左手却顿住了。 喻星河晚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吊带睡裙,薄薄的,很贴身不说,还容易滑落。肩头的吊带滑了半边,露出白皙而圆润的肩头来,徐冉犹豫着将右手搭了上去,可左手…… 女孩的睡裙裙摆不经意的撩了上来,几乎要到腿根,露出白皙如瓷的肌肤。徐冉莫名就红了脸,几乎是半闭着眼睛,右手再次寻到女孩膝弯,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她半偏过头,轻轻的将女孩的裙摆往下拉,却被一只温软的手给按住了,喻星河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还未睡醒的懵懂:“徐老师?” 被女孩这么一按,徐冉的手心就这么贴上了喻星河大腿上丝滑而轻弹的肌肤,她的心忽然颤了一颤。 喻星河睡意淡了些,顺着自己的手往下看,才看见她的手覆在徐冉的手背上,而徐冉的手放在她大腿上,她的裙摆还是微微往上掀着的。 徐冉脸颊瞬间红了,像被烙铁烫了手,瞬间收回心思:“刚刚是看你滚到地上去了,抱你起来。” 女孩的眼睛大而明亮,注视着她:“哦。” 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看起来似乎特别的乖,可徐冉总觉得她的回答有点敷衍的不相信。 “我真的不是……” “睡吧,”女孩拍了拍床上的枕头,往里滚了一圈,给她留下很大的空间,“快点睡觉啊,徐满满,你明天还要不要去公司了啊。” 徐冉长舒一口气,看来女孩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是自己想多了。她既然都已经开口,今晚太晚,就暂时和她睡在一起吧。 她似乎是真的累了,也困了,定好闹钟,关了壁灯,不多久,喻星河就听见了浅浅的呼吸声。 喻星河睡的不太熟,毕竟大腿之上似乎还残存着温柔的热度。她就这么半睡半醒的过了一整夜,早上闹钟一响,徐冉还没醒,她就醒了。 两三秒钟,徐冉就醒了。她关了闹钟之后,还在床上躺了一分钟,似乎是怕吵醒女孩,动作极轻的走到衣橱边,背对着床,直接脱了自己的真丝睡衣。 白皙优美的脖颈微微往后扬,肩胛骨如振翼欲飞的蝴蝶,优美而流畅的背部线条一直往下,腰窝很深,纤腰细臀,长腿盈润如玉…… 喻星河没想到失眠也有这么好的清晨福利,早已屏住了呼吸,双手紧紧握住了被角。她真的很怕自己会流鼻血。 但那美景转瞬即逝,不过一瞬,身姿优美的女人已经穿上一件无袖的黑色裙子,看起来今天不仅要去公司,还会有应酬。 不过十分钟,徐冉已经离开了房间。 喻星河险些没憋岔了气,等她一走,立刻踢了被子,在大床之上来回滚了几圈。 感觉脸上的热度还没有消退,她双手捧住脸颊,强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结果一松开手,她真的看到指尖上染了血。 啊,真的流鼻血了。 她忙冲向浴室,迅速的冲洗了一下,心里更是被自己的欲求不满给震惊到了。不就看了眼裸背吗,她怎么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了…… 要命了。 她闭上眼睛回想那动人的美景,感觉心脏超速跳动,简直有种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冲动。 喻星河调整情绪用了整整半个小时,不过也才七点四十,电话响了。 “星河,起床了吗?” “嗯,刚刚起来,”喻星河欲盖弥彰的问,“你什么时候走的?” “七点不到,看你睡得香,没打扰你。” “……你今天回来吗?” “回来,只是很晚。” 喻星河有些失落,半晌才轻轻说:“我知道了……” 徐冉察觉到女孩的失落,有点急切的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星河,” 喻星河:“你忙吧,我下去吃早餐。7月就要正式入职了,我这几天要好好享受。” 喻星河下去的时候,一楼正热闹,徐家人似乎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已经坐在桌前,准备吃早餐了。 “星河,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睡的很好,就是我睡觉不安稳,滚到地上了。” 乔言失笑:“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可爱?” 喻星河抿唇笑了笑,恰逢吴妈从厨房里端了汤出来,乔言推到她面前:“来,星河,喝点汤,补一补。” “补什么?”喻星河有点茫然。 “补肾啊!”乔言回答的理所当然。 喻星河:…… 真的不能补了,再补得气血逆流了。 可是乔言盛情拳拳,喻星河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另一边乔语对徐远露出点神秘莫测的笑容:“来,尝尝,补补。” “也是补肾?” “你这是废话。” 两人生无可恋的对视一眼,喝完之后又开始不约而同的流鼻血。 徐家人:…… 乔言和乔语就开始聚在一起琢磨,是不是这次的用料放多了,还是说鹿鞭不太好,换点别的比较合适? 喻星河感觉自己的肾很好,好到处于暴走状态,是真的不能再补了。 * 晚上徐冉回来的没那么晚,想到女孩那失落的语气,舍不得让她那么难过,大不了回来,偷偷睡客房就是了。她轻轻开了门,房间里放着舒缓的瑜伽音乐,喻星河全心在瑜伽动作上,没听见那轻微的响声。 徐冉也不进去,就斜斜的倚在门前,看着她。 喻星河正在床上做瑜伽,准备修身养性,寻求长远均衡的可持续发展,以免自己肉还没吃到嘴里,就提前气血逆流而亡。 她做了个下犬式的动作,脊椎拉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整个身体呈现出V型,一边默念清心寡欲心如止水。 就这么半倒着,看见了靠在门边的女人。看那模样,似乎是刚从酒宴回来,白皙的脸颊上带着一点淡淡的酡红,唇线优美的嘴唇上抹着橘红色的口红,黑色的小裙子肩头半露,玉瓷般的长腿交叠往前,栗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她随手将长发揽到而后,有一种动人的风情。 见惯了徐冉平日温柔清丽的模样,骤然见到这般不加克制的美和风情,喻星河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两下,腿都软了,一下子趴到了床上。 女人低低的笑声传过来,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愉悦。 喻星河双手往前一撑,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她,而后,低头一看床单,今天第三次流鼻血了,还染红了床单。 徐冉忙走了过去,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似有几分薄醉:“你怎么了?”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而后冲进了浴室,半晌才出来。 “好点了?” “嗯。” “我下去问问吴妈,是不是最近没煮降暑的汤。”她随手将床单卷成了一团,一边往外走。 因为酒意,她说话做事都有一种淡淡的孩子气。 喻星河总觉得那染了血的床单有点……过分旖旎了,等会要是被误解了,还是有点尴尬的。可她偏偏生出了几分坏心思,也不拦着徐冉,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徐冉扶着楼梯走下去,吴妈正从厨房里出来,给乔言递了杯热水,站起来看见她,问:“大小姐,这床单要洗的吗?” “……嗯。”徐冉将那床单递给她,吴妈看床单窝成一团,就顺势抖了抖,而后那米色床单上沾着的点点红梅就映入了几人眼中。 乔言:…… 乔语看着她坏笑,冲她挤了挤眼睛。 幸好都是家里人,也只有吴妈和乔语在,乔言忍不住出口说女儿:“妈妈知道你忍了太多年了,只是第一次怎么这么粗暴,你才上去多久?就不能温柔点吗,星河还是个小姑娘啊!” 徐冉有些茫然:“……什么?” 乔言气的到拍拍女儿的头:“我说,你从外面回来,也不洗澡换衣服,身上还有点酒味,怎么就这么着急?昨晚看你回来那么晚,还以为你立志做无欲无求的老尼姑。怎么今天就心急成这个样子了?” 徐冉:? 她妈妈说的怕不是火星语吧,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喻星河在楼梯口处几乎要笑岔了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换了一副平静又带着茫然的表情,走到客厅:“满满,你怎么还不上去?” 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现在还不上去啊,刚才那么激烈还快,现在还不快点上去,多点温柔的爱抚啊。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向来清丽的女人像个小女孩一样,半皱着眉,嘴唇也微微嘟起来,有点撒娇的感觉。 喻星河看的痴了,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能看见她这副模样,忙一把揽住了她,对乔言说:“她有点醉了,妈,我和满满上去了。” 乔言欲言又止:“嗯,去吧。” 两人走上楼梯之后,喻星河还听见乔言和乔语抱怨:“你说冉冉平日是多么稳重的人啊,今天怎么这么不成熟?你看看那床单……简直没眼看。” 乔语安慰她:“看来真的是喜欢透了。昨晚忙到太晚才回来,今天又喝醉了酒,忍不住了。” “哼,这不就是年轻人常说的口嫌体直。” “老徐家人不都这样,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好不容易抱着徐冉,回到房间,喻星河都热的出汗了。 徐冉坐在床边,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她:“刚刚我妈为什么要凶我?” 喻星河看她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就是催你洗澡了,看你身上有酒味。” 徐冉的酒量很不好,大多时候都是秘书挡下的,只是今晚遇到位高权重的人,她再不愿意喝,也喝了一整杯。 想想她以这般模样出现在酒宴之上,出现在众人面前,喻星河的心里有点吃味。 “去洗澡,早点休息。” “嗯,去。” 她这么乖。几乎喻星河说什么,她都应了。 喻星河去衣橱边给她拿衣服,好巧不巧,一眼就看见了那天砸到她脸上的黑色文胸,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后拿起了旁边的浴袍。 把她送到浴室里,喻星河的心叫她留下,可理智却叫她要出去,双脚就像生根一般,站在原地,走不动路。 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她才终于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感觉自己这满身火气是泻不掉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徐冉出来,喻星河敲了敲门:“洗完了吗?” “穿衣服。” “……你慢慢穿。” 又过了半晌,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徐冉慢慢走出来,擦了擦头发,可爱的脚趾踩在地毯上,不由的揪了揪:“好困,好晕,再也不喝酒了。” “过来,给你吹吹头发。” 徐冉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像个乖宝宝,任由喻星河给她吹干滴水的发丝,整个人像是软棉花似的,迫不及待的寻找到着力点,往后一靠,唔,软绵绵的,很舒服。 喻星河:…… 一言不合就袭胸啊。 可她舍不得推开她。 吹完头发,徐冉已经困得要死,哪里还记得之前计划的要去睡客房,几乎一碰到绵软的被子,就睡着了。 喻星河看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准备出去走走。和酒醉的她待在房间里,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可现在一切都太早,她不能冒险。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小花园里路灯光芒很暗,喻星河在小路上走了几圈,心里的那点躁动被夜风一吹,倒是淡了很多。 等走到小路尽头,快要靠近花园栏杆处,喻星河转身准备回去,却听见了压抑的哭泣声,很低,听起来像是少年的声音。 这家里唯一的少年,就是沉默的徐自恒。 一时之间,喻星河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她怕少年看见她,难免会尴尬,但让她这么回去,又担心徐自恒这个年纪,最是叛逆,甚至偷跑出去。 就这么一犹豫,少年已经从树丛后走了出去,两人就这么尴尬的遇上了。 喻星河看了看少年满脸的泪痕,眼角通红,像是一只愤怒的小兽,一看见她,就忙反手擦干了眼泪。 “你怎么在这?” “我……” 喻星河停下,等着少年先说。 “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妈妈?” “好。你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还有不能告诉姐姐,”少年说完又后悔了,“告诉她,她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反正就只会给我发红包。” 喻星河一怔,而后放柔了声音:“什么意思?” 许是她声音温和,岁数又不大,少年的戒备心淡了些:“她每次和我说话前,都先给我发个红包,这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知道吗?” 喻星河:…… 这个套路,她还真见过。 室友宋钰每到月尾就在家庭群里狂发消息,而后她家太后就会发个红包:“给,肉包子打狗。” 徐自恒说完话就后悔了,说姐姐对他不好,这话确实没良心。小时候那场车祸,她一把将才几岁的他抱在怀里,自己却受了伤。 看少年神态又别扭又懊恼,喻星河目光往下落,看到他膝上染上的泥土印,她微微蹙了眉,心里忽然有了一点想法。 “她很累,也很辛苦。”少年忽然开口说。 月光落到他清越的眉目上,原本那黯然的神色淡了:“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请你好好照顾她。” 大概是和这么大的少年说话,喻星河也说出心底话,有点失落:“她不喜欢我。我爸爸救过她,她只是愧疚,只是把我当朋友的女儿。” “什么?” 喻星河抬起头,对他眨了眨眼睛:“不早了,快回去休息。现在我们也算是交换过秘密了。” 交换秘密瞬间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少年不再那么拘谨了,也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星河姐姐。” 喻星河抿唇笑,和少年告别后,又在花园里逛了好几圈。她的心思有点恍惚,她记得徐冉曾经说过,回家之后一直有事,直到一年后才尝试联系她,可惜那时她已经搬走。 那断裂的一年里,她应该遇到了一些事情。 那次吃火锅的时候,喻星河清清楚楚的记得,她提及自己父亲时的失落神色。就如现在在家里,她的父亲也不再有人提及,似乎是某种禁忌。 唯一的那次,是徐靖说,以前冉冉的父亲喜欢叫她满满。后来,喻星河每次叫她满满的时候,她都笑着说别像对小孩子那样对她,可眉眼里分明蕴着深深的笑意。 * 徐冉醒来时,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她转头一看,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甜汤,恰逢喻星河推门进来:“喝点醒酒汤,解解酒味。” 徐冉应了一声,而后接过醒酒汤,坐在床边喝着。 喻星河抱着新床单进来,昨晚太晚了,没再折腾,没铺床单就睡了。 她刚下楼,吴妈递了新的床单给她,还指了指储物间:“早上夫人让我儿子买的,买了整整一箱,放心用。” 喻星河:…… 这舞蹈家丈母娘看起来是个正经人,温柔又娴雅,没想到比年轻人还豪放。 用掉一箱床单,得多骄奢淫逸啊。 徐冉站起来,让她换床单,一边用勺子舀着甜汤,目光落在淡粉色的床单了,微微蹙了眉,之前那米色床单呢? 等她回想再回想,昨晚的画面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中,她握着勺子的手顿住了,床单、血、妈妈责备她不够温柔…… 她的脸颊瞬间就粉透了,几乎要被母亲谜一般的脑回路和强大的联想能力给折服了,幸好昨晚女孩不在。徐冉有点庆幸的想,看着女孩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抚平床单上的每处褶皱。 喻星河转身站起来,见她神情,心想她或是记起了一二。 “今早吴妈递了新床单给我,还说准备了一箱,你说我们要那么多床单干嘛。我只是前几天搬家时被太阳晒多了,又不会天天流鼻血。” 徐冉:“……可能就是有备无患。” “今天要去医院看看吗?怎么就忽然流鼻血了?” 女孩咬了咬嘴唇,樱粉色的唇瓣闪着淡淡的光泽,犹豫着说:“昨天喝了点大补汤。” “我确实叮嘱过吴妈,你低血糖,” “不是那个,”喻星河轻声打断她,“是补肾的,似乎放了鹿鞭之类的。” 徐冉:“……” 原本只是想错开尴尬的话题,没想到她直接给自己挖了更大的坑跳。 “我去和我妈说。” 想起昨晚母亲那意味深长的话,不用问,徐冉都知道,那肯定是母亲叫吴妈准备的。 可是下楼之后见到乔言,徐冉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母亲哼了一声,偏过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这显然还是觉得女儿态度不够诚恳,不想和她说话了。 徐冉很委屈,相当委屈,只能叮嘱吴妈,不要再煮补肾的汤了。至于床单,就放哪儿吧。昨晚那件事本来就不好解释。一箱床单得用到地老天荒,大不了以后捐出去。 早上这么一闹,又赶上周末,徐冉就留在了家里,没去公司。 她在书房里处理秘书发过来的文件,休息的时候电脑浏览器里弹出广告来:家纺活动,床单跳楼价甩卖! 又是床单! 徐冉一把扣住笔记本的外壳,合上了,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床单这两个字了。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乔言的心情似乎好了点,看见女儿给喻星河夹菜,才说:“就是要这样,老婆娶回来是要宠的,是要好好护着的。” 徐冉:…… 她说过,和星河结婚,只是想照顾她。但是为什么母亲现在就是一副认定星河的节奏了? 喻星河抿唇笑,给徐冉盛了一碗汤,软声说:“来,喝汤。” 还是她最乖。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徐冉发现女孩行事非常有分寸,像只纯净的小鹿。 徐冉笑着接过,也不再和母亲辩驳,神色间满是平静和愉悦。 乔言将两人神色收回眼底,眸子有点酸酸的,似乎是很久没见女儿这么愉悦模样了,可从星河过来之后,她留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了,沉寂的眉眼不再凝着清淡的愁绪,像是初春冰雪,在暖日之下逐渐消融了。 不管最初娶这媳妇是为了什么,现在乔言早已打定主意,就是她了。 饭后徐冉准备再去公司,刚在房间里换上衬衫,喻星河跟着进来:“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有点晚,客户的飞机晚点了,晚上有场商业谈判,时间还没确定。” 那双动人的眸子微微下垂,女孩踮起脚尖,给她理了理衣领,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别太辛苦。” 她很忙,比喻星河想象中的还要辛苦。乔言还和她说,如果不是因为她,徐冉经常深夜回来。 她待自己很好,只是亲厚但不亲近,温柔而不宠溺。 喻星河下周一正式入职律师所,其实她很想问问徐冉,有没有时间能和她出去旅游。只是见她辛苦,不忍心问,但再这么任她辛苦下去,只怕年纪轻轻的身体都要废掉。 下午无事,喻星河拿了张小卡片,趴在桌前开始画画。铅笔在卡片上轻轻勾勒,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笔尖划过的沙沙声,不多久,卡片上慢慢浮现人物的轮廓。 是道背影,女人的身形优美而纤细,腰窝很深,像是春日山谷里的幽泉,蓄着最甜美的甘露,继续往下,那臀瓣……那交叠向前的长腿…… 喻星河忙抽了纸巾,就怕再流鼻血,毁了这张卡片,幸好幸好,没再流鼻血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卡片,递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而后打开抽屉,将它压在了银色的小铁盒下面。 * 喻星河等了徐冉很久,她今晚回来的格外的晚,已经将近11点了。 徐家人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除了喻星河还给她留着灯,徐家的大宅里已经黑了。等徐冉走上二楼,看见门缝里透出的那一点微光时,愣了一下,这么晚了,星河怎么还没睡。 她敲了敲门,而后轻轻开门进去,看见女孩背对着门,坐在书桌前,电脑开着,戴着一副白色耳机,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徐冉顿了顿,手握在门把手上,轻轻的将门带上,继而出去。 只是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女孩转过身来,怔怔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都不进来。 喻星河默默的想。这是不想和她单独相处,尤其是不想和她睡在一起。 虽然结婚之前就知道徐冉想要的是形婚,可真正被她这么对待时,喻星河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 徐冉到了二楼客房,给喻星河发了消息:今晚不要等我。你好好休息。 发完消息,徐冉换了衣服去浴室洗澡,等她出来,就看见女孩正坐在房间的床上,定定的看着她。 “星河?你怎么在这?” “那你为什么不回房间?” 喻星河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微仰着头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回房间?” 女孩的目光很认真,也有点倔强,眼角微微有些红了,像只炸毛的小猫。 徐冉按住她肩头,斟酌片刻才说:“星河,虽然我们结婚了,但还是要保持好距离,即使我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们……” 喻星河不说话,半晌才沉默着,转身就掀了被子,自己躺了进去:“我在这里睡,你回自己的房间。” 徐冉有点无奈,在床边坐了下来:“星河,这和我们最初说好的并不一样。我说过给你一个家,要好好照顾你。现在你怎么又甩起小孩子脾气了?” 喻星河不说话,就闷在被子里,背对着她,越看越像小孩子在生闷气的样子。 徐冉不由被她逗笑:“星河,别闹脾气。”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这句话歧义太多,徐冉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解释:“以前你还没长大,现在我们都是成年人,既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彼此之间必然得保留一定的空间。” “所以我睡客房,你回去自己的房间。那是你的房间,不是我的房间。” 徐冉微微蹙眉:“不许这么说。这是你的家。” “可你离我很远很远,是不是我的到来让你难受了?” “怎么会呢,星河,你……”徐冉说不下去,顿了顿,又说,“我们来做个假设,如果和我形婚的人不是你,是个陌生的男人或者女人,我要求那个人去睡客房,就很正常。可你对我来说,不是陌生人,是……总之,星河,我不在意睡在客房,可我不能让你睡在客房。” 喻星河知道她已经心软了,声音也软了下来,她牵住徐冉的衣角,摇了摇:“我们回去一起睡,我可以睡地上的,沙发上也行。” “不行,不是一天两天,怎么能一直睡地板和沙发?” “那你睡在客房就是长远之计吗?妈妈会发现,伯母发现,宁宁和自恒也会发现,还有爷爷……到那时候,徐老师,你要我以什么颜面继续留在这里?” 女孩的话正戳中徐冉的心事。她答应和她结婚,只是想让女孩有立足之地,可如果真的出现喻星河说的情况,她很难再留下来。 喻星河看的出来,她已经有些动摇了,从床上跳下来,推着她走:“回房间去,我保证,我很乖的。” 一路将她拉回房间门口,喻星河立刻抱了一床新的空调被:“我们一人睡一床被子,楚河汉界,我保证绝对不会越过边界。” 迎着女孩清亮的目光,徐冉不忍心再拒绝了。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十二点,她很困,而且小腹一直有些不大舒服,轻轻舒了一口气:“你要乖哦,吉祥物。要不然……” “我很乖的!” 喻星河一把拉她到床上坐下,还关上了灯,徐冉调完闹钟,姨妈拜访,她侧身向里,不多久就睡着了。 喻星河在黑暗中注视她很久很久,为自己初步的小胜利而辗转难眠。 以后两人就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那钻进她的被窝,滚进她的怀里,这样的日子还会远吗? 四舍五入就是睡了! 喻星河双手握住被角,猛然钻进了被窝里,偷偷笑了一小会,才侧过身,缩在了大床的一角,入睡了。 徐冉睡着睡着,就感觉小腹被压住了,睡梦之中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感觉到那种压制感弱了,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 她忙开壁灯,转身一看,女孩连人带被子一起滚到地上去了。可神奇的是,摔的这么结实,她也还没醒,依旧安安稳稳的睡着,唇角还是微微翘起的。 徐冉摇摇头笑了,而后下床,一把将女孩抱了起来,抱回了床上。 只是女孩今晚尤其不乖,被抱起来之后又一个翻身,将大腿压在了徐冉的小腹上。 徐冉轻轻的推开女孩的腿,看她安稳睡了,才闭上了眼睛,又听见了砰的一声! 再一次,她将女孩抱上床之后,感觉自己的老腰快要不好了,几乎都不敢睡了,也几乎没有睡意了,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她,看她以自己的左手为轴,旋转180度,刚好一个翻身,又压在了她身上。 徐冉试探性的轻轻推开,就见女孩又以左手为轴,直接来了个270度的大翻身,眼看着又要滚下去,徐冉忙一把捞过她,女孩在睡梦中叮咛一声,顺从的窝进了她的怀里。 说好的很乖呢。徐冉有点想笑,看女孩白皙的脸颊上晕了一点淡淡的粉意,像只小猫似的,睡容格外的香甜,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喻星河在睡梦之中皱了皱鼻子,又顺着那温柔的香味往她怀里钻了钻。徐冉有点想松开手,犹豫了半晌,揽住女孩的手更加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 一抱着她,就变乖了许多。 第二天徐冉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见女孩在自己怀里,动人的眉眼微微下落,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的阖着,偶尔轻轻颤动一下,樱花般的嘴唇微抿着,有点果冻般的Q弹感觉…… 这是那天拍照的时候,应了摄影师的要求,拍了那么亲密的一张照片。女孩身上带着淡而香的甜橙味,嘴唇很软,即使只是虚虚的扣在了她的唇角,如雪花轻软,似羽毛撩人,很美好。 徐冉轻轻舒了一口气,星河这么美好的女孩,值得被珍视,被疼爱。 只是疼爱她,珍视她的人不该是自己。 她先下了楼,准备吃完早餐去公司,喻星河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抱着被子轻轻的嗅了嗅,感觉满满都是温柔的木质香味,满足的要命。 等喻星河下床,铺床和被子的时候,发现床单上又染红了一小块。她照了照镜子,也没流鼻血啊。 等她抱着床单下楼的时候,乔言刚刚在和徐冉说话:“冉冉,你昨晚是不是又很晚回来的?” 徐冉昨晚睡得不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敷衍的应了:“嗯。” “你说这新婚燕尔,你不早点回来,怎么能叫星河独守空房呢?” “妈,”徐冉忍不住想解释,可是又忍住了。母亲似乎已经认定自己和星河假戏真做了,再多说也无益。 “哎吆,以后床单放在楼上就行,我上去换洗。”吴妈一见喻星河抱着床单下来,就异常的开心,“来来来,给我,快点吃早饭。” 她接过床单之后,手那么不偏不倚的一抖,就刚好让乔言看见了那点‘小惊喜’。 乔言愣住了,只是饭桌上还有小孩在,就忍不住了没说话。 等徐冉上楼换衣服下来的时候,才听见母亲在和伯母讨论:“你说,前晚不是都已经那什么了吗,怎么昨晚又……” “哎呀,你是不是傻!”乔语也是见多识广了,“肯定是一来一往,看样子,昨晚是星河把你闺女吃干抹净了。” “啊,这都可以的吗?” “有什么不可以?都说女人之间才更水乳交融!” “你怎么知道?” “不信你去试试?反正你丧偶状态,出个墙也不算什么。” 乔言脸颊瞬间红了:“那你一起啊。” “我那什么……他最近不是在家嘛。” 徐海推开厨房的门进来,刚好看见徐冉,气冲冲的说:“老子的头上怕是要长绿了!” 乔言和乔语齐齐转过头来:“今天还去什么公司,好好补补。看你这精神萎靡的,真当自己和人家小喻一样年轻,身体好啊。” 徐冉:“……” 被忽视的徐海:“……”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大伯目光中明显有杀气,徐冉站在楼梯上愣了一下,自觉主动的选择不看这场大戏,乖乖的上了楼,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遇上了喻星河,原来她也偷偷站在楼梯上,听了一场大戏。 思及母亲刚才说的,徐冉的脸红了,不自然的偏过头去:“我妈和伯母向来喜欢开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喻星河一颗心砰砰砰直跳,眼前人是心上人,从遇到她之初,喻星河就在强自忍耐,故作镇定,按捺着自己的心意。 她轻声说:“其实伯母说的那句话我也听过,也很好奇,很……想试试。” 徐冉怔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喻星河轻声问:“女人和女人之间更加……你想试试吗?” 和我试试。 22.22 徐冉的回答果断而纯粹:“我不喜欢女人。” 喻星河强掩失望:“那你喜欢男人吗?” “也不喜欢……” 喻星河低落的心情又明朗起来:“你这是谁都不喜欢, 徐老师,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徐冉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不许问这个问题。我去拿文件了。” 徐冉往书房走,喻星河跟着过去,又问她:“徐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怎么了?” 喻星河抿抿唇:“我想在入职前出去旅游。” “好啊,等会给你支付宝发红包。” 喻星河:“……” 她终于懂了,那天晚上徐自恒为什么那么生气了!难怪少年要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分明是给个红包敷衍的意思。 徐冉刚从抽屉里拿出文件,看她站在原地还没走, 边拿手机边说:“要去哪里玩?要不要我给你报团, 和室友一起去吗?” 喻星河:“……现在你才是我室友。” 徐冉微怔了一下, 走进一看女孩微嘟着嘴,似乎颇为不满的样子, 樱花般的唇瓣紧紧抿着,像是在置气。 她低低的笑了,手掌按在喻星河肩上,轻声说:“我还以为你只想和同龄人一起出去玩。星河, 老员工们, 其实对我这个年轻的接班人其实并不是太听服的。等公司入职了新人, 好好培养之后,我有了真正可以信赖的人, 才能有时间。”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 像只小猫似的, 委屈的看着她,鼓了鼓脸颊:“我知道了。” “我明天要出差了,差不多一周时间,等我回来,你也入职了,抓紧时间好好玩。” “又要出差……”喻星河低着头,语气很失落。 那今晚,算是最后一晚同床共枕的日子了。她握住了徐冉的衣角:“那你今天不许去公司了,我明天都见不到你了。” “那我就在书房处理文件也一样。” 喻星河夺走她手上的文件:“跟我上楼,教我弹钢琴。” 徐冉任由女孩握住自己的手腕,拉着她上楼,到钢琴边坐下。徐宁刚陪着徐靖从阳台上进来,冲两人一笑。 喻星河:“莫扎特那首《奏鸣曲》,之前听爷爷弹过,但我总弹的不好。” 徐靖对徐宁笑笑,祖孙两人默契的走下楼梯,于是三楼就只剩下她两人。 徐奶奶在世时是高校里的音乐老师,徐冉自小耳濡目染,会的不少。倒是喻星河,这么多年以来疏漏多了,手指没有以前那么灵活。而这首奏鸣曲的音色非常细腻,徐冉示范给她看,看女孩手指总是有些错位,不得不轻轻将她圈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说话。 女孩的手指很软,尤其是小指,按下去的时候会弯出半弧。 喻星河盯着徐冉的手指看,修剪干净,修长干燥,指节分明,按在自己手指上的时候温柔而又力度。 “在想什么?”徐冉看出来,女孩有点发呆。 “……你手指很好看。”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称赞了。 徐冉笑着捧起女孩的手:“让我看看你的手。那个三条线是怎么说的,这是事业线?很长啊,看来我们星河以后在职场上肯定有前途。” “这是爱情线。” “……哦,是吗,那我记错了。” 喻星河手指在她掌心轻轻蹭了一下:“笨啊你。” 徐冉抿唇笑,站了起来:“没大没小,还说我笨。不教你了,自己学。” 离女孩太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橙香。最开始只是一时的靠近,而后徐冉才意识到,过于亲近,其实欠妥。 喻星河在后面哼哼唧唧了几声,不许她走。徐冉在靠窗的位置站定,含笑看着她:“你弹,我听着。” 她离得远些了,喻星河的手指重归灵活,指尖微动,音色细腻的曲调柔柔的倾泻出来。她偶尔侧过头,一双动人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对她笑的非常灿烂。徐冉静静看着女孩的笑靥,总觉得这一刻时间静静过去就很好。 女孩似乎有着源源不断的精力和想法,弹完钢琴之后又要去做甜点。徐宁跟在她后面学,一声一声的星河姐姐喊得格外甜。 系上小猫围裙的女孩在厨房里忙碌着,不多久抹茶慕斯小蛋糕出炉,喻星河叫徐自恒下来吃,性格向来有些忸怩的少年难得听话,也系上了一个小猫餐巾,坐在桌边,红着脸说了声:“谢谢星河姐姐。” 吃完小蛋糕,徐冉又想起刚才喻星河说想去旅游的事情:“还想出去玩吗,看你朋友有没有时间,我报销,等会给你发……” 喻星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自恒倒是不开心的打断了她:“姐,你给我发红包也就算了,怎么对自己老婆也这样?” 徐冉:“……”她哪样了? “哦,也是,”她恍然,“等会绑我的卡,你随意花。” 徐自恒:“……” 气死他了,他姐究竟是怎么才娶到老婆的?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徐冉只当少年最近少零花钱了,于是温声问:“是不是很久没给你发红包了?” 徐自恒坐不下去了,推开椅子就站起来,咚咚咚的跑上楼,似乎关门时太过用力,在楼下还能听见砰的一声。 这孩子,徐冉摇了摇头,难道是觉得没给他绑卡,心里不平衡了? 就这么在家一整天,时间过得相当快,到了晚上,徐冉坐在桌边敷面膜的时候,还在默默的想,今天一天她做什么了。明明文件也没看,也没做正事,心里却异样的充实。 自从上次流鼻血的经历之后,喻星河每晚临睡前必然要做一会瑜伽,在网上买的瑜伽垫还没到,她就在床上做,反正床也足够大。 徐冉一偏头,就看见了她在做动态臀桥,随着收腹提臀的动作,睡衣慢慢往下滑落,露出盈白的腰际来,单手可握。 她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心想即使都是女人,这么睡在一间房里其实都不太好。当时一时冲动答应了她,现在倒也不能再后悔了。 徐冉不由想起母亲和伯母的对话,什么叫女人之间更……还有之后星河在楼梯上,仰着头问自己,要不要试试。怎么试,和谁试? 她不能给女孩这样的错觉。 所幸明天要出差了,接近一周半的时间,这样既不必找理由晚回,也不需要小心翼翼,时刻提醒自己和星河保持距离。 喻星河做完臀桥,又做了个下犬式,背对着徐冉,朝着床里,脊背拉直,又成了倒V型。 徐冉刚揭下面膜,看那莹白的腰际已经被遮住,轻轻舒了一口气,只是随着喻星河的动作,那睡衣的下摆又顺势往下落…… 她洗完澡,没穿内衣。 那绵绵隆起白润如玉,坠着一点淡淡的桃花色。 徐冉脸颊瞬间就红了,为自己方才所见而心惊肉跳,忙站了起来。恰逢喻星河收回动作,见她脸红,好看的眉微蹙了蹙:“是不是有点过敏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是的,我去洗掉。” 房间里是恒温恒湿的,喻星河一番动作下来也没出汗,将床单上的褶皱一一顺平,坐在床上,等了半天,徐冉才出来。 她的脸颊还是红的,喻星河担心的拉她坐下,手掌捧住她脸颊,认真的看了片刻:“也没有红血丝。今天用的面膜是新买的吗?” 女孩身上淡淡的甜香味就在鼻尖,徐冉思及片刻前误入眼中的景象,不自然的咬了咬嘴唇,声音含糊不清:“嗯,不怎么用。” “我明天上午的飞机,想早点休息了。” 喻星河松开手,小指在掌心里微微勾了勾,还在回味方才的感觉。等徐冉关了灯,在黑暗之中,她缓缓将掌心贴近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以至于徐冉走的时候,她连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等快8点的时候她才醒过来,徐冉已经不在了。 “呼,”喻星河鼓着脸颊,长舒了一口气,“才刚刚结婚,还没有让我好好的拉近一下亲密关系,她就走了。” “好想追过去啊。”她往后一倒,抱着被子打了个滚,最后四平八仰的躺在了床上。 徐冉好不容易结婚,安抚了家里老人的心,却没时间休息,爷爷退下之后,公司里的事几乎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最近有笔大的单子要谈,之前是副总林宏负责的。他是徐冉父亲徐川一手提拔起来的,做事向来令人信赖,只是前不久出了场小车祸,只能将这件事放下,徐冉不得不接了过来。 徐冉的行程决定的有些突然,因此时间非常的仓促,日程安排的太满,几乎没有时间和喻星河说话。 喻星河抱着手机,坐在桌前发呆。 很想念她。 她看了看桌上的红本本,现在她是自己的妻子了,可还是感觉她很遥远,远的像天边的云。 就像她以前拒绝自己,离别之前给她的那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徐志摩的那首《偶然》。 喻星河拨了电话,这次总算不是冰冷的忙音。 “星河,”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难言的倦怠。 喻星河忽然站了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徐冉被强烈的太阳光晒的有些头晕,还不忘叫她安心,“这几天忙着和客户谈生意,睡的不太好。你在家,好好休息,或者出去走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一的飞机。” 喻星河掰着手指头算:“今天周三,周四,周五,周六,周日。今天不算,还有四天!” 她这么孩子气,徐冉被她逗笑了:“数什么日子啊,我不是才走几天。” 听她笑了,喻星河的唇角也弯了弯,提了请求:“晚上等你有时间,我们可以视频吗?太久没见你了。” 电话那端的人顿了顿,半晌才说:“不了,星河,我很累。” “对不起,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出差这么累,我……”女孩似乎陷入自责之中。 徐冉后悔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星河……” “你好好休息吧,我约了朋友出去玩。回头再聊。” 徐冉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喻星河下楼,准备出去走走,刚好遇到徐远和陆遥清回来,是被乔语给捉回来的。 乔语在的时候,两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乔语一转身上来,两个菜鸟又开始互怼了。 “谁允许你牵我的手!” “我妈在,演戏演全套,懂不懂!你的职业精神呢?” 陆遥清一转眼看见喻星河,就拉着她出门:“走吧,出去走走,和他在一起简直拉低我的演技。” 两人出去看了场电影,是最新上映的喜剧片。陆遥清买了大桶的爆米花和大杯肥宅快乐水,因为是工作日的上班时间,两人几乎包场,就坐在第五排正中间,看了两个小时。 陆遥清性子很活泼,精力旺盛,看完电影非要拉喻星河去游乐园,在垂直过山车上放开嗓子尖叫,等下来的时候,喻星河大脑都空白了,总算是没再那么满脑子都是徐冉了。 晚上,喻星河正在房间里做瑜伽,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您的好友‘徐老湿’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她发起视频了! 至于徐老湿这个备注,是陆遥清下午给她改的。喻星河红着脸,任她改了,没再改回来。 喻星河忙收回动作,抱着手机点了接听。 画面那端有点模糊,几秒之后才清晰起来,喻星河用力眨了眨眼睛,想看清她的样子。她温润的眉眼,她唇角缱绻的笑意,她认真凝视的眼神。 徐冉低低的笑了,看着女孩睁大眼睛眨来眨去的样子:“星河,今天有出去玩吗?” “嗯,去看了电影,还尝试了垂直过山车。” “那个电影看得我笑到颤抖,还破例喝了肥宅快乐水!还有垂直过山车,总感觉下一秒我要自由落体了!” 女孩的声音有点兴奋,听得出来心情很好,没有中午打电话时的那种失落了。 徐冉安静的听着,然后问了一句:“是和谁去的啊?” “遥清今天刚好回来,她向来会玩。” “下周一就入职了吧?” “是啊,徐老师,以后我可就要做社会人了。” “哪里有你这么孩子气的社会人?” 喻星河鼓了鼓脸颊:“哼,我长大了,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我生气了,不理你了。” “那你早点休息。” “我做会瑜伽再睡。” “……好,不要太晚。”徐冉的脸颊忽然红了,仓促的挂了视频通话,她想起临行前夜做的那个梦,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周末,喻星河又和秦城她们见了一面,就约在了市中心的商场里。 “这里,星河!”秦城站起来对她招手。 “星星,你和徐总婚后的性福生活怎么样啊?” 这是她们最关注的话题。 喻星河咬了咬管子,喝了一口柠檬茶,声音含糊不清:“还能怎么样,总得一步一步来。” “我看徐总是那种闷骚的人,就算对星星心动了,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那要怎么办?” “勾引啊,肆无忌惮的勾引。” 喻星河站在这家情趣内衣店门前的时候,才又一次为好友们的行动力给折服了。 “蕾丝的怎么样?” “还行,要了,再来一件半透网的吧。” “纯情款式也可以的。” 导购笑容有点僵硬,显然是还没见过这种阵仗。这个岁数的年轻女孩子一般来店里都是羞赧居多,哪里有这群姑娘这么坦然的近乎张扬?简直是鬼子进村,疯狂扫荡啊! 除了站在一侧的那个安静的女孩,这才是年轻姑娘来逛情趣用品店的正常反应嘛! 于是付完款之后,导购看着那三个姑娘将一大包递给穿衬衫的女孩……原来是高人深藏不露啊,人不可貌相,她看错人了。 “给,拿好,用的还是徐总上次发的红包。” “你的性福大业就在自己手上了。” 喻星河:“……我真的要穿?” “对啊,等徐总回来的那晚。你想想,久旱逢甘霖,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刺啦刺啦,那火苗被春风一吹,那就得旺盛了,烧她个一干二净!”宋钰几乎双眼放光,看起来就是被无线风霸总文毒害的不浅。 喻星河低头看了看这满满一包,半晌,点了点头。 诱惑徐老师变成徐老湿,真的路途漫漫,十分艰难。 23.23 回到徐宅的时候, 一楼没人。喻星河轻轻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往二楼走,将包捧在身前,边走边回头往下看,结果就这么迎面和从三楼下来的乔言撞上了。 那鼓鼓的一大包被这么一撞,喻星河不小心松了手,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包装精美的情趣内衣散落在了地上。 乔言也愣了一下, 而后迅速反应过来:“快收起来,宁宁和自恒今天在家。” 喻星河脸红了, 忙低头捡起散落的衣服, 胡乱的放回包里, 小声解释:“妈,这个不是我买的, 我……” 乔言看着她,露出来个我都懂的笑容,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等会我去给冉冉打电话, 叫她早点回来。” “不用了, 我周一入职, 晚上回来就能看见她了。” 乔言点点头:“你回去吧,我去找你伯母说会话。” 喻星河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什么?” “去研究一下好的品牌, 顺便问她要不要给遥清也买一套。” 喻星河:“……”岳母大人每天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等她偷偷摸摸带着情趣内衣回到房间里的时候, 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 喻星河发起了视频聊天,过了好一会徐冉才接了,那边似乎有点吵,像是在酒店里。 “徐老师,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3点。” 画面中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运动内衣,清瘦的锁骨晃来晃去,腰肢白的如同牛乳,脸颊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做完瑜伽。 “我要去律师事务所,不知道能不能赶着去接你。” “不用了,你在家休息,”徐冉的目光不自然的偏到了一边,“我现在还在外面,先不说了,明天就回来。” 喻星河嗯了一声,就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是有点不太自然,脸颊似乎也红了,是光线问题造成的错觉吗? * 第二天一早,喻星河下楼,换了一套职场女性的穿着,白色立领衬衫,配着修剪得宜的条纹西裤。小吴已经开车在门外等了,她和乔言打了个招呼,就上了车。 傅尧和法学院老师合开的京宁律师事务所坐落于城西,在业界已经相当有名气,服务对象定位的是华城内相对有竞争力的大公司,主要解决经济法领域的案子。因为省大法学院历来声望不错,又一直有优质的人力资源汇入,事务所近年来发展趋势相当不错,在城西的办公楼上,租了3楼整整一层的办公室。 喻星河到的时候,还没到8点。傅尧的助理贺一鸣已经在大厅里,一见她来,就笑着打了个招呼:“hi,星河,这边。” 贺一鸣是个高大帅气的混血男人,说中文带着奇怪的口音,蓝色的瞳孔非常纯粹,笑起来的时候很纯粹。 “谢谢,boss还没来吗?” “他今天有事,不来了,叫我帮你处理。” 喻星河之前也来过事务所几次,对这里不算陌生,做人事工作的方姐以前还帮她拿过快递,和她很熟,不多久就给她办好了手续。 她的办公室在三楼右边走廊的尽头,不大,里面一共有四张办公桌,似乎都是新入职的毕业生。 喻星河看到熟悉的面孔,笑了笑:“许然师姐?” “星河,好久不见!”许然站了起来。她博士毕业之后已经留省大任教,不过在律师事务所挂了名字。 “师姐,你怎么也来和我们挤在这里啊?老板也太坏了,你和我们不一样,毕竟已经是省大的老师了。” 许然将鬓发揽在了耳后,原本给她安排的办公室更大,只是她坚持选择了这一间。 见到熟悉的人,喻星河心情也不错,笑着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走到自己的桌边,先将桌面上的文件都整理好,而后开了电脑,坐了下来。 先前帮导师整理案子材料的事情做得多,她不觉得有不适应的地方,虽然换了新的环境。 除了多了她不想看见的人,文妍。 文妍是许然的同门师妹,也是邱国岩的学生,家境似乎很不错。同学都以为她毕业之后要回家做大小姐,谁知道她也跟着来了京宁事务所,也有人私下里说,她还对某个男老师念念不忘。 文妍坐在喻星河旁边,幸好不是在对面,喻星河只是选择性的视而不见,从头到尾都没有投去一丝目光。 她从来不把时间和精力投诸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尤其是这种人。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许然叫喻星河一起,文妍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说:“你可真是好人缘啊。上次被取消了优秀毕业生资格,某人一句话下去,荣誉又回来了,你又作天作地的不要了。现在刚来律师事务所,看我这亲师姐对你比对我好多了。” 喻星河抿抿唇:“只可惜了,你走后门拿到资格,也没能过终审。” 文妍被她刺了一下:“你……” 许然微微皱了眉:“文妍,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寻事的。” 文妍冷笑了一声,拍拍手走了,这许然当别人都是瞎子,明明喜欢喻星河却不敢说,等她毕业了又舍不得,她倒想看看许然有没有本事给徐氏总裁戴上顶绿帽子。 和讨厌的人一起工作,一切不能完全依照个人喜恶来,这大概是社会教她的第一课。喻星河坐在回家的车上,默默的想,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回到家的时候,刚刚7点,一进屋喻星河就听见熟悉的清醇笑声,那人温声说:“也不知道星河几点回来。” 徐冉话音才落,就看见母亲朝她挤眼睛,她一转身,就看见女孩站在身后,白皙的小脸微微皱着,似笑又似哭的样子,眼角也有点红了。 不过七八天,就好像有好多年没再见到她了。大概是过去的十年太长了。 徐冉对她招招手:“星河,过来。” 女孩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走近了,徐冉才发现她那双动人的眸子格外的亮,似乎蕴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怎么了,这是,今天入职受委屈了?” 原本都告诉自己,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人而生气,被她这么一问,喻星河心里莫名生出一点委屈,带着点淡淡的鼻音:“没有,我很好。” 女孩白皙的脸颊在灯光下映的如玉瓷般纯净,徐冉目光有点失焦,不免多看了几眼,而后又拉着她到沙发边坐下:“等会有个朋友过来吃饭,所以今晚的晚餐可能要晚点,现在饿吗?” “不饿。”喻星河摇摇头,坐在她身边,双脚在地上踩了踩,一直不多话,一副很乖的样子。 徐冉想起先前视频的时候,女孩掰着手指数日子的样子,不由的笑:“最近在家无聊吗?” “不无聊,”除了想你,一切都好。 乔语刚从楼上下来,一见到徐冉,老不正经的笑了一下:“冉冉啊,你和你媳妇之后试过了,告诉我效果怎么样,好的话我也买一箱。小远那死不开窍的!” “试什么?”徐冉有点茫然。 喻星河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这场对话:“门铃响了。” 徐冉走过去开门,有个清瘦白皙的女人跟着她走了进来,旁边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双圆圆的鹿眼湿漉漉的,纯真可爱。 “星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魏明舒,我的好友,妈妈的学生。” “这是喻星河。” 徐冉做了简单的介绍,魏明舒看起来有点冷淡,似笑非笑的看了喻星河一眼,将身边的少女介绍给她:“久闻大名了,徐冉提过了不少次。这是我的家人,阮恬。” 少女穿着蓝白相间的裙子,像只柔软的白鸽,声音很小:“你好。” 等两人走进屋,乔言刚好从楼上下来,见到学生,颇为熟稔的握了下她的手,继而又和少女说起话来。 喻星河有点疑惑,偏过头问徐冉:“她们是姐妹吗?为什么不是同样的姓氏呢?” 徐冉抿抿唇,轻声说:“之后再告诉你。” 喻星河压下疑惑,在桌边坐了下来,坐在徐冉旁边,正对着魏明舒和阮恬。 饭桌上很热闹。魏明舒是乔言的爱徒,又因为和家里不太亲近,时不时来徐家蹭饭。跟着她一起来的少女比徐宁大三岁,开学大一,像是安静的小猫。徐宁偶尔逗逗她,她就红着脸,轻声细语的说话。 喻星河不怎么说话,她还在缓慢适应这种大家庭独有的热闹。 她一失神,目光落在对面的女人和少女身上。少女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很澄净,凝视身边女人的时候,似乎藏不住纯净的爱恋。魏明舒倒是神色很淡,但是对少女有种温柔的照顾,给她剥虾,给她剔刺,给她舀汤。 两人身上有着长年累月相处而带来的独特羁绊感和稳固的相处模式,几乎也不说话,但一举一动都有着相当高的契合度。有时眼神在半空中相遇,只不过深深的看彼此一眼,空气中似乎都有甜味蔓延开来。 喻星河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些什么。 少女眼中纯净的恋慕实在太熟悉了。 可魏明舒对她的照顾和关怀,丝毫没有克制,即使徐冉对她也很温柔,可还是不一样的。 是她贪心了。 即使现在住进了徐家,还是不能经常看见她,还是得和她保持距离,还是不能告诉她,她喜欢她。 女孩情绪的低落,徐冉也察觉到了,只是并不知缘由何在,又因为家里人多,也就一直没问。直到送走好友,回到房间里,看着女孩在桌前坐着翻书,她才找到机会问。 “星河,今天心情很不好?” “没有。”喻星河将那本书阖上,书的外面用白纸包着,边角处磨损的很严重,看不清书名。 徐冉定定的看着她:“不要敷衍我。星河。” 女孩低下头,似乎木化了,半晌才抬起头,眼角红红的,看着她,轻声问:“那你呢,徐老师,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徐冉微怔:“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可你离我很远,真的很远。” 徐冉在桌边坐下,轻声说:“告诉我,你为什么难过。” 喻星河唇角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因为你。 喜也是你,悲也是你。 女孩沉默着克制情绪,徐冉却感觉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下。 即使家里人对她再好,可这里对星河而言,还是陌生的环境。少女时期寄人篱下的经历曾经让她变得敏感,虽然平日里她不曾表现出来,但那种安静而沉稳的克制和内敛,却一直埋在了她骨子里。 “星河,我没有刻意疏远冷淡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探寻一个合适的模式,寻找到一个平衡点。我不能说你的到来对我的生活没有一点影响,家里多了一个人,和我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我需要一点时间,慢慢适应” 喻星河其实不是不懂她的顾虑,可大概是知道她对自己温柔,才这么有恃无恐。 “对不起,”喻星河轻声说。 徐冉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她轻轻的揽过女孩的肩:“不是你任性,是我不好,考虑欠周。” “今晚为什么难过?”她的声音很温和,似乎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喻星河沉默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将书放回了书架上,轻轻舒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要上班了,有点焦虑。我已经调整好心情了。” 她边说边转身:“我做个瑜伽,放松下心情。” 徐冉也没有再强行逼着女孩说心事,跟着她,将新买的瑜伽垫拿出去铺好,笑着说:“最近看你很喜欢做瑜伽。” “我在努力修身养性中。” “多大的年纪,就谈什么修身养性。”徐冉嗔笑她,就在瑜伽垫旁,轻易的下了一字马,然后侧对着她说话:“要不要去上瑜伽课,附近有家健身房不错。” 喻星河摇头:“不要,我就在家里。” 她边说边脱了外衣,背对着徐冉,里面穿着那件白色的运动内衣,女孩清瘦的肩胛骨像是振翼欲飞的蝴蝶,美丽而动人,徐冉一瞬间有些挪不开眼。 她脸颊烧了起来。再次想起,临行前夜做的那个梦。 喻星河转过身,看徐冉脸颊又红了,不动神色的低头看自己一眼,不该露的地方都没露出来,这样徐老师都能脸红,可见她才不是性冷淡,不是那么清心寡欲超凡脱俗。 徐冉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她从小跟着母亲,学过相当长时间的芭蕾,下班回家也经常在房间里做些简单的练习。 喻星河原本是在做瑜伽动作的,可目光一扫到她踮起脚尖,在屋里缓缓旋转,就不自觉的停下了动作,专心看着她。 徐冉收回动作,一转身见到女孩看痴了,低低的笑:“你不是要做瑜伽?” 喻星河抿抿唇,恋恋不舍的转过身,一边打开手机视频一边说:“想看你跳舞。” 徐冉走过去,喝了杯水,目光避开了她:“不跳了,我去书房看会资料,大半个小时就回来。” 喻星河愤愤的看着她,有本事别走啊,说好的性冷淡呢,她还没穿上情趣内衣呢。 即使这一夜的沟通并不完全有效,徐冉仍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女孩的心思,对她不再那么克制谨慎。这一点,喻星河感受到了。 进入一个新的家庭,她仍然会觉得不适应,可最想看到的那个人对她亲厚而疏远,她难免会变得脆弱。她很歆羡魏明舒和阮恬之间那种笃定的安全感。 那是长年累月相处而积淀下来的独特羁绊,喻星河知道,但仍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如果那十年,她都在徐冉身边,一切又会如何…… 她为自己错过的光阴,错过徐冉人生的许多年而感到怅然。 “星河,我顺路送你去上班。”清醇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喻星河收回心思。 “好,我去拿个包。” 为了不让她等她,女孩嘴里咬着块吐司面包,脸颊鼓鼓的,咚咚咚的跑上楼梯。 徐冉抿唇笑,先出去发动车子,喻星河提着包,一路飞奔过去,坐上副驾驶位之后才细细的喘气。 “不用跑这么急,我又走不掉。” “你最喜欢偷偷走掉了。”喻星河微嗔,有点格外的娇俏。 徐冉没再说话,转动方向盘,驱车离开。一直到京宁律师事务所办公楼的楼下,她停下车:“工作上如果有什么不愉快,和你老板说,或者直接和我说。”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放心,我一切都好,里面有好多认识的师兄师姐,遇到难题我有人请教。” 徐冉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不经意的问:“上次那个许然师姐也在?” 喻星河低着头解安全带:“在啊,她已经在学校当老师了,不过她导师也在事务所,所以她也来挂职,不上课的时候也会来上班。” 她拿起包,推开车门,笑容明媚,对徐冉挥手:“我去上班啦。” 徐冉微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微蹙了眉头,低声喃喃:“上班就这么开心的吗……” 喻星河到办公室的时候,桌上放了热腾腾的早餐。 许然忙站起来:“我早上买早餐,顺便给你买了一份。” “谢谢师姐,我在家吃过了。” 许然的目光有一点黯然,方才站在窗边,她也看到了那辆豪车。那晚见到她和别人走在一起之后,许然回去看了很久的新闻,心里始终不太相信。 喻星河对待工作向来极有热情,专注而又投入,刚入职就接手了一家合伙企业的债务纠纷案,因为涉及到四个合伙人及其先后的债务关系,案子的总体情况有点复杂。她梳理基本材料用了整整一天,到了下班时间,她还坐在桌边不动。 手机响了,办公室里只有她和许然两个人。喻星河正在整理结尾部分,就在办公室里按了接听:“徐老师,我还在事务所。” “已经6点了,还没回家?” “嗯,还要一小会。咦,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电话那端传来女人温柔的笑声:“我已经在家了。” 喻星河忽然站了起来,椅子被她一撞,砰的一下倒地了,她却毫不在意,满是欢喜的说:“我现在就回来。” “来接你吗?” “不用!过来还要一会,我坐地铁回去。” “地铁太挤,我给你叫个车。” 挂完电话,喻星河关了文档的页面,拷了一份在U盘里,将桌面上散落的文件都整理好,收回文件夹里,一边关电脑一边说:“师姐,我先走了。” “我……” 女孩提着包,几乎是小跑着离开,许然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看着她这么走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自嘲般的轻轻笑了一下。 她记得喻星河说过,她不喜欢女生,所以她犹豫着不敢上前。 那现在呢,就因为徐氏的总裁能给她足够多的钱吗? 喻星河到家门前,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听见了想听见的声音。她像一只羽翼未丰的幼鸟,才回到温暖的巢穴之中,只觉得满心上下都只念着那个人。 徐冉刚换了一套家居服下来,看着女孩穿着职业西装,拿着包,对她笑:“去换衣服,下来吃饭。” 喻星河又咚咚咚的跑上楼去,换了件日常的水手服裙子,长发随意的扎了两束,垂在胸前,乖巧的坐在了徐冉身边。 徐冉给她夹菜,一边问:“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她的口气平常却又透着关心,就如同对家人般的询问。 “就是整理案子材料,有点多,想做完再回来。” “听傅尧说,你做起事情来有时很拼命。” “哪里,”喻星河咬了一口干煸四季豆,“你自己才是工作狂本狂,还说我!” 乔言笑眯眯的接话:“这位狂女士今天一到下班时间就回家了,给你打电话之前,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时间,总问我星河为什么还不回来,最后是我看不下去,叫她给你打的电话。” “妈……”徐冉不满的打断了母亲。 她在尝试改变。送她上班,准时下班回家,问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喻星河低下头,原来昨晚一切她都懂。 等吃完晚饭,喻星河先回房间整理完最后一点资料,而后想出去散步。市中心有一家不小的公园,夜风吹散了白日里灼热的温度,喻星河走在徐冉旁边,小步小步的踩着她的影子。 徐冉扶着徐靖,老人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错,只是身体素质显然大不如前了,每餐只能吃下一小碗米饭,肉食很难消化,只能吃青菜,有时还整夜整夜疼的睡不着。 徐靖拍了拍她的手,趁着喻星河去看喷泉,悄悄的问:“最近和你媳妇怎么样啊?” 老人这么称呼星河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徐冉还是红了脸:“她很好,是我之前冷淡了一点,让她伤心了。” 徐靖看多了世事,对于小辈之间那一点微妙的相处模式看的很清楚,只是他不点破,乐于见小辈们摸索前行,这才是感情里的乐趣所在。 徐自恒刚跑去买了几瓶水回来,先给徐靖拧开,继而问徐冉:“……姐,要喝水吗?” 少年总是有些别扭,大概是心里始终有隔阂,但他本性纯善,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他长大,这种孤僻的隔阂感已经淡了很多。尤其是徐冉发现,他对星河很亲近。 徐自恒跑到喷泉边,给徐宁和喻星河递了水,又从口袋里掏出硬币:“宁宁,星河姐姐,给你们许愿。” 喻星河其实不太信这个,但是不想逆了少年的好意,接过硬币,捧在手心里,默默许下了愿望,之后闭着眼睛,将硬币扔进了喷泉池里。 徐冉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三人,这什么时候,自己的弟弟妹妹和星河更亲近了。 徐自恒小跑着回来,扶着徐靖继续走,徐宁则不知道和喻星河说着些什么,两人时不时的说着什么,相顾而笑,似乎是在讨论某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等两人回来,徐冉淡淡的问:“刚才在说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喻星河:“没说什么。” 徐宁:“就说姐你现在好美。” 喻星河:“对。” 徐冉:“……” 呵,塑料骗术。 只是她的唇角终于也慢慢上扬起来,揽了揽女孩被夜风吹散的鬓发。 几人往回走的路上,遇上了宋越之。 喻星河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徐冉身前一步,默默的看着来人,目光带着淡淡的冷意。 他大概三十五岁,穿着一件墨蓝色的衬衫,嘴唇薄而淡,鼻梁很高,带着一副银框眼睛,镜片很薄,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很符合。衬衫和西裤都烫的格外齐整,不见一丝褶皱。 他对徐靖笑了一下,彬彬有礼:“徐爷爷,好久不见您,我爷爷前几天还在念叨您。” “小宋,替我向你爷爷问好,我这几天在家里棋逢对手,就没折腾着出门找老朋友下棋了。” 宋越之恰到好处的将目光落在了喻星河身上:“这位是?” 徐冉声音很淡:“我太太。” 宋越之伸出手:“你好,我是宋越之,两家也算是世交,和徐冉也认识很多年了。” 他声音虽然很诚恳,但目光中半含侵略性的意味,尤其是最后半句,意味深长。 喻星河挑了挑眸子:“你好,喻星河。” 宋越之陪着徐靖走了一段,徐冉松开手,示意徐宁扶着老人继续走,她后退一步,跟喻星河并肩而行。 喻星河轻声问:“他是上次车里那位吗?” “嗯。”徐冉似乎不愿多言。 宋越之在前面走,也听到了,回过头来,大大方方的说:“是我,上次听说徐冉和女生结婚了,我还以为是同学开玩笑,看到她身边有人就喊了一声,没想到真是个小姑娘。之前我妈还总说让我把徐冉娶回来做媳妇啊。” 喻星河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下去。 24.24 她神色不变, 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宋越之一眼, 有点漫不经心:“是吗?” 宋越之原本也是开玩笑的语气,被她这么半是质疑半是冷淡的口吻一堵,气氛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 他推了推眼镜:“毕竟我认识她的时候, 你还是个小女孩。” 这句话简直最戳喻星河的痛处, 她只恨自己晚生了十年,曾经错过徐冉的过去,过去十年又无能无力的错过。 女孩的神色转冷, 但还未冷到最低点,又缓缓回暖——有温热干燥的手掌, 缓缓的扣住了她手腕, 指节修长而有力。 “她是我的家人。” 徐冉对徐自恒微一点头, 平时里别扭的少年此刻最懂姐姐的心思,不轻不重的推开了宋越之:“爷爷, 来,我扶着您走。” “再会, 爷爷身体不好, 不能在外太久。” 说完这么一句话,她侧身从宋越之身边走过, 将他留在了身后。 直到回到家门前, 乔言和乔语刚好逛商场回来, 看见两人, 满足的笑了, 手上还提着一大包, 塞到了徐冉怀里:“给,拿出学习和工作的劲头来,好好研究一下。” 徐冉:“研究什么?” “你等会回房间看。” 她有点茫然,想和母亲再说几句,但乔言显然不欲多言,和乔语往里面走,只听见两人说: “哎呀,还是冉冉好,现在知道早点回家陪媳妇了。小远现在和他媳妇两人一起在横店浪迹天涯,似乎前一段时间还吵架了。” “那你就把买的好东西送过去,保管叫他们床头打架床尾合。” 徐冉默默摇头,觉得母亲大人现在被伯母带的越来越…… 喻星河偷偷瞥了眼她怀里的大袋子,总感觉猜到了点什么,可偏偏不点破,只是唇角弯了弯。 上楼之后,徐冉将那一包随手放在了桌上,先是在电脑上查收了几封邮件,确定了没有需要回复的紧急信件,关了电脑,手机也开了飞行模式。 喻星河刚进浴室不久,水声哗啦啦的,磨砂玻璃上倒映着女孩高挑窈窕的身形。 徐冉偏过头,仔细想了想,原本这浴室的门似乎不是这么半明半透的,怎么现在换成了这种? 估计是母亲在出差期间换的。想到这里,徐冉关了电脑,打开了乔言先前塞给她的袋子,慢慢的拆开来。 袋子很大,包装倒很严实。徐冉慢慢拆开了外皮,似乎装着的是一件……内衣? 她蹙了蹙眉,将衣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总感觉这内衣有点偷工减料,看起来像是母亲被坑骗了一样。 徐冉缓缓摇了摇头,将那内衣递到自己身前,比了比,虽然是蕾丝的料子,但是怎么总感觉藏不住,就是再瘦的女孩,估计也穿不了。 她刚想将那内衣放下,就听见吱的一声,浴室的门开了,喻星河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今晚的水温刚刚好,你……” 她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看着徐冉一脸茫然又无辜的眼神,感觉到最纯真的诱惑,忙低头,转身就回了浴室。 幸好没再流鼻血。先前是因为搬宿舍的时候晒太阳太久,又喝了大补的汤,所以才有后来的尴尬情况。 徐冉过来敲门:“星河,你怎么了?” 喻星河慌乱的应了一声:“没事,就是刚才没用洗面奶,又进来了。” 徐冉走回去,将衣服装回去,准备明天叫吴妈陪着母亲去退换衣物,刚刚将袋子展开,就看见里面原来除了衣服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塑料手铐、细绳、小皮鞭……这些都是今年流行的玩具? 想到玩具这一点,徐冉的脸颊慢慢变红了,这些该不是闺房之趣里的特定玩具吧……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徐冉忙一把将袋子收了起来,随手塞到了桌下,喻星河自然将她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眨了眨眼睛,半是疑惑的问:“徐老师,那是什么啊?” 徐冉一脸正经:“妈妈买了点东西,买错了,之后要去退换的。” 喻星河走过来,穿着真丝睡衣,低头想看看,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湿漉漉的发丝带着点水气,又夹着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味。那是徐冉挑的味道。 徐冉白皙的耳垂已经红透了,她一把揽住了女孩的腰,阻止她再往前看,可喻星河没站稳,被她这么拦腰一挡,瞬间就跌进了她的怀里。 软玉温香。 徐冉活了这么多年,大概是第一次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的。 女孩虽然看起来瘦,但是抱在怀里的时候,香,软,甜。 这不是亲人该有的亲近,这是已经逾矩的亲密了。 她扶着女孩的肩,推她站起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去把这包衣服拿给妈。” 喻星河在背后看着她,心想,徐长老,有本事你别跑啊。 一关上门,徐冉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真的是要命了。明明是想着和星河保持距离,亲近而不亲密,如同亲人般相处,可为什么现在一切发展的方向都有些不对了。 估计是被母亲给带偏了。给星河补肾不说,又买了一箱床单,现在又送来情趣用品……谁知道她老人家后面还有什么大招! 徐冉走到楼下,乔言正在客厅看电视,乔语端着盘水果出来:“冉冉啊,你不上面陪老婆,下来做什么?” 徐冉:…… 太后大人现在画风越来越清奇,肯定也有着伯母的功劳。 “妈,我有事和你说。” “就在这儿说吧。哎吆,这要亲上了都!你别挡我电视啊!” 徐冉看着电视里霸总强吻灰姑娘的剧情,偏偏太后老人家还看的一脸少女心,面无表情的按了电视遥控器。 “你这傻狍子,把遥控器还我。” 徐冉继续面无表情。 乔语拍了拍乔言的肩:“你们先谈,我撤了。” 乔言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今晚要不给我个关电视的理由,我……” 徐冉将那袋子扔到了茶几上,语气很严肃:“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 “我怎么样了?” “……我和星河之间的事,您别管。我和您说过,我和她结婚,只是想照顾她。” “那说不准哪天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徐冉:“……” 沟通彻底失效。 她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她父亲以前救过我,我和她父母是朋友,我有我的底线和原则。” 乔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冉冉,妈妈其实没那个意思。” 她只是看这小姑娘能让徐冉高兴,所以格外想让她留下,永远的留在这个家,弥补那道看不见的缝隙。 这是她的私心。她承认。 可她忘了女儿是原则性多强的人。 徐冉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母亲的想法,只是她和星河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些复杂。 以前就是亦师亦友,说是隔了辈分,可徐冉和她一向亲近。女孩对她也向来依赖而信任,有种近乎雏鸟般的柔顺。她都知道,所以更要清醒的划开界限。 她还记得离开小镇之前,最后一次和喻延之夫妇告别,他当时身体已经很不好,半咳嗽着,开玩笑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星河长大成人,结婚成家。” “只要她不嫌我烦,以后来找我,我会替她安排。” 喻延之大笑一声:“你这老师,不仅关心学生的学习,还关心学生的终身大事。” 徐冉低着头笑,少女对她诉说的倾慕令她难以启齿。她反思自己平日是否做错太多,失了分寸,所以让少女产生了某种错觉。看见喻延之的笑容,她越愧疚,越说不出话来,只想着以后再和他夫妇二人坦白,致歉。 可终究是没能再亲口说出来,也再也没有机会。 乔言察觉到女儿神色沉寂下来,心里一阵后悔,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坐了半天,偷偷给喻星河发了微信:“快下来哄老婆!” 喻星河对这个丈母娘还是相当满意的,随叫随到,乖巧万分,一下楼就看见乔言对她使眼色,她点了点头,进厨房端了杯温水出来,坐在了徐冉身边:“喝水,看你最近嘴唇有点干。” 徐冉应了一声,冲女孩笑了一下。乔言立刻撤离大型虐狗现场,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你就被人家吃的死死的。 大概是年轻女孩身上总有旺盛的生命力,面对着喻星河,徐冉低落的情绪又回顾如初,而后被女孩推着上楼,回到房间。 晚上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徐冉进去浴室洗澡,喻星河则走到桌边,看到刚才落下的一套衣服。 她扯着塑料袋的边角将它扯出来,方才徐冉走的太匆忙,没有注意到有漏网之鱼。 喻星河盘腿坐在床上,拆开了塑料袋,捏住最下方,往床上抖了抖,从里面掉出一件很薄的内衣来。 她捧起来一看,这可真够偷工减料的,比上次秦城她们给买的还要劲爆。 徐冉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边走边说:“明早让小吴送你,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只见女孩坐在床上,捧着本《律师之道:新律师的必修课》在看,只是她的右手边放着那件令徐冉脸红的内衣。 “那个……”徐冉有点难以企口。 “这是你送我的吗?”喻星河抬起头,满是欢喜的问,还拿到胸前比了比。 迎着她满怀欢喜和期盼的目光,那个不字徐冉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走过去关了灯,只留了床边的一盏壁灯,以此掩饰她泛着红晕的脸颊:“……是准备之后送你的,只是似乎小了一点,也太露骨了一点,改天我去给你买更合适的。” “你知道我的尺寸吗?” “……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事,”喻星河将衣服放在了床头桌上,躺了下来,“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买回来我试给你看!” 徐冉:“……” 不看,夭寿啊。 25.25 “早, 星河。” “方姐,早。” 喻星河提着公文包走进事务所,一路和同事打招呼, 到走廊尽头, 推开办公室的门, 她是最早到的一个。 傅尧最近忙着折腾自己的终身大事, 就把喻星河扔在这里, 任由她自生自灭。只是毕竟是实习律师,帮前辈律师写起诉状、答辩状、代理词这些处理文书的事情需要大量的时间,以此来迅速积累经验。 傅尧让邱国岩代入指导她一二。喻星河以前上过他的课,邱国岩是个古董而又刻板的老头,说话很严苛, 几乎不给人留情面。不少实习律师都被他怼哭过,文妍当时没能选上傅尧当导师, 最后选了邱国岩,在事务所里也没少被他怼。 喻星河最近接了那件合伙企业案子的材料, 读书期间她大多是帮着导师整理案卷资料, 写起诉状等文书是她最近工作的重点,她能沉得下性子做事,不过几天,就几乎能把重要的格式文件给背出来。 一份起诉书足足改了七八稿, 她才满意的舒了一口气。办公室的打印机坏了, 还没来得及修。许然刚好要去打印室打印资料, 喻星河笑着道了谢, 将文件拷给了她。而后她又刚好顺路,将喻星河整理的材料交给了邱国岩。 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天,腰椎和颈椎都有点不舒服。喻星河关了电脑,整理桌面上散落的资料,准备下班回家。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邱国岩阴着脸走进来:“喻星河,你过来。” 喻星河走过去:“邱老师,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邱国岩长了一张国字脸,此刻浓密的眉毛几乎拧成了川字:“傅尧走之前叫我带带你,你就给我交上来这么个东西?” “我的起诉书哪里存在问题,我立刻改。” “哪里存在问题?!”邱国岩猛然在桌上拍了一下,“狗屁不通!不知道在哪个浏览器上搜下来的。你就是这么做事的?我看是你态度有问题!你要再是这个态度,给我打包回家。” 他嗓门大,中气十足,原本这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就不算多好,喻星河进来的时候也没关门,被他这么一吼,整个事务所的都听见了。 难怪之前有那么多小姑娘被他怼哭过,刚出学校的大学生本来脸皮就薄,这么丢脸,不哭才怪。 也幸亏自己是佛系青年,见惯了比他更凶的人。 喻星河:“对不起,是我的疏漏。请问您……” “出去!”邱国岩暴躁的摆了摆手。 喻星河还想让他指导下起诉书里存在的问题,就被他给吼了出来,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她在门前站了一会,转身往办公室走,推开门的时候正听见文妍在和其他同事说:“我说嘛,她就是个花瓶,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呗,以前选导师的时候,我就看傅律师对她很‘不错’,现在他不在了,花瓶要自生自灭了,不被怼才怪。” 喻星河面无表情的推门进去,似乎方才的话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她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许然走到她身边,温声说:“我导师的脾气就是不太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是新人,总有犯错的时候。” “谢谢师姐,我没有难过。”喻星河抬起头看着她,许然才发现,女孩的眸子里几乎没有失落,亮晶晶的,反而有几分跃跃欲试。 她愣住了,继而想起来,最初被她吸引,不就是因为一场重量级的辩论赛惨败,当时队里的小朋友们个个沮丧的要命,可只有眼前的女孩,神色沉静,写了四千字的分析,从赛前准备到各辩位安排结构,再到场上发挥情况和评委出身背景,然后以轻快上扬的语气说:“我们来看看为什么输吧!下一次,冠军是我们的!” 许然轻轻笑了:“是我想多了。现在下班时间到了,有时间出去吗,我请你喝一杯。” “不了,”喻星河摇摇头,“我看看我写完的最后一稿,不急着下班。你先走吧。” 许然想留下来陪她,但是毕竟办公室还有其他人在,更何况她……已经结婚了。 她只是自欺欺人的想多看她几眼,但不能放纵自己越界。 冷气开的很足的办公室里很安静,鼠标的点击声清晰可闻。 邱国岩推门出来的时候,事务所里灯光关了大半,他摇了摇头,这群年轻人啊,工作起来连他的劲头都没有,以后还凭什么在业界立足? 他边摇头边走,却被叫住:“邱老师,请您留步。” “喻星河?你怎么还在这?” 喻星河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过去:“这是我刚改完的起诉书,请问您能否给我指出具体的问题?” 邱国岩皱眉:“就这么短短两个小时,你刚那稿还狗屁不通,现在就改好了?” 喻星河走过去,将文件递给他:“请您看看。” 邱国岩将公文包放下,皱眉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沉着声音问:“这是你自己写的?” 喻星河点了点头:“这一稿是刚刚改的,措辞和标点符号都推敲了一下,我比较笨,一共写了九稿,如果有哪里不足,请您直说。” 邱国岩不说话,走回办公室,拿了一叠文件出来:“这是你刚交上来的那一稿。” 喻星河翻了几页,看了一下,愣住了:“这不是我写的。” “请您相信我。我会给您一个答案。” 邱国岩微微颔首,注视着她。 喻星河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嘴唇抿成一道冷冽的直线,轻声说了一句话。 * 她又加班晚回了。 徐冉坐在客厅里,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电视,一边看了看时间。 乔言和乔语打趣说:“你看吧,一家两个工作狂。刚结婚的时候,她天天把星河丢在家里,晚上十一点才回来。现在人家也有了自己的事业要打拼啊。” 徐冉:“……” 不就是加班吗,她又不是不会。 星河这丫头,最开始因为自己加班晚归而难过,现在自己转过身来加班加到九十点都不回来,得好好教育她一下。 徐冉拿起车钥匙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你在哪?” “瞧瞧,忍不住了吧。” “还是你这把火烧的好。” 只是没走几步,铁门吱的一声响了,喻星河已经收起了冰冷的神色,上前一步,挽了挽徐冉的胳膊:“不用接我,我刚已经走到门口了。” 徐冉:“吃晚饭了?” “随便吃了点。” 她沉了脸:“什么叫随便,你低血糖,你……” 待人处事一向温和的她,很少这么冷冰冰的说话。 喻星河乖乖认错:“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厨房里温着粥,饿了去喝点。”徐冉转身上楼,走之前就扔下这么一句。 喻星河看着她的背影,明明是关心的话,怎么总感觉徐老师今晚有点别扭。 乔言笑着对她招招手:“别担心,就让她自己感受一下,疯狂加班不回家,家里人是怎样的感受。” 喻星河:“我这才是第二次啊。” “没事,不理她,我去给你盛粥。” 喻星河喝完一碗温热的鸡丝粥,上楼去房间,敲了敲门,然后进去。 “徐老师,你在生气?” 徐冉捧着本财经杂志在看,坐姿端正:“没有。你去洗澡吧。” 喻星河还没见过这样的她,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连带着冲淡了她从事务所回来时的坏心情,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关了,徐冉随手将杂志扔在了一旁,看了半天也看不下去,还是不看了。她拿起手机,翻了几页,发现手机里连游戏APP都没有,想下个游戏玩玩,还不知道玩什么,最后想起公司保安大叔上班摸鱼最爱玩的那款游戏,似乎是切西瓜? 喻星河走到床边的时候,就看见徐冉的指尖快速的在屏幕上划破,配上BGM,西瓜一烂,蹭的一下屏幕上就多了几缕红色。 喻星河:…… 徐老师这是隐性炸毛了。 真可爱,她唇角弯了弯。 先关了灯,再爬上床,喻星河看徐冉专心致志的切西瓜,慢慢靠了过去,软声说:“徐满满,别切西瓜了,和我说会话啊。” “说什么?”徐冉的声音干巴巴的。 “说你最近,是不是不忙了,都不加班了?”女孩的声音软软的,格外的挠人。 徐冉的神情也不由的变得柔和:“公司里进了新人,要手把手的带,也不是不忙。就是答应过你的。” 答应过她,要把她当亲人,要给她一个家,要陪伴着她。 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喻星河慢慢靠在了她的肩上,感觉心尖上最嫩的那块肉被掐了一下:“你永远这么好。” 女孩乖顺的像只小奶猫,很轻,很温柔。 徐冉将手机放下,就这么任女孩靠着,轻声问:“今天很忙吗,要加班?” “我要努力一点啊。”喻星河深吸了一口气,实习律师没多少工资,不能接案子,一堆文书和跑腿工作要做,如果不早点成为执业律师,她要怎么养老婆啊。 “压力不用太大,星河。”大不了她养她。 “我会慢慢适应的,”喻星河靠在她身上,越来越困,眼皮也越来越重,可是她还是舍不得睡过去。因为今晚徐冉生气,她才有机会这么亲昵的撒娇,这么靠在她肩上,她不想睡…… 她是真的困了。徐冉感受到女孩一直在往下滑,轻轻托起了她的头,慢慢的将她放下了。 “我会努力的……等我之后,把工资卡……交给你,都给你。” 这是她完全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徐冉注视着女孩的睡颜,抿出淡淡的笑意来,掌心在她额头上轻轻按了一下:“晚安,住在星河里的女孩。” 26.26 晋江文学城首发, 于是她们滚床单了,滚来滚去的  学校的领导给她颁发了获批注的荣誉证书。喻星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衬衫, 神色沉静,缓步走上台去, 领了证书,在镜头前浅浅笑了一下, 丝毫没有骄矜之气。 刚走下台, 主持人已经在宣读优秀毕业生的名单,请他们上台。喻星河冲宋钰眨了眨眼睛:“走吧。”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 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因为女孩容色清美,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学校又立刻打脸,直接跳过复审环节, 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 缓缓摇了摇头, 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 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 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只这一瞬,就是地老天荒。 宋钰一路嗷嗷嗷直叫着回到宿舍,感觉自己这CP粉吃了好大一碗甜甜的狗粮。 其实喻星河比她更激动,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领奖,直到照片爆出来,给背后黑她和吃瓜键盘侠们狠狠打脸。 她记得上午徐冉和她说的话:“星河,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因为你的形婚对象是我,可能会给你造成一些困扰。但如果你以后遇上的人因为你这段过去而不能接受你,或许他不值得你喜欢。” 喻星河仰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那你呢?”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一如既往的承诺。 昨晚因为论坛上那张吸颜粉的帖子,吃瓜路人已经进行了一次反转,如今论坛风向又开始新一轮大洗牌。 论坛已经炸了,周末扒了两天的老男人老女人,竟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在常青藤院校留学的杰出校友徐总? 人家有钱不说,还年轻貌美啊!前不久出的杂志封面,徐总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浅浅一笑,就迷人的要命,自信,优雅,气场强大,圈了不知多少女友粉。 过分了! 明明是人生赢家,被说成是丑丑的老女人。 试问打脸疼不疼! 可还是有回复说:“这喻星河嫁入豪门,人生就不用奋斗了。” “楼上回去洗眼睛吧,看看这红眼病。” “就是就是,小姐姐就是年轻了些,看看人家的简历,也优秀的要命好伐,黑子有本事也拿到郭嘉领导人的批注啊!” 这次爆出结婚消息之后,更多吃瓜群众成了CP粉,纷纷捍卫:“我说,楼上黑星河小姐姐的,看看这两位的颜值,看看她们对望时的深情眼神,嗷嗷嗷全是爱啊!这是爱情!” 更可怕的是邪教党,讨论起来攻受问题来: 万年身下受:“看看星河小姐姐这一脸娇羞的样子,啧啧啧,我站年上不解释。” 总攻大法好:“不不不,我站小狼狗吃掉温柔阿姨,徐总这么宠溺,肯定任由星河小姐姐酿酿酱酱。” “不,我站星受不解释。” “ 1,看那泡泡袖。” “ 10086,徐总抱着小姐姐那张照片就说明了一切。” 喻星河:“……” 虽然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徐冉结婚了,她很高兴。 可她明明是攻啊,她不该穿那件粉色泡泡袖的! 最后,所有的讨论止于徐氏的声明之中: “针对此次舆论事件对当事人带来的名誉损害,本司保留对相关造谣人士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如有必要,将采取法律手段,合理维护权益。” 这份声明冠冕堂皇,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网络黑子在电脑之前,键盘之上,敲下只言片语,似乎也不足以被法律严惩。 更受关注的是私底下流传的霸总语录: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但我有足够多的钱。方法非常多,比如说雇上两个人,天天跟在你身后,绝对不会伤害你。但会以各种偶然或者巧合的方式让你入镜,让你出丑,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被跟随、被异样关注、甚至被辱骂的恐惧感。我一定严格以法律为准绳,不会做任何逾矩行为,但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夜不安寐。” “她是我的家人,我的吉祥物,是我珍视而疼惜的女孩。”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最后省大校方也公开做了声明,禁止论坛出现学习、社团活动、校园生活之外的八卦贴,尤其是禁止没有证据的挂人贴。 论坛里小小的炸了一波,偷偷发帖: “即使喻星河小姐姐打了学校的脸,学校也还护着她啊。” “小姐姐简直要成省大的传说了!” “毕竟是徐总啊!学校那第三栋楼还等着徐氏的资金呢。” “买断报纸和媒体版面,公开声明,还有私下那份非正式声明啊,徐总护妻狂魔啊” 最后这贴还是被封了,管理员在最后一行说: “孩子们,长点心吧,霸霸教你做人啊。” “没时间。”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似乎有点尴尬,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可谁想到,进来咖啡馆,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脸上神色很淡,回到车上以后,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徐老师,你要知道,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岁数不要太小,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被他这话一堵,徐冉说不话来了,只是注意力转了:“你叫我徐老师?” “哦,和星星那丫头学的。打趣你一下。” 想起女孩白皙清瘦的模样,那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似乎仍在看着她笑,徐冉侧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那件淡绿色的开衫,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不用你推荐了,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相亲网站?”傅尧试探性的问。 谁知道徐冉认真回答起来:“嗯,我之前听秘书说过几句。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闪婚闪离的,尤其是涉及徐氏股权的事情,我不放心,只能在网站上找条件一般的人。” 傅尧:“……” 就这么容易被自己唬住了? 她竟然要去相亲网站?她是不知道,光凭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别人挤破头来和她结婚了! “那个……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相亲网站,我有个学生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以前法学院的本科生,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熟人最好,省去填写资料的环节,也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最好一周以内就结束这件事情。 徐冉开车回家,家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她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问:“爷爷呢?” 27.2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电话那端传来请乘客做好准备登机的声音, 徐冉声音有些低:“我周末出差了,正准备回去。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 “晚上见。” 一想到今晚要和她见面,喻星河有点坐立不安了, 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做事,看了几个小时就只看进去甲方乙方几个字。 宋钰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抱住喻星河:“星星!我们之前的调研报告得了领导人批注了!” “就是那份二十万字的调研报告!” “嗯嗯嗯!刚刚看到的,郭嘉领导人批注了!学校官网刚刚发布的消息!” 喻星河也开心的要命, 那份报告是大三暑假就开始准备的, 写了整整九个月。她还记得无数次宿舍通宵修改报告的情景。这种努力之后得到回报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醉。 喻星河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走, 出去吃饭!” 只是她话音才落, 手机又响了,她对室友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接了电话:“杜老师?” “喻星河,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趟。” 老女人又在作妖了。这是室友一致得出的结论。可终究是没毕业, 敷衍着也要去一下。 杜薇一改先前的冷漠,这次热情的要命:“星河啊, 你可总算是来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你们的报告得了全国特等奖,还被领导人批注了,毕业之前可是为母校争光了, 学校很重视,直接点了你, 跳过复审环节, 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了。” “明天下午, 在学校1号楼,优秀毕业生颁奖典礼,你记得参加,在那之前学校领导先给你发中央批注的奖项和文件,这可是罕见的荣誉啊!” 喻星河将这段话一字不差的和室友复述了一遍。 “星河,你明天去吗?” “去,肯定去。”喻星河低声说。 下午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慢。喻星河盯着手表上的指针发呆,随着指针移动,日落月升。 6点半,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喻星河到楼下的时候,徐冉就站在车边等她,笑着说:“以后我就站在车边,别人拍车的时候,我肯定要入镜。” 女孩似乎很失落,低着头,沉默的走到她身边。 徐冉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结婚了。以后你遇到心怡的对象,恐怕会有些麻烦了。” 喻星河仰起头看着她,她丝毫没有怒意,目光中只有沉甸甸的关心。本来以为她叮嘱自己,不要宣扬结婚这件事,是因为她不想别人知道,原来还是担心自己。 她眼角一红,声音微哽,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徐老师,对不起,是不是影响你了?” 徐冉轻轻拥着女孩,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也放的舒缓:“没有。你呢,是不是被网上那些话给气坏了?放心,我已经在处理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再遇到这些事,一定要对我说,知道吗?” 女孩的情绪和心事很内敛,像是初冬的薄雪,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脆弱,一见阳光,就消失不见。 她心疼她。 “我知道了。”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徐冉拉开车门,“走吧,去吃饭。” 她将车开到了省大外面的一家火锅店,是省大学生聚餐时常来的店。喻星河有点惊讶的看着她,原来徐总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我读书的时候,这家店就在了。进去吧,我有个朋友和傅尧在里面等。” 秦济楚和傅尧正在包厢里说话,徐冉带着喻星河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两个损友在讨论: “徐冉这个岁数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哪方面?” “床上啊。” “……要不你等会直接问她?” “我还想多活一会。” 徐冉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傅尧,有话当着我的面说啊?” 傅尧:…… 他在外面人模狗样儿的,但是私底下相当不正经,但每次一见徐冉就又正常了,毕竟是金主爸爸,得听爸爸的话。 喻星河刚也听到导师的话了,boss大人平日里在她面前就没什么架子,有点既把她当学生,也把她当女儿看的感觉,所以再没架子,也不会说这么私密的话。 她脸颊慢慢红了。 徐冉不想搭理傅尧,向她介绍秦济楚:“这是我朋友,秦济楚,现在是省大的党委副书记,有事可以去找她办。” 喻星河:…… 好粗的大腿啊。 她冲秦济楚笑,见这人很白,轮廓深邃,鼻梁秀挺,一双杏眼里含着光,眼尾上挑,有种很强势的美。 “久仰了,小姑娘。”秦济楚笑着说。 “该我久仰您了。” “不必拘束,星河,都是我的朋友,不用称您。” 傅尧:……他就这么降了一个辈分,他心里苦,可他不能说。 喻星河冲他眨了眨眼睛,这可不能怪她。 等鸳鸯锅上桌,喻星河发现一件很奇怪的现象,三人都只吃清汤锅里涮的菜,红油锅里煮的冒泡泡,都跟没看见似的。 她有点好奇的问:“都不吃辣吗?那为什么要点啊?” “她喜欢点,但她从来不吃,我们都受不了辣味。” 喻星河有点疑惑的看向徐冉,浓密的长睫扑扑闪闪。 “以前我爸带我来吃火锅的时候,总是点鸳鸯锅,我习惯了。” 喻星河抿唇笑:“其实我嗜辣如命哦。” 徐冉怔怔的看着她。 有很多次,她一个人来火锅店,就坐在桌前,根本不动筷,看着红油锅煮的冒泡、飞溅。 在冉冉浮起的轻烟中,她似乎看见有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带着刚刚长大的女孩来这里,每次当女孩忍不住吃辣的时候,都会按住她的筷子:“小姑娘要肤白貌美。不许吃辣,看着我吃!” 她的眸子在雾气里慢慢湿了。 身旁的女孩因为吃辣太多,脸颊有些红了,徐冉给她递了湿纸巾,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太辣伤胃。” 喻星河抬头冲她笑:“不会。” 等分开之前,秦济楚叫住徐冉:“我之后让校学生会以学校的名义邀请你吧,别只在法学院开个小讲座。” “我知道了,之后会和秘书说的。” 喻星河眼睛亮亮的:“徐老师,你要回学校开讲座?” “嗯,”徐冉有点漫不经心,“我送你回去。” 28.2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安妮一路领她过去,话语之间倒是有意无意的探询:“喻小姐和徐总很熟悉吗?我当秘书这么久以来, 还是第一次看见徐总提前下班。” 喻星河淡淡的笑了一下, 没有接她的话,到西餐厅外, 安妮原路返回,她也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而安静的西餐厅。 钢琴曲节奏舒缓,倾斜如水, 淡蓝色的色调,清新舒适, 只有一道清隽的身影,背对着她, 坐姿端正, 白皙的脖颈弧度优美。 喻星河放轻步子,缓缓走上前去。她犹豫了片刻, 往前俯身,虚虚的捂住了那人的眼睛。 掌心感受到细腻温暖的肌肤,喻星河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她不敢太用力,但这种接触就足以让她心醉。 徐冉低声笑了, 声音清醇:“星河呀, 怎么还像个小姑娘?” 喻星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走到她对面坐下, 眉眼弯弯:“我本来就是小姑娘。等我很久了?” “没多久, 十分钟。” 徐冉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点餐吧。很抱歉,我最近没有时间,只能和你在公司吃饭。” “这样就很好,我喜欢吃西餐。”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她只想看见她。 徐冉斟了一杯红酒,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来,星河,庆祝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要喝红酒,”喻星河看着她,神色认真,“我已经长大了。” 徐冉有片刻的失神,执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原来以前那个喜欢跟在她后面,叫她徐老师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 “好。”她低下头,轻微的失落一闪而过。 喻星河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忙握住玻璃杯,将果汁一饮而尽:“我还是喝果汁吧,长这么大,还只喝过一次酒。” 唯一的那次,她喝醉了,还偷偷亲了她,然后,被发现了…… 恰逢侍应生过来上餐,徐冉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见她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顺,倒是有点心软了:“那,就喝一口?”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垂眸笑了,发丝从雪嫩的耳际滑落:“不喝了。” 怕喝醉了,就忍不住想亲你。 