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医女》 第1章 重生 “咳咳……!” 林妙龄猛地呕出一大滩水,每呼吸一下都感觉肺部和鼻腔灼烧般的疼,眼睛却沉重的睁不开,突然耳旁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 “看看,真是不知廉耻!” “就是他把那寡妇推下水去的!”史大柱激动的嚷嚷:“我早就说过这个外乡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和林家的童养媳偷情,还想把人给弄死了,要不是我路过,这小寡妇可就要暴尸荒野了!” “老林家也是可怜啊,就那么一个傻儿子,刚把童养媳娶过门,就被克死了……现在又出了这件事。” “我看这娘们平常看着不爱说话,原来背地里早就看这外乡人富裕,偷偷搅和在一起了!” 寡妇?童养媳?林妙龄疑惑。她昨天晚上明明是在医院研究病例来着,怎么突然浑身湿哒哒的出现在这?难道…… 没等林妙龄想明白,一个颇为尖锐的哭嚎声出现,伴随着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没良心的东西啊,养了你这么久,竟然还偷人,呜呜~你是去了阎王爷那死了轻快,家老小可怎么办啊!” 之后,林妙龄的胸口措不及防的被人狠狠的锤了几下。 本来身子就虚弱的厉害,现在,林妙龄是彻底昏过去了,昏迷之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我居然成了个偷人的寡妇! 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林妙龄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猥琐的老头正坐在她身边。 “这细皮嫩肉的,便宜了那傻小子。”老头脸上笑得奸佞,注意到苏醒的林妙龄,却丝毫没有放规矩点的意思。 “你作什么……你别过来!”林妙龄感受到老头粗糙的手在自己光裸的脚踝上游移,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视线所及,复古的环境让林妙龄打了一个激灵,她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躲过老头油腻的手,现在这具身体可没办法跟这么一个男人反击。 老头目露凶光,伸手就朝着林妙龄的脸上捂去:“喊什么啊?你赶紧给我闭嘴!” “唔唔……”林妙龄胡乱的挥着手,打落了边上的洗脸盆,发出咣啷一声巨响来。 “干什么?刚醒过来就不老实?你要造反啊!?”突然响起一个让林妙龄倍感熟悉的老太太的声音——是那个把她锤晕的老太太! 老头立马从林妙龄身边走开,有些心虚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你勾引外面的野男人还不说,竟然还勾引你公公?!你安的什么心啊?克死我儿子,难道现在还要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不成!?”老太太狠狠瞪了老头一眼,显然知道老头德行,却还是说着责怪林妙龄的话,一边走上前来朝着林妙龄的肩膀就狠狠的捏了一把。 林妙龄吃痛,呲着牙,这人是自己的公公? 老太太发觉林妙龄看向他们的的神情十分陌生,心中隐隐有某些猜测,便问道:“你可还记得,我们是谁?” 林妙龄识相的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而且这俩个老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小心点好。 老太太闻言,一把将老头拉到一边:“你说,这扫把星会不会是脑子坏了?” “可能。”老头点点头,回想起刚才林妙龄的模样。 “干脆,趁着这机会让她去敲那外乡人一笔!”老太太转头又看了林妙龄一眼。 猛地哭喊着扑到林妙龄身上:“我可怜的媳妇!怎么还摊上这么个事儿啊!你这要是记不起娘来了,娘也不活了!” 老头立刻明白过来,佯装着急的附和道:“快喊娘啊!“ 老太太佯装要撞向一边的墙,林妙龄作为医生,本能的抓住了老太太,有些迟疑地喊道:“娘……” “唉,我的好媳妇,我的好媳妇!”老太太一滴眼泪没掉,嗓子倒是喊得跟破锣似的。 林妙龄蹙了蹙眉头,这俩人变脸也太快了,她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把戏! “媳妇,娘从以前对你就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就算小宝死了,娘可也从来没怪过你!”老太太坐到林妙龄床边,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开口说道。 林妙龄眨眨眼,心里自然不信,干脆将计就计:“是。” “以前媳妇你对娘也孝顺,也听话,娘哪能不疼你呢?你说是不是?”老太太伸手想抚摸林妙龄的头发,可是看见她脑袋上脏乱的头发,赶紧又把手给缩了回来。 “你娘以前对你好啊!”老头也连忙附和道。 林妙龄发现这老头看向自己的神情还是有些淫荡,不禁打了个寒战。 “媳妇啊,昨天你给那外乡人糟蹋了,娘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赶紧的,娘一定得带你去讨个公道!“老太太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也不顾林妙龄身子虚弱,拉着她就朝外走。 林妙龄挣脱不得,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还是被老太太给扯着朝前走。 大街上不少人看到林妙龄现身,一个个嚼舌根都不避讳了。 “这小寡妇以前还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啊……“ “那外乡人听说可富裕了,你懂个屁啊!这娘们就是想攀高枝。” 昨天那个说是自己救了林妙龄的人走到老太太身边,同时眼神有些心虚的看向林妙龄,却发现林妙龄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好奇的问道:“咦,她这是?” 老太太一把拉过林妙龄,一副悲痛的样子:“唉,天杀的哦,我可怜的媳妇脑子坏勒。” 听到这句话史大柱瞬间双眼放光:“诶,徐大娘,你咋不说给俺一点谢礼啊!我可是救了你们家小寡妇的人!” “史大柱,是救是不救的也不该我拿谢礼,你要是真有心,你把她给娶了?”老太太马上变了一副嘴脸,一手插着腰,一手死死地攥着林妙龄的手,生怕她跑了。 史大柱听到边上一群人的哄笑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问路来到山上,林妙龄顶着大太阳根本吃不消,好几次险些跌落下山去。 “这点路你都走不了,赶紧起来,马上到了。”老太太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把扯起林妙龄来,拉着又朝山里走去。 果不其然,没走出半里地,前方出现了一个农舍,门外的篱笆排列整齐,除了比其他人多了间房屋,看着跟其他人的没什么不同。 林妙龄却明白,在古代比别人家多一间房屋便意味着富有。 “嘿,来着了……”老太太脸上露出一种贪婪的神情,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这幢房子,痴痴地笑着。 第2章 老太太 老太太只死盯着门口一阵,高声喊道:“有没有人啊?!” 很快傍边小屋的门就开了,“哎哟!吓死我了!”老太太捋了捋自己的胸脯,被出现的男人的样子给吓得不轻。 只见男人长相丑陋狰狞不说,衣服上还沾着些新鲜血迹。他手里提着一只狐狸,那狐狸毛皮顺滑,脖颈上插了一直弓箭,是男人的猎物。显然男人也是刚回家没多久。 林妙龄看着男人的模样,到不觉得害怕,毕竟身为医生,什么场面没见过,此刻只觉得这男人长得有些奇怪,也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本尊怎么会跟如此的男人偷情? 老太太迅速恢复过来:“诶,就是你!外乡来的,你可得给我媳妇一个公道!你糟蹋了我媳妇的名声啊!” 男人扫了一眼林妙龄苍白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这是昨天他给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个女人,他记得。 “你可别不承认!昨天史大柱可都看到了,就是你糟蹋了我媳妇!我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老太太一手死死的拽着林妙龄的手。 男人也不多做言语,便自顾自走进门去了。 “诶,你可别想着抵赖!你……”老太太立刻拽着林妙龄追了上去。 林妙龄还真没想到这老太婆能走这么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被男人给一把扶住。 老太太狠狠的将男人拽开:“你这外乡小子可别手脚不干净!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十两银子啊,这事儿我跟你可没完。” 追进门内,老太太刚准备对这一句解释都没有的男人一通数落,没想到见识到这屋内的光景,让她哑口无言。 屋内陈列的东西杂乱,地面上堆着不少动物皮毛,小到兔子,大到雄鹿,桌面上还有些没吃完的炖肉。 看到那碗肉老太太急忙向前冲去,抓起肉就狠狠咬了一口,她可很久没吃过肉了。 林妙龄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太太,对着男人尴尬的笑了笑。 男人随手放下狐狸,伸手示意她也坐下,似乎没什么感觉。 “我可跟你说啊,我这媳妇虽然是个寡妇,可也是有贞洁的人!昨天你做那种事情,让她可怎么活下去?今天刚醒过来嚷嚷着干脆再跳一次河死了算了!你让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办……”老太太吃完了,搓了搓手,语气故作悲痛的喊道,眼中却闪烁着精光。 林妙龄心底却有了别的猜测,这个男人看上去可不像是跟这个身体认识的模样 “诶,你这外乡小子怎么还不识相啊!问你话还不答应了,我看你是……”老太太看着这外乡人沉默不语的样子,心急的骂了起来,可话还没说完,她只感觉到一阵寒颤,只见男人看着她,却莫名让她觉得害怕,吓得她硬是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暗暗掐了林妙龄的胳膊一把:“你哑巴了?!你倒是说几句话啊!你的贞洁不要了,总得换点别的回来啊!” “请问恩公尊姓大名?”林妙龄觉得这男人倒是比这个老太婆靠谱,便鬼使神差的问道。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林妙龄一眼,碍着男人在这,没敢动手。 男人抬起手,顺势在面前的茶杯沾了沾水,便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下来。 “十四”两个字虬劲有力,林妙龄低声念到,心里暗自忖度起来。 没得到应有的回应让老太太有些窘迫,也没注意到林妙龄竟识字,态度一横:“我告诉你!你得娶我媳妇,跟她成亲,给我们家的聘礼!起码二十两银子!不,二十五两!不然我可上官府告你去!” 下定了决心不让煮熟的鸭子飞走,老太太心里已经盘算着,如果男人点头答应了娶林妙龄,那过不了多久,这幢房子就是她的了! 林妙龄愣了愣,这哪是把她嫁出去,这是把她卖了呀! 有些气愤的低下头来,林妙龄却突然看到十四腰上一个玉佩,上面雕刻的竟然是貔貅的图案,不说做工,这块玉料就是一般人绝对拿不到的。 顺着朝上看,林妙龄发现十四露出的手腕上血管都是青黑色的,仿佛荆棘爬满整个手腕。 联想到刚才从遇见十四开始,他就一句话也未曾讲过…… 林妙龄有些吃痛,低头看着老太太从头到尾都紧握着自己的手,咬了咬牙,低声问道:“荆棘草,是这个……” 十四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林妙龄,给人的感觉不怒自威。 被十四看了一眼,林妙龄竟然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这才用还有些喑哑的声音说道:“我可以治好你的病,让你的开口说话。” 十四嘴角微微上翘,神情没有半点愉悦,更多的则是对好奇,甚至还有些玩味的意思。 这外乡人竟然是个哑巴?还有这扫把星什么时候会治病了?!老太太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中腹诽了好一阵,终于得出一个可能的结果来,这是懂自己的意思了?! 老太太连忙点点头:“对,会治病!我这媳妇啊会治病!” 十四脸上的神情恢复如常,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手腕来。 老太太朝着林妙龄挤眼睛,疯狂暗示。 林妙龄看着老太太的模样,既然她都这么想了,自己不如将计就计! “娘,你放心。”林妙龄点点头,伸手把十四的衣袖卷起,把了把脉搏,这男人的毒显然中了不长时间,毒性极其强烈,在这医术落后的古代,按理说应该早就死了才对,除非他的毒一直有高人在帮忙排解,但那人也不知具体解法,才会耽搁这么久还没好。 脑海中突然想起十四刚才玩味的表情,林妙龄这才觉得自己这是刚出虎穴又入狼口!不管怎么样,只能上了! 老太太看着林妙龄的动作都有些紧张,希望不要露馅才好。 拿起边上的匕首,放出了十四的毒血,林妙龄刚包扎好伤口,老太太便挤开林妙龄:“外乡小子,我媳妇给你治病可不能白治?更何况还有昨天的事……” 十四看着林妙龄,表情有些微妙,不一会儿站起身来,把刚打猎拿回来的狐狸,还有几张皮毛一并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连拿带抢的拿过来,双眼放光,摸着那柔顺的皮毛,笑开了花。 这可值不少银子啊,拿到想要的,老太太扯起林妙龄的胳膊就要走。 “后天,你得下山来,还得换药。”林妙龄回头跟十四嘱咐道。 途中,林妙龄本以为老太太会问她什么,没想到老太太心里眼里只剩那些兽皮了,这倒也好,省得她还得找借口解释一番。 两人回到村里,却发现家门被不少人给堵了起来。 第3章 赌债 “诶,都围着干啥呢?”老太太拨开人群来,看到有五个面目凶恶的楞头大汉站在自己家门口。 老太太壮起胆子来:“你们,你们拥在我家门口干啥?” “嚯,看起来徐大娘你是不知道,看看。”刀疤汉子伸手拿出一张纸来。 老太太别的没看清,就看到了借款三十两银子,还有底下自己老头子的名字。 “三天之内这银子不还,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刀疤汉子也不多说,只是一把夺走了老太太手里的皮毛和那只狐狸:“这就算利息了,告辞!” 谁不知道这是赌坊的人,看热闹的一个个都嚼起舌根子来。 “看个屁你们!”老太太把林妙龄推进门去,转身骂了两句,狠狠把门关上。 林妙龄被老太太支去院子里干活,只听得屋内一阵吵闹声,紧接着碎了个碗碟。 “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林妙龄拉开门来,看到个嘴角一颗大痣、戴头巾的妇人。 “我是来找你娘的!”妇人姓梁,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眯起眼来笑着,自顾自的就走进门去了。 林妙龄愣了愣,这古时候的媒婆还真的都长这样! 老太太正好从屋内出来,白了林妙龄一眼:“没用的东西,我没同意就开了门,要是强盗你也给放进屋里来?!” “哎呀,算了算了……”梁媒婆摆了摆手,朝着老太太挤挤眼。 “你,你去灶房干活去!”老太太把林妙龄支开,带着梁媒婆进门去了。 梁媒婆坐下,看着地面上的碎陶,眯起眼来笑了笑:“徐姐,你这时候遇到困难了?” “倒霉催的,那老头子现在还赌银子!三十两银子啊!我的个老天,这上哪里去找啊!”老太太狠狠拍了一掌自己的大腿。 梁媒婆从刚才开始就站在门口看着,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真正感兴趣的,是这老太太的媳妇,刚才她进门时候也瞧了,没咋收拾有些邋遢,也掩饰不住那好看的皮囊啊。 “我倒是有个法子,徐姐听我说说?”梁媒婆的眼神朝着灶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接着说道:“其实呀,这县里的那位吴老爷,早就看上你家小寡妇了,想要将她纳做小妾,他也不在乎小寡妇现在的身份,你们家小宝都去了一阵了,这媳妇啊,再找个好下家,家里也能减轻些负担。” 老太太眼神一亮:“你说的可当真?!那吴老爷可是个富的啊!” “那当然,吴老爷可出这个数。”梁媒婆伸出四个手指来,朝着老太太挤挤眼睛:“对了,她这身子?” “哼,那个扫把星刚过门,当晚我家小宝就去了,身子自是干净这次可真得谢谢你。”老太太心中暗暗盘算,这样还了那死老头子的赌账,还有些剩余!而对于她死去的儿子说起来,也是轻描淡写的模样。 梁媒婆点点头:“那我就去吴老爷说一声,你呢,也去问问媳妇的意见!没问题的话,这几天就可以娶进门哩。” “哪还用得着问她呀!吃我的,喝我的,也没个好名声,留着她还让人打牙撂嘴呢!”老太太连忙摆了摆手,送着梁媒婆离开。 过了一天,十四提着自己刚打到的半只小野猪,背上捆了条毛皮来到村里。 “这外乡人莫非是去找那小寡妇的?” “那不然还来找你啊?长成这样,起夜都被他吓出病来!” 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看到十四,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路过的史大柱听了,这才顺着妇人的视线发现了正朝着徐大娘家走的十四,想着这王八蛋上次坏了自己好事,看他今天不扳回一城来! “嘿,外乡来的!我说你,一个都快再醮的小寡妇,这么痴情作甚啊?”史大柱一把拦住朝前走的十四,嘲笑似的学着他下撇的嘴角。 十四没搭理,直接绕开了。 “呵,奸夫!还装什么装……”史大柱向来嘴上没个把门,被十四这么一推,更是来气,大声喊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十四来村里了。 “这外乡人虽说是富裕,也比不上吴老爷啊!” “吴老爷家财万贯的,县里的首富啊!” 县里的首府吴老爷?十四心里暗自忖度着,难道那个丫头再醮的对象就是吴老爷? “你该明天来的,明天来啊,你还能看到那小寡妇嫁人呐!”史大柱伸手推搡了十四两下。 听到这里,十四的眼神凶恶起来,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史大柱立刻就逃跑了。 疾步走到那丫头的家门口,十四伸手狠狠的拍门。 “要死是怎么的?!”老太太伸手拉开门来,看到是那个外乡小子,又看到他手里提着的半只野猪,还有皮毛,骂骂咧咧的样子瞬间变的和善。 林妙龄看见十四前来,有些意外:“你来啦,可草药我还没准备好。”她被老太太关在屋里整整两天,根本没机会去找草药,自然不知晓她即将嫁给吴老爷的消息, 十四看着林妙龄,上次经过她的医治,的确让自己舒服了不少,白桦每次给他排毒,他可都得吃不少苦头。 没跟着林妙龄坐到桌边,十四不由分说地伸手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同时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碎银子来放到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愣了愣,这一把碎银子少说也有五六两啊!这外乡小子莫不是来的路上听说了林妙龄要嫁给吴老爷做小妾的事情,现在要跟自己买她?! “你这点银子,你想买她可……”老太太摇了摇头,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十四又塞了两个元宝到她手里,正好四十两纹银。 第4章 一人当二人嫁 伸手拿着那两枚元宝在门牙上咬了咬,老太太笑得灿烂,她这么大年纪了,还没一次见过那么多钱!先答应这外乡人,明日吴老爷的迎亲轿子来了,赶紧把扫把星送走,这外乡人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嘿嘿,你放心,这钱我都收了,你既然喜欢她,那你去找人选个良辰吉日。”老太太喜滋滋地笑着,暗自感叹自己的聪慧! 林妙龄看着十四,虽说他是长相丑些,可看起来不是坏人,可也不能就这样随便就嫁给他啊!也许她应该溜了? 不满的转身回到灶房,林妙龄的草药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准确的来说是缺了好几味药材,起不到医治的作用。 “草药还没准备好……”林妙龄意识到自己即将嫁给十四,倒是有了些难以言喻的抵触。 十四发觉林妙龄有些低落的情绪,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透过墙上的小洞,史大柱看到也听到了那个外乡小子将林妙龄买下来的全程,上次他的好事就是给这畜生坏了,现在还想拿钱把她买走? 我大柱要是吃不到的葡萄,这葡萄藤都得给我给连根拔了去! 史大柱心生一计,奸佞一笑,转头就朝着河边跑去。 那些洗衣裳的妇人刚准备回家,史大柱凑上前就说道:“徐大娘家里那个小寡妇,现在又说要嫁那个有钱的外乡人哩!你们是不知道,我都看那徐大娘收他礼金咯!整四十两雪花纹银呐!” “真的假的?!”把这消息告诉给了这些个妇人,史大柱就等于把消息传遍了全村。 不一会儿,徐大娘家的小寡妇要嫁给那个有钱外乡人的消息就传到了梁媒婆的耳朵里。 这徐大娘疯了?放着吴老爷这甚好的高枝不去攀,反倒让那个小寡妇嫁给一个外乡人?! 气愤! 这吴老爷万一知道了,她能有好果子吃?! 有些愤然,梁媒婆疾步到了老太太家里,不满的推开门来:“我说,徐姐,您这出尔反尔的功夫也太快了!” “咦?你咋来了?进来坐,进来坐。”老太太刚收了钱,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呢。 梁媒婆瞧了林妙龄一眼,放开了嗓子:“我咋听说她现在又不嫁给……” “欸,我这边有些新的皮毛,你到里屋来,我给你看!”眼看着梁媒婆要把事情说破了,老太太立刻拽着她走进了里屋。 转头看到林妙龄有些纳闷的神情,老太太不忘骂道:“你看啥?干你的活去!” 梁媒婆到了里屋,双手叉腰:“徐姐,我刚才可听说了,你都收了那外乡小子的礼金了,那吴老爷可怎么办!” “大妹子,你别着急呀!那小子归根到底还是个外乡人,钱我收了的确是收了,可是明天一早吴老爷的迎亲轿子一到门口,人一上轿,这不就没事了吗?!那外乡人再历害能咋?”老太太伸手拉着梁媒婆坐下,好言好语的说道。 梁媒婆这下是明白了,眯起眼笑着:“徐姐你不愧先前做过生意啊,这算的一笔好账啊!” “你可别给我说漏了,那扫把星虽然脑子坏了,可心眼多了!”老太太悄咪咪的贴在梁媒婆耳边说着。 悄摸在门外听到了两人全程对话的林妙龄有些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怪不得这老太太最近两天连门都不让她出门! 听到屋内的动静,林妙龄赶紧跑到了院子里,拿起碗来搓洗。 送梁媒婆出门,老太太转头看见林妙龄额头上的细汗:“你咋了?洗个碗还能出汗?” “哦,这太阳大。”林妙龄随口敷衍着,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低声问道:“娘,我想上山去一趟。” “上山?你上山干啥去?”老太太狐疑的看了林妙龄一眼。 林妙龄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脏东西:“这不是给那外乡人的草药还没做好嘛,缺的药材我得上山去采,明天他还得来呢!娘不想要他拿来的那些皮毛和肉啦?” 老太太本不为所动,可听到皮毛和肉的时候还是露出了微笑来,点点头:“嗨,你这脑子看来比以前好使的多了!” 林妙龄故作乖顺的点了点头,走进屋内去拿小竹篮。 现在这老太婆看自己这么紧,还要在明天一早就将自己嫁给吴老爷,到时候就插翅难逃了! 拿着小竹篮朝着门外走去,林妙龄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这具身体又那么虚弱,跑是肯定跑不掉的,只能上山找十四帮忙了。 横竖是死。 林妙龄觉得这十四不是个坏人,虽说长相吓人,到底还有病再身,去他那有个腾挪的余地不是! 第5章 抢亲 到了山上,林妙龄一见到十四就跪了下来:“她还是要把我嫁给那个吴老爷,我……” 果然没猜错,十四点点头,在林妙龄的手上写道:安心,先回,勿忧。 好不容易上了山,十四却让她先回去,林妙龄虽说不愿,可也别无它法。 点了点头,林妙龄有些忧虑,可还是随手采了些草药,挎着篮子下了山去。 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十四看她背影时,那诡异的眼神。 第二天一早,林妙龄穿上了鲜红色的嫁衣,被老太太拽着朝门外走:“你最好听话点!” 林妙龄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伴随着炮仗声。 吴老爷迎亲的轿子停在了老太太家门口,凑热闹的村民又多了起来。 史大柱在人群后面看着吴老爷迎亲的队伍,虽说林妙龄嫁给吴老爷他也不高兴,可吴老爷对小妾最多半年新鲜,到时候林妙龄被赶出吴老爷家,他再敛起来下手也不迟啊! 老太太正高兴着,只要这迎亲队伍一走了,她立刻就能拿到聘礼!加上昨天从那傻小子手里拿到的四十两,这就是八十两啊! 迎亲队伍的末尾,十四黑着一张脸走上前来,一把将轿夫推开,一手按住了轿头,四人抬轿竟霎时间动弹不得。 惊呼一声,男人凶悍的神情让周围叽叽喳喳的村民都闭上了嘴。 老太太这才从美梦惊醒,看到十四横在轿子前,有些无措。 十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钱袋,又转头看了一眼轿子。 边上的人群悉悉索索起来,昨天这外乡人给徐大娘四十两银子作为聘礼的事情都传遍了,现在又来了吴老爷的迎亲队伍,这外乡人可不得大闹一番!? 异样的声响响起,林妙龄知道肯定是十四来救她了!原本心如死灰,现在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听到那些议论,老太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你这外乡小子来这作甚?!我可警告你,当时就是你玷污了我媳妇的名声,也让我们家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现在她能嫁给吴老爷,你赶紧给我让开!” 十四的一手只是紧紧的按着轿头的抬杆,一言不发的摊开手来,眉尾上挑,意思是昨天既然收了他的钱,今天就得把人给他! 看热闹的又议论起来,说这徐大娘收了钱还把人又另嫁了,出尔反尔! “你们知道个屁!那天就是这外乡小子糟蹋了我家媳妇的!他现在来就是还不死心,还想搅浑这桩婚事!”老太太有些气急败坏起来,难道让她把吞下肚子的钱又给吐出来?! 门都没有! 来回转着脑袋,老太太一眼看见了人群后方的史大柱,想起那天就是他说这外乡小子对林妙龄动手的! 上前一把将史大柱给揪出来,老太太高声喊道:“那天大家伙可都知道,那话是史大柱说的,他亲眼看到了!你给大家说,是不是!” 被老太太拽着走到轿子前,史大柱察觉到十四不怒自威的神情,顿时怂了下来,看向徐大娘,也觉得自己惹不起。 “大家那时候都听到了!对?是这外乡小子糟蹋了……”老太太又高声叫嚷起来,抬手准备让一边的轿夫上前强行将轿子给抬走。 十四肩膀一抖,背着的弓自然滑落在手中,冲那轿夫的小腿上这么一扫,那轿夫登时躺在地上叫唤起来,小腿上顿时就肿了好大一个包。 紧接着,十四用弦的一侧钩住史大柱的脖子,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史大柱差点给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那弓的弦也勒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稍稍勒紧了手里的弦,十四强迫史大柱把那天的真相告诉给所有村民。 史大柱也没习过武,哪里遭得住这些,被十四这么一顿威胁,只能老实说道:“那天,哎哟……我那天,喝醉了酒,看到这小寡妇朝着林子里走,就,就动了那些歪脑子。我还什么都没干,这小寡妇就又哭又叫的,一不小心就掉河去了!” 老太太听完史大柱的话,狠狠的打了他几下:“啊?!是你!你这混账东西!赔钱!” 感受到自己脖颈上的弦油拉紧了一点,史大柱只能大声喊道:“然后,然后就是这外乡小子救了这小寡妇!之后的,你们都知道了……” “所以这外乡人是这寡妇的恩人哪!” “我那时候就觉得这史大柱在河边溜达有些奇怪,没想到啊!” 老太太没想到这外乡小子还有这么一出戏等着自己,现在好了,她如果坚持把林妙龄嫁给吴老爷,那整个村里的人都不会用正眼看她了! 第6章 黑锅 让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十四把林妙龄劫走,那是万万不可的。 林妙龄可以跟着这个外乡人远走高飞,自己一个老太太怎么和权大势大的吴老爷斗? 事已至此,老太太一咬牙。钱可以之后再要,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黑锅甩出去。 老太太又上前了一步,对着史大柱左右开弓,又扇了好几个巴掌,一脸狰狞地说道:“好你个史大柱,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老太太扬起胳膊又想往史大柱脸上招呼。 十四的眉头稍微皱了皱,脸上的疤痕犹如多脚的蜈蚣一般更加肆无忌惮地横在脸上,面目可怖至极。他将手中的弓向后拉了一下,史大柱尖叫着往后仰,老太太伸手扑了个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老太太摔了个狗吃屎,顺势往旁边一瘫,捂着自己的腿又哭又叫:“哎呦,要死喽,扫把星呦,克死了我儿子现在又要克死我!天杀的史大柱祸害我媳妇还骗我!我老太太招谁惹谁了,我不活了!” 一众乡亲看着老太太在地上撒泼打滚,指着她说三道四的,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原本在家中休息的老头也发现了门口的骚乱,连忙冲出屋子,顺手抄起干农活用的锄头,挥舞着向十四跑来。 十四见老头拿了武器,也不慌,又将手中的弓向前一推,将史大柱也推了个狗吃屎,正好挡在了老头跑来的路线上。 老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外乡小子的正脸,被他丑陋的面容和似笑不笑的活死人脸吓得脚步一滞,一个反应不及,也摔了个狗吃屎,手中的锄头也掉到了一边。 三个人在地上抱成一团,又哭又闹,嘴上还念叨着什么杀人了、抢亲了。 十四看都没看地下的三人一眼,收回了自己的弓,背到背后,回过身掀开花轿的帘子,伸出手递到林妙龄面前。 林妙龄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轿帘,一把将盖头扯下,看着眼前的十四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面前之人咧嘴笑了笑,小眼微眯,青面獠牙,林妙龄忍不住抖了三抖,真的有人“笑比哭难看”啊! 老太太看到十四的动作,想阻止却没站起来,只得连滚带爬到花轿旁边,一边爬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你可不能跟她走啊,这个家就剩我们两个老人了,你走了,我们死了都没人埋啊!” 十四没理老太太的哭闹,只是盯着林妙龄看。 林妙龄听了老太太的话,更坚定了自己必须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将手搭在十四的手上,跳出了花轿,小声对十四说道:“我跟你走。” 十四点头,转过身子一脚踢开想要上前阻拦的轿夫,又将背着的弓取下,横在身前。其他轿夫见十四凶神恶煞的模样瞬间怂了下来,一个个都不敢上前。 老太太本以为十四是个粗鄙的外乡人,没想到竟有一身这么好的功夫,不敢继续阻拦,转身抱住了史大柱,又哭又喊,嘴里来回来去还是那几句话。 “都是你坏了我媳妇的名声,还坏了我们家的喜事儿,你赔啊,你赔!” 十四见无人阻拦,拉着林妙龄的手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却远远看到梁媒婆领着一头拉货的骡子远远地从村口走过来。 等走得近了,众人才看清,原来那是匹矮胖的马,马背上的一大团丝绸中居然是个人! 林妙龄见到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膘肥体壮”,没错,是个形容猪的词。 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像一只猪了,招风耳,豆豆眼,脸颊上两坨赘肉向下耷拉着,腰间六个游泳圈,四肢就像好几节粗短的香肠,她甚至怀疑,这个人走路的时候会在身后留下一串油脚印。 这年头,连猪都会骑马了吗? 十四和林妙龄见到这幅模样,差点笑出声来。一旁的梁媒婆却一直在给老太太使眼色,挤眉弄眼地示意她这就是吴老爷。 原来,梁媒婆早猜到老太太这么骗人会出乱子,在十四刚刚拦住接亲队伍的时候,她就赶忙去通报了吴老爷。 老太太见状眼珠一转,直接冲着吴老爷一跪,又开始了她的那一套哭喊: “老爷呀,您可要给我做主啊,这外乡人合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史大柱,欺负我们娘俩人微言轻啊~” 一旁的老头和梁媒婆也在帮腔,他们都是知道老太太的谋划的,若是被说漏了,吴老爷生气起来谁都不能好过。 史大柱先是被十四踹了一脚,又让老太太左右开弓不知扇了多少巴掌,最后还被老头踩了一脚,此时也没有了气力去辩驳,只能在地下无力地摇头。 吴老爷那是见多了如此纠纷扯皮之事,对老太太的一套说辞没什么兴趣,反倒开始环视四周找起什么东西来。 当那双豆豆眼转到十四脸上的时候,吴老爷吓得肥腻的身子一颤,身下的矮脚马也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真是大白天见到鬼了!这人怎么长的像个活阎王! 终于,那双豆豆眼锁定到了林妙龄的身上,吴老爷嘿嘿一笑,脸颊的肥肉肆意抖动。 感受到那猥琐视线的林妙龄心中不禁犯起一股恶心。 十四也注意到了吴老爷淫靡的目光,平静的脸上不需要多做动作,就更加显得凶神恶煞。 他被人毒哑了嗓子,平日只能靠肢体语言和人交流,当下想要说话澄清自己给钱的缘由,尚且做不到。 他的心情很不好。 没想到却是身后的林妙龄却站了出来,女子落落大方,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 “我家的这位老太太,先收了我身边这位大哥的钱又答应了您的提亲。钱收两头,一人想当二人嫁,我在隔壁的屋子听得清清楚楚。而这长得尖嘴猴腮的史大柱其实色大包天,见我身边没人就想意图谋不轨,好在大哥救我性命保我清白。” 顿了顿,林妙龄继续道:“我看吴老爷您,身材壮硕,器宇轩昂,一看就是断真章明事理的人。就算今日与我无缘,肯定还能娶到更多美妾,还请老爷理解小女的不便。” 一番话说完,林妙龄感到吴老爷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仿佛笼中的狼,碍于围栏,猎食不得却又不忍放弃的觊觎表情。 林妙龄一边强行按捺住自己呕吐的冲动,一边长舒一口气。 正如她所想,吴老爷这种人最重在外声名形象,自己抓住了吴老爷的痛处,这个马屁拍得是恰到好处。 第7章 逃跑 就好像是挠不到的地方生痒,又恰好有人给抓了一把,这马屁拍得吴老爷心头一舒。 可是既得的利益不能丢啊? 吴老爷故作干咳一声:“你们两个说的完全不一样,我该听谁的呢?” “老爷你别听那个扫把星胡说,她就是不想嫁给你,才……”老太太急急忙忙说了一句,惊觉自己失言了,连忙住了嘴。 老头连忙帮老太太打圆场:“吴老爷,我们家媳妇前几日落了水,脑子还不清醒,说出的胡言乱语可不能当真啊!” 见局势不利,林妙龄突然娇声打断。 “老爷……” “嗯?”吴老爷闻声回眼望去,就看到站在原地一脸无辜模样的林妙龄,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忍不住在女人身上来回摸索,没有注意到十四冰冷的目光。 林妙龄为了达到目的只好强忍住恶心,道:“我去第一次见这位大哥的时候,老太太就以我会治病为由要了他一只狐狸和好几张皮毛……” 听到林妙龄开始告状,老太太突然尖叫起来,一副要打死林妙龄的模样辩解道:“脑子坏掉的女人,这治病不要钱的吗?药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老爷……”林妙龄再次出声。 “你先说,你先说。”吴老爷根本就没打算将视线从林妙龄身上挪开,见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都是委屈,连忙冲着老太太摆手让她闭嘴。 “后来,恩公来我们家提亲,又拿了半只野猪,几张皮毛,一把碎银子,还有四十两纹银……”林妙龄每说一样就竖起一根手指头,生怕旁人数不清楚老太太一共收了多少东西。 “那不是提亲,那是,那是药钱、锅钱、还有我们的辛苦钱。”老太太气得拍着腿大喊。 “老爷……” “哎~”吴老爷被林妙龄叫得骨头都酥了,看着林妙龄眼波含情的模样,脸上的两坨赘肉颤抖得更欢了:“小美人还要说什么?” “你个小狐狸精!”老太太终于受不了林妙龄装妖卖傻的模样,撸起袖子伸手就要打人。 本就心情不好的十四面色一冷。 他手腕一抖将弓摆到自己面前,另一手轻描淡写地扣住弓弦拉了个满弓,屈指一弹对着老太太放了一发空箭。 弓弦抖动发出“砰”的一声,差点弹在老太脸上,吓得她两腿发软瘫倒在地。 所谓惊弓之鸟,还真是不假。 吴老爷身下的那匹小胖马也被这弓声巨响惊到,冷不丁扬起前蹄就把吴老爷摔了下去。 “快救我,快扶我起来!”吴老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两只油腻胖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十四又是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匹马的缰绳,三两下将受了惊的马抚慰平静后又迅速将马牵到了林妙龄的面前。 林妙龄心领神会,抓住十四的手,稍一用力跳上了马。 二人就这么策马逃离了村子。 要说吴府的家丁动作还真是快。 不知从哪又牵来一匹马,一番折腾之后将吴老爷抚上马背。 看着两个人逃走的方向,吴老爷怒意汹涌的豆豆眼中带着欲望跟不易察觉的阴狠。 吴老爷调转马头,斜眼瞅着老太太,似跟她说话,实则接着机会将消息告知周围村民。 “徐大娘,对方做贼心虚逃跑了,看来你说的话才是真的啊。”吴老爷叹息一声,还没等徐大娘欣喜又补充道。 “但是你两头收好处,坏我规矩怕也是事实,今个儿起府里的东西就都归我了。” 老太听着吴老爷的话顿时拉下了脸,眼睁睁看着一群家丁将屋里翻了个底朝天,值钱东西全都搜罗走,夫妻二人如丧考妣。 林妙龄坐在马背上,摆弄着红嫁衣上的流苏坠子。十四在前面牵着马,一步步走得不急不缓。 “咱们去哪?”林妙龄开口问道,逃出来的她原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茫然无措。但是坐在马背上看着牵马的十四,她心底升上一股异样之感。 这人脸长得虽丑,背影看上去倒是高大,能给人安全感。 十四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向着前面的方向挥了一下手。 林妙龄点点头:“你训马还挺厉害的。” 没有回应。似乎有人在为刚才某人的撒娇而……不满? “你的毒,是什么人给你下的?” 还是没有回应。 “我是个医生,能治好你的毒。” 十四回头看了林妙龄一眼,比常人高出许多的眉骨聚在一起。 “你不相信我吗?那我问你,在你中毒之后,是不是每天晨起时呼吸会有吹哨一样的声音?手腕上的黑点在打猎之后就会加重?放了血颜色就会变浅?” 十四终是站住了脚步,拉起林妙龄的手,在她手上写到:信。 但那副丑陋的面孔上仍是没有林妙龄料想的兴奋,而是平静。 林妙龄不解,却也没多问。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十四一张脸面无表情,牵着马的脚步越走越快。 林妙龄顿时感觉周身的风大了些,问:“你能不能慢点,怎么忽然走得这么快?” 没有回应。 林妙龄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十四的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直接牵着马飞奔起来,一人一马似在角逐。 “慢……慢点……” 在马背上被抖得难受的林妙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光是抓住缰绳就要用尽她全部的力气。 十四闻声回头,只见林妙龄表情痛苦地抓着缰绳,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后方,不知何时一群手持兵刃的吴府家丁正骑着马追了上来。 十四眼中精光四射,这吴老爷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私造兵器、雇佣民兵! 他转回头加快速度,眼瞅着县城就在眼前,只要进了城辖,想必身后的那些追兵也不敢再造次。 翻身上马,十四左手揽住摇摇欲坠的林妙龄,右手伸到林妙龄腿下,在女人一声惊呼中将林妙龄抱起来,回身踩住马背奋力一蹬,一跃跳到了临近一棵粗壮大树的树杈上。 林妙龄吓得闭上双眼,睁开眼睛之时俩人已然上城墙般高的大树。 才发觉被十四抱在怀中,林妙龄脸颊爬上两朵红云,喏喏不敢出声。 第8章 白桦 林妙龄不是不想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只是低头看到了往下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恐高。 身子已经僵硬得不敢动弹了。 此时吴府的民兵也已经追到树下,见十四像个猴一样蹲在树杈上,当即围成一团,取出斧子冲着树干“咣咣”一顿乱砍。 一下下震动顺着树干传到两人身上,林妙龄颤颤巍巍地问道:“这样下去我们不会摔死?怎么办啊?” 十四依然面无表情,板着脸。黑白比例极不对称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前方,没做什么回应,只是紧了紧抱着林妙龄的双臂。 树下人儿的动作越来越快,这棵老树终于经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开始向城墙的方向倾斜。 此刻的林妙龄紧闭双眼,脑子里一片浆糊。 “完了完了,这副孱弱的身体肯定经不起这么一摔,要是死了还好一了百了,可要是摔得粉身碎骨还吊着命不死,那该有多凄惨!”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十四的衣服,只能选择再相信一次身边的这个陌生的男人。 忽然,林妙龄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 “要死了吗?”林妙龄有些不甘。 可等了许久,意想中的剧烈震荡却没有传来,只不过轻微一阵,她在男人的怀中甚至感觉不到已经落地,惊愕地睁开双眼,林妙龄赫然发现,她跟十四已经站在了城墙上! 这个人疯了吗! 回头望向那棵躺在地上的老树,这距离城墙少说也有十米远,他抱着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转头看向十四,又再转头看向那颗树。 精神上承受不住的林妙龄白眼一翻,华丽地晕了过去。 十四低头看了眼怀中昏过去的林妙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回过头,斜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民兵,嘴角挂上一抹轻蔑。纵身一越消失在民兵的视线中。 林妙龄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在医院加班看病历,梦见自称是她公公的老色鬼坐在床边,正顺着她的手向上摸…… 林妙龄猛地惊醒,发觉真的有一个陌生男子抓着自己的手,嘴里还念念有词。林妙龄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林妙龄虽说身体虚弱,这一巴掌却是出其不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那人抬起头来,一脸怔忡地看着林妙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委屈。 十四轻嗤一声,露出那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墙角慢吞吞地走过来,抓起林妙龄的手,遒劲有力地写:友。 林妙龄眨眨眼,这才抬起头仔细端详那人的脸。别看十四长得惨不忍睹,他的好友却是十分俊美,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沦陷。 秉持着君子不与小女子计较的大度,白桦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脸袋儿,冲着林妙龄自我介绍:“我叫白桦。是十四哥的……朋友。” 林妙龄张了张嘴,一声“对不起”却没有出口。 虽说是她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人家一巴掌,但他方才的行为也确实勾起了自己不好的回忆。 想起自己的遭遇,林妙龄心中也郁闷,怎么别人的穿越戏都是成为白富美,嫁给高富帅,走向人生巅峰,到了自己这,遇到的却都是些歪瓜裂枣? “你刚才抓着我的手干什么?”林妙龄回过神来,盯着白桦一脸莫名地问道。 “十四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正晕着,我想为你号号脉,看看你身体情况如何了。”白桦也不遮掩,仰着头,一五一十地说道。 “那你看出什么了?” “额,那个……脉细速,浮软,就是……气、血、精气、津液,什么都虚。”林妙龄这么一问,白桦却有些心虚。 他其实是好奇林妙龄的真实性别,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十四可是传闻从不近女色的 林妙龄孤疑地把手往另一只手腕上轻轻搭了一下,转过头来盯着白桦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适合学医,放弃。” 一旁的十四从鼻子发出一点“嗤嗤”的声音,又露出了那副鬼见愁的笑容。 林妙龄还是第一次听到十四发出声音,转头向他看去,忽然,林妙龄似是发现了什么,眸中的光彩闪了闪。 与此同时,安庐县和广川县的交界处,吴府内。 此刻传出一个女人凄惨的嚎叫。 “劳资一辈子打鸟,今天竟被一只小麻雀啄了眼!” 吴老爷手里拿着一根皮鞭,身下是一个不着片缕,被绑在柱子上的美妇,吴老爷每骂一句,手中的鞭子就在美妇的身上留下一道血印。 “你们一群饭桶,吃货!” “这么多人追一个哑巴,一个寡妇,竟然还给跑了!”吴老爷怒吼,手里的鞭子沾上冰水,又恨恨抽在一个下人身上。 “给我查,那个十四到底什么来头。还有那个小寡妇,就算把安庐县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又是一鞭子抽下去,美妇一阵颤抖,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第9章 人不可貌相 被指出没有学医天赋的白桦此刻心中气闷,挑眉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知道些什么就乱说!” 林妙龄并不恼,指了指十四,睨向白桦,“你能治好他吗?” 若是她没猜错,她来之前给十四排毒的就是这个男子,半成不就地,实在不够专业。 果然,白桦一时哑口无言。 顿了一会儿,他道:“难不成你能?” 尽管听十四哥说过这女子医术不错,可他其实心里还是不相信,毕竟这毒可是他师傅都解不来,只能暂且压制着。 林妙龄的目光停留在十四丑陋的脸上,脑海里却闪过今日发生的一幕幕…… 既是他救了她,他于她有恩,她自然是要报的。 林妙龄轻轻勾起嘴角,望向十四的眼睛,笃定道:“我可以,就让我为你治病,也算是还了你的救命之恩。” 她笑起来时竟有浅浅的酒窝,对上那清澈的眼神,十四竟有些心悸,他不着痕迹地微微偏了眼睛,视线游移着。 看他那模样,林妙龄还以为他是不愿意,她眉心微蹙,心下有一丝不悦,毕竟她在现代也是很厉害的医生,多少人想请她看病,他还不愿意? “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等我好些了我会离开。”尽管不悦,林妙龄的声音却依旧轻柔。 十四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随即走到林妙龄身边,在她手心写下了两个字。 “相信。” 旁边的白桦却是冷哼了一声,硬生生走过去站在了十四和林妙龄的中间,故作凶狠地瞪着林妙龄,“你最好没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若是你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就替十四哥收拾了你!” 不轨?歪心思? 林妙龄一向是别人待她如何,她便待被人如何。她一向性子温和,可不代表她什么都忍! 她正准备开口反驳,没想十四竟是先站了出来,一把捏住了白桦的手腕,疼得白桦直接叫唤了一声。 刚刚还凶的不行的白桦,此刻转眸看着十四,桃花眼里却全是委屈,“十四哥……” 可白桦从十四的眼神里只读出了两个字,道歉。 让他给这个丫头道歉?他才不要!虽说他确实是在故意找这个丫头的麻烦。 当初十四哥让他去调查这个丫头,他早就知道这丫头不是奸细,清清白白,十四哥也知道,不然也不敢带她回来。 可他就是气不过!气不过这人居然鄙视他的医术! 十四握着他的手腕又用力了几分,白桦立刻服软,讨好地朝十四笑了笑。 等十四放开他后,不情不愿地朝着林妙龄道:“对不起。” 十四这般明事理,林妙龄也不好发作,直接不理白桦,直接起身淡淡道:“你今日还没服药,我去采些草药。” 她说着就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十四就跟在她后面。 林妙龄转眸看向十四,也明白了这人的意思是要和她一起去。 也好,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万一遇到什么意外…… 她笑着道:“谢谢。” 十四也回以一个狰略显“狰狞”的笑容,林妙龄终于有些习惯了这样的丑陋。 “走。”她对十四道。 说完她看向十四后面亦步亦趋的白桦,“你别来。” “我……”白桦正准备反驳,看到了十四的手势,顿时闭了嘴。 他气闷地往床上一坐,斜靠着床沿,假寐起来。 林妙龄算是明白了,这白桦就是怕十四。 不过也真是人不可貌相,白桦看着多俊美一小伙子,肚量小爱计较,十四多丑一张脸,明事理又温和。 林妙龄背着门口的一个篓子,就开始走出去寻觅草药。 她用余光瞥到十四肩上还带了一把弓,这人还真是弓不离手。 那弓看起来可不一般,质感极好,还镶了金。 又想起十四腰间佩戴的玉佩,林妙龄下了结论,这十四,恐怕不是一般人…… 她正想着,恍惚间看见余光里的十四拉起了弓,微眯着一只眼开始瞄准,不看那张脸,姿势倒是帅极了,像极了一个威武的将军。 林妙龄顺着十四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猎物竟是一只兔子。 “不要!” 随着她话音落下,弓箭也“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利落干净。 那兔子自然是逃不过的,林妙龄蹙眉朝兔子的方向跑了过去,十四却是有些不解。 他紧随林妙龄后面兔子面前,看见林妙龄蹲在了兔子面前,似乎是在查看它的伤口,随后叹息了一声。 然后林妙龄有些幽怨地看向十四,“你这剑法也忒准了,直击要害。我是救不活了……” 原来她是想救它?她喜欢这种小动物? 十四想得没错,林妙龄一直喜欢这些小动物,尽管医生非常非常忙,可她还是忍不住养了猫。 看到这只兔子,林妙龄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自己养的那只猫,也许是因为它们颜色相近,都是这种十分纯净的白色。 也不知道自己不在,它能不能活? 十四看着林妙龄眼中不经意流露的忧伤,微微蹙起了眉,还以为她是为了这兔子。 没想片刻后,林妙龄眼中的情绪完全收敛了,她抱起了那只已经死了的兔子,放到十四的怀里,眼神里有些天真,“兔肉,应该还挺好吃?” 这女人,十四真是越发看不透了,有意思。 林妙龄的身子实在太弱,走走歇歇的,采草药十分费劲。 十四则完全相反,不到一个时辰已经猎了不少猎物,可谓是收获颇丰。 晃眼间,十四又看到了猎物,他和林妙龄交换了眼神,得到了一句“你去,我休息一会儿”之后就追寻着猎物而去。 可他没走多久,林妙龄却是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大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看那小妞就是老爷让我们找的那个!”这声音里透露着兴奋。 为首的中年男人却是瞪着身旁说话的小年轻,“别打草惊蛇,吩咐大家轻声包抄过去。” 林妙龄完全料想不到,她休息着竟是等来了七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看着他们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林妙龄知道,他们是朝自己来的! 小年轻嘚瑟地看着林妙龄,一脸猥琐,“小妞,赶紧束手就擒。” 林妙龄起身,差点站不稳,她稳定自己的心神,现在恐怕就是拖延时间为好,等十四来! 她心下一思量,硬是挤出了一滴泪,扮做柔弱,找话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她自然猜得到这些人恐怕就是那位吴老爷派来的! 小年轻看着林妙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下一痒,朝她走去,“美人,你得罪了谁你不知道吗?” 他说着就作势要去揽林妙龄的腰。 林妙龄控制不住地皱了皱眉,眼中是极力掩饰的嫌恶…… 没等她发作,为首的中年男人厉声呵斥,“阿力,你是胆子肥了吗?还是脑子糊涂了?” 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小年轻蓦地一顿,赶紧退回了中年男人身后,十分狗腿地笑着,“大哥,我错了。都是这贱人!太会勾引人了!” 她做什么了?林妙龄真是不明白这人怎么能怎么不要脸! 那中年男人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咳了两声,对身后跟着的人道:“赶紧,把她绑起来!” 第10章 他好厉害啊 听到这话林妙龄慌了,十四怎么还不回来! “赶紧!越快越好!”中年男人又发话了,同时伴随着两声咳嗽。 林妙龄这时才细细地打量起为首的中年男人,看着他的颓靡面相,听着他的咳嗽声,她猛地意识到什么! 就在这具虚弱的身体被人绑住的瞬间,林妙龄朝着为首的中年男人大声喊道:“我可以治你的病!” 见中年男人微微蹙了蹙眉,她越发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她又朝着中年男人大喊了一声,“真的!我真的可以治你的病!” 小年轻却是迎了上来,直接给了林妙龄一巴掌,“你胡说什么!我大哥没有病!休想拖延时间!” 这一巴掌打得并不重,到底还是占便宜的成分偏多。 林妙龄忍着心里的厌恶,看向中年男人,声音十分笃定,“你大哥有没有病你怎么知道?而且这病恐怕是不好说的病。” 她话音刚落,中年男人的表情果然有了变化! 似是震惊,似是难堪…… 林妙龄现在完全确定了,恐怕就如她所猜测的,这男人看着威武,实则那方面不行…… 她看着中年男人一步步朝她走来,眼神中竟有一丝期待,他问,“你真的有办法?” 林妙龄自然是一个劲地点头。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中年男人似乎要开口的瞬间却径直倒了下去。 一箭穿心,和那兔子的死法一样…… 恍惚间,本来押着她的两个人也“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林妙龄震惊了,这几乎是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片段,她亲身经历了! “这也……太……厉害了……” 她感慨着,又亲眼看着突然从空中朝她飞过来的十四,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昂头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片刻后,她听见弓箭的声音和几声惨痛的哀嚎。 十四转向她,他背着光,在余晖落日下平添了一丝温柔…… “走。”十四在她的手心写道。 林妙龄就像个木偶人似的,被他指使着转身,朝前走去。 后面的那片血腥她一点没看见……只看见温柔的余晖…… 余光里是十四似乎也不那么丑陋的侧脸…… 而此刻等到日落都没等到保镖将林妙龄带回来的吴老爷将桌上的瓷器一甩,厉声对身边的管家道:“你派去的是些个什么废物!现在都还没把人带回来!” 一旁的管家讪讪地笑着,上前一步,凑到吴老爷,安抚道:“老爷,我马上再派人去看看,但现在也急不得。不过花楼里新来了一批伶人,模样俊俏又懂得男人的心思,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也好。散散心。”吴老爷道。 花楼内。 春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一双肥腻的大手在曼妙的腰肢上游移,娇弱的美人儿惯会欲拒还迎,纤细的手指轻推眼前晃得一颠儿一颠儿的肚子,轻咬着唇,一丝呻吟从唇齿间溢出。 吴老爷兴奋地抖了抖,握在美人儿腰间手狠狠一掐,美人儿吃痛,牙齿将唇瓣咬破,鲜红的血渗出挂在唇角,可她依然眼光迷离,呻吟声里带着痛楚亦带着丝丝妩媚。 吴老爷满意,身心舒畅。 各种各样的客人花楼里都有,可像吴老爷这种支不起男子气概,还喜欢留得伶人一身伤痕的却少之又少,美人们见到吴老爷总是避而远之,倒不是怕伤怕痛,只是此人太难取悦。 掐狠了叫得太惨,不行。 掐了你还满脸享受,也不行。 唯有新来的翠香,握得好吴老爷的心思,每一丝妩媚都勾人心魂,每一丝惨叫都深入人心。 而此刻管家来福已经收到了消息,他派出去的那些个保镖竟是全死了! 他颤抖着手,又重问了一遍来报消息的小厮,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当真全死了?怎么死的?” “都是一箭穿心,尸体我都带回来了。”小厮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不禁汗毛一竖。 “恐怕是那个外乡人。”管家还记得那日只见过一面的面目丑陋狰狞的外乡人,以及他背上的那把弓。 此时被怀疑的外乡人十四已经带着林妙龄安全抵达了山间的房屋。 林妙龄整整喝了两杯水,才从刚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 白桦更是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挑眉道:“这丫头怎么出去采个药就傻了?” 没想林妙龄并不理白桦,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看向十四,眼中闪着光,她说,“你教我射箭。” “真疯了?”白桦摇了摇头。 十四看着那双眼睛便知道林妙龄是认真的。 他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歉疚,恐怕林妙龄确实是受到了惊吓。若是他没有留下她单独一个人…… 林妙龄却是读懂了一些十四的心思,她赶紧摇了摇头,微微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这件事不怪你的,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他们,我还要感谢你救了我。”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想学是因为你好厉害啊,很酷。我也想有可以傍身的技能,以后一个人也比较安全。” 不等十四说话,白桦又挑眉看着一直没搭理他的林妙龄,调侃道:“你还真是会挑师傅啊。十四哥可是最厉害的,他要是答应你就是赚了!” 她自然知道他厉害,她可是亲眼见识了! 看十四犹豫的眼神,林妙龄有些失望,强人所难也不好不是吗? 她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十四却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到了书桌处,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什么。 林妙龄非常自觉地走了过去,默默念出了他写的话。 “我教你射箭,你教我医理,交流。” 这个,不亏!林妙龄心下一喜,朝十四点了点头。 技能交换这个主意很好,省得她还得认他做师傅,她可不喜欢。 各取所需,十四的做事风格倒真是越发让她喜欢了。 林妙龄瞥了一眼旁边嗤之以鼻的白桦,再次下了结论,人不可貌相…… 商量妥当之后,十四日常去了厨房做饭,他今日打了不少猎物。 而林妙龄就在院子里弄了个炉子,开始熬药…… 无所事事的白桦搬了个小凳子坐到林妙龄身边,有些傲娇地问道:“你这都是些什么药?” 明明是来“讨教”,还是这副态度?林妙龄心里腹诽。 但本着敬业的精神,她还是将用药一味味地告诉了白桦…… 白桦听完后,喃喃道:“我以前都没听过这药方……” 你自然没听过,这可是现代的药方。 不过,若是这药方不能完全清除十四的毒素,恐怕她得给他动个手术。 她晃神间又听到了白桦的声音,白桦竟然就着这一副药方和她论起了药理。 林妙龄突然发现自己得改一下结论,虽然这人不怎么的,医理还是很成体系的,在这个时代算是不错的了。 怪不得,他会生气那句话。 若是她被人指出医术不精,恐怕也会生气…… 林妙龄思忖着,看向白桦,眼神清明,声音清脆,“对不起。” 第11章 桃花酿醉人 听到林妙龄的话,白桦却是有些懵了。 这女人…… 片刻后,他嘴角轻勾,握起拳头“好兄弟”般地落在了林妙龄肩上。 这一幕恰好落在从厨房出来的十四眼中。 下一秒,又是白桦哀嚎又委屈的声音,“十四哥!” 林妙龄转眸,视线落在十四捏着白桦的那只手上,直接分明,白皙得几乎透明,这双手倒是和他那张脸一点不一样。 她恍惚间听见白桦的喊声,“小丫头,你快给我作证啊。我可没欺负你。我那是友谊的触碰!” 友谊的触碰?林妙龄笑了起来,轻轻浅浅的酒窝像是盛了阳光,她看向一脸不相信白桦的十四,道:“没错,我们在建立革命的友谊。” 俗话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嘛! “革命的友谊?”白桦出声,一脸不解。 林妙龄才反应过来他们听不懂,立刻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就是深刻又稳固的友谊。” 听到这话,白桦嘴角一咧,心里越发对林妙龄有了好感,他看向十四,脸上有些得意,“十四哥,听到了?你快放开我。” 十四的眉头微不可闻地蹙了一下,随即转身又朝厨房方向走去。 白桦看着十四离开的背影,边揉着被捏疼的手腕边若有所思道:“十四哥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他不开心?”林妙龄不解,她实在看不出来,那人又不会说话,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此刻到了厨房的十四开始极为娴熟地处理起兔子。 半个时辰后。 林妙龄在院子里闻着飘来的肉香咽了咽口水,她朝身边的白桦道:“再熬五分钟你就把它端进屋里,谢谢啊。” 已经决心跟林妙龄建立“革命友谊”的白桦自然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请求。 林妙龄顺着香味走到了里屋,桌上摆满了十四做的菜。 好是很好,就是全是肉!医学的角度来看,实在不够均衡…… 可是,看着好好吃啊,闻着也好香啊,林妙龄再一次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她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筷子。 是十四,他指了指桌上的手,示意她拿过筷子尝一尝…… 林妙龄半咬着嘴唇,眼中有些兴奋,笑起来的酒窝都更深了一些,“谢谢啊,那我就不推辞啦。” 看着林妙龄坐下大口吃肉的模样,十四突然想起以前见过的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都是皇宫贵胄,哪里会有人和她一样? 从他的视线看过来,林妙龄的两腮鼓鼓的,她咀嚼食物时两腮就跟着动,活像一只……一只兔子。 猛地那只“兔子”抬眸,眼中光彩照人,她叹道:“你也太厉害了,真是太好吃了!” 没等十四回应,她又开始大快朵颐。 十四想,这女子明明处事极为有教养,吃起饭来怎么和他们这些男人一样。和他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可不太一样。 他端着手中的药,双手递给十四,“十四哥,饭前喝一碗哦。” 十四微微蹙眉,脸上是明显的不悦。 正在吃肉的林妙龄抬眸,补充道:“而且一定要喝完哦。不过有点苦,男子汉大丈夫,你不怕苦?我都不怕。” 她话音刚落,十四就抬起那药直接倒进了嘴里,简直“豪饮”,连眉头忍着都不皱一下。 这药,岂止是有点苦? 旁边的白桦此刻有些惊讶地合不拢嘴,以往十四服药必然要备着糖水的,这林妙龄还真是厉害啊。 林妙龄轻轻浅浅的酒窝带着笑意,她招呼两人,“赶紧坐下吃饭。” 对待病人她可是有一招的! 刚才在外面就听白桦抱怨十四不爱喝苦药,偏偏她的这方子又苦的很,为了让他乖乖喝下去,只能使些激将法啦。 但是,对待病人也要温柔善良啊,不要让他们产生抵触情绪。 她给十四夹了一块肉,又真心实意地夸了一遍,“你打猎和做饭真是一流啊。” 十四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回应,不过他眼中流转着一些奇怪的情绪。 吃到一半,白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十四,“十四哥,还有桃花酿?我去拿一瓶。就当今日给小丫头接风洗尘了!” 十四微微蹙眉,久久没有点头。 可这喝酒恰恰也是林妙龄的一大爱好,她平日里休息时就爱喝杯红酒,小酌怡情。 也不知这古代的桃花酿如何? 十四以前在军中也最爱喝酒,最爱烈酒。这桃花酿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女子气了,不过也还行,想着他朝白桦点了点头。 白桦得到十四的应允后,起身就往外走,走时丢给林妙龄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桃花酿,桃花酿,林妙龄想,听名字就当是好久。 索性这酒最后竟是一点没辜负她的期望,醇香的口感,入口流于齿间的桃花香,就像是真的置身于一片桃花仙境。 她一口口饮着,恍惚间有人握住她的手腕。 “十四?”林妙龄微微蹙眉,随即是个略显天真的笑容,两颊的酒窝像是点缀了光。 十四摇了摇头,他是醉了吗?当然不可能。醉了的是这丫头! 看着十四不松手,林妙龄竟是嘟起了嘴以表示不满。 旁边的白桦大叫道:“十四哥!她是醉了!这酒量也太浅了些!” 她是喝得太多太快了,这桃花酿虽不是烈酒,可也不是什么喝不醉的酒…… 十四蹙眉,看着林妙龄沾满酒水的嘴唇嘟嚷着:“放开,你很讨厌。” 既是如此,便随便她喝。 白桦也试着去阻止林妙龄,自然没有成功。 所幸林妙龄也只再喝了一杯,身子就瘫在了桌上。 十四微微蹙眉,似乎正在思考改怎么处置这个喝醉了的女人…… 顿了一会儿,他听见白桦大笑的声音,“十四哥,她这也太弱了,你看我都喝那么多了!” 白桦说着又是一杯下肚,可十四知道这人恐怕就要醉了…… 果不其然,两杯下肚后,白桦眼神迷离,站起身来晃晃悠悠,摇摆着就去院子里高歌念诗了。 这是白桦喝醉的例行活动。 看着面前的林妙龄,十四微微蹙眉,最后一思量还是将她抱进了房里睡。 第12章 翠香的目的 妓院内。 吴老爷他手中握着一根鞭子,一鞭鞭落在翠香娇嫩的肌肤。 那肌肤上数不清的红痕,那一声声“魅惑”的惨叫,都让吴老爷兴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过足了瘾,朝地上的翠香招了招手,笑得一脸褶子…… 翠香颤着身子起来,坐到吴老爷的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脸上是笑容,眼睛里却带着生理性的泪花。 “只要老爷高兴,就好。”翠香将头微微低下,敛眸时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本不是这里的伶人,只是京城里的那位大人暗查到“退隐”的十四王爷很有可能藏在这里,所以派她来探查,最好能一并将人解决掉。 若不是为了完成那位的任务,她哪里要受这些苦!这人就是个变态! 偏偏这变态还是这乡里最有权势的地头蛇,若是借助他的势力,她办事会好办很多……再忍忍…… 心下一思量,翠香抬眸看向吴老爷,楚楚动人,“老爷找到那位林小姐和外乡人了吗?” 那外乡人就是他们怀疑的“十四王爷”。 提到这事儿,吴老爷的脸色都变了,他恨恨道:“我今日派出了好些人,竟是现在都还没回来!我明日再派人去找!非得把他们翻出来!” “不过,你问那么多干嘛?”吴老爷有些警惕地看向翠香。 翠香眸光一闪,随即又贴得近了些,靠在吴老爷的胸口,声音柔弱,“我是关心老爷,如今县城里处处传着这件事,大家都说……” 她说到这里堪堪停了下来,像是有些犹疑…… 吴老爷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他在翠香腰间的伤口处捏了一把,引得她直直痛呼。 “说什么?”吴老爷问。 翠香忍着疼,声音越发颤抖,“大家都说,老爷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欺负了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吴老爷一声冷哼。 翠香微微蹙眉,装作害怕道:“老爷,我说错了,您最是英勇威武,是这县里顶厉害的人物。” “顶厉害?顶厉害还被人欺负?我非得把他们抓回来!”吴老爷的音量都高了好几分。 这“激将法”是成功了,她就等着借刀杀人,让这位十四王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乡里。 而远处山间林妙龄睡得香甜,白桦在院子里趁着月光,边舞剑边大声念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那晚十四失了眠,他梦见许多以前的事,梦见军中的兄弟们。 他想,军营和战场,或许他是回不去了…… 第二日。 林妙龄醒的很早,窗外刚刚有明亮的光线透过来,作为一个挺厉害的医生,她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可她没想到十四比她起得还早! 他似乎是在“练功”?她并不是很看得懂那些招式…… 林妙龄垂眸看了看自己这副柔弱的身子,也该练练了,昨日十四不是才答应教她吗? 思及此,她站在门口喊道:“十四。” 没想十四听到她声音的瞬间竟是直接愣了,和她四目相对片刻后随即低下头瞥见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林妙龄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才注意到他的人鱼线和腹肌,这线条也太好看了!她在心里感慨道。 作为一个古代男子,十四自然不可能认同林妙龄那种“赤裸裸”的视线。 虽然他早已感受到林妙龄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子都不太同,可是作为一个女子,怎么能那么盯着男子的身体看呢! 简直是不太知廉耻了。 林妙龄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微微蹙眉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不明白十四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了起来。 这人,莫不是害羞了?也是也是,这个时代不如现代那么开放。恐怕在十四眼中她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 十四再出来时衣服已经穿得规规整整,他脸色仍旧有些奇怪。 林妙龄自然观察到了,她想了想道:“刚才唐突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希望你不要介意。对了,昨日你说我教我射箭,我想不如今日就开始。” 她蓦然转了话题,言语和神态都自然不过。 若是他在揪着不放,倒显得他像个女人似的…… 十四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坦荡”地看着林妙龄,做了个跑步的姿势。 林妙龄细细想了想,道:“你意思是我这身子实在太弱,现在怕是连箭也拿不起来。需要先把底子打好吗?” 见十四点头,林妙龄补充道:“你说得对。” 她转身往外就打算开始跑步,却发现十四就跟在自己身后。 这意思是要和她一起跑? 看到十四的眼神,她就知道对方已经决定了,林妙龄想,也好。 毕竟这山上也不是太安全,从昨天的那群人来看,吴老爷不会那么放过他们。 有十四在身边就像多了个保镖,百利无一害,没什么不好的。 思及此,她抬眸,浅浅的酒窝毫无防备地落在十四的眼里,“谢谢啊。” 十四微微蹙眉,视线不着痕迹地转到另一旁。 真正开始运动的时候,林妙龄才真正感受到这具身体到底是有多弱!几乎是跑两步就喘,她跑得连别人走的都跟不上。 不过好在十四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林妙龄甚至不知道他从哪儿拿了一本书来看! 林妙龄边跑边想,要是有蓝牙耳机就好了,她就能边听歌边跑步,实在不行听个有声书也行。 想着她的视线落在了十四手中的书上…… 十四当然注意到了这奇怪的视线,他停了下来,眼神里都是疑惑。 看见十四疑惑的表情林妙龄解释道:“我只是也想边跑边读书,一直跑觉得没意思。而且这身子实在太弱了,你说我得练多久才能练好啊?” 若是一直是那么弱的身子,离开这里她要怎么活?林妙龄开始有些烦躁…… 十四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走到她身边,在她手背轻轻写了几个字。 “慢慢来……”林妙龄抬眸,正对上十四坚定又温和的眼神。 是啊,急于求成不能成事。 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慰一般,林妙龄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两步一喘气十步一停歇地开始往前跑…… 第13章 他比我好看十倍百倍 跑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林妙龄才和十四回到住处。 白桦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悠闲得很,看见他们,他打趣道:“你们倒是起得早,我给做了白粥和一些小菜,就在屋里。” 林妙龄听到有饭她咽了咽口水,这跑累了得补充补充能量啊! 屋里确实有一锅粥,不过是肉粥,还有些个小菜,也是些肉菜。不好不好…… 林妙龄虽是这样想着,确是赶紧坐了过去,礼貌地跟白桦道谢,“谢谢你的早餐。” 然后她就开始了“狼吞虎咽”。 一旁的白桦忍不住道:“你倒是讲礼得很,还会谢谢我。不过你慢点吃。好像我们虐待你似的。” 十四深以为然,昨日吃完饭后林妙龄也对他说了谢谢,她教养极好,却也不扭捏,更多的是真实。 林妙龄很快吃完了一碗饭,白桦和十四的手艺都不错,只不过没有蔬菜,营养不够均衡,她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吃得快也是职业病,医院里有时候遇到病人多,她都没时间吃饭的,或者吃得很快,所以她一向胃不太好。 看着林妙龄一副吃饱喝足不准备再动筷子的样子,十四蹙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向书桌,片刻后他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你的底子太弱,必须吃多些,把身体养好,才能练好拉弓射箭。” 看到纸条,林妙龄想,这人还真是负责,答应了教她射箭,就方方面面俱到。 这是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林妙龄讪讪地笑着,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林妙龄看着那碗粥,摸了摸自己的胃,作为一个医生,她自然知道自己要多吃些,她现在摄取的东西不够,可是这也不能怪她。 这具身体的需求太少,胃也小,更何况以前当医生时她有些不好的习惯养成了。 可是为了养好身体学射箭学武功,她还是勉强勉强自己。 最后林妙龄硬生生又吃了一碗粥,十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妙龄撑着肚子站起来,道:“我去洗碗。” “你洗碗?你那么主动?真是太好了!”白桦开心极了,以前都是他洗。 可旁边的十四这时给白桦递了一个眼神,白桦立刻心领神会。 白桦赶紧抢过林妙龄手中的碗,变了说法,“不行不行,还是我来洗,我这一天不洗碗,就空虚!你是大夫是客人,劳累不好。” 他说着将碗都从林妙龄手中接了过来,一个箭步冲到了厨房。 林妙龄笑着对十四道:“其实你不必这样,你们俩做饭,我洗碗是应该的。而且以前我也总做一些活,都是会的。” 这具身体可是被她那个婆婆虐着长大的。 十四摇了摇头,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然后又给林妙龄写了一张纸条。 “你是替我治病,尽心尽力,自然不能劳累你。” 原来是这样,林妙龄道:“我今早想过了,你身体比较好,我增大药的用量,再按照之前的定量放血,这嗓子定是能治好的。” “只不过……” 林妙龄看向十四,眼中有些担忧。 她越了解十四的病情,越觉得奇怪,这毒下得实在诡异,是慢性的,不能说话只是其中的一个后遗症。 其实下毒的人真正的目的是想拖垮十四的身子。 可谁会对十四下这样的毒吗?之前大家都说十四是外乡人,他躲在这山间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背后恐怕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和牵扯。 她只想完成自己的承诺,让自己的身子好些后,能在这个新世界立足。 十四看着林妙龄的表情变了又变,却摸不透她心中在想什么,只猜测到她恐怕已经知道这毒不好解。 果然,林妙龄担忧地看向他,“这哑疾好治,不过是个并发症而已。但是你身体里的毒素想要完全清除完,需要非常长久的努力和坚持。” 十四看着林妙龄一脸的担忧,心中又有些奇怪的感觉在流动。 片刻后,他在白纸上写下,“谢谢你,能说话就很好了。” 林妙龄沉思道:“七天,只要七天,我就能让你开口说话!” 十四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牵动面部的肌肉,五官都有些错位,看着实在有些骇人。 “哎……”林妙龄一声叹息,微微撇过了眼,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林妙龄抬眸,眼神真挚,“不如我再赠送你个整容手术如何?” 十四自然听不懂整容手术是什么意思,他一脸疑惑。 林妙龄解释道:“就是能让你换一张脸,说不定比白桦还要帅哦。” 说完她觉得自己唐突了,这样会不会伤到十四的自尊心?林妙龄想了想补充道:“我绝不是嫌弃你!只是觉得万一你也想要一张好看的脸呢?人皆有爱美之心嘛!” 十四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林妙龄尴尬地笑了笑…… 洗完碗在门口听到这话的白桦大笑起来,走近了,对林妙龄道:“我十四哥就是不用那个什么整容手术,也比我好看十倍百倍。你不要不相信哦,小丫头!” 林妙龄自然只当他是打趣十四,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十四道:“是我唐突了。” 十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林妙龄不要介怀。 “我去熬药了!”林妙龄赶紧逃离现场,免得越说越糟糕! 等他离开后,白桦仍旧笑看着十四,一脸打趣,“十四哥,你说要是她看到你真正的样子,会不会下巴掉下来!” 十四瞪了一眼白桦,示意他不要再说。 白桦立刻停了下来,撇嘴道:“这里只有我们,别人肯定不知道的。” 他没想到的是,门口是去而复返的林妙龄。 她本来想问问白桦昨日剩的药材放在哪里…… 现在应该默默走掉,林妙龄想。 “十四哥,我按照你的吩咐查过了,他的人应该已经到了这里。我们必须得小心一些了……” 在白桦的声音里,林妙龄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这两人,恐怕远比她想得要复杂得多,她还是早些为他治好病离开得好,免得牵扯进去。 房里的十四在听完白桦的汇报后,眉头越蹙越深,若是那人的势力已经到了此处,难道他还要再躲吗?他为了安静的生活,走得还不够远吗? 十四的视线突然落在他对面挂着的一把弓上。 弓背上的金属光泽反射出他的面容,极不协调的五官实在难看极了,甚至有些骇人! 这原本是他当初为了让人们离他远些可以弄的人皮面具。 看着十四沉思,白桦忍不住问道:“十四哥?你是不是担心啊?” 说完他赶紧道:“不对,十四哥谁也不怕。只是怕别人扰了你的清净。” “去查,务必查清楚。”十四片刻后又递过来一张字条。 白桦领着命下了山 第14章 说不定能成为一代神医 而另一边林妙龄翻遍了厨房找到了白桦乱放的药材,一心一意地开始煎药。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医生,她的首要任务是治病救人才对,不管病人如何…… 至少现在,无论是十四还是白桦,都不让她讨厌,也并没有伤害她不是吗? 想通了这些,林妙龄心中总算是安稳了些,前面的不安感消失了些…… 等她熬好药给十四端去时,已经没了白桦的影子,屋里只剩十四拿着一本书正在认真地看。 他还真是爱看。 想到什么似的,林妙龄将药放在了十四面前,眼里闪着光,询问道:“你有没有医理的书啊?” 十四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了兔子。 他轻勾嘴角,点了点头,随即领着他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林妙龄才来两天,是被安排住在另一间,自然是没有进过这房间的。 一进去,她吓了一跳。 这满屋子的书和兵器是什么意思?收藏癖?也太厉害了! 她直奔着书架去,整整三排,实在是很多了。 大概浏览了一遍这些书,林妙龄终于找到两本合适的,她朝站在一边的十四笑道:“借我看看!谢谢你。” 十四点头,又走到最中间的书架拿到了最高处角落的一本书,然后递给距离不足十厘米的林妙龄。 林妙龄这才意识到,十四比她高那么多,她都看不见最高处那一栏。 她抬眸看向十四,开心道:“谢谢啊!” 十四没有说话,视线却久久地停留在林妙龄身上,这个视角看上去她也太小只了些。 林妙龄手中握着医书,越发兴奋,她步伐很快地离开了十四的卧室,只留下一句,“我去看书啦。” 白桦在外面忙前忙后,调查完这里调查那里。 与他相比,十四和林妙龄实在清闲的多,一人捧着一本书窝在房间里的一角,任时光流逝着。 很快夕阳西下,窗外的余晖落到了十四身上,十四抬眸,正好看见对面的林妙龄一脸认真,皱着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顿了一会儿,他才起身朝林妙龄走去,碰了碰她的胳膊…… 读书读的入神的林妙龄抬头时竟显得有些可爱,没了那股子成熟稳重的气息,反倒是像个小兔子。 十四晃了晃神,直到听见林妙龄的声音才将思绪拉了回去。 林妙龄问他,“怎么啦?有事吗?” 十四指了指自己的弓箭,做出了一个拉弓的姿势。 “你要去打猎了吗?”林妙龄稍作猜想就知道了。 看见十四点头后,她继续问,“是我和你一起去吗?” 其实她不想去,这书她才看到精彩的部分。 十四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便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嘴型。 “好的,我会注意安全。”林妙龄开心,不去也好,她可以继续读书。 看到十四起身,拿上了弓箭,林妙龄却突然改了主意! 若是让他一个人去,今天晚上是不是又只能吃肉,营养一点都不均衡……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书,脑海里想着一桌油腻的肉,林妙龄迅速起了身,赶紧追上了才走到门口的十四,笑道:“我和你去,有伴一些。我想顺便采一些野菜。” 十四点了点头,又是比哭还难看一些的笑容。 林妙龄跟在十四身后,然后嘴里喃喃念着自己刚刚读到的医理,和她以前学过的东西整合了一下…… 这个时代医术实在不够先进,和她那个时代比起来相差甚远,唯一的好处是这里有许多珍贵的药草,有很多她很感兴趣的草药。 若她把现代的技术和理念拿过来用,说不定能成为一代神医。 不过…… “我怎么才能给自己打造一套手术工具呢?” 走在前面的十四听着林妙龄碎碎念的声音,微微愣了愣,步伐不自觉地放慢了些。 林妙龄没有注意到十四的变化,还保持着原来的步伐速度,却突然撞到了一堵墙? “唔……”林妙龄后退了几步,看着十四的后背,愤愤不平。 她的思路都被打断了! 没想十四却突然转身,正好对上她嘟着嘴一脸委屈又愤懑的模样。 这样的林妙龄,十四未曾见过,原来她还会有这样的样子…… 不过在十四看过来之后,林妙龄这样的表情一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然,“没事儿,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哇,你快看!”林妙龄指着前方某处。 十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竟是看到了一只兔子…… 下一秒,他微微蹙眉,因为这兔子实在是太丑了。那五官几乎和他的人皮面具一般,扭曲得实在极不协调。 愣了一会儿,十四即刻拉起弓,从后背的背包取了一支箭,又是在林妙龄的一声“不要”中那支箭击倒了兔子。 看到林妙龄一脸的不满,十四指了指不远处的兔子,示意她过去看看。 等林妙龄过去了,她才发现这兔子只是被伤了腿不能跑而已。 她抬眸对十四道:“这个我可以治!不过……” 林妙龄又仔细端详着那只兔子因为疼痛而聚在一起的五官,感慨道:“不过她实在太丑了。” 想到什么似的,她看向十四,天真地问道:“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兔子呢?你说这兔子是不是戴了面具?” 林妙龄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或许是因为她心里其实是气愤的吗? 气愤她已经把他们当朋友而他们只是隐瞒她吗? 而站在一旁的十四似乎能从林妙龄的话里听出一些情绪,不过他觉得或许只是他的错觉,这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各怀心思的两人都开始看着那只极丑的兔子。 那兔子却突然极有灵性地看向林妙龄,红色的眼睛里竟突然有了泪水,然后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求助和撒娇。 看它这样子,林妙龄笑起来,“不错不错,那本小姐就救救你。虽然你长得丑……” 林妙龄就地取材,找了一些草药,然后扯下自己裙角的一块布,开始给丑兔子包扎,边包扎边道:“以后你就叫小美好不好?” 第15章 砍掉一只手 不等兔子回应,旁边的十四却是笑了出来,声带竟是带了一丝颤抖,能够听出微弱的笑声。 林妙龄抬眸看向十四,眼神中有些惊讶,“你恢复得不错哎,说不定比我们预期的能提前两天,五天后你就能说话了。” 说完不等十四回应她继续道:“你刚刚是笑我给它取得名字吗?小美不好听吗?小美,小美,小美……” 她开始不停地叫着这个名字,唇边是荡漾的笑意,酒窝若隐若现。 最后林妙龄抱着小美,背着一篓子草药和野菜,跟在收获了一堆猎物的十四身后,回到了山间的房屋。 他们回去时刚忙回来的白桦又在院子里的摇椅躺着,一脸愁容。 一见他们回来,他就跳了起来,指着林妙龄怀里的兔子道:“这是什么啊!怎么比我十四哥更丑!” 十四脸上没什么表情,林妙龄却忍不住反驳道:“你不是说你十四哥把你好看一百倍?” 那张人皮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林妙龄有些好奇了。 白桦打着哈哈,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又开始吐槽起这只丑兔子,“你看它这个眼睛,怎么是歪的?还有这个鼻子……” “不准说我家小美!”林妙龄打算白桦的话。 白桦听到“小美”,笑个不停,他眼里都笑得有了些泪花,“小美?小美!行啊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挺会起名字!” 林妙龄摸了摸兔子的头顶,然后走近白桦,道:“小美,咬他。” 没想那丑兔子竟是听话地直接从林妙龄怀里跳到了白桦手上,硬生生咬了他一口。 偏偏在十四的眼神之下白桦只敢抱着这只突如其来的兔子,根本不敢甩开…… 白桦看着自己手背被咬出来的印子,大声喊道:“天啊,我竟然被一只兔子欺负了!天呐!” 此刻和山间的笑闹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妓院里的哭喊声。 “吴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老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大声哭喊着求饶。 而坐在高处的吴老爷捏着翠香的腰肢,两腿叉开坐在老爷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脚下匍匐的老两口儿,怒意汹涌。 方才听说有个不知死活的老头勾搭他的伶人,还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这个老不死的! 自家儿媳妇看不住,送亲的时候让她跟人跑了,折了他的面子不说,还搭进那么多家丁。 这些人不趁着他有了新玩意儿顾不上他们,夹着尾巴过日子,竟敢往枪口上撞,真是不想活了! 吴老爷朝着老头唾了一口,语气冷得似刀子:“主意都打到我的人身上了,说,想怎么死?” 徐老太太浑身一抖,瞅着老头儿醉醺醺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她怎么这么倒霉? 这老不死的不知道哪儿来的钱来了妓院,她气冲冲地追过来教训,不成想发现自家这老头子竟去逗弄吴老爷的新宠!最后惹了这尊大佛…… 气不过,老太太支楞起身子狠狠往老头儿身上捶,边捶边骂:“好你个老不死的,不光偷我的银子去赌,还敢来妓院,看我不打死你!” “好啊,那就打死。” 吴老爷冷笑,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老太太愣了也怕了,停下手,拉着老头疯狂磕头加求饶。 这要是真把老头儿打死了,家里的活儿可怎么办? 老太太磕得额头渗血,吴老爷依旧冷笑,老头有些不耐,甩开老太太的手,指着吴老爷身旁的翠香叫嚣道:“这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家儿媳她美上百倍!老子才不稀得看上她!” 翠香靠在吴老爷身上,梨花带雨,娇滴滴道:“老爷,您可得替我做主。” “老不死的,你喝多了!你给我闭嘴!”老太太眼睛瞪得老大,这老头儿是喝了多少酒啊,也不看看面前的是谁,竟敢这么说话? “呵。”吴老爷眯了眯豆豆眼,冷声开口:“招惹我的人还敢大呼小叫,你怕是忘了我是谁。来啊,把那只指人的手给我砍了!” 一声令下,手起刀落,老两口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臂“啪”地一声落在地上,鲜血不停地往外流,老太太哇地一声大叫,颤抖着扑向老伴儿身边,嚎啕大哭。 这一下,老头也醒了酒,呆呆地看了眼被砍去的手臂,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吴老爷起身,弯下腰,盯着老太太哼道:“你家媳妇的事我没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好啊,这条胳膊我先留下了!三日之内,把那丫头给我带回来,不然的话,就自个儿挖个坑,省得没人给你们收尸!” “把他们给我带下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吴老爷挥了挥手道。 看着那两人就要被拉下去,翠香依偎在吴老爷怀里,一脸梨花带雨,“这老头轻薄了我,老爷就这样放过他了吗?” 吴老爷捏着翠香的腰,笑得,“我都砍了他一只手,美人你还要如何?更何况我还指着把他们放回去做诱饵看能不能钓到那个不识好歹的林妙龄!” 翠香微微垂眸,敛起了眼中厌恶的情绪,道:“原是这样,老爷真是英明。不过还是没有那个外乡人的消息吗?” 一提到这个事,吴老爷就生气,他恨恨道:“我昨日回去,我那个管家告诉我,派出去的人都死了。这个外乡人,属实有些手段。” 听到吴老爷的话,翠香越发确定了,恐怕这个“外乡人”就是上面要找的人,她得找时间去打探打探。 “老爷,您那些人怎么都死了呢?死在哪儿呀?”翠香一副惊恐害怕的表情,实则是想打探更多的信息。 吴老爷眼中有一丝阴狠的光,“这回是我疏忽大意了。是在后山那一片发现他们尸体的,都是一箭穿心。那个外乡人,有些手段……” “一箭穿心?”翠香装作惊讶极了,心里却越发确定这个外乡人就是上面要她找的人,不然不会有那么好的箭术。 这回应该是找对的,不过来要慢慢来,不能打草惊蛇。 第16章 翠香被抓 吴老爷冷哼了一声,道:“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去拿些酒来。我今日想饮酒。” 翠香扭着身子将桌上的酒拿过来,一看吴老爷的表情她就知道他的意思。 “老爷,我来喂您。”翠香的声音仍旧娇滴滴地,可心里的恶心却是越发浓烈。 这吴老爷酒量也不算得好,不过才半壶酒,他的眼神就迷离了。 可让翠香没想到的是,那眼里竟闪烁着泪花…… 她微微蹙眉,凑近了些问:“老爷这是怎么了?” 没想吴老爷直接推开她,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指着她问,“我那么信任你,对你好,你为什么要欺负我!还要对我做那种事!” 这吴老爷果真是醉了?