从餐厅吃完饭,两人并肩往上走,到一层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雷电交加,雨下的很大。 徐冉按了电梯:“去我办公室坐会,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比她稍高一些,垂眸看着女孩,默默的想。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的长发已经高高的绑了起来,露出耳后雪嫩的肌肤,从侧面看过去,浓密的长睫弯出精致的弧度,甜美干净。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三层。徐冉收回目光,按住电梯的开关,示意她先出去。 喻星河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她对其他人是否都这么温柔体贴。 秘书还没下班,一见徐冉上来,立刻开了办公室的门,微微低下头,似乎在说些什么,随后对喻星河一笑,顺手关上了门。 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喻星河将它放在桌上,徐冉拿过来,温声说:“你休息一会,我看会文件,等雨小了,送你回去。如果很累的话,那边。” 她指了指办公室的一道玻璃门:“是我平时休息的小隔间,有一张床,需要吗?” 她睡过的床? 喻星河呼吸不由放轻了些,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嗯,今天没午睡,我有些困。” 竟然能再碰到她睡过的床。喻星河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跳一下。 咚咚,咚咚。 她的手才碰到玻璃门上的开关,就被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徐冉走了过来:“羊毛小毯子,今天中午被我拿出来盖了。” 喻星河唇角微弯,笑容很甜:“谢谢徐老师。” 徐冉不满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指腹从她耳边滑过:“都叫你不许和我客气了。” 喻星河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心里漫开微茫的激荡感,刚才又碰到她的手指了。 等女孩抱着羊毛毯,走进休息室,徐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颊也不由得红了。 怎么又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还碰到她的耳朵了呢? 虽然过去这么喜欢和少女相处,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亲厚,但不能亲近。更何况,即使当年,都让她生出一点错乱的心思…… 徐冉摇了摇头,走回办公桌前,投入工作之中。 雨越下越大,半晌都没停下来的痕迹,怕女孩急着回去,她走到休息室外,轻轻唤了一声:“星河?” 没有声音。 算了,还是让她好好睡。 徐冉走回去,看见手机亮了,是母亲的电话,她压低声音:“喂,妈,我晚点回去。” 电话那端哗啦啦的,乔言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狼狈:“冉冉,妈妈刚刚走到楼下,本来在附近的商场,雨下的太大,地下车库积水了,车子开不出来,我就走了过来。” 不多久,秘书已经带着乔言上来。徐冉迎上去,递了干净的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 乔言接过,解了头发,发梢已经湿了,如今松松的垂下来。她跳了很多年的芭蕾舞,自带一股淡淡的优雅气度,即使被雨淋湿了,一举一动之间仍然十分从容,不急不忙,缓缓的擦着头发。 徐冉在窗边,轻松了下了一字马,一边和她说话:“最近这么热,您一个人去商场买什么啊?” “你爷爷忽然想下围棋,家里那副,前不久有点上霉。他就认了那个牌子,小吴跑了很多地方都没买到,我就自己出来买了。” “爷爷今天心情有好点吗?” “没有,中午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说是梦见你奶奶了。他说让你奶奶等他太久了,可你和小远都没结婚,他无颜去见你奶奶。” “妈……” 乔言放下毛巾,走到窗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冉冉,妈妈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结婚,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你爸爸……” “不,”徐冉果断的打断她:“谁说我不想结婚?我已经让朋友再帮我找合适的对象了。虽然说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尝试着协议结婚,但如果那个人适合,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下去,我会努力接受。” 乔言摇摇头:“太草率了,冉冉,没有感情的婚姻,很难幸福。” 徐冉低头笑了一下,她不信天长地久,也没想追求幸福。父母青梅竹马,宛如璧人,最后也出了当年那件事,父亲车祸去世,母亲自责至今。 乔言劝不动女儿,叹了一口气,头发虽然擦干了,可她感觉后背有些湿,转身往休息室走:“我去把里面的衣服脱下来,似乎是湿了,不太舒服。” 徐冉瞬间收起一字马,站了起来:“哎,妈,里面……” 乔言失笑:“里面有什么?难道你金屋藏娇了啊?” 她一把说,一边按上了玻璃门的扶手,将门拉开。 休息室里的女孩正好坐起来,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茫然,脸颊晕着淡淡的绯红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白皙的肌肤来,樱花般的唇瓣微微抿紧。 一如海棠春睡,清丽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妩媚。 乔言回头,深深看女儿一眼,原来不是金屋藏娇,是陋室藏美啊! 徐冉:“……” 怎么有种被母亲捉奸在床的错觉? 对面坐着的男人尴尬的搓了一下手:“你最近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没时间。”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似乎有点尴尬,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可谁想到,进来咖啡馆,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29.29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没时间。”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似乎有点尴尬, 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 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 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 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 可谁想到,进来咖啡馆, 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 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 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脸上神色很淡,回到车上以后, 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徐老师, 你要知道, 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 岁数不要太小, 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被他这话一堵,徐冉说不话来了,只是注意力转了:“你叫我徐老师?” “哦,和星星那丫头学的。打趣你一下。” 想起女孩白皙清瘦的模样,那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似乎仍在看着她笑,徐冉侧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那件淡绿色的开衫,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不用你推荐了,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相亲网站?”傅尧试探性的问。 谁知道徐冉认真回答起来:“嗯,我之前听秘书说过几句。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闪婚闪离的,尤其是涉及徐氏股权的事情,我不放心,只能在网站上找条件一般的人。” 傅尧:“……” 就这么容易被自己唬住了? 她竟然要去相亲网站?她是不知道,光凭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别人挤破头来和她结婚了! “那个……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相亲网站,我有个学生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以前法学院的本科生,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熟人最好,省去填写资料的环节,也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最好一周以内就结束这件事情。 徐冉开车回家,家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她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问:“爷爷呢?” 乔言在收茶几上的围棋:“回三楼房间里了,刚才宁宁放学回来,陪他手谈一局。” “我去看看爷爷。” 徐家没有住在城郊的富豪区,而是一直住在了这栋三层的小别墅里,从爷爷那一代安家在此,每个角落里都是熟悉的亲切感。 楼梯上铺着地毯,徐冉缓步走到三楼,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楼开阔,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老人坐在钢琴前,原本如青松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枯瘦发皱的手指灵动的在黑白键上移动,泻出动人的音符来。 老人旁边坐着个穿蓝色校服裙的少女,等一曲终了,她笑着说:“不管我怎么学,都没爷爷弹的万分之一好。”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爷爷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你啊,花在上面的时间还没有爷爷万分之一多呢。” 徐宁站起来,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式的摇了摇:“姐,你回来啦?最近总是加班,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她揉揉妹妹的头发:“回去写作业吧,我陪爷爷说几句话。” 等少女离开,祖孙两人静默了一瞬,老人最先开口:“公司里怎么样?” 徐冉的语气淡而轻快:“差不多解决了,您好好在家休息,要相信我啊。” “小林今天打电话来问候我,我顺便问了一句,似乎不太好?” “您放心,”徐冉走过去,握了握老人的手:“林叔叔夸张了一点点,几乎要处理好了。” 徐靖叹了一口气:“丫头,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董事会里那群老古董我还不了解?” “爷爷,不说这件事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徐冉低下头,抿出一点笑意来:“我谈恋爱了,想结婚了。” 老人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些:“什么?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现在就要结婚了?” 徐冉努力编理由:“家境不太好,我怕你们反对,就没敢说。” “家境算什么,只要人品好,只要你喜欢。” 老人枯木般的脸颊上绽开了春风般的笑意:“当年你爸爸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你不说,但是爷爷知道。现在你总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实在是太好了。” 徐冉怔怔,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老人高兴成这般模样,可见他平日里究竟是多担心自己。 她的眸子酸酸的,却笑着说:“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就带人回来给您看看。一周,最多一周。” “好啊!我得回房间找找,你奶奶走之前交了东西给我……” 老人喃喃着,往房间走去,一向佝偻的背好似挺直了些,连脚步都变轻快了些。 徐冉低下头,轻轻笑了,倒是更加坚定了结婚的决心。 反正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找个合适的人应付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她下楼去的时候,乔言正从她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听见脚步声就问:“这不是你的衣服吧?刚才吴妈准备洗衣服了,看这件衣服是湿的。” “哦,不是我的,”徐冉的脸颊红了一点,“是星河的,今天送她回去,我淋了一点雨,她就非要我穿上,怕我着凉。” “你和那小姑娘关系很不错啊?”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以前那学校校长的女儿。” 徐冉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膝头上,白皙的脖颈往后微仰,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倦色:“刚回来的时候没能联系她,后来她父母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倒是一晃许多年没见了。” 那时她和星河一样大的年纪。研三毕业,一个人背着行囊就出发了。她不喜人群熙攘的景点,对沉静优美的自然风光情有独钟,最后徒步到了小镇上。 独身一人,却又遇上了一场小地震,断了来路,只能跟着背包客一起往前走,冲过塌陷地带之中,还是被山间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但混乱之中,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小心”。 醒来的时候,是在小镇中学的校医院里。一个白褂医生对她说:“姑娘呀,你怎么在雨季徒步来了这里啊?” 她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带着细框眼睛的男人进来,他清隽的脸上有几道血痕:“可终于醒了,你的包是找不到了。” 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徐冉真诚的致谢:“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我……” 眉眼很美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爸!你头上贴上创可贴呀!” 少女说完话,转身见到徐冉看着她笑,脸颊红了红,清澈的眸子里蕴着几分淡淡的光,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就这么和喻星河的父母认识。人和人之间有时会有种奇妙磁场,就这么一见面,徐冉对比她年长十来岁的人莫名生了信任之感,和他们成了挚友。 适时家里气氛冰冷而又独特,父母之间关系降到冰点,她原本就不想回家。出山区要过几座高山,雨季危险,她便留了下来,为了感谢喻延之,她在中学当了两年老师。 “冉冉?” 徐冉收回记忆:“嗯?” “发呆呢?” “有点难过,隔了太久才见到她,不知道她一个人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乔言揽了揽女儿的肩:“也不能怪你。当时在医院躺了那么久……”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脸上的表情微变了变,换了个话题:“刚才爷爷怎么样?” “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我和他说了,我要结婚了,他很开心。” “你大伯和伯母刚刚来的电话,他们去横店找小远了,让他回来结婚。” 徐冉失笑:“小远之前不是回来了吗?又溜了?” “看过爷爷就走了。他就是怕父母逼婚,那孩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龙套,就只对演戏有热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下心来结婚。” “放心吧,还不成熟,再过几年,他就收心了。” 你倒是成熟了,怎么也不结婚……乔言知道劝不动女儿,看她神色疲倦,叹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好不容易今晚没加班。” 徐冉的房间在二楼,不大,家具摆设都是米色系,淡而简约,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窗户半开着,夹杂着雨水味的空气吹进来。 进浴室冲了个澡,终于能躺下来。本来都准备睡了,她又拿起手机,设了几个很早的闹钟,明天早起开会。 30.30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徐冉还没从见到故人的惊与喜中回转过来,就陷入了更深的错愕和震惊之中, 轻声复述一遍:“和你结婚?” 她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十岁的年龄差距, 是她和少女父母交浅言深的友谊, 是少女一声声的呼唤, 徐老师。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 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 微微仰着头,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 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 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 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31.3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刚走下台, 主持人已经在宣读优秀毕业生的名单, 请他们上台。喻星河冲宋钰眨了眨眼睛:“走吧。”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 因为女孩容色清美,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 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学校又立刻打脸,直接跳过复审环节, 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 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 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 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 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 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 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 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 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 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 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只这一瞬,就是地老天荒。 宋钰一路嗷嗷嗷直叫着回到宿舍,感觉自己这CP粉吃了好大一碗甜甜的狗粮。 其实喻星河比她更激动,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领奖,直到照片爆出来,给背后黑她和吃瓜键盘侠们狠狠打脸。 她记得上午徐冉和她说的话:“星河,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因为你的形婚对象是我,可能会给你造成一些困扰。但如果你以后遇上的人因为你这段过去而不能接受你,或许他不值得你喜欢。” 喻星河仰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那你呢?”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一如既往的承诺。 昨晚因为论坛上那张吸颜粉的帖子,吃瓜路人已经进行了一次反转,如今论坛风向又开始新一轮大洗牌。 论坛已经炸了,周末扒了两天的老男人老女人,竟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在常青藤院校留学的杰出校友徐总? 人家有钱不说,还年轻貌美啊!前不久出的杂志封面,徐总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浅浅一笑,就迷人的要命,自信,优雅,气场强大,圈了不知多少女友粉。 过分了! 明明是人生赢家,被说成是丑丑的老女人。 试问打脸疼不疼! 可还是有回复说:“这喻星河嫁入豪门,人生就不用奋斗了。” “楼上回去洗眼睛吧,看看这红眼病。” “就是就是,小姐姐就是年轻了些,看看人家的简历,也优秀的要命好伐,黑子有本事也拿到郭嘉领导人的批注啊!” 这次爆出结婚消息之后,更多吃瓜群众成了CP粉,纷纷捍卫:“我说,楼上黑星河小姐姐的,看看这两位的颜值,看看她们对望时的深情眼神,嗷嗷嗷全是爱啊!这是爱情!” 更可怕的是邪教党,讨论起来攻受问题来: 万年身下受:“看看星河小姐姐这一脸娇羞的样子,啧啧啧,我站年上不解释。” 总攻大法好:“不不不,我站小狼狗吃掉温柔阿姨,徐总这么宠溺,肯定任由星河小姐姐酿酿酱酱。” “不,我站星受不解释。” “ 1,看那泡泡袖。” “ 10086,徐总抱着小姐姐那张照片就说明了一切。” 喻星河:“……” 虽然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徐冉结婚了,她很高兴。 可她明明是攻啊,她不该穿那件粉色泡泡袖的! 最后,所有的讨论止于徐氏的声明之中: “针对此次舆论事件对当事人带来的名誉损害,本司保留对相关造谣人士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如有必要,将采取法律手段,合理维护权益。” 这份声明冠冕堂皇,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网络黑子在电脑之前,键盘之上,敲下只言片语,似乎也不足以被法律严惩。 更受关注的是私底下流传的霸总语录: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但我有足够多的钱。方法非常多,比如说雇上两个人,天天跟在你身后,绝对不会伤害你。但会以各种偶然或者巧合的方式让你入镜,让你出丑,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被跟随、被异样关注、甚至被辱骂的恐惧感。我一定严格以法律为准绳,不会做任何逾矩行为,但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夜不安寐。” “她是我的家人,我的吉祥物,是我珍视而疼惜的女孩。”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最后省大校方也公开做了声明,禁止论坛出现学习、社团活动、校园生活之外的八卦贴,尤其是禁止没有证据的挂人贴。 论坛里小小的炸了一波,偷偷发帖: “即使喻星河小姐姐打了学校的脸,学校也还护着她啊。” “小姐姐简直要成省大的传说了!” “毕竟是徐总啊!学校那第三栋楼还等着徐氏的资金呢。” “买断报纸和媒体版面,公开声明,还有私下那份非正式声明啊,徐总护妻狂魔啊” 最后这贴还是被封了,管理员在最后一行说: “孩子们,长点心吧,霸霸教你做人啊。” 女人的身形优雅窈窕,与年轻女孩明朗鲜丽的美不同,她的美是经过岁月沉淀的,有一种洞穿世事的清澈温柔。 酒越久越醇,人也盖莫如是。 宋越之在车厢中静静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偏过头和副驾驶座上的助理说:“她身旁的人,就是之前徐氏危机公关里的那个女孩?” “是,”助理看了看省大的论坛,:“喻星河,法学院18届的毕业生,导师是傅尧。” 宋越之冷笑一声:“她就愿意找这么个小丫头形婚?” 当时同学群里给徐冉介绍相亲对象。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当时在美国取证,更不相信以徐冉的眼光,会看上别人。只是没想到……或许是他过于自信,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人更适合她。 “走吧。” 那辆淡银色的车拐了个弯,出了省大的西门,消失在绵绵夜色之中。喻星河回眸看了一眼,神色有一点冷,用力反握住了徐冉的手。 徐冉微微愣了一下,刚才是她急着拉起女孩的手离开,立刻放开手感觉有点尴尬,又犹豫这般举动是不是太过亲昵而突兀。 直到女孩温软的手掌用力回握过来,徐冉怔怔的,似乎女孩子走路时都习惯牵着彼此。 这大概是一种自然的亲近。 喻星河的心有力在胸腔中跳了一下,察觉到身边人并没有过于抗拒之后,才放松下来,唇角弯了弯,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踩着月光往前走。 真乖。 徐冉心想,本来还以为女孩会问询一二,没想到她一句话也不曾说,这冲淡了方才的不悦。 她不喜欢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只有对关切的人才有深切的温柔。 放在手提袋里的电话响了,徐冉收回手,站在路边接通:“嗯,我快要到东区了,你在校医院附近停车等我。” 喻星河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感觉方才牵住她的左手手心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这是她法定的妻子。 她不会让那些人有一点机会靠近她的。 秘书已经在等候了,看见两人过来,恭恭敬敬:“徐总,喻小姐。” “星河过几天要搬离宿舍了,你联系搬家公司。” “是,明白了。” 秘书意味深长的看了喻星河一眼,心想这小姑娘也真的是有点本事。徐总以前说的可是形婚,现在却要她搬进徐家。还是年轻人套路深,她得好好学习一下。 于是,第二天,喻星河收到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方便。 第三天,她的东西几乎空了差不多,床上除了凉席和枕头之外,就只剩光秃秃的床板了。 “重色轻友!见色忘义!”林雨婷不满的指责她。 “人家要去过二人世界,开始X生活了。你这种母胎solo,当然不懂那种急切。”老司机宋钰拍了拍林雨婷,“狗儿,你还是长点心吧。你看星河这欲求不满的样子。” 喻星河的心情有种微妙的复杂。她舍不得相处多年的室友,虽然早早失去父母,但身边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暖心。但她又隐秘的希望开始同居的生活,希望能离徐冉近点再近点,直到有朝一日……扑倒她。 “哈哈哈星河脸红了。” “肯定是在脑子里开小火车了!” “之后一定要和我们汇报攻受的问题。” 喻星河:…… 32.3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秦城有洁癖,每天拖地无数次, 现在几乎要将她桌下那块地砖拖的发亮,拖把把她桌下的箱子撞的东倒西歪, 咣当作响,还一边正经的说:“让一让, 让一让。” 宋钰已经坐回电脑前继续看她的小黄文, 喃喃自语:“到底是温柔霸总,还是邪魅霸总看上了星星呢?第一次会发生在公司里?车里?浴室里?” 林雨婷在回味刚才那场普法栏目剧, 只是她分分钟把喻星河代入了被渣男抛弃的小姑娘。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 比我大十岁, 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 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 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见她神色沉静, 也不知她是喜悦多, 还是伤感多,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 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 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 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妈?你怎么了!”电话那端,徐冉紧张的问。 乔言深呼一口气:“冉冉,我没事,路上遇到点状况,等会给你电话。” 乔言说完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她的手心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车前地上倒着一辆绑了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忙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对不起,你还好吗?” 被她扶起来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颧骨很高,额头很尖,嘴唇很薄,一双鱼眼瞪的圆圆的,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她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乔言的衣服,咄咄逼人:“你开车都不看路的吗!你撞到我了,我现在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你赔钱!” 乔言微微睁大了眸子,有几分失措,她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柔的说:“好,我会给你合适的赔偿,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手?” 她岁数已然不小,因为温柔爱笑,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细纹,嗓音也十分柔和,穿着一身杏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跌倒的那人一边说痛,一边大力扯住她衣服不放,冷笑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鬼才信你的话,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孙敏可不是怂包,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在大街上扒了你的衣服!” 如此泼辣姿态,乔言有生以来还没见过,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一道清醇干净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路边看的清楚,是你自己没看红绿灯,从小巷里忽然冲出来,这位女士的车还没碰到你,你自己惊慌之下就摔倒了。” 女孩缓步走过来,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只是那目光却是冷的,一直锁在了那泼辣的女人身上。 喻星河走到僵持不下的两人面前,唇角微勾了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指向监控:“这里有监控的,碰瓷碰的这么没技术含量,还恐吓要扒别人衣服?” 碰瓷的人色厉内荏:“你谁啊你!”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眼睛里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律师。正好我和交警的朋友挺熟,要我打电话吗?” “以及,我的包,刚才被你车篮里的铁丝划烂,监控一清二楚,你要怎么补偿?” 一分钟后,那女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喻星河准备把名片收回包里,被乔言拦住了:“小姑娘,谢谢你帮忙啊,留个名片给我吗?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去你们律师事务所。” 女孩抿出点笑:“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导师的,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刚才就是吓唬她一下。” 乔言闻言笑了,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那你收一下我的名片吧?我的没带,这是我女儿的。如果想进公司工作,给你开绿色通道,你的人品是加分项!” 她神色温柔,热情却并不让人感到逼迫。喻星河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她脸上拂过,最后接了名片,和乔言说了再见。 喻星河有点失神,这个陌生的阿姨真的很像她。 尤其是从侧面看,那优美细长的脖颈,一举一动之间的温柔神态,像极了。 她将名片放进包里时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不敢相信般的捧着名片仔细看,上面写着:“徐氏公司总经理,徐冉。” 喻星河:“……” 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在未来丈母娘那里刷了波好感度! 秦城受不了她了,对喻星河说:“不就是借了你的御守摆拍了一张照片吗,你看她这骄傲的。” “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世界上最机智温柔的小仙女吗?” “说起这个,要不,我们来想想,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33.3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宝宝们, 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 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 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 十对有九对都成了, 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 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 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 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 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 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 最起码, 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 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 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 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 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双手交握在一起,十分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包厢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徐冉心疼的要命,僵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将女孩半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后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星河,不要误会。” 女孩一动不动,只听着她说话,因为哭泣,身体还有一点点发抖。半晌才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为什么不行?” 徐冉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你要知道,我和你父母是好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是差了一辈的。而且,你到现在也叫我一声老师,我比你大十岁,我看着你从少女时期过来,我不能……” “即使只是协议结婚也不能吗?我不是要缠着你,我只是不想回外公家,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34.3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没时间。”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似乎有点尴尬, 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 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 可谁想到, 进来咖啡馆, 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 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脸上神色很淡, 回到车上以后,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 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徐老师, 你要知道, 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 岁数不要太小, 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被他这话一堵,徐冉说不话来了,只是注意力转了:“你叫我徐老师?” “哦,和星星那丫头学的。打趣你一下。” 想起女孩白皙清瘦的模样,那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似乎仍在看着她笑,徐冉侧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那件淡绿色的开衫,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不用你推荐了,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相亲网站?”傅尧试探性的问。 谁知道徐冉认真回答起来:“嗯,我之前听秘书说过几句。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闪婚闪离的,尤其是涉及徐氏股权的事情,我不放心,只能在网站上找条件一般的人。” 傅尧:“……” 就这么容易被自己唬住了? 她竟然要去相亲网站?她是不知道,光凭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别人挤破头来和她结婚了! “那个……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相亲网站,我有个学生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以前法学院的本科生,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熟人最好,省去填写资料的环节,也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最好一周以内就结束这件事情。 徐冉开车回家,家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她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问:“爷爷呢?” 乔言在收茶几上的围棋:“回三楼房间里了,刚才宁宁放学回来,陪他手谈一局。” “我去看看爷爷。” 徐家没有住在城郊的富豪区,而是一直住在了这栋三层的小别墅里,从爷爷那一代安家在此,每个角落里都是熟悉的亲切感。 楼梯上铺着地毯,徐冉缓步走到三楼,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楼开阔,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老人坐在钢琴前,原本如青松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枯瘦发皱的手指灵动的在黑白键上移动,泻出动人的音符来。 老人旁边坐着个穿蓝色校服裙的少女,等一曲终了,她笑着说:“不管我怎么学,都没爷爷弹的万分之一好。”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爷爷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你啊,花在上面的时间还没有爷爷万分之一多呢。” 徐宁站起来,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式的摇了摇:“姐,你回来啦?最近总是加班,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她揉揉妹妹的头发:“回去写作业吧,我陪爷爷说几句话。” 等少女离开,祖孙两人静默了一瞬,老人最先开口:“公司里怎么样?” 徐冉的语气淡而轻快:“差不多解决了,您好好在家休息,要相信我啊。” “小林今天打电话来问候我,我顺便问了一句,似乎不太好?” “您放心,”徐冉走过去,握了握老人的手:“林叔叔夸张了一点点,几乎要处理好了。” 徐靖叹了一口气:“丫头,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董事会里那群老古董我还不了解?” “爷爷,不说这件事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徐冉低下头,抿出一点笑意来:“我谈恋爱了,想结婚了。” 老人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些:“什么?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现在就要结婚了?” 徐冉努力编理由:“家境不太好,我怕你们反对,就没敢说。” “家境算什么,只要人品好,只要你喜欢。” 老人枯木般的脸颊上绽开了春风般的笑意:“当年你爸爸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你不说,但是爷爷知道。现在你总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实在是太好了。” 徐冉怔怔,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老人高兴成这般模样,可见他平日里究竟是多担心自己。 她的眸子酸酸的,却笑着说:“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就带人回来给您看看。一周,最多一周。” “好啊!我得回房间找找,你奶奶走之前交了东西给我……” 老人喃喃着,往房间走去,一向佝偻的背好似挺直了些,连脚步都变轻快了些。 徐冉低下头,轻轻笑了,倒是更加坚定了结婚的决心。 反正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找个合适的人应付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她下楼去的时候,乔言正从她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听见脚步声就问:“这不是你的衣服吧?刚才吴妈准备洗衣服了,看这件衣服是湿的。” “哦,不是我的,”徐冉的脸颊红了一点,“是星河的,今天送她回去,我淋了一点雨,她就非要我穿上,怕我着凉。” “你和那小姑娘关系很不错啊?”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以前那学校校长的女儿。” 徐冉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膝头上,白皙的脖颈往后微仰,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倦色:“刚回来的时候没能联系她,后来她父母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倒是一晃许多年没见了。” 那时她和星河一样大的年纪。研三毕业,一个人背着行囊就出发了。她不喜人群熙攘的景点,对沉静优美的自然风光情有独钟,最后徒步到了小镇上。 独身一人,却又遇上了一场小地震,断了来路,只能跟着背包客一起往前走,冲过塌陷地带之中,还是被山间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但混乱之中,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小心”。 醒来的时候,是在小镇中学的校医院里。一个白褂医生对她说:“姑娘呀,你怎么在雨季徒步来了这里啊?” 她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带着细框眼睛的男人进来,他清隽的脸上有几道血痕:“可终于醒了,你的包是找不到了。” 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徐冉真诚的致谢:“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我……” 眉眼很美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爸!你头上贴上创可贴呀!” 少女说完话,转身见到徐冉看着她笑,脸颊红了红,清澈的眸子里蕴着几分淡淡的光,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就这么和喻星河的父母认识。人和人之间有时会有种奇妙磁场,就这么一见面,徐冉对比她年长十来岁的人莫名生了信任之感,和他们成了挚友。 适时家里气氛冰冷而又独特,父母之间关系降到冰点,她原本就不想回家。出山区要过几座高山,雨季危险,她便留了下来,为了感谢喻延之,她在中学当了两年老师。 “冉冉?” 徐冉收回记忆:“嗯?” “发呆呢?” “有点难过,隔了太久才见到她,不知道她一个人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乔言揽了揽女儿的肩:“也不能怪你。当时在医院躺了那么久……”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脸上的表情微变了变,换了个话题:“刚才爷爷怎么样?” “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我和他说了,我要结婚了,他很开心。” “你大伯和伯母刚刚来的电话,他们去横店找小远了,让他回来结婚。” 徐冉失笑:“小远之前不是回来了吗?又溜了?” “看过爷爷就走了。他就是怕父母逼婚,那孩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龙套,就只对演戏有热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下心来结婚。” “放心吧,还不成熟,再过几年,他就收心了。” 你倒是成熟了,怎么也不结婚……乔言知道劝不动女儿,看她神色疲倦,叹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好不容易今晚没加班。” 徐冉的房间在二楼,不大,家具摆设都是米色系,淡而简约,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窗户半开着,夹杂着雨水味的空气吹进来。 进浴室冲了个澡,终于能躺下来。本来都准备睡了,她又拿起手机,设了几个很早的闹钟,明天早起开会。 刚好有短信进来:徐老师,是我。 徐冉回复:傻呀,知道是你。 喻星河:你回去洗澡了吗?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徐冉:嗯,没事,你放心。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下。 喻星河也没问,直接把地址发过去。过了几分钟,徐冉打了电话过来,似乎是很困了,带着淡淡的鼻音,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醇厚:星河,过几天记得收快递…… 她忽然打过来过来,喻星河小心翼翼的将手机贴在了耳边,点了接听,虽然就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她却忍不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太温柔了,太好听了! 而且,她要给自己寄快递了!呜呜呜呜,会收到什么? 35.35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宋钰已经坐回电脑前继续看她的小黄文, 喃喃自语:“到底是温柔霸总, 还是邪魅霸总看上了星星呢?第一次会发生在公司里?车里?浴室里?” 林雨婷在回味刚才那场普法栏目剧, 只是她分分钟把喻星河代入了被渣男抛弃的小姑娘。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 比我大十岁,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见她神色沉静, 也不知她是喜悦多, 还是伤感多, 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 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 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 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 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 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 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妈?你怎么了!”电话那端,徐冉紧张的问。 乔言深呼一口气:“冉冉,我没事,路上遇到点状况,等会给你电话。” 乔言说完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她的手心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车前地上倒着一辆绑了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忙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对不起,你还好吗?” 被她扶起来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颧骨很高,额头很尖,嘴唇很薄,一双鱼眼瞪的圆圆的,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她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乔言的衣服,咄咄逼人:“你开车都不看路的吗!你撞到我了,我现在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你赔钱!” 乔言微微睁大了眸子,有几分失措,她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柔的说:“好,我会给你合适的赔偿,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手?” 她岁数已然不小,因为温柔爱笑,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细纹,嗓音也十分柔和,穿着一身杏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跌倒的那人一边说痛,一边大力扯住她衣服不放,冷笑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鬼才信你的话,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孙敏可不是怂包,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在大街上扒了你的衣服!” 如此泼辣姿态,乔言有生以来还没见过,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一道清醇干净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路边看的清楚,是你自己没看红绿灯,从小巷里忽然冲出来,这位女士的车还没碰到你,你自己惊慌之下就摔倒了。” 女孩缓步走过来,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只是那目光却是冷的,一直锁在了那泼辣的女人身上。 喻星河走到僵持不下的两人面前,唇角微勾了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指向监控:“这里有监控的,碰瓷碰的这么没技术含量,还恐吓要扒别人衣服?” 碰瓷的人色厉内荏:“你谁啊你!”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眼睛里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律师。正好我和交警的朋友挺熟,要我打电话吗?” “以及,我的包,刚才被你车篮里的铁丝划烂,监控一清二楚,你要怎么补偿?” 一分钟后,那女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喻星河准备把名片收回包里,被乔言拦住了:“小姑娘,谢谢你帮忙啊,留个名片给我吗?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去你们律师事务所。” 女孩抿出点笑:“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导师的,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刚才就是吓唬她一下。” 乔言闻言笑了,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那你收一下我的名片吧?我的没带,这是我女儿的。如果想进公司工作,给你开绿色通道,你的人品是加分项!” 她神色温柔,热情却并不让人感到逼迫。喻星河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她脸上拂过,最后接了名片,和乔言说了再见。 喻星河有点失神,这个陌生的阿姨真的很像她。 尤其是从侧面看,那优美细长的脖颈,一举一动之间的温柔神态,像极了。 她将名片放进包里时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不敢相信般的捧着名片仔细看,上面写着:“徐氏公司总经理,徐冉。” 喻星河:“……” 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在未来丈母娘那里刷了波好感度! 下午,喻星河提前来到学校一号楼的会议厅,宋钰陪着她一起来。 学校向来追求效率,2点正式开始。最先是学校领导给学生颁发荣誉证书,一共三只队伍,除了喻星河和管理学院学生合作的队伍外,还有两只在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中获奖的队伍。 喻星河是调研报告的主要撰写者,所以奖杯和奖状由她去领。她刚一上台,投影仪上就出现她的个人简介:法学院优秀毕业生、外研社杯全国英语辩论赛一等奖、调研报告获郭嘉领导批注、校优秀论文…… 学校的领导给她颁发了获批注的荣誉证书。喻星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衬衫,神色沉静,缓步走上台去,领了证书,在镜头前浅浅笑了一下,丝毫没有骄矜之气。 刚走下台,主持人已经在宣读优秀毕业生的名单,请他们上台。喻星河冲宋钰眨了眨眼睛:“走吧。”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因为女孩容色清美,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学校又立刻打脸,直接跳过复审环节,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只这一瞬,就是地老天荒。 宋钰一路嗷嗷嗷直叫着回到宿舍,感觉自己这CP粉吃了好大一碗甜甜的狗粮。 36.36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爷爷送你的,便是你的了。” 女孩的眸子亮起来, 有点惊喜的看着她, 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怀里。 省大的老城区也在市中心,开车过去不远,车子仍然停在离法学院宿舍不远处。下车之前, 喻星河有些犹豫, 想了一会才说:“徐老师, 我室友很想见见你。” “嗯?见我做什么?” “你可是徐总呀,我室友是个霸总小说爱好者。” 徐冉一笑:“我霸道吗?” 喻星河摇摇头:“一点也不。” “走吧, 刚好车上还有几份小礼物,之前准备送给客户的。” 喻星河只是那么一问,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开心的不得了, 等下了车, 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室友打招呼,希望室友等会千万别掉链子。 宿舍在四楼,一面正对着走廊,门前正对着太阳, 温度有些高,等到宿舍门前时, 徐冉鼻尖出了汗, 喻星河叫她:“我给你擦一下。” 徐冉微怔, 继而缓缓摇摇头:“走吧。” 和她领证之后,她更不敢随意和女孩亲近了,只能克制而疏远些。 喻星河有些失落,应了一声,室友似乎都在,她边拿钥匙开门边说:“我带一个人回来看你们了。” 等门开了,两人进去,三个室友倒是排排站好。 秦城:“徐总好,久闻不如一见。” 被普法狗血剧洗脑的林雨婷:“听说您和星河结婚了?珍爱家庭,远离家暴。”她的电脑还没关,这八个字和正在播放的栏目剧里抑扬顿挫的声音惊人的重合了。 宋钰有点紧张:“呃,原来您是、是霸霸啊!” 喻星河:…… 只有秦城是正常人。 徐冉也忍不住笑,这小姑娘怎么叫她爸爸呢? 宋钰忙解释:“我说的是霸总的霸!太紧张了,平时霸总都活在我看过的肉/文里。” 喻星河:…… 这还不如不解释。 徐冉默不作声的转了话题:“星河,不给我介绍一下?” 喻星河忙一一给她介绍:“这是宋钰,霸总爱好者。” 她没给她留多少时间,就立刻转向秦城和林雨婷。宋钰则一脸迷妹姿态的看着徐冉,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等介绍完室友,喻星河又说:“这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徐老师,徐冉,也是徐氏的总经理。” “知道,今天刚领的证,你的妻子呗!” 徐冉想解释一句,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听星河说,你们对她一直很照顾。” “星星可爱又美貌呀。” “星星给我抄作业还给我画重点。” “和星星走在路上,每次下雨都有人递伞,她不收,我收。” 徐冉深深看喻星河一眼,这情形她倒是见过,原来不是第一次了,原来她是这么受男生喜欢。 喻星河扯了扯她的衣角,推开凳子:“你坐下休息,我给你倒水喝。” 宿舍里有个二手的小冰箱,秦城切了块西瓜,端到徐冉面前:“徐总,降降暑。” 徐冉微微颔首:“谢谢。” “你别吃了,”喻星河刚给她接了杯温水,“胃不好,不许吃冷的。” 秦城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就开始宠妻狂魔了。 徐冉被小姑娘注视的脸颊发红,偏过脸去:“嗯。” 她打量着喻星河的桌面,整洁的很,贴了淡蓝色的桌纸。桌上放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没关,右下角的小灯每隔几秒闪烁一次。书架的格子上放着一排排的书,专业书居多,勾起了她大学时期的回忆。此外,还放着几本木心和徐志摩的诗集。 喻星河站在一旁,因她在而有些紧张。 徐冉的手指落在了桌上两罐糖上,回头对她说:“记得随身带糖吗?” 喻星河用力点头:“当然!” 这可是她给她的!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傅尧发过来的:战况如何?那个男人…… 喻星河忙一把抓起手机,边往阳台走边说:“我去给导师汇报一下工作。” 徐冉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喻星河接了电话,压低了声音:“我和她领证了。” 傅尧:?! 喻星河:她就在我宿舍呢,晚点我给您打电话,感谢您,您简直就是福星! 傅尧有点失落:…… 这一不小心,学生变得和自己平辈了。 她再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室友颇为狗腿的围在了徐冉身边,正在扫一扫。 见她进来,又含笑看她一眼,然后转了回去。 徐冉站起来:“星河,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改天有时间,请大家吃顿饭。” “我送你。” “徐总拜拜。” 喻星河送她到楼下,恰逢有男生捧了束鲜红的玫瑰,送给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喻星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无失落的想,即使结婚,她也不敢送花给她。 “你回去吧,就到这里。”徐冉站定,唇角笑意缱绻温柔。 “我……”我想陪你多走一段。 可她终究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点点头,转过身,往宿舍楼里走。 徐冉站在原地,感受到女孩低落的情绪,但又不知从何而来,疑惑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之前,目光落到捧着花的男生身上,若有所思。 喻星河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正坐在一起说话,讨论的话题令她心惊肉跳: “我站年上,徐总攻!你看她刚刚那记摸头杀,简直宠溺度MAX!” “我也站徐总攻,霸总攻吗,办公室play了解一下,想想就狼血沸腾。” “+身份证号!温柔御姐攻,带感!” 喻星河:“……” 她去阳台,洗早上被她抛弃的衣服,就听见宿舍里一阵尖叫:啊啊啊!徐总太可怕了吧!” 喻星河一听她的名字,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三人深深看她一眼:“你老婆叫我们好好照顾你,然后还给我们发了儿童节红包。” “可怕在哪里?” “红包……五位数。” “你们加的不是微信好友?” “微信和支付宝都加了。” 喻星河忙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看,果然看见支付宝上收到了新的消息,她打了电话过去:“徐老师……” 徐冉似乎还在路上:“嗯,怎么了?” “你……”喻星河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 想问她为何出手这么大方,可是仔细一品,又觉得有点酸甜。 徐冉低低的笑了:“你室友们都很可爱,而且听你说,感觉她们很照顾你。祝她们儿童节快乐吧!” 喻星河鬼使神差的问:“那我呢?” “你当然也很可爱。”徐冉低声说。 喻星河的脸瞬间红了:“嗯。以后别这样了,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吃软饭的。” 年轻女孩自尊心强,徐冉也能理解:“今天是我做错了,没有和你说一声,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想总让徐冉付出,怕在她眼里,自己还是个孩子。 挂了电话,室友正看着她:“红包要怎么给徐总还回去?” 喻星河抿唇笑:“她说是给你们的儿童节礼物,当然要收下啊。” 三人:…… 她们激动的原因是见到活体霸总,没想到星星就这么叫自己收下。 “没事,她是我的妻子,你们是我娘家人,算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喻星河说的坦坦荡荡,却低下头在备忘录上记下了这笔。 “哇!”室友忽然扑了上来:“那我们去吃大餐?庆祝我们星星结婚!” “要不再用这笔钱给星星买点大牌吧?这样和徐总更相称?” 喻星河忍不住笑,她的室友真的很可爱,像家人一样,五位数的红包也当得起,只是她要努力了,她要自己给室友发五位数的红包。 几人刚准备出门,就听见有人敲门问:“请问喻星河小姐在吗?” “咩?找你的啊,星星。” 开门一看,是学校花店附近的送花小哥:“您的鲜花,祝您日日好心情,和女朋友甜甜蜜蜜。” 喻星河接过鲜花来,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谁送的。 “哇!玫瑰!肯定是徐总送的!” “这里有张卡片,星星快读一下。” “踢翻这碗狗粮!这是徐总在示爱呢!” “不是,”喻星河很肯定的说,“她不会送我玫瑰,肯定是秘书选的。” 毕竟,讨好未来老板娘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只是那句话,肯定是她说的。 喻星河脸颊微红,经不住室友起哄,读了出来:“送给眼睛里有星河的姑娘。” 喻星河大脑已经死机了,不管她说什么,都下意识的点头。 “看着我,星河,这不是一件小事。” 女孩终于抬起头,眸子里有掩不住的欢喜和憧憬,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唇角却翘了起来。 “我母亲告诉我,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只能像对亲人那样对你。等我们彼此的事情都解决了,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暂时留下。我会给你一个家,星河,之后可以送你出国读书,等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我会……” 37.3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随着他一低头,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 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 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 可谁想到, 进来咖啡馆,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 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脸上神色很淡, 回到车上以后, 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 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 徐老师, 你要知道, 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岁数不要太小, 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 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 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被他这话一堵,徐冉说不话来了,只是注意力转了:“你叫我徐老师?” “哦,和星星那丫头学的。打趣你一下。” 想起女孩白皙清瘦的模样,那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似乎仍在看着她笑,徐冉侧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那件淡绿色的开衫,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不用你推荐了,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相亲网站?”傅尧试探性的问。 谁知道徐冉认真回答起来:“嗯,我之前听秘书说过几句。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闪婚闪离的,尤其是涉及徐氏股权的事情,我不放心,只能在网站上找条件一般的人。” 傅尧:“……” 就这么容易被自己唬住了? 她竟然要去相亲网站?她是不知道,光凭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别人挤破头来和她结婚了! “那个……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相亲网站,我有个学生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以前法学院的本科生,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熟人最好,省去填写资料的环节,也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最好一周以内就结束这件事情。 徐冉开车回家,家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她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问:“爷爷呢?” 乔言在收茶几上的围棋:“回三楼房间里了,刚才宁宁放学回来,陪他手谈一局。” “我去看看爷爷。” 徐家没有住在城郊的富豪区,而是一直住在了这栋三层的小别墅里,从爷爷那一代安家在此,每个角落里都是熟悉的亲切感。 楼梯上铺着地毯,徐冉缓步走到三楼,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楼开阔,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老人坐在钢琴前,原本如青松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枯瘦发皱的手指灵动的在黑白键上移动,泻出动人的音符来。 老人旁边坐着个穿蓝色校服裙的少女,等一曲终了,她笑着说:“不管我怎么学,都没爷爷弹的万分之一好。”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爷爷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你啊,花在上面的时间还没有爷爷万分之一多呢。” 徐宁站起来,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式的摇了摇:“姐,你回来啦?最近总是加班,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她揉揉妹妹的头发:“回去写作业吧,我陪爷爷说几句话。” 等少女离开,祖孙两人静默了一瞬,老人最先开口:“公司里怎么样?” 徐冉的语气淡而轻快:“差不多解决了,您好好在家休息,要相信我啊。” “小林今天打电话来问候我,我顺便问了一句,似乎不太好?” “您放心,”徐冉走过去,握了握老人的手:“林叔叔夸张了一点点,几乎要处理好了。” 徐靖叹了一口气:“丫头,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董事会里那群老古董我还不了解?” “爷爷,不说这件事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徐冉低下头,抿出一点笑意来:“我谈恋爱了,想结婚了。” 老人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些:“什么?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现在就要结婚了?” 徐冉努力编理由:“家境不太好,我怕你们反对,就没敢说。” “家境算什么,只要人品好,只要你喜欢。” 老人枯木般的脸颊上绽开了春风般的笑意:“当年你爸爸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你不说,但是爷爷知道。现在你总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实在是太好了。” 徐冉怔怔,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老人高兴成这般模样,可见他平日里究竟是多担心自己。 她的眸子酸酸的,却笑着说:“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就带人回来给您看看。一周,最多一周。” “好啊!我得回房间找找,你奶奶走之前交了东西给我……” 老人喃喃着,往房间走去,一向佝偻的背好似挺直了些,连脚步都变轻快了些。 徐冉低下头,轻轻笑了,倒是更加坚定了结婚的决心。 反正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找个合适的人应付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她下楼去的时候,乔言正从她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听见脚步声就问:“这不是你的衣服吧?刚才吴妈准备洗衣服了,看这件衣服是湿的。” “哦,不是我的,”徐冉的脸颊红了一点,“是星河的,今天送她回去,我淋了一点雨,她就非要我穿上,怕我着凉。” “你和那小姑娘关系很不错啊?”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以前那学校校长的女儿。” 徐冉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膝头上,白皙的脖颈往后微仰,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倦色:“刚回来的时候没能联系她,后来她父母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倒是一晃许多年没见了。” 那时她和星河一样大的年纪。研三毕业,一个人背着行囊就出发了。她不喜人群熙攘的景点,对沉静优美的自然风光情有独钟,最后徒步到了小镇上。 独身一人,却又遇上了一场小地震,断了来路,只能跟着背包客一起往前走,冲过塌陷地带之中,还是被山间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但混乱之中,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小心”。 醒来的时候,是在小镇中学的校医院里。一个白褂医生对她说:“姑娘呀,你怎么在雨季徒步来了这里啊?” 她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带着细框眼睛的男人进来,他清隽的脸上有几道血痕:“可终于醒了,你的包是找不到了。” 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徐冉真诚的致谢:“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我……” 眉眼很美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爸!你头上贴上创可贴呀!” 少女说完话,转身见到徐冉看着她笑,脸颊红了红,清澈的眸子里蕴着几分淡淡的光,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就这么和喻星河的父母认识。人和人之间有时会有种奇妙磁场,就这么一见面,徐冉对比她年长十来岁的人莫名生了信任之感,和他们成了挚友。 适时家里气氛冰冷而又独特,父母之间关系降到冰点,她原本就不想回家。出山区要过几座高山,雨季危险,她便留了下来,为了感谢喻延之,她在中学当了两年老师。 “冉冉?” 徐冉收回记忆:“嗯?” “发呆呢?” “有点难过,隔了太久才见到她,不知道她一个人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乔言揽了揽女儿的肩:“也不能怪你。当时在医院躺了那么久……”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脸上的表情微变了变,换了个话题:“刚才爷爷怎么样?” “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我和他说了,我要结婚了,他很开心。” “你大伯和伯母刚刚来的电话,他们去横店找小远了,让他回来结婚。” 徐冉失笑:“小远之前不是回来了吗?又溜了?” “看过爷爷就走了。他就是怕父母逼婚,那孩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龙套,就只对演戏有热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下心来结婚。” “放心吧,还不成熟,再过几年,他就收心了。” 你倒是成熟了,怎么也不结婚……乔言知道劝不动女儿,看她神色疲倦,叹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好不容易今晚没加班。” 徐冉的房间在二楼,不大,家具摆设都是米色系,淡而简约,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窗户半开着,夹杂着雨水味的空气吹进来。 进浴室冲了个澡,终于能躺下来。本来都准备睡了,她又拿起手机,设了几个很早的闹钟,明天早起开会。 刚好有短信进来:徐老师,是我。 徐冉回复:傻呀,知道是你。 喻星河:你回去洗澡了吗?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徐冉:嗯,没事,你放心。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下。 喻星河也没问,直接把地址发过去。过了几分钟,徐冉打了电话过来,似乎是很困了,带着淡淡的鼻音,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醇厚:星河,过几天记得收快递…… 她忽然打过来过来,喻星河小心翼翼的将手机贴在了耳边,点了接听,虽然就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她却忍不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太温柔了,太好听了! 而且,她要给自己寄快递了!呜呜呜呜,会收到什么? 可以把她自己寄过来吗? 林雨婷趴在对面床上看她:“姆妈 ,你看,星星又抱着手机发疯了。” 秦城在拖地,抬头一看,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就这点出息。之后我要看看是哪家的狐狸精,把我乖星星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你们不懂!霸总永远最戳少女心啊。”宋钰从满是‘嗯’、‘啊’的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星星越痴汉,说明徐总的魅力越大。” 喻星河用力嗯了一声:“她很美,很好,很温柔,不过不是对所有人都温柔!” 三人:“……很酸。” 喻星河给导师打了个电话:“boss大人,徐老师有说什么吗?” 傅尧冷笑一声:“迟早被你这丫头给坑死。估计下次见面,徐冉得骂死我。” “知道您最好最帅了!”反正说好话也不要钱。 “今晚相亲失败。现在准备去找相亲网站了,我把周放的联系方式给她了,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努力。” 喻星河愣了一下,瞬间醒悟过来:“谢谢boss!我明天就把你前天交给我的案子材料整理好!” “算了,后天吧。”她做事一向拼命,傅尧也知道。 挂了电话,喻星河去戳自己的好友周放,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本科毕业后喻星河选择攻读硕士,周放则进入一家有名的相亲公司工作。 “周放放啊,我有急事找你!” “啥事?”消息回的很快。 “今天我导师是不是给你介绍客户了?” “那个什么,徐老师是吧?高校里的女老师可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资源。” “她不是老师。而且,不许推向相亲市场。” “她是我的。” 时间到6月底,喻星河的时间被毕业相关的琐碎事务挤占的十分零碎,她和徐冉见面的机会相对而言变少了,但她会经常叮嘱她: “徐老师,你要按时吃饭。” “徐老师,不许再加班了。” “徐满满,你要做个乖宝宝,听话!” 徐冉因她的称呼而哭笑不得,可偏偏又是自己告诉她的小名,也就只能自己认了。 明明比自己小十岁,但被她叮嘱的感觉,很温暖。 先前和省大约好的讲座定在了6月12日,刚好赶上法学院拍毕业照的日子。喻星河生气的不得了,可毕业照终归是要拍的,也只能早上起的很早,坐校巴去了逸夫人文馆。 她到的时候才7点不到,人文馆外面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长队。 喻星河抿了抿唇,这些同学不都知道她是自己妻子了吗,觊觎人/妻,这是什么道理? 等进去之后,喻星河更深深的感受到别人对她老婆的爱慕。 7点半讲座开始,徐冉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上台,坐在后排的女生忽然猛烈鼓掌:“女神!我老婆!我女朋友!” 喻星河:…… 明明她才是正宫。 9点开始拍毕业照,她只能留一个小时,于是在那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喻星河听着台上那人清醇温柔的声音,一边疯狂的拍照,几乎要把手机内存给用完了。 等到8点半,她不得不回去了,只能深深的看台上人一眼,转身走了。 毕业照在法学院门前拍,法学院的历史十分悠久,古色古香,以前也有不少的文人学者在这里留下足迹,后来省里拨了近千万,将这栋从民国时期就历经风雨的小楼进行了修缮。 不少同学的亲友都来了,拍完集体照之后,大多是与亲友相聚。喻星河先和室友拍完照,而后说了再见。 周放带着老公蒋宁翘班来了,捧了一束热烈而又鲜艳的玫瑰:“星河!祝你新婚快乐,床事幸福。” 喻星河:…… 这群人都是流氓。 “拍照!” “来!三、二、一!” 陆遥清和周放忽然一把将喻星河抱住,哭了出来:“星星,你要毕业了,要走入社会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仰仗别人生活的姑娘了。我真的心疼你,呜呜呜……” 几人一起长大,喻星河父母出事的时候,她们整夜整夜的陪着她,就怕她想不开。少女沉默了近一个月,才终于开口:“我会长大的。” 长大以后,就不会害怕一个人了。 三天后,她上了舅舅来接她的车。 曾经分开过两年时间,但是最终又来到同一座城市。喻星河心里最清楚,她来这里,是为了见自己念了十年的人。但好友跟着过来,或是读书或是工作,其实是怕她孤单。 喻星河眼睛也湿了,她边哭边笑:“别让我哭,等会妆都花了。” “走吧,去学校正门那里拍照。” “嗯。”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人群拥挤,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正门处人很多,四人拍完照已经临近正午。蒋宁提议:“附近有家私房菜餐厅,去那里吃吧。” 喻星河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刚才拍照太久,已经没电了。她看着三人笑闹的身影,却站在原地不舍得走,仰头看了一眼太阳,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立刻往后倒。 早上不吃早饭的后果。喻星河这么想,明明知道自己低血糖,活该跌倒。 只是她并没有跌到地面上,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 “星河,小心!”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刚才那阵淡淡的眩晕感几乎消失,她的嘴唇稍稍有几分苍白,但是眼神格外的明亮,扯住她的衣角就不放。 38.3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一直到她坐下, 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 走到了林雨婷身后,本来想拍下她的肩, 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 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 不是大奔奥迪, 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 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 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 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 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她。 “没事, 你别看帖子了,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 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 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 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 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39.39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女孩神色怔怔的下了车,低着头走路,慢慢的往回走。直到后视镜里没了女孩的身影, 徐冉才发动车子,离开了省大。 时间太紧, 她需要进行下一场相亲, 这次不网聊, 明天直接见面。 喻星河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 室友都不在。她有点麻木的坐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因为哭的久了,现在清亮的眼睛还是红的。 她闷在被子里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 床帘拉起来, 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她这几天睡的都不好,情绪起伏如同过山车,扰乱了她正常的作息规律。 她是被疯狂振动的手机给吵醒的。室友回到宿舍以后见她不在,只当她出去约会了,可临近门禁时间也没回来,发消息也没回,才开始疯狂的找她。 “怎么了?”喻星河掀开帘帐, 从床上探出头来。 正在打电话的秦城一怔, 然后皱眉:“星星啊, 你让我们担心死了, 还以为你怎么了!” 最近女大学生失联的新闻太多,难怪室友紧张。 喻星河睡多了,刚醒来,难免有些呆呆的,怔怔的看着她,眼睛睁的圆圆的:“啊?我会怎么了……” 秦城生气的瞪她一眼:“没心没肺。” 林雨婷插话:“姆妈太担心你了,你不看看现在几点?” “十一点半了。” 喻星河咬了咬嘴唇,笑容有点异样的甜:“对不起啊,知道你们关心我。是我把自己睡的傻乎乎的,还以为已经是早上了。” “以为笑的好看我就原谅你啦!” “哈哈哈姆妈你个刀子嘴豆腐心,你就慢慢傲娇吧!” 室友又笑又闹,喻星河也跟着笑,下午那种半是绝望半是心酸的情绪早已消失干净。这是她惯用的治疗方式,如果太难过,就选择长时间的睡眠,醒来以后,一切就是新的开始。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室友察觉到她的不对,想问又不敢问,所以刚刚才故作吵闹,逗她开心。 “她拒绝了,”喻星河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是打不败的星星!”她忽然用力握拳,鼓了鼓脸颊,在床上大声说了一句,看起来又呆又萌。 室友被她逗乐:“法学院那群把星星当成女神的本科生,见到她这傻样子,怕是要幻想破灭了。” “什么小男生,人家心里反正也只有徐总,”作为霸总的最忠实粉丝,宋钰时时刻刻不忘提及徐总。 “今晚台风就要来了,阳台上的衣服我收了哈。” “谢谢姆妈!我要开始蜗居模式了,这几天不出门了。” 喻星河已经起床,开了电脑,睡的太久,现在反而清醒了。 手机里收到了几条信息。 徐冉:星河,记得早点休息。台风天气一切小心。 喻星河看着手机,忽然痴痴的笑了,很想问她,以后是不是要给自己当一辈子的天气预报。 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她要结婚了,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心喜欢那个人,都必然是要以亲人,以朋友的姿态相处着,适当的关心自己的婚姻伴侣。 她不会放手的,喻星河的眸子亮了亮,绝对不会! 台风迅速的登陆,狂风和暴雨来的很快,雨水啪啪的拍打着窗台时,徐冉就睡了。 送女孩回宿舍以后,她回到公司,开了几场会议。 原本不太支持她的董事因为新的竞标项目拿下,对她已经有所改观。她虽然是豪门出身,却毫无半分骄矜之气,在公司甚至比员工加班到更晚,论学历也是常青藤院校毕业的高材生,思维敏捷,说话从容而有序,落落大方,优雅得体,让人无从指摘。 晚上十一点回到了,临睡之前给女孩发了条信息,半晌得了一句‘知道了’。 片刻之后,她就彻底的陷入了梦乡。一梦就梦回了以前在小镇的时光。 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日子静且安稳,时间却好似飞速。 温柔体贴的校医时常给她的腿伤上药,不多久就彻底痊愈了。清秀英俊的校长请她去家里做客,刚刚进屋就听见一阵动听的钢琴声,背对着门的少女身姿纤细而挺直,手指灵活而飞快的移动着,听见来人声音,转过头来,冲她一笑,清澈的眸子瞬间绽开了星辉万点。 学校后面依山傍河,河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竹筏。初秋的日子,天光纯净,一碧如洗。她和少女就静静坐在竹筏上,脱了鞋袜,白皙的脚趾在水面上轻轻点过,小鱼小虾偶尔撞上来,痒的发笑。 只是忽然变吵了起来。啪嗒啪嗒的声音瞬间让她清醒,是雨水拍打窗台的声音。睁开眸子以后,在黑暗之中,她怔怔的看了天花板许久,神色有些恍惚。 那似乎是个时间节点。等她回到家,一切都变了,她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即使再多愧疚也于事无补,只能沉默着担起责任。 这几天遇见当年身姿纤细的少女,现在亭亭玉立的女孩,她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地方稍微满了一点。 她忽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狂风大作,雨珠飞溅,玻璃窗上倒映出她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像是静默的塑像。 等天一亮,因为是周末,又是台风天气,不需要准时去公司里上班,徐冉难得留在了家里,下楼的时候正逢大伯和伯母从车站回来,满身湿漉漉的。 见她下来,徐海抬起头来,严肃的脸上浮现少见的温和:“冉冉今天在家休息啊” “晚点去公司。大伯,刚回来吗,小远呢?” 徐海沉了脸色:“那臭小子。” 恰逢伯母乔语从厨房里出来,她和徐冉的母亲乔言是表姐妹,长相也是一脉相承的温婉:“儿子不是说了会带女朋友回来吗?你就有点耐心,等等。” 徐海不作声,抱着家里的橘猫皮妞,不满的揉着它的脑袋,把它假想成天天混居剧组的三十八线龙套儿子。 他倒是想打爆臭小子的狗头,可是在那之前估计得先被夫人给怼死,所以沉默着揉了一脸猫毛。 徐冉悄无声息的坐远了点,免得皮妞暴走,殃及她这只池鱼。 果不既然,没多久,表面温顺内里狂躁的皮妞忽然暴走,隔着衬衣挠了徐海一爪子,险些划破了衣服。徐海在军队了待的久了,瞬间就火了:“老子毙了你!” 乔语凉凉的看他一眼:“有人样吗?没眼看。” “皮妞,过来。”她接过猫咪,轻轻的抚了一下,认真教诲,“不能挠人,要懂礼貌,知道吗?” 徐海黑着脸走了,反正留在这里也只有被怼的份。 徐冉默默看戏片刻,忍不住笑了。 乔语轻轻哼了一声:“气走正好,小远都说了过几天回来,自己的儿子说话都不信吗。” 堂弟徐远是家里的老来子,既没有像父亲一样从商,更对徐家的家业没有兴趣,天天混在横店剧组,安心的跑着龙套。 可就他那菜鸟演技,在龙套里也是三十八线。伯父是军人出身,打是打了不少,劝也劝了不少,可他就说自己这辈子只爱这件事,谁劝都没用。 徐冉其实很羡慕他这种状态,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这种自由,必须要有人担起责任来,所以她进入徐氏,接了爷爷的班,或者说,接了父亲未完的班。 乔语又低下头说:“这次去横店找他,和他说了爷爷的情况,他当场就哭着走了,说肯定会带着媳妇回来。” “您也别太担心,小远虽然是个戏痴,但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徐冉淡淡笑了一下,“我也快要结婚了,我会让爷爷安心的。” 不多久,她就在咖啡馆里见到了第三任相亲对象。这次倒是正常的很,从五官到长相再到谈吐,都是中上的水准。不是网站上介绍的对象,是以前的同学群里给她推荐的。 来人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离异,没有孩子。长相能称得上清秀,也是名校毕业,省大老师,穿着修剪得宜的蓝色衬衫。他低声和她讨论着最新的电影和喜欢的作家,又时不时的插入几句时政要闻和市场风向,不会显得不接地气, 这人健谈,很有几分谈笑风生的感觉,徐冉却很沉默,除了礼节性的点头微笑,很少回话。自始至终,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保持着一种礼貌的热络。 说了近一个小时,男人说要去洗手间一下。徐冉微笑着应了,随后悄悄跟了过去。 男人咆哮的声音很大,她站在不远处,借着一扇屏风遮蔽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委屈,可我不是吗?我这么爱你,可我现在得和这么个老女人结婚!” “徐氏的老总,岁数还能小吗?老女人!和她结婚了我能少奋斗十年!徐氏的资产,你想想啊,要是到手了,以后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 电话那端大概是男人的糟糠之妻,一直哭诉,后来被劝服了,安静下来,男人的声音也更温和了:“你放心,睡了她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徐氏就成了我的。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好,我就牺牲自己一晚,为了我们孩子的未来,你放心,我不委屈。” 后面的絮絮叨叨,徐冉不想再听了,走回桌边坐下,不多久,男人回来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学生找我有事。”还是俨然一股社会精英的样子。 “徐小姐,我很中意你……” 徐冉笑着打断他:“不敢当,”她推椅站起来,唇角的笑意渐渐冷了,拿起桌上的热咖啡,迅速的泼了那男人一脸,“作为一个老女人,当不起您的中意。” 男人骤然被烫,迅速的捂住脸:“你!你这个贱人!” 徐冉冷着脸对秘书说:“你留下来解决,给他报医药费,算是赏他的。” 从咖啡厅里出来,徐冉是真的觉得累了,也厌倦了。即使方才她再冷静,可心里那种羞辱感还是挥之不去。 台风天,她冒着暴雨来见的,就是这么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她将车子丢在身后,撑开伞,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有点茫然,失去方向。 大风夹杂着雨丝,拍在脸上很冷,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徐冉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甚至想随便在路上拉一个人结婚,只要那人还是个正常而平凡的人。 只是路人行色匆匆,根本没有看她一眼。眼见着人行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她站住了脚步,有点孩子气的想,转角走过来的第一个人,不论男女、贫富、美丑,她都想拉着去扯证了。 她撑着伞,却根本遮不住雨,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转角处一直没有人过来。徐冉低下头淡淡笑了一下,她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敢和十年前一样自在又任性? 她身上的羁绊太多了,责任也太重了。 转角处忽然传来平稳且轻的脚步声,最开始走的稍缓,瞬间又变快了。 40.40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一排感叹号霸占屏幕。 电话打了进来:“星星啊!没想到终于能把你给嫁出去了!” “还早呢。” 而且,要结婚, 也不是她嫁出去, 是她娶夫人。 “我办事, 你放心!一定把她送到你床上,嘿嘿嘿!” 喻星河脸红了, 床上……她现在只想留在她身边,床上的事她暂时还不敢想。 电话那端又传来沉稳的男声,那是周放的老公, 蒋宁:“星河,快点结婚!我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啊对了,如果之后她去你们网站了, 你也替我留意一下。” “边儿去, 不许抢我客户!” 电话那端的男女吵闹起来,他们在两家不同的婚恋网站工作, 是夫妻也是竞争对手,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喻星河笑着说了再见, 挂断了电话。 室友正在打赌: “徐总毕竟是总裁,又是年上的一方,应该会主动吧。嗷嗷嗷总裁肉/文里强制爱的情节我吃!” “不一定哦, 别看星星这副乖乖的样子,其实她可不是什么小奶狗。” “我猜是星星饥渴难耐, 先扑倒徐总。看她馋的那样子, 占有欲max, 狼的厉害哦。” 喻星河笑而不语,如果不又软又乖,怎么能叫那人卸下防备,容她一步步接近呢? 心情好到爆炸,她也不想睡觉了,熬夜看材料。第二天起床,精神状态仍然很好,开电脑就把文件给导师发了过去。 看小说到凌晨的宋钰打着哈欠,揉着黑眼圈:“这人啊,还是要有爱情的滋润,星星你最近气色真好。” 秦城刚洗拖把出来:“那是星星本来就好看,而且你天天看那什么小说都要肾虚了,气色能好吗?让开,傻闺女,你那块地砖脏了。” “那等星河结婚了,我看看她肾虚不虚。” 喻星河:…… 一大清早,周放已经发了消息过来:神神神神速!她的秘书已经联系我了。 “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有个合适的对象,那人是个快要毕业的学生,长相人品都很不错。经济有些困窘,如果给合适的报酬,应该会同意闪婚闪离。” 喻星河:…… 经济困窘倒是真的,闪婚更是她要的,但是闪离,不存在的。 “我说了,你有点事,不能立刻见面,最好微信上聊一聊。” 喻星河一怔:“然后呢?” “快开小号啊我的傻姑娘!微信聊好了,等到了相亲现场,她也许就真的心动了!” “好……哎不对,我的大号也没加她啊。” “那就直接大号上阵?你不怕掉马吗?” “反正之后也是要见她的,不怕掉马。” 喻星河直接搜索电话号码,就找到了徐冉的微信,昵称是Twinkle。 微信头像是雪景,沉静而广阔的雪原上飘着小雪,很美。 她发了请求过去。 徐冉正在公司里开会。前几天推进的项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项目部负责人学会了只拿工资不做事,给出了一份可行的计划。 会议间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你是我的星星啊’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星星?和自己的昵称还挺相配的。 她微怔一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从未见过徐总这么温柔笑容的秘书在一旁偷偷观察了片刻,心想,难不成是上次那姑娘? 徐冉按了通过,没几秒,有信息进来:你好,是周放推的名片给我。 徐冉:你好 对话框的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过了一分钟左右也没有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秘书在一旁轻轻唤:“徐总?” 徐冉微一点头,会议再次开始,将手机调了静音。 那边的喻星河:…… 她原本担心徐老师问自己姓名,方便彼此称呼,谁知道她问都不问的。这么随意的态度,如果遇见的不是自己,还相什么亲?就是加微信聊个一百年也没用! 害她刚才白紧张了!毕竟报出去假名字,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不好解释。 她斟酌了好久,才发了一条:你的情况,周放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了。我想说下我的情况。 喻星河抱着手机等回复,半晌没等到,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开了电脑听VOA的听力。 直到中午,都没有消息回复。 原来徐老师这么忙的啊。但是她还在西餐厅等她吃饭,送她回来,怕她淋雨又追了上来。 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她唇角弯了弯。恰逢室友回来,不过她们已经习惯了,万年冷淡的小星星进入发/情期了。 一直到下午5点,才有消息回复:抱歉,先前在忙,你说吧。 星星啊:亲人催我结婚,为我选定了一个所谓的合适对象,可我根本不喜欢他。最后双方都让步了,只要我能找到人结婚,他们就不再逼我。 徐冉:催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建议你和亲人闹僵。 星星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他们的控制欲太强。本科的学费是借的国家助学贷款,我从研究生开始就已经经济独立了。我不想失去我的自由。 徐冉:知道了。具体情况面谈。 发完消息,徐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会下围棋,喜欢看电影,偶尔写影评,喜欢木心的诗,最喜欢‘黑暗中大雪纷飞’那句。 简单,合适,目的明确。 徐冉的朋友圈里也只有寥寥几条,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里既没有自拍,也没有生活日常的记录——这并不是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画风。 她退出微信,打了电话。 喻星河正在偷瞄她朋友圈里唯一一张照片,存了下来,在电脑上折腾PS,没想到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老师?” “星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傅尧和我说,你有时很拼命。” “我知道的!你放心。” 徐冉顺便问了一句:“快递收到了吗?” “哎?是室友帮我拿的!我差点忘了!还没拆呢。” “没事,都是小东西,不着急。” 插上耳机,喻星河边和她说话,边去拆快递。四四方方的箱子拆开,里面装着一盒水果味的硬糖,亮晶晶的纸卷起来的那种,以前中学门前常卖。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唔,真甜。” “你看见了?低血糖有缓解一些吗?平时记得口袋里放几颗糖。” “好了一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水果糖了,么……” 她下意识的想说句么么哒,么么哒、宝宝都是年轻人挂在嘴边常说的,可是她一想到么么哒的那个亲亲表情,就说不出口了。 “我先开会了,星河,有事记得联系我。” 挂了电话,室友已经围了上来,宋钰很惊讶:“你的霸总送你的,这怎么看起来,有点……” 喻星河头也不抬,拆其他的箱子:“刚见面的时候,我请她吃的就是这种糖。” “……哦。” 另一个箱子稍微大一些,拆开来是几把WPC的遮阳伞,一共五把。拿走她一把伞,直接买了五把。刚好,室友都有份了。 最后一个袋子剪开,里面装着薄薄的开衫,统一的M号,奶黄、杏色、淡绿、樱粉、乳白,又是五件,还是某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当室友查完衣服牌子的价格时,果然神色都变了。 “完了,星星这是真遇上霸总了。” “怎么三个快递一个比一个贵的?” “这才有惊喜感嘛!” 喻星河抿唇笑了一下,却只捧起了那一罐亮闪闪的水果味硬糖。这最珍贵。 晚上,她又给徐冉发消息了,等她主动回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先发了个晚上好过去,不多久,对面回了消息过来:晚上好。 喻星河自然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熟稔。徐冉的口气始终淡淡的,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只是简单的问候。 徐冉还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但不让她觉得讨厌,亲近但有礼貌。虽然还没看见照片,感觉应该不会油腻,毕竟上次的经历真是让她至今难忘。 两人的合作虽然是场交易,但也算有缘分,可以做个朋友。 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还不错,问: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聊吧? 星星啊:我都有空,看你方便[太阳] 徐冉:我让秘书安排吧,我需要一周以内领证。你带着身份证件来,合适的话,立刻去民政局。如果不合适,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冷淡而疏离的口气,大概在商场上,她就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 可喻星河却并不觉得不适,反而更为她待自己的温柔沉醉,欢喜。 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我是女孩,你知道的吧? 徐冉:……我知道了。 她还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公司忙的昏天黑地,对结婚这件事确实没那么上心,把事情扔给了秘书之后,她就没再详细过问了。 没有回复了。喻星河的眸子暗了下来,心里漫开一层淡淡的苦味。原来,原来她不喜欢女生啊。 三天时间过去,原本说好的见面,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徐冉倒不是排斥同性婚姻,毕竟同性婚姻合法化已有数年。她只是,没想过自己和和女孩子结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虽然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也有女孩子对她说过喜欢,可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次怎么就不先问清楚呢?这么一来倒是让双方尴尬了。 喻星河在宿舍颓了两天,最后又提起精神来,室友给她支招。作为总裁文的忠实爱好者,宋钰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我和你说,那些总裁啊,其实看着高冷,心比谁都软呢!你要是这么放弃了,那才没戏。” “要不,卖个萌?” “凭空卖萌最尴尬了。” “送点东西吧?我刚从代购那里买的结缘御守。看星星说徐总朋友圈的画风,我敢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就说这是吉祥物就行了,顺便卖个萌。”作为一只剁手狂魔,林雨婷认真提议。 喻星河的眸子瞬间亮了,选了粉色的御守,认真拍了张照片,无论是角度和光线都很完美,发了过去,说:“朋友送的吉祥物,想送你。” 徐冉还在公司里,明天就要开始第二轮竞标了,这三天她几乎眼睛都没合上过,此刻闭上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了。 她推开椅子,站在落地窗前,下了个一字马,放松酸痛的颈椎和腰椎,收到了消息。 吉祥物? 有张照片发了过来,她点开看,一面写着结缘,一面写着御守,淡淡的樱粉色。怪可爱的。 吉祥物,吉祥物…… 她的唇边漫起淡淡的笑意来,几分缱绻几分温柔,轻舒了一口气。 因为是女孩。 所以才会多了几分淡淡的亲近感,却极有分寸,不让她厌烦。 朋友圈简单干净,说话的时候也让她觉得很舒服。 如果是女孩,事情简单的多。 财产的事情可以协议规定,但是婚后床上的事……风险太大了。 和女孩子形婚,很安全。 “谢谢,”她回复,“很可爱,不过送我就不必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吉祥物。” 喻星河忽然捂住了心口,泪湿眼睫,原来我是你专属的吉祥物…… “明天见个面吧。” “好。” 宋钰心大,放心得不得了:“有徐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前门,我来了!” “就算有徐总帮你,你也得好好练,要不然明天你这魔音灌耳,评委的耳朵被你摧残坏了,就是徐总想帮也没帮办法帮啊。” “好!那我好好练习!” “星星,我刚找了艺术学院借了钢琴教室,我陪你过去。” 喻星河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最开始学习,是父亲生病,她在外公家生活的两年,被强迫学了一段时间。 她从小就和外公不亲,小孩子一见他的鹰钩鼻和高颧骨,就感觉他太凶,不敢接触。 41.4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她这一失神,喻星河早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看她头发被雨珠打湿, 脸颊被冻的有些苍白,心疼的要命, 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徐老师,你怎么了?” 刚在宿舍里接到导师的电话,说是同学群里给徐冉介绍了新的对象。他刚从别人嘴里套出消息, 就赶忙给星河打电话,感觉自己宛如老父亲, 真的是操碎了心要嫁闺女。 喻星河抓起外套就冲了出来,穿着一双棉布小白鞋, 就踩进了台风天的大风大雨里。 她以为自己会看见徐冉和别人相谈甚欢,却没想到, 会看见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踮起脚尖, 用纸巾轻轻擦去了徐冉脸上的水珠,含着泪光, 小心翼翼的问:“徐老师?” 女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关心, 动作轻缓而温柔,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苍白, 狼狈, 形单影只。 “星河……”她哽咽一声, 忽然抱住了她, 额头抵在她肩上, 微微侧过头,脸颊几乎贴上了女孩清秀的锁骨,双手环在了喻星河的腰上,微一用力,将她揽在了怀里。 喻星河握住雨伞的手都在颤抖,她抱了自己,她竟然抱了自己,怀里拥着软玉温香,几乎叫她大脑一片空白,尤其是胸前……绵绵起伏的温软叫她理智爆炸。 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回抱着她,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根木头,就这么杵在了风雨里。 蓝色的雨伞外,风雨交加。可淡蓝色雨伞之下,自成世界。 她们在这座被台风席卷的城市,在行人稀少的道路上,用力拥抱。 徐冉松开手,后退一步,神色已恢复如常,还带上几分温柔的笑意:“刚才是我失态了。台风天,怎么还出来乱跑?” “那你呢?” “我出来见个朋友。你出来做什么?” 喻星河看她重新穿上盔甲,被风霜磋磨也刀枪不入的模样,心想:我专门来见你。 “想吃甜品了,台风天不配送。”她随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甜品店。 徐冉低低的笑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甜的。” 喻星河随口一说,徐冉却坚持带她进了甜品店里,给她点了提拉米苏。 喻星河根本不想吃,固执的扯住了她的衣角:“跟我回宿舍,给你换衣服,你衣服都湿了。” “可我想看着你吃。” 喻星河气的慌,一口咬住了勺子,鼓着脸颊,一连舀了好多下,然后抬起头,瞪着她,像只炸毛的小狮子:“看够了吗?” 徐冉抿唇笑了,声音低沉清醇,却分明含着几分愉悦。她简直想戳戳女孩的脸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听见她这么笑,喻星河心里的怒意也淡了,抬起头来,看着她唇角带着暖煦笑意,唇形优美而深邃,很动人。 “我要去公司了,安妮应该在找我。你回宿舍,台风天不要出来,听话。” 她重归平静,所有的心事和情绪重归封闭,不再对她开放。 喻星河有些失落,可又觉得这样很好。虽然她脆弱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接近她,甚至得到了一个拥抱。 从甜品店出来,两人告别,各自转身,背对而行。等走到转角处,喻星河才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的广告牌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 * 台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天气就已经全然晴了。 公司里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徐冉终于没再加班,晚上六点多,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就看见家里人都在客厅里,十分热闹,母亲和伯母边说边笑,伯父在靠楼梯的地方打电话,明明神色很愉悦,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就你这臭小子的话,我也信?” 徐自恒和徐宁在下围棋,两个孩子在私立初中上学,徐自恒刚交换回来。徐宁抬起头看见她,冲她一笑:“姐,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徐自恒深深看她一眼,低下头去,半晌,少年才别别扭扭的叫了一声:“姐……” 徐冉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徐靖带着老花眼镜,一直在翻日历,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一边喃喃:“明天的日子似乎不错啊?后天也可以……” 只见老人用红笔在6月1号上面圈了一个大大的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徐冉低下头看,老人正好翻回到5月,枯瘦的手指在5月的圈圈上指了一下,然后算了算,声音很小:“明天好像就是第七天了。” 徐冉心里一沉,原来爷爷每天都是这么数日子的吗? 这次相亲失败,她甚至有对爷爷坦言的打算,可是现在,该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挽了挽爷爷的手臂,有点撒娇意味:“您放心啊,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好孩子。” 徐靖摸了一下孙女的脑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来:“爷爷知道,你看,都准备好了。” 徐冉眸子一酸,有些失态,只能偏过头去:“爷爷,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 等回到房间里,她立刻给秘书打了电话:“明天给我找个路人,我需要一个人,跟我回家。可以一次性支付报酬。” 挂了电话,她站在窗边,长久的沉默。 不多久,秘书打电话来:“徐总,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我觉得您这样,还是有些……” 安妮欲言又止,徐冉却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一晚,她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心情去处理公司的事务,但在家待着,看着爷爷期盼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更加闷的慌,于是开车出去。 就这么开到了省大附近,其实徐冉也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今天是儿童节,想到爱笑的女孩,她的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 电话响的时候,喻星河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哗啦啦的水声不断,桌上的手机响了,宋钰刚好走过去,一见是‘徐冉’来电,激动的不得了,吼了一嗓子:“星星!你家总裁给你电话了!” 喻星河手上还沾着白色的泡沫,连手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进去,接过手机:“徐老师?” “在宿舍吗?” “嗯!在!” “下来。”女人低低的笑了,清醇动听。 喻星河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分钟!我马上就下来。” 挂了电话,她匆忙准备下去,秦城叫住她,给她递了湿毛巾:“擦擦手,等会万一徐总想牵你的手,还得握一手泡沫。” 室友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喻星河耳尖红了红,迅速的换了衣服和鞋子,从四楼跑了下去。 远远的看见高大香樟树下有一道清丽窈窕的身影,白皙优美的脖颈十分细长,如同柔美的白鸽,那人背对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干干净净,却让她心动不已。 喻星河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她近乎贪恋的看着那道背影,有几分近乡情怯的踌躇。女人却好像感受到了身后的注视,转过身来,见到是她,唇角扬起,对她招招手:“星河,过来。” 喻星河就这么痴痴的走了过去。 徐冉的车停在不远处,她开车出了校园,停在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等那份雪媚娘上来,喻星河微怔了一下:“你今天来,就是特意请我吃甜品的吗?” “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了?” “今天是儿童节哦,总感觉你在祝我节日快乐。” 徐冉忍不住笑:“那祝我的吉祥物星河,儿童节快乐!” “才不要当个小孩子呢,”喻星河嘟囔了一句,却开始品尝专属于她的甜味,舀了几勺,又发觉徐冉看着她笑。 她似乎很喜欢看自己吃甜食的样子,喻星河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她舀起一勺来:“你吃一口么?” 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徐冉难得没拒绝,红唇微启,将递到勺边的甜味咽下。 喻星河的耳尖迅速红了,幸好她一低头,长发垂下,倒也看不分明,只是一勺一勺的舀着,只觉得比刚才还要甜上几分。 离开甜品店,徐冉又开车回去,停在了喻星河宿舍附近,从出来到回来,还没用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喻星河有点失落,舍不得下车。 徐冉从车后座拿起一个手提袋来,递给她:“给你的节日礼物。” 真把她当小孩子啊。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接过手提袋一看,是一盒淡粉色的星星形状的手工糖,她喜欢的水蜜桃味。旁边还有个小盒子,她探询般的看向徐冉:“这个也是礼物吗?” 徐冉点头,她却暗自期待起来,要是里面放的是戒指就好了。她知道是自己贪心。 等盒子揭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银色的手表,积家的约会系列。 “好漂亮啊!”喻星河边说边拿起手表看,表盘最下方是淡蓝色的半圆,上面悬着太阳,似乎是款机械手表,“秒针每移动一下,太阳的位置就会移动一点,那到晚上的时候,会有星星吗?” 喻星河偏过头看她,眸子里满是惊喜,徐冉回之以笑:“那等你晚上看到星星了,再告诉我。” 6月的阳光已经足够毒辣,喻星河都不想让她走路,却又觉得和她多相处一秒都是满足。 才下车走了几步,喻星河的手机就响了,徐冉接过她手上的手提袋,示意她接电话。 是外婆打过来的。 “外婆,你好久没打电话给我了。”女孩声音软糯,淡淡的撒起娇来。 电话那端的老人笑骂:“你个小没良心的,你不是也没打给我吗?” 她声音低落下来:“怕外公在……” “星河啊,回家吧,别和我们怄气了。外婆很想你。” “回来之后呢?还是让我和舅妈的侄子结婚?” “……哎,你知道的,你外公和舅舅的性子,我劝死了也劝不动。” “我不结婚。”她的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你先回家来,星河。” 喻星河忽然哭了,像个赌气的少女:“我没有家了。那不是我的家。” 她一把挂了电话,反手擦干了泪珠,就这么低着头往前走。 “星河,”徐冉叫住她,“你刚才那么说话,你外婆会伤心的。” 女孩微仰起头看着她,声音带着淡淡的哽咽:“我知道,可我忍不了。高中那两年,我被管的都要疯了。我没办法把那里当成我的家,徐老师,我早就没家了。” 徐冉放下手提袋,左手撑着伞,右手柔软的指腹轻轻拭去喻星河脸上的泪:“那你可以尽快组建家庭,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喻星河打断她,眼角通红:“没有,我这辈子其实都不想结婚。我只是被外公逼的没办法了,所以之前才说了要找人协议结婚。可是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这话倒是真中徐冉的心事。 泪水打湿了女孩浓密的长睫,徐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别哭了,星河。” 这样让她很心疼。 喻星河眸子含泪,认真的看着她:“徐老师,你真的不能和我结婚吗?” 徐冉低头,看着女孩那双动人的眸子里满是纯净的依恋和脆弱的祈盼,心里一软,终于做出了决定:“我给你一个家。” 喻星河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咬了咬嘴唇,笑了一下。 乔言这才认出她来:“呀!冉冉,这就是那天妈妈和你说的小姑娘。有个人想碰瓷我,还是这个小姑娘出来帮我的。”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徐冉低低的笑了:“我妈人很温柔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巧,你和冉冉早就认识啊,怕我做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喻星河猛然摇头,当然不凶了,她真的是徐老师的母亲啊…… 乔言温和柔善,拉着喻星河坐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喻星河。” “星河,方才是困了?” 喻星河垂眸笑,声音清净温柔:“嗯,过来送材料,然后困了,徐总说等雨小了送我回去,我就睡着了。” 徐总? 徐冉长眸微挑,这丫头怎么又叫她徐总了? 窗外的雨已然小了,乔言站起身来:“我找人帮我拖车出来,先回去了,冉冉,你替我多谢谢星河。” 徐冉对母亲挥挥手:“知道了。” 她坐下来,将电脑上看了一半的文件关了。一看窗外,雨已经停了,城市天空的一角还露出淡淡的彩虹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拿起包,跟在她后面,下到一楼。徐冉让她在大厅等她,自己去停车场取车。 不多久,徐冉在公司大门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出来。雨还没有完全的停,喻星河撑伞出去,走到车边,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42.4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世界上最机智温柔的小仙女吗?” “说起这个,要不,我们来想想,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 我现在紧张的要死, 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 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 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 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 “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 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 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 总归是有收获的, 最起码, 我现在知道, 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双手交握在一起,十分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包厢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徐冉心疼的要命,僵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将女孩半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后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星河,不要误会。” 女孩一动不动,只听着她说话,因为哭泣,身体还有一点点发抖。半晌才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为什么不行?” 徐冉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你要知道,我和你父母是好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是差了一辈的。而且,你到现在也叫我一声老师,我比你大十岁,我看着你从少女时期过来,我不能……” “即使只是协议结婚也不能吗?我不是要缠着你,我只是不想回外公家,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43.4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 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 微微仰着头, 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 而后踮起脚尖,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 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 十年未见, 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耳边残余着的热度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她微一抬头,觉得有些刺眼,眼眶也有点酸涩。就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包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一点灼热的湿意, 她复又站起来,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眼镜,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她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喻星河弯腰,准备将包捡起来,恰逢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从她身边蹭的一下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险些要被那车篷给撞到。即便如此,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在她包里滑过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44.4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徐冉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啊,最近天气不太好。” 对面坐着的男人尴尬的搓了一下手:“你最近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没时间。”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 似乎有点尴尬, 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 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 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 可谁想到, 进来咖啡馆, 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 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 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 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 脸上神色很淡,回到车上以后, 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 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 徐老师, 你要知道, 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岁数不要太小,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被他这话一堵,徐冉说不话来了,只是注意力转了:“你叫我徐老师?” “哦,和星星那丫头学的。打趣你一下。” 想起女孩白皙清瘦的模样,那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似乎仍在看着她笑,徐冉侧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那件淡绿色的开衫,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不用你推荐了,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相亲网站?”傅尧试探性的问。 谁知道徐冉认真回答起来:“嗯,我之前听秘书说过几句。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闪婚闪离的,尤其是涉及徐氏股权的事情,我不放心,只能在网站上找条件一般的人。” 傅尧:“……” 就这么容易被自己唬住了? 她竟然要去相亲网站?她是不知道,光凭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别人挤破头来和她结婚了! “那个……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相亲网站,我有个学生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以前法学院的本科生,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熟人最好,省去填写资料的环节,也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最好一周以内就结束这件事情。 徐冉开车回家,家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她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问:“爷爷呢?” 乔言在收茶几上的围棋:“回三楼房间里了,刚才宁宁放学回来,陪他手谈一局。” “我去看看爷爷。” 徐家没有住在城郊的富豪区,而是一直住在了这栋三层的小别墅里,从爷爷那一代安家在此,每个角落里都是熟悉的亲切感。 楼梯上铺着地毯,徐冉缓步走到三楼,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楼开阔,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老人坐在钢琴前,原本如青松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枯瘦发皱的手指灵动的在黑白键上移动,泻出动人的音符来。 老人旁边坐着个穿蓝色校服裙的少女,等一曲终了,她笑着说:“不管我怎么学,都没爷爷弹的万分之一好。”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爷爷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你啊,花在上面的时间还没有爷爷万分之一多呢。” 徐宁站起来,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式的摇了摇:“姐,你回来啦?最近总是加班,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她揉揉妹妹的头发:“回去写作业吧,我陪爷爷说几句话。” 等少女离开,祖孙两人静默了一瞬,老人最先开口:“公司里怎么样?” 徐冉的语气淡而轻快:“差不多解决了,您好好在家休息,要相信我啊。” “小林今天打电话来问候我,我顺便问了一句,似乎不太好?” “您放心,”徐冉走过去,握了握老人的手:“林叔叔夸张了一点点,几乎要处理好了。” 徐靖叹了一口气:“丫头,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董事会里那群老古董我还不了解?” “爷爷,不说这件事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徐冉低下头,抿出一点笑意来:“我谈恋爱了,想结婚了。” 老人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些:“什么?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现在就要结婚了?” 徐冉努力编理由:“家境不太好,我怕你们反对,就没敢说。” “家境算什么,只要人品好,只要你喜欢。” 老人枯木般的脸颊上绽开了春风般的笑意:“当年你爸爸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你不说,但是爷爷知道。现在你总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实在是太好了。” 徐冉怔怔,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老人高兴成这般模样,可见他平日里究竟是多担心自己。 她的眸子酸酸的,却笑着说:“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就带人回来给您看看。一周,最多一周。” “好啊!我得回房间找找,你奶奶走之前交了东西给我……” 老人喃喃着,往房间走去,一向佝偻的背好似挺直了些,连脚步都变轻快了些。 徐冉低下头,轻轻笑了,倒是更加坚定了结婚的决心。 反正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找个合适的人应付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她下楼去的时候,乔言正从她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听见脚步声就问:“这不是你的衣服吧?刚才吴妈准备洗衣服了,看这件衣服是湿的。” “哦,不是我的,”徐冉的脸颊红了一点,“是星河的,今天送她回去,我淋了一点雨,她就非要我穿上,怕我着凉。” “你和那小姑娘关系很不错啊?”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以前那学校校长的女儿。” 徐冉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膝头上,白皙的脖颈往后微仰,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倦色:“刚回来的时候没能联系她,后来她父母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倒是一晃许多年没见了。” 那时她和星河一样大的年纪。研三毕业,一个人背着行囊就出发了。她不喜人群熙攘的景点,对沉静优美的自然风光情有独钟,最后徒步到了小镇上。 独身一人,却又遇上了一场小地震,断了来路,只能跟着背包客一起往前走,冲过塌陷地带之中,还是被山间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但混乱之中,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小心”。 45.45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直到林雨婷拍桌大骂:“包养你全家!” “气死我了, 这些人在造星星的谣!” “什么情况!” 438宿舍里瞬间就炸了锅,喻星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只室友趴在桌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就连以前肝论文也没有这股劲头。 一直到她坐下, 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 走到了林雨婷身后, 本来想拍下她的肩, 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 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 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 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 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 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 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 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她。 “没事, 你别看帖子了, 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乔语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儿子一眼,瞧瞧别人那宠媳妇的样子,瞧瞧他这样,就知道惦记着自己的苦瓜汤。 他生气了! 不就是秀恩爱吗,谁不会? 陆遥清一直安安静静的,只吃着眼前的菜。徐远则站起来,夹了虾到碗里,剥完壳之后将碗推到了她眼前:“这虾很鲜嫩,你尝尝。” 陆遥清深深看他一眼:“我对虾过敏。” 徐远:“……”这日子没法过了。 乔语:“……”这儿子没法要了。 还是她来关心儿媳妇吧! 乔语性子温柔且热情:“你伯父今天有公事,晚点就回来,他肯定得开心坏了。” 陆遥清长得白白净净的,但也不内向,嘴甜的很:“阿姨,您不用和我客气,我和你有眼缘,第一眼看见您就觉得亲切。” 徐远在一旁轻轻哼了一声,这龙套女原来是个马屁精,还敢和他横店一只花抢跑龙套的资格? 老人高兴的多吃了半碗饭,饭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丰厚的红包来,分别递给了喻星河和陆遥清,笑吟吟的说:“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领结婚证啊?” 徐远抓住陆遥清放在桌上的手:“爷爷!您放心,等下午我们就去领证!” 喻星河抿了抿唇,低下头,唇角却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46.46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安妮一路领她过去,话语之间倒是有意无意的探询:“喻小姐和徐总很熟悉吗?我当秘书这么久以来, 还是第一次看见徐总提前下班。” 喻星河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到西餐厅外,安妮原路返回, 她也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而安静的西餐厅。 钢琴曲节奏舒缓,倾斜如水,淡蓝色的色调, 清新舒适, 只有一道清隽的身影, 背对着她, 坐姿端正, 白皙的脖颈弧度优美。 喻星河放轻步子,缓缓走上前去。她犹豫了片刻, 往前俯身, 虚虚的捂住了那人的眼睛。 掌心感受到细腻温暖的肌肤,喻星河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她不敢太用力, 但这种接触就足以让她心醉。 徐冉低声笑了,声音清醇:“星河呀, 怎么还像个小姑娘?” 喻星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走到她对面坐下, 眉眼弯弯:“我本来就是小姑娘。等我很久了?” “没多久, 十分钟。” 徐冉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点餐吧。很抱歉,我最近没有时间,只能和你在公司吃饭。” “这样就很好,我喜欢吃西餐。”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她只想看见她。 徐冉斟了一杯红酒,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来,星河,庆祝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要喝红酒,”喻星河看着她,神色认真,“我已经长大了。” 徐冉有片刻的失神,执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原来以前那个喜欢跟在她后面,叫她徐老师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 “好。”她低下头,轻微的失落一闪而过。 喻星河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忙握住玻璃杯,将果汁一饮而尽:“我还是喝果汁吧,长这么大,还只喝过一次酒。” 唯一的那次,她喝醉了,还偷偷亲了她,然后,被发现了…… 恰逢侍应生过来上餐,徐冉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见她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顺,倒是有点心软了:“那,就喝一口?”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垂眸笑了,发丝从雪嫩的耳际滑落:“不喝了。” 怕喝醉了,就忍不住想亲你。 从餐厅吃完饭,两人并肩往上走,到一层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雷电交加,雨下的很大。 徐冉按了电梯:“去我办公室坐会,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比她稍高一些,垂眸看着女孩,默默的想。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的长发已经高高的绑了起来,露出耳后雪嫩的肌肤,从侧面看过去,浓密的长睫弯出精致的弧度,甜美干净。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三层。徐冉收回目光,按住电梯的开关,示意她先出去。 喻星河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她对其他人是否都这么温柔体贴。 秘书还没下班,一见徐冉上来,立刻开了办公室的门,微微低下头,似乎在说些什么,随后对喻星河一笑,顺手关上了门。 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喻星河将它放在桌上,徐冉拿过来,温声说:“你休息一会,我看会文件,等雨小了,送你回去。如果很累的话,那边。” 她指了指办公室的一道玻璃门:“是我平时休息的小隔间,有一张床,需要吗?” 她睡过的床? 喻星河呼吸不由放轻了些,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嗯,今天没午睡,我有些困。” 竟然能再碰到她睡过的床。喻星河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跳一下。 咚咚,咚咚。 她的手才碰到玻璃门上的开关,就被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徐冉走了过来:“羊毛小毯子,今天中午被我拿出来盖了。” 喻星河唇角微弯,笑容很甜:“谢谢徐老师。” 徐冉不满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指腹从她耳边滑过:“都叫你不许和我客气了。” 喻星河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心里漫开微茫的激荡感,刚才又碰到她的手指了。 等女孩抱着羊毛毯,走进休息室,徐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颊也不由得红了。 怎么又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还碰到她的耳朵了呢? 虽然过去这么喜欢和少女相处,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亲厚,但不能亲近。更何况,即使当年,都让她生出一点错乱的心思…… 徐冉摇了摇头,走回办公桌前,投入工作之中。 雨越下越大,半晌都没停下来的痕迹,怕女孩急着回去,她走到休息室外,轻轻唤了一声:“星河?” 没有声音。 算了,还是让她好好睡。 徐冉走回去,看见手机亮了,是母亲的电话,她压低声音:“喂,妈,我晚点回去。” 电话那端哗啦啦的,乔言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狼狈:“冉冉,妈妈刚刚走到楼下,本来在附近的商场,雨下的太大,地下车库积水了,车子开不出来,我就走了过来。” 不多久,秘书已经带着乔言上来。徐冉迎上去,递了干净的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 乔言接过,解了头发,发梢已经湿了,如今松松的垂下来。她跳了很多年的芭蕾舞,自带一股淡淡的优雅气度,即使被雨淋湿了,一举一动之间仍然十分从容,不急不忙,缓缓的擦着头发。 徐冉在窗边,轻松了下了一字马,一边和她说话:“最近这么热,您一个人去商场买什么啊?” “你爷爷忽然想下围棋,家里那副,前不久有点上霉。他就认了那个牌子,小吴跑了很多地方都没买到,我就自己出来买了。” “爷爷今天心情有好点吗?” “没有,中午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说是梦见你奶奶了。他说让你奶奶等他太久了,可你和小远都没结婚,他无颜去见你奶奶。” “妈……” 乔言放下毛巾,走到窗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冉冉,妈妈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结婚,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你爸爸……” “不,”徐冉果断的打断她:“谁说我不想结婚?我已经让朋友再帮我找合适的对象了。虽然说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尝试着协议结婚,但如果那个人适合,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下去,我会努力接受。” 乔言摇摇头:“太草率了,冉冉,没有感情的婚姻,很难幸福。” 徐冉低头笑了一下,她不信天长地久,也没想追求幸福。父母青梅竹马,宛如璧人,最后也出了当年那件事,父亲车祸去世,母亲自责至今。 乔言劝不动女儿,叹了一口气,头发虽然擦干了,可她感觉后背有些湿,转身往休息室走:“我去把里面的衣服脱下来,似乎是湿了,不太舒服。” 徐冉瞬间收起一字马,站了起来:“哎,妈,里面……” 乔言失笑:“里面有什么?难道你金屋藏娇了啊?” 她一把说,一边按上了玻璃门的扶手,将门拉开。 休息室里的女孩正好坐起来,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茫然,脸颊晕着淡淡的绯红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白皙的肌肤来,樱花般的唇瓣微微抿紧。 一如海棠春睡,清丽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妩媚。 乔言回头,深深看女儿一眼,原来不是金屋藏娇,是陋室藏美啊! 徐冉:“……” 怎么有种被母亲捉奸在床的错觉? 喻星河将老人给自己的小盒子放在了徐冉房间里,有些犹豫:“这个……还是先给你吧。” “爷爷送你的,便是你的了。” 女孩的眸子亮起来,有点惊喜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怀里。 省大的老城区也在市中心,开车过去不远,车子仍然停在离法学院宿舍不远处。下车之前,喻星河有些犹豫,想了一会才说:“徐老师,我室友很想见见你。” “嗯?见我做什么?” “你可是徐总呀,我室友是个霸总小说爱好者。” 徐冉一笑:“我霸道吗?” 喻星河摇摇头:“一点也不。” “走吧,刚好车上还有几份小礼物,之前准备送给客户的。” 喻星河只是那么一问,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开心的不得了,等下了车,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室友打招呼,希望室友等会千万别掉链子。 宿舍在四楼,一面正对着走廊,门前正对着太阳,温度有些高,等到宿舍门前时,徐冉鼻尖出了汗,喻星河叫她:“我给你擦一下。” 徐冉微怔,继而缓缓摇摇头:“走吧。” 和她领证之后,她更不敢随意和女孩亲近了,只能克制而疏远些。 喻星河有些失落,应了一声,室友似乎都在,她边拿钥匙开门边说:“我带一个人回来看你们了。” 等门开了,两人进去,三个室友倒是排排站好。 秦城:“徐总好,久闻不如一见。” 被普法狗血剧洗脑的林雨婷:“听说您和星河结婚了?珍爱家庭,远离家暴。”她的电脑还没关,这八个字和正在播放的栏目剧里抑扬顿挫的声音惊人的重合了。 宋钰有点紧张:“呃,原来您是、是霸霸啊!” 喻星河:…… 只有秦城是正常人。 徐冉也忍不住笑,这小姑娘怎么叫她爸爸呢? 宋钰忙解释:“我说的是霸总的霸!太紧张了,平时霸总都活在我看过的肉/文里。” 喻星河:…… 这还不如不解释。 徐冉默不作声的转了话题:“星河,不给我介绍一下?” 喻星河忙一一给她介绍:“这是宋钰,霸总爱好者。” 她没给她留多少时间,就立刻转向秦城和林雨婷。宋钰则一脸迷妹姿态的看着徐冉,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等介绍完室友,喻星河又说:“这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徐老师,徐冉,也是徐氏的总经理。” “知道,今天刚领的证,你的妻子呗!” 徐冉想解释一句,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听星河说,你们对她一直很照顾。” “星星可爱又美貌呀。” “星星给我抄作业还给我画重点。” “和星星走在路上,每次下雨都有人递伞,她不收,我收。” 徐冉深深看喻星河一眼,这情形她倒是见过,原来不是第一次了,原来她是这么受男生喜欢。 喻星河扯了扯她的衣角,推开凳子:“你坐下休息,我给你倒水喝。” 宿舍里有个二手的小冰箱,秦城切了块西瓜,端到徐冉面前:“徐总,降降暑。” 徐冉微微颔首:“谢谢。” “你别吃了,”喻星河刚给她接了杯温水,“胃不好,不许吃冷的。” 秦城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就开始宠妻狂魔了。 徐冉被小姑娘注视的脸颊发红,偏过脸去:“嗯。” 她打量着喻星河的桌面,整洁的很,贴了淡蓝色的桌纸。桌上放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没关,右下角的小灯每隔几秒闪烁一次。书架的格子上放着一排排的书,专业书居多,勾起了她大学时期的回忆。此外,还放着几本木心和徐志摩的诗集。 喻星河站在一旁,因她在而有些紧张。 徐冉的手指落在了桌上两罐糖上,回头对她说:“记得随身带糖吗?” 喻星河用力点头:“当然!” 这可是她给她的!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傅尧发过来的:战况如何?那个男人…… 喻星河忙一把抓起手机,边往阳台走边说:“我去给导师汇报一下工作。” 徐冉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喻星河接了电话,压低了声音:“我和她领证了。” 傅尧:?! 喻星河:她就在我宿舍呢,晚点我给您打电话,感谢您,您简直就是福星! 傅尧有点失落:…… 这一不小心,学生变得和自己平辈了。 47.4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 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 微微仰着头,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 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 而后踮起脚尖,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 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 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 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孩, 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 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 十年未见, 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耳边残余着的热度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她微一抬头,觉得有些刺眼,眼眶也有点酸涩。就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包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一点灼热的湿意, 她复又站起来,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眼镜,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她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喻星河弯腰,准备将包捡起来,恰逢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从她身边蹭的一下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险些要被那车篷给撞到。即便如此,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在她包里滑过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48.4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林雨婷在回味刚才那场普法栏目剧,只是她分分钟把喻星河代入了被渣男抛弃的小姑娘。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比我大十岁,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 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 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见她神色沉静, 也不知她是喜悦多,还是伤感多, 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 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 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 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 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 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 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 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 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 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 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妈?你怎么了!”电话那端,徐冉紧张的问。 乔言深呼一口气:“冉冉,我没事,路上遇到点状况,等会给你电话。” 乔言说完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她的手心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车前地上倒着一辆绑了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忙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对不起,你还好吗?” 被她扶起来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颧骨很高,额头很尖,嘴唇很薄,一双鱼眼瞪的圆圆的,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她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乔言的衣服,咄咄逼人:“你开车都不看路的吗!你撞到我了,我现在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你赔钱!” 乔言微微睁大了眸子,有几分失措,她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柔的说:“好,我会给你合适的赔偿,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手?” 她岁数已然不小,因为温柔爱笑,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细纹,嗓音也十分柔和,穿着一身杏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跌倒的那人一边说痛,一边大力扯住她衣服不放,冷笑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鬼才信你的话,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孙敏可不是怂包,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在大街上扒了你的衣服!” 如此泼辣姿态,乔言有生以来还没见过,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一道清醇干净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路边看的清楚,是你自己没看红绿灯,从小巷里忽然冲出来,这位女士的车还没碰到你,你自己惊慌之下就摔倒了。” 女孩缓步走过来,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只是那目光却是冷的,一直锁在了那泼辣的女人身上。 喻星河走到僵持不下的两人面前,唇角微勾了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指向监控:“这里有监控的,碰瓷碰的这么没技术含量,还恐吓要扒别人衣服?” 碰瓷的人色厉内荏:“你谁啊你!”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眼睛里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律师。正好我和交警的朋友挺熟,要我打电话吗?” “以及,我的包,刚才被你车篮里的铁丝划烂,监控一清二楚,你要怎么补偿?” 一分钟后,那女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喻星河准备把名片收回包里,被乔言拦住了:“小姑娘,谢谢你帮忙啊,留个名片给我吗?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去你们律师事务所。” 女孩抿出点笑:“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导师的,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刚才就是吓唬她一下。” 乔言闻言笑了,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那你收一下我的名片吧?我的没带,这是我女儿的。如果想进公司工作,给你开绿色通道,你的人品是加分项!” 她神色温柔,热情却并不让人感到逼迫。喻星河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她脸上拂过,最后接了名片,和乔言说了再见。 喻星河有点失神,这个陌生的阿姨真的很像她。 尤其是从侧面看,那优美细长的脖颈,一举一动之间的温柔神态,像极了。 她将名片放进包里时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不敢相信般的捧着名片仔细看,上面写着:“徐氏公司总经理,徐冉。” 喻星河:“……” 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在未来丈母娘那里刷了波好感度! 第二天早上醒的也早,早上醒来才看见有未接电话,是徐冉打过来的。 她下床,走到阳台上,回拨过去,电话那端是冰冷的忙音。 喻星河轻轻舒了一口气,想来她还是看到那朋友圈了,毕竟她是省大的校友。 室友怕她心情不好,中午非要带着她出去吃饭,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2点了,她才接到徐冉的电话:“徐老师,我昨晚睡得太早了。” 电话那端传来请乘客做好准备登机的声音,徐冉声音有些低:“我周末出差了,正准备回去。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 “晚上见。” 一想到今晚要和她见面,喻星河有点坐立不安了,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做事,看了几个小时就只看进去甲方乙方几个字。 宋钰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抱住喻星河:“星星!我们之前的调研报告得了领导人批注了!” “就是那份二十万字的调研报告!” “嗯嗯嗯!刚刚看到的,郭嘉领导人批注了!学校官网刚刚发布的消息!” 喻星河也开心的要命,那份报告是大三暑假就开始准备的,写了整整九个月。她还记得无数次宿舍通宵修改报告的情景。这种努力之后得到回报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醉。 49.49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 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 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微微仰着头, 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 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 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 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 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 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 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 想说些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 十年未见, 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耳边残余着的热度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她微一抬头,觉得有些刺眼,眼眶也有点酸涩。就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包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一点灼热的湿意, 她复又站起来,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眼镜,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她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喻星河弯腰,准备将包捡起来,恰逢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从她身边蹭的一下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险些要被那车篷给撞到。即便如此,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在她包里滑过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50.50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认真 “!!!!!” 一排感叹号霸占屏幕。 电话打了进来:“星星啊!没想到终于能把你给嫁出去了!” “还早呢。” 而且, 要结婚,也不是她嫁出去, 是她娶夫人。 “我办事, 你放心!一定把她送到你床上, 嘿嘿嘿!” 喻星河脸红了,床上……她现在只想留在她身边, 床上的事她暂时还不敢想。 电话那端又传来沉稳的男声, 那是周放的老公, 蒋宁:“星河, 快点结婚!我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啊对了,如果之后她去你们网站了,你也替我留意一下。” “边儿去, 不许抢我客户!” 电话那端的男女吵闹起来, 他们在两家不同的婚恋网站工作,是夫妻也是竞争对手, 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喻星河笑着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室友正在打赌: “徐总毕竟是总裁,又是年上的一方, 应该会主动吧。嗷嗷嗷总裁肉/文里强制爱的情节我吃!” “不一定哦,别看星星这副乖乖的样子,其实她可不是什么小奶狗。” “我猜是星星饥渴难耐, 先扑倒徐总。看她馋的那样子, 占有欲max, 狼的厉害哦。” 喻星河笑而不语,如果不又软又乖,怎么能叫那人卸下防备,容她一步步接近呢? 心情好到爆炸,她也不想睡觉了,熬夜看材料。第二天起床,精神状态仍然很好,开电脑就把文件给导师发了过去。 看小说到凌晨的宋钰打着哈欠,揉着黑眼圈:“这人啊,还是要有爱情的滋润,星星你最近气色真好。” 秦城刚洗拖把出来:“那是星星本来就好看,而且你天天看那什么小说都要肾虚了,气色能好吗?让开,傻闺女,你那块地砖脏了。” “那等星河结婚了,我看看她肾虚不虚。” 喻星河:…… 一大清早,周放已经发了消息过来:神神神神速!她的秘书已经联系我了。 “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有个合适的对象,那人是个快要毕业的学生,长相人品都很不错。经济有些困窘,如果给合适的报酬,应该会同意闪婚闪离。” 喻星河:…… 经济困窘倒是真的,闪婚更是她要的,但是闪离,不存在的。 “我说了,你有点事,不能立刻见面,最好微信上聊一聊。” 喻星河一怔:“然后呢?” “快开小号啊我的傻姑娘!微信聊好了,等到了相亲现场,她也许就真的心动了!” “好……哎不对,我的大号也没加她啊。” “那就直接大号上阵?你不怕掉马吗?” “反正之后也是要见她的,不怕掉马。” 喻星河直接搜索电话号码,就找到了徐冉的微信,昵称是Twinkle。 微信头像是雪景,沉静而广阔的雪原上飘着小雪,很美。 她发了请求过去。 徐冉正在公司里开会。前几天推进的项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项目部负责人学会了只拿工资不做事,给出了一份可行的计划。 会议间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你是我的星星啊’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星星?和自己的昵称还挺相配的。 她微怔一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从未见过徐总这么温柔笑容的秘书在一旁偷偷观察了片刻,心想,难不成是上次那姑娘? 徐冉按了通过,没几秒,有信息进来:你好,是周放推的名片给我。 徐冉:你好 对话框的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过了一分钟左右也没有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秘书在一旁轻轻唤:“徐总?” 徐冉微一点头,会议再次开始,将手机调了静音。 那边的喻星河:…… 她原本担心徐老师问自己姓名,方便彼此称呼,谁知道她问都不问的。这么随意的态度,如果遇见的不是自己,还相什么亲?就是加微信聊个一百年也没用! 害她刚才白紧张了!毕竟报出去假名字,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不好解释。 她斟酌了好久,才发了一条:你的情况,周放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了。我想说下我的情况。 喻星河抱着手机等回复,半晌没等到,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开了电脑听VOA的听力。 直到中午,都没有消息回复。 原来徐老师这么忙的啊。但是她还在西餐厅等她吃饭,送她回来,怕她淋雨又追了上来。 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她唇角弯了弯。恰逢室友回来,不过她们已经习惯了,万年冷淡的小星星进入发/情期了。 一直到下午5点,才有消息回复:抱歉,先前在忙,你说吧。 星星啊:亲人催我结婚,为我选定了一个所谓的合适对象,可我根本不喜欢他。最后双方都让步了,只要我能找到人结婚,他们就不再逼我。 徐冉:催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建议你和亲人闹僵。 星星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他们的控制欲太强。本科的学费是借的国家助学贷款,我从研究生开始就已经经济独立了。我不想失去我的自由。 徐冉:知道了。具体情况面谈。 发完消息,徐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会下围棋,喜欢看电影,偶尔写影评,喜欢木心的诗,最喜欢‘黑暗中大雪纷飞’那句。 简单,合适,目的明确。 徐冉的朋友圈里也只有寥寥几条,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里既没有自拍,也没有生活日常的记录——这并不是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画风。 她退出微信,打了电话。 喻星河正在偷瞄她朋友圈里唯一一张照片,存了下来,在电脑上折腾PS,没想到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老师?” “星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傅尧和我说,你有时很拼命。” “我知道的!你放心。” 徐冉顺便问了一句:“快递收到了吗?” “哎?是室友帮我拿的!我差点忘了!还没拆呢。” “没事,都是小东西,不着急。” 插上耳机,喻星河边和她说话,边去拆快递。四四方方的箱子拆开,里面装着一盒水果味的硬糖,亮晶晶的纸卷起来的那种,以前中学门前常卖。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唔,真甜。” “你看见了?低血糖有缓解一些吗?平时记得口袋里放几颗糖。” “好了一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水果糖了,么……” 她下意识的想说句么么哒,么么哒、宝宝都是年轻人挂在嘴边常说的,可是她一想到么么哒的那个亲亲表情,就说不出口了。 “我先开会了,星河,有事记得联系我。” 挂了电话,室友已经围了上来,宋钰很惊讶:“你的霸总送你的,这怎么看起来,有点……” 喻星河头也不抬,拆其他的箱子:“刚见面的时候,我请她吃的就是这种糖。” “……哦。” 另一个箱子稍微大一些,拆开来是几把WPC的遮阳伞,一共五把。拿走她一把伞,直接买了五把。刚好,室友都有份了。 最后一个袋子剪开,里面装着薄薄的开衫,统一的M号,奶黄、杏色、淡绿、樱粉、乳白,又是五件,还是某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当室友查完衣服牌子的价格时,果然神色都变了。 “完了,星星这是真遇上霸总了。” “怎么三个快递一个比一个贵的?” “这才有惊喜感嘛!” 喻星河抿唇笑了一下,却只捧起了那一罐亮闪闪的水果味硬糖。这最珍贵。 晚上,她又给徐冉发消息了,等她主动回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先发了个晚上好过去,不多久,对面回了消息过来:晚上好。 喻星河自然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熟稔。徐冉的口气始终淡淡的,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只是简单的问候。 徐冉还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但不让她觉得讨厌,亲近但有礼貌。虽然还没看见照片,感觉应该不会油腻,毕竟上次的经历真是让她至今难忘。 两人的合作虽然是场交易,但也算有缘分,可以做个朋友。 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还不错,问: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聊吧? 星星啊:我都有空,看你方便[太阳] 徐冉:我让秘书安排吧,我需要一周以内领证。你带着身份证件来,合适的话,立刻去民政局。如果不合适,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51.5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认真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 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女孩, 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 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昔日种种, 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 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 又轻声喊她:“徐总, ”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耳边残余着的热度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她微一抬头,觉得有些刺眼,眼眶也有点酸涩。就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包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一点灼热的湿意, 她复又站起来,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眼镜,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她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喻星河弯腰,准备将包捡起来,恰逢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从她身边蹭的一下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险些要被那车篷给撞到。即便如此,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在她包里滑过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幸好里面的协议书没有被划烂。喻星河抿抿唇,提起伤况惨痛的包,快步向十字路口走了过去。 “……嗯,没事。” 喻星河看着她的莹白如玉的耳尖,心想,再红一点,再红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看见徐冉柔顺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来真的是羞恼透了。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随手揽了揽头发,就这么看着徐冉,看她耳尖红上一寸又一寸,目光不安好心。 徐冉微偏过头,光着脚下了床,站在了地板上:“你再睡一会吧,我有个文件要处理。正午温度太高,晚点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低低的应了:“嗯。” 徐冉转身要出去,她叫住她:“徐老师,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后在你家人面前,我要叫你什么?” 徐冉驻足,看向她,思忖片刻:“那,直接叫名字?” 52.5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比我大十岁, 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 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 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见她神色沉静,也不知她是喜悦多,还是伤感多, 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 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 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 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 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 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 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 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妈?你怎么了!”电话那端,徐冉紧张的问。 乔言深呼一口气:“冉冉,我没事,路上遇到点状况,等会给你电话。” 乔言说完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她的手心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车前地上倒着一辆绑了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忙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对不起,你还好吗?” 被她扶起来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颧骨很高,额头很尖,嘴唇很薄,一双鱼眼瞪的圆圆的,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她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乔言的衣服,咄咄逼人:“你开车都不看路的吗!你撞到我了,我现在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你赔钱!” 乔言微微睁大了眸子,有几分失措,她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柔的说:“好,我会给你合适的赔偿,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手?” 她岁数已然不小,因为温柔爱笑,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细纹,嗓音也十分柔和,穿着一身杏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跌倒的那人一边说痛,一边大力扯住她衣服不放,冷笑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鬼才信你的话,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孙敏可不是怂包,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在大街上扒了你的衣服!” 如此泼辣姿态,乔言有生以来还没见过,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一道清醇干净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路边看的清楚,是你自己没看红绿灯,从小巷里忽然冲出来,这位女士的车还没碰到你,你自己惊慌之下就摔倒了。” 女孩缓步走过来,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只是那目光却是冷的,一直锁在了那泼辣的女人身上。 喻星河走到僵持不下的两人面前,唇角微勾了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指向监控:“这里有监控的,碰瓷碰的这么没技术含量,还恐吓要扒别人衣服?” 碰瓷的人色厉内荏:“你谁啊你!”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眼睛里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律师。正好我和交警的朋友挺熟,要我打电话吗?” “以及,我的包,刚才被你车篮里的铁丝划烂,监控一清二楚,你要怎么补偿?” 一分钟后,那女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喻星河准备把名片收回包里,被乔言拦住了:“小姑娘,谢谢你帮忙啊,留个名片给我吗?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去你们律师事务所。” 女孩抿出点笑:“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导师的,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刚才就是吓唬她一下。” 乔言闻言笑了,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那你收一下我的名片吧?我的没带,这是我女儿的。如果想进公司工作,给你开绿色通道,你的人品是加分项!” 她神色温柔,热情却并不让人感到逼迫。喻星河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她脸上拂过,最后接了名片,和乔言说了再见。 喻星河有点失神,这个陌生的阿姨真的很像她。 尤其是从侧面看,那优美细长的脖颈,一举一动之间的温柔神态,像极了。 她将名片放进包里时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不敢相信般的捧着名片仔细看,上面写着:“徐氏公司总经理,徐冉。” 喻星河:“……” 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在未来丈母娘那里刷了波好感度! 徐冉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啊,最近天气不太好。” 对面坐着的男人尴尬的搓了一下手:“你最近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没时间。”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似乎有点尴尬,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可谁想到,进来咖啡馆,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脸上神色很淡,回到车上以后,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徐老师,你要知道,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岁数不要太小,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53.5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 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 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微微仰着头, 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 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女孩, 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 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 十年未见, 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耳边残余着的热度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她微一抬头,觉得有些刺眼,眼眶也有点酸涩。就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包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一点灼热的湿意, 她复又站起来,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眼镜,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她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54.5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还早呢。” 而且,要结婚,也不是她嫁出去,是她娶夫人。 “我办事,你放心!一定把她送到你床上,嘿嘿嘿!” 喻星河脸红了,床上……她现在只想留在她身边,床上的事她暂时还不敢想。 电话那端又传来沉稳的男声,那是周放的老公,蒋宁:“星河, 快点结婚!我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啊对了, 如果之后她去你们网站了, 你也替我留意一下。” “边儿去,不许抢我客户!” 电话那端的男女吵闹起来, 他们在两家不同的婚恋网站工作,是夫妻也是竞争对手,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喻星河笑着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室友正在打赌: “徐总毕竟是总裁,又是年上的一方, 应该会主动吧。嗷嗷嗷总裁肉/文里强制爱的情节我吃!” “不一定哦, 别看星星这副乖乖的样子,其实她可不是什么小奶狗。” “我猜是星星饥渴难耐, 先扑倒徐总。看她馋的那样子, 占有欲max, 狼的厉害哦。” 喻星河笑而不语,如果不又软又乖,怎么能叫那人卸下防备,容她一步步接近呢? 心情好到爆炸,她也不想睡觉了,熬夜看材料。第二天起床,精神状态仍然很好,开电脑就把文件给导师发了过去。 看小说到凌晨的宋钰打着哈欠,揉着黑眼圈:“这人啊,还是要有爱情的滋润,星星你最近气色真好。” 秦城刚洗拖把出来:“那是星星本来就好看,而且你天天看那什么小说都要肾虚了,气色能好吗?让开,傻闺女,你那块地砖脏了。” “那等星河结婚了,我看看她肾虚不虚。” 喻星河:…… 一大清早,周放已经发了消息过来:神神神神速!她的秘书已经联系我了。 “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有个合适的对象,那人是个快要毕业的学生,长相人品都很不错。经济有些困窘,如果给合适的报酬,应该会同意闪婚闪离。” 喻星河:…… 经济困窘倒是真的,闪婚更是她要的,但是闪离,不存在的。 “我说了,你有点事,不能立刻见面,最好微信上聊一聊。” 喻星河一怔:“然后呢?” “快开小号啊我的傻姑娘!微信聊好了,等到了相亲现场,她也许就真的心动了!” “好……哎不对,我的大号也没加她啊。” “那就直接大号上阵?你不怕掉马吗?” “反正之后也是要见她的,不怕掉马。” 喻星河直接搜索电话号码,就找到了徐冉的微信,昵称是Twinkle。 微信头像是雪景,沉静而广阔的雪原上飘着小雪,很美。 她发了请求过去。 徐冉正在公司里开会。前几天推进的项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项目部负责人学会了只拿工资不做事,给出了一份可行的计划。 会议间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你是我的星星啊’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星星?和自己的昵称还挺相配的。 她微怔一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从未见过徐总这么温柔笑容的秘书在一旁偷偷观察了片刻,心想,难不成是上次那姑娘? 徐冉按了通过,没几秒,有信息进来:你好,是周放推的名片给我。 徐冉:你好 对话框的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过了一分钟左右也没有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秘书在一旁轻轻唤:“徐总?” 徐冉微一点头,会议再次开始,将手机调了静音。 那边的喻星河:…… 她原本担心徐老师问自己姓名,方便彼此称呼,谁知道她问都不问的。这么随意的态度,如果遇见的不是自己,还相什么亲?就是加微信聊个一百年也没用! 害她刚才白紧张了!毕竟报出去假名字,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不好解释。 她斟酌了好久,才发了一条:你的情况,周放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了。我想说下我的情况。 喻星河抱着手机等回复,半晌没等到,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开了电脑听VOA的听力。 直到中午,都没有消息回复。 原来徐老师这么忙的啊。但是她还在西餐厅等她吃饭,送她回来,怕她淋雨又追了上来。 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她唇角弯了弯。恰逢室友回来,不过她们已经习惯了,万年冷淡的小星星进入发/情期了。 一直到下午5点,才有消息回复:抱歉,先前在忙,你说吧。 星星啊:亲人催我结婚,为我选定了一个所谓的合适对象,可我根本不喜欢他。最后双方都让步了,只要我能找到人结婚,他们就不再逼我。 徐冉:催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建议你和亲人闹僵。 星星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他们的控制欲太强。本科的学费是借的国家助学贷款,我从研究生开始就已经经济独立了。我不想失去我的自由。 徐冉:知道了。具体情况面谈。 发完消息,徐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会下围棋,喜欢看电影,偶尔写影评,喜欢木心的诗,最喜欢‘黑暗中大雪纷飞’那句。 简单,合适,目的明确。 徐冉的朋友圈里也只有寥寥几条,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里既没有自拍,也没有生活日常的记录——这并不是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画风。 她退出微信,打了电话。 喻星河正在偷瞄她朋友圈里唯一一张照片,存了下来,在电脑上折腾PS,没想到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老师?” “星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傅尧和我说,你有时很拼命。” “我知道的!你放心。” 徐冉顺便问了一句:“快递收到了吗?” “哎?是室友帮我拿的!我差点忘了!还没拆呢。” “没事,都是小东西,不着急。” 插上耳机,喻星河边和她说话,边去拆快递。四四方方的箱子拆开,里面装着一盒水果味的硬糖,亮晶晶的纸卷起来的那种,以前中学门前常卖。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唔,真甜。” “你看见了?低血糖有缓解一些吗?平时记得口袋里放几颗糖。” “好了一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水果糖了,么……” 她下意识的想说句么么哒,么么哒、宝宝都是年轻人挂在嘴边常说的,可是她一想到么么哒的那个亲亲表情,就说不出口了。 “我先开会了,星河,有事记得联系我。” 挂了电话,室友已经围了上来,宋钰很惊讶:“你的霸总送你的,这怎么看起来,有点……” 喻星河头也不抬,拆其他的箱子:“刚见面的时候,我请她吃的就是这种糖。” “……哦。” 另一个箱子稍微大一些,拆开来是几把WPC的遮阳伞,一共五把。拿走她一把伞,直接买了五把。刚好,室友都有份了。 最后一个袋子剪开,里面装着薄薄的开衫,统一的M号,奶黄、杏色、淡绿、樱粉、乳白,又是五件,还是某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当室友查完衣服牌子的价格时,果然神色都变了。 “完了,星星这是真遇上霸总了。” “怎么三个快递一个比一个贵的?” “这才有惊喜感嘛!” 喻星河抿唇笑了一下,却只捧起了那一罐亮闪闪的水果味硬糖。这最珍贵。 晚上,她又给徐冉发消息了,等她主动回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先发了个晚上好过去,不多久,对面回了消息过来:晚上好。 喻星河自然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熟稔。徐冉的口气始终淡淡的,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只是简单的问候。 徐冉还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但不让她觉得讨厌,亲近但有礼貌。虽然还没看见照片,感觉应该不会油腻,毕竟上次的经历真是让她至今难忘。 两人的合作虽然是场交易,但也算有缘分,可以做个朋友。 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还不错,问: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聊吧? 星星啊:我都有空,看你方便[太阳] 徐冉:我让秘书安排吧,我需要一周以内领证。你带着身份证件来,合适的话,立刻去民政局。如果不合适,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冷淡而疏离的口气,大概在商场上,她就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 可喻星河却并不觉得不适,反而更为她待自己的温柔沉醉,欢喜。 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我是女孩,你知道的吧? 徐冉:……我知道了。 她还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公司忙的昏天黑地,对结婚这件事确实没那么上心,把事情扔给了秘书之后,她就没再详细过问了。 没有回复了。喻星河的眸子暗了下来,心里漫开一层淡淡的苦味。原来,原来她不喜欢女生啊。 55.55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滚来滚去的 “徐老师, 我知道的。”喻星河果断的打断她。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 只想留在她身边。 徐冉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她进退两难,又心疼女孩,最后做出这么一个无耻的决定。 可她是一旦做出选择, 就不会后悔的人。 “星河,我之前和爷爷说过, 今天要带人回去。”徐冉不自然的偏过头, 耳尖红了。 “唔?然后呢?” “你今天有时间吗, 方便的话,我们去领证吧。” 喻星河:…… 领证!!! “是太快了, 让你没有心理准备了吗?” “不快,我现在就去拿证件。” 女孩转身就要跑, 徐冉叫住她:“哎, 手提袋, 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风风火火?” 喻星河简直想扑上去亲她一口, 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 就怕吓走了她。 一分钟, 喻星河就跑上了四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总送你约会礼物了?” 她坐下来,一边在抽屉里翻证件, 一边说话:“我、我要和她去领证了。” 三人:“!!!” 终于翻到了证件, 喻星河站起来, 看见室友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走过去抱了三人一下:“我先去了,晚上回来再说!呜呜呜我太高兴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三人渐渐反应过来,秦城叹了一口气:“我这傻闺女怎么恨嫁成这个样子?” “不行,这不会是一场婚姻骗局吧?”普法栏目看多了,林雨婷总是想到狗血普法剧里的情节。 “比如说呢?” “比如说,那方面不行,所以要骗婚?” “……” 手指还能有什么不行的吗? 等喻星河再跑到徐冉面前时,女孩白皙的脸颊已经红透了,额头上还布着一层密密的汗芽,冲她一笑。 徐冉拿纸巾给她擦汗:“急什么?我又跑不掉。” 喻星河默默看着她,心想:你明明在我的人生中消失过十年。 上了车以后,车厢里的氛围一直有些怪。明明空调的温度已经打的很低,可两人的耳尖都还是红的。 一路无言,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两人默契的各自看向窗外。 等到了民政局,人也不多,等了前面三对亲亲热热的拍照领证,徐冉才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虽然说早已同性可婚,可是和比自己小十岁的故友女儿结婚,还是…… 她这么一失神,就已经轮到了两人拍照。拍照的时候更加尴尬,她和女孩离的太远,工作人员一直在说:“近一点,近一点,新娘主动一点。” 谁是新娘? 这可是个世纪难题。 只是徐冉终究年长一些,怕女孩害羞,也只能她主动。 她微微偏过头去,嘴唇离女孩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厘米,轻声说:“先忍耐一下,星河。” 喻星河:“……”是要好好忍耐一下,要不然她会忍不住亲她的。 咔嚓一声,工作人员看了眼照片,年长的女人神色温柔,手臂环过女孩的肩,女孩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绯红,眸子亮的像星星。 这一对,可真的相称啊。 这是拿到红通通的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时,工作人员说的话。 喻星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竟然真的和她结婚了,要不是手上还紧紧握着盖了戳的红本本,她真的不敢相信。 只是这欢喜一重盛过一重。 徐冉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你介意等会和我一起回家吗?和我家里人见下面,尤其是我爷爷,他很想见到我的……伴侣。” 伴侣。 喻星河的心里绽开浓烈的欢喜,欢喜之余又开始慌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刚才都没化妆,又没有给老人准备礼物,我……” “没事,”徐冉将她的鬓发揽到耳后,低下头看着她,“你这样就很美。” 女孩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几乎失去理智,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冉已经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给之前找到的人一定报酬,不必再来,秘书直接带着准备好的见面礼到她家楼下。 只是女孩还在局促不安,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低头看了看,脚尖在地上点了点。 徐冉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不放心吗?是不是想穿裙子?” 喻星河小脸一皱:“我也不知道。” “走吧,去商场看看。” 徐冉也不知道年轻女孩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就驱车到市中心最大购物商场,让喻星河自己挑选。 导购相当热情,一口气给喻星河拿了十件衣服。徐冉就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和母亲说了几句,让吴妈早点准备午餐,最后又和爷爷通话:“爷爷,我等会带她回来。” “啊?带人回来了吗,好,好!爷爷在家等你!” “爷爷,她是女孩子,我……” “爷爷从来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怕你孤单啊,冉冉。你这孩子,这么些年来,性子越来越沉了,哎……” 徐冉眸子湿了湿,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恰逢女孩出来,有点羞赧的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徐冉走上前去,低低笑了:“很好看。” 喻星河红了脸,心想:你也很好看。 只是付款的时候,一看见五位数的价格,她一把按住了徐冉的手,示意她不要了。 徐冉笑着摇摇头,叫导购把试过的衣服都打包了。 喻星河苦了脸,怎么刚刚结婚,她就成了吃软饭的啊? 她似乎懊恼的很,脸颊一直红红的,徐冉就看着女孩笑,也不说话。 这么一来,倒是分散了注意力,直到车子停下,喻星河才回神:“这就到了?” “下车吧,我刚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秘书也已经在不远处等候,看见从徐总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孩,有些错愕,这不是之前徐总等的人吗?原来是徐总女朋友啊,那最近几天还折腾了三次相亲,险些将自己折腾死。 不过她一看见喻星河,就笑着打了招呼:“喻小姐,您今天格外的美。” 讨好未来老板娘,总归是没错的。 安妮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后面,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记下那些牌子,心里还在想些什么,忽然感觉到……她牵住了自己的手。 女孩白皙如玉的耳垂瞬间红了,徐冉的脸颊也有点红,她低着头:“总要表现的像一点。” “我知道的。”喻星河小声地说。 徐冉的手掌稍大一些,指节细长而有力,掌心温热干燥,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按了门铃之后,迅速有人来开门,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你不是说……” 从徐冉身后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喻星河冲她笑:“阿姨,您好。” 乔言:“……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妈,您先让我们进去啊。” “哦,是我忘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只是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围了上来。而且令徐冉惊讶的是,堂弟徐远也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婴儿肥的脸颊,十分可爱,还有几分眼熟。 56.56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省大的老城区也在市中心,开车过去不远, 车子仍然停在离法学院宿舍不远处。下车之前,喻星河有些犹豫, 想了一会才说:“徐老师, 我室友很想见见你。” “嗯?见我做什么?” “你可是徐总呀, 我室友是个霸总小说爱好者。” 徐冉一笑:“我霸道吗?” 喻星河摇摇头:“一点也不。” “走吧, 刚好车上还有几份小礼物, 之前准备送给客户的。” 喻星河只是那么一问,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 开心的不得了, 等下了车, 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室友打招呼,希望室友等会千万别掉链子。 宿舍在四楼, 一面正对着走廊, 门前正对着太阳,温度有些高,等到宿舍门前时,徐冉鼻尖出了汗, 喻星河叫她:“我给你擦一下。” 徐冉微怔,继而缓缓摇摇头:“走吧。” 和她领证之后, 她更不敢随意和女孩亲近了, 只能克制而疏远些。 喻星河有些失落, 应了一声,室友似乎都在,她边拿钥匙开门边说:“我带一个人回来看你们了。” 等门开了,两人进去,三个室友倒是排排站好。 秦城:“徐总好,久闻不如一见。” 被普法狗血剧洗脑的林雨婷:“听说您和星河结婚了?珍爱家庭,远离家暴。”她的电脑还没关,这八个字和正在播放的栏目剧里抑扬顿挫的声音惊人的重合了。 宋钰有点紧张:“呃,原来您是、是霸霸啊!” 喻星河:…… 只有秦城是正常人。 徐冉也忍不住笑,这小姑娘怎么叫她爸爸呢? 宋钰忙解释:“我说的是霸总的霸!太紧张了,平时霸总都活在我看过的肉/文里。” 喻星河:…… 这还不如不解释。 徐冉默不作声的转了话题:“星河,不给我介绍一下?” 喻星河忙一一给她介绍:“这是宋钰,霸总爱好者。” 她没给她留多少时间,就立刻转向秦城和林雨婷。宋钰则一脸迷妹姿态的看着徐冉,也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等介绍完室友,喻星河又说:“这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徐老师,徐冉,也是徐氏的总经理。” “知道,今天刚领的证,你的妻子呗!” 徐冉想解释一句,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听星河说,你们对她一直很照顾。” “星星可爱又美貌呀。” “星星给我抄作业还给我画重点。” “和星星走在路上,每次下雨都有人递伞,她不收,我收。” 徐冉深深看喻星河一眼,这情形她倒是见过,原来不是第一次了,原来她是这么受男生喜欢。 喻星河扯了扯她的衣角,推开凳子:“你坐下休息,我给你倒水喝。” 宿舍里有个二手的小冰箱,秦城切了块西瓜,端到徐冉面前:“徐总,降降暑。” 徐冉微微颔首:“谢谢。” “你别吃了,”喻星河刚给她接了杯温水,“胃不好,不许吃冷的。” 秦城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就开始宠妻狂魔了。 徐冉被小姑娘注视的脸颊发红,偏过脸去:“嗯。” 她打量着喻星河的桌面,整洁的很,贴了淡蓝色的桌纸。桌上放着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没关,右下角的小灯每隔几秒闪烁一次。书架的格子上放着一排排的书,专业书居多,勾起了她大学时期的回忆。此外,还放着几本木心和徐志摩的诗集。 喻星河站在一旁,因她在而有些紧张。 徐冉的手指落在了桌上两罐糖上,回头对她说:“记得随身带糖吗?” 喻星河用力点头:“当然!” 这可是她给她的!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傅尧发过来的:战况如何?那个男人…… 喻星河忙一把抓起手机,边往阳台走边说:“我去给导师汇报一下工作。” 徐冉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喻星河接了电话,压低了声音:“我和她领证了。” 傅尧:?! 喻星河:她就在我宿舍呢,晚点我给您打电话,感谢您,您简直就是福星! 傅尧有点失落:…… 这一不小心,学生变得和自己平辈了。 她再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室友颇为狗腿的围在了徐冉身边,正在扫一扫。 见她进来,又含笑看她一眼,然后转了回去。 徐冉站起来:“星河,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改天有时间,请大家吃顿饭。” “我送你。” “徐总拜拜。” 喻星河送她到楼下,恰逢有男生捧了束鲜红的玫瑰,送给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喻星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无失落的想,即使结婚,她也不敢送花给她。 “你回去吧,就到这里。”徐冉站定,唇角笑意缱绻温柔。 “我……”我想陪你多走一段。 可她终究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点点头,转过身,往宿舍楼里走。 57.5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她踮起脚尖, 用纸巾轻轻擦去了徐冉脸上的水珠,含着泪光,小心翼翼的问:“徐老师?” 女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关心, 动作轻缓而温柔, 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苍白,狼狈,形单影只。 “星河……”她哽咽一声, 忽然抱住了她,额头抵在她肩上, 微微侧过头, 脸颊几乎贴上了女孩清秀的锁骨, 双手环在了喻星河的腰上, 微一用力,将她揽在了怀里。 喻星河握住雨伞的手都在颤抖,她抱了自己,她竟然抱了自己, 怀里拥着软玉温香, 几乎叫她大脑一片空白,尤其是胸前……绵绵起伏的温软叫她理智爆炸。 她不敢动, 也不敢说话, 甚至不敢回抱着她, 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根木头, 就这么杵在了风雨里。 蓝色的雨伞外, 风雨交加。可淡蓝色雨伞之下,自成世界。 她们在这座被台风席卷的城市,在行人稀少的道路上,用力拥抱。 徐冉松开手,后退一步,神色已恢复如常,还带上几分温柔的笑意:“刚才是我失态了。台风天,怎么还出来乱跑?” “那你呢?” “我出来见个朋友。你出来做什么?” 喻星河看她重新穿上盔甲,被风霜磋磨也刀枪不入的模样,心想:我专门来见你。 “想吃甜品了,台风天不配送。”她随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甜品店。 徐冉低低的笑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甜的。” 喻星河随口一说,徐冉却坚持带她进了甜品店里,给她点了提拉米苏。 喻星河根本不想吃,固执的扯住了她的衣角:“跟我回宿舍,给你换衣服,你衣服都湿了。” “可我想看着你吃。” 喻星河气的慌,一口咬住了勺子,鼓着脸颊,一连舀了好多下,然后抬起头,瞪着她,像只炸毛的小狮子:“看够了吗?” 徐冉抿唇笑了,声音低沉清醇,却分明含着几分愉悦。她简直想戳戳女孩的脸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听见她这么笑,喻星河心里的怒意也淡了,抬起头来,看着她唇角带着暖煦笑意,唇形优美而深邃,很动人。 “我要去公司了,安妮应该在找我。你回宿舍,台风天不要出来,听话。” 她重归平静,所有的心事和情绪重归封闭,不再对她开放。 喻星河有些失落,可又觉得这样很好。虽然她脆弱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接近她,甚至得到了一个拥抱。 从甜品店出来,两人告别,各自转身,背对而行。等走到转角处,喻星河才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的广告牌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 * 台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天气就已经全然晴了。 公司里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徐冉终于没再加班,晚上六点多,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就看见家里人都在客厅里,十分热闹,母亲和伯母边说边笑,伯父在靠楼梯的地方打电话,明明神色很愉悦,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就你这臭小子的话,我也信?” 徐自恒和徐宁在下围棋,两个孩子在私立初中上学,徐自恒刚交换回来。徐宁抬起头看见她,冲她一笑:“姐,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徐自恒深深看她一眼,低下头去,半晌,少年才别别扭扭的叫了一声:“姐……” 徐冉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徐靖带着老花眼镜,一直在翻日历,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一边喃喃:“明天的日子似乎不错啊?后天也可以……” 只见老人用红笔在6月1号上面圈了一个大大的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徐冉低下头看,老人正好翻回到5月,枯瘦的手指在5月的圈圈上指了一下,然后算了算,声音很小:“明天好像就是第七天了。” 徐冉心里一沉,原来爷爷每天都是这么数日子的吗? 这次相亲失败,她甚至有对爷爷坦言的打算,可是现在,该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挽了挽爷爷的手臂,有点撒娇意味:“您放心啊,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好孩子。” 徐靖摸了一下孙女的脑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来:“爷爷知道,你看,都准备好了。” 徐冉眸子一酸,有些失态,只能偏过头去:“爷爷,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 等回到房间里,她立刻给秘书打了电话:“明天给我找个路人,我需要一个人,跟我回家。可以一次性支付报酬。” 挂了电话,她站在窗边,长久的沉默。 不多久,秘书打电话来:“徐总,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我觉得您这样,还是有些……” 安妮欲言又止,徐冉却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一晚,她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心情去处理公司的事务,但在家待着,看着爷爷期盼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更加闷的慌,于是开车出去。 就这么开到了省大附近,其实徐冉也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今天是儿童节,想到爱笑的女孩,她的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 电话响的时候,喻星河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哗啦啦的水声不断,桌上的手机响了,宋钰刚好走过去,一见是‘徐冉’来电,激动的不得了,吼了一嗓子:“星星!你家总裁给你电话了!” 喻星河手上还沾着白色的泡沫,连手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进去,接过手机:“徐老师?” “在宿舍吗?” “嗯!在!” “下来。”女人低低的笑了,清醇动听。 喻星河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分钟!我马上就下来。” 挂了电话,她匆忙准备下去,秦城叫住她,给她递了湿毛巾:“擦擦手,等会万一徐总想牵你的手,还得握一手泡沫。” 室友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喻星河耳尖红了红,迅速的换了衣服和鞋子,从四楼跑了下去。 远远的看见高大香樟树下有一道清丽窈窕的身影,白皙优美的脖颈十分细长,如同柔美的白鸽,那人背对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干干净净,却让她心动不已。 喻星河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她近乎贪恋的看着那道背影,有几分近乡情怯的踌躇。女人却好像感受到了身后的注视,转过身来,见到是她,唇角扬起,对她招招手:“星河,过来。” 喻星河就这么痴痴的走了过去。 徐冉的车停在不远处,她开车出了校园,停在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等那份雪媚娘上来,喻星河微怔了一下:“你今天来,就是特意请我吃甜品的吗?” “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了?” “今天是儿童节哦,总感觉你在祝我节日快乐。” 徐冉忍不住笑:“那祝我的吉祥物星河,儿童节快乐!” “才不要当个小孩子呢,”喻星河嘟囔了一句,却开始品尝专属于她的甜味,舀了几勺,又发觉徐冉看着她笑。 她似乎很喜欢看自己吃甜食的样子,喻星河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她舀起一勺来:“你吃一口么?” 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徐冉难得没拒绝,红唇微启,将递到勺边的甜味咽下。 喻星河的耳尖迅速红了,幸好她一低头,长发垂下,倒也看不分明,只是一勺一勺的舀着,只觉得比刚才还要甜上几分。 离开甜品店,徐冉又开车回去,停在了喻星河宿舍附近,从出来到回来,还没用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喻星河有点失落,舍不得下车。 徐冉从车后座拿起一个手提袋来,递给她:“给你的节日礼物。” 真把她当小孩子啊。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接过手提袋一看,是一盒淡粉色的星星形状的手工糖,她喜欢的水蜜桃味。旁边还有个小盒子,她探询般的看向徐冉:“这个也是礼物吗?” 徐冉点头,她却暗自期待起来,要是里面放的是戒指就好了。她知道是自己贪心。 等盒子揭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银色的手表,积家的约会系列。 “好漂亮啊!”喻星河边说边拿起手表看,表盘最下方是淡蓝色的半圆,上面悬着太阳,似乎是款机械手表,“秒针每移动一下,太阳的位置就会移动一点,那到晚上的时候,会有星星吗?” 58.5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是调研报告的主要撰写者,所以奖杯和奖状由她去领。她刚一上台, 投影仪上就出现她的个人简介:法学院优秀毕业生、外研社杯全国英语辩论赛一等奖、调研报告获郭嘉领导批注、校优秀论文…… 学校的领导给她颁发了获批注的荣誉证书。喻星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衬衫,神色沉静, 缓步走上台去,领了证书, 在镜头前浅浅笑了一下,丝毫没有骄矜之气。 刚走下台,主持人已经在宣读优秀毕业生的名单, 请他们上台。喻星河冲宋钰眨了眨眼睛:“走吧。”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 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 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 因为女孩容色清美,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 学校又立刻打脸,直接跳过复审环节, 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 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 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 缓缓摇了摇头, 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 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只这一瞬,就是地老天荒。 宋钰一路嗷嗷嗷直叫着回到宿舍,感觉自己这CP粉吃了好大一碗甜甜的狗粮。 其实喻星河比她更激动,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领奖,直到照片爆出来,给背后黑她和吃瓜键盘侠们狠狠打脸。 她记得上午徐冉和她说的话:“星河,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因为你的形婚对象是我,可能会给你造成一些困扰。但如果你以后遇上的人因为你这段过去而不能接受你,或许他不值得你喜欢。” 喻星河仰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那你呢?”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一如既往的承诺。 昨晚因为论坛上那张吸颜粉的帖子,吃瓜路人已经进行了一次反转,如今论坛风向又开始新一轮大洗牌。 论坛已经炸了,周末扒了两天的老男人老女人,竟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在常青藤院校留学的杰出校友徐总? 人家有钱不说,还年轻貌美啊!前不久出的杂志封面,徐总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浅浅一笑,就迷人的要命,自信,优雅,气场强大,圈了不知多少女友粉。 过分了! 明明是人生赢家,被说成是丑丑的老女人。 试问打脸疼不疼! 可还是有回复说:“这喻星河嫁入豪门,人生就不用奋斗了。” “楼上回去洗眼睛吧,看看这红眼病。” “就是就是,小姐姐就是年轻了些,看看人家的简历,也优秀的要命好伐,黑子有本事也拿到郭嘉领导人的批注啊!” 这次爆出结婚消息之后,更多吃瓜群众成了CP粉,纷纷捍卫:“我说,楼上黑星河小姐姐的,看看这两位的颜值,看看她们对望时的深情眼神,嗷嗷嗷全是爱啊!这是爱情!” 更可怕的是邪教党,讨论起来攻受问题来: 万年身下受:“看看星河小姐姐这一脸娇羞的样子,啧啧啧,我站年上不解释。” 总攻大法好:“不不不,我站小狼狗吃掉温柔阿姨,徐总这么宠溺,肯定任由星河小姐姐酿酿酱酱。” “不,我站星受不解释。” “ 1,看那泡泡袖。” “ 10086,徐总抱着小姐姐那张照片就说明了一切。” 喻星河:“……” 虽然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徐冉结婚了,她很高兴。 可她明明是攻啊,她不该穿那件粉色泡泡袖的! 最后,所有的讨论止于徐氏的声明之中: “针对此次舆论事件对当事人带来的名誉损害,本司保留对相关造谣人士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如有必要,将采取法律手段,合理维护权益。” 这份声明冠冕堂皇,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网络黑子在电脑之前,键盘之上,敲下只言片语,似乎也不足以被法律严惩。 更受关注的是私底下流传的霸总语录: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但我有足够多的钱。方法非常多,比如说雇上两个人,天天跟在你身后,绝对不会伤害你。但会以各种偶然或者巧合的方式让你入镜,让你出丑,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被跟随、被异样关注、甚至被辱骂的恐惧感。我一定严格以法律为准绳,不会做任何逾矩行为,但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夜不安寐。” “她是我的家人,我的吉祥物,是我珍视而疼惜的女孩。”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最后省大校方也公开做了声明,禁止论坛出现学习、社团活动、校园生活之外的八卦贴,尤其是禁止没有证据的挂人贴。 论坛里小小的炸了一波,偷偷发帖: “即使喻星河小姐姐打了学校的脸,学校也还护着她啊。” “小姐姐简直要成省大的传说了!” “毕竟是徐总啊!学校那第三栋楼还等着徐氏的资金呢。” “买断报纸和媒体版面,公开声明,还有私下那份非正式声明啊,徐总护妻狂魔啊” 最后这贴还是被封了,管理员在最后一行说: “孩子们,长点心吧,霸霸教你做人啊。” 会议室里的窗帘拉了一半,盛夏的阳光金灿灿的,溜了几缕进来,正好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淡淡光晕,温柔,沉静。 她往后,半靠在座椅之上,将项目评估书举到眼前,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响声,以及空调冷气的呼呼风声。 空调的温度打的低,刘明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份文件要的太急太赶,熬夜赶工出来,很多细节都没敲定。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到翻阅文件的那人身上,从他的视角看,女人的脸颊被文件半掩住,只能看见白色衬衫后露出的雪嫩脖颈,优美细长,弧度动人,看起来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温柔。 刘明一个失神,再回过神来,那点温柔的心颤就成了心慌。 不轻不重的将那份文件放回桌上,徐冉推椅站了起来,轮廓优美的唇角微微弯出一点弧度,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刘明,建议你以后,只拿工资,不要做事。” 刘明脸颊一下涨红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下来:“徐、徐总,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召开会议,立刻修改!请您、您再给我一天时间。” 徐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了秘书一眼,示意她结束此次会议。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她冷淡的神色倒是融化了几分,眉目间有几分愁绪。 最近这次竞标的项目,忽然遇到强有力的对手,对方公司似乎知道徐氏一贯的竞标策略和底线,咬价咬的很紧不说,给出来的方案更加翔实可靠,在第一轮的竞选中倒是稳稳的压住了徐氏。项目部通宵达旦改方案,只是现在看来,第二轮拿下项目的可能性并不大。 爷爷病倒,公司里的权力交接失序,加上最近接手的项目运转不畅,公司的资金链不稳,董事怀疑她是否有能力接任公司,纷纷提出质疑。如今看来,倒是陷入困境。 59.59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看到标题名字,就没兴趣点进去, 这社会上标题党和捕风捉影的事情太多了, 那些人就是闲的无聊。 直到林雨婷拍桌大骂:“包养你全家!” “气死我了,这些人在造星星的谣!” “什么情况!” 438宿舍里瞬间就炸了锅,喻星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只室友趴在桌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 就连以前肝论文也没有这股劲头。 一直到她坐下, 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走到了林雨婷身后, 本来想拍下她的肩,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 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 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 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 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 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 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没事,你别看帖子了,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就算有徐总帮你,你也得好好练,要不然明天你这魔音灌耳,评委的耳朵被你摧残坏了,就是徐总想帮也没帮办法帮啊。” “好!那我好好练习!” “星星,我刚找了艺术学院借了钢琴教室,我陪你过去。” 喻星河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最开始学习,是父亲生病,她在外公家生活的两年,被强迫学了一段时间。 她从小就和外公不亲,小孩子一见他的鹰钩鼻和高颧骨,就感觉他太凶,不敢接触。 最初母亲执意嫁给父亲,和家里几乎断了往来,如果不是没办法,根本不会把孩子送回去。 喻星河还记得,以前一天弹不够三个小时就要被打手心的日子。直到她有天气性上来了,就是不学,跑出去淋了冬雨,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外婆才难得硬气一回:“孩子不喜欢,就不要再逼她了。” 长大以后,喻星河才明白,外公对她为何那么严厉,其实无非是和女儿不亲,就想把外孙女教养的和她母亲一样,来寻求一点缥缈的相似感。 再回到父母身边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再碰钢琴了,直到遇到她,遇见那个愿意陪她在钢琴前坐上整整一下午,握住她的手,温声说着乐谱的人。 “星星?你在发什么呆呢?准备上台了。” “刚刚走神了一下,抱歉。” 她们这个项目排在了倒数第二个,正好取了压轴的意思,喻星河一走上台,就看见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人,正含笑看着她。 她穿了一件米色的吊带长裙,很美。喻星河几乎挪不开目光。 深吸一口气,她强行收回视线,目光却落到徐冉身旁的男人身上,穿着修身的蓝色衬衫,看起来颇为温文尔雅,重点是他偏过头,在笑着和她说话,那神色分明是…… “星河?” “对不起。”喻星河忙收回目光。 演唱节目已经开始了,宋钰主唱,秦城和林雨婷是校舞蹈队的,给她伴舞,喻星河侧对着看台,长发披在肩头,侧影秀美安静。 徐冉不冷不热的避开了宋越之递过来的水:“不用了,看节目吧。” 宋越之顺着她的目光往台上看:“舞不错,和你以前差不多。” 徐冉不接他的话,就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女孩,看她身姿清越,侧脸优美,长发半揽在耳后,白皙小巧的耳垂露出来,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盈润。 舞台上的灯光倏忽间暗了,钢琴声宛如山泉般清澈动听,伴舞的年轻女孩也开始优美的舞动起来。 站在舞台正中的宋钰有点紧张,握着话筒的手心开始冒汗,强行镇定:“一首《一生有你》送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评委和观众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她身上。只是她一开口,一股大碴子味扑面而来: “因为萌见腻离开—” “……” “窝从苦泣中腥来—” “……” “看耶风吹过窗台—” “……” “你嫩否感觉我滴爱—” 评委:笑容逐渐僵硬.jpg 出于修养,倒是没有人打断宋钰,就这么一直让这姑娘唱完了,宋钰爸妈兼爷爷奶奶天王团一直热切鼓掌,还和身边人说:“这是我家姑娘!瞧瞧这歌唱的。” 路人:…… 等一曲终了,回到后台,宋钰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喻星河:“星星,你快去动用你的美色,让徐总神魂颠倒一下。” 喻星河望天:“我尽力。” 最后一个节目终了,评委离场讨论,喻星河给徐冉发信息,也没有回复。 “宋宋啊,她没回我。” “……呜呜呜浪费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感情了。” “别急别急,等会就要宣布结果了,要相信徐总!” 喻星河有点出神,她说了要走前门的,这是叫她们光明正大竞争的意思吗? 等回到观众席,表演节目的学生坐在右边,喻星河坐在了后排。不多久,评委回来,主持人上场做了个小节目,调节氛围,还有小礼物抽奖环节,最后才宣布此次晚会的得奖情况。 60.60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大脑已经死机了, 不管她说什么,都下意识的点头。 “看着我,星河, 这不是一件小事。” 女孩终于抬起头,眸子里有掩不住的欢喜和憧憬,长睫上还挂着泪珠, 唇角却翘了起来。 “我母亲告诉我, 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只能像对亲人那样对你。等我们彼此的事情都解决了,你可以选择离开, 也可以选择暂时留下。我会给你一个家,星河, 之后可以送你出国读书, 等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我会……” “徐老师, 我知道的。”喻星河果断的打断她。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 只想留在她身边。 徐冉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她进退两难,又心疼女孩, 最后做出这么一个无耻的决定。 可她是一旦做出选择, 就不会后悔的人。 “星河, 我之前和爷爷说过, 今天要带人回去。”徐冉不自然的偏过头, 耳尖红了。 “唔?然后呢?” “你今天有时间吗, 方便的话,我们去领证吧。” 喻星河:…… 领证!!! “是太快了,让你没有心理准备了吗?” “不快,我现在就去拿证件。” 女孩转身就要跑,徐冉叫住她:“哎,手提袋,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风风火火?” 喻星河简直想扑上去亲她一口,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就怕吓走了她。 一分钟,喻星河就跑上了四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总送你约会礼物了?” 她坐下来,一边在抽屉里翻证件,一边说话:“我、我要和她去领证了。” 三人:“!!!” 终于翻到了证件,喻星河站起来,看见室友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走过去抱了三人一下:“我先去了,晚上回来再说!呜呜呜我太高兴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三人渐渐反应过来,秦城叹了一口气:“我这傻闺女怎么恨嫁成这个样子?” “不行,这不会是一场婚姻骗局吧?”普法栏目看多了,林雨婷总是想到狗血普法剧里的情节。 “比如说呢?” “比如说,那方面不行,所以要骗婚?” “……” 手指还能有什么不行的吗? 等喻星河再跑到徐冉面前时,女孩白皙的脸颊已经红透了,额头上还布着一层密密的汗芽,冲她一笑。 徐冉拿纸巾给她擦汗:“急什么?我又跑不掉。” 喻星河默默看着她,心想:你明明在我的人生中消失过十年。 上了车以后,车厢里的氛围一直有些怪。明明空调的温度已经打的很低,可两人的耳尖都还是红的。 一路无言,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两人默契的各自看向窗外。 等到了民政局,人也不多,等了前面三对亲亲热热的拍照领证,徐冉才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虽然说早已同性可婚,可是和比自己小十岁的故友女儿结婚,还是…… 她这么一失神,就已经轮到了两人拍照。拍照的时候更加尴尬,她和女孩离的太远,工作人员一直在说:“近一点,近一点,新娘主动一点。” 谁是新娘? 这可是个世纪难题。 只是徐冉终究年长一些,怕女孩害羞,也只能她主动。 她微微偏过头去,嘴唇离女孩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厘米,轻声说:“先忍耐一下,星河。” 喻星河:“……”是要好好忍耐一下,要不然她会忍不住亲她的。 咔嚓一声,工作人员看了眼照片,年长的女人神色温柔,手臂环过女孩的肩,女孩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绯红,眸子亮的像星星。 这一对,可真的相称啊。 这是拿到红通通的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时,工作人员说的话。 喻星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竟然真的和她结婚了,要不是手上还紧紧握着盖了戳的红本本,她真的不敢相信。 只是这欢喜一重盛过一重。 徐冉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你介意等会和我一起回家吗?和我家里人见下面,尤其是我爷爷,他很想见到我的……伴侣。” 伴侣。 喻星河的心里绽开浓烈的欢喜,欢喜之余又开始慌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刚才都没化妆,又没有给老人准备礼物,我……” “没事,”徐冉将她的鬓发揽到耳后,低下头看着她,“你这样就很美。” 女孩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几乎失去理智,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冉已经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给之前找到的人一定报酬,不必再来,秘书直接带着准备好的见面礼到她家楼下。 只是女孩还在局促不安,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低头看了看,脚尖在地上点了点。 徐冉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不放心吗?是不是想穿裙子?” 喻星河小脸一皱:“我也不知道。” “走吧,去商场看看。” 徐冉也不知道年轻女孩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就驱车到市中心最大购物商场,让喻星河自己挑选。 导购相当热情,一口气给喻星河拿了十件衣服。徐冉就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和母亲说了几句,让吴妈早点准备午餐,最后又和爷爷通话:“爷爷,我等会带她回来。” “啊?带人回来了吗,好,好!爷爷在家等你!” “爷爷,她是女孩子,我……” “爷爷从来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怕你孤单啊,冉冉。你这孩子,这么些年来,性子越来越沉了,哎……” 徐冉眸子湿了湿,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恰逢女孩出来,有点羞赧的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徐冉走上前去,低低笑了:“很好看。” 喻星河红了脸,心想:你也很好看。 只是付款的时候,一看见五位数的价格,她一把按住了徐冉的手,示意她不要了。 徐冉笑着摇摇头,叫导购把试过的衣服都打包了。 喻星河苦了脸,怎么刚刚结婚,她就成了吃软饭的啊? 她似乎懊恼的很,脸颊一直红红的,徐冉就看着女孩笑,也不说话。 这么一来,倒是分散了注意力,直到车子停下,喻星河才回神:“这就到了?” “下车吧,我刚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秘书也已经在不远处等候,看见从徐总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孩,有些错愕,这不是之前徐总等的人吗?原来是徐总女朋友啊,那最近几天还折腾了三次相亲,险些将自己折腾死。 不过她一看见喻星河,就笑着打了招呼:“喻小姐,您今天格外的美。” 讨好未来老板娘,总归是没错的。 安妮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后面,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记下那些牌子,心里还在想些什么,忽然感觉到……她牵住了自己的手。 女孩白皙如玉的耳垂瞬间红了,徐冉的脸颊也有点红,她低着头:“总要表现的像一点。” “我知道的。”喻星河小声地说。 徐冉的手掌稍大一些,指节细长而有力,掌心温热干燥,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按了门铃之后,迅速有人来开门,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你不是说……” 从徐冉身后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喻星河冲她笑:“阿姨,您好。” 乔言:“……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妈,您先让我们进去啊。” “哦,是我忘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只是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围了上来。而且令徐冉惊讶的是,堂弟徐远也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婴儿肥的脸颊,十分可爱,还有几分眼熟。 伯母乔语原本在厨房里帮忙,听见声音,探头出来:“今天真的是喜事成双,冉冉和小远都带了人回来,自恒,去叫爷爷下来。” 徐冉:“……” 早知道不着调的堂弟竟然靠谱了一回,她就不用这么着急了,还在无奈之下和星河领了证。 徐远:“……” 早知道他就不从横店赶回来了,还特意找了个三十八线龙套女,陪他回来演这场戏。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然后默默转开了头。 喻星河倒是一进门来,就认了个亲。徐远带回来的女孩,竟然是陆遥清,她的闺蜜!两人深深对视一眼,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在这?你这么在这?喻星河一脸茫然。 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陆遥清邪魅一笑。 你走!你走!你走!喻星河苦大仇深的注视她。 不走!不走!不走!陆遥清老神在在的回视她。 又骗钱!又骗钱!又骗钱!喻星河神色木然。 61.6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看到标题名字, 就没兴趣点进去, 这社会上标题党和捕风捉影的事情太多了, 那些人就是闲的无聊。 直到林雨婷拍桌大骂:“包养你全家!” “气死我了, 这些人在造星星的谣!” “什么情况!” 438宿舍里瞬间就炸了锅,喻星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只室友趴在桌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就连以前肝论文也没有这股劲头。 一直到她坐下, 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 走到了林雨婷身后, 本来想拍下她的肩, 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 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 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 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 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 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 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 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 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没事,你别看帖子了,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徐老师,你要按时吃饭。” “徐老师,不许再加班了。” “徐满满,你要做个乖宝宝,听话!” 徐冉因她的称呼而哭笑不得,可偏偏又是自己告诉她的小名,也就只能自己认了。 明明比自己小十岁,但被她叮嘱的感觉,很温暖。 先前和省大约好的讲座定在了6月12日,刚好赶上法学院拍毕业照的日子。喻星河生气的不得了,可毕业照终归是要拍的,也只能早上起的很早,坐校巴去了逸夫人文馆。 她到的时候才7点不到,人文馆外面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长队。 喻星河抿了抿唇,这些同学不都知道她是自己妻子了吗,觊觎人/妻,这是什么道理? 等进去之后,喻星河更深深的感受到别人对她老婆的爱慕。 7点半讲座开始,徐冉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上台,坐在后排的女生忽然猛烈鼓掌:“女神!我老婆!我女朋友!” 62.6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星星,我刚找了艺术学院借了钢琴教室,我陪你过去。” 喻星河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 最开始学习,是父亲生病, 她在外公家生活的两年,被强迫学了一段时间。 她从小就和外公不亲, 小孩子一见他的鹰钩鼻和高颧骨,就感觉他太凶, 不敢接触。 最初母亲执意嫁给父亲, 和家里几乎断了往来,如果不是没办法, 根本不会把孩子送回去。 喻星河还记得,以前一天弹不够三个小时就要被打手心的日子。直到她有天气性上来了,就是不学,跑出去淋了冬雨,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 外婆才难得硬气一回:“孩子不喜欢,就不要再逼她了。” 长大以后, 喻星河才明白, 外公对她为何那么严厉, 其实无非是和女儿不亲, 就想把外孙女教养的和她母亲一样, 来寻求一点缥缈的相似感。 再回到父母身边以后,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再碰钢琴了,直到遇到她,遇见那个愿意陪她在钢琴前坐上整整一下午,握住她的手,温声说着乐谱的人。 “星星?你在发什么呆呢?准备上台了。” “刚刚走神了一下,抱歉。” 她们这个项目排在了倒数第二个,正好取了压轴的意思,喻星河一走上台,就看见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人,正含笑看着她。 她穿了一件米色的吊带长裙,很美。喻星河几乎挪不开目光。 深吸一口气,她强行收回视线,目光却落到徐冉身旁的男人身上,穿着修身的蓝色衬衫,看起来颇为温文尔雅,重点是他偏过头,在笑着和她说话,那神色分明是…… “星河?” “对不起。”喻星河忙收回目光。 演唱节目已经开始了,宋钰主唱,秦城和林雨婷是校舞蹈队的,给她伴舞,喻星河侧对着看台,长发披在肩头,侧影秀美安静。 徐冉不冷不热的避开了宋越之递过来的水:“不用了,看节目吧。” 宋越之顺着她的目光往台上看:“舞不错,和你以前差不多。” 徐冉不接他的话,就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女孩,看她身姿清越,侧脸优美,长发半揽在耳后,白皙小巧的耳垂露出来,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盈润。 舞台上的灯光倏忽间暗了,钢琴声宛如山泉般清澈动听,伴舞的年轻女孩也开始优美的舞动起来。 站在舞台正中的宋钰有点紧张,握着话筒的手心开始冒汗,强行镇定:“一首《一生有你》送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评委和观众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她身上。只是她一开口,一股大碴子味扑面而来: “因为萌见腻离开—” “……” “窝从苦泣中腥来—” “……” “看耶风吹过窗台—” “……” “你嫩否感觉我滴爱—” 评委:笑容逐渐僵硬.jpg 出于修养,倒是没有人打断宋钰,就这么一直让这姑娘唱完了,宋钰爸妈兼爷爷奶奶天王团一直热切鼓掌,还和身边人说:“这是我家姑娘!瞧瞧这歌唱的。” 路人:…… 等一曲终了,回到后台,宋钰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喻星河:“星星,你快去动用你的美色,让徐总神魂颠倒一下。” 喻星河望天:“我尽力。” 最后一个节目终了,评委离场讨论,喻星河给徐冉发信息,也没有回复。 “宋宋啊,她没回我。” “……呜呜呜浪费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感情了。” “别急别急,等会就要宣布结果了,要相信徐总!” 喻星河有点出神,她说了要走前门的,这是叫她们光明正大竞争的意思吗? 等回到观众席,表演节目的学生坐在右边,喻星河坐在了后排。不多久,评委回来,主持人上场做了个小节目,调节氛围,还有小礼物抽奖环节,最后才宣布此次晚会的得奖情况。 喻星河一直看着第一排正中央,第五次了,那男人偏过头来和徐老师说话,不知道她结婚了吗,能不能离别人的妻子远一点? 终于到了最后的颁奖环节,本来都已经不报希望了,却听到主持人说:“438宿舍,二等奖,恭喜!” 观众:“……” 黑幕成这样? 台下有点骚动: “这什么后台,这么强大?” “我的耳朵刚刚受到的一万点伤害还留着9999点。” “这都不知道?第一排中间坐着的是徐总啊,台下弹钢琴的是她老婆!” “!!!” “听说这场毕业晚会是她赞助的。” “……” 真的光明正大的把后门变成了前门啊。喻星河走上台,颁奖的嘉宾也已经上台,正是徐冉。 她缓步走过去,身姿窈窕,温柔清丽,将奖杯依次递给几人,最后站在喻星河面前,低声说:“本来想让你第一的,可是第一名是你们院长颁奖,所以就第二吧,我想上台,看你。” “来,请获奖队伍和嘉宾合影。” “咔嚓。”快门响起的那一瞬间,徐冉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喻星河听见她轻声在自己耳边说:“毕业快乐,星河。” 这是她送她的毕业礼物。 等晚会结束,喻星河还想和她再相处,不舍得每一分每一秒,就站在礼堂外面等她,脚尖在地上踩了又踩。室友都已经先回去了,天气闷热,四处都是蚊虫,她在原地蹦来蹦去。 有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星河?你怎么在这,还没回去啊?” 喻星河抬头一看,原来是法学院辩论队的前队长许然,即将博士毕业。刚入学的时候,她对自己就很照顾,后来喻星河去报校队面试,有个辩题就是许然帮着她拆分,熬夜和她对辩了几场,帮她顺利过了面试。 喻星河一直开玩笑,喊她恩人。 “师姐,我在等人。” 许然很久没见她,只觉得女孩似乎更加好看了,一双含笑的眸子几乎缀着星光,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甜。 “毕业了就去事务所吗?” “嗯,师姐你呢?” “我应该争取留校,顺便也去事务所挂职了。” “邱老师肯定盼着你去很久了。” 邱国岩和傅尧共同开的律师事务所,在业界很有声望。法学院不少学生毕业之后都会考虑进去挂职。 “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许然有点开心,以后见到她的机会应该就更多了。她比喻星河大三岁,读博之后时间都在科研上,很少能再见到女孩。 喻星河笑着应了一声,终于等到评委前前后后从礼堂里出来,等目光寻到等候的那人时,女孩的眸子亮了起来,刚想挥手,就看见穿着蓝色衬衫的人跟在徐冉身后走了出来。 他是谁,应该也是法学院的校友,难道是…… 喻星河不敢想,也不敢想,右手僵在半空之中,半晌才落下。她低下头,默默的消化这份信息。 “星河?” “星河?” 有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喻星河以为是错觉,下意识的看了身边人一眼:“师姐?” 徐冉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星河,在等我吗?” 原来刚才不是她听错了。 “因为和法学院的领导老师太熟,被拉着聊了会天。” “反正我也没事,等你一会没关系的。” “这位是?”许然看着眼前这女人,她平时很少关注外界的信息,不刷论坛也不刷微博,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徐冉是谁。只是看她温柔的笑容,神态温和,眉眼之间却有淡淡的气场,心里微微往下沉。 “家人,”徐冉的手轻轻环住喻星河的肩,“星河,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辩论队的前队长,许然师姐。” 许然……徐冉听见这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眉间微蹙,瞬间又展开,“走吧,我晚上没吃晚饭,有点饿。” “你怎么能不吃晚饭?明明胃不好,还这么不听话!” “我车抛锚了,赶着过来,没办法。” “学校附近有家粥店,我带你去。” “师姐拜拜。” 许然看着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说是家人,确实是很亲昵,可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 喻星河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还是点了两碗鲜虾粥,陪着她一起吃法,会让她心情更好。 “学位授予仪式在什么时候?” “下周一。” “那参加完,也可以准备搬离宿舍了。” 喻星河的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半晌只说了一个字:“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刚才那个师姐,和她很熟吗?” “以前她帮助我很多次了,我有时叫她恩人。” “恩人,那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喻星河本来低着头喝粥,险些被呛到:“怎么可能!” 看女孩白皙的脸颊都红了,徐冉才知道这个玩笑不适宜,她递了张纸巾过去:“玩笑话,不必当真。” 喝完粥,很熨帖。夜风拂过,白日里灼热的温度渐渐都散了,两人缓缓在学校里的林荫大道上散步。月光透过林荫,泻地为纱,落在两人身上。 喻星河走的很慢,甚至希望这段路永远不要到尽头。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可以光明正大甚至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一辆淡银色的长款汽车缓缓靠近,车窗缓缓摇下,那个穿着墨蓝色衬衫的男人探出头来:“徐冉,我送你回去。” 一直到她坐下,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走到了林雨婷身后,本来想拍下她的肩,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63.6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 咬了咬嘴唇, 笑了一下。 乔言这才认出她来:“呀!冉冉, 这就是那天妈妈和你说的小姑娘。有个人想碰瓷我, 还是这个小姑娘出来帮我的。”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 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徐冉低低的笑了:“我妈人很温柔的,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巧,你和冉冉早就认识啊,怕我做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喻星河猛然摇头,当然不凶了, 她真的是徐老师的母亲啊…… 乔言温和柔善,拉着喻星河坐下:“小姑娘, 叫什么名字啊?” “喻星河。” “星河,方才是困了?” 喻星河垂眸笑, 声音清净温柔:“嗯,过来送材料,然后困了, 徐总说等雨小了送我回去,我就睡着了。” 徐总? 徐冉长眸微挑,这丫头怎么又叫她徐总了? 窗外的雨已然小了, 乔言站起身来:“我找人帮我拖车出来, 先回去了, 冉冉,你替我多谢谢星河。” 徐冉对母亲挥挥手:“知道了。” 她坐下来,将电脑上看了一半的文件关了。一看窗外,雨已经停了,城市天空的一角还露出淡淡的彩虹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拿起包,跟在她后面,下到一楼。徐冉让她在大厅等她,自己去停车场取车。 不多久,徐冉在公司大门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出来。雨还没有完全的停,喻星河撑伞出去,走到车边,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的车厢里干净整洁,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有点清冷的海风气息,很温柔。 伞尖还在滴着水,喻星河不知将伞放在何处,咬了咬嘴唇,颇有些犹豫。 “随便放吧,”女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以前漏雨的屋子都住过,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喻星河弯下腰,将雨伞放在了脚下,似乎被她刚才一句话所打动,有几分失神。 车里开着空调,玻璃窗上立刻积蓄起了一阵雾气,手指无意识的在上面写了‘徐’,最后又慌乱的涂抹掉了。 “徐老师,”喻星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 “先前听你说结婚的事情,现在有什么进展吗,为什么那么着急啊?” 徐冉的声音很淡:“岁数差不多了,家里人希望结婚,就结吧,算少了一桩事情。” “导师有给你推荐人选吗?” “他说有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她似乎不欲谈这件事,或者说,是不欲和自己谈这件事。喻星河察觉到了,也没再问。 “现在已经5月底了,论文答辩了吗?” “上周答辩的,优秀论文呢,”女孩的声音里有淡淡的骄傲,目光却紧紧落在她脸上,等着她开口。 “我知道你一向精进勤勉。” 喻星河低头笑了一下。 “过一段时间有去毕业旅游的打算吗?” “没有,不知道和谁一起出去,朋友们大多有约了。” “可惜了,”徐冉缓缓踩下刹车,“我最近没时间旅游,要不然可以带你出去。” 省大离的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原本校外的车是不能随意进出校园的,可徐冉一摇下窗,门卫就放了车进去。 迎着喻星河疑惑的目光,徐冉抿出笑来:“给学校捐过楼,似乎也算是知名校友了。” 捐过楼? 还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要是宋钰知道了,肯定要拜倒在徐总的石榴裙下了。 徐冉将车开了进去,法学院的学院楼和宿舍都在东区,她对这里熟悉,一路开到法学院院楼前,找了个空车位停了下来。 “手机给我一下。” 喻星河微愣了下,没有问什么,就乖顺的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几秒后,手机铃声响了,徐冉将手机还给她:“以后有事打电话给我。” 喻星河接过手机,怔怔未语,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数字,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的电话…… 徐冉将她的沉默理解成不愿,转过身来,手掌温柔却强势的按住她的肩头,迫她看向自己:“星河,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要客气,也不要怕麻烦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是回到了外公家吗?” “刚上高二那一年,”喻星河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沉静,“没有成年之前在舅舅家住了两年,上大学以后,寒暑假基本也留校了。” “回来以后,我遇到一点事情。一年后的春节,再给你家里打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喻星河轻声笑了:“秋天的时候搬走的。” 徐冉定定的看着她:“对不起,没有能够……” 女孩眸子弯了弯,打断她:“其实我都忘记了,徐老师。” 徐冉沉默了片刻,俯身过去,将她的发丝别到了雪嫩的耳后,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如果很难过,在我面前,不必假装坚强。” 她的温柔如同海洋,瞬间包围了她。 车厢里原本就狭小而密闭,她靠的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清冷而温柔。喻星河的手指不由的握在了一起,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温柔而优美的唇瓣上。 下车后的几分钟内,喻星河都出于那种失焦的状态,以至于将脚下的伞忘在了车上。等天上又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她却在雨中站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抿唇笑了。 走回宿舍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夏日的雨总是猛烈的下,十分欢快,就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没想避雨,就这么往回走。 “同学,你怎么在淋雨,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过的男生腼腆的笑了,撑着伞看着她,认出来她是法学院里清丽而又冷淡的姑娘。 喻星河浅浅笑了一下,拒绝了。 她在漫天雨幕中缓步而行,一直回想着片刻前的情形,原来只要再见到那个人,感受到她的温柔,自己瞬间就可以变得这么傻。淋一点雨又算的上什么? 又有男生为她驻足,这一次是想直接把伞给她,喻星河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清醇温柔的女声响起:“她不需要。” 随后,有一双带着温柔热度的手虚虚扣住她的肩,将她半揽到了伞下,淡淡的责备:“为什么都不避雨?”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喻星河错愕转头。 “看你的伞丢在车上了,刚开出校门,又下雨了,怕你淋雨。怎么这么傻?” 喻星河抿唇笑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安心听大人的教训。 深蓝色的遮阳伞,伞下的空间很小。徐冉比她高半个头,怕她再淋到,伞面几乎全倾斜过去,手也一直揽在她肩上,几乎是将她半圈在了怀里,清冷温柔的木质香味包围了她。 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路往回走,到喻星河宿舍楼下,喻星河才发现,徐冉半边衣服都湿透了,右边的发丝上也沾了淡淡的水珠,口红也晕了一点。 “你衣服湿了,去我宿舍换件衣服!” “不了,星河,等会我有约。” 女孩从包里拿出纸巾,白皙清丽的脸颊微皱了皱,踮起脚尖来:“给你擦擦。” 徐冉闭上眼睛,任着女孩柔和的擦去侧脸上的水珠。她的五官轮廓深邃温柔,唇角微微往上翘起,声音清醇动听:“好了吗?” “好、好了。”喻星河的目光落在她线条优美的唇瓣上,有一点失神。 她从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披着,不要着凉。” “你的衣服会湿的。” “湿了就湿了。”女孩很固执的看着她。 徐冉最终还是接过衣服,淡绿色的开衫,颜色很温柔,披在了身上:“我晚点约了人在咖啡厅见面,要来不及了,秘书会过去给我送衣服的。” “来不及,你还送我回来?” 徐冉含笑看着她,抿唇不语。 秘书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徐冉按了接听,声音低低的:“嗯,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星河,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快点洗澡,不要着凉了。” “衣服和伞之后还给你。” 她撑着淡蓝色的遮阳伞,再一步踏入了雨幕之中背影。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喻星河转身上楼,一边想着她方才说的,在咖啡厅约了人。 约了谁?难道是那个磨皮爱好者光脑门大叔? 她忙拿出手机一看,导师不久前发了消息过来:“早上给她推的名片,那哥们说两人今天就约了见面。星星啊,徐冉这次这么急切,肯定事出有因。等会见到人,是不是得气炸?” “不会。”喻星河回答的斩钉截铁,“您是按要求推荐的,人品好,长相…… 她昧着良心说话,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盛:“嗯,尚可。” 徐老师,相亲愉快。 喻星河挂完电话之后,一直在想,直接走前门,要怎么走啊? 宋钰心大,放心得不得了:“有徐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前门,我来了!” “就算有徐总帮你,你也得好好练,要不然明天你这魔音灌耳,评委的耳朵被你摧残坏了,就是徐总想帮也没帮办法帮啊。” 64.6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儿童节过后的第三天,省大的匿名论坛上面忽然出现一个极为显眼的帖子:【女大学生疑似被包养】 喻星河看到标题名字,就没兴趣点进去,这社会上标题党和捕风捉影的事情太多了, 那些人就是闲的无聊。 直到林雨婷拍桌大骂:“包养你全家!” “气死我了, 这些人在造星星的谣!” “什么情况!” 438宿舍里瞬间就炸了锅,喻星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只室友趴在桌上,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 就连以前肝论文也没有这股劲头。 一直到她坐下,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 走到了林雨婷身后, 本来想拍下她的肩,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 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 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 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 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 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 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没事,你别看帖子了,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喻星河看着她的莹白如玉的耳尖,心想,再红一点,再红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看见徐冉柔顺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来真的是羞恼透了。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随手揽了揽头发,就这么看着徐冉,看她耳尖红上一寸又一寸,目光不安好心。 徐冉微偏过头,光着脚下了床,站在了地板上:“你再睡一会吧,我有个文件要处理。正午温度太高,晚点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低低的应了:“嗯。” 徐冉转身要出去,她叫住她:“徐老师,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后在你家人面前,我要叫你什么?” 徐冉驻足,看向她,思忖片刻:“那,直接叫名字?” “你就没有小名吗?” “小名,也有,以前我奶奶起的,有时叫我蛮蛮,也叫我满满,我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现在倒是没人再这么叫我了。” “满满,满满,”喻星河轻声念了一遍,十分愉悦:“这个小名好听,我喜欢。” “所以,满满,你现在要去书房吗?” 徐冉被她喊的有几分别扭,偏过头,应了一声:“我房间有几本书,桌上的电脑也可以用。三楼有钢琴,可以去看看。” 她说完就推门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喻星河往后一倒,就躺了下去,自言自语:“满满,满满……” 徐家人似乎都有午睡的习惯,此刻徐宅里分外的安静。喻星河怕吵到了别人,先是在徐冉房间里待了很久,翻看了几本杂志,然后怕忍不住看她的衣服,看她的一点一滴,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徐靖下来,她弯了弯眼睛,笑容很甜:“爷爷,您午睡起来了?” 小姑娘嘴这么甜,徐靖喜欢的不得了,花白的胡子笑的颤了颤,对她招招手:“来,爷爷有东西给你。” 喻星河跟着他上了三楼,就见老人从房间里捧了个小盒子出来,递给她:“这是冉冉的奶奶,去世之前交给我的,说是要给未来的长媳,原本以为是要先给小远她媳妇的,没想到冉冉这孩子争气,不仅不外嫁,还娶了媳妇进门。” 喻星河被他说的有几分脸红,接过了盒子,心里暖暖的,之前听徐老师说过,老人喜欢下围棋,便问:“爷爷,听满满说,您的围棋下的特别好,能不能赐教一局?” 徐靖微微愣了一下,这孩子竟然叫孙女小名,小儿子去世之后,家里人都不怎么敢这么叫了,可见孙女是真的喜欢她。 他笑容越发慈暖:“好啊,平日宁宁和自恒要学习,冉冉又忙,没人陪我,我早就手痒了。” 三楼大而开阔,一老一少摆了桌子,就坐在窗边下棋,夏日的阳光透过蓝色的帘布筛进来些许,就这么静且安稳。 喻星河执子先行,一步一步,落子快而准。徐靖渐渐发觉,自己倒是小瞧了她的棋力,两人倒是谁也耐不得谁,直到最后,徐靖小胜一步。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徐靖摸了摸白胡子,笑的开怀:“你这丫头性子也是沉稳,倒是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急躁,很不错,倒是棋逢对手了。” 喻星河垂眸笑,坐太久了,她扶老人站起来,活动几步,轻声说:“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陪着您下棋,只想爷爷您能开心。” “好!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早就看开了。现在冉冉有你,小远也有人陪着,还有你陪我下棋,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喻星河弯了弯眸子,心情很愉悦,又陪着老人说笑了许久。 徐冉在书房里,倒是一下午也没能看进去文件,心里一直想着先前那情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直到三楼传来优美动听的钢琴曲,她才稍微心静了些,索性关了电脑,缓步走了上去,适逢一曲终了。 那架大钢琴前坐着个女孩,半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手指刚刚按下最后一个键,偏过头,吐了吐舌:“爷爷,我好多年没弹钢琴了,只记得这几首了,还是以前满满教我的。” “很不错了,星河丫头,我房间里有不少乐谱,都是冉冉奶奶留下的,等我拿给你看。” 65.65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滚来滚去的 时间太紧, 她需要进行下一场相亲, 这次不网聊, 明天直接见面。 喻星河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室友都不在。她有点麻木的坐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因为哭的久了,现在清亮的眼睛还是红的。 她闷在被子里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 床帘拉起来, 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她这几天睡的都不好,情绪起伏如同过山车,扰乱了她正常的作息规律。 她是被疯狂振动的手机给吵醒的。室友回到宿舍以后见她不在,只当她出去约会了,可临近门禁时间也没回来,发消息也没回,才开始疯狂的找她。 “怎么了?”喻星河掀开帘帐,从床上探出头来。 正在打电话的秦城一怔,然后皱眉:“星星啊, 你让我们担心死了, 还以为你怎么了!” 最近女大学生失联的新闻太多,难怪室友紧张。 喻星河睡多了, 刚醒来, 难免有些呆呆的, 怔怔的看着她,眼睛睁的圆圆的:“啊?我会怎么了……” 秦城生气的瞪她一眼:“没心没肺。” 林雨婷插话:“姆妈太担心你了,你不看看现在几点?” “十一点半了。” 喻星河咬了咬嘴唇,笑容有点异样的甜:“对不起啊,知道你们关心我。是我把自己睡的傻乎乎的,还以为已经是早上了。” “以为笑的好看我就原谅你啦!” “哈哈哈姆妈你个刀子嘴豆腐心,你就慢慢傲娇吧!” 室友又笑又闹,喻星河也跟着笑,下午那种半是绝望半是心酸的情绪早已消失干净。这是她惯用的治疗方式,如果太难过,就选择长时间的睡眠,醒来以后,一切就是新的开始。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室友察觉到她的不对,想问又不敢问,所以刚刚才故作吵闹,逗她开心。 “她拒绝了,”喻星河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是打不败的星星!”她忽然用力握拳,鼓了鼓脸颊,在床上大声说了一句,看起来又呆又萌。 室友被她逗乐:“法学院那群把星星当成女神的本科生,见到她这傻样子,怕是要幻想破灭了。” “什么小男生,人家心里反正也只有徐总,”作为霸总的最忠实粉丝,宋钰时时刻刻不忘提及徐总。 “今晚台风就要来了,阳台上的衣服我收了哈。” “谢谢姆妈!我要开始蜗居模式了,这几天不出门了。” 喻星河已经起床,开了电脑,睡的太久,现在反而清醒了。 手机里收到了几条信息。 徐冉:星河,记得早点休息。台风天气一切小心。 喻星河看着手机,忽然痴痴的笑了,很想问她,以后是不是要给自己当一辈子的天气预报。 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她要结婚了,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心喜欢那个人,都必然是要以亲人,以朋友的姿态相处着,适当的关心自己的婚姻伴侣。 她不会放手的,喻星河的眸子亮了亮,绝对不会! 台风迅速的登陆,狂风和暴雨来的很快,雨水啪啪的拍打着窗台时,徐冉就睡了。 送女孩回宿舍以后,她回到公司,开了几场会议。 原本不太支持她的董事因为新的竞标项目拿下,对她已经有所改观。她虽然是豪门出身,却毫无半分骄矜之气,在公司甚至比员工加班到更晚,论学历也是常青藤院校毕业的高材生,思维敏捷,说话从容而有序,落落大方,优雅得体,让人无从指摘。 晚上十一点回到了,临睡之前给女孩发了条信息,半晌得了一句‘知道了’。 片刻之后,她就彻底的陷入了梦乡。一梦就梦回了以前在小镇的时光。 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日子静且安稳,时间却好似飞速。 温柔体贴的校医时常给她的腿伤上药,不多久就彻底痊愈了。清秀英俊的校长请她去家里做客,刚刚进屋就听见一阵动听的钢琴声,背对着门的少女身姿纤细而挺直,手指灵活而飞快的移动着,听见来人声音,转过头来,冲她一笑,清澈的眸子瞬间绽开了星辉万点。 学校后面依山傍河,河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竹筏。初秋的日子,天光纯净,一碧如洗。她和少女就静静坐在竹筏上,脱了鞋袜,白皙的脚趾在水面上轻轻点过,小鱼小虾偶尔撞上来,痒的发笑。 只是忽然变吵了起来。啪嗒啪嗒的声音瞬间让她清醒,是雨水拍打窗台的声音。睁开眸子以后,在黑暗之中,她怔怔的看了天花板许久,神色有些恍惚。 那似乎是个时间节点。等她回到家,一切都变了,她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即使再多愧疚也于事无补,只能沉默着担起责任。 这几天遇见当年身姿纤细的少女,现在亭亭玉立的女孩,她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地方稍微满了一点。 她忽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狂风大作,雨珠飞溅,玻璃窗上倒映出她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像是静默的塑像。 等天一亮,因为是周末,又是台风天气,不需要准时去公司里上班,徐冉难得留在了家里,下楼的时候正逢大伯和伯母从车站回来,满身湿漉漉的。 见她下来,徐海抬起头来,严肃的脸上浮现少见的温和:“冉冉今天在家休息啊” “晚点去公司。大伯,刚回来吗,小远呢?” 徐海沉了脸色:“那臭小子。” 恰逢伯母乔语从厨房里出来,她和徐冉的母亲乔言是表姐妹,长相也是一脉相承的温婉:“儿子不是说了会带女朋友回来吗?你就有点耐心,等等。” 徐海不作声,抱着家里的橘猫皮妞,不满的揉着它的脑袋,把它假想成天天混居剧组的三十八线龙套儿子。 他倒是想打爆臭小子的狗头,可是在那之前估计得先被夫人给怼死,所以沉默着揉了一脸猫毛。 徐冉悄无声息的坐远了点,免得皮妞暴走,殃及她这只池鱼。 果不既然,没多久,表面温顺内里狂躁的皮妞忽然暴走,隔着衬衣挠了徐海一爪子,险些划破了衣服。徐海在军队了待的久了,瞬间就火了:“老子毙了你!” 乔语凉凉的看他一眼:“有人样吗?没眼看。” “皮妞,过来。”她接过猫咪,轻轻的抚了一下,认真教诲,“不能挠人,要懂礼貌,知道吗?” 徐海黑着脸走了,反正留在这里也只有被怼的份。 徐冉默默看戏片刻,忍不住笑了。 乔语轻轻哼了一声:“气走正好,小远都说了过几天回来,自己的儿子说话都不信吗。” 堂弟徐远是家里的老来子,既没有像父亲一样从商,更对徐家的家业没有兴趣,天天混在横店剧组,安心的跑着龙套。 66.66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会议室里的窗帘拉了一半,盛夏的阳光金灿灿的,溜了几缕进来, 正好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淡淡光晕,温柔, 沉静。 她往后,半靠在座椅之上,将项目评估书举到眼前,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响声,以及空调冷气的呼呼风声。 空调的温度打的低, 刘明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份文件要的太急太赶, 熬夜赶工出来, 很多细节都没敲定。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到翻阅文件的那人身上,从他的视角看,女人的脸颊被文件半掩住,只能看见白色衬衫后露出的雪嫩脖颈,优美细长, 弧度动人,看起来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温柔。 刘明一个失神, 再回过神来, 那点温柔的心颤就成了心慌。 不轻不重的将那份文件放回桌上, 徐冉推椅站了起来,轮廓优美的唇角微微弯出一点弧度,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刘明,建议你以后,只拿工资,不要做事。” 刘明脸颊一下涨红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下来:“徐、徐总,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召开会议,立刻修改!请您、您再给我一天时间。” 徐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了秘书一眼,示意她结束此次会议。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她冷淡的神色倒是融化了几分,眉目间有几分愁绪。 最近这次竞标的项目,忽然遇到强有力的对手,对方公司似乎知道徐氏一贯的竞标策略和底线,咬价咬的很紧不说,给出来的方案更加翔实可靠,在第一轮的竞选中倒是稳稳的压住了徐氏。项目部通宵达旦改方案,只是现在看来,第二轮拿下项目的可能性并不大。 爷爷病倒,公司里的权力交接失序,加上最近接手的项目运转不畅,公司的资金链不稳,董事怀疑她是否有能力接任公司,纷纷提出质疑。如今看来,倒是陷入困境。 她长舒一口气,压制住了负面情绪,坐在桌前,准备处理往来的工作邮件。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一见母亲来电,徐冉立刻放下了工作,按了接听:“妈,医院那边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声音,似乎刚刚哭过:“冉冉,检测结果出来了,恶性的……” 恶性。 这两个字,对自幼和爷爷感情甚笃的徐冉来说,冰冷而又沉重。 徐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爷爷现在怎么样?” “昏迷中,一会叫你爸的名字,一会叫你们的名字,我现在正开车过来,马上到你公司楼下了。” 她一怔:“妈,你现在去接宁宁啊,我晚点开车去医院。” 乔言柔柔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事要和你说,你爷爷在说梦话,他说,想看见孩子们结婚。” “……结婚?” 她揉了揉眉心,走到落地窗前,往远处眺望:“我真的不想结婚……” …… 喻星河将名片放回包里,微信刚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导师发过来的:徐氏的大楼就在十字路口的尽头,很高的一层楼,你怎么这么路痴,还没找到? 喻星河回:知道了,我会把材料送过去,只是对方会不满吗? 傅尧回复:没事,她是我的朋友,虽然对我凶,但是不会对你发脾气。 导师傅尧三十多岁,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专攻经济法,在业界很有名望。今天他本来要来和徐氏的总经理谈一下新接的案子进展,却忽然跳票,抓了喻星河,让她过来。 喻星河是个大写加粗的路痴,从公交车站下来,明明地图上显示只有756米,她却在附近转了大半个小时,终究来到十字路口,确定了那栋高耸入云际的大楼,就是她今天的目的地。 一走进大楼里,扑面而来的冷气瞬间隔绝了外界炙烤的温度。 光洁干净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西装领带,衣冠楚楚。高跟鞋在地面上踩过,节奏感很清晰。来往众人,形色匆匆。 喻星河在前台问了一下,总经理办公室在二十一楼。 二十一楼的人不多,导师原本已经约好了时间,喻星河和秘书说了几句话,被她引领着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秘书轻轻叩了下门,喻星河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和大客户交流,稍有些紧张,调整好呼吸,她冷静下来。 秘书推开门,她跟着走进去,目光落在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的人身上。 那人正在打电话:“既然已经出发了,那就等会我们一起去医院吧,我叫我秘书去接宁宁。” 她似乎是有些无奈:“妈,你说爷爷为什么就对这件事这么有执念呢?” 电话里有柔柔的声音泻出来:“老一辈的想法,当然和你们年轻人想法不一样。” 徐冉沉默了很久,揉了揉眉心,轻呼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妈,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安下爷爷的心。公司这边一切都好,放心。” 电话终于挂断了,那人并没有立刻的转身。 喻星河的心早已剧烈的跳动。她的目光贪婪的落在那背影上,雪嫩的脖颈弧度优美,看起来十分脆弱,让人心动。栗色的长发低低的绑在脑后,发尾卷起温柔的弧度,就如她清醇温柔的声音。 阔别十年,星河没想到今日会再遇到她。 看这情形,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 喻星河深吸一口气,还没安抚好自己的心跳,背对着她的人已经转过身。 徐冉原本低着头,美丽的脖颈微弯,一边看自己的日程安排,一边说:“傅尧,我最近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你有没有适龄的人选推荐给我?” “人品好,长相一般便足够。这个人最好能接受婚前财产公证,协议结婚,之后协议离婚。” 办公室里一直寂静的很,她似乎感受到那注视,缓缓抬起头,只是目光还在手中的文件上。 秘书对徐冉低了低头:“总经理,这是傅律师的助手,他之前和您约了时间,只是他今天临时有事,所以让他的助手给您送材料了。” 徐冉微微点头,示意她出去,侧过身子,转眸看向来人。 正好撞进那双眸光潋滟,星辉万点的眸子里。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黑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右侧的长发别在了耳后,雪嫩的耳垂半隐半露。 那双眼睛十分动人,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浓密长睫垂下,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怔怔,记忆里的画面一帧帧掠过,最终定格在大雪纷飞的冬夜:“星河?” 喻星河看着她,眼角微红,一字一顿:“徐老师,好久……不见。” 她微哽了一下,低下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衬衫的衣角,而后松开,平整的衬衫上多了几丝褶皱。 女孩的胸腔微微起伏着,半晌,才微仰起头:“徐老师,方才听你电话你说的,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我自认人品长相都尚可,选择我结婚,如何?” 徐冉还没从见到故人的惊与喜中回转过来,就陷入了更深的错愕和震惊之中,轻声复述一遍:“和你结婚?” 她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十岁的年龄差距,是她和少女父母交浅言深的友谊,是少女一声声的呼唤,徐老师。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微微仰着头,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而后踮起脚尖,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67.6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小而安静的西餐厅。 钢琴曲节奏舒缓, 倾斜如水, 淡蓝色的色调, 清新舒适, 只有一道清隽的身影,背对着她, 坐姿端正, 白皙的脖颈弧度优美。 喻星河放轻步子, 缓缓走上前去。她犹豫了片刻,往前俯身,虚虚的捂住了那人的眼睛。 掌心感受到细腻温暖的肌肤, 喻星河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她不敢太用力, 但这种接触就足以让她心醉。 徐冉低声笑了,声音清醇:“星河呀,怎么还像个小姑娘?” 喻星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走到她对面坐下,眉眼弯弯:“我本来就是小姑娘。等我很久了?” “没多久, 十分钟。” 徐冉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点餐吧。很抱歉, 我最近没有时间, 只能和你在公司吃饭。” “这样就很好,我喜欢吃西餐。”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吃什么, 她只想看见她。 徐冉斟了一杯红酒, 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来, 星河,庆祝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要喝红酒,”喻星河看着她,神色认真,“我已经长大了。” 徐冉有片刻的失神,执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原来以前那个喜欢跟在她后面,叫她徐老师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 “好。”她低下头,轻微的失落一闪而过。 喻星河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忙握住玻璃杯,将果汁一饮而尽:“我还是喝果汁吧,长这么大,还只喝过一次酒。” 唯一的那次,她喝醉了,还偷偷亲了她,然后,被发现了…… 恰逢侍应生过来上餐,徐冉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见她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顺,倒是有点心软了:“那,就喝一口?”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垂眸笑了,发丝从雪嫩的耳际滑落:“不喝了。” 怕喝醉了,就忍不住想亲你。 从餐厅吃完饭,两人并肩往上走,到一层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雷电交加,雨下的很大。 徐冉按了电梯:“去我办公室坐会,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比她稍高一些,垂眸看着女孩,默默的想。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的长发已经高高的绑了起来,露出耳后雪嫩的肌肤,从侧面看过去,浓密的长睫弯出精致的弧度,甜美干净。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三层。徐冉收回目光,按住电梯的开关,示意她先出去。 喻星河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她对其他人是否都这么温柔体贴。 秘书还没下班,一见徐冉上来,立刻开了办公室的门,微微低下头,似乎在说些什么,随后对喻星河一笑,顺手关上了门。 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喻星河将它放在桌上,徐冉拿过来,温声说:“你休息一会,我看会文件,等雨小了,送你回去。如果很累的话,那边。” 她指了指办公室的一道玻璃门:“是我平时休息的小隔间,有一张床,需要吗?” 她睡过的床? 喻星河呼吸不由放轻了些,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嗯,今天没午睡,我有些困。” 竟然能再碰到她睡过的床。喻星河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跳一下。 咚咚,咚咚。 她的手才碰到玻璃门上的开关,就被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徐冉走了过来:“羊毛小毯子,今天中午被我拿出来盖了。” 喻星河唇角微弯,笑容很甜:“谢谢徐老师。” 徐冉不满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指腹从她耳边滑过:“都叫你不许和我客气了。” 喻星河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心里漫开微茫的激荡感,刚才又碰到她的手指了。 等女孩抱着羊毛毯,走进休息室,徐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颊也不由得红了。 怎么又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还碰到她的耳朵了呢? 虽然过去这么喜欢和少女相处,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亲厚,但不能亲近。更何况,即使当年,都让她生出一点错乱的心思…… 徐冉摇了摇头,走回办公桌前,投入工作之中。 雨越下越大,半晌都没停下来的痕迹,怕女孩急着回去,她走到休息室外,轻轻唤了一声:“星河?” 没有声音。 算了,还是让她好好睡。 徐冉走回去,看见手机亮了,是母亲的电话,她压低声音:“喂,妈,我晚点回去。” 电话那端哗啦啦的,乔言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狼狈:“冉冉,妈妈刚刚走到楼下,本来在附近的商场,雨下的太大,地下车库积水了,车子开不出来,我就走了过来。” 不多久,秘书已经带着乔言上来。徐冉迎上去,递了干净的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 乔言接过,解了头发,发梢已经湿了,如今松松的垂下来。她跳了很多年的芭蕾舞,自带一股淡淡的优雅气度,即使被雨淋湿了,一举一动之间仍然十分从容,不急不忙,缓缓的擦着头发。 徐冉在窗边,轻松了下了一字马,一边和她说话:“最近这么热,您一个人去商场买什么啊?” “你爷爷忽然想下围棋,家里那副,前不久有点上霉。他就认了那个牌子,小吴跑了很多地方都没买到,我就自己出来买了。” “爷爷今天心情有好点吗?” “没有,中午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说是梦见你奶奶了。他说让你奶奶等他太久了,可你和小远都没结婚,他无颜去见你奶奶。” “妈……” 乔言放下毛巾,走到窗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冉冉,妈妈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结婚,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你爸爸……” “不,”徐冉果断的打断她:“谁说我不想结婚?我已经让朋友再帮我找合适的对象了。虽然说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尝试着协议结婚,但如果那个人适合,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下去,我会努力接受。” 乔言摇摇头:“太草率了,冉冉,没有感情的婚姻,很难幸福。” 徐冉低头笑了一下,她不信天长地久,也没想追求幸福。父母青梅竹马,宛如璧人,最后也出了当年那件事,父亲车祸去世,母亲自责至今。 乔言劝不动女儿,叹了一口气,头发虽然擦干了,可她感觉后背有些湿,转身往休息室走:“我去把里面的衣服脱下来,似乎是湿了,不太舒服。” 徐冉瞬间收起一字马,站了起来:“哎,妈,里面……” 乔言失笑:“里面有什么?难道你金屋藏娇了啊?” 她一把说,一边按上了玻璃门的扶手,将门拉开。 休息室里的女孩正好坐起来,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茫然,脸颊晕着淡淡的绯红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白皙的肌肤来,樱花般的唇瓣微微抿紧。 一如海棠春睡,清丽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妩媚。 乔言回头,深深看女儿一眼,原来不是金屋藏娇,是陋室藏美啊! 徐冉:“……” 怎么有种被母亲捉奸在床的错觉? 秦城有洁癖,每天拖地无数次,现在几乎要将她桌下那块地砖拖的发亮,拖把把她桌下的箱子撞的东倒西歪,咣当作响,还一边正经的说:“让一让,让一让。” 68.6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徐冉还没从见到故人的惊与喜中回转过来,就陷入了更深的错愕和震惊之中,轻声复述一遍:“和你结婚?” 