翠香看着他重新拿起了旁边鞭子,昨天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疼。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鞭子没有落到她身上,吴老爷只是拿着鞭子问她,“你怎么能那么对我?怎么能啊!表姐!” 什么?表姐?这又是哪一出。 “老爷?老爷……您在说什么!我是翠香啊!”翠香的声音极大,生怕这吴老爷听不见。 吴老爷像是被她喊清楚了一般,眸色一暗,像是失重一般地跌坐在了地上。 翠香感觉地板都在颤抖…… 她心里暗骂了一声走向吴老爷,费了好大的劲将他掺起来。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她试探地问道。 吴老爷看向她,眼神里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忧伤,“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 思忖了一会儿,翠香尝试着开口:“院里新来了特制的女儿红,我去给老爷拿一罐。” 吴老爷半醉半醒间一脸猥琐地看着翠香,“女儿红?怕是催情酒?今夜我就试试,去拿来。” 忍着心里的恶心,翠香朝吴老爷笑得魅惑,然后扭着腰往外走去。 她特意拿了最烈的酒,酒里加的不是催情剂,而是“听话散”…… 翠香劝着吴老爷喝了两杯酒,他的眼神就迷离的不行。 看着吴老爷的表情和反应,翠香知道药效差不多起作用了,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吴老爷,从远处抽了一根鞭子,一鞭打在吴老爷的身上。 挥鞭时她用的是内力,会让吴老爷疼到入骨,却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也算解解这些日子的恨。 抽了一鞭后,听着吴老爷的哀嚎,她睨着他,问道:“你表姐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 没想她刚问完,吴老爷竟是直接朝她跪了下来,然后手捂着自己的下体,眼眶红得不行,“表姐,你不要碰我!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碰我!” 翠香看着他那副样子,越发恶心,她沉声问道:“你捂着那儿做什么?” “我……”吴老爷脸上挂满了眼泪,甚至多了些鼻涕,“表姐,你不要切我的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你们不一样。” 听到这里翠香皱了皱眉,她想了想,又打了吴老爷一鞭,吩咐道:“把裤子脱下来!快!” 吴老爷竟是乖巧地把裤子真的脱了…… 翠香一眼就看到他裆部的一道长疤痕…… 合着是小时候被表姐虐待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事情也算是清楚了。 翠香看着吴老爷,忍不住又给了他两鞭。 门外的人听见吴老爷的叫声,都在纷纷感慨,这里面是在上演什么戏码? 最后翠香彻彻底底把吴老爷催眠了一番,又给他灌了一些酒,才放过他。 她将自己的衣服撕开了些,显得十分凌乱,然后将门打开,对吴老爷吩咐守门的那两人道:“老爷今日喝得有些多了,已经醉的走不动了,你们把他扶回去。” 那两人的目光停留在翠香裸露的胸前咽了咽口水,随即转开视线,朝房里走去,费了可大的劲儿将吴老爷扶了出来。 看着他们确实是离开了,翠香立刻换了身完好的衣服,从窗里飞了出去。 她得去后山那里打探打探消息,尽快确认那人的消息。 已是深夜,翠香独自一人点了火把走上后山。 在刚来这县城里之时,她就已经把这里的边边角角摸清楚了的,比如这山她曾经爬过,也看见过山间的房屋,只是当时她并未注意。 现在想来,恐怕十四王爷就是在那里。 她沉思间,却是突然被人噙住手腕,她正准备反抗,听见那人厉声问:“你大晚上在这里干什么?” 这人武功不错,而且她一上来就被发现了,恐怕是长期在这山里活动的,恐是十四爷的亲信。 翠香微微蹙眉,心下权衡了一番,放弃了运功。 她柔弱地道:“大侠,小女子只是逃命,你能否收留我一晚?” “逃命逃到这后山?”白桦的语气里满是不信。 “我就是乱跑,不知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大侠,求你救救我。”翠香哀求道。 见对方是个弱女子模样,白桦不敢妄自给杀了,万一真杀错人了不好,还是带回去给十四哥处置。 他押着翠香就往山间的房屋走去,翠香一路上颤抖着身子,偶尔还有啜泣和求饶,做足了一个被追的柔软女子形象。 白桦到时,十四正在将林妙龄面前的桃花酿拿开。 “这桃花酿,确实不错。就是比我的红酒还是差了些……睡前喝一杯……极好。”林妙龄脸上是轻轻浅浅的酒窝。 白桦将翠香押到十四面前,“十四哥,我夜间巡逻时见她鬼鬼祟祟地在后山。” 没等十四回答,林妙龄略带些醉意走到白桦面前,打开他的手,“你干嘛这样对一个女子,真不绅士,你看别人都被你吓哭了。” 所谓被吓哭的翠香抬眸,一眼看见了坐在面前那个五官极为扭曲的十四。 她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这十四王爷果真是易容了。 以至于她忘记了,普通人见到十四那副尊容时,才会会被吓哭。 “你不害怕吗?”白桦厉声道,他已经有了怀疑,或许这女子就是他的势力! 翠香听到这话已经反应过来白桦的怀疑,她蓦地梨花带雨,“我在山下就听说有个……” 她装作犹豫的样子,哭着道:“有个很凶悍的外乡人。” 突然她爬到十四面前,拉住十四的衣服,表情更加可怜,“能不能拜托你救救我,不然吴老爷会弄死我的。” 第17章 你有几分把握 十四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白桦赶紧把翠香拉开,厉声问道:“吴老爷?你是什么意思?” 翠香哭得更厉害,“吴老爷是我们妓院的客人,他总爱来找我!可他这人就是个变态,总是喜欢凌虐年轻女子……” 旁边有些醉意的林妙龄看到她这模样,都有些心疼了。 她走到翠香面前,安慰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所以你是逃出来的吗?” 翠香眼里带泪地看向林妙龄,“是啊,姑娘。我是趁他们不注意才逃出去的,就只知道跑,不知不觉跑到了这后山里。” 她说着还拉开了自己脖颈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脖子和部分肩膀,上面全是鞭子抽打的红痕…… 林妙龄看到入眼的红色几乎是打了个激灵,恨恨道:“真是太欺人了!还好你逃出来了!” 她有些心疼地扶起翠香,安慰道:“没事儿,你已经逃出来了,就好了。这里没人会欺负你,我一会儿给你上些药……” 翠香抬眸,好似在看林妙龄,“谢谢姑娘。” 实则她视线飘忽,打量着屋里的设施,她一眼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弓箭,精致至极。 再来这里之前,她几乎是将十四王爷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十四王爷就爱用这样的弓…… 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此刻白桦和十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女子还是有嫌疑。 毕竟刚刚才收到那人的势力延伸到这里的消息,这女子就好巧不巧地逃到他们所在的后山。 林妙龄不会想那么多,可他们不得不想,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思及此,白桦沉声道:“行,你既是逃出来的,我便送你下山。” 送她下山的过程中顺便解决掉再好不过。 翠香自是有经验的,余光里瞥到白桦的表情,她便猜测道白桦此刻要送她下山估计是不会留她的性命。 而且她还没找到准确的线索证明这人是十四王爷。 为今之计,不如……她的视线落在林妙龄的身上。 翠香心思百转千回,看向白桦,“那就麻烦公子送我下山了……” “走。”白桦不耐地道。 没想翠香刚走到门口就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 带着醉意的林妙龄赶紧跑到了门口,将她扶了起来,关切地道:“你怎么了?” 说着两指就搭在翠香的手腕处,脉象虚浮。 林妙龄皱眉,对翠香道:“你今晚走不了,你身子太弱了,而且应该有伤口发炎。我一会儿给你处理伤口。” 没等翠香说话,站在门外的白桦厉声道:“不行!” “为什么?她是病人!”林妙龄不解地看着白桦。 白桦一时失了言语,重复道:“反正就是不行。” 看着白桦有些躲闪的眼神,和女子低眸时眼中的害怕,林妙龄突然明白,恐怕白桦不是要送这女子下山,而是要她的命…… 可是,为什么呢?草菅人命吗? “她是病人,我是医生。我的诊断是她需要休息,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要带她去休息了。”林妙龄态度坚决。 白桦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委屈地看向十四。 眼前这番模样,看来林妙龄是要帮这翠香了,这事儿恐怕棘手。 “我带她去休息了。”林妙龄拉着翠香离开。 待她离开后,白桦几乎跳脚,“十四哥?她这是什么意思?万一留下了这女人,到时候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万一这女人是敌人怎么办?” 十四的表情也不好看,若是林妙龄执意要保她,他们能怎么办? “别说这林丫头也是聪明,竟然看得出来我们不打算放过他。”白桦莫名感慨了句。 接着他看向十四,若有所思道:“林丫头又没有武功,我强行把那女子杀了又如何?她总不会和我们翻脸?”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都大概能预测到,若是他们真的那么做,林妙龄真的会翻脸。 可是十四的毒正在关键期…… 正在两人商量之际,让他们束手无策的林妙龄去而复返。 “你们是不是想杀她?”林妙龄问。 白桦还想掩饰一番,,暗中解决,他朝林妙龄挥了挥手道:“哪有?你多心了。” 林妙龄微微蹙眉,脸上是明显的不悦,“所以对于你们来说,我不是朋友。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医生,是吗?” 而这些日子,她是把他们当成朋友的。这还真是不公平…… 十四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林妙龄的不满,他按下正要解释的白桦,走到桌案边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林妙龄。 “朋友。” 林妙龄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可语气里还是有听得出的不满,“既是朋友,为什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这回不等十四说话,白桦看着林妙龄,沉声道:“你这丫头,事情太复杂了,我们现在不好跟你说。你少知道些,也安全些。但我和十四哥绝对是以真心待你的,只是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看林妙龄沉默,他继续道:“就拿今天那个女人说,若是放过她,她给我们的敌人说出了我们的行踪,我和十四哥连带着你都会很危险。” 林妙龄早就猜到这两人背景复杂,别人不愿意说的事她又何苦要追问? 思及此,林妙龄沉声问:“那你有几分把握认为她是坏人是你的敌人?”白桦迟疑了一会,道:“五分……” 林妙龄把白桦的迟疑看在眼里,她又微微蹙眉,逼问道:“到底几分?” 事实上白桦今日是第一次见这个女人,并没有调查过,全凭他的感觉和猜测。 顿了一会儿,白桦皱着眉道:“林丫头,你相信我。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白桦最后这句话林妙龄并不认同,她是个现代人,她是个医生,她珍惜和尊重每一个生命! 林妙龄认真地看着白桦和十四,道:“若是你们已经证实了她是个坏人,你们对她做什么我都可以无视。但仅凭你们毫无证据的猜测,就要了一个姑娘的命,恐怕我不能答应。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放过她。” 林妙龄有理有据,她理解白桦和十四的苦衷,但她也有自己的理念。 这样的林妙龄,十四没有见过。 是他勾心斗角习惯了吗?明明她说的也有道理…… 长久的沉默后,十四最后朝林妙龄递过去了这张纸条,“好”。 待林妙龄离开后,白桦有些无奈地看向十四,“真的就这样放了?十四哥,你说是我们错了,还是这丫头错了……” 十四想,并没有谁错,只是大家立场不一样而已。 十四伏案,一会儿便递给白桦一张字条,“去查这个女子,若查到她是敌人,再杀。” 第18章 埋伏 林妙龄回到屋后,看向坐在自己床上的翠香,她实在柔弱,看起来不过是个受尽欺凌的女子罢了…… “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明日我亲自送你下山,你就离开这里。”林妙龄笑着道。 翠香故作感激地看向林妙龄,抱住了她,眼里带着泪花,“姑娘,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没事儿没事儿,对了,你身上的伤痕处理得不好,恐怕会留疤。我是医生,我再给你处理一下。”林妙龄说着就去拿药箱了。 而她身后的翠香微微粗蹙眉,晃了晃神,她不明白林妙龄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明明这个世界不是利益为先吗…… 林妙龄温柔地给她身上的伤痕涂抹了一遍药膏,然后轻轻地给她把衣服披上。 “那吴老爷,真不是人。” 听到林妙龄语气里的心疼,翠香转眸。 这一转眸,翠香正好看到林妙龄眼里还来不及收起的怜惜,还有她眼角的泪花。 她想,是不是她看错了?竟有人会为她哭为她心疼吗? 林妙龄有些尴尬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有轻轻浅浅的酒窝,“我只是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小时候她父亲总打她,她每次都一身伤,躲到我家,我就给她处理伤口。” 那是她在另一个世界最好的朋友依琳,那是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 她那么护着翠香,或许也是因为翠香和依琳气质有七分相似。 知道她不在了,依琳应该很着急? 林妙龄吸了吸鼻子,看向翠香,“所以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啊!我看你处理伤口都不认真,身上好像还有些旧伤。这样可不行……” 旧伤?那是以前她做任务时伤到的,可没人在乎这些,他们只在乎她是不是完成了任务。 听着她的责怪,翠香心里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温暖…… 她不但救了自己,还关心自己。她也并未贪图她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翠香想。 只可惜,她不是朋友。 翠香阖上了眼睛,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装作聊天似的套近乎,问道:“小姐,听说你们也被吴老爷追杀,这样说来我们也算是天涯沦落人。” “你知道这事儿?”林妙龄问完,自言自语道:“你知道也正常,想必传遍了。” 翠香道:“是啊,大家都说你……” 听到翠香停了下来,林妙龄就知道外面的传言不是什么好话,她问,“他们都说些什么?” “他们都说小姐你有些傻,不嫁给家财万贯的吴老爷,要嫁给山上的外乡人。对了,你真的是嫁给了这外乡人吗?”翠香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林妙龄笑道:“没有,我还没有喜欢的人,所以还不能嫁。” 翠香听到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喜欢才嫁?现在的婚姻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吗? 忽略林妙龄话里的怪异,翠香又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不过这外乡人也好,就是丑了点,也不说话。” 顿了一会儿,翠香惊讶地问道:“他不说话,不会是哑巴?” 林妙龄此刻醉意还未完全消散,又添了些睡意,少了许多防备,只把这当做朋友间睡前的闲聊。 她道:“是啊,不过是被人下毒害的。” 听到林妙龄的话,翠香十分确定了,这外乡人就是十四王爷。 十四王爷就是被那人下毒,所以才变了哑巴。 翠香装作惊讶道:“下毒?怎么会这样了?” 此后再没有回应,林妙龄已经进入了梦乡。 不过,翠香也问到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她睁眼,侧眸,余光都是林妙龄的睡颜。 若不是她,自己恐怕很难逃过一劫。 因为林妙龄,翠香睡了安稳的一晚。 转眼到了第二日。 “我送她下去,我保证不伤害她。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行不行!免得有什么危险……”白桦对于林妙龄要亲自送翠香下山十分不满。 可林妙龄垂眸看着翠香挽着自己的手臂,一副不安的样子,还是心软了。 “我昨日答应了送她下去,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不是还有你在吗?”林妙龄摇头,一副不愿意妥协的样子。 “你!”白桦指着林妙龄,有了明显的不悦。 虽说他确实还没有打消要这女人命的想法,可是林妙龄也不用这样防着! 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十四微微蹙眉,看向林妙龄,朝白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就让林妙龄跟着下山去,不过务必把人照顾好。 白桦只好不情不愿地对林妙龄道:“走走。”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山下,林妙龄看向翠香,塞给她一个小瓶子,眼神真切,“这药必须一日两次涂抹在伤痕处,早晚各一次,才不会留疤。知道了吗?” 听到林妙龄的嘱咐,翠香仍旧不太习惯地微微蹙眉,竟有些不安和愧疚涌上心头。 她看着林妙龄然后点了点头,低声道了谢。 白桦不耐烦地道:“赶紧走。” 看着翠香离开的背影,林妙龄安心了些,她看向白桦,“我们回去。” 白桦摇头,“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回去。” 虽然十四哥说了要放过这女人,可他还是不安心,最好是悄悄解决了。 没想林妙龄道:“你办什么事儿啊?我帮你。今日我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白桦最后一条路都被林妙龄堵死了,他心中烦躁,对着林妙龄吼道:“你烦不烦?十四哥让着你不是我让着你!你到底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林妙龄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她自然不会白白忍着,她睨向白桦,声音清冷,“你又知道什么呢?随便要一个姑娘的命你觉得你很有理吗?” “林妙龄!”白桦一副气急的模样! 两人针锋相对间,却突遇埋伏! 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 白桦眉头紧皱,他刚刚太生气了,竟然没有发觉!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看向林妙龄,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圈透过缝隙他看见林妙龄那边只有三个黑衣人。 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一来就把他包围了…… 他们的目的,是林妙龄! 白桦一边周旋着,一边观察着林妙龄那边的情况。 林妙龄是个身子极弱又毫无武功的女子,几乎是片刻间她就被制服了,然后被打晕了丢进麻袋里。 白桦眼睁睁看着林妙龄被人抬走,可自己却无法脱身! 这下怎么跟十四哥交代? 第19章 重回魔爪 林妙龄再醒来时,和重生时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她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还全身酸疼。 “你个贱人!让你给我跑!让你不听话!我养了你那么久!看你这回怎么跑?”有人往她身上踹了好几脚。 这人不就是这具原身的婆婆,徐婆吗? 等她踹好了,才将地上的林妙龄拉起来,“对了,死丫头,你会医术是?给我过来看看你公公。” 林妙龄感觉全身无力,想来她应该是给自己吃了什么药,所以才会这般。 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你是怎么抓到我的?”林妙龄皱着眉头问。 徐婆冷哼一声,“我可是跟吴老爷借了不少人手,在山下日夜蹲守了你好几天!吴老爷说,若是你把你抓回来,我和你公公就等着死!你这个不孝的丫头。” 不一会儿,林妙龄被带到了那个被砍了一只手的公公床边。 看着那个被砍了一只手的所谓的公公,林妙龄突然有点恶心。 徐婆却是一脚把她踹到了床前,“你快看看!” 尽管厌恶,可本着看待病人的心思,林妙龄还是看了看。 可这仔细一看,她发现这老头的样子明显是没救了? 她翻开他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胳膊处,眉头紧皱着。 他被砍掉了一只胳膊,可却只有一块粗布包扎着,这处理太简单粗糙,导致了伤口感染。 林妙龄忍不住看向徐婆,问:“你没有带他看郎中吗?” 若是让郎中好好处理处理伤口,说不定这老头还能保住一条命,不会像现在这般。 “郎中?”徐婆笑了出来,“我们家有那个钱吗?而且这老不死的不但偷我的钱去赌,竟背着我去勾搭女人!” 顿了一会儿,她犹豫着继续道:“等我把你带去给吴老爷,拿了钱,我再勉为其难带他去看看。” 林妙龄看向徐婆,一脸厌恶,半晌,她道:“晚了,他已经活不了了。” 意料之中的,她又被踹了好几脚。 “你这死丫头,不要乱说话!”徐婆的尾音有些颤抖。 林妙龄抬眸,看着徐婆,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你还是尽早给他准备后事。” 徐婆瞳孔慢慢放大,视线在床上的男人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竟是冷漠地看向林妙龄,“你说的是真的?” “是。”林妙龄道。 “哈哈哈哈哈……”徐婆突然大笑起来,然后指着床上的男人,“你就该死!我嫁给你,从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只会赌,只会找女人!你就该死!” 徐婆骂着骂着就出去了。 林妙龄想,刚刚她好像看见这婆子的眼泪?是错觉。 她浑身没有力气,徐婆离开以后,就只能趴在冰凉的地上,不远处还有一具所谓的公公的尸体…… 这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林妙龄想不通了。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人呢?” 这再油腻不过的声音,不是吴老爷还是谁? “吴老爷,你等等。我马上把她给带出来。”听着声音,林妙龄都能想象徐婆那副谄媚的嘴脸。 她越来越觉得恶心了。 “死丫头,给我滚出来。”徐婆拉着她出去,直接将她丢到了吴老爷的脚下。 吴老爷那一大团肉直接遮住了所有光,林妙龄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他的压迫。 “美人啊,你看你早些认识清楚情况,何苦遭这些罪是不是?”吴老爷本想弯腰抬起林妙龄的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弯不下去。 他皱着眉头,厉声道:“把头抬起来!” 林妙龄怕自己抬起头会恶心死,她也怕自己不抬头会被弄死。 思量之下林妙龄还是抬起了头,她还是顺从他,尽量争取时间,等十四来救她。 想到这里林妙龄微微愣了愣,她为什么心里那么笃定那个人一定会来救她呢? 而吴老爷在看到林妙龄乖巧地抬起了头后,看到她那张精美的小脸,心下一喜,脸上有了笑容。 真是太油腻了……林妙龄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以后你就跟着我……美人……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吴老爷起身,身上的肉都跟着颤抖。 他身边的随从立即把林妙龄架了起来,就要带回去。 旁边的徐婆看吴老爷就要走,即刻拉住了吴老爷的手,大叫道:“你把我媳妇儿带走了!钱呢!这人可是我辛辛苦苦找回来的!” 吴老爷不耐烦地甩开她,厉声道:“这可是你欠我的,本来就是你答应嫁给我的,结果让别人给弄跑了!” 他作势又要走。 徐婆自然不会同意,突然坐在地上抱住吴老爷的大腿,大叫道:“你砍了我老头子的手臂,还抢了我媳妇儿。你要是今天不给钱,就别想走!我让乡亲们都看看!” 看徐婆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吴老爷又余光瞥了一眼林妙龄。 不耐烦地从腰间拿出了一个袋子,甩给地上的徐婆,“拿着滚!不要给我乱说话!” 徐婆赶紧放开了吴老爷,捡过钱袋子,再不管其他了。 第20章 翠香的计谋 当林妙龄被吴老爷的随从丢到了一间摆满了皮鞭和工具的房屋时,她眉头紧锁。 随从默默地退了出去,吴老爷躺在她正前方的软椅上,斜睨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和。 林妙龄身上的药劲还没散去,身体疲软,只有一点力气,她咬着嘴唇,眼神凌厉。 “美人儿,怎么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审视夺度?你好好听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好好待你!” 吴老爷边说话眼神边在林妙龄的脸上和身上流连,这女人还真算是绝色了,尤其如今又是这幅任人欺负的样子。 他咽了咽口水,朝林妙龄勾了勾手,满脸的肥肉堆了起来,笑道:“过来。爬过来。” 林妙龄的眼神更加凌厉,她此刻就像是一头无路可走的困兽。 若是真的让他玷污了…… 她抬眸,望向吴老爷,沉声道:“若是你现在碰我,我就咬舌自尽在这里!” 林妙龄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吼出这句话。 可吴老爷却只是愣了愣,随即站了起来,然后朝她走过来,全身的肉都在晃动,眼神微眯着,“你要咬舌自尽?那我只好玩弄你的尸体了……” 听到这话的林妙龄身子止不住颤了起来,她握紧了拳,翠香说得没错,这人就是个变态! “哈哈哈哈哈……不敢死了?”吴老爷的声音在整个房屋里响彻,他又走着拿过了一旁最近的鞭子放在手里。 吴老爷盯着林妙龄看了好一晌,感慨道:“若是你这娇嫩的皮肤多了些东西,恐怕更好看?不不不……你那么好看,我应该在你身上刻一朵花才是。” 此刻他毫不掩饰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林妙龄断定,这人有心理疾病! 看着吴老爷淫笑着朝她走过来,林妙龄好想逃!可她没有什么力气!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可身子刚被一片阴影遮盖住,她没受到想象中的虐待。 因为一个小厮突然推开了门,大喊道:“老爷!” 林妙龄心里蓦地一松,她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吴老爷像是一堵墙的后背。 她听到他对小厮吼:“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不懂规矩吗!说什么事!” 小厮赶紧跑了进来,凑在吴老爷的耳边说了些。 吴老爷听完后看向地上的林妙龄,对小厮道:“把她关起来,等我回来。” 看着吴老爷走出房间的背影,林妙龄就像是落入地狱的人突然见到阳光,一直揪着的心脏都松了。 她以为自己运气好,碰上了吴老爷有事。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是有人帮了她,而这人是她曾经帮过的翠香。 翠香一直是派人暗中跟着吴老爷的,所以她才能立刻知道林妙龄被吴老爷抓了…… 心下一思量,她索性演一出戏。 算是还了林妙龄的好,也顺水推舟完成上边的任务。 此刻,衣衫破烂、哭得梨花带雨的翠香就坐在吴老爷的书房。 吴老爷一进书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然后睨着翠香,语气中有些责怪,“你怎么现在过来了?还是这副样子?” 翠香看到吴老爷赶紧迎了过去,哭得更加柔弱。 最后她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吴老爷的大腿,“老爷,替我做主啊,您千万替我做主啊。” 翠香一直都比较合吴老爷的心意,外面也都认为她是吴老爷的人。 吴老爷看到她这样子,不免还是心软了,温和道:“你先起来,慢慢说。” 等翠香起身,她几乎就立刻贴到了吴老爷身上,开始“告状”。 “老爷,昨日你走后,我便歇下。可没想半夜一个人闯进了我屋里,将我绑起来,竟是……”说到这里翠香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吴老爷眉头一拧,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现在这县里谁不知道翠香是他的人!竟有人敢这样,不是打他的脸吗? “是谁?”吴老爷的声音里是明显的怒气。 翠香啜泣着,一双眸子全是泪水,声音也满是痛苦,她道:“是那外乡人!都是那外乡人!” “你是说那个相貌丑陋凶狠的外乡人?”吴老爷反问道。 翠香不停地点头,眼泪止都止不住,“就是他,他还说……” 说到这里翠香停了下来,有些害怕地看向吴老爷。 吴老爷一拍桌子,厉声问道:“他说什么?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他说,他说让我告诉老爷,您没什么了不起了,让您最好不要自找麻烦,不然他就让您好看……”翠香说完就低下了头,身子微微颤抖,不敢再看吴老爷的样子。 果不其然,吴老爷几乎是气得全身的肉都在颤抖。 顿了一会儿,他厉声道:“让我好看?我倒是先要让他好看!” 翠香嘴角是一闪而过的笑容,再抬眸时她又是一副委屈样子。 然后她起身靠着吴老爷,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老爷一定要好好治治那外乡人!” “唯有杀之而后快!”吴老爷的眼神里都是凶狠。 翠香听到这句话,心里满意了,面上还是难受的表情,“我就知道老爷是最厉害的,听说老爷还抓了和那外乡人一起的女子呢……” 她话音刚落吴老爷就睨向她,沉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翠香撇嘴,“那徐老太婆在外面都传开了,说她儿媳妇儿就要是这吴府的夫人了,您都给了彩礼。” 她说完又微微转眸,做足了一副吃醋的样子。 吴老爷的心神被她勾掉一半,把罪怪在那个到处乱说的徐婆身上,看着翠香只剩了怜惜。 “你既是我的人,我不会亏待你。别人可没你那么和我心意。”吴老爷哄着翠香。 翠香心里嗤了一声,可面上还是做足了样子,“我知道老爷待我好。老爷您一定要把那外乡人抓住。” 看到吴老爷点头,她依偎在吴老爷身上,凑近吴老爷的耳边,“老爷,您既是抓了那女子,为什么不利用利用呢?把她当诱饵不是最好?” 吴老爷听这话来了兴趣,“怎么说?” 翠香又凑近吴老爷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吴老爷笑得诡异,点了点头。 第21章 谁的圈套 另一边。 看见白桦嘴角的血,十四皱了眉头。 等他意识到林妙龄没有回去的时候,眉头皱的更深。 “十四哥,我们被埋伏了。我……我把那丫头弄丢了。”白桦的尾音都有些颤抖。 十四微眯着眼睛,示意他继续说。 白桦道:“我把那群人打发了以后就立刻去查探消息了,那丫头是被吴老爷抓了。我哪里还敢轻举妄动,所以赶紧回来和你商量。” 半晌的沉默后,白桦犹豫地看向十四,“我们要救她吗?” 若是救了,势必要惹到吴老爷那地头蛇,违背了他们归隐的初衷,说不定还会暴露,恐怕又得换个地方过日子,颠沛流离。 若是不救,那丫头和他们之间多多少少有些情分。 不过,十四哥重情重义,恐怕…… 果不其然,十四的嘴型只有一个字,“救。” 坚定决绝。 白桦点头,“那怎么救呢?恐怕得好好计划一番。救了她,这个地方恐怕我们也待不得了……”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想好怎么救,敌人就自己上了门。 “快出来!你个外乡人,快给我滚出来!”门口的人声音极尖,一听就是个泼妇。 不是林妙龄那所谓的婆婆又是谁? 十四和白桦对视了一眼,即刻起身,决定看看情况。 拿妇人一看到他们出来,就指着十四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玷污了我的媳妇,让吴老爷现在都瞧不上她了!你必须把她给我娶了!而且聘礼只能多不能少!五十两银子!” 这老太婆是孤身一人来的。 中午时吴老爷突然派人来找她,让她来找外乡人要说法要钱,演一场戏。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吴老爷的报酬是高,而且若是这外乡人真给了聘礼,也是她的,何乐而不为呢? 白桦又与十四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狐疑地看向这徐婆,问她:“我可是听别人说了,吴老爷今日才把那丫头接走,你可不要敲诈我们!我们给了你聘礼,你根本就拿不出人来!” 徐婆一听对方真有要给聘礼的意思,脸上都有些抑制不住的笑容,她着急地解释道:“本来我是打算把那丫头嫁给吴老爷的!可她刚被接进吴府里,吴老爷说她已是不洁之身,根本看不上!又给我送回家来了!” 说完她指着十四,“就是你玷污了那丫头,你又不娶她,我到时候去告诉天下人!你个臭男人!” 徐婆自以为说了个合适的谎话,她就不信那丫头和十四住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十四一听这话,便知道不对,不洁之身?他可是连那丫头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这恐怕是“鸿门宴”了…… 不过也好,人总是要救的,既然别人自己找上了门,不如将计就计。 十四思量之下,朝白桦打了个手势,又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白桦明白十四的意思后随即走向那徐婆,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在徐婆面前晃了晃。 “你既然非让我们十四哥娶,不如今晚如何?” 徐婆眼睛就盯着那钱袋子,连忙道:“好好好,你们今晚到我家来,我保证那丫头就给你们!” “若是我们看不到人,我们就要了你的脑袋。”白桦将钱袋子丢给徐婆,眼神里满是凶狠。 徐婆的笑容有微微的停顿,片刻后她捡起钱袋子,数了数,然后对白桦道:“哪能呢?你们今晚来,把剩下的钱一并带来。我保证那丫头给你们。” 说完还不等白桦应答她就朝山下跑,边跑边喊,“你们记得来啊。” 等她把他们骗到了那小破屋里,拿了吴老爷的报酬,那么多钱,去哪儿不行? 看着徐婆的背影,白桦对十四道:“肯定是圈套,十四哥。对方用这老太婆来迷惑我们,想让我们失去防备心。” 见十四没神色如常,他有些疑虑地问:“可到底是谁指使这老太婆的?吴老爷吗?还是……其他人……” 此刻白桦口中所谓的“其他人”就斜靠在翠香的床上,浓密细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投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他看向翠香,一双杏仁眼大而圆,竟是比女子的眼睛还好看几分,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可一开口,声音却清冷之极,没有任何温度,“你果真确认了那个外乡人就是十四王爷?” 翠香端坐着,点了点头,将在山上追查到的线索都告诉了男子,最后下了结论,“是的。”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那今晚我安排人手,务必要了他的命。” 片刻后,他起身,走近翠香,“香儿,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劳,我回去定在大人面前好好夸奖你。” 翠香抬眸,正好对上他的那双眼睛,好看是好看,可实在太清冷,这人向来是这样,没有什么感情。 “简河,这里的事儿完了,我想要出去走一走。”翠香蹙了蹙眉。 简河点了点头,“你自己跟关大人商量。” 简河口中的关大人是关砚,关砚是国舅,手握重权,她和简河都是给关砚做事。 “知道了,你赶紧去安排人手。”翠香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简河自然察觉出了翠香的不对劲,他看向翠香,声音温柔了几分,“怎么啦?” 可能只是累了,翠香想。 她的视线停留在桌上的药膏。这是林妙龄给她的…… 那天晚上林妙龄告诉她,等她逃出去以后,一定要为自己活。 她这些年,都是为谁活的呢? 她无父无母,在九岁时被十三岁的简河捡到。 后来被关砚抓去关起来,和他们一样被关起来还有一堆孩子。 关砚要在这些孩子里培养他的杀手,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和简河活了下来…… “你说你是我的亲人吗?简河。” 翠香的心突然酸了一下,她把简河看得重要,可这些年简河看她,越来越像一个合心意的工具。 甚至于关砚派她来勾引吴老爷,出卖自己的身体。 简河也只是告诉她,让她务必忍耐,务必要把任务完成。 这些年,她习惯了任务和鲜血,习惯了出卖自己,唯一获得的温暖,竟是从林妙龄身上…… 就像以前一样,简河只当是她一时情绪不佳,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只道:“好好做事,这个任务就快结束了。” 是啊,翠香想,这个任务结束了还有下一个任务。 第22章 一场战争 日暮之时。 被关在屋子里的林妙龄越来越烦躁,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吴老爷又会把她送回徐婆这里来关着。 “我要喝水!”她大声喊着。 没有人理她…… 林妙龄又继续大声喊着:“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不知道喊了多久,她那婆婆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指着她骂道:“你这丫头给我识相一点,要不是你还有用,我弄死你!” 说着她将手里的水粗蛮地倒到林妙龄嘴里。 林妙龄被呛着地咳了好几声,她看到徐婆就要往外走时,赶紧喊了出来,“婆婆!” 恐怕她只能从这老太婆这里套一些消息了。 徐婆转身,一脸不满地看着林妙龄,“你个死丫头,又有什么事!” “婆婆,吴老爷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啊?”林妙龄问道。 徐婆嗤笑着看向林妙龄,“怎么?你还以为自己是个抢手货?像你这种贱蹄子,给别人送别人都不要!人家吴老爷看不上你!” 听到徐婆的辱骂和讽刺,林妙龄心中没有什么波动,她只想着徐婆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不应该啊?那吴老爷前些时候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怎么可能突然没兴趣了?想不通…… 还有十四……怎么还不来? 思及此,她问道:“那婆婆你告诉那外乡人了吗?你若是告诉了他,说不定他还愿意救我,你也可以换些银子。” 她话音刚落,徐婆脸上就是一闪而逝的惊讶和不自然。 从这反应来看,这徐婆已经将她的消息告诉了十四? “你这个丫头!给我好好老实待着!”徐婆大骂着就出去了。 林妙龄细细分析着徐婆的反应,心中突然有了猜测。 若是如她想得,吴老爷不会轻易放过她,那最有可能的是利用她引十四过来? 思及此,林妙龄心中突然全是担忧。 日暮很快过去,黑夜慢慢弥漫,徐婆这小小的屋里只有烛光。 屋外埋伏着两拨人,一拨是吴老爷的人,一拨是皇城里的人。他们都凝神屏息,等着同一个人出现。 片刻后,那人的身影出现,极为丑陋的一张脸在黑夜里都格外显眼。 简河做了个手势,他的人立刻放箭! 也正如他说预料的,那人身边立刻出现了一群人,抵挡着他们的进攻! 看来,确实是十四王爷了。 简河凝眉,又做了一个手势,全面进攻! 屋里的林妙龄听见了屋外的吵闹声和刀剑声,她皱了皱眉,心里越发担忧。 正在此时,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突然闯进来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谁!”林妙龄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可这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那人的声音温柔,“我来救你。你婆婆我已经打晕了。我带你从后面逃出去。” 林妙龄微微蹙眉,这声音很熟悉,顿了一会儿,她问:“你是翠香?” 翠香点了点头,赶紧去解她的绳子。 此刻林妙龄来不及再想其他的,既然她是来救她的,不逃岂不是坐等待毙? 等绳子被解开了,门外的打斗声也越来越激烈,林妙龄握紧了手,看向翠香,步子往外迈,“他是来救我,我要去看看!” 翠香一把拉住林妙龄的手腕,“你现在去能帮上什么忙?赶紧逃。” “可是……”林妙龄仍旧犹豫不决。“可是我担心他们。” 此刻的她一点都不冷静。 突然之间她身旁的翠香突然倒在地上,毫无预兆。 她警觉的转身,居然是白桦! 白桦戏谑的声音传来,“哟,还好我们没看错你,丫头还知道担心人。” 明明之前他们还在吵架,可此刻林妙龄看着白桦像是看着亲人一样,差点哭了出来。 没看到十四,林妙龄立刻慌了,“十四是不是还在外面?快去救他呀!” 朝外面的张望的林妙龄看到了火光。 白桦握住林妙龄的肩膀,轻声道:“丫头别慌,没事儿,十四哥不在外面。现在我们悄悄逃走就好了。” 他说完看着地上已经被他打晕了的翠香,眯着道:“至于这个人……” 林妙龄立刻挡在他面前,翠香是来救她的! 白桦笑道:“好好,看她来救你,留她一条命,更何况我们还有些事儿要找她好好问问。” 说完他就扛起来翠香,对林妙龄道:“丫头,跟好我。” 正在外面打得火热的简河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他又朝着那极为丑陋的人射出一箭。 从来大家都说十四王爷箭术无双,现在他就要让那高高在上的十四王爷尝尝死在箭下的感觉!当他看到那丑陋的人中箭,流血不止时,他清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得意。 这箭上有毒药,他不可能活。 可没想那人竟撑着一口气朝起火的屋子跑去。 简河皱着眉追过去时,那人已经爬到了屋前,房屋也瞬时坍塌! 而半山腰上有一人负手而立,藏蓝色的袍子随风飘起,勾勒出他几乎完美的身材。 他看着山下发生的一切,眉头紧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斗终于停止,火光也慢慢熄灭,一大片的尸体安静地躺着……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酒瓶,打开了盖子,凝眉倒在地上,眉间是抹不去的忧伤和悲壮…… 为了保住他一人,有多少人已经失去了生命。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为了保住他失去了一条性命。 那个时候,他发誓,要变得强大,要保护重要的人。 可是后来当他真的强大了,能够以一人之力敌千军万马时,他又发现一切都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他连保护自己都很难。 他连母妃所期望地“好好活着”都难以做到。 明明已经交出兵权,明明已经远离朝堂,为什么那些人还是要穷追不舍? 非要他死了才安心吗?呵…… 第23章 不一样的十四 林妙龄跟着白桦回了后山,不过似乎不是回原来住的那儿了,路线都不一样了。 “我们去哪儿啊?”林妙龄问。 “原来那里不能住了,所以我和十四哥商量了一下,搬到之前修好的另一处房屋。也在这山里,不过原来我们住的是北边,现在住的是南边。”白桦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这南边的房屋肯定不是刚修的,像是之前这两人就准备好的,还真是不简单。 等到了地方,林妙龄发现这里和原来住的那里格局也差不多。 “我找个地方把这个女人关起来,你先进去。”白桦脸上有些不悦,他可是背了她一路,烦死了! 林妙龄瞪着白桦,“不准伤害她!” “不会不会,你先进去休息。”白桦说着就背着翠香离开。 林妙龄则朝屋里走去,她走到门边时,看见一人正在饮茶…… 那人一身藏蓝色的袍子,气质出众,只可惜带着一副银色面具,看不见脸,但能看见一双眼睛,清澈明朗。 现代时那些小护士说得少年气莫非就是如此了? 可这人到底是谁啊! 她转念之间,突然有了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她曾偷听到白桦说过,十四脸上是人皮面具,难道这人是十四? 屋内的人也终于看到站在门口的她,朝她招了招手。 林妙龄走过去,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她坐下后没说一句话。 整个房间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林……小……姐……” 突然之间的声音让林妙龄直打了个激灵。 这说话的明显是面前带着面具的人!不是十四? 可刚刚那声音有些哑,还断断续续的…… 算来也有五天了,十四若是刚恢复,应该是能说话了…… 林妙龄心思百转千回,那人道:“谢……谢……” “你是十四?”林妙龄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意料之中又让人震惊的答案。 十四嗓子刚恢复,说话也不是很清楚,所以直接递给了林妙龄一封事先准备好的信。 信里只说,他有不得已的原因,是躲避别人的追杀,想归隐山林,所以不得不带那个人皮面具,希望她能谅解。 现在,他们恐怕也得在这个地方躲上一段时间。 她是能谅解,可是把事情说清楚一点那么晚,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要对她隐藏身份? 即使心里有些不满,林妙龄也未表现出来,只对十四道:“你嗓子应该再吃两天药就能全好了。” 十四点头,又道了一声谢。 “那这丫头还得谢谢我们救了她!”白桦说着从屋外走了进来。 说这话时,白桦有些底气不足。毕竟那些人大部分还是冲着他和十四哥来的。 可林妙龄不明白背后原委,认为这两人为了救她也是花尽了心思,笑得酒窝轻轻浅浅,“小女子谢谢两位大侠相救。” “客气客气。”白桦回礼道。 “不过,刚刚在山下,我听到外面全是打斗声,还有人放了火。都是你们和吴老爷的人吗?伤亡如何?”林妙龄追问。 白桦眼眸是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随即他拍着林妙龄的肩膀,“丫头,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们的人会处理。” 看白桦的表情,林妙龄便也没问了。 十四看着林妙龄,声音温和,“你也受惊了,早些休息。房间给你布置好的……” 想来他们要说是?林妙龄思及此,道了声好便起身进了内室。 这房屋布局和之前差不多,她很快找到了他们给她布置的房间。 可一进去,她一眼看见的却是一个笼子,笼子里面是她的美美! 她眼睛一亮,跑了过去,将美美抱在怀里,“我好想你,美美。” 丑兔子美美在林妙龄身上蹭了蹭,以示亲昵。 她看着那个还不错的笼子,感慨道:“十四真是个好人,还给我们美美做了窝。” 此刻坐在前厅的十四打了个喷嚏,听着白桦说话。 “十四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看你想的这个计谋,他们肯定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们能少受干扰一段时间……而且,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也没让对方占什么便宜不是吗?” 十四凝眉,对白桦道:“继……续……关注……动向……” “是!” 山下的简河对手下人吩咐道,死要见人,务必把十四王爷的尸体找出来。 可最后让他们找到的却是一具焦尸,脸上的肉糊着血泥,根本看都看不清。 唯一可以让他们辨别身份的人是焦尸腰间的一块玉佩,是十四王爷的贴身玉佩…… 应该不会错了,可以去跟关大人复命了。简河想。 “带走!”简河吩咐人将焦尸装了起来,连夜带着赶往的皇城。 而正在吴府里淫乐的吴老爷却是受到了消息,他派去的民兵和家丁全都死了,没有一个活下来。都成了骨灰…… 吴老爷一听,沉声问;“那丫头呢!” 来报告的小厮低头,不敢看吴老爷,“听说有人趁机放了火,没人活下来。恐怕……” 吴老爷恍恍惚惚道:“怎么可能?” 他还想着等把那外乡人抓住了,就把那丫头片子接过来! 他可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着呢! 片刻后,吴老爷一拍桌子,看向小厮,“那外乡人呢!” 若是他没死……他就弄死他! 那小厮颤着声音,“也不知道,就听说全是尸体。看着不止我们的人……” “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去给我弄清楚!”吴老爷将手中的茶杯朝小厮甩去,地上是清脆的破裂声,小厮的脸上都是血痕。 “是是是,老爷,我马上去。”小厮捂着脸就赶紧跑了出去。 其实大火里活下来的人其实很多。 比如徐婆,被翠香打晕后却被烟味熏醒。 醒来后几乎是立刻就往外爬,在房子坍塌的前一刻跑了出来,可以说是劫后余生。 此刻她正跪在自己被烧毁的那栋房子前,大喊道:“我的银子啊,我的房子啊……” 她跑得太快都忘了拿钱,此刻哪里还找得到? 第24章 麻醉药 十四的安排和计谋成功迷惑了吴老爷和简河,他们也因此过了一段轻松愉快的日子。 林妙龄乖乖待在小木屋里捣药、养兔子。 唯一郁闷的是白桦死活不愿意告诉她把翠香关在哪儿了,只是一再跟她保证翠香很安全。 旁边的白桦也像林妙龄点头,示意她安心。 虽然林妙龄不相信白桦,可她还是信任十四的。 “那你们什么能放了她?”林妙龄问。 白桦摇头,眨了眨眼,回道:“等我确认她的身份,总之还需要些时间。” 看林妙龄又打算说话,白桦紧接着道:“我虽然关着她,可我保证她吃好喝好,绝不亏待。不然就让我毁容!” 听到白桦的毒誓,林妙龄放心了些,这人可是十分在意他那张脸的。 “那你确认了要告诉我一声。”林妙龄嘱咐。 “是是是,大小姐。都听你的。小的先告退了!我还得下山去打听打听消息!”白桦说着就离开了。 十四也起身,和林妙龄对视了一眼,“陷……阱……” “嗯嗯!”她知道,今早上跑步时十四才提过要在门外设置一些陷阱,防野兽,也防坏人。 林妙龄觉得有趣,跟在十四的身后,打算学习学习,多一项技能总不会是坏事! 早上她在熬药时十四已经完成了一些准备工作。 “十四,这是做什么用的?”林妙龄蹲下,凑近了好半天才看清地上的细线,这是做什么的?难不成这是用来绊倒敌人的?看起来实在有些小儿科…… 十四放下手里的绳子,走到林妙龄身边,也蹲了下来,然后轻轻扒开细线下的树叶和泥土。 林妙龄这才发现,这地下竟埋着一张大网!原来这条细线是条警戒线,越过了警戒线,大网便会收起,将一干人等全部网起来。 现代时林妙龄也看了许多电视剧,十四弄的这个陷阱比较常规,所以相对也少了一些杀伤力。 她凝眉,沉声道:“十四,不管是把敌人吊起来还是网起来,他们都有逃走的可能……你有没有想过更厉害的陷阱?比如在地上插上刀子,涂上见血封喉的毒药;比如在门外设下迷障,让他们进不来……” “你……有……什么……想法吗?”十四断断续续的说话。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丫头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林妙龄沉思,灵机一动,“或许我可以帮你在陷阱上加些麻醉药,效果会好一些。” 这样的话,被困住的人短时间都会失去意识,就没办法继续对他们造成伤害。 十四眼里闪过一丝疑问,对于“麻醉药”这个陌生的词。 见他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林妙龄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太过现代化,她解释道:“麻醉药就像……蒙汗药之类的东西。” 十四勾了勾唇,道:“好。” 有了新事情新目标,林妙龄一下来了劲儿,“刚好我也闲着,医术也看得差不多了。我现在就去研究一下麻醉药!” 林妙龄转身就准备去找一些能让人浑身乏力的微毒性草药。 “你……”身后的声音传来。 林妙龄转眸对上那双好看的满是少年气的眼睛,酒窝轻轻浅浅,“怎么啦?” 十四晃了晃神,道:“安……全……” 听到十四的嘱咐,林妙龄答道:“好好好,我就在附近就地取材,采药。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 “嗯。”林妙龄看到十四那双眼睛里的笑意。 她其实好奇得紧,面具下是怎么样的一张脸,毕竟白桦说比他还要好看十倍百倍,那岂不是惊为天人? 林妙龄胡思乱想着离开了。 不过两天的时间,林妙龄就调配出了一种毒汁。 可毒汁需要通过血液来进入人体发挥作用,也就是说,这些毒汁得浸在利器上,借利器刺进人身体里才行。 但是为难就为难在,这种要浸泡毒汁的利器,既要能刺穿皮肉,又最好不要伤人性命……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用竹针来代替。 竹针,顾名思义,就是竹子削细削尖的长针。 削竹子这种苦力活,十四主动承担了,林妙龄只负责把他削好的竹针浸泡在毒汁里。 浸满整整一晚后,林妙龄取出其中一根竹针,瞅了瞅它尖细的针尖儿,心里感慨十四削得不错。 她的视线在十四和丑兔子美美之间游移,犹豫了一下,望向十四,问他:“你……试试?” 十四一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要拿他试刀了。 不过他倒也不惧,当即坦然的抬了一只手臂给她,示意她动手便是。 见他这般,林妙龄心里倒过意不去了。 说来十四是她的恩公,现在她吃他的住他的,不但没报答他,还要拿他试验…… 她轻咳了一声,道:“美美也行!” 丑兔子被她抱在怀里,乖巧的一动不动,显然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遭到“毒手”。 她怜悯的摸了摸它柔软的兔毛,“美美啊美美,委屈你一下,只是会昏迷,乖啊……” 十四在一旁眼里有了一层笑意,他觉得她对着一只兔子喃喃自语的模样和平时的沉稳不太一样,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子啊。 林妙龄手里的毒针在兔子身上不轻不重的扎了一下,兔子或许是察觉到刺痛,挣扎了一下,从她怀里蹦了出去,林妙龄一个没抱住,竟然真的让它逃离了自己的掌控。 十四身子一动,正欲将它捉回来,却见美美机灵的冲着院在跑了一截,突然倒栽在地上不动了。 林妙龄赶紧两步过去将它拎起来抱在怀里,摸摸它软趴趴的身子,有些心疼道:“竹针起效了。” 她摸着兔子的毛对它道:“乖,美美。过两三个时辰你就没事儿了,到时候再给你吃好吃的,今天你可是大功臣呀!” 试好了竹针,当天下午两人就开始布置陷阱,林妙龄全程虚心听十四的指挥。 在医药方面,她是行家,但是在陷阱方面,明显十四才是行家。 他知道竹针应该从哪个方位射出来最让人猝不及防,就连敌人走近这里的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林妙龄跟着他布置陷阱,时不时便忍不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方面,她对十四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第25章 射箭教学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千辛万苦布置好毒针陷阱的第二天早上,就有个倒霉鬼栽在了里面。 因为昨天为了方便竹针精确射中敌人,十四临时调整了大网的位置,于是毫无防备的白桦,又一次被吊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可不幸运,刚被大网捕住吊上半空,迎面便是几百个根竹针劈头盖脸的射过来,他惊得怪叫一声,连忙闪避,奈何他又被困在网中,一身武功施展不开,全力躲避还是中几针,等林妙龄和十四听到动静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中招了。 十四将一把短刃扔出去,锋芒划过大网的绳索,将其隔断,白桦浑身无力,稳不住身形便生生砸在地上,他痛呼一声,从自己手臂上拔下的竹针,声音里还有些委屈,“这是什么鬼东西?!竟有些厉害……” “咳,”林妙龄不太好意思的走上去,好心帮他把身上其他的毒针拔下来,愧疚地解释道:“我研究出来的毒针,被一种可以让人浑身乏力的毒汁浸泡出来的,昨天才挂上去。” 白桦跌在地上一下子使不上力,起又起不来,沉声道:“你这丫头尽使些歪门邪道的鬼把戏,我在山下忙活这么些天,一回来就遭此毒手。” 林妙龄眉心微蹙,也不扶他了,道:“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药理,哪里歪门邪道了?你试试起来?” “你……”白桦咬了咬牙,奈何此时无论他怎么运功,一时半会儿就是起不来,挣扎以后,他索性放弃,委屈看向十四道:“十四哥……” 他桃花眼忽闪忽闪,正扮演受伤美男子演得起劲儿,那方林妙龄却心疼的捡起地上散落的竹针,嘴里念叨道:“真是的,才浸好的毒针,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呢,又浪费了……” 听到这话,白桦的脸色黑了黑,。 难得见白桦在一个女子身上吃瘪,十四眼里也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唉!”见林妙龄只顾着一个劲儿的捡地上的竹针,白桦忍不住道:“你先给我解药行不行?这些针一时半会儿不捡没人要的。” 林妙龄将最后一根竹针捡起来,小兜在衣服里,眼皮都不抬一下,回道:“这个也不是什么毒药,所以没有解药,只能你自己受着,兔子两三个小时散的毒,估摸着正常人散毒的时间也相差不大。” 白桦气得牙痒痒:“你这丫头啊!” 林妙龄不再理会他,回屋继续浸毒去了。 不过在散毒这件事情上,她低估了白桦的能力。 虽然没有在正常人身上试过,但是林妙龄推算,起码他们没有两个半小时,别想从地上爬起来,但白桦运功打坐了一会儿,两柱香之后,他就能勉强走动了,到了下午,他已经能跟着林妙龄和十四去山中打猎游玩了。 这麻醉药她是不是得再改进改进。 她沉思着,白桦突然凑近她身边,“你跟着十四哥来打猎,怎么就是跟着?之前十四哥不是答应教你的吗?是不是你资质太差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真让林妙龄觉得无奈。 之前十四确实答应过,她为他治病,他教她打猎。 但由于她体质太弱,这些日子都在跑步,还没碰过弓。 往日里打猎她就跟着十四,顺便跑一跑走一走,也算增强体质了。 十四可是发得一手好弓,虽然林妙龄不太懂的箭术,但是按照他的观察,只要是十四瞄中的猎物,箭无虚发,没一个跑得掉的。 她如今体质好了些,是不是应该学习学习其他的了? 想着林妙龄就看向十四,正好对上十四的视线。 还不等她开口,十四像是已经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道:“你如今体质确实好了不少,我本想再等等,不过你现在想试试也行。” 听到这话,林妙龄心中一喜,她还是非常期待的。 晃神间,林妙龄想,经过她这几日的调理,十四说话已经越来越流利顺畅,这人声音低沉又干净,十分好听。 十四突然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手无声的指了指一个方向。 林妙龄顺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树林丛中,赫然趴着一只正在睡觉的花狐狸! 她和十四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她的第一只猎物…… 十四取下弓箭,轻手轻脚的将箭架在弓弦上,递给她。 林妙龄点头,刚一接过,手里便是一沉,差点儿掉到地上去,幸好她及时用两只手抱住,才不至于打草惊蛇。 她其实知道古代的弓份量不轻,可是没料到会有这么重,难怪十四刚刚说他本想再等等。 而此时,白桦在一旁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靠着树干,活脱脱一副看戏的姿态。 十四却十分体贴,发觉她拿着弓都吃力后,他便侧身一步,从她背后环绕,一手帮她托住弓,一手握住林妙龄的手,着力拉住弓弦,箭羽往后沉沉的一拔,将弓拉了个圆满,“咻!”的一箭射出去。 十四是个弓箭老手了,他算准了风向和出箭速度,就连狐狸逃跑的几率都算准了,唯一没算准的是:怀里的林妙龄是个娇小力弱的小女子。 所以,当他把拉圆满的箭射出去后,弓弦巨大的张力反弹回来,力道将林妙龄带得往前冲了一下,险些跌下去,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幸好千钧一发之际,又被十四捞了回来。 但是狐狸却在她那声惊呼下捡回一命,逃之夭夭了。 林妙龄松了口气,她在庆幸刚才幸好没摔下去,若是真的那样脸朝地摔下去,十有八九她就得当场毁容了。 “啧啧啧啧啧……”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看好戏的白桦感叹的拍了两下手,瞅着他们俩打趣道:“真是好一幅英雄美人图啊!” 林妙龄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是窝在十四的怀里,她脸上一臊,连忙推了推十四。 十四也怔了怔,眉心微蹙。 刚才他们一个正儿八经的学,一个正儿八经的教,谁也没注意到姿态问题,他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将她圈在了怀里。 第26章 你甘心吗 林妙龄瞪了一眼白桦,随即跑开!虽说她是个现代人!可也是个纯情的现代人啊!她最爱的就是工作,哪和男子那么亲密过? 看着那个跑开的背影,十四眉头皱的更深,他捏了捏手心,刚才柔软的触感还有残余…… 片刻后,他冷下眼看向白桦。 白桦看好戏的神色一滞,嘿嘿一笑,“十四哥,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可不要那么看我,我害怕!” 见十四不说话,他不要命地追问道:“不过,十四哥你觉得那丫头怎么样?我觉得她挺有意思,人也不错,我还挺喜欢她的。” 听到白桦这话,十四几乎是立刻反问,“你喜欢她?” 听见十四隐隐的怒气,白桦愣了愣,立刻道:“不不不,我只喜欢十四哥。我是表达这丫头还行。” 见十四又不说话,面具下的表情又看不清,白桦实在是难受,他讪讪道:“那丫头快跑没影了,我们的赶快些,十四哥。” 他话音刚落,十四轻功一跃,也只剩了一个背影。 白桦不明白了,以前十四哥没有那么阴晴不定啊?他是招谁惹谁了? 等三人都回到院子里以后,做饭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白桦身上。 林妙龄直接进了房间,继续看医书。 十四却是寻思着,他既是答应教她箭术,定是要尽心尽力的,就像她给自己治病一样。 恐怕给她做把合适的弓这件事得提上日程了。 第二日,林妙龄一到前厅,就发现墙上挂了一把新弓,却十分小巧! 她双眼放光地朝那把新弓走去,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不一会儿,十四和白桦就端着早餐进来了。 一看见十四,林妙龄就指着墙上的新弓兴奋地问道:“十四,我可以看看那把弓吗?” “当然可以。”十四看向林妙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 林妙龄冲了过去,将弓拿下来,试了试。 这弓很轻,大小和重量刚刚好,就像是为她量身制作的一样! 不一会儿,林妙龄就发现弓角处刻了一个不太显眼的“龄”字。 林妙龄心中一动,望向十四,“这弓,是你给我做的吗?” 不等十四说话,白桦道:“不是给你做的,难道是给我做的?十四哥昨晚可是……” 他话说到一半却被十四打断,“吃饭。” 林妙龄又仔细看了看这弓,就算白桦不说,她也能猜到。 这弓恐怕是早已设计好的,这弓恐怕花了十四不少心血…… “谢谢。”她抱着弓望向十四,酒窝轻轻浅浅。 十四微微垂眸,回道:“过来吃饭。一会儿带你去试试。” “好。”得了新的弓,林妙龄心情大好,连饭都吃得多了些,就等着他带自己去狩猎。 等十四收拾完行装,如愿以偿,她拿上弓,两人上了山。 十四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她,认真程度堪比她在做手术的时候! 平常看十四每天狩猎,总能猎回一堆东西,好像很容易似的,可真正落到她自己学了,她才知道不容易。 整整一天下来,林妙龄一只猎物都没打到,反而打草惊蛇的吓跑了无数只小动物,还拖累的十四全程看护,也没什么收获。 幸好下山之时,十四顺路打了几只野鸡回来,否则两个人这一趟上山就真的是收获全无了。 回去的时候,林妙龄浑身酸痛,已经完全累瘫了,有气无力的扒了几口饭,便回屋躺到了床上。 接下来的两天,十四照常上山打猎,林妙龄总是打不中猎物,有时反而让十四的猎物也被惊跑了,林妙龄帮了好几次倒忙,也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干脆让十四替她做了个箭靶子,让她在后院练。 林妙龄也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学,便极为认真,每天定时定点。 又是一个睡在床上都肩膀酸疼的晚上。 林妙龄想,不过还好,至少是有些进步的。 从拿不起弓到现在可以有百分之六七十的中靶率,连十四都说她进步了…… 又增加了一项技能,等离开这里的时候生活也会有更多保障。 林妙龄突然被脑袋里的想法吓了一跳,离开这里? 片刻后她想,离开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她总不能在这山间生活一辈子。不然活了一世,她的医术和价值能体现在哪里呢? 等把十四的余毒再清掉一些,等把弓箭再熟练一些,再考虑。 另一边的十四自然不知道林妙龄的想法,他正在和白桦商量事情。 “十四哥?就像你所料的,他们没有再回来了。”白桦语气兴奋,他派人在山下日日探消息,似乎关砚的势力已经退出去了。 十四点头,沉声道:“我们的障眼法只是一时,关砚心思极细腻,肯定会发现那具尸体不是我。不过等他发现了,他也以为我逃向别处了,应该不会再回来追杀。” “对对对,还是十四哥好计谋!”白桦由衷地夸道。 十四在战场上是以一敌百的英雄,在战场下是足智多谋的能人,白桦觉得自己从没有跟错人。 只可惜…… 他看向十四,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十四哥,你真的甘心吗?” 甘心?十四微微蹙眉,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怎么可能甘心呢?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皇位上是待他极好的兄长,朝廷里到处是想要他死的人,自己这具身体更是中了毒,难以完全恢复…… 若是回去了,又该如何? 若是能清闲过一生,也不是不好。 可惜,总有人要找他的麻烦。这清闲日子他还能过多久? 十四突然想到林妙龄,说起来这清闲日子里多了她,实在不是坏事。 恍惚间,他听见白桦说,“十四哥,不管怎么样,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十四眼角弯了几分,是笑意。 第27章 她很聪明 第二日早上,林妙龄做了做拉伸,就准备开始每日必行的跑步。 果不其然,十四不一会儿就出现在她身后。 这些日子都是十四和她一起跑的,十四说山上也不并安全…… 不,更准确点,这些日子以来她是用跑的,十四却是用走的。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不过林妙龄刚跑两步,突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十四手中多了一本书? 林妙龄跑着退了回去,退到和十四一条线,问道:“你今天怎么还看书?” 十四的视线停留在书房,淡淡道:“因为无聊。” 也是,他都是走的,看个书正好消耗时间。 她也想啊!突然想到现代的蓝牙耳机…… “十四,我以前跑步都会带蓝牙耳机,我边跑就可以边听歌,听书。方便多了……”林妙龄感慨道。 十四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林妙龄偶尔冒出两句他听不懂的话,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回应道:“边跑边听书?” 看着林妙龄点头,十四略微思忖,念道:“大夏二十年,变革之法执行……” 顿了一会儿他看向林妙龄,“你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林妙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有一种机器可以实现这种功能,不需要人念出来的。” “嗯。”十四顿了会,问道:“那你是希望我念呢?还是不念呢?” 林妙龄瞳孔蓦地放大,然后一脸惊喜,“念。” 让她更惊喜的是十四念书的声音! 比平常的声音更沉稳,更有节奏,只是少了些感情。 十四读的书也并不枯燥。 她一开始以为是正经的史书,后来一听发现其实是野史,实在是符合她的品味! 皇家的这种辛秘八卦还真是刺激! 同样地和往常一样跑了半个时辰,可今日林妙龄觉得这半个时辰尤其之快。 当她回到了院子,停下来开始喘气时,十四的声音也突然停止。 林妙龄抬眸,酒窝轻轻浅浅,“这本书借我看看呗,我觉得好有意思。” “好。” 得到十四的肯定回答后,林妙龄朝十四挑了挑眉,感慨道:“没看出来你还是这种人啊。” “什么人?”十四问着将书递给林妙龄。 林妙龄接过书,在十四面前晃了晃,打趣道:“还以为你更喜欢读正儿八经的史书。” 这是调侃他读野史? 顿了一会儿,十四看向林妙龄,眼神认真,“那些正儿八经的史书都是坐上了皇位的人写的,说来并没有这些野史更客观,野史可能更能反应一个王朝的真实情况。” 即使十四的脸被那张面具遮着,林妙龄也能通过他的语气想象到他脸上的认真。 其实,林妙龄有些吃惊。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十分同意十四的观点。 可十四作为一个古代人,有这样的见解,实在让她对他又高看了一些…… “你似乎对皇家的事十分了解?”林妙龄问,这问里带着五分闲聊,五分试探。 她总觉得,十四的身份并不简单,或许,他真的是皇家的人? 十四眼里是一闪而逝的不自然,随即否定,“你想多了。” 林妙龄没再追问,只是她开始对十四产生了好奇,连带着对面具下的那张脸都更加好奇了起来。 想着她就问了出来,“那我能不能看看?” 她的眼神太过直接,十四自然知道,她是想看看他的脸……可…… 看到十四的眉心微蹙,林妙龄赶紧圆场,“是我唐突啦,你不要介意哦。我只是很好奇,比白桦好看十倍百倍是什么样子?” 好巧不巧,这句话恰好落在端着早餐进来的白桦耳里。 白桦翻了个白眼,一边走进屋里一边道:“就是如果我是个女子,都想嫁给十四哥的那种。” 毫不意外地,白桦收到了十四的冷眼,他随即补充道:“可惜啊,可惜啊,我不是女子,不过林丫头你是女子啊!” 这白桦是把祸水引到她身上了? 林妙龄盛了一碗粥坐下,无所谓地答道:“反正我也没看过,等看过再说……” 听到这话白桦兴奋了,他望着林妙龄,“丫头,要是十四哥真是像我说的一样,你当真愿意嫁他?” 旁边的十四眉心微蹙。 可林妙龄喝粥喝得开心,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你问的这个不成立,我又没看过。等我先看到了再说……你还不吃?一会儿粥凉了。” 没听到满意答案的白桦还被十四又瞪了一眼,他讪讪地笑着看向十四,一副求饶的表情。 而此刻的十四,心里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有些失望…… 应该是昨晚没睡好,他想。 三人吃完饭后,白桦正在收拾碗筷,听见林妙龄追问,“你查清楚了没?翠香。” 白桦听到这话动作停了下来,摇了摇头,“这丫头,我竟然查不到。” “那就说明是无辜的啊!你给我把人放了!”林妙龄理直气壮,查到现在都没有问题为什么还关着人? 翠香可是为了救她…… 思及此,林妙龄越发不安。 白桦沉声道:“我没查到,但不代表她没有问题。” 看到林妙龄的表情实在难看,白桦赶紧放下碗筷,举起双手,“我发誓!我真的对她好得不能再好了!除了她不能自由活动……” “好,那你给我带封信给她,然后把回信带回来。”这是林妙龄想出来的暂时的解决办法,毕竟她不是特别相信白桦的话。 还能怎么办呢?白桦只得点头了。 信件是林妙龄早已准备好的,她对白桦道:“你等会儿,我马上取信,你给我送给她。” 看着林妙龄的背影,白桦看向十四个,微微皱眉,“十四哥?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太聪明过头?她这明显就是知道我不会放掉翠香,早就想好的解决办法嘛。连信都写好了……” 十四想起林妙龄在院子里问自己的话,他同意白桦的观点,“是,她很聪明。恐怕再多一些蛛丝马迹,她都能猜出我们的身份。” “不是!我们隐藏得还行啊。”白桦惊讶道。 第28章 我能不能看看你 转眼林妙龄已经在山上待了将近一月。 这日,她例行给十四抽了些毒血,然后点头道:“你的情况已经基本稳住了,这个毒很顽固,彻底根除很难,但长久治疗下去,还是有希望的。” 十四点头,这些日子他确实也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好了许多。 林妙龄对他可谓是悉心照顾,什么时候吃药吃多少,什么时候放血放多少,都安排的清楚明白,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医生。 “谢谢。” 十四的声音落在有些恍惚的林妙龄耳里,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林妙龄坐在十四对面,撑着脸问他,“十四,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十四不明白林妙龄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嗯,梦想。比如我就想行医救人,成为一代神医。”林妙龄说这话时脸上的酒窝轻轻浅浅,可眼睛却比平时亮了些。 十四一时失了言语,若是原来,他也有的。 若是现在…… 没等他回答,林妙龄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他说,“我是不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呢?” 听到这话的十四垂眸,左边心脏那块蓦地揪了一下。 他微微蹙眉,问道:“你要下山?” 十四极力忽略自己的不对劲,她本也不是谁,她没有必要待在这里,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起躲避和颠沛流离。 “嗯。”林妙龄点头,看着十四,眼中有些期待,“不如你和我一起下山?一起行走江湖?我一个人也蛮害怕蛮没意思的……” 林妙龄话音刚落就见十四摇了摇头,她本以为十四至少会想一想再拒绝,可没想竟是如此坚决。 她讪讪地笑了笑,为了掩饰尴尬摸了摸鼻子,“好,我也只是问问。我知道你的情况可能比较复杂……” 说着林妙龄起身,“那我去收拾行李啦。” 她刚走开两步,传来十四的声音,“今天就要走?” 林妙龄顿了顿步子,试着收起失望的表情,失败。 最后她没有转身,背对着十四,回道:“明天,今天先收拾。等白桦回来和他告别……” 十四没再说话,林妙龄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在林妙龄离开以后,十四微微蹙眉,他喝了一口茶,却突然觉得口中的茶没了味道…… 可怎么会呢?这可是白桦特意给他找的大红袍。 林妙龄说是收拾行李,可她的行李其实没有多少,一个包袱就已经足够。 她躺在床上,她想明明昨晚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决定,为什么此刻有些犹豫呢? 因为十四没答应一起下山? 这并不应该也不会是阻碍她的理由。 他们才认识多久,不过是还算合得来的朋友,彼此都不必为彼此舍弃些什么。 可即使想得很清楚,林妙龄心中还是有点不舒服,她并不知道这点不舒服来自于哪儿。 而晚上回来的白桦是在饭桌上听到林妙龄说她要离开,白桦就更加不舒服了。 他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走?” 林妙龄即使已经摸清楚了些白桦的脾气,可此刻还是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她抬眸望向他,“又是谁规定我不能走呢?” 十四一时失了言语,是啊,她又不是他们的犯人。她要走,他生哪门子气? 他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撇嘴嘟嚷道:“你以为我想留你?我只是怕你走了不习惯!” 听到不习惯三个字,十四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突然为自己奇怪的情绪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相处时间太久了,林妙龄突然走了他也会不习惯。 林妙龄再傻也能听出白桦的意思是舍不得,她笑起来,酒窝轻轻浅浅,“没事儿,我有空回来看你们。” 白桦摇头,“你千万别来,最好保证这个地方的绝对隐蔽。” “好。” “不过,你想下山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行医救人?”白桦狐疑地看着林妙龄。 “自然。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若是留在这儿,她没有病人,医术也不会有长进。 白桦叹气道:“这样的理由,我们也留不住,我明日送你下山。” 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站了起来,看向林妙龄,“突然想起我还埋了瓶桃花醉,给你送行。” 不等林妙龄应答,白桦已经起身离开。 她来时喝桃花醉,离开时也喝桃花醉,也好也好。 可林妙龄对面的十四一言不发,也不看她。 林妙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人不是是为了她要离开生气? 又瞥了一眼十四,林妙龄赶紧摇头,自然不可能。 她走了他得省多少事啊?反正他的毒也差不多控制住了。 十四并不知道林妙龄的心思百转,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他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情绪。 转眼白桦回来了,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来,干杯。”白桦怂恿着两人。 十四却是想起了上次林妙龄一杯倒的事情,然后忍不住凑她近些,道:“你可不要跟他比,喝慢些就是。” 听到十四的话,林妙龄安心了,看来这人也没有生气。这样,就好…… 白桦蹙眉,一杯喝尽,脸色有些绯红,连说话都带了几分肆无忌惮:“十四哥,你怎么那么宠着这丫头?不知道地还以为你……” 被十四冷眼相看的白桦赶紧住嘴,嘿嘿一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酌两口,他看向林妙龄,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林丫头,刚才我乱说的乱说的。我们十四哥,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你都不知道,有好多姑娘爬上了他的床,都被抱丢了出来,哈哈哈哈……” “白桦!” 林妙龄突然觉得有意思,她看向十四,无奈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也不知道这人的表情,现在是真的愤怒?还是带了几分羞涩? 林妙龄确实喝慢了些,可酒劲也大,她已经有些微醺,“我能不能看看你?” 这是今日她第二次提出这个要求,十四蹙了蹙眉。 林妙龄又喝了些酒,借着酒劲,她对十四笑得更灿烂,又说了一遍,“我能不能看看你?” 第29章 八分醉,不安分 望着林妙龄期待的眼神,十四已经动摇了。他想,看一看也无妨……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摘下面具,林妙龄已经趴倒在了桌上,眼睛已然闭上,只是嘴里喃喃念着,“十四啊,面具拿下来啊。” 十四觉得林妙龄这样有趣,逗弄道:“那你先睁开眼睛,我就给你看。” “你是不是以为我醉了?我没……没有……”林妙龄的尾音带着一丝微颤。 说着没有的人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片刻之后十四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睡着的倒是快…… 他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林妙龄还有酒渍的嘴唇,晶莹剔透,像是樱桃红。 而后他突然觉得不对微微蹙眉,移开了视线。 半醉的白桦又去了院子里唱歌舞剑念诗…… 这丫头也只能他抱回去了。 和上次一样的公主抱,十四想,这丫头还是太轻了些,简直没什么分量。 他将她抱进屋里,想放到床上,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妙龄竟是不肯撒手了,抱着他的一只手臂! 拉着他的衣袖就开始哼哼唧唧,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看着她那副模样觉得好笑,忍不住凑过去听她在念些什么…… “二筒!胡了哈哈哈!给钱赶紧给钱!”林妙龄的嘴角还带着笑意。 十四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明白了后面的“给钱给钱”,于是单手从腰间的荷包拿出了银两递给林妙龄。 没想林妙龄压根不要,却是抱着他的手臂开始哼了起来,“为什么要来到这种地方啊?我好想爸妈,好想你们啊……” 说着她竟是开始哭起来。 十四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蹲在地上,看着林妙龄,丫头眼眶里都是泪水,不停地哽咽。 “别哭了哈,乖。”十四毫无哄人的经验。 他更是尝试着用手轻轻拍着林妙龄的后背,再次轻声安慰,“别哭了哈。” 可林妙龄哭得更凶了。 这可怎么办?他心一狠,沉声道:“你不哭,我让你看看我。” 林妙龄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就是一个劲地哭。 十四却是鬼使神差般地将面具拿了下来,看向林妙龄。 没想这招真的有用,那人竟是真的不哭了,一双眸子直直看着他,看得他都有些发怵。 他不自然地别过眼,听见林妙龄的声音,“你是天使吗?睫毛好长,鼻子好挺,还是索吻唇……” 十四微微蹙眉,“天使是什么?” 听她后面的那些描述,应该不是什么坏话就对了。 猝不及防间,林妙龄却是直接上手摸上了十四的鼻子…… 十四顿时僵在原地,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动也不动。 更过分的是,林妙龄竟是捏了好几下他的鼻子,语气间有些兴奋,“这鼻子真的不是做的哎!” 她这是把他当什么了?十四突然后悔拿下了面具! 喝八分醉的林妙龄也实在不安分,小手又游移着碰上了十四的眼睛。 这回竟是扯了他好几根睫毛! 十四痛的惊呼一声,林妙龄却是下了结论,“居然连睫毛也是真的!” 这丫头,发什么疯? 十四赶紧起身,离她远了些,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几乎是落荒而逃。 林妙龄手指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脸颊处…… 关上门后,他看着手中的面具有些恍惚,这样带着面具的生活已经多久了? 这夜,十四抱着一坛子桃花醉看着白桦在院子里舞剑,没有什么睡意。 同样只有里屋的林妙龄睡得香甜。 深夜过后,黎明破晓,已是第二日。 林妙龄起来后,伸了伸懒腰,感觉十分神清气爽。 她一眼看到了那个昨日自己收拾好的包袱……要走了吗?要走的。 她背上包袱往外走去,走到前厅时就听到白桦的抱怨声,“你怎么睡那么晚?跟个猪似的。要不是十四哥不让我吵你,你才睡不到现在。” “快过来吃饭。”十四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眼睛却始终没有看林妙龄。 昨日那些事,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他应该表情如常才好些,不然她会不会觉得尴尬? 可十四心思百转间却听到林妙龄说,“昨日饮了酒就睡了,睡得太沉了些,没注意就到现在了。” 她十分自然地将包袱放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添了碗粥。 听到这话,十四微微蹙眉,仍旧没有看林妙龄,只没有什么情绪地问:“你昨日睡得很沉?” 林妙龄点头,“我喝了酒都睡得沉。” 余光间瞥见林妙龄认真自然的神情,十四知道,林妙龄都忘了,喝断片了。 所以昨日他摘下了面具和她对他做的那些不雅的举动!她居然全忘了? 他居然还担心如何相处……实在是…… 十四不知道自己心里边是什么想法?这也不能怪林妙龄不是吗? 如果没有面具挡着,林妙龄就能看见十四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 吃完早餐后,林妙龄背上包袱,脸上的酒窝轻轻浅浅,“我走啦。” “十四哥让我送你下山。”白桦起身。 林妙龄本能地看向十四,却发现对方正在专心收拾碗筷,并没有什么和她告别的意思。 “谢谢。”林妙龄留下这句话抬步离开。 十四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抬眸时只有林妙龄和白桦的背影。 他心中又突然涌现一种异样的情绪。 十四蹙眉,然后想,等她走了,过些日子,就习惯了? 半个时辰后。 林妙龄没想到,说是送她下山的白桦竟是直接将她领到了邻县的一家医馆。 两人站在医馆门口,林妙龄自然知道白桦的意思。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林妙龄微微蹙眉。 白桦挑眉,“因为这是我的意思,瞒着十四哥的。” “啊?什么意思?”林妙龄不明白了。这些日子,她也算知道白桦整个就是十四的小迷弟,还敢瞒着他办事? “十四哥的毒我很清楚,按时放毒血治疗是可以稳住。但是我还是怕那些人使什么花招,所以还是想把你留下来。” “你看这医馆离我和十四哥并不远,而且有很多病人,完全满足了你行医救人钻研医术的愿望不是吗?一举两得。” 听了白桦的解释,林妙龄沉声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同意呢?” “因为你说,我们是朋友。为朋友不是应该两肋插刀吗?而且现在只是让你帮帮忙啦。” “这世道很乱的,十四哥本来是让我派两个人保护你。可是你要是走得太远,那两个人管什么用?” “你好好想想。” 白桦的理由一条又一条,最终换来了林妙龄的点头。 第30章 听说你想美美了 白桦给林妙龄安排的是个小医馆。 小医馆里只有三个人,一个老大夫和他的两个帮手,医馆里的病人,不多也不少,自然比不上她以前的医院,可是也不是没人来看病。 这些人定是被白桦收买的了,对待她的可谓是恭敬,所以老大夫就自然而言认为她就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姐。 几乎不让她干活,当然有个好处是,为了满足她的要求,还是给了她好些病人,又不至于让她累着,可谓是照顾周到。 她待在这已有半月,虽然时间短,但毕竟医术在那儿,口碑也还不错。 这日林妙龄的病人是一对新婚夫妇,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极为怪异。 男人一脸怨气,满脸都是不乐意。 女人面纱掩面,微微低着头,看到林妙龄的视线朝她这边看过来时,她将头又低了些,取开面纱,然后微微侧脸。 当林妙龄看到女子脸上一块红色的疤痕时,大致明白了情况。 没等她开口询问,那男人蓦地开口朝女人抱怨道:“那媒人骗了我家娶了你就算了,你来医馆还得花我的钱!你就是个骗子!赔钱货!” 女人并不答话,只低着头。 林妙龄却是皱起眉头,这女人其实生的十分好看,五官精致,只是脸上有块红色疤痕而已,确实因此遭人侮辱,还是自己的丈夫!着实让人气愤…… “大哥……” 林妙龄刚喊出这一句,那人立刻一眼瞪了过去,她也不惧,回应男人的视线。 男人的眼神却是慢慢变了,再开口时声音都变柔了几分,“姑娘,你是何时来的这医馆,我们是不是见过?” 再俗套不过的搭讪,还是当着自己的妻子! 看着女人仍旧低头不说话,林妙龄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涨! 她朝屋内喊道:“阿力,请这位大哥出去,我给姑娘看病。” 阿力闻声出来,是个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八的“剽悍”壮男。 那男人本指着林妙龄又打算说些什么,看到阿力时直接甩袖离开,离开时更是没看一眼所谓的妻子。 反倒是那女子,看到身旁人站起来走了,眼神慌张,就准备起身追上去。 “我有办法帮你!” 林妙龄看着女人停下了步子,转身望着她,“你真的能帮我吗?” 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本来还想骂她一番再帮她的林妙龄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难,作为一个技术精湛涉猎颇广的外科医生来说,皮肤移植不算个大手术。 但是毕竟这是古代,条件不如现代好,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被感染。 思忖片刻后,她看向女人,“手术和术后恢复的时间需要二十天左右,我建议里住在这里,方便我观察情况。” 女人并不应答,林妙龄忍不住问,“你犹豫什么?”她语气间带着一丝不悦…… “我怕……”女人不敢看林妙龄,她道:“我怕没人给我相公做饭……” 林妙龄正准备好好骂骂这个不争气的女人,就听见她接着道:“我怕我婆婆又骂我。” “哎……”林妙龄深深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是该可怜这人,还是该骂醒她。 又想想这个时代和现代不一样,她这样也实属正常,林妙龄收敛了心里的悲愤,温柔地安慰女子,“若是你治好了这脸,你本就容貌姣好,还需受那么罪吗?” 看女人不说话,她继续道:“还有,人活这一世,总得为自己多考虑一些不是吗?” 片刻后,女人朝她点了点头,“谢谢,辛苦你了,大夫。” 林妙龄点头,示意身后的阿力带女人去休息。 这个手术虽然不大,却是她来到这里做的第一场手术,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 林妙龄回到卧室,取出了前些日白桦来看她时,她拜托他打的一套手术刀具。 若是植皮手术,她取皮需用刀刃长、薄而锋利的切皮刀一把,是有的。 麻醉药她也研究得差不多了,就还差个干净的手术室。 思及此,林妙龄赶紧去找老大夫商量这件事。意料之中地,老大夫十分配合。 为了争取一个相对无菌的环境,选择了房间作为手术室后林妙龄几乎是全面消毒,然后配置相应的设施…… 深夜,看到自己亲手布置的一个低配版手术室时,林妙龄开心得紧、 她走出房间,满意地关上门,以转身却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她不远处。 险些被吓死! 她正准确喊“阿林”时,却猛地看见那人怀中抱着一只兔子。 那只丑兔子不是她家美美又是谁? “白桦,你怎么现在来看我?而且,上次你不是说不能把美美带出来给我,免得你的十四哥怀疑吗?” 可等她自顾自说着话走过去,却看到了一双“少年气”的眼睛。 她顿时身子一僵,讪讪笑着,“十四啊,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林妙龄尽量自然地说着话,然后从十四怀中将美美抱了过了。 当初走时,她以为自己会颠沛流离,也没敢带它,后来想念得紧。 看十四沉默半晌,林妙龄抬眸对上他的眼神,顿时心慌,眨了眨眼道:“十四啊,你没怪白桦。他当时非让我留在这儿,说是以防万一你又受什么伤,还不让我告诉你,怕你下山来,说我要告诉你了就收拾我。” 这番话,算是把责任都推给白桦了?不过本来也就是实话啊。林妙龄想。 十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林妙龄身上,最后只道:“听说你想美美了。” 这话是她告诉白桦的,看来白桦已经“阵亡”,全部交代了…… 林妙龄忍不住对白桦感到担忧,“白桦还好?” 第31章 皮肤移植 “还好。”十四的声音清冷。 此刻还好的十四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难以入眠。 十四可是整整罚他做了三个一百,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再加一百遍剑术。 可怜了他这个不爱锻炼的人! 而且明天还要继续……可怜啊可怜……最毒十四心! 最毒的十四此刻正和林妙龄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相谈甚欢,虽然大多数时候是林妙龄在说话。 “对了,你就这样下山来不会很危险吗?”白桦说他们的敌人很厉害。 十四的声音伴着清风都温柔了几分,“偶尔,晚上,不会。” 早已习惯十四说话方式的林妙龄自然明白他这是说晚上偶尔过来,不会有危险…… 多说点会死吗?