她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十岁的年龄差距, 是她和少女父母交浅言深的友谊,是少女一声声的呼唤,徐老师。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 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 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 微微仰着头, 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 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耳边残余着的热度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她微一抬头,觉得有些刺眼,眼眶也有点酸涩。就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包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一点灼热的湿意, 她复又站起来,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眼镜,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她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喻星河弯腰,准备将包捡起来,恰逢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从她身边蹭的一下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险些要被那车篷给撞到。即便如此,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在她包里滑过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69.69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徐冉还没从见到故人的惊与喜中回转过来,就陷入了更深的错愕和震惊之中, 轻声复述一遍:“和你结婚?” 她怎么可能和她结婚?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十岁的年龄差距,是她和少女父母交浅言深的友谊,是少女一声声的呼唤, 徐老师。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 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微微仰着头, 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 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 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 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 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 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 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70.70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秦城受不了她了,对喻星河说:“不就是借了你的御守摆拍了一张照片吗,你看她这骄傲的。” “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世界上最机智温柔的小仙女吗?” “说起这个,要不,我们来想想,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 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 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 “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 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 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 总归是有收获的, 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71.7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滚来滚去的  “说起这个, 要不, 我们来想想, 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 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 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 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 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 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 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 最起码, 我现在知道, 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双手交握在一起,十分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包厢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徐冉心疼的要命,僵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将女孩半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后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星河,不要误会。” 女孩一动不动,只听着她说话,因为哭泣,身体还有一点点发抖。半晌才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为什么不行?” 徐冉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你要知道,我和你父母是好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是差了一辈的。而且,你到现在也叫我一声老师,我比你大十岁,我看着你从少女时期过来,我不能……” “即使只是协议结婚也不能吗?我不是要缠着你,我只是不想回外公家,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她又低低的啜泣起来。 徐冉没再说话了,手掌轻缓的落在女孩的发丝上,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她的手温热干燥,手心里传来淡淡的热度,很容易让人安心。 良久,她轻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星河,如果真的和你结婚,哪怕是协议结婚,我也会觉得自己无耻。” 她开车送她回去,氛围有些低沉,下车之前,喻星河轻声说:“徐老师,我不仅是想帮你,我也想有个家。” 徐冉方才已经将自己要结婚的原委说的清清楚楚,以此希望女孩不要担心,也不希望她出于关心,想和自己结婚。此刻听见后半句,她微微蹙了眉。 女孩神色怔怔的下了车,低着头走路,慢慢的往回走。直到后视镜里没了女孩的身影,徐冉才发动车子,离开了省大。 时间太紧,她需要进行下一场相亲,这次不网聊,明天直接见面。 喻星河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室友都不在。她有点麻木的坐下,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因为哭的久了,现在清亮的眼睛还是红的。 她闷在被子里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床帘拉起来,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她这几天睡的都不好,情绪起伏如同过山车,扰乱了她正常的作息规律。 她是被疯狂振动的手机给吵醒的。室友回到宿舍以后见她不在,只当她出去约会了,可临近门禁时间也没回来,发消息也没回,才开始疯狂的找她。 “怎么了?”喻星河掀开帘帐,从床上探出头来。 正在打电话的秦城一怔,然后皱眉:“星星啊,你让我们担心死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最近女大学生失联的新闻太多,难怪室友紧张。 喻星河睡多了,刚醒来,难免有些呆呆的,怔怔的看着她,眼睛睁的圆圆的:“啊?我会怎么了……” 秦城生气的瞪她一眼:“没心没肺。” 林雨婷插话:“姆妈太担心你了,你不看看现在几点?” “十一点半了。” 喻星河咬了咬嘴唇,笑容有点异样的甜:“对不起啊,知道你们关心我。是我把自己睡的傻乎乎的,还以为已经是早上了。” “以为笑的好看我就原谅你啦!” “哈哈哈姆妈你个刀子嘴豆腐心,你就慢慢傲娇吧!” 室友又笑又闹,喻星河也跟着笑,下午那种半是绝望半是心酸的情绪早已消失干净。这是她惯用的治疗方式,如果太难过,就选择长时间的睡眠,醒来以后,一切就是新的开始。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室友察觉到她的不对,想问又不敢问,所以刚刚才故作吵闹,逗她开心。 “她拒绝了,”喻星河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是打不败的星星!”她忽然用力握拳,鼓了鼓脸颊,在床上大声说了一句,看起来又呆又萌。 室友被她逗乐:“法学院那群把星星当成女神的本科生,见到她这傻样子,怕是要幻想破灭了。” “什么小男生,人家心里反正也只有徐总,”作为霸总的最忠实粉丝,宋钰时时刻刻不忘提及徐总。 “今晚台风就要来了,阳台上的衣服我收了哈。” “谢谢姆妈!我要开始蜗居模式了,这几天不出门了。” 喻星河已经起床,开了电脑,睡的太久,现在反而清醒了。 手机里收到了几条信息。 徐冉:星河,记得早点休息。台风天气一切小心。 喻星河看着手机,忽然痴痴的笑了,很想问她,以后是不是要给自己当一辈子的天气预报。 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她要结婚了,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心喜欢那个人,都必然是要以亲人,以朋友的姿态相处着,适当的关心自己的婚姻伴侣。 她不会放手的,喻星河的眸子亮了亮,绝对不会! 台风迅速的登陆,狂风和暴雨来的很快,雨水啪啪的拍打着窗台时,徐冉就睡了。 送女孩回宿舍以后,她回到公司,开了几场会议。 原本不太支持她的董事因为新的竞标项目拿下,对她已经有所改观。她虽然是豪门出身,却毫无半分骄矜之气,在公司甚至比员工加班到更晚,论学历也是常青藤院校毕业的高材生,思维敏捷,说话从容而有序,落落大方,优雅得体,让人无从指摘。 晚上十一点回到了,临睡之前给女孩发了条信息,半晌得了一句‘知道了’。 片刻之后,她就彻底的陷入了梦乡。一梦就梦回了以前在小镇的时光。 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日子静且安稳,时间却好似飞速。 温柔体贴的校医时常给她的腿伤上药,不多久就彻底痊愈了。清秀英俊的校长请她去家里做客,刚刚进屋就听见一阵动听的钢琴声,背对着门的少女身姿纤细而挺直,手指灵活而飞快的移动着,听见来人声音,转过头来,冲她一笑,清澈的眸子瞬间绽开了星辉万点。 学校后面依山傍河,河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竹筏。初秋的日子,天光纯净,一碧如洗。她和少女就静静坐在竹筏上,脱了鞋袜,白皙的脚趾在水面上轻轻点过,小鱼小虾偶尔撞上来,痒的发笑。 只是忽然变吵了起来。啪嗒啪嗒的声音瞬间让她清醒,是雨水拍打窗台的声音。睁开眸子以后,在黑暗之中,她怔怔的看了天花板许久,神色有些恍惚。 那似乎是个时间节点。等她回到家,一切都变了,她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即使再多愧疚也于事无补,只能沉默着担起责任。 这几天遇见当年身姿纤细的少女,现在亭亭玉立的女孩,她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地方稍微满了一点。 她忽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狂风大作,雨珠飞溅,玻璃窗上倒映出她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像是静默的塑像。 等天一亮,因为是周末,又是台风天气,不需要准时去公司里上班,徐冉难得留在了家里,下楼的时候正逢大伯和伯母从车站回来,满身湿漉漉的。 见她下来,徐海抬起头来,严肃的脸上浮现少见的温和:“冉冉今天在家休息啊” “晚点去公司。大伯,刚回来吗,小远呢?” 徐海沉了脸色:“那臭小子。” 恰逢伯母乔语从厨房里出来,她和徐冉的母亲乔言是表姐妹,长相也是一脉相承的温婉:“儿子不是说了会带女朋友回来吗?你就有点耐心,等等。” 徐海不作声,抱着家里的橘猫皮妞,不满的揉着它的脑袋,把它假想成天天混居剧组的三十八线龙套儿子。 他倒是想打爆臭小子的狗头,可是在那之前估计得先被夫人给怼死,所以沉默着揉了一脸猫毛。 徐冉悄无声息的坐远了点,免得皮妞暴走,殃及她这只池鱼。 72.7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十岁的年龄差距,是她和少女父母交浅言深的友谊, 是少女一声声的呼唤, 徐老师。 犹记得那个雪落纷纷的冬夜,漆黑夜空之中星光点点。而穹顶之下,少女那双细长的眼里亦盛着星光,清澈的眸子里闪着纯净的爱恋,微微仰着头,近乎痴迷的看着她。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 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 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 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 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 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 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 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昔日种种,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又轻声喊她:“徐总,”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耳边残余着的热度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她微一抬头,觉得有些刺眼,眼眶也有点酸涩。就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包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一点灼热的湿意, 她复又站起来,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眼镜,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她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喻星河弯腰,准备将包捡起来,恰逢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从她身边蹭的一下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险些要被那车篷给撞到。即便如此,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在她包里滑过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幸好里面的协议书没有被划烂。喻星河抿抿唇,提起伤况惨痛的包,快步向十字路口走了过去。 “说起这个,要不,我们来想想,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双手交握在一起,十分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包厢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徐冉心疼的要命,僵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将女孩半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后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星河,不要误会。” 73.7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徐冉抿了抿唇,先挪了挪,往床上一坐,然后飞快的把自己的文胸拿开,一把放到了身后,倒是一脸若无其事:“抱歉,吵到你午睡了。” “……嗯, 没事。” 喻星河看着她的莹白如玉的耳尖, 心想,再红一点, 再红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 看见徐冉柔顺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来真的是羞恼透了。 她掀开被子, 坐了起来,随手揽了揽头发, 就这么看着徐冉,看她耳尖红上一寸又一寸,目光不安好心。 徐冉微偏过头,光着脚下了床,站在了地板上:“你再睡一会吧, 我有个文件要处理。正午温度太高,晚点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低低的应了:“嗯。” 徐冉转身要出去, 她叫住她:“徐老师, 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以后在你家人面前, 我要叫你什么?” 徐冉驻足,看向她,思忖片刻:“那,直接叫名字?” “你就没有小名吗?” “小名,也有,以前我奶奶起的,有时叫我蛮蛮,也叫我满满,我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现在倒是没人再这么叫我了。” “满满,满满,”喻星河轻声念了一遍,十分愉悦:“这个小名好听,我喜欢。” “所以,满满,你现在要去书房吗?” 徐冉被她喊的有几分别扭,偏过头,应了一声:“我房间有几本书,桌上的电脑也可以用。三楼有钢琴,可以去看看。” 她说完就推门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喻星河往后一倒,就躺了下去,自言自语:“满满,满满……” 徐家人似乎都有午睡的习惯,此刻徐宅里分外的安静。喻星河怕吵到了别人,先是在徐冉房间里待了很久,翻看了几本杂志,然后怕忍不住看她的衣服,看她的一点一滴,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徐靖下来,她弯了弯眼睛,笑容很甜:“爷爷,您午睡起来了?” 小姑娘嘴这么甜,徐靖喜欢的不得了,花白的胡子笑的颤了颤,对她招招手:“来,爷爷有东西给你。” 喻星河跟着他上了三楼,就见老人从房间里捧了个小盒子出来,递给她:“这是冉冉的奶奶,去世之前交给我的,说是要给未来的长媳,原本以为是要先给小远她媳妇的,没想到冉冉这孩子争气,不仅不外嫁,还娶了媳妇进门。” 喻星河被他说的有几分脸红,接过了盒子,心里暖暖的,之前听徐老师说过,老人喜欢下围棋,便问:“爷爷,听满满说,您的围棋下的特别好,能不能赐教一局?” 徐靖微微愣了一下,这孩子竟然叫孙女小名,小儿子去世之后,家里人都不怎么敢这么叫了,可见孙女是真的喜欢她。 他笑容越发慈暖:“好啊,平日宁宁和自恒要学习,冉冉又忙,没人陪我,我早就手痒了。” 三楼大而开阔,一老一少摆了桌子,就坐在窗边下棋,夏日的阳光透过蓝色的帘布筛进来些许,就这么静且安稳。 喻星河执子先行,一步一步,落子快而准。徐靖渐渐发觉,自己倒是小瞧了她的棋力,两人倒是谁也耐不得谁,直到最后,徐靖小胜一步。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徐靖摸了摸白胡子,笑的开怀:“你这丫头性子也是沉稳,倒是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急躁,很不错,倒是棋逢对手了。” 喻星河垂眸笑,坐太久了,她扶老人站起来,活动几步,轻声说:“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陪着您下棋,只想爷爷您能开心。” “好!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早就看开了。现在冉冉有你,小远也有人陪着,还有你陪我下棋,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喻星河弯了弯眸子,心情很愉悦,又陪着老人说笑了许久。 徐冉在书房里,倒是一下午也没能看进去文件,心里一直想着先前那情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直到三楼传来优美动听的钢琴曲,她才稍微心静了些,索性关了电脑,缓步走了上去,适逢一曲终了。 那架大钢琴前坐着个女孩,半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手指刚刚按下最后一个键,偏过头,吐了吐舌:“爷爷,我好多年没弹钢琴了,只记得这几首了,还是以前满满教我的。” “很不错了,星河丫头,我房间里有不少乐谱,都是冉冉奶奶留下的,等我拿给你看。” “好,谢谢爷爷!”女孩用力点头。 她真的是讨人喜欢,徐冉唇角弯了弯,默默的想。长相讨人喜欢,性子也讨人喜欢,温柔却不怯懦,待老人相当有耐心,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原本是她想护着她,给她一个家,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她帮自己更多。 徐靖原本站在一旁,先看见徐冉,对喻星河笑:“你媳妇来找你了,我就不留你了,免得冉冉等会埋怨我。” 喻星河站起来,转身看见徐冉,走到她面前去,双手握住了她手臂,摇了摇:“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女孩的声音娇俏俏的,手掌温软,徐冉有点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接触,只是在爷爷面前不好表现,只笑着说:“刚来,原本在书房里烦心,听到钢琴曲的声音,就上来了。” 恰逢吴妈在底下喊,说是煮了降暑的汤,徐冉扶着爷爷下去,老人几乎每句话都在夸星河。 她也一一应了:“是,她很好。” 喻星河心砰砰直跳,希望自己再好一点,好到让她舍不得推开她。 一下楼,只见众人都在桌前了。陆遥清一见星河,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喻星河刚准备过去,徐冉已经替她拉开了身旁的椅子。她冲陆遥清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陆遥清:…… 看起来离假戏真做不远了。 徐靖也将另一份见面礼推给陆遥清,问道:“之前说下午去领证,领了吗?” 正在喝汤的徐远呛了一下,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本以为堂姐结婚了,爷爷也该放过他了,谁知道还是逃不过。 “等下就去,刚才遥遥午睡睡的时间长了点。” 陆遥清轻轻哼了一声,方才明明是在他房间里谈工资,毕竟耽误了她演龙套的戏份。 “现在3点半了,要抓紧啊。” “就是,现在就去,喝什么汤!”乔语一把挪走儿子的碗:“去去去,遥遥都喝完了,你个大男人,这么慢的品尝些什么!” 徐远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那遥遥,我们走吧。” “算了,也不急着这么一时半会。我也刚好有事情要说。” “首先,最近感觉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我准备去公司里,把董事长的位子交给冉冉,彻底放手了。其次,我想问问,你们两对新人,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婚礼? 徐冉最先反应过来:“爷爷,我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再说了,星河现在还没毕业。” “嗯,我要到7月才正式毕业。” “那就先搬进来?” 喻星河有几分想应,但又有几分犹豫。 “爷爷,星河在学校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而且和室友相处几年,也快分开了,只剩最后一个月了。就让她先继续住在学校。” 喻星河也应了一声,但心里不是不失落的。她这么怕自己与她同住吗…… “是啊,我爸刚打电话回去,他要开始封闭训练了,最近回不来。婚礼的话,可以再等等。至于搬进来……” 他一狠心,对陆遥清比了个数:“等我去帮遥遥整理行李。” 74.7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徐冉只是温柔的安抚她, 但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坚定, 从未松口。 她开车送她回去,氛围有些低沉,下车之前,喻星河轻声说:“徐老师, 我不仅是想帮你,我也想有个家。” 徐冉方才已经将自己要结婚的原委说的清清楚楚,以此希望女孩不要担心,也不希望她出于关心, 想和自己结婚。此刻听见后半句, 她微微蹙了眉。 女孩神色怔怔的下了车,低着头走路,慢慢的往回走。直到后视镜里没了女孩的身影,徐冉才发动车子,离开了省大。 时间太紧,她需要进行下一场相亲,这次不网聊, 明天直接见面。 喻星河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 室友都不在。她有点麻木的坐下, 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因为哭的久了, 现在清亮的眼睛还是红的。 她闷在被子里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 床帘拉起来, 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她这几天睡的都不好,情绪起伏如同过山车,扰乱了她正常的作息规律。 她是被疯狂振动的手机给吵醒的。室友回到宿舍以后见她不在,只当她出去约会了,可临近门禁时间也没回来,发消息也没回,才开始疯狂的找她。 “怎么了?”喻星河掀开帘帐,从床上探出头来。 正在打电话的秦城一怔,然后皱眉:“星星啊,你让我们担心死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最近女大学生失联的新闻太多,难怪室友紧张。 喻星河睡多了,刚醒来,难免有些呆呆的,怔怔的看着她,眼睛睁的圆圆的:“啊?我会怎么了……” 秦城生气的瞪她一眼:“没心没肺。” 林雨婷插话:“姆妈太担心你了,你不看看现在几点?” “十一点半了。” 喻星河咬了咬嘴唇,笑容有点异样的甜:“对不起啊,知道你们关心我。是我把自己睡的傻乎乎的,还以为已经是早上了。” “以为笑的好看我就原谅你啦!” “哈哈哈姆妈你个刀子嘴豆腐心,你就慢慢傲娇吧!” 室友又笑又闹,喻星河也跟着笑,下午那种半是绝望半是心酸的情绪早已消失干净。这是她惯用的治疗方式,如果太难过,就选择长时间的睡眠,醒来以后,一切就是新的开始。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室友察觉到她的不对,想问又不敢问,所以刚刚才故作吵闹,逗她开心。 “她拒绝了,”喻星河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是打不败的星星!”她忽然用力握拳,鼓了鼓脸颊,在床上大声说了一句,看起来又呆又萌。 室友被她逗乐:“法学院那群把星星当成女神的本科生,见到她这傻样子,怕是要幻想破灭了。” “什么小男生,人家心里反正也只有徐总,”作为霸总的最忠实粉丝,宋钰时时刻刻不忘提及徐总。 “今晚台风就要来了,阳台上的衣服我收了哈。” “谢谢姆妈!我要开始蜗居模式了,这几天不出门了。” 喻星河已经起床,开了电脑,睡的太久,现在反而清醒了。 手机里收到了几条信息。 徐冉:星河,记得早点休息。台风天气一切小心。 喻星河看着手机,忽然痴痴的笑了,很想问她,以后是不是要给自己当一辈子的天气预报。 可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她要结婚了,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心喜欢那个人,都必然是要以亲人,以朋友的姿态相处着,适当的关心自己的婚姻伴侣。 她不会放手的,喻星河的眸子亮了亮,绝对不会! 台风迅速的登陆,狂风和暴雨来的很快,雨水啪啪的拍打着窗台时,徐冉就睡了。 送女孩回宿舍以后,她回到公司,开了几场会议。 原本不太支持她的董事因为新的竞标项目拿下,对她已经有所改观。她虽然是豪门出身,却毫无半分骄矜之气,在公司甚至比员工加班到更晚,论学历也是常青藤院校毕业的高材生,思维敏捷,说话从容而有序,落落大方,优雅得体,让人无从指摘。 晚上十一点回到了,临睡之前给女孩发了条信息,半晌得了一句‘知道了’。 片刻之后,她就彻底的陷入了梦乡。一梦就梦回了以前在小镇的时光。 小镇的生活节奏很慢,日子静且安稳,时间却好似飞速。 温柔体贴的校医时常给她的腿伤上药,不多久就彻底痊愈了。清秀英俊的校长请她去家里做客,刚刚进屋就听见一阵动听的钢琴声,背对着门的少女身姿纤细而挺直,手指灵活而飞快的移动着,听见来人声音,转过头来,冲她一笑,清澈的眸子瞬间绽开了星辉万点。 学校后面依山傍河,河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竹筏。初秋的日子,天光纯净,一碧如洗。她和少女就静静坐在竹筏上,脱了鞋袜,白皙的脚趾在水面上轻轻点过,小鱼小虾偶尔撞上来,痒的发笑。 只是忽然变吵了起来。啪嗒啪嗒的声音瞬间让她清醒,是雨水拍打窗台的声音。睁开眸子以后,在黑暗之中,她怔怔的看了天花板许久,神色有些恍惚。 那似乎是个时间节点。等她回到家,一切都变了,她因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即使再多愧疚也于事无补,只能沉默着担起责任。 这几天遇见当年身姿纤细的少女,现在亭亭玉立的女孩,她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地方稍微满了一点。 她忽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狂风大作,雨珠飞溅,玻璃窗上倒映出她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像是静默的塑像。 等天一亮,因为是周末,又是台风天气,不需要准时去公司里上班,徐冉难得留在了家里,下楼的时候正逢大伯和伯母从车站回来,满身湿漉漉的。 见她下来,徐海抬起头来,严肃的脸上浮现少见的温和:“冉冉今天在家休息啊” “晚点去公司。大伯,刚回来吗,小远呢?” 徐海沉了脸色:“那臭小子。” 恰逢伯母乔语从厨房里出来,她和徐冉的母亲乔言是表姐妹,长相也是一脉相承的温婉:“儿子不是说了会带女朋友回来吗?你就有点耐心,等等。” 徐海不作声,抱着家里的橘猫皮妞,不满的揉着它的脑袋,把它假想成天天混居剧组的三十八线龙套儿子。 他倒是想打爆臭小子的狗头,可是在那之前估计得先被夫人给怼死,所以沉默着揉了一脸猫毛。 徐冉悄无声息的坐远了点,免得皮妞暴走,殃及她这只池鱼。 果不既然,没多久,表面温顺内里狂躁的皮妞忽然暴走,隔着衬衣挠了徐海一爪子,险些划破了衣服。徐海在军队了待的久了,瞬间就火了:“老子毙了你!” 乔语凉凉的看他一眼:“有人样吗?没眼看。” “皮妞,过来。”她接过猫咪,轻轻的抚了一下,认真教诲,“不能挠人,要懂礼貌,知道吗?” 徐海黑着脸走了,反正留在这里也只有被怼的份。 徐冉默默看戏片刻,忍不住笑了。 乔语轻轻哼了一声:“气走正好,小远都说了过几天回来,自己的儿子说话都不信吗。” 堂弟徐远是家里的老来子,既没有像父亲一样从商,更对徐家的家业没有兴趣,天天混在横店剧组,安心的跑着龙套。 可就他那菜鸟演技,在龙套里也是三十八线。伯父是军人出身,打是打了不少,劝也劝了不少,可他就说自己这辈子只爱这件事,谁劝都没用。 徐冉其实很羡慕他这种状态,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这种自由,必须要有人担起责任来,所以她进入徐氏,接了爷爷的班,或者说,接了父亲未完的班。 乔语又低下头说:“这次去横店找他,和他说了爷爷的情况,他当场就哭着走了,说肯定会带着媳妇回来。” “您也别太担心,小远虽然是个戏痴,但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徐冉淡淡笑了一下,“我也快要结婚了,我会让爷爷安心的。” 不多久,她就在咖啡馆里见到了第三任相亲对象。这次倒是正常的很,从五官到长相再到谈吐,都是中上的水准。不是网站上介绍的对象,是以前的同学群里给她推荐的。 来人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离异,没有孩子。长相能称得上清秀,也是名校毕业,省大老师,穿着修剪得宜的蓝色衬衫。他低声和她讨论着最新的电影和喜欢的作家,又时不时的插入几句时政要闻和市场风向,不会显得不接地气, 这人健谈,很有几分谈笑风生的感觉,徐冉却很沉默,除了礼节性的点头微笑,很少回话。自始至终,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保持着一种礼貌的热络。 说了近一个小时,男人说要去洗手间一下。徐冉微笑着应了,随后悄悄跟了过去。 男人咆哮的声音很大,她站在不远处,借着一扇屏风遮蔽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委屈,可我不是吗?我这么爱你,可我现在得和这么个老女人结婚!” “徐氏的老总,岁数还能小吗?老女人!和她结婚了我能少奋斗十年!徐氏的资产,你想想啊,要是到手了,以后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 电话那端大概是男人的糟糠之妻,一直哭诉,后来被劝服了,安静下来,男人的声音也更温和了:“你放心,睡了她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徐氏就成了我的。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好,我就牺牲自己一晚,为了我们孩子的未来,你放心,我不委屈。” 后面的絮絮叨叨,徐冉不想再听了,走回桌边坐下,不多久,男人回来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学生找我有事。”还是俨然一股社会精英的样子。 75.75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星星,我刚找了艺术学院借了钢琴教室,我陪你过去。” 喻星河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 最开始学习, 是父亲生病, 她在外公家生活的两年, 被强迫学了一段时间。 她从小就和外公不亲,小孩子一见他的鹰钩鼻和高颧骨, 就感觉他太凶, 不敢接触。 最初母亲执意嫁给父亲, 和家里几乎断了往来, 如果不是没办法, 根本不会把孩子送回去。 喻星河还记得,以前一天弹不够三个小时就要被打手心的日子。直到她有天气性上来了, 就是不学, 跑出去淋了冬雨,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外婆才难得硬气一回:“孩子不喜欢, 就不要再逼她了。” 长大以后,喻星河才明白,外公对她为何那么严厉, 其实无非是和女儿不亲, 就想把外孙女教养的和她母亲一样, 来寻求一点缥缈的相似感。 再回到父母身边以后,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再碰钢琴了,直到遇到她,遇见那个愿意陪她在钢琴前坐上整整一下午,握住她的手,温声说着乐谱的人。 “星星?你在发什么呆呢?准备上台了。” “刚刚走神了一下,抱歉。” 她们这个项目排在了倒数第二个,正好取了压轴的意思,喻星河一走上台,就看见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人,正含笑看着她。 她穿了一件米色的吊带长裙,很美。喻星河几乎挪不开目光。 深吸一口气,她强行收回视线,目光却落到徐冉身旁的男人身上,穿着修身的蓝色衬衫,看起来颇为温文尔雅,重点是他偏过头,在笑着和她说话,那神色分明是…… “星河?” “对不起。”喻星河忙收回目光。 演唱节目已经开始了,宋钰主唱,秦城和林雨婷是校舞蹈队的,给她伴舞,喻星河侧对着看台,长发披在肩头,侧影秀美安静。 徐冉不冷不热的避开了宋越之递过来的水:“不用了,看节目吧。” 宋越之顺着她的目光往台上看:“舞不错,和你以前差不多。” 徐冉不接他的话,就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女孩,看她身姿清越,侧脸优美,长发半揽在耳后,白皙小巧的耳垂露出来,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盈润。 舞台上的灯光倏忽间暗了,钢琴声宛如山泉般清澈动听,伴舞的年轻女孩也开始优美的舞动起来。 站在舞台正中的宋钰有点紧张,握着话筒的手心开始冒汗,强行镇定:“一首《一生有你》送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评委和观众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她身上。只是她一开口,一股大碴子味扑面而来: “因为萌见腻离开—” “……” “窝从苦泣中腥来—” “……” “看耶风吹过窗台—” “……” “你嫩否感觉我滴爱—” 评委:笑容逐渐僵硬.jpg 出于修养,倒是没有人打断宋钰,就这么一直让这姑娘唱完了,宋钰爸妈兼爷爷奶奶天王团一直热切鼓掌,还和身边人说:“这是我家姑娘!瞧瞧这歌唱的。” 路人:…… 等一曲终了,回到后台,宋钰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喻星河:“星星,你快去动用你的美色,让徐总神魂颠倒一下。” 喻星河望天:“我尽力。” 最后一个节目终了,评委离场讨论,喻星河给徐冉发信息,也没有回复。 “宋宋啊,她没回我。” “……呜呜呜浪费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感情了。” “别急别急,等会就要宣布结果了,要相信徐总!” 喻星河有点出神,她说了要走前门的,这是叫她们光明正大竞争的意思吗? 等回到观众席,表演节目的学生坐在右边,喻星河坐在了后排。不多久,评委回来,主持人上场做了个小节目,调节氛围,还有小礼物抽奖环节,最后才宣布此次晚会的得奖情况。 喻星河一直看着第一排正中央,第五次了,那男人偏过头来和徐老师说话,不知道她结婚了吗,能不能离别人的妻子远一点? 终于到了最后的颁奖环节,本来都已经不报希望了,却听到主持人说:“438宿舍,二等奖,恭喜!” 观众:“……” 黑幕成这样? 台下有点骚动: “这什么后台,这么强大?” “我的耳朵刚刚受到的一万点伤害还留着9999点。” “这都不知道?第一排中间坐着的是徐总啊,台下弹钢琴的是她老婆!” “!!!” “听说这场毕业晚会是她赞助的。” “……” 真的光明正大的把后门变成了前门啊。喻星河走上台,颁奖的嘉宾也已经上台,正是徐冉。 她缓步走过去,身姿窈窕,温柔清丽,将奖杯依次递给几人,最后站在喻星河面前,低声说:“本来想让你第一的,可是第一名是你们院长颁奖,所以就第二吧,我想上台,看你。” “来,请获奖队伍和嘉宾合影。” “咔嚓。”快门响起的那一瞬间,徐冉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喻星河听见她轻声在自己耳边说:“毕业快乐,星河。” 这是她送她的毕业礼物。 等晚会结束,喻星河还想和她再相处,不舍得每一分每一秒,就站在礼堂外面等她,脚尖在地上踩了又踩。室友都已经先回去了,天气闷热,四处都是蚊虫,她在原地蹦来蹦去。 有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星河?你怎么在这,还没回去啊?” 喻星河抬头一看,原来是法学院辩论队的前队长许然,即将博士毕业。刚入学的时候,她对自己就很照顾,后来喻星河去报校队面试,有个辩题就是许然帮着她拆分,熬夜和她对辩了几场,帮她顺利过了面试。 喻星河一直开玩笑,喊她恩人。 “师姐,我在等人。” 许然很久没见她,只觉得女孩似乎更加好看了,一双含笑的眸子几乎缀着星光,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甜。 “毕业了就去事务所吗?” “嗯,师姐你呢?” “我应该争取留校,顺便也去事务所挂职了。” “邱老师肯定盼着你去很久了。” 邱国岩和傅尧共同开的律师事务所,在业界很有声望。法学院不少学生毕业之后都会考虑进去挂职。 “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许然有点开心,以后见到她的机会应该就更多了。她比喻星河大三岁,读博之后时间都在科研上,很少能再见到女孩。 喻星河笑着应了一声,终于等到评委前前后后从礼堂里出来,等目光寻到等候的那人时,女孩的眸子亮了起来,刚想挥手,就看见穿着蓝色衬衫的人跟在徐冉身后走了出来。 他是谁,应该也是法学院的校友,难道是…… 喻星河不敢想,也不敢想,右手僵在半空之中,半晌才落下。她低下头,默默的消化这份信息。 “星河?” “星河?” 有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喻星河以为是错觉,下意识的看了身边人一眼:“师姐?” 徐冉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星河,在等我吗?” 原来刚才不是她听错了。 “因为和法学院的领导老师太熟,被拉着聊了会天。” “反正我也没事,等你一会没关系的。” “这位是?”许然看着眼前这女人,她平时很少关注外界的信息,不刷论坛也不刷微博,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徐冉是谁。只是看她温柔的笑容,神态温和,眉眼之间却有淡淡的气场,心里微微往下沉。 “家人,”徐冉的手轻轻环住喻星河的肩,“星河,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辩论队的前队长,许然师姐。” 许然……徐冉听见这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眉间微蹙,瞬间又展开,“走吧,我晚上没吃晚饭,有点饿。” “你怎么能不吃晚饭?明明胃不好,还这么不听话!” “我车抛锚了,赶着过来,没办法。” “学校附近有家粥店,我带你去。” “师姐拜拜。” 许然看着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说是家人,确实是很亲昵,可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 喻星河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还是点了两碗鲜虾粥,陪着她一起吃法,会让她心情更好。 “学位授予仪式在什么时候?” “下周一。” “那参加完,也可以准备搬离宿舍了。” 喻星河的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半晌只说了一个字:“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刚才那个师姐,和她很熟吗?” “以前她帮助我很多次了,我有时叫她恩人。” “恩人,那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喻星河本来低着头喝粥,险些被呛到:“怎么可能!” 看女孩白皙的脸颊都红了,徐冉才知道这个玩笑不适宜,她递了张纸巾过去:“玩笑话,不必当真。” 喝完粥,很熨帖。夜风拂过,白日里灼热的温度渐渐都散了,两人缓缓在学校里的林荫大道上散步。月光透过林荫,泻地为纱,落在两人身上。 喻星河走的很慢,甚至希望这段路永远不要到尽头。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可以光明正大甚至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一辆淡银色的长款汽车缓缓靠近,车窗缓缓摇下,那个穿着墨蓝色衬衫的男人探出头来:“徐冉,我送你回去。” 76.76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乔言这才认出她来:“呀!冉冉,这就是那天妈妈和你说的小姑娘。有个人想碰瓷我, 还是这个小姑娘出来帮我的。”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 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徐冉低低的笑了:“我妈人很温柔的,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巧,你和冉冉早就认识啊,怕我做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喻星河猛然摇头,当然不凶了, 她真的是徐老师的母亲啊…… 乔言温和柔善,拉着喻星河坐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喻星河。” “星河,方才是困了?” 喻星河垂眸笑, 声音清净温柔:“嗯,过来送材料, 然后困了,徐总说等雨小了送我回去,我就睡着了。” 徐总? 徐冉长眸微挑,这丫头怎么又叫她徐总了? 窗外的雨已然小了, 乔言站起身来:“我找人帮我拖车出来, 先回去了,冉冉, 你替我多谢谢星河。” 徐冉对母亲挥挥手:“知道了。” 她坐下来, 将电脑上看了一半的文件关了。一看窗外, 雨已经停了,城市天空的一角还露出淡淡的彩虹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拿起包,跟在她后面,下到一楼。徐冉让她在大厅等她,自己去停车场取车。 不多久,徐冉在公司大门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出来。雨还没有完全的停,喻星河撑伞出去,走到车边,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的车厢里干净整洁,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有点清冷的海风气息,很温柔。 伞尖还在滴着水,喻星河不知将伞放在何处,咬了咬嘴唇,颇有些犹豫。 “随便放吧,”女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以前漏雨的屋子都住过,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喻星河弯下腰,将雨伞放在了脚下,似乎被她刚才一句话所打动,有几分失神。 车里开着空调,玻璃窗上立刻积蓄起了一阵雾气,手指无意识的在上面写了‘徐’,最后又慌乱的涂抹掉了。 “徐老师,”喻星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 “先前听你说结婚的事情,现在有什么进展吗,为什么那么着急啊?” 徐冉的声音很淡:“岁数差不多了,家里人希望结婚,就结吧,算少了一桩事情。” “导师有给你推荐人选吗?” “他说有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她似乎不欲谈这件事,或者说,是不欲和自己谈这件事。喻星河察觉到了,也没再问。 “现在已经5月底了,论文答辩了吗?” “上周答辩的,优秀论文呢,”女孩的声音里有淡淡的骄傲,目光却紧紧落在她脸上,等着她开口。 “我知道你一向精进勤勉。” 喻星河低头笑了一下。 “过一段时间有去毕业旅游的打算吗?” “没有,不知道和谁一起出去,朋友们大多有约了。” “可惜了,”徐冉缓缓踩下刹车,“我最近没时间旅游,要不然可以带你出去。” 省大离的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原本校外的车是不能随意进出校园的,可徐冉一摇下窗,门卫就放了车进去。 迎着喻星河疑惑的目光,徐冉抿出笑来:“给学校捐过楼,似乎也算是知名校友了。” 捐过楼? 还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要是宋钰知道了,肯定要拜倒在徐总的石榴裙下了。 徐冉将车开了进去,法学院的学院楼和宿舍都在东区,她对这里熟悉,一路开到法学院院楼前,找了个空车位停了下来。 “手机给我一下。” 喻星河微愣了下,没有问什么,就乖顺的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几秒后,手机铃声响了,徐冉将手机还给她:“以后有事打电话给我。” 喻星河接过手机,怔怔未语,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数字,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的电话…… 徐冉将她的沉默理解成不愿,转过身来,手掌温柔却强势的按住她的肩头,迫她看向自己:“星河,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要客气,也不要怕麻烦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是回到了外公家吗?” “刚上高二那一年,”喻星河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沉静,“没有成年之前在舅舅家住了两年,上大学以后,寒暑假基本也留校了。” “回来以后,我遇到一点事情。一年后的春节,再给你家里打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喻星河轻声笑了:“秋天的时候搬走的。” 徐冉定定的看着她:“对不起,没有能够……” 女孩眸子弯了弯,打断她:“其实我都忘记了,徐老师。” 徐冉沉默了片刻,俯身过去,将她的发丝别到了雪嫩的耳后,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如果很难过,在我面前,不必假装坚强。” 她的温柔如同海洋,瞬间包围了她。 车厢里原本就狭小而密闭,她靠的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清冷而温柔。喻星河的手指不由的握在了一起,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温柔而优美的唇瓣上。 下车后的几分钟内,喻星河都出于那种失焦的状态,以至于将脚下的伞忘在了车上。等天上又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她却在雨中站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抿唇笑了。 走回宿舍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夏日的雨总是猛烈的下,十分欢快,就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没想避雨,就这么往回走。 “同学,你怎么在淋雨,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过的男生腼腆的笑了,撑着伞看着她,认出来她是法学院里清丽而又冷淡的姑娘。 喻星河浅浅笑了一下,拒绝了。 她在漫天雨幕中缓步而行,一直回想着片刻前的情形,原来只要再见到那个人,感受到她的温柔,自己瞬间就可以变得这么傻。淋一点雨又算的上什么? 又有男生为她驻足,这一次是想直接把伞给她,喻星河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清醇温柔的女声响起:“她不需要。” 随后,有一双带着温柔热度的手虚虚扣住她的肩,将她半揽到了伞下,淡淡的责备:“为什么都不避雨?”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喻星河错愕转头。 “看你的伞丢在车上了,刚开出校门,又下雨了,怕你淋雨。怎么这么傻?” 喻星河抿唇笑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安心听大人的教训。 深蓝色的遮阳伞,伞下的空间很小。徐冉比她高半个头,怕她再淋到,伞面几乎全倾斜过去,手也一直揽在她肩上,几乎是将她半圈在了怀里,清冷温柔的木质香味包围了她。 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路往回走,到喻星河宿舍楼下,喻星河才发现,徐冉半边衣服都湿透了,右边的发丝上也沾了淡淡的水珠,口红也晕了一点。 “你衣服湿了,去我宿舍换件衣服!” “不了,星河,等会我有约。” 女孩从包里拿出纸巾,白皙清丽的脸颊微皱了皱,踮起脚尖来:“给你擦擦。” 徐冉闭上眼睛,任着女孩柔和的擦去侧脸上的水珠。她的五官轮廓深邃温柔,唇角微微往上翘起,声音清醇动听:“好了吗?” “好、好了。”喻星河的目光落在她线条优美的唇瓣上,有一点失神。 她从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披着,不要着凉。” “你的衣服会湿的。” “湿了就湿了。”女孩很固执的看着她。 徐冉最终还是接过衣服,淡绿色的开衫,颜色很温柔,披在了身上:“我晚点约了人在咖啡厅见面,要来不及了,秘书会过去给我送衣服的。” “来不及,你还送我回来?” 徐冉含笑看着她,抿唇不语。 秘书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徐冉按了接听,声音低低的:“嗯,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星河,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快点洗澡,不要着凉了。” “衣服和伞之后还给你。” 她撑着淡蓝色的遮阳伞,再一步踏入了雨幕之中背影。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喻星河转身上楼,一边想着她方才说的,在咖啡厅约了人。 约了谁?难道是那个磨皮爱好者光脑门大叔? 她忙拿出手机一看,导师不久前发了消息过来:“早上给她推的名片,那哥们说两人今天就约了见面。星星啊,徐冉这次这么急切,肯定事出有因。等会见到人,是不是得气炸?” “不会。”喻星河回答的斩钉截铁,“您是按要求推荐的,人品好,长相…… 她昧着良心说话,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盛:“嗯,尚可。” 徐老师,相亲愉快。 宋越之苦笑一下:“何必这么疏远?好歹我们以前也认识这么多年。” 徐冉摇了摇头,拉着女孩继续往前走:“我不喜欢麻烦外人。” 女人的身形优雅窈窕,与年轻女孩明朗鲜丽的美不同,她的美是经过岁月沉淀的,有一种洞穿世事的清澈温柔。 酒越久越醇,人也盖莫如是。 宋越之在车厢中静静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偏过头和副驾驶座上的助理说:“她身旁的人,就是之前徐氏危机公关里的那个女孩?” 77.7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滚来滚去的 原本嘈杂的宿舍, 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 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 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 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见她神色沉静, 也不知她是喜悦多,还是伤感多,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 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 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 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 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 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 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 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 星星啊, 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 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妈?你怎么了!”电话那端,徐冉紧张的问。 乔言深呼一口气:“冉冉,我没事,路上遇到点状况,等会给你电话。” 乔言说完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她的手心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车前地上倒着一辆绑了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忙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对不起,你还好吗?” 被她扶起来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颧骨很高,额头很尖,嘴唇很薄,一双鱼眼瞪的圆圆的,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她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乔言的衣服,咄咄逼人:“你开车都不看路的吗!你撞到我了,我现在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你赔钱!” 乔言微微睁大了眸子,有几分失措,她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柔的说:“好,我会给你合适的赔偿,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手?” 她岁数已然不小,因为温柔爱笑,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细纹,嗓音也十分柔和,穿着一身杏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跌倒的那人一边说痛,一边大力扯住她衣服不放,冷笑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鬼才信你的话,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孙敏可不是怂包,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在大街上扒了你的衣服!” 如此泼辣姿态,乔言有生以来还没见过,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一道清醇干净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路边看的清楚,是你自己没看红绿灯,从小巷里忽然冲出来,这位女士的车还没碰到你,你自己惊慌之下就摔倒了。” 女孩缓步走过来,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只是那目光却是冷的,一直锁在了那泼辣的女人身上。 喻星河走到僵持不下的两人面前,唇角微勾了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指向监控:“这里有监控的,碰瓷碰的这么没技术含量,还恐吓要扒别人衣服?” 碰瓷的人色厉内荏:“你谁啊你!”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眼睛里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律师。正好我和交警的朋友挺熟,要我打电话吗?” “以及,我的包,刚才被你车篮里的铁丝划烂,监控一清二楚,你要怎么补偿?” 一分钟后,那女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喻星河准备把名片收回包里,被乔言拦住了:“小姑娘,谢谢你帮忙啊,留个名片给我吗?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去你们律师事务所。” 女孩抿出点笑:“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导师的,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刚才就是吓唬她一下。” 乔言闻言笑了,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那你收一下我的名片吧?我的没带,这是我女儿的。如果想进公司工作,给你开绿色通道,你的人品是加分项!” 她神色温柔,热情却并不让人感到逼迫。喻星河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她脸上拂过,最后接了名片,和乔言说了再见。 喻星河有点失神,这个陌生的阿姨真的很像她。 尤其是从侧面看,那优美细长的脖颈,一举一动之间的温柔神态,像极了。 她将名片放进包里时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不敢相信般的捧着名片仔细看,上面写着:“徐氏公司总经理,徐冉。” 喻星河:“……” 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在未来丈母娘那里刷了波好感度! 秦城受不了她了,对喻星河说:“不就是借了你的御守摆拍了一张照片吗,你看她这骄傲的。” “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世界上最机智温柔的小仙女吗?” “说起这个,要不,我们来想想,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双手交握在一起,十分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包厢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徐冉心疼的要命,僵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将女孩半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后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星河,不要误会。” 女孩一动不动,只听着她说话,因为哭泣,身体还有一点点发抖。半晌才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为什么不行?” 徐冉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你要知道,我和你父母是好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是差了一辈的。而且,你到现在也叫我一声老师,我比你大十岁,我看着你从少女时期过来,我不能……” “即使只是协议结婚也不能吗?我不是要缠着你,我只是不想回外公家,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她又低低的啜泣起来。 徐冉没再说话了,手掌轻缓的落在女孩的发丝上,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她的手温热干燥,手心里传来淡淡的热度,很容易让人安心。 良久,她轻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星河,如果真的和你结婚,哪怕是协议结婚,我也会觉得自己无耻。” 安妮一路领她过去,话语之间倒是有意无意的探询:“喻小姐和徐总很熟悉吗?我当秘书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徐总提前下班。” 喻星河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到西餐厅外,安妮原路返回,她也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而安静的西餐厅。 钢琴曲节奏舒缓,倾斜如水,淡蓝色的色调,清新舒适,只有一道清隽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姿端正,白皙的脖颈弧度优美。 喻星河放轻步子,缓缓走上前去。她犹豫了片刻,往前俯身,虚虚的捂住了那人的眼睛。 掌心感受到细腻温暖的肌肤,喻星河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她不敢太用力,但这种接触就足以让她心醉。 徐冉低声笑了,声音清醇:“星河呀,怎么还像个小姑娘?” 喻星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走到她对面坐下,眉眼弯弯:“我本来就是小姑娘。等我很久了?” “没多久,十分钟。” 徐冉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点餐吧。很抱歉,我最近没有时间,只能和你在公司吃饭。” “这样就很好,我喜欢吃西餐。”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她只想看见她。 徐冉斟了一杯红酒,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来,星河,庆祝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要喝红酒,”喻星河看着她,神色认真,“我已经长大了。” 徐冉有片刻的失神,执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原来以前那个喜欢跟在她后面,叫她徐老师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 “好。”她低下头,轻微的失落一闪而过。 喻星河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忙握住玻璃杯,将果汁一饮而尽:“我还是喝果汁吧,长这么大,还只喝过一次酒。” 唯一的那次,她喝醉了,还偷偷亲了她,然后,被发现了…… 恰逢侍应生过来上餐,徐冉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见她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顺,倒是有点心软了:“那,就喝一口?”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垂眸笑了,发丝从雪嫩的耳际滑落:“不喝了。” 怕喝醉了,就忍不住想亲你。 从餐厅吃完饭,两人并肩往上走,到一层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雷电交加,雨下的很大。 徐冉按了电梯:“去我办公室坐会,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比她稍高一些,垂眸看着女孩,默默的想。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的长发已经高高的绑了起来,露出耳后雪嫩的肌肤,从侧面看过去,浓密的长睫弯出精致的弧度,甜美干净。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三层。徐冉收回目光,按住电梯的开关,示意她先出去。 喻星河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她对其他人是否都这么温柔体贴。 秘书还没下班,一见徐冉上来,立刻开了办公室的门,微微低下头,似乎在说些什么,随后对喻星河一笑,顺手关上了门。 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喻星河将它放在桌上,徐冉拿过来,温声说:“你休息一会,我看会文件,等雨小了,送你回去。如果很累的话,那边。” 她指了指办公室的一道玻璃门:“是我平时休息的小隔间,有一张床,需要吗?” 她睡过的床? 喻星河呼吸不由放轻了些,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嗯,今天没午睡,我有些困。” 竟然能再碰到她睡过的床。喻星河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跳一下。 咚咚,咚咚。 她的手才碰到玻璃门上的开关,就被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徐冉走了过来:“羊毛小毯子,今天中午被我拿出来盖了。” 喻星河唇角微弯,笑容很甜:“谢谢徐老师。” 徐冉不满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指腹从她耳边滑过:“都叫你不许和我客气了。” 喻星河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心里漫开微茫的激荡感,刚才又碰到她的手指了。 等女孩抱着羊毛毯,走进休息室,徐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颊也不由得红了。 怎么又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还碰到她的耳朵了呢? 虽然过去这么喜欢和少女相处,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亲厚,但不能亲近。更何况,即使当年,都让她生出一点错乱的心思…… 徐冉摇了摇头,走回办公桌前,投入工作之中。 雨越下越大,半晌都没停下来的痕迹,怕女孩急着回去,她走到休息室外,轻轻唤了一声:“星河?” 没有声音。 算了,还是让她好好睡。 徐冉走回去,看见手机亮了,是母亲的电话,她压低声音:“喂,妈,我晚点回去。” 78.7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滚来滚去的 坐在最中间的那人, 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淡淡的嗯了一声,慢慢的翻看起文件来。 她大概三十来岁上下, 白色高定衬衫质地上乘,修剪得宜,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微微敞开着, 白皙清瘦。 会议室里的窗帘拉了一半, 盛夏的阳光金灿灿的, 溜了几缕进来,正好打在她身上, 给她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淡淡光晕, 温柔,沉静。 她往后, 半靠在座椅之上,将项目评估书举到眼前,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响声,以及空调冷气的呼呼风声。 空调的温度打的低,刘明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份文件要的太急太赶, 熬夜赶工出来, 很多细节都没敲定。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到翻阅文件的那人身上, 从他的视角看,女人的脸颊被文件半掩住,只能看见白色衬衫后露出的雪嫩脖颈,优美细长,弧度动人,看起来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温柔。 刘明一个失神,再回过神来,那点温柔的心颤就成了心慌。 不轻不重的将那份文件放回桌上,徐冉推椅站了起来,轮廓优美的唇角微微弯出一点弧度,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刘明,建议你以后,只拿工资,不要做事。” 刘明脸颊一下涨红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下来:“徐、徐总,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召开会议,立刻修改!请您、您再给我一天时间。” 徐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了秘书一眼,示意她结束此次会议。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她冷淡的神色倒是融化了几分,眉目间有几分愁绪。 最近这次竞标的项目,忽然遇到强有力的对手,对方公司似乎知道徐氏一贯的竞标策略和底线,咬价咬的很紧不说,给出来的方案更加翔实可靠,在第一轮的竞选中倒是稳稳的压住了徐氏。项目部通宵达旦改方案,只是现在看来,第二轮拿下项目的可能性并不大。 爷爷病倒,公司里的权力交接失序,加上最近接手的项目运转不畅,公司的资金链不稳,董事怀疑她是否有能力接任公司,纷纷提出质疑。如今看来,倒是陷入困境。 她长舒一口气,压制住了负面情绪,坐在桌前,准备处理往来的工作邮件。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一见母亲来电,徐冉立刻放下了工作,按了接听:“妈,医院那边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声音,似乎刚刚哭过:“冉冉,检测结果出来了,恶性的……” 恶性。 这两个字,对自幼和爷爷感情甚笃的徐冉来说,冰冷而又沉重。 徐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爷爷现在怎么样?” “昏迷中,一会叫你爸的名字,一会叫你们的名字,我现在正开车过来,马上到你公司楼下了。” 她一怔:“妈,你现在去接宁宁啊,我晚点开车去医院。” 乔言柔柔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事要和你说,你爷爷在说梦话,他说,想看见孩子们结婚。” “……结婚?” 她揉了揉眉心,走到落地窗前,往远处眺望:“我真的不想结婚……” …… 喻星河将名片放回包里,微信刚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导师发过来的:徐氏的大楼就在十字路口的尽头,很高的一层楼,你怎么这么路痴,还没找到? 喻星河回:知道了,我会把材料送过去,只是对方会不满吗? 傅尧回复:没事,她是我的朋友,虽然对我凶,但是不会对你发脾气。 导师傅尧三十多岁,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专攻经济法,在业界很有名望。今天他本来要来和徐氏的总经理谈一下新接的案子进展,却忽然跳票,抓了喻星河,让她过来。 喻星河是个大写加粗的路痴,从公交车站下来,明明地图上显示只有756米,她却在附近转了大半个小时,终究来到十字路口,确定了那栋高耸入云际的大楼,就是她今天的目的地。 一走进大楼里,扑面而来的冷气瞬间隔绝了外界炙烤的温度。 光洁干净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西装领带,衣冠楚楚。高跟鞋在地面上踩过,节奏感很清晰。来往众人,形色匆匆。 喻星河在前台问了一下,总经理办公室在二十一楼。 二十一楼的人不多,导师原本已经约好了时间,喻星河和秘书说了几句话,被她引领着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秘书轻轻叩了下门,喻星河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和大客户交流,稍有些紧张,调整好呼吸,她冷静下来。 秘书推开门,她跟着走进去,目光落在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的人身上。 那人正在打电话:“既然已经出发了,那就等会我们一起去医院吧,我叫我秘书去接宁宁。” 她似乎是有些无奈:“妈,你说爷爷为什么就对这件事这么有执念呢?” 电话里有柔柔的声音泻出来:“老一辈的想法,当然和你们年轻人想法不一样。” 徐冉沉默了很久,揉了揉眉心,轻呼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妈,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安下爷爷的心。公司这边一切都好,放心。” 电话终于挂断了,那人并没有立刻的转身。 喻星河的心早已剧烈的跳动。她的目光贪婪的落在那背影上,雪嫩的脖颈弧度优美,看起来十分脆弱,让人心动。栗色的长发低低的绑在脑后,发尾卷起温柔的弧度,就如她清醇温柔的声音。 阔别十年,星河没想到今日会再遇到她。 看这情形,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 喻星河深吸一口气,还没安抚好自己的心跳,背对着她的人已经转过身。 徐冉原本低着头,美丽的脖颈微弯,一边看自己的日程安排,一边说:“傅尧,我最近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你有没有适龄的人选推荐给我?” “人品好,长相一般便足够。这个人最好能接受婚前财产公证,协议结婚,之后协议离婚。” 办公室里一直寂静的很,她似乎感受到那注视,缓缓抬起头,只是目光还在手中的文件上。 秘书对徐冉低了低头:“总经理,这是傅律师的助手,他之前和您约了时间,只是他今天临时有事,所以让他的助手给您送材料了。” 徐冉微微点头,示意她出去,侧过身子,转眸看向来人。 正好撞进那双眸光潋滟,星辉万点的眸子里。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黑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右侧的长发别在了耳后,雪嫩的耳垂半隐半露。 那双眼睛十分动人,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浓密长睫垂下,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怔怔,记忆里的画面一帧帧掠过,最终定格在大雪纷飞的冬夜:“星河?” 喻星河看着她,眼角微红,一字一顿:“徐老师,好久……不见。” 她微哽了一下,低下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衬衫的衣角,而后松开,平整的衬衫上多了几丝褶皱。 女孩的胸腔微微起伏着,半晌,才微仰起头:“徐老师,方才听你电话你说的,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我自认人品长相都尚可,选择我结婚,如何?” 喻星河将老人给自己的小盒子放在了徐冉房间里,有些犹豫:“这个……还是先给你吧。” “爷爷送你的,便是你的了。” 女孩的眸子亮起来,有点惊喜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怀里。 省大的老城区也在市中心,开车过去不远,车子仍然停在离法学院宿舍不远处。下车之前,喻星河有些犹豫,想了一会才说:“徐老师,我室友很想见见你。” “嗯?见我做什么?” “你可是徐总呀,我室友是个霸总小说爱好者。” 徐冉一笑:“我霸道吗?” 喻星河摇摇头:“一点也不。” “走吧,刚好车上还有几份小礼物,之前准备送给客户的。” 喻星河只是那么一问,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答应了,开心的不得了,等下了车,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室友打招呼,希望室友等会千万别掉链子。 宿舍在四楼,一面正对着走廊,门前正对着太阳,温度有些高,等到宿舍门前时,徐冉鼻尖出了汗,喻星河叫她:“我给你擦一下。” 徐冉微怔,继而缓缓摇摇头:“走吧。” 和她领证之后,她更不敢随意和女孩亲近了,只能克制而疏远些。 喻星河有些失落,应了一声,室友似乎都在,她边拿钥匙开门边说:“我带一个人回来看你们了。” 79.79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咬了咬嘴唇, 笑了一下。 乔言这才认出她来:“呀!冉冉,这就是那天妈妈和你说的小姑娘。有个人想碰瓷我, 还是这个小姑娘出来帮我的。”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 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徐冉低低的笑了:“我妈人很温柔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巧, 你和冉冉早就认识啊,怕我做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喻星河猛然摇头,当然不凶了,她真的是徐老师的母亲啊…… 乔言温和柔善, 拉着喻星河坐下:“小姑娘, 叫什么名字啊?” “喻星河。” “星河, 方才是困了?” 喻星河垂眸笑, 声音清净温柔:“嗯, 过来送材料, 然后困了, 徐总说等雨小了送我回去,我就睡着了。” 徐总? 徐冉长眸微挑,这丫头怎么又叫她徐总了? 窗外的雨已然小了, 乔言站起身来:“我找人帮我拖车出来, 先回去了, 冉冉,你替我多谢谢星河。” 徐冉对母亲挥挥手:“知道了。” 她坐下来,将电脑上看了一半的文件关了。一看窗外,雨已经停了,城市天空的一角还露出淡淡的彩虹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拿起包,跟在她后面,下到一楼。徐冉让她在大厅等她,自己去停车场取车。 不多久,徐冉在公司大门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出来。雨还没有完全的停,喻星河撑伞出去,走到车边,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的车厢里干净整洁,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有点清冷的海风气息,很温柔。 伞尖还在滴着水,喻星河不知将伞放在何处,咬了咬嘴唇,颇有些犹豫。 “随便放吧,”女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以前漏雨的屋子都住过,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喻星河弯下腰,将雨伞放在了脚下,似乎被她刚才一句话所打动,有几分失神。 车里开着空调,玻璃窗上立刻积蓄起了一阵雾气,手指无意识的在上面写了‘徐’,最后又慌乱的涂抹掉了。 “徐老师,”喻星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 “先前听你说结婚的事情,现在有什么进展吗,为什么那么着急啊?” 徐冉的声音很淡:“岁数差不多了,家里人希望结婚,就结吧,算少了一桩事情。” “导师有给你推荐人选吗?” “他说有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她似乎不欲谈这件事,或者说,是不欲和自己谈这件事。喻星河察觉到了,也没再问。 “现在已经5月底了,论文答辩了吗?” “上周答辩的,优秀论文呢,”女孩的声音里有淡淡的骄傲,目光却紧紧落在她脸上,等着她开口。 “我知道你一向精进勤勉。” 喻星河低头笑了一下。 “过一段时间有去毕业旅游的打算吗?” “没有,不知道和谁一起出去,朋友们大多有约了。” “可惜了,”徐冉缓缓踩下刹车,“我最近没时间旅游,要不然可以带你出去。” 省大离的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原本校外的车是不能随意进出校园的,可徐冉一摇下窗,门卫就放了车进去。 迎着喻星河疑惑的目光,徐冉抿出笑来:“给学校捐过楼,似乎也算是知名校友了。” 捐过楼? 还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要是宋钰知道了,肯定要拜倒在徐总的石榴裙下了。 徐冉将车开了进去,法学院的学院楼和宿舍都在东区,她对这里熟悉,一路开到法学院院楼前,找了个空车位停了下来。 “手机给我一下。” 喻星河微愣了下,没有问什么,就乖顺的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几秒后,手机铃声响了,徐冉将手机还给她:“以后有事打电话给我。” 喻星河接过手机,怔怔未语,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数字,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的电话…… 徐冉将她的沉默理解成不愿,转过身来,手掌温柔却强势的按住她的肩头,迫她看向自己:“星河,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要客气,也不要怕麻烦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是回到了外公家吗?” “刚上高二那一年,”喻星河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沉静,“没有成年之前在舅舅家住了两年,上大学以后,寒暑假基本也留校了。” “回来以后,我遇到一点事情。一年后的春节,再给你家里打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喻星河轻声笑了:“秋天的时候搬走的。” 徐冉定定的看着她:“对不起,没有能够……” 女孩眸子弯了弯,打断她:“其实我都忘记了,徐老师。” 徐冉沉默了片刻,俯身过去,将她的发丝别到了雪嫩的耳后,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如果很难过,在我面前,不必假装坚强。” 她的温柔如同海洋,瞬间包围了她。 车厢里原本就狭小而密闭,她靠的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清冷而温柔。喻星河的手指不由的握在了一起,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温柔而优美的唇瓣上。 下车后的几分钟内,喻星河都出于那种失焦的状态,以至于将脚下的伞忘在了车上。等天上又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她却在雨中站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抿唇笑了。 走回宿舍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夏日的雨总是猛烈的下,十分欢快,就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没想避雨,就这么往回走。 “同学,你怎么在淋雨,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过的男生腼腆的笑了,撑着伞看着她,认出来她是法学院里清丽而又冷淡的姑娘。 喻星河浅浅笑了一下,拒绝了。 她在漫天雨幕中缓步而行,一直回想着片刻前的情形,原来只要再见到那个人,感受到她的温柔,自己瞬间就可以变得这么傻。淋一点雨又算的上什么? 又有男生为她驻足,这一次是想直接把伞给她,喻星河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清醇温柔的女声响起:“她不需要。” 随后,有一双带着温柔热度的手虚虚扣住她的肩,将她半揽到了伞下,淡淡的责备:“为什么都不避雨?”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喻星河错愕转头。 “看你的伞丢在车上了,刚开出校门,又下雨了,怕你淋雨。怎么这么傻?” 喻星河抿唇笑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安心听大人的教训。 深蓝色的遮阳伞,伞下的空间很小。徐冉比她高半个头,怕她再淋到,伞面几乎全倾斜过去,手也一直揽在她肩上,几乎是将她半圈在了怀里,清冷温柔的木质香味包围了她。 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路往回走,到喻星河宿舍楼下,喻星河才发现,徐冉半边衣服都湿透了,右边的发丝上也沾了淡淡的水珠,口红也晕了一点。 “你衣服湿了,去我宿舍换件衣服!” “不了,星河,等会我有约。” 女孩从包里拿出纸巾,白皙清丽的脸颊微皱了皱,踮起脚尖来:“给你擦擦。” 徐冉闭上眼睛,任着女孩柔和的擦去侧脸上的水珠。她的五官轮廓深邃温柔,唇角微微往上翘起,声音清醇动听:“好了吗?” “好、好了。”喻星河的目光落在她线条优美的唇瓣上,有一点失神。 她从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披着,不要着凉。” “你的衣服会湿的。” “湿了就湿了。”女孩很固执的看着她。 徐冉最终还是接过衣服,淡绿色的开衫,颜色很温柔,披在了身上:“我晚点约了人在咖啡厅见面,要来不及了,秘书会过去给我送衣服的。” “来不及,你还送我回来?” 徐冉含笑看着她,抿唇不语。 秘书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徐冉按了接听,声音低低的:“嗯,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星河,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快点洗澡,不要着凉了。” “衣服和伞之后还给你。” 她撑着淡蓝色的遮阳伞,再一步踏入了雨幕之中背影。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喻星河转身上楼,一边想着她方才说的,在咖啡厅约了人。 约了谁?难道是那个磨皮爱好者光脑门大叔? 她忙拿出手机一看,导师不久前发了消息过来:“早上给她推的名片,那哥们说两人今天就约了见面。星星啊,徐冉这次这么急切,肯定事出有因。等会见到人,是不是得气炸?” “不会。”喻星河回答的斩钉截铁,“您是按要求推荐的,人品好,长相…… 她昧着良心说话,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盛:“嗯,尚可。” 徐老师,相亲愉快。 她下床,走到阳台上,回拨过去,电话那端是冰冷的忙音。 喻星河轻轻舒了一口气,想来她还是看到那朋友圈了,毕竟她是省大的校友。 室友怕她心情不好,中午非要带着她出去吃饭,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2点了,她才接到徐冉的电话:“徐老师,我昨晚睡得太早了。” 电话那端传来请乘客做好准备登机的声音,徐冉声音有些低:“我周末出差了,正准备回去。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 “晚上见。” 一想到今晚要和她见面,喻星河有点坐立不安了,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做事,看了几个小时就只看进去甲方乙方几个字。 宋钰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抱住喻星河:“星星!我们之前的调研报告得了领导人批注了!” “就是那份二十万字的调研报告!” “嗯嗯嗯!刚刚看到的,郭嘉领导人批注了!学校官网刚刚发布的消息!” 喻星河也开心的要命,那份报告是大三暑假就开始准备的,写了整整九个月。她还记得无数次宿舍通宵修改报告的情景。这种努力之后得到回报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醉。 喻星河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走,出去吃饭!” 只是她话音才落,手机又响了,她对室友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接了电话:“杜老师?” “喻星河,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趟。” 老女人又在作妖了。这是室友一致得出的结论。可终究是没毕业,敷衍着也要去一下。 杜薇一改先前的冷漠,这次热情的要命:“星河啊,你可总算是来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你们的报告得了全国特等奖,还被领导人批注了,毕业之前可是为母校争光了,学校很重视,直接点了你,跳过复审环节,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了。” “明天下午,在学校1号楼,优秀毕业生颁奖典礼,你记得参加,在那之前学校领导先给你发中央批注的奖项和文件,这可是罕见的荣誉啊!” 喻星河将这段话一字不差的和室友复述了一遍。 “星河,你明天去吗?” “去,肯定去。”喻星河低声说。 下午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慢。喻星河盯着手表上的指针发呆,随着指针移动,日落月升。 6点半,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喻星河到楼下的时候,徐冉就站在车边等她,笑着说:“以后我就站在车边,别人拍车的时候,我肯定要入镜。” 女孩似乎很失落,低着头,沉默的走到她身边。 80.80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嗯, 没事。” 喻星河看着她的莹白如玉的耳尖,心想, 再红一点,再红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 看见徐冉柔顺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来真的是羞恼透了。 她掀开被子, 坐了起来,随手揽了揽头发,就这么看着徐冉,看她耳尖红上一寸又一寸,目光不安好心。 徐冉微偏过头,光着脚下了床,站在了地板上:“你再睡一会吧, 我有个文件要处理。正午温度太高,晚点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低低的应了:“嗯。” 徐冉转身要出去,她叫住她:“徐老师, 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后在你家人面前,我要叫你什么?” 徐冉驻足, 看向她, 思忖片刻:“那,直接叫名字?” “你就没有小名吗?” “小名, 也有, 以前我奶奶起的, 有时叫我蛮蛮,也叫我满满,我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现在倒是没人再这么叫我了。” “满满,满满,”喻星河轻声念了一遍,十分愉悦:“这个小名好听,我喜欢。” “所以,满满,你现在要去书房吗?” 徐冉被她喊的有几分别扭,偏过头,应了一声:“我房间有几本书,桌上的电脑也可以用。三楼有钢琴,可以去看看。” 她说完就推门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喻星河往后一倒,就躺了下去,自言自语:“满满,满满……” 徐家人似乎都有午睡的习惯,此刻徐宅里分外的安静。喻星河怕吵到了别人,先是在徐冉房间里待了很久,翻看了几本杂志,然后怕忍不住看她的衣服,看她的一点一滴,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徐靖下来,她弯了弯眼睛,笑容很甜:“爷爷,您午睡起来了?” 小姑娘嘴这么甜,徐靖喜欢的不得了,花白的胡子笑的颤了颤,对她招招手:“来,爷爷有东西给你。” 喻星河跟着他上了三楼,就见老人从房间里捧了个小盒子出来,递给她:“这是冉冉的奶奶,去世之前交给我的,说是要给未来的长媳,原本以为是要先给小远她媳妇的,没想到冉冉这孩子争气,不仅不外嫁,还娶了媳妇进门。” 喻星河被他说的有几分脸红,接过了盒子,心里暖暖的,之前听徐老师说过,老人喜欢下围棋,便问:“爷爷,听满满说,您的围棋下的特别好,能不能赐教一局?” 徐靖微微愣了一下,这孩子竟然叫孙女小名,小儿子去世之后,家里人都不怎么敢这么叫了,可见孙女是真的喜欢她。 他笑容越发慈暖:“好啊,平日宁宁和自恒要学习,冉冉又忙,没人陪我,我早就手痒了。” 三楼大而开阔,一老一少摆了桌子,就坐在窗边下棋,夏日的阳光透过蓝色的帘布筛进来些许,就这么静且安稳。 喻星河执子先行,一步一步,落子快而准。徐靖渐渐发觉,自己倒是小瞧了她的棋力,两人倒是谁也耐不得谁,直到最后,徐靖小胜一步。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徐靖摸了摸白胡子,笑的开怀:“你这丫头性子也是沉稳,倒是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急躁,很不错,倒是棋逢对手了。” 喻星河垂眸笑,坐太久了,她扶老人站起来,活动几步,轻声说:“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陪着您下棋,只想爷爷您能开心。” “好!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早就看开了。现在冉冉有你,小远也有人陪着,还有你陪我下棋,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喻星河弯了弯眸子,心情很愉悦,又陪着老人说笑了许久。 徐冉在书房里,倒是一下午也没能看进去文件,心里一直想着先前那情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直到三楼传来优美动听的钢琴曲,她才稍微心静了些,索性关了电脑,缓步走了上去,适逢一曲终了。 那架大钢琴前坐着个女孩,半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手指刚刚按下最后一个键,偏过头,吐了吐舌:“爷爷,我好多年没弹钢琴了,只记得这几首了,还是以前满满教我的。” “很不错了,星河丫头,我房间里有不少乐谱,都是冉冉奶奶留下的,等我拿给你看。” “好,谢谢爷爷!”女孩用力点头。 她真的是讨人喜欢,徐冉唇角弯了弯,默默的想。长相讨人喜欢,性子也讨人喜欢,温柔却不怯懦,待老人相当有耐心,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原本是她想护着她,给她一个家,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她帮自己更多。 徐靖原本站在一旁,先看见徐冉,对喻星河笑:“你媳妇来找你了,我就不留你了,免得冉冉等会埋怨我。” 喻星河站起来,转身看见徐冉,走到她面前去,双手握住了她手臂,摇了摇:“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女孩的声音娇俏俏的,手掌温软,徐冉有点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接触,只是在爷爷面前不好表现,只笑着说:“刚来,原本在书房里烦心,听到钢琴曲的声音,就上来了。” 恰逢吴妈在底下喊,说是煮了降暑的汤,徐冉扶着爷爷下去,老人几乎每句话都在夸星河。 她也一一应了:“是,她很好。” 喻星河心砰砰直跳,希望自己再好一点,好到让她舍不得推开她。 一下楼,只见众人都在桌前了。陆遥清一见星河,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喻星河刚准备过去,徐冉已经替她拉开了身旁的椅子。她冲陆遥清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陆遥清:…… 看起来离假戏真做不远了。 徐靖也将另一份见面礼推给陆遥清,问道:“之前说下午去领证,领了吗?” 正在喝汤的徐远呛了一下,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本以为堂姐结婚了,爷爷也该放过他了,谁知道还是逃不过。 “等下就去,刚才遥遥午睡睡的时间长了点。” 陆遥清轻轻哼了一声,方才明明是在他房间里谈工资,毕竟耽误了她演龙套的戏份。 “现在3点半了,要抓紧啊。” “就是,现在就去,喝什么汤!”乔语一把挪走儿子的碗:“去去去,遥遥都喝完了,你个大男人,这么慢的品尝些什么!” 徐远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那遥遥,我们走吧。” “算了,也不急着这么一时半会。我也刚好有事情要说。” “首先,最近感觉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我准备去公司里,把董事长的位子交给冉冉,彻底放手了。其次,我想问问,你们两对新人,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婚礼? 徐冉最先反应过来:“爷爷,我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再说了,星河现在还没毕业。” “嗯,我要到7月才正式毕业。” “那就先搬进来?” 喻星河有几分想应,但又有几分犹豫。 “爷爷,星河在学校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而且和室友相处几年,也快分开了,只剩最后一个月了。就让她先继续住在学校。” 喻星河也应了一声,但心里不是不失落的。她这么怕自己与她同住吗…… “是啊,我爸刚打电话回去,他要开始封闭训练了,最近回不来。婚礼的话,可以再等等。至于搬进来……” 他一狠心,对陆遥清比了个数:“等我去帮遥遥整理行李。” 徐靖叹了一口气:“行吧,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爷爷只是怕,怕看不到……” 原本轻松欢快的氛围瞬间低沉下来,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喻星河最先笑着说:“爷爷,刚才您在楼上还和我有说有笑,怎么又说起这话了!我还想着胜您一局呢!” 徐靖笑了:“好,倒看看是我这块老姜辣,还是你这小姜辣了。” 众人被他这比喻逗笑,一时间,倒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喻星河刚喝完汤,就有一张洁白的纸巾递到面前,她一抬头,就撞进徐冉含笑的眸子里。 她离她很近,温柔的注视着她,优美的嘴唇微动了动,声音清醇缱绻:“星河,你真是我的吉祥物。” 喻星河静静的看着她,想余生都留在她身边,做她一辈子的吉祥物。 陆遥清一直安安静静的,只吃着眼前的菜。徐远则站起来,夹了虾到碗里,剥完壳之后将碗推到了她眼前:“这虾很鲜嫩,你尝尝。” 陆遥清深深看他一眼:“我对虾过敏。” 徐远:“……”这日子没法过了。 乔语:“……”这儿子没法要了。 还是她来关心儿媳妇吧! 乔语性子温柔且热情:“你伯父今天有公事,晚点就回来,他肯定得开心坏了。” 陆遥清长得白白净净的,但也不内向,嘴甜的很:“阿姨,您不用和我客气,我和你有眼缘,第一眼看见您就觉得亲切。” 徐远在一旁轻轻哼了一声,这龙套女原来是个马屁精,还敢和他横店一只花抢跑龙套的资格? 81.8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她踮起脚尖, 用纸巾轻轻擦去了徐冉脸上的水珠, 含着泪光,小心翼翼的问:“徐老师?” 女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关心,动作轻缓而温柔,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苍白,狼狈,形单影只。 “星河……”她哽咽一声, 忽然抱住了她,额头抵在她肩上,微微侧过头,脸颊几乎贴上了女孩清秀的锁骨,双手环在了喻星河的腰上, 微一用力,将她揽在了怀里。 喻星河握住雨伞的手都在颤抖,她抱了自己, 她竟然抱了自己, 怀里拥着软玉温香, 几乎叫她大脑一片空白,尤其是胸前……绵绵起伏的温软叫她理智爆炸。 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回抱着她, 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根木头, 就这么杵在了风雨里。 蓝色的雨伞外, 风雨交加。可淡蓝色雨伞之下,自成世界。 她们在这座被台风席卷的城市,在行人稀少的道路上,用力拥抱。 徐冉松开手,后退一步,神色已恢复如常,还带上几分温柔的笑意:“刚才是我失态了。台风天,怎么还出来乱跑?” “那你呢?” “我出来见个朋友。你出来做什么?” 喻星河看她重新穿上盔甲,被风霜磋磨也刀枪不入的模样,心想:我专门来见你。 “想吃甜品了,台风天不配送。”她随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甜品店。 徐冉低低的笑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吃甜的。” 喻星河随口一说,徐冉却坚持带她进了甜品店里,给她点了提拉米苏。 喻星河根本不想吃,固执的扯住了她的衣角:“跟我回宿舍,给你换衣服,你衣服都湿了。” “可我想看着你吃。” 喻星河气的慌,一口咬住了勺子,鼓着脸颊,一连舀了好多下,然后抬起头,瞪着她,像只炸毛的小狮子:“看够了吗?” 徐冉抿唇笑了,声音低沉清醇,却分明含着几分愉悦。她简直想戳戳女孩的脸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听见她这么笑,喻星河心里的怒意也淡了,抬起头来,看着她唇角带着暖煦笑意,唇形优美而深邃,很动人。 “我要去公司了,安妮应该在找我。你回宿舍,台风天不要出来,听话。” 她重归平静,所有的心事和情绪重归封闭,不再对她开放。 喻星河有些失落,可又觉得这样很好。虽然她脆弱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接近她,甚至得到了一个拥抱。 从甜品店出来,两人告别,各自转身,背对而行。等走到转角处,喻星河才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的广告牌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没有回头。 * 台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天气就已经全然晴了。 公司里的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徐冉终于没再加班,晚上六点多,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就看见家里人都在客厅里,十分热闹,母亲和伯母边说边笑,伯父在靠楼梯的地方打电话,明明神色很愉悦,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就你这臭小子的话,我也信?” 徐自恒和徐宁在下围棋,两个孩子在私立初中上学,徐自恒刚交换回来。徐宁抬起头看见她,冲她一笑:“姐,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徐自恒深深看她一眼,低下头去,半晌,少年才别别扭扭的叫了一声:“姐……” 徐冉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徐靖带着老花眼镜,一直在翻日历,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一边喃喃:“明天的日子似乎不错啊?后天也可以……” 只见老人用红笔在6月1号上面圈了一个大大的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徐冉低下头看,老人正好翻回到5月,枯瘦的手指在5月的圈圈上指了一下,然后算了算,声音很小:“明天好像就是第七天了。” 徐冉心里一沉,原来爷爷每天都是这么数日子的吗? 这次相亲失败,她甚至有对爷爷坦言的打算,可是现在,该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挽了挽爷爷的手臂,有点撒娇意味:“您放心啊,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好孩子。” 徐靖摸了一下孙女的脑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来:“爷爷知道,你看,都准备好了。” 徐冉眸子一酸,有些失态,只能偏过头去:“爷爷,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 等回到房间里,她立刻给秘书打了电话:“明天给我找个路人,我需要一个人,跟我回家。可以一次性支付报酬。” 挂了电话,她站在窗边,长久的沉默。 不多久,秘书打电话来:“徐总,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我觉得您这样,还是有些……” 安妮欲言又止,徐冉却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一晚,她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心情去处理公司的事务,但在家待着,看着爷爷期盼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更加闷的慌,于是开车出去。 就这么开到了省大附近,其实徐冉也有些意外,但是转念一想,今天是儿童节,想到爱笑的女孩,她的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 电话响的时候,喻星河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哗啦啦的水声不断,桌上的手机响了,宋钰刚好走过去,一见是‘徐冉’来电,激动的不得了,吼了一嗓子:“星星!你家总裁给你电话了!” 喻星河手上还沾着白色的泡沫,连手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进去,接过手机:“徐老师?” “在宿舍吗?” “嗯!在!” “下来。”女人低低的笑了,清醇动听。 喻星河微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分钟!我马上就下来。” 挂了电话,她匆忙准备下去,秦城叫住她,给她递了湿毛巾:“擦擦手,等会万一徐总想牵你的手,还得握一手泡沫。” 室友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喻星河耳尖红了红,迅速的换了衣服和鞋子,从四楼跑了下去。 远远的看见高大香樟树下有一道清丽窈窕的身影,白皙优美的脖颈十分细长,如同柔美的白鸽,那人背对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干干净净,却让她心动不已。 喻星河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她近乎贪恋的看着那道背影,有几分近乡情怯的踌躇。女人却好像感受到了身后的注视,转过身来,见到是她,唇角扬起,对她招招手:“星河,过来。” 喻星河就这么痴痴的走了过去。 徐冉的车停在不远处,她开车出了校园,停在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等那份雪媚娘上来,喻星河微怔了一下:“你今天来,就是特意请我吃甜品的吗?” “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了?” “今天是儿童节哦,总感觉你在祝我节日快乐。” 徐冉忍不住笑:“那祝我的吉祥物星河,儿童节快乐!” “才不要当个小孩子呢,”喻星河嘟囔了一句,却开始品尝专属于她的甜味,舀了几勺,又发觉徐冉看着她笑。 她似乎很喜欢看自己吃甜食的样子,喻星河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她舀起一勺来:“你吃一口么?” 女孩的眸子亮晶晶的,徐冉难得没拒绝,红唇微启,将递到勺边的甜味咽下。 喻星河的耳尖迅速红了,幸好她一低头,长发垂下,倒也看不分明,只是一勺一勺的舀着,只觉得比刚才还要甜上几分。 离开甜品店,徐冉又开车回去,停在了喻星河宿舍附近,从出来到回来,还没用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喻星河有点失落,舍不得下车。 徐冉从车后座拿起一个手提袋来,递给她:“给你的节日礼物。” 真把她当小孩子啊。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接过手提袋一看,是一盒淡粉色的星星形状的手工糖,她喜欢的水蜜桃味。旁边还有个小盒子,她探询般的看向徐冉:“这个也是礼物吗?” 徐冉点头,她却暗自期待起来,要是里面放的是戒指就好了。她知道是自己贪心。 等盒子揭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银色的手表,积家的约会系列。 “好漂亮啊!”喻星河边说边拿起手表看,表盘最下方是淡蓝色的半圆,上面悬着太阳,似乎是款机械手表,“秒针每移动一下,太阳的位置就会移动一点,那到晚上的时候,会有星星吗?” 82.8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乔语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儿子一眼, 瞧瞧别人那宠媳妇的样子, 瞧瞧他这样,就知道惦记着自己的苦瓜汤。 他生气了! 不就是秀恩爱吗,谁不会? 陆遥清一直安安静静的, 只吃着眼前的菜。徐远则站起来, 夹了虾到碗里,剥完壳之后将碗推到了她眼前:“这虾很鲜嫩, 你尝尝。” 陆遥清深深看他一眼:“我对虾过敏。” 徐远:“……”这日子没法过了。 乔语:“……”这儿子没法要了。 还是她来关心儿媳妇吧! 乔语性子温柔且热情:“你伯父今天有公事,晚点就回来,他肯定得开心坏了。” 陆遥清长得白白净净的,但也不内向,嘴甜的很:“阿姨,您不用和我客气,我和你有眼缘,第一眼看见您就觉得亲切。” 徐远在一旁轻轻哼了一声, 这龙套女原来是个马屁精, 还敢和他横店一只花抢跑龙套的资格? 老人高兴的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丰厚的红包来,分别递给了喻星河和陆遥清, 笑吟吟的说:“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领结婚证啊?” 徐远抓住陆遥清放在桌上的手:“爷爷!您放心, 等下午我们就去领证!” 喻星河抿了抿唇, 低下头, 唇角却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徐冉声音淡而平静:“已经领过了。” 徐家人:???!!! 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女儿带了个小姑娘回家不说,怎么连证都领了? 乔语深深的看儿子一眼,瞧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 陆遥清不自然的挣开了手,转首看着徐远,笑眯眯的:“是啊,下午就去。” 这一对龙套Cp的演技可谓是相当拙劣,难怪混了这么久,还是小角色。 喻星河忍不住笑,低下头去。 恰逢耳边女人低低的声音响起:“菜鸡互啄。” 原来徐老师也会这么毒舌啊! 喻星河见识到她全新的一面,见到她如何和家人相处,满足的要命,感觉离她更近了。 饭后,徐靖回到三楼休息,其他的人倒是就坐在客厅里,就聊了起来。吴妈端了水果进来,徐冉坐下以后,就开始剥蜜柚,时不时的给喻星河递上一瓣。 女孩回眸注视着她,一双眸子里似是蕴了星光,也不说话,唇角笑意很温柔。 徐远:…… 酸,真酸。 等会要问问堂姐,在哪里找的演员,这么配合,实力吊打他找来的专业龙套。 乔言还准备问女儿些什么,但是见到这番场景,心里一动,忽然觉得不管是真是假,女儿待星河这小姑娘终究不一样。这些年来,女儿慢慢担起徐家的责任,可也越来越沉默,心底事几乎都不对她说。可现在,女儿似乎笑的都多了几分。 她本身是不太支持女儿和女孩子结婚的,但碰瓷事件让她对喻星河有先入为主的好感,很难说出反对的话。 现在见这情形,她看喻星河别提有多顺眼了,从手上褪下白玉镯子来:“这是我当年刚嫁过来,冉冉奶奶给我的,来,星河,你戴上。” 喻星河微怔,看向徐冉,犹豫着要不要接过。 徐冉微点了点头,喻星河不再犹疑,冲乔言甜甜的笑:“谢谢伯母!” “该改口叫妈了!”乔言笑的眼角漫出了鱼尾纹。 “……妈。” 喻星河脸红了,但是听话的改了口。 徐冉在一旁,有几分尴尬,出口打断了这一场婆媳情深,对喻星河说:“你去我的房间午睡吧。” “我带嫂子过去!”徐宁站起来,“嫂子,走吧。” 她带着星河到徐冉房间,开门进去,一边神秘兮兮的看着她:“姐姐竟然让嫂子你睡她的床,可见是真的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 “她啊,最讨厌别人碰她的床,小时候我和自恒爬上去玩,都被揪下来了。” 喻星河垂下眸子,十年前,她就在她的床上睡过了。 徐冉的房间很大,稍有些空旷,徐宁已经走了进去,在给她拿空调被。喻星河站在门前,就能闻到那一阵熟悉的木质香味,温柔而清新。 进入一个人的房间,似乎是逐渐进入她专属的世界。 “进来呀,嫂子。” 喻星河摸了摸耳朵,耳尖很烫:“别叫我嫂子,叫我星河吧。” “那不行,我姐听见会说我的。” “那叫姐夫?” 徐宁:“……这个?” 喻星河不敢和她科普攻受的问题,偏过头去:“那随你怎么叫吧。” “那就星河姐姐!”少女十分善解人意。 “那我先走喽,你好好休息。” 徐宁一走,没多久,又有人敲门:“星河,是我。” 陆遥清刚刚溜上来,对她眨了眨眼睛:“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心头肉,终于到手了?” “还早呢。” “那就假戏真做!给你推荐春/药!” “……”她不认识她! “徐远给你付工资了?” “我又不缺那几个钱,我是想感受一下电视里的豪门狗血风。” 陆遥清摇了摇头:“谁知道这家人都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一个比一个可爱。” 喻星河忍不住笑:“你啊,就天天浪吧你。要不要考虑下徐远?” “算了吧,”陆遥清果断拒绝,“人家大名鼎鼎横店一枝花。”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去午睡。 喻星河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很想把房间都看遍,但又觉得不太礼貌,坐着床边发呆。 木质地板上还有淡淡的水痕,她仰起头看,似乎是台风暴雨,老房子天花板漏雨。床应该在正中间,现在挪到了靠墙的这边。 台风天…… 她一想起台风天,就不由的回味起那个拥抱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已经和她领证了,她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拥抱会有的,亲吻也会有的,还有…… 咳咳咳咳她红了脸,为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而害羞,连耳尖都漫上一层粉意。房间里明明空调温度适宜,她却感觉到一阵难言的躁动。 不想再胡思乱想了。 她脱了鞋子,掀开被子,准备入睡,结果刚一躺下,翻了个身向里,就看见枕侧放着的黑色文胸,她的鼻尖几乎要贴上,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忽然开始猛烈跳动,耳尖红的都滴血。 !!! 这叫她还怎么午睡啊!真的要命了! 喻星河赶忙翻身,闭了眼睛,默想着非礼勿视,又忍不住开始估算Cup,心里却想到了一件往事。 那时她发育的早,心里有种淡淡的羞耻感挥之不去。初中的小男生最喜欢调侃女孩子这件事,甚至偷偷讨论谁把吊带换了文胸。她当时又羞又气,找到徐冉那里,像只愤怒的小狮子,却又说不出话来。 支支吾吾半晌,她羞愤欲绝,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花朵般的,初初发育的胸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胖,为什么我就……” 徐冉却轻轻笑了,摸了摸少女的头发:“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少女最是敏感的时期,听不下去她的话,仍然低着头,生着闷气,白皙的脸颊粉嫩嫩的,微微鼓着。 “星河,”她忽然温柔的唤她,“你看看我,等你长大了,像我这样,不好吗?” “像你这样?” 少女怔怔的抬起头来,目光从她脸颊上下落,最后落到那绵绵起伏的胸前,十分优美,她脸更红,迅速转过头去,小声嗫嚅着:“如果像你一样,也还不错……” 往事的烟波越来越浓郁,熟悉的木质香味包围了她。她似乎重回了十年前,和她坐在河边的竹筏上,竹筏随着水波晃来晃去。 她的目光倒像是生了钉一样,就落在令她心旌摇曳的那处,自言自语的喃喃:“你那里,我很喜欢……” 她很快就睡着了。 徐冉上楼之后,看见女孩侧对着门,睡姿安静而甜美,唇角弯了弯,走上前去,给她掖了掖被角。 一束发丝滑落,女孩似乎是觉得有些痒,鼻尖动了动,浓密的睫毛也微微扑闪。徐冉将那束发丝揽到女孩耳后,指尖在白皙的耳垂上拂过,温软的触感让她心里微动。 她就这么静静看了女孩一会,刚准备站起来,才看见靠着墙的枕侧随手放着她的黑色文胸…… 83.8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电话那端传来请乘客做好准备登机的声音, 徐冉声音有些低:“我周末出差了,正准备回去。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 “晚上见。” 一想到今晚要和她见面,喻星河有点坐立不安了, 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做事, 看了几个小时就只看进去甲方乙方几个字。 宋钰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抱住喻星河:“星星!我们之前的调研报告得了领导人批注了!” “就是那份二十万字的调研报告!” “嗯嗯嗯!刚刚看到的,郭嘉领导人批注了!学校官网刚刚发布的消息!” 喻星河也开心的要命,那份报告是大三暑假就开始准备的, 写了整整九个月。她还记得无数次宿舍通宵修改报告的情景。这种努力之后得到回报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醉。 喻星河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走,出去吃饭!” 只是她话音才落, 手机又响了,她对室友比了个嘘的手势, 而后接了电话:“杜老师?” “喻星河,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趟。” 老女人又在作妖了。这是室友一致得出的结论。可终究是没毕业,敷衍着也要去一下。 杜薇一改先前的冷漠,这次热情的要命:“星河啊,你可总算是来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你们的报告得了全国特等奖,还被领导人批注了, 毕业之前可是为母校争光了,学校很重视, 直接点了你, 跳过复审环节, 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了。” “明天下午, 在学校1号楼,优秀毕业生颁奖典礼,你记得参加,在那之前学校领导先给你发中央批注的奖项和文件,这可是罕见的荣誉啊!” 喻星河将这段话一字不差的和室友复述了一遍。 “星河,你明天去吗?” “去,肯定去。”喻星河低声说。 下午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慢。喻星河盯着手表上的指针发呆,随着指针移动,日落月升。 6点半,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喻星河到楼下的时候,徐冉就站在车边等她,笑着说:“以后我就站在车边,别人拍车的时候,我肯定要入镜。” 女孩似乎很失落,低着头,沉默的走到她身边。 徐冉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结婚了。以后你遇到心怡的对象,恐怕会有些麻烦了。” 喻星河仰起头看着她,她丝毫没有怒意,目光中只有沉甸甸的关心。本来以为她叮嘱自己,不要宣扬结婚这件事,是因为她不想别人知道,原来还是担心自己。 她眼角一红,声音微哽,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徐老师,对不起,是不是影响你了?” 徐冉轻轻拥着女孩,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也放的舒缓:“没有。你呢,是不是被网上那些话给气坏了?放心,我已经在处理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再遇到这些事,一定要对我说,知道吗?” 女孩的情绪和心事很内敛,像是初冬的薄雪,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脆弱,一见阳光,就消失不见。 她心疼她。 “我知道了。”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徐冉拉开车门,“走吧,去吃饭。” 她将车开到了省大外面的一家火锅店,是省大学生聚餐时常来的店。喻星河有点惊讶的看着她,原来徐总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我读书的时候,这家店就在了。进去吧,我有个朋友和傅尧在里面等。” 秦济楚和傅尧正在包厢里说话,徐冉带着喻星河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两个损友在讨论: “徐冉这个岁数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哪方面?” “床上啊。” “……要不你等会直接问她?” “我还想多活一会。” 徐冉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傅尧,有话当着我的面说啊?” 傅尧:…… 他在外面人模狗样儿的,但是私底下相当不正经,但每次一见徐冉就又正常了,毕竟是金主爸爸,得听爸爸的话。 喻星河刚也听到导师的话了,boss大人平日里在她面前就没什么架子,有点既把她当学生,也把她当女儿看的感觉,所以再没架子,也不会说这么私密的话。 她脸颊慢慢红了。 徐冉不想搭理傅尧,向她介绍秦济楚:“这是我朋友,秦济楚,现在是省大的党委副书记,有事可以去找她办。” 喻星河:…… 好粗的大腿啊。 她冲秦济楚笑,见这人很白,轮廓深邃,鼻梁秀挺,一双杏眼里含着光,眼尾上挑,有种很强势的美。 “久仰了,小姑娘。”秦济楚笑着说。 “该我久仰您了。” “不必拘束,星河,都是我的朋友,不用称您。” 傅尧:……他就这么降了一个辈分,他心里苦,可他不能说。 喻星河冲他眨了眨眼睛,这可不能怪她。 等鸳鸯锅上桌,喻星河发现一件很奇怪的现象,三人都只吃清汤锅里涮的菜,红油锅里煮的冒泡泡,都跟没看见似的。 她有点好奇的问:“都不吃辣吗?那为什么要点啊?” “她喜欢点,但她从来不吃,我们都受不了辣味。” 喻星河有点疑惑的看向徐冉,浓密的长睫扑扑闪闪。 “以前我爸带我来吃火锅的时候,总是点鸳鸯锅,我习惯了。” 喻星河抿唇笑:“其实我嗜辣如命哦。” 徐冉怔怔的看着她。 有很多次,她一个人来火锅店,就坐在桌前,根本不动筷,看着红油锅煮的冒泡、飞溅。 在冉冉浮起的轻烟中,她似乎看见有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带着刚刚长大的女孩来这里,每次当女孩忍不住吃辣的时候,都会按住她的筷子:“小姑娘要肤白貌美。不许吃辣,看着我吃!” 她的眸子在雾气里慢慢湿了。 身旁的女孩因为吃辣太多,脸颊有些红了,徐冉给她递了湿纸巾,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太辣伤胃。” 喻星河抬头冲她笑:“不会。” 等分开之前,秦济楚叫住徐冉:“我之后让校学生会以学校的名义邀请你吧,别只在法学院开个小讲座。” “我知道了,之后会和秘书说的。” 喻星河眼睛亮亮的:“徐老师,你要回学校开讲座?” “嗯,”徐冉有点漫不经心,“我送你回去。” 徐冉送她到楼下,丝毫不避忌往来行人:“明天上午有时间去我公司吗?” 喻星河用力点头,脸颊鼓鼓的:“嗯!” 真是可爱。徐冉忍不住捏了一下女孩的脸颊:“明天见,星河。” 徐冉回到车上,刚准备走,秦济楚打了电话过来:“论坛上又有你的照片了,徐总,您以前都是只出现在商业杂志上的,现在天天出现在八卦论坛上,还有一堆人嚷嚷着要嫁你。” 此刻,省大论坛上有个标题叫【老夫的少女心】的帖子,正被无数学生跟帖,主楼是张照片,秀美的女孩扑进了女人怀里,女人微微低着头,下巴几乎要靠在女孩头顶上,手掌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背,两人陷在淡淡的暖黄光晕中,温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底下一堆单身狗嗷嗷直叫。 1z:我弯了!求娶! 2z:这是心动的感觉!! 3z:求娶 10086! 4z:那,来场NP? 后来昵称是‘宇宙第一星星迷妹’的人回复:楼上的,要点脸,人家都结婚了,正宫皇后在呢。 徐冉关了页面,一笑置之。 省大团委老师打电话过来:“徐总,很抱歉很抱歉,那个帖子现在要删吗?” 本来是想说删的,徐冉转念一想,笑着说:“算了。” 那老师非常紧张,最近论坛热帖她也不是没看过,可谁知道那帖子里的女主角竟然是学校的知名校友徐总。 徐氏投资的行业涉及方方面面,相当繁杂,地产、娱乐、科技和智能产品……尤其是地产业,华城里几乎知名的住宅区都由徐氏投资。 但与徐氏积累的巨额财富相比,其掌权者异常的低调,除了接受过几次商业杂志的采访,几乎没有公开出现在媒体面前。 不过因为徐氏这一任的接班人曾经就读于省大的缘故,徐氏曾经先后给省大捐过两栋六层高的教学楼。五月底才签下的第三栋教学楼的捐赠协议,暑假就要开工。 当秦济楚一个电话打到团委,问及这件事的时候,管理学生论坛的老师都傻了眼了,这要是把徐总得罪了,他这份饭碗还能捧得住吗! 84.8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咖啡厅。 徐冉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啊, 最近天气不太好。” 对面坐着的男人尴尬的搓了一下手:“你最近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没时间。”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似乎有点尴尬, 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 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可谁想到,进来咖啡馆, 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 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 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脸上神色很淡, 回到车上以后,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 徐老师, 你要知道, 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岁数不要太小,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被他这话一堵,徐冉说不话来了,只是注意力转了:“你叫我徐老师?” “哦,和星星那丫头学的。打趣你一下。” 想起女孩白皙清瘦的模样,那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似乎仍在看着她笑,徐冉侧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那件淡绿色的开衫,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不用你推荐了,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相亲网站?”傅尧试探性的问。 谁知道徐冉认真回答起来:“嗯,我之前听秘书说过几句。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闪婚闪离的,尤其是涉及徐氏股权的事情,我不放心,只能在网站上找条件一般的人。” 傅尧:“……” 就这么容易被自己唬住了? 她竟然要去相亲网站?她是不知道,光凭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别人挤破头来和她结婚了! “那个……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相亲网站,我有个学生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以前法学院的本科生,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熟人最好,省去填写资料的环节,也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最好一周以内就结束这件事情。 徐冉开车回家,家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她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问:“爷爷呢?” 乔言在收茶几上的围棋:“回三楼房间里了,刚才宁宁放学回来,陪他手谈一局。” “我去看看爷爷。” 徐家没有住在城郊的富豪区,而是一直住在了这栋三层的小别墅里,从爷爷那一代安家在此,每个角落里都是熟悉的亲切感。 楼梯上铺着地毯,徐冉缓步走到三楼,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楼开阔,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老人坐在钢琴前,原本如青松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枯瘦发皱的手指灵动的在黑白键上移动,泻出动人的音符来。 老人旁边坐着个穿蓝色校服裙的少女,等一曲终了,她笑着说:“不管我怎么学,都没爷爷弹的万分之一好。”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爷爷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你啊,花在上面的时间还没有爷爷万分之一多呢。” 徐宁站起来,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式的摇了摇:“姐,你回来啦?最近总是加班,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她揉揉妹妹的头发:“回去写作业吧,我陪爷爷说几句话。” 等少女离开,祖孙两人静默了一瞬,老人最先开口:“公司里怎么样?” 徐冉的语气淡而轻快:“差不多解决了,您好好在家休息,要相信我啊。” “小林今天打电话来问候我,我顺便问了一句,似乎不太好?” “您放心,”徐冉走过去,握了握老人的手:“林叔叔夸张了一点点,几乎要处理好了。” 徐靖叹了一口气:“丫头,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董事会里那群老古董我还不了解?” “爷爷,不说这件事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徐冉低下头,抿出一点笑意来:“我谈恋爱了,想结婚了。” 老人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些:“什么?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现在就要结婚了?” 徐冉努力编理由:“家境不太好,我怕你们反对,就没敢说。” “家境算什么,只要人品好,只要你喜欢。” 老人枯木般的脸颊上绽开了春风般的笑意:“当年你爸爸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你不说,但是爷爷知道。现在你总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实在是太好了。” 徐冉怔怔,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老人高兴成这般模样,可见他平日里究竟是多担心自己。 她的眸子酸酸的,却笑着说:“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就带人回来给您看看。一周,最多一周。” “好啊!我得回房间找找,你奶奶走之前交了东西给我……” 老人喃喃着,往房间走去,一向佝偻的背好似挺直了些,连脚步都变轻快了些。 徐冉低下头,轻轻笑了,倒是更加坚定了结婚的决心。 反正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找个合适的人应付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她下楼去的时候,乔言正从她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听见脚步声就问:“这不是你的衣服吧?刚才吴妈准备洗衣服了,看这件衣服是湿的。” “哦,不是我的,”徐冉的脸颊红了一点,“是星河的,今天送她回去,我淋了一点雨,她就非要我穿上,怕我着凉。” “你和那小姑娘关系很不错啊?”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以前那学校校长的女儿。” 徐冉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膝头上,白皙的脖颈往后微仰,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倦色:“刚回来的时候没能联系她,后来她父母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倒是一晃许多年没见了。” 那时她和星河一样大的年纪。研三毕业,一个人背着行囊就出发了。她不喜人群熙攘的景点,对沉静优美的自然风光情有独钟,最后徒步到了小镇上。 独身一人,却又遇上了一场小地震,断了来路,只能跟着背包客一起往前走,冲过塌陷地带之中,还是被山间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但混乱之中,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小心”。 醒来的时候,是在小镇中学的校医院里。一个白褂医生对她说:“姑娘呀,你怎么在雨季徒步来了这里啊?” 她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带着细框眼睛的男人进来,他清隽的脸上有几道血痕:“可终于醒了,你的包是找不到了。” 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徐冉真诚的致谢:“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我……” 眉眼很美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爸!你头上贴上创可贴呀!” 少女说完话,转身见到徐冉看着她笑,脸颊红了红,清澈的眸子里蕴着几分淡淡的光,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就这么和喻星河的父母认识。人和人之间有时会有种奇妙磁场,就这么一见面,徐冉对比她年长十来岁的人莫名生了信任之感,和他们成了挚友。 适时家里气氛冰冷而又独特,父母之间关系降到冰点,她原本就不想回家。出山区要过几座高山,雨季危险,她便留了下来,为了感谢喻延之,她在中学当了两年老师。 “冉冉?” 徐冉收回记忆:“嗯?” “发呆呢?” “有点难过,隔了太久才见到她,不知道她一个人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乔言揽了揽女儿的肩:“也不能怪你。当时在医院躺了那么久……”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脸上的表情微变了变,换了个话题:“刚才爷爷怎么样?” “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我和他说了,我要结婚了,他很开心。” “你大伯和伯母刚刚来的电话,他们去横店找小远了,让他回来结婚。” 徐冉失笑:“小远之前不是回来了吗?又溜了?” “看过爷爷就走了。他就是怕父母逼婚,那孩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龙套,就只对演戏有热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下心来结婚。” 85.85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秦城受不了她了,对喻星河说:“不就是借了你的御守摆拍了一张照片吗, 你看她这骄傲的。” “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世界上最机智温柔的小仙女吗?” “说起这个,要不, 我们来想想, 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 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 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 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 ”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 “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 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 总归是有收获的, 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86.86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滚来滚去的  学校的领导给她颁发了获批注的荣誉证书。喻星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衬衫, 神色沉静, 缓步走上台去, 领了证书, 在镜头前浅浅笑了一下, 丝毫没有骄矜之气。 刚走下台, 主持人已经在宣读优秀毕业生的名单,请他们上台。喻星河冲宋钰眨了眨眼睛:“走吧。”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 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因为女孩容色清美, 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 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 学校又立刻打脸, 直接跳过复审环节, 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 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 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 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 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 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只这一瞬,就是地老天荒。 宋钰一路嗷嗷嗷直叫着回到宿舍,感觉自己这CP粉吃了好大一碗甜甜的狗粮。 其实喻星河比她更激动,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领奖,直到照片爆出来,给背后黑她和吃瓜键盘侠们狠狠打脸。 她记得上午徐冉和她说的话:“星河,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因为你的形婚对象是我,可能会给你造成一些困扰。但如果你以后遇上的人因为你这段过去而不能接受你,或许他不值得你喜欢。” 喻星河仰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那你呢?”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一如既往的承诺。 昨晚因为论坛上那张吸颜粉的帖子,吃瓜路人已经进行了一次反转,如今论坛风向又开始新一轮大洗牌。 论坛已经炸了,周末扒了两天的老男人老女人,竟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在常青藤院校留学的杰出校友徐总? 人家有钱不说,还年轻貌美啊!前不久出的杂志封面,徐总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浅浅一笑,就迷人的要命,自信,优雅,气场强大,圈了不知多少女友粉。 过分了! 明明是人生赢家,被说成是丑丑的老女人。 试问打脸疼不疼! 可还是有回复说:“这喻星河嫁入豪门,人生就不用奋斗了。” “楼上回去洗眼睛吧,看看这红眼病。” “就是就是,小姐姐就是年轻了些,看看人家的简历,也优秀的要命好伐,黑子有本事也拿到郭嘉领导人的批注啊!” 这次爆出结婚消息之后,更多吃瓜群众成了CP粉,纷纷捍卫:“我说,楼上黑星河小姐姐的,看看这两位的颜值,看看她们对望时的深情眼神,嗷嗷嗷全是爱啊!这是爱情!” 更可怕的是邪教党,讨论起来攻受问题来: 万年身下受:“看看星河小姐姐这一脸娇羞的样子,啧啧啧,我站年上不解释。” 总攻大法好:“不不不,我站小狼狗吃掉温柔阿姨,徐总这么宠溺,肯定任由星河小姐姐酿酿酱酱。” “不,我站星受不解释。” “ 1,看那泡泡袖。” “ 10086,徐总抱着小姐姐那张照片就说明了一切。” 喻星河:“……” 虽然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徐冉结婚了,她很高兴。 可她明明是攻啊,她不该穿那件粉色泡泡袖的! 最后,所有的讨论止于徐氏的声明之中: “针对此次舆论事件对当事人带来的名誉损害,本司保留对相关造谣人士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如有必要,将采取法律手段,合理维护权益。” 这份声明冠冕堂皇,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网络黑子在电脑之前,键盘之上,敲下只言片语,似乎也不足以被法律严惩。 更受关注的是私底下流传的霸总语录: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但我有足够多的钱。方法非常多,比如说雇上两个人,天天跟在你身后,绝对不会伤害你。但会以各种偶然或者巧合的方式让你入镜,让你出丑,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被跟随、被异样关注、甚至被辱骂的恐惧感。我一定严格以法律为准绳,不会做任何逾矩行为,但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夜不安寐。” “她是我的家人,我的吉祥物,是我珍视而疼惜的女孩。”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最后省大校方也公开做了声明,禁止论坛出现学习、社团活动、校园生活之外的八卦贴,尤其是禁止没有证据的挂人贴。 论坛里小小的炸了一波,偷偷发帖: “即使喻星河小姐姐打了学校的脸,学校也还护着她啊。” “小姐姐简直要成省大的传说了!” “毕竟是徐总啊!学校那第三栋楼还等着徐氏的资金呢。” “买断报纸和媒体版面,公开声明,还有私下那份非正式声明啊,徐总护妻狂魔啊” 最后这贴还是被封了,管理员在最后一行说: “孩子们,长点心吧,霸霸教你做人啊。” “徐老师,你要按时吃饭。” “徐老师,不许再加班了。” “徐满满,你要做个乖宝宝,听话!” 徐冉因她的称呼而哭笑不得,可偏偏又是自己告诉她的小名,也就只能自己认了。 明明比自己小十岁,但被她叮嘱的感觉,很温暖。 先前和省大约好的讲座定在了6月12日,刚好赶上法学院拍毕业照的日子。喻星河生气的不得了,可毕业照终归是要拍的,也只能早上起的很早,坐校巴去了逸夫人文馆。 她到的时候才7点不到,人文馆外面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长队。 喻星河抿了抿唇,这些同学不都知道她是自己妻子了吗,觊觎人/妻,这是什么道理? 等进去之后,喻星河更深深的感受到别人对她老婆的爱慕。 7点半讲座开始,徐冉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上台,坐在后排的女生忽然猛烈鼓掌:“女神!我老婆!我女朋友!” 喻星河:…… 明明她才是正宫。 9点开始拍毕业照,她只能留一个小时,于是在那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喻星河听着台上那人清醇温柔的声音,一边疯狂的拍照,几乎要把手机内存给用完了。 等到8点半,她不得不回去了,只能深深的看台上人一眼,转身走了。 毕业照在法学院门前拍,法学院的历史十分悠久,古色古香,以前也有不少的文人学者在这里留下足迹,后来省里拨了近千万,将这栋从民国时期就历经风雨的小楼进行了修缮。 不少同学的亲友都来了,拍完集体照之后,大多是与亲友相聚。喻星河先和室友拍完照,而后说了再见。 周放带着老公蒋宁翘班来了,捧了一束热烈而又鲜艳的玫瑰:“星河!祝你新婚快乐,床事幸福。” 喻星河:…… 这群人都是流氓。 “拍照!” “来!三、二、一!” 陆遥清和周放忽然一把将喻星河抱住,哭了出来:“星星,你要毕业了,要走入社会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仰仗别人生活的姑娘了。我真的心疼你,呜呜呜……” 几人一起长大,喻星河父母出事的时候,她们整夜整夜的陪着她,就怕她想不开。少女沉默了近一个月,才终于开口:“我会长大的。” 长大以后,就不会害怕一个人了。 三天后,她上了舅舅来接她的车。 曾经分开过两年时间,但是最终又来到同一座城市。喻星河心里最清楚,她来这里,是为了见自己念了十年的人。但好友跟着过来,或是读书或是工作,其实是怕她孤单。 喻星河眼睛也湿了,她边哭边笑:“别让我哭,等会妆都花了。” “走吧,去学校正门那里拍照。” “嗯。”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人群拥挤,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正门处人很多,四人拍完照已经临近正午。蒋宁提议:“附近有家私房菜餐厅,去那里吃吧。” 喻星河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刚才拍照太久,已经没电了。她看着三人笑闹的身影,却站在原地不舍得走,仰头看了一眼太阳,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立刻往后倒。 早上不吃早饭的后果。喻星河这么想,明明知道自己低血糖,活该跌倒。 只是她并没有跌到地面上,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里。 “星河,小心!”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刚才那阵淡淡的眩晕感几乎消失,她的嘴唇稍稍有几分苍白,但是眼神格外的明亮,扯住她的衣角就不放。 前面三人走了几步已经发现不对,再转过身来时刚好看见好友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干脆继续背着身,站在阴凉处等。 徐冉微蹙了眉,看她神色,将她拉到了阴凉处,拿出一颗糖给她:“吃糖。” 喻星河不动,就盯着她手心里的糖看,徐冉见她不听话,直接将糖纸剥开,塞进了她嘴里。她似乎有点生气,动作没有那么温柔,手指稍微有些用力,以至于指腹在女孩唇瓣上蹭了一下。 指尖瞬间如火烧般炽热。 喻星河笑的眉眼都弯了:“甜。” “又没吃早饭?” “嗯,赶着去看你。” “见不到我吗?特意赶着去看我?” “见不到那样的你……” 想看见她每种样子,温柔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安静的样子,光芒万丈的样子。 徐冉摸摸她的头发:“其实不该定在今天的。” “我知道的,你忙。你刚才是讲座开完了,不是要到12点吗?” “最后一个嘉宾提问的环节没进行了。到法学院没见到你,多耽误了会。走吧,去吃饭。” 背对两人而立、即将被太阳晒焦的三人叹气,终于能去吃饭了。 徐冉没想到能看见这么多熟人,她都还记得,周放以前像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但是现在看起来温柔而性感,蒋宁是个豆丁大的少年,现在比她高多了,至于陆遥清,更认识了,和堂弟徐远已经领过证了。 在餐厅里,徐冉默默生出了一种自己带着一桌学生来吃饭的错觉。 身边人给她舀了汤,徐冉收回心思,心想,别人的转变都不算什么,星河现在都成自己法律上和名义上的妻子了…… 饭桌上十分热闹,尤其是喝了酒以后,周放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往事。从最开始,她们总对徐冉这个外面来的漂亮老师没有好感,总觉得她和小镇中学格格不入,当时她正值叛逆期,甚至想暗地里捉弄下她。 “就是星星呀,和我说,要是敢捉弄你,以后就没朋友做了。” “我们两个,可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交情,她、她为了你,重色轻友!” 她显然已经喝多了,说话也飘了,蒋宁赶忙搂住她:“胡说什么?” 徐冉也没往别处想,笑了一下:“知道她向来真性情。” 喻星河在一旁提心吊胆,就怕周放再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明知道徐老师相亲,却假装不知道的事情给说出来,幸好蒋宁没喝醉,牢牢的看住了老婆。 她长舒了一口气。 陆遥清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的意味深长,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电话叫走了,边走边嘟囔:“说好的自由相处呢,干嘛要问我在哪!” 听起来倒像是徐远的电话。龙套Cp又开始相爱相杀了。 等吃完饭,周放和蒋宁赶回去上班,徐冉下午也有会议,在校门前和女孩分别:“明天晚上,法学院毕业晚会,我会过来。” 喻星河用力点头:“我知道!” 不仅知道,她们宿舍还有个节目,是宋钰非要报的,希望一曲成名,得了霸总青睐,最后把宿舍的四个人都拉上了,喻星河不想唱歌,最后选择了弹钢琴。 等回到宿舍,宋钰正在勤学苦练,只是她是北方人,吐字之间总带着一股大碴子味,秦城和林雨婷满脸生无可恋的做着观众,而后深深的看了喻星河一眼。 等宋钰唱完,两人开始了批评教育活动: “你怎么唱的跟秧歌似的?” “那怎么办?”宋钰苦着脸,“我还和我爸我妈说了我肯定能拿奖,结果他们不仅自己来了,还把我家人均岁数85的老祖宗们都请来了。” “这个……要不尝试走走后门?” 三人都看向喻星河:“星星啊,徐总明天是不是要来?” “嗯,要来。” “开个后门?她应该会有投票权。” “我问问。” 喻星河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打了电话:“徐老师,我们明天学院的毕业晚会,会有些学生节目,你知道吗?” “这是法学院的传统。” “那……我们宿舍明天有个节目,想问问你,能不能走个后门?” “走后门?” “你明天应该会在第一排,和老师坐在一起,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有投票权的。” “不走后门。” 喻星河的声音低下去:“……对不起,我……” “光明正大,走前门。”女人的声音淡而稳,十分笃定。 宋钰已经坐回电脑前继续看她的小黄文,喃喃自语:“到底是温柔霸总,还是邪魅霸总看上了星星呢?第一次会发生在公司里?车里?浴室里?” 林雨婷在回味刚才那场普法栏目剧,只是她分分钟把喻星河代入了被渣男抛弃的小姑娘。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比我大十岁,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见她神色沉静,也不知她是喜悦多,还是伤感多,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87.8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轻轻舒了一口气, 想来她还是看到那朋友圈了, 毕竟她是省大的校友。 室友怕她心情不好,中午非要带着她出去吃饭,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2点了,她才接到徐冉的电话:“徐老师, 我昨晚睡得太早了。” 电话那端传来请乘客做好准备登机的声音, 徐冉声音有些低:“我周末出差了,正准备回去。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 “晚上见。” 一想到今晚要和她见面,喻星河有点坐立不安了,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做事,看了几个小时就只看进去甲方乙方几个字。 宋钰刚从外面回来, 一进屋就抱住喻星河:“星星!我们之前的调研报告得了领导人批注了!” “就是那份二十万字的调研报告!” “嗯嗯嗯!刚刚看到的, 郭嘉领导人批注了!学校官网刚刚发布的消息!” 喻星河也开心的要命, 那份报告是大三暑假就开始准备的, 写了整整九个月。她还记得无数次宿舍通宵修改报告的情景。这种努力之后得到回报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醉。 喻星河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走, 出去吃饭!” 只是她话音才落,手机又响了, 她对室友比了个嘘的手势, 而后接了电话:“杜老师?” “喻星河,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趟。” 老女人又在作妖了。这是室友一致得出的结论。可终究是没毕业, 敷衍着也要去一下。 杜薇一改先前的冷漠, 这次热情的要命:“星河啊, 你可总算是来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你们的报告得了全国特等奖, 还被领导人批注了,毕业之前可是为母校争光了,学校很重视,直接点了你,跳过复审环节,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了。” “明天下午,在学校1号楼,优秀毕业生颁奖典礼,你记得参加,在那之前学校领导先给你发中央批注的奖项和文件,这可是罕见的荣誉啊!” 喻星河将这段话一字不差的和室友复述了一遍。 “星河,你明天去吗?” “去,肯定去。”喻星河低声说。 下午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慢。喻星河盯着手表上的指针发呆,随着指针移动,日落月升。 6点半,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喻星河到楼下的时候,徐冉就站在车边等她,笑着说:“以后我就站在车边,别人拍车的时候,我肯定要入镜。” 女孩似乎很失落,低着头,沉默的走到她身边。 徐冉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结婚了。以后你遇到心怡的对象,恐怕会有些麻烦了。” 喻星河仰起头看着她,她丝毫没有怒意,目光中只有沉甸甸的关心。本来以为她叮嘱自己,不要宣扬结婚这件事,是因为她不想别人知道,原来还是担心自己。 她眼角一红,声音微哽,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徐老师,对不起,是不是影响你了?” 徐冉轻轻拥着女孩,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也放的舒缓:“没有。你呢,是不是被网上那些话给气坏了?放心,我已经在处理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再遇到这些事,一定要对我说,知道吗?” 女孩的情绪和心事很内敛,像是初冬的薄雪,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脆弱,一见阳光,就消失不见。 她心疼她。 “我知道了。”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徐冉拉开车门,“走吧,去吃饭。” 她将车开到了省大外面的一家火锅店,是省大学生聚餐时常来的店。喻星河有点惊讶的看着她,原来徐总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我读书的时候,这家店就在了。进去吧,我有个朋友和傅尧在里面等。” 秦济楚和傅尧正在包厢里说话,徐冉带着喻星河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两个损友在讨论: “徐冉这个岁数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哪方面?” “床上啊。” “……要不你等会直接问她?” “我还想多活一会。” 徐冉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傅尧,有话当着我的面说啊?” 傅尧:…… 他在外面人模狗样儿的,但是私底下相当不正经,但每次一见徐冉就又正常了,毕竟是金主爸爸,得听爸爸的话。 喻星河刚也听到导师的话了,boss大人平日里在她面前就没什么架子,有点既把她当学生,也把她当女儿看的感觉,所以再没架子,也不会说这么私密的话。 她脸颊慢慢红了。 徐冉不想搭理傅尧,向她介绍秦济楚:“这是我朋友,秦济楚,现在是省大的党委副书记,有事可以去找她办。” 喻星河:…… 好粗的大腿啊。 她冲秦济楚笑,见这人很白,轮廓深邃,鼻梁秀挺,一双杏眼里含着光,眼尾上挑,有种很强势的美。 “久仰了,小姑娘。”秦济楚笑着说。 “该我久仰您了。” “不必拘束,星河,都是我的朋友,不用称您。” 傅尧:……他就这么降了一个辈分,他心里苦,可他不能说。 喻星河冲他眨了眨眼睛,这可不能怪她。 等鸳鸯锅上桌,喻星河发现一件很奇怪的现象,三人都只吃清汤锅里涮的菜,红油锅里煮的冒泡泡,都跟没看见似的。 她有点好奇的问:“都不吃辣吗?那为什么要点啊?” “她喜欢点,但她从来不吃,我们都受不了辣味。” 喻星河有点疑惑的看向徐冉,浓密的长睫扑扑闪闪。 “以前我爸带我来吃火锅的时候,总是点鸳鸯锅,我习惯了。” 喻星河抿唇笑:“其实我嗜辣如命哦。” 徐冉怔怔的看着她。 有很多次,她一个人来火锅店,就坐在桌前,根本不动筷,看着红油锅煮的冒泡、飞溅。 在冉冉浮起的轻烟中,她似乎看见有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带着刚刚长大的女孩来这里,每次当女孩忍不住吃辣的时候,都会按住她的筷子:“小姑娘要肤白貌美。不许吃辣,看着我吃!” 她的眸子在雾气里慢慢湿了。 身旁的女孩因为吃辣太多,脸颊有些红了,徐冉给她递了湿纸巾,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太辣伤胃。” 喻星河抬头冲她笑:“不会。” 等分开之前,秦济楚叫住徐冉:“我之后让校学生会以学校的名义邀请你吧,别只在法学院开个小讲座。” “我知道了,之后会和秘书说的。” 喻星河眼睛亮亮的:“徐老师,你要回学校开讲座?” “嗯,”徐冉有点漫不经心,“我送你回去。” 徐冉送她到楼下,丝毫不避忌往来行人:“明天上午有时间去我公司吗?” 喻星河用力点头,脸颊鼓鼓的:“嗯!” 真是可爱。徐冉忍不住捏了一下女孩的脸颊:“明天见,星河。” 徐冉回到车上,刚准备走,秦济楚打了电话过来:“论坛上又有你的照片了,徐总,您以前都是只出现在商业杂志上的,现在天天出现在八卦论坛上,还有一堆人嚷嚷着要嫁你。” 此刻,省大论坛上有个标题叫【老夫的少女心】的帖子,正被无数学生跟帖,主楼是张照片,秀美的女孩扑进了女人怀里,女人微微低着头,下巴几乎要靠在女孩头顶上,手掌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背,两人陷在淡淡的暖黄光晕中,温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底下一堆单身狗嗷嗷直叫。 1z:我弯了!求娶! 2z:这是心动的感觉!! 3z:求娶 10086! 4z:那,来场NP? 后来昵称是‘宇宙第一星星迷妹’的人回复:楼上的,要点脸,人家都结婚了,正宫皇后在呢。 徐冉关了页面,一笑置之。 省大团委老师打电话过来:“徐总,很抱歉很抱歉,那个帖子现在要删吗?” 本来是想说删的,徐冉转念一想,笑着说:“算了。” 那老师非常紧张,最近论坛热帖她也不是没看过,可谁知道那帖子里的女主角竟然是学校的知名校友徐总。 徐氏投资的行业涉及方方面面,相当繁杂,地产、娱乐、科技和智能产品……尤其是地产业,华城里几乎知名的住宅区都由徐氏投资。 但与徐氏积累的巨额财富相比,其掌权者异常的低调,除了接受过几次商业杂志的采访,几乎没有公开出现在媒体面前。 不过因为徐氏这一任的接班人曾经就读于省大的缘故,徐氏曾经先后给省大捐过两栋六层高的教学楼。五月底才签下的第三栋教学楼的捐赠协议,暑假就要开工。 88.8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一直到她坐下,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走到了林雨婷身后,本来想拍下她的肩, 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 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 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 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 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 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 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她。 “没事, 你别看帖子了,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 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 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 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 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喻星河看到标题名字,就没兴趣点进去,这社会上标题党和捕风捉影的事情太多了,那些人就是闲的无聊。 直到林雨婷拍桌大骂:“包养你全家!” “气死我了,这些人在造星星的谣!” “什么情况!” 438宿舍里瞬间就炸了锅,喻星河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三只室友趴在桌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就连以前肝论文也没有这股劲头。 一直到她坐下,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走到了林雨婷身后,本来想拍下她的肩,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没事,你别看帖子了,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89.89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还早呢。” 而且,要结婚, 也不是她嫁出去, 是她娶夫人。 “我办事, 你放心!一定把她送到你床上,嘿嘿嘿!” 喻星河脸红了, 床上……她现在只想留在她身边, 床上的事她暂时还不敢想。 电话那端又传来沉稳的男声,那是周放的老公, 蒋宁:“星河, 快点结婚!我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啊对了, 如果之后她去你们网站了,你也替我留意一下。” “边儿去, 不许抢我客户!” 电话那端的男女吵闹起来, 他们在两家不同的婚恋网站工作,是夫妻也是竞争对手,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喻星河笑着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室友正在打赌: “徐总毕竟是总裁, 又是年上的一方,应该会主动吧。嗷嗷嗷总裁肉/文里强制爱的情节我吃!” “不一定哦, 别看星星这副乖乖的样子,其实她可不是什么小奶狗。” “我猜是星星饥渴难耐, 先扑倒徐总。看她馋的那样子, 占有欲max, 狼的厉害哦。” 喻星河笑而不语,如果不又软又乖,怎么能叫那人卸下防备,容她一步步接近呢? 心情好到爆炸,她也不想睡觉了,熬夜看材料。第二天起床,精神状态仍然很好,开电脑就把文件给导师发了过去。 看小说到凌晨的宋钰打着哈欠,揉着黑眼圈:“这人啊,还是要有爱情的滋润,星星你最近气色真好。” 秦城刚洗拖把出来:“那是星星本来就好看,而且你天天看那什么小说都要肾虚了,气色能好吗?让开,傻闺女,你那块地砖脏了。” “那等星河结婚了,我看看她肾虚不虚。” 喻星河:…… 一大清早,周放已经发了消息过来:神神神神速!她的秘书已经联系我了。 “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有个合适的对象,那人是个快要毕业的学生,长相人品都很不错。经济有些困窘,如果给合适的报酬,应该会同意闪婚闪离。” 喻星河:…… 经济困窘倒是真的,闪婚更是她要的,但是闪离,不存在的。 “我说了,你有点事,不能立刻见面,最好微信上聊一聊。” 喻星河一怔:“然后呢?” “快开小号啊我的傻姑娘!微信聊好了,等到了相亲现场,她也许就真的心动了!” “好……哎不对,我的大号也没加她啊。” “那就直接大号上阵?你不怕掉马吗?” “反正之后也是要见她的,不怕掉马。” 喻星河直接搜索电话号码,就找到了徐冉的微信,昵称是Twinkle。 微信头像是雪景,沉静而广阔的雪原上飘着小雪,很美。 她发了请求过去。 徐冉正在公司里开会。前几天推进的项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项目部负责人学会了只拿工资不做事,给出了一份可行的计划。 会议间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你是我的星星啊’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星星?和自己的昵称还挺相配的。 她微怔一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从未见过徐总这么温柔笑容的秘书在一旁偷偷观察了片刻,心想,难不成是上次那姑娘? 徐冉按了通过,没几秒,有信息进来:你好,是周放推的名片给我。 徐冉:你好 对话框的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过了一分钟左右也没有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秘书在一旁轻轻唤:“徐总?” 徐冉微一点头,会议再次开始,将手机调了静音。 那边的喻星河:…… 她原本担心徐老师问自己姓名,方便彼此称呼,谁知道她问都不问的。这么随意的态度,如果遇见的不是自己,还相什么亲?就是加微信聊个一百年也没用! 害她刚才白紧张了!毕竟报出去假名字,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不好解释。 她斟酌了好久,才发了一条:你的情况,周放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了。我想说下我的情况。 喻星河抱着手机等回复,半晌没等到,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开了电脑听VOA的听力。 直到中午,都没有消息回复。 原来徐老师这么忙的啊。但是她还在西餐厅等她吃饭,送她回来,怕她淋雨又追了上来。 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她唇角弯了弯。恰逢室友回来,不过她们已经习惯了,万年冷淡的小星星进入发/情期了。 一直到下午5点,才有消息回复:抱歉,先前在忙,你说吧。 星星啊:亲人催我结婚,为我选定了一个所谓的合适对象,可我根本不喜欢他。最后双方都让步了,只要我能找到人结婚,他们就不再逼我。 徐冉:催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建议你和亲人闹僵。 星星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他们的控制欲太强。本科的学费是借的国家助学贷款,我从研究生开始就已经经济独立了。我不想失去我的自由。 徐冉:知道了。具体情况面谈。 发完消息,徐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会下围棋,喜欢看电影,偶尔写影评,喜欢木心的诗,最喜欢‘黑暗中大雪纷飞’那句。 简单,合适,目的明确。 徐冉的朋友圈里也只有寥寥几条,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里既没有自拍,也没有生活日常的记录——这并不是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画风。 她退出微信,打了电话。 喻星河正在偷瞄她朋友圈里唯一一张照片,存了下来,在电脑上折腾PS,没想到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老师?” “星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傅尧和我说,你有时很拼命。” “我知道的!你放心。” 徐冉顺便问了一句:“快递收到了吗?” “哎?是室友帮我拿的!我差点忘了!还没拆呢。” “没事,都是小东西,不着急。” 插上耳机,喻星河边和她说话,边去拆快递。四四方方的箱子拆开,里面装着一盒水果味的硬糖,亮晶晶的纸卷起来的那种,以前中学门前常卖。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唔,真甜。” “你看见了?低血糖有缓解一些吗?平时记得口袋里放几颗糖。” “好了一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水果糖了,么……” 她下意识的想说句么么哒,么么哒、宝宝都是年轻人挂在嘴边常说的,可是她一想到么么哒的那个亲亲表情,就说不出口了。 “我先开会了,星河,有事记得联系我。” 挂了电话,室友已经围了上来,宋钰很惊讶:“你的霸总送你的,这怎么看起来,有点……” 喻星河头也不抬,拆其他的箱子:“刚见面的时候,我请她吃的就是这种糖。” “……哦。” 另一个箱子稍微大一些,拆开来是几把WPC的遮阳伞,一共五把。拿走她一把伞,直接买了五把。刚好,室友都有份了。 最后一个袋子剪开,里面装着薄薄的开衫,统一的M号,奶黄、杏色、淡绿、樱粉、乳白,又是五件,还是某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当室友查完衣服牌子的价格时,果然神色都变了。 “完了,星星这是真遇上霸总了。” “怎么三个快递一个比一个贵的?” “这才有惊喜感嘛!” 喻星河抿唇笑了一下,却只捧起了那一罐亮闪闪的水果味硬糖。这最珍贵。 晚上,她又给徐冉发消息了,等她主动回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先发了个晚上好过去,不多久,对面回了消息过来:晚上好。 喻星河自然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熟稔。徐冉的口气始终淡淡的,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只是简单的问候。 徐冉还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但不让她觉得讨厌,亲近但有礼貌。虽然还没看见照片,感觉应该不会油腻,毕竟上次的经历真是让她至今难忘。 两人的合作虽然是场交易,但也算有缘分,可以做个朋友。 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还不错,问: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聊吧? 星星啊:我都有空,看你方便[太阳] 徐冉:我让秘书安排吧,我需要一周以内领证。你带着身份证件来,合适的话,立刻去民政局。如果不合适,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冷淡而疏离的口气,大概在商场上,她就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 可喻星河却并不觉得不适,反而更为她待自己的温柔沉醉,欢喜。 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我是女孩,你知道的吧? 徐冉:……我知道了。 她还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公司忙的昏天黑地,对结婚这件事确实没那么上心,把事情扔给了秘书之后,她就没再详细过问了。 没有回复了。喻星河的眸子暗了下来,心里漫开一层淡淡的苦味。原来,原来她不喜欢女生啊。 三天时间过去,原本说好的见面,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徐冉倒不是排斥同性婚姻,毕竟同性婚姻合法化已有数年。她只是,没想过自己和和女孩子结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虽然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也有女孩子对她说过喜欢,可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90.90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女孩终于抬起头,眸子里有掩不住的欢喜和憧憬,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唇角却翘了起来。 “我母亲告诉我,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只能像对亲人那样对你。等我们彼此的事情都解决了, 你可以选择离开, 也可以选择暂时留下。我会给你一个家, 星河, 之后可以送你出国读书,等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 我会……” “徐老师, 我知道的。”喻星河果断的打断她。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 只想留在她身边。 徐冉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她进退两难, 又心疼女孩, 最后做出这么一个无耻的决定。 可她是一旦做出选择, 就不会后悔的人。 “星河, 我之前和爷爷说过, 今天要带人回去。”徐冉不自然的偏过头,耳尖红了。 “唔?然后呢?” “你今天有时间吗,方便的话,我们去领证吧。” 喻星河:…… 领证!!! “是太快了, 让你没有心理准备了吗?” “不快, 我现在就去拿证件。” 女孩转身就要跑, 徐冉叫住她:“哎,手提袋,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风风火火?” 喻星河简直想扑上去亲她一口,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就怕吓走了她。 一分钟,喻星河就跑上了四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总送你约会礼物了?” 她坐下来,一边在抽屉里翻证件,一边说话:“我、我要和她去领证了。” 三人:“!!!” 终于翻到了证件,喻星河站起来,看见室友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走过去抱了三人一下:“我先去了,晚上回来再说!呜呜呜我太高兴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三人渐渐反应过来,秦城叹了一口气:“我这傻闺女怎么恨嫁成这个样子?” “不行,这不会是一场婚姻骗局吧?”普法栏目看多了,林雨婷总是想到狗血普法剧里的情节。 “比如说呢?” “比如说,那方面不行,所以要骗婚?” “……” 手指还能有什么不行的吗? 等喻星河再跑到徐冉面前时,女孩白皙的脸颊已经红透了,额头上还布着一层密密的汗芽,冲她一笑。 徐冉拿纸巾给她擦汗:“急什么?我又跑不掉。” 喻星河默默看着她,心想:你明明在我的人生中消失过十年。 上了车以后,车厢里的氛围一直有些怪。明明空调的温度已经打的很低,可两人的耳尖都还是红的。 一路无言,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两人默契的各自看向窗外。 等到了民政局,人也不多,等了前面三对亲亲热热的拍照领证,徐冉才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虽然说早已同性可婚,可是和比自己小十岁的故友女儿结婚,还是…… 她这么一失神,就已经轮到了两人拍照。拍照的时候更加尴尬,她和女孩离的太远,工作人员一直在说:“近一点,近一点,新娘主动一点。” 谁是新娘? 这可是个世纪难题。 只是徐冉终究年长一些,怕女孩害羞,也只能她主动。 她微微偏过头去,嘴唇离女孩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厘米,轻声说:“先忍耐一下,星河。” 喻星河:“……”是要好好忍耐一下,要不然她会忍不住亲她的。 咔嚓一声,工作人员看了眼照片,年长的女人神色温柔,手臂环过女孩的肩,女孩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绯红,眸子亮的像星星。 这一对,可真的相称啊。 这是拿到红通通的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时,工作人员说的话。 喻星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竟然真的和她结婚了,要不是手上还紧紧握着盖了戳的红本本,她真的不敢相信。 只是这欢喜一重盛过一重。 徐冉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你介意等会和我一起回家吗?和我家里人见下面,尤其是我爷爷,他很想见到我的……伴侣。” 伴侣。 喻星河的心里绽开浓烈的欢喜,欢喜之余又开始慌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刚才都没化妆,又没有给老人准备礼物,我……” “没事,”徐冉将她的鬓发揽到耳后,低下头看着她,“你这样就很美。” 女孩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几乎失去理智,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冉已经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给之前找到的人一定报酬,不必再来,秘书直接带着准备好的见面礼到她家楼下。 只是女孩还在局促不安,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低头看了看,脚尖在地上点了点。 徐冉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不放心吗?是不是想穿裙子?” 喻星河小脸一皱:“我也不知道。” “走吧,去商场看看。” 徐冉也不知道年轻女孩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就驱车到市中心最大购物商场,让喻星河自己挑选。 导购相当热情,一口气给喻星河拿了十件衣服。徐冉就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和母亲说了几句,让吴妈早点准备午餐,最后又和爷爷通话:“爷爷,我等会带她回来。” “啊?带人回来了吗,好,好!爷爷在家等你!” “爷爷,她是女孩子,我……” “爷爷从来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怕你孤单啊,冉冉。你这孩子,这么些年来,性子越来越沉了,哎……” 徐冉眸子湿了湿,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恰逢女孩出来,有点羞赧的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徐冉走上前去,低低笑了:“很好看。” 喻星河红了脸,心想:你也很好看。 只是付款的时候,一看见五位数的价格,她一把按住了徐冉的手,示意她不要了。 徐冉笑着摇摇头,叫导购把试过的衣服都打包了。 喻星河苦了脸,怎么刚刚结婚,她就成了吃软饭的啊? 她似乎懊恼的很,脸颊一直红红的,徐冉就看着女孩笑,也不说话。 这么一来,倒是分散了注意力,直到车子停下,喻星河才回神:“这就到了?” “下车吧,我刚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秘书也已经在不远处等候,看见从徐总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孩,有些错愕,这不是之前徐总等的人吗?原来是徐总女朋友啊,那最近几天还折腾了三次相亲,险些将自己折腾死。 不过她一看见喻星河,就笑着打了招呼:“喻小姐,您今天格外的美。” 讨好未来老板娘,总归是没错的。 安妮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后面,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记下那些牌子,心里还在想些什么,忽然感觉到……她牵住了自己的手。 女孩白皙如玉的耳垂瞬间红了,徐冉的脸颊也有点红,她低着头:“总要表现的像一点。” “我知道的。”喻星河小声地说。 徐冉的手掌稍大一些,指节细长而有力,掌心温热干燥,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按了门铃之后,迅速有人来开门,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你不是说……” 从徐冉身后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喻星河冲她笑:“阿姨,您好。” 乔言:“……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妈,您先让我们进去啊。” “哦,是我忘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只是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围了上来。而且令徐冉惊讶的是,堂弟徐远也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婴儿肥的脸颊,十分可爱,还有几分眼熟。 伯母乔语原本在厨房里帮忙,听见声音,探头出来:“今天真的是喜事成双,冉冉和小远都带了人回来,自恒,去叫爷爷下来。” 徐冉:“……” 早知道不着调的堂弟竟然靠谱了一回,她就不用这么着急了,还在无奈之下和星河领了证。 徐远:“……” 早知道他就不从横店赶回来了,还特意找了个三十八线龙套女,陪他回来演这场戏。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然后默默转开了头。 喻星河倒是一进门来,就认了个亲。徐远带回来的女孩,竟然是陆遥清,她的闺蜜!两人深深对视一眼,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在这?你这么在这?喻星河一脸茫然。 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陆遥清邪魅一笑。 你走!你走!你走!喻星河苦大仇深的注视她。 不走!不走!不走!陆遥清老神在在的回视她。 又骗钱!又骗钱!又骗钱!喻星河神色木然。 又怎样?又怎样?又怎样?陆遥清笑而不语。 喻星河先败下阵来,她这闺蜜就是个戏精,家境明明不错,却偏偏以在横店跑龙套为乐,有时也配合着急需假结婚的人,去串个场,说是人生苦短,得体验个遍。 说她骗钱,自然是玩笑话。喻星河只是怕她说漏了嘴,拆了自己的台。 徐冉也慢慢想起来,这女孩难怪看起来熟悉,原来是小镇中学副校长的女儿,和星河是好朋友,也见过几次面。这也简直太巧了,堂弟找个托,怎么都找到了以往的故人啊。 幸好陆遥清还算靠谱,只简单的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安安静静坐在了一旁。 91.9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秦城有洁癖, 每天拖地无数次, 现在几乎要将她桌下那块地砖拖的发亮,拖把把她桌下的箱子撞的东倒西歪, 咣当作响, 还一边正经的说:“让一让,让一让。” 宋钰已经坐回电脑前继续看她的小黄文,喃喃自语:“到底是温柔霸总,还是邪魅霸总看上了星星呢?第一次会发生在公司里?车里?浴室里?” 林雨婷在回味刚才那场普法栏目剧,只是她分分钟把喻星河代入了被渣男抛弃的小姑娘。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 比我大十岁,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 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见她神色沉静, 也不知她是喜悦多,还是伤感多,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 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 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 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 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妈?你怎么了!”电话那端,徐冉紧张的问。 乔言深呼一口气:“冉冉,我没事,路上遇到点状况,等会给你电话。” 乔言说完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她的手心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车前地上倒着一辆绑了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忙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对不起,你还好吗?” 被她扶起来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颧骨很高,额头很尖,嘴唇很薄,一双鱼眼瞪的圆圆的,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她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乔言的衣服,咄咄逼人:“你开车都不看路的吗!你撞到我了,我现在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你赔钱!” 乔言微微睁大了眸子,有几分失措,她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柔的说:“好,我会给你合适的赔偿,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手?” 她岁数已然不小,因为温柔爱笑,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细纹,嗓音也十分柔和,穿着一身杏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跌倒的那人一边说痛,一边大力扯住她衣服不放,冷笑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鬼才信你的话,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孙敏可不是怂包,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在大街上扒了你的衣服!” 如此泼辣姿态,乔言有生以来还没见过,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一道清醇干净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路边看的清楚,是你自己没看红绿灯,从小巷里忽然冲出来,这位女士的车还没碰到你,你自己惊慌之下就摔倒了。” 女孩缓步走过来,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只是那目光却是冷的,一直锁在了那泼辣的女人身上。 喻星河走到僵持不下的两人面前,唇角微勾了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指向监控:“这里有监控的,碰瓷碰的这么没技术含量,还恐吓要扒别人衣服?” 碰瓷的人色厉内荏:“你谁啊你!”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眼睛里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律师。正好我和交警的朋友挺熟,要我打电话吗?” “以及,我的包,刚才被你车篮里的铁丝划烂,监控一清二楚,你要怎么补偿?” 一分钟后,那女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喻星河准备把名片收回包里,被乔言拦住了:“小姑娘,谢谢你帮忙啊,留个名片给我吗?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去你们律师事务所。” 女孩抿出点笑:“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导师的,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刚才就是吓唬她一下。” 乔言闻言笑了,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那你收一下我的名片吧?我的没带,这是我女儿的。如果想进公司工作,给你开绿色通道,你的人品是加分项!” 她神色温柔,热情却并不让人感到逼迫。喻星河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她脸上拂过,最后接了名片,和乔言说了再见。 喻星河有点失神,这个陌生的阿姨真的很像她。 尤其是从侧面看,那优美细长的脖颈,一举一动之间的温柔神态,像极了。 她将名片放进包里时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不敢相信般的捧着名片仔细看,上面写着:“徐氏公司总经理,徐冉。” 喻星河:“……” 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在未来丈母娘那里刷了波好感度! 喻星河挂完电话之后,一直在想,直接走前门,要怎么走啊? 宋钰心大,放心得不得了:“有徐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前门,我来了!” “就算有徐总帮你,你也得好好练,要不然明天你这魔音灌耳,评委的耳朵被你摧残坏了,就是徐总想帮也没帮办法帮啊。” “好!那我好好练习!” “星星,我刚找了艺术学院借了钢琴教室,我陪你过去。” 喻星河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最开始学习,是父亲生病,她在外公家生活的两年,被强迫学了一段时间。 她从小就和外公不亲,小孩子一见他的鹰钩鼻和高颧骨,就感觉他太凶,不敢接触。 最初母亲执意嫁给父亲,和家里几乎断了往来,如果不是没办法,根本不会把孩子送回去。 喻星河还记得,以前一天弹不够三个小时就要被打手心的日子。直到她有天气性上来了,就是不学,跑出去淋了冬雨,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外婆才难得硬气一回:“孩子不喜欢,就不要再逼她了。” 92.9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 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 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十对有九对都成了, 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 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 即使要对我负责, 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 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 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 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 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 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93.9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 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徐冉低低的笑了:“我妈人很温柔的,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巧,你和冉冉早就认识啊, 怕我做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喻星河猛然摇头, 当然不凶了,她真的是徐老师的母亲啊…… 乔言温和柔善, 拉着喻星河坐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喻星河。” “星河,方才是困了?” 喻星河垂眸笑,声音清净温柔:“嗯, 过来送材料, 然后困了,徐总说等雨小了送我回去, 我就睡着了。” 徐总? 徐冉长眸微挑,这丫头怎么又叫她徐总了? 窗外的雨已然小了,乔言站起身来:“我找人帮我拖车出来, 先回去了,冉冉,你替我多谢谢星河。” 徐冉对母亲挥挥手:“知道了。” 她坐下来,将电脑上看了一半的文件关了。一看窗外, 雨已经停了, 城市天空的一角还露出淡淡的彩虹来。 “走吧, 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拿起包,跟在她后面,下到一楼。徐冉让她在大厅等她,自己去停车场取车。 不多久,徐冉在公司大门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出来。雨还没有完全的停,喻星河撑伞出去,走到车边,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的车厢里干净整洁,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有点清冷的海风气息,很温柔。 伞尖还在滴着水,喻星河不知将伞放在何处,咬了咬嘴唇,颇有些犹豫。 “随便放吧,”女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以前漏雨的屋子都住过,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喻星河弯下腰,将雨伞放在了脚下,似乎被她刚才一句话所打动,有几分失神。 车里开着空调,玻璃窗上立刻积蓄起了一阵雾气,手指无意识的在上面写了‘徐’,最后又慌乱的涂抹掉了。 “徐老师,”喻星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 “先前听你说结婚的事情,现在有什么进展吗,为什么那么着急啊?” 徐冉的声音很淡:“岁数差不多了,家里人希望结婚,就结吧,算少了一桩事情。” “导师有给你推荐人选吗?” “他说有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她似乎不欲谈这件事,或者说,是不欲和自己谈这件事。喻星河察觉到了,也没再问。 “现在已经5月底了,论文答辩了吗?” “上周答辩的,优秀论文呢,”女孩的声音里有淡淡的骄傲,目光却紧紧落在她脸上,等着她开口。 “我知道你一向精进勤勉。” 喻星河低头笑了一下。 “过一段时间有去毕业旅游的打算吗?” “没有,不知道和谁一起出去,朋友们大多有约了。” “可惜了,”徐冉缓缓踩下刹车,“我最近没时间旅游,要不然可以带你出去。” 省大离的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原本校外的车是不能随意进出校园的,可徐冉一摇下窗,门卫就放了车进去。 迎着喻星河疑惑的目光,徐冉抿出笑来:“给学校捐过楼,似乎也算是知名校友了。” 捐过楼? 还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要是宋钰知道了,肯定要拜倒在徐总的石榴裙下了。 徐冉将车开了进去,法学院的学院楼和宿舍都在东区,她对这里熟悉,一路开到法学院院楼前,找了个空车位停了下来。 “手机给我一下。” 喻星河微愣了下,没有问什么,就乖顺的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几秒后,手机铃声响了,徐冉将手机还给她:“以后有事打电话给我。” 喻星河接过手机,怔怔未语,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串数字,心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的电话…… 徐冉将她的沉默理解成不愿,转过身来,手掌温柔却强势的按住她的肩头,迫她看向自己:“星河,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要客气,也不要怕麻烦我。”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是回到了外公家吗?” “刚上高二那一年,”喻星河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沉静,“没有成年之前在舅舅家住了两年,上大学以后,寒暑假基本也留校了。” “回来以后,我遇到一点事情。