声音好听就可以吝啬吗?林妙龄心里默默吐槽。 却还是回应着十四的话,“那就好,你可得注意些安全。毕竟你那么好看!” 她无心之语落到了十四的耳朵里,十四以为她想起了那晚上的事情,“你想起来了?” 听着十四的问句,林妙龄有些莫名其妙,“想起来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十四起身,“没什么,我该回去了。” 林妙龄的“再见”刚到嘴边,十四已经纵身一跃,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美美啊,我们睡觉去。”林妙龄转身朝卧室走去。 第二日。 女人配合林妙龄,麻醉后的她被送上了简略手术台。 老大夫临时被林妙龄拉来做助手,看着她怪异的医治方式,又不敢说话。那位公子可是给了他大价钱,他可惹不起这尊大佛,只能听任指挥。 林妙龄右手持刀,左手拿木板压在供皮区上,老大夫听从她的指使以木板朝相反方向牵张皮肤,并握紧供皮区对侧的皮肤。 然后林妙龄用刀切入皮层,往往返拉锯动作,将女人大腿内侧所需皮片切下,移植到她的脸上。 这场手术并不久,不过一个多时辰,但术后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 女人醒来时只能看到自己脸上整个被纱布包住,她蹙了蹙眉头,可转念一想,情况也不可能再差了。 林妙龄就站在她身边,问,“感觉有什么异样吗?” 女人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什么感觉。对了,大夫,他……有来找过我吗?”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昨天那个男人,她所谓的丈夫。 林妙龄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是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女人点了点头,“对。” “那你爱他吗?” 既是包办婚姻,这男人又如此对她,怎么可能爱呢? 林妙龄想一想都知道答案,可她看见女人愣了愣神,然后抬眸看她,像是十分疑惑,“和爱有什么关系呢?他是我的丈夫。” 听到这话林妙龄气不打一处来,“那你爱自己吗?” 说完不等女子回答,她道:“这世上没有人不爱自己。就算你不找个相爱的,至少应该找个对你好的!”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想的呢?可又哪有那么容易呢?我既无家室,容貌也受毁,母亲是父亲的小妾,日日想着法子将我嫁出去……”说着女人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哽咽。 林妙龄想,这个时代,她确也是身不由己。 “你确实有些身不由己,可是你得去争取,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一味忍耐。你的脸会好的,自信些。你其实很美。” 女人没有回答林妙龄的话,林妙龄也没有在说话。 毕竟她还不够了解女人,不够感同身受,或许对于女人来说,她的这些话不过是些鸡汤,过于苍白无力了。 女人的术后恢复几乎是林妙龄一手照顾的,她极为细心细致,照顾得好到女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林妙龄也从女人的语言间更多地了解了她,她叫林依依,脸上的伤疤是小时候被不懂事的姐姐推到火炉边留下的。 她哥哥姐姐一堆,可并没有人爱她,都是欺负她,只因她的母亲是个不受宠的小妾。 其实林妙龄很奇怪,看林依依的模样她的母亲应该也是很美,怎么会沦落到不受宠的地步? 可林依依也不知道,从她记事起,几乎很少见到母亲。 至于她那个所谓的丈夫为什么说是被骗了,缘由是媒婆告诉那男人娶得是林府的小姐。 林府好歹算个大府,男人高兴的不行,甚至没有细想就把人定下了。 可没想,最后娶得是个林府不受宠的女儿,而且还是个脸上有疤的女人,就嚷嚷说自己受了骗。 找媒婆媒婆不理,找林府林府不理,也就把林依依当个佣人用了,每日负责他们一家的洗衣做饭。 所以林依依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没有找到医馆来?毕竟家里没人做事了不是吗? 可林妙龄每次都坚决地摇头,答案都是“没来过”三个字。 林依依想,恐是林妙龄瞒住了,是为了让她安心。 确实如此,不过林妙龄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只让阿力在门口守着,那男人被打过一回就不敢来闹事了,怂的不行。 不过,今日那男人又来了。 他在门口嚷嚷着:“快把我媳妇还回来!不然我去官府把你们告了!看你们还能不能开下去!” 门口的阿力直接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吼道:“你赶紧去!不然我就押着你去!” 男人又朝着里面嚷,“林依依,你快给我滚出来!你躲在里面到底干什么!你是不是背着我偷男人呢!” 听到男人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在院子里煎药的林妙龄皱了皱眉,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把林依依安排在最后面的房屋,想来应该听不见。 随他闹,反正阿力在这里,他也不敢动手…… 林妙龄权当听不见继续煎药。 可没想,三分钟后那男人的声音竟是消失了。 林妙龄想,这人果然是个怂货,骂人都坚持不了多久。 五分钟后,白桦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这种人就应该被吊在树上,丢在河里!” 林妙龄挑眉,问:“那你把他怎么了?” “吊在河边的的树上了。”白桦说着递给了林妙龄两本书,“十四哥让我给你的。” 林妙龄一边将煽火的扇子递给白桦,一边接过书,“你帮帮我。” 白桦嘴里都是不满,却还是接过了扇子,开始煎药。 第32章 当我神仙 这两本书,一本是她要的医书,一本是野史…… 林妙龄看到那本野史是嘴角不禁勾起了笑意,看来还是十四懂他。 山间的十四打了个喷嚏,微微蹙眉后继续看书。 “十四的毒怎么样了?”林妙龄问。 白桦看向林妙龄,语气里带着戏谑,“你怎么那么关心我们十四哥?也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林妙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请问您老人家中毒了吗?” 白桦讪讪一笑,他现在是越发说不过林妙龄了,只好老实回答问题,“上次你弄的那个药我每日都按要求给十四哥服了,可是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起色,反而他最近有些嗜睡了。” “那还是别服了,还是按原来的。”林妙龄微微蹙眉,嗜睡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白桦像是看出了林妙龄的想法,又开始打趣她,“我觉得嗜睡说不定是因为无聊对不对,毕竟你不在嘛,十四哥少了太多麻烦,少了不少事,就只能睡觉了。” “你今日怎么如此话多?”林妙龄瞪白桦。 白桦摊了摊手,一边用帕子捂住手端起煎好的药,一边道:“因为你走了后十四哥有点反常,知道你在这山下后他更反常。我有时候都觉得他是不是对你这丫头有点意思。” 说完白桦仔细打量了林妙龄一遍,摇了摇头,然后疑惑道:“也不应该啊。” 林妙龄不满了,他这意思是她很差?就算按照现代的标准,她也是可以进娱乐圈的水准啊! 就是这身子太瘦弱,连带着胸也小。 “怎么?你这意思是我太差了?”林妙龄问出了心中所想。 求生欲极强的白桦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我认识十四哥那么多年,他一直不近女色,总不能一下就变了!之前有好些比你还好看的爬到他床上,直接被他丢出去了。” 这是林妙龄第二次听白桦说这个八卦,上次被十四制止住了。 她一脸兴奋地看着白桦,问道:“哪些姑娘啊?你骗我,姑娘们哪有那么开放,有胆量?” 白桦撇嘴,“你不信我?真的。不是这儿的姑娘,是那些异域女子,她们民风开放,若是倾心于谁,都是直接爬到别人床上的。若是男方也有意,则可结合。若是男方无意,拒绝就好。” “我们十四哥,是直接将人丢出去,把人都弄哭了。” 林妙龄看着白桦讲得开心,嘴角一勾,问道:“那你呢?没有姑娘上你的床?” “怎么可能!可多姑娘了!”白桦回答得极快,“只可惜小爷都看不上他们。” 林妙龄将书揣在怀里,从白桦手中端过已经没有那么烫的药,嗤笑一声,直接离开了。 奇怪了,为什么听了个八卦心情突然很不爽呢?也不知道爬上十四床的那些姑娘是不是真比她还好看? 甩掉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想法,林妙龄将药送去给林依依。 自从白桦将那男人收拾一番后,那男人又来骂过几次,可是每次都不敢离近了。 又这样过了一周,林依依的手术恢复得不错,今日就可以拆掉纱布。 “真的会好吗?”林依依看向林妙龄,眼神中全是期待。 这不是废话吗?林妙龄心中腹诽着。 却还是看向林依依,回应她,“当然会好。” 她说着就将纱布拆了下来。 不过片刻,纱布被拆开,林妙龄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果然在她的悉心照顾下恢复得很好啊!都看不出烧伤的痕迹。 “你睁眼啊。”林妙龄催促道。 林依依的睫毛微颤,缓慢地将眼睛睁开。 她看着面前的铜镜,颤抖着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庞,然后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林依依已经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这就是当医生的成就感啊!林妙龄想。 五日之后。 整个县城里的人们都在谈论一件事。 说是街角的小医馆有个神医,能帮人换脸。 说是因为样貌在夫家不受待见的那小媳妇脸上的红疤竟是不翼而飞了!面貌娇美了起来,夫家自然对她也好了不少! “换脸?真当我是神?”林妙龄翻着白眼听白桦说着外面这些不靠谱的传闻。 她就说怪不得最近为什么总有年轻女子在门口张望。 “你的名声是传出去了,可是十四哥说,传得太远也不好。”白桦的眉头微蹙。 林妙龄自然明白他的担忧,吴老爷以为她死了,若是发现…… 白桦接着道:“不过目前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等这些流言平息。” 第33章 生死有命 看来这件事情就是个定时炸弹,早晚都是祸害。林妙龄若有所思,没有答话。 “大夫,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哭腔越来越近。 是林依依。 林妙龄回过神来,忙扶住已经站不稳的林依依,“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别着急。”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林依依脸上满是泪痕,双眼布满了血丝,“今儿个我娘家来要人,说从未答允这门亲事,要把我带回去,相公不答应,被他们用打的奄奄一息……如今不知死活,大夫,求求你救救他。” 林依依抽抽搭搭的话语让林妙龄眉头紧锁,“别担心,我随你去看看他。” 起身正准备去拿药箱,白桦拦着她,担心的说:“现在处境如此,你万事都需谨慎。” 林妙龄点了点头,摆开白桦的手,拿起药箱,“我知道,我会叫阿力同行,你不必担心。” “谁担心你,我只是怕你出点什么事,我十四哥的伤可怎么办?”白桦轻咳了咳,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切,真是现实。林妙龄白了白眼。 “阿力,你随我去出诊。”林妙龄示意林依依带路,阿力闻声看了看白桦和老大夫,见其点头,这才默默跟上。 一路上在林依依的解释下,林妙龄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吴老爷看中了林依依的美貌,暗地里联系林府的人要把林依依纳为侍妾,还买通了媒婆。林府上门要人,说那男人霸占林依依,要讨个公道,作势要把林依依带回去。男人哪里肯,好不容易自己的媳妇变成个绝世美人儿,怎能就这样轻易被抢走,一时怒上心头便撒起了泼。 当然林府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还有吴老爷撑腰,便叫几个家丁打他,没几下子就把男人打的不省人事。 林府的人见闹出了人命,也管不了林依依,溜得比兔子还快。 话语间三人便到了林依依的家中,只见男人一动不动的瘫在正堂,脸上身上布满了血迹。 林妙龄放下药箱,蹲下摸了摸男人的颈动脉,翻开男人的眼皮,瞳孔已经散大固定,又将手掌放在男人心口。心脏已经停止搏动了,看来他已经死了。 唉,林妙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他已经死了。” 闻言林依依放声大哭。虽然男人和她没什么感情,但是朝夕相处这么久,多多少少都有些难以释怀。 “请节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林妙龄向来是见不了阴阳两隔,生人痛哭的场景,“阿力,我们回去。”说罢便拿起药箱,转身离去。 一出大门,林妙龄觉得阳光尤为的刺眼,忍不住伸手挡在眼前。 每每这时候,她都会觉得很无力,她只是一个医者,只能救人,而不能左右人的生死,无论这个世界还是她的家乡,每分每秒,都有人因为不同的原因死去,都有人因为他们的逝去而痛不欲生。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阿力,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林姑娘说啥呢,您是俺见过的最厉害的大夫了。” 林妙龄笑了笑,没有接话。 是夜。 林妙龄坐在院里的草堆上,遥望着璀璨的星空。不同于家乡都市里的星空,这里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一颗流星划破了天幕,林妙龄心里一咯噔,这是有一个人去世了吗? “白天的事,我听说了,人之生死乃常事。”清冷而磁性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林妙龄回头,觉得十四就好像淹没在黑暗里,与黑夜融为一体一般。 “你晚上穿这么黑,真的不会踩自己脚吗?” 十四愣了愣,倒不知如何答话。 “噗嗤~”十四身后的白桦忍不住笑出了声,被十四冷漠的看了一眼,忙摆手,“得得得,我走我走。”说罢,转身离去,隐隐约约还传来几句大笑。 林妙龄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清了清嗓子,讪讪道,“今天的月色可真美。” “嗯,很美。”十四盯着林妙龄,漆黑的眼眸不知道藏着什么。 林妙龄被看的尴尬,转头看向天空。靠,哪里来的月亮,都被云层遮住了。这下更尴尬了……只能硬着头皮目不转睛的盯着天空,假装在认真的欣赏……他什么时候走啊…… 好在十四也不揭穿她,只是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兴许是没人说话太无聊,白天又受了刺激,林妙龄竟打起了盹。歪着头一点一顿,眼看就要失重摔在草堆里,十四忙伸手拖住。 这就睡着了? 十四看着林妙龄紧闭的双眼,视线却忍不住下移,林妙龄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下子嘴唇红润又有光泽。 十四顿时像是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裂了一样,待意识清醒时,嘴唇已经对上了她的,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将林妙龄扔在草堆上,连忙稳住身形,生怕吵醒了她。幸好,林妙龄只是伸手挠了挠额头,靠着十四的手臂继续睡觉。 十四稳了稳心中的情绪,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呼吸急促得无法平息。 他这是怎么了? 他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 “睡得真舒服,”林妙龄从床上坐起,伸了伸懒腰。 奇怪,我昨晚不是和十四在“赏月”吗,怎么在床上来了?难道是困得迷迷糊糊自己爬上来的? 林妙龄敲了敲自己脑袋,却是半点记忆也想不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居然是昨天坐草堆上的衣服还没换,外衣竟也没脱。 最近真的是越来越迷糊了,林妙龄无奈的摇了摇头,下床从木柜中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林妙龄,你是不是忘了今日要上山了?” 原来是白桦。林妙龄这才想起今日要给十四放血了,整理好衣裳,打开房门,“我知道,这事我怎么会忘呢。”两眼却是微闪,眼神游离。 “真的?”白桦两眼间满是不信任。 “咳咳咳……”林妙龄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讪讪道,“还不走吗?” 第34章 收留 穿过七绕八绕的山路,两人总算是来到了山中小屋。 突然很想念现代的越野车了,再复杂的山路都不是问题啊。林妙龄忍不住停下来双手叉腰,大口喘气。 “瞧你那小身板,”白桦满脸鄙夷。 “你懂什么,”林妙龄小声嘀咕,翻了翻白眼,“没见过越野车的可怜虫……” “什么,你刚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快点进去。”林妙龄不耐烦的拽着白桦的手臂往屋里拖。 约摸是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十四打开了门。 见到眼前这情景,十四推门的手顿了顿,眼神瞬间阴沉了几分。 “十四哥,你看着这女人……”白桦不停的晃动被林妙龄控制的手臂,试图挣脱。 “不是要给我医治吗?”十四眼神一直落下林妙龄的身上,冷冰冰的说句话就转头进屋。 胡闹的两人皆是一愣,两两对视。这是怎么了? 林妙龄紧了紧药箱,满脸疑问的跟进去。 放血的全程,十四都没说一句话,就连一个表情变化都不曾有,一直阴着一张脸。林妙龄忍不住在心里诋毁,这人要是在夏天,绝对是空调的完美替代品! “咳咳~”林妙龄轻咳了咳,见十四看向自己,解释道,“你体内的毒控制的已经挺稳定了,就不用放血放的如此勤了。” 那是不是要好久看不到她了。想到这里,十四抿了抿嘴唇,袖里的手忍不住抓紧,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双眸看着认真为自己包扎的林妙龄,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香啊,林妙龄肚子叫了一声,尴尬的看了看窗外的烈日,原来已经正午了。 “留下吃个便饭。”十四起身去做饭。 不出半个时辰,几个小菜便做好了。十四将最后的炒野菜放在桌上,林妙龄像小馋猫一样扑上桌来,两眼放光,像看到鱼的猫儿一样,“我连早饭都没吃呢,太香了,果然还是十四做的菜最香了。” 看到这样孩子心性的林妙龄,十四不禁笑出了声…… 早已习惯的林妙龄自然不以为意,双眼满是渴求的眼神望着十四。 十四忍不住轻咳了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吃。” 林妙龄开心的双手合十:“我要开动了!”话音刚落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白桦提着女儿红走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能不能吃饭斯文点,一点都不像个女子。” 你懂什么。林妙龄两腮包满了食物,只能瞪了瞪他。 一旁的十四笑着,两眼间皆是宠溺。 “咳咳咳”林妙龄摸着喉咙,嘴里不住的咳嗽。 “你慢点。”十四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林妙龄四下不叫水壶,一把抓过白桦手中的酒坛,咕噜咕噜竟喝了一半,“噎死我了。”拍着胸口看身边两男子惊讶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这可是烈酒,你竟喝了这么多?”白桦接过酒坛,着实吃了一惊。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林妙龄突然觉得昏昏沉沉,一头倒在桌上。 ………… 待林妙龄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日上三杠。她敲了敲胀痛的脑袋,这才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料想自己该是失去意识前喝的那口“白水”出了什么问题。顾不得那么多,单梳洗后便准备下山去。 “林小姐,林小姐……”呼喊的声音原来越近。 是阿力。 估计是医馆出了什么事,林妙龄匆匆起身向十四二人告别,十四示意白桦跟上,白桦点头跟上。一路小跑出去,老远看到阿力大块头呼喊。 “我在这,”林妙龄边走向他挥手。 “林小姐,俺可算找着您嘞。”阿力咧了咧嘴,黝黑的脸上两排雪白的牙齿甚是鲜明。 “怎么了?” “上次在这里治脸的姑娘找了您好几回了,好像有啥事,俺见你一夜没回,俺就找过来了。”阿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难道是林依依? “让你担心了,我们回去,”林妙龄转头对白桦说,“你不必跟着我,有阿力在。” 白桦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林妙龄懵了圈,摇了摇头,“算了不管他,我们走。” 再回到医馆已是黄昏,林妙龄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幅身体真的是太差了,得找个时间好好调理一下了,不然去哪都不方便。 “咚咚咚~”阿力起身开门。 只见林依依身穿一袭白衣,憔悴的站在门口,“请问林大夫回来了吗?”言语间竟十分的沙哑而无力。 “你找我有什么事?”林妙龄一脸疑问的走上前去,“莫不是脸上怎么了?” 林依依摇了摇头,眼角充满了泪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家恳请大夫收留。”说罢不停的磕头。 林妙龄大惊,连忙阻止,“你这是作甚,起来讲话。” 林依依哭着摇头,“奴自知这是无理请求,但奴除了找您实在不知要找谁……” 原来林依依的丈夫死后,厉害的婆婆迁怒于她,说她是扫把星,加上她又无一儿半女,竟狠心将她赶了出来。林府的人听说以后,便在大街小巷找她,她只能到处躲躲藏藏。 如此佳人这般我见犹怜,林妙龄无法拒绝,转头问老大夫,“可否留下她晒药?” 老大夫忙点点头。 林依依见林妙龄已经答应了自己,连忙磕几个响头。 林妙龄忙阻止,“我刚跟你治好脸,你可别把它搞花了,起来擦擦。” 逗得林依依破涕为笑,随阿力去后院洗脸。 说起来都是自己惹出的事端,若不是自己跟她做了手术,她也不会成现在这么样子。林妙龄咬了咬嘴唇,不停的用手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唉,脑壳疼。 第35章 起伏 城中,某大宅。 外面随阳光明媚,但大宅内却阴气沉沉,让人不敢靠近。 突然一人影从房顶窜下来,是简河。 许是用了太多内力,他按了按受伤的胸口,四下打量后才进去。 “大人,翠香很多天都未联系上。”简河双手抱拳,半跪在地上。 背着他的中年男子一身华服,两鬓满是白发,却并不影响他的威严。 “十四爷身死之事颇有蹊跷,你前去差探。” 简河听着这浑厚的声音,抬头说道,“那翠香……” “若是寻到,格杀勿论。”中年男子挥了挥袖子,转过身来,精明老练的双眼充满着杀气,“老夫可不需要失败之人,你懂了吗?” 简河紧了紧双拳,低声说道:“属下明白。” “去。”中年男子挥了挥手,示意简河出去。简河应声拱了拱手,起身离开。 望着简河离去的身影,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身,两指敲了敲桌面,一黑衣人从后庭走了出来,右手抱拳,屈膝半跪于地,“大人……” 中年男子抚须,脸上的褶皱丝毫不影响他的魄力,两眼之间满是狠厉,“盯着他。” “属下领命。” 这天夜里,结束完工作的林妙龄照旧抱着美美坐在草堆上,边用手抚摸着美美柔顺的毛发,边止不住的碎碎念,“美美呀美美,人家丑小鸭会变成美丽的天鹅,你什么时候能变得好看些呢?”像是感受到来自主人的嫌弃,美美别了别嘴,两腿一蹬跳了下去。 “哎哎哎,你别走啊。” 林依依单手抱起美美,另一只手将茶碗递了出去,“小姐,夜里凉。” 林妙龄接过茶碗,道了声谢。 “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你不必这样称呼我。” “不,您就是我的小姐。” 见林依依脸上满是坚持,林妙龄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一个称呼而已,随她。 “奴……我先去睡了,小姐早些休息。” 林妙龄点了点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侧目望去,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那里。 “十四?” 闻言,黑影走进,果然是十四。 “听说你收了个丫鬟?” “什么丫鬟,只是在馆里帮忙的。”林妙龄撇了撇嘴,心想古代这些人就是等级观念这样的重,什么丫鬟小姐,人人都是平等的。 十四抿了抿嘴唇,察觉到林妙龄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多言,不过是安静陪在她身边。 唉,她到底还要在这个不知道的时代要待多久……想到这里,林妙龄觉得胸口堵得慌,叹了叹气,转移话题,“白桦呢?” “他睡了。”十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假话。 与此同时,白桦正气喘吁吁的做着俯卧撑,“四百零一,四百零二,四百零三……” “你看,是萤火虫,”林妙龄惊喜的指了指草丛里的星星点点,梨涡浅笑,竟像孩子一样奔过去抓萤火虫。不知为何,林妙龄突然想起来那年她在苏格拉底雕像下的誓言,那时候也是像今天这样星光点点,周围的同学都是带着青涩的笑意。 那样的时光真让人怀念,可惜回不去了。 林妙龄顿觉心中苦涩,转头对十四说:“天色已晚,你早些回。” 十四点点头,“你也早些休息。”说罢转身离去。 直到十四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林妙龄才转身回房。 片刻后,十四回到山中,屋里寂静无人,白桦竟不见踪影。 这小子又跑哪去了。 十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内室,翻身躺在床上,两手枕在头下,摘下面具随意丢在一旁,此时的他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透露的精明却让人不能小看。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不经意透露着笑意,就像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一片一片的月光,洒落在整个大地。青石铺就的小路上一个人影飞快的闪过。 这个人影停在了一幢古朴的房屋前,他转了转门上的狮子头,门缓缓打开。 “是谁?”里面的男子欲拔刀,看见来人,连忙抱拳跪地,“爷。” 这时月光洒在人影上,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一双湛蓝色的桃花眼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是白桦。 白桦示意男子起来,“带我去见那个女人。” “是,”男子起身,抬头,脸上竟有一条狰狞的刀疤,“爷随我来。”说罢转身给白桦带路。 两人步入一个幽暗的密室前,门口几个属下看到白桦欲行礼,白桦摆了摆手,只身一人走进密室,只见一个女子柔弱的背影。 女子听见动静,装过头来,原来是翠香。 翠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走上前来却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双眼满是柔情,“这位爷,您为何关着我,我只是一个伶人,莫不是您看上了我?”说罢媚眼如酥。 那丝杀意并没有逃过白桦的眼睛,心里冷哼一声,无视翠香的勾引,“你和吴老爷什么关系,是谁指使你的?” 翠香故作不解,擦了擦眼角挤出的泪水,“我只是混口饭吃,被吴老爷百般欺凌,是真真的可怜人儿。”说罢竟埋头哭了起来。 白桦嗤笑,一双桃花眼布满了狠厉,“什么时候肯说什么时候就放你走,别逼我用刑。” 翠香闻言,心生一计,两眼泪汪汪,“只要爷答应放翠香离开,翠香就告诉您一个关于吴老爷的秘密。” 白桦抬了抬眼角,示意她说下去。 “吴老爷虽然贪爱美色,却是不举之人,”翠香满是讨好之意,“他年幼时被他的表姐切了他的下体,才弄得今日的模样。” 白桦若有所思,也明白了在翠香这里得不到什么可靠的消息,转身欲离去。 “爷不放我走吗?” “我有说过放你走吗?”白桦冷哼了声,走出密室,丝毫不理会翠香的抱怨。“严加看管,丢了人唯你们是问。” “是!”密室外的属下皆抱拳下跪,异口同声道,“属下领命。” 此时密室内的翠香像是变了一个人,绝美的脸上布满了杀意,双眼流露出精光,嘴角竟是满是嘲讽之意。呵,你中计了。 第36章 计策 白桦沉思着回山,正巧碰见从屋中出来的十四,他轻呼口气,上前使个眼色,“我去了那边。” 早已预料到的十四抿口茶水,声音冷淡,“可有问出来什么?” “她倒是说了那位吴老爷的一件事。”白桦犹豫,不知该不该信任翠香。 十四斜他一眼,说话吞吞吐吐的,“她说什么了?” “她说,吴老爷是个阉人,年幼时他表姐动的手。” 这事儿倒是让十四有些意外,他斟茶递给白桦,“你怎么看?” “可信可不信。”白桦晃着茶杯,依翠香那时的神情倒不像作假,但也不可全信,毕竟翠香的身份摆在那里。 十四若有所思,“既如此,派人去查表姐的所在之处,或许我们能从吴老爷这里开个口子。” “是。” 数日,林妙龄刚为一位病人诊完脉,就见门口闯进几个凶神恶煞之辈,她心下一抖,使个眼色,让站在一边的阿力回去通知翠香躲避下。 “不知几位是抓药还是看病?”方大夫见势不好,笑着拦阻道。 领头之人皱眉在医馆环视一圈,粗声粗气道,“听说咱吴府上的姨娘在你们这里?” 姨娘? 林妙龄想起先前林依依与她所言的事,知道多半是这吴老爷是贼心不死,还想上门来强行把林依依带走。 那可没门! 方大夫心中有数,笑道,“兄弟此话怎讲,哪儿有人没事儿会往医馆跑的?” “让开,让咱们兄弟去后面看看,那自然可知有没有!”汉子敲敲手上的棍子,一笑扯动嘴角的疤痕,越发可怖。 厅房里有不少的小孩子,见他如此,纷纷闹的大哭,家人拦都拦不住。 那人也不心虚,反而威胁道,“再哭就将你们给扔出去。” 一时间,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吵闹声在林妙龄耳边迸发出来,她心下烦躁,作揖道,“这位兄弟,后院乃是病人休息的地方,其中不乏女眷,甚是不妥。” “呵,妥不妥的,给我滚开!”虎二横眉竖眼,一把将林妙龄推开,带着人就往里面闯。 林妙龄冷笑一声,“阿力!” 女子尖利的声音闯入后院阿力的耳朵中,他急忙出来,正碰上想往里面闯的几人,呵呵几声,一拳招呼上去。 纵使阿力身负武功,但一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人堵在角落,只能防守。 一边的林妙龄看的心焦,担心会伤及无辜,急忙将剩下的病人都疏通出去,握紧银针,只待时机到来,一针狠狠的扎进去。 “什么人敢在这儿闹事!”今日,下山来接林妙龄去看十四的白桦正巧碰见这幕,他飞身一脚,径直将体积庞大的虎二给踹到了墙上。 虎二猛烈咳嗽,毫不在意的擦擦嘴角的血,两只拳头对对,“你是何人?” 白桦一撩袍子,笑的嚣张肆意,“你还没资格问我的名字!” 背靠着吴老爷在这镇子横着走的虎二什么时候受到过如此的羞辱,他涨红了眼睛,猛地冲上来,想要给白桦沉重一击。 林妙龄惊呼一声,刚想提示凹造型的白桦闪开,只见他潇洒的一个转身避过,顺手拎起刚坐的椅子闷头砸在了虎二的头上。 飞起的木屑顺着他的脑袋向下飘落,虎二怔在原地,伸手一抹,鲜红的血液瞬间刺痛了眼睛,体内的兽性瞬间被激发出来,他怒吼一声,再次冲上来。 眼瞧着头儿被羞辱,身后的跟班对视一眼,跟着冲了上来,白桦到被包围在中间。 阿力缓过劲来,擦擦嘴角,准备好姿势打算冲进去助白桦一臂之力,谁知他一抬头,就瞧见白桦飞起旋腿,直接将最近的几人给踹飞在了门外。 白桦稳稳的站在地上,不屑的俯身着躺在地上的人,“怎么,还来吗?” 没曾想他会如此厉害的虎二畏缩,捂着快掉落的牙齿,含糊不清,“你给我等着!” 看着他们仓皇而逃的背影,林妙龄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亮亮的瞧着白桦,“可以啊!” 白桦对她翻个白眼,抱着胳膊,“你怎么到哪儿都能惹事儿呢?” 好端端的当个大夫都有人过来砸场? 林妙龄无奈,她刚张嘴,声音就被从后面冲出来的林依依打断。 林依依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的话,小姐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境地。” 一向心软的林妙龄怎么见得她如此,俯身掺起她,拍拍衣裙上的灰尘,“怎么动不动的就跪了,这和你又没关系。” 林依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刚要不是后院的婆子拦着她,她就要冲出来了,“小姐,等下我就去吴府,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你去吴府做什么?”一听这话,林妙龄瞬间就急了。 林依依哽咽道,“刚看那人的神情,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若去了,小姐也不用为难。” 闻言,林妙龄叹口气,轻笑着扶着她坐在石椅上,分析道,“你现在回去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吴老爷不和我们计较你的事儿了,那打人的事儿呢,吴老爷会当从未发生过吗?” 林依依哑口无言。 见状,林妙龄笑出声,拉着白桦的手准备出门,扭头嘱咐道,“这件事自有我来解决,你放心便是。” 走在熟悉的路上,白桦斜睨她,“你还真是够爱多管闲事的……” “阴阳怪气的,你能看着她被吴老爷欺负吗?”林妙龄瞪他一眼,这件事也算是因她而起,她怎能袖手旁观? 对这事儿也不想多管的白桦点头,嘱咐道,“若以后还有人闹事,大可派人来叫我。” 至于十四,那是不可能出面的,好容易这件事应付过去了,没得在往身上引祸水。 林妙龄心中有数,点头应是,一早就坐在院子等他们回来的十四见他们有说有笑的,忽略掉心中的不爽,问道,“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 白桦简单将发生的事儿告诉了他一番,刚想表彰下自己的功劳,就见十四焦急的看着林妙龄。 十四凝眉,“你可想好了之后的应对之策?” 白桦求功的神情僵在那里,摆摆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妙龄瞧着他那副苦瓜脸,噗嗤一笑,“我自有应对之策。” 再说,这次白桦来的及时,倒也没什么损失。 第37章 救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十四也明白她的为人,若不是有办法的话,她不会如此信誓旦旦,如此,他也就不再担心,只是嘱咐道,“若解决不了的话,记得叫上白桦。” 此时被提名的白桦翻个白眼,敢情他的作用就是去帮人当打手? 心情不爽的白桦也不再继续看他二人说话,起身往山里走去,“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等下我送你下山。” 每次十四的诊治时间大约多久,他心中有数,只是还有些事儿要去问问翠香。 见他离去,林妙龄无奈摇头,拿出包中的针灸包,笑道,“准备下,我在帮你看看。” 虽过程麻烦,但遇上十分配合的病人,进展还是很顺利的。 林妙龄收回东西,擦擦额头的汗珠,笑意盈盈,“毒素在一点点的褪去,好生养着便是了。” 闻言,十四起身收拾好衣裳,估摸着白桦快要回来了,边向厨房走去边询问道,“可想要吃什么?” 对他做的东西十分喜爱的林妙龄眼睛一亮,却摇头,“你做什么都好。” 她这是实话,也不知十四是如何练就的厨艺,她一个女子对比起来,那都只能自叹不如。 瞧着十四行云流水的动作,林妙龄啧啧一声,夸赞道,“十四的厨艺大有长进。”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夸奖让十四分了心,下一秒,她就亲眼瞧着十四拿刀对准了指尖,一刀切下去,两人面面相觑。 她张张嘴,刚想说话,就瞧见十四尴尬的伸手过去打算直接用水冲掉上面的血继续做饭。 气的她一点就炸,使劲拽过他的手用心包扎,“天气这么热,你是留着它化脓吗?” 被她一怼的十四识趣的闭嘴,不再多言,只是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手无奈,“那今日的饭如何做?” 这林妙龄说什么都不肯让自己碰水,这东西总不能摆在这里不是? 林妙龄瞧着桌子上一摊子的东西,苦恼的揉下额头,“唔,你说我来做。” 好在她之前虽对这方面不喜爱,却也是学过一段时间,再加上有十四在一旁帮衬着,动作倒也迅速。 待白桦回来时,就瞧见桌子上满登登的一大桌子,笑道,“十四今儿可是做了不少的东西。” “这都是她做的。”十四指指林妙龄,示意这些东西和自己丝毫没有关系。 白桦一噎,不可置信,他可还没见过这位动过手呢,怀疑的盯着饭食,“这个可以吃吗?” 端着最后一碗汤出来的林妙龄闻言翻个大大的白眼,“你觉得不能的话,那就别吃。” 跑了一天的白桦肚子中早就空荡荡的了,哪儿能受得了这些,急忙笑道,“能吃,怎么不能吃,我看着不错!” 吃完饭,林妙龄揉着撑涨的肚子,她吃饭一向喜欢七分饱,许是今日是自己做的饭,倒也没了节制,拎起东西跟两人告别,医馆中可还有不少事儿要自己做。 白桦被十四一瞪,认栽的跟在后面,老老实实的护送她下山,等看见她安全的进了医馆,他才脸色一沉,迅速赶往后山。 “从翠香嘴里套出来什么了?” 一听声音,十四晃晃杯子,挑眉看他。 白桦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还是那些,我已经派人去找那个所谓的表姐了,只是她,我们要不要……” 他比了个刀的手势,神色阴沉,翠香的身份他心中已是确定的,左右林妙龄不知晓,不如趁现在,直接解决掉。 十四斜睨他一眼,轻轻摇头,“她嘴里还有不少东西,留着有用。” 被他拒绝也是在预料之中的白桦虽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在他看来,十四之所以会拒绝掉他的提议,其中不乏有林妙龄的因素。 再说,林妙龄撑着疲惫的身躯刚现身于医馆的街道中,就被站在门口焦急探望的阿力给一把扯了过来,她心中一颤,跟着加快脚步,“怎么了?” “林小姐,方大夫今日有事出诊,医馆来了位病人,医童的诊治说约莫是破伤风,只能等小姐回来了。” “破伤风?”林妙龄心中一惊,这在古代可是致死率很高的病症。 林妙龄背着东西冲进医馆,一眼就瞧见了在墙角坐着的愁眉苦脸的一位汉子,她凝眉上前轻声问道,“您所谓何事?” 药童连忙上前道,“这位兄弟全身乏力,咀嚼无力,再加上他是在种地时被镰刀所伤,基本可以定为破伤风!” 随着他话说完,一边的农妇低着声音开始抽泣,她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扯着林妙龄的裙摆哀求道,“求大夫救救孩子他爹,他不能出事啊!” 林妙龄瞧着裙摆上出现的污迹,叹息一声,亲自扶她起来,吩咐道,“去准备一间房间,约莫需要七天。” 她这也是在告诉农妇,此番治病,消耗的钱财绝对不在少数,她必须有个心理准备。 果然,那农妇听到这话,脸色白了白,又低头瞧瞧汉子虚弱无力的模样,咬紧牙关道,“我们治!” 林妙龄松口气,“那好,我带你们先去后院安置,这病急不得。” 她刚握起汉子的手腕已经把过脉,还好这家人及时发现不对,过来就医,否则,怕是这家人天都要塌了。 只待将人安置好之后,林妙龄带着妇人出来拿药,“准备蝉衣,武功,金虫,僵蝉并上其余宣通经络的药磨粉。” 本还对她的医术抱有怀疑的妇人立马改变了神情,一脸佩服的看着林妙龄。 被看的不舒服的林妙龄带她坐在一边,等药配好,低声道,“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见她误会,妇人急忙摆手,急得不行,“没有没有,我只是佩服大夫而已。” 闻言,林妙龄越发不得劲,她哭笑不得的盯着妇人,“我有什么好值得佩服的?” “唉,我叫张梦弟,里面的叫李全,我们是不远李家村的人,在那儿,读过书的都没几个,更别说是姑娘家了。” 第38章 闹事 张梦弟哀愁的脸上满都是对她的敬畏和羡慕。 林妙龄愣楞,纵使知道这里的生活水平,但亲眼见到,总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觉,“总会好起来的。” 张梦弟咬咬牙,从怀里拿出一贯钱塞给她,“大夫,出来的急,就拿了这点钱,您先收着,我回来就让人来送。” 话音未落,她就抱着药回了后院给男人熬药。 药童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对林妙龄道,“是个可怜人。” 林妙龄颇为认同的点头,起身去看林依依晒制好的药草,不得不说,林依依确实是个心细的女子,交给她的药草晒制的均为上等。 “来,把你们这儿的大夫给我叫出来!” 林妙龄心中烦躁,她刚从后院出来,就听见前面吵吵闹闹的,掀开帘子往外一看,眉头瞬间皱在一起。 “你们是何人?”林妙龄道,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莫非是某个病人的家属? 林氏一卷袖子,掐在腰间,气势汹汹的指着她的鼻子道,“就是你这个大夫藏了我们家姑娘!” 听到这里,林妙龄瞬间反应过来她们所为何事,给不出好脸色道,“你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她是脾气好,但那不代表有人可以踩在她头上做事。 这时,从林氏背后冒出来个人指着她大呼小叫道,“就是她,就是她打伤我的!” 林妙龄的双手瞬间攥紧,这人化成灰她都忘不了,虎二,早上闹事的那群人,她冷笑一声,挥手让人通知方大夫尽快回来,“怎么,刚挨了打就忘了不成?” 这次,许是虎二长了记性,身后特意多带了些人,林妙龄也没想到她们会来的如此之快,装作不在意的走到柜台之后,瞧瞧从箱子中拿出自己制作的麻醉针。 好在她做的时候特意多做了些,否则,现在岂不是要落入被动? “你别嚣张,你敢偷藏吴老爷的人,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虎二依着身后的人多,顿时有了勇气对她大呼小叫。 林妙龄握紧针走到她们面前,轻笑一声,“后院实属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现在退去还行,不然的话……” 她眨巴下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虎二。 虎二瞬间牙齿一阵疼痛,想起了那人一脚将自己几颗牙踹掉了的事情。 见他的气势不如刚刚嚣张,林妙龄低低松口气,依旧面不改色,“怎么,可想好了?” 林氏哪儿甘心就这么离开,她眼睛一转道,“你之前说后院有许多女眷,他们不方便进去,我能?” 只要让她发现了林依依在这里躲着,呵,他们就都好过不了。 林妙龄抿唇,方大夫据说去了偏远的村子,就算赶回来恐怕也得一两个时辰了,“好,你跟我进去!” 林氏对身后的人使个眼色,他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到也不怕她做什么手脚。 带着林氏往后院走的林妙龄故意放慢步伐,趁她左顾右盼找人的时候,手一扬,一根竹针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后颈。 林氏刚掀开帘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下倒去,林妙龄心中一喜,抢在众人之前上去扶她,顺手将竹针拔下藏好,故作焦急。 林家大儿媳妇见婆婆成了这般模样,一把推开林妙龄,“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林妙龄摊摊手,无辜的看着她,“大家都看见了,是你娘自己走着走着往下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虽想借此找事儿,但这么多人在这里,儿媳妇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认栽的将婆婆扶到一边,见林妙龄又去照顾其他病人,气冲冲道,“都说医者父母心,看我娘这样,你都不来看看?” 林妙龄深吸口气,快步走来,装装样子的掀开眼皮看看,又把把脉道,“疲惫过度,再加上气急攻心,得回去好生养这,在动气的话,呵!” 闻言,众人神色一慌,急忙去看躺在中间的林氏。 林氏本人也气的发抖,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后颈一疼,人就倒下去了,莫非是林妙龄动的手? 她眼神复杂的看过去,一时间也没了找事儿的念头,摆手让人将自己给抬回去。 眼瞅着她们离开,两个医童大大的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们在这里闹起来的话对医馆而言可不是个好事儿,别提后院还有那么多需要静养的人了。 林妙龄心里也是松泛了些的,简单吩咐了一句,回到后院准备休息,就瞧见林依依的房门半开,她凝眉,过去轻敲下门沿,“依依?” 里面默不作声,她环顾四周,都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里疑惑,抬脚向屋内走去。 “依依?” 一进门口,林妙龄大惊失色的瞧着挂在房梁上的人,低咒一句,踩上一边的凳子迅速割断绳索,将人放下。 等好容易将人给扶到床上,林妙龄深吸口气,去探她的脉搏,等查探到还有轻微脉搏时,她着实松了口气,等忙活了一通,将人的情况稳定之后,她深深的叹口气,坐在一边等她苏醒。 等她再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大黑了,她一扭头就正对上了半睁着的眼眸,轻唤声,“依依?” 林依依似才回过神,茫然的看她一眼,苦涩的笑笑,“小姐。” 确定了她情况的林妙龄这才放下心来,“你何苦呢?” “小姐,我不能在给你添麻烦了。”林依依眼底藏着决绝与坚定,这事本就和林妙龄没关系,她怎能给人家添如此的麻烦? “这件事是你的错吗?”林妙龄深吸口气,认真严肃的盯着她。 林依依恍然若失的摸着脸,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妄自逃脱,犹豫道,“是。” 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着实惹怒了林妙龄,“那过去那些被吴老爷强占的姑娘们,是不是也是怪她们长得好看了?” “这,不是……”林依依哪儿会说那种话,她急忙摇头,吴老爷的事在这县里谁人不知? 林妙龄恩一声,替她盖盖被子,“所以,既不是你的错,你介意什么,好好休息一下,相信我,不会再有事了。” 第39章 出现 不知为何,林依依心中忽然对她涌现出了剧烈的信任感,仿佛只要有这个人,一切就都没关系了一样。 林依依眼中的死气消失,换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活力,“小姐,我明白了!” 明白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她又何必如此自甘堕落? 见她没有了轻生的念头,回到房间,林妙龄也没了睡觉的念头,侧身对这窗外的星空发呆。 外面星光闪闪,想来明日应该是个大晴天。 她今日对林氏用了麻醉针,近段时间她是不敢闹事了,最近病人也减少了很多,日子倒是舒服起来。 就这么想着,林妙龄又一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觉睡得不稳,天刚亮起来,林妙龄就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找着已经有人家起来的房间进去探病,一早上倒也巡查了不少人。 早起三光,林妙龄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心情不可谓不好,一到正厅,就瞧见了在埋头看药材的方大夫,她迎上前去,“方大夫回来了。” 方大夫急忙点头,昨日他着急忙慌的回来,生怕这儿出什么事,好在没出大事。 “昨晚回来的,见你歇下了,就没去打扰。” 林妙龄抿唇一笑,坐在位置上准备帮人诊脉,这几日,因着林依依的事儿,再加上这两天这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林妙龄神医的名头倒是越传越响。 有时让林妙龄自己听了,都要觉得是神仙下凡。 忙忙活活了一早上,林妙龄瞅着没人时起身打算回后院休息下,昨日睡得太猛,一下还没有缓过来。 山上,白桦带着喜意冲到院子里,高声嚷嚷着,“十四十四,我找到人了!” “嗯。”相对于他的激动,十四就显得沉稳多了,只淡然的看他一眼,不做他词。 白桦激动的手停下,撇撇嘴,“你就不能激动点吗?” 十四看他一眼,依旧淡淡的看着面前的棋局,“查出什么了。” “那位所谓的表姐,叫吴英,南边石桥村,为人爽快,看不得一点错事,在村里也是出名的。”这些日子,白桦可是将手下的人派出去大部分就为了查询这件事。 十四点头,显然对他的信息很是满意,“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借刀杀人!”白桦挑眉,这件事他们自然是不便出面的,那就只能让人出面了。 “具体。”十四单手执棋,修长的手指夹着玉白的棋子,无端显得贵气了很多。 白桦喝口茶,看着他自己对弈,含糊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石桥村离得较远,吴老爷的手也伸不到那里,所以吴英才久久未闻,我已派人去了那边装作不在意的宣传这件事,以吴英的性子,定是受不了这的,接着……” 下面就不用多说,吴英的性子直爽,听到表弟竟在外如此行为,那自然会出面阻拦,吴老爷就算还有什么计划,那也只能延缓,更甚者,他们也能透过这个,探听到什么。 十四点头,白桦的办事能力他自然是相信的,此事他也不欲多管。 没几日,白桦的办事结果就初见端倪,再次上山时,就连林妙龄脸上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些许笑意。 十四看的好奇,没忍住问道,“何事如此高兴?” “还不是吴老爷的事儿。”林妙龄怜惜他们二人住在山上轻易不下山,对山下的所见所闻自然少了许多,说话间也带了些打趣。 对此早有预料的两人对视一眼,均还是认真的听她讲着笑话。 林妙龄为他检查完,坐在一边,含笑道,“那位所谓的吴表姐刚到就闹了轰轰烈烈的一场,山下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了这位大名鼎鼎的表姐!” “她是如何闹的?”白桦也听得好笑,这吴老爷过的越不好啊,对他们而言,可就越好。 林妙龄想想都好笑,“也不知这吴老爷怕这位表姐什么,一见面就跟见了鬼一般,哭爹喊娘,可是厉害。” 后面自然还有,比如吴老爷是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如同泼妇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再比如那位表姐是如何训斥他的不出息,一出出好戏,可是看的林妙龄惊呆。 对于山下发生的一切,白桦很是满意自己的办事结果,送林妙龄下山时,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多了起来,看的林妙龄一阵迷茫,忽然,她脸色一变,严肃道。 “你可是将翠香怎么样了?” 回想起不久前自己刚准备把翠香给解决掉,白桦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她吃的好睡得好。” “真的?最近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她?”林妙龄不信,心中懊恼,也是她最近忙忘了,也不知翠香近日过得如何。 本来心情不错的白桦皱皱鼻子,因为翠香的话题心情重回低谷,“她自然不错,我骗你作甚?” 那翠香肚子里可还有不少的秘密,他怎会如此浪费,在翠香没有吐干净之前,他决不会动手! 见他神色不似作假,林妙龄也算松了口气,“那你确认了她的身份了吗?” “差不多了。”白桦不欲多讲,只糊弄过去。 看出来了的林妙龄虽然有些介意他将自己当成外人,不过也算是体谅,只道,“等你确认了,记得和我说下。” 不愿在纠结这个话题的白桦急忙点头,总归是送走了她,待确认她进医馆之后,才脚步匆匆的赶回后山,笑的贼兮兮的。 十四瞥他一眼,低声道,“你可是又做了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将翠香的话在坊间稍微宣传了下而已。”白桦显然对做的事极为满意。 十四嘴角一个抽搐,按照翠香的话,恐怕能在坊间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这吴老爷也是别想出府了。 他们预想的不错,吴府深处,一声巨响划破了满室的寂静。 吴老爷气喘吁吁的撑着桌子,面目狰狞,“这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瞧瞧这坊间都在说什么,这对他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厮战战兢兢的摇头,“奴才也不知道!” 第40章 尊严 吴老爷举起一个茶杯掷到他头上,粗声粗气,“不知道,我是养了一群废物吗!”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小厮心中哀叹,手捂着流血的伤口,自认倒霉。 越看他越不顺眼的吴老爷砰的一声拍下桌子,“还不滚,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是是是!”小厮不敢多发一言,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 独留下吴老爷站在书房中,目光阴狠的望向窗外,扳指紧紧的攥在手中,最好一辈子都别让他发现是谁传出去的,否则,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身处医馆的林妙龄听闻这件事,着实吃了一惊,跟打探消息的阿力确认道,“此话当真?” “当真,外面都传疯了!”阿力笑的不行,让这个吴老爷天天在这儿吆五喝六的,果然恶有恶报! 林妙龄噗嗤一笑,身为大夫,她对这方面倒是看淡了许多,“好了,人家的事儿,咱们还是别多说了。” 虽然她心中确实有些幸灾乐祸,但她也不是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性子。 林依依在一旁通红着脸磨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见阿力走了,才长吁了口气。 余光瞥见她这个小动作的林妙龄笑笑,打趣道,“依依这是怎么了,脸色通红?” 林依依手中的药捣一松,紧咬着下唇,耳尖通红,“小姐,那边还有些药材需要晒制,我先去了!”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妙龄摊摊肩膀,她对这些到没这么敏感。 “林妙龄!”方大夫拿着一包包药材进来,瞧见她在后院,眼睛蹭的一亮。 林妙龄诶一声,将弄好的药材分门别类,快步过来,“方大夫有何事?” “算算时间,咱们也该在医馆门口施汤了。”方大夫塞给她手里的东西,捶捶肩膀,唉一声,人老了就是不行了,走几步都得喘一喘。 林妙龄捏捏手里的东西,“这是蒲公英?” “嗯,清热败火的好东西,这次你就盯着发放。”方大夫点头,这是他们医馆的习俗,左右不是什么精贵东西。 林妙龄想也没想的应了下来,拉着林依依商量这些的事情。 两人都不是磨蹭人,说做就做,隔天,医馆门口就摆好了个大锅,门口挂上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发放清热汤的字样。 县里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件事,牌子挂出去没多久,就有人端着锅碗过来盛汤。 林妙龄也不说什么,无论是锅还是碗,具都给盛的满满的。 林依依瞧得咂舌,暗中扯扯她的衣袖道,“小姐,这有人端着锅来是不是不太好?” 这自古以来,无论是施粥施药,哪儿有端着个大锅来的。 “无事。”林妙龄摇头,她约莫也能猜到这些人的心思,不过是一把蒲公英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天,按照以往的时间,刚摆出去大锅,就瞧见个全副武装的妇人在门口徘徊,她迷下眼,心里警觉起来,示意药童去将方大夫给叫了出来。 方大夫这段时间极为敏感,就担心那位公子交到自己手里的小姐出现问题,这就拎着袍子急匆匆赶出来,作揖道,“不知夫人所谓何事?” 吴英一惊,尴尬的咳嗽一声,眼神飘忽,“不知大夫可否进去说话?” 方大夫观察一下,点头将人往里让,“夫人请。” 眼瞅着两人进了正厅,林妙龄啧一声,放下手中的勺子,扯着林依依故作不在意的走进大厅,待察觉两人视线不在自己身上之后,迅速回身躲藏在屏风之后。 这人来的鬼鬼祟祟,她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夫人可以说了?”方大夫拱手,大家都在门口等候药汤,几乎没人进来。 吴英扯扯袖子,捏捏诺诺的,最后一闭眼,心一横道,“不知大夫可治得好哪方面的事?” “您的?”方大夫疑惑道,这位夫人看的气色红润,不像是有病的。 吴英摇头,低声道,“男人的。” 她要不是听了坊间的流言,也没想到这个方面,再加上从小的顾虑,吴英还是决定扔掉自己的脸面过来替他求医。 奈何这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家正规的医馆。 偷听的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反应过来她所谓何人,竟是为了吴老爷。 林妙龄低沉一声,迅速联想到了前不久听说的那位表姐,心中就有了个大概。 说到这件事,吴英心中就止不住的愧疚,她低头抹泪道,“这都怪我小时候,太过于贪玩好奇,不小心伤到了他那里,以至于现在……” 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吴英现在也不好在和吴老爷说这件事,只能先斩后奏了。 方大夫嘴角抽搐,若不是必要,他着实不想跟那位吴老爷扯上关系,“夫人见谅,我也并无办法。” “麻烦大夫了。”再来之前,吴英就没抱有多大希望,也没过多为难,倒是利索的走了。 待她走远,林妙龄才扯着人从后面出来,啧啧一声,“别看吴老爷天天不着四六的,表姐倒是个不错的。” “你们……”方大夫到底思想封建,一想到刚才的谈话都被两个大姑娘给听到耳朵里,他就心疼。 经过这么长时间了解的林妙龄哈哈一笑,完全不当回事,只调侃一声,就拉着林依依出来帮忙。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林妙龄捶着肩膀,正打算回房休息,就瞧见屋门口站着个身影。 她心一紧,轻步过去,低声道,“何人!” “快跟我走!”白桦早就等的心急,见她过来,一把扯过人,不等她反应扯着人就翻墙而过。 林妙龄被他晃得七荤八素,等走到山上,她才一把甩开紧扣的手,不善的看过去,“你这是做什么?” “十四不知为何,晚饭时忽然吐血!”白桦满脸焦躁,明明前几日他把脉时,这人的脉搏还趋于平稳,今日怎么就成这样了。 林妙龄心中一惊,这也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吐血?” 白桦也没了和她详细解释的心情,拖着人往上冲,“具体的等你到山上就知道了。” 第41章 因祸得福 站在熟悉的院子门口,林妙龄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副惨烈的景象,没想到却瞧见吐血的人正优哉游哉的坐在那里下棋。 她凝眉瞧着白桦,思考这人骗自己的概率有多大。 “你这是什么表情?”快步走到十四身边的白桦嘘一声,冷眼盯着她。 十四的表情却十分温和,瞧见她来,歉意的笑笑,“麻烦你了,我本无意让你此时过来。” 这段时日,他虽没有下山,却也听白桦说过下面医馆的善举,想来这人应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妙龄摆手,什么自然都没治病救人来的重要,抱好医药箱坐在他身边,屏住呼吸把脉,“你今日可做了什么?” 按说她的药不会到这个地步。 十四笑着摇头,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并无。” 林妙龄瘪眉,实在想不出他忽然吐血的原因,却见十四忽然诶一声,“今日只稍作运功了一番。” 了解完情况的林妙龄闭眼细细把脉,良久,她深深的吐口气,脸上出现笑意,“可是因祸得福了。” “可有什么事?”自问医术比不上她的白桦也不插嘴,只关心最后结果。 林妙龄轻摇头,“无事,只是运功时加快了药素的疗效,促使它与毒素反应。” 白桦嗯一声,不善的看着十四,埋怨道,“都说了近日不要运功。” 十四收回手,继而专心致志的低头去看棋盘,这盘棋他可是已经部署了很久了。 瞧着他的样子,林妙龄无奈的叹口气,收拾东西起身道,“虽这次无事,但也要上些心,尽量不要运功,否则不是什么好事。” 药效加速的同时,他体内的毒素同样会加速发展,两物相互碰撞,以他现在的治疗程度还是很危险的。 十四点头,见她想要下山,有意阻拦,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白桦懒得下山,慵懒的靠在石桌上,半睁着眼睛,“天色已晚,下山多有不便,左右这儿有空房间,你就在这儿将就一晚。” 林妙龄只犹豫了下就答应了,她的生物钟早已到点,刚刚不过是强撑着给十四把脉,能早些休息自然是最好的。 一早,林妙龄就伸着懒腰从屋内出来,瞧着十四依旧坐在那边下棋,笑盈盈的坐过去,撑着下巴道,“我和你对峙一局?” “你会这个?”十四倒有些意外,白桦对这个事都不怎么感兴趣。 林妙龄帮着他收拾棋子,黑黢黢的棋子与他纤长的手指形成明显对比,她心一慌,低下头去不再多想。 “略懂皮毛。” 十四笑笑,执棋不语,下棋却纷纷留着空间。 明显发现他承让的林妙龄翻个白眼,毫不留情的封住了他所有退路,展开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十四冷静的观遍棋局,下一棋,竟将周围的棋子全部解救出来,瞧着她吃惊的面孔,他玩味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下棋的真理。” 于此,林妙龄效仿江湖人士拱手,歪头笑笑,“是我技不如人。” 最起码,这步棋她就绝对想不到。 十四也不谦虚,收拾了棋子,竟摆出了与刚刚一模一样的棋局,自弈。 自古观棋不语真君子,林妙龄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倒也能静下心来坐在一边盯着他下棋。 白桦撑着把扇子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擦擦脸上的汗,猛地灌下一杯茶水,与他们的悠闲形成明显对比。 “走。”见他休息的差不多,林妙龄背上东西打算和他一起下山。 白桦哀叹一声,刚想推辞,就对上了十四警告的目光,他一顿,乖乖的跟在她身后下山。 走着,他忽然想到件事,戏谑的看着林妙龄,“你该庆幸你刚才没有在医馆。” “为何?”林妙龄回头看他一眼,踩着脚下不平的道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白桦摇下扇子,眯眼一笑,“我刚上来时,可是在医馆看到了个熟人。” “何人?”林妙龄脑海中第一跃出的就是吴老爷的背影,莫非表姐去他们医馆的事儿已经透出去了? 白桦神秘兮兮的笑笑,轻声道,“你的母亲,徐大娘。” “她去医馆做什么?”这下,林妙龄是真的迷糊了,徐大娘的房子明明已经被烧了,她几乎可以说是身无分文,怎么还去的起医馆? 白桦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你得小心些,我看她出手阔绰,莫不是又和吴老爷扯上了关系?” 林妙龄一惊,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的事儿,低声道,“莫非他们发现了林依依的事儿?” 想到这儿,她也待不下去了,加快脚步往下冲去,好在路程本也不远,依她的脚力,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山脚下。 白桦懒散的半依靠在树上,嘴里叼着根草,“行了,我就不下去了,你小心些。” 有了他的提醒,林妙龄埋伏在医馆附近查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均没有那人,这才呼口气,大大方方的进去。 见她回来,林依依急忙迎上去,凝眉低声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她一早上去林妙龄的房间,屋内竟空无一人,可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林妙龄摇头,仔细观察了林依依的神色,未发现有何不妥,她也就没将话给说出口,免得还让她惊慌。 如果和林依依没关系的话,徐大娘到底是哪儿来的那笔钱? 莫不是,她这才反应过来,能让徐大娘和吴老爷再次扯上关系的,估计也只有自己了,难不成她在什么时候见过自己不成? 林妙龄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徐大娘现在还没动作,那就说明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依依,最近门口的事儿先交给你,我还有些事儿要做。” 林依依虽不知为何,却乖巧的点头,出门忙去了。 林妙龄留在后院,来回踱步,想着徐大娘此番举动的来意。 但就在她还未想清楚徐大娘来意的时候,坊间忽然流传出一则消息,则是将她给彻底砸懵了! 吴老爷的表姐,吴英,居然没了! 第42章 缘由 那位表姐居然没了? 林妙龄怀疑的瞧着阿力,猜测他是不是探错了消息,“此话当真?” “自然,吴府已经传出来了,三日后出殡。”阿力也颇为可惜,这位表姐在坊间那可谓是战功赫赫,但就这么平白的没了。 不少人都在怀疑是不是吴老爷一气之下杀了这位表姐。 要说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前几日,吴老爷出门收租税,却发现了人家家中的姑娘长得标致,就想将人家纳为姨娘。 奈何人家姑娘幼时便有婚约,誓死不从,此事险些闹出人命。 那位看不得这种事儿的表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吴老爷,那也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就这没过几日,人就忽然没了。 这要说不是吴老爷动的手,恐怕都没人相信。 而林妙龄自然第一反应也是如此,她环顾四周,低声询问,“可是他动的手?” 阿力摇头,这种事大家都不清楚,自然还是得谨慎些的好。 林妙龄叹口气,目光中带着惋惜,脑海中满都是表姐全副武装过来时的样子,那眼中的愧疚和忐忑不安的态度,在她心中久久不能释怀。 “唉,太可惜了。”作为差点被吴老爷残害的姑娘,林依依自然感怀深触。 林妙龄跟着叹气,“行了,不说这事了,都去忙。” 这毕竟和他们没有关系,祸从口出,说多了也不是个好事儿。 三日过的很快,也不知吴老爷此时的想法,但这场殡礼却是办的颇为有面。 虽担心被人认出,但林妙龄还是没抵住林依依的哀求,带着她去街上看了一番,也算是送这位表姐最后一程。 林依依本就爱哭,在这种场合,自然哭的不能自已,她紧捂着嘴唇,哭的颤抖。 林妙龄向来理智,对于和自己关系不近的表姐,她虽心生怜惜,但也哭不出来,只能站在原地扶着林依依,任由她发泄心中的怒火。 许是感谢这位表姐所做的一切,今日大街上出来送行的人倒也不少,林妙龄刚想低头安慰哭的不行的人,左手就忽然被人碰了碰。 她皱眉,回头看去,就见白桦对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向一个偏僻的角落。 莫非是有事儿要跟自己说? 林妙龄心道,简单安慰了下林依依,嘱咐她准时回医馆之后,才不放心的走到与白桦相约的地点,轻声道,“怎么了?” 难不成十四出事儿了? 白桦给了她给稍安勿躁的眼神,向前努努下巴,询问道,“是吴老爷的表姐,吴英?” “是啊。”林妙龄没听清后一句,只是跟着感叹,“可惜了。” 白桦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倒是小看了那人!” 没听清的林妙龄疑惑的回头看他一眼,“你说什么?” 白桦急忙摇头,这件事他还没和十四透过气,自然不能擅自告诉她,见她执着不放,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跌跌撞撞来的人,心里松了口气,示意她看过去。 林妙龄将此事埋在心中,只等待个好时机开口询问,目光却被他引了过去,竟是吴老爷,穿着身孝衣,从队伍身后赶了过来。 猫哭耗子,假慈悲,林妙龄啧一声,移开目光,刚想接着问下去,就被一声嚎哭刺痛了耳膜,她凝眉揉着耳朵去瞧。 就见吴老爷站在队伍前头,捧着表姐的牌位又哭又笑,哭起来犹如地下恶鬼索命,笑时又犹如撒旦凝视一般可怖,整个人显出了一种诡异的姿态。 作为大夫的林妙龄一眼就瞧出了这人的症状所在,怕不是气急攻心,迷了心智,倒是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了。 对于如此诡异的人,大家也都是纷纷后退了几步,腾开足够的空间,任由他发神经。 林妙龄探头瞧了瞧林依依,见她跟随着大家的脚步,这才松了口气,有空回头去瞧白桦,“你叫我来就为了问这件事?” 白桦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当救世菩萨的感觉不错吗?” 林妙龄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翻个白眼,扭过身准备回去,“没事儿的话你也赶快回去,今日人多眼杂,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也是顾及这件事的白桦点头,刚走了两三步,忽然停住脚步道,“后日我接你上山诊治,说不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林妙龄回头刚想问个清楚,就见刚刚站在这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她耸了耸肩膀,也没放在心中,转身叫上林依依回了医馆。 不再去看吴老爷在街上的表演。 再说白桦,脚步匆匆的赶回后山,灌完茶水,有声有色的跟十四形容了一通今日的热闹,最后笑着评价,“我倒不知者吴老爷倒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为了个多年不见的表姐,也能迷了心智。 这林妙龄能看出来的事儿,他自然也能看出来。 十四点下头,摸着那把随身的弓,“具体?” “线人说,怕是徐大娘动的手!”白桦脸色跟着阴沉下来,倒是他小看了这人,果然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这些日子,为了防止吴老爷在和关砚那边的人扯上关系,白桦也是往吴府安插了不少人,只待传递消息,这次倒也是把他给惊了一下。 十四意外的撇他一眼,“确认了?” “不错。”白桦点头,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口,“当时吴老爷气急攻心,要动手杀了她,却又不知为何,忽然将她给放了,甚至还给了她一大笔钱。” 以至于才有了徐大娘前往医馆那么一说。 十四敏感的回头,“可是跟林妙龄扯上关系了?” 徐大娘再怎么也不过是个乡村妇人,恐怕这次动手杀人已是她的极限,要说她还有什么吴老爷的把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按照吴老爷的性子,一旦被人捏住了把柄,那自然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死人才不会说话! 但这次,能让徐大娘全身而退,除了林妙龄之外,十四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 “你可通知了林妙龄?” 第43章 发现 闻言,白桦往嘴里塞个脆角,“这件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就没和她多说,只提了句醒罢了。” 十四嫌弃的瞥他一眼道,“去派人查清这件事,然后,斩草除根!” 自然也是如此想法的白桦点头,起身下山详细的安排这件事。 “仔细不能出现纰漏。”十四早就撒手不在管这件事,以白桦的能力自然是不用多虑。 白桦嗯一声,身影已经消失在那茫茫树林中。 医馆,许是因为白桦半虚半实的话,林妙龄总感觉右眼皮不停的跳,她烦躁的拂拂眼睛,低咒一声。 “小姐,你怎么了,从外面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林依依在边配合着她抓药,担忧的看着她。 解决完看诊的最后一个病人,林妙龄从心底嘘口气,靠在宽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林依依擦擦手,探下她的额头,没察觉到发烧,这才放下心来,“既如此,小姐不如去休息会?” 林妙龄点头,撑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后院,瘫在柔软的床上,她才苦笑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在恢复意识的时候,就瞧见屋内桌边正坐了个高大的身影,她心中一紧,询问道,“何人?” 询问之时,她也紧握着枕头底下的竹针,只待这人准备图谋不轨时,趁其不备一招致命。 只见那人笑盈盈的扭过头来,噗嗤一笑,“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妙龄才泄了这股气,不满道,“你怎么来了?” 白桦故作无辜的摊手,却始终没有转身,“你可以放心,我什么都没偷看。” “你!”这下,林妙龄是真的忍不了了,她捡起一边的东西,砰的一声扔到他的头上,怒道,“你来所谓何事?” 没预防她会忽然动手的白桦平白无故的挨了下,他委屈的揉揉后脑勺,烦躁道,“你快收拾一下,和我上山,有事给你说。” 要不是十四叮嘱他要多关心这件事,他才懒得去管林妙龄,这个人还狗咬吕洞宾。 林妙龄一听是有正事找自己的,急忙收拾下散乱的衣襟,“走。” 她刚才第一反应就是十四的身体出现问题,但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白桦根本就不会容忍自己安安稳稳的睡觉。 一路上,她也没多问,闷头跟着白桦上山。 “你怎么了?”一进院门,十四就被她涨红的脸色吓了一跳。 林妙龄无力的摆手,灌完一杯水“无事。” 她没想到这次白桦赶路会如此匆忙。 一边的白桦不爽的啧一声,看不惯这黏黏呼呼的氛围,开口道,“十四,不是还有事儿跟她说吗?” 十四点头,严肃的盯着她,“是关于徐大娘的事儿。” 徐大娘? 林妙龄谨慎的抬头,歉意的看着他们,“是不是她又给你们添什么麻烦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在徐大娘眼里,自己现在恐怕就是个死的不能更死的人了。 十四不是个善于言语之人,他递了个眼色给白桦,示意他出面讲个清楚。 既然决定了要告诉她这件事,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白桦就跟倒豆子一般倒出了不少事,包括他们在吴府安插眼线之事。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徐大娘不知从何处得知你还活着,用你的消息给吴老爷换了笔钱财,所以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一些。” 听到哪位表姐竟是徐大娘下手害死,林妙龄抿紧嘴唇,“最毒妇人心!” 估计徐大娘不知从何得知吴老爷不待见这位表姐,为了讨好吴老爷,她竟也能下了如此毒手。 白桦啧一声,斟茶,“你还有心情关心吴英,徐大娘那是已经立了军功状的,势必要将你捉拿。” “想来是因为她前几日去医馆的缘故。”林妙龄答非所问,她一拍脑袋,目光失落,“看来还是因为我过于高调。” 她神医的名头几乎在周围已经传遍了,徐大娘去过一次医馆,稍微打听一下便可知道。 白桦叹口气,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没用,“听说徐大娘手里也有吴老爷的人,你多加防范。” 林妙龄点头,寻思着之后的应对之策,她你出的本意是等着热度自己消散,没成想还是给自己招来了祸端,甚至还可能会连累了十四他们。 “这件事,你们就别出面了。”林妙龄左思右想,还是下定了决心。 白桦一口饮尽茶水,摆手“我们无碍,心中都有数,你担心自己便好。” 人家都这样说,林妙龄微微点头,辗转反侧的躺了一晚,一大早就要赶去医馆。 徐大娘的动作还不会如此之快,白桦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散步似的跟在她身后护送,却见她脚步一顿,身影站定在哪里。 白桦心神一动,赶至她身边道,“怎么了?” 林妙龄一把扯过他藏在粗壮的树后,咬紧下唇,示意他往左方看去。 白桦心说什么事,她也搞得神神秘秘的,等他探头一看,原本玩味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不远处,徐大娘正带着身后一班子人正搜索这往前赶路,时不时的停下探索一番。 白桦一惊,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件事在吴老爷心中的地位。 距离探清楚消息才多久,徐大娘就已经顺着线索摸到这里了。 在往前走,可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了。 白桦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等他将林妙龄送至山下再赶回来报信,恐怕就已经晚了,可要是把林妙龄就这么扔在这里,他也心下不安。 跟着他观察了会儿的林妙龄推推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怎的还不回去?” “你怎么办?”白桦犹豫的盯着她,着实不放心。 林妙龄瞪他一眼,徐大娘暂时还没注意到这边,只要她小心些,总归不会有事。 “你不用担心,快去。” 闻言,白桦一咬牙,刚准备点头答应,就听见不远处一声惊呼。 “大娘,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第44章 死亡 两人对视一下,同时心中一沉,目光聚集在徐大娘手中的东西上。 只见徐大娘仔细翻看了手中的手帕,微微摇头,“应该不是她的。” 林妙龄松口气,眯眼仔细去看那个手帕,惊骇的睁大双眼,那个手帕正是林依依送给她的,上次她上山匆忙,不小心遗失,还失落了好久。 现在居然落到了徐大娘手中,再加上吴老爷和林家最近的牵扯,一旦问起,那必然败露。 白桦原也没当回事,但见她脸色苍白,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那个手帕,是我的……”林妙龄自觉愧疚,声音也没有底气,垂眸检讨自己的错误。 白桦一惊,连忙扭身去看那边,见无人察觉,这才急匆匆道,“你的怎么会在哪里?” “估摸是上次上山紧急,遗失了。”林妙龄也没想到,她下山时还仔细的看过一遍,均没有发现这个手帕,这才没放在心中。 白桦叹气,接着说,“无事,左右她们现在还没认出来。” 林妙龄心中一急,将这个手帕的来源给他讲了一遍,不安道,“若是让林家人瞧见了,那必然是会发现的。” 不论是发现她还是林依依,可都不是件好事儿。 白桦心一狠道,“若是发现了,便说是林依依的,只要你能保证她不会将你给供出来,就不会有事。” 对于林依依的为人,林妙龄那自然是颇为信任,连忙点头道,“我可以保证她绝对不会出卖我。” “不论如何,你最近都要小心,徐大娘的消息来源我们还没摸清楚。”白桦也颇为头疼,他也不知道徐大娘到底是从那儿得知林妙龄没死的消息。 林妙龄恩一声,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后退,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没预防袖子被一边的树枝挂住,她一动,袖子顺着动作撕裂开来。 布料撕裂的声音瞬间引起周围所有人的注意,白桦心一沉,眼瞅着那些人成包围趋势向他们围过来,他自认倒霉,一把将林妙龄扛在肩膀上,迅速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徐大娘脚步慢了一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消失,气得她只能埋怨道,“就俩人你们都抓不住?” 那几人没空理她,对视一眼,起身回府,将这则消息告诉给吴老爷。 被丢在原地的徐大娘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咬牙切齿的回头去看林妙龄消失的背影,小贱人,被逮住了有你好受的! 担心被尾随的白桦特意绕了几个圈子才将林妙龄给放在山下道,“最近山上可能不会太安稳,你还是在山下呆着,等情况稳定了,我再接你上山。” 心中颇为愧疚的林妙龄二话不说点头应下,回到医馆尽量避在后院,将出头的事情全部递给了方大夫等人。 静静的等待白桦那边的消息。 再说白桦急匆匆的赶回后山,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十四,抿口茶道,“我们现下该如何?” 十四拿着弓箭对准不远处的靶子道,“稍安勿躁,这里隐蔽,若没有仔细查探的话是不会发现的,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二人,就算被发现了,脱身也不是问题。” 有了十四的决定,白桦点头不再纠结,“我去那边一趟。” 他们原以为找到了吴英就能让吴老爷安稳一段时间,哪知这等计划竟被徐大娘给扰乱了,白桦心中不可谓不气。 十四这次起身道,“我与你同去。” 自从抓到了翠香,十四就放手将这件事全部交给白桦处理,今儿倒是出奇,居然主动提出要一起。 白桦奇怪的瞥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被关在密室的翠香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忽然开门迎来的光芒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躲避忽如其来的光芒。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翠香媚染一笑,将在青楼学到的技术展现了个十足十。 十四向来少言寡语,推推鼻梁上的面具,坐在一边默不吭声,将场面交给白桦。 白桦勾起嘴角,抛出个炸弹性的消息,“吴英死了。” “吴英?”翠香疑惑的瘪眉,她当时才知道些消息就被白桦扣在这里,多余的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去查,自然不知晓这吴英是谁。 白桦恍然大悟,笑盈盈道,“哦,对了,我忘了你不知道吴英是谁,就是你前几日说的哪位表姐!” 表姐居然死了? 这下翠香是真的吓了一跳,她冷笑一声,“奴家到没看出来爷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看来这是觉得是他动的手了? 白桦也没解释,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狠辣,“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否则,她就是你的下场。” “爷对奴家为何如此无情,奴家知道的可都是跟您说了呢。”翠香上前几步就想靠在他怀里,余光时不时的看一眼带着面具的那人。 白桦皱眉,转身避开她的动作,一笑,挥手示意门外的人进来,“我从来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最好自己好好想想。” “爷……”声音可谓是千柔百媚,翠香眼底深处藏着深深的杀意。 白桦后退几步,示意他人上前,面对严刑工具,“我最后说一遍,你最好好好想想。” “奴家不知。”翠香哼一声,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却也毫不退缩。 白桦递个眼神,和十四起身准备离去,低声吩咐道,“杀了。” 现在吴老爷那边已经有了他们的眼线,翠香对他们来说已是无用之人,留着也是个祸患,不如趁早解决。 翠香闻言,凄惨大笑,身形不稳,她做这一行的时候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竟是今天,罢了,这也是她的命。 两人站在充满明媚的院子中,对视一眼,带疤的男子上前一步,抱拳道,“爷。” 白桦挥手,示意他进去亲自动手,“结束了。” 男子了然的点头,抬步进去,拿起一边搁置的白绫,紧紧的拴在翠香的脖子上,使劲一嘞,之间翠香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无声无息。 第45章 发觉 派人结束了翠香,白桦斜睨,“我去趟吴府。” 他们山上的位置一般都是绝对保密,所以都是白桦亲自下山到固定的地点探听情况。 十四嗯了一声,目送他走远,身形一移,迅速向外赶去。 林妙龄无所事事的站在后院帮着晒药,整个人都懒散了许多。 “小姐看着没什么精神,可是不舒服?”对于林妙龄今日居然没有亲自去医馆坐诊,林依依也是不解的。 林妙龄看她一眼,撩撩面前的草药,“没什么,就是忽然空下来倒觉得无事可做了。” “那不如去前台看看?”要说什么能让林妙龄不去多想,恐怕就是看病了。 林妙龄摇头,她暂时可不能再出什么大的风头了,“还是算了,我回屋休息下。” 林依依担忧的看她一眼,摇摇头,没有多问,该说的林妙龄总会亲自跟她说,其余的就不是她该问的了。 “你怎么来了?”林妙龄拖着懒散的身子刚想开门,就见拐角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看过去,喜笑颜开。 十四将怀中的兔子交给她,“无事,只是听了白桦的话,过来看看你。” 林妙龄兴奋的抱过小美,摸摸它湿润的鼻子,因为医馆要求干净卫生,她也就狠下心将小美交给了十四,让他们带回后山。 这还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见小美,“进来。” 医馆人多眼杂,再加上十四身份特殊,脸上的面具又过于吸引视线,还是进屋说话比较好。 十四犹豫了下,还是侧身跟着进去,瞧她逗着怀里的兔子。 林妙龄逗逗它,这才分心去看十四,笑道,“你就放心,白桦都叮嘱过了,我心中有数。” “恩,那就好。”十四点头,在屋内坐了许久,却不打算走人。 直到林妙龄肚子空空才想起来这件事,她小心翼翼的探听道,“你可还有其他事?” “没有,我派人通知过白桦,等他办完事直接来这边便好。”十四摇头,这件事也算将林妙龄给牵扯进去,有些事儿就不必在瞒着她了。 “那我去给你们端饭过来。”林妙龄了然,起身将小美交给他,起身出去端饭,她也不知白桦用过没有,索性端了三份回来。 跟十四吃饭的同时,林妙龄好奇的盯着他脸上的面具,等眼神聚焦时,她忽然就对上了十四深邃的眼眸,她轻咳一声,尴尬的移开视线。 十四摸摸脸上的面具,想起那晚的事情,眼中染上笑意,“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看的。” 现在还不是时机,他需再潜伏潜伏。 林妙龄尴尬的笑笑,之前对于这件事十四已经给她写信解释过了,她再如此就显得未免太过着急了,“无碍。” 她们说这话,就见白桦急匆匆的从门外赶来,脸上阴沉一片,见桌上还有一份饭菜,他惊呼一声,笑眯眯的扑过去,“还记得给我留一份啊。” 十四看不过眼他这种样子,在桌下悄悄踹他一脚道,“探出什么了?” “徐大娘之所以知道这则消息,是因为上次有个村民去山上砍柴,下山时无意中看到了她的侧脸,估摸着这才透了消息。” 说着,白桦拿筷子指指林妙龄的侧脸,不说别的,林妙龄确实长相柔美,使人一眼就能记到心中,否则吴老爷也不会执着于她不是? “现在情况如何?”十四到不慌张,只凭一个村民的片面之词,倒也不足为惧。 说到这儿,白桦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事情有些不太好,徐大娘自从得了这个消息,日日转在山角附近,我担心时间久了,迟早暴露。” 再加上林妙龄在这医馆中实在是赫赫有名,只要一看病,几乎就瞒不住了。 “这医馆不能待了。”白桦总结道,“她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和林家的人在这儿起过冲突,两边一对峙,她就危险了。” 林妙龄抿紧下唇,暗恼自己当时的不小心,她首次认真的看着两人,“对不起。” 这件事因她所起,现在闹的就连十四等人的位置也不安全了。 十四摆手,对上她的视线,“你可愿和我们再回山上呆上一段时间?” 他们地处深山,加上县中宣扬深山处的野兽繁多,等闲人也不敢过于向内走去,没看徐大娘今日都在山脚处徘徊? “这,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林妙龄着实犹豫,上次就因为吴老爷的事儿,连累他们换了个地方。 十四摇头,“我心中有数。” 她们二人一起扭头去看白桦,白桦被这灼热的视线烤着,无奈的抬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合计下就行。” 白桦也有私心,带着林妙龄回了山上,她就能更加稳妥的照看十四,上次十四的忽然吐血,可谓是将他吓了一跳。 “好。”林妙龄不在过多犹豫,起身去收拾东西,准备吃完饭就跟他们上山。 白桦快速将最后几口饭塞进嘴里,摆手,“你们等下,我先去山下查看下。” 以防他们一个不小心正好撞见了徐大娘,那就不好办了。 三人意见相同,白桦刚从窗子翻身出去,就听见门口剧烈的动静。 林妙龄心中一沉,莫非现在就出事儿了,她示意十四躲在门口,这才谨慎的靠近门口,“谁?” “小姐,是我,前厅有人找您。”林依依声音急促,想来是前厅出了大事。 十四半眯着眼对她微微摇头,现在不是出头的好时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林妙龄紧咬着下唇,下定决心,“告诉她们,我不在医馆,有事回来再来。” 林依依紧握双拳,声音中藏着恐惧,“小姐,前面来了一群官兵,说有人私藏了吴老爷的姨娘,要所有人都出去。” “可有说姓谁命谁?”林妙龄脑海中涌现出一人的脸颊,带些焦虑的瞧了眼十四。 第46章 逃过 林依依努力回想下听到的名字,“约莫是叫翠香。” 身为这儿最出名的大夫,林妙龄不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复杂的撇眼十四,整整衣服,跟了出去。 “官爷。”林妙龄并不打算出头,跟着方大夫他们称呼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等候命令。 官兵展开画卷仔细的挨个盘查过去之后道,“你们可有见过这位女子?” 见惯了大场面的林妙龄脸不红气不喘,一脸平淡的站在那里摇头。 官兵们对视一眼,神色带上了些为难,他们也是人,若非必要的话,也是不想得罪大夫的,为此,他们对待医馆的人就比旁边的店铺礼貌了很多。 “我们奉县太爷的命令,捉拿贼人,还请各位大夫行个方便,叫我等进去查看一番。” 林妙龄心中不安,却也没有理由阻止,只能跟着毫不知情的方大夫让开位置,祈祷十四听见动静离去。 “哎呦!”一进后院,瞅着他们往自己隔壁的房间搜查,林妙龄故意踉跄一下,尖叫道。 一边的林依依不明事理,以为她扭伤了脚腕,着急道,“小姐,您没事儿。” 林妙龄靠着她的搀扶站稳,对官兵不好意思笑笑,“官爷继续,我不小心拌了下而已。” “无事。”官兵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目光缓缓的落到她身后的门上,一把将人拽开,领着人进去搜查。 一推门,林妙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么短的时间十四来不及离开,她就那么就静静的站在门外,思索着败露之后的办法。 谁知官兵却神色无恙的从里面推了出来,显然是没什么发现。 林妙龄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房门,看来十四是早就听到风声离开了。 稳妥的送走官兵,林妙龄依旧没有松懈,让林依依将自己送回了屋内,嘱咐道,“若有人近期来找我,你就说我扭伤了脚腕在养伤,不方便面客。” 林依依担忧的不行,看她的样子仿佛伤的很重,于是问都没问就答应了下来,端过来一盆冷水方便她冰敷之后才退了出去。 好容易打发走了她,林妙龄着实松了口气,仰躺在床上发呆,这下也算是为她这么多天的不露面打了个借口,也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你受伤了?” 林妙龄心中正琢磨着怎么和十四他们会和时,身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看过去,就见十四坐在那里看着她。 “你怎么还在?”林妙龄眨巴了下眼睛,莫非他刚刚就没走? 十四见她好奇,对她指指房梁,示意她刚自己就躲在哪里。 还是个“梁上君子”啊,林妙龄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暗暗想着,见他依旧执着的盯着自己的脚踝,连忙摆手道,“不过是用来打发人罢了。” 见她这样说,十四才放下心来,却在下一秒脸色更僵,什么时候他都这么关心林妙龄了,为什么一听她受伤了,自己就竟然有些心绪波澜? 林妙龄拿起一边的包裹,拍拍背在背上,见他还坐在原地发呆,疑惑道,“不走吗?” 十四缓过神来,冰着脸色,“走。” 他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归功到自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所以才看不惯她受伤。 两人一路上并没有引起他人怀疑,等回到院子,林妙龄盯着脸色阴沉的白桦看了一圈,忽然问道,“翠香怎么样了?” 刚吩咐人解决掉翠香的白桦脸色一僵,毫不心虚道,“自然还在那里待着。” “你确定了她身份了吗?”林妙龄疑惑道,依靠这俩人的实力,不至于确定个身份都要这么久? 白桦点头,“自然。” “如何?”林妙龄心中急躁,她自然是不希望翠香会是他们敌对的人,毕竟她也帮了自己不少。 白桦毫不隐瞒,“她就是我们想的那样。” 闻言,林妙龄抿紧下唇,“有何证据?” “吴老爷的表姐,吴英,就是她给我们透露的人物,我们也从她的嘴里知道了不少事情。”白桦并没有详细和她解释的准备,一来这件事和她没关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来,他也担心林妙龄知道的多了,会插手这件事。 林妙龄不可置信的看着十四,“他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翠香真的是那个身份的话,白桦自然不会再让自己接触她,为此,她唯一能相信的恐怕就是十四了。 依照他的性格,如果翠香不是的话,他自然不会向着白桦说假话。 十四慢吞吞的点了头,“白桦说的没错。” 林妙龄闭闭眼睛,不在多问,这也是他们起初商量好的,若翠香真是那边人的话,她就绝不再插手。 而此时,被他们提起的人正迷迷糊糊的从树叶堆中爬出来。 翠香努力保持清醒,若在这里在昏过去的话,她恐怕就真的要葬身于野兽之中了。 日头正在一点点降落,翠香全身无力的靠坐在一颗树下恢复体力,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她闭目养神,思考着自己要去的地方。 林妙龄那边是绝对不能去了,若是让白桦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自己恐怕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次的命都是捡回来的,那她就必定要再次好好的活下去! 翠香勉强撑起身子,往山下一个不起眼的村子里走去,故意扯乱自己的头发,拍向其中最破烂的一户人家。 “诶,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开门的是个农妇,见她如此狼狈不堪的倒在自家门口,惊呼着让身后的男人出来。 翠香苦涩的笑笑,指指自己的嗓子,勉强憋出两个字,“逃难。” 现在外头混乱,天灾人祸一个不少,说是逃难也能减少些怀疑。 果然,一听到她是逃难过来的,哪家女主人就开始抹着眼泪将人扶进去,拿着家里仅剩的药膏为她抹着脖子间的青痕,“这天杀的,居然忍心对一个小姑娘下如此重手。” 翠香垂下眸子,眼底深处布满着杀意,现在处处都要追杀她,多一个人知道她的行踪,就多一份危险,等自己养好伤之后,便动手…… 第47章 搜索 而这天,白桦依旧按照往常的日头下山观察,以防止人家都摸上山了,他们还不知晓。 就在白桦将周围的山势探查个遍都没发现不对,准备回程的时候,突然听见西南角有这一处刻意压低的声音,他脚步一顿,隐匿身形,等着他们到来。 不久,只见徐大娘领着身后的一群人脚步匆匆的向山中进发,白桦眯下眼睛,捡起一颗微不可见的石子砸向队伍末尾的一人,对他使个眼色,径直前往一个偏僻的角落。 那人侧头和白桦对上眼神,沉思了下,建议道,“如今也快午饭时刻了,兄弟们都还没吃饭,不如吃完饭再找。” 大家都是临时被吴老爷派出来帮忙的,那儿有功夫吃早饭,此时肚皮早就空空如也,提着刚猎到的野兔也不能吃。 如今见有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议道。 徐大娘虽然心中焦急,但现在毕竟要依靠人家办事,她也就没有阻止,撑着个笑脸坐在一边等着他们吃饭,只是在心中骂他们几句罢了。 提议的那人也没慌着走,他先是帮人收拾好野兔,这才找了个出恭的借口,急匆匆顺着白桦留下的标记赶过去。 “爷。”没走多远,那人就瞧见了背着手站在河流边的身影,他单膝跪地抱拳道。 白桦回身,示意他起身,“孙烊,你们为何会和她在一起?” 孙烊起身道,“是吴老爷派我们和她来找寻那位名叫林妙龄的姑娘的。” “你可还知道什么?”白桦脸色冷淡,孙烊正是他安插到吴府的一批人之一,没想到这次倒是正好碰见了他。 孙烊点头,“出门时杨管事都和我说了,这次是徐大娘向吴老爷保证,说是林妙龄喜欢上了那位爷,并说基本上已经知道她在何处,所以吴老爷此番才会如此爽快的借钱借人,让我们帮着她抓人。” 白桦点头,这些事他基本早已心中有数,“吴府可还有其他什么动静?” “不曾有大动静,只是听说吴老爷的某位姨娘没了,他的反应还挺大的,甚至牵扯到了县太爷帮他找人。”孙烊努力回忆着府内的举动,仔细说与他听。 白桦摆手,示意他回去,出来的时间长了,未免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姨娘,白桦念叨着,想起前几日林妙龄与自己说的那番事,想来就是如此了,只是不知道徐大娘此番与虎谋皮,最后可否能得到个好的下场。 白桦摇头,轻笑一声,不再去看这边,起身回去将这件事说与了那两人听。 林妙龄呵一声,面容嘲讽,“她倒是可以忽悠,竟能忽悠的吴老爷再次给她借钱借人。” “不管如此,你最近都莫要出门,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他们可就麻烦了。”白桦心中也跟着烦躁,徐大娘跟吴老爷保证的是说喜欢上了十四,那不是在变相的告诉吴老爷,他们还在此处吗?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十四也想到了这点,两人对视一眼,他淡然的摸了摸面具道,“现在无碍,你盯紧点她们的举动便是。” 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就杀人灭口,一个不留! 有了孙烊的通风报信,再加上白桦的稍加运作,竟将徐大娘引往别处,搜寻了这么多天,徐大娘那边竟然没有丝毫的进展。 对她早已耐心尽失的吴老爷拍的桌子噼啪作响,怒目圆睁,“这就是你跟我保证的东西,半个月过去了,人呢!” 徐大娘瑟瑟发抖,她也没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山中的树枝上发现过林妙龄的衣角,甚至还有人在山脚处见过她,怎么就找不到人呢? 不过,现在也不是跟吴老爷讲故事的时候,她战战兢兢道,“请吴老爷再给我五天时间,我定将人抓到您面前!” “五天?”吴老爷仰天大笑,一时间对于表姐的死又痛又恨,“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啊!” 被他吼得耳朵生疼的徐大娘也不敢多言,只站在那里发抖,“请吴老爷息怒,我一定尽力办好这事儿。” 吴老爷呵一声道,“不用你了。” 被他话一惊的徐大娘也不顾别的,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哀求,“吴老爷,您再信我一次,我跟您保证,我……” 吴老爷烦躁的摆手,“来人,将她拖出去处置。” 被人猛地撑起胳膊的徐大娘猛地睁大双眼,急忙摇头,“吴老爷,您想想,我可是帮您解决了您多年的心头之恨啊,吴老爷!” 她不说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吴老爷的眼睛中布满血丝,他指了指墙上那人的画像,笑容诡异,“你说的是她吗?” 徐大娘心神错乱,竟发现不了他话中的不对,见他开口立马回应道,“是啊,吴老爷,求您看在这个份儿上放我一条生路!” 最近正因为翠香的事儿烦躁,他居然没有看好关砚给他送来的人,自己当男人已经失败到这个地步了吗,再加上表姐去世的悲痛一下涌上了吴老爷的胸口,徐大娘瞬间就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垃圾桶。 “先带到暗房去。”吴老爷猩红这目光盯着她,忽然扯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挥手拿起手帕仔细擦干净了手指。 徐大娘眼上被蒙着黑布押到了暗房,嘴上堵着布条,眼见着吴老爷从一边的兜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她心中一慌,嘴里呜咽着。 吴老爷哈哈大笑,指指那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个血红色的药丸,眼神痴迷,“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说着,他也不需要徐大娘回答,一步步就像恶魔一般逼近,抽掉她嘴里的布条,捏起她的嘴巴道,“这可是青楼里最出名的药,一颗就能让你享受人生!” 徐大娘的脸色一下变白,她努力闭着嘴,眼神哀求,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一点点滴落,绝望,迷茫布满了她的双眼。 第48章 逃生 吴老爷却脸色一黑,大手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道,“老婆娘,居然敢给我扫兴!” 被这一巴掌打蒙的徐大娘不敢在过分挣扎,只得乖乖咽下那个药丸,努力忍受着身体内处的不适。 吴老爷哈哈大笑,吩咐道,“将她带到狗舍去。” 有着虐待下人的吴老爷饲养着一群凶恶的狼狗,徐大娘曾有幸见过一面,当下,就被吓尿了裤子,手紧紧的攥着扶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将她的手给一个个掰开。 “不要,不要!” 徐大娘拼命的拍打着被锁上的木门,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身后虎视眈眈的狼狗。 之前虽然听说过吴老爷拿人喂狗,但那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徐大娘也就没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此时才感觉到了绝望的味道。 她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发簪,药的力量让她身体的力量一点点消失,狼狗纷纷围在她的周围,只待她无力瘫软时,便一拥而上。 徐大娘下唇被咬出了血,她紧紧的盯着这些狼狗,忽然一个暴起,发簪狠狠的插在了其中一只的眼睛中。 瞬间被激怒的狼狗不再顾忌什么战术,而是纷纷涌了上来。 或许人到极限的时候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无穷的,直到杀尽了狗舍内的四五条狗之后,徐大娘才瘫软在地上,手脚一阵抽搐。 她狠着心拿发簪恨扎了下自己的大腿,努力保持清醒,撑着身子从一边的窗户跳走,一路上循着偏僻的角落向外传去。 却不曾发现她的动作都被一人落在眼中。 孙烊啧一声,趁着出门采办的机会将这则消息告诉了白桦。 对此,白桦倒是刮目相看,“没成想那个女人倒有如此胆识,不过……” 他冷冰冰的一笑,打发了孙烊回去,单独出去等在徐大娘近日休息的破庙中。 要说也是孙烊有成见,见徐大娘偷偷逃走,当下就派了一个信得过的小厮一直跟在她身后,只待白桦的到来。 徐大娘在外乞讨了一天回来,手脚早已瘫软,心里却恨得要死,要不是林妙龄躲着,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千万别让她抓到那个小贱人,否则,定要她好看! 突然,她脚步一顿,不安的盯着破庙中挺拔的身影,沙哑着声音道,“何人?” 白桦回头,浅褐色的桃花眼仿佛带着无尽的魅惑,他一步步走近徐大娘,趁其不备,一个药丸就塞进了她嘴里。 对此早有了心理阴影的徐大娘努力扣着嗓子,想要将药给扣出来,只见白桦哈哈大笑道,“别扣了,那药入嘴即化。” “你这是为何?”徐大娘气的发抖,“这又是何药?” “一点小药罢了。”白桦摊摊手,毫不放在心中,笑的恶劣,“只是会让你哑了而已。” 徐大娘震惊,“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白桦眨巴下眼睛,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她的手脚打断道,“还有这些呢。” 将所有的事儿办完,药效也开始发挥作用,只见徐大娘通红着眼睛盯着他,白桦擦擦手指,手帕随风轻轻飘到她的脸上,他只低头看了一下,“真脏。” 徐大娘几乎要被气死,奈何现在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他。 白桦叹口气,不屑的撇她一眼,抬脚走人。 至于断了手脚,又说不出话的徐大娘日后会活生生的饿死,还是会被同为乞丐的人打死,那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以恩抱怨之人,徐大娘得罪了他的,还想好生生的跑了不成? 等回到后山,那两人正一如既往的坐着下棋,看他脚步匆匆的回来,林妙龄紧张道,“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白桦忽然收敛了阴沉的脸色,哈哈大笑,“从今以后都不会再问你找事了。” “你做了什么?”林妙龄好奇的盯着他,怎么忽然就没事了? 白桦将今日的所作所为对他们叙述了遍,尤其是在形容徐大娘惨状的时候颇为满意。 对此,林妙龄只抿紧了唇,却隐藏不住要翘起的嘴角,对于徐大娘的下场,她心中没有一丝的同情,反而充满了幸灾乐祸,恶人有恶报,没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嗯。”十四的反应则更加平淡,与白桦相处的日子久了,他自然知道白桦的性格,徐大娘会落到这个地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林妙龄松了口气道,“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回医馆了?” 为了躲避这件事,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医馆了,只怕林依依担心,让白桦替她派人捎了封信过去。 “还不行,下面正在找翠香,要是让吴老爷再发现了你,麻烦又是一堆。”每日下山的白桦自然是最了解的情况的一人。 他们三人中十四因为要压制身体中的毒素,轻易不会下山,也减少了他们暴露的危险。 而林妙龄对他们的事情几乎都一知半解,还是得他来探听消息。 林妙龄虽然心中有些可惜,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爽快的答应下来,就权当在这里度假了。 “诶,翠香,你们已经解决了吗?”林妙龄虽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不管怎么说,翠香都是救过她的人。 白桦摇头,不打算将那个消息告诉她,“没有,只是还在那里关着而已,我们还有些事儿需要从她嘴里套出来。” 对此,林妙龄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好死不如赖活着,也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不是。 原以为能过几天安稳日子的几人正悠闲的品茶,忽然从墙边从天而降一人,跪地抱拳道,“爷!” 两人对视一眼,白桦开口问道,“可是山下出了什么事?” “回爷,吴老爷知道了您还在山上的消息,竟联系了关砚那边的人,最近几天就要上山摸索了。” 第49章 搜山 闻言,几人心中具是一惊,相互对视一眼,白桦轻咳声,“消息确定吗?” “确定。”来人点头,“是管事在门外亲耳听到的。” 林妙龄瞬间对徐大娘恨得咬牙切齿,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解决掉她,否则也不会引来如此麻烦。 “好,我知晓了。”白桦点头,跟来人详细的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才将人打发走,问这十四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十四抿唇,不紧不慢的继续下棋,“静观其变。” 现在吴老爷那边还没有具体动作,更何况以关砚的性格,做事自然是十分谨慎,如此重要的事情是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的。 他们自然也探听不到什么,所以,与其揣揣不安,不如静观其变,看他们到底会做什么。 这几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白桦下山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他经常不着家,为的就是在山里各处转悠,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就这么过去了七八天,白桦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而在吴府的眼线也同样如此。 白桦就天天嘀咕着,莫非是吴老爷觉得徐大娘当时只是在胡说八道,不值得深究,所以才迟迟没有行动吗? 在屋内憋了许久的林妙龄伸个懒腰,得到了那两人的同意,这才得以跟在十四身后去往山中打猎。 “双手稳住,眼睛和它保持一条直线。”十四推推面具,忽然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林妙龄按照他的说法,半眯着一只眼睛,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只兔子不放。 “放!”十四一声令下,林妙龄手下意识的一个微微颤抖,箭射偏了一些,定在了一边的树上,兔子受惊了一下,迅速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林妙龄撅噘嘴,拿着十四给她做的新弓,叹口气,遗憾的看着那只跑远的兔子。 被她逗笑的十四上前一步,拉着她换了个地方,松松的从背后拥着她,手帮她扶稳弓箭,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瞄准,别动!” 对此不适应的林妙龄刚想动动,就被他呼喝住,下意识的一个激灵,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十四侧头刚想跟她说句话,却被她认真严肃的侧脸吸引,纤长的睫毛簌簌的抖着,惹得他心神一片混乱。 “十四?”林妙龄奇怪的侧头,却发现他早已神游物外。 十四应声,手下意识握紧她的手,却听到她啊了一声,又急忙松手,担忧道,“不好意思,没弄伤你?” 他自幼习武,手上的力道自然是常人不能比的,万一一个不小心捏伤了林妙龄就不好了。 林妙龄奇怪的扭头看他,“我没事,你今天怎么了,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十四急忙摇头,又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异常,蹭的一下离开她的背后,尴尬的避开她的视线道,“无事,我只是忽然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下。” 听到他说不舒服,林妙龄一下紧张起来,夺过他的手把脉,确认没什么不对的才算松口气,遗憾地看看周围。 她今日好容易才出来一回,就这么离开的话,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了解她心情的十四咳嗽声道,“我回去躺下就好,你就在附近狩猎,莫要再往外走,我等下过来接你。” “好。”有了他这句话,林妙龄笑靥如花,目送着他走远,自己深吸口气,架起弓箭,再次瞄准了猎物。 日头慢慢高涨起来,山脚处,吴老爷擦擦额头的汗珠,低咒一声,这该死的天气。 他疲惫至极的倒地,身上的肥肉跟着一颤,后面的小厮有眼力见儿的立马涌上来,递给他一个水壶,帮他揉着腿谄媚道。 “辛苦老爷了!” 吴老爷喝口水待喘过气后,一脚将这个小厮踹远,怒目圆睁,“什么辛苦不辛苦,没见关老爷的人还没说什么呢?” 自从翠香走后,就来了个自称简河的男人跟他联系上了,那简河说是国舅爷的人,他自然得按照上宾对待。 但简河似乎对那个外乡人恨得咬牙切齿,一听到徐大娘之前的供词,立马派给了他人手,让他派人按照徐大娘之前的路线搜索。 但当时他心中充满了怒火,失去理智的直接将徐大娘给解决了,虽然房间内的狗全都死了,但他想徐大娘最后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 这次却又是国舅爷亲自下派的人手,他必须的放在心上,再加上之前自己派的得力人手全都莫名其妙的折在了这个山上。 吴老爷的警惕心提到了极致,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这一次亲自带人上山。 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外乡人到底有多厉害。 吴老爷带着人寻寻觅觅的上山,正待他疲惫至极的倒在地上时,那小厮又如此的不长眼色,他自然一脚踹了过去。 见简河的人没什么反应,吴老爷这才不善看着小厮,“没个眼力劲儿的,还不去拿东西来吃?” 小厮陪着笑,心里骂了他千遍万遍,却只能乖乖的去拿东西。 休息够了,吴老爷瞧着身后那班的人不善的眼神,一咬牙从地上站起来,压着自己想回府休息的心思,努力撑着往前走。 而这世界上最多的估计就是巧事,吴老爷头上的汗跟水一样的往下流,正在他撑不住想往回走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娇喝。 他眼睛瞬间一亮,这已经处于深山内处,哪会有人家在这里住着,那岂不是说…… 他能想到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想到,简河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不在顾及吴老爷纷纷起身向前冲去。 正在狩猎的林妙龄敏感的察觉到身后的风向不对,她猛的回头,就见十来个黑衣人从浓郁的树丛中钻出,直奔她过来。 她暗道倒霉,为什么白桦出去这么久都没有碰到,她就这么出来一次就刚好撞到了。 “你是何人!”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黑衣人顿下,领头人冷声喝问。 第50章 危机 林妙龄心下一松,盼望着十四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故作无辜道,“我是这山下的农女,你们是何人?” 领头人怀疑的半眯着眼睛,要不是知道他们要找到那一班子人中没有女性,他们就直接将林妙龄给带走了。 “那你为何在这里?” 林妙龄眯眼观察到他们手掌中的老茧,想来是练武已久的人,她必须的冷静下来,趁机逃跑。 “我在此狩猎。”说着,林妙龄还指了指手中的弓箭,神色无辜无害。 就在黑衣人放松警惕准备回去再找时,吴老爷从后面气喘吁吁的上来,瞧着林妙龄离去的背影,急忙道,“诶,你们怎么不抓她呀?” 领头人轻轻摇头,“不过是附近的村民上山狩猎。” 吴老爷一拍大腿,怎么看那个背影怎么熟悉,“你听她胡扯,这是深山,没有几个村民敢进来的,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敢单独进来狩猎。” 若不是有他的提醒,领头人早就忘了这茬,如今快速逼近到林妙龄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刀稍微出鞘,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吴老爷来时,林妙龄就已经自认倒霉,如今更是不敢回头,“我真的是山下的村民。” 本就对她背影极为眼熟的吴老爷现在听她的声音也很耳熟,他怀疑的走至跟前,大声道,“林妙龄!” 领头人皱眉,“怎么,你认识她?” 吴老爷咬牙切齿,一巴掌就打到了林妙龄脸上,“她化成灰我都忘不了她,她就是徐大娘要找的人。” 对于林妙龄的事儿,这些人也是听说过的,闻言,哈哈大笑道,“既如此,那你就在这把事儿给办了。” “多谢多谢。”吴老爷笑笑,拱手送他们离去,那些人为防不测,到也没多走远,聚在一边谈着荤话。 林妙龄谨慎的后退,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觉得呢?”吴老爷盯着她,带着猥琐的笑容,“那外乡人是不是也在山上啊。” 林妙龄恶心的撇过去头,拖延时间,“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会一个人待在这里?”吴老爷可不信她的说辞,笑盈盈的指指后面,“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可是要落到他们手里的。” 一见他如此,林妙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恶心的撇他一眼,“滚蛋,我就算落到他们手里又能如何,我又不知道那什么外乡人。” “呵。”吴老爷嘲讽的看看她,不屑的瞥她一眼,“谁管你知不知道,只要我说你知道,那你就是知道,到时候鞭子轮到你身上,我看你说不说!” “你真以为我是被吓大的不成?”林妙龄翻个白眼,手紧紧握住弓箭,暗自倒霉,她今日原以为和十四一起出来,就没带着竹针,哪儿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吴老爷嘿嘿一笑,“你还指望什么呢,乖乖跟了爷,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做梦!”林妙龄呸一声,就算是今天折在了这里,她也不可能屈尊于吴老爷。 不屑在于她废话的吴老爷眼睛亮着精光的向她扑过来,大手掐上她的肩膀就想将她按在身下。 林妙龄咒骂一声,侧身避开,举起弓箭就想砸到他的身上,却被他一招制住手腕,此时,男女的力量差异在这时达到了顶峰。 林妙龄暗道一句恶心,,她咬着牙坚持扯着弓箭,她想来没有如此后悔过,过去没有好好学过武功。 “小美人,乖乖呆在那里,否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吴老爷哈哈一笑,扯过弓箭扔到一边,整个人犹如饿虎扑食一般扑过去,瞬间将林妙龄压在身下。 林妙龄一个不稳脚下踉跄的倒在了树叶堆积的地方,努力抵制着那人即将迎面而下的吻,胳膊一点点弯曲,眼瞧着距离越来越近,她迅速扭头,避过这个亲吻。 “婊子,还敢躲!”吴老爷心中的暴虐被激起来,一把锁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一个用劲,将她的衣襟扯开。 林妙龄恨不得一掌打飞了他,泪水情不自禁的流出来,她却咬的下唇发白,手在一边摸索,尽量保持冷静,寻找能够自救的东西。 “哈哈!”吴老爷将她的上衣扯开,漏出里面白色的肚兜,情不自禁的仰天大笑。 林妙龄心中绝望,紧咬着舌尖,心中不自觉地祈祷十四可以尽快过来,若在最后关头,他也无可奈何的话,那就咬舌自尽,无论如何,她也绝不会委身于这个吴老爷! 就在她濒临绝望的时候,一颗石子砰的敲到了吴老爷的脖颈上,林妙龄只听得身上那人嗷的一声,她逮着机会一把将人推开,就地滚远。 果然,她定睛一看,十四正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边,心神一松,她手脚发软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无力起身。 不远处,被吴老爷这一嗓子惊到的黑衣人对视一眼,起身向这边赶来。 林妙龄眼中闪出杀意,她接过十四扔过的竹针,眼神狠辣,对这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吴老爷就扎了下去。 在药里泡了许久的竹针发效很快,只见他双眼瞪着,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句就应声倒下。 林妙龄后退倒在地上,眼神怒视着他,却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道,“谢谢你。” 十四摇头,踩着轻步过来扶她,要不是他觉得不安全过来了,林妙龄今日可怕就要遭此毒手了。 “你没事。” 林妙龄拢着衣裳,无力的被他扶到一边坐下休息,她忽然想起了件事,一把扯住想离开为她找水的十四,虚弱的看着他道。 “快,快走!” 刚才吴老爷的声音不小,那些人绝对已经听到了动静,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走哪儿去啊!” 第51章 杀戮 可惜,林妙龄的话已经说晚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给包围了。 十四冷眼看着周围的人,小心的将脱力的林妙龄给护在身后。 “是他?”黑衣人展开手中的画像,确认一番之后,带着杀意的眼神对上十四,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 再也没人去管瘫倒在一边的吴老爷,也没人关心他昏倒的原因。 十四轻笑一声,衣摆无风自动,手中的竹萧转动,说来也是他大意,原以为山上是极安全的,结果就碰到了这些人。 他身形一动,容易被压制下去的毒素开始活跃,他咽下涌到嗓子处的一口血腥,嘴角却挂着微笑。 “那就留下命来。”十四心中暴虐,他不敢想象,要是他没来的话,林妙龄的下场该有多惨? 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生气,但此时也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既然是他们做的,就取了他们的命。 十四本就武功高强,近来不过是为了毒素而强制性的压制武功,现在真的动了怒,身手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但总归一拳难敌四手,就在只剩下三人时,那两人对视一眼,从前后夹攻围着十四。 坐在一边恢复精力的林妙龄见势不好,别人或许没有发现十四的不正常,但那绝对瞒不过身为一个医生的眼睛。 在想起他近来身上的毒素,林妙龄怎么可能放心将这种糟糕的局面扔给十四一人处理。 她努力撑着身子,伸手敲打着自己酸软的双腿,紧咬着下唇努力忍着哭泣的冲动。 眼瞅着十四的应付越发疲劳,她紧咬着下唇,眼神一狠,爬到一边捡起地上的箭狠心扎进自己的腿里。 剧烈的疼痛使她激灵了一下,精神提高了许多,她回头,用带着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他们。 看着一人趁十四乏力时想从背后偷袭,她娇喝一声,捡起弓箭,想着十四平时交给她的技巧,一箭射出,准确的扎在了那人的后心之上。 与此同时,十四手起刀落解决掉了最后一个黑衣人,他回身就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一笑,眼中布满了笑意。 虽然她们现在如此狼狈,但林妙龄却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笑了起来,腿上的疼痛似乎都没有那么剧烈了。 “我……”十四刚想开口说话,身形却忽然一晃,人就应声倒在了地上。 林妙龄神色焦急,腿上的疼痛让她站都站不起来,她虚弱的喘着气,手扣在地上,一点点爬到了十四身边,手搭上他的脉搏,心道不好。 因为今天的突然运功,她费尽心思为他压制的毒素失去了控制,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必须尽快为他施针压制毒素,否则她的生命就有危险了。 林妙龄紧咬着牙,翻遍袋子也不过找出了一盒止血的药粉,她一咬牙,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料围在腿上,压制着出血。 待那里已经疼到麻木的时候,林妙龄撑着身子,环顾四周,辨别方向。 她的记忆里一向出色,凭借记忆就能大致摸着原路走回去。 良久,她远远的瞧见院子,心中提的那口气逐渐散去,手扣在地上,边爬边呼唤白桦的名字。 好在白桦一向耳聪目明,急忙运功赶来,瞧见她如此惨状,下意识伸手去扶道,“这是怎么回事,十四哥呢?” 林妙龄脱开他的手道,“我没事,十四的情况有些不好。” 树丛中最难辨别的就是方向,林妙龄生怕他找错了方向,撑着精神靠他搀扶着原路走了回去。 白桦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惨状,这是怎么回事,他不过刚刚离开了一个多时辰而已。 看着他这幅样子,林妙龄气不打一处来,嘴唇发白,“还愣着做什么,快将他带回去施针。” “他运功了?”白桦瞪大双眼,急忙过去将人杠在肩上,还不忘一把拉过林妙龄,迅速赶往屋子。 林妙龄撑着一口气,一声不吭的跟着他,待回到屋内,她已经双眼发黑。 但不行,她不能倒下,以白桦的能力是压制不住十四身体内的毒素的。 施针是个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以林妙龄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足以应付,她只能一边施针,一边压着自己的痛穴提神醒脑。 直到她从屋内出来一下倒在了门口白桦身上的时候,白桦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 “该死的……”白桦叹口气,服输的给她煮了碗退烧的草药强行的给她灌进嘴里,这才退了出来。 待林妙龄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猛的坐起来,眼神惊慌,直到发现自己躺在这个熟悉的房间时,昏迷前的记忆涌现出来,她才松懈下来。 “你醒了?”正巧,白桦端着药进来,正发愁该怎么给她喂药。 林妙龄点头,接过药一口闷下去,问道,“十四怎么样?” 她并不是一个无怨为他人付出的人,但之前十四就对她颇为照顾,今日更是救了她的命,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桦叹口气,“我为他把过脉了,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估计等会儿就会醒了。” “那就好。”林妙龄眼神平淡,没有丝毫的意外,只要十四无事,那她的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白桦眼神复杂的盯着她,还是把脉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人受伤了,望着她衣裙上的血迹,相顾无言。 “辛苦你了。” 愣了会儿的林妙龄才发觉他说的是什么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无奈一笑,“当时提不起精神,无奈之举罢了。” “值吗?”白桦不是很理解,他们与林妙龄的交际不过这短短几个月而已,值得她如此吗? 拼着性命为十四疗伤,这是需要多久的交情才能做到的。 林妙龄却不觉得有什么,冷静的耸耸肩膀,“我们不是朋友吗?” 就这一句话就将白桦给打蒙在原地,他楞楞,忽的笑了,官场混久了,他就连如此纯真的感情都给忘了。 朋友啊…… 第52章 震惊 “说来,你们也算是心有灵犀啊。”白桦忽然低低一笑,阻止她往外走的脚步,笑道,“他之前其实已经醒过来一次了,你不用担心。” “那他怎么会又昏过去?”林妙龄凝眉,莫非她的施针效果不大,已经压制不住了? 白桦摇头,不让她在胡思乱想,“你放心,他不过是毒素一下被激发了出来,之前清醒是靠意志,现在也算是休息罢了。” 这次的事儿,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是气十四不将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中,就为了个女人,值得如此吗? 并且,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他看着昏迷的林妙龄起了杀心,这不能怪他,毕竟他们身份特殊,有了个这么能影响十四的女人可不是个好事儿。 万一之后他们在陷入什么样的情况,林妙龄绝对是个软肋。 但当他为林妙龄把脉时,才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俩人之所以聊得来,可能就是因为这样。 “这次还多亏你了。”白桦摸摸她的头发道,要不是林妙龄不要命的撑着回来,他可能这会儿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去找十四哥。 林妙龄摇头,这本就是她的事情,倒是连累十四了。 诶,对,说起来这件事,她摸摸散乱的头发,不经意的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她当时急着回来,更着急十四的情况,生怕耽误了什么,对他们自然没多加注意,怕会留下祸患。 白桦摆手,“不用担心,人也就那样了。” 就算活着,后山野兽聚集,昏迷在那里可不是个好事儿。 林妙龄点头,趁他不备,一下将人推开,翻个白眼,“我要换药,你跟着进来做什么?” 这才反应过来的白桦脸又红了,不过这次是羞的,他隔着门,沉默了会儿,这才开口道,“我近期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十四哥就交给你了。” “做什么?”刚换好药的林妙龄猛地推开门,面色不善。 近来吴老爷的人已经摸到了山上,她没有武功,十四又如此情况,莫非白桦以为自己神通广大不成? 白桦惊了下,愧疚的摸摸脑袋,“我知道我现在最好留下来照顾你们,但实在是有急事要离开,不过你放心,我会留下人来保护你们,想来关砚的人也不会在摸上来了。” 看清了他眼中坚决的林妙龄也不再阻止,只是阴沉着脸带着他到了前厅,“那十四醒了,我该怎么说?” 白桦纠结了下,开口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能事先透露,我已经留信给了十四,等他醒来,自有人交给他,他看过就明白了。” 这事关乎到十四,他不能没有经过十四的同意就全部告诉林妙龄。 相处的时间久了,林妙龄对他们的做法也多了些体谅,见他的样子,那件事恐怕牵扯众多,交给她也不安全。 “好,那你一路小心。”林妙龄不再犹豫,白桦既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那就证明了事情的焦急。 除去吴老爷的危机之外,她还是能够照顾着十四的。 白桦对她作揖,神色严肃道,“那十四哥就托付给你了。” 林妙龄摆摆手,十四撑着身子也要去为她报仇,这种恩情她也是记在心中的,“无碍,你放心便是。” 虽然十四的毒素被激发了出来,但凭借她的一手银针加上药物的作用,只要日后安稳些,压下来不是什么难事儿。 白桦对她的医术也很是信任,两人不在言语,是静静地盯着十四躺的房间发呆。 终于,林妙龄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现在。”白桦沉默,在看了看那个房间别过头放飞一只信鸽,不久就有人向这边赶来。 看着屋外乌压压的一群人,白桦拱手道,“我就先走了,十四哥就麻烦你费心了。” 林妙龄点头,亲眼看着他翻身上马,带着一群人离去。 直到看不见被马蹄荡起的灰尘,她才深吸口气,转身回了院子坐在躺椅上发呆。 这躺椅还是白桦做来享受人生的,傍晚阳光没那么灼热的时候,躺在那里,旁边在摆上杯茶水,可谓是享受。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山中的动物开始鸣叫,林妙龄打了个激灵,懊恼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急忙起身去了十四的屋子,见他正面色潮红的躺在那里,手脚时不时不安稳的动一动,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什么,瞧着睡着就不舒爽。 林妙龄却暗道一声不好,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果然入手一片滚烫,她轻呼口气,起身稍稍给他掀开些被子,不再这么捂着,接着有转身去了药草房为他熬药。 十四的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有了毒素的激发,若是高热退不下去的话,事情就棘手了。 林妙龄想着办法,托盘上还夹着一壶烈酒,她伸手探探额头,见比刚刚还热了些,心下焦急,唤他起来吃药。 也不知是不是被梦魇住了,不论她如何叫人,十四动也不动,只是呢喃。 林妙龄摇头,舀起一勺子药打算给他硬灌进去,十四却下意识的抵触这药勺,死活不肯开口,着实把她气了个要死。 药碗往旁边一放,就那么盯着他,但看着他睡不安稳的样子,林妙龄深深的叹口气,一勺子药就塞进了嘴里。 苦涩的中药一下让她皱了眉头,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吐掉的冲动,低头撬开他的嘴唇灌了进来。 见着方法有效,林妙龄硬是楸着鼻子喂完了这碗药。 之后,她才急匆匆的出门吃了颗糖回来收拾东西,余光忽然瞥见十四红润的嘴唇,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刚刚满脑子都是喂药,她也没别的心思想这些,如今,她…… 猛的,林妙龄砰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真是美色误国,她怎么就没克制住差点被诱惑了呢。 嘟囔着出去的林妙龄没有察觉到床上那人乱动的眼珠,在她出门的下一秒,十四猛地睁开了双眼,脸色通红。 第53章 阉人 没回过神的十四摸摸嘴唇,其实他早在喂药中途就醒了过来。 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药味苦涩,就在他刚想努力睁开眼时,嘴上忽然敷上一阵柔软,带着熟悉的气味。 他心神一颤,忽然手足无措起来,竟使起了装晕的方法,却在她一次次落唇的时候身体僵硬,脑子里一团浆糊。 等林妙龄再次推门进来时,就见他已经衣裳合拢斜靠在了被子上,她心下发虚不敢直视,只指指一边的酒瓶。 “既然醒了,在烧起来的时候就自己擦擦这个,会好很多。” 这些方法十四也早有耳闻,为缓解尴尬,他道,“白桦呢?” 就这,林妙龄才想起了白桦的托付,她愧疚之下,一股脑的将白桦临走时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最后道,“至于那封信,他说会托人转交给你。” 十四神色复杂的点头,心中有了个大概,只歉意的笑笑,“此事可能事关重大,白桦他必须小心为上。” 见他如此,林妙龄我看到了,他可能已经想到了是什么事儿,她无所谓的摆手,“无事,我理解,天色晚了,你早些休息。” 等她走后,十四慢慢移动着身子对这窗外的月色发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而此时,吴府正闹得鸡飞狗跳,灯火通明,大夫一个个的被带进来,面上全都带着不安。 孙烊牙齿都在颤抖,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他被吴老爷差遣下山找人抬着轿子去接,结果回到山上时,他就看见了满地尸体。 吴老爷也气息微弱的躺在血水中,他跌跌撞撞的去探吴老爷的呼吸,见还有些气,这才扛着人冲回来。 “老爷怎么样了?”见大夫出来,孙烊扑上去问道。 吴老爷是带着他一起出去的,结果他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吴老爷却,不说别的,就是吴老爷养的那批护卫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大夫叹口气,手上的血迹沾红了他的双眼,“因着内里的麻衣,命是包住了,只是之后再也不能人道了。” 孙烊震惊的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瑟瑟发抖的目送着大夫远去,若吴老爷醒来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隔日,吴老爷沙哑着嗓子醒来,听着孙烊战战兢兢的跟自己说着消息,差点双眼一番又晕了过去。 他以后都不能人道了,他成了个废人! 吴老爷啊的一声,如同毒蛇一般阴狠的目光落到了孙烊身上,他猛地掀翻手边的药碗,脸色冷淡的对着冲进来的护卫道,“解决了他。” 这种事儿多一个人知道他就觉得多了一份羞辱。 眼瞧着孙烊高呼救命的被拖走,吴老爷咬牙切齿的盯着华丽的床幔,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那外乡人,他该死! 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只是不知屋内是否充满暗沉。 林妙龄端着药正打算给十四送进去,就听闻了里面可刻意压低的声音,她脚下一顿,毫不犹豫的背过身去,打算等下再来。 门却在这时被一下打开,她一个没稳住,身子向内倒去,就在她闭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时,腰间忽然被一双大手揽住,身形跟着站稳。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她急忙站直身子道,“我不过送药罢了,什么都没听见。” “我知晓。”十四嘴角含笑,目光不善的盯着她腰间的大手,低声道,“杨斌。” 杨斌立马收回双手,歉意的对她笑笑,“姑娘不好意思,爷让我开门,不小心吓到你了。” 就在林妙龄靠近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脚步,十四却不曾在意,甚至让他开门将人给放进来。 虽杨斌心中觉得不妥,但还是按照十四的命令将人给迎了进来。 林妙龄的眼睛一下定在了十四手上的信封上,整个人不能更尴尬,这一看就是白桦留下的嘱托,她都说了不在意,现在却又被扣在房间里。 她现在真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苦恼的捋了下头发,纠结的看向十四,考虑要怎么解释自己现在会在门口。 “我明白。”十四依旧带着淡淡笑意,“让你进来,也是觉得这件事没必要瞒你。” 之前用信告诉她自己的苦衷时,他隐隐的察觉到了她心中的失望,虽然不明显,却也是让他介怀了好久。 到了这件事,他思考了很久,看过信之后,他才拿定了注定,碰巧林妙龄此时就到了门口,可不是上天注定? 想着,他将信递给了林妙龄,示意她大可以去看。 林妙龄盯着面前白花花的纸张,想要伸出的手带着犹豫,虽然她能舍着性命去救十四,但都说好奇害死猫,知道的太多,有时也不是件好事。 “还是不了。”左思右想,林妙龄还是收回了手。 十四猜到了她的顾虑道,“你放心看,不是什么大事。” 见他神色认真,林妙龄这才放下了戒心,以为不过是一些杂碎,谁知拿到手上,居然牵扯到了国家大事。 只见上面白桦用简洁的寥寥数语讲清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原是因为他们原先留下的部队因为不断被削减军饷,兵器粮草也都缺乏的厉害。 因着这些原因,部队死伤无数,白桦无奈,只能亲自去解决这件事。 林妙龄抿紧嘴唇将信还回去,只见在被扣除军饷中有个黑色的墨圈,想来那原先是个人名,只不过白桦又忽然觉得不太安全,所以才勾去了。 转而托付给了这位名叫杨斌的男子了。 见她盯着自己,从未和女子的接触过的杨斌摸摸头发,憨憨道,“小姐姐,有事吗?” 林妙龄摇头,带着笑意看着十四,他既然决定让自己看见信,那就说明他已经逐渐接纳她,人名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先喝药,我还在做饭。” 十四这次没在纠结,只淡淡点头,随即用不善的目光紧盯着杨斌。 第54章 坚韧 不再去关注他们说话的林妙龄脚步匆匆的出门,她也是跟着十四学过做饭的,现在倒也是有模有样。 她原以为杨斌会留下吃饭,特意又做多了些,结果等她在敲门的时候,屋内就丢下十四一人了。 她沉默了下,不去想多出来的饭如何解决,只搭上十四的脉搏,看脉搏平稳,这才同意十四下床的要求。 十四此次并没受外伤,不过是毒素被激发,日常的动作还是可以做的。 林妙龄递给他碗筷,自己咬着筷子,跟他说着下午的打算,“等下午,我帮你施针,晚上你要去泡一个半时辰的药浴。” 要说白桦留下的人也挺可靠,她刚跟十四说了都需要什么药材,这会儿就都在药草房中了。 “好。”十四向来都是如此,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是点头说好。 简单吃完饭,林妙龄不去管碗筷,将人推到床上,仔细锁好门窗,生怕有人在自己施针的中途进来打扰。 施针是个精细活儿,她其中一个分神如果扎错了穴位就麻烦了。 在她准备的时候,十四早已收拾好了自己,将光裸的后背晾在空气中,神色依旧平静。 林妙龄深吸口气,不在分神,一针针扎下去,抹去有时渗透出的红黑色血液,神色严肃。 等她一针针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她这才抽出时间去看腿上的伤口。 见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为昏睡过去的十四搭上被子,起身出去准备药浴。 一下午的时间就那么些,等十四醒了,就要准备要药浴了。 林妙龄估算的时间不错,等她将东西准备的差不多时,十四也虚弱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摸摸额头的汗珠,指指浴盆道。 “过程可能会有些疼,但必须泡足一个半时辰,若实在受不住便叫我一声,我为你施针缓解疼痛,不过最多三次,多了的话药就不起作用了。” “好。”十四应声,望着热气腾腾的浴盆,心也是暖暖的。 这都是林妙龄的心血。 他一点点缓缓的坐下去,才知她所说的疼痛,没有剧烈的疼痛,就跟风湿腿在雨天一般,从骨子里一点点渗出来的刺痛。 “还好吗?”林妙龄在屋外不安的问道,她配的药反应如何她心里可能最清楚,这都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了,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不会是疼昏过去了,林妙龄蹭的一下站起来,坐立不安。 屋内却响起了一道声音,十四冷淡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还好。” 这种疼痛他尚且还能忍受。 林妙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一次对十四刮目相看,这种疼痛虽然不剧烈,但也十分难熬,他竟能一声不吭地挺过来,这等坚韧的心智就是常人所不能及。 她在外面算着时间通知十四出来,刚泡完药浴的人身上还带着热气,他下唇已经被咬的发白。 林妙龄将人按在面前,拿出干帕子为他擦拭头发道,“你如今身体不比之前,该注意的事项还是要注意的。” “好。”十四的声音带着绵软,却也变相的体现出了主人此时的虚弱。 林妙龄生怕他是硬扛着不肯说,但把脉也十分平稳,只能不安的问道,“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十四哭笑不得将人推远了些,不习惯与人靠的如此之进。 好在林妙龄满心都是他的伤势,也就没多想,看着他回了房间。 如此几番轮回,十四的伤势就安稳了许多,林妙龄每日把脉时的眉头也就跟着舒展了不少。 这天,她拿着从山下送上的信封,神色焦急却又带这些犹豫的看看十四,最终还是提到,“医馆那里有点问题,我得去看看。” 十四眼神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林妙龄也没满他,简单概括道,昨日林家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我不在医馆的消息,派人竟想生抢了林依依走,好在被方大夫给拦了下来,我担心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你作何打算?”十四倒也没拒绝,只是开口问这。 林妙龄抿下唇,忽然进屋拿出来一个大的包裹,这是她在山下看病时收的出诊费之类的药钱,攒起来也有不少的东西,“此时在起冲突也不是个明智之举,打不过我们躲得过,我下山将这些东西送给林依依,她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将人给带上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用十四拒绝,林妙龄也不会蠢到开口,看人要每天不间断的看,你隔了几天,哪儿知道那人还是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了? 她将全部身家送给林依依之后,也算是偿还了他们之间的那份情谊。 见她心中有了计划,十四也不拦她,只是将杨斌给叫了出来,吩咐送她下山之后,就抱着棋盘回了屋内。 林妙龄虽心中有些不安,却惦记着林依依的事儿,着急忙慌的跟着他下了山。 回到医馆,林妙龄也没冒然进去,只在旁边查询了下,见没有人安插在这里,这才被杨斌拎着送进了后院。 她拿出怀里的钥匙开门让杨斌先躲了进去,免得有家属过来这边撞到,尽量减少麻烦才是必要的。 解决完这里的事儿,她一路小跑的到了林依依的屋门口,轻轻敲门。 屋内响起了一道空洞而绝望的声音,“是谁?” 林妙龄松口气,她就怕这丫头学上次一个想不开自杀了,“是我,你先开门!” 林依依在屋内不可置信的捏着匕首,等她再次催促的时候,才一个激灵,光着脚跑过去开门。 见她不像以往躲在房内哭泣,林妙龄倒有些惊奇,瞧着她床上乱糟糟的一团,竟没个坐的地方,“你这是……” 林依依羞涩的笑笑,急忙拿起几样东西给她腾地方,“快,快坐!” 林妙龄瞧着她拿开的匕首,银针之类的东西,忽然一笑,神色中带着安慰。 第55章 成长 林依依也没料到她此时会来,局促的把手在衣摆上蹭了蹭,拿着手中的匕首,不知该作何解释。 “藏什么?”林妙龄扯过她背在后面的手,笑盈盈的从她手中拿过匕首比划了下,赞叹道,“不错的东西。” 那匕首做工精致,刀尖锋利,把手圆润,想来是在手里玩弄了一段时间的。 “小姐。”林依依嘟囔一声,见她看着自己,眼中闪出憎恨的光芒,“小姐能收留我已经是大恩了,我不能在将小姐和医馆给拉下水,若那吴老爷再敢来的话,我就杀了他在自杀!” 林依依早就有了如此的心理准备,杀掉吴老爷后,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直接了解了自己。 林妙龄凝眉,收起匕首,接过她手中的银针,“东西准备的倒是齐全。” 瞧瞧着满炕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林依依要干嘛呢。 林依依不敢与她直视,捏着衣裙下摆,脸上带着深刻的无奈,若她有一丝办法的话,如今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小姐……” 林妙龄摆手,示意她不用再往下说了,将背后的包裹放下,当着她的面打开,“我也没多少东西,这些就给你了。” “小姐,这……”林依依是真的震惊了,待反应过来,她急忙将东西给她推回去,脸色通红,“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拿小姐的东西。” 林妙龄已经帮了她很多,自己怎么还好意思再拿她的东西。 “有什么不行。”林妙龄将东西塞给她,拍拍她的胳膊,语重心长道,“依依,如今医馆不安全了,我也长时间不在这里,没办法护你,这些东西你拿了,赶快找个地方搬出去。” 林依依看着面前沉重的包袱,心下纠结,她实在是伸不出手去拿林妙龄的东西,但如今的情形…… 见她到现在还在犹豫,林妙龄叹口气,这丫头就是顾虑太多,“好了,快收拾下东西,趁早离开这里也能多分安全。” 林妙龄顿下,硬塞给了她东西,十四的情况还没安稳下来,她不能在这里久待,只能尽她所能来帮助林依依。 但这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林妙龄帮着她收拾好东西,按着包裹道,“你想好去哪儿没有。” 林妙龄脑子飞速旋转,她们现在的钱加起来,在这个县里偏僻的地方买个房子也不是难事,实在不行,林依依只能暂时安定在这边。 林依依点头,抽噎着拉着她的手,眼神坚决,“我去清河县投奔姑姑,她会帮我的。” 虽然对她们林家人不抱什么希望,但看她的样子,相信那位姑姑还是很靠谱的。 “既然你心里有主意,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做事机灵点,莫要让自己吃亏。” 林妙龄嘱咐着她,经过和十四的相处,她也开始渐渐了解到了外面的局势,比起他们这里来说,那可谓是极其动荡。 清河县,林妙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只隐隐有个印象,距离不远,好像还是个富庶的村子。 “好。”林依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她的胳膊,抽抽噎噎的跟着往外走。 现在局势不好,林妙龄也不敢让她光明正大的从医馆正门出去,索性带着她去了杨斌的藏身之处,拜托他将自己二人给带了出去。 站在偏僻的巷子中,林妙龄抿唇,俯身摸了两把灰尘蹭饭她脸上,直到将人打扮的其貌不扬,这才收手。 林妙龄接过背后人递过来的水清洗了双手道,“你面貌出众,如此也能稍做掩盖。” 虽可能作用不大,但好歹也有个心里安慰。 林依依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低着头闷声哭泣,“小姐,您,您不能带着我吗?” “唉。”林妙龄叹气,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跟姐姐一样的目光投放在她身上,“我如今自身难保,不能在带着你。” 林依依急忙摇头,“我不怕,只要能跟在小姐身边,我都不怕。” “但这和你没关系。”林妙龄微笑着婉拒,刚想接着劝她,就听见了医馆门口的吵闹。 她心道不好,递个眼神给林依依,示意她不要乱动,这才小心翼翼的探了出去,下一秒,她神色一冷。 果然,来的正是上次来闹事的林家人之一。 这下,林妙龄狠下心来,拐个弯将她从巷子里带了出来,推推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见她意已决,林依依只能委屈的转身,踉踉跄跄的往城门外走去。 见她身影消失在这茫茫人海中,林妙龄长出了口气,脸色阴沉的盯着那些人。 杨斌颇有眼色的扯扯她的衣角,低声道,“要不要属下去给他们一个教训。” “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妙龄深呼吸几下,这才冷静下来,左右他们估计以后就再无牵扯了,没必要现在犯事。 只是这件事要麻烦方大夫了,她摇头,不再去看,“我们走。” 对此,被派下来保护她的杨斌自然毫无疑义,一路上不发一言。 而在吴府,听说到嘴边的肉又飞了的吴老爷气的肥肉直抖,他点着林家家主的额头道,“这就是你说的一定会好好把人给我送过来?” 他现在伤势未好,再加上以后不能人道的刺激,让他更为焦急的想将林依依给接进府里,一发自己的怒气。 “吴老爷您息怒,我也不知为何小女好端端的就忽然消失不见了!”说起这点,林文也懊恼不已,早知上次他们就闯进去了,这次后院居然真的没了那个丫头的身影。 吴老爷一盏茶杯就扔到他头上,怒气冲冲,“你不知道?!那你都知道什么!?” 捂着被砸破的额头,林文只敢瑟瑟发抖的跪在原地,心中却将他骂了千遍万遍,要不是这吴老爷手眼通天,和县太爷都有了交情,他何苦如此? “吴老爷,您息怒,我肯定将她给抓回来孝敬您。”林文笑的谄媚,他们林家可是要背靠吴家吃饭的,若是这次得罪了吴老爷,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第56章 飞鸽传书 吴老爷将人骂走,这才坐在原位发呆,眼神空洞。 当时府里闹得鸡飞狗跳,人多眼杂,他这件事也没瞒住,等他醒来的时候,坊间早就传遍了他不能人道的消息。 所以,他才会着急让林家将人给送过来,血洗他的耻辱。 没成想那丫头居然跑了,他怔怔,从柜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封信纸,摩挲着那发黄的纸面,终究下定决心,起身离去。 而林妙龄心中无事一身轻的回了后山,正见十四举着碗筷准备做饭,她一个箭步上去,夺过他手中的东西。 “不是说了要静养吗?”林妙龄不爽,能让他下床已经是恩典了,这人怎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十四一个不防被她抢走东西,苦笑的看着她忙上忙下的,“我无事了。” “毒素被触动这事可大可小,你还是得注意些。”林妙龄心中也跟着无奈,合着就她一个人紧张了是。 十四被她瞪得心中忽然有些发虚,转移话题道,“你的事都办完了?” “差不多了。”林妙龄忙着生火,每次做饭生火都是一个大关。 眼瞧着她快把自己给摸成了个小花猫,十四摇头,过去温和的拉开她忙碌的手,俯身道,“我来。” 对此实在无奈的林妙龄只能点头答应,着手准备做饭,等下还要帮他施针准备药浴,有的是她忙活的。 想着这些,林妙龄手上的动作加快,算算十四泡药浴也算有段时间了,在稳定些就可以停下了。 心中有事,吃饭时她也没吃多少,待十四施完针昏睡时,这才又急匆匆出来补上几口。 “咕咕咕……” 正在专心吃饭的林妙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院子的木门上竟停了只熟悉的白鸽。 林妙龄盯着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正和上次十四放出去的那只很像吗,虽然毛色不同,但显然对这都是极熟悉的。 现在这有家里就他们二人,十四还在昏睡,林妙龄撑撑额头,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白鸽,古代飞鸽传书的事儿她也听过不少,心中还是有数的。 “别动,千万别动。”林妙龄说着都觉得好笑,也不知那白鸽到底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竟乖巧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见状,她露出个舒心的笑容,过去小心点接开捆在它腿上的细绳,这才将它给放飞了出去。 接着,她刚回身就瞧见了本该在睡觉的十四推门走了出来,她一愣,下意识的皱眉上前道,“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暗说平时十四可是会昏睡将近半个时辰的,如今怎么这么快就醒了,难不成是施针的效果不好了? “无事,只是觉得今日身子清爽了不少。”瞧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十四竟也能笑出来,疑惑道,“我刚刚似乎听见你在和别人说话?” 搭上他脉搏的林妙龄松口气,尴尬的摸摸脑袋,难道她自言自语时声音很大吗,查不出十四有什么不对劲的林妙龄也不想让他再去纠结这件事,对他指指桌子上的东西。 “刚才有只信鸽飞来,这是它腿上的东西。”说着,为了防止他多想,林妙龄主动端着东西准备去厨房收拾,顺便避开他读信。 十四见着她颇有眼色的动作,心下无力,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低头去读信。 在厨房估摸着他该读完的林妙龄这才端着碗茶出来,倾斜茶壶为他斟茶道,“我也不知这样做对不对,你看看。” 她本身对茶艺这种事并不精通,这还是和十四学来的,难怪别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很好。”十四抿口茶,茶入口微苦,显然是时间没有把控好,他也不动声色的喝了杯下去,脸色为难。 林妙龄见状,坐下有意避开信封道,“可有心事?” 实在饮不惯这茶的十四起身,亲自泡茶,轻轻摇头,不知该如何和她说。 林妙龄抿唇,见他这样,她心中却是有些不舒服,抱着茶杯,斟酌着用词,“有什么难处不能说的吗?” 十四叹气,直视着她的眼睛,犹豫着开口,“若我可能会走呢?” “去哪里?”林妙龄凝眉,十四现在的身子根本撑不住车马劳顿,也经不住在受什么磋磨。 十四倒也没瞒她,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白桦那里。” 闻言,林妙龄心中越发不舒服,白桦明知十四如今的身体情况,长途跋涉,他根本就顶不住。 “你的意思呢?“林妙龄并没有发布自己的看法,说到底这件事也是需要十四自己决定的。 十四揉揉眉心,在看完这封信的同时,他就尝试着运功,但因为林妙龄日日施针封存毒素,武功自然也就跟着被压制了下去。 见他沉默不语,林妙龄心中也明白了半分,“我是不推荐你去的,毕竟你的身体情况自己知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 “我的身体大约多久能和最初一致?”十四沉思了会儿,问出这个问题。 一旦牵扯到医学,林妙龄就会变得极其认真,她综合了下近期的状态,“具体时间我也不能确定,不过确实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如今,十四激发的毒素不过被她刚刚压制下去,若说再回复到以前那样,没有一两个月是下不来的。 对此,十四只是陷入了自己深深的沉思,不发一言。 林妙龄陪着他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想去,但确实是有心无力,以你现在的状态去了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甚至还可能因为身体情况到在半路。 不过这话过于残忍,她也就没说出来。 “我知晓了,我会好好考虑。”关于这件事,十四心中也是一团烦乱。 第57章 决断 林妙龄无意掺和他的决定,将事情的优劣给他列出来后,就起身去了房间研读医书。 对于十四身体内的毒素,她的方法治疗缓慢,过程痛苦,她需要在结合下书籍,看有没有另外的办法。 十四静静地坐在院子里,食指屈起敲着桌面,眼神深沉的看着那封信。 若放在之前的话,她可能毫不犹豫的就启程出发了,但如今,严酷的事实放在他面前,再加上他的心态也有所改变,这句离开就不是那么好能说出来的了。 “主子。”杨斌照例翻墙过来,递给他封信道,“白将军传信回来。” 白桦? 十四眼神一凛,莫非边疆的战事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待他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件之后,才长出了口气,脸上也挂上了笑意。 白桦特地传信回来说,之前的那封信是之前一个下属背着他传回来的,让十四不用放在心中,边疆的战事他一人就能解决。 “回去,顺便告诉那边,盯好那人动静。”十四叠好信纸,冷冽的抬头。 原先这些事都是白桦处理,但现在他远在边疆,自然由他来接手。 杨斌莫名打了个冷颤,急忙应声退下,站在刺眼的阳光下抹抹头上的冷汗,想着还要下山去警告一声,毕竟这位爷可不比白爷心慈手软。 “十四?”林妙龄正在屋里读书,面前忽然被投下一片阴影,一抬头就对上了十四深邃的眸子。 十四指尖轻搭上她的书页,轻轻抽开,如玉的眸子紧盯着她,“我决定好了。” 林妙龄哦一声,“要去了?” “不去。”十四轻摇头,笑着看她。 这下,林妙龄到有些意外,她已经做好了十四走后的打算,以着十四的品性,若不是什么必要的事儿的话,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 如今,怎么忽然说不去了? “看看这个。”十四将随后的到来的信交给她,嘴角挂上了难得的笑意。 林妙龄疑惑的撇他一眼,这是什么时候到的信,她怎么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原以为这是来催他上战场的信,林妙龄也没抱多大希望,待看完之后,惊讶的抬头道,“也就是说第一封信不是白桦送来的?” “嗯。”十四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林妙龄了然,卷起信纸放在一边,“你还在担心那边?” 毕竟白桦可能只是为了宽他的心,所以报喜不报忧罢了,十四会担心也是无可厚非。 十四却摇头,“你不了解白桦,如果这件事他解决不了的话,他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白桦的能力林妙龄也心中有数,得知十四不会走,她心中也是高兴的,突然,她半眯着眼睛道。 “我知道现在问这种有些不太好,但十四,我想知道白桦走时翠香的情况。” 林妙龄在心中记挂的这件事,然知道翠香的身份让她有些难受,不过翠香怎么说也是救过她一次的人。 “她还好。”十四只敷衍了过去,翠香的下场她虽然清楚,但其中的过程也只有白桦最为清楚了。 他此时会瞒着林妙龄,不是因为怕她伤心,而是觉得那种无关紧要之人,没有必要说那么详细。 虽然知道的不多,那听到她还好好的活着,林妙龄也算放下些心,不在多问,依照白桦之前的反应,他们之间的事不是她该插手的。 俩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既然决定不去了,那你之后有何打算?”林妙龄受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是绝对不可能一辈子在山上待着的,等过段时间山下风波平静之后,她就要回医馆看看了。 “不知,可能会下山待段时间。”十四沉思,一想到林妙龄要离开的事情,他就坐立不安。 既然探的关砚的人已经大部分退出了这里,下山也并非不可。 林妙龄一听,瞬间兴奋起来,“那你可有目的地?” “暂无。”十四垂眸,下山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还没来得及具体盘算。 林妙龄抿唇,犹豫道,“要么你和我一起回医馆?” 说罢,她就紧紧的盯着十四的神色,生怕这人跟她说什么保家卫国的大理想。 “好。”虽不知十四在想什么,但在他沉思了一会儿,就默默地点了头,算是答应了她的提议。 闻言,林妙龄这才兴奋起来,跟他盘算着之后的计划,通过了此番事,吴老爷那儿也会安稳一段时间。 他们就在医馆中,为病人看病,闲来无事晒晒药,聊聊天,倒是一派安逸。 十四就嘴角挑着弧度靠在一边听她幻想,窗外暖风吹过,时不时吹来一片绿翠翠的叶子,夏天来了。 但幻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骨感的,林妙龄目瞪口呆的站在禁闭的医馆门口,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时间。 “大姐,问下这个医馆今天怎么没有开门?”林妙龄笑眯眯的塞给人家一小块银角子问道。 妇人摸摸手里的东西也笑开了,扯着她到一边的茶摊坐下道,“这家医馆啊,恐怕都不会开门了。” “为何?”林妙龄心中一惊,前几天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妇人左右环顾一圈,咂嘴,“你都不知道,这医馆啊,得罪了吴老爷,那可不就……” 说着,她还递给了林妙龄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林妙龄怅然,放下茶杯,喝惯了十四泡的茶,嘴巴却变得叼起来了,“那这里的大夫可有说他们要去哪里?” “未曾,不过想来应该不会在县里了?”妇人感叹一声,脸上染着怒气,“说来那个吴老爷也是,那整个县里就着一家医馆靠谱,现在好了,大家看病都找那村大夫了。” 竟是因为这些事儿…… 林妙龄茫然,虽不是因她而起,却和她有这极大的关系,她在桌下得手紧握成拳,不曾后悔却有愧疚。 “诶,妹子,你来医馆是为了看病吗?”妇人念叨完,一口闷了茶这才想起了她的目的。 林妙龄诶一声,苦笑着道,“是啊,家兄身子不好,还说要请大夫来看看,如今……” 说着,她还摇了摇头,眉目间一片愁苦。 第58章 搬迁 “诶,那你就只有去清河县了,那儿还有家医馆,虽比不上这里,那好歹也是个医馆不是?” 林妙龄尬笑着点头,又陪着她唠叨了会儿吴老爷,刚准备起身告别,就被她一把拉住了手腕,神秘的歪歪脖子,眨眨眼。 林妙龄疑惑的皱眉,压低声音道,“大姐可有事要说?” 那妇人紧张的看看周围,得意洋洋的扬眉道,“可不是,这事儿常人我可不跟他们说。” 说着,还冲她挤了挤眼睛,搓搓手指。 林妙龄恍然,又从兜里摸成了一块银角子道,“大姐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妇人见她出手阔绰,笑着咬了口银角子,哎哟一声塞进怀里,扯着她的手道,“还是妹子爽快,姐跟你说,那吴老爷啊以后可不能在咱们县里作威作福了。” 林妙龄惊下,她原以为这大姐拉住自己要说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大消息。 “为何?”莫非县里来了什么大人物,吴老爷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能一下子扳倒那赫赫有名的吴老爷。 那妇人捂嘴笑着,对她神秘兮兮点眨眼,“哎哟,大妹子,还能因为什么事儿,可不就是前几日传的事儿吗?” 前几日? 林妙龄依旧茫然,她这段时间都在山上窝着,轻易不动一动,哪会知道这些。 见她真不知道,那妇人啧啧一声,“你是外面来的,这事儿都不知道,那不,大家前几日都说啊这吴老爷不能那啥了。” 那啥,林妙龄回过神来,一下想起了白桦临走时跟自己说的话,十四做的那些事儿啊,她故作不在意道,“可吴老爷走什么?” 依照吴老爷的性子,肯定会派人镇压这件事,他怎么可能走人? 那妇人说起来这事儿还有点不好意思,她遮着脸道,“我弟弟家的侄子说的,哪能有错,他可是在吴府当下人的。” 一直对着亲戚颇为头疼的林妙龄只点头,应付了她几句,就急匆匆的拉着一边的杨斌回山,打算和十四商议下,再行打算。 哪知十四听闻了这件事,只对医馆关门表达了惊讶之后,就颇为平静的听她说完了这件事。 “你不惊讶吗?”喝着十四泡的茶,林妙龄才觉得自己活过来,山下那三文钱一壶的茶水还不如白开水来的痛快 “早有耳闻。”十四双手掺着,站在日益葱绿的大树之下,身影隐藏在阴暗之中,为他原就冷峻的身子更添了一份神秘。 林妙龄叹声,感到了深刻的无力,她来到这边之后几乎都在无所事事,和十四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地下。 大家都在这里住着,人家早有耳闻的事情她到现在才知道,不过想想他们多年的部署,心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你怎么想的?”林妙龄半敛着眼皮,歪在躺椅上,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都没有。 十四移开视线,林妙龄和他之前所接触的女人差距甚大,全然没有那些人所讲究的规矩,她总是想笑就开怀大笑,想哭就哭,自在乐意。 “十四?”林妙龄久久听不到回答,疑惑的憋眉看着他。 十四回过神来,眼神重新聚焦在她身上,“方大夫那边你不用担心,虽然吴老爷不在县城,但也并不是没有危险,我们不如挑个普通的村子先行住下,在做盘算。” “此举也行。”林妙龄点头,对此她也没什么意见,至于那大姐说的附近村子都没法看病的事儿,她去了也是个好事儿。 也算弥补了方大夫的离开。 十四淡漠的眼神放在她身上,沉默下,起身去了屋内,不一会手中就拿着卷画卷出来递给她。 “从中选一个。”十四将东西瘫在桌上,这是他们刚到这里时探查的地图,如今到没什么用处了。 林妙龄赞叹一声画图人的技艺高超,撑着下巴对着周围的村子发呆,这地方有山有河,村子虽然不少。 “要不去清河县?”十四见她纠结,跟她点点那个县城,他隐约记着那个什么林依依去了那个地方。 林妙龄摇头,她第一反应也是这个地方,不过听那大姐说,哪里貌似有个小医馆,她下山的目的一部分也是为了锻炼医术,她去那不是跟别人抢饭碗吗? “要么……去这里?”林妙龄最终才下定了个注意,点着山下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指去。 “来河村?”十四在嘴里念叨一番,才想起来这个村子,“那里是周围条件最为艰苦的地方,因着干旱频繁,所以才改名为来河,你确定要去?” 他本身对去哪里到是无所谓,自从下定了这个决定之后,他什么地方没有待过。 林妙龄点头,着手就开始办着搬家的事儿,马上就到夏天了,山上蚊虫也开始活跃起来,她更是招蚊体质,又不喜欢艾草的味道,可不就遭罪了。 别看他们两人,但东西着实少的可怜,十四性子冷淡,轻易不下山,而林妙龄也不是个喜欢买东西的,两个包裹就算是收拾齐全。 在她收拾东西时,十四最后扫了眼这个院子,不知从哪里招了只信鸽出来,将要办去的大致位置写了上去。 “收拾好了?”十四办完事,回头就瞧见了背着包站在门口等他的林妙龄,忍不住一笑。 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等过自己。 “嗯,差不多了。”林妙龄掀起个灿烂的笑容,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没反应过来。 十四捋下来她背着的包裹,虽然不重,但依着他的性格,也不可能让林妙龄独自背负。 “走。”说着,十四扫了一圈院子,抬步走人。 林妙龄诶一声,锁好房门,大步跟在他身后下山,分外期待之后的生活。 要说也是他们赶得巧,刚进村子,就瞧见里面的人正着急忙慌地往东头跑去。 林妙龄凝眉,和十四对视一眼,拉住跑过去的一个村民询问,“大哥,这是怎么了?” 第59章 原因 被拉住的人诶一声摇头,张张嘴却也没说出来话,只对他们道,“你们是外面来的,村东头的刘家小夫妻没了。” 说罢,他摆脱掉林妙龄的手,急匆匆的就往那边跑去,大家一个村子里的,平时都是互帮互助,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事。 林妙龄抿唇道,“我们要去看看吗?” 说不准还有她可以帮上忙的。 十四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不过瞥了她一眼,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那便去。” 担心他们初来乍到惹人招眼,下山时林妙龄特意嘱咐他换了不起眼的衣裳,谁知道这一进村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村子不大,等他们到时,那个不起眼的茅草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了不少人。 十四见状后退了一步,只将位置让给了林妙龄,她无奈的翻个白眼,要不自己身子小些,硬生生的挤到了最里面。 只见不大的院子中,正中间摆放着两人,一男一女穿着朴素,脸色已经反青,显然已经救不回来了。 林妙龄叹口气,她一向不喜欢看这种场景,正准备往外走,最中心站着的那位老人就开口道。 “这刘家夫妻也没个孩子,虽是外姓落户,但这么多年来也安安分分,大家不如平摊这好生安葬了他们。” 对此决定,村民们自然毫无意义,纷纷迎合着,眼神中带着悲伤与可惜。 这刘家夫妻平时性子温和,谁家有事儿了说一声便是,谁知就遭此横祸。 林妙龄却被震了下,停住了要离去的脚步。 “可惜了,不过才二十几岁,就中了煤烟了。” “可不是,到底还是小年轻,这点着炉子也不知道开窗户?” 大家叹息的话传入林妙龄耳中,她眉目一凛,再次认真的去看那两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中煤烟而亡的样子。 鼻腔出血或是其他一些明显症状,这两个人根本没有,神色平静,一丝惊讶狰狞都没有,倒是像安安稳稳瞬间去世的样子一般。 要是一个人还好说,可以说是忽然心悸,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发作心悸,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她抬头望望天,这天气闷的不行,怎得还要用炉子生活取暖不成?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沉思着,拉拉身侧人的衣袖,“请问这位大哥,这对夫妻有孩子吗?” 若是孩子年龄小的话,屋子里点着煤火倒也实属正常。 那大哥带着可惜的摇头,“可不是,结婚了几年也没个动静,现在还这么早早的去了,一点香火都没留下!” 这就说不通了,林妙龄单手撑着下巴,努力去看院中的煤炉,刚被人熄灭的煤炉似乎还有火气,蒸的空气都在扭曲。 但下面的煤渣却是异常稀少,林妙龄的眉头越皱越紧,在这之前,她对这方面并不了解,只是有次在山上时,瞧着白桦亲自从炉里掏煤渣,要说燃烧了一晚的话,怎会就这么一点? 她默默地在人群中挤动,努力去看那两人的情况,忽然,那女子头顶上一闪而过的银针让她瞬间一惊,心中已然明白了大半。 竟是一针封穴,倒是个练家子,只是不知这对夫妻如何热闹了他,念此,她再次拽了拽人道,“他们平时可有结仇?” 汉子摇头,“小两口平时性子都挺好的,哪儿会结仇,诶,你谁啊?” 林妙龄笑着摆手,敷衍了几句,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她虽有心说出真相,但不管如何她都是个外来户,这些人不一定会相信她的说辞,指不定还会以为她是妖言惑众,初来的第一天就闹事,对她可不是个好事。 “如何?”见她阴沉着脸从里面走来,十四倒是有些好奇了。 林妙龄轻摇下头,将他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将自己看到的事情低声叙述了一遍。 “那一看就是精通医术的人,否则不可能一招毙命。” 只有精通医术之人才会对穴位如此确定,一针命中死穴,一点都来不及反应。 “无碍。”十四轻摇下头,心中自有一番盘算。 两人静等着村长处理完事情才上前拱手道,“村长,我兄妹二人从外地投奔亲戚,无奈走失了路,不知可否现在村中安定下来?” “自是可以。”这年头,哪家村子人多了,朝廷可是会给奖励的。 不过,村长犯难的抓抓头,“村中也没有好的房子,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若是可以买房的话,那自然最好。”林妙龄笑道。 村长指指最东边的地方,“那是张婆婆生前住的地方,不过一年多的房子,就是离得有点远。” 林妙龄顺着看过去,也没看见那个房子,拱手笑道,“不知您是不是能带我们去看看?” 村长诶一声,将这里的事儿又嘱咐了一遍,才带着他们过去。 那地方就在村口,旁边挨着条小河,做事倒是方便了很多。 林妙龄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有些头疼,砖瓦房到没有漏洞,“村长,大概多少钱?” “五两银子,雇人的话,一天二十文。”村长到也没多要。 林妙龄点头,给十四递给眼神,“那就麻烦村长帮我雇人了。” 要说还是村长靠谱,不一会他就带着人过来道,“这里交给她们便是。” 林妙龄应一声,抬手拉住了村长道,“不知附近可有田地出售?” 她们虽不知会在这里待多久,买份田地也不算坐吃山空。 村长摸摸下巴,思索着附近的田地,“你是要买什么地?旱地比较贵,四两一亩中等田,七两一亩上等田。” 林妙龄也没种过地,只犹豫道,“两亩中等田。” 和村长谈好了,林妙龄亲自将人送出去,余光却忽然撇到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但等她仔细去看时,那道身影又消失不见。 她心里嘀咕两句,怎么看的那么熟悉,莫非…… 第60章 露面 “林妙龄?”十四在不远处瞧着她站在原地发呆,疑惑的喊她一声。 林妙龄回过神来,诶一声,拿着村长给他们的房契地契过去,递给他道,“这是拿你的钱备下的,诺。” “你拿着便是。”十四没有接过,只是淡淡的扫了眼。 林妙龄嗯一声,也不再纠结,只是帮他提着手里的东西道,“你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村长刚给的。”十四眉目间都是淡然,全然没有刚被村长拉着时的样子。 林妙龄噗嗤一笑,看看掂过来的锅碗瓢盆,不由感叹,果然长得好在哪儿都有优势啊。 回到他们的房子,房间是砖瓦房,林妙龄卷起袖子,推开十四,“你一看就不是做这些的人。” 十四见她执着,只能无奈的退到一边,只看着她什么时候忙不过,在伸手去帮一把。 人多力量大,再说村长也没有看她们是新面孔就找人来欺负他们,倒是找了些踏踏实实干活儿的,自然收拾的快。 等将房屋收拾一新之后,林妙龄拍拍手,颇有成就的邀请十四进来,嘴角挂着大大的弧度,“瞧瞧,不错。” “不错。”十四没有吝啬,大大方方的给了她肯定的建议,坐进她收拾好的房间,挂着莫名的笑容道,“说,你今天怎么都心不在焉的。” 现在天色已晚,林妙龄本打算回房休息,闻言脚步顿了顿道,“十四,翠香现在真的在你们手里吗?” “是,怎么了?”白桦敷衍她的时候,他也在场,心中也算有数。 林妙龄吁口气,眨巴下眼睛,不在怀疑那么身影,大大方方道,“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瞧见道身影似乎挺像翠香的。” 如果是翠香的话,她就不能不怀疑那对夫妻去世的原因了,翠香完全有能力也有动机做到那个地步。 十四的动作也忽然一僵,抬头认真的看着她,“你确定?” “我也不确定。”林妙龄摸摸头,要是她确定的话,就不会犹豫一天了,“不过我是读医的,再加上对翠香印象深刻,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十四又说翠香现在还在他们手里,林妙龄头一次对自己的眼力产生了怀疑。 “我知道了。”十四眯下眼睛,将她打发了出去,食指轻轻转着扳指,神色莫名。 白桦手下的人做事他还是知道的,既然下令不留活口,翠香自然不可能有机会跑出来,难不成是人中出现了叛徒? 想到这里,十四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的人中绝对不能出现叛徒,看来得让杨斌肃清一次了。 “诶诶,十四,十四?”林妙龄想起件事,砰砰的敲门。 十四恢复下脸色,重新带上了些笑意,“进来。” 林妙龄苦着脸进来,摸摸头发道,“十四,我今天跟村长买了两亩地,回来忘记和你说了,你看……” “这种事儿你决定就好。”十四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既然将钱给了林妙龄,自然就是随便她花的。 林妙龄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为难的不是这事儿,她尴尬的笑笑道,“我不会种地。” 前世,她满脑子都是医学方面的知识,哪儿有机会去接触务农方面的东西。 十四顿下,问道,“你不会种田?” 他原以为林妙龄买下田地,是因为想种,所以也就没放在心里,可,作为徐大娘买来的儿媳妇,她怎么可能没有接触过这些农活。 十四的目光慢慢移到她手上的茧上,自从林妙龄跟他上山以来,就开始从医,轻易不做家务,茧子自然褪去了些,可却还是有些痕迹的。 并且,他也听原先的村民说过,徐大娘并没有娇养着这个儿媳妇,可为什么今天看着她做事却显得极为生疏? “我……”忽然,林妙龄全身僵住了,她不敢抬头,却也察觉到了十四落到自己身上怀疑的目光。 她懊恼的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若是让十四怀疑了她的由来,可不是好事儿。 “嗯,之前一直在家中做事,也没怎么接触过地里的活计。”林妙龄尽量表现得理直气壮。 十四紧紧的盯着她的眸子,却察觉不到一丝的心虚,难不成是自己多想了? “无碍,到时候和别人学习便是。” 这村里的人们大多都依靠田地来生活,跟他们学习便是了。 林妙龄点头,她原先也是这个意思,但这种事儿毕竟还是要跟人家出钱的人说一声。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们初来乍到,今天也不过先将正厅与两间卧室整理了下,明天可还有不少事儿要解决呢。 再说,按照十四给她的那个钱袋子,虽然摸着不少,但他们两个成年人总不能坐吃山空,那钱再多也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 林妙龄躺在硬邦邦的炕上,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隔日一早,刺眼的阳光从窗缝中刺进来,林妙龄伸手挡住了阳光,稍微带着些起床气的蹬蹬被子,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起了床。 十四一向习惯早起,等她收拾好到外面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正厅中,面前还摆放着两碗糙米粥。 “这是哪儿来的?”林妙龄摸摸碗沿,还带着些温热,想来是刚弄好不久的。 “村长夫人送来的。” 听这十四的叙述,林妙龄忽然想笑,这人天天说话文绉绉的,之前还不觉得,可昨日和那些朴实的村民接触了一天之后,忽然发现十四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等下还要去谢谢人家。”林妙龄也不介意糙米,端起碗筷吃得香甜。 倒是十四是硬皱着眉给噎了下去,林妙龄洗碗时顺便给他倒了杯水,聊着。 “昨日我们来的匆忙,山上的吃食也没拿下来,这里离后山也不远,等下我们回去一趟?” 十四对她指指钱袋,他自幼锦衣玉食的长大,嗓子眼都被养细了,短时间内也喝不惯这些。 “拿钱去买。” 林妙龄抿唇,她不是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这往后也不能天天靠着十四的钱过日子不是? 第61章 纸条 “我等下就去村里说一下,之后我来看病,在这里也花费不了多少钱,想来也是可以养活我们两个人的。” 十四摇头,他也没有让女人养着的习惯,“我带钱了。” 就算他身上没钱了,也自然有人给他送过来,林妙龄实在犯不着为这些发愁。 林妙龄清清嗓子,正色道,“我知道你太欠了,但我以后不能让你天天养着我不是?” 十四想说有何不可,却又发现那四个字却又显得他太过积极,也就咽到肚子里,只点点头,“你随意。” 林妙龄见他没有坚持,也算松了口气道,“那我现在去村长家一趟,顺便跟她说我会医术的事情。” “好。”十四并不打算和这些村民有什么接触,所以直接将外面的事情全权包办给了林妙龄。 林妙龄也不介意,乐颠颠的办的挺愉快。 “村长?”林妙龄轻轻敲门,示意门里的人。 张氏在衣裙上擦擦手,大步过来开门,见她专程送碗过来,不禁笑道,“妹子干嘛亲自过来,等下我去收了便是。” “大姐帮我们做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好麻烦您再过去。”林妙龄摆手,顺手又想塞给她几个铜板。 见她执意不肯收,林妙龄不悦道,“这天下哪儿还有白来之食不成。” “行了,妹子,你收回去,昨天见你们就没拿粮食,我也就顺手给你们带了一碗,也不是什么好饭,妹子别介意。” 张氏执意不肯收,她眼尖,虽然这俩人穿的朴素,身上的气势却比她之前有幸见过的里长还要大,可见不是等闲之辈,与他们交好不亏。 “行,那大姐我也不跟您客气了,以后有什么小病小痛的尽管过来找我。”林妙龄觉得在这大门口来回推钱也不是个事儿,只得收了进去,顺路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张氏却异常惊喜道,“妹子还懂些医术?” “嗯,之前在医馆坐馆,后来有些事才来见面,医术算不得高明,但一些小病小痛还是能看得的。” 林妙龄也不过分谦虚,这年头重男轻女的思想本就严重,她如果再过分谦虚的话,没人来找她看病可就糟糕了。 张氏本就对她刮目相看,现在又听她在医馆做过馆,更是欣喜的不得了。 他们村子偏僻,等闲人都不过来的,除了到收赋税的时候来一趟,轻易就没有外人过来了。 如今竟然来了一个大夫,这怎能不让人欢喜? “诶,妹子,我姓张,你以后叫我张姐就行,这可好了,咱村里也算是有个大夫了,等下我就去将这件事宣传宣传。” 林妙龄笑着点了头,这才回家收拾出间空房,当病房来使用。 这地方自然不能和现代的病房相提并论,不过也聊胜于无。 “你以后就要在这里给别人看病了?”十四看她忙活的挺欢快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妙龄嗯一声,起身摸摸头发,“也不好说,过一天算一天,我先回房将银针拿过来。” 看病自然是不容耽误的,将东西都摆在这个房间,也能节省些时间,用的时候不用到处跑来跑去。 林妙龄抱着满满的一个包裹,心中满足,又察觉到屋竟然现在就有蚊子,她暗骂一句,爬过去准备关上窗户,却见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她心下疑惑,凝眉过去看,纸条上面只空荡荡的写了两个字,保重。 林妙龄拿着纸前后看了一遍,字迹清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的手中,这难不成是给她的? 她脑海中立马涌现出了翠香的身影,不过下一秒她又摇了摇头,十四明明说翠香如今在他们手中,应该不可能是她。 不过,若不是她的话,谁还会送来这个? 这个房子可是那位去世了一年多的婆婆的,莫非还有人送来这个? 林妙龄越想越不对劲,她下意识的将这个纸条给藏了下来,也绝口没有告诉十四这件事。 或许在她心中,这张纸条也有可能是翠香留给她的,但翠香的身份特殊,她不告诉十四的话,岂不是也算是背叛。 林妙龄坐在厨房里,盯着噼里啪啦的柴火发呆,自从到了这边,做饭就成了她的事儿,十四轻易不带动手的。 她的厨艺在他的批判中倒也算是与日俱增。 “林大夫,林大夫在吗?”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敲门声,林妙龄起初没有注意,厨房内柴火噼啪作响,外面雷雨阵阵的,还是十四先反应过来,打着伞出去开了门。 林妙龄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淋得跟落汤鸡差不多的人,急忙递过去一条干毛巾,“这是怎么了?” “林大夫,您快去看看我那小儿子!”来人哭的上不来气,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林妙龄安慰下他的情绪道,“你先冷静下,跟我详细说下,我才好按照你说的处理。” 男子急忙忍住哭泣,他三十好几的年纪才得了这么一个小儿子,要出了事儿的话他可怎么活啊,“那孩子不听话,出去淋了点雨,回来人就开始发抖,高烧不退。” 林妙龄一听便晓得这是怎么回事,她点下头,背上包,接过十四递过来的伞,“饭我放在锅里了,你等下记得去看下。” “好。”十四声音依旧冷淡。 林妙龄翻个白眼,这人一遇到村民就是这个脸色,看的大家都不敢随便和他说话,也不知图什么,“我们走。” 那汉子显然也很害怕十四,缩在林妙龄身边等着她开口,就跑在前面领路,脚步匆匆,可见心中匆忙。 林妙龄跟着他过去,屋子是茅草屋搭的,在这种天气中显得飘摇欲坠,到处都在漏水,院子里两个小丫头跑来跑去,赶鸡端水的。 偏生那男人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拉着林妙龄就想进屋。 林妙龄皱眉道,“这天气不让孩子进去吗?” 小孩子身子底子弱,淋淋这场雨,指不定会不会得病,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不关心孩子的啊。 第62章 下地 男子眉目间尽是焦急,他扯着林妙龄的手也不禁开始加力,“没事儿的,他们等下自己就回去了。” 林妙龄顿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又忧记房间中的病人,她只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孩子,跟着进了屋子。 “他没事,只是简单的风寒罢了。”有了前面那件事,林妙龄的态度也跟着冷淡了不少,把完脉留了副药房就想回家。 汉子不放心的问这,“那他现在怎么还在发抖?” “小孩子身子弱,这都是正常的,你还是先管管院里的那俩。”