一年后的春节,再给你家里打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喻星河轻声笑了:“秋天的时候搬走的。” 徐冉定定的看着她:“对不起,没有能够……” 女孩眸子弯了弯,打断她:“其实我都忘记了,徐老师。” 徐冉沉默了片刻,俯身过去,将她的发丝别到了雪嫩的耳后,轻轻的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如果很难过,在我面前,不必假装坚强。” 她的温柔如同海洋,瞬间包围了她。 车厢里原本就狭小而密闭,她靠的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清冷而温柔。喻星河的手指不由的握在了一起,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她温柔而优美的唇瓣上。 下车后的几分钟内,喻星河都出于那种失焦的状态,以至于将脚下的伞忘在了车上。等天上又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她却在雨中站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抿唇笑了。 走回宿舍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夏日的雨总是猛烈的下,十分欢快,就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没想避雨,就这么往回走。 “同学,你怎么在淋雨,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过的男生腼腆的笑了,撑着伞看着她,认出来她是法学院里清丽而又冷淡的姑娘。 喻星河浅浅笑了一下,拒绝了。 她在漫天雨幕中缓步而行,一直回想着片刻前的情形,原来只要再见到那个人,感受到她的温柔,自己瞬间就可以变得这么傻。淋一点雨又算的上什么? 又有男生为她驻足,这一次是想直接把伞给她,喻星河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清醇温柔的女声响起:“她不需要。” 随后,有一双带着温柔热度的手虚虚扣住她的肩,将她半揽到了伞下,淡淡的责备:“为什么都不避雨?”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喻星河错愕转头。 “看你的伞丢在车上了,刚开出校门,又下雨了,怕你淋雨。怎么这么傻?” 喻星河抿唇笑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安心听大人的教训。 深蓝色的遮阳伞,伞下的空间很小。徐冉比她高半个头,怕她再淋到,伞面几乎全倾斜过去,手也一直揽在她肩上,几乎是将她半圈在了怀里,清冷温柔的木质香味包围了她。 两个人没再说话,一路往回走,到喻星河宿舍楼下,喻星河才发现,徐冉半边衣服都湿透了,右边的发丝上也沾了淡淡的水珠,口红也晕了一点。 “你衣服湿了,去我宿舍换件衣服!” “不了,星河,等会我有约。” 女孩从包里拿出纸巾,白皙清丽的脸颊微皱了皱,踮起脚尖来:“给你擦擦。” 徐冉闭上眼睛,任着女孩柔和的擦去侧脸上的水珠。她的五官轮廓深邃温柔,唇角微微往上翘起,声音清醇动听:“好了吗?” “好、好了。”喻星河的目光落在她线条优美的唇瓣上,有一点失神。 她从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披着,不要着凉。” “你的衣服会湿的。” “湿了就湿了。”女孩很固执的看着她。 徐冉最终还是接过衣服,淡绿色的开衫,颜色很温柔,披在了身上:“我晚点约了人在咖啡厅见面,要来不及了,秘书会过去给我送衣服的。” “来不及,你还送我回来?” 徐冉含笑看着她,抿唇不语。 秘书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徐冉按了接听,声音低低的:“嗯,你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星河,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快点洗澡,不要着凉了。” “衣服和伞之后还给你。” 她撑着淡蓝色的遮阳伞,再一步踏入了雨幕之中背影。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喻星河转身上楼,一边想着她方才说的,在咖啡厅约了人。 约了谁?难道是那个磨皮爱好者光脑门大叔? 她忙拿出手机一看,导师不久前发了消息过来:“早上给她推的名片,那哥们说两人今天就约了见面。星星啊,徐冉这次这么急切,肯定事出有因。等会见到人,是不是得气炸?” “不会。”喻星河回答的斩钉截铁,“您是按要求推荐的,人品好,长相…… 她昧着良心说话,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盛:“嗯,尚可。” 徐老师,相亲愉快。 林雨婷在回味刚才那场普法栏目剧,只是她分分钟把喻星河代入了被渣男抛弃的小姑娘。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比我大十岁,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见她神色沉静,也不知她是喜悦多,还是伤感多,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94.9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我的老师, 比我大十岁, 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原本嘈杂的宿舍, 忽然安静下来。 “我向她告白过,她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第二天就走了。直到今天, 我才再次见到她。” “她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低而清晰:“我喜欢她,十年了。” 三个室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见她神色沉静,也不知她是喜悦多,还是伤感多, 倒是不敢再瞎起哄了。 十年, 对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来说, 已经是她们人生的一半, 太沉重了。 喻星河却忽然笑了, 声音扬起来:“我要追她, 要和她结婚。她是徐氏的总经理,最近太忙了。过几天把她骗来宿舍,给你们看看!” “哇!” 林雨婷忽然尖叫一声,扑向了她:“我们宿舍四匹单身狼的日子要结束了!” 向来冷静的秦城也倒吸了一口气:“星星,你可以啊!平时不动声色, 开口就是结婚!” 宋钰吃惊的嘴圆的能塞进去鸡蛋了, 她不禁喃喃:“我天天在电脑上看霸道总裁小甜妻的肉/文, 没想到之后能看见霸总本总了!只是, 星星啊,想要勾搭总裁的人是不是很多?” 喻星河眼睛弯了弯,眸子里盛着星光,低低的笑了:“放心。她跑不掉。” 等和室友再交待了几句,喻星河拿起手机,看着导师发过来的消息。 傅尧刚刚发了条消息:前方照片高能预警。 几秒后,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照片,是个中年男人的照片,小图看起来就很沧桑,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油光发亮的脑门。 喻星河鼓足勇气,点开大图来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最先落入视线的是他磨皮磨的过分的大脑门,本来发际线就已经十分感人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仍在顽强生长。 真的是歪瓜裂枣本枣了。 喻星河忍不住笑,回消息:boss,你给推荐这么个人,就不怕徐老师气死? “你叫她徐老师?”傅尧的关注点有些偏了,“没事,气气她也好,平日里就只有她气我的份。” “这人品行还不错,只是相貌一般了些。” “也许她不是个看脸的人呢?” “想多了,她自己长得那么好看,肯定是个隐性颜控,说不定她自己都没察觉。” 唇角微微翘起,喻星河心满意足的笑了,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了一行字: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 傅尧:“……怎么是她?” “之后再详细汇报!刚才被抓去跑腿,明天的作业还没写完。” “感谢这枚裂枣,boss世上第一帅!” * 第二天下午,喻星河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变绿,刚准备迈步,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蹭的一下,从她身边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肯定会被车篷给刮倒。即便如此,她的包也被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划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妈?你怎么了!”电话那端,徐冉紧张的问。 乔言深呼一口气:“冉冉,我没事,路上遇到点状况,等会给你电话。” 乔言说完挂断了电话,推开车门下车,盛夏的阳光十分刺眼,她的手心里却是一层薄薄的冷汗。 车前地上倒着一辆绑了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忙上前将那人扶了起来:“对不起,你还好吗?” 被她扶起来的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颧骨很高,额头很尖,嘴唇很薄,一双鱼眼瞪的圆圆的,给人一种刻薄之感。 她还没站稳,就一把抓住了乔言的衣服,咄咄逼人:“你开车都不看路的吗!你撞到我了,我现在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疼,你赔钱!” 乔言微微睁大了眸子,有几分失措,她还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柔的说:“好,我会给你合适的赔偿,能不能请你先放开手?” 她岁数已然不小,因为温柔爱笑,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细纹,嗓音也十分柔和,穿着一身杏色的连衣裙,看起来价值不菲。 跌倒的那人一边说痛,一边大力扯住她衣服不放,冷笑了一声:“有钱了不起啊!鬼才信你的话,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告诉你,我孙敏可不是怂包,你今天要是不赔钱,我就在大街上扒了你的衣服!” 如此泼辣姿态,乔言有生以来还没见过,不知该说些什么:“你……” 一道清醇干净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路边看的清楚,是你自己没看红绿灯,从小巷里忽然冲出来,这位女士的车还没碰到你,你自己惊慌之下就摔倒了。” 女孩缓步走过来,她的眼睛很亮,很美,只是那目光却是冷的,一直锁在了那泼辣的女人身上。 喻星河走到僵持不下的两人面前,唇角微勾了勾,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指向监控:“这里有监控的,碰瓷碰的这么没技术含量,还恐吓要扒别人衣服?” 碰瓷的人色厉内荏:“你谁啊你!” 喻星河唇角弯了弯,眼睛里也浮现淡淡的笑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律师。正好我和交警的朋友挺熟,要我打电话吗?” “以及,我的包,刚才被你车篮里的铁丝划烂,监控一清二楚,你要怎么补偿?” 一分钟后,那女人终于骂骂咧咧的走了。 喻星河准备把名片收回包里,被乔言拦住了:“小姑娘,谢谢你帮忙啊,留个名片给我吗?如果之后有需要,我去你们律师事务所。” 女孩抿出点笑:“这不是我的名片,是我导师的,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我刚才就是吓唬她一下。” 乔言闻言笑了,低头在包里翻找片刻:“那你收一下我的名片吧?我的没带,这是我女儿的。如果想进公司工作,给你开绿色通道,你的人品是加分项!” 她神色温柔,热情却并不让人感到逼迫。喻星河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她脸上拂过,最后接了名片,和乔言说了再见。 喻星河有点失神,这个陌生的阿姨真的很像她。 尤其是从侧面看,那优美细长的脖颈,一举一动之间的温柔神态,像极了。 她将名片放进包里时随意扫了一眼,顿住了,不敢相信般的捧着名片仔细看,上面写着:“徐氏公司总经理,徐冉。” 喻星河:“……” 原来,不经意间,她已经在未来丈母娘那里刷了波好感度! 她有些发难,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顿了顿才说:“我一个朋友的女儿。” “没听你提过啊?”乔言愣住了。 喻星河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咬了咬嘴唇,笑了一下。 乔言这才认出她来:“呀!冉冉,这就是那天妈妈和你说的小姑娘。有个人想碰瓷我,还是这个小姑娘出来帮我的。”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徐冉低低的笑了:“我妈人很温柔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巧,你和冉冉早就认识啊,怕我做什么?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喻星河猛然摇头,当然不凶了,她真的是徐老师的母亲啊…… 乔言温和柔善,拉着喻星河坐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喻星河。” “星河,方才是困了?” 喻星河垂眸笑,声音清净温柔:“嗯,过来送材料,然后困了,徐总说等雨小了送我回去,我就睡着了。” 徐总? 徐冉长眸微挑,这丫头怎么又叫她徐总了? 窗外的雨已然小了,乔言站起身来:“我找人帮我拖车出来,先回去了,冉冉,你替我多谢谢星河。” 徐冉对母亲挥挥手:“知道了。” 她坐下来,将电脑上看了一半的文件关了。一看窗外,雨已经停了,城市天空的一角还露出淡淡的彩虹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拿起包,跟在她后面,下到一楼。徐冉让她在大厅等她,自己去停车场取车。 不多久,徐冉在公司大门外按了按喇叭,示意她出来。雨还没有完全的停,喻星河撑伞出去,走到车边,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她的车厢里干净整洁,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有点清冷的海风气息,很温柔。 伞尖还在滴着水,喻星河不知将伞放在何处,咬了咬嘴唇,颇有些犹豫。 “随便放吧,”女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以前漏雨的屋子都住过,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95.95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世界上最机智温柔的小仙女吗?” “说起这个, 要不, 我们来想想, 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我现在紧张的要死, 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 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 十对有九对都成了,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 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 “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 即使要对我负责,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 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 最起码, 我现在知道, 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双手交握在一起,十分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包厢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徐冉心疼的要命,僵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将女孩半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后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星河,不要误会。” 女孩一动不动,只听着她说话,因为哭泣,身体还有一点点发抖。半晌才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为什么不行?” 徐冉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你要知道,我和你父母是好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是差了一辈的。而且,你到现在也叫我一声老师,我比你大十岁,我看着你从少女时期过来,我不能……” 96.96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 一排感叹号霸占屏幕。 电话打了进来:“星星啊!没想到终于能把你给嫁出去了!” “还早呢。” 而且,要结婚,也不是她嫁出去,是她娶夫人。 “我办事,你放心!一定把她送到你床上,嘿嘿嘿!” 喻星河脸红了, 床上……她现在只想留在她身边, 床上的事她暂时还不敢想。 电话那端又传来沉稳的男声,那是周放的老公, 蒋宁:“星河, 快点结婚!我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啊对了,如果之后她去你们网站了, 你也替我留意一下。” “边儿去,不许抢我客户!” 电话那端的男女吵闹起来, 他们在两家不同的婚恋网站工作,是夫妻也是竞争对手, 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喻星河笑着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室友正在打赌: “徐总毕竟是总裁,又是年上的一方,应该会主动吧。嗷嗷嗷总裁肉/文里强制爱的情节我吃!” “不一定哦,别看星星这副乖乖的样子,其实她可不是什么小奶狗。” “我猜是星星饥渴难耐, 先扑倒徐总。看她馋的那样子, 占有欲max, 狼的厉害哦。” 喻星河笑而不语,如果不又软又乖,怎么能叫那人卸下防备,容她一步步接近呢? 心情好到爆炸,她也不想睡觉了,熬夜看材料。第二天起床,精神状态仍然很好,开电脑就把文件给导师发了过去。 看小说到凌晨的宋钰打着哈欠,揉着黑眼圈:“这人啊,还是要有爱情的滋润,星星你最近气色真好。” 秦城刚洗拖把出来:“那是星星本来就好看,而且你天天看那什么小说都要肾虚了,气色能好吗?让开,傻闺女,你那块地砖脏了。” “那等星河结婚了,我看看她肾虚不虚。” 喻星河:…… 一大清早,周放已经发了消息过来:神神神神速!她的秘书已经联系我了。 “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有个合适的对象,那人是个快要毕业的学生,长相人品都很不错。经济有些困窘,如果给合适的报酬,应该会同意闪婚闪离。” 喻星河:…… 经济困窘倒是真的,闪婚更是她要的,但是闪离,不存在的。 “我说了,你有点事,不能立刻见面,最好微信上聊一聊。” 喻星河一怔:“然后呢?” “快开小号啊我的傻姑娘!微信聊好了,等到了相亲现场,她也许就真的心动了!” “好……哎不对,我的大号也没加她啊。” “那就直接大号上阵?你不怕掉马吗?” “反正之后也是要见她的,不怕掉马。” 喻星河直接搜索电话号码,就找到了徐冉的微信,昵称是Twinkle。 微信头像是雪景,沉静而广阔的雪原上飘着小雪,很美。 她发了请求过去。 徐冉正在公司里开会。前几天推进的项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项目部负责人学会了只拿工资不做事,给出了一份可行的计划。 会议间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你是我的星星啊’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星星?和自己的昵称还挺相配的。 她微怔一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从未见过徐总这么温柔笑容的秘书在一旁偷偷观察了片刻,心想,难不成是上次那姑娘? 徐冉按了通过,没几秒,有信息进来:你好,是周放推的名片给我。 徐冉:你好 对话框的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过了一分钟左右也没有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秘书在一旁轻轻唤:“徐总?” 徐冉微一点头,会议再次开始,将手机调了静音。 那边的喻星河:…… 她原本担心徐老师问自己姓名,方便彼此称呼,谁知道她问都不问的。这么随意的态度,如果遇见的不是自己,还相什么亲?就是加微信聊个一百年也没用! 害她刚才白紧张了!毕竟报出去假名字,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不好解释。 她斟酌了好久,才发了一条:你的情况,周放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了。我想说下我的情况。 喻星河抱着手机等回复,半晌没等到,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开了电脑听VOA的听力。 直到中午,都没有消息回复。 原来徐老师这么忙的啊。但是她还在西餐厅等她吃饭,送她回来,怕她淋雨又追了上来。 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她唇角弯了弯。恰逢室友回来,不过她们已经习惯了,万年冷淡的小星星进入发/情期了。 一直到下午5点,才有消息回复:抱歉,先前在忙,你说吧。 星星啊:亲人催我结婚,为我选定了一个所谓的合适对象,可我根本不喜欢他。最后双方都让步了,只要我能找到人结婚,他们就不再逼我。 徐冉:催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建议你和亲人闹僵。 星星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他们的控制欲太强。本科的学费是借的国家助学贷款,我从研究生开始就已经经济独立了。我不想失去我的自由。 徐冉:知道了。具体情况面谈。 发完消息,徐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会下围棋,喜欢看电影,偶尔写影评,喜欢木心的诗,最喜欢‘黑暗中大雪纷飞’那句。 简单,合适,目的明确。 徐冉的朋友圈里也只有寥寥几条,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里既没有自拍,也没有生活日常的记录——这并不是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画风。 她退出微信,打了电话。 喻星河正在偷瞄她朋友圈里唯一一张照片,存了下来,在电脑上折腾PS,没想到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老师?” “星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傅尧和我说,你有时很拼命。” “我知道的!你放心。” 徐冉顺便问了一句:“快递收到了吗?” “哎?是室友帮我拿的!我差点忘了!还没拆呢。” “没事,都是小东西,不着急。” 插上耳机,喻星河边和她说话,边去拆快递。四四方方的箱子拆开,里面装着一盒水果味的硬糖,亮晶晶的纸卷起来的那种,以前中学门前常卖。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唔,真甜。” “你看见了?低血糖有缓解一些吗?平时记得口袋里放几颗糖。” “好了一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水果糖了,么……” 她下意识的想说句么么哒,么么哒、宝宝都是年轻人挂在嘴边常说的,可是她一想到么么哒的那个亲亲表情,就说不出口了。 “我先开会了,星河,有事记得联系我。” 挂了电话,室友已经围了上来,宋钰很惊讶:“你的霸总送你的,这怎么看起来,有点……” 喻星河头也不抬,拆其他的箱子:“刚见面的时候,我请她吃的就是这种糖。” “……哦。” 另一个箱子稍微大一些,拆开来是几把WPC的遮阳伞,一共五把。拿走她一把伞,直接买了五把。刚好,室友都有份了。 最后一个袋子剪开,里面装着薄薄的开衫,统一的M号,奶黄、杏色、淡绿、樱粉、乳白,又是五件,还是某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当室友查完衣服牌子的价格时,果然神色都变了。 “完了,星星这是真遇上霸总了。” “怎么三个快递一个比一个贵的?” “这才有惊喜感嘛!” 喻星河抿唇笑了一下,却只捧起了那一罐亮闪闪的水果味硬糖。这最珍贵。 晚上,她又给徐冉发消息了,等她主动回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先发了个晚上好过去,不多久,对面回了消息过来:晚上好。 喻星河自然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熟稔。徐冉的口气始终淡淡的,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只是简单的问候。 徐冉还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但不让她觉得讨厌,亲近但有礼貌。虽然还没看见照片,感觉应该不会油腻,毕竟上次的经历真是让她至今难忘。 两人的合作虽然是场交易,但也算有缘分,可以做个朋友。 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还不错,问: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聊吧? 星星啊:我都有空,看你方便[太阳] 徐冉:我让秘书安排吧,我需要一周以内领证。你带着身份证件来,合适的话,立刻去民政局。如果不合适,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冷淡而疏离的口气,大概在商场上,她就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 可喻星河却并不觉得不适,反而更为她待自己的温柔沉醉,欢喜。 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我是女孩,你知道的吧? 徐冉:……我知道了。 她还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公司忙的昏天黑地,对结婚这件事确实没那么上心,把事情扔给了秘书之后,她就没再详细过问了。 没有回复了。喻星河的眸子暗了下来,心里漫开一层淡淡的苦味。原来,原来她不喜欢女生啊。 三天时间过去,原本说好的见面,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徐冉倒不是排斥同性婚姻,毕竟同性婚姻合法化已有数年。她只是,没想过自己和和女孩子结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虽然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也有女孩子对她说过喜欢,可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次怎么就不先问清楚呢?这么一来倒是让双方尴尬了。 喻星河在宿舍颓了两天,最后又提起精神来,室友给她支招。作为总裁文的忠实爱好者,宋钰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我和你说,那些总裁啊,其实看着高冷,心比谁都软呢!你要是这么放弃了,那才没戏。” “要不,卖个萌?” “凭空卖萌最尴尬了。” “送点东西吧?我刚从代购那里买的结缘御守。看星星说徐总朋友圈的画风,我敢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就说这是吉祥物就行了,顺便卖个萌。”作为一只剁手狂魔,林雨婷认真提议。 喻星河的眸子瞬间亮了,选了粉色的御守,认真拍了张照片,无论是角度和光线都很完美,发了过去,说:“朋友送的吉祥物,想送你。” 徐冉还在公司里,明天就要开始第二轮竞标了,这三天她几乎眼睛都没合上过,此刻闭上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了。 她推开椅子,站在落地窗前,下了个一字马,放松酸痛的颈椎和腰椎,收到了消息。 吉祥物? 97.9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滚来滚去的  “什么情况!” 438宿舍里瞬间就炸了锅, 喻星河回来的时候, 就看见三只室友趴在桌上,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 就连以前肝论文也没有这股劲头。 一直到她坐下, 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 走到了林雨婷身后, 本来想拍下她的肩,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 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 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 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 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 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 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 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 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她。 “没事, 你别看帖子了, 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 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喻星河抓起外套就冲了出来,穿着一双棉布小白鞋,就踩进了台风天的大风大雨里。 她以为自己会看见徐冉和别人相谈甚欢,却没想到,会看见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踮起脚尖,用纸巾轻轻擦去了徐冉脸上的水珠,含着泪光,小心翼翼的问:“徐老师?” 女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关心,动作轻缓而温柔,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苍白,狼狈,形单影只。 “星河……”她哽咽一声,忽然抱住了她,额头抵在她肩上,微微侧过头,脸颊几乎贴上了女孩清秀的锁骨,双手环在了喻星河的腰上,微一用力,将她揽在了怀里。 喻星河握住雨伞的手都在颤抖,她抱了自己,她竟然抱了自己,怀里拥着软玉温香,几乎叫她大脑一片空白,尤其是胸前……绵绵起伏的温软叫她理智爆炸。 98.9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 看见徐冉柔顺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来真的是羞恼透了。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随手揽了揽头发, 就这么看着徐冉,看她耳尖红上一寸又一寸, 目光不安好心。 徐冉微偏过头,光着脚下了床, 站在了地板上:“你再睡一会吧,我有个文件要处理。正午温度太高,晚点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低低的应了:“嗯。” 徐冉转身要出去,她叫住她:“徐老师,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后在你家人面前, 我要叫你什么?” 徐冉驻足, 看向她,思忖片刻:“那, 直接叫名字?” “你就没有小名吗?” “小名,也有,以前我奶奶起的, 有时叫我蛮蛮,也叫我满满, 我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她顿了顿, “现在倒是没人再这么叫我了。” “满满,满满,”喻星河轻声念了一遍,十分愉悦:“这个小名好听,我喜欢。” “所以,满满,你现在要去书房吗?” 徐冉被她喊的有几分别扭,偏过头,应了一声:“我房间有几本书,桌上的电脑也可以用。三楼有钢琴,可以去看看。” 她说完就推门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喻星河往后一倒,就躺了下去,自言自语:“满满,满满……” 徐家人似乎都有午睡的习惯,此刻徐宅里分外的安静。喻星河怕吵到了别人,先是在徐冉房间里待了很久,翻看了几本杂志,然后怕忍不住看她的衣服,看她的一点一滴,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徐靖下来,她弯了弯眼睛,笑容很甜:“爷爷,您午睡起来了?” 小姑娘嘴这么甜,徐靖喜欢的不得了,花白的胡子笑的颤了颤,对她招招手:“来,爷爷有东西给你。” 喻星河跟着他上了三楼,就见老人从房间里捧了个小盒子出来,递给她:“这是冉冉的奶奶,去世之前交给我的,说是要给未来的长媳,原本以为是要先给小远她媳妇的,没想到冉冉这孩子争气,不仅不外嫁,还娶了媳妇进门。” 喻星河被他说的有几分脸红,接过了盒子,心里暖暖的,之前听徐老师说过,老人喜欢下围棋,便问:“爷爷,听满满说,您的围棋下的特别好,能不能赐教一局?” 徐靖微微愣了一下,这孩子竟然叫孙女小名,小儿子去世之后,家里人都不怎么敢这么叫了,可见孙女是真的喜欢她。 他笑容越发慈暖:“好啊,平日宁宁和自恒要学习,冉冉又忙,没人陪我,我早就手痒了。” 三楼大而开阔,一老一少摆了桌子,就坐在窗边下棋,夏日的阳光透过蓝色的帘布筛进来些许,就这么静且安稳。 喻星河执子先行,一步一步,落子快而准。徐靖渐渐发觉,自己倒是小瞧了她的棋力,两人倒是谁也耐不得谁,直到最后,徐靖小胜一步。 好久没这么畅快了,徐靖摸了摸白胡子,笑的开怀:“你这丫头性子也是沉稳,倒是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急躁,很不错,倒是棋逢对手了。” 喻星河垂眸笑,坐太久了,她扶老人站起来,活动几步,轻声说:“您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陪着您下棋,只想爷爷您能开心。” “好!今我不乐,岁月如驰,活了这么大岁数,我早就看开了。现在冉冉有你,小远也有人陪着,还有你陪我下棋,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喻星河弯了弯眸子,心情很愉悦,又陪着老人说笑了许久。 徐冉在书房里,倒是一下午也没能看进去文件,心里一直想着先前那情形,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直到三楼传来优美动听的钢琴曲,她才稍微心静了些,索性关了电脑,缓步走了上去,适逢一曲终了。 那架大钢琴前坐着个女孩,半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手指刚刚按下最后一个键,偏过头,吐了吐舌:“爷爷,我好多年没弹钢琴了,只记得这几首了,还是以前满满教我的。” “很不错了,星河丫头,我房间里有不少乐谱,都是冉冉奶奶留下的,等我拿给你看。” “好,谢谢爷爷!”女孩用力点头。 她真的是讨人喜欢,徐冉唇角弯了弯,默默的想。长相讨人喜欢,性子也讨人喜欢,温柔却不怯懦,待老人相当有耐心,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原本是她想护着她,给她一个家,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她帮自己更多。 徐靖原本站在一旁,先看见徐冉,对喻星河笑:“你媳妇来找你了,我就不留你了,免得冉冉等会埋怨我。” 喻星河站起来,转身看见徐冉,走到她面前去,双手握住了她手臂,摇了摇:“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女孩的声音娇俏俏的,手掌温软,徐冉有点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接触,只是在爷爷面前不好表现,只笑着说:“刚来,原本在书房里烦心,听到钢琴曲的声音,就上来了。” 恰逢吴妈在底下喊,说是煮了降暑的汤,徐冉扶着爷爷下去,老人几乎每句话都在夸星河。 她也一一应了:“是,她很好。” 喻星河心砰砰直跳,希望自己再好一点,好到让她舍不得推开她。 一下楼,只见众人都在桌前了。陆遥清一见星河,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喻星河刚准备过去,徐冉已经替她拉开了身旁的椅子。她冲陆遥清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陆遥清:…… 看起来离假戏真做不远了。 徐靖也将另一份见面礼推给陆遥清,问道:“之前说下午去领证,领了吗?” 正在喝汤的徐远呛了一下,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本以为堂姐结婚了,爷爷也该放过他了,谁知道还是逃不过。 “等下就去,刚才遥遥午睡睡的时间长了点。” 陆遥清轻轻哼了一声,方才明明是在他房间里谈工资,毕竟耽误了她演龙套的戏份。 “现在3点半了,要抓紧啊。” “就是,现在就去,喝什么汤!”乔语一把挪走儿子的碗:“去去去,遥遥都喝完了,你个大男人,这么慢的品尝些什么!” 徐远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那遥遥,我们走吧。” “算了,也不急着这么一时半会。我也刚好有事情要说。” “首先,最近感觉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我准备去公司里,把董事长的位子交给冉冉,彻底放手了。其次,我想问问,你们两对新人,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婚礼? 徐冉最先反应过来:“爷爷,我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再说了,星河现在还没毕业。” “嗯,我要到7月才正式毕业。” “那就先搬进来?” 喻星河有几分想应,但又有几分犹豫。 “爷爷,星河在学校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而且和室友相处几年,也快分开了,只剩最后一个月了。就让她先继续住在学校。” 喻星河也应了一声,但心里不是不失落的。她这么怕自己与她同住吗…… “是啊,我爸刚打电话回去,他要开始封闭训练了,最近回不来。婚礼的话,可以再等等。至于搬进来……” 他一狠心,对陆遥清比了个数:“等我去帮遥遥整理行李。” 徐靖叹了一口气:“行吧,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爷爷只是怕,怕看不到……” 原本轻松欢快的氛围瞬间低沉下来,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喻星河最先笑着说:“爷爷,刚才您在楼上还和我有说有笑,怎么又说起这话了!我还想着胜您一局呢!” 徐靖笑了:“好,倒看看是我这块老姜辣,还是你这小姜辣了。” 众人被他这比喻逗笑,一时间,倒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喻星河刚喝完汤,就有一张洁白的纸巾递到面前,她一抬头,就撞进徐冉含笑的眸子里。 她离她很近,温柔的注视着她,优美的嘴唇微动了动,声音清醇缱绻:“星河,你真是我的吉祥物。” 喻星河静静的看着她,想余生都留在她身边,做她一辈子的吉祥物。 喻星河是调研报告的主要撰写者,所以奖杯和奖状由她去领。她刚一上台,投影仪上就出现她的个人简介:法学院优秀毕业生、外研社杯全国英语辩论赛一等奖、调研报告获郭嘉领导批注、校优秀论文…… 学校的领导给她颁发了获批注的荣誉证书。喻星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衬衫,神色沉静,缓步走上台去,领了证书,在镜头前浅浅笑了一下,丝毫没有骄矜之气。 刚走下台,主持人已经在宣读优秀毕业生的名单,请他们上台。喻星河冲宋钰眨了眨眼睛:“走吧。”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因为女孩容色清美,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学校又立刻打脸,直接跳过复审环节,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只这一瞬,就是地老天荒。 宋钰一路嗷嗷嗷直叫着回到宿舍,感觉自己这CP粉吃了好大一碗甜甜的狗粮。 其实喻星河比她更激动,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领奖,直到照片爆出来,给背后黑她和吃瓜键盘侠们狠狠打脸。 她记得上午徐冉和她说的话:“星河,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因为你的形婚对象是我,可能会给你造成一些困扰。但如果你以后遇上的人因为你这段过去而不能接受你,或许他不值得你喜欢。” 喻星河仰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那你呢?”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一如既往的承诺。 昨晚因为论坛上那张吸颜粉的帖子,吃瓜路人已经进行了一次反转,如今论坛风向又开始新一轮大洗牌。 论坛已经炸了,周末扒了两天的老男人老女人,竟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在常青藤院校留学的杰出校友徐总? 人家有钱不说,还年轻貌美啊!前不久出的杂志封面,徐总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浅浅一笑,就迷人的要命,自信,优雅,气场强大,圈了不知多少女友粉。 99.0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徐老师,我知道的。”喻星河果断的打断她。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留在她身边。 徐冉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她进退两难, 又心疼女孩,最后做出这么一个无耻的决定。 可她是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后悔的人。 “星河, 我之前和爷爷说过, 今天要带人回去。”徐冉不自然的偏过头,耳尖红了。 “唔?然后呢?” “你今天有时间吗, 方便的话,我们去领证吧。” 喻星河:…… 领证!!! “是太快了,让你没有心理准备了吗?” “不快,我现在就去拿证件。” 女孩转身就要跑,徐冉叫住她:“哎, 手提袋, 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风风火火?” 喻星河简直想扑上去亲她一口, 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就怕吓走了她。 一分钟, 喻星河就跑上了四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总送你约会礼物了?” 她坐下来,一边在抽屉里翻证件, 一边说话:“我、我要和她去领证了。” 三人:“!!!” 终于翻到了证件, 喻星河站起来, 看见室友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走过去抱了三人一下:“我先去了,晚上回来再说!呜呜呜我太高兴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三人渐渐反应过来,秦城叹了一口气:“我这傻闺女怎么恨嫁成这个样子?” “不行,这不会是一场婚姻骗局吧?”普法栏目看多了,林雨婷总是想到狗血普法剧里的情节。 “比如说呢?” “比如说,那方面不行,所以要骗婚?” “……” 手指还能有什么不行的吗? 等喻星河再跑到徐冉面前时,女孩白皙的脸颊已经红透了,额头上还布着一层密密的汗芽,冲她一笑。 徐冉拿纸巾给她擦汗:“急什么?我又跑不掉。” 喻星河默默看着她,心想:你明明在我的人生中消失过十年。 上了车以后,车厢里的氛围一直有些怪。明明空调的温度已经打的很低,可两人的耳尖都还是红的。 一路无言,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两人默契的各自看向窗外。 等到了民政局,人也不多,等了前面三对亲亲热热的拍照领证,徐冉才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虽然说早已同性可婚,可是和比自己小十岁的故友女儿结婚,还是…… 她这么一失神,就已经轮到了两人拍照。拍照的时候更加尴尬,她和女孩离的太远,工作人员一直在说:“近一点,近一点,新娘主动一点。” 谁是新娘? 这可是个世纪难题。 只是徐冉终究年长一些,怕女孩害羞,也只能她主动。 她微微偏过头去,嘴唇离女孩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厘米,轻声说:“先忍耐一下,星河。” 喻星河:“……”是要好好忍耐一下,要不然她会忍不住亲她的。 咔嚓一声,工作人员看了眼照片,年长的女人神色温柔,手臂环过女孩的肩,女孩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绯红,眸子亮的像星星。 这一对,可真的相称啊。 这是拿到红通通的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时,工作人员说的话。 喻星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竟然真的和她结婚了,要不是手上还紧紧握着盖了戳的红本本,她真的不敢相信。 只是这欢喜一重盛过一重。 徐冉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你介意等会和我一起回家吗?和我家里人见下面,尤其是我爷爷,他很想见到我的……伴侣。” 伴侣。 喻星河的心里绽开浓烈的欢喜,欢喜之余又开始慌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刚才都没化妆,又没有给老人准备礼物,我……” “没事,”徐冉将她的鬓发揽到耳后,低下头看着她,“你这样就很美。” 女孩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几乎失去理智,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冉已经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给之前找到的人一定报酬,不必再来,秘书直接带着准备好的见面礼到她家楼下。 只是女孩还在局促不安,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低头看了看,脚尖在地上点了点。 徐冉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不放心吗?是不是想穿裙子?” 喻星河小脸一皱:“我也不知道。” “走吧,去商场看看。” 徐冉也不知道年轻女孩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就驱车到市中心最大购物商场,让喻星河自己挑选。 导购相当热情,一口气给喻星河拿了十件衣服。徐冉就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和母亲说了几句,让吴妈早点准备午餐,最后又和爷爷通话:“爷爷,我等会带她回来。” “啊?带人回来了吗,好,好!爷爷在家等你!” “爷爷,她是女孩子,我……” “爷爷从来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怕你孤单啊,冉冉。你这孩子,这么些年来,性子越来越沉了,哎……” 徐冉眸子湿了湿,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恰逢女孩出来,有点羞赧的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徐冉走上前去,低低笑了:“很好看。” 喻星河红了脸,心想:你也很好看。 只是付款的时候,一看见五位数的价格,她一把按住了徐冉的手,示意她不要了。 徐冉笑着摇摇头,叫导购把试过的衣服都打包了。 喻星河苦了脸,怎么刚刚结婚,她就成了吃软饭的啊? 她似乎懊恼的很,脸颊一直红红的,徐冉就看着女孩笑,也不说话。 这么一来,倒是分散了注意力,直到车子停下,喻星河才回神:“这就到了?” “下车吧,我刚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秘书也已经在不远处等候,看见从徐总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孩,有些错愕,这不是之前徐总等的人吗?原来是徐总女朋友啊,那最近几天还折腾了三次相亲,险些将自己折腾死。 不过她一看见喻星河,就笑着打了招呼:“喻小姐,您今天格外的美。” 讨好未来老板娘,总归是没错的。 安妮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后面,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记下那些牌子,心里还在想些什么,忽然感觉到……她牵住了自己的手。 女孩白皙如玉的耳垂瞬间红了,徐冉的脸颊也有点红,她低着头:“总要表现的像一点。” “我知道的。”喻星河小声地说。 徐冉的手掌稍大一些,指节细长而有力,掌心温热干燥,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按了门铃之后,迅速有人来开门,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你不是说……” 从徐冉身后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喻星河冲她笑:“阿姨,您好。” 乔言:“……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妈,您先让我们进去啊。” “哦,是我忘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只是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围了上来。而且令徐冉惊讶的是,堂弟徐远也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婴儿肥的脸颊,十分可爱,还有几分眼熟。 伯母乔语原本在厨房里帮忙,听见声音,探头出来:“今天真的是喜事成双,冉冉和小远都带了人回来,自恒,去叫爷爷下来。” 徐冉:“……” 早知道不着调的堂弟竟然靠谱了一回,她就不用这么着急了,还在无奈之下和星河领了证。 徐远:“……” 早知道他就不从横店赶回来了,还特意找了个三十八线龙套女,陪他回来演这场戏。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然后默默转开了头。 喻星河倒是一进门来,就认了个亲。徐远带回来的女孩,竟然是陆遥清,她的闺蜜!两人深深对视一眼,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在这?你这么在这?喻星河一脸茫然。 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陆遥清邪魅一笑。 你走!你走!你走!喻星河苦大仇深的注视她。 不走!不走!不走!陆遥清老神在在的回视她。 又骗钱!又骗钱!又骗钱!喻星河神色木然。 又怎样?又怎样?又怎样?陆遥清笑而不语。 喻星河先败下阵来,她这闺蜜就是个戏精,家境明明不错,却偏偏以在横店跑龙套为乐,有时也配合着急需假结婚的人,去串个场,说是人生苦短,得体验个遍。 说她骗钱,自然是玩笑话。喻星河只是怕她说漏了嘴,拆了自己的台。 徐冉也慢慢想起来,这女孩难怪看起来熟悉,原来是小镇中学副校长的女儿,和星河是好朋友,也见过几次面。这也简直太巧了,堂弟找个托,怎么都找到了以往的故人啊。 幸好陆遥清还算靠谱,只简单的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安安静静坐在了一旁。 徐自恒和徐宁上的私立中学相当人性,儿童节还给学生放了假,徐家今天热闹非凡。徐靖老人从三楼下来的时候,徐自恒一直拉着他:“爷爷!别走那么快啊,哎吆,您老慢点,还一步跨两个台阶!” 吴妈从厨房里出来,准备开饭。 徐靖坐在最上方,颇有几分老泪纵横的感觉,徐宁笑着说:“爷爷!您还不开心吗!我们家要多新成员了!” “开心,开心!” “来,大家干杯!” 喻星河就坐在徐冉右手边,一副乖巧安静的样子,不管是谁和她说话,都笑着应了,嘴甜的很,一双眼睛像凝着星光似的,莫名的叫人喜欢。 喝了一点红酒,喻星河有几分微醺了,徐冉给她夹菜,舀了一勺鲜椒鱼片,将里面的青椒夹出来,小声对她说:“没刺,放心吃。”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心里暖暖的,低低的应了。 倒是有人开始抱怨了:“今天这番茄炒蛋怎么是甜的啊?” “大小姐打电话说的,”吴妈刚好端汤出来,应了一声。 “好吧……那我喝汤,哎,怎么不是苦瓜汤?” 徐远傻了眼,他从小到大,夏天最爱的喝的就是吴妈熬的苦瓜汤了。他难得回来一次,怎么还不给他喝汤啊,委屈! 徐冉抬起头,看着他:“是我要吴妈准备的排骨汤。星河不喜欢吃苦瓜,她怕苦味。” 女孩自小爱吃甜食,可过去十年,孤身一人,偏偏吃了那么多苦。 她不愿再让她吃苦。 余生想让她只知甜味。 “没听你提过啊?”乔言愣住了。 喻星河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咬了咬嘴唇,笑了一下。 乔言这才认出她来:“呀!冉冉,这就是那天妈妈和你说的小姑娘。有个人想碰瓷我,还是这个小姑娘出来帮我的。”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100.0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挂完电话之后, 一直在想,直接走前门, 要怎么走啊? 宋钰心大, 放心得不得了:“有徐总这句话, 我就放心了!前门, 我来了!” “就算有徐总帮你,你也得好好练, 要不然明天你这魔音灌耳,评委的耳朵被你摧残坏了,就是徐总想帮也没帮办法帮啊。” “好!那我好好练习!” “星星,我刚找了艺术学院借了钢琴教室,我陪你过去。” 喻星河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最开始学习, 是父亲生病,她在外公家生活的两年,被强迫学了一段时间。 她从小就和外公不亲, 小孩子一见他的鹰钩鼻和高颧骨, 就感觉他太凶,不敢接触。 最初母亲执意嫁给父亲, 和家里几乎断了往来, 如果不是没办法, 根本不会把孩子送回去。 喻星河还记得, 以前一天弹不够三个小时就要被打手心的日子。直到她有天气性上来了, 就是不学,跑出去淋了冬雨,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外婆才难得硬气一回:“孩子不喜欢,就不要再逼她了。” 长大以后,喻星河才明白,外公对她为何那么严厉,其实无非是和女儿不亲,就想把外孙女教养的和她母亲一样,来寻求一点缥缈的相似感。 再回到父母身边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愿意再碰钢琴了,直到遇到她,遇见那个愿意陪她在钢琴前坐上整整一下午,握住她的手,温声说着乐谱的人。 “星星?你在发什么呆呢?准备上台了。” “刚刚走神了一下,抱歉。” 她们这个项目排在了倒数第二个,正好取了压轴的意思,喻星河一走上台,就看见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人,正含笑看着她。 她穿了一件米色的吊带长裙,很美。喻星河几乎挪不开目光。 深吸一口气,她强行收回视线,目光却落到徐冉身旁的男人身上,穿着修身的蓝色衬衫,看起来颇为温文尔雅,重点是他偏过头,在笑着和她说话,那神色分明是…… “星河?” “对不起。”喻星河忙收回目光。 演唱节目已经开始了,宋钰主唱,秦城和林雨婷是校舞蹈队的,给她伴舞,喻星河侧对着看台,长发披在肩头,侧影秀美安静。 徐冉不冷不热的避开了宋越之递过来的水:“不用了,看节目吧。” 宋越之顺着她的目光往台上看:“舞不错,和你以前差不多。” 徐冉不接他的话,就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女孩,看她身姿清越,侧脸优美,长发半揽在耳后,白皙小巧的耳垂露出来,在舞台灯光下显得格外盈润。 舞台上的灯光倏忽间暗了,钢琴声宛如山泉般清澈动听,伴舞的年轻女孩也开始优美的舞动起来。 站在舞台正中的宋钰有点紧张,握着话筒的手心开始冒汗,强行镇定:“一首《一生有你》送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评委和观众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她身上。只是她一开口,一股大碴子味扑面而来: “因为萌见腻离开—” “……” “窝从苦泣中腥来—” “……” “看耶风吹过窗台—” “……” “你嫩否感觉我滴爱—” 评委:笑容逐渐僵硬.jpg 出于修养,倒是没有人打断宋钰,就这么一直让这姑娘唱完了,宋钰爸妈兼爷爷奶奶天王团一直热切鼓掌,还和身边人说:“这是我家姑娘!瞧瞧这歌唱的。” 路人:…… 等一曲终了,回到后台,宋钰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喻星河:“星星,你快去动用你的美色,让徐总神魂颠倒一下。” 喻星河望天:“我尽力。” 最后一个节目终了,评委离场讨论,喻星河给徐冉发信息,也没有回复。 “宋宋啊,她没回我。” “……呜呜呜浪费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感情了。” “别急别急,等会就要宣布结果了,要相信徐总!” 喻星河有点出神,她说了要走前门的,这是叫她们光明正大竞争的意思吗? 等回到观众席,表演节目的学生坐在右边,喻星河坐在了后排。不多久,评委回来,主持人上场做了个小节目,调节氛围,还有小礼物抽奖环节,最后才宣布此次晚会的得奖情况。 喻星河一直看着第一排正中央,第五次了,那男人偏过头来和徐老师说话,不知道她结婚了吗,能不能离别人的妻子远一点? 终于到了最后的颁奖环节,本来都已经不报希望了,却听到主持人说:“438宿舍,二等奖,恭喜!” 观众:“……” 黑幕成这样? 台下有点骚动: “这什么后台,这么强大?” “我的耳朵刚刚受到的一万点伤害还留着9999点。” “这都不知道?第一排中间坐着的是徐总啊,台下弹钢琴的是她老婆!” “!!!” “听说这场毕业晚会是她赞助的。” “……” 真的光明正大的把后门变成了前门啊。喻星河走上台,颁奖的嘉宾也已经上台,正是徐冉。 她缓步走过去,身姿窈窕,温柔清丽,将奖杯依次递给几人,最后站在喻星河面前,低声说:“本来想让你第一的,可是第一名是你们院长颁奖,所以就第二吧,我想上台,看你。” “来,请获奖队伍和嘉宾合影。” “咔嚓。”快门响起的那一瞬间,徐冉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喻星河听见她轻声在自己耳边说:“毕业快乐,星河。” 这是她送她的毕业礼物。 等晚会结束,喻星河还想和她再相处,不舍得每一分每一秒,就站在礼堂外面等她,脚尖在地上踩了又踩。室友都已经先回去了,天气闷热,四处都是蚊虫,她在原地蹦来蹦去。 有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星河?你怎么在这,还没回去啊?” 喻星河抬头一看,原来是法学院辩论队的前队长许然,即将博士毕业。刚入学的时候,她对自己就很照顾,后来喻星河去报校队面试,有个辩题就是许然帮着她拆分,熬夜和她对辩了几场,帮她顺利过了面试。 喻星河一直开玩笑,喊她恩人。 “师姐,我在等人。” 许然很久没见她,只觉得女孩似乎更加好看了,一双含笑的眸子几乎缀着星光,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甜。 “毕业了就去事务所吗?” “嗯,师姐你呢?” “我应该争取留校,顺便也去事务所挂职了。” “邱老师肯定盼着你去很久了。” 邱国岩和傅尧共同开的律师事务所,在业界很有声望。法学院不少学生毕业之后都会考虑进去挂职。 “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许然有点开心,以后见到她的机会应该就更多了。她比喻星河大三岁,读博之后时间都在科研上,很少能再见到女孩。 喻星河笑着应了一声,终于等到评委前前后后从礼堂里出来,等目光寻到等候的那人时,女孩的眸子亮了起来,刚想挥手,就看见穿着蓝色衬衫的人跟在徐冉身后走了出来。 他是谁,应该也是法学院的校友,难道是…… 喻星河不敢想,也不敢想,右手僵在半空之中,半晌才落下。她低下头,默默的消化这份信息。 “星河?” “星河?” 有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喻星河以为是错觉,下意识的看了身边人一眼:“师姐?” 徐冉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星河,在等我吗?” 原来刚才不是她听错了。 “因为和法学院的领导老师太熟,被拉着聊了会天。” “反正我也没事,等你一会没关系的。” “这位是?”许然看着眼前这女人,她平时很少关注外界的信息,不刷论坛也不刷微博,一时之间也没认出来徐冉是谁。只是看她温柔的笑容,神态温和,眉眼之间却有淡淡的气场,心里微微往下沉。 “家人,”徐冉的手轻轻环住喻星河的肩,“星河,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辩论队的前队长,许然师姐。” 许然……徐冉听见这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眉间微蹙,瞬间又展开,“走吧,我晚上没吃晚饭,有点饿。” “你怎么能不吃晚饭?明明胃不好,还这么不听话!” “我车抛锚了,赶着过来,没办法。” “学校附近有家粥店,我带你去。” “师姐拜拜。” 许然看着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说是家人,确实是很亲昵,可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 喻星河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但还是点了两碗鲜虾粥,陪着她一起吃法,会让她心情更好。 “学位授予仪式在什么时候?” “下周一。” “那参加完,也可以准备搬离宿舍了。” 喻星河的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半晌只说了一个字:“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刚才那个师姐,和她很熟吗?” “以前她帮助我很多次了,我有时叫她恩人。” “恩人,那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喻星河本来低着头喝粥,险些被呛到:“怎么可能!” 看女孩白皙的脸颊都红了,徐冉才知道这个玩笑不适宜,她递了张纸巾过去:“玩笑话,不必当真。” 喝完粥,很熨帖。夜风拂过,白日里灼热的温度渐渐都散了,两人缓缓在学校里的林荫大道上散步。月光透过林荫,泻地为纱,落在两人身上。 喻星河走的很慢,甚至希望这段路永远不要到尽头。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可以光明正大甚至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一辆淡银色的长款汽车缓缓靠近,车窗缓缓摇下,那个穿着墨蓝色衬衫的男人探出头来:“徐冉,我送你回去。” 徐冉摇了摇头,拉着女孩继续往前走:“我不喜欢麻烦外人。” 女人的身形优雅窈窕,与年轻女孩明朗鲜丽的美不同,她的美是经过岁月沉淀的,有一种洞穿世事的清澈温柔。 101.0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坐在最中间的那人, 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淡淡的嗯了一声,慢慢的翻看起文件来。 她大概三十来岁上下, 白色高定衬衫质地上乘,修剪得宜,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微微敞开着, 白皙清瘦。 会议室里的窗帘拉了一半, 盛夏的阳光金灿灿的,溜了几缕进来,正好打在她身上, 给她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淡淡光晕, 温柔,沉静。 她往后,半靠在座椅之上,将项目评估书举到眼前,一时之间, 会议室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响声, 以及空调冷气的呼呼风声。 空调的温度打的低, 刘明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份文件要的太急太赶, 熬夜赶工出来, 很多细节都没敲定。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到翻阅文件的那人身上, 从他的视角看,女人的脸颊被文件半掩住,只能看见白色衬衫后露出的雪嫩脖颈,优美细长,弧度动人,看起来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温柔。 刘明一个失神,再回过神来,那点温柔的心颤就成了心慌。 不轻不重的将那份文件放回桌上,徐冉推椅站了起来,轮廓优美的唇角微微弯出一点弧度,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刘明,建议你以后,只拿工资,不要做事。” 刘明脸颊一下涨红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下来:“徐、徐总,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召开会议,立刻修改!请您、您再给我一天时间。” 徐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了秘书一眼,示意她结束此次会议。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她冷淡的神色倒是融化了几分,眉目间有几分愁绪。 最近这次竞标的项目,忽然遇到强有力的对手,对方公司似乎知道徐氏一贯的竞标策略和底线,咬价咬的很紧不说,给出来的方案更加翔实可靠,在第一轮的竞选中倒是稳稳的压住了徐氏。项目部通宵达旦改方案,只是现在看来,第二轮拿下项目的可能性并不大。 爷爷病倒,公司里的权力交接失序,加上最近接手的项目运转不畅,公司的资金链不稳,董事怀疑她是否有能力接任公司,纷纷提出质疑。如今看来,倒是陷入困境。 她长舒一口气,压制住了负面情绪,坐在桌前,准备处理往来的工作邮件。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一见母亲来电,徐冉立刻放下了工作,按了接听:“妈,医院那边怎么样?” 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声音,似乎刚刚哭过:“冉冉,检测结果出来了,恶性的……” 恶性。 这两个字,对自幼和爷爷感情甚笃的徐冉来说,冰冷而又沉重。 徐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爷爷现在怎么样?” “昏迷中,一会叫你爸的名字,一会叫你们的名字,我现在正开车过来,马上到你公司楼下了。” 她一怔:“妈,你现在去接宁宁啊,我晚点开车去医院。” 乔言柔柔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事要和你说,你爷爷在说梦话,他说,想看见孩子们结婚。” “……结婚?” 她揉了揉眉心,走到落地窗前,往远处眺望:“我真的不想结婚……” …… 喻星河将名片放回包里,微信刚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导师发过来的:徐氏的大楼就在十字路口的尽头,很高的一层楼,你怎么这么路痴,还没找到? 喻星河回:知道了,我会把材料送过去,只是对方会不满吗? 傅尧回复:没事,她是我的朋友,虽然对我凶,但是不会对你发脾气。 导师傅尧三十多岁,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专攻经济法,在业界很有名望。今天他本来要来和徐氏的总经理谈一下新接的案子进展,却忽然跳票,抓了喻星河,让她过来。 喻星河是个大写加粗的路痴,从公交车站下来,明明地图上显示只有756米,她却在附近转了大半个小时,终究来到十字路口,确定了那栋高耸入云际的大楼,就是她今天的目的地。 一走进大楼里,扑面而来的冷气瞬间隔绝了外界炙烤的温度。 光洁干净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西装领带,衣冠楚楚。高跟鞋在地面上踩过,节奏感很清晰。来往众人,形色匆匆。 喻星河在前台问了一下,总经理办公室在二十一楼。 二十一楼的人不多,导师原本已经约好了时间,喻星河和秘书说了几句话,被她引领着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秘书轻轻叩了下门,喻星河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和大客户交流,稍有些紧张,调整好呼吸,她冷静下来。 秘书推开门,她跟着走进去,目光落在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的人身上。 那人正在打电话:“既然已经出发了,那就等会我们一起去医院吧,我叫我秘书去接宁宁。” 她似乎是有些无奈:“妈,你说爷爷为什么就对这件事这么有执念呢?” 电话里有柔柔的声音泻出来:“老一辈的想法,当然和你们年轻人想法不一样。” 徐冉沉默了很久,揉了揉眉心,轻呼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妈,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安下爷爷的心。公司这边一切都好,放心。” 电话终于挂断了,那人并没有立刻的转身。 喻星河的心早已剧烈的跳动。她的目光贪婪的落在那背影上,雪嫩的脖颈弧度优美,看起来十分脆弱,让人心动。栗色的长发低低的绑在脑后,发尾卷起温柔的弧度,就如她清醇温柔的声音。 阔别十年,星河没想到今日会再遇到她。 看这情形,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 喻星河深吸一口气,还没安抚好自己的心跳,背对着她的人已经转过身。 徐冉原本低着头,美丽的脖颈微弯,一边看自己的日程安排,一边说:“傅尧,我最近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你有没有适龄的人选推荐给我?” “人品好,长相一般便足够。这个人最好能接受婚前财产公证,协议结婚,之后协议离婚。” 办公室里一直寂静的很,她似乎感受到那注视,缓缓抬起头,只是目光还在手中的文件上。 秘书对徐冉低了低头:“总经理,这是傅律师的助手,他之前和您约了时间,只是他今天临时有事,所以让他的助手给您送材料了。” 徐冉微微点头,示意她出去,侧过身子,转眸看向来人。 正好撞进那双眸光潋滟,星辉万点的眸子里。 眼前的女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黑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右侧的长发别在了耳后,雪嫩的耳垂半隐半露。 那双眼睛十分动人,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浓密长睫垂下,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怔怔,记忆里的画面一帧帧掠过,最终定格在大雪纷飞的冬夜:“星河?” 喻星河看着她,眼角微红,一字一顿:“徐老师,好久……不见。” 她微哽了一下,低下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衬衫的衣角,而后松开,平整的衬衫上多了几丝褶皱。 女孩的胸腔微微起伏着,半晌,才微仰起头:“徐老师,方才听你电话你说的,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我自认人品长相都尚可,选择我结婚,如何?” 小而安静的西餐厅。 钢琴曲节奏舒缓,倾斜如水,淡蓝色的色调,清新舒适,只有一道清隽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姿端正,白皙的脖颈弧度优美。 喻星河放轻步子,缓缓走上前去。她犹豫了片刻,往前俯身,虚虚的捂住了那人的眼睛。 掌心感受到细腻温暖的肌肤,喻星河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她不敢太用力,但这种接触就足以让她心醉。 徐冉低声笑了,声音清醇:“星河呀,怎么还像个小姑娘?” 喻星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走到她对面坐下,眉眼弯弯:“我本来就是小姑娘。等我很久了?” “没多久,十分钟。” 徐冉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点餐吧。很抱歉,我最近没有时间,只能和你在公司吃饭。” “这样就很好,我喜欢吃西餐。”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她只想看见她。 徐冉斟了一杯红酒,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来,星河,庆祝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要喝红酒,”喻星河看着她,神色认真,“我已经长大了。” 徐冉有片刻的失神,执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原来以前那个喜欢跟在她后面,叫她徐老师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 “好。”她低下头,轻微的失落一闪而过。 喻星河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忙握住玻璃杯,将果汁一饮而尽:“我还是喝果汁吧,长这么大,还只喝过一次酒。” 唯一的那次,她喝醉了,还偷偷亲了她,然后,被发现了…… 恰逢侍应生过来上餐,徐冉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见她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顺,倒是有点心软了:“那,就喝一口?”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垂眸笑了,发丝从雪嫩的耳际滑落:“不喝了。” 怕喝醉了,就忍不住想亲你。 从餐厅吃完饭,两人并肩往上走,到一层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雷电交加,雨下的很大。 徐冉按了电梯:“去我办公室坐会,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比她稍高一些,垂眸看着女孩,默默的想。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的长发已经高高的绑了起来,露出耳后雪嫩的肌肤,从侧面看过去,浓密的长睫弯出精致的弧度,甜美干净。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三层。徐冉收回目光,按住电梯的开关,示意她先出去。 喻星河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她对其他人是否都这么温柔体贴。 秘书还没下班,一见徐冉上来,立刻开了办公室的门,微微低下头,似乎在说些什么,随后对喻星河一笑,顺手关上了门。 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喻星河将它放在桌上,徐冉拿过来,温声说:“你休息一会,我看会文件,等雨小了,送你回去。如果很累的话,那边。” 她指了指办公室的一道玻璃门:“是我平时休息的小隔间,有一张床,需要吗?” 她睡过的床? 喻星河呼吸不由放轻了些,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嗯,今天没午睡,我有些困。” 竟然能再碰到她睡过的床。喻星河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跳一下。 咚咚,咚咚。 她的手才碰到玻璃门上的开关,就被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徐冉走了过来:“羊毛小毯子,今天中午被我拿出来盖了。” 喻星河唇角微弯,笑容很甜:“谢谢徐老师。” 102.04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一直到她坐下, 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 走到了林雨婷身后, 本来想拍下她的肩, 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 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 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 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 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 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她。 “没事,你别看帖子了,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 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 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 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 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嗯,没事。” 喻星河看着她的莹白如玉的耳尖,心想,再红一点,再红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看见徐冉柔顺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来真的是羞恼透了。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随手揽了揽头发,就这么看着徐冉,看她耳尖红上一寸又一寸,目光不安好心。 徐冉微偏过头,光着脚下了床,站在了地板上:“你再睡一会吧,我有个文件要处理。正午温度太高,晚点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低低的应了:“嗯。” 徐冉转身要出去,她叫住她:“徐老师,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后在你家人面前,我要叫你什么?” 徐冉驻足,看向她,思忖片刻:“那,直接叫名字?” “你就没有小名吗?” “小名,也有,以前我奶奶起的,有时叫我蛮蛮,也叫我满满,我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现在倒是没人再这么叫我了。” 103.05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女孩终于抬起头, 眸子里有掩不住的欢喜和憧憬, 长睫上还挂着泪珠, 唇角却翘了起来。 “我母亲告诉我, 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只能像对亲人那样对你。等我们彼此的事情都解决了,你可以选择离开, 也可以选择暂时留下。我会给你一个家,星河,之后可以送你出国读书, 等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我会……” “徐老师,我知道的。”喻星河果断的打断她。其实她什么都不想要, 只想留在她身边。 徐冉也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她进退两难,又心疼女孩, 最后做出这么一个无耻的决定。 可她是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后悔的人。 “星河, 我之前和爷爷说过,今天要带人回去。”徐冉不自然的偏过头,耳尖红了。 “唔?然后呢?” “你今天有时间吗,方便的话, 我们去领证吧。” 喻星河:…… 领证!!! “是太快了, 让你没有心理准备了吗?” “不快, 我现在就去拿证件。” 女孩转身就要跑, 徐冉叫住她:“哎,手提袋,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风风火火?” 喻星河简直想扑上去亲她一口,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生生忍住了那股冲动,就怕吓走了她。 一分钟,喻星河就跑上了四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徐总送你约会礼物了?” 她坐下来,一边在抽屉里翻证件,一边说话:“我、我要和她去领证了。” 三人:“!!!” 终于翻到了证件,喻星河站起来,看见室友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走过去抱了三人一下:“我先去了,晚上回来再说!呜呜呜我太高兴了!” 砰的一声关上门,三人渐渐反应过来,秦城叹了一口气:“我这傻闺女怎么恨嫁成这个样子?” “不行,这不会是一场婚姻骗局吧?”普法栏目看多了,林雨婷总是想到狗血普法剧里的情节。 “比如说呢?” “比如说,那方面不行,所以要骗婚?” “……” 手指还能有什么不行的吗? 等喻星河再跑到徐冉面前时,女孩白皙的脸颊已经红透了,额头上还布着一层密密的汗芽,冲她一笑。 徐冉拿纸巾给她擦汗:“急什么?我又跑不掉。” 喻星河默默看着她,心想:你明明在我的人生中消失过十年。 上了车以后,车厢里的氛围一直有些怪。明明空调的温度已经打的很低,可两人的耳尖都还是红的。 一路无言,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两人默契的各自看向窗外。 等到了民政局,人也不多,等了前面三对亲亲热热的拍照领证,徐冉才觉得,自己的决定实在是太过草率了。虽然说早已同性可婚,可是和比自己小十岁的故友女儿结婚,还是…… 她这么一失神,就已经轮到了两人拍照。拍照的时候更加尴尬,她和女孩离的太远,工作人员一直在说:“近一点,近一点,新娘主动一点。” 谁是新娘? 这可是个世纪难题。 只是徐冉终究年长一些,怕女孩害羞,也只能她主动。 她微微偏过头去,嘴唇离女孩的脸颊只有不到一厘米,轻声说:“先忍耐一下,星河。” 喻星河:“……”是要好好忍耐一下,要不然她会忍不住亲她的。 咔嚓一声,工作人员看了眼照片,年长的女人神色温柔,手臂环过女孩的肩,女孩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绯红,眸子亮的像星星。 这一对,可真的相称啊。 这是拿到红通通的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时,工作人员说的话。 喻星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竟然真的和她结婚了,要不是手上还紧紧握着盖了戳的红本本,她真的不敢相信。 只是这欢喜一重盛过一重。 徐冉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你介意等会和我一起回家吗?和我家里人见下面,尤其是我爷爷,他很想见到我的……伴侣。” 伴侣。 喻星河的心里绽开浓烈的欢喜,欢喜之余又开始慌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刚才都没化妆,又没有给老人准备礼物,我……” “没事,”徐冉将她的鬓发揽到耳后,低下头看着她,“你这样就很美。” 女孩的心砰砰砰的直跳,几乎失去理智,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冉已经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给之前找到的人一定报酬,不必再来,秘书直接带着准备好的见面礼到她家楼下。 只是女孩还在局促不安,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低头看了看,脚尖在地上点了点。 徐冉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摸了摸她的头:“这么不放心吗?是不是想穿裙子?” 喻星河小脸一皱:“我也不知道。” “走吧,去商场看看。” 徐冉也不知道年轻女孩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就驱车到市中心最大购物商场,让喻星河自己挑选。 导购相当热情,一口气给喻星河拿了十件衣服。徐冉就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和母亲说了几句,让吴妈早点准备午餐,最后又和爷爷通话:“爷爷,我等会带她回来。” “啊?带人回来了吗,好,好!爷爷在家等你!” “爷爷,她是女孩子,我……” “爷爷从来没想过那么多,只是怕你孤单啊,冉冉。你这孩子,这么些年来,性子越来越沉了,哎……” 徐冉眸子湿了湿,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恰逢女孩出来,有点羞赧的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徐冉走上前去,低低笑了:“很好看。” 喻星河红了脸,心想:你也很好看。 只是付款的时候,一看见五位数的价格,她一把按住了徐冉的手,示意她不要了。 徐冉笑着摇摇头,叫导购把试过的衣服都打包了。 喻星河苦了脸,怎么刚刚结婚,她就成了吃软饭的啊? 她似乎懊恼的很,脸颊一直红红的,徐冉就看着女孩笑,也不说话。 这么一来,倒是分散了注意力,直到车子停下,喻星河才回神:“这就到了?” “下车吧,我刚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秘书也已经在不远处等候,看见从徐总车上下来的年轻女孩,有些错愕,这不是之前徐总等的人吗?原来是徐总女朋友啊,那最近几天还折腾了三次相亲,险些将自己折腾死。 不过她一看见喻星河,就笑着打了招呼:“喻小姐,您今天格外的美。” 讨好未来老板娘,总归是没错的。 安妮提了大包小包的礼品跟在后面,喻星河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记下那些牌子,心里还在想些什么,忽然感觉到……她牵住了自己的手。 女孩白皙如玉的耳垂瞬间红了,徐冉的脸颊也有点红,她低着头:“总要表现的像一点。” “我知道的。”喻星河小声地说。 徐冉的手掌稍大一些,指节细长而有力,掌心温热干燥,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按了门铃之后,迅速有人来开门,乔言深深的看女儿一眼:“你不是说……” 从徐冉身后走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喻星河冲她笑:“阿姨,您好。” 乔言:“……这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妈,您先让我们进去啊。” “哦,是我忘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只是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围了上来。而且令徐冉惊讶的是,堂弟徐远也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婴儿肥的脸颊,十分可爱,还有几分眼熟。 伯母乔语原本在厨房里帮忙,听见声音,探头出来:“今天真的是喜事成双,冉冉和小远都带了人回来,自恒,去叫爷爷下来。” 徐冉:“……” 早知道不着调的堂弟竟然靠谱了一回,她就不用这么着急了,还在无奈之下和星河领了证。 徐远:“……” 早知道他就不从横店赶回来了,还特意找了个三十八线龙套女,陪他回来演这场戏。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然后默默转开了头。 喻星河倒是一进门来,就认了个亲。徐远带回来的女孩,竟然是陆遥清,她的闺蜜!两人深深对视一眼,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在这?你这么在这?喻星河一脸茫然。 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来跑龙套啊!陆遥清邪魅一笑。 你走!你走!你走!喻星河苦大仇深的注视她。 不走!不走!不走!陆遥清老神在在的回视她。 又骗钱!又骗钱!又骗钱!喻星河神色木然。 又怎样?又怎样?又怎样?陆遥清笑而不语。 喻星河先败下阵来,她这闺蜜就是个戏精,家境明明不错,却偏偏以在横店跑龙套为乐,有时也配合着急需假结婚的人,去串个场,说是人生苦短,得体验个遍。 说她骗钱,自然是玩笑话。喻星河只是怕她说漏了嘴,拆了自己的台。 徐冉也慢慢想起来,这女孩难怪看起来熟悉,原来是小镇中学副校长的女儿,和星河是好朋友,也见过几次面。这也简直太巧了,堂弟找个托,怎么都找到了以往的故人啊。 幸好陆遥清还算靠谱,只简单的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安安静静坐在了一旁。 徐自恒和徐宁上的私立中学相当人性,儿童节还给学生放了假,徐家今天热闹非凡。徐靖老人从三楼下来的时候,徐自恒一直拉着他:“爷爷!别走那么快啊,哎吆,您老慢点,还一步跨两个台阶!” 吴妈从厨房里出来,准备开饭。 徐靖坐在最上方,颇有几分老泪纵横的感觉,徐宁笑着说:“爷爷!您还不开心吗!我们家要多新成员了!” “开心,开心!” “来,大家干杯!” 104.06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是调研报告的主要撰写者,所以奖杯和奖状由她去领。她刚一上台,投影仪上就出现她的个人简介:法学院优秀毕业生、外研社杯全国英语辩论赛一等奖、调研报告获郭嘉领导批注、校优秀论文…… 学校的领导给她颁发了获批注的荣誉证书。喻星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衬衫,神色沉静,缓步走上台去, 领了证书, 在镜头前浅浅笑了一下,丝毫没有骄矜之气。 刚走下台,主持人已经在宣读优秀毕业生的名单, 请他们上台。喻星河冲宋钰眨了眨眼睛:“走吧。”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 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 因为女孩容色清美, 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 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学校又立刻打脸, 直接跳过复审环节, 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 缓缓摇了摇头, 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 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只这一瞬,就是地老天荒。 宋钰一路嗷嗷嗷直叫着回到宿舍,感觉自己这CP粉吃了好大一碗甜甜的狗粮。 其实喻星河比她更激动,还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领奖,直到照片爆出来,给背后黑她和吃瓜键盘侠们狠狠打脸。 她记得上午徐冉和她说的话:“星河,既然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就只能大大方方承认。因为你的形婚对象是我,可能会给你造成一些困扰。但如果你以后遇上的人因为你这段过去而不能接受你,或许他不值得你喜欢。” 喻星河仰头看着她,认真的问:“那你呢?”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一如既往的承诺。 昨晚因为论坛上那张吸颜粉的帖子,吃瓜路人已经进行了一次反转,如今论坛风向又开始新一轮大洗牌。 论坛已经炸了,周末扒了两天的老男人老女人,竟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又在常青藤院校留学的杰出校友徐总? 人家有钱不说,还年轻貌美啊!前不久出的杂志封面,徐总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浅浅一笑,就迷人的要命,自信,优雅,气场强大,圈了不知多少女友粉。 过分了! 明明是人生赢家,被说成是丑丑的老女人。 试问打脸疼不疼! 可还是有回复说:“这喻星河嫁入豪门,人生就不用奋斗了。” “楼上回去洗眼睛吧,看看这红眼病。” “就是就是,小姐姐就是年轻了些,看看人家的简历,也优秀的要命好伐,黑子有本事也拿到郭嘉领导人的批注啊!” 这次爆出结婚消息之后,更多吃瓜群众成了CP粉,纷纷捍卫:“我说,楼上黑星河小姐姐的,看看这两位的颜值,看看她们对望时的深情眼神,嗷嗷嗷全是爱啊!这是爱情!” 更可怕的是邪教党,讨论起来攻受问题来: 万年身下受:“看看星河小姐姐这一脸娇羞的样子,啧啧啧,我站年上不解释。” 总攻大法好:“不不不,我站小狼狗吃掉温柔阿姨,徐总这么宠溺,肯定任由星河小姐姐酿酿酱酱。” “不,我站星受不解释。” “ 1,看那泡泡袖。” “ 10086,徐总抱着小姐姐那张照片就说明了一切。” 喻星河:“……” 虽然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徐冉结婚了,她很高兴。 可她明明是攻啊,她不该穿那件粉色泡泡袖的! 最后,所有的讨论止于徐氏的声明之中: “针对此次舆论事件对当事人带来的名誉损害,本司保留对相关造谣人士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如有必要,将采取法律手段,合理维护权益。” 这份声明冠冕堂皇,看起来毫无威慑力,网络黑子在电脑之前,键盘之上,敲下只言片语,似乎也不足以被法律严惩。 更受关注的是私底下流传的霸总语录: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但我有足够多的钱。方法非常多,比如说雇上两个人,天天跟在你身后,绝对不会伤害你。但会以各种偶然或者巧合的方式让你入镜,让你出丑,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被跟随、被异样关注、甚至被辱骂的恐惧感。我一定严格以法律为准绳,不会做任何逾矩行为,但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夜不安寐。” “她是我的家人,我的吉祥物,是我珍视而疼惜的女孩。”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最后省大校方也公开做了声明,禁止论坛出现学习、社团活动、校园生活之外的八卦贴,尤其是禁止没有证据的挂人贴。 论坛里小小的炸了一波,偷偷发帖: “即使喻星河小姐姐打了学校的脸,学校也还护着她啊。” “小姐姐简直要成省大的传说了!” “毕竟是徐总啊!学校那第三栋楼还等着徐氏的资金呢。” “买断报纸和媒体版面,公开声明,还有私下那份非正式声明啊,徐总护妻狂魔啊” 最后这贴还是被封了,管理员在最后一行说: “孩子们,长点心吧,霸霸教你做人啊。” 她大概三十来岁上下,白色高定衬衫质地上乘,修剪得宜,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微微敞开着,白皙清瘦。 会议室里的窗帘拉了一半,盛夏的阳光金灿灿的,溜了几缕进来,正好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淡淡光晕,温柔,沉静。 她往后,半靠在座椅之上,将项目评估书举到眼前,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响声,以及空调冷气的呼呼风声。 空调的温度打的低,刘明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份文件要的太急太赶,熬夜赶工出来,很多细节都没敲定。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到翻阅文件的那人身上,从他的视角看,女人的脸颊被文件半掩住,只能看见白色衬衫后露出的雪嫩脖颈,优美细长,弧度动人,看起来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温柔。 刘明一个失神,再回过神来,那点温柔的心颤就成了心慌。 不轻不重的将那份文件放回桌上,徐冉推椅站了起来,轮廓优美的唇角微微弯出一点弧度,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刘明,建议你以后,只拿工资,不要做事。” 105.07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羽绒服,瘦削的下巴埋在领口处的绒毛里,白皙的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角, 而后踮起脚尖, 温热的嘴唇比雪花更温柔, 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师,你能不能别走?” “徐……总?” 徐冉回过神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的女孩,两人隔着办公桌而坐,有几分陌生的拘谨。 十年过去。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长开了许多, 但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动人, 笑起来的时候蕴着星河,就如她的名字。只是女孩现在垂下眸子, 显得有些冷淡。 徐冉嘴唇动了动, 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有种神奇的魔力,十年未见, 昔日种种, 却仿佛尤在眼前。七分陌生之中, 却又夹杂了三分熟稔。 久别重逢, 近乡情怯。 喻星河抬起眸子, 又轻声喊她:“徐总, ” “不用叫我徐总,”徐冉犹豫了一下,“也行,随你怎么称呼。” 喻星河沉默的点了点头,换个话题:“方才听你说,要我boss给你推荐结婚的对象?” 这句话被她复述出来,徐冉忽然想起,雪夜里少女曾经仰起头对她说:我喜欢你,以后可以嫁给你吗? 喻星河见她神色,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思,语气很淡,手指不自然的微微蜷缩一下:“徐老师,方才是玩笑话……你是不是还记着以前的事?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太懂事。” 青春期的时候,对身边人一点点好感和依赖都容易放大成喜欢,可等到长大后再回首,才知那是一场美丽的错误。即使再美丽,也都是错的。 徐冉轻舒了一口气,本该觉得释然,心口却又莫名有些堵。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喻星河垂下眸子,长睫黑如翅羽,扑扑闪闪,掩住了难言的失落。 适逢秘书敲门进来,给喻星河端来一杯茶。一次性的纸杯,普洱茶叶在水面上半浮沉着。她微微颔首,道了声谢,却根本没打算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腾腾冒着的热气。 眼前忽然出现盛着温水的玻璃杯。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缓缓推过来:“喝我的杯子吧,知道你不喜欢喝一次性的纸杯。” 十年过去,自己那些小习惯,原来她都还记得。 喻星河接过她的杯子,抬起头来冲她一笑,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徐老师,你的手指真好看。” 徐冉一怔,有点莫名:“是吗?” 不过她的唇角终于是慢慢弯了起来。女孩对她一笑,少了那分疏离的冷淡,多了几分亲切的熟稔。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少女在课间去办公室里找她讨水喝的场景。 那层淡淡的屏障被打破了,徐冉仔细询问女孩的近况:“是已经工作了吗?方才我的秘书说,你是傅尧的助手?” “研三,还没有正式工作,导师也算是我的老板,我在他的律师事务所帮忙,毕业之后直接入职。” “研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傅尧是你导师的话,你现在在省大的法学院读书?”