林妙龄收拾着东西,忍不住叹气,“去熬点儿姜汤让她们喝喝,别再染了风寒。” 汉子现在就显得犹豫了很多,“她们身子壮,没事儿,哪用得着熬姜汤啊。” 更何况姜将那么贵,两个赔钱货哪用得着那个? 林妙龄嗤笑一声,虽然这家房子破旧,但对比起其他家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最起码那小儿子身上穿的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 但院子里,她扭头去看,也没了跟他说话的兴致,“那就随便你。” 她也跟别人去过几次县城,大约知道了这里的物价,姜是比别的东西贵了些,但每家每户还是要买一些的,真是…… “诶,你这大夫到底靠不靠谱。”一直坐在炕里的女子出声了,她红着眼眶心疼的盯着孩子,“他都这样了,你还说只是个风寒。” 林妙龄这下被气笑了,她见过偏心的还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大可以去清河县请大夫来看。” “没有,我们哪有说不相信你。”汉子瞪了一眼那女子,连忙赔笑道。 林妙龄本打消的念头又升了上来,她冲那汉子伸出手,“十五文。” 她最近零零散散的看了不少病,手头倒也宽泛,碰到这种茅草屋的家庭,她一般都会少要些药费,甚至不要药费。 但如今狗咬吕洞宾啊,她也就没有必要懒好心了。 “你说什么!”那女子尖厉的声音仿佛要穿透茅屋,她指着林妙龄说话毫不客气,“你个女人看病还敢要那么贵。” 林妙龄猛的冷下脸,是不是她到这边脾气太好了,让人以为可以随便欺负她了,“你刚刚说什么?” 那女子不顾汉子的阻拦,继续开口嘲讽,“说是什么坐观的大夫,怕不都是编的,只怕是惹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儿被赶出来了。” 林妙龄冷哼一声,也不跟她废话,抬脚就迈了出去。 那汉子想追出来,却被身后的女人拦住,隔着老远,林妙龄还能听见那女人的声音。 “看,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大夫,说说就走了,一看就是个狐媚子。” 林妙龄冷着脸直接敲开了村长的门,别说她不客气,她刚来到这里,原以为与人为善但总有人要触及她的底线。 “哟,妹子来了,快坐,这是怎么了?”张氏难得见她过来一趟,赶紧迎到屋里,之前她婆婆的老寒腿还是靠这位林大夫治好的。 村里人都不知道这姑娘的姓名,只知道她姓林,索性大家就都叫她林大夫了。 林妙龄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将刚刚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最后道,“若村里的人都这样看我,那以后也不必委屈求全的去找我看病了,免得还心存芥蒂。” 张氏闻言,一下就慌了,他们也有人去清河县看过病,那一要就是倾家荡产,这妹子有时还会不要钱,医术显然也不弱,可不能惹怒了她。 “妹子,你先别急,你哥去他大伯家了,我这就让人把他叫回来,一定给妹子你主持公道。” 话音未落,张氏又扭头从外面大喊,“水牛,别玩了,去跟你爹说,林大夫被人欺负了。” 水牛诶一声,急匆匆的往外跑。 林妙龄听的汗颜,人总是喜欢给孩子起个贱名,说是好养活。 村长一听这事儿,哪能不着急,急匆匆的赶过来问道,“林大夫被欺负了?” 瞧这架势,还是村里人干的,村长心道不可能啊,村里人谁不知道这之后看病都得靠林大夫了,巴结还来不及,哪个没眼色的还敢得罪。 “村长。” 屋内众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原是十四左等右等,实在不耐烦了,才出来寻人,刚巧有人瞧见林妙龄往这边来了,他也就跟了过来。 林妙龄起身接过他的伞,“你怎么过来了?” “你不是去看病了?”十四看她脸色不好,视线在众人身上环顾一圈,又回到了林妙龄身上。 林妙龄摇头,低声将事情跟他复述了一遍,随后笑盈盈的看着村长,“村长,我也不是想为难谁,但我也不是任别人欺负的,我在村里辛辛苦苦的看病,大家在背后竟然是这样看我的,未免有些太让人心寒了。” 村长被十四冷冽的视线盯着头顶发汗,急忙躬身道,“我这就去教训那个不长眼色的东西。” 话也不是敷衍他们,村长早在心中将郑二给骂了个遍,天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的,娶了个媳妇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家都知道他们的秉性,也就躲着他们走。 现在他们居然还敢惹到林大夫身上了,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他们到的时候,郑二正端着碗鸡蛋羹在屋里喂那个心肝宝贝,嘴里哄着,“儿子,来吃一口。” 那女子斜躺在床上,得意洋洋的,“瞧见没有,你要是真给了她那十五文,可是多少个鸡蛋了。” 说着,她还拿着柔软的帕子替那孩子擦汗,又往外面大声嚷嚷,“怎么,看不见你弟弟醒了,还不烧盆热水进来给他擦身子。” 林妙龄只见那两个小姑娘诶了一声,站在比她们还高的灶前,踮着脚烧水。 林妙龄神色莫名的笑了笑,和身后的十四对视一眼,两人均将严肃的目光投向村长,直到把他看的冷汗倍出。 第63章 威严 村长为了表示自己的站队,急忙咳嗽一声,提醒屋内两人,“郑二,你给我出来!” 屋内两人又惊又怕的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敢直接去找村长。 女子又惊又怒,“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去找了村长。” “我都跟你说了,大不了给了她钱。”郑二搓着手,惹了村长可不是个小事儿。 女子瞪他一眼,替小儿子盖盖被子,挥手往外赶他,“你出去看看,她能怎么着了。” 郑二无奈,门外村长又催的要紧,他只能拽着衣角往外走去。 林妙龄好笑的靠在门槛上,盯着他灰头土脸的出来,戏谑道,“怎么,舍得出来了?” “林大夫,您瞧您,怎么还把村长给叫来了。”郑二不敢抬头,低声嘟囔着。 林妙龄弄弄刘海,摊手道,“没办法,总有人觉得我好欺负。” 村子偏僻,很少有大官亲自过来,村长对他们而言就是个最大的官职。 闻言,村长哪儿还敢不吭声,他急忙打着圆场道,“郑二,天天说你游手好闲的,如今都敢欺负到林大夫头上了?” “村长,我哪儿敢啊。”郑二笑着,绝口不提药费的事情,反正媳妇没松口,他自然不会往外掏钱。 村长使个眼色,严肃道,“你不敢,那欠林大夫的药费怎么说?” “村长,您也不是不知道咱家的情况,哪儿拿得出来那么多钱?”郑二也不抬头,反正就是执意不肯往外掏钱。 林妙龄拍拍手,怜惜的看着那两个忙里忙外的小姑娘道,“既然拿不出来,那就让她们俩去我家帮几天忙。” 这村里以物换物极为常见,以劳抵债更是常见,林妙龄的提议不算过分。 而郑二更是高兴的将人找过来直接推到她面前,“去了别跟林大夫添乱啊。” “郑二!”村长只觉得脸上被那俩人瞧得火辣辣的,忍不住怒喝一声。 郑二颤了下,嬉皮笑脸着,“村长,这是林大夫提出来的,您吼什么。” “郑二,去拿钱!”村长觉得自己的脸似乎都被踩在了地上。 十四眉目间染上了烦躁,他一向不喜这种环境。 林妙龄叹气,本还想说些什么,却也忍了下来,拽着两个孩子的手,感觉到手心中粗糙的小手,她忽然眉目一热道。 “既然你拿不出钱,那这两个孩子就在我家帮上半个月的忙,没问题?”林妙龄本就无意要那些钱,能将这俩孩子给拽出来一段时间也当她积德了。 郑二却不愿意了,这家里的活还得靠着他们俩呢,“一个月也太多了,大人做工还一天十文钱呢。” “他们俩能做什么,按你说的,一天两文钱,我的底线。”林妙龄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势,她本就不是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郑二还想说什么,却被村长狠狠的瞪了一眼,只能点头,“他们俩晚上得回来,但饭得在你们家吃。” “行。”林妙龄点头,拽着两个孩子就往外走。 村里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哪家起了冲突,其他人就跟看戏一样围在门口,为此,林妙龄出去可是费了一番力气。 “诶,林大夫啊,大妞二妞干嘛去啊?”门口有好事的婆子询问。 林妙龄也不遮掩,但也没有多事,只道,“家里有事忙不过来,带她们回去帮忙。” “咳咳,你们可要听林大夫的话啊。”婆子眼神游移,一些好事儿的人心也打消了下去。 林妙龄也不多说,扯着俩孩子就回了家里,村长一路抹着冷汗,跟在后面不知道说什么。 等到家里,看林妙龄将两个孩子打发去翻药,这才歉意道,“我等会儿就去把郑二给骂一顿。” 林妙龄带着笑意的看着俩孩子,“不用,既然说好了,那就这样便是,” 更何况,那俩孩子也确实懂事儿,来了之后也不多问,只干着安排好的活计。 见她执意如此,村长也不好过分纠结,只在心里暗暗下定了主意,回去之后定要让张氏到处走走,去敲打敲打那些婆娘。 “那我先回去了。”村长心里记着事儿,在这儿也坐不下去,见她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 林妙龄也不留客,亲自将人送出来,这才去找了十四,将那两个孩子带回来她也没事先和十四打过招呼,担心他心中会不舒服。 “十四?”她在门外敲门,担心和上次一样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说来那也是刚到这儿的第二天了,本想和他商量下隔天去县城要买些什么,谁知一推门就瞧见他光裸着上身,正在换衣服的画面。 林妙龄愣在原地几秒,等他视线落在身上的时候,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忙关门出去,自那之后,她就养成了进出敲门的习惯。 “进来。”十四正斜靠在被子上看书,书被半卷着拿在手里,目光清冷。 林妙龄这才推门进来,视线缓缓落到他手中的书卷上道,“你还在看这本仙游怪知啊。” 这本书还是他们去县城时随手淘来的,林妙龄看过不少类型的书,对此生硬的语言老气的套路自然没有兴趣,但十四倒看的兴趣盎然的。 “嗯,打发时间罢了。”十四的目光从书上移开,询问道,“有事吗?” “你今天有不高兴吗?”别看林妙龄在外面毫不犹豫的,但她确实很担心十四会生气,毕竟到目前为止,十四都不曾和其他村民有过接触。 十四奇怪的看着她,接话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会介意我将她们带回来吗?”林妙龄戳着手指,还记着压低声音,要让那孩子听见了,怕是要伤自尊心。 十四叹气,放下书本,认真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心中所想,自然不会生气。” 林妙龄这才如释重负,展现出笑颜,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明日去县城一趟。” “去做什么?”十四抿紧唇角,她这次显然没有让他一起去的意思。 第64章 争论 林妙龄指指外面晒制好的蒲公英,又指指快要空荡荡的厨房,“去县城顺便买些东西回来。” “我和你一起?”十四也不提再让人送过来的事情了,被林妙龄聚集了如数次,他也是长了记性。 林妙龄摇头,“不了,这次我自己去。” 十四带着面具,在家中还好,村里人也差不多习惯了,每次去县城都会成为目光的中心。 “好。”看她坚持,十四也就不在执意,左右他也不喜成为大家的焦点。 见说服了他,林妙龄舒口气,这才喜滋滋的出门做事。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妙龄捧着碗筷看着那俩孩子跟数米粒一样的吃着碗里的东西。 林妙龄看不过眼她们这样子,直接端菜给她们分到碗里一些,“吃。” “谢谢林大夫。”别看那夫妻俩不靠谱,但孩子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林妙龄微微一笑,接着吃饭,她是按照人数来做的饭,这俩孩子对比起那一家人,可要显得分外瘦弱了,尤其是那个小的,个子矮矮的,也看不出来到底多大,头发发黄,摸着还有些刺手。 看着她们的样子,林妙龄也只能叹口气,归于无奈。 隔日,交代好了十四家里的事情,林妙龄才背着晒好的蒲公英走到村口,等着每日一程的牛车。 从这儿到县城步行的话大约需要一个多时辰,林妙龄自觉她是没有那个体力的。 瞧见她过来,牛车上的人瞬间热情的给她让了个位置,里面有个婆子为了给她让位置,将筐子抱在怀里热情的盯着她。 “哟,林大夫来了。” 林妙龄对他们笑笑,抱好蒲公英道,“嗯,去县里买点东西。” “嗯,那俩孩子在林大夫那里还听话。”虽每个地方总有人败坏风情,但大部分人还都是善良的。 林妙龄点头,眉目间都是笑意,她是个挺喜欢孩子的人,“挺听话的。” “那林大夫,等回来的时候,您能不能帮我娘去瞧瞧,她这两天总是吃不下饭,还犯恶心,瞧得人怪担心的。”有个年轻的娘子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见全车人都转过来盯着自己,她通红着脸,“林大夫,我,我掏钱的。” 见她羞得快哭出来了,林妙龄扑哧一笑,摆手道,“无事的,或许大娘是年纪大了,天气又热,所以食欲不振罢了。” “那用吃些什么吗?”她说话过于专业,那娘子听得迷迷糊糊的。 林妙龄沉思下,从筐子里掏出些蒲公英递给她,“拿出泡水让大娘喝了,会好些的。” 那小娘子没想到得药会这么容易,捧着这些蒲公英有些不适,想要从兜里掏钱又没有空手,只能手忙脚乱的装东西,“林大夫,您,我给您拿钱。” “不用了,随手的事情。”林妙龄摆手,这蒲公英本就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她自然不会要钱。 “那多谢林大夫了。”小娘子连续点头道谢,看她的眼神充满着感激。 林妙龄有些不适应的摆摆手,躲开她的鞠躬感激,“没事儿。” “那赵二和他媳妇还敢在外散步林大夫的坏话,真是不识好歹!”见了她如此举动,车里的人纷纷点头,顺便将那对夫妻干的事儿给她传达了遍。 林妙龄本被这晃晃悠悠的牛车弄得昏昏欲睡,闻言立马清醒过来,皱眉道,“他们在外面说什么了?” 要不是昨天顾及着十四的感觉,她怎会轻易放过他们,居然还如此不识好歹。 “他们说您就是想让大妞二妞当白工,才特意将药钱说的那般贵,说娃儿看病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 林妙龄瞪圆了眸子,她在医馆坐观时,孩子看病轻易不下二三十文钱,她昨日是心存焦急,但也不会要出过分的钱,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个小教训罢了。 “真是……”林妙龄眉目一沉。 挂念着这件事,林妙龄也没了在县城逛游的心情,匆匆办好事情带着东西就回了村。 这次,她也没让人去通知十四,担心会惊动家里的那俩孩子,伤了她们。 村中心的井边架着个高高的锣鼓,一般都是谁家有了大事儿需要别人帮忙时才会去敲响。 这次回来之后,林妙龄将东西都暂时堆在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疾步上去毫不犹豫的就敲响了锣鼓。 要说着敲响锣鼓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这刚到村就去敲锣鼓的人确实少之又少。 村长衣裳都没穿好就踩着鞋跑了过来,见上面正是黑着脸的林大夫。 林妙龄扔掉鼓槌,笑盈盈的看着村长过来,甚至很是温和的给他见了个礼道,“这件事要麻烦村长了。” 见她如此,村长抹着汗道,“哪里哪里,不知林大夫有何要事?” 林妙龄脸色一冷,环顾四周,下面不乏有看热闹,脸上带着兴奋的人群,“今天我请大家过来,也是为了想说件事,我是可以无偿为大家奉献,但若有人觉得我好欺负的话,那就要掂量掂量了!” “林大夫,您这是……”村长尬笑着,莫非还是因为那件事? 林妙龄摇头,她本无欲出风头,但若不这样做的话,人人都觉得可以将她压着便不好了,“村长,无事了,我还有些药材没有整理,便先回去了。” 说罢,她不等村长反应,挥挥手道,“大家无事便也可以散去了。” 村长看着她潇洒的背影,咳嗽一声,打发人道,“都还看什么,家里没活了,赶紧走!” 见村长都下令了,村民们也只好互相探讨这离开,一些不好的念头也都被掐死在腹中。 “今天心情不错?”十四收起书卷,阳光倾斜在他的侧脸上,将他本就温润的气质凸显的越发明显。 林妙龄嗯一声,将发生的事跟他说一遍,总结道,“估计没几天那对夫妻就得过来道歉了。” 虽然她话没说全,但心里透亮的人还是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有时候心理压力可比肉体来得有用多了。 第65章 记录在板 “姐姐,爹娘惹您生气了吗,那我代他们给您道歉行吗?”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还这么小,就已经能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了,小心翼翼的拉着林妙龄的衣摆道。 林妙龄点头又摇头,“这是他们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快去忙,等下就要吃饭了。” 她向来是个拎得清的人,不会将大人的事情牵扯到孩子中去。 大妞听她说完,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放松的松了口气,左右也不再关心这件事儿。 郑二夫妻来的时间到比林妙龄预估的早了很多,隔日一早,她正端着盆水往门外泼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惊呼了一声。 “哎哟!” 林妙龄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定睛去看,“郑二?” 见她出来,那俩人尴尬的笑笑,郑二搓着手,脸上带着疲惫,显然昨晚没有休息好。 “林大夫,我们是来和您道歉的。” 林妙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拉开之间的距离道,“不用了,我要是受了你们的道歉,背后不知道又要被说成什么样了。” 郑二急忙摆手,“林大夫,您别担心,前面都是我们夫妻俩不识好歹,之后肯定不会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一般计较了。” “你们是为何来道歉?”林妙龄忽然问道。 郑二见事情有门,立马笑开了,他来的时候还在担心,万一林大夫不接受道歉的话,村人都能活剥了他,“先前婆娘不懂事,在外面乱说,我已经把她给骂了一顿,您要是觉得不过瘾的话,您打骂都成。” 林妙龄摆手,她可没有对女孩子动手的习惯,“你们先回去。” 郑二傻了,不明白她的意思,“那林大夫,您这是……” 林妙龄脸一沉道,“怎么,你还想胡搅蛮缠不成?” “不会不会。”郑二当然不会傻到这个地步,他笑笑扯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婆娘离开。 出了这口气,林妙龄心里也算卸下了个担子,有村民来找她看病,她也是笑脸相迎。 那孕妇满是沧桑的脸上带着踌躇,生怕付不起药费,试探道,“林大夫,您现在看病可还跟来一样?” 林妙龄点头又摇头,指指一边的白板,这还是她向村长拿来的,“上面有名字的,才会和那边一样。” 村妇看过去,松了口气,那白板上就有两个字,虽然她不识字,不过想来应该是和郑二脱不开关系的。 “诶,十四你去哪儿了?”等将病人送出门时,林妙龄真瞧见十四从外面慢悠悠的晃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十四从身后拿出工具,“我去地里看了下。” 这段时间,家里家外几乎都是林妙龄一人主持,他也不好天天在家中待着,许是因为林妙龄前几日的事情闹得太大,让村里人再次明白了她的脾性,以至于他下地的时候,谁瞧见他了都是一脸笑意。 “快进来休息。”这种自然而然的话,林妙龄顺嘴就说了出来,等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这仿佛是在家中的妻子等着丈夫回来时的情景,她抿唇,见十四没有注意,这才低低吁了口气。 十四应声,放下手中的工具,“今天如何?” 他不在家中,担心林妙龄又遇到郑二那种事儿。 林妙龄懒散的瘫在她专门设计的小沙发上翻看医书,“还可以,来了一两个人。” 经过这么些天的传播,她的名声可谓是已经传出去一些了,来找她看病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外村的人。 十四点头,起身回房沐浴更衣,“你心里有数便好,莫累到自己。” 林妙龄给他让开地方,捧着杯热茶,颇为享受,“你放心,我知晓。” 刚将十四送走,她就听见门被砰砰的敲响,林妙龄凝眉,放下书本过去开门,一瞧又是郑二挡在门前,本来不错的心情瞬间跌倒谷底,“你又来做什么?” “林大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是我那婆娘不讲理,这次我是来给您送钱的,还请您在麻烦帮我看看。”郑二笑的谄媚,手心中静静的躺着零散的几文钱。 林妙龄看着他还藏着污泥的指甲缝,撇开视线道,“你不知道那块白板吗?” “什么白板?”郑二这次是真的傻了眼,他一直在家中和婆娘商议着这件事该如何办,哪儿听过什么白板。 林妙龄一笑,侧开身子对他指指那块白板,“登记在案,一律按照医馆的收费标准。” 郑二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他咳嗽一声,苦笑着,“林大夫,我们也知道错了,您看能不能……” “不能。”林妙龄自觉自己并不是个心硬的人,但若这门开了,之后她还有什么能来保护自己利益的东西? 若大家都知道那块白板是略微一哀求便可消除的,她的麻烦可要多起来了。 见状,郑二咬紧牙关,心都在滴血,接话道,“那不知这十五文钱……” 林妙龄摇头,目光清明,从他手中拿过钱,“这钱是之前说明的,我自然不会多要,但其它的,你心中有数。” 手心中一下空了起来,郑二心中也开始慌,上次林妙龄说的症状那是直接说到了他心里,本以为这次说不准还能在贪个便宜,谁知道。 “那请林大夫帮我看看,约莫需要多少?”要搁在以前,郑二估计早躺在地上耍赖皮了,但村长刚敲打了他,最近正严盯着他们家。 要是在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们一家就不用在这来河县待着了。 林妙龄瞧瞧他的脸色,许是因为家中吃的不好的原因,他的病症到看着比之前更严重了些,“半两银子。” 她这要的并不算贵,郑二不出所料,应该隶属于肾虚,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这得长期养着。 “半两银子!”郑二失声尖叫,那几乎都是他们家几个月的开支了。 他狐疑的盯着林妙龄,担心这人是不是趁机敲诈他们家,他看病哪儿需要半两银子! 第66章 重要 林妙龄打个哈欠,她今日没睡午觉,现在正是犯困的时候,“治吗?” 郑二搓着手不舍的掏钱又不舍得走,目光触及到在他们家帮忙的哪俩孩子,忽然一笑,“林大夫,您瞧,要么就让我哪俩孩子继续在您这儿帮忙,就算顶了那药费了?” “我看起来很傻吗?”林妙龄瞥他一眼,心里却在盘算这件事的可行程度。 郑二急忙笑着应承,“林大夫这说的是哪儿的话,我这孩子都在您这儿帮忙帮了几天了,可我这药费……” 说这,他目光移向她手里的十五文钱,示意还是他们亏本了。 林妙龄这才回过神来,从里面扣除相应的费用还给他,“还有事吗?” 郑二接过这钱,依旧跟她讲着条件,“林大夫,我们家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半两银子实在是拿不出来,您看……” 林妙龄眨眨眼睛,“行啊,不过俩孩子太慢了,让你们小儿子也过来,三孩子一天算十文钱,也好算,怎么样?” “你说什么!”郑二声音陡然拔高,又对上她嘲讽的眼神,心虚道,“小丫头片子出来就出来了,娃怎么能出来。” 林妙龄啧声,听他将哪俩小姑娘招了出来,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家,她看着那父女三人离去的背影,忽的一笑,转身回了家中。 虽然心疼俩小姑娘的遭遇,不过她也只能尽绵薄之力来帮她们了。 再说,她是真的不慌,郑二的病症去了医馆没有一两银子下不来的,他早晚得回来。 毕竟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惜命,到时候就不知道是银子重要还是他视若珍宝的小儿子重要了。 “怎么?”十四从屋里出来就瞧见了她笑的跟只小狐狸一般的模样。 林妙龄笑着摇头,没跟他多说这件事,只替他伸过来的手腕把下脉,面色郑重,“你身体内的毒素也不过刚被压制下去,行事还是要小心些的。” 念此,林妙龄记起那张纸条的事情,她犹豫的看着十四,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十四用着清冷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林妙龄一咬牙,她是很心疼翠香,但若那张纸条真的是翠香传来的,那她岂不是变相的将十四害了? 她对这十四怀疑的目光,慢腾腾的从袖中拿出了那张纸条道,“这是那天在我房间发现的。” 十四修长的手指接过纸条,微眯着眼睛去看上面的字迹,“你的意思?” “我怀疑是翠香传来的。”林妙龄毫不隐瞒,虽翠香也救过她,但绝对顶不上十四对她的情谊,她也只能如此了。 十四点头,收起纸条,“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放心便是。” “好。”林妙龄心中也算卸下了个担子,若有争执,那必有伤亡,如此不如将这件事交给他们自己来处理。 十四看着她发呆的侧脸,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把这个给我。” 按照她之前在白桦面前拼命护着翠香的性子,如今怎么会决定将这个交给他? 林妙龄顿住回房的脚步,转而一笑,“可能你比较重要。” 她这话并不是敷衍,从将她从徐大娘手中解救出来,再到这么多天的相处,或许这就是她选择将纸条交出来的原因。 然而,更主要的原因她并没有说出来,她并不想卷进这场本与她无关的战争中,于此还是好好的做个圈外人。 既然翠香将这个放在了她的屋内,那就证明翠香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若因为她的隐瞒导致十四陷入困境的话,她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重要?”十四在唇边反复念叨几遍。 林妙龄打个哈欠,回房休息,明日可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一早起来,林妙龄就瞧见十四已经穿好了收腿的衣裳,扛着锄头就打算下地,她吆喝一声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十四诚实的摇头,林妙龄近来起得晚,只有他一人,他也懒得在做饭。 林妙龄瞥他一眼,看着厨房的东西,“那我等下给你送过去?” “都好。”对于她的提议,十四向来没有意见,只点点头,出门做事。 独留下林妙龄望着厨房的事情发愁,随后她一卷袖子气势汹汹的走进去,厨房的东西不少,青菜什么的都是村民们这儿一把那儿一把送过来的。 大早上的林妙龄也没什么胃口,淡淡的打个哈欠,简单做了几张蛋饼放进筐子里,念及外面天热,她又熬了一大锅绿豆水,倒进水壶里一些给十四带到了地里。 他们虽初来乍到,但因为林妙龄一手医术,在这村里还是颇有些人缘的,再加上十四脑子灵活,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的老手也没用多长时间。 “十四!”林妙龄踩着坑坑洼洼的地到地边,只瞧见里面站了不少人,她眯起眼睛,才看见最远处的那抹人影。 十四从地中抬起头来,悠闲的收拾起东西,大家都做这一样的事儿,偏生十四做起来就显得优雅的很多。 “尝尝如何?”林妙龄面上带着笑意,纷纷和村民们打着招呼,她简直喜欢极了现在的生活,无忧无虑,悠闲自在。 十四拿着她卷好的蛋饼,没了过去的讲究,一撩袍子坐在沾有灰尘的木凳子上问道,“你今日无事?” “没有,村西头孙大姐这两天预产期,我需要去看看。”林妙龄帮着收拾东西,手上忙活不停。 她掂掂十四放在一边的锄头,拿在手中试了试,这才拎着下地,没几下,她就撑着酸疼的腰身迫不得已的站起来。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站在边上的十四戏谑的眼神,林妙龄咳嗽一声,缓解尴尬,将东西还给他,拎起筐子健步如飞的就往村西头跑去。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孙姐这两天正按照她的说法,撑着腰身在院子里来回慢悠悠的散着步,见她急匆匆的跑来,连忙笑着递给她个帕子道。 “做什么这么着急?” 第67章 救命 林妙龄摆着手,谢过她递过来的井水,沉下心为她把脉,脸色却忽然一沉。 孙姐看的心慌,拉着她的手道,“可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林妙龄笑着安慰她一下,让她平躺在床上摸摸她高隆的肚子,心道不好,“孩子可能位置不对。” “什么!”孙姐脸色一下苍白,她听多了因为位置不对而难产去世的妇人,“林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屋内大的动静瞬间吸引了院子里的人,一窝蜂的全部堆了进来,看见孙姐泪眼蒙蒙的样子发慌。 孙姐的男人刘东惶恐的看着林妙龄,“林大夫,可是孩子他娘出事儿了?” 林妙龄没想到会忽然涌进来这么多人,她挥挥因为脚步踏出的尘土,皱眉道,“可以到外面说话吗?” 见状,刘东急忙让开路让她出来,留下娘在里面安慰孙姐。 “林大夫,情况怎么样了?” 林妙龄摇头,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确实不忍心说,但这种事儿,“她位置可能不太对,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刘东脚步踉跄,来不及顾什么男女大防,紧扣着林妙龄的手就跟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林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她!” 说着,他膝盖一弯就想下跪,他这种举动倒吓了林妙龄一跳,她一个侧身避开他的行礼,急忙俯身搀扶。 “该我做的事儿,我自然不会推辞。” 但林妙龄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她毕竟不是妇科大夫,对这方面自然没有人家来的专业。 “我听说清河县那边有个小医馆,你们不妨去哪里试试看。” 找个专业的大夫她到时候在一旁打着下手,想来会稳的很多。 林妙龄的提议让刘东为难了许久,半晌,他才咬牙道,“前年我带我爹去清河县看腿,哪儿出了名的坑,我们家如今的情况……” 林妙龄看了他良久,微微一笑,环顾一圈他家的环境,不是因为舍不得花钱便好。 “如此,我每日会过来查探一番,有什么不对的也能及时告诉我。” 有了这个提议,刘东脸上展现出来笑颜,“那就多谢林大夫了,只是这药费……” “三十文。”林妙龄琢磨了下,没往高了要,看刘东的样子,若不要钱的话,他恐怕会心中不安。 刘东看看屋内,又咬咬牙,“三十文是不是太低了,您……” 林妙龄不由感叹一句,大家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这要是放在郑二身上,恐怕他笑都要笑醒了。 “无碍,这件事我本来就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替你把脉了,你还是得需要找个稳婆过来。” 林妙龄跟他商议好了要准备的东西,好在村子里虽然大夫不多,但稳婆还是有的。 见他惶恐不安的样子,林妙龄也有些无奈,此番无疑是个硬战,能不能在这场战争中安安稳稳的保护住这两个人,她心中也是没数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随着去探的次数,林妙龄的心也越来越沉,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孩子的位置却还没有调回来。 可惜这个时代不实行剖腹产,否则她还可以搏一搏,现在只能看那个稳婆临场发挥稳不稳了。 林妙龄估的时间不错,在她估计的前一天晚上,她刚泡完脚就听见门被人砰砰敲响,她精神一紧,立马穿鞋出门。 “发动了?”一见刘东,林妙龄立马扭头回房背包,嘱咐道,“十四,我今晚可能很晚才会回来,你不用等我了。” 孙姐的情况不好,指不定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十四点头,只淡淡的扫了眼刘东,便回房休息了。 刘东站在原地抹抹头上的汗珠,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个男人盯住的时候,他忽然背后一凉,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 “不走吗?”林妙龄已经出门,见他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语气变得冲起来。 刘东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到的时候,屋内已经发动了,林妙龄听着屋里一声盖过一声的尖叫,心抖了抖,用一边的凉水好好地洗了手脸之后才沉下心进屋帮忙。 稳婆早已忙得满头大汗,血水一盆盆的往外端,见她来,犹如看到神明下凡一样,“林大夫,您瞧瞧,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妙龄深吸口气,从包里拿出个药包送到外面,这是她亲自配置的催生药,希望能起些作用。 对于性命攸关的事情,刘东丝毫不敢耽搁,按照她的吩咐熬好放在窗口。 林妙龄估摸着时间,等变凉之后才慢慢喂进了孙姐口中,吩咐道,“加劲儿。” 虽她也没有亲自接过生,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林妙龄无比庆幸她当初各方面的医学知识都涉及了一点。 稳婆忽然惊叫一声,“脚,脚先出来了。” 林妙龄刚想开口,就见她沉下脸来,扭头和自己对视一眼道,“林大夫,我把孩子调个位置,其他的就交给你了。” 林妙龄点头,犹如千斤重担一下子压在了身上,但她没有退路,一旦她分心了,送出去的就是两条人命。 饶是稳婆经验丰富,剧烈的疼痛也让孙姐嘴唇发白,意识慢慢的昏沉下去。 林妙龄暗道不好,当机立断,隔着窗户往外喊话道,“保大人还是孩子?” 这句在医学中常说的话,她说的无比艰难,但也是必须的。 刘东双腿一下子就软了,但他想也没想,对着屋里喊着,“保大人,大人!” 林妙龄松了口气,若他说出来保孩子的话,她可能也会违背,好在意见相同。 有了他这句话,林妙龄拿出银针,决定放手一搏,“稳婆,您继续调位置,其他的交给我便好。” 无论如何,孙姐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昏过去,否则八成就醒不过来了。 “啊!” 良久,随着稳婆的轻呼声,一声尖利的喊叫瞬间在林妙龄耳边炸响,她却面色一喜道,“好了?” 第68章 地位 稳婆笑着点头,“没问题了,孙姐,用把力,看见孩子的头了!” 见她逐渐脱力,林妙龄手中的银针不止,一边跟她说话提神一边观察她的情况。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个时辰过去,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炸响了整个院子。 刘东砰的一下面朝东方跪下,嘴里不停的念叨,显然这次对他的惊吓不小。 林妙龄抱着孩子出来,见状不由得笑笑,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交给他,这才长出了口气。 她很少接触如此弱小的东西,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感觉,让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多谢林大夫!”刘东却抱着孩子跪了下去,这是他能表达谢意最好的办法了,“您是这个孩子的救命恩人啊!” 林妙龄揉揉脖颈,眼睛酸疼,“这件事还是要多亏稳婆的,她在里面善后,我就先……” “林大夫,不好了不好了,她大出血了!” 林妙龄刚想回家,就见稳婆双手沾满鲜血,满面惊恐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大出血? 林妙龄来不及询问,脚步一转冲回房里,查探情况,只见刚刚恢复了点血色的孙姐脸色又变的苍白起来,她心道不好,拿出银针,对准她头顶的穴位慢慢插了进去。 双手在空余的位置按摩,阻止情况恶化,她也不知这种法子有用没用,只是放手一搏罢了。 若她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 也不知忙活了多久,林妙龄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些银针,终于听到稳婆惊喜的唤声,说是止住血了,她的精神一下松懈下来,只觉得头晕眼花。 她苦笑一声,揉揉眉心,坐在原位休息一下,这才起身出门。 “情况稳定下来了,不要擅自移动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再来看。”话这样说,但林妙龄心中有数,孙姐的情况基本上稳定下来了。 该渡的劫难她都渡过去了。 刘东满面喜悦,恨不得将她直接供起来,“多谢林大夫,多谢林大夫!” 林妙龄却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来时天色才黑,现在已经有些蒙蒙亮了,竟折腾了将近一个晚上。 见她实在疲惫,刘东只能强压着喜悦,亲自将人送出门外,这才抱着新得的姑娘兴高采烈的往回走。 林妙龄走在路上,只觉得头晕脑胀的,推开门,根本没有听见十四的询问,径直走回房间,鞋也不脱往后一倒,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彻底恢复意识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估摸着差不多午时了,她靠在被子上,揉揉依旧酸疼的眉心,有些回不过神来。 “进来。”林妙龄迷迷糊糊的听见敲门声,声音带这些沙哑,看来身体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十四端着碗熬好的绿豆汤给她,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林妙龄看的却心里暖暖的,闷不做声的喝完整碗绿豆汤,这才擦擦嘴道,“谢谢。” 十四摇头,“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一趟。” 以为他又要去地里的林妙龄也没多想,应了声,刚想躺回去,又忽然想起答应好的今日要过去在探下孙姐情况的事儿,她努力挣扎起来,背着东西往那边慢悠悠的逛着。 她到时,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种欢乐的氛围,她微微一笑,推门进去,谁只见昨日那个给她递帕子的小男孩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林妙龄摸摸他的头发,柔声道,“你娘怎么样了?” 到现在,她还是没有习惯娘这个称呼,林妙龄分神想着。 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样子纷外惹人心疼,他指指屋里,“娘醒了,在屋里看妹妹呢。” 林妙龄被他逗笑了,推门进去,“孙姐?” 昨日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已经清醒了过来,孙姐见她过来,虽然神色还有些虚弱,却还是半靠着哪里请她过来。 “昨日多亏林大夫了。” 别说旁人,就是孙姐自己都带些后怕,若她昨日没有挺过来的话,她看看儿子和刚出生的小女儿,心疼的不行。 林妙龄摇头,替她把脉,谦虚道,“昨日还多亏要稳婆,我不过在一边打打下手罢了。” “稳婆都说了,要不是您那一手银针,我现在估计早就没命了。”孙姐却不容她辩解,一股脑将功劳全部按在了她身上。 林妙龄无奈,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探头进去看看那个还红彤彤的小家伙。 这是她第一个亲自接手的孩子,感情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见她喜欢,孙姐急忙将孩子抱到外面,眼神柔和的摸摸她紧攥的小拳头,“多亏了您啊。” 林妙龄神色莫名的看着她,试探道,“你不会不高兴吗?” 毕竟看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太喜欢女儿。 孙姐奇怪的看她一眼,又想起之前的事儿,恍然大悟,好笑道,“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闻言,林妙龄确实松了一大口气,笑道,“那孙姐好好养着身子,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来找我。” 孙姐见她眉目还显得疲惫,急忙摆手,顺便踹一脚只知道在床脚傻笑的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拿钱来给林大夫?” 刘东这才从新得了个姑娘的喜悦中走出来,笑呵呵的去柜子里拿钱,直接塞给了林妙龄。 林妙龄掂掂重量,凝眉,“似乎多了些。” 孙姐笑笑,生怕她不肯收,“这些就当是喜钱了,我们这边都有这样的习惯的。” 是吗,林妙龄心中疑惑,不过还是顺从的放进了怀里,也当做是沾沾喜气。 但等回家之后,她拆开一看,虽嘴上叹着气,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袋子里差不多有一百多文,药费才不过将将三十文,谁家的喜钱会给这么多的。 真是,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第69章 酒宴 “林大夫。” 这天,林妙龄正杵在房间里晒药,就听见门那边的喊声,她头也没抬,“进来,门没锁。” “林大夫,明日是小妹的七天,我娘让我请您过去一趟。”小男孩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脚下踩着一双略大的鞋子,踢踢踏踏的。 林妙龄抬头,随手递给他一块上次看病时人家塞给她的硬糖,“明日?” “嗯。”男孩欣喜的接过糖,糖对他们而言毫无疑问是个奢侈品,平时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娘才舍得买上一些。 林妙龄摸摸他的脑袋,应下来这件事,等他走后,这才进屋询问十四的意思。 “你去。”十四听完之后,想也不想的就摇了头。 早就预料到他是如此反应的林妙龄也不纠结,爽快的点头应了下来,将事情都大致给他重复了一遍,这才回房准备下明天要带去的礼物。 来河村位置偏僻,要卖什么好东西也是个麻烦事儿,林妙龄无奈,只好亲手包了几包平时能用得着的药材。 虽宴会当天送不太好看,但总之也是一份心意。 因着之前救命的关系,隔日林妙龄一到,那可谓就被刘家当成了上宾对待,直接排在了主人桌。 林妙龄笑着将东西递过去,顺便进屋看了看孩子的情况,见一切都好,这才放下心来。 孙姐恢复了平时一派温和的样子,见她来,急忙往里蹭蹭,给她留开炕边的位置,“来,林大夫,快来这儿坐。” 看她气色不错,林妙龄这才算真放下心来,摸摸孩子长开了点的小脸,戳戳她紧握的拳头,这才笑着看孙姐,“你这两天没什么不舒服的?” 孙姐轻笑着看她逗孩子时慈爱的样子,微微摇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拉拉她的手低声道,“你们兄妹俩也还是后来的,你哥可有那方面的想法?” “哪方面?”林妙龄没听懂她的意思,不怪她迟钝,她就从未接触过这种事儿,哪儿知道这些。 孙姐拍她一下,啧一声,“你说什么事儿,我看你哥都老大不小了,就没找个人稳下来的心思?” 林妙龄,“……”她要是跟十四天天说这种事儿的话,十四估计会拿刀砍她。 但对着孙姐关怀的目光,她只能尴尬的笑笑,“这也得看我哥的意思不是?” “他一个大男子汉哪儿注意这些,你这当妹妹的可不得注意点?”孙姐看她一眼,又拍拍她的手道,“我一瞧就知道林大夫所出非凡,但这婚姻大事可不得上心些?” 眼瞧着她说话越来越直白,林妙龄苦笑着,“是是是,我回去之后定提醒他。” “行,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孙姐给你们看着!”或许是村里打发时间的东西太少,这媳妇们就都特别热衷于给别人介绍对象。 林妙龄实在招架不住,她点头应声,“那孙姐,我就先出去了。” 外面已经在叫嚷着开饭了,她也正好能由此脱身。 孙姐虽然心中可惜,但也急忙往外赶她,生怕出去迟了,吃不上什么好东西。 林妙龄应邀坐在主桌上,对着面前的盘盘菜菜的发呆,她很少吃这种大锅饭,如此倒有些新鲜感。 “来,林大夫,您可得多吃些,这杯酒我敬您,要不是您的话,我媳妇估计……”说到伤感处,饶是刘东这样的壮汉也忍不住抹泪,要不是当时林大夫冷静应对的话,哪儿还有今天的宴会? 林妙龄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陪他饮尽,随即又咂舌,这村里的白酒果然劲儿大,喝着不错。 刘东笑着端酒敬她,那是要把她灌醉的架势。 难得来次这样的地方,林妙龄也来者不拒,脸上很快出现了一片潮红。 “林大夫,林大夫!”院子正和乐融融的时候,门外闯进来了一个穿着破烂的人。 林妙龄一下惊醒,下意识起身过去扶她坐在一旁,“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林大夫啊,您跟我去家里一趟。”来人喘着粗气,眼睛哭得通红。 林妙龄对她也颇有印象,“可是家母出什么问题了?” 来人韩青,是这来河村出了名的孝女,因家里无子,她也是出了名的悍女,如今哭成这样可见情况如何。 韩青点头,对着饭桌上难得的美食完全无视,只拉着林妙龄的手往外跑,“嗯,今早就吃不下饭了,然后现在,现在……” “我跟你去一趟。”林妙龄也不耽搁,匆匆跟刘东道声歉,请人回家帮自己拿好东西,顺便和十四交代一下。 等到了韩青家中,林妙龄怜惜的看着床上瘦如枯柴的婆婆,精心把脉之后,叹气微微摇头,跟着韩青到了外面。 “准备后事。”终究,她不是神仙,对于一个已经油尽灯枯的人,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减少病人最后的痛苦了。 韩青憋着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根本不敢回头看那个屋子,“林大夫,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林妙龄回头,只嗯了一声,“我去山上采药了,你也放宽些心,婆婆的年纪,算是喜丧了。” 她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只希望那婆婆走的时候不要太痛苦了。 想着这件事,林妙龄心中颇为烦躁,望着不远处的绿山,慢慢踱步上去,权当散心,顺便采些药回去。 因着心里有事,林妙龄心不在焉的在山上逛着,平时用来探路的棍子也落在了家中。 正逢盛夏的节气,山上一片郁郁葱葱,再加上前不久刚刚下了一场细雨,弥漫着一股新鲜泥土混杂着芳草鲜香的气息。 林妙龄心情烦躁,脚步也比之前重了许多,许是走多了这里的道路,警惕心也随着放下了许多。 “嘶—” 一声冰冷的声音诈响在林妙龄耳边,声音不大,却让林妙龄惊了起来,下意识攥紧了医包的背带,谨慎的盯着面前呈攻击姿态的王锦蛇。 第70章 醉酒 林妙龄低咒一声,懊恼自己刚刚的粗心大意,怕是她的动作过猛,惊到了这条蛇。 “冷静,冷静。”林妙龄深吸口气,努力维持平静,慢慢开始向后移动,生怕不小心惊动了它。 那蛇类眼里闪着阴冷的光芒,身子挺立,完全呈现出了攻击的姿态,显然是她撤退的动作惹怒了它。 林妙龄暗道不好,她的速度根本比不过这条蛇,今日看来得栽了。 果不其然,她刚从医包里拿出匕首时,那条蛇忽然俯下身子急速游动冲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还没回过神来时,一口就咬到了她的小腿上。 林妙龄脸色一狠,拿着匕首狠狠的扎在了它的七寸之上,因着距离过近,她的动作又快,那条蛇就被她直接定在了那里。 良久,林妙龄颤抖着手松开匕首的时,那条蛇随之瘫软了下去,她这才发现身上竟出满了冷汗。 看着脚腕处的咬伤,苦笑连连,她虽是医生,但对这方面了解较少,以防万一,只能当做毒蛇处理了。 林妙龄深吸口气,拖着伤腿移动不远处一片空荡的地方,这次她显然谨慎了很多,敲打了一圈,确认没有毒蛇虫物之后才缓慢的坐在地上。 脚腕被咬伤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疼,她眨巴下眼睛,从医包里拿出手帕叠好放进嘴中咬着,不顾头上滴落下的汗珠,努力克制隐约发抖的双手。 她先是从衣服上割下来一块衣角绑在小腿上,阻碍毒素上移,又专心致志的拿着匕首对准伤口划出一道十字,刀割的疼痛瞬间让她眼眶一红。 林妙龄自认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如今她也没有哭的时间,她紧咬着嘴里的手帕,丢掉匕首,手压制在伤口两侧,开始往外挤血。 好在挤出来的血并没有变色,林妙龄着实松了口气,将布带下移,简单包扎好伤口,扶着树一点点的往下移着。 她一下山就被山脚处打柴的村民看在眼中,纷纷亲热的上前与她打招呼。 林妙龄苦笑着回应,扶着数缓解疲劳,一位大婶瞧出了她的不对,又发现了她裙子上的草屑,担忧道,“林大夫不是摔了跤?” “没有。”林妙龄摇头,面色平淡,“不过是碰到条蛇而已,没什么事儿了。” “莫不是被咬了?”大婶一惊一乍的,连忙上前扶她,不顾她的僵硬扶着她就往西边走去。 林妙龄一路被人扶着,心里别提有多尴尬了,等到了门口,她扶着门框,不好意思的笑笑,“麻烦婶子了。” “不要紧不要紧,您是大夫,我就不多操心了。”大婶热情的将她送到门口,水都不说喝一口就转身走人了。 林妙龄心中温热,推门进去,十四正坐在石桌边自弈,这是来了这边,十四做的最多的事儿了。 十四早已差距到了她的视线,回头笑道,“怎么不进来?” 林妙龄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诶一声,急忙关门就想回屋。 “你腿怎么了?”十四余光瞥见她别扭的走路动作,心越来越沉。 林妙龄打着哈哈,就想进屋,“没事,不小心磕了下而已。” 十四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回屋拿了个东西,等在出来时,外面就已空无一人了,他轻摇下头,推门进了隔壁房间,脸色骤然一黑。 “这就是磕到了?” 屋子不大,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而入,整个房间都被照的亮亮的,十四自认自己眼睛没有问题,她脚腕上的那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林妙龄苦恼的撑着额角,将衣摆放下来道,“没什么,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 “毒蛇?”十四心下一紧,在那树林里,毒蛇也不是个稀罕物。 林妙龄急忙摇头,对他扬扬手里的药膏,“我已经处理过了,五毒蛇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下次我和你一起上山。”良久,沉默了许久的十四只抛下了这么一句话就闪身退了出去。 刚才无意还好,只是女子的脚只能给她此生的良人看,十四在便有些不方便了。 林妙龄心中也有些膈应,她的思想倒不至于那么封建,只是觉得很是别扭。 她一向惜命,十四也不用担心她处理不好伤口,待她出门时,才发现十四早已停止了自弈,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你没事?”十四听闻身后的动静,头也每回。 林妙龄踉跄着走到他身边撑着石桌坐下,苦笑一声,“运气不错,没碰到毒蛇,现在就是有点疼,还算可以忍受。” “你怎么忽然去山上了?”十四不解道,家中的草药还有很多,林妙龄怎么忽然就去了? 林妙龄啊一声,歉意的笑笑,对于他如此为自己担心感到很不好意思,“我只是心情有些不好,去山上透气而已,谁知就这么倒霉。” 她也不是第一次去山上,但这遇到蛇还真是头一次,真是…… “下次叫上我。”十四又重复了遍,这次盯着她的眼睛比在房间中认真了百倍。 林妙龄顿下,看着他认真严肃的眼神,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不过最后她还是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她被蛇咬了的事儿很快就在这不大的来河村传遍了,甚至以讹传讹道,她是被剧毒的蛇咬到的,还有说她大战毒蛇的,林妙龄听戏乐得不行,倒也清闲了段时间。 等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活动的时候,时间就过去差不多一周多了,这天,她伸了个懒腰走出院子,笑盈盈的跟十四打了个招呼,背着药包就往外走。 这段时间她都在家中养伤,村里好多人都没去看过呢。 不久,她就轻轻的推开了村中其中一扇大门,张氏瞧着她来,连忙倒杯糖水,“林大夫来了,您的伤势如何了?” 林妙龄摇头,要苦不苦,喝了糖水稳定下来之后笑笑,“我去看看大娘!” 家里的活计还有很多,张氏实在抽不开身,只应了声,隔着门跟她说话,“要是太累了的话,您养好伤再来也不迟。” 第71章 乐善好施 张氏话中透着关怀,自从林妙龄接受了婆婆的风湿之后,情况就好转了不少,风湿天也安适了很多。 林妙龄只嗯了一声,站在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面前,放柔声音道,“大娘,腿脚可还有不舒服的?” 大娘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惊觉来人是谁,笑呵呵的,枯燥的双手扶上她的手道,“多亏了林大夫,老太婆的腿才好受了不少啊。” 在他们这儿,能活到七十多已经是高寿了,大娘本以为就要这样入土了,没成想到来了个林大夫。 林妙龄听着没事儿,放下心来,又给她开了一周的药交给了张氏,“这病急不得,得慢慢来。” “成,多谢林大夫了!”张氏也不推辞,只从荷包里拿钱出来给她,担心她又推辞道,“你弄药也不容易,快收着。” 林妙龄见状,也只好将钱收了下来,想起昨晚她做的蠢事,就不敢回去面对十四,只蹲下身来帮着她处理顺便聊会儿天。 难得有人陪自己聊天儿,张氏也不赶她,乐呵呵的聊着,话题却转到了地的上面。 张氏剥着手里的豆角,问这,“夏天该做的事儿该多了,你们那儿弄好没有,要不让你大哥过去帮帮?” 她嘴里的大哥自然就是村长,林妙龄摇头,她之前也提过要下地帮忙,可因为十四和体力的限制,也就逐渐发展成了这样。 那两亩地几乎都是十四一个人包下来的。 对地里的事儿不太了解的林妙龄也不敢贸然开口,只道,“等我回去问问十四,看他是什么意思。” 要说其实她心里也是担心的,放在以前,按照十四的体力,弄这两亩地也不是事儿,但现在好容易才将毒素给压了下去,若再累着了。 张氏点头,别说十四不让林妙龄下地了,就是在她心里,林大夫这双手就是拿来治病救人的,哪儿是去拿锄头砍草的。 “成,要是到时候忙不过来了,就来跟我说一声。”张氏看着那十四虽然之前做的有模有样的,但现在浇水除草几乎都堆在了一起,她还真怕就十四那个小身板扛不住。 “我记下了。”林妙龄没有推辞,她们本就不是地里的老手,若到时候真忙不过来了,请人帮忙也不是不行。 她们这儿说这话,门口就吵吵闹闹的过去一堆人,有人透着门瞧见她坐在这里,一拍大腿,哎哟一声就进来拽她。 林妙龄手里还拿着豆角就被他拽了出去,问道,“大哥有事儿吗?” 那人点头,指指被人安放在树荫下的媳妇道,“这忽然就晕过去了,请林大夫给瞧瞧。” 林妙龄眯眼一看,心中几乎就有了数,再过去一把脉道,“没什么,轻微中暑,回家躺躺便是了。” 说罢,她谢绝了那汉子要给她钱的举动,心里琢磨着事儿回到了张氏家中,心不在焉的继续帮她剥着豆角。 张氏瞧得心中不安道,“可是他家媳妇出什么事儿了?” 林妙龄摇头,将情况跟她叙述了遍,垂下头去琢磨自己的事儿。 张氏却听得直叹气,对着头上灼热的阳光发愁,“唉,那能怎么办,不除草的话,来年吃什么,这都得硬扛着啊。” “每年村里都会有这种事儿吗?”林妙龄问着,若就那一两个身子不行的话,那就没必要大费周章了。 张氏点头,手下动作忙活不停,他们一大家子都在地里,哪儿放心得下,“可不是,前几年可还有晕过去的。” 更别说干旱的时候了,人本来就得跟老天爷抢饭吃,再加上那照的人发疼的阳光,日子不就这么一天天熬过来的? 林妙龄沉思下,“那张氏,我回来在村口摆上一锅消暑解热的茶水你觉得怎么样?” “可不行,平时咱们村里人占了你多少便宜了!”张氏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虽然林妙龄来了一段时间了,但在她心里一旦和草药牵扯上关系的,那都是贼贵的。 林妙龄摆手,跟她说着自己的计划,“那蒲公英什么的山上都有,左右咱们也靠着山,让那些小娃上山打猪草的时候顺手带一把下来也不是不行。” 这儿干旱了的话,那人们也就只能靠先前采下的野草度日子,所以这里的孩子还是认识不少野草的。 “这也行,左右他们也得天天上山疯,弄点这儿也不算白跑。”听着她的计划,张氏眼神越来越亮,豆角也不摘了,打发了林妙龄回家,就开始亲手布置这件事。 林妙龄了然一笑,她本来就没打算插手这件事,最多也就是到时候教教他们怎么熬药,其他的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得知了这件事,村里的反应还是很活跃的,当天就有不少的东西送到了林妙龄的院子里,她拧着眉头在里面翻检了会儿,直到捡出了明日够用的才停下手,甩甩酸疼的胳膊道。 “就这些,明天放在锅里,就跟平时煮水一样就行。” 张氏拎着那袋子东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条缝,她拍拍林妙龄的胳膊道,“这次多亏了妹子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你张氏!” 林妙龄猝不及防的被她拍的往前踉跄了下,苦笑着答应下来,等院子的人散去了,她才慢悠悠的回房攻读医书。 十四的病症到现在还没有明显的进展,她心中也是跟扎了根刺一样。 要说那张氏不愧是村长的媳妇,动手能力可见一斑,第二日,林妙龄背着包从村口路过的时候,就瞧见了架在那里的大锅,几个女人正围着那口锅忙里忙外的,旁边还搁着几桶煮好晾着。 见她过来,张氏急忙摆手让她过来道,“快来尝尝,看怎么样?” 林妙龄诶一声,接过她递来的碗,浅浅的舀了些,本以为会有些苦涩,但没想到入口微甜,她一眯眸子笑道,“张氏可是还往里面放糖了?” 第72章 封建 张氏正忙活个不停,闻言笑道,“可不是,稍微加点糖,喝的也舒服。” 林妙龄点头,谢绝了大姐想帮她续碗的举动,远眺这地上忙碌的人群,企图寻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喏,在哪儿呢!”张氏点点远处,笑道,“林大夫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林妙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顺手拎起一碗凉好的药茶,“刚刚给人看完风寒,我去将这碗茶送过去。” “去去。”张氏摆手,边忙活边跟周围人讨论。 “瞧瞧人家这兄妹俩。” “可不是,要不是那哥哥不好说话,我都想当个媒婆了。” “你可得了,就你家梅子那样,还不如介绍我外甥女呢!” “诶,你这婆娘会不会说话……” 听着他们说着说着就想吵起来,张氏头疼的瞪她们一眼,训斥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吵什么吵,不嫌丢人。” 被她这么一训斥,虽然各个心中都有些不爽,但碍于身份也没多加辩解,全都老老实实的低头做事。 林妙龄小心的端着碗踩着松软的泥土往里走,遇到谁给她打招呼了,她都会回过去一个大大的笑颜。 “你怎么来了?”十四正低头忙活,就瞧见面前出现一片阴影,他垂眸瞧瞧她沾满泥土的鞋子道。 林妙龄却丝毫不嫌弃,大大咧咧的踩在哪里,递给他茶水道,“我看完病回来正好路过这里,顺便给你端过来。” 她了解十四,依着十四的品性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端茶的,别人硬塞给他都不一定能成功。 闻言,十四点头谢过,将碗中澄清的茶水一饮而尽道,“你快回去休息。” 林妙龄接过碗,犹豫下,“这儿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不是她逞强,实在是别的地块儿都有小孩子在帮忙,她也不能只看着不是。 毕竟这两亩地还是她做主拿下来的,现在全扔给十四算怎么回事? “不用了。”十四摇头,他单独的话,不仅速度快,而且可以锻炼身体。 林妙龄却不肯,她上去将碗药箱之类的东西放在一边,谢过张氏给她的草帽,小心的回到了十四身边。 “那你就捡草。”十四见她执着,只能将最轻省的活计交给她,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有多大力气? 林妙龄谢过了他的好意,挽起袖子,专心致志的跟在他身后处理尾事。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问题,林妙龄总觉得他们二人合作起来倒是比起之前快了许多。 “回家歇歇。”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十四瞧着她通红的脸色,递给她一卷帕子道。 林妙龄直起早就酸疼的腰身,长长的呼出口气,苦笑着锤着腰身,“你不回去吗?” “马上。”十四俯身收拾着工具,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聊着天往回走。 等回到家,林妙龄简单收拾了下散乱下来的头发,谢过十四烧的水,仔细锁好了房间的门,这才解开衣衫,浸入水中。 林妙龄本打算好好泡泡,谁知还没闭上眼,就听见院外匆匆的脚步声,还伴杂着喊她的声音。 一下就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的林妙龄猛的击下水,水花四溅,又是郑二那个家伙。 郑二正站在院子里面对着冷脸的十四,丝毫不敢造次,“那个,我找下你妹妹,林大夫。” “什么事?”十四冷眼看着他,心情不是很好。 郑二笑笑,从怀里掏出半贯钱道,“你别误会,我就是来找林大夫看个病。” “看病?”十四淡淡的瞧了眼桌子上的钱,声音清冷,“她有事,你等下。” “好好好。”郑二哪儿敢不从,他讪笑着点头,刚想坐到石椅上,就被十四一个眼神吓得站到了一边。 靠在木门边听清楚外面动静的林妙龄悠闲的伸个懒腰,回去好好泡了个澡,这才悠悠闲闲的往外来。 “林大夫,您可出来了!”郑二眼里冒着激动的光芒,天知道他被十四一直盯着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林妙龄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钱道,“说说,你来什么事?” 郑二哦一声,急忙拿起桌上的钱送到她手上,低眉顺眼的,“请林大夫帮我看下病症。” “决定好了?”林妙龄看他一眼,笑着接过十四递过来的茶水。 郑二急忙点头,弯眉合腰的,“是是是,请林大夫高抬贵手,救救我!” 这段时间,他的病症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再加上林妙龄当时严肃的神色,确实将他吓了个半死。 林妙龄点头,回屋拿了几包整理好的药材,“回家熬煮,三碗成一碗,每日两次。” “这,您已经配好了,不用再看看?”郑二犹豫的看着她,就这值得了半贯钱? 林妙龄点头,收起银钱,又对着他纠结的眼神,嘲讽道,“怎么,不信我?” “没有没有。”郑二现在哪儿还敢得罪她,就在林妙龄打算送客时,他忽然笑嘻嘻的指着那块白板道,“林大夫,您瞧,是不是能把我的名儿从那块板子上给擦了?” “为什么?”林妙龄脚步顿住。 郑二急得不行,他们家人不少,这次就够肉疼了,要是次次这样,根本就看不起几次病,“您瞧,以前也是我们不懂事,这次我们不是按时送来了嘛?” “这是两码事。”林妙龄虽身高不如他,但气势上却稳稳的压了他一头,“去掉也不是不行,看之后。” 郑二见状,还想多说什么,视线却和十四对了个正着,他尴尬的笑了笑,急忙抽身走人。 “你早就想到他会来?”十四目送着他离去,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妙龄。 林妙龄点头,冷讽的勾着嘴角,“他那种人最惜命了,听说自己可能得了大病,怎么可能不在乎?” “你还在里面做了手脚。”十四抬眉,看着她奇怪的笑脸。 林妙龄一点避着他的意思都没有,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在里面都添了一味黄莲。” 黄莲味苦,有的是他受得。 第73章 赌博 十四见她如此,笑出声来,“倒像是你的风格。” 林妙龄耸肩,她并不是个喜欢恶作剧的人,若不是实在看不惯郑二的为人,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见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林妙龄撇撇嘴,回房休息。 隔日,林妙龄撑着下巴趴在窗台上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发呆,她近日本来和张氏约好了去山上摘野菜,看来是去不成了。 “林大夫,林大夫?” “这会儿还有人来?”林妙龄嘟囔着,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下去开门。 十四只淡淡的看了眼,回房避开了来人。 林妙龄撑着伞跑到门口,脖颈夹着伞伸手开门,鞋子已经被打的半湿,来人却让她大吃一惊,“张姐?” 张氏举着伞进来,脸色阴沉的跟在她身后进屋避雨。 “这是怎么了?”林妙龄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递给她一块干的帕子道。 张氏拿着帕子擦头,闻言一把将帕子扔在了桌子上,“别提了,还不都是钱大那个败类,丢人现眼的东西!” “钱大?”林妙龄努力在脑子里搜索这个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张氏叹气道,“你不认识也正常,他常年不在家里,更是个十足十赌徒,这次竟欠了外面十两银子,这不人家找上门了!” “十两?”林妙龄也有些诧异,就是他们买下土地和房屋总共的钱才十几两。 张氏一拍大腿,“可不是,十两银子对谁家来说那都是笔大钱!” “是。”林妙龄顺应这她的话,“那是打算怎么解决?” 张氏越发气愤,盯着外面的雨,脸上却挂上了一抹心疼,“能怎么样,让钱家拿出来十两银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还不得卖儿卖女?” 林妙龄半眯着眼睛,悠闲的靠在一边道,“卖儿卖女?” “嗯,钱大的大姑娘正是嫁人的年纪,这不就被他给卖出去了,人家三日后就过来领人了!” 林妙龄跟着可惜,“那张姐您……” 张氏哎哟一声,“光顾着跟你说了,等会儿雨要是没停咱们也得过去一趟了!” “什么事这么急?”林妙龄更疑惑了,她没听说谁家有个大病。 张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你叔还在钱大家里呢,那姑娘知道自己要被卖了,跪在雨里不肯起来,你不知道那丫头从小身子弱,你叔就让我过来请你等下去瞧瞧。” 这也是存了无可奈何的意思,这大姑娘几乎是肯定要被卖的了,带着病也不好。 林妙龄点头,宽慰她道,“无事的,等下我去看看便是。” 要说这夏天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刚停了雨,张氏就急匆匆的要走,林妙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往外赶。 因着刚下了场暴雨,门口也没多少人,林妙龄舒了口气,她可不喜欢被人围着的感觉。 “唉,这傻丫头,怎么还跪在这儿呢!”张氏焦急,她和这姑娘的娘是手帕交,未出嫁的时候就是极好的,否则为何会如此上心? 林妙龄拍拍她的肩膀,疾步走至那已经快要倒在地上的姑娘身边,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扣腕诊脉道,“你若之后还想做个母亲的话,便起身。” 这丫头明显身子虚弱,更别说在这冰凉的地上跪着受了场雨了,在如此下去,能不能调养过来都是个问题。 那姑娘却挣脱了她的手,苦笑着,“多谢林大夫关心了,只是如今我的身子好坏又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尽早去死,也不用受那份欺辱。 林妙龄摇头,她医人不医心,这丫头明显心意已决,她也无可奈何。 张氏却闷声冲进了房里,很快便响起了她因愤怒而变得尖利的声音,“钱大,你亏不亏心,你就不怕孩子她娘从娘家回来找你的事儿!” “这是我们家事。”不管谁说,钱大都咬准了这么一句话,左右他媳妇娘家离这儿远,没个天回不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他还怕什么? 林妙龄抬步进屋,恰巧听到他这句话,冷哼一声,“真是为父不尊。” 钱大却依旧低着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三人就这么在房间里静静的熬着,直到外面响起一声闷哼,村长隔着窗户一看,声音颤抖,“花儿倒下了!” 林妙龄靠近门口,迅速出门诊脉,对上张氏担忧的神色道,“高烧,需要降温。” 话音未落,张氏已经将人给背进了潮湿阴冷的屋里,坐在床边抹泪。 林妙龄守在床边方便检测她的动静,见状也不免心生怜惜道,“她会没事儿的。” 张氏点头,却苦笑着摸着那丫头的脸,“苦命的姑娘啊!” 三日后,林妙龄抱着胳膊跟着众人站在钱大家门口,等着赌场的人过来。 要说他们也准时,一大早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堆聚在了钱大家门口,听见门口的动静,钱大谄媚的压着女儿走了出来,拱手道,“齐哥,您看……” “嗯,带走!”那位被称作齐哥的汉子跟看货品一样的打量了一圈,这才挥挥手,又不善的看着钱大,“这本金解决了,利息十两呢?” 钱大原本带笑的脸瞬间苦下来,“齐哥,您看可否再宽限几日,我顶补上这个窟窿!” 收走一个小姑娘也不算亏本,齐哥心里盘算着,态度倒也缓和了许多,“那便三日后,我再来收取利息,你要是还没准备好的话,那就要翻盖翻了!” “是是是!”钱大如此哪儿还敢反抗,连忙侧开身子就打算让她们带走那个姑娘。 而姑娘相较于之前来说,面色变得平淡了许多,或许可以说是死气沉沉,她只抬头扫视了一圈四周,随即冷冷的一笑,不再反抗,乖巧的低头过去。 林妙龄却猛然站直身子,那个眼神她太熟悉了,前世有个病人就是这样的眼神,那,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等等!”林妙龄出口阻拦道,她也不知为何,或许是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眼神,也或许是张氏前几日的样子触动了她内心那块柔软的地方。 齐哥面色不好,“你是何人?” 林妙龄慵懒的斜靠在树干上,努努嘴道,“你们买了她?” 第74章 冲动 齐哥谨慎的回头和身后人对视几眼,确认没见过林妙龄,这才开口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想将人从你们手中带走罢了。”许是当惯了医生的原因,在这种事儿上,林妙龄总喜欢用最简洁的话叙述。 齐哥笑笑,笑容里却充满着嘲讽的意味,“你想带走她,凭什么?” 林妙龄站直身子,脸上带着极度的自信,“她既然是被赌输给你们的,那便依照规矩,那就在赌赢回来,你看如何?” 面对这样一个未曾谋面的弱女子,也确认了她没什么身家背景的情况下,齐哥当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我凭什么听你的?” “三倍。”林妙龄沉思下,对他竖起三根手指。 齐哥没明白她的意思,跟着重复了遍,疑惑的看着她。 林妙龄点个头,轻咳一声,“我若是输给你了,他的本金我三倍给你。” “此话当真?”齐哥半眯着眼,“我为什么相信你?” 林妙龄啧声,指指村民道,“你问他们便知道,我是这个村里的大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齐哥被她质疑的语气惹怒道,“我什么时候怕了,赌就赌,怎么赌?” 林妙龄悠闲的踱步到他面前道,“我还有事,来个最简单的,赌大小怎么样?” “可以,我来摇骰子!”齐哥谨慎的看了她一眼,答应了下来,想来这小大夫也不会什么出老千。 想想这次他能带着银子和人回去,可不是立了个大功? 林妙龄悠然点头,稍放下心,缓解下心中的紧张,说来她也并不善赌,不过是过去恰巧医治过一位病人,跟他学过两招,再加上她做医生的耳聪目明,倒有几分把握。 齐哥显然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冲双手吐口唾沫,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接过打手递来的骰子,斜睨了她眼道,“准备好了?” “开始。”林妙龄冲他伸伸手,微微侧耳,记下了他摇骰子的节奏,嘴角挂着了然的微笑。 不过三两下,齐哥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不屑的看着她,显然以为她那都是故弄玄虚,“我可先跟你说了,我时间紧,一把定输赢,可不玩什么三局两胜。” “自然。”这也正合了林妙龄的心意,她可不想在这儿消磨时间。 齐哥冷哼一声,将东西摆在她们之中道,“猜,是大是小?” 林妙龄却诶了一声,阻止了他的举动道,“按照规矩,三点以下为小,四点以上为大可是?” “正是。”齐哥越发烦躁了,他可不相信什么乡野村妇还能懂赌,没见她大小都没搞清楚? 林妙龄点下头,指指跪在地上死气沉沉的姑娘,“那按照约定,你输了是不是就要把她给我?” “自然。”齐哥皱眉,不耐烦的瞪她一眼,“你还赌不赌了?” 林妙龄踱步两下,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手腕,确认没有老千之后,才悠然开口,自信十足,“大。” 齐哥却手下一抖,他常年沉浸在赌博中,对着自然了解透彻,这…… 林妙龄本只有七八成的信心,见状倒也拿了个十足十,她站在那里,气势却陡然拔高,“怎么,不敢开盖了?” “怎么会!”齐哥强挺着脖子,只能被她逼着开盖,五点赫然显露在众人面前。 围观的村民哗然,没一个人相信林妙龄居然赌对了,刚还在惋惜她可能要大出血的村民此时面色十分复杂。 林妙龄这下才真正的放下心来,“那她可以给我了?” “不若我们再来一场?”齐哥却不信邪,他居然输给了这样一个村妇,谁知她是不是靠运气赢的。 林妙龄却早已过去帮那丫头解开了绳索,有些不悦道,“说好的一把定输赢,卖身契?” “自然。”齐哥咬着牙,心头都在滴血,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可能耍赖,但这次没将人带回去,这十两的洞自然得他来补。 林妙龄对那不远处的钱大扬扬东西,面露不屑的微笑,声音清亮,“以后她,你可就不能打什么注意了。” 说罢,林妙龄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没缓过神来的人,拍拍她的肩膀起身道,“回去,这个我拿着,他不敢做什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林妙龄拿着这卖身契自然不是为了要挟她,只是用来威胁钱大的罢了。 她本以为没事了,可那钱花跪在地上,手却死死的拉着她的裙摆不放。 她扯了扯衣角,期望能从那钱花手中拽出来,却没想被拉的更紧了。 “我能做的仅止于此。”林妙龄无奈。 姑娘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手却丝毫不敢松开,“多谢林大夫救命之恩,我,我……” 林妙龄摇头,生怕她语出惊人,“不必,你回去好好休息便是。” “林大夫!”钱花一个不察被她挣脱开来,急的一个响头就磕在了地上。 林妙龄只嗯了一声,心中实属无奈。 “林大夫如此大恩,我本不应在如此,只是家中实在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还请林大夫您……”钱花脸色通红的提出这个要求。 林妙龄将她扶起来,轻轻拍打下她衣裙上的灰尘,“为何没有?” 钱花抽抽噎噎的,却还想往下跪,“您不明白我爹爹,他……” 林妙龄对她指指卖身契道,“你卖身契在我手中,他不敢如何的。” 这年头,人们明显对契约十分在意。 自古以来,契约向来是最能制约别人行动的东西了。 “我的姑娘啊……”钱花摇头,还想说什么,一声凄厉的呼喊声刺痛了她们的耳膜。 钱花身子一抖,多日强忍的委屈瞬间爆发,她嚎啕大哭起来。 事情发生了戏剧性地变转,林妙龄叹气,却是站在一边没有离开。 不久,只见一个妇人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挤进人群,扑倒钱大身上猛砸,嘴里骂骂喋喋的,“你个黑心肝的,居然能卖了姑娘,花儿那么好的姑娘,你怎么能!” 第75章 做事 “娘!”花儿瘫在地上,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她尖着嗓子喊着那个最亲的人。 李氏的理智被拉了回来,扑上去打量了她一圈,见没事这才揽进怀里哭喊道,“花儿啊,你怎么样啊!” 花儿闷在她怀里,哭到无声,只剧烈的摇头,天知道,这几日她到底有多绝望!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李氏哭了好久,目光愤恨的看着齐哥那群人。 旁边的婶子看的可怜,倒是七嘴八舌的跟她说了一番,李氏闻言松开花儿,跪在她面前,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林妙龄急忙避开,俯身搀扶道,“我当不得如此!” “你当的起如此!”李氏话说的坚定,恨铁不成钢的回头看看钱大。 林妙龄轻笑着,到底还是扶起了她道,“花儿的卖身契在我这里,等她安稳出嫁那日,我自会归还。” 说罢,她就不顾李氏的阻拦,返身离去了,背后的哭泣让她心思沉重。 至于这钱大的下场和后续,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你脸色怎么如此不好?”十四见她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她阴沉的脸色。 林妙龄摇头,只留下一句是我着相了,便回了屋里。 她安然的躺在床上,对这头顶的砖瓦发呆,这种因为赌博倾家荡产的,她见多了,但纵使见的次数多了,却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每次都要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我上山一趟。”越想越烦的林妙龄起身,拿起门口的棍子跟十四交代了声。 十四却跟着起身道,“我陪你去。” “你去做什么?”林妙龄奇怪的回头。 十四看她一眼,“上次说了,之后我陪你去。” “不用。”林妙龄正是烦躁的时候,挥挥手里的棍子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便是。” 话音未落,也不等十四回话,林妙龄就拖着棍子躲避人群飞奔着上山。 等到了上次那块空地时,她才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棍子,谨慎的在周围洒了圈驱虫药,才带着烦躁的坐了下来。 “小姐。” 正当林妙龄扯着身边的草发泄怒气时,背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娇呼,带着一如既往的娇弱。 林妙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回头,“翠香?” 翠香苦笑一声毫不顾忌的坐在她身边道,“我的身份他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上次她去救林妙龄时,就已经暴露了自身,如今在这个为自己流过泪的女子面前,她也懒得在装什么了。 林妙龄却眉心一皱,“我刚来村子时,那夫妻二人可是你动的手?” “你猜呢?”翠香对她媚笑,话却有些模糊,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她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的狠辣。 林妙龄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此时过来所谓何事?” 自从她上次将信交给十四之后,她就明显的察觉到了十四忙了一阵,为的是什么,她不用问也知道。 翠香脸上却挂上了解脱般的笑容,“跟你告个别。” “告别,你要去哪儿?”林妙龄震了一下,看着她心情复杂。 翠香默默摇头,“我也没什么朋友,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来和你说声了,难得脱离了他们,我想出去走走了。” “他们,可是跟十四作对的那些人?”林妙龄试探着,其实也没指望翠香会和她说什么。 翠香却沉默的点头,见她还想问下去,挪挪身子道,“祸从口出,其他的我不会多说,今日过来,也是为了跟你讲个故事,你可想听?” 林妙龄皱眉,“什么故事?” 翠香诡异一笑,不等她说话,径直往下讲着。 从前有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每日为了吃喝发愁,甚至和人打架,头破血流也不在乎。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长得极好的哥哥,那个哥哥对她很好,好到她以为她看到了天堂,但可惜,离她最近的一直是地狱,那个哥哥仿佛是地狱的罂粟,让人沾染却又摆脱不得。 而她自然也摆脱不得,那个哥哥是她心中的明月,也是她在战斗中活下来的动力,她本以为爬得更高就能和那个哥哥走的越近,可事实又跟她开了个玩笑。 那个哥哥将她派去执行了一个个危险的任务,却在最后,迎着她充满信任的目光时,想要给她致命一击。 那个姑娘不甘啊,于是她还手了,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翠香眼里闪着莫名的光,她扯着冷淡的微笑,手却在微微颤抖。 林妙龄心中一沉,声音拔高,“怎么样了?” 翠香却仰天大笑,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目光却比之前冷淡了许多,“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希望,后会有期。” 林妙龄刚想开口阻拦,就见她身影径直消失在了这茫茫的树林中,站在这参天大树面前,林妙龄却苦笑一声,若有所失的下了山。 翠香却从她背后的一棵大树中闪身出现,手紧握成拳。 也不知她的做法是否正确,这是她的故事,最后,她出山时竟遇到了简河,她本很是喜悦,可简河想要背叛她,所以她痛下了杀手! 或许,今日告诉林妙龄这件事,也是因为她想要变相的替简河报仇。 毕竟若不是他们的话,简河是不是不会变成这番模样。 一路心不在焉的到了家门,林妙龄还没来得及推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十四。”她眼神茫然,有心跟十四说刚才的事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深吸了口气,勉强笑道,“我回房休息下,等下可能会和你说件事情。” 没错,这件事,她并不打算瞒着十四,她不知道翠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不能隐瞒下来。 而在镇上,一声怒吼打破了应有的平静,吴老爷浑身都在颤抖,他一直不相信自己居然废了,可找遍了名医,却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那个该死的外乡人! “老爷您今天……”下人颤抖着进来想要问他东西,去被他一声怒喝打断。 “没点眼色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第76章 出逃 那下人见状哪儿还敢说什么,踉跄着闷头就往外跑,将房间让给他一人。 吴老爷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目光凶狠,这段时间,他几乎是散尽了家财都没谋到一点线索。 按照之前那人给他的信到了这里之后,他才发现无论怎么样都联系不到那个人。 吴老爷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可他哪儿知道要找的那个人早已消失在这世上,他走到这步已经退无可退了,如此,看来只能如此了。 “来人!”定好了注意,吴老爷也变得平静了很多,他往门口掷了个杯子。 下人颤颤巍巍的过来,愁眉苦脸的,他原先来这里时还觉得老爷是个乡下地方来的,没什么大气候,如今才发现跟错人了。 “老爷。” 吴老爷紧紧的盯着下人,想他如今也只有这座不大的宅子和这寥寥几个下人了,“去,传信给吴公公,就说他的事我答应了。” 下人应声急忙退了出去,生怕这老爷一个气不顺拿自己发泄。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吴老爷的唇几乎要被咬出血,虽不能人道成了事实,但要他承认,那可谓是伤口上撒盐。 吴公公那边的动静也快,听他这边答应了,收拾了东西就往他这边来,一来毫不犹豫的坐到主位上,呵呵一笑。 “怎么,终于想开了?” 吴老爷心疼的看着他屁股底下的那张梨花凳,苦笑着,“是是是,能得到吴公公的青睐可不是我的运气?” “想明白了就好。”吴公公接过他亲手捧过来的茶饮一口,砰的摔倒地上,嫌弃道,“这都是什么东西。” 吴老爷心都在滴血,“实在是手头紧,买不起好茶了。” 那吴公公听闻,倒是叹口气,拿绣着精致花朵的手帕仔细擦拭下唇角,翘起兰花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说你之前都在纠结什么呢,乖乖跟我去不就好了,虽说咱们做宦官的,比不得人家前朝来的风光,但爬得高了,你也是懂得的。” 吴老爷低头哈腰,他能有什么不懂的,他手里大把大把的银子散出去,最后只求得了一个太监的位置,他还有什么不懂得。 “你也别觉得贵,那些穷人家孩子进来可得从浣衣局那种地方慢慢爬,咱们这可是直接进御膳房的,这其中道理,你自己想想。” 吴公公那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一瞧他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吊着个眼睛吩咐他。 吴老爷头都不敢抬,拱手道,“那之后就多麻烦吴公公照应了。” “好说好说。”吴公公笑的不见眼睛,手却搓了搓道,“只是这……” 吴老爷暗骂了一句老贼,却只能乖乖回屋拿出最后珍藏的一块宝玉奉给他,“这是我家里最后值钱的东西了,您看……” 吴公公拧紧了眉,啧一声还是接过了那块玉,吹声哨,“行了,收拾收拾,五天后,我来带你进宫,到了里面,该说的不该说的,我相信你都心中有数。” 吴老爷哪儿敢有什么反对,他低眉顺眼好生生的将人送走之后,这才怒喝一声,眼里绽放着不甘的目光。 等他进了宫里,找到之前的那些人之后,现在欺辱过他的,一个个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这边,缓过来精神的林妙龄撑着身子到外面,桌子上已摆满了她偏爱的菜色,她心中涌上一股愧疚,低着头坐到了十四对面。 “起来了?”十四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只递给她双筷子道,“尝尝看。” 林妙龄拿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她说不说出来翠香对她而言都是折磨,十四如今对她如此之好,她…… “吃完饭我有事要离开一下。”吃着饭,十四忽然开口,发现林妙龄忽然担忧的神色,他笑了笑,扶下面具,“回来可能会到明后天了。” 林妙龄顿顿,他的身份神秘,有些事情不是她应该多问的,“危险吗?” “不。”十四摇头,依旧神色平静的吃着饭。 林妙龄却仿佛打定了什么注意一般,她轻咳了声,紧咬着下唇,“我上山时见到翠香了。” “是吗?”十四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她跟你说什么了?” 林妙龄顿顿手里的筷子,豆角没有夹稳掉在了碗里,她轻摇头,随手将筷子放在一边,垂眸将翠香说的那些话跟他重复了遍。 “她似乎有些不对。” 十四嗯一声,不置可否,他放下碗筷,端起空余的东西打算去厨房洗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林妙龄一下按住他的手,“这些事我来就好,你有事便去办,只是注意些你身上的伤势才好。” 可能是因为刚经历了翠香的事儿,林妙龄说话间也透着一股子无力。 “好。”十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换衣服,揣着袖子慵懒的就往外逛了出去。 林妙龄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起身收拾东西,她也不能闲下来了。 “林大夫?”一个小猫般嗫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妙龄被她吸引过去注意力,半晌才反应过来,“花,花儿?” 这不是早上差点被拉走的姑娘吗,怎么这会到她这儿来了? “林大夫,我,我找您有点事。”钱花略微点头,手不安的在粗布麻裙上捏着,忐忑不安的看着她。 林妙龄拧紧了眉,“莫非是为了卖身契?” 说来这也无可厚非,一个姑娘家的卖身契被别人拿着也不是件事儿。 说着,林妙龄就想进屋给她拿东西,却被钱花一下阻止了,她挡在林妙龄身前,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声音急切,“林大夫,您的救命之恩我无以回报。”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跪下去了,林妙龄急忙侧身避开就想去扶她,“快起来,我也是偶然幸运罢了。” “让她跪。”林妙龄腰还没下去,门口就又传来了一道爽利的声音。 李氏拍着衣裳从门口走了进来,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一层白布,她一见到林妙龄就急匆匆的上来拉着她的手就道,“早上也没好好跟您道谢,这不拿点东西过来看看您。” 第77章 征兵 林妙龄摆手后退了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用如此。” 李氏却自来熟的挎上她的胳膊,顺手扶了把女儿就往屋里走,“林大夫可别跟我客气,要不是你的话,我这闺女非得赔进去不可。” 说着,李氏就将胳膊上的篮子让她手里推,一副誓不摆休的样子。 林妙龄实在推拒不得,无奈接过东西,就听见了村口处锣鼓的声音。 林妙龄愣下,她对这个声音极其熟悉啊,毕竟她也是亲手敲过的,果然李氏也回过神来,扯着她的手往外走,“想来村里有什么大事儿了!” 两人猜的不错,等她们走到时,村口已经围聚了整个村子里的人。 林妙龄瞧着这架势,只懒洋洋的选了一棵靠外的大树,靠在那里等他们说话。 说来这感觉也奇怪,上次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敲响铜锣的人,这次站在下面观看倒也必有一番感觉。 “咳咳,这次把大家叫来,也是有两件事。”村长剧烈咳嗽着,林妙龄敏锐的发现不过几日不见,村长的耳边就有了几缕白发。 下面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吵的人无端心烦起来。 村长拿着鼓锥狠狠的敲了敲,嘶吼着,“大家安静,第一件事就是村里要征兵了,这次要去边防,不去也行一人五两!” “五两,这不是啃我们的肉的吗?” “可不是,谁拿得出来这五两啊!” “边防,去哪儿可不是要去打仗,会死人的……” “那可不好说,你忘了之前桃花村的胡尔了,那不就是断了条腿才被打发了回来?” 面对着炸开了锅的场面,村长越发头疼起来,他再次敲了敲锣鼓道,“都别嚷嚷,这还有第二件事,咱们村的姑娘王敏与人苟合,誓死不肯供出那人,村里决定将她,浸猪笼!” 林妙龄对前一条不是很在意,她们拿出五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这后一条,让她瞬间站直了身子。 不管是时代的习惯,还是她本身职业的天性,都让她很难接受这来自封建的处置。 可遍观全场,在场的众人脸上只有愤怒,同情,可惜,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求情。 林妙龄凝眉,她上前一步刚准备开口,就被人扯住了胳膊,她回头,只见李氏死死的拽着她的胳膊道,“林大夫,您这是要为她求情?” 李氏声音不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林妙龄点头,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在她看来,若不能要那个孩子的话打掉便是,何苦如此残忍? 李氏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吁口气道,“可不能求情,她这是犯了众怒!” “有何怒火?”林妙龄不置可否,不过是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女子在一时冲动下做出了错事,根本谈不上要动用死刑。 李氏将她拽到身边,跟她揉开了分析,“这出了这事儿,村长要不处理的话,咱们村别的姑娘可怎么嫁人,可不能为了那一个,坏了这么多好姑娘!” 这也是没人反对的原因了,谁家如今还没个姑娘,有的还指望以后姑娘找个好人家拉拔自己一把,哪儿会容忍被一个未婚先孕的人糟蹋了? 林妙龄要迈出去的脚步顿在那里,是她还没有适应这里的习俗,这儿的家族感比起她之前来说实在是强的太多了。 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形容不了。若别的村子听闻了这儿有这个这样的女人,哪怕是不仅仅有偏见了。 “那犯得着动猪笼吗?”林妙龄还是不解,在以前她就听说过浸猪笼这三字,可问心而言,真的犯得着这么残忍吗? 李氏撇嘴,“那能怎么办,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可不能违背了!” 闻言,林妙龄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环顾四周,最终一甩袖子离开了现场。 李氏有心再往下听听,却见她面色不好的离开,只能一跺脚招呼钱花过来仔细听着,自己急忙跟了上去。 “林大夫,哎呦,林大夫!” 林妙龄的脚步顿住,无奈的回头看她,“婶子您怎么跟过来了?”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说来,李氏也是怕她做了傻事,若私自放走那个姑娘的话,就是林大夫也逃不了村里的惩罚啊。 林妙龄不管怎么说都救了她女儿一名,李氏哪儿忍心干看着? 读懂了她内心意思的林妙龄笑笑,手帕遮着嘴角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只是想回去休息一下,您去前面听听,要有事儿的话,也麻烦您跟我说下。” 李氏心里正记挂着这件事,虽然让钱花在哪儿守着了,但那毕竟牵扯到五两银子的事儿,她不亲自去盯着怎么放心? “成,那我听完就去找您,您好好休息。” 好容易打发走了李氏,林妙龄望着乡间的小路,叹气,踩着地上的石块慢悠悠的回家。 而山上的十四如今正紧皱眉头,他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这是白桦的意思?” “不,是关大人的意思。”属下低头汇报,这次的事情棘手,白桦担心这边处理不了,特意将他派过来传话。 十四在原地踱步,左手转动着扳指,“这是他直接下达的命令还是军中讨论的结果?” 这两个举动可是异常重要的,若只是他个人的意思,那还好办,若牵扯到几位将军的话…… “是军中商议的结果。” 十四心越来越沉,边军伤亡惨重,招收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种大规模的招收朝廷却任其所为,可见其关砚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强大了。 “边军现在情况如何?”十四问着,当时他一个旧部下发信让他回去震稳军心,无奈身上伤势有心无力,如今心中也是颇为记挂。 属下摇头,“虽有白将军压着,但关大人依旧如此,只是比之前收敛了很多,但因为战事连绵,城池失守,白大人无奈,只能退回到阳县!” “已经退回到了阳县?”十四震惊,这岂不是说在短短时间内,他们就连丢了两座城池? 第78章 回归 因着十四的伤势,白桦不欲让他担忧,以至于每次传信都是报喜不报忧,如今这局势…… “是,再加上白将军和关大人之间的事情,两边隐约有了对峙的局势。”属下这次奉白桦之名前来,加上边关确实危急,哪儿还敢有所隐瞒。 “白桦的意思呢?”十四面无表情的将信封放置于点燃的烛火之上。 烛火的光一下下闪耀在这密室中,更添了些气氛。 属下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回忆周全道,“白将军让您安心养伤,另外小心一些人的举动。” “关砚?”十四松开手,任由带着火焰的纸张落在地上,尽燃成灰。 属下点头,传递着白桦的意思,“关大人那边似乎已经有了动作,而且白将军还让我转告您一句,朝廷之上也不平静。” 十四面无表情,眼里却带着狠厉,“行了,你回去。” 想来也不奇怪,关砚如今在边军和白桦形成了对峙的局势,那依附关砚而存活的人,自然不会旁观。 这事,还有待斟。 而且,十四看眼地上的灰尘,淡然的踩了上去,也该去肃清一下叛徒的事情了。 他来到练功房,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跪倒在地行礼。 十四抬手让他们起身,脚步轻移,从人群面前走过,一撩袍子坐在主位上,他清冷的目光环视四周,声音冷淡,“上次翠香的事情是谁处理?” “是,是我们。”四人相视一眼,上前一步跪倒在中间。 十四敲敲桌子,慢慢的节奏磨着内心,“知道什么事情?” 上次林妙龄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传信回来了,如今不过是过来听个答案。 他一这样说,那四人脸色一白,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大人,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 要知道,在十四传过来翠香没死的消息时,那几乎都是不可置信的,这里下手几乎都是死手,不可能有人逃脱。 十四冷哼一声,“下去。” 他垂眸没有给下面人一个眼神,这话一出,原本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的人上前一步,将跪着的四人给拖了下去。 等将事处理完,就已经过了一天多,十四站在密室门口,冷声道,“回京城查件事情。” 他目光闪闪经过这一天的审问,他已经确认了这些人中并没有叛徒的存在,那就得派人去查探下关砚那边的动静了。 若让他知晓,自己还在这里…… “是。” 吩咐完这些事,十四脚步加快下山,心里还在盘算着事情。 他回到家中,整个村子都安安静静的,他熟悉的那个木门也是半开着,瞧不见院子的动静。 “你回来了?”林妙龄从屋内出来,门口的动静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等确认是十四后,明显可以看到她脸上的喜悦。 十四点头,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村里出事了?” 否则这个点怎么会安安静静的? 林妙龄摇头,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跟他叙述一遍,斟茶给他,“你如何看待?” 虽还是喝不惯她泡的茶,不过十四这次倒也没说什么,食指敲打着杯沿,“不过是因果罢了。” “你是……”林妙龄感觉到了他几分意思,却仍旧有些怀疑。 十四起身,准备回房休息,闻言回身道,“她自己决定的事自然也由她来承担后果,这无可厚非,更何况按照你的说法,她就算活下来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跟林妙龄相处了这么久,十四自然能察觉到她话中的意思,不过是心软而已。 这有时,也不是件好事,十四深深的看她一眼,回房休息。 林妙龄愣愣的站在原地,回味着他这句话。 是了,如今村里一提到这姑娘的名字,人们脸上莫不都是那几种表情,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姑娘活下来真的是件好事吗? 再说,她与那姑娘非亲非故,为此冒着得罪全村人的危险插手又是为了什么…… 恍然间,缠绕了林妙龄一天多的问题迎刃而解,她伸了个懒腰,在心里为那姑娘祈祷一声,便不再去想。 时间飞快,村长刚通知了他们没多久,上面就派下来征兵的人。 也不知为何,林妙龄总觉得十四那天脸色异常漆黑。 林妙龄带上毡帽去村口交钱,他们虽没有在村里落户,但也算登记过姓名,这钱自然省不得。 而为了避免麻烦,十四那天也待在房中没有出门,他们本就地处偏僻,那些官兵也有事在身,倒也没有察觉。 “他们走了?”林妙龄回来时,十四出口就问。 林妙龄接开毡帽的绳索,呼口气,“嗯,走了,村口几乎哭成一片。” 这五两银子也不是家家户户能拿的出来的,有些人家连饭都吃不上了,更别说这些了。 那种情况,只能狠心推人出来,林妙龄看的难受,也就先行回家了。 说来也是好笑,那钱大自作孽的将家里全部拿来赌博,血本无归,这次的事情自然也没逃了过去。 “嗯。”十四听着她唠叨这山下的事,心不在焉的嗯一声,坐在那里发呆。 这下林妙龄才算真的确认了他的不对,不过她也没多问,只换了身衣服出来,坐在躺椅上翻着书陪着他沉默。 再说那吴老爷,散尽家财辛辛苦苦进了宫,他宝贝的摸着怀里的画卷,这是他此番最重要的东西了。 “走,拿开东西跟我走。”吴公公揣着袖子等他从净身房出来,面色冷淡。 吴老爷哪儿敢反抗,刚进这皇宫,他就被这皇宫巍峨的气势给镇住了,左顾右盼都不敢,只诶了一声,闷着头跟他走。 吴公公带着他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古朴的小房子里有两张床,吴公公指指左边的床道,“这以后就是你的位置了,规矩总是懂的。” “是是是。”吴老爷眼里带着不甘,他怎会甘心住在这样的破地方? 吴公公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啧声,“你也姓吴,这可不好,改个姓。” 第79章 折辱 改姓? 一进来就面对这样的事儿的吴老爷愣了下,赔着笑道,“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还盼望着传宗接代不成?”吴公公瞪他一眼,挥挥手帕,“你进来就是认我做干爹的,我姓吴你也姓吴,这样以后别人叫起来,这吴公公是叫我啊,还是叫你?” “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当,吴公公您……”吴老爷还能怎么办,人都进来了,他只能打落牙齿浑血吞,带着笑道。 “放肆!”只是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吴公公吼住了。 看着吴老爷被吼得茫然的样子,吴公公又忽然笑了,他那帕子垫在身下坐在了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对他指指旁边的衣裳,“咱家也不跟你多说什么,进了宫那就是奴才,这你,我的,也该改改了!” “是。”天天对下人吆五喝六的吴老爷被气得要死,但也只能忍受下来这般折辱。 他心中却越发的愤恨,都不急,等他找到了那位大人,呵,有的是这阉人受的! 吴公公笑着,“那就叫小李子好了,左右叫这个名字的也没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跟我去御膳房,哪儿可不比外面,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好好想想。” 说着,他目光随着话逐渐冷淡下来,警告意味甚重。 吴老爷急忙点头应下来,恭敬的送着他出门,直到看不见他背影后,才狠狠的啐在地上,不过是个阉人,还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的,不过他之前的话…… 叫那个名字的也没了,是什么意思,吴老爷越想背后越凉,再回忆起吴公公临走时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另外床铺的动作,瞬间背后一凉,晃晃头,不再多想。 他谨慎的将屋门关上,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画卷慢慢展开,这是他花了重金找人画的十四的画像,呵…… 对这些情况全然不知的十四摘下信鸽脚下的纸条,仔细阅读了一番,手一下下敲着桌面,显然心中极度不平静。 事情竟已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他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正想着,林妙龄就大步走了回来,她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村长,十四收起纸条,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妙龄摊手,示意村长开口。 村长看她一眼,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 这之前浸猪笼的那个姑娘最后说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他们村受了这么大的气,自然要去讨回来的。 他的意思是让林妙龄跟着一起去,到时候万一有人受伤了,也好及时处理。 林妙龄听着无奈,“村长,我不是说了我会考虑一下的吗?” 都说医者父母心,她自然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中,但村长似乎担心她不肯答应,一路非逼着她立马点头才算完事。 村长尴尬的摸摸鼻子,他这不也是担心林大夫终归是个女子,心中会担忧这件事,不肯同去吗? “将人带回来在进行医治不一样吗?”十四开口,林妙龄虽医术高强,但本身确实是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让她加入这样的事危险太大。 村长诶一声,这才摸摸头道,“我也不瞒林大夫您,主要是之前有一次出过人命。” 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如此担心。 林妙龄脸色一沉,她原以为只是村子间的矛盾,不会闹到什么地步,竟然出过人命? “这样,不是更不能让她去了吗?”十四也拧紧了眉,这一旦打起来热血冲头自然顾不得那么多,这也不奇怪。 只是让林妙龄跟着去,万一到时对面看她柔弱,针对她下手可就不好了。 村长紧张的手心出汗,低着头说话声音不大,“这,我们到时自然会好好的护着林大夫,决不让林大夫受伤的。” 十四依旧没有松口,“这刀剑无眼,更别说是村子间的争斗,这万一……” 村长低头哈腰的,寻思了半天才道,“要不就让林大夫在远远等着,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也好来得及诊治,您看如何?” 对此,十四没有开口,将决定权让给了林妙龄。 林妙龄看村长一眼,无奈道,“那便这样。” 看村长的样子,那几乎是不办成不肯走的样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下来,左右离那地方远些便是。 “要我陪你去吗?”送走了村长,十四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道。 林妙龄几乎脚不沾地,村长说的时间很紧,就在后日,她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没怎么采摘过药材,看来明日还要上山一趟,以免到时药材不够。 “不用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我也不往前凑,没问题的,再说也有别的婶子去。”林妙龄心不在焉,忙碌着手上的活计。 这本来是那姑娘一家的矛盾,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别的村子几乎都看了他们的笑话,村长自然不能善罢甘休,这就闹成了两村之间的矛盾。 “那你后日不要太过靠前。”十四想了下,也没执着,只是嘱咐了她一些话。 后日眨眼便到,林妙龄清点完药材,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听着十四的吩咐往村口走。 村口已经稀稀拉拉的站了不少人,见她过来,纷纷上前打招呼道。 “林大夫来了。” “这林地大夫一来,我心可就安稳了。” 林妙龄笑着跟她们应承这,听她们征讨那个男子,心里也对那个姑娘带上了细微的怜惜。 虽下场惨烈,但有这么多人为她去讨回公道,不论人们心中目的到底为何,但总是好的。 人很快就到齐了,村长站在高台上瞧着聚集好的人,轻咳声,“咱们村被他们如此欺辱,这口气自然是咽不下去的,今儿就去讨了回来!” “那自然是!” “郑坤那个王八蛋,敢这么欺负我们村子的姑娘,不给他拔下来层皮都不行!” 下面纷纷响应着他的话。 林妙龄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大家热血沸腾的样子,心里不由自主的跟着踊跃出激情。 第80章 调戏 有姑娘被浸猪笼了,这对一个村子来说都是耻辱,众人分坐在几辆牛车上,声讨这往那边走。 这路上是要经过其他几个村子的,以至于等到村子时,来河村身后已经密密麻麻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是……”林妙龄若有所思的看着村口的石头,上面有着三个红红的大字,清河县! 一边的妇人以为她紧张了,拍拍她的手道,“等下林大夫就站在外面,咱们这是来砸场子的,不怕他们!” “好。”林妙龄也不欲多说,心思恍惚,也不知林依依现在如何了。 等到了那家人门口,村长也是威风,给身后两个汉子一个眼神,那家门就应声被踹飞了出去。 “哎呦,这谁啊!”屋里出来了一个蓝色布巾包头的女人,一见门口的动静大呼小叫着。 林妙龄厌恶的瞥了一眼,从牛车上下来退回到观战的人群中,紧看着有没有人受伤。 “胡尔呢?”村长上前,抖抖胡子,一派威严。 杨氏神色慌张,抱着怀里的簸箕,眼下意识往右边厢房看了眼,故意高声着,“你们什么人啊,知不知道你们擅闯民宅,我是可以去告你们的!” “告我们,好啊,那我们就去县老爷那里讲个清楚,瞧瞧那做了猪狗不如的事的人能不能活着出来!” 见她骂骂咧咧的,来河村这边跟来的妇人自然不会干看着,卷起袖子叉腰就跟她骂了起来。 “你,你……”被人这么围着,杨氏手都在颤抖,却依旧不敢开口。 那胡尔可是他们老太太的命根子,都说老儿子大孙子,她要是说了,老太太都能剥了层皮。 来河村这边的人却个个叉腰,态度强势,“去,把胡尔给我们叫出来!” “什么人啊,敢在我们家大呼小叫的!”听着外面动静不对,正厢房的老太太拄着拐棍出来,眯成缝的眼睛闪着精光。 见老太太出来了,众人神色收敛了许多,毕竟人家辈分摆在那里。 “婶子。”村长规矩的给她见了个礼说话却强势起来,“还请婶子让胡尔出来,给咱们个交代,否则……” 说着,他墩了墩手中的棍子,面色不善。 老太太眼珠转转,故作可怜道,“可又是我那小儿子惹了什么祸,真是,他现在在镇上扛活,要不你把事情跟我说说,我回来非骂他不可!” 村长为难了下,正主居然不在家中? 林妙龄半眯着眼看那两个女人的小动作,上前扯扯眼熟的一个妇人,指指右边厢房,“婶子,那边……” 她不止一次看到那个妇人紧张的小心翼翼的往那边看的神色,想来那个胡尔应该就在那里。 被她扯住的婶子心下了然,拍拍她的手,趁着院子里的人不注意大步就往那里走。 等那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婶子早就拽着瘦弱的胡尔从屋里大步走了出来。 村长一见,双眼冒火,“他不是不在家吗?” 老太太被戳破了谎言也不慌,咳嗽一声颤颤巍巍的,“哦,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以为我儿在外面干活儿呢,诶,你这么抓着他做什么?” 胡尔面目狰狞的被那婶子拽在手里,这胡尔打小身子虚弱,被老太太跟心肝一样的养了起来,地都没下过一次,哪儿挣的过常年做活的妇人。 “你松开,松开!”胡尔敲打着她的手,面目扭曲,嘴里呼哧呼哧的念着名言,“果然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林妙龄听的噗的一声笑出来,她的笑声引到了外围一个人的注意。 林依依本来正无所事事的瞧着里面的动静,忽然就听到个熟悉的声音,她一个激灵,挣脱开人就往里挤。 “小姐!” 林妙龄茫然的回头,一眼就对上了林依依,她笑笑,“依依?” 林依依激动的泪水顺流而下,手都在颤抖,“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林妙龄指指里面的动静,“我现在在来河村住下了。” “这样啊,我还担心那个医馆关了,您可怎么办呢。”林依依连连点头,拉着她的手不放。 林妙龄轻笑着帮她擦拭泪水,安慰着,“以后你可以去找我不是,哭什么。” “是是是。”林依依嗯一声,不好意思的擦干泪水,目光触及到这胡家时,眼里带着明显的憎恶。 而村长那时早已在人群中将今日的目的说了出来,等听到胡尔糟蹋了一个姑娘时,不仅来河村的人愤怒,就是清河县的人也跟着怒视这他。 他们村子跟周遭的村子比起来,那富裕的多,以至于村民们出去都带着骄傲,如今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老太太听了涕泗横流点拉着村长道,“我这小儿子自幼胆小,哪儿敢做这种事啊,指不定是那姑娘不自爱,又听说过我儿的聪慧,刻意栽赃!” 要说着村子虽然富裕,但能去上的起学的也没几个,以至于这胡尔从小就自视甚高,当然这也有老太太的功劳。 “你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被浸猪笼姑娘的母亲哭嚎着跪在地上,虽然是个丫头片子,平日里也没多关心,但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怎会不心疼! 母亲的哭嚎瞬间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同情,就是林依依也泪眼朦胧的拉着林妙龄的手。 “我来清河县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听过这胡家的难缠,没成想,竟害了个姑娘!” 而作为当事人的胡尔自从被拉出来之后,不但面上没有一点后悔与愧疚,反而充满着烦躁。 他挥了挥袖子,不耐烦的看着面前揪着自己胳膊的人,“泼妇,不知一点礼数,男女有别,你拽着我作甚?” 那妇人也不尴尬,哼一声,满是不屑,“你瞧瞧你做的那些事儿,还敢说自己读过书,真是给夫子丢人!” “你们一来便大吵大闹的,有何证据证明那件事是我做的。”胡尔整整领口,要说起初他听到门口动静还真是有点慌,但听到那姑娘被浸猪笼之后,就一点都不慌了。 死无对证,只要他咬死不认,他们还能如何? 第81章 破解 “我姑娘临死前哭着喊你,你就不怕半夜她来找你吗?”面对一个这样的渣男,做母亲的那儿还忍得住? 林妙龄一直紧紧的盯着他,见他瞳孔紧缩了一下,心下了然,只无奈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 村长被噎了下,愤怒的盯着他,“那姑娘临死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说,不是你是谁?” “你说她一直喊着便是一直喊着,有谁听见了?”胡尔就是打定了注意不承认,要是让人知道他做出来如此不耻的事儿,不说别的,他的前途自然是没了的。 于此,他在心中也真正记恨上了王敏,她自己死就死了,做什么偏拉着他,真是! 老太太闻言,拄着拐棍过去一下敲在那妇人手上,身子颤巍着,“没听到不是他做的吗,还拉着他做什么!” 那妇人一个不察被她敲开了手,捂着青肿的手腕直呼气。 林妙龄抿唇,大步上前拉过那妇人诊治,悄悄的对她眨下眼道,“骨折,得找个木棍来固定住,往后恐怕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那妇人心下了然,迎着她的话开始哎呦哎呦的痛呼,眼眶通红。 见状,老太太也是吓了一跳,硬挺着道,“怎么一个大姑娘家的说骨折就骨折了,怕不是来讹诈的!” 林妙龄冷笑一声,目光直视这她的拐棍,“我是大夫,村里也有人见过我,你说我能不能作做这个主,你要是还不信的话,就让我用拐棍敲你下,看会不会骨折?” 她本不欲插手这件事,也从未讹诈过人什么,但看着这家人的品行,呵呵。 “是啊,这可是林大夫,有名气的!” “啧,没想到老太太下手这么狠,直接把人敲骨折了!” “可不是,瞧瞧肿的高的!” 林妙龄自从在来河村名气大了之后,再加上她收费公道,不少外乡的人也来找她看过病,对她倒也眼熟。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引起了这么大风波的老太太慌了下,梗着脖子,“那我也是看她拽着我儿子,心里着急这才下手狠了点,也不能都怪我!” 林妙龄瞥她一眼,翻手,指缝中就夹上了几根银针,在太阳光下反着光。 林妙龄一步步的走进胡尔,手里的银针对着她的动作闪烁着,她冷笑一声,拿出之前对待医闹的气势道,“你敢跟我说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胡尔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又恼怒她折损了自己的面子,“当然不是!” “是吗?”林妙龄竖起左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下银针,笑盈盈的,“不慌,只要我将这次插入你的后脊梁之后,你不说实话也得说了!” 这在中医中很少有人用过,林妙龄也只是看过而已,真让她下手也不过有几分把握。 但气势做足的她倒是实实在在的将胡尔给吓住了,他眼神飘忽,时不时的瞧瞧那几根银针,最终前途还是战胜了他的恐惧,“你真以为我怕你啊,哪儿有这种招数!” 林妙龄拿着银针一步步靠近他,扬手做出扎针的动作,“我警告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开口,我也不瞒着你,有人看见过你们私相授受,若是让我扎进去你再说的话,你可以想想那后果!” 这有人看过自然是她瞎编的,只要能吓怕了胡尔,让他说出真相便是。 胡尔还想往后退,却不想王敏的母亲忽然弹起,怒发冲冠,“我说呢,我姑娘前段时间拿着张纸条回来,我要看她还不让,如今就闹出了这等事儿,你等我回去找到的!” 她这几日沉浸在失女的悲痛中,要不是林妙龄的话,她还记不起来这件事。 林妙龄轻笑出声,手中的银针一点点逼近胡尔,“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开口,那我就先扎瞎了你,然后在废了你的双手,最后再让你乖乖说实话,你看怎么样?” 老太太闻言哪儿还坐得住,冲过来就想一把推开她。 林妙龄虽不会武功,但身子灵活,察觉到她的动静时,脚步后移,一个转身手中的几根银针就纷纷扎在了她的穴位上。 对此,老太太起初没察觉,却在回过神来时,慌张的嘶吼,“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林妙龄弹弹衣裙上的灰尘,面带笑容,对他扬扬另一只手的银针,“看到了吗,说是不说?” 胡尔头顶发汗,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竟来了这么一号人,他紧咬着牙关,看眼老太太,刚想摇头,就见林妙龄一手的银针对自己已经只有分毫之差。 他一个激灵,瘫软在地上,“说,我说,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唉,乖乖说不就好了!”林妙龄俯身伸手扶他,却在他放松警惕时,一手银针扎了进去。 胡尔面露慌张,刚林妙龄的身手他是见过了,如今这,“我说了你怎么还敢动手,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他已经感觉四肢不受自己控制,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之后可是要做官考功名的人,不能废了他的手! 林妙龄冷淡的盯着他,对村长点点头,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脸嘲讽道,“别慌,就是让你浑身酸软无力而已,事后自然会帮你解除。” 这也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事儿不该做! 村长早就等在一边了,听他承认,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王敏的父亲就带着泪冲了上去,一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脸上。 一边胡尔的几个哥哥嫂子想上前拦着,而来河村的其他妇人纷纷上前堵着路,将她们拉倒了一边,径直将胡尔一个人败露在了王敏父亲的拳头之下。 老太太看不见路,但听得见一边的动静,她一边咒骂这儿媳妇不上前帮忙,一边摸索着想护着儿子,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林妙龄摇头,慢慢退了出来,将院子让给他们,回到了林依依身边。 第82章 报恩 林依依一直揪着手帕担忧的看着她,直到她安稳的退回到身边后才长出口气,眼睛亮晶晶的,“小姐,您太厉害了!” 她本以为以胡尔那种死缠烂打的本性,这件事会僵很久,没想到林妙龄几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林妙龄啧声,不屑的看着院中间挨揍的胡尔,“这种人最怕死了,别人的命他不放在心里,自己的可就不一定了!” 被她扎了银针浑身发软的胡尔起先还能腾出空间来骂她几句,后面就被打的除了求饶什么都干不成了! “哎呦,快停下快停下!”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吸引了薛村长,但听闻是这种事儿,薛村长还是特意晚来了一会儿,让给人家来河村出出气。 见人家清河县的村长来了,村长咳嗽一声,拉开了王敏父亲,对薛村长拱手道,“老哥,你也别怪我们粗鲁,实在是这种事儿咽不下这口气!” “我知晓,我知晓!”薛村长眉都皱在一起了,人家姑娘都把命给搭进去了,他还能说什么? 村长见他如此上道,不由得笑笑,“还是老哥大度!” 薛村长瞧着院子里的场景,忍不住咽口唾沫搓搓手道,“不知你们打算将他怎么办?” 王敏父亲粗声粗气的,“能怎么办,当然要送他去见我那可怜的姑娘!” “哎呦,你们不能啊,他可是我老婆子的命啊,村长!”老太太瞧不见,听着他们要送老儿子去死,立马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对着屋门口哭嚎。 站在她背后的薛村长凝眉,“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妙龄一拍脑袋,她也是看不惯这老太太,竟忘了去掉银针,她歉意的对两位村长笑了笑,快步过去,小心的将银针取了下来道,“过会儿就好了!” 薛村长看的目瞪口呆,他来回指指,却对上林妙龄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老弟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几个村子同属于一个里长管辖,每年都会见上几面,自然相熟。 村长又骄傲又得意的看他一眼,这人平日里就仗着他们村有个医馆得意的不行,“这啊,是我们村的林大夫,你应该听过,一手银针那是使得出神入化!” “这就是林大夫?”薛村长不可置信,他早就听过林妙龄的名字,只是没想到是个黄毛丫头。 林妙龄礼貌性的笑笑,重新退回到观战的人群中,不欲插手。 老太太拼命的眨巴着眼,好容易能看见之后,就抱着薛村长的腿痛哭道,“村长啊,他们欺人太甚啊,你看,这都要打死人了!” 见状,村长一声怒喝,“你儿子害了我们村的一个姑娘,还死不认账,你这当娘的又将我们村一个妇人的手打断了,你说,这怎么办!” 薛村长厌恶的看着这家人,要不是这家早去的老太爷跟他有几分交情,他早就将人给撵出去了。 “那老弟,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村长摸摸胡子,拱手道,“我们村的姑娘你也知道,这胡尔我们得带回去,开祠堂!” 薛村长一惊,却又无奈的摆摆手,“这按照咱们的来,男的该乱棍打死,只是这……” 村长摆摆手,阻止了下面的话,“我们会开祠堂决定这件事怎么办,若决定这样处理了,还请老哥可别插手!” 若这次不严阵以待的话,别村的人是不是都要以为他们村的姑娘可以随便欺负了? 薛村长自知理亏,哪儿能劝服的了他,“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人你们就带走,以后也跟我们清河县没关系了!” “多谢老哥了!”村长拱手谢过,给林妙龄递个眼神示意她替胡尔取下银针。 林妙龄耸肩,顺从他的意思俯身刚伸出手准备替他取下银针,就见胡尔惊恐的看着她,身子下意识的瑟缩了下。 林妙龄看的好笑,飞快的将他身上的银针取下,半眯着眼睛看他,“回去的时候你最好乖乖的,否则!” 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太太听他们三言两语的就决定了儿子的未来,哭的不能自已道,“村长,我们掏钱,大不了就当我们把那个姑娘给买回来了,人你们可不能带走啊!” 她这话一出,一边站着的儿子媳妇俱都愤怒的盯着她。 不说别的,就因为她一句胡尔是念书的材料,家里就得拼命供着他上学,现在明明是胡尔害了人家姑娘,他们还要散尽家财去保他? 就算儿子同意,各个儿媳妇也都暗中戳了戳男人的腰身,他们可不能天天供着这么个吸血鬼啊! 老太太正充满希望的看着俩村长时,她大儿子轻咳一声,站出来弯着腰,“娘,我们想分家!” “你个不孝子,你弟弟如今都这样了,你还敢说分家,行啊,一文钱都没有你的,要滚就赶紧滚!”老太太怒火冲天,没想到第一个拆台的居然是她大儿子。 这分家也是提过几回的,每次她都这样压了下去,本以为这次也是如此,没想到大儿子回头看了一下,恭敬的弯腰道,“我和孩子他娘愿意净身出户,只是之后的奉养可能就有心无力了!” 这事情有了老大开口,后面的老二老三自然跟了上来。 老太太被气得眼前发黑,她手颤抖的指着几个儿子道,“滚,都给我滚,一文钱都没有!” 说着,她还眯着眼看了看几人的神色,原以为几人这就会善罢甘休,没成想几人到时清一色的对她鞠了个躬,后房收拾东西去了。 林妙龄看的心中发凉,她啧一声,和林依依对视苦笑,这老太太未免偏心也太过了些。 看着这幅略显苍凉的场景,林妙龄轻微摇头,慵懒的靠在一边,她之前见惯了这种场面,一旦牵扯到钱财,不要说亲兄弟了,父子都有可能反目成仇。 所以说,医院才是见证世态炎凉的地方啊。 老太太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不过她这会儿没工夫管他们,她还充满希望的看着俩村长重复道,“多少钱我们都掏,你可不能将人带走啊!” 村长也有些为难,那毕竟是个姑娘家,人也没了,这钱,“王国啊,你看这事儿……” 王国啐了一口道,“什么玩意,我们才不稀罕她的臭钱,将人带走,给我姑娘偿命!” 林妙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她原以为按照这个时代的风格,他会情愿要钱的,没成想。 有了这句话,村长点头正色的看了眼薛村长,拱手道,“姑娘的父亲都这么说了,那老哥,我们就将人带走了,只是这胳膊的事儿……” 林妙龄垂眸,狡黠的笑笑,见众人的神色都移到自己身上,她轻咳了声,故作严肃道,“婶子的胳膊确实是骨折了,短则一个多月不能动。” 第83章 祠堂 薛村长为难的搓着手,这,他手握成拳挡在嘴边咳嗽一声,“婶子啊,您看您毕竟把人家的胳膊伤着了,这钱……” 老太太哼一声,嘴里嘟囔着,“你们都要把我儿子带走了,还有什么钱,那钱都是我老婆子用来养老的。” “这……”薛村长更头疼了,他就知道从这家胡搅蛮缠的老婆子手里扣不到钱。 一边的林妙龄看看天色,又厌恶的看看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胡尔,踱步到老太太面前,对她使使手里的银针,笑盈盈的样子。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不要这钱也行。” 林妙龄心里充满了烦躁,她本不欲插手进来,但看着村民愤怒却无可奈何的神情,她有感觉,在这么磨蹭下去的话,指不定要耗到什么时候来。 与其磨磨蹭蹭的,不如一次性解决。 村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林大夫……” 林妙龄眯下眼睛,示意他稍安勿躁,看着老太太依旧保持着无赖的样子道。 “但我们也不能这么任人欺负不是,这样,我把你的手弄断了,在把你弄瞎了算作利息,这事儿也就算了,你看怎么样?” 老太太抖抖身子,刚刚那一片抹黑的场景确实吓到她了,但让她这么轻易的拿钱出来,未免不甘心,“你们放了我儿子,我给你们钱,那个姑娘的还有她的胳膊!” 这话王国就不好插手了,毕竟这也关系到人家的事儿。 林妙龄啧声,也不跟她废话,抬手捏住她的胳膊向上一用力,就听到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林妙龄捏捏耳垂,不耐烦的看着一边抱着胳膊哭嚎的老太太,蹲下身子依旧笑盈盈的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还能跟我们谈判的,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说的是胳膊的事儿,准备好了吗,我要收利息了。” “你!”老太太是真的被吓到了,胳膊剧烈的疼痛和弯曲的弧度提醒她八成是脱臼了,看林妙龄拿出银针的动作,她尖叫着。 “掏钱,我掏钱,不要不要!” 林妙龄动作顿下,有些遗憾的摇头,眨巴着眼睛,“拿钱。” 老太太却眼珠转转,说话透风,“只是我的胳膊你也弄断了,这钱……” 林妙龄凝眉,抬起她软绵绵的胳膊又给掰回了原位,“还有什么事儿,去拿钱。” 眼瞧着她利索的又把胳膊治好了,老太太哎哟一声,拍着大腿就想嚎,“我老太太平白造了……” “闭嘴!”林妙龄眼神一狠,“我的耐心用尽了,我数三下你若在拿不钱出来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她手里的银针还在反光刺的老太太眼疼,她一个哆嗦,立马颤抖着进屋拿了钱出来塞给村长,看都不敢看林妙龄一眼。 林妙龄瞧着村长给她点头之后,才颇为遗憾的收起东西等着回去。 见这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村长拍拍薛村长的肩膀,“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回来有时间喝一杯。” “行。”薛村长连忙点头应下,他被这家人哭的头都快裂了。 林妙龄伸个懒腰,一边的林依依却颇为不舍的拉着她的袖子,“小姐……” 林妙龄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有时间来找我便是,我就先走了。” “好,你们慢着点!”林依依不舍却也知道分寸,乖巧的松开她,跟着薛村长站在村口大力的挥着手送她。 回去的路上,没人去理被绳子拴着跟着车跑的胡尔,聊的热火朝天的。 “诶,林大夫那一手银针使得那叫一个什么出神入化,对,出神入化!” 经历了这件事,不少人都是亲眼看到了林妙龄的动作,心中对她更是深信不疑。 快被捧上天的林妙龄却没什么过于激动的反应,她只是静静的抱着栏杆坐好,目光悠远。 两个村子隔得不远,林妙龄下车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却见村里的男人们聚集在一起纷纷向村口走去。 这怕是要去开祠堂了,她脚步一转,打算直接回家休息,在这个时代,祠堂女子是没有资格去的,更别说她还是个外姓女子。 “林大夫,林大夫!”村长在最前面一辆车,一下来就急匆匆的在人群中找她。 林妙龄脚步顿住,“村长,有事吗?” 村长笑呵呵的拉着她的手跟着人群走,“这次您可是有大功劳的,怎么能不去呢。” “这,不是开祠堂?”林妙龄脚步有些踌躇,她倒不是觉得她没资格去,只是不想太过扎眼罢了。 村长唉一声,拉着她不放,“这次要没有您的话,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呢,您不去都不行!”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妙龄也就没在拒绝,乖乖的坐在村长给她安排的座位上。 而胡尔被两个汉子压着,一进祠堂,汉子手同时一送,人就被扔到了冰冷的地上。 林妙龄动动腿,冷冰冰的看着地上的人,一点同情都没有。 看着胡尔,她就能情不自禁的想起之前她在山上差点被吴老爷…… 那次要不是十四来得及时的话,那姑娘的下场怕就是她的了。 越想,林妙龄攥着桌角的手越紧,目光几乎要化成刀子扎在胡尔身上。 “大胆胡尔,你可为你所犯下的事知罪?”村长环顾四周,一声暴喝。 胡尔心中早在瑟瑟发抖,他若是承认了的话,今天怕是逃不过死劫了。 “村长明鉴,都是那姑娘先勾搭我的!” 王国瞬间暴起,拳头就想往他身上砸,村长拦住他,冷冷的注视着胡尔。 “你怕不是忘了林大夫还在这里,莫不是银针没有熬够!” 村长的声音不大却充满着威严,听在胡尔心中,更是让他情不自禁的发抖。 第84章 乱棍 “是,是我的错。”激烈的思想之下,胡尔还是乖乖的低头认错。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村长怒喝,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这种事,可想而知之后里长会怎么发火。 “半,半年前。”因为过于紧张,胡尔说话都变得紧张起来。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王国不顾几个人的阻拦就想往那边扑。 村长揉揉额角,闭下双眼,“怎么开始的?” “那是她去我们村找人,碰见了,就在一起了。”胡尔如今哪儿还敢有什么隐瞒。 闻言,王国一个大汉情不自禁的蹲在地上,紧捂着脸嚎啕大哭,“姑娘,都是爹对不起你啊!” 林妙龄看的眼眶发涩,虽那王敏被毫无情分的沉了塘,但大家心中对她还是有那么几分情分的。 “如此,我们对你判出乱棍的惩罚,你可有意见?”村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些话。 想他也是看着王敏那姑娘长大的啊,多好的姑娘,怎么就,怎么就这么被糟蹋了。 “乱棍……”胡尔脸色刷白,他瘫软在地上,“我,我可是要考秀才的,你们不能这样,我可是以后的官老爷!” 因为强烈的刺激导致胡尔精神都有些错乱了。 林妙龄深吸口气,跟村长示意一下,自己率先出来不再往下看。 无论胡尔过程如何,怕最后都难得一死,人啊…… “回来了?”十四听见门口的动静,一开门就对上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妙龄脸色还有些白,勉强笑笑,从他身边擦过去,“我有点累了,回屋休息一下,午饭不用叫我了。” 大家赶早去的,谁都没想到会回来的这么早,她一路就看着炊烟袅袅的景象回来的。 要说对胡尔,除了厌恶就是痛恨了,一点同情都没有,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从自己面前溜走,她还是有些心揪。 外面炊烟袅袅,她瘫在床上心思悠远,眼神恍惚…… 而被她记恨的吴老爷如今正卑微的在御膳房中苟延残喘着。 他为了之后的荣华富贵,甘愿雌伏在一个没比他小多少天的吴公公脚底下,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句干爹。 “小李子啊,等会儿咱们可是要去给一位贵主儿送膳,要说你本来可没这个资格的。”吴公公躺在一张躺椅上,咬着葡萄。 吴老爷恼怒的将那个名字在嘴边反复的咬着,脸上保持着谄媚的笑意,“多谢干爹提点,干爹,您多吃些。”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走。”吴公公弹弹衣裳上的瓜子,懒洋洋的打个哈欠,“这宫里又要变天了。” 吴公公心里记挂着那些事儿,面上不露,时不时摸摸已经空了的怀里,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吴老爷跟着前面一排人端着膳食送进去的时候,正巧听见里面一个尖细的声音顿在哪里,而前面那个十四却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吴老爷一下兴奋起来,要说这也是他运气好,这在宫里被当做禁忌的十四,除了当朝十四皇子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别人。 趁着吴公公跟贵人说话的空隙,吴老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用余光瞧着刚说话的那人。 那人倒是一身上位者的威严,身边站着一位身穿高级太监服的人,刚提到十四的就是那位太监。 一路上,吴老爷故意跟在吴公公身边,等回了他们的小院子,吴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倒在躺椅上,“说,有事?” 吴老爷松口气,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干爹,咱们刚是给哪位贵主送的东西,您跟我说说,我以后也好长个心眼。” “行啊,都知道从我这儿打探消息了。”吴公公拍拍手,却没生气,“那位贵主儿我也不能说,他身边的那位太监都是咱们这儿几乎顶了天的存在,崔公公崔焕。” “崔焕,他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吴老爷故作不屑道。 吴公公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抖抖袍子,“你也故意探我话,有些事儿不是你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免得学了以前那位!” 吴老爷身子一抖,知道这是自己目的暴露了,他急忙点头应下,却将这件事记到了心中。 若那位公公真是以前要杀那所谓的十四皇子的人,那岂不是他马上就要大仇得报了? 真是,让人大快人心! 在屋里缓了段时间,林妙龄才将这件事放在心底深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那位悠闲饮茶的人。 “起来了?”十四淡然的看她一眼,也没多问,只是指指厨房,“那边帮你留着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妙龄摸摸肚子,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了句谢,就着村邻送来的咸菜喝着粥。 不知什么时候抱着茶杯到她面前的十四手指摩挲了下杯沿道,“我有事要离开段时间,你一人在家小心一下。” 林妙龄动作一顿,最近十四外出的越发频繁了,难不成他们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好。”虽心思百转千这,但林妙龄也没打算展现出来,她笑了笑,快速解决掉饭菜,“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三日后。”十四估摸了个时间,脸上的银色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只留下包含复杂神色的双眼。 林妙龄故作潇洒的擦擦手,背对着他,“嗯,你现在还不可运功,也要注意不要进行剧烈的活动!” 说着说着,林妙龄的笑容一僵,话就顿在哪里,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叨了。 可能习惯了每天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骤然离开,有些不习惯。 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的林妙龄显得轻松了很多,她回房拿出了几瓶自己配置的药膏,“这是治疗外伤的,这是内服消炎的,万事小心。” 她不知道十四此番要去做什么,危险程度多少,但作为朋友,她会尽自己的全力帮助。 握着手里几个径直的小瓷瓶,十四笑笑,显得柔和了很多,眼中的阴霾也消散开来,“我会尽快回来。” “嗯。”林妙龄点头,靠在门边保持着微笑目送着他离去。 其实不用十四说什么,她就能敏感的察觉到这次行动的危险,她做不了什么,仅此而已。 第85章 无赖 十四离开,地里的活计却不能没人看管,眼瞧着别人扛着东西往地里干活儿,林妙龄也不好每日瘫在家里。 等来到地里,望着对她来说简直是超负荷的任务,林妙龄颇为头疼。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都不是一个体力好的人,做这些对她来说还是有些为难了。 不过,她还是拿起喷药壶跟在别人后面下了地,如今日头高照,她时不时的擦擦脸上的汗珠,背后已经有些刺痛了。 “林大夫,您怎么来了,快,我帮你一起弄了。”张氏端着篮子从地里路过,一眼就瞧见了在地里忙活的身影。 林妙龄一个不察被她抢过手里的药,忍不住抽下嘴角,想要再拿回来,“张姐,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行什么?”张氏却完全不听她的劝阻,手里动作飞快。 看的林妙龄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在她背后帮忙捧着壶,让她轻省一些。 对于干惯了农活儿的张氏,这两亩地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不过一晌的功夫就帮着弄好了。 林妙龄抬头看看就已经正午的日头,越发不好意思,“张姐,要么您今天带着家人来我家吃饭。” 这样,她也能做饭来算招待人家一顿。 张氏却豪爽的摆手,拎起地头的篮子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林妙龄想拦住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不能说为了答谢人家,以后看病。 这不是在变相的诅咒人家吗? 对此无奈的林妙龄也只能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随便做点东西糊弄一下便是。 “哟,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林妙龄正弯腰收拾东西,面前就出现了双露着脚指头的布鞋,一抬头,就见几个吊儿郎当的人站在面前,挂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不会不知道最近村里的事儿。”林妙龄冷脸收拾着东西,全当没看见他们。 哪个村子都会有这样的几个败类,她之前就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如今到自己身上了。 “听说是听说了,不过我要是娶了你可不就不一样了?”徐懿话音未落,身后的几个跟班哈哈大笑。 林妙龄脸色一沉,刚想开口,就听见背后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炸响在耳边的声音。 “徐懿,你个不学好的东西,你还敢调戏林大夫,回去你爹不给你腿打断了!” 林妙龄身子一松,原是在地里劳作的村邻见状不好,出来阻拦了。 “诶,我说叔,你管的未免太宽了!”徐懿呲呲牙,到底没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讨事。 林妙龄道过谢后,拖着一身疲惫回家休息,因着徐懿的事儿,她还特意拴紧了门口,随手拿起银针放在一边,这才放心的端着盆子进屋擦洗身子。 “林大夫,林大夫!” 林妙龄刚穿好衣裳,就听见激烈的敲门声,她动作顿了下,等确认了门口的人之后才放心的去开门。 “村长,有事儿吗?” 村长瞧着她还冒着湿气的头发,尴尬的笑笑,眼里冒着激动的光,“林大夫啊,县太爷派人找您过去替他母亲医治!” 县太爷? 林妙龄抿唇,她在村里好好的,这县令是怎么知道她的? “我医术浅薄,担心治不好县令的母亲,还请村长帮我退了。” 思来想去,林妙龄还是决定退掉这件事。 村长为难的冲她笑笑,“这,林大夫,您看这县太爷的人都在村口等您呢。” 自古民不与官斗,村长哪儿敢去拒绝县太爷的人,那可是他们的父母官,县太爷一个不顺心了,他这个村长估计就没法当了。 林妙龄见他为难的神色,心中有数,叹气道,“那我便过去拒绝了。” 村长立马应了下来,跟在她身边一路企图给她洗脑,“林大夫啊,您看这给县太爷的母亲看病啊,那岂不是一飞冲天?” “这要是治好了,什么就都有了。” “林大夫啊,您就在好好想想?” 村长一路唠叨个不停,企图让她转变心思,他媳妇和林大夫关系好,他是知道的,若林大夫得了势,那他竞选下次里长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林妙龄无奈的停住脚步,村长的心思她还是明白的,张姐也帮过她不少忙。 “那村长,我便过去问问,若是可以的话我就去,只是这病恐怕不是小病,否则,县太爷也不用专门来请我了。” 林妙龄虽自问医术不错,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村长喜笑颜开,这答应了就行啊,在他看来,那就没有林大夫看不好的病,没看那一手银针,那刷刷刷的,老太太就瞎了? 等到了村口,等待的那两人立马迎了过来,拱手道,“请问您是林大夫吗?” 林妙龄谦虚道,“大夫不敢,不过会看些小病罢了。” “那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了。”衙役对视一眼,颇为恭敬。 林妙龄摇头,“不知可否先跟我说下夫人的症状,若我无法的话,不是白走了一趟吗?” 衙役拱手道,“老夫人近期经常头晕,心闷,恶心呕吐等等。” “这样啊。”林妙龄摸着下巴,这眩晕在中医里可有很多分别的,她心中还是有数的,只是,她回头看了看村长期望的神色,终究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那我便和你们走一趟。” “请。”能这么顺利的请到人,衙役也是松了口气的,他们也是听说了在清河县林大夫一手银针的功夫。 林妙龄摆手,“还请等我回去拿些东西。” 说罢,她脚步匆匆的赶回去,简单给十四留了张纸条,这一来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还是先留张纸条说明去向的好。 “走。”林妙龄背着沉重的药包过来,擦擦头上渗透的汗珠。 衙役也还算有眼色,见状接过她背上的东西,恭敬的跟在她背后。 林妙龄无奈的看着他们,又看看在村口挥手送他们的村长,心下无力。 第86章 差别 林妙龄此番是要去给县令府看病,这路上自然不能委屈了。 刚沿着山路走了没多久,林妙龄就瞧见了停在空旷地方的一辆马车,布置极为奢华。 虽比不上后世那些装饰马车的华丽,但也确实是她来到这边见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林大夫,因着山路难行,马车不好往上赶,为难您走这么远了。”衙役恭敬的跟在后面,拿出小凳子来请她上车。 林妙龄摇头,“无碍。” 衙役暗中赞赏,原以为这不出名的乡野大夫见了这最起码不得惊呼一声,哪知她竟宠辱不惊,难怪在众人口中品行如此之好。 两位衙役带着县太爷亲自指定的大夫,自然上心的多,一路上赶的又稳又快,倒是没让林妙龄遭多大罪。 “林大夫,到了。”衙役哷一声,将马车停下,敲敲木门,告知里面的人。 林妙龄惊醒,苦笑一声,她倒是晃晃悠悠的睡过去了,揉揉眼睛,精神一些,这才背着药包踩着凳子下车。 偌大的县令府门口站了个中年男子,男子身穿一身绸做的衣裳,虽不奢华,但也绝不便宜,见她下来,笑眯眯的拱手道。 “可是来河村林大夫?” 林妙龄点头,回了个礼,“不知您是……” 男子急忙侧身半避开她的礼,心里倒是满意,原以为这乡野大夫会是个不知礼数粗鲁的妇人,哪知竟是个温润如水的小娘子。 “奴才是这府里的管事,免贵性张,林大夫称奴才为张管事便是。” 林妙龄嗯声,往上拎拎医包,“张管事,不知病人在何处,还请您带我去看看。” 张管事摆手,斥责一声身边的丫鬟,“没见林大夫背着药包,用我提醒你们吗?” 一边的丫鬟急忙上前接过林妙龄手中的东西,不顾她的阻止,又乖巧的站在她身后。 林妙龄着实不习惯这种,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将话给重复了遍。 “林大夫,县令专门交代了奴才,您来了先将您待到书房说下老夫人的病情……”张管事说着,脚步却不停的往前走。 林妙龄能说什么,她只能跟在张管事身后,一路往里走去。 “爷。”等走过一个不知精巧的小池塘后,张管事带着她拐过一道回廊,轻敲了下紧闭的大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张管事推开门,侧身给林大夫让开位置,“林大夫,您进,奴才还有事儿要忙,等下自有丫鬟带您去老夫人房中。” 林妙龄点头,踏步走了进去,心中却也升起了高度戒备。 她之前在医馆时就听说了这县令的昏庸,跟吴老爷一条船的货色,想来没几个是好东西的,她不得不防。 “林大夫来了!”屋中,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见她进来,急忙扔下练字的毛笔,出来迎她。 林妙龄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行个礼道,“县令,不知老夫人在何处,我医术浅薄,还需要先看看病人,才好做决断。” “老夫人此时正在休息,林大夫先坐,本官先跟你讲讲老夫人的症状。”县令一瞧,收起了几分心思,倒是保持了距离。 林妙龄心中松了口气,挑了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县令请说。” “老夫人总是感觉头晕头疼的,膳食也没动过几口,经常恶心呕吐,请了诸多大夫,都说这只是因着天热食欲不振的问题,您看……” 林妙龄细心听着,最终只是遗憾的摇头,“相同症状的病症实在不少,确切的我还需要把过脉才能确认。” “这是自然,玲儿,去瞧瞧老夫人醒了没。”县令点头,又转头对她笑道,“林大夫请喝茶,稍等片刻。” 林妙龄心中感叹,虽这县令不算是个好官,但也是这县里出了名的孝子,但她面上不显,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老爷,老夫人醒了,请林大夫过去一趟。”不多会儿,派去的丫鬟回来复命道。 林妙龄闻言起身,对县令歉意的笑笑,“既然老夫人醒了,那我便先去瞧瞧。” “这是自然。”县令急忙吩咐玲儿带路,他心里也是颇为记挂着老夫人的病情。 一路上,那丫鬟倒也遵守规矩,一句话都没有,这也合了林妙龄的心思,她也不是多话之人,还是尽快为老夫人看了病,能早走尽量早走为好。 “林大夫,请。”玲儿将她领到一个屋子门口,侧身让开位置请她进去。 林妙龄踏进屋子,香燃烧特有的味道涌入她的鼻尖,她顿顿脚步,掀开帘子进去,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半依靠在床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一边端着碗参汤喂她。 “老夫人,这位便是林大夫。”玲儿上前一步,轻声介绍道。 老夫人抬头,慈爱的笑笑,微微侧头躲开了汤匙,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下嘴角,对她微笑,点头示意,“林大夫。” 林妙龄抿唇,没想到这么慈眉善目的女子竟生出了那样的昏官,她见了个礼道,“老夫人。” “行了,不用这么多礼,竹香还不给林大夫看座。”老夫人躺在那里对她摆手,又忍不住用帕子遮掩住嘴角微微打了个哈欠,歉意的笑笑,“近来精神头不太好,林大夫见笑了。” 林妙龄谢过丫鬟搬过来的椅子,示意自己了然,“老夫人,不知可否先让我帮你诊下脉,确定下病情?” 老夫人笑着应下,伸出手腕,趁着她把脉的空隙笑着看一遍的妇人,“早就听闻林大夫医术高超,等下顺便请她帮你把下脉,看看这么多年是怎么回事。” 一边的年轻妇人羞红了脸,环顾下满屋子的人,哎呦一声,帕子捂脸,“哎呦,母亲,您这是说什么呢,这么多人呢!” “瞧瞧,还害羞了!”老夫人心情顺畅,跟着一边的竹香打趣这。 竹香跟着轻笑,打量眼垂眸把脉的林大夫,心下满意,“夫人脸皮薄,自然经不住老夫人您如此打趣。” 第87章 确认 “来,说说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向着她?”老夫人故作不悦,双眼瞪着竹香。 屋子里一时笑声弥漫,林妙龄听着眼神温柔,她收回了手,心中有数,“老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痰浊中阻罢了。” 夫人眉头一皱,对她的话产生了怀疑,“你这话可当真,其他大夫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着,还跟着怀疑的打量了她一圈,显然对她的话有多不信任。 林妙龄到不介意,她前世年纪轻进了医院,见多了这种,久了也就不放在心中了,“主要是老夫人的症状有多重病症相同,一时把错了也情有可原。” “那为何不是你把错了?”这也不怪夫人,县令前面请过不少大夫,经验丰富,对比起林妙龄来说,实在是可靠太多。 林妙龄耸肩,收起东西,“眩晕症状一向分门别类,分为许多种类,很容易混淆,我也是对此研究了许多,才算通透。” “我们为何信你。”夫人眉头依旧不松。 林妙龄脸色一淡,她是过来看病的,解释几句还行,实在是医学本就是门深奥的学科,她总不能那前世那种专业性语言出来? “若夫人不信的话,还请另请高明。” 老夫人见状,圆场道,“主要是先前来多了这招摇撞骗的假大夫,我这儿媳也是被吓怕了,还请林大夫谅解。” 林妙龄略微摇头,认真的看着老夫人,“您的病症只需要消痰降热便可,没有大碍。” “那便请林大夫在这里住下几日,等治好病症了,我有所谢礼。”老夫人闻言心情也是舒畅了不少。 自从得了这病症以来,她喝药比吃饭都多,饶是她也是厌烦了许多。 林妙龄脸色为难,之前吴老爷给她的刺激可是不小,她并不想在这边多待,“我……” “林大夫莫要多说了,这熬药的事情这府里的丫头也不怎么精通,有时还需要林大夫搭把手。”别看老夫人一片慈眉善目的,说话确实掷地有声,完全不容她拒绝。 林妙龄凝眉,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脸色冷淡了不少,刷刷几笔开完药方递给丫鬟,这才行礼道,“老夫人,如此便可,我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了,若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可派人叫我过来。” “多谢林大夫了。”她答应住下来,老夫人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吩咐丫鬟带她去了客房。 房间内,夫人不服气道,“母亲,您怎么将她留下了,万一她……” 老夫人一拍她的手背,眼神一转,示意竹香去门口看着,这才一点夫人的额头,“你个傻丫头,人都留下了,她要是不靠谱的话,下场自然比前面那些大夫好不了多少!” 说到这让,老夫人眼神一狠,心中早已有数。 再说林妙龄被带到房间,随手将医包扔在桌子上,躺在松软的床上发呆,也不知十四的事情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再说那书房中,县令练着字问张管事情况,“老夫人那边如何了?” “听说那林大夫一把脉便知道了情况,老夫人就将人留下了,说是看完病自有重礼。”张管事恭敬的弯着腰,全盘托出。 “是吗?”县令停下毛笔,挑起嘴角,“张山啊,你觉得这林大夫如何啊?” 跟了他十多年的张山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笑了出来,“回老爷,林大夫面貌柔美,医术高超,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女子。” “看来你对她的评价挺高啊。”县令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张山立马出了一背的冷汗,弯腰不敢多看他,“奴才只是说出了老爷的心中所想,可不知老爷的意思……” “行了,你也别装了,我的意思你会不知?只是不要过于着急等老夫人的事情过了再说。”县令手捋着胡子,笑意猥琐。 张山弓着背,不敢多发一言。 忽然,县令一拍桌子,眉目紧锁,“让你去乡绅家收的税你可收完了?” “回老爷,收完了,一共一千五百两银子。”张山点头,从怀里拿出本册子递给他。 县令接过册子,边看边摇头可惜道,“这吴老爷一走,税就足足少了五百两银子,真是可惜,可惜啊!” 张山捧着他,跟着咒骂吴老爷,最后道,“听说吴老爷房子什么的都还在,想来定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老爷您……” “胡闹,本官已在位两年,只差最后一年便可转任,难不成本官还要为了个吴老爷在这穷乡僻壤再待三年不成?” 张山的话不但没有得到夸奖,反而被他转过来训斥了一顿,也不敢多言,只能低头哈腰认错。 发了这么一顿火,县令心情平复下来,摩挲着下巴,神情复杂,“我记得当时咱们县可是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可惜居然被吴老爷搭上线了,你说他此番离开,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话张山可不敢乱说,低着头权当自己听不懂。 县令一看他这样子就来火,拎起一边的毛笔对着他掷过去道,“还愣着做什么,吴老爷的空缺不得让其他乡绅来补,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是,奴才明白。”张管事心下了然,一边盘算着自己这次可以抽多少,一边恭敬地退了出去。 独留县令一人在房间踱步,他手握拳,下定了注意要找人在上面问问,若真有这层关系的话,他办事可就容易多了。 这事儿轮不到林妙龄关心,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已经在这住了五天,每日里要做的就是去厨房看着下人们熬药,在亲自给老夫人送去,等晚膳过后,再去书房跟县令汇报情况。 她原以为日子会这么平淡的过去,哪知隔天,她去送药时,老夫人只让她放在了桌上,就将她拉到身边,复杂的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道。 “我的身子能好起来,多亏了林大夫啊。” 林妙龄摇头,“这是我的职责,老夫人不必如此。” 第88章 阴谋 “唉,这眼瞧着病一天天好起来,我倒是越来越舍不得林大夫你了。” 林妙龄一下警惕起来,她这段时间说起来可和老夫人没多少交集,她面上不显道,“若以后有时间的话,我自当多来看看您。”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故作不在意道,“不知林大夫可有留下的心思?” “您这是何意?”林妙龄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紧张的看着她。 老夫人唉一声,忽然笑出来,低声道,“我也不瞒你,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看中了你,想要将你娶进门来。” 林妙龄心一沉,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多谢老夫人抬爱,只是我暂时没有结亲的念头。” “唉,这话怎么说,林大夫的年纪好多人都当娘了,可不能再拖着了。”老夫人一边劝她,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劝解道。 林妙龄还想开口,她下一句话就出来了“再说,虽这正妻之位许不了你,但我那儿子说了,林大夫的出身,自然是四抬大轿娶进来当侧室,你要知道侧室可是要上名碟的,自然是哪妾室比不得的。” 林妙龄听的无言,她这意思难不成自己还要三跪九叩的感谢县令娶自己当妾室不成? “多谢老夫人和县令抬爱,只是我暂时实在没有如此心思。”林妙龄依旧摇头,心里已经在寻思后退之路。 老夫人脸色一沉,厉声问道,“你当真不愿?” “自是不愿。”林妙龄银针已经掐在手里,借用宽大的袖子遮挡,脸色坚决。 房间内一片静默,老夫人忽然笑出声,神色也缓和了不少,“行了,不愿便不愿,竹香,将那匣子拿出来!” 林妙龄呼了口气,却依旧没放松警惕,戒备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箱子。 老夫人对她指指箱子,“打开,这是感谢你帮我治病的谢礼。” 林妙龄多了个心眼,她学着大家闺秀将手帕拿在手里去开箱子,就被里面金光闪闪的东西惊了下。 “老夫人,此番过于贵重。”林妙龄收回手,面色平淡。 老夫人却不在意的摆手,“不过是一套头面,不成大事,当然若林大夫肯考虑考虑我之前的话,这些东西就更不值一提了。” 到如今,老夫人的话到现在都充满了诱惑。 林妙龄心下多了层计较,她将东西收进医包里,再次坚决的拒绝了老夫人的意思,又道。 “老夫人已无大碍,不知我何时可以离去?” 老夫人笑声,“今日外面有雨,不如再多做歇息一晚,明日再走。” “如此便多谢老夫人美意了。”林妙龄心下警惕,侧身退了出去。 竹香上前将药端了出去,低声问这,“老夫人,您如此轻易分放她走了,老爷那边……” “行了,老爷那边自有他的考量,这林大夫想走还是没那么容易的!”老夫人哼一声,喝完了药,摆手,“我有些累了,你下去。” 竹香心中一惊,轻声退了出去,看着远处林妙龄的方向,久久叹了口气,不再多管。 林妙龄经过了白天的事儿,特意多了层心眼,她晚上将枕头塞进了被子里,自己静静地坐在屏风后的软榻上,保持高度警惕。 果不其然,才过了三更天,屏风后的窗口处就插进来了一根细微的香,静静地燃烧着。 这细小的动静瞬间吸引了林妙龄的注意,她拿出帕子搁在洗手的盆子里浸湿,捂着口鼻,轻声移步到偏僻的角落待着,看着这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香被撤了回去,她已经没放松帕子,警惕的望向门那边。 待屋子里香味快要散尽之时,有人轻声推门进来,林妙龄脚步移动,将自己藏的更深。 只见县令嘿嘿一笑,弓着身子从屋外走了进来,眼睛冒着绿光的盯着床铺。 林妙龄嗤笑,脚下没有声响的跟在他背后,待他一把掀开被子一脸震惊时,轻笑一声,低声问道,“请问你是在找我吗?” 县令大惊,刚想惊呼出声,一根银针就扎在了颈椎之处,身子当下就软乎乎的倒了下去。 林妙龄冷哼一声,脚踢了踢他,见他没醒,脚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了他双腿中间,好在她还有理智,脚下留情了些,没将人废掉。 等发泄完了怒气,她背起药包,抽出他腰间的令牌,轻轻推开一边的窗子,从缝隙中观察下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才翻身越了过去,悄声向门口跑去。 门口小厮被她吵醒后,揉着眼睛不满的出来嚷道,“大晚上的出去干嘛?” 林妙龄利索的拿出令牌,怒视着他,“老夫人情况不好,我急需去药观一趟,还不快开门,耽搁了你负担得起吗?” 一听老夫人情况不好,那下人哪敢耽搁,利索的开了门,恭敬地送走了她,甚至还问她用不用叫醒府里的马夫。 林妙龄阻止了他,用太过麻烦敷衍了过去,脚步匆匆的离开。 那小厮打着哈欠,幻想着明日得赏的场景,美美的睡了过去。 等到了县门口,看着牵着马准备回家的老伯,她急忙脚步,加了双倍的银钱,才让他同意送自己回去。 这一路上,林妙龄也没空注意颠簸,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不牵扯到十四这件事。 她现在逃出来了,但等明日,县令清醒过后,一定会派人去找自己的麻烦,这到时如何应付也是件棘手的事儿。 看来这来河村是不能待了,可惜还连累到了十四,只希望这件事县令不会迁怒到村长。 等到了家门口,林妙龄心情复杂的开了门,就碰见了从房间里出来的十四,她勉强笑笑,“你还没休息?” “你怎么了?”十四见她脸色不好,轻声问道。 林妙龄也没隐瞒,从答应看病到如今逃跑说了个遍,最后她愧疚的看着十四道,“只是连累你了。” 十四笑容变得神秘起来,他轻摇下头,“不用慌,县令不会来的。” “为何?”林妙龄疑惑的看着他,莫非什么时候十四也和这县令有所牵连了? 第89章 手段 十四但笑不语,只给她倒了杯水道,“晚间无茶,你将就下,喝完早些休息。” 林妙龄还处于紧张的状态,手里蓦然被塞进了一杯温水,她笑了笑,一饮而尽。 本以为经历了这件事会睡不着的她一挨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在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了。 “这是……”林妙龄瞧着石桌上摆放的饭菜,擦手的动作顿了下。 十四含笑看看,手中的书卷指着她的侧脸,“这是钱华早上送来的,说是让你尝尝鲜。” 林妙龄嘴角一抽,迅速拿抹布擦了侧脸,净手坐在他身边,看着石桌上满登登的饭菜,感叹,“看着倒是新鲜。” 里面有不少菜都是这边的特色,他们是不会做的。 十四点头,拿起筷子,看她吃饭一向是件享受的事情,“她顺便让我问你一下,还需要人帮忙晒制药材吗?” “她要过来啊。”林妙龄摸摸下巴,想想还是轻轻摇头,“我一个人也忙的过来,不用这么麻烦。” “好。”十四没什么意见,他本就不喜家中有陌生人的存在。 林妙龄咬咬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昨日说县令不会过来,是为什么?” “自顾不暇。”十四沉思下,吐出了这四个字。 说来也是碰巧,他按照白桦的密信在搜查奸细时,正巧碰见了县令往上查探关砚的举动。 期间似乎还牵扯到了吴老爷,十四琢磨了一天,还是伸手插入了这件事,将县令的意思扭曲之后传达了上去,现在,朝廷应该派下来查探的人了。 林妙龄顿顿,识趣的没在问下去。 清晨的日头没有那么强烈,微微凉风吹过,林妙龄享受的眯起眼睛,靠在躺椅上琢磨这件事。 再说那县令揉着头起来,他娇生惯养的身子睡了一晚上地板,浑身酸疼的不行。 他踉跄的挪到桌前,手软的倒杯茶一饮而尽,眼里布满血丝,昨日的记忆窜入脑海。 “来人!”县令怒喝一声,他到底都养了些什么酒囊饭桶,昨日闹得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 张管事脸都笑皱了,轻轻推门进来贺喜,“爷,您起了,昨晚……” 县令一下将手里的酒杯扔出去,怒视着他,“昨晚,爷昨晚在地上睡了一夜,你们都不知道?” 什么? 张管事吃惊的看过去,对上县令不善的视线,咕咚一声咽口口水,颤颤巍巍的往床上看去,等看到空荡荡的床铺时,他浑身一抖,猛的跪倒地上求饶。 “爷,奴才,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啊!” “那个女人呢?”县令暴怒,他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遭受了奇耻大辱! 张管事哪儿知道啊,他苦着脸,“爷昨晚说不用咱们守着,让咱们离远点,所以……” “所以,所以什么,你是在说这是我的错吗?”县令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底凝聚这风暴。 张管事急忙摇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县令一声怒喝,“还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快去找人!” “是!”张管事暗道一句倒霉,弓着身子出门。 不一会儿,一个人就被带到了县令面前,县令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杯子再次扔了出去,地上布满了陶瓷碎片。 小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老,老爷……” 县令接过张管事新递过来的杯子,抿口茶,“说罢。” 小厮见状不好,哪儿还敢有所隐瞒,战战兢兢的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县令气极反笑,“你是说她昨日拿着我的令牌跟你说老夫人情况不好,你就让她出去了?” 小厮现在后悔不已,他本以为县令现在叫自己出去是为了奖赏的,哪知竟这么倒霉,“是。” 县令悠闲的喝口水,给张管事个眼神,“发卖了。” “老爷,老爷,奴才知错,奴才知错了!”小厮一惊,想扑倒他腿上求饶,人还没往前挪一步,就被张管事派人给拖出去了。 张管事琢磨着他的心思,劝解道,“老爷,要不奴才带人去来河村将人给您抓回来?” 县令瞪他一眼,“你觉得呢?” 就在主仆俩刚商议好动作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老爷,老爷,门口来了名驿官,说朝廷派来钦差大人下来,让老爷您先做准备。” 县令眉头一皱,叫住了张管事的动作,“这事儿先不急,你先随我去前厅瞧瞧。” 这地方偏僻,八百年不下来一个钦差,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吴老爷的事儿? 县令眼里闪过一丝光,脚步轻快带着下人去了前厅。 而对着全然不知的林妙龄正悠闲的翻制着药材,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头也没回,“进来。” 自从来了这来河村,他们也学成了白天外门不锁的习惯,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村长脸上跟有朵花一样,笑中透着谄媚,小心翼翼的问这,“林大夫啊,您回来了?” 林妙龄手里动作一顿,苦恼的揉下额头,她倒是忘了这茬了,她故作茫然道,“村长有事吗?” “啊?”村长被她问的脸色一懵,下意识道,“我这不听说林大夫从县太爷哪儿回来了,就过来问下情况吗?” 林妙龄遗憾的摇头,带着歉意的看看村长,“我医术浅薄,也没查出来老夫人的病症所在。” “这样啊……”村长心中也甚是遗憾,他原以为能趁着这次机会一飞冲天,见林妙龄目光中带着歉意,他急忙摆手道,“这林大夫已经很厉害了,这可不是您的问题。” 林妙龄没将那层窗户纸戳破,她叹气,一语双关道,“让村长失望了。” “没事没事,那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村长满面失落的背着手离开,背影带着沧桑。 林妙龄摇头,垂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心中有一层淡淡的愧疚。 不过这样才是最好的,虽十四那样说,但她要是将实话告诉村长的话,村长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子,不如就这样,任由它平淡的过去。 第90章 多行不义 夏天随风而来,宫里的御花园也成了众人钟爱之地。 不过,这欣赏美景,也是需要心思的,亭中一位黄袍加身的男子复杂的看着对面那人,“皇舅怎么有心思来朕这里了?” 关砚环顾四周一圈,带着笑意,“怎么,臣没事就不能和皇上一叙吗?” 关永煜凝眉,欲要说什么,就见御膳房的人端着甜点过来,他顿了顿道,“皇舅既然无事,那不妨在这边稍坐片刻,朕还有所公务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皇上不想知道十四皇子的事儿吗?”关砚捏起一块糕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 关永煜脚步一顿,猛然回头,“皇舅可是又做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儿?” 而一边摆着膳食的吴老爷也竖起耳朵,尽量放慢动作,听着那几个字。 关砚轻笑着斜睨一眼旁边的下人,“怎么,摆个糕点需要一个时辰不成?” 领头的吴公公急忙跪到地上,“关大人息怒!” 吴老爷见状不好,只能忍着心急跟他一起趴在地上,等候着关砚的发落。 关永煜早已等不及的斥退了他们,随即紧紧的盯着关砚,“皇舅接着说。” 吴老爷无奈,只能跟从吴公公抱着盘子准备回去,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上一眼,他这才进宫几天,就碰上了这么多次,可见那所谓的十四皇子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你不要命了?”吴公公胆战心惊的一回头就瞧见他偷偷摸摸回头偷看的样子,怒不可及,一巴掌扇到他头上,见他惶恐不安的眼神,冷哼一声,“回去我在给你算账!” 吴老爷垂眸,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步步的跟着吴公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等回到了小院子,吴公公暴躁的在房间里踱步,他好容易才爬到了这个位置,收了个干儿子,竟是个惹事儿的,“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 “奴才……”吴老爷一咬牙,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好在吴公公也不介意他这,这是气的发抖,“你知道那是谁吗,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关大人,一个是当朝的皇帝,你说你惹得起哪个?” 吴老爷震惊,他实在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入宫不久就能见到这般大的人物,再想想那一身黄袍,除了皇帝,谁还敢穿? “奴才……”吴老爷这才后怕起来,若他刚的回头动作被那两人看在眼里,他岂不是在劫难逃? 吴公公冷笑一声,“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刚刚不是看的挺高兴的吗?” 吴老爷后怕不已,手下意识的扶在胸口,他舔舔嘴唇,冷静下来,等吴公公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咳嗽一声,不在意的询问道,“干爹,奴才刚听那两位贵人再说什么十四皇子,宫里还有这号人物?” 吴公公一把扇到他脑袋上,“咱家跟你说过什么,不该问的不要问,早晚有天,你得折在你这好奇心上!” 就在吴老爷准备下跪求饶的时候,吴公公话锋一转,哎呦一声,“不过这也没旁人,跟你说说也行,免得你以后犯了忌讳!” 吴老爷大喜过望,连忙凑到他腿边帮忙捶腿。 吴公公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他也不过是刚刚爬上来的,哪知道那么多,他组织了下语言道,“其他的咱家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都说皇上和那位十四皇子关系好的出奇,想来所言非虚!” 关系好? 吴公公在心里寻摸这,那就是起初联系自己的那位简大人就不是这两位贵人的人了? 那岂不是说,那位简大人就是上次那位宦官手下的人,想想自己一进去他们就停了话,越想越有可能的吴老爷开始在心中盘算该如何和那位所谓的崔焕公共搭上关系。 外面风一阵阵刮过地面,带来一股股热潮,同样热的心烦的林妙龄翻身下床,拿起一包早已准备好的消热的药材去了厨房。 十四正悠闲的躺在树荫底下,时不时的翻上一页手中的书。 林妙龄看的羡慕,不管是多热的天,十四似乎都没什么感觉,她就不行了,这人就是不能和人比啊。 林妙龄叹着气,乖乖的煮了一锅汤药放凉,又加了点糖进去,顺手给十四放在身边一碗,见他不解的看过来,解释道,“清热。” “多谢。”十四目光柔和了些,因着中毒的关系,他身子也比别人阴凉了很多,倒是对这酷暑没什么感觉。 林妙龄啧声,捧着自己的碗歪进躺椅里,看看并排的十四,他面色已经没有过去那般苍白,可见还是有些药效的。 “趁现在没事,我在帮你把下脉,看用不用换药。”林妙龄盯着他看了会儿,这才想起已经快将近半个月没给他把过脉了。 十四到也没说什么,任由她往手腕上垫了层帕子,随即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良久,林妙龄收回帕子,顺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你身体内的毒素基本已经稳定了,只待和以前一样,我会帮你慢慢消除,但需要段时间。” 说来,林妙龄心中也是颇有成就,经过这么多天的将养,十四的身体恢复大好,想来能比她预计的情况好上许多。 “嗯。”十四已经面色淡淡,对于自己身体内的毒素,他早已习惯,如今听到林妙龄说能回到和以前一样,也没有多激动。 “都多久没有这么清闲了。”林妙龄感叹一句,她原以为下山之后迎接她的会是田园生活,谁知道倒是比在山上忙活了很多。 十四侧眸看她,“这和你起初想要当名医的想法不是不谋而合了吗?” 林妙龄抿唇一笑,将碗中的药水一饮而尽,身子内的燥热终于褪去了不少,她刚放下碗,门口就闯进了个人。 暗叹自己乌鸦嘴的林妙龄无奈一笑,起身道,“张姐过来可是有事?” 张氏定睛看过去,噗嗤一笑,拍拍她的胳膊,“你们兄妹俩倒是懂得享受。” 林妙龄跟着笑笑,将位置让给她道,“张姐不妨躺躺。” 第91章 危险 “行!”张氏也没跟她客气,躺下之后喜气洋洋道,“林大夫,您记不记得村南边的孙青家了。” “自是记得。”林妙龄对周围帮助过她的村邻记得很是清楚。 “哎哟就是他了。”张氏一拍大腿,躺椅也不躺了,一下坐起来,“他大儿子可是考上秀才了!” 林妙龄也很是惊喜,这地方偏僻,考试也不容易,多少年了才出了一个秀才,“是吗?” “可不是。”张氏眼睛发亮,“孙青因着这件事儿啊,要摆流水席三天,我来叫上你一声,到时候记得去。” “嗯。”林妙龄也没推辞,他们现在还在这村里住着,人际关系自然不能抛掉。 见她答应了,张氏急匆匆的起身就往外赶,“我还得去在跟别的几家说说,明儿个就要开祠堂了,真是,瞧瞧人家那儿子!” 林妙龄笑着送她,“虎子聪慧,之后指不定也能读个秀才给你。” 张氏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停摆手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张氏来的急走的也快,等看不见她背影之后,林妙龄才往回走,笑着看一边假寐的十四,“倒是件喜事。” “嗯。”十四半睁着眼睛,这地方读书不易,出个秀才自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你明日要去祠堂吗?” 就算女子不能进祠堂,到时候肯定也会堆在门口凑个热闹。 林妙龄摇头,她本就没有凑热闹的癖好,有时也不过为了打发时间罢了,“不了,等到时流水席你要去吗?” 十四自从来了这里,除了地里之外,哪儿都没有去过,如此,他消失个几天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去,你下午是要上山吗?”十四看着她提前放在门边的工具。 林妙龄回屋收拾碗筷,闻言探出头应声,“家里药材不太够了,我担心有什么急用,还是上山去一趟比较保险。” “我陪你。”十四被她话里的家里晃了下神,回道。 林妙龄回去忙活,高声道,“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这次会带驱蛇虫药粉。” “我陪你去。”十四摇头,他这次回来时,就有个村民拉住他,跟他讲了林妙龄下地时差点被无赖拦住的情景。 虽不知他为何如此坚持,不过他如今的身子多运动下也是个好事儿,“那我们午饭便早些吃?” 虽然这来河村靠了不少的山,但想要药材还是需要往深处走走的。 “好。”对于这种小事,十四向来不会有什么意见。 因着这件事儿,两人都急匆匆的吃了午饭,拿起毡帽就准备上山。 天气闷热的不行,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村民,林妙龄均笑着给人家打招呼。 “林大夫,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位婆婆扛着锄头迎上她。 林妙龄指指不远处,“去山上采点药。” 婆婆满脸不赞同,看看天色,“天阴沉沉这,还闷热,想来这两天就有雨了,你还是停段时间再去。” 闻言,林妙龄也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天色,晴空万里,又想想家里的药材,还是谢过了她的好意。 “我去山上转转就回来,没事儿的。” 说着,她告别了婆婆,拽着十四就走,等一口气走到山下时,林妙龄回头想跟他说什么,这才发现两人得手还交叠在一起。 她轻咳一声,飞快将手拿开,掩饰这尴尬,“走?” 十四嗯一声,神色被遮挡在面具之后,只留下一双眼睛,干净彻底。 山上的路不太好走,等将筐子快采满时,鼻尖忽然滴落下一颗雨珠林妙龄暗道不好,回头找不远处的十四,“下雨了。” 夏天的雨向来来得急,顷刻间,倾盆大雨迎头而下。 “去那边。”十四当机立断,领着她就往南走。 这是刚刚采药时,他无意间发现的山洞,这种洞穴在山中并不少见,有的是人工,有的是自然形成。 林妙龄苦笑声,盘腿坐在山洞口,身上衣服全湿,“这是不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等下就好。”十四抬眸往外看了眼,夏日常有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林妙龄所想也是,只是湿乎乎的衣裳贴在身上颇为不适。 但也不知是不是他二人倒霉,这晌下的雨到晚上还是零零落落的,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林妙龄紧抿着唇,为了能多采些药材,他们是进了深山,回去最起码需要多半个时辰,这要是在路上下起了暴雨,他们就糟糕了。 十四沉思下,趁着外面雨小,戴上毡帽就打算出去,被坐在门口的林妙龄一把拦住,“要不还是再等等,大不了晚上在这边过夜也是可以的,冒雨走山路太危险了。” “我不走远,去找些干草。”十四摇头,深山罕有人际,担心会有野兽,他要出去找去东西,来点火,以防万一。 林妙龄犹豫不决的放开手,“外面还在下雨,哪儿会有干的东西?” 十四脚步顿顿,“有背雨的地方。” 听他这样说,林妙龄才送开了手,目送着他走远,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一拍脑袋,视线慢慢落在先前采的草药上。 筐子上面的被淋湿了,但一进山洞,她就将药材给晾出来了,干的还是不少的,何苦让十四出去。 时间也不知过去多久了,或许是因为林妙龄心中焦急,再加上没表在身边,她心里越来越没底。 天公不作美,就在她在山洞里徘徊决定要不要出去找寻十四时,外面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林妙龄探头出去,怎么看都看不到十四的身影,她的心越来越沉,好在这暴雨这下了会儿就变小起来。 她一跺脚,咬紧唇戴着毡帽就找了出去。 十四不是个莽撞的人,尤其是在这深山之处,还下着大雨,他不会走太远,为何到现在都没回来? “十四,十四?”雨水渐渐模糊了双眼,林妙龄心中越发焦急,忽然,她脚下一滑,身子重重的磕在地上。 她咬着牙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眼伤口,落下时,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撑,好在手腕只是磨破了皮,有些青肿,没有伤及筋骨。 第92章 困境 “十四,十四!”林妙龄目光触及之处渐渐变得朦胧,她咬着牙不肯松懈。 忽然,她目光中触及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惊呼一声,快步过去,声音中隐隐约约带上了哭腔。 “十四?” 十四抬眸看她,手中的干草被雨水浸湿,无奈只能任由她来扶自己,“你怎么出来了?” 林妙龄看眼他的腿和身上的泥迹,没有多说,只是咬着牙,忍耐着手腕处的伤口道,“先回去。” 好在她担心会错过十四,也不敢走远,就在山洞附近徘徊了一阵,回去的路被她摸清了,倒也好走。 等回到洞穴之后,林妙龄胡乱擦擦脸上的雨水,用打火石将药草点燃堆在一边,抽出一个空的筐子顺手也扔了进去,这才扯过十四的衣袖。 “你伤势如何?”林妙龄心被高高的挂着,日头渐渐落下来了,再加上因着在山洞,看的不是很清楚。 十四咬下牙,“无碍,不过是一时不察,不慎从山坡上摔下去了罢了。” “山坡?”林妙龄惊呼一声,紧抿下嘴唇,伸手去卷他的裤腿道,“别动,我需要看看你的伤口。” 刚在山洞外,她就已经发现了十四走路时的别扭,但担心会下暴雨,也没仔细查看。 十四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雪白的里裤已经被卷了上去,漏出来修长的双腿。 林妙龄安静的注视着他腿上的擦伤,左腿还好,右腿从膝盖往下一大片的红肿,因着不方便,她也不好查看大腿,只能黑着脸,扶着他的腿小心翼翼的动了动道。 “没伤及筋骨,还好我出来时记得带了跌打霜,现在也没地方清洗,先敷药好了。”林妙龄低头在包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 瞧着十四拿着瓶子尴尬的神情,林妙龄回过神来,转过身去,闲来无事找着不太重要的药材一个个扔进火堆里,“你先擦药。” 十四的动作也迅速,林妙龄感觉到背后有人拍自己时,刚将手伸过去准备拿回来药,手却被人紧攥住了。 她错愕的回头,“怎,怎么了吗?” “没怎么。”十四沉默了下,摇头,林妙龄尴尬的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用力攥在手中。 就在林妙龄心中堆起烦躁时,手腕处忽然被敷上来一层冰凉的药霜,她心下一愣,挣扎的动作也顿在了那里。 “谢谢。”察觉到他动作一停下,林妙龄立马将手收了回来,低声道了句谢。 十四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刚出去时摔伤的?” 林妙龄也不知为何如此尴尬,她胡乱点了点头,跟着沉默下来。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林妙龄觉得身上的衣服干的差不多时,她才慢慢走到洞口,瞧着外面依旧密密麻麻的下着下雨,着实头疼了下。 “看来今日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林妙龄感叹一句,暗道倒霉。 对此,十四只淡然的瞥了眼,就继续靠在了岩壁上闭目养神。 林妙龄撇撇嘴,虽是夏日,但因这下着大雨,她还是感觉到丝丝的凉意从洞口倾泻而入,无奈之下,她只能蜷缩着身子靠在了火堆旁边。 也不知是不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没过一会儿,一个外衫劈头盖脸的朝她扔了过来。 林妙龄下意识一惊,抱着手里的东西起身,担心衣摆被火点燃,等察觉安全后,她才犹豫的看看手里熟悉的外衫,又看看一边闭目养神的十四道。 “你这是……” 十四闭着眼睛,声音极低,“给你。” 这对林妙龄来说确实是个诱惑,但她还是咬唇递还给了十四道,“你如今身子不比之前,这种天气还是要注意下的,更何况你还受了伤。” 虽只看见了腿上的伤痕,但人从山坡上滚下去,受多重的伤林妙龄还是心中有数的。 十四慢腾腾的睁开眼,注视了她一会儿,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将外衫接了过来。 林妙龄松了口气,现在十四的身子几乎是外强中干,只能一点点慢慢的补回来,若是在因着这感了风寒,她恐怕要愧疚死。 人清闲下来,就极容易胡思乱想,而林妙龄就在这胡思乱想中渐渐的沉睡了过去。 良久,靠在一边的十四察觉到她呼吸平稳之后,重新拎起身上的外衫隔空准确的扔到了她身上,脸色阴冷,起身走了出去。 隐藏在山洞旁边良久的几个黑衣人立马走了出来,恭敬的跪在地上。 “抓到了?”十四接过他手中的油伞,带着人远离了山洞,唯恐惊醒沉睡之人。 领头人点头,挥挥手,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消失了踪迹,不一会儿,就压着一个人重新跪回到了十四面前。 “殿下,人在这儿了!”领头人厌恶的看眼跪在地上的人,走至十四身后替他打着油伞。 十四踱步到这人面前,鞋子请抬起他的下巴,被鞭打到狼狈不堪的脸涌入他的眼帘,他淡淡的退了两步道,“吐出什么了?” “殿下,属下失职,还未打探出什么。”领头人砰的一声跪到地上,手中的油伞还紧攥在手中。 被一下暴露在雨中的十四不悦的皱眉,抬步往山洞走去,只留下了只言片语,“既不肯说,那就杀了,怎么杀,明白吗?” 领头人浑身打了个战栗,根本不敢去看那人的背影,待人走远之后,手一挥,几人消失在这山林之中。 雨水静静的打在土地上,混杂着一股子清新的香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待回到山洞之后,十四面色复杂的看着倒在火堆旁沉睡的林妙龄,手下意识的扶上肩膀,那个被上好药的伤口,脸色越发阴沉。 若不是他如今这般模样,怎会被这种人弄得如此狼狈? 十四垂眸,静静的往火堆里又扔了个筐子,闭上眼靠在岩壁上等着衣服干,不知不觉竟缓缓睡过去。 “十四,十四?”