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是啊,徐老师,算起来,我们是校友了。” 徐冉声音清醇温柔:“何止是校友,我也是省大法学院毕业的,你都可以叫我师姐了。” 师……姐? 喻星河的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这么一来,两人之间倒是悄无声息的拉近了一个辈分,比老师好多了。 办公室里的温度打的很低,怕女孩觉得冷,徐冉将空调温度调高一度,又坐下来:“快放暑假了,准备回家吗?我最近很忙,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你吃饭。” 喻星河握住杯子的手一紧,指节用力,隐隐发白。她低下头,就着杯沿上浅浅的唇印,抿了一口热水,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徐老师,我没有家,很多年了。” “星河?”她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喻星河轻轻笑了一下:“以前你总叫我吉祥物,我也以为我是个幸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 她的父母葬身于山区雨季的一场滑坡中。上下学的乡间公路一面临山,一面临河,学校里的老师决定亲自送学生回家。 喻星河那年十六岁,从天色初暗等到漆黑一片,再到曙光初明,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被滑落的山石裹挟着,葬身于翻腾的大河之中。 自此,她没有家了。 徐冉手指按住她手腕,微微用力:“星河,你……”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想问个清楚,却不忍心揭开女孩的伤疤,终究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和难过,温声说:“都过去了,星河。 女孩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这次导师让我带来的文件,”喻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张来。 徐冉接过,她和傅尧大学时就是朋友,公司里涉及经济法的案子也都是交给他在办。她低下头,翻看起来。 喻星河看了眼包里最后那份协议书,抿了抿唇,而后又无声无息的把包关上了。 徐冉抬起头:“似乎少了一份协议书?” “啊……我可以明天送给你吗?” 见女孩这么紧张,徐冉笑了,笑意温柔缱绻:“星河,你在我面前,不用紧张。改天等你有空,再拿给我好了。” “谢谢,我明天就把文件送过来。” “不必那么着急,看你方便。还有,不要和我客气。” 女孩低下头,有点羞赧的笑了一下,柔和的发丝滑下脸颊,遮住了她雪嫩的耳朵。 徐冉下意识的想替她把长发别到耳后,手指微动了动,最后还是扣在了桌面上。 “高中学习太累,所以近视了吗?” “啊,没有,就是戴着玩的,”喻星河伸手就要把眼镜拿下来。 只是她动作太急,有一束发丝缠到到眼镜腿上,一个没留神,她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我来,”徐冉站起身来,越过了桌子,一只手托着眼镜,一只手环过她后脑,细心温柔的解着缠绕的发丝,似乎有淡淡的呼吸触到喻星河的额头之上。 “好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愉悦,将眼镜拿了下来,顺手将喻星河的发丝别到了而后,指腹从雪嫩小巧的耳垂上轻轻拂过,那处瞬间就红了,喻星河的心也砰砰砰的加速跳动。 只是,徐冉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眼镜上:“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戴眼镜多可惜。” “没有度数的,是我室友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成熟。” “是吗?我戴一下看看。” 喻星河怔怔的看着她戴上自己眼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声音低低的,近乎痴迷:“很好看……” 徐冉将眼镜折起,放回她手边:“还是这么嘴甜。” 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她设的备忘录,这会约了客户谈话,已经到时间了。 “星河,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吃饭,等会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喻星河推椅站起来:“我自己坐车回去,明天会过来送文件。明天,你可以安排出一点时间给我吗?” 女孩走的有些匆忙,似乎是怕听到拒绝,徐冉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丫头。 秘书敲门:“徐总,周总已经到了,会议室也准备好了。” 徐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微微颔首,复又惜字如金:“知道了。” 徐氏大楼的楼下,喻星河抬头看了一眼二十一层,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简直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可是耳边残余着的热度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是做梦,她却仍然仿佛如坠梦里。 阳光灼热,她微一抬头,觉得有些刺眼,眼眶也有点酸涩。就在人来人往的徐氏大楼前,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包随手放在了一旁,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感觉到一点灼热的湿意, 她复又站起来,看了看掌心里握着的眼镜,似乎还残余着那人的温度,她忽然笑了,眉眼弯的像月牙,她低声喃喃:“终于找到你了,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喻星河弯腰,准备将包捡起来,恰逢一辆绑着大红色遮阳蓬的电动车从她身边蹭的一下溜过去。如果不是她让的快,险些要被那车篷给撞到。即便如此,电动车前篮横生出来的几根铁丝,在她包里滑过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砰一声!那辆电动车横倒在了十字路口,车篮里的铁丝和螺丝刀散落了一地,距它不远处,有辆白色奥迪猛然停下,车主刚刚推门下车。 幸好里面的协议书没有被划烂。喻星河抿抿唇,提起伤况惨痛的包,快步向十字路口走了过去。 喻星河也认出她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您……” 徐冉向她介绍:“这是我妈妈。” 喻星河的脸一下子红了,紧张的要死:“您、您好!” 106.08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林雨婷俨然成了438宿舍最大的功臣, 昂首挺胸, 骄傲的迈着小碎步, 在宿舍里来回晃荡了好几圈。 秦城受不了她了,对喻星河说:“不就是借了你的御守摆拍了一张照片吗, 你看她这骄傲的。” “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世界上最机智温柔的小仙女吗?” “说起这个,要不, 我们来想想, 星星明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 “那, 来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喻星河:…… “宝宝们, 我现在紧张的要死,别玩什么换装游戏了。明天要和她见面了, 还是约在了一家相亲圣地。” 那家私房菜餐厅是周放强烈推荐的, 说是去那里相亲见面的, 十对有九对都成了, 而且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哇!徐总很认真, 你要把握住机会。” “我总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 “那就一夜定情?”宋钰满脑子都是小黄文,一言不合就跑火车。 喻星河:“……你去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我说真的, ”宋钰冲她眨了眨眼睛, “以徐总对你的温柔来看,滚一次床单,她肯定会对你负责。” 喻星河拒绝的很果断:“不, 那她会没办法轻易原谅自己的。她是道德感和责任心很强的人, 即使要对我负责, 也只是愧疚居多。再和我相处时,肯定是克制而疏远。”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喻星河拆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硬糖:“这次不成功也没事,总归是有收获的,最起码,我现在知道,她不排斥和女孩子结婚。”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薛定谔的直?” 硬糖入口,瞬间漫开了一股清香的水蜜桃味。喻星河默不作声的想:没关系,不管她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都会让她成为喻性恋。 * 徐冉心里也有点紧张,一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好不容易遇到个说话不令她讨厌,又各取所需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来之前,一向自诩科学至上,远离封建迷信的精英人士徐总,还破天荒的转发了一条锦鲤求保佑的朋友圈,吓的一众好友纷纷来问,是不是被盗号了。 就迷信一次吧。她是真的没有许多时间来反复考量了,早一天结婚,早一天让爷爷放心,也早一天集中精力来处理公司的事情。 她开车到相亲圣地的外面,和秘书给她的信息确认了一下,刚准备摇起车窗,目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星河?她怎么会在这? 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下车以后,徐冉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星河,在学校吗?” 喻星河刚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包厢:“不在,我在外面,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你了。” 徐冉边往圣地里走,边说话,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她是不是来相亲,斟酌着开口:“出去和朋友玩吗?” “……见个朋友。” 转角之后,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徐冉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窗边有个女孩,穿着一件藕粉色的无袖小裙子,拿着手机,转过身来。 “星河?” “你怎么在这里?” 喻星河眨了眨眼睛,神色十分无辜:“我和别人约在了这里啊。” “你的微信昵称是什么?” “你是我的星星啊。” 徐冉:…… 喻星河走到她身边,仰着头看她,露出一点微妙的讶然:“徐老师,你该不会就是Twinkle吧?” 徐冉:“……嗯。” 有一点点尴尬。 恰逢服务员进来,徐冉接过菜单,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没事,既然如此,就当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喻星河看着她白皙耳垂上晕开淡淡红意,抿唇笑了笑:“你点就好。” 徐冉打开菜单,只觉得脸像火烧一样,菜单上都是些‘双心同’、‘并蒂飞’的菜名,幸好刚才没让女孩点餐。 喻星河垂下眸子,也不多看一眼,说多乖就有多乖。反正菜单已经看过了,还拍了照片给室友看。 等点完餐,喻星河已经从包里拿出那淡粉色的结缘御守,推到了徐冉面前:“送给你呀。” 吉祥物送自己的吉祥物,徐冉弯了弯唇角:“我很喜欢。” 只是似乎还是不够好运啊,锦鲤君不庇佑她,看来还得想办法。 这次是她疏漏了,没有问对方名字,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误会和尴尬。 等餐的时间稍微有些长,相亲圣地的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徐冉轻舒一口气,看向喻星河,微微蹙了眉头:“以后见网友,要谨慎些。” 哪里不谨慎了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领口稍微低些,锁骨若隐若现之外,有什么露骨的地方吗? 可她咬了咬嘴唇,弯了弯眼角:“我知道了。” 真乖。 徐冉想揉揉她的头发。 喻星河的包还放在桌上,刚才她拿御守的时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了不少。徐冉目光一转,就看见她的身份证件,想着昨天自己说合适就领证,手指慢慢往回收。 所幸女孩似乎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和她说话,从自己的戏精室友,再到最近接手的案子,又吐槽自诩省大最帅男老师的傅尧。 她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来,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大多时候是她说话,徐冉听着。就这么听着,她的心底都生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忘了最近的烦心事,只想看着她笑。 女孩忽然停了下来,没再说话。徐冉问:“怎么了?” “徐老师,你笑的好温柔。” 徐冉的脸红了一下,岔开话题:“似乎过几天有台风要来了,你在学校里好好待着,少出门。” 总算是上餐了。徐冉不太有胃口,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和喻星河一起吃‘双心同’、‘并帝飞’,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吃这种菜,不太合适。 喻星河却很不满,一直软声央求她:“你别看着我吃啊,你也一起吃点呀。知道你最近辛苦,那怎么能不吃饭啊?” 女孩清亮的眸子里都是不满,白皙的鼻子似乎都皱了皱,徐冉低低的笑了,带着淡淡的愉悦:“好,那就一点点。” 喻星河冲她甜甜的一笑:“这才是乖宝宝!” 徐冉正在低头喝汤,险些被呛到,她叫自己什么?乖……宝宝?! 偏偏女孩还丝毫没有察觉,随手将头发揽在了耳后,纤细小巧的耳垂莹白如玉,神色如常。 大概是她们年轻人常用的称呼吧。看来是自己老了? 不,不至于吧…… 喻星河抬起头来,撞入她温润的眉眼里:“怎么了,徐老师?” “没事,”徐冉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相亲?” “外公和舅舅催我结婚了,”喻星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是最好毕业就结婚。你知道的,舅舅和舅母没有孩子,他们都想我回去,可我不想回去。我妈妈当年受不了外公的控制欲,离开了家,我现在还多了舅舅和舅母两重控制。” 徐冉沉思片刻:“其实,星河,你家人不一定是完全想控制你,只是……” “我不想回去。”她说的很干脆。 以前父亲生病住院,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她,曾经让她在外公家住了两年。正是少女最敏感的时候,原本她是外向开朗的性格,却变多了几分郁郁,甚至有几分寄人篱下的伤感。 这些徐冉都知道,所以她也不好再劝。 “你放心,”她温声说,“我会帮你留意,给你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 “徐老师,你自己都要到相亲网站上找,还怎么帮我物色?现在找到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冉不由喃喃:“是啊,太难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小愧疚,心想:其实以你的条件,一点也不难,只是怪我坑你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欢快些:“徐老师,既然这么巧,在相亲网站上都能碰到,我们又刚好都要结婚应付家里亲人,不如……” “不行!”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为什么?”喻星河不想哭的,可眼角还是忍不住红了。 “因为我是女孩?” “因为我比你小十岁?” 她声音哽咽起来:“可是徐老师,在微信聊天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知道我比你小十岁,后来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为什么都可以接受?” “你就这么讨、讨厌我吗?” 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委屈,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她,不顾一切的,痴心妄想的恋慕。 眼泪不受她控制的往外滚落,她那双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瞬间漫起水雾,这倒是应了她的名字,不仅有星光,也有河流了。 女孩哭了,徐冉有些猝不及防,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揽住她的肩,可是手悬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她不敢和她太亲近,这是再见她时,就早已决定的。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双手交握在一起,十分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直低垂着头,安静的包厢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 徐冉心疼的要命,僵着的手终于落了下去,将女孩半揽到怀里,手掌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后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星河,不要误会。” 女孩一动不动,只听着她说话,因为哭泣,身体还有一点点发抖。半晌才抬起头看她,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为什么不行?” 徐冉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你要知道,我和你父母是好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是差了一辈的。而且,你到现在也叫我一声老师,我比你大十岁,我看着你从少女时期过来,我不能……” “即使只是协议结婚也不能吗?我不是要缠着你,我只是不想回外公家,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她又低低的啜泣起来。 徐冉没再说话了,手掌轻缓的落在女孩的发丝上,带着浓郁的安抚意味。她的手温热干燥,手心里传来淡淡的热度,很容易让人安心。 良久,她轻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星河,如果真的和你结婚,哪怕是协议结婚,我也会觉得自己无耻。” 项目负责人刘明,站在投影前,给会议室的众人汇报此次的竞标计划。 坐在最中间的那人,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淡淡的嗯了一声,慢慢的翻看起文件来。 她大概三十来岁上下,白色高定衬衫质地上乘,修剪得宜,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微微敞开着,白皙清瘦。 会议室里的窗帘拉了一半,盛夏的阳光金灿灿的,溜了几缕进来,正好打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淡淡光晕,温柔,沉静。 她往后,半靠在座椅之上,将项目评估书举到眼前,一时之间,会议室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响声,以及空调冷气的呼呼风声。 空调的温度打的低,刘明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份文件要的太急太赶,熬夜赶工出来,很多细节都没敲定。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到翻阅文件的那人身上,从他的视角看,女人的脸颊被文件半掩住,只能看见白色衬衫后露出的雪嫩脖颈,优美细长,弧度动人,看起来透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温柔。 刘明一个失神,再回过神来,那点温柔的心颤就成了心慌。 不轻不重的将那份文件放回桌上,徐冉推椅站了起来,轮廓优美的唇角微微弯出一点弧度,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刘明,建议你以后,只拿工资,不要做事。” 刘明脸颊一下涨红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下来:“徐、徐总,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召开会议,立刻修改!请您、您再给我一天时间。” 徐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了秘书一眼,示意她结束此次会议。 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她冷淡的神色倒是融化了几分,眉目间有几分愁绪。 最近这次竞标的项目,忽然遇到强有力的对手,对方公司似乎知道徐氏一贯的竞标策略和底线,咬价咬的很紧不说,给出来的方案更加翔实可靠,在第一轮的竞选中倒是稳稳的压住了徐氏。项目部通宵达旦改方案,只是现在看来,第二轮拿下项目的可能性并不大。 107.09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什么情况!” 438宿舍里瞬间就炸了锅,喻星河回来的时候, 就看见三只室友趴在桌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 就连以前肝论文也没有这股劲头。 一直到她坐下, 她们都没说一句话。 她放轻步子,走到了林雨婷身后,本来想拍下她的肩, 目光却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是胡又是霍:麻烦上面各位洗白的解解心里有点数吧,法学院的院花本科申请助学贷款,研究生时期也在勤工助学, 说那车里是她家人的, 有没有脑子? 单身旺一只:不止一次哦, 从那车上下来。注意看那车,不是大奔奥迪,是玛莎拉蒂啊!!! 宋宋:楼上红眼病要滴血了吧!就不许人家有个又美又温柔的女朋友? 大秦君王:就是就是, 红眼病快回去洗眼睛。看不惯别人又美又学霸就直说! 省大第一非酋:楼上莫不是蒸煮现身,女朋友?你的意思是说,法学院一众男生喜欢的‘女神’是弯的喽? 我最欧我最欧:大家快来下注, 包养她的是老男人还是老女人! 这场雨还没停:弯不弯关你什么事啊!造谣小心学校找你喝茶。 “论坛上说被包养的大学生, 就是我?” 三人在键盘上狂按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没事, 你别看帖子了, 别生气。我们帮你怼回来!” 喻星河有点生气之余, 心里很暖:“可能是有人故意造谣,也别在网上和别人吵架了,免得自己生气。” “呜呜呜给我星星一个大大的抱抱,你怎么还来劝我们!不该我们安慰你吗!” “好想淘宝买个人肉套餐,挖出幕后真凶。” “其实,我觉得最能攻破谣言的方式是直接把结婚证给po上去。” “不好吧……” 喻星河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徐冉叮嘱她,结婚这件事,和亲近的朋友说下也就可以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以后生出麻烦。 如果真的把结婚证po上去,她会生气的吧。 她给导师打了电话:“boss大人,之前交给我的案子,可能要明天才能给你材料了。” “我刚看到那帖子,有人转了朋友圈了,都在指责省大学生拜金主义。” “没想到您也看见了……?” 傅尧想了想:“我有个同学现在是材料学院的老师,学校的党委副书记,她也是徐冉的朋友,我去问问她。” “别,别,我暂时不想让徐老师知道。” “为什么?” “就是不想,论坛里有的话太难听了。” 今天周日,大概闲着吃瓜的人格外多,论坛的帖子就堆了一层又一层楼,一直飘红,在省大论坛的最上面。 朋友圈转发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尤其是被某个无良公众号以‘当代大学生拜金主义盛行……’为标题,写了一篇营销文,各种影射之后,热度更高了。 喻星河心里有点闷,但更担心的是徐冉会看到,论坛里‘老女人’、‘钱色交易’那些词太难听了。 到了下午,辅导员都看到了,给喻星河发了消息:“傍晚在学生工作室谈谈。” 法学院的辅导员杜薇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笑容非常和善,但总是透着一股虚伪,对学生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只有自己的奖金和工资。 喻星河过去的时候,杜薇已经到了,一见到她,就笑着站起来:“喻星河同学,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喻星河很讨厌她这么称呼自己,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杜老师,您说吧。” “这个……最近学校一直在抓作风建设问题,对这方面看的很重,尤其是对学校的社会声誉……” 喻星河冷眼旁观:“您有话直说。” 杜薇被她这么一打断,有点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您说。”我洗耳恭听。 “最近论坛和朋友圈里那些帖子和转发,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学院和学校的一些领导……” 她叨叨了半天,喻星河就盯着她头发上的小虫子看,最后只听进去一句:“学院决定取消推荐你为今年优秀毕业生的资格。” “我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杜薇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给刺到了,推桌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学院,给学校带来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喻星河抿唇笑了,明明是经民政局审核通过,缔结婚姻关系,符合国家法律和社会公序良俗,被骂成包养,难道还是她的错? “优秀毕业生,我不稀罕。” 等从学生活动室出来,室友都在外面等她,一见到她就立刻围了上来:“她说什么了?” “去吃饭吧,我好饿。”喻星河摇了摇秦城的胳膊。 四人边走边说,室友比她还着急,喻星河心里暖暖的:“就是不给优秀毕业生资格,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本来那名额就是你的!” “不就是她想给书记的侄女开后门吗?” 喻星河抚了抚室友炸起来的毛:“我真的不在意。” “我是否优秀,不需要一张证书来证明。” 四人一路走到食堂,坐下吃饭,总感觉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喻星河还很平静,林雨婷最先暴走了,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朝着最近的两个男生看:“看什么看!滚!” 许是她骂人那架势太凶,看起来就像要撸起袖子来打人的样子,吃瓜群众也没想惹事,也就这么散了。 喻星河给她拧开水杯:“来,喝点水,降降火。” 林雨婷眼睛都红了:“星河,你要是难过生气,别忍着,想哭就哭。” 喻星河摇摇头,她确实会生气,可那些谣言并不能伤害到她。 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中伤徐冉。 喻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包养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个吻都没有……” “OK,春/药预备。” “酒店玫瑰大床了解一下。” 喻星河:“……公众场合,收敛收敛。” 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恢复如初,几人笑闹着往宿舍走,上楼的时候恰好和一群人遇上了。那群人阴阳怪气的: “吆,这不是我们法学院最新的名人吗?” “不,现在该是咱们省大的名人了。” “我就说嘛,怎么平时勤工助学的人,忽然戴了一款几万块的手表。” 向来温和的秦城罕见的出口反击:“不就是本科保研的时候傅尧老师不要你吗,现在又抢着捡优秀毕业生的漏子。” 喻星河看文妍一眼,眼睛里一丝温度都没有,神色十分冷淡,拦住室友:“走吧。” 文妍轻笑了一声:“以前勾搭导师,现在又来勾搭老女人?是不是已经满脸皱纹了,牙齿都要掉光了?” “你再说一遍,”喻星河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目光中似乎都能溅出火焰来,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在场众人忽然都愣住了,喻星河向来以冷静温和的形象示人,文妍对她怀着很深的恶意,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但喻星河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谁知道今天就这么一句话,她竟然这么恼怒起来。 “你要打我?”文妍的声音有点扭曲的尖锐。 喻星河唇角抿出点淡淡的笑意,眼睛里却没有温度,缓缓松开了手:“不打。” “但我告诉你,你不配提她。” 喻星河看着她的莹白如玉的耳尖,心想,再红一点,再红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下落,看见徐冉柔顺白皙的脖颈似乎都晕开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来真的是羞恼透了。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随手揽了揽头发,就这么看着徐冉,看她耳尖红上一寸又一寸,目光不安好心。 徐冉微偏过头,光着脚下了床,站在了地板上:“你再睡一会吧,我有个文件要处理。正午温度太高,晚点我送你回去。” 喻星河低低的应了:“嗯。” 徐冉转身要出去,她叫住她:“徐老师,我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后在你家人面前,我要叫你什么?” 徐冉驻足,看向她,思忖片刻:“那,直接叫名字?” “你就没有小名吗?” “小名,也有,以前我奶奶起的,有时叫我蛮蛮,也叫我满满,我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现在倒是没人再这么叫我了。” 108.10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喻星河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到西餐厅外, 安妮原路返回, 她也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而安静的西餐厅。 钢琴曲节奏舒缓, 倾斜如水,淡蓝色的色调, 清新舒适, 只有一道清隽的身影, 背对着她, 坐姿端正, 白皙的脖颈弧度优美。 喻星河放轻步子, 缓缓走上前去。她犹豫了片刻, 往前俯身,虚虚的捂住了那人的眼睛。 掌心感受到细腻温暖的肌肤,喻星河的心又开始不争气的加速跳动,她不敢太用力,但这种接触就足以让她心醉。 徐冉低声笑了,声音清醇:“星河呀, 怎么还像个小姑娘?” 喻星河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走到她对面坐下,眉眼弯弯:“我本来就是小姑娘。等我很久了?” “没多久, 十分钟。” 徐冉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点餐吧。很抱歉, 我最近没有时间, 只能和你在公司吃饭。” “这样就很好,我喜欢吃西餐。”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吃什么,她只想看见她。 徐冉斟了一杯红酒,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来,星河,庆祝一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要喝红酒,”喻星河看着她,神色认真,“我已经长大了。” 徐冉有片刻的失神,执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原来以前那个喜欢跟在她后面,叫她徐老师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长成了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 “好。”她低下头,轻微的失落一闪而过。 喻星河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忙握住玻璃杯,将果汁一饮而尽:“我还是喝果汁吧,长这么大,还只喝过一次酒。” 唯一的那次,她喝醉了,还偷偷亲了她,然后,被发现了…… 恰逢侍应生过来上餐,徐冉没听到她后面那句,见她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顺,倒是有点心软了:“那,就喝一口?” 喻星河深深看她一眼,垂眸笑了,发丝从雪嫩的耳际滑落:“不喝了。” 怕喝醉了,就忍不住想亲你。 从餐厅吃完饭,两人并肩往上走,到一层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雷电交加,雨下的很大。 徐冉按了电梯:“去我办公室坐会,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嗯,都听你的。” 真乖。徐冉比她稍高一些,垂眸看着女孩,默默的想。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的长发已经高高的绑了起来,露出耳后雪嫩的肌肤,从侧面看过去,浓密的长睫弯出精致的弧度,甜美干净。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三层。徐冉收回目光,按住电梯的开关,示意她先出去。 喻星河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知她对其他人是否都这么温柔体贴。 秘书还没下班,一见徐冉上来,立刻开了办公室的门,微微低下头,似乎在说些什么,随后对喻星河一笑,顺手关上了门。 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喻星河将它放在桌上,徐冉拿过来,温声说:“你休息一会,我看会文件,等雨小了,送你回去。如果很累的话,那边。” 她指了指办公室的一道玻璃门:“是我平时休息的小隔间,有一张床,需要吗?” 她睡过的床? 喻星河呼吸不由放轻了些,却还要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嗯,今天没午睡,我有些困。” 竟然能再碰到她睡过的床。喻星河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就跳一下。 咚咚,咚咚。 她的手才碰到玻璃门上的开关,就被叫住:“等一下。” “怎么了?” 徐冉走了过来:“羊毛小毯子,今天中午被我拿出来盖了。” 喻星河唇角微弯,笑容很甜:“谢谢徐老师。” 徐冉不满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指腹从她耳边滑过:“都叫你不许和我客气了。” 喻星河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心里漫开微茫的激荡感,刚才又碰到她的手指了。 等女孩抱着羊毛毯,走进休息室,徐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脸颊也不由得红了。 怎么又忍不住去摸她的头发,还碰到她的耳朵了呢? 虽然过去这么喜欢和少女相处,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亲厚,但不能亲近。更何况,即使当年,都让她生出一点错乱的心思…… 徐冉摇了摇头,走回办公桌前,投入工作之中。 雨越下越大,半晌都没停下来的痕迹,怕女孩急着回去,她走到休息室外,轻轻唤了一声:“星河?” 没有声音。 算了,还是让她好好睡。 徐冉走回去,看见手机亮了,是母亲的电话,她压低声音:“喂,妈,我晚点回去。” 电话那端哗啦啦的,乔言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狼狈:“冉冉,妈妈刚刚走到楼下,本来在附近的商场,雨下的太大,地下车库积水了,车子开不出来,我就走了过来。” 不多久,秘书已经带着乔言上来。徐冉迎上去,递了干净的毛巾:“快擦擦,别着凉了。” 乔言接过,解了头发,发梢已经湿了,如今松松的垂下来。她跳了很多年的芭蕾舞,自带一股淡淡的优雅气度,即使被雨淋湿了,一举一动之间仍然十分从容,不急不忙,缓缓的擦着头发。 徐冉在窗边,轻松了下了一字马,一边和她说话:“最近这么热,您一个人去商场买什么啊?” “你爷爷忽然想下围棋,家里那副,前不久有点上霉。他就认了那个牌子,小吴跑了很多地方都没买到,我就自己出来买了。” “爷爷今天心情有好点吗?” “没有,中午睡了一小会,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说是梦见你奶奶了。他说让你奶奶等他太久了,可你和小远都没结婚,他无颜去见你奶奶。” “妈……” 乔言放下毛巾,走到窗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冉冉,妈妈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结婚,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你爸爸……” “不,”徐冉果断的打断她:“谁说我不想结婚?我已经让朋友再帮我找合适的对象了。虽然说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尝试着协议结婚,但如果那个人适合,可以像朋友那样相处下去,我会努力接受。” 乔言摇摇头:“太草率了,冉冉,没有感情的婚姻,很难幸福。” 徐冉低头笑了一下,她不信天长地久,也没想追求幸福。父母青梅竹马,宛如璧人,最后也出了当年那件事,父亲车祸去世,母亲自责至今。 乔言劝不动女儿,叹了一口气,头发虽然擦干了,可她感觉后背有些湿,转身往休息室走:“我去把里面的衣服脱下来,似乎是湿了,不太舒服。” 徐冉瞬间收起一字马,站了起来:“哎,妈,里面……” 乔言失笑:“里面有什么?难道你金屋藏娇了啊?” 她一把说,一边按上了玻璃门的扶手,将门拉开。 休息室里的女孩正好坐起来,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茫然,脸颊晕着淡淡的绯红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白皙的肌肤来,樱花般的唇瓣微微抿紧。 一如海棠春睡,清丽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妩媚。 乔言回头,深深看女儿一眼,原来不是金屋藏娇,是陋室藏美啊! 徐冉:“……” 怎么有种被母亲捉奸在床的错觉? 宋钰睁圆了眼睛:“你不上台拿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不拿,我只拿我应得的。可以说不给我,也可以立刻说给我。这种暗藏黑箱操作的荣誉不要也罢。” 台上已经在念她的名字了,因为女孩容色清美,在场众人对她的关注本来就很多。更不要说她更是最近那场传闻的主角,被请去喝茶取消资格之后,学校又立刻打脸,直接跳过复审环节,授予她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谁知道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上台的! 台上的主持人一直看着喻星河,读了几次她的名字,神色也有点尴尬起来,冲她做出拜托的央求神色,喻星河目光与她撞上,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抱歉。” 她目光一转,和坐在第一排的杜薇对上,看着她脸色青白交加,唇角弯了弯。 底下的人闹哄哄的开始评论: “她这算是当场打学校的脸吧?” “是啊,要不然干脆都不来,现在拿了国家级证书之后就走了,明摆着不稀罕学校的证书呗。” “我的天,这姑娘够帅气!” 宋钰傻乎乎的看着她,被她拉着出了会议室。难怪那天星星一点也不记仇的说要来,原来根本就不想领这所谓的荣誉。 吃瓜群众还没从这消息中平静过来,就看见更为爆炸性的消息:华城首富,徐氏公司总裁结婚,新一任豪门阔太竟是她! 徐氏公司竟然直接采取了公开的态度来进行危机公关,一时之间,华城各大网络媒体都直接发布了徐氏新任总裁结婚一事,当然喻星河也被炒为是近年来嫁入豪门的典型,简直是梦想钓个金龟婿的人的第一偶像。 除了网络媒体之外,华城各大杂志在杂志首页直接刊登了一组大片。 照片中的主角是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女人和穿着淡粉色泡泡裙的女孩。 两人侧对着镜头,女人温柔的将女孩揽在了怀里,低着头,脖颈优美白皙有如天鹅,目光缱绻绵长,唇角那淡淡的笑容尤为醉人。 女人容色昳丽,银灰色外套配着羊绒纯色长裤,内搭纯白色的立领衬衫,扣子扣到倒数第二颗,领口松松的系着白色底黑色花的丝巾,神态优雅,别有风情。 女孩看起来仍有几分青涩,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如同林间饮水小鹿,单纯而又无辜,瞳孔黑而纯粹。 淡粉色裙子,袖口上坠着点点繁花,裙子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孩花朵般的胸脯,像初绽的樱花,有种异常脆弱的美丽。 从窗台照进一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光和影交错,冷暖色调碰撞,两人的神情看不分明,但彼此之间氤氲着的情愫却不容有疑。 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却又意外的十分和谐。 一种是经历过岁月磋磨的白玉,光芒浅淡,却透着最温柔至深的纯净,一种是初春绽放的樱花,柔弱纯洁,无法不让人心生爱怜。 再往里翻,仍旧是侧面照,女孩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了女人的脖颈,樱瓣似的唇瓣轻轻贴在了女人的唇角,裙摆被风吹起,她的眼里看不见这世界,只能看见女人眸子里宠溺的温情。 109.11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她下床, 走到阳台上,回拨过去, 电话那端是冰冷的忙音。 喻星河轻轻舒了一口气, 想来她还是看到那朋友圈了,毕竟她是省大的校友。 室友怕她心情不好, 中午非要带着她出去吃饭,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2点了, 她才接到徐冉的电话:“徐老师, 我昨晚睡得太早了。” 电话那端传来请乘客做好准备登机的声音, 徐冉声音有些低:“我周末出差了,正准备回去。你晚上有时间吗?” “……有的。” “晚上见。” 一想到今晚要和她见面,喻星河有点坐立不安了,逼着自己坐在电脑前做事, 看了几个小时就只看进去甲方乙方几个字。 宋钰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抱住喻星河:“星星!我们之前的调研报告得了领导人批注了!” “就是那份二十万字的调研报告!” “嗯嗯嗯!刚刚看到的, 郭嘉领导人批注了!学校官网刚刚发布的消息!” 喻星河也开心的要命,那份报告是大三暑假就开始准备的, 写了整整九个月。她还记得无数次宿舍通宵修改报告的情景。这种努力之后得到回报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醉。 喻星河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走, 出去吃饭!” 只是她话音才落,手机又响了,她对室友比了个嘘的手势, 而后接了电话:“杜老师?” “喻星河,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趟。” 老女人又在作妖了。这是室友一致得出的结论。可终究是没毕业, 敷衍着也要去一下。 杜薇一改先前的冷漠,这次热情的要命:“星河啊,你可总算是来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你们的报告得了全国特等奖,还被领导人批注了,毕业之前可是为母校争光了,学校很重视,直接点了你,跳过复审环节,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了。” “明天下午,在学校1号楼,优秀毕业生颁奖典礼,你记得参加,在那之前学校领导先给你发中央批注的奖项和文件,这可是罕见的荣誉啊!” 喻星河将这段话一字不差的和室友复述了一遍。 “星河,你明天去吗?” “去,肯定去。”喻星河低声说。 下午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慢。喻星河盯着手表上的指针发呆,随着指针移动,日落月升。 6点半,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喻星河到楼下的时候,徐冉就站在车边等她,笑着说:“以后我就站在车边,别人拍车的时候,我肯定要入镜。” 女孩似乎很失落,低着头,沉默的走到她身边。 徐冉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星河,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结婚了。以后你遇到心怡的对象,恐怕会有些麻烦了。” 喻星河仰起头看着她,她丝毫没有怒意,目光中只有沉甸甸的关心。本来以为她叮嘱自己,不要宣扬结婚这件事,是因为她不想别人知道,原来还是担心自己。 她眼角一红,声音微哽,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徐老师,对不起,是不是影响你了?” 徐冉轻轻拥着女孩,手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也放的舒缓:“没有。你呢,是不是被网上那些话给气坏了?放心,我已经在处理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了。 “再遇到这些事,一定要对我说,知道吗?” 女孩的情绪和心事很内敛,像是初冬的薄雪,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脆弱,一见阳光,就消失不见。 她心疼她。 “我知道了。”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徐冉拉开车门,“走吧,去吃饭。” 她将车开到了省大外面的一家火锅店,是省大学生聚餐时常来的店。喻星河有点惊讶的看着她,原来徐总也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我读书的时候,这家店就在了。进去吧,我有个朋友和傅尧在里面等。” 秦济楚和傅尧正在包厢里说话,徐冉带着喻星河进去的时候,正听见两个损友在讨论: “徐冉这个岁数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哪方面?” “床上啊。” “……要不你等会直接问她?” “我还想多活一会。” 徐冉面无表情的推开门:“傅尧,有话当着我的面说啊?” 傅尧:…… 他在外面人模狗样儿的,但是私底下相当不正经,但每次一见徐冉就又正常了,毕竟是金主爸爸,得听爸爸的话。 喻星河刚也听到导师的话了,boss大人平日里在她面前就没什么架子,有点既把她当学生,也把她当女儿看的感觉,所以再没架子,也不会说这么私密的话。 她脸颊慢慢红了。 徐冉不想搭理傅尧,向她介绍秦济楚:“这是我朋友,秦济楚,现在是省大的党委副书记,有事可以去找她办。” 喻星河:…… 好粗的大腿啊。 她冲秦济楚笑,见这人很白,轮廓深邃,鼻梁秀挺,一双杏眼里含着光,眼尾上挑,有种很强势的美。 “久仰了,小姑娘。”秦济楚笑着说。 “该我久仰您了。” “不必拘束,星河,都是我的朋友,不用称您。” 傅尧:……他就这么降了一个辈分,他心里苦,可他不能说。 喻星河冲他眨了眨眼睛,这可不能怪她。 等鸳鸯锅上桌,喻星河发现一件很奇怪的现象,三人都只吃清汤锅里涮的菜,红油锅里煮的冒泡泡,都跟没看见似的。 她有点好奇的问:“都不吃辣吗?那为什么要点啊?” “她喜欢点,但她从来不吃,我们都受不了辣味。” 喻星河有点疑惑的看向徐冉,浓密的长睫扑扑闪闪。 “以前我爸带我来吃火锅的时候,总是点鸳鸯锅,我习惯了。” 喻星河抿唇笑:“其实我嗜辣如命哦。” 徐冉怔怔的看着她。 有很多次,她一个人来火锅店,就坐在桌前,根本不动筷,看着红油锅煮的冒泡、飞溅。 在冉冉浮起的轻烟中,她似乎看见有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带着刚刚长大的女孩来这里,每次当女孩忍不住吃辣的时候,都会按住她的筷子:“小姑娘要肤白貌美。不许吃辣,看着我吃!” 她的眸子在雾气里慢慢湿了。 身旁的女孩因为吃辣太多,脸颊有些红了,徐冉给她递了湿纸巾,又给她倒了杯温水:“太辣伤胃。” 喻星河抬头冲她笑:“不会。” 等分开之前,秦济楚叫住徐冉:“我之后让校学生会以学校的名义邀请你吧,别只在法学院开个小讲座。” 110.12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周放:……?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就是以前教过我们的徐老师?” “!!!!!” 一排感叹号霸占屏幕。 电话打了进来:“星星啊!没想到终于能把你给嫁出去了!” “还早呢。” 而且, 要结婚, 也不是她嫁出去,是她娶夫人。 “我办事, 你放心!一定把她送到你床上,嘿嘿嘿!” 喻星河脸红了, 床上……她现在只想留在她身边,床上的事她暂时还不敢想。 电话那端又传来沉稳的男声,那是周放的老公, 蒋宁:“星河,快点结婚!我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啊对了, 如果之后她去你们网站了,你也替我留意一下。” “边儿去,不许抢我客户!” 电话那端的男女吵闹起来,他们在两家不同的婚恋网站工作,是夫妻也是竞争对手, 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喻星河笑着说了再见, 挂断了电话。 室友正在打赌: “徐总毕竟是总裁, 又是年上的一方, 应该会主动吧。嗷嗷嗷总裁肉/文里强制爱的情节我吃!” “不一定哦, 别看星星这副乖乖的样子, 其实她可不是什么小奶狗。” “我猜是星星饥渴难耐, 先扑倒徐总。看她馋的那样子, 占有欲max,狼的厉害哦。” 喻星河笑而不语,如果不又软又乖,怎么能叫那人卸下防备,容她一步步接近呢? 心情好到爆炸,她也不想睡觉了,熬夜看材料。第二天起床,精神状态仍然很好,开电脑就把文件给导师发了过去。 看小说到凌晨的宋钰打着哈欠,揉着黑眼圈:“这人啊,还是要有爱情的滋润,星星你最近气色真好。” 秦城刚洗拖把出来:“那是星星本来就好看,而且你天天看那什么小说都要肾虚了,气色能好吗?让开,傻闺女,你那块地砖脏了。” “那等星河结婚了,我看看她肾虚不虚。” 喻星河:…… 一大清早,周放已经发了消息过来:神神神神速!她的秘书已经联系我了。 “你怎么说?” “我告诉她,有个合适的对象,那人是个快要毕业的学生,长相人品都很不错。经济有些困窘,如果给合适的报酬,应该会同意闪婚闪离。” 喻星河:…… 经济困窘倒是真的,闪婚更是她要的,但是闪离,不存在的。 “我说了,你有点事,不能立刻见面,最好微信上聊一聊。” 喻星河一怔:“然后呢?” “快开小号啊我的傻姑娘!微信聊好了,等到了相亲现场,她也许就真的心动了!” “好……哎不对,我的大号也没加她啊。” “那就直接大号上阵?你不怕掉马吗?” “反正之后也是要见她的,不怕掉马。” 喻星河直接搜索电话号码,就找到了徐冉的微信,昵称是Twinkle。 微信头像是雪景,沉静而广阔的雪原上飘着小雪,很美。 她发了请求过去。 徐冉正在公司里开会。前几天推进的项目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进展。项目部负责人学会了只拿工资不做事,给出了一份可行的计划。 会议间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你是我的星星啊’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星星?和自己的昵称还挺相配的。 她微怔一下,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从未见过徐总这么温柔笑容的秘书在一旁偷偷观察了片刻,心想,难不成是上次那姑娘? 徐冉按了通过,没几秒,有信息进来:你好,是周放推的名片给我。 徐冉:你好 对话框的最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过了一分钟左右也没有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秘书在一旁轻轻唤:“徐总?” 徐冉微一点头,会议再次开始,将手机调了静音。 那边的喻星河:…… 她原本担心徐老师问自己姓名,方便彼此称呼,谁知道她问都不问的。这么随意的态度,如果遇见的不是自己,还相什么亲?就是加微信聊个一百年也没用! 害她刚才白紧张了!毕竟报出去假名字,之后再见面的时候肯定不好解释。 她斟酌了好久,才发了一条:你的情况,周放已经和我说的差不多了。我想说下我的情况。 喻星河抱着手机等回复,半晌没等到,就将手机扔在了床上,开了电脑听VOA的听力。 直到中午,都没有消息回复。 原来徐老师这么忙的啊。但是她还在西餐厅等她吃饭,送她回来,怕她淋雨又追了上来。 心里漫过一阵隐秘的欢喜,她唇角弯了弯。恰逢室友回来,不过她们已经习惯了,万年冷淡的小星星进入发/情期了。 一直到下午5点,才有消息回复:抱歉,先前在忙,你说吧。 星星啊:亲人催我结婚,为我选定了一个所谓的合适对象,可我根本不喜欢他。最后双方都让步了,只要我能找到人结婚,他们就不再逼我。 徐冉:催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建议你和亲人闹僵。 星星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他们的控制欲太强。本科的学费是借的国家助学贷款,我从研究生开始就已经经济独立了。我不想失去我的自由。 徐冉:知道了。具体情况面谈。 发完消息,徐冉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会下围棋,喜欢看电影,偶尔写影评,喜欢木心的诗,最喜欢‘黑暗中大雪纷飞’那句。 简单,合适,目的明确。 徐冉的朋友圈里也只有寥寥几条,所以她没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朋友圈里既没有自拍,也没有生活日常的记录——这并不是很符合当代大学生的画风。 她退出微信,打了电话。 喻星河正在偷瞄她朋友圈里唯一一张照片,存了下来,在电脑上折腾PS,没想到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老师?” “星河,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傅尧和我说,你有时很拼命。” “我知道的!你放心。” 徐冉顺便问了一句:“快递收到了吗?” “哎?是室友帮我拿的!我差点忘了!还没拆呢。” “没事,都是小东西,不着急。” 插上耳机,喻星河边和她说话,边去拆快递。四四方方的箱子拆开,里面装着一盒水果味的硬糖,亮晶晶的纸卷起来的那种,以前中学门前常卖。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唔,真甜。” “你看见了?低血糖有缓解一些吗?平时记得口袋里放几颗糖。” “好了一点。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水果糖了,么……” 她下意识的想说句么么哒,么么哒、宝宝都是年轻人挂在嘴边常说的,可是她一想到么么哒的那个亲亲表情,就说不出口了。 “我先开会了,星河,有事记得联系我。” 挂了电话,室友已经围了上来,宋钰很惊讶:“你的霸总送你的,这怎么看起来,有点……” 喻星河头也不抬,拆其他的箱子:“刚见面的时候,我请她吃的就是这种糖。” “……哦。” 另一个箱子稍微大一些,拆开来是几把WPC的遮阳伞,一共五把。拿走她一把伞,直接买了五把。刚好,室友都有份了。 最后一个袋子剪开,里面装着薄薄的开衫,统一的M号,奶黄、杏色、淡绿、樱粉、乳白,又是五件,还是某个没听说过的牌子。 当室友查完衣服牌子的价格时,果然神色都变了。 “完了,星星这是真遇上霸总了。” “怎么三个快递一个比一个贵的?” “这才有惊喜感嘛!” 喻星河抿唇笑了一下,却只捧起了那一罐亮闪闪的水果味硬糖。这最珍贵。 晚上,她又给徐冉发消息了,等她主动回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她先发了个晚上好过去,不多久,对面回了消息过来:晚上好。 喻星河自然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熟稔。徐冉的口气始终淡淡的,所以她努力克制自己,只是简单的问候。 徐冉还觉得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但不让她觉得讨厌,亲近但有礼貌。虽然还没看见照片,感觉应该不会油腻,毕竟上次的经历真是让她至今难忘。 两人的合作虽然是场交易,但也算有缘分,可以做个朋友。 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感觉还不错,问: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聊吧? 星星啊:我都有空,看你方便[太阳] 徐冉:我让秘书安排吧,我需要一周以内领证。你带着身份证件来,合适的话,立刻去民政局。如果不合适,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 冷淡而疏离的口气,大概在商场上,她就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 可喻星河却并不觉得不适,反而更为她待自己的温柔沉醉,欢喜。 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天,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我是女孩,你知道的吧? 徐冉:……我知道了。 她还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公司忙的昏天黑地,对结婚这件事确实没那么上心,把事情扔给了秘书之后,她就没再详细过问了。 没有回复了。喻星河的眸子暗了下来,心里漫开一层淡淡的苦味。原来,原来她不喜欢女生啊。 三天时间过去,原本说好的见面,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徐冉倒不是排斥同性婚姻,毕竟同性婚姻合法化已有数年。她只是,没想过自己和和女孩子结婚。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的,虽然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恋爱,也有女孩子对她说过喜欢,可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次怎么就不先问清楚呢?这么一来倒是让双方尴尬了。 喻星河在宿舍颓了两天,最后又提起精神来,室友给她支招。作为总裁文的忠实爱好者,宋钰觉得自己最有发言权:“我和你说,那些总裁啊,其实看着高冷,心比谁都软呢!你要是这么放弃了,那才没戏。” “要不,卖个萌?” 111.13 于是她们滚床单啦, 滚来滚去的  对方又往前坐了点, 似乎有点尴尬, 低头笑了笑:“徐总真忙。” 随着他一低头, 自带磨皮效果的大脑门更加闪亮。 徐冉不小心瞥了一眼, 心想:这比那些骗钱的假和尚脑门更光。 “……确实很忙。” 她淡而疏远的态度不加掩饰, 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协议结婚的人。可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找一个脑门亮到她不忍直视的合作对象。 她从不觉得自己颜控, 可谁想到,进来咖啡馆, 一见到仁兄真容之后,就莫名的冷淡起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虚虚叩了一下, 迅速的结束了这场见面。 “对不起,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我已经买单了,再见。” 她推椅站起,脸上神色很淡,回到车上以后,先给傅尧打了一个电话。 “傅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相亲不愉快?” “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电话那端, 傅尧低声笑了一下:“我说,徐老师, 你要知道, 协议结婚的对象没那么好找。你又说了, 岁数不要太小, 我就只能给你找四十岁的大叔了。你要人家既不能惦记你的美貌,也不能惦记你的家产,四十岁的人生活大多安定下来了,哪里会有人和你玩闪婚闪离这一套?” 被他这话一堵,徐冉说不话来了,只是注意力转了:“你叫我徐老师?” “哦,和星星那丫头学的。打趣你一下。” 想起女孩白皙清瘦的模样,那一双盛着星光的眸子似乎仍在看着她笑,徐冉侧首,看见副驾驶座位上那件淡绿色的开衫,微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算了,不用你推荐了,我再想办法。” “什么办法?相亲网站?”傅尧试探性的问。 谁知道徐冉认真回答起来:“嗯,我之前听秘书说过几句。门当户对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闪婚闪离的,尤其是涉及徐氏股权的事情,我不放心,只能在网站上找条件一般的人。” 傅尧:“……” 就这么容易被自己唬住了? 她竟然要去相亲网站?她是不知道,光凭她那张脸,就足够让别人挤破头来和她结婚了! “那个……我知道一个有名的相亲网站,我有个学生在那里工作三年了,以前法学院的本科生,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好。” 熟人最好,省去填写资料的环节,也不要让她等待太久,最好一周以内就结束这件事情。 徐冉开车回家,家里的氛围有些压抑。一进屋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她边在玄关处换鞋边问:“爷爷呢?” 乔言在收茶几上的围棋:“回三楼房间里了,刚才宁宁放学回来,陪他手谈一局。” “我去看看爷爷。” 徐家没有住在城郊的富豪区,而是一直住在了这栋三层的小别墅里,从爷爷那一代安家在此,每个角落里都是熟悉的亲切感。 楼梯上铺着地毯,徐冉缓步走到三楼,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三楼开阔,正对着楼梯口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老人坐在钢琴前,原本如青松般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枯瘦发皱的手指灵动的在黑白键上移动,泻出动人的音符来。 老人旁边坐着个穿蓝色校服裙的少女,等一曲终了,她笑着说:“不管我怎么学,都没爷爷弹的万分之一好。”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爷爷弹了这么多年钢琴,你啊,花在上面的时间还没有爷爷万分之一多呢。” 徐宁站起来,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撒娇式的摇了摇:“姐,你回来啦?最近总是加班,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她揉揉妹妹的头发:“回去写作业吧,我陪爷爷说几句话。” 等少女离开,祖孙两人静默了一瞬,老人最先开口:“公司里怎么样?” 徐冉的语气淡而轻快:“差不多解决了,您好好在家休息,要相信我啊。” “小林今天打电话来问候我,我顺便问了一句,似乎不太好?” “您放心,”徐冉走过去,握了握老人的手:“林叔叔夸张了一点点,几乎要处理好了。” 徐靖叹了一口气:“丫头,有事情不要瞒着我。董事会里那群老古董我还不了解?” “爷爷,不说这件事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徐冉低下头,抿出一点笑意来:“我谈恋爱了,想结婚了。” 老人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了些:“什么?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现在就要结婚了?” 徐冉努力编理由:“家境不太好,我怕你们反对,就没敢说。” “家境算什么,只要人品好,只要你喜欢。” 老人枯木般的脸颊上绽开了春风般的笑意:“当年你爸爸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你不说,但是爷爷知道。现在你总算是有喜欢的人了,实在是太好了。” 徐冉怔怔,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老人高兴成这般模样,可见他平日里究竟是多担心自己。 她的眸子酸酸的,却笑着说:“等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就带人回来给您看看。一周,最多一周。” “好啊!我得回房间找找,你奶奶走之前交了东西给我……” 老人喃喃着,往房间走去,一向佝偻的背好似挺直了些,连脚步都变轻快了些。 徐冉低下头,轻轻笑了,倒是更加坚定了结婚的决心。 反正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找个合适的人应付一段时间,不算什么。 她下楼去的时候,乔言正从她包里拿出一件开衫来,听见脚步声就问:“这不是你的衣服吧?刚才吴妈准备洗衣服了,看这件衣服是湿的。” “哦,不是我的,”徐冉的脸颊红了一点,“是星河的,今天送她回去,我淋了一点雨,她就非要我穿上,怕我着凉。” “你和那小姑娘关系很不错啊?”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以前那学校校长的女儿。” 徐冉坐下来,双手叠放在膝头上,白皙的脖颈往后微仰,眉眼间有一丝淡淡的倦色:“刚回来的时候没能联系她,后来她父母去世了,我也不知道,倒是一晃许多年没见了。” 那时她和星河一样大的年纪。研三毕业,一个人背着行囊就出发了。她不喜人群熙攘的景点,对沉静优美的自然风光情有独钟,最后徒步到了小镇上。 独身一人,却又遇上了一场小地震,断了来路,只能跟着背包客一起往前走,冲过塌陷地带之中,还是被山间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但混乱之中,身后有人一把拉住了她:“小心”。 醒来的时候,是在小镇中学的校医院里。一个白褂医生对她说:“姑娘呀,你怎么在雨季徒步来了这里啊?” 她还没说话,就有一个带着细框眼睛的男人进来,他清隽的脸上有几道血痕:“可终于醒了,你的包是找不到了。” 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徐冉真诚的致谢:“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我……” 眉眼很美的少女气喘吁吁的追过来:“爸!你头上贴上创可贴呀!” 少女说完话,转身见到徐冉看着她笑,脸颊红了红,清澈的眸子里蕴着几分淡淡的光,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就这么和喻星河的父母认识。人和人之间有时会有种奇妙磁场,就这么一见面,徐冉对比她年长十来岁的人莫名生了信任之感,和他们成了挚友。 适时家里气氛冰冷而又独特,父母之间关系降到冰点,她原本就不想回家。出山区要过几座高山,雨季危险,她便留了下来,为了感谢喻延之,她在中学当了两年老师。 “冉冉?” 徐冉收回记忆:“嗯?” “发呆呢?” “有点难过,隔了太久才见到她,不知道她一个人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乔言揽了揽女儿的肩:“也不能怪你。当时在医院躺了那么久……”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脸上的表情微变了变,换了个话题:“刚才爷爷怎么样?” “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我和他说了,我要结婚了,他很开心。” “你大伯和伯母刚刚来的电话,他们去横店找小远了,让他回来结婚。” 徐冉失笑:“小远之前不是回来了吗?又溜了?” “看过爷爷就走了。他就是怕父母逼婚,那孩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龙套,就只对演戏有热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下心来结婚。” “放心吧,还不成熟,再过几年,他就收心了。” 你倒是成熟了,怎么也不结婚……乔言知道劝不动女儿,看她神色疲倦,叹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好不容易今晚没加班。” 徐冉的房间在二楼,不大,家具摆设都是米色系,淡而简约,空气里浮着淡淡的木质香味。窗户半开着,夹杂着雨水味的空气吹进来。 进浴室冲了个澡,终于能躺下来。本来都准备睡了,她又拿起手机,设了几个很早的闹钟,明天早起开会。 刚好有短信进来:徐老师,是我。 徐冉回复:傻呀,知道是你。 喻星河:你回去洗澡了吗?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徐冉:嗯,没事,你放心。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下。 喻星河也没问,直接把地址发过去。过了几分钟,徐冉打了电话过来,似乎是很困了,带着淡淡的鼻音,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醇厚:星河,过几天记得收快递…… 她忽然打过来过来,喻星河小心翼翼的将手机贴在了耳边,点了接听,虽然就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她却忍不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太温柔了,太好听了! 而且,她要给自己寄快递了!呜呜呜呜,会收到什么? 可以把她自己寄过来吗? 林雨婷趴在对面床上看她:“姆妈 ,你看,星星又抱着手机发疯了。” 秦城在拖地,抬头一看,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就这点出息。之后我要看看是哪家的狐狸精,把我乖星星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你们不懂!霸总永远最戳少女心啊。”宋钰从满是‘嗯’、‘啊’的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星星越痴汉,说明徐总的魅力越大。” 喻星河用力嗯了一声:“她很美,很好,很温柔,不过不是对所有人都温柔!” 三人:“……很酸。” 喻星河给导师打了个电话:“boss大人,徐老师有说什么吗?” 傅尧冷笑一声:“迟早被你这丫头给坑死。估计下次见面,徐冉得骂死我。” “知道您最好最帅了!”反正说好话也不要钱。 “今晚相亲失败。现在准备去找相亲网站了,我把周放的联系方式给她了,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努力。” 喻星河愣了一下,瞬间醒悟过来:“谢谢boss!我明天就把你前天交给我的案子材料整理好!” “算了,后天吧。”她做事一向拼命,傅尧也知道。 挂了电话,喻星河去戳自己的好友周放,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本科毕业后喻星河选择攻读硕士,周放则进入一家有名的相亲公司工作。 “周放放啊,我有急事找你!” “啥事?”消息回的很快。 “今天我导师是不是给你介绍客户了?” “那个什么,徐老师是吧?高校里的女老师可是相亲市场上的抢手资源。” “她不是老师。而且,不许推向相亲市场。” “她是我的。” “没听你提过啊?”乔言愣住了。 喻星河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咬了咬嘴唇,笑了一下。 乔言这才认出她来:“呀!冉冉,这就是那天妈妈和你说的小姑娘。有个人想碰瓷我,还是这个小姑娘出来帮我的。” 112.14 喻星河在给徐冉揉腰, 揉的两人都心猿意马了, 本来准备白日宣……那什么,就听见吴妈上来叫:“夫人叫您,大小姐。” 徐冉被打扰的很不愉快了,一下楼, 就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冷着脸,僵着声音说:“冉冉,你提着礼品,和徐宁一起去秦叔叔家认错, 现在就去。” 秦济楚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阿姨……” 乔言看了她一眼:“你放心, 济楚, 我们宁宁做错的事情, 该认错的。我知道你和她在一起很勉强,这件事我们想办法, 我们慢慢解决。” 秦济楚:“不勉强不勉强。您知道, 我天天被迫政治联姻, 整个人也很难过。” 她边说边撩开衣领, 露出脖颈旁被砚台划过的红痕。 徐宁先前没听她说过, 一看见,眼睛就红了。 秦济楚给她递了个眼色, 叫她别说话。果然乔言一看见她的伤口, 就软了声音:“你这孩子也是可怜……” 徐冉在一旁, 看着妹妹和好友一柔一刚,将母亲哄得团团转,淡然的神色瓦解了些许,唇角不由的弯了弯。 这场兴师问罪最后以乔言扶着额头说,如果你不嫌弃宁宁,你们就结婚,以后这丫头敢对你不好,就打断她的腿。 徐宁被母亲的话逗笑了,一向柔弱的母亲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今天也是着实被她气坏了。 她心里有些愧疚,可还是想不到两全的法子,哪怕被想成是觊觎秦济楚美色的浪荡之人呢,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 在某些事情上,乔言有着惊人的行动力,话说完,就要让徐冉带着徐宁去秦家道歉,她自己身体稍微好点也去秦家拜访。 徐冉淡淡看了好友和妹妹一眼,两人都投来求助的眼神,知道这大冷天让她不能在家陪妻子,反而要出门,不太厚道,可还是要她帮忙的。 她临走之前上楼,说是要拿东西,但是也没说拿什么。 秦济楚是不想带着徐宁回家的,因为担心父亲的脾气上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所以在秦家又换了一套新的说辞。 秦父正在书房里写毛笔字,听到管家说女儿回来,还带上了徐家的两个丫头过来,一时间倒有些疑惑,而且他的书房轻易不进人,写字之前还要净手焚香,再出去一趟还得折腾,于是让他们进来。 秦济楚走到最前面:“爸,我今天去徐冉家里吃了饭,乔阿姨让我给您带了点东西。” 秦父点了点头,看向她身后的徐冉:“冉冉,也是好久不见了。你伯父现在在家吗?” 徐冉上前,将准备送他的孤本放在桌上:“最近刚走的,秦叔叔,这是家里偶然得到了,您看看。” 秦父脾气不好,追求修身养性,年纪渐长之后,不爱花鸟虫鱼,只爱笔墨纸砚,一听说是孤本,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已经忍不住小心翻看起来。 看完孤本,他就笑眯眯的收下了,这就到了说正事的时间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且拿人家的手短,秦父在听见女儿说她喜欢徐家的小丫头时,差点没一手抖,再次将砚台给砸出去。 不生气,不生气,年纪大了不能生气。 秦父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工作,才笑着和秦济楚说:“你再说一遍。” 秦济楚神色不变:“爸,我之前离婚的事情您也知道,后来心情不好出去散心,碰见了她,当时喝了点酒,就算是……半强迫了她。她还这么年轻,爸,我要对她负责。” 徐宁:“……” 她算是知道刚才秦济楚听见这句话时的心情了。 秦父神色严肃:“秦济楚,长了胆子了,你给我好好反思!” 徐冉在一旁,静静的听了许久,才说:“秦叔叔,您也不要太生气,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听见她这句话,秦父才想起来,乔言叫徐冉过来,摆明是要秦家给小姑娘一个说法的,一想想刚才收下了那份孤本,老脸就火辣辣的:“冉冉啊,我和你爸爸还有伯父都是好友了,这件事,我们肯定要妥善解决的。我知道我们家济楚是奔四的人了,还离过婚,宁宁才二十出头,说起来可真不像话,哎……可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要不然我剁了她。” 被亲爸爸说成是离婚老女人的秦济楚嘴角动了动,忍住了。 徐冉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们宁宁大学还没毕业,说起来……也是一件心事了。可事情发生了,以我们两家的关系,说什么剁不剁的就不好听了。只是我家里很担心宁宁的将来,连伯父也打电话回来了,他没有女儿,是将宁宁当自己亲女儿看的……我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就让我先和您见上一面……” 秦父闻言点了点头,心思却落在了徐冉那句话上——徐海将徐宁当亲女儿看。 他之前想着的都是和地方上的官员结上婚姻关系,现在想想,徐海在军队里也算是个人物,而且因为性情豪爽,朋友很多,只是和他交情一般,也很少站队。 如果女儿和徐宁结婚的话,很多事情上或许他应该不会再保持中立的态度,那…… 接下来的一切,顺利的简直令人震惊,原本还沉着脸的秦父一看向徐宁,就笑眯眯的问:“宁宁,你和我们家济楚之前也挺亲的吧,似乎还住在她那栋小公寓里一段时间,你看着,要是不嫌弃济楚岁数大,考虑一下……凑合着过吧,看在你秦叔叔的面上。” 徐宁心里如小鼓狂敲,按下心头狂喜,还十分艰难的挤出两滴眼泪来:“……这样……也行吧。” 这件事就真的这么成了。 走之前,秦父说:“冉冉啊,改天我去你家,和你妈好好谈谈这件事。” 徐冉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我会和我妈说的,只是秦叔叔,能不能请你别提先前的事了,我妈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以后咱们往后看。” 秦父果断点头,有点感激的看着她,总算是保住了自己这张老脸啊。 自己这女儿睡了比她小十七岁的小姑娘,还是世交的女孩,说出去,他丢不丢人啊! 出了秦家,秦父亲自送两人到大门外,秦济楚被他骂回了房间,徐宁上了车,还感觉一切都是在做梦。 徐冉在开车,原本由于气闷而一直冷淡的脸色早散去了,侧脸白皙,下颌线条优美,整个人显得温柔沉静。 徐宁半侧过身,有点崇拜的看着她:“姐,你真的好厉害。”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徐冉偏过头,看见妹妹还像小时候那样乖软,乌黑的眸子转个不停,她弯了弯唇角,摸了摸徐宁的额头:“我们宁宁是家里的小公主啊,你想要的,姐姐一定帮你拿到。” 毕竟,是她让妹妹早早失去了父亲的疼爱。 说完话,她正视前方,继续开车,唇角微微弯着,没再说话。 岁月对她,一直很温柔。 这场婚礼来的很快。秦父上门,和乔言谈了谈,两人立刻敲定了结婚的事情,时间还很赶,因为徐宁的假期太短,三周后就要回学校,十多天忙下来,徐宁整个人瘦了一圈,在婚礼现场还是恍惚的。 一直到回到家,她的心思还是恍惚的,两家都是想办婚房的,可徐宁还在国外读书,本科还没读完,后面还有硕士,置办了房子也是空宅。更不要说,乔言暂时还舍不得女儿,最后,两人干脆就住进了徐家,躺在了徐宁的小床上。 床不够大,她们紧紧的抱着彼此,而后笑了。 徐宁已经忍不住要吻她,可秦济楚侧开身子让过,看着女孩的不满,而后笑了笑。 该她亲她了。 该她来爱的多一点,以深情,以余生,好好的爱着她。 徐宁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轻声说:“等等。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秦济楚笑了笑,嘴唇在她掌心里啄吻了一下,滚烫的热度直击人的心房,她的声音有些哑,含着浓郁的情愫:“你猜呢?” 徐宁眨了眨眼睛,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秦济楚却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趁这个时机掌握了主动权,眸子里全是幽沉的光,密集的吻瞬间落了下来…… ——想吃了她。 113.15 新婚翌日, 秦济楚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准备下楼倒水,刚好遇见扶着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徐冉。 她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徐冉腰上,唇角勾了勾:“啧, 老阿姨受。” 徐冉刚刚睡醒,恋恋不舍的在妻子脸上啄了几口,才不情不愿的出来,准备上班,谁知道这么一早上就遇到了‘神清气爽’的秦济楚, 还被嘲笑说是老阿姨受? 她冷哼了一声:“肯定是你个老骗子,昨晚骗了宁宁, 第一次不是宁宁对你为所欲为的?” 秦济楚的笑有点挂不住, 却坏坏的不说话, 目光只在她的腰上看:“注意保养腰啊,徐总。” 徐冉的困意早就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毫不客气的回讽:“你之前不是还有些腰椎劳损吗, 秦书记?” “呵, 受受。” “哼, 老阿姨。” 两人相识多年, 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模式,没想到一朝成了亲家, 就成了这么个相杀的模式。 所幸徐家的楼梯足够宽, 两人各走一边, 楚河汉界分开,也算是互不干扰了。 徐冉早上在公司有早会,徐自恒进入公司之后,她已经将绝大多数行政事务移交到了他手上,除了一些重大事项做出决定的会议需要她出席,现在小徐总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徐自恒起的早,已经穿好了衬衫西裤,边吃早餐边看财经周刊。 徐冉昨晚被折腾到太晚了,精神状态还好,就是腰真的有点酸。 磨豆腐这种事果然还是考验体力的,舒服是舒服的,她的腰腹力量甚至还比喻星河好一些,但徐冉长跑的少,耐力稍微差些,后来被冲撞的……近乎是单方面的碾压了…… 她喝了杯牛奶,吃了几块黑面包,提着包准备去公司。 秦济楚叫住她:“晚点我要小吴给你送个腰枕啊,徐总,上次妈不是说很好用吗。还有上次的针灸馆,要不要带你一起过去?” 徐冉弯了弯唇角,笑着说:“不必,多谢。” 补什么腰……她今晚回来要不把星河这小妖精给戳晕,她就不姓徐! 她匆匆走了,秦济楚却在家里笑的难以自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啦也是白认识这个朋友了。以前总觉得她温柔沉静,喜欢找她说说心事,可现在看起来,徐总也很幼稚嘛。 气走徐冉,秦济楚端着杯子上楼,刚推门进去,徐宁刚醒,眼神尚还有些懵懂,头发披在肩头上,没穿衣服。 昨夜之事,似梦非梦,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到,她一看见秦济楚,脸颊就红了,立刻往被子里钻,白嫩的脸颊在枕头上蹭了又蹭,可爱的要命。 秦济楚放下杯子,俯下身来,在她白嫩的耳垂上亲了一下:“不用紧张……身材很好。” 徐宁磨蹭着揭开了被子的一角,眼神湿漉漉的,软绒绒的,像是某种小动物。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目光却像是问询,是真的吗。 她在寻求她的肯定。 她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秦济楚爱怜的捧住她的脸颊,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轻轻吻了几下:“真的很好……要不是你是第一次,我肯定会忍不住再要一次的。” 女孩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徐宁终于开口,声音颤颤的:“你抱抱我。” 抱抱她,让她感觉一切都是真的。 秦济楚抿唇笑了笑,右手环过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丝滑的被子从女孩的肩膀上滑落,堪堪遮住她的胸前,露出盈润白皙的一片。 “秦姐姐……” 她低声唤她。 秦济楚在她耳边吻了吻:“我们都结婚了,你还要这么叫我吗?” 徐宁也笑:“那就叫你楚楚。楚楚动人的楚楚。” 秦济楚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即使隔着被子抱着她,也能感受到她胸前隆起的弧度,可是……现在该出门了。 她松开手,将整齐叠好的衣服递给她:“还要去我家一趟。你先换个衣服。” 不多久,车子从徐家出发。 徐海先前一直在军区,昨晚才连夜飞了回来。徐川去世时,徐宁才不过几岁,他是一直将她看作自己的女儿养着的。 最初听到徐宁要和秦家的丫头结婚时,他第一反应也是震惊且恼怒的! 当他不知道姓秦的那个老狐狸是怎么打算的啊,他一直在寻求军方的支持,只是徐海在某些问题上不愿意站队,所以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 现在这样,以后他要是不帮忙,是不是还说不过去了? 可老狐狸这次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透着一种做贼心虚般的慌张,匆匆忙忙就让两人领了证,说是婚礼等到徐宁有时间再补办。都是算计好了的! 徐海的脸色相当不好看,抛开秦家那丫头的岁数不说,就说秦家老狐狸的不良用心,他就没办法心情愉悦的上门拜访! 到了秦家,秦父站在门前,笑眯眯的说:“来的这么早啊,粥刚刚好,要不要喝上一碗。” 徐海冷着脸,喝你个鬼! 幸好今日乔语也跟着来了,也算是给这匹脾气暴躁的野马上了缰绳,拉住了徐海:“我刚好饿了,有粥也好,老徐这几年来肠胃不太好,喝粥养胃。” 徐宁轻轻舒了一口气,秦济楚握了握她的手,在她耳边说:“别担心。我爹这个人……心里一直是理智大于感情,他在升职的关键时间,现在是不会和你伯父起冲突的。” 秦济楚的母亲因公出差,今日不在,倒是少了些压力。 徐宁心里还有些紧张,因为徐海说话太冲了,一张小脸几乎要皱起来。 等秦父接电话的间隙,一直板着脸的徐海却回头对她笑了一下,甚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心。 徐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济楚见她放松下来,握着她的手:“走,跟我上楼去。” 楼上是她的房间。 以前在学校里借住她的公寓时,徐宁还没进过她的房间,这倒是第一次了。 房间里的摆设都是淡淡的米色系,看起来干净又整洁,除了桌面上放着的一个粉色盒子,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徐宁脚步一顿,那是……她曾经要送给她的礼物。 她那时还是个学生,不知道能送给她什么,怕买贵了她不要,想了很久,选了这个手工做的小房子。 淡粉色的,里面摆着蓝色的小床、棕色的小书架、落地吊灯,连接电源时暖橘色的光芒亮起来,很温馨动人。 秦济楚在后面环抱住她:“上次你去我家,我问你要不要,你都不记得了。” 徐宁低下头笑了笑,怎么会不记得呢,只是不敢记得。 她记得秦济楚说过,这里像是个房子,不像是个家,冷冰冰的。 那是一个雨夜,她开会回来,车子抛锚,就淋着雨走回来。 少女心疼坏了,又气又恼,问她:“你怎么就不知道打电话叫我来接你啊?” 坐在沙发上擦头发的女人一顿,面色是冷的,眼神也是淡淡的,唇角勾起一点点笑:“习惯一个人了。” 习惯了这种冷清,也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习惯了下雨的日子里没人送伞,习惯了一个人淋着雨走回来。 在那一瞬间,徐宁又想起多年以前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是那么的冷清且孤独。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给她一个家。 下雨的时候给她送伞,天气冷的时候给她织围巾,春天的时候和她一起看樱花。 她声音低了些:“原来你一直留着啊。” 秦济楚嗯了一声,从盒子里抽出一张小卡片来,轻声读了出来:“等我长大了,一定来娶你。” 多年前写出来的话,就被她这么读了出来,徐宁有点羞赧的伸手欲拿走,却被秦济楚拦住,继而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两人在房间里,搂抱着,亲吻着,直到乔语的声音在楼上响起:“我去叫她们下来。” 秦济楚才不舍的松开抱着她的手,又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呼吸也有点混乱。 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她……太欲求不满了,怎么只要单独和她相处,就总是忍不住啊…… 如徐海来时所说,秦父一直笑眯眯的,前所未有的好说话。 但回去的路上,徐宁的情绪却有点不太好。 她不喜欢秦济楚父亲的态度,似乎她不是她的女儿,更像是一件物品,当这个东西能帮到他的时候,他就会显得异常和蔼可亲。 难怪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住的,虽然有家,也很少回去。 秦济楚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着女孩抱着自己的样子:“怎么了?” 徐宁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而后才在她耳边说:“回去我要亲你……还有……那个……” 秦济楚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老阿姨受啊…… 在这一瞬间,她甚至开始怀疑起来,如果徐宁真的想在床上占据主动权……她会不会也会和徐冉一样,神清气爽的走进去,而后扶着腰出来…… 114.16 徐冉看了看时间, 7点, 过了先前和喻星河约好的时间了。 她忙打了电话过去,喻星河接了,声音淡淡的:“加班啊,没事。加吧。” 说完电话也就匆匆的挂了。 徐冉看了看手中的文件, 心里生出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总之,她现在也是迟了,倒不如抓紧时间,将手中的文件都看完了,也算是加班加到值得了。 大概是本性里的工作狂属性再次被激发了。徐冉看文件, 查收邮件,看之前的会议记录, 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 没注意到, 办公室的门悄悄的开了一条缝。 直到有一片阴影落下,徐冉有些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 刚好撞进喻星河那双漂亮的眸子里, 眼尾微微上挑, 透着一点危险的意味。 “你怎么来了?” 喻星河俯下身, 不满的在她嘴角咬了一下:“我不能来吗?你不看看, 现在都几点了?” 徐冉还没说出话来,就被她的吻给堵住了嘴唇, 灵活的舌尖已经在她唇齿间试探。明明知道办公室不是适合亲吻的场合, 但现在……无论什么时候, 只要和星河单独在一起,徐冉总想亲她。 喻星河平日里是在床上占据了主动权了,只要她一叫她徐老师,徐冉总是会不自觉的局促不前,便就在这时,失了无数先机,继而只能被吃干抹净。 但今天不一样了。 大概是因为在她最熟悉的办公室,这里是她过去十余年来的战场。徐某人总算是拿出了作为徐总的架势,吻着吻着,就一把抱起了喻星河,将她放在了桌子上。 身体忽然抵上有点冰冷的桌面,喻星河条件反射的扭了一下,却被徐冉紧紧的按住。 她的嘴唇从她的唇瓣上移开,落在了她雪嫩可爱的耳廓上,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落在……她的心比她的理智更想去的那一处。 落地窗倒映着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和不落的喧嚣,同时将她们交缠的身影映在了窗上。 喻星河半抿着唇,将呻/吟声咽在喉咙里,白皙的脖颈往后弯出动人的弧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则放在了埋在某处的那人发丝上…… 一时情动。 等两人重拾理智,桌面上的一些文件已经被湿皱的不成样子,再也看不了了。 喻星河嗔嗔的看了徐冉一眼,低着头系衣服扣子,徐冉却丝毫不以为意的将文件放在了一旁:“没事,干了再看。” 喻星河:“……” 她不想想象,徐总一本正经的抱着这份湿了又干的文件在会议室里开会的样子…… 两人回家。 秦济楚和徐宁也都在楼下说话,徐宁的假期要结束了,回校还有几天,两人在说着些订票相关的事情。 徐宁一见喻星河,笑着问:“星河姐姐,你之前教我做过的那道甜品,我现在好想吃啊,想看你是怎么做的。” 喻星河也笑:“好啊,刚好都没睡,那就一起吃点罪恶的甜食啊。” 于是,客厅里安静了,只剩两只老阿姨,面面相对,相看两厌。 秦济楚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一看,笑了:“徐总,您就在我面前,有话不能说吗,还发什么微信,发的话题又是那种保健品指南?” 徐冉面不改色,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想,笑了笑:“既然老了,也要承认,要敢于面对现实。让你吃保健品,可不是为你坏。” 秦济楚放下手机:“徐总,你可比我还要大上两岁,要说老,也该是你着急吧。” 徐冉不慌不忙的喝了半口水:“哦?是吗,可是我感觉我看起来比你年轻些,而且星河本来就比宁宁大,你的危机感还是要保持的。” 秦济楚:“也不知道是谁紧张的要命,前段时间律师所来了个年轻律师,雨天顺路送了星河回来,某人紧张的几乎想把人家车胎给戳烂了。” 徐冉:“……” 秦济楚点开手机界面,看着她发来的保健品指南,半晌,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要不,我研究研究,我们一起买几份吧。葡萄籽,深海鱼油,复合维生素……现在就下单?” 徐冉偏过脸去:“我不需要。我经常健身,身体素质很好。” 秦济楚笑了笑,目光里都是不相信:“对了,你该买点护肝片,还是不是要买些护腰片?” 徐冉:“……” 今晚她不反攻,她就不信徐! 说到反攻这件事,秦济楚最近也有几分忧愁了,除了前几次徐宁有些羞赧,让她不知如何下手以外,其他时间,女孩都总是吻到她头发晕,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她的衣服脱干净了…… 秦济楚揉了揉额角,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五十坐地吸土,她也不想说自己到底有多饥渴……可是她素了这么多年,总算吃上了肉,可又不能天天吃,这才要命啊。 两人坐在沙发上,各怀心思,泾渭分明,也不说话,直到徐宁和喻星河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甜品。两人的神色瞬间变了,眼波温柔动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抱住了自己的妻子,而后给了对方一个冷眼。 喻星河吃完甜品,心里有了负罪感,不敢这么早睡觉,换了件白色的背心和短裤,到三楼跑步。 人过了二十五岁,身体代谢的效率就会下降,即使她的身体一直是标准偏瘦,可吃了甜品,她都必须要跑上四十分钟,也算是一种心理暗示。 徐冉在房间里等了又等,觉得今晚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毕竟方才在办公室里已经将她亲到腿软了,现在星河去锻炼,等会回来肯定会累…… 将近11点,喻星河放低声音,推开门,见屋里只有床前留着一盏壁灯,暖色的光晕照着床上侧卧向里的那人,她唇角不由的弯了弯,眸子里多了几分温情的弧度。 是她的爱人啊。 深夜留着灯,等她回来。 喻星河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洗了澡,吹干头发,关了床边的灯,揭开被子,一只手揽起女人散落的长发,小心的躺了下来。 徐冉一个翻身压住她,声音分明是清醒的:“等你很久了。” 喻星河的声音拉长了些,透着些危险的意味:“那是谁今晚让我等了你这么久?” 徐冉含糊的应了一声,就要去亲她:“你累了,今晚就躺着不动,享受就好。” 喻星河低低的笑了一声,被她按住的手轻易的挣脱开来:“徐总,在你的办公室里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你都没做到底。现在我一点也不累,运动最能让人清醒了……” “唔……” “……乖” 翌日,徐冉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扶着墙出来。 昨晚,喻星河可是狠狠的惩罚了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再加班不回。 徐冉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老腰啊,她得赶紧走,不然等会撞上秦济楚…… 就在这时,她就这么正正好的撞上了秦济楚——也是扶着腰出来的秦济楚。 两只老阿姨受受相视一眼,而后又彼此嫌弃的转过头去。 楼下没人,吴妈将早餐准备好了,就陪着乔言去逛花鸟虫鱼市场了。两人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饭,都没说话。 还是秦济楚忍不住,最先打破沉默:“我说的护腰垫已经买回来了。” 徐冉咬牙切齿的咬了一口全麦面包:“给我一个。” 秦济楚噗嗤一声笑出来:“现在不装了?” 徐冉垂着眸子,一副冷淡的样子:“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秦济楚:“……” 确实是这样,都是事实。 昨晚她在老婆耳边可是哄了好久,说她要走之前,总是还要让她尝一下肉味吧。 徐宁嘴上倒是答应了,但十分心口不一,实干起来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徐冉,你想要孩子吗?” 秦济楚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她。 徐冉一怔,低头笑了笑:“应该不要的。” 现在国外这种技术确实早就有了,她和喻星河也讨论过这件事,可最后的结论是,就两个人长长久久,不要孩子。 她记得喻星河那时的神情。明明是在笑的,可莫名显得有些难过。 喻星河轻声说:“人生实苦,人活着往往都是责任多过欢愉,带一个孩子来到世界上,即使再爱她,也总会看着她受苦。所以我想就我们在一起,长长久久。等老了,头发都白了,我们还在一起,环游世界,做一对鹤立鸡群的老太太。” 秦济楚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孩子……可是我想,以后得有人陪着她。我比她大太多了,万一我先死了……她一个人,我舍不得。” 徐冉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秦济楚,你怎么这么悲观,要是不想让宁宁一个人,你就努力多活着啊。” 秦济楚闻言也笑:“也是,我要活到很久很久以后,最起码不要在她前面离开,那样她太苦了。” 两人吃了早饭,这一顿早饭的时候相当长了,最后两人达成了共识:保健品,运动。 以及反攻。 谁先反攻成功就管谁叫爸爸! 过了半个多小时,喻星河和徐宁先后起床,下楼。 喻星河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橙汁,有点不解的问:“你们怎么都不困吗,天天起这么早?” 徐宁也偏过头去问:“是啊,每天都起的这么早,明明是一起睡下的。” 两只老阿姨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说是她们上了年纪,所以现在睡不着了? 她们都没说话,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晨跑。 “你这鞋不行,等会容易膝盖疼。” “这双鞋很合脚,而且我还戴了护膝的。” “不听我的建议,等会跑不过我,记得叫我爸爸。” “呵,儿子,有你这么和爸爸说话的吗?” 两人的对话简直幼稚的要命,喻星河和徐宁相视而笑,被两人这幼稚的对话刷新了认知。 徐宁偏过头,和喻星河说:“以前我总觉得她是天上的神仙,仙气飘飘的那种,偶尔让我吸一口仙气,我就满足到要可以怀念上几天了。” 喻星河也忍不住想起曾经一个人走过的十年:“以前她是我的老师,对我很温柔,很照顾。她是我的梦想。可她现在变得这么幼稚,一天比一天的幼稚,要是以前她也这么幼稚,青春期的我肯定不会喜欢上她。” 徐宁轻声说:“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孩,永远都长不大的那种。” 喻星河弯了弯眸子,笑着点了点头,听见玄关处啪的一声,门关上了,两只日常互怼的老阿姨幼稚的要命,仍在纠结爸爸和儿子的问题。 “叫爸爸!” “儿子!” 两人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概是感情就是能让人变得幼稚。 可不管何时,都这么让人甘之如饴。 余生的每一天,都是甜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