林妙龄清早起来,嗓子就有些沙哑,恐怕是在这冰凉的地上睡了一晚导致风寒了。 第93章 瘟疫 十四恍惚中被她叫醒,衣服早已变干,他撑着身子起来,探身往洞口一看,“雨停了,我们收拾下下山。” “好。”林妙龄也是这个意思,他们都急需回家熬些姜汤来喝,免得感染了重风寒,那就坏了。 两人也没耽搁,脚程加快回了村子。 好在这次上山也不是空手而归,林妙龄站在石桌前满足的瞧着摆放的东西,昨晚因为烤火扔进去不少,还是留下少半筐的。 “十四,你这是?”林妙龄瞧着他换了身衣裳打算出去的样子。 十四脚步一顿,笑意轻浅,“我有些事要去解决。” “可是你身上的伤……”林妙龄面容迟疑,她没仔细查看,也不知道严重程度,但他腿上破了那么大一块,这人怎么看着像是没事儿的? “我会注意。”十四依旧挂着笑意,话却不容人拒绝。 林妙龄无奈的扶额,知道劝不住他,眉目间依旧挂着担忧,“时间久吗?” “晚上便回。”十四脚步不停,推门走了出去。 林妙龄垂眸,利落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盘算着要熬制的药,回厨房心不在焉的熬制姜汤。 早晨起来,她才发现十四的外衫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饶是这样,她也有感染风寒的迹象了,倒是十四,看着没什么大碍。 忽的,林妙龄脸一皱,扶着桌子的手都在颤抖,她深呼吸几下,紧紧的捂着肚子,这具身体每到这几日总会特别难熬,偏生她昨日又受了风寒,更是雪上加霜。 她撑着身子,勉强给自己盛了碗姜茶,捧着手里热腾腾的姜茶勉强扶着墙回了房间休息,肚子剧烈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蜷缩起身子,人渐渐变得迷糊起来。 而十四一路加快脚步出了村子,腿上的擦伤还是让他不由的呼了口气,在山脚徘徊的那几人急忙拥过来,瞧着他因疼痛而苍白的脸色,领头人跪在地上,“殿下,属下背您上山?” 十四摇头拒绝,只放慢了脚步往山上晃,“那人呢?” “解决了。”领头人走在他旁边,就担心他一个不稳,好去搀扶。 十四嗯声,今日在肃清一遍,然后传信给白桦那边,看他那边的情况如何,在信中告诉他,若是再与关砚属下的人有了冲突,切记不要冲动,否则这次就是下场! 说来,昨晚已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人刚刚叛变,关于他的消息传到半路也被截获了,若真让关砚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怕是在劫难逃了! “是!”领头人严肃答应下来,带着十四一路去了密室。 白桦之前在时,这些事都是他在管,但如今后方也只能交给十四来管理,他自然变得忙碌起来。 等忙完了一天,十四又亲手写了封信交给他们,吩咐道,“这封信切记要亲手交到白桦手上!” 领头人接过信,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一拱拳,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十四深吸口气,拒绝了要留在密室休息一晚的提议,靠着夕阳慢慢的挪回了村子。 五日后,收到这封信的白桦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叫了几个心腹之臣,几人痛快的饮了一晚上酒。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因着关砚手中通天的权势,他们被压的颇有火气,如今总算有了可以翻身的苗头,怎能不快? “报!!!”几人正在帐篷内痛快地饮酒,门口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白桦心道不好,一摔酒杯,沉声道,“进来!” “将军,军中爆发了瘟疫!”来报的兵浑身都在颤抖,可见情绪已经激动到了一个地步。 白桦暴怒,手一下下在桌子上敲着,“如何会爆发瘟疫?” “因,因为……”士兵结巴起来,神色中也带上了恐慌。 白桦不耐烦的挥下手,“知道什么说便是,谁还能如何了你?” 士兵一咬牙,眼眶通红,他前几日还在一起吹嘘家乡的战友就那么倒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因为药材不到位,好多士兵因为伤势严重死亡,他们尸体也来不及焚烧,前几日就有了迹象,直到今日,军医已确定,是瘟疫!” 白桦腾地一下站起身子,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目呲欲裂,嘴里只翻来覆去的念着两个字,“关砚!关砚!” “将军!”一边的心腹见状,使个眼色,将跪在那里的士兵打发了出去,拱拳道,“越到如今,将军越要冷静下来!” “如何冷静?”白桦眼眶泛酸,直勾勾的盯着他,“那一大批一大批死的士兵难道就不是人命了吗,他们有的明明可以救回来!” 白桦此时是将关砚狠了个彻底,若不是他私自克扣药材,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今大敌当前,他们已经接连丢了两座城池,军中还爆发了瘟疫,这是天要灭他不成? “将军!”心腹一声冷喝,一滴泪珠顺着他满是沧桑的脸垂落,“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们要做的是先想办法怎么将瘟疫消除,您必须冷静下来,军中不能没有人统治!” 白桦愣愣的看着他,颓然的倒在椅子上,双手遮住眼眶,“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恨关砚,若不是他……” “将军,您的心思我们都理解。”心腹一拍桌子,“若您打算查探瘟疫,我们必定全力支持,但若您此时准备和关砚撕破脸,我们也必将奉陪,无论怎么样,我们听将军的!” 白桦怔下,勾起残忍的微笑,“走,去找关砚的部下,他若是之后不老老实实的将药材交出来的话,呵!” “是!”心腹几人对视几眼,眼里满满的激动。 忽的,一个心腹停下了脚步,犹豫的看着白桦,“将军,我们需要将此事写信告诉殿下吗?” “不必。”白桦抹了把脸,眼神残酷冰冷,“这是军令,若有人胆敢违反的话,上次便是你们的教训。” 他声音平淡无奇,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不发一言。 第94章 强势 夏日的热风一下下吹拂着地面,闷得让人仿佛喘不过气来。 林妙龄却舒畅的伸了个懒腰从房间中出来,精神头比之前好了不少。 “十四?”她满屋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皱下眉,发现了厨房中准备好的饭菜,尴尬的捏着裙角。 也不知前几日,十四是不是发现了她的不对,总之这几天,家务几乎都是他一手包办的。 喝着碗里热乎乎的粥,林妙龄心中也是热热的。 “哎哟,林大夫啊……”张氏独特的大嗓门传来,没一会儿就瞧见她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林妙龄正巧喝完粥,优雅的擦拭下嘴角,抿唇一笑,“张姐,您怎么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忘了这件事儿。”张氏翻个白眼,扯着她的手就想往外走,“你忘了前几天我跟你说的孙青的事儿了?” 孙青? 林妙龄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今日就要办流水席了吗?” “可不是。”张氏心里是真为他高兴,脚步都透着轻快。 林妙龄跟在她身后,心情都不由自主的变好了很多,本以为自己来的算早的林妙龄瞅着院子里满满的人群,脚步带着迟缓。 对于难得吃一顿好饭,尤其还是这流水席的村民那自然是不能迟到的。 林妙龄瞅着女子都在厨房帮忙,脚步也下意识的往那边走去,却被张氏一把拉住。 “林大夫,您这是去哪儿啊?” 林妙龄指指厨房,脸色带着迷茫,“怎么了?” 张氏一瞧就明白了,爽朗一笑,“怎么这么多人在,那儿用得着林大夫您做饭?” “这,不太好。”满院子都是男子,女子都在厨房做饭,林妙龄犹豫,并不想当这个例外,虽然她厨艺不怎么样,但一些打下手的活还是可以的。 张氏啧声,将她推进一个房间,里面坐了一些年轻姑娘,“林大夫,您就在这儿待会儿,左右她们年纪和您差不多,也有不少话能说。” 林妙龄瞅着一屋子的女子,抽下嘴角,这个身子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八九,但她实际年龄可不是如此,哪能和她们说到一处。 可不容她拒绝的张氏早就撇下她去了厨房帮忙,她一时也不好抽身。 “林大夫,您来了!”瞧着场面越来越尴尬,钱花出来打着圆场。 瞧见熟悉的人,林妙龄也变得放松了很多,微微一笑,“嗯,张姐说今日办流水席。” “自当如此。”自从经历了这件事,钱花就变得泼辣了很多,对她指着最里面一个娇羞的姑娘,“这位就是咱们秀才大人的亲妹妹,孙芳。” 林妙龄对她一笑,嘴里道着恭喜。 孙芳本就红透的脸越发涨红,急匆匆摆手,将手边的糕点往她那边推了推,声音小的听不见,“林大夫请吃。” 而当惯了医生,早就练的耳聪目明的林妙龄听的清清楚楚,她含笑跟孙芳道了谢,就默不作声的坐到一边,听着她们说各家儿郎,只觉得心态也变得年轻了很多。 “哟,还聊着呢,大姑娘们出来,吃饭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帘子被张氏撩动,她带笑的脸闯入众人眼睑。 林妙龄率先拍拍手上的碎渣起身跟着走了出去,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大夫是个很受人尊敬的职业,和上次一样,孙青想让她坐在主桌,却被林妙龄拒绝了。 上次是她亲手接生了那个孩子,今日却是这难得出现的秀才的流水席,她坐到主桌并不好看。 也不想再麻烦,林妙龄就瞧着张氏那桌似乎有个空位,大大方方的坐了过去。 酒席开始,众人自然是谈天说地,林妙龄只闷头吃饭,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话题竟然会引到自己身上。 “林大夫,您今年年龄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哪方面的问题?”一位婆子重新往上抱抱怀里的孩子,笑眯眯道。 林妙龄疑惑的看着她,直到张氏低声跟她说了句这位是郭婆婆后,才淡淡的摇头。 郭婆婆啧声,眼精的发现一块肉,夹进嘴里道,“林大夫,你也别怪我老婆子多嘴,实在是我娘家有个侄子上次一眼就瞧中了您,想让我帮着说和说和。” 娘家侄子? 林妙龄眉头皱的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话,“郭婆婆,多谢您的美意,只是我现在没有这样的心。” “哎哟!”郭婆婆拍着孩子还想说什么,就被一边的张氏打断了。 张氏咬着骨头,瞪她一眼道,“郭婆婆啊,咱们村谁不知道你的娘家侄子是个什么性,那说偷鸡摸狗都是好的了,你这不是将林大夫往火坑里推吗?” 闻言,郭婆婆一下怒了,就因为她娘家侄子名头不好,她才费尽心思的想找那不了解情况的,难得碰到个不错的,还被张氏给打乱了计划! “我呸,张春华你给谁摆村长夫人的架势呢,我娘家侄子好的很!”郭婆婆愣她一眼,又笑眯眯的看着林妙龄道,“林大夫啊,您可别听她胡说,我娘家侄子虽比不得秀才,那也是个堂堂男子汉。” 与郭婆婆想比,林妙龄自然更相信相处已久的张氏,她冷着脸道,“郭婆婆,我暂时没有这个心思!” 这话比起之前来说,变得严肃多了。 郭婆婆没得逞,哼一声,自顾自的嘟囔,“天天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事儿了!” 林妙龄蹭的一下怒起来,若是之前她可能并不会理会郭婆婆的话,但如今,她是亲眼见证过一个姑娘因不守名节被浸了猪笼的。 “郭婆婆,你此话何意,我从未与你有何交集,你为何如此败坏我的名声!”林妙龄怒喝一声,若此时不阻止郭婆婆,让她之后出去随便乱说的话,她不敢设想后果。 郭婆婆比她怒喝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刚说了什么,心虚道,“我说什么了,林大夫不是要找我老婆子的事儿?” “找的就是你!”林妙龄摆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的态度,怒视着她。 第95章 捐赠 郭婆婆被下了面子,但又不敢在这种场合和她冲突,啐一口拍着怀里哭闹的孩子,孩子哪儿受得住她的力道,疼的哭的越发厉害。 林妙龄撇开视线,匆匆吃了几口等主家一桌桌待完客,这才跟着张氏起身往家赶。 这大日头照着,走了一身汗的林妙龄辞别张氏带着浑身的疲惫进了家门,她无力感慨,匆匆烧了一锅水,用热水洗去一身的疲惫。 等十四回来时,她正坐在炉火前擦拭着头发,水已经冒起了小泡。 林妙龄回头看过去,指指炉台,“要一起吃点吗?” “你今日不是去赴席?”十四奇怪的看她。 林妙龄耸肩,衣服被水珠带湿,粘乎乎的沾在身上颇为不适,“那时没有胃口,索性就回来了。” 十四谢绝了一起吃饭的提议,进屋前,他脚步一顿,“我遇到了村长,他说孙青家中困难,让各家看着些,若有想帮忙的,直接去就成。” 林妙龄若有所思,难怪她今日赴席时,见主家脸上蒙着层淡淡的哀愁,“我知晓了。” 交代完这件事,十四才回了屋脱衣歇息。 林妙龄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总归还是决定从存款里拿出了一两银子放置一边,准备明日赶早去送给孙青。 隔日一早,走在前面的林妙龄被人叫住,她回头一看,就瞧见张氏从背后紧赶慢赶的上来,她也懒得再往前走,索性站在原地等待。 张氏走至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方帕子包着什么东西,粗喘着气,“平时瞧林大夫瘦瘦弱弱的,走路倒是不慢。” 林妙龄轻笑着和她并肩放慢脚步慢悠悠的往孙青家逛着,前世医院不许奔跑,但病人情况紧急,久而久之,她走路的速度自然也就上来了。 她和张氏到孙青家时,正巧碰见了正巧碰见了孙青的媳妇宋氏端着盆水出来倒,几人见面相互寒暄一番之后,林妙龄就被带到了正厅休息。 孙青听说她来了,急忙从地里赶回来招待,人还没到门口,就听着招呼的声音传来。 林妙龄不废话,和孙青道了句早,就跟着张氏将钱放在了桌上。 “林大夫,这……”见她们来,孙青倒也不意外,只犹豫的瞧着面前的银钱,他原以为林妙龄不过是意思意思,谁知居然有一两银子。 “怎么了?”林妙龄放下杯子,奇怪的看着他。 孙青咬牙,将银子给她推了回去道,“林大夫,这要是几百个大钱,我就违心收下了,可这一两银子,这……” 林妙龄还以为有什么事儿,闻言她扑哧一笑,“这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孙叔就不要推辞了。” “不不不,林大夫,您的心意咱们都记在心里了,只是您日子也不好过,这都给了我们,我们担待不起啊!” “孙叔何苦想那么多,这就算是我的贺礼,绵薄之力罢了。”林妙龄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孙青回头瞧瞧婆娘掩饰不住的焦急,又瞧瞧林妙龄的诚恳,“林大夫啊,这,我们之后万一还不起……” 林妙龄轻笑着摇头,故作不悦道,“如今我手中暂时也只能拿出这些了,若您不收的话,可是觉得少了?” 孙青急忙摇头,在这个两三两银子就能娶个媳妇儿的年代,一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孙晟,出来给林大夫道谢!”孙青思虑许久,还是决定收了下来。 在书房的孙晟闻言掀起帘子出来,端的是一表人才,就是林妙龄看也不由的惊了下。 孙青看到这个文质彬彬的大儿子时,目光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他指指林妙龄道,“快来谢谢林大夫,要不是她这一两银子的话,之后的路费还是个大问题。” 孙晟感激的看眼林妙龄,走至她面前弯腰九十度行了个大礼,声音清亮,“多谢林大夫,这钱孙晟自当归还。” “不用了。”林妙龄半躲开他的礼数,微笑的看眼孙青,“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张氏闻言,心思转了转,解下围裙道,“林大夫,您慢些,我和你一起走。” 亲自将她们送到门口的孙青赞叹一声,又见儿子久久没有回神,不由得推推他,调笑道,“瞧你这样子,莫不是看上了人家林大夫。” 孙晟久读圣贤书,那儿受得住他这般打趣,行个礼,脸色通红脚下慌乱的回了房间。 独自站在院里的孙青摸着下巴情不自禁的笑出来,这林大夫识字又懂医术人情,为人友好,若真的… 那也不免是桩美事啊。 越想越觉得靠谱的孙青急忙进了厨房拉着婆娘就回屋商量这件事。 而回去的路上,张氏眼也冒着精光瞧着林妙龄,组织语言道,“林大夫啊,您今日……” “嗯?”林妙龄远远的瞧着自家门口站了个人,心不在焉的回道。 张氏一咬牙,问出来,“林大夫啊,您觉得孙晟那孩子怎么样?” 林妙龄愈发觉得那个人熟悉,又分心回道,“不错,只是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他?” 张氏哎哟一声,笑出来,“这孩子几乎整日泡在书院,只有过节的时候才回来,林大夫自然没见过。” 林妙龄哦一声,眯着眼去看哪个身影,脚下动作加快。 急匆匆跟着她的张氏焦急的问这,“林大夫对他就没有别的想问的?” 林妙龄顿住脚步,一路上她就觉得张氏不对劲,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无奈的翻个白眼,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帮别人保媒呢,她一点都没有吃嫩草的习惯。 “张姐,我没那个意思,家中有人来了,我就先不招待您了。” 说罢,林妙龄脚步匆匆的走至门口,拉着那人就进了院里,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院内,猝不及防被拉进来的林依依往外看看,脸色严肃,“小姐,怎么了,可是有人追您?” 林妙龄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丫头是之前被吴老爷吓狠了,一见这阵仗就要往这方面想,“没有,你今日怎么来了?” 林依依这才放松下来,羞涩的乱着手里的帕子,低声道,“小姐,您可会看哪方面的病?” 林妙龄凝眉,“哪方面?” 第96章 付出 林依依一咬下唇,脸红的快要滴血,“就是,就是我姑姑成婚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个孩子,所以……” “所以她就让你自己过来了?”林妙龄重点放在了这里,不说别的,这俩村子虽然离得不远,但徒步来也是需要多半个时辰的,再加上林依依就是个弱女子,单独走在路上得有多危险? 林依依急忙摇头,“没有没有,姑姑是想自己来的,是我觉得好久没有见过小姐了,我就毛遂自荐过来了。” 林妙龄缓下神色,起身给她倒了杯茶,“累了?” “还好,姑姑帮我租了牛车。”林依依的神色比之前在医馆时好了不少,最起码没有了那股死气。 林妙龄点头,回房拿起药包,已经下半晌了,去得快的话一天还能赶个来回,不过她担心回来的会比较晚,还是留了张纸条在桌上。 “哎呦,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见门口有牛的动静,林英扔下手里的笤帚就出来迎人。 林依依羞涩的笑笑,“小姐说她明日还有事,所以先来看看。” 林英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去接林妙龄手里沉甸甸的医包道,“麻烦林大夫跑这一趟了,实在是最近家里盖房子,我脱不开身。” “无碍。”林妙龄摇头,视线被一个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的男子所吸引。 “那是我姑父。”一边站着的林依依目光中透着哀伤,“他这是一年前跟人家干活儿的时候摔下来了,家里也没钱医治,就成这样了。” 林妙龄唏嘘一声,仔细的盯着他的腿看了会儿,没出声,只是拍拍林依依的肩膀算作安慰。 林依依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小姐快跟我去屋里歇歇。” “我没事儿,姑姑,我先跟您把脉。”林妙龄斟酌着称呼,还是决定跟着林依依。 林英诶一声,声音中带着激动,她男人已经成这样了,偏生她身子还不争气,若要是没留个后的话,她都没脸去见地下的公公婆婆。 林妙龄手搭上她的手腕,良久,收回手道,“姑姑这是体寒症状,是有些麻烦,不过不是没可能的,喝药调养着,放宽心慢慢来便是。” “多谢,多谢林大夫!”林英激动的双眼冒泪,手搭着身边的男子道,“郭兴,你听到了吗,我们还能有自己的孩子。” 郭兴也颇为激动,他们已经成婚十几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出去都要被那些人的目光给压垮了。 林妙龄沉思下道,“姑父,我能看下你的腿吗?” 林依依蹭的站起来,捂着嘴泪水一点点的往外掉,说话都带着哽咽,“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姑父的腿还有的治?” “不好说。”林妙龄摇头,这腿几乎已经快一年了,时间有些长,她也不能保证能恢复到和之前一样。 林依依急忙摇头,她跟了林妙龄这么多天,对她自然有所了解,没有把握的事儿她是不会开口的,“姑父,姑父,快,快让小姐看看你的腿!” 郭兴犹豫不决的将腿放在另一张石椅上,在林妙龄要去查探他腿时,被他一把拦住道,“林大夫啊,我知道您和依依关系好,只是咱们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这……” 林妙龄嗯声,躲开他的手按按他腿上的几个穴位,只有略微的一点反应,她心中一沉,“有什么感觉吗?” “这,没有。”郭兴遗憾的摇了头。 林妙龄又拧着眉按了按他另条腿上的几个穴位,吐出来四个字,“还有希望。” 好在这家人懂得如何保养双腿,没有让肌肉在这一年过于畏缩,如果真到那个地步的话,那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真的?”林依依不能更激动,因为姑父的腿,这家日益倾颓起来,再往后的话,饶是姑姑不撵她,她都不好意思在这儿住着。 林妙龄点头,心又沉下,“治是没问题的,只是光药费可能就要五六两银子,还是不上好药的情况下,恢复会比较慢。” 这些药材有的山上并没有,是要去镇上的医馆买的,这就是一笔大的开销。 气氛一下变得沉默起来,林英勉强的笑笑,“那再算上出诊费什么的,是不是得将近十两了?” 林妙龄摇头,“出诊费什么的,都是我来,半两银子就成,算起来,大概需要七八两。” “这……”郭兴沉默了半晌,还是摇了头,“我这腿就这样了,掏个七八两就太不值了。” 林妙龄只保持沉默,这件事需要他们自家人来决定,她并不打算参与。 林依依歉意的看她一眼,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对她实打实的磕了三个头,见她想来扶自己,避过她的手道,“小姐,家中现在实在是负担不起,我只能动用之前您给我的那笔银子来为姑父治病,还请小姐您不要介意。” 林妙龄愣下,她最清楚那笔银子,若拿来填这个的话,恐怕就没剩多少了。 “你决定便是。”林妙龄摇头,那些银子她给了林依依那就是给了,怎么支配自然由她说了算。 只是若是手里不留些钱的话,现在这位姑姑对她确实不错,但若之后姑姑有了自己的孩子呢,还会和如今一样吗? “多谢小姐。”林依依感激涕零,不顾林英的阻止,将自己小心翼翼的放置的银子全部放在了林妙龄面前,“小姐,只有这些了,您看够不够。” 林妙龄掀开包裹一看,她显然是将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拿出来了,“够自然是够的,只是……” 林依依依旧温柔的笑着,目光温柔而坚决,“小姐。” 这下,彻底明白她意思的林妙龄不再多说,只收起来那笔银子,“我会抽时间去镇上一趟,三日后,依依带着你姑父来找我。” “好!”林依依激动地答应下来,她明白林妙龄心中的顾虑,只是这些天来,姑姑与姑父对她颇为照顾,她心甘情愿。 第97章 感激 这三日对郭兴来说,是颇为难熬的三天,三天时间一到,一大早他就拄着拐棍坐在了院子里,目光忐忑不安,看着林依依的眼神也带着慈爱和愧疚。 林依依洗手从厨房出来为他摆放道,“姑父,等下姑姑还要为盖房子的人做饭,我陪您去小姐那里。” “好,好!”郭兴激动的答应下来,泪水顺着脸颊一下下滴落进碗里,他抽噎着,“依依啊,姑父对不起你啊!” “姑父说的这是什么话!”林依依故作不爽的瞪他一眼,又瞧林英从厨房出来,撅着嘴告状道,“姑姑,您看姑父,都不把我当一家人看的!” 林英笑着安慰她,又拉着她的手坐下来道,眼神复杂,“依依啊,这件事是姑姑欠你的,你放心,之后姑姑肯定还上你这笔钱!” 林依依不悦的看她们两眼,心中熨帖,“姑姑,我们是一家人,这还不还的就不要再说了!” “依依。”林英喊了她一声,拉着她的手,“这钱不能这么说,有笔钱充作嫁妆的话,你之后腰杆子也硬些,好了,就这样,你不用多说了!” 见劝不动他们,林依依忍回去泪水,擦擦眼角,“好了,我们不说这件事了,快吃饭,吃完了我们去小姐那里,姑父的腿也能尽快好!” 有了这件事做激励,一家人的心情显然都好了很多,匆匆吃完饭,看着他们上了牛车,林英小心的往郭兴腿上搭了个毯子道,“等你们回来!” 林依依在旁抿唇一笑,“姑姑,您就放心,小姐的医术您还不知道?” 林英想起之前在这清河县闹得那一幕,忍不住一笑,“行了,你们快去,免得林大夫等急了!” 林妙龄一早就坐在了院子里等着他们,桌上摆着不少的药材,其中有些还是她昨日特意去了趟镇上买回来的,着实折腾的不行。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起身去扶郭兴,等人坐好之后,她严肃道,“我必须先告诉你们,就算腿治好了,在之后的阴雨天可能也会作疼,或者说最差的结果就是比现在的情况好上一些,你们决定下,毕竟能不能完全治好只是可能。” 现在钱投进去的还不算太多,还可以抽手,这些药材就算是她买的了。 “我们治!”林依依不顾郭兴的犹豫,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拼这一把!” “好!”林妙龄点头,拿着药材给了林依依,“怎么熬药还记得?” 之前在医馆的时候,她有时忙不过来会让林依依帮忙熬药,这些对她来说应该不是个问题。 林依依小心的捧着手里的药,这些事能救了他们一家人的药材,是他们的救赎! 将药交给林依依,林妙龄卷起他的裤腿,拿出银针,“我先为你施针按摩,等下配合药材治疗,恢复的也快些。” “多谢。”郭兴心中熨帖,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自从治腿以来,林依依就每天清晨陪着郭兴过来,到晚上在坐着牛车回去,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 这天,林妙龄净手之后在郭兴腿上比划着找着穴位,忽然他眉头一皱,疼的低呼一声。 林妙龄却瞬间激动的弹起身子,“可是有了感觉?” “很疼。”郭兴面目扭曲,那股疼劲儿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林妙龄却笑着又按了他另条腿上的穴位,见同样有着反应,笑容更甚,将位置让给林依依来帮他泡脚。 “姑父,这疼啊,就说明有了药效,你的腿情况有所好转了,若不疼的话,才是个问题。” 郭兴本来扭曲的眉目瞬间变得呆滞,他颤抖着声音问,“我腿,这是快好了?” “还不是。”林妙龄摇头,现在只是初见成效,如果没有强烈刺激的话,郭兴也是没有反应的。 郭兴却好像一点都不失望,他笑着看林依依帮自己泡脚,“没事没事,这只要好点就行了。” 林依依也颇为高兴,之前一直困扰着她的感觉终于没了,她终于不是在别人家吃干饭的了。 等郭兴去了病房休息后,林依依熬着药,面孔线条柔和,目光温柔的看着林妙龄道,“小姐,谢谢你。” “谢什么?”林妙龄挑眉,认真炮制着上次从山上带下来的药材。 林依依扇着火,时不时的掀开盖子看看情况,“之前在医馆的时候我也看到过,要不是您的话,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 这去医馆看病啊,动辄就需要倾家荡产的,这庄户人家哪儿敢去那种销金窟? 林妙龄指指火候,“有点大了。” 随后她看着林依依焦急的动作轻笑一声,“我这本就不比医馆,价钱自然会便宜一些,没什么好谢的。” “不,小姐,若不是您的话,我们家恐怕也只能日渐衰落了。”林依依抽出根木柴,执着的道谢。 林妙龄也不在阻止,让她心里舒服些也是个好事,“明日你们下半晌再来,我上午要去镇上一趟。” “可是姑父的药材不够了?”林依依手在围裙上擦擦,咬着下唇,“小姐,我看这药材都不便宜,那银子如果没了的话,您可千万得跟我说。” 林妙龄噗嗤笑出来,“你放心,大部分药材我都是有的,只有极少数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诶,小姐,要不我明日去买?”林依依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这要是在平常人家,都是要自己去买的,哪儿能让大夫替他们跑这么多趟? 林妙龄沉思下,还是摇头拒绝了,她担心林依依买到品相不好的,“我明日正好去镇上买点东西,顺路就带回来了,你上午还得在家帮你姑父泡脚。” “那多谢小姐。”林依依对她行了个全礼,这才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下晌,林妙龄刚将他们送走,就瞧见从地里回来的十四,她愣了愣,会厨房去看还有什么东西。 这面粉和肉还是林英觉得麻烦了他们,从自己嘴边省下来送给她们的。 第98章 幸运 “有种占了别人便宜的感觉。”林妙龄挖出些面粉来和,准备做自己前世最拿手的肉酱面。 十四斜靠在那里看她,最近白桦坐阵,他倒是清闲了不少,“需要帮忙吗?” “不用。”林妙龄用手背捋下头发,额头被蹭上去一块面粉。 揉着揉着面粉,林妙龄忽然一拍脑袋,面粉随之印了上去,她哎哟一声,搓着手上的面疙瘩,“我居然把那件事给忘了。” 十四默默的看着,递给她一方帕子道,“什么事?” 林妙龄快步走到角落,盛出些水将帕子打湿,心里琢磨这打井的事情,“先前出去的时候,跟一个婶子说好了要帮她看看眼睛,回来一忙,我居然给忘了。” 十四沉默的站在一边,拎着医包递给她。 林妙龄收拾完脸上的面粉,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惜的看看面粉,“这些只能等我回来在弄了。” 这样他们吃饭恐怕就要等到深夜了。 “想做什么,你说我来弄。”十四卷着袖子看她。 林妙龄无奈,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她将前世记得的要点跟十四交代了一遍之后,这才拎着医包急匆匆的走远。 那妇人的眼睛因着月子里哭了几场导致落下了病根,林妙龄处理完天色已经大黑了。 她谢绝了那家男主人说要送人的提议,自己踱步在黑暗的村路上。 相较于之前来说,这坑坑洼洼的村路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无碍了,村里人不舍的点油灯,此时差不多都睡下了。 但这村庄却也并不寂静,时不时的这家公鸡鸣叫,那边家狗狂吠,倒也热闹。 林妙龄握着手里的火把,借着昏暗的灯光尽量找着好路,良久,她擦擦头上的汗珠,看着敞开的大门。 她进屋后,小心翼翼的回身关门,尽量放轻了动作,担心吵到已经休息的十四。 “你回来了。”平淡无波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林妙龄打了个激灵,回头瞧瞧,“十四,你还没睡啊?” “等你吃饭。”十四指指厨房,她说的几样东西早已备齐,只等她回来一煮便成。 林妙龄吃了一惊,“你还没吃饭?” 十四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起身去了厨房生火做饭。 林妙龄摸摸鼻子,放好了东西出来帮忙,两人搭手动作倒是快了不少。 但等摆出来饭时,几乎已经晚上十来点了,林妙龄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我本以为你会先吃饭。” 十四也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何因,只沉默的低头吃饭。 两人之前都未熬过夜,此时早已眼皮打架,匆匆吃了饭便洗漱睡下。 昨晚忙活了那么久,林妙龄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隔日一早,林妙龄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翻身下床,她必须的早点出发,才能在中午的时候赶回来。 “十四,你要买些什么吗?”林妙龄一边挽着头发分心问他。 十四手微微上扬,茶壶顺着他的动作倾斜,端的是一派优雅,“不用。” 而早已看习惯的林妙龄对着完全免疫,她拍拍裙摆的褶皱,戴好毡帽,拎起一边的篮子去了村口坐车。 她去镇上时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她前不久才从县令府里逃出来,虽不知十四做什么才让那人没来找麻烦,但她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赶牛的老汉姓吴,身子骨不好,下不了地,索性就做了这行,一年到头也能给家添点东西。 “哟,林大夫,这么早就来了?”吴老头正给牛喂草料,瞧见她过来,高声打了个招呼。 林妙龄应声,随手将篮子放进去,“大爷,今儿去镇上吗?” “成啊,林大夫要去那就去呗,不过得等下,有几个人等会儿顺便给他们拉到县里。”吴老头寻思下,应下来笑道。 “成。”林妙龄没什么意见,前世她跟着医院的人没少去贫困地区,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这来去的路不短,家里的活计也多,所以想去县里的人大部分都早早的到了村口。 林妙龄早已坐在了最里面,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这儿的婶子们都颇喜欢为别人保媒,尤其对上他们,那更是兴致高昂。 果然,一瞧见她在里面,众人纷纷打个招呼。 “林大夫这是要去县里买什么东西?” 林妙龄摇头,抱进筐子,“我去镇上的药馆买些药材。” “诶,林大夫,听说您帮清河县的郭家男人治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村子就这么大,来来去去的人自然都能看见。 林妙龄沉思下,“情况有所好转了,只不过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确定。” “哎哟,瞧瞧人家林大夫,这就是医术高明,我还以为郭家男人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可不是,要不是他们运气好,碰上林大夫的话,可不就成这样了。” 林妙龄被她们捧得恍惚,又插不进去话,只能坐在那里保持微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车里坐了四五个女人,自从牛车出发,那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 林妙龄听的尴尬,尤其就话引时不时的还往自己身上来,等她们下车去了县里,林妙龄也是长长的歇了口气。 镇上离县里不远,但物价却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将林妙龄放在镇口,吴老头指指镇子口停放牛车的地方,吸着旱烟。 “林大夫,我到那边等您。” 林妙龄在心里盘算着时间,现在相当于早上的八点多,大家回去也基本上都在十一点左右,她的时间还算比较充裕,一口应下快步进了镇子。 医馆门口正排着长长的队,生老病死那是人间常态,这医馆自然生意不错。 “这位小姐,您是要……” “让开让开!”药童的话刚说到一半,队伍里便传来了一道粗狂的声音。 林妙龄一个不察被他挤到一边,整理下头发,回头怒视着他。 第99章 帮助 那男子却对她咧嘴一笑,吩咐完药童要买的东西后,对林妙龄伸出手道,“这位小姐,我来时匆忙,不小心撞到您了,你没事儿?” 林妙龄看出他眼底的贪婪,厌恶的撇开头,声音冷淡,“没事。” 那人却不顾她的退缩,往前更进一步,伸手想往她肩膀上搭,“诶,美人自然是拿来宠的,要不,我陪给您点东西?” 林妙龄厌恶的再次后退,银针已经拿在手中,若他在进一步的话,绝对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下一秒,不等她出手,那汉子就捂着手腕哀嚎,面目狰狞。 林妙龄透过他的身影去看,只见他背后站了个身穿白衣温文尔雅的公子,那公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想来刚刚就是用这个敲了下那个汉子的手腕。 “多谢公子。”林妙龄上前一步,不管怎么样,这次都是他帮了自己。 那公子微微一笑,态度倜傥,“不知小姐过来是要买何物?” 林妙龄奇怪的看他一眼,将自己要买的药材报上一遍,余光却看着那汉子的手腕,依照她的经验来看,那分明是已经骨折了的。 没想到这位公子瞧着弱不经风,倒是厉害。 林妙龄心里对他又添了一层敬重,却见下一秒,那公子上前走到柜台,轻敲下桌面,药童立马将她要买的药材双手递了上来。 林妙龄晃过神来,拿出钱要给他,却被那公子用扇子挡了回去,“小姐既然在我药铺遇到了这回事儿,那这边当作是我的赔礼。” 这是他的药铺,林妙龄沉思下,依旧坚定地将小半块碎银放在了桌面,“你开门营业,自然挡不住顾客,这和你没关系。” 那公子上下打量她一眼,又见她不悦的眼神,轻笑着作揖,“是我唐突了,不知是何家小姐前来?” 林妙龄后退一步,轻摇下头,“不过是普通乡野妇人罢了,我还有事儿,多谢公子相助。” 话音未落,她不等那公子说话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药房,离得近了,她都闻见那公子身上淡淡的药味儿,再加上身上那气势,还有手上的哪一手功夫。 林妙龄都无法说服自己,他就是个普通的药房掌柜,这样的人还是能不招惹的最好。 回去的路上,林妙龄又顺便买了些精面等物,县里虽然也有,但不如这里磨得细腻,等快到镇口时,林妙龄的视线被一个摊子给吸引了过去。 那个摊子说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些女人们用的东西罢了,但林妙龄转念想到林依依头上光秃秃的样子,再想想林英之前发愁她说亲的事儿,林妙龄还是脚下一转走到了摊子面前。 那摊子上摆着不少簪子等物,林妙龄喜爱简洁,对这些大红大绿之物都看不进眼里,她视线在这桌上扫视了一圈,拿起角落的一个素简的银簪子出来问道,“请问这个多少钱?” “一百二十文。”掌柜的懒洋洋的递过来个眼神。 林妙龄算下兜里的钱,倒不是不够,“一百文,可以的话,我就拿走了。” 这砍价还是她之前和一个闺蜜学来的,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用,林妙龄不免有些紧张。 那掌柜看眼她朴素的衣裳,懒得跟她争执,这簪子摆在这里好久了也没卖出去,懒懒的打个哈欠道,“那就给你。” 没想到会这么成功的林妙龄呆下,从怀里拿出一百文递给他,美美的将簪子放在了怀里。 “林大夫,您回来了!”远远的,吴老头就瞧见了她的身影,高声招呼着。 林妙龄低笑,走进了塞给他一个大肉包子,这是她回来的路上顺手买的,见吴老头不好意思的拿着,“大爷,你就吃,麻烦您在这里等我这么久了,再说也不是多贵的东西。” 她就买了那么一个肉包,手上的几个都是素的,不是她不舍的,只是这里的肉包都是肥肉,荤腥的不行,她实在是吃不惯。 吴老头见她这么说,在鞋底磕磕烟袋,还是不好意思的接过了,“那就多谢林大夫了,那咱们回去县里接其他人?” “成。”林妙龄坐回原位,抱着东西。 等她到家的时候,林依依早已带着郭兴过来了,十四依旧在房里没有出来,桌上却摆着做好的饭菜。 林妙龄指指饭菜,净手问道,“他吃了吗?” 林依依虽然对家里戴着面具的这个男人颇为好奇,不过也从来没有多问,“他盛了些饭回屋吃了。” “嗯,他只是不适应人多的地方,你别多想。”林妙龄接过她递来的帕子,顺嘴解释了句,担心林依依心里不舒服。 林依依急忙摇头,“我明白。” 不知为何,她看到哪位男子的时候,心里总会隐隐有些犯怵,这样说来也好。 林妙龄瞧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点点她的额头,拿出那根簪子道,“这个给你。” “这……”林依依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猛地又塞回给林妙龄,“不行,小姐这太贵重了。” 这可是银的呢,她哪儿能收林妙龄这么贵重的东西? 林妙龄却凝眉看她,亲自强硬的将簪子给她带到了头上,“前几日我听姑姑说了,打算给你说亲了,姑娘家那儿能没点东西,这个算是我给你的贺礼了,到时候就没东西了。” “小姐……”林依依泪眼朦胧,感动的握着她的手,“小姐,我回去就跟姑姑说,让她顺便也帮您打量着,您这么好,可得找的好的夫婿。” “我就……不用了。”林妙龄话都没说完,林依依就已经跑到了门外掩饰着尴尬,她抽抽嘴角,也没追去,想来林英也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儿。 然而就是这么一次疏忽,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过好。 众人坐到饭桌上,郭兴立马发现了林依依头上的簪子,“依依,你这是哪儿来的?” 第100章 反应 林妙龄笑着解释道,“您别多想,这是我送给依依的。” 郭兴不安地用手摩挲着裤子,“林大夫啊,太贵重了,我们哪儿能占您这样的便宜?” “好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来的,吃饭,等下我还要问您施针。”林妙龄三言两语将众人的注意力迁到别的地方。 饭后,林依依端着碗筷去了厨房,林妙龄深吸口气,静下心来,一针针慢慢扎进了郭兴的腿里。 郭兴也从一开始的毫无反应,变得额头冷汗淋漓。 良久,林妙龄旋转着针一根根的抽出来,擦下头上的汗珠,就算在这树荫里,也是热的不行。 “姑父的腿到现在恢复的情况很是不错,如果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的话,再来两个月左右,基本就可以站起来了。” 对此,林妙龄也很是欣喜,她毕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医生,只是对着稍有涉猎,治疗的过程也是她遵循着记忆加上医书上的知识综合起来的,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是极好的了。 林依依激动地看着她,“小姐,您的意思是姑父两个月后就能恢复如初了?” “这不是。”林妙龄轻轻摇头,“姑父毕竟这么多天没有走路,还需要进行康复训练。” “康复,训练?”林依依茫然的看着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 林妙龄愣下,自己不经意间竟将前世的名词给说了出来,她摆摆手解释道,“意思就是姑父得撑着东西一点点在慢慢的学着行走。” “这样啊。”林依依恍然大悟,喜极而泣,她为郭兴泡着脚,泪水一滴滴的掉进盆里,“终于,终于都要好了!” 郭兴本人也是激动地不行,身为一个男人,谁想整日躺在床上靠着女人养活,他本来都已认命了,林大夫,那简直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林妙龄看着事情按照自己的计划如愿发展,确实松了口气,“姑姑那里的药有按时喝吗?” 林依依急忙点头,“按照小姐的吩咐,一天两顿的喝,气色都变好了不少。” “那便好。”林妙龄详细询问几句,起身净手,看看天色道,“晚上留下吃饭吗?” 林依依摇头,端着盆往外泼水,闻言轻摇下头,避开郭兴背地里扯了扯林妙龄的衣角道,“小姐,你还记得那个胡尔吗?” “胡尔?”林妙龄在唇边反复念叨了几遍,想起这人是谁之后,奇怪的扭头过去,“怎么了?” 林依依咬着下唇,扯着她的衣袖,“胡尔那啥之后,他娘就天天在家里哭嚎咒骂,尤其是……” “尤其是我?”林妙龄啧声,不慌不忙的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慌什么?” 林依依跟在身后焦急的打量着她的动作,“那家人在我们村里是出了名的记仇,你以后得长个心眼。” “嗯,我晓得了。”林妙龄拍拍她的肩膀,但也没实在放进心里。 胡尔如今已经入土,其他的当时她就已经看在了眼里,几个儿子要求分家,最后就丢下了一个老太太,还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一瞧她的样子,林依依便知道她没将事放在心里,颇为无奈,看来这事儿只能自己注意些了。 收拾完东西,郭兴迫不及待的催着林依依走人,想要回家和林英分享这个好消息。 林依依看的不知为何,眼眶忽然有些酸涩,她简单跟林妙龄道了声别,催着牛车来了门口接人。 将人送走之后,林妙龄轻敲下十四的屋门,这人倒也沉得住气,林依依他们在这里待了一晌,这人就在房间里待了一晌。 听她敲门,十四沉默的过来开门,神色也比之前冷淡了不少。 林妙龄凝眉,小心翼翼的问着,“你心情不好?” “没有。”十四淡然的摇下头,整理下外衫,“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不回来。” 林妙龄恍惚下,没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抽身离开。 “这又是怎么了?”林妙龄嘟囔一句,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去了厨房熬粥。 半夜,林妙龄捂着肚子起身苦笑,早知道睡前就不该喝那么多水,真是…… 她嘴里嘟囔着摩挲着点燃油灯,举着油灯刚推开门,就瞧见院子石桌那里有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林妙龄心中一惊,端着油灯仔细辨认了会儿才试探性的问道,“十四?” 那道身影一僵,久久嗯声,小而精致的酒杯被他拿在手里把玩。 林妙龄松口气,蹒跚着坐在他对面,眼皮还在上下打架,她瑟缩了下身子,倒着后半夜,还是有些凉意。 “你怎么在这坐着?” 要不是她半夜起来,他难不成就要这么坐上一晚不成? “你缘何起身了?”十四头也不回,只听他清冷的声音。 林妙龄哦一声,回屋拿了件衣裳披在肩上,坐在他旁边语气上扬,“一人坐在这里喝闷酒?” 淡淡的瞧她一眼的十四话也不说,只重新又倒杯酒,对这月亮一饮而尽。 今日是他生母的祭日,他的生母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就那样埋葬在了那个冰冷的皇宫之中。 而自己如今又落得如此下场,念及此处,十四不由得看了眼身边的林妙龄,若不是她的话,自己现在估计还被病痛折磨。 “瞧我做什么?”林妙龄不适点扯扯衣角,遮掩尴尬。 十四摇头,起身一身白衣更显得他清冷华贵无比,但此时却也增添上了一抹孤傲。 “天晚了,回房休息。” 这话虽不比之前,但也比近两日有人情味儿的多,林妙龄诶一声,扯着衣角回了房间休息。 她早已困倦的睁不开眼睛,但因着十四心情不好,她也只能强打着精神陪他说话, “早。”隔日,林妙龄刚从房间出来,十四率先跟她打了个招呼道。 林妙龄沉思下,也没细问,只笑着回道,“早。” 吃着饭,林妙龄跟他说了自己之前的打算,“我等下要去镇子上买一批药材,午饭可能就不回来吃了。” 第101章 沉默 “我陪你去?”十四停下筷子,提议道。 林妙龄摇头,“只是买些药材,我自己去便是。” “我也有事要做。”十四出言打断了她想要拒绝的话。 如此,林妙龄也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不过她也有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看如今的情势来看,他们很有可能还要在这里留很长一段时间,昨日和孙青家送钱过去之后,她查过自己的小金库,得到了一个很让人担心的数额。 这次去镇上一方面是为了买药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法子。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收拾了东西就往镇上赶。 有了上次的经历,林妙龄这次注意了不少,适当的与人保持了些距离,待顺利买完药材之后,她和十四相伴出门,却在门口碰见了上次那位公子。 “小姐。”安达焕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显然见到她很是高兴。 林妙龄脚步一顿,扯扯十四的衣角,“公子可是有事?” 上次人家毕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她若是直接走人的话,未免有些忘恩。 十四虽不喜与人交集,但碍于林妙龄的面子,还是站在了一边默不作声,任由安达焕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量。 安达焕拱手看看她手里的药材,疑惑道,“姑娘上次的药材已经用完了不成?” “未曾,这是别的药材。”林妙龄举举手里包好的包裹。 安达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小姐懂医术?” “略懂。”林妙龄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十四,对他拱拱手道,“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小姐慢走。”安达焕侧身让开道路,眼中趣味越发浓厚起来,待林妙龄走后,他兴趣盎然的敲敲桌面,询问了药童她刚买的药材,轻笑一声,“我倒是舍不得离开这儿了。” 回去的路上,十四看了她半晌问道,“你认识他?” 林妙龄正左右看着,尽量寻找赚钱的机会,心不在焉的回道,“有过接触罢了,上次他帮过我一个忙。” “上次?”十四侧眸,他怎么从未听林妙龄说过这种事儿? 林妙龄简单将上次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道,“若不是那位公子出手的话,恐怕事情得闹大了。” 毕竟她在这镇上不像那位公子有权有势,若是她来动手的话,那个男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这样啊。”十四带着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 林妙龄失望的收回视线,凭她做饭的味道也只能在家里凑活了,出来开饭店那必然是不行的,她倒是会做一些甜点,但蜂蜜白糖各个都是精贵的东西,到时候弄得入不敷出就完了。 “十四,你不是有事要做吗?”几乎逛完了整条街,林妙龄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担心自己是不是耽误他办事了。 十四眼神呆滞了下,嗯了一声,“那等午时在镇子口碰?” “好啊。”林妙龄点头应下来,装好怀里的钱袋打着哈欠往前继续逛着。 再往里走,人就不如前面那么多了,只稀稀落落的有几个人,小二都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就在林妙龄失望的要往回走的时候,余光瞧见一家店铺,眼神一亮,抬步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二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毛巾一甩搭在肩上,“本店有上好的杭粉,五十文一盒概不还价,小姐要看看吗?” 林妙龄盘算下手里的银钱,点头,“那便那给我瞧瞧。” 她心中有了层算计,眼神越来越亮,她怎么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前世医院有不少联谊舞会,她的化妆水平自然也日益上升,再加上因为医学广泛,一些护肤品也是由中医草药搭配而成,她还是知晓一些的。 接过小二递过来的杭粉,林妙龄擦了些抹在手背上,沉思下,“小二,这盒杭粉五十文?” “是的,五十文!”小二瞧她一眼,悠闲的靠在一边,显然对她不抱希望。 林妙龄却将杭粉递给他道,“放起来,等下我一起拿走,对了,这里有口脂吗?” “有!”小二没想到她居然会是个大主顾,急忙走到另一个柜台拿出几盒口脂摆在她面前,笑眯眯的介绍道,“咱家的这都是上好的东西,这盒蜜色的趁您的肤色,您看看?” 林妙龄将几盒都打开看了眼,“这些多少钱?” “三十五文一盒。”小二笑着给她往前推了推这几盒道,“您要哪个?” “这两个包起来。”林妙龄从中拿出了最百搭的颜色递给小二,又在店里转了一圈,拎着满登登的东西慢悠悠的往镇子口逛去。 制作这些东西的原料在县里都能买到,她也不打算从镇上带,如今她手里的钱不算太多,这钱都得省着花才是。 她到时十四早已坐在了那里,林妙龄兴高采烈的拎着东西过去找他汇合,刚走进他身边,林妙龄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茶香味儿。 “这些是?”十四拧眉打量着她手里的东西,他从未见过林妙龄擦脸抹粉,为何要买这些? 林妙龄啊一声,神秘的冲他笑笑道,“这些等我回去再跟你说。” 如果事情成功了的话,林妙龄想着都要眯眼笑了,金银之物,谁不喜欢? 路过县城时,林妙龄拍了拍车厢,跟前面的车夫交代了一番,跟着十四下了牛车,做这些东西是个精细活儿,要买的东西不少,再从集市出来的时候,不光林妙龄,就连十四手中也带了不少东西。 车夫敲敲烟袋,眯着眼笑,“林大夫这次买了不少东西啊!” 林妙龄笑着提着东西爬上牛车,“还行。” 等回到家中,十四帮她放下东西,在背后转了下被勒疼的手腕道,“这些东西是?” 家中吃的东西不少,林妙龄又买了些精细的大米,还有些说不出的小东西。 等将东西都堆在桌子上,林妙龄拍拍手,忽的喜欢上了这个季节,“十四,我出门一趟。” 她需要不少的鲜花花瓣,看来得先去张姐那边一趟了。 第102章 原料 林妙龄来时,张氏正在院子里洗着菜,见她来,连忙招呼道,“林大夫,后院菜园子里不少东西,你要不要摘点回去?” “不用了。”林妙龄摆手,将来意跟她说了下。 张氏沉思下,领着她去了后院,“我们家只有桃树杏树,其他的还得去别家。” 林妙龄不好意思的往上拎拎筐子道,“我需要的量有点大。” “唉,这有啥,不就是些桃花,等着,我帮你摘!”张氏解开围裙,尽量挑着那些大的鲜艳的花给她摘。 林妙龄轻笑着帮忙,顺嘴问道,“张姐,你知道咱们村哪家有玫瑰花吗?” “玫瑰花啊,有是有,徐寡妇家。”张氏想了想,往南边指指。 “徐寡妇?”林妙龄拧眉,她和这家人的接触不多,冒然前去的话,未免有些不好。 见状,张氏一拍手,很快帮她摘了一大篮子花道,“林大夫,您就放心,徐寡妇为人亲和,更是喜欢花花草草的那些东西,你去要的话肯定没问题。” “嗯,那我便去看看。”林妙龄谢过她递来的花儿,谢绝了张氏要陪伴的提议,自己顺路往那边逛着。 徐寡妇家在这村里也是很好找的,门口爬满了藤蔓,一推门,就是浓郁的花香,闻着却不让人反感。 “林大夫?” 林妙龄推门而入,正满院子找人时,左厢房出了个妇人,瞧着她温柔的笑着。 跟这样的一位女子对上,林妙龄说话都情不自禁的变得温柔起来,“徐姐,我有事想请您帮忙。” “我?”徐寡妇指指自己,笑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林大夫尽管开口。” 林妙龄不好意思的指指那边一大从的玫瑰花道,“我需要很多玫瑰花瓣,这村里也只有您这儿来了,你放心,我也不白要,我们按两称治,您看如何?” “玫瑰花瓣?”徐寡妇一笑,“林大夫用多少摘便是,谈钱未免生分了。” 林妙龄欣赏的看着这位妇人,虽顶着名头尴尬的寡妇之名,却脸色平淡,颇有种宠辱不惊的样子。 再想想别人对徐寡妇的评价,林妙龄心中的好感不由自主的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这,徐姐,亲兄弟还明算账,我需要大概一筐的花瓣,这样,我一共给您十文钱,您也别推辞。” 十文钱相当于一斤半梗米的钱了,林妙龄给的绝对不少。 徐寡妇无奈的看她一眼,总算点了头,拎着筐子亲自下地帮她采摘花瓣。 “这些,够吗?”徐寡妇对她晃晃几乎满满一筐的花瓣,笑盈盈。 林妙龄急忙点头接过,顺手塞过去银钱,“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这次多谢徐姐了!” “没事。”徐寡妇撑着腰出来,这还是她月子里落下的病症,动的久了就会腰酸背痛。 林妙龄急着赶回家也没注意这些事儿,等到家后,她看着满桌的东西,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左思右想,她还是决定先制作妆粉和胭脂来试试看。 在铺子里,杭粉是五十文一盒,她买了三斤大米三十文,约摸可以分成十几盒,如果成了的话,这也算是一笔买卖。 说做就做,林妙龄从厨房盛了盆清水出来,先将试用的大米扔进去一部分放置在阴处。 待做好这些之后,林妙龄拍拍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扭头就对上了十四好奇的视线,她轻咳一声道,“怎么?” 十四指指那个盆子,“这是……” “十天后,你就明白了。”林妙龄眨巴下眼睛,笑的愈发神秘起来。 虽然这个准备工作做好了,但她也不能闲着,她从包裹里翻出买的新蚕丝小心翼翼的撕成小片分割开来。 待将蚕丝处理好,她这才小心的挑出了数十片形状良好的玫瑰花瓣清洗干净扔进筛子里,用力挤压,玫瑰花汁顺着缝隙一点点滴落下来。 稍后,她在十四好奇的目光中将两样东西混合晒制在一边,又细心的盖上一层罩子,避免灰尘落入。 这才敲着酸疼的腰身起身,颇有成就感的拍下手,笑意盈盈,“成了。” “你这是在做那些?”十四了然,指指她买来的那些脂粉。 他到没看来林妙龄还会这个。 林妙龄一笑,“哟,你看出来了啊。” “你会这个?”十四怀疑的看着她,在与她接触之前,白桦也是细细查过她的底细的,可从来没有这方面的东西。 林妙龄笑意一僵,她这些日子过得舒心,导致她警惕心下降了不少,竟忘了这种事。 “我之前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呢。”林妙龄轻咬着下唇,遮掩过去。 十四狐疑的看过去,“是吗?” “嗯。”林妙龄敷衍一声,快步回屋,拿出医书来研磨,担心十四又要让她拿出那本书来。 抛去这件事,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格外和谐的。 而几百公里外的皇宫也正闹得鸡飞狗跳,吴老爷每日想尽了办法想要接近上次看到的崔公公崔焕,但每日都被吴公公使唤的脚不沾地。 起初几天,吴老爷还能安慰自己说,天将降大人于斯人也。 可到这天,他亲眼看到吴公公将一个新来的小太监打杀后拖了出去,吴老爷浑身打了个激灵,头一次感觉到了权势的威力。 “看什么?”吴公公悠闲的擦拭着双手,一把扯过他的头发,眼中的狠厉还没褪去,说话轻声细语的,“吓到你了?” 吴老爷吓得急忙摇头,说话结结巴巴的,“没,没有。” “你瞧好了,那就是冒犯咱家的下场。”吴公公说话掷地有声,他能从底层爬到这御膳房一等公公的地位,那就证明他手上没少沾人命。 吴老爷双腿发软,要说他之前折磨过的女子也不少,出事儿的也不在少数,但看吴公公这几近变态的方法还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啧,给咱家站好了!”吴公公一喝,勾着笑凑近他的脸,“怎么,害怕了?” 吴老爷哪儿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剧烈的摇着,生怕惹到了吴公公,让他连着自己拖出去。 第103章 权势 “不怕。”吴公公拍拍他的脸,“你可是我干儿子,只要日后听话,孝敬不少,咱家自然不会动你。” 吴老爷除了点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怕极了吴公公,生怕自己什么时候睡着觉就挨了招,又听他后面的话,咬牙磨着。 这阉人又是变这法的跟自己要钱,真是! 但吴老爷又不敢不给,万一惹怒了这吴公公,他之后恐怕就没机会去接近那崔公公了。 为此,吴老爷只能乖乖的将存着的钱拿出一半来交给吴公公,心疼的都在滴血。 回到屋里,吴老爷一脚踹在了破旧的木柜上,面目扭曲,那个阉人,等他爬上了那个位置之后,必然让那吴公公付出代价! 十日之期飞快闪过,林妙龄这天充满期望感的打开罩子,泡着的大米在这种天气已经隐隐有了股酸味儿,她却面色一喜,端着这个道。 “十四,我去磨房一趟。” 磨盘是个精贵的东西,一个村子有一两个就不得了,林妙龄无法只能过去排队。 她到时,磨房门口坐着不少人,她端着盆子坐在树荫里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林大夫,您也来了!” 见她坐下,树荫下的妇人纷纷和她打招呼。 林妙龄一一笑着回应,“嗯,今天要过来磨些东西。” “这是……”她手边的一个妇人探头过来,哎哟一声,“这还是精贵的大米呢,可是这味儿……” 她不说还好,一说众人纷纷抽抽鼻子,遗憾的看着她怀里的大米,“这上好的大米,怎么就这么坏了?” “林大夫啊,这坏了的大米可不能吃,要闹肚子的!” “可不是,这东西问这都酸了。” 林妙龄听着她们朴实的话,笑着,“没事,这个不是用来吃的。” “不是用来吃的?” “林大夫啊,这大米可是个精贵的东西,可不能拿来玩儿。” 众人讶异,以为这外来的林大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林妙龄被她们的话逗笑,里面的人正巧出来了,“婶子,我心里有数的,你们快进去!” 见人出来,妇人就坐不住了,跟着起身相约进去,免得等下来的人更多。 不久,刚还热闹的树荫下就剩林妙龄一人了,她等别人弄完之后,才打着哈欠端着盆子去了磨房。 里面还留着两三个妇人,见她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忙,“林大夫,这磨盘重,您推不动,我来帮着您。” 林妙龄被这热情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不用了。” 妇人那儿容得她拒绝,拿过她怀里的东西撇开水倒进了磨盘里,几人跟着一起用力,没过几圈,大米就变成了极细的粉末浆。 林妙龄推完磨盘之后胳膊都有些发软,她脸红红的接过磨好的东西,轻轻晃晃那个盘子,眼中闪过一道欣喜。 “多谢几位婶子了!”林妙龄道完谢之后才和那几人分别,抱着盛好的东西回了家中放到原来的地方等待水分蒸发。 回到家中,她脚步匆匆的回了屋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罐子,这是她上次制作的胭脂,等晾制干了之后就被她小心的存放在里面了,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她小心的从里面拿出一片来放在手心,手指沾水,水顺着她细长的手指缓缓滴落在蚕丝片上,玫瑰的红色立马涌现出来,她拿出上次买的小铜镜,双手拍匀后摸到脸上,神色欣喜。 一边看书的十四看她的样子就明白这东西八成是成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林妙龄兴冲冲的转过来对他指指脸上的嫣红,询问道,“效果如何?” “很是不错。”十四视线在她脸上转悠了两圈,效果确实不错。 经过这么多天的细养,林妙龄变得白白嫩嫩的,脸上的这抹嫣红自然更加凸显了她的白净。 林妙龄闻言笑得开心,看来她的记忆不错,“如果这个东西拿去卖的话,你觉得多少合适?” 十四愣下,他原以为这就是林妙龄自己拿来玩儿的,居然是想做生意? “这,我并不知晓。”十四脸上带着为难,他从不曾接触这种东西,怎会了解价钱。 林妙龄哎呦一拍脑袋,也是她欣喜过头了,十四哪儿懂这些,脑子里浮现出个人,从罐子里拿出几片蚕丝片放在手中,起身跑了出去,“我有事出去一趟。” 目送着她离开的十四无奈的摇头,嘴角还挂着隐约的笑意。 林妙龄提着裙子避开人多的地方一路冲到徐寡妇家门口,就见她正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坐在院中,脸色很是不好。 林妙龄脚步一停,敲敲门道,“徐姐?” 徐寡妇见她来时,眼睛一亮,急忙摆手让她进来看怀里的孩子,“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吐下泻的,肚子疼痛,我没办法,只能拿热水袋给他捂着。” 听闻,林妙龄仔细一瞧,可不是在这大热天还捂了个热水袋,弄得那孩子满头热汗的,她环视一圈,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手一搭上孩子的脉搏,眼中就闪过一道了然。 “不是什么大病,我回家拿写膏药来,你帮他贴在肚脐哪里便是。” 徐寡妇闻言,感激的瞧着她,要是再过一会儿孩子还没好的话,就算林妙龄不来,她也要去找了,这孩子是她相公唯一的血脉,如果出了一点问题的话,她哪儿还有脸下去见相公? “多谢林大夫了!”本来是该她去跑这一趟,但孩子死死的抓着她的衣裳,徐寡妇无奈,只能麻烦林妙龄了。 林妙龄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着,她又指了指窗台上的东西道,“只是麻烦徐姐帮我看着哪些东西,莫要让风刮跑了。” “成!”只要林妙龄能治好孩子,徐寡妇不管她说什么,都只道可以。 林妙龄喘口气一路疾步回去,等回到家中,来不及和十四说一句话,拎起膏药转身就走。 第104章 成功 那孩子已经吐到脸色发白了,再拖下去的话,脱水可就不好办了。 徐寡妇在她的帮忙下将膏药贴在孩子的肚脐上之后,没过多久,孩子睡觉中的眉心变得舒展起来,可见舒服了一些。 看着这些,徐寡妇喜极而泣,就要回房拿钱给她,林妙龄摆手拒绝,“不是多精贵的东西,只是要麻烦徐姐帮我看看这个东西。” 之所以会找徐寡妇,就是因为她上次来时,徐寡妇化着淡淡的妆容,对于一个如此在意形象的女子对着一定很是了解。 徐寡妇拿着蒲扇帮孩子扇着,一手接过她递来的东西道,“这是?” 林妙龄笑着在水盆里沾了点水滴在蚕丝片上,用手拍匀那个颜色轻抚到脸上,对她指指两边的脸颊,“这是我自作的胭脂,徐姐看看效果如何?” “这是你自作的?”徐寡妇放在蒲扇,凑近仔细去看她脸上的颜色,甚至上手蹭了一下,赞叹道,“林大夫果然才智多谋,这东西都能自己做出来。” 林妙龄被她夸得脸色一红,指指剩下的蚕丝片道,“徐姐也可以试试,看看实际怎么样。” 徐寡妇对着也很是好奇,没有推辞,顺从的拿起两片摸到脸上,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上脸后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林大夫这东西做的不错。” “那按照徐姐来看的话,这东西如果拿出去卖的话可行?”林妙龄说出了她的目的。 徐寡妇吃了一惊,“你要去做买卖?” 林妙龄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如今身上的钱财不多,必须得为自己谋个后路。 “行是行。”徐寡妇点了头,她买的这种东西不少,林妙龄做的在里面几乎堪称是上品,“只是这士农工商,林大夫若是从了商道……” 林妙龄看着这位温柔的女子,“女子不能科举,从不从商道其实没有多大关系。” 她不打算用后世的那般理论来为这个女子洗脑,只是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而已。 她不在乎什么士农工商,至于以后结婚生子,那更是没影的事情,还不如过好当下。 “这倒也是。”徐寡妇点头。 见她不在劝阻,林妙龄舒了口气道,“那徐姐看的话,这个卖多少比较合适?” 她去的脂粉店不多,不是很了解行价,只能求助于其中的行家了。 徐寡妇在心里琢磨下,“四十文钱一盒便是,一盒放置十片左右便好。” 其中的东西她一摸再加上前面林妙龄的举动就几乎想到了其中原理,比起那些精细制作出来的东西,这显得粗糙了一些,不过在他们这个县城里几乎已经算是上品了。 林妙龄在心中盘算下,蚕丝一盒不便宜,这次撕了大约有一百来片就花了两百多文,再加上给徐姐的十文钱,若买四十文的话,那一批大概能赚一百多文钱,也是个买卖。 不过,林妙龄的成算也不止这些,但现在情况不太允许,她只能一步步的慢慢来。 “那多谢徐姐了,之后还有个东西想请徐姐帮我瞧瞧。”林妙龄笑着将剩余的几片胭脂送给了徐寡妇,又想起她制作的妆粉。 徐寡妇倒是对她下面的东西升起了好奇心,但也没多问,只是跟她推荐道,“若你想卖掉的话,镇上清珑房基本是最好的选择。” “清珑房。”林妙龄在唇边反复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笑盈盈的行了个礼告别。 家中的粉末浆在这种天气的晒制下没过几天水就干涸了,她拿出最小的刀片顺着表面小心的刮掉了上面一层粗糙的粉末,定睛去看盆底的那些。 白嫩细腻,林妙龄心中总算落下块大石头,这些东西总算都没白搭。 想着上次和徐寡妇约定的事情,她拎着东西脚步匆匆的就往她家赶,上次她治好的那个男孩正在院子里数着花瓣来,见她来,笑着就要往她身上扑,“林姨!” 林妙龄笑着揉揉他的头,上次治好他之后,他便时不时的跑到家中去玩儿,虎头虎脑的不能更可爱,“清恒,你娘呢?” “我娘在屋里!”清恒指着厢房,拽着她的衣袖就要往里走。 屋内专心致志做着绣花的徐寡妇被她们吓了一跳,绣针扎进手里,她吮了下涌出的血珠,出门迎人,“林大夫来了!” 林妙龄笑着应下,递过去她盛在木碗里的东西让她看,“徐姐帮我看看这个如何。” “这是,妆粉?”徐寡妇捧着木碗,只需片刻便判断出了里面的东西。 林妙龄越发放下心来,如此看着徐寡妇确实是个懂行之人,“请徐姐帮我看看这个如何?” 徐寡妇伸手摸了些出来,细细的铺在脸上拿刷子散开,左右看了看,“嗯,感觉不错,你也是打算将这个卖掉?” “是啊。”林妙龄摸摸那个木碗,笑眯眯的。 徐寡妇嗯声,“大约定好多少银子了吗?” “铺子里买的杭粉五十文钱,这个同样五十文你觉得怎么样?”林妙龄在家比较过这个和杭粉,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带滤镜的原因,她一直觉得自作的这个要比杭粉细腻很多。 对此,她还专门拿过来了在铺子里买的杭粉让徐寡妇看,“这是我买来的东西,徐姐你看看。” 徐寡妇接过来凑近鼻端,细细的闻了下味道,比对下粉质,沉思下,“这个确实要比杭粉细腻很多,但没有杭粉香,五十文钱也是可以的。” 林妙龄在心里算了笔账,买这些精米一共用了三十文钱,做出来十五盒,一盒五十文钱的话,那利润也是不可小觑的。 “多谢徐姐了。”林妙龄欣喜的写过徐寡妇,捧着东西打算回家细细盘算。 如此看来,她接下来的几样东西也可以提上行程了。 徐寡妇却叫住了她,“等哪天你去镇上的话喊我一下,我顺路去将绣品送过去。” “好。”林妙龄明白她这是担心自己第一次做生意吃亏要陪着一起去,她也不多推辞,权当记下了徐姐这道情谊之后再换。 第105章 买卖 回到家中,简单和十四说了下自己的打算,林妙龄甚至有些紧张,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去做买卖,显然是个惊世骇俗之举。 但出乎预料,十四只是询问了她有多少把握之后便让她放手去做,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 夜深之后,林妙龄回到房中对着桌上摆放的东西发呆,明日就是她和徐寡妇约定的时间,她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紧张,担心失败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反应。 她拿过一盒妆粉,盯着上面精致的雕刻发呆,这是她挑选盒子时,十四亲手画制的东西交给了木匠做出来的,倒是精美,看着看着,林妙龄的心忽然稳了下来。 如果失败了的话,大不了她洗手重来,谁还没在路上摔过几次呢! 想通了这件事,林妙龄几乎一挨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她就在筐子底垫上了几层垫子,这才小心的将东西放进去,出门去迎徐寡妇。 徐寡妇早早的就带着清恒坐在了牛车里,见她上来,清恒甚至伸出小手去拉她。 谢过清恒之后,林妙龄紧挨着徐寡妇坐下,盯着筐子发呆。 一边的徐寡妇看的好笑,轻轻拍下她的手道,“放心,一定可以的。” 今天没有集市,要出去的人也不多,林妙龄赶了个大早到了清珑房门口,辞别了徐寡妇,自己率先走了进去,现在天色还早,里面没有一个客人,掌柜坐在柜台后面低着头绣花,见她进来,指指一边的柜台道,“东西都在那边,自己选。” 林妙龄将筐子放在柜台上,不轻不重的敲敲桌面,“掌柜,这是些自作的妆粉和胭脂,您这里收吗?” “自制的?”掌柜倒也没一口拒绝,掀开罩盖拿出一盒仔细看了看,“我可以抹出来一些吗?” “自然。”林妙龄装置时特意各留出来一盒就是为了让别人试用。 掌柜的在手背上略微抹了一些,微微扫开,眼中闪过一道惊讶,“这是你自制的?” 起初她看来的这位姑娘虽穿着整洁,但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什么名贵料子,也就没特别注意,没成想她倒有这番手艺。 “掌柜。”两人谈判之时,徐寡妇拎起裙子走了进来,行礼道。 见她一来,又瞧瞧她和林妙龄之间的关系,掌柜心中有数,笑着去迎道,“徐娘子今日怎么过来了?” “去那边送了些绣帕。”徐寡妇指指外面,又看看柜台上打开的那盒妆粉道,“掌柜觉得我这妹子做的东西如何?” 掌柜笑道,“这位姑娘做出来的东西确实不错。” “那不知掌柜这里可否能收下?”徐寡妇显然和这位掌柜关系不错,说话间透着亲昵。 “吃倒是可以吃下,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打算卖多少银子?” 林妙龄挺直腰背站在那里,面带春风般的微笑,“妆粉五十文一盒,胭脂四十文一盒。” 掌柜撑下下巴,挑着妖娆的眼角,嘴唇抹的通红,“妆粉五十文,可这杭粉也不过五十文。” “掌柜可以对比看看,这个妆粉除了味道和杭粉有所不同,其他方面杭粉远不及这块妆粉。” 林妙龄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这个自信。 掌柜常年经手这种东西,心中自然有数,“五十文也行,只是问这位小娘子可还会做其他东西?” “若有调料口脂和牙粉都是可以做出来的。”自然还有其他东西,不过还是被林妙龄藏在了心底。 “牙粉?”掌柜惊奇了下,“可是能用来清洁牙齿的?” 林妙龄点头,这个时代,人们多还是用盐粉漱口,杨柳咬软刷牙。 “所用时间多吗?”掌柜眼冒精光,若这所谓的牙粉做出来真能如她所说的话,那岂不是可以发一大笔财? 林妙龄琢磨了下,“不久,几天便成。” 如果要做牙粉的话,大部分药材都需要从镇上的医馆购买,价钱可能会居高不下。 “那到时请这位小娘子带着您说的牙粉过来一趟。”越想越觉得这笔生意可靠的老板娘笑眯眯的应了下来。” “那是自然。”林妙龄应了下来,指指桌面上的东西道,“那这些……” 掌柜现在恨不得把她奉为座上宾,“这些就按照小娘子您的意思来,我们这里全收了,不知小娘子名为?” “免贵姓林。”林妙龄上前几步,跟掌柜的签了个契约。 掌柜眼眸闪闪,笑意盈盈,“林娘子字迹优美,可是从小识字?” 林妙龄点头,以前看医书时上面有不少繁体字,久来久去,认这种字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 将这批货出手,林妙龄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一两半的银子,心中有了成算。 瞧着这笔交易完成,徐寡妇心才稳下来,这清珑房怎么说也是镇中最大的脂粉店,林妙龄做的这批东西虽然精致,但也不稀奇,能不能吃下还真不一定。 “徐娘子这次是给我介绍了个财主来啊。”掌柜得了一笔生意,还得到了一个承诺,心情舒畅,捡起十几个铜板就塞进徐寡妇手中。 见徐寡妇还想推辞,她故意脸色一沉,“这个算是我给徐娘子您的谢礼,可不能推辞。” 见状,徐寡妇笑叹,捧着那十几文钱,“今儿我倒是沾了林娘子的光了。” 她看出林妙龄没有在这掌柜面前透露全名的意思,索性跟着掌柜一起叫了。 解决完了这事,林妙龄跟掌柜谈好了下次再来的时间,这才跟徐寡妇有说有笑的出了门。 站在人来人往的集市口,林妙龄先去了趟医馆,除了制作牙粉的药材之外,她还专门买了些其他配药的药材。 在这世界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买几味药材,也可以拖延他们学着调配牙粉的时间。 “这么多?”徐寡妇不懂这些,只见她从医馆出来时,手里提了一大包东西,想来这牙粉的价钱不低啊。 第106章 合作 林妙龄单手拎着那成包的东西,“回去多试验几次保险些。” “是这个意思。”徐寡妇点头,这林大夫怎么说也是自己带过去的,她要是拿的都是粗滥的货色,自己也跟着丢人。 林妙龄面带笑容,“走,今天我请你吃完饭再回去。” 本来交完绣帕的徐寡妇早就可以回来,但为了陪她硬生生耗到了中午。 徐寡妇下意识就要往外推,这医馆的东西哪个都不便宜,林妙龄更是买了这么多东西哪儿还能再往外花钱? 林妙龄跟她这些天相处以来,也算了解了她的品性,笑眯眯的拉着人就往左街口走,“走,早就听说这镇上的吃食一绝,我们今日去尝尝。” 镇上的繁华果然不一般,一条小吃街已经零零落落的出来一多半了。 两人走的脚疼,也没多选,随意挑了个馄饨摊坐了下来。 这会儿来吃馄饨的也没几人,见她们坐好,小二一甩毛巾凑过来道,“两位客官要点点什么?” “两碗馄饨,配两个肉包,两个素包。”林妙龄扫视了圈门口挂着的小黑板,随意点到。 “成嘞!”小二笑意越发明显,高声报着往锅台那边走去。 徐寡妇坐在那里忐忑不安,他们家的情况一向不好,偶尔能给孩子买个肉包已经不错了,今日…… “林大夫啊,这是不是点的太多了,要不咱们分摊?” 林妙龄摇头,径直将钱交给小二,“徐姐,这顿饭说好了我请你的,可不能推辞。” “再说。”林妙龄一笑,接过小二递过来包好的一个油纸包道,“这里是一个肉包一个素包,清恒在家还没吃饭,你给他带回去垫垫肚子。” 徐寡妇如今更坐不好了,她捧着这五文钱的东西,又看看摆的满满的东西,手一伸就想拿素包,却被林妙龄抢了先。 林妙龄率先对她扬扬手里的素包,“徐姐吃那个,我不喜欢在外面吃肉包。” “这……”看着盘子里的那一个包子,徐寡妇迟迟没有去拿。 林妙龄尝口馄饨,皮薄陷多,味道鲜美,她抬了抬头,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将肉包叉给徐寡妇道,“徐姐还不快吃,咱们可是要尽快赶回去的。” 今日出来时,家里来了不少人,她还得尽快回去帮忙看病,顺便还要为郭兴治腿。 徐寡妇正低头喝汤就瞧见面前出现的包子,她抬眸对上了林妙龄和善的眼神,心中一暖,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因着记着家中的事情,两人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徐寡妇妥善的将包子放进空筐子里,一路跟着往家赶。 她一早就出来了,不知独自守在家中的清恒怎么样了。 牛车刚停到村口,林妙龄就跳下车跟徐寡妇道声别,脚步加快一路小跑着赶回家。 院里的林依依正从厨房端着热水出来为郭兴泡脚,见她回来,笑盈盈的迎上去,“小姐回来了?” “嗯。”林妙龄回屋将东西放好,匆匆净了手出来准备施针。 郭兴的腿恢复情况一向良好,林妙龄探穴位时力道用大一些,他的腿就会下意识一颤,每次颤抖伴随的都是众人欣喜的神色。 一直放不下心的林英这次委托了别人帮忙做饭,兴冲冲的跟着一起来了。 “林大夫啊,他这腿……” 林妙龄探完穴位,拿出银针一气呵成的在他腿上施针,林英还想说话却被一边的林依依拦住了,林依依扯着她的衣摆低声道,“小姐施针的时候不能打扰,扎错了就完了。” “哦哦哦,对,对!”林英一拍脑袋,蹲在一边连呼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良久,林妙龄才旋转着将针往外拿出,一边候着的林依依急忙拿出手帕替她擦拭额角的汗珠。 见林妙龄开始收东西,林英才小心的凑到跟前问道,“林大夫啊,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虽每日都听着姑侄俩跟自己说情况有所好转,但不是自己亲耳听到的,林英总是放不下心来。 林妙龄擦着手,衣服贴在背上的感觉很不舒服,“情况比我预料的好了很多,还是这样,每天帮他按摩一次,估计一个多月就能站起来了。” “真的吗?”林英喜极而泣,每日都听他们说情况多好多好,但跟自己亲耳听到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是。”她很理解林英的心情,又看到林依依焦急的神色,她了然,“姑姑,这边坐,我替您把个脉。” 林英红透了脸,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的,那药却也是没断过,她也想见证下如今身子如何。 林妙龄手搭上她的手腕,脸上带着喜意,“身子骨恢复过来一点了,这次的药喝完,等日后的消息就成。” “多谢林大夫了!”林英激动的恨不能跟她行个大礼来表达心中的喜意。 林妙龄应下,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见林依依在一旁站着,她想起房里的东西,扯着人进屋,递给她剩下的不够装盒子的妆粉和几片蚕丝片,“诺。” “这是……”林依依拿着精致的小盒子有些缓不过神来,凑近鼻尖闻了闻,疑惑道,“可是妆粉?” “正是。”林妙龄又往前推了推那几片蚕丝片,装到最后剩下了这五片,不够装盒,她也不用,索性就直接送给林依依了。 林依依只看了看就还给了林妙龄,“小姐怎么会买这个?” 她跟了林妙龄这么多天,也没见林妙龄什么时候画过妆,如今怎么会买这些东西? 林妙龄神秘兮兮的跟她眨下眼,指指自己,“这是我做的。” “小姐自己做的?”林依依这下是真的惊奇了,她抹出来些透在阳光下瞧着,食指摩挲了下,“粉质细腻,小姐的手艺果然不错。” “喜欢吗?”林妙龄指指那些东西。 第107章 新奇 林依依点头,“喜欢。” 她之前的哪些东西也都放在了家中,而为了逃离吴老爷来到姑姑家之后,也没再买过那些。 林妙龄耸肩,“送你了。” 林依依眨巴下眼睛,将涌到眼眶的泪水硬生生憋回去,仿佛又回到了在医馆的时候,小姐也是这样将一包银子交给自己,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小姐……” 说话间就带上了哭腔,林妙龄最不习惯她这样子,轻咳一声道,“怎么了?” 林依依忽的拦住她的肩膀,声音软糯,“谢谢小姐。” 谢谢小姐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想着她,不管做什么都会顾及到她。 林妙龄不适的拍拍她的肩膀,没想到就送给她一盒这个就会惹得她痛苦,“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还得带着姑姑他们回去呢。” “多谢小姐。”林依依羞涩的擦拭着眼角。 送走了他们之后,林妙龄伸下懒腰,缓过身上的疲惫,起身去了药房研究那个牙粉。 这只是她之前在研究几味药材时意外发现的成果,在那个忙碌的时代,她也没时间去研究,到现在也不知到底可不可靠。 “天麻,细辛,沉香……”林妙龄念叨着一味味中药材的名字放进捣药罐里,再三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仔细的将这些碾磨成粉,装置进了一个空余的盒子中。 在她研究这些的时候,外面太阳渐渐西斜,院里的十四看眼天色,敲下门。 林妙龄惊下,端着盒子的手歪斜差点将东西洒出去,快步过去开门道,“十四,有事儿吗?” “吃饭。”十四指下石桌,凝眉看她手里的粉末,“这是……” 这段时间,林妙龄总是会将自己关起来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饶是他也搞不清林妙龄到底在做什么? 说起来这个,林妙龄欣喜的将人拉进厨房,顾不及男女大防,随手拿过一支杨柳枝递给他,“用这个试试看。” 十四神色中闪过为难,他自幼生长环境优越,极少会用杨柳枝,不过看林妙龄欣喜的神色,他还是莫名其妙的接过东西去了院子里。 牙粉刚刚入口,十四就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清凉直达喉咙,他眼睛一亮,擦拭完嘴角的水疾步走到林妙龄面前,“这是……” “这是我自己做的牙粉,感觉如何?”林妙龄对这个颇有信心,其中药材也都是常见的,并不会有什么坏的作用,反而可以起到清洁牙齿,去除口中异味的作用。 十四回顾下刚刚的感觉,“口齿清凉,很是不错,你会的东西很多?” 林妙龄拿过牙粉,拿出以往的忽悠技巧,“这都是我在书中看到的,看来是做成功了。” 见十四的感觉不错,林妙龄也顾不及桌上的饭菜,兴高采烈的拿着东西去了院里,入口的清凉再次提醒她,她的记忆没有出错。 如此,她看着桌面上的小盒子,这些东西虽比起大米来说成本贵了不少,但数量却是多了不少,每次又只用一点便好。 况且看十四刚刚的样子,她便知道这东西是这个时代暂时没有的,物以稀为贵,这牙粉的价钱她还有待琢磨。 林妙龄简单用完饭,举着东西就去了徐寡妇家中。 “徐姐,徐姐!”林妙龄兴高采烈,也顾不及以往的礼数了。 徐寡妇应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计开门道,“林大夫来的这么急,用饭了吗?” “吃完了。”林妙龄拿着东西让她看,“你试试看这个。” “这便是你说的牙粉?”徐寡妇探头瞧瞧里面的粉末。 “正是。”林妙龄脸上带着骄傲,显然能做出这个也让她很是意外。 徐寡妇也没见过这个东西,询问,“这个该如何用?” “把当盐用便成。”林妙龄指指屋里的柳条,示意她进屋试试看。 徐寡妇瞧得新奇,接过东西就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面上带着笑容又走了出来赞道,“林大夫果然心灵手巧。” “不过是一盒牙粉罢了。”林妙龄摆手,眼中却带着光。 徐寡妇笑的温和,“那不知林大夫可有了心愿价位?” “一盒三十文。”林妙龄顺手拿出她准备好的小盒子,比起妆粉来说,盒子大了不少,盛放的东西自然也不少。 徐寡妇是亲眼看她买东西的,“三十文会不会有些少了?” “不会。”林妙龄轻摇头,说她买的药材多,其实大部分也是她看病用得着的,三十文绝对不算少,“这东西没有妆粉精贵,平常人家都用得起。” 徐寡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自从她丈夫去世后,她的妆粉也是尽量省着用,这玩意要是比妆粉还贵的话,她怕是买不起了。 “林大夫思虑周全。” 林妙龄摸摸里面的东西道,“在稍等两天,我们便去那清珑房再瞧瞧了。” 现在时间未到,她们若是提前去的话,难保不会让那掌柜觉得这东西好做,借此压价。 “正是。”徐寡妇心思灵巧,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轻笑着应下。 耐下心等了两天之后,林妙龄再次捧着她做好的牙粉去了玲珑坊。 夏中的日子分外难过,地面被火辣辣的太阳照的热气腾腾,林妙龄不适的扯扯衣领,这种厚重的衣裳盖在身上更是闷热。 “快些进来!”掌柜大老远就瞧见她们的身影,急忙摆摆手将人迎进来。 林妙龄一进店铺,才舒适的长呼口气,开玩笑道,“掌柜倒是个会享受的。” 这不大的清珑房四个角落各摆了一口大缸,缸里是满满的冰块,凉的透底。 掌柜笑着摆手,“哪儿的话,开店经商,自是如此。” 林妙龄行礼,将带来的东西摆在桌上,“掌柜,这是我曾答应的牙粉,您请看看。” 第108章 商业合作 进了屋子的林妙龄一身轻松,先前的燥热一扫而空,当下将装着牙粉的竹篓取下放置在桌面上。 听了这牙粉的大名,掌柜日盼夜盼总算是把林妙龄给盼来了,立即伸手帮着她卸货,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盒子里晶莹剔透的粉末状看着就很是干净清爽,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更让人神清气爽。 “掌柜,您可以先试用一下,用法和平时用盐粒差不多。” 瞧着面前的掌柜看痴了,林妙龄出言唤醒他。 “是是是。”掌柜听了她的话急忙点头,取了一盒牙粉就往里屋走去。 林妙龄和徐娘子也不急,站在柜台前等候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不多时,便见着掌柜一脸欣喜的从里屋走出来。 将他这副模样落入眼底,林妙龄心里有了十足的把握,脸上笑意更盛。比起妆粉和胭脂来说,牙粉做起来方便且量多,而销量也大,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一旦这个市场打开,作为垄断者,林妙龄绝对会财源滚滚。 虽说林妙龄前世只是个医生,但在广告满天飞的社会里,这点商业意识她还是有的。 “林娘子当真是好本事,我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掌柜过来就将林妙龄一阵夸,手里紧握着那盒牙粉不肯松开,他自然也看到这里面的商机了。 “不知林娘子心中是作何打算?这牙粉定个什么价钱?” 言归正题,林妙龄可没被他的夸奖冲昏头脑,镇定自若的伸出三根手指头,面带微笑的说道:“三十文钱。” 摸了一把胡子,掌柜点点头,这个价格倒也合理。普通人家出得起,这一盒怎么也能用上一两个月,确实实惠。 然而掌柜眼珠子一转,手握成拳在嘴边咳了咳,故意压低声音道:“我还有一事想与林娘子商量,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见状,一旁的徐寡妇知趣的笑了笑,对着林妙龄说:“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东西忘了买,你们先聊。” 说着,她便挎着篮子转身离开了清珑阁。 林妙龄不知道掌柜葫芦里卖什么药,心中有些疑惑,可她与徐寡妇相处这么久,对她很是放心。当下便跟着掌柜进了内屋,坐下。 “掌柜可是对价格有什么疑问?” 直截了当的询问出口,林妙龄实在想不到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 “不不不。”掌柜连忙挥手,脸上堆满笑,亲自给林妙龄倒了一杯茶。 “其实呢,我是想和林娘子谈一笔大生意。不知道林娘子是否愿意将这牙粉的制作方子转手?” 卖配方?林妙龄愣住了,她着实是没有考虑到这方面。这配方是她根据前世的记忆配出来的,在这里怕是没有人能再配出来了。 见她坐着不说话,掌柜又急忙解释道:“林娘子也是个聪慧人,应是知道这东西一旦售出一定是供不应求。您在家一个人力量有限,也保不准有其他人打这配方的主意。” 掌柜说的话确实在理,冷静下来的林妙龄仔细思虑着,怀璧其罪的道理她也是很清楚的。更何况十四的身份敏感,他们本就应该低调做事,若真因为这个惹祸上身就遭了。 退一万步说,她本身就只是想着依靠这点东西赚点钱,自己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行医治病上的。掌柜的建议未尝不可。 看见林妙龄一脸深思熟虑的模样,掌柜暗自松了口气,这事有希望。 “林娘子也不用着急做决定,今日这些牙粉我以四十文钱一盒收购,三日后你再来给我答复就行。” 这主意虽说是他提的,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小掌柜,做不了主,具体情况还得请示真正的老板。 话都说到这里了,林妙龄也不再纠结那些,点点头算是应下此事。 回去路上,徐寡妇丝毫不提这件事,只与她谈论一些坊间传闻。 “林大夫,我听人说,边防军营里发生瘟疫了。唉,这一下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说罢,徐寡妇重重叹了口气,她的男人就是当年死在战场上的,那时候她还怀着身孕,受了这个打击颓废了好一阵。 “瘟疫?!”林妙龄心中一紧,白烨此时不就是正在军营中吗?这古代的瘟疫就是一些传染病,流行起来很快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林妙龄这一路上都是满脸担忧,徐寡妇只当她医者仁心,没想太多。 待回到家,十四的人影都没见着,怕是又出去忙了。林妙龄只得自己准备晚饭,却一直心不在焉,错把糖当成盐了都不自知。 日落山头时,十四才从门外缓缓走进来,面色如常,依旧带着一股冷厉的气息。 “刚好,快来吃饭。” 看到十四,林妙龄心中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情绪稳住了。 这肉,怎么是甜的? 十四微皱起眉头,默默将嘴里的肉吞下去,并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了?不好吃吗?”可林妙龄还是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他这点情绪变化,满脸疑惑的询问。 微微摇摇头,十四嘴里只吐出来两个字:“没有。”然后继续低头吃饭,只是再也没碰那碗肉了。 林妙龄咬着筷子纠结了许久,当十四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才磨磨蹭蹭的开口:“那个,十四,你知道军营发生瘟疫的事吗?” 虽然十四一直和她居住在这个小山村里,但林妙龄知道,他和白烨经常有书信来往。眼看着瘟疫一事都传到民间了,他没道理不知情? 可出乎林妙龄的意料,十四居然转头一脸茫然的反问她:“瘟疫?什么时候发生的?” 十四竟然不知道?! 林妙龄眉头紧蹙,心中渐渐浮起来一阵不好的预感,白烨在军营里不会出什么事了? “我今日去镇上的时候,徐娘子听人说的,说是军营中突然爆发瘟疫,伤亡惨重。” “砰!” 林妙龄的话音刚落地,十四便一掌拍在桌子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坑。 第109章军心动荡 林妙龄被十四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安抚对方:“你可千万别动怒,会影响毒素的扩张的。” 果然,听了她的话,十四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 “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说出后,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白烨应该只是不想让我担忧才会瞒着我,他自己能处理好的。” 半晌,十四才继续开口,语气中似乎带上一丝温柔。 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妙龄并没有察觉到,只是点点头回应他,但心里到底是忐忑不安的。 白烨武功高强她是知道,可他是一名将军,军营里出了这种事,即使他身体强健不会染上瘟疫,却也要担下责任的。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林妙龄已经将白烨当做自己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了。 然而十四开口了,她再杞人忧天也没有用。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迎着十四平和的目光,林妙龄将先前在清珑阁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心中虽说有了想法,却也想与十四商讨一下。 十四对这种事情兴趣不大,只让林妙龄自己决定,也表示,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她的想法。 养尊处优惯了的十四,从不把钱财经商这种事放在心里,可若是林妙龄有这个心思,他也不会反对。就如同,她想行医救人一般。 得到了十四的支持,林妙龄顿时感觉自己底气大增,接下来的几日除了看看病,给林家姑父治疗腿以外,就是闷在屋子里写配方。 边防军帐中,昏黄烛火之下倒映出一张白净的脸,脸上却布满了凝重的神色。 恶狠狠的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白烨一脚踢在面前的桌角上,怒发冲冠。 “气死我了!这些个贪官平日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现在战事告急竟然一个个都给我装穷?!” 说罢,他又将手里那纸团扔进烛火里烧了,脸上乌云密布。 那日虽说抢回来不少粮食和药材,但依然填补不了空缺。军营中缺衣少食,敌方却兵强马壮,这也怪不得他节节败退。 每每向朝廷写信求粮草时,回来的都是哭穷的回复,还有那被克扣无几的粮草。除了关砚,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克扣军粮?! 正当白烨头痛欲炸时,一个人急匆匆的跑进来,跪倒在地。 “白将军。” “何事,说!” 本就一肚子火的白烨哪里还有好心情,坐下后脸色不善的看着那名副将。 副将抬头,满脸苦涩的回道:“将军,军中又有几十人卧床不起,军医看后确诊是瘟疫。” “啪!” 白烨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一堆碎木。 见此情景,副将偷偷咽了口口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惹了面前这个正处在气头上的男人。 先前瘟疫爆发时,就有数百名士兵染上倒地不起,不到几日便死去。这些日子,每日都有士兵染上瘟疫,即使隔离开,也无济于事。 “军医呢?!还没研究出来治这瘟疫的法子?!” 凌厉的眼神看向副将,白烨整个人散发出强大的气势,让对方动弹不得。 艰难的摇摇头,副将低声嗫嚅:“军中军医皆是看了,依旧无法。” “一群废物!” 白烨拂袖,双眼瞪得似乎要喷出火来。瘟疫可不是小事,虽然爆发时他就采取了措施,可这应治之法一日不出,瘟疫就一日不能停止。 一张漂亮俏皮的脸蛋突然浮现在白烨脑中,连十四身上的毒都能解,那她应该也能应对这场瘟疫? “不行!”白烨狠狠摇了摇头,林妙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治好十四身上的毒,他很清楚十四目前不能长途跋涉大动情志。 军营里的事若真被他知道了,必定坚持要来边防,再加上大动肝火,这刚压制住的毒又得复发不可。 “将军,您说什么?” 副将只听见白烨低声说了一句话,没听仔细,又见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便小心翼翼的询问出口。 白烨定了心神,望向他,镇定自若的说道:“你且带着几个人,去附近城镇寻找大夫,带来一同解决这瘟疫。” 那副将领了命便忙不停迭的退下了。 朝廷那边是指望不上的了,有关砚从中作梗,军营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白烨自己颇懂医术,先前也查看过那些染了瘟疫士兵的情况,毫无头绪。现在,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江湖郎中身上了。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白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钱大哥,我们这样,不好?” 三更时分,夜幕笼罩之下,白色营帐外聚集了三四个穿着歪歪扭扭盔甲的士兵。 为首的那人贼眉鼠眼,时不时瞧着正在巡逻的那些士兵,眼珠子滑溜溜的转着。 他挥了挥手,压低嗓音说道:“有什么不好的?你没听说吗,现在军营里爆发了瘟疫,我们留在这儿只有等死!” 若是林妙龄在这儿便会认得,这说话之人,便是那个欠了赌债要拿女儿抵债的钱大! 说来也巧,钱大拿不出银子当了兵,刚到军营就赶上了瘟疫爆发一事。白烨被瘟疫搞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急着与南蛮开战了,他们这些新兵也就闲置下来,每天做做杂活。 瘟疫越来越凶,都波及到新兵这边来了,军营里是人心惶惶。钱大不把女儿放在心里,可自己的命看的重,这不就带着几个新兵一起准备做逃兵。 横竖都是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那几个人本来脸上还有些惶恐,一听钱大这一番说辞,再加上白日里亲眼看见同一营帐中的人染了瘟疫被拖走,也收了心思,咬牙跟着钱大。 趁着巡逻士兵换班的当儿,几个人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军营,借着夜色疯狂奔跑,将亮着火光的军营甩在身后。 与此同时,一道又一道的身影也都消失在军营附近。 第109章 定契 “将军!” 天刚蒙蒙亮,白烨就被人吵醒了。 “昨夜连续出逃近五十名士兵,几乎都是刚入营的新兵,今早只追回来一部分的人。” “什么?!”这一下,白烨立即清醒过来,刚要发作的起床气也都消散了。 来报告的那位心腹一脸铁青,当下情势本就不大好,竟还发生这种事,简直是落井下石。 白烨也是黑着脸,心中情绪翻涌,硬是将一口闷气咽了下去。 “给本将军把抓回来的逃兵绑上,让所有士兵集合。看来,不给他们长长记性,怕真是以为这军营里没有律法了!” 草草披上一件斗篷,白烨带着人便冲出了营帐。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来到了与掌柜约好的日子。林妙龄约着徐寡妇一起上了牛车,背上依旧背着竹篓,里面装着一些胭脂妆粉。 徐寡妇一眼瞧见她的背篓里没有牙粉的盒子,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说破,唠着家常。 下了牛车,两人径直来到清珑阁门前,徐寡妇停下了脚步。 “林大夫,你先进去,我去将绣品送过去再来找你。” 林妙龄点点头,笑容清浅的看徐寡妇离开,心里很清楚,对方这是故意给她留了空间。 进了清珑阁,林妙龄一眼便看见了正东张西望的掌柜,而后者看着她,瞬间满脸笑意。 “林娘子果然守信,快快快,里屋里坐。” 将生意让身旁的杂役看着后,掌柜热情的把林妙龄迎进了里屋,倒好茶。 林妙龄接过茶,朱唇刚启,却被掌柜抢了话:“林娘子您先喝着茶,稍等片刻,我去请我家主子来跟您谈这牙粉配方的事。” 趁着林妙龄一愣神的功夫,掌柜的人影就消散不见了。 反应过来的林妙龄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原来这掌柜做不了主啊,她刚才还准备开门见山的。 杯中的茶刚见底,林妙龄身后便响起了吱呀的声音,她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在下可未曾想到,竟是姑娘您做出这牙粉来的。” 安达焕看见林妙龄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笑意走进来。 他身后的掌柜看见二人似乎早就相识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消失。掌柜转身离开,给二人留下商谈的空间。 “不不不,比不得公子,年纪轻轻就经营几家铺子了。” 虚夸对方一句,林妙龄抑制住心中的惊讶,果然不出她所料,这男人不是个善茬。镇上最大的药铺和杂货铺都是他的,家底应当是十分雄厚。 安达焕微微一笑,连连摆手道:“姑娘过奖了,只是家中殷实罢了,算不得自己本事。” 两人你夸我我夸你,谦虚了好一阵,林妙龄心中都浮起一阵恶寒了,这才把话题拉回正道。 “先前掌柜与我说,想要收购我这牙粉配方,也不是不可以。” 直截了当表明自己的来意,林妙龄从怀中取出一张信封,紧紧握在手里。 她收敛住脸上的假笑,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公子是个生意人,不妨直接报个价。” 见到林妙龄这般直接,安达焕抚掌轻笑,这性子,真是太合他意了。 “既然姑娘如此说了,那安某也就不啰嗦,配方在下愿意出价五百两,另外每个月还会给姑娘一成分红。但是姑娘需要保证,这方子,只有我一家知道。” 五百两?! 这个价格有些出乎林妙龄的意料,在她的设想中,能卖到一百两都算高价了,更何况对方还说给予她一成的利润。 林妙龄看着安达焕的目光中不免带上了一丝审视,先前见过两次都觉着这人似乎对她有意,难不成这次也是花重金讨美人欢喜? 若真的像自己想的这样,那她宁愿不卖。 将林妙龄狐疑的神色收入眼底,安达焕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手中纸扇摇了摇,出言解释道:“姑娘不必太过于惊疑,在下做的可不是这一镇的买卖,这个价格绝对合理。” 听了他的话,林妙龄眼中闪现出了然的神色。若真是如此,但也解释的通。牙粉这东西在哪儿都不缺乏市场,可古代最严重的就是交通问题。 如果面前这个男人在别的镇,甚至省城都有商铺,市场打开了,利润自然低不到哪里去。五百两,绝对值了。 林妙龄心下一转悠,便想通了这个道理,也不再纠结,拍板定了这件事。 安达焕也不啰嗦,直接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林妙龄。 仔细检查一番,确定对方没有玩文字把戏后,林妙龄才签字按手印,定下这笔买卖。 “请等我一下。” 待要给配方的时候,林妙龄却将信封打开了,提起笔在信纸上加了几笔,这才递交给安达焕。 她也不是傻子,怎会随随便便将配方带在身上,若对方心怀不轨,直接抢了去怎么办?于是她便在配方上少写一样最重要的药材,此时既然谈妥了,也就补上了。 看到她的动作,安达焕心下了然,看向林妙龄的眼神中不免带了几分赞赏之意。 这事一办妥,林妙龄心中便放下了一块石头,乐呵呵的回了家,还买了烧鸡烧鸭,准备犒劳犒劳十四。 将东西放在厨房,林妙龄便跑到了十四的房间,笑嘻嘻的扑上去。 “十四十四,你知道我配方卖了多少钱吗?” 正看着书的十四被她猛然一扑,书都丢在一边,双手稳稳的扶住了林妙龄,表情十分微妙。 “你看,五百两!” 炫耀般的将那张银票举在十四眼前,林妙龄笑弯了眼睛,满脸洋溢着开心的情绪。 这是她来到这里赚的第一桶金,看病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这个才是大收入。 然而五百两在十四眼里就只是个数字而已,起不了多大的波浪。可看着林妙龄眼里的星光,他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既然她开心,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是,我觉得那个安达焕,总有别的意图。” 林妙龄突然收了神色,一脸笃定的自顾自说着。 第110章 独富不如众富 “安达焕?” 陌生的名字从十四的嘴里念出来,他微皱眉,神色莫名的看着林妙龄。 后者点点头,也皱紧了眉头。 “就是上次你和我去镇上药铺遇见的那个人,他竟然还是清珑阁的老板,看来得离他远点。” 这种做大生意的商人,城府都比普通人深,林妙龄才不想和他们打交道。更何况,那个安达焕一看就对她心存不轨,更是得绕着走。 听了她的话,十四的眼神暗了暗,不悦的情绪油然而生。不过,安达焕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耳熟,但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 “好了,不说他了。反正买卖已经谈好了,我和他也不会再有什么来往。” 至于那每个月的分红,应当也用不着安达焕一个主子处理这件事? 林妙龄没把这件事再放在心里,拉着十四出去吃好吃的了。 翌日,林妙龄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吩咐了十四一声后,便挎着篮子出了门。 “哟,林大夫这一大早的,忙什么呢?” 不远处的李婶子见着了林妙龄,询问着。 将篮子里的东西遮了遮,林妙龄微笑回道:“出去办点事,您忙着。” 不多时,林妙龄便闻到了一阵花香,脸上笑意更盛,转身跨进半敞着的大门。 正在院子里晾着衣服的徐寡妇听到了动静,忙回头一看,面带惊讶的说道:“林大夫,您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早饭可吃了?” “我吃了,你先忙。” 说着,林妙龄便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将篮子里的物品一样一样往外摆。 见此情景,徐寡妇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利落的将木盆里剩下的几件衣裳挂在绳索上。 收拾好一切,她才发现林妙龄靠在石桌上昏昏欲睡,桌子上也琳琅满目的摆满了物品。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徐寡妇轻轻拍了拍林妙龄的肩,轻声说道:“林大夫,您醒醒,要是困了去屋里再睡会儿?” 被叫醒的林妙龄睡眼惺忪,摇了摇头,拍拍自己的脸,顿觉清醒不少。昨夜里她想事情想久了,后半夜才入睡,又起得早,这会儿便犯起困来。 “不了不了,我这趟来是有正事儿的。劳烦徐姐姐去一趟村长家,请张姐姐过来一趟。” 见她执意推辞,徐寡妇只得点点头同意,随后转身进了屋内,给林妙龄带了件披风盖上,这才离去。 睁着迷蒙的双眼目送徐寡妇离开后,林妙龄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阵风吹过,她瘦小的身躯略微有些颤抖。 村长家正吃着早饭,张氏听闻是林妙龄让徐寡妇来叫的,急忙放下碗筷跟了过来。 “哟,这一大早的怎能在院子里睡呢?” 张氏一见趴在石桌上的林妙龄就急了,忙跑过去将她叫醒,只见对方面带红晕,眼神迷蒙。 站在一旁的徐寡妇也瞧出不对劲来了,帮着张氏一起把林妙龄抬进屋里。 躺在床上的林妙龄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来,喝了张氏递过来的热水,这才缓过神。 自己这怕是感冒了,常年浸淫在各种病症中的林妙龄立即分辨出来。果真病来如山倒,她一根手指头都举不起来。 “林大夫,您也得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啊,你看看这,唉。” 张氏满脸担忧,却也不敢说重话,只能不停的叹气。 从厨房里出来的徐寡妇端着一碗姜汤,她倒是心思灵巧,一眼便看出来林妙龄怕是中了风寒。 将那碗热乎乎的姜汤喝下肚,林妙龄这才感觉自己灵魂回来了,长舒一口气。 “张姐莫急,只是一点小风寒,修养几日便是。” 她才没把一点小感冒放在心上,只是昨夜里没休息好,这才精神不济。和十四待一起这么些日子,这幅身子早就养好了,哪会这么轻易就倒下。 林妙龄自己是个大夫,张氏和徐寡妇也只能信了她的话,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这次叫二位姐姐来,是有要事相商。我有制作胭脂和妆粉之法,想要聘请村里的姐妹们一起制作。” 这番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张氏的头上,她一瞬间就懵了。在这个时代,有这种法子的都是自家藏着,哪有大大方方拿出来的。 徐寡妇也是一脸惊讶,林妙龄这个法子也是她不敢相信的。 对于她们的反应,林妙龄早就有所预料,从安达焕给出价格的时候,她就知道配方对于现在的商业多重要。 可是胭脂和妆粉这两样东西,已经有了市场,她没法子垄断。而且她一个人力量有限,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在医学上,不如拿出来,独富不如众富。 张氏和徐寡妇都是林妙龄在村子里最为信任的人,徐寡妇心灵手巧,学起来定是轻松。而张氏身为村长夫人,有地位有手段,能镇住一些心思不良之人。 “两位姐姐不必太惊讶,左右我也是个大夫,这些事应顾不暇。你们二位又有本事,交给你们我也放心。” 二人对视一眼,除了惊疑不定,就是欣喜若狂。 若能成功,那必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眼下征兵刚过,村子里愁云惨雾,各家各户都是快要揭不开锅了。 林妙龄这一举动,可算是给了全村人希望,张氏心里高兴还来不及的。而徐寡妇那边,虽说平日里做些绣活勉强度日,但眼看着自家孩子大了,她心思活络,想着送他读书识字的。 “如此,我便应下了,林大夫你就尽管吩咐我们。” 看着二人果断的眼神,林妙龄眼底染了笑意。这事一成,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家吃穿用度了,还是个造福一方的好法子。 “张姐,你这三天先召集村里的姐妹,征询她们的意愿。另外去附近各村县杂货铺子里转转,先开拓市场。” 张氏在村长身边这么些年,这些弯弯道道自然是清楚的很,当下点头应了。 第111章 万事俱备 林妙龄又转过头看向徐寡妇,语气温和的说道:“徐姐姐,你这几日有空了便到我家里来,我先教会你。等张姐那边人手定好了,再由你教授。” 听了这话,徐寡妇一脸局促,对方这是直接把配方告诉她了。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林妙龄这么看得起她,她也不应当再推脱。 “好。” 张氏看在眼里,心里也并没有太过于计较林妙龄不教自己这回事。徐寡妇负责教,她负责人手和出售,各司其职,互不打扰,也是最好的。 再者说,听林妙龄的意思,她自己是不打算出面的。张氏虽说是村长夫人,可家里底蕴也丰厚不到哪里去,有人一同承担是好的。 张氏平时做事大大咧咧的,却粗中有细,心思通透,这也是林妙龄会看中她的原因之一。 “林大夫,你这染上了风寒,还是在家歇息为好。这些事,交给我办就行。” 林妙龄却不把这点感冒当回事,当下便要坐起身,扶着床沿硬撑着身子坐起来。 两人劝阻不得,只能伸手去扶。只是还没触碰到林妙龄的衣裳,一只粗壮的手臂便横穿而过,将她的肩牢牢固定住。 熟悉的味道蔓延在鼻尖,林妙龄抬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出现在眼前,她笑了笑,忽然间觉得头晕脑痛的症状都消散不少。 “十四,你怎么来了?”林妙龄眼里满是惊喜的神色,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扶上对方的手臂。 瞧着她双颊泛红眼神迷蒙的模样,十四紧皱眉头,不由分说的就将人抱起来。 “哎,你干嘛呢?”猝不及防被抱起的林妙龄满脸惊慌,突然而来的腾空感让她忍不住双手搂着十四的脖子,这才镇定过来。 “你受了风寒,我带你回去休养。”十四口气十分决断,丝毫不给林妙龄拒绝的机会,抱起人就走。 张氏和徐寡妇二人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她们与林妙龄最为相熟,这一来二去也摸清了十四是个什么脾性,当下也就见怪不怪的了。 而且,正是张氏见林妙龄神色不对,便叫人通知十四的。作为村子里唯一的大夫,她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张氏心中一直对林妙龄有种莫名的尊敬和崇拜,也就一直对她格外照顾。 “徐姐姐你记得将桌子上的东西都认一认,有空了便来找我。” 远处传来林妙龄的呐喊声,虽有气无力,但也字字清晰,让徐寡妇听的真切。 她忙跑出门,对着正从十四肩头往这里望的林妙龄答应道:“我知道了,林大夫你就好好养伤。” 反正今日她可是不打算打扰对方了,风寒也得需静养,待明天看看再说。 眼看着林妙龄走了,张氏也告了辞,在村里组织人手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她也得仔细琢磨琢磨,方才好将这事儿传下去。 解决了一件大事的林妙龄松了口气,虽说是被十四抱着的,但也感觉不到半分颠簸,比坐轿子还稳当几分。 她微微抬起头,便能看到十四棱角分明的脸庞,虽说被一张银白色面具给遮住了,但也能看出几分俊秀之气。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林妙龄眼里写满了疑惑,她感冒也就一会儿的事,怎么十四这么快就闻到风声赶过来了? 十四并未低头看她,依旧看着前方的路,薄唇轻吐出几个字:“有人告知。” 了然的点点头,林妙龄恍然大悟,她就说呢,这么快便被找到了,有些不合常理。不过,被十四这样关心着,林妙龄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说不出来的甜蜜。 回到家,十四将林妙龄放置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却拿了纸笔摆在她面前。 林妙龄一脸懵,不知他这是何意。 十四脸上神色淡然,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开口道:“方子。” 林妙龄瞬间恍然大悟,提笔飞速的写下几位药材,再将那纸交给十四。 低头微微扫了纸上的字迹一眼,十四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而林妙龄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也不知是不是病了的原因,被一个人这样关心着,她竟然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 来到这个世界后,十四是唯一一个对林妙龄真诚相待的人。不仅多次救她于水火之中,更是平时对她关爱有加。 他们之间似乎好像有些超出朋友的界限了,头晕的感觉再度袭来,林妙龄晕晕乎乎的想着她与十四之间的关系到底算是什么?可最终也没得出结论,便沉沉的睡着了。 这三日,林妙龄就在家里安心静养着,除了徐寡妇每日都会来学习妆粉和胭脂的制作方法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人,来打扰她。 而林依依过来看望了一眼,似乎是知道林妙龄受了风寒,主动提出让姑父的治疗再推迟些时日。坳不过她的林妙龄,只得答应了,左右接下来会比较忙,姑父那边的病情也已经稳定了,推迟些时也无妨。 张氏那边,那日回去后,便和村长私底下商量了一番。对于这件事,村长自然是大力支持的,并且还暗地里对林妙龄大肆赞美了一番。 与附近各村县商铺联络合作一事,村长就自己包下来了。而张氏,则是走家串巷,先是与几家靠得住且心灵手巧的妇女通了气,将人手定下来之后,才将这回事宣扬开。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张氏一大早便带着已订好契约的几位妇女来到了徐寡妇的院子里,而徐寡妇也已经备好了要用到的一些物品,摆放在院子里。 看见来人,徐寡妇便将张氏带进了屋子里,而林妙龄正坐在里面,等待两人。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见林妙龄气色红润,精神抖擞,张氏这才放下心来。她走近了些,说道:“我将几个挑选出来的姐姐都带来了,正在院子里坐着,她们都已经签了契约。” 第112章 捣乱 张氏所说的契约,也是林妙龄拟好了,让徐寡妇带给她的。契约的内容,也无非就是做长工的条约,但她额外加了一条,若将配方泄露出去,便赔偿五十两银子。 对于这些小乡村里面的人来说,五十两银子可谓是一笔巨款,有了这么一招保险,林妙龄便不用担心他们会偷偷的将配方卖给别人。 “辛苦张姐姐了,工钱我这里已经定好了。他们若是要按日结,就是每日十文,若是愿意按月结,那就每月半吊钱。你们二位则是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而且每月每人分一成红利。” 这工钱是林妙龄这几日来回推算才得出来的,一方面有了产量,另一方面又有了销量,再折合她们的工钱,她是稳赚不赔。 不过,对于张氏和徐寡妇来说,她们的工钱似乎有些多了。要知道,镇上一位账房先生,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一吊钱。 “这不太好,太多了,我可受不起。” 徐寡妇首先开口拒绝,满脸为难的神色。她觉得自己在其中也没有做到特别大的用处,为何就能平白无故比其他人工钱翻了一倍? 一旁的张氏也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林大夫,你这工钱给的太高了,我们可真的担当不起。” 在她想来,妆粉和胭脂这两样物品卖价贵,那成本应该也低不到哪里去。给旁人发的工钱就已经不低了,再给她们如此高昂的工钱,林妙龄岂不是要赔的血本无归? 林妙龄早就推测到她们心中的忧虑,浅浅一笑,开口解释说:“我这配方和其他人的不一样,成本低效率高,支付你们的工钱绰绰有余。” 对于她的话,两人都半信半疑。虽说徐寡妇已经跟着她学习了两样东西的制作方法,大部分用的材料都很便宜,可里面到底有几味药材,她也摸不准。 “再者说,”林妙龄话锋一转,拍了拍两个人的手:“这件事我是要全权交给二位的,这是个长久的买卖,以后还仰仗你们。这些工钱你们是拿得起的,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自是不会让自己亏的。” 话都讲到了这里,两人不好再推辞,只好点头应了。她们对视一眼,都瞧出对方眼底的愧疚和感激,其实并没有把林妙龄的话真往心里去。 “所需要的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好放在院子里了,接下来就麻烦徐姐姐去教那些人如何制作,而张姐姐,你便负责监督和售卖。” 说着,林妙龄将一个荷包摆在二人面前,里面哐哐当当的声音很是清脆。 “这里是十两银子,用来发工钱和伙食,不够你们再找我拿。” 接过林妙龄的荷包,张氏只觉得自己手里沉甸甸的,手掌心竟有些发烫。虽说她是村长夫人,可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银。 两人和林妙龄商讨完后便离开了里屋,给院子里那些妇女讲规矩去了。 林妙龄在屋内喝了一会儿茶,等到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忙起来之后,才偷偷的从墙角溜出去,回到自己家。 这件事情,她就没有打算过自己出面。毕竟她是一个外村人,在这里居住还没多久,无论说服力还是信任度,都没有张氏强。而张寡妇又是个心思细腻的聪明人,她们两个在一起合作,应当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这件事这是开展了以后,村子里面也就沸沸扬扬的传了起来,多说村长想着法子带着大家伙儿发家致富,半点风声没有沾染到林妙龄身上去。 等到两日过去,第一批妆粉和胭脂也应该做成了。林妙龄收了张氏的信,便往门口走。 “我与你一同出去。”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林妙龄回头一看,正是穿着一身黑袍的十四看着她。 前段时间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自己受了风寒之后,他便安分了许多。整日待在家里看书喝茶练剑,很少出门。 “好啊。”既然十四都开了口,林妙龄欣然接受。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个村子里住多久,和邻里之间来往走动也是没有大问题的。 两人结伴而行,可没走多久,便听到闹哄哄的声音。林妙龄顺着那嘈杂的声音望去,发现正好是徐寡妇家的方向。 难不成出什么问题了?她心里有些担忧,便转换了方向,径直往徐寡妇家走去。而身后的十四,也不吭声,只跟着她。 还没走到徐寡妇家门口,林妙龄便能看见,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男子高亢的声音和围观者交谈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她听不清内容。 “哟,林大夫来了?” 最先发现林妙龄的是钱花,她硬生生在旁边挤出一个空档,将林妙龄迎了进去。 穿过人群,林妙龄这才看清院子里的形势。一个男人正站在院子中央,趾高气昂地看着站在里屋门口的徐寡妇。而院子内的妇女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面色不善的盯着这个男人。 果然是出事情了,林妙龄心中一惊。张氏此时应该是在家里,整理着那批刚完成的妆粉和胭脂,等着自己去检查。没想到,竟然有人趁这个空挡来闹事。她眼底闪过一丝怒气。 “张进,跟你说清楚了,我们这里只招收女工人不招汉子。你再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徐寡妇被气得一脸铁青,面上再没有之前的温柔善良,手里握着一根木棒,眼底带了几分凶狠之意。 那男人似乎没被她的气势吓到,摆了摆手,语带讥讽的说道:“招女不招男?你们这里面怕不是在做些龌龊的勾当?你一个寡妇,哪里来这么多钱请人呢?” 听了这番话,院子里的女工们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个个紧盯着那男人。 “呸!”林妙龄身旁的钱花突然义愤填膺的叉腰生气道:“这个泼皮无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但她们隔的有些远,但也没传到那男人耳朵里,周围人听见钱花的话,纷纷点头同意。 林妙龄皱着眉看向那个男人,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那个在田地里调戏她的无赖吗?这一下,她心中怒火更盛。 然而林妙龄的眼光着实不错,那徐寡妇也不是个善茬,黑着一张脸,举起手中的木棒,高声呼喊着:“姐妹们,这人打扰咱们做事赚钱不说,还污蔑我们的清誉。你们说,该不该打?!” 第113章 被动手脚 “该打!” 众女工一致的回应,被人平白无故污蔑了一番,她们心中都充满了怒气。一个个手里拿着家伙事儿,恶狠狠的盯着那男人。 别说院内的女工了,就连屋外的围观者,也有不少帮着加油打气的。这张进平日里就是一个喜欢偷鸡摸狗的人物,村民们都对他不胜其烦,此时还来扰人好事,自然是惹了众怒。 那男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本以为平日里对人和和气气的徐寡妇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拔了老虎身上的毛,被一堆人围在中间,他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你们可不要人多欺负人少!”张进往周围扫视一圈,畏畏缩缩的往后移着脚步,显然是有了退意。 可徐寡妇哪里容得了他欺负完了转身就走,眉眼一竖,便举着木棒指向张进。 “姐妹们,给我打!” 霎那间,院内七八个女工同时冲了上来,拿着家伙狠狠往张进身上招呼。见此状况,张进转身拔腿就跑,满脸惊慌失措。 可门口堵着围观者,大家伙儿平时对他诸多不满,这时候又怎会帮一个无赖?不知谁伸手,又将他推回院子里。 “哎哟!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哎哟!” 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众人皆是拍手叫好。而隐藏在人群中的林妙龄,也偷偷把衣袖中的银针收了进去,看向徐寡妇的眼神,又多了一丝赞赏。 趁着场面混乱,林妙龄在十四的掩护之下,偷偷溜走了。 此间事了,那些有心之人也该长长记性了,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 想着自己的事业一路平坦,林妙龄一边走着,一边哼着欢快的曲子,好不惬意。 而她身后的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面具遮挡之下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刚走到村长家门口,林妙龄便看见一道身影急匆匆的飞奔出来,待近些才看清,正是风风火火的张氏,满脸焦急的神色。 “林大夫,现在有急事,我得去一趟,您在屋里喝茶稍等一会儿。”匆匆忙忙甩下一句话,张氏便马不停蹄的往林妙龄来的方向走,却不料被人一把抓住。 “姐姐可是要去徐姐姐家?”拉住张氏的林妙龄面带笑容的询问道,估摸着是张进捣乱一事被人传到了这里来,张氏才会气急败坏的赶去。 听到林妙龄的话,张氏惊讶了一瞬,继而恢复平静,点点头应了对方的话。她这一路走过来,知晓了这事儿,也不算奇怪。 “那姐姐就不用过去了,徐姐姐早就将那捣乱之人教训了一番,此时去怕是凑不到热闹了。” 张氏对林妙龄的话不疑有假,顿时松了口气,脸上表情都舒展开了。 几人一同进了屋,林妙龄瞧了第一批成品,虽说比她做的样貌差了些,但功效没有区别。 得了林妙龄的首肯,张氏这才找人将这些妆粉和胭脂运送到先前谈好的各商铺里去,这买卖,算是成了。 有了张氏和徐寡妇两个稳妥的人,林妙龄也就彻底放下了,除了验收成品之外,就是乖乖呆在家里,给人看看病,陪十四聊聊天了。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 “姑父,我这里的治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收了手中的银针,林妙龄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满脸如释重负的神色。林家姑父恢复的情况比她预料的好得多,如今经络血管都全部打通,只需要他自己坚持康复训练就行了。 听到她的话,中年男子激动的颤抖起来,看着自己的一条腿,久久移不开视线。治疗了这么久,他的腿慢慢的可以感受温度,稍微动弹两下,这都是以前不敢想象的。 而一旁的林依依“噗通”一声就跪在林妙龄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小姐往日救我重生,如今又救了姑父这一条腿,依依真是无以为报!”说着便要磕头,林妙龄见状赶紧弯腰阻挡,将她扶起来。 “我都将你当妹妹看待了,何必如此客气呢?”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林妙龄眼里满是温柔和笑意。 林依依也回以感激的笑容,院内一片温情祥和。 “林大夫,林大夫,出事了!”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气氛,林妙龄立即辨认出这是张氏的声音,忙走到门口。 张氏正依靠在门口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满脸的焦急紧张。她瞧见林妙龄,刚想开口说话,一眼又望见院内的林依依和林姑父,又闭上嘴,有些惊疑不定。 看出她的为难,林妙龄便拍拍她的手,抚慰道:“不打紧,都是自家人,你说说,出什么是了?” 听到林妙龄都这么说了,张氏也不再遮掩,神色急切的说道:“今日刚做好的那批胭脂,出问题了!” 果然,林妙龄心下一沉,她就料到张氏来找她定是生意上的问题。 “依依,你帮我看着家,我去去就回。”交代好林依依后,林妙龄踢脚便跟着张氏走了。而里屋也迅速闪出来一道身影,跟在她们身后。 到了村长家,堂屋里摆着五六个大箱子,而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一个个做工精良的小盒子。其中有一半箱子敞开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脂味儿。 而村长和徐寡妇站在一旁,瞧着那些打开的箱子,直叹气,满脸担忧。 “林大夫,你赶快看看。这些胭脂制作过程没出差错,可今日一抬出来就变成这幅模样了。”见了林妙龄,徐寡妇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连说着。 林妙龄走近了些仔细查看,只见那些本该五颜六色的胭脂表层都是一层淡黄色的物质。 第114章 大显神勇 旁人看不出,可林妙龄一个研磨出这法子的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这胭脂里油脂放多了。那表面上浮起的一层淡黄色物质,都是油脂! 这样一来,这整批的胭脂可就都废了。这可是一大笔亏损啊,林妙龄眼睛都气红了,她这生意刚走上道,便被人弄了这么一出,叫她心中如何不怒?! 十四一把抓住林妙龄的手腕,源源不断的热气从他手掌传到对方身体里。 感受到他的动作,林妙龄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回头给予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 十四依旧面色如常,但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温柔祥和。 “张姐姐,这消息你先压下,别传了出去。这批货,是用不了了,先在你这儿压着,我自有法子讨回公道。”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林妙龄眼底带上几分凶狠之意。虽说这批货毁了,她也赔不了多少钱,可这生意刚起步,便遭了人算计。若真忍了这回,以后的生意可还怎么做? 一旁的村长站出来,出了声:“林大夫,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您尽管说。” 这事儿本就是自家媳妇看管不力,拿人工钱却没给人办好事儿,他们心里也有愧疚。张氏和徐寡妇也忙点头,脸上写满了自责。 林妙龄转头看向徐寡妇,正色道:“徐姐姐,你今晚带着孩子睡到我屋里去。我和十四就待在你家里,来个守株待兔。” 这人做第一次,肯定会来第二次。今晚刚好妆粉制作成功,那人听了消息,应当是又要再来捣乱,旁人林妙龄也信任不了,便直接拉了十四来做苦力。 十四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倒也没有开口拒绝,默认了她的私自决定,眼神中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纵容。 虽然不知道这是何意,但徐寡妇也就点了点头同意了,这抓贼人的事儿,她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别碍了人家的事儿才好。 林妙龄又对着村长嘱咐道:“村长,你和张姐姐就在徐姐姐家隔壁的院子里等着,听到什么小动静,千万别出声。等到声音大了,你们再一同过来查看便是。” 若是单凭着她和十四两人将那贼人抓住,对方便可以咬死他们是诬陷,到时候他们有理也说不清。 所以林妙龄才想出这个法子,让村长和张氏在旁边等着,他们一抓住两人便出来做个见证,那贼人想要辩解,也百口莫辩了。 安排好一切后,林妙龄回家将林依依打发走了,又把徐寡妇母子二人安置好。这才趁着夜色,和十四二人悄悄住进了徐寡妇家。 而徐寡妇隔壁邻居家被村长通了气,早早的就将大门关住,而村长和张氏二人就坐在院子里,等待今晚大戏的到来。 “我这样擅作主张,你没有生气?”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以后,林妙龄才有些怯生生的询问坐在对面的十四。她当时也是气的急了,并没有问对方的意见,就决定了这件事。 十四只摇头不说话,脸色淡然,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看他这副模样,林妙龄才松了一口气。对方帮了她这么多次,想来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一道猥琐的身影,从徐寡妇家院墙一个隐蔽的洞口里钻进来。进来后,又躬着身子,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她家偏房。 那人小心翼翼的往四处打量一番,这才缓缓推开门往内走去。 他两只脚刚进房门,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将他整个人罩住。小腿猝不及防被钢铁一样的东西给击中了,他去了痛立马跪下去。 还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从主屋赶过来的林妙龄用力一挥,手中的一根银针应势插进了那人的肩膀。 “哎哟!饶命啊!” 一道惨烈而又高亢的男声划破夜空,那贼人此时已经瘫倒在地,除了张嘴说话,再也没了其他动作。 林妙龄江竹火点燃,这才看见,那贼人竟是之前来捣乱的张进。她心下一片了然,不说自己在这村子里没有几个仇人,就是知道这笔买卖跟自己有关系的人也少之又少,如此看来也就只有故意针对这笔生意的人了。 那日,这泼皮无赖在徐寡妇手下吃了亏,心中肯定有怨。来这么一手,也是合乎情理的。 “林,林大夫?你怎么在这儿?!” 张进一眼认出林妙龄,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这件事明明和她没有关系,怎会看见她在这里。 他转头一望,另一边的十四抱着手臂站在林妙龄身后,眼神冰冷的望着自己,让张进不由得一阵心寒。 林妙龄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徐姐姐家制作的胭脂被人捣毁了,我受她所托,来帮她抓凶手,有何不可?” 来之前,林妙龄便想好了自己出面的由头,所幸她这一手银针的功夫,在村子里传的神乎其神。也就借着这件事儿,说自己是被徐寡妇请来的。 果不其然,张进听了林妙龄的话深信不疑。但很快眼珠子一转,张口便指责二人:“我可没有对她们做的这些破玩意儿要动手脚,你们可别诬赖我,有证据吗?拿出证据来再说话!” 这人的脸皮果然比城墙还厚,看得林妙龄是一阵恶心。 她刚想下手给张进一点教训,村长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好你个张进,毁人胭脂不说,还在这给我耍无赖。我告诉你,在场的人都是人证,你今天是跑不掉的!” 林妙龄回头一看,不仅村长夫妇二人赶来了,就连隔壁邻居家五六人都跑过来凑热闹。这阵势,正合她意。这事儿就得闹大,闹大了,她才能好好惩治这个贼人,出一口恶气。 “你,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见了这样的情景,张进不免有些心虚和慌乱。他将矛头转向林妙龄,指着她说:“一定是你,上次跟你说了几句玩笑话,你怀恨在心,所以这次才会污蔑我!” 听了这话,林妙龄瞬间拉下脸,眯了眯眼,刚想动手,却听见了对方一声惨叫。 第115章 处决 抬眼望去,竟然是十四,一记手刃,居然把张进的左手手骨打折了。顿时,杀猪般的叫声在整个院子里回荡着。 而村长等人,看向十四的目光不免都带上了一些惧色。这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十四眼底正闪着怒火,上次林妙龄在他不在的时候被人调戏,原来就是这个人。 村长也不敢再僵持下去了,请了几个围观的人,将倒在地上只能哭喊的张进抬起,一行人往村口的铜锣走去。 此时正值三更时分,村里人睡得正熟,突如其来的一阵铜锣音将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大家都睡眼惺忪的穿好衣服,赶到村口。村长等男性每人手里举着一个火把,将夜空映照得发红。 在巨大的铜锣之下,瘫成一团烂泥的张进正鼻涕横流,一副要多惨有多惨的模样。 可也没有人同情他,每个被叫来的人,望着他的眼神里都只有厌恶和烦躁。这大半夜被叫醒,谁心里会开心?尤其是还因为这一个泼皮无赖。 林妙龄站在一旁,也不打算收回银针,就让他这么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 “深夜打扰各位,我很抱歉。但是村子里出现一件大事,不得不将各位叫醒,来做个公判。” 村长首先出面,抚慰了人心。待到大家的脸色都好些时,张氏站出身,将胭脂被毁又抓得贼人一事细细讲了出来。 这下,人群中不少人看向张进的眼神都是带着仇恨了。 征兵一过,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食不果腹,揭不开锅了。自从张氏和徐寡妇招女工后,大部分人家的生活才好过了一些。有人影响他们的生活来源,不就相当于要他们的命吗? 不说有女工的村民家里吃饱穿暖,就是那些小孩子平日里也能摘采鲜花换掉小钱,补贴家用。嫉妒张氏和徐寡妇的有,但大部分人对她们都是感恩戴德的。 接着,张氏又让人抬了一箱被毁的胭脂让众人亲眼过目,这人证物证都在,张进怕是跑不了了。 “张进在村子里除了偷鸡摸狗没干过好事儿,又做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该逐出村子!” 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率先出声讨伐。她是第一批做工的,每日拿着十文钱的工钱回家,如今婆婆都不敢对着她大声说话了。 好几个和她有同样状况的妇人纷纷赞同,将张进赶出村子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而张进,也只能缩在地上不敢出声。 张氏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我呢,有两条路让他选。要么赔偿这些被毁掉的胭脂,看在同村的份上,我就算你个成本价五两银子。要么你就三天之内给我收拾东西,从村子里离开,以后不得再踏入我们村子。” 听了她的话,众人也纷纷称是。毕竟,张氏和徐寡妇才是苦主,不过五两银子的数目,那不学无术的张进定是掏不出来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林妙龄便过去将银针抽了出来,冷冷的撇了张进一眼,又回到十四身边。 获得自由的张进,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抱着自己骨折的左手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往村外跑了。 这一事了,大家纷纷作鸟兽状散了。林妙龄和十四便去了徐寡妇家,勉强对付一夜。 夜至深时,一道身影从屋内走出,银白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辉。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低沉的男声响起,却寻找不到踪迹。 十四微微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原本他也没想对张进赶尽杀绝,可当他得知,这人就是当日调戏林妙龄的人之后,他便动了杀心。 村子本来就不大,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隔日就传的沸沸扬扬,整个村子都在议论这件事。 顺带着,林妙龄和十四捉拿张进的过程都被传的神乎其神了。尤其是十四打断对方手骨那一段,更是被人夸大其词,说什么轻轻碰一下就断了。 听见徐寡妇跟她说这些传言时,林妙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瞅了一眼不远处看书的十四,却发现他面色如常。 林妙龄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思索着,不知道什么事情才会让这个大冰山动容呢。 “还有一件事需要与你商量一下。”徐寡妇正了正脸色,眉眼间多了几许忧虑。 “村内又有四五个姐妹想来做工,外村也有来询问的。”做这活儿不累,工钱又不低,还管吃。有空闲的妇女,当然都想来赚一份钱。 可张氏那边的销量已经渐渐达到饱和的状态,和徐寡妇通过气,不需要再多的女工了。 林妙龄想了想,心下觉得自己应该开拓别的市场了,毕竟现在这两样物品,市场都十分有限。 “外村的人,你就直接回绝他。们。本村的人呢,先拖着,我过几日再研究研究,再做别的方子。” 外村人定是没有本村人放得了心,林妙龄忌惮她们是来偷方子的,再者说,她们也没有本村人好管理,左右都不适合。 徐寡妇点点头,眼里压抑不住的赞叹。她知道林妙龄是个有本事的人,心中也是对她无比尊敬。 正当两人商谈细节时,敲门声忽然想起。 “林大夫在家吗?有喜事!” 这语气听得林妙龄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救,她忙往门口看去,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老妇人走进来,眉眼带笑的望着她。 “这个是村里的花婆婆,专给人说媒的。”徐寡妇小声给林妙龄介绍了一番,她知道后者时常呆在屋里,对村子里的一部分人还不是很熟悉。 了然的点点头,林妙龄心里却是一片无奈。这不会又是来给她说媒的?虽说她的年龄在这个时代应当嫁人生子了,可她也明确表示过不愿意啊。 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林妙龄还是得撑起身子,迎接那笑成一朵花儿的花婆婆。 “您请坐。” 第116章 心有所属 那花婆婆也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挥舞着一张大红色的手帕,抓住了林妙龄的手。 林妙龄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又多了一层,一股子刺鼻的脂粉味儿熏得她头晕脑胀。 “林大夫啊,你在家就好,我这是来给你报喜的。” 说着,花婆婆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纵横交错的皱纹挤下来几丝妆粉。 林妙龄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脸上带着僵硬的笑,略微不自然的问道:“不知是有什么喜事啊?还请婆婆明说。” 这又是哪家倒霉孩子看上自己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且不露痕迹的和花婆婆拉开距离,解救自己的鼻子。 “村东头的王家,叫老婆子我上门来给你们两家说一说媚,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说着,花婆婆又掩唇笑了起来。这整个村子就两位媒婆,另一个就是先前得罪过林妙龄的郭婆婆。现在也只有她,能做的了这家的媒了,她怎能不开心? 听了她的话,林妙龄只觉得头疼。即便她再三强调自己还不想成亲,这些人总想着法子给她做媒,真是扰人清闲。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妙龄也只得忍了下来,挂着假笑摇头拒绝:“婆婆,我暂时不想成亲。这回事,您以后不必再和我说了。” 拒绝了一个再来一个,林妙龄真想直接昭告天下,她要自由恋爱! 可没想到花婆婆面上笑容不减,挥了挥手,说道:“哎,这次可不是你。是王家姑娘看上你兄长了,让我来探探口风。” 十四?!林妙龄忍不住转头看向他,也不知他听见花婆婆的话了没,依旧坐在那里看书,不发一言。 若按他的容貌来说,有姑娘上门提亲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可他现在戴着面具,又不常出门,怎还会招惹到这些个烂桃花? 莫非是那些村民看自己软硬不吃,把矛头转向了十四?林妙龄暗自猜测着,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更加麻烦了。 先前白桦就说过了,十四不近女色,若被这些村姑们打扰得烦了,她肯定就是罪魁祸首。 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林妙龄暗自决定要帮十四把这些烂桃花都挡回去,她却忽略了心底深处那一丝丝酸意。 “婆婆你有所不知,我兄长早已心有所属,与那位姑娘情投意合定下婚约了。这位王姑娘的美意,我们就心领了。” 笑了笑,林妙龄低头给花婆婆倒了一杯茶,掩盖住眼底的那一丝狡黠之意。有婚约在身,他们总不敢再给十四说亲了? 在古代,坏人姻缘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那花婆婆听了这番话,果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一脸悔色。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婆子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了,这便告辞。” 话刚说完,花婆婆就快步走了,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把花婆婆打发走了,林妙龄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你说十四这么一个闷葫芦,怎么会有姑娘瞧得上他呢?”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一旁的徐寡妇听见了,低头轻笑一声说:“那也就是在你眼里如此。这十四公子虽不爱与人交谈,但看这风度与气势,都不是一般的庄稼汉能相比的。” 徐寡妇的一番话瞬间点通了林妙龄,十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夫。再加上张进那件事儿传出来,那村子里想嫁给他的姑娘,估计也不在少数。 他们二人刚来这村子,便大手笔的买房买地,明眼人都瞧着呢。再说林妙龄给人看病时常不收钱,去镇子上却大包小包的药材买回来,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 村子里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姑娘太多了,估计都看准了十四这条高枝,想攀上去。 不过现在也好,这花婆婆一定会将十四有婚约在身一事传出去,届时也少了许多麻烦。 送走了徐寡妇,林妙龄便回屋准备晚饭,四菜一汤,也够二人吃了。 用过饭后,两人坐在院子里赏月看书。这古代娱乐设施太少了,晚上除了看书也就只能睡觉了。 “这书中可有我那心有所属之人?” 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男声突然在林妙龄耳边响起,将她吓了一跳,刚起来的睡意也都消失不见。 回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十四,林妙龄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气。可一回想对方的话语,她又忍不住红了耳根,脸皮发热。 “我,我先前那番说辞还不是为你消灾解难的?如今听你这口气,倒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了?” 林妙龄回身看向十四,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水灵灵的眸子里闪烁着一起怒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自己心里就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看着这幅面容的林妙龄,十四不禁怔愣了一瞬,莫名的兴奋和喜悦涌上心头,他弯了弯眼角,低头凝望着她。 “自然不是,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会知道我心有所属的?” 本被他的笑吸引了视线的林妙龄,忽然听到后面这句话,感觉一盆冷水泼在自己头上。 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那,也真如同她编的一样,与那人定下了婚约么? 林妙龄顷刻之间思绪百转,心乱如麻,她微微侧开头,不愿再与十四目光接触。 “我只是编造的,纯属巧合罢了。”说完这话,苦涩的味道在林妙龄嘴里蔓延开来,她轻咬嘴唇,抑制住心尖鼻头的酸意。 自己这是怎么了?林妙龄想不通,也无力去猜测,悲伤的情绪浸透了她的眼眶。 不知为何,她这幅悲痛的模样落在十四的眼里,反而让他更加喜悦。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落在耳里,林妙龄咬了咬牙,她又怎会知道?原来他们二人,真的不是一路人。 一霎那,林妙龄眼中蓄满泪水,波光粼粼。 第117章 吴老爷之死 见着林妙龄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十四不自觉心中一紧,生出一些悔意来。 “与你开玩笑罢了,还真当真了。”他语气稀松平常,全然听不出心底的那分慌乱。 “你!”林妙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可转念一想对方何时如此打趣过她?一时间又气又恼。 狠狠瞪了十四一眼,便转头往屋子里走去。 与她相识这么久,十四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小女儿般作态,他眼底染了笑意,心中的慌意也消散殆尽。 自己怕是,真对十四动了心? 林妙龄半夜睡不着,望着窗外的弯月,回想起傍晚时分发生的事,忍不住红了脸颊。 前世她忙于工作,恋爱经验几乎为零,可拥有着现代恋爱观的她,也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 “哎哟。” 御膳房内,一个小太监捂着肚子惨叫一声,吸引住周围人的注意力。 可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无人上去帮他。 吴老爷将手中的活计放下,瞅了那人一眼,眼底一片亮光闪过,提步走了过去。 “小兄弟,你怎么了?” 那小太监见来人是吴老爷,忙说道:“小李哥,我这突然间肚子疼,可凤鸾宫的点心还得送……” “我帮你送去。”顺势接了话茬,吴老爷脸上一片温和,笑眯眯的样子倒真有几分老好人神色。 听了他的话,那小太监忙点头道谢,将手中的盘子递给吴老爷之后,便飞快的离开了御膳房。 握着手中的盘子,吴老爷眼底藏着一丝凶狠。这些日子他都打听清楚了,那位崔公公就是在凤鸾宫中当差,好不容易碰着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怎能错过? 虽说吴公公将他剩下的钱财搜刮得不少,却也给予他相应的庇护,平日里的活计都比旁人少。 正赶上最近有个宴会,吴公公忙得不可开交,吴老爷趁着这个时机,便要联系上那崔公公。 端着点心,他低眉顺眼的走进了凤鸾宫,将点心放好后,余光扫视大殿,却没有看见自己期盼的身影。 就连这大殿主人,也不知所踪。 泄了气的吴老爷走出大殿,刚抬头,一眼便看见迎面而来的崔公公,脸色不大好。 他也顾不上那些,脑袋一热便径直跪倒在崔公公面前,小声说道:“奴才见过崔公公。” 面前突然跪了个衍生的胖太监,本来就一肚子火的崔公公心情更加不好了。 “你是哪个宫的太监?跑咱家面前跪着是何意?” 吴老爷终于见着了人,正激动万分,也没听出对方话语中的不耐烦。他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奴才找上您,是有关十四爷的事。” 他的话音刚落地,崔公公瞬间变了脸色,神色莫名的瞧着他。 吴老爷趴在地上许久没有听见声音,心中都有些摸不准了,额头上紧张得出了汗。 半晌,崔公公才转头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小太监知趣的离开了,吴老爷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觉得自己赌对了。他刚准备开口说话,便听见崔公公不冷不热的声音:“你跟我来。” 吴老爷忙起身急匆匆跟上去,两人来到一处假山后,十分隐蔽。 “说。”崔公公看着满身肥肉的吴老爷,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个刚入宫不久的新人。 第一次和崔公公面对面的吴老爷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紧张,他吞了口口水,将自己入宫前的遭遇说了个清楚明白。 不过,他也倒机灵,省去了自己强取豪夺的桥段,改为十四强抢他的妾室。 “奴才知道您和奴才有一样的目的,能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尽管说。” 吴老爷脸上堆满笑容,将一枚玉扳指塞进崔公公的手里,这可是他现下最值钱的家当了。 而崔公公不动声色的收下了那玉扳指,眼角也带了几分笑意,拍了拍吴老爷的手。 “你放心,若你所言不虚,我保你能在这宫中如鱼得水。” 以为自己找对人的吴老爷喜笑颜开,忙点头称是,乐滋滋的走了。 回到自己居所的崔公公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那枚价值不菲的玉扳指却被随意丢在一边。 “公公。” 一名身材魁梧的太监踏进房门,跪倒在崔公公面前。 见到了他,崔公公收敛神色,眼神阴暗的说道:“御膳房有个小李子,给我办干净了。” “是!”来人毫不犹豫的点头,似乎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那人刚准备离开,突然又被叫住:“慢着,你给我准备一下,我要出趟宫。太后那边,你就说我身体抱恙,需要休养。” 那太监领了命,便离开了。 崔公公从怀中取出一张素白的手帕,手帕中间绣着一朵漂亮的凤尾花,那凤尾花掉了些颜色,但手帕还像是崭新的一样。 “娘娘,我终于有十四爷的消息了。您放心,小崔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 说着,几行泪珠从崔公公的眼眶里掉落,折射出来的光芒映照在他微微发白的鬓角上。 隔日,吴老爷的身体被人从御膳房的水井中打捞出来,睁大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吴公公站在一旁,眼里只有厌恶与嫌弃。他对着身旁的小太监说:“赶紧给我拉到乱葬岗丢了,一大早便遇着这事儿,真晦气!” 其他御膳房的众人纷纷散了,无人为吴老爷同情,甚至包括了昨日那小太监。 与此同时,一辆墨绿色的马车从高大耸立的城墙中驶出,毫不起眼。 “老爷,咱们这一趟往哪儿去?” 马车夫回头询问车内之人,而端坐在车里的,正是打扮成普通人的崔公公。 崔公公闭着眼睛养神,眼皮都不抬的回道:“安庐县!” 边疆并未传出十四爷的消息,按那人所说,他应当还在安庐县附近。 这一趟,无论如何也得把十四爷带回来!崔公公突然睁开眼睛,决绝的眼神不容置疑。 第118章 山贼屠村 在张氏和徐寡妇的带领之下,整个来河村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家家户户都富裕起来。 那日之后,林妙龄有些故意躲着十四,每日不是闷在屋子里研究新方子,就是出门给人看病。 两人除了三餐碰面,其他时候都是擦肩而过的。 十四看出来她的异样,却也没说什么,任由她躲着自己。 继胭脂和妆粉之后,林妙龄又研究出来一样赚钱利器——口红。这个时代胭脂是被当做口红和腮红用的,怎么看着都不卫生且颜色单调。 因此,在口红一上市后,掀起了一阵狂潮,一时间卖到断货,价格也是居高不下。 林妙龄可是从这里面赚了个金盆满钵,数钱数到手软。整个来河村一日千里,瞬间成为附近最为富有的村子。 “依依,姑父,你们来了。” 林妙龄正在屋里研究新的口红色号呢,忽然间听到牛车的声音,便出门看了一眼。 林依依扶着姑父走下牛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康复训练,林姑父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平衡还没掌握好。 将姑父扶好坐下后,林依依笑容满面的将手中挎着的篮子递给林妙龄。 “小姐,我是来给你报喜的。我家姑姑,前两日确诊有喜啦!” 接过那篮子,林妙龄翻开一看,竟然是满满一筐贴了红条的鸡蛋。 听到林依依的喜讯,林妙龄也是打心里替他们高兴,不客气的收了鸡蛋,这可是传递喜气。 “那得恭喜你们了,等着,我等会儿给你开两幅安胎养神的方子,回去拿给姑姑。” “那真是太感谢了,林大夫,您这大恩我们一家真的无以为报。”林姑父说着竟然喜极而泣,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他这一条腿,还有即将面世的孩儿,都是林妙龄一手救来的。 林妙龄见此情景忙挥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当初选择这一行,就是为了帮助到别人。 “不过,”林依依说着忽然皱起眉,脸上写满了忧愁。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近突然出现一伙山贼,专挑小村子烧杀掳掠,好几个人少的村子都被屠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妙龄睁大了眼睛,以往她也听说过山贼之类的,但从未见过。屠村,这得多丧心病狂啊? “官府不管吗?”发生这种事,官府总不能坐视不理?林妙龄心中浮起来一丝担忧,她们村子刚富起来,风头正盛,会不会成为山贼的下一个目标? 闻言,林依依一阵苦笑,摇摇头回道:“官府里那些人,都是些没用的。有个村子刚好赶上征税了,结果征税的人都被一同杀害了。” 当真如此猖狂?林妙龄皱紧眉头,心中莫名产生出一丝惧意。 看到她这幅模样,林依依暗骂自己说的太夸张了些,忙安慰着:“小姐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两个村子都有几十户人家,谅他们也不敢来。” 咬了咬牙,林妙龄也安慰自己,林依依说的没错。来河村少说也有百来口人,那山贼总不会有这么多人招摇过市,再说还有十四呢。 转头望向十四的房间,林妙龄不知道为何,一想到他在,自己就心神安定下来。 “那你们可要早些回去,别晚了碰见那伙山贼。”说着,林妙龄匆忙跑进里屋,拿出纸笔,写好方子交给二人。 几人交谈了一会儿,林依依才依依不舍的带着林姑父回去,林英一人在家,他们也是不大放心的。 他们离开之前,林妙龄又给林依依送了些新制成的口红,还往里面塞了些银钱。 天色渐暗,林妙龄做好了晚饭,却不见十四出来。她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摸到他门口,往里一瞧,竟是空无一人。 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的林妙龄味同嚼蜡,神情沮丧。十四已经许久没有过不打招呼就离开,难不成这次自己的举动惹怒了他? 可转念一想,十四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人。那就是看自己故意躲着他,便顺应自己的想法,主动消失了。想到这里,林妙龄心里一片苦涩。 她随便吃了几口,刚准备收拾碗筷,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砰”的巨响。 林妙龄忙放下碗筷,往院子里跑去,十四正站在院子中间,他身前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走近了些,林妙龄才发现那人竟穿着一身破烂的铠甲,沾满了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这是什么人?”她一脸惊奇的问向十四,一股腥臭味从那人身上传来,她忍不住朝十四靠近了些。 十四挑了挑眉,似乎心情不错,开口回答:“路上看见他在村口鬼鬼祟祟,便捉了回来。” 林妙龄对十四的话深信不疑,皱起眉头将那人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穿着染血的盔甲,像南蛮子一样高大威猛,这可不就是林依依口中的那群山贼么?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出声惊呼:“山贼!” “什么?”十四望向她,一脸疑惑。 林妙龄又迅速给他解释,将先前林依依给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而十四听了她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征战沙场多年,对南蛮子再清楚不过,这人虽一身脏乱不堪,可他一眼便能认出,绝对不是南蛮人。 林妙龄可不知十四心中所想,看着昏迷的人眉眼间满是担忧的神色,来河村真被这些山贼给盯上了。 神色莫名的十四一脚踢在那人腿上,还在昏迷的人瞬间就醒来了,抱着腿直哼哼。 “不对,这人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林妙龄突然反应过来,满脸疑惑的盯着痛苦哼叫的男人,可对方头发乱糟糟,脸上也都是泥巴灰尘和血迹,实在看不出来。 十四见状,拿了桶水冲在那人脸上。男人被淋得怪叫一声,五官也慢慢显现出来。 “这不是钱大吗?!”指着那人,林妙龄辨认出来,眼底满是惊讶。她若是没记错,钱大上次被征兵的人带走了,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山贼了? 第119章 南蛮入侵 十四倒是心思通透,一瞬便想通了,又踢了钱大一脚,厉声问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先前被十四狠狠收拾了一顿,现下钱大瞧着他戴着面具的脸只觉得凶神恶煞,忙跪倒求饶。 “大侠我错了,你饶过我。杀人放火的都是郭哥那群人,我可没有啊。” 他哭的鼻涕横流,一张脸又花了,但林妙龄却是看的真切。她转头看向十四,只听后者冷声质问道:“那群人从何而来?为何要屠村抢劫?” 早已吓破胆的钱大哪里还敢有所保留,将这群人的底全给说了。 当初钱大逃出军营,走了狗屎运没被抓回去,但与他一路的也都走散了。他一心想着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伙逃兵,便与他们一同为伍。 可这群人和他不一样,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为了活命手段残忍。钱大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喘,只能跟着,到底只是个没见识的村夫,没下手杀过人。 “他们有多少人,藏身何处?”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后,十四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一层,让林妙龄都觉得有些紧张压抑。 都出现逃兵了,白烨还不肯向他求助,十四心里说不怒是不可能的。 钱大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嗫嚅着:“总共也就九人,可他们都有些功夫。就藏在来河村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昼伏夜出。” 就是因为近,钱大才想回家看一看。这群人也不是莽夫,知道来河村人多,拿下风险太大,就放弃了。 十四忽然上前走了一步,一只手将钱大提起,面无表情的说:“你给我带路。” 他想要以一人之力去端了整个山贼窝?林妙龄一眼看出十四的想法,她往前踏了一步,认真道:“我与你一起去!” 虽然十四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掌,她如今有银针护身,也能帮上他一些忙。 十四看着林妙龄,眼神复杂。半晌才摇了摇头,拒绝她:“不行。” “可…”还不等林妙龄反驳,十四身后突然出现三四道身影,看来皆是武功不凡之辈。 “我能收拾好,你在家等着便是。”甩下一句话,十四不容分说的带着钱大飞身离去,那些人纷纷跟上。 林妙龄再想跟上去也没了法子,只能在家干等着,心急如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月上柳梢头之时,一道孤傲的身影才缓缓走进大门。 一直等在院子中的林妙龄赶紧跑了上去,一见着十四就忙上下检查,确定他身上毫无伤口后才舒了口气。 见到她这般关心自己,本来一脸严肃的十四,轮廓分明的脸庞忽然柔和下来了。 “你放心,那些山贼都已经被解决了。” 还不等林妙龄出言询问,十四又开口道:“对不起,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他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让林妙龄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起来挺好的,怎么就让自己失望了?她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十四继续说道:“从那些山贼口中得知,边疆形势很严重,上面克扣粮草,瘟疫弥漫,我必须赶过去稳定军心。” 刚才一趟,他才彻底了解,现如今的边疆情况非常糟糕,已经不是白烨一个人能应付得来了。十四不得不亲自应对,否则后患无穷。 听到这里,林妙龄是打心眼里不赞同十四长途跋涉的,他身上的毒只是暂时稳定住了,随时会复发。 可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个道理她也很清楚。她咬着下唇,心中纠结万分,半晌才抬头望着十四,眼中闪着坚决的光芒。 “好,但是我要与你一同前去。” “不行!”十四想也不想的拒绝,面色凝重。打仗哪是什么简单的事,林妙龄一个弱女子,很容易出事情。 然而林妙龄的态度也十分坚决,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自有防身之术,再说,你的毒我得时时监测着。而且,军中的瘟疫我也说不定能帮上忙。” 瘟疫说开了就是一些传染病,她一个外科大夫,自然是略懂一些。 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十四只得说再考虑一些时日再做决定。 他要赶往边疆,也不是说走就走的事情,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可不到两日,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便传遍全国:边疆防线被破,南蛮入侵,十万南蛮防线上的居民尽数被屠! 全国顿时陷入一片低迷的气氛中,朝堂之上,不外如是。 “好,当真是好极了!边疆打了这么久,朕今日才知道!” “砰”的一声,身着龙袍的皇帝站起身,愤怒的望着堂下群臣。 若不是防线被破,南蛮入侵一事实在瞒不下了,他可能至今还不知道边疆战乱一事。 可笑他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人蒙在鼓里,做着太平明君的美梦。 关永熠目光一转,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眼里写满了悲愤。只有这个男人,才有能力让自己一事不知。 “国舅,这事,你可有什么说的吗?” 关砚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躬身说道:“臣以为,定是那驻守边疆的将士不力,才被南蛮钻了空子。” 微低着头的关砚也是紧皱眉头,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听了他的话,皇帝冷笑一声。先前他对这位国舅深信不疑,现在看来,果然是他太天真了。 “那些将士都是昔日与十四弟并肩作战的勇士,不力?那这朝中还有谁能镇守边关?!” “当年十四皇子驻守边关的时候,南蛮人被打的溃不成军。如今却,唉。” 一时间,底下的群臣便议论开来,皆是说这局面只有十四才能掌控了。 好不容易将十四从官场里驱逐,如今却又被人提起,关砚心中恨意更盛。他想开口反驳这些人,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论行兵作战,倒真找不出一个人比十四更适合。 防线被破一事,不到三日就传遍全国,到了十四的耳朵里。 看着眼前不肯让路的林妙龄,他无奈的说道:“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这一路上,你可得什么都听我的。” 狠狠点了点头,林妙龄眉开眼笑,转身便去收拾行李了。 两人趁着夜色,坐上了赶往边疆的马车。 第120章 抵达青城关 一辆马车在林中飞奔着,稀稀疏疏的阳光洒落在车顶上,炙热无比。 “你先睡会儿,还有两个时辰到青城关。” 看着满脸疲惫的林妙龄,十四忍不住心疼起来,眼底浮现出怜惜之色。 而林妙龄在心里苦笑着,这古代的道路哪里比得上现代,虽说他们一直走的官道,还算是平坦。可到底是一路颠簸,她这幅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别说睡了,能坐稳当都不错了。 虽然暗自腹诽,但林妙龄面上挂着勉强的笑意,顺着十四的话闭上眼睛。这是她硬要跟着来的,这一趟多少艰难险阻,都得她自己扛。 落日西沉之时,马车才缓缓驶到了一座高耸的城墙面前。在城墙之上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雕刻着青城关三个字。 “来者何人!” 助手在城门口的卫兵将马车拦下,凶神恶煞的看着马车夫。现如今只有从青城关往外逃的人,哪里还有进来找死的? 沙庸关一破,城内数以万计的百姓被屠杀殆尽,防线也被逼得退到了青城关。消息一传开,别说青城关了,周围数十里的城镇百姓都慌忙的开始逃难。 如今的青城关,除了驻守在此地的士兵以外,城内几乎没有人气,门可罗雀。 马车夫顺势停下了马车,他身后的布帘被人掀开,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展露出来。 “是镇国大将军!” 两个卫兵看见十四,仿佛见了什么天神一般,连忙跪倒在地,脸上写满了崇拜。 想当年,十四年纪轻轻就被派往边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将南蛮打的几乎灭国。他的传说一直在军营中流淌着,而最显眼的象征便是这一张银色面具。 那些乡野村夫不知道这码子事儿,可这两个卫兵都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一眼便认出了十四的身份。 “白桦将军可在城内?” 淡然的声音传进两个卫兵的耳朵,他们慌忙点头,转身打开了城门,将十四等人迎了进去。 “报!” 一个士兵冲进青城关内的县府里,正对着手中书卷眉头紧锁的白桦望去,满脸的不耐烦。 “何事,说!” 吃了一记大败仗的白桦日夜忧心忡忡,此时眼里布满了血丝,额头上青筋暴露。 倒不是他昏庸无能,而是内外忧患,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南蛮大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军营内的瘟疫还没有解决,再加上缺衣少食,他如何能与之应战? 那士兵抬起头,满脸喜色:“白将军,刚得到消息,镇国大将军已至城门,此时应当在来的路上了。” “什么?!”白桦激动的站起身,眼里满是喜悦,他急忙往门外走去。 到门口,他忽然平静了下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自责和愧疚。 当初是他信誓旦旦的向十四保证,会将边疆的事情处理好,如今丢了一城不说,还害得十四长途跋涉赶到边疆,来给他收拾残局。 正当白桦出神之际,一辆蓝色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县府门口,马车的响声唤回他的思绪。 十四高大的身影从马车中走出,白桦抑制不住心中激动,忙喊了一句:“十四哥!” 可当他刚准备走过去时,却见十四转身望向马车内,一只白嫩的小手从布帘内伸出,林妙龄秀丽精致的脸颊随之而出。 白桦定住了脚步,眉头紧皱,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从马车内走出来的林妙龄深呼吸了一口,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二人并肩走上前去,看到白桦愣在原地,林妙龄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怎么,是不是看到我也来了很惊讶?” 迅速反应过来的白桦,忙摇了摇头,收敛出心中的思绪,迎着他们走进了府内。 这青城关的知府当初听说南蛮人打过来了,屁滚尿流的带着家属跑了,留下这么一座空府,刚好让白桦征收作为落脚处。 第一次见着三进三出的府邸,林妙龄眼前一亮,饶有兴趣的四处打量着。画龙雕凤的走廊,春意盎然的池塘和花园,无一不都是好景色。 “你赶了这么久路,应该是累了,我让下人先带你去休息一下。” 说着,白桦叫住一个小厮,吩咐他带着林妙龄去客房休息。 撇了撇嘴,林妙龄虽心中不喜,但也知趣的走了。她也知道,古代男女之别很大,十四和白桦商量军事肯定是不会让她一个姑娘在旁听着的。 没走了几步,林妙龄忽然拉着那小厮说道:“小兄弟,你知道那些染了瘟疫的人都被安排在什么地方吗?” 本来那小厮还是一脸恭敬的模样,听了林妙龄的话,突然就白了脸色。 “姑娘,那地方可不是你能去的。若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没法向将军交代。” 小厮眼里满是惧意,极力摇头摆手不愿答应。瘟疫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要避而远之的。 见状,林妙龄轻笑一声,温柔的劝慰道:“我本就是一名大夫,此次前来,也是帮助你家将军解决瘟疫的。你不用担心,你只需给我带路,远远看着就行。” 说着,林妙龄还将怀里的银针掏出来给那小厮看了一眼。至此,小厮心里已信了七八分,毕竟没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危险来开玩笑。 纠结再三,又有林妙龄在旁边好言相劝,那小厮终于点了头,带着她出了府,直奔城西。 “这里面便是了。”小厮停在一条街口,远远的指着一座平房说道,眼底满是忌惮之色。 林妙龄微微点头,取出一张手帕当面罩。在还没有研究清楚这瘟疫之前,一些基本的防范措施还是要做的。 她刚准备走过去,不想被人拉住了。她转过身去,一脸疑惑的看着拉住自己的小厮。 “姑娘当真要去吗?”那小厮虽说胆小怕事,脸上对林妙龄的担忧也是真切。 林妙龄心中一阵暖流划过,依旧坚定的点头。瘟疫不除,肯定会死更多人,对十四他们行军打仗也很有影响。 小厮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了房子。 第121章 解决瘟疫 “十四哥,请您降罪。” 白桦突然单膝跪在十四面前,低着头,面带愧疚。 十四转身看着他,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庞看不出喜怒,眼神如古井无波。 气氛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住了,白桦低着头心情忐忑,这次战事失利他是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无论十四如何惩罚他,白桦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可像现在一般一言不发,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和折磨。 “你起来。”良久,十四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眼前这个男人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再了解不过。白桦也只是担心自己身上的毒,才一直瞒着不说,要说责任,自己也有一部分。 十四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既然事已至此,解决眼下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他当初想着,交出兵权归隐山林就好了。不料关砚给他身上下了毒,他隐居这么多年,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到沙场了。 闻言,白桦沉默了一瞬,随即点点头同意对方的话。当下他们举步维艰,前有狼后有虎。 “十四哥,你为什么要将她带来?”白桦突然出口询问,微皱着眉头,面上十分不解。 他们在边关是行军打仗危险重重,林妙龄一个女子,完全就是在拖累他们。白桦也知道十四对她的心思,可是他更加了解,十四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十四垂下眼眸,许久才回答道:“我身上的毒随时都有可能复发,把她带在身边最好不过。” 他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他欺瞒别人和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可自己对于林妙龄的心思,他始终琢磨不透。 听到十四做这样的解释,也勉强合理。既然人都来了,白桦也不想再纠结那么多。 两人伏桌而谈,开始进行商讨。 另一边,林妙龄走进那屋子,看见里屋躺着五六个人。其中一半也是昏迷状态,其他几个醒着的也是有气无力的望了她一眼,眼中虽然有着惊讶的神色,却也默不作声。 巡视一圈,林妙龄发现这几人,皆是脸色发青嘴唇发绀,颇有一副中毒的模样。她用手帕隔着手,分别给病情最重和最轻的人搭了脉。 待诊断完毕,林妙龄将那手帕直接用火烧了,转身走出大门,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她一番查看下来,发现这就是现代比较常见的一种传染病,只是在这古代中没有人见过,所以才没有医治之法,成为了不治绝症。 江西日,治疗方法与现在中医结合,林妙龄心中很快就有了一套诊断方案。 在远处等着她的小厮,看见她走出来的身影,忙跑了过来。 “姑娘,情况如何?”那小厮看着林妙龄的眼神充斥着期待与希冀,竟也没有故意避开她的身姿。 笑了笑,林妙龄脸上满是喜意:“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两人回了府邸,林妙龄得知十四还在与白桦密谈,见天色已晚,她便回了客房休息。 白桦与十四二人彻夜长谈,直至天空鱼肚泛白才分散,回房休息。 而林妙龄一路上舟车劳顿,精神疲惫,再加上已有信心治疗瘟疫,这一觉睡得十分安心香甜,日上三竿才缓缓醒来。 “姑娘,可要用早膳?” 昨日那小厮在门口候着,见她出了门便迎上来询问道。 倒不是白桦粗心大意,派了一个小厮伺候林妙龄,而是这青城关里早已人去楼空,女子都见不到一两个。 林妙龄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点头欣然前往。 来到饭厅,饭桌前只有白桦一人坐着,林妙龄有些疑惑。 “坐,十四哥还在休息呢。”白桦看出她的疑问,主动解了惑。他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每日睡一两个时辰就够了。 点点头,林妙龄也不客气,坐下来吃饭。只是这桌上的饭食过于简单,两碟小菜,一盆白粥,比起这偌大的屋子来说,着实寒酸。她心中不免起了疑,却也没有问出口,安静的吃着饭。 白桦不比先前的精细,几口喝完了粥便起身要走。林妙龄见状,忙出声叫住他:“白桦,你等下。” 停下脚步的白桦回头望向林妙龄,一脸莫名其妙。 “我昨天去看过那些身染瘟疫的人了,这瘟疫,我能治!”坚决的看回去,林妙龄满脸认真,不似开玩笑。 这话让白桦愣了一瞬,旋即心中一片狂喜,疾步走到林妙龄面前,抓着她的手问道:“真的?!” 当初军中爆发瘟疫,他想尽办法都没能治好。后来防线被破,他只得扔下那些染了瘟疫的士兵撤退。 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没想到,退回青城关之后,军中又有几人产生了同样的症状。白桦只得先将他们隔离起来,另谋他法。 他这段日子忙得焦头烂额,见到十四来了,也只顾着和他商谈军中要事,却把这一茬给忘了。 林妙龄连十四身上的毒都能解,那能治疗好这瘟疫也应当不是假话。白桦欣喜若狂,看着她点头后忙叫人:“元虎!” 一名披着盔甲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单膝跪地,粗犷的声音响起:“末将在!” “以后你就跟着林姑娘,除开保护她的安全以外,她提出的要求全部满足。” 白桦毫不犹豫的吩咐道,他对林妙龄的人品还是放心的,她说能治一定会治! 那人应声领了命,便站在一旁,看也不看一脸好奇的林妙龄一眼。在元虎看来,她最多就是一个来体验一下的大姑娘罢了,并未放在眼里。 交代好了一切,白桦便转身走了。能治好瘟疫,对他来说是一个喜讯,可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吃完早饭,林妙龄也不啰嗦,回房写了一张药方。出来后便送到元虎手中,对他说:“麻烦元大人将这张方子里的药材各准备十份。” 第122章 进去军营 这些小事根本不用元虎去做,他本来就是白桦身边的一个副将,也是完全能够信任的心腹。所以白桦才会把林妙龄交给他照看。 不多时,便有人将林妙龄所需要的药材送到了府上。拿了药材,她便准备出府,却恰好碰到了刚起床的十四。 “我要去治疗瘟疫。”林妙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向十四解释道。 后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了然的点点头,眼角染了笑意。 元虎跟在白桦身边多年了,对十四也很是熟悉。当下见他竟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柔,脸上布满了诧异之色,顿时对林妙龄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我与你一同去。” 十四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一同来到了放置着染病士兵的屋外。 林妙龄的原意是自己一人进去便是,可十四执意要进去,元虎也跟了上来。 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劲,身为大老粗的元虎也识趣的揽下了煎药的任务,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给众人喂下汤药,又把了把脉,林妙龄神色自若,一点也不避讳。这种传染病是通过消化道传染的,普通的接触是安全的。 忙活了好一阵,林妙龄才收拾东西回府了,将先前那张药方子又涂涂改改,最后拍板,才交给元虎。 “他们所用的炊具以及生活物品,都要和别人隔离开。这药每日定时喝一次,我会抽时间过去复诊。” 林妙龄对元虎交代着,神情认真目光诚恳。见她对病患都亲力亲为,元虎对她增添了不少好感,立即下去办了。 “十四。”林妙龄又转过头看向十四,从怀里掏出另一张方子,递给他:“这个方子你转交给白桦,让所有士兵每日喝一次,连续喝三日,便可防御这个瘟疫。” 接过药房的十四低头扫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虽说这个药方上的药材,都是常见的,价格也不贵。 可现下的情况是,粮草迟迟供应不上,这药别说喝三天了,能否供应全部士兵一次都是问题。他不想让林妙龄担忧,便抬头应了。 林妙龄不疑有他,见十四收了方子便不再想这些了,转身回房继续研究瘟疫的事情。 经过林妙龄数日的不懈努力,染了瘟疫的士兵都恢复了健康,对她感恩戴德。而元虎也因为这件事,对她态度变得很是恭敬。 可另一边的白桦和十四却是头疼不止,两人在驻扎城外的军营里商讨着。 “仓库里的药材几乎用尽了,这批送来的粮草还没有上次的一半!” 白桦一拳打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着,眼里像是要冒出火。 而坐在一旁的十四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外敌好除,内患难平。这粮草问题一日不解决,那他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记得,这粮草是从庆安县城运过来的?”十四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白桦怔愣一秒,随即点点头。 这庆安县县令似乎还是关砚一个远房亲戚,粮草从那儿过来,可不就是他安排的吗?其中不知克扣了多少。 一想到这儿,白桦就恨的牙痒痒。上次他对押送粮草的人大闹一通后,关砚就学聪明了,让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官员运送。 他克扣粮草,那些小官员也不敢吱声。等送到,白桦对着这些普通的倒霉蛋也发不出火来,只得憋着。 “那便是了。”十四眼里闪过一丝凶狠,他嘴角轻扯,冷笑道:“带上三十名精兵,随我去那庆安县城要粮草!” 冤有头债有主,他当下对付不了关砚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就治一治那些爪牙好了。反正都一样是从他身上刮下来的,有什么区别呢? “好!”闻言白桦举双手赞同,面带激动的大喊道:“这回我可得好好敲他们一笔!” 现下,南蛮几次骚扰都被十四带兵狠狠惩治一番,暂时不敢有所动作。他们来这一出,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事不宜迟,他们立即招了心腹,组成一支军队往后方的安庆县城赶去。 解决了瘟疫这件麻烦事,林妙龄呆在府里着实无趣,外面又兵荒马乱的,她也不敢乱跑。 恰好这日她闲得无聊,想看一看十四身上的毒势如何了,便问身边那个小厮他的动向。 “小旬,你可知十四在哪里?” 林妙龄在府里逛了一圈都没看见他们二人,想来应当是出去了。 小旬微微躬着身子,恭敬的回答道:“大将军与白将军今日一大早便去军营了,想来此时应当还在那里。” “军营?”林妙龄眼中迸发出好奇的光芒,她还没见过古代军营呢,是不是和电视里一模一样? 左右现在还未开战,军营里应当是安全的,林妙龄便动了心思,想去这军营里来趟一日游:“那你便陪我去找他。” 刚要提步的林妙龄却被小旬一把拉住,只见他满脸担忧,说道:“可是姑娘,这军营不是女子能进的啊。” 也对,林妙龄泄了气,古代封建思想很严重,女子不被允许进去军营的。 她突然灵机一动,对小旬眨了眨眼睛,神秘的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着,便跑没影了,剩小旬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摸不着头脑。 半晌过后,一个略微有些臃肿的矮胖男人走到小旬面前。看清对方的脸后,他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姑娘,你…你…” “怎么样?还行?”林妙龄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眼里满是狡黠。既然女子进不去,那她就化身男子,女扮男装经常在电视里出现,她也就借鉴借鉴。 如此这般,两人就上了路。 在军营门口被挡住时,小旬便称林妙龄是白桦的贵客,那士兵是认识小旬的,便将两人带进白桦的营帐。 “咦,人呢?” 到了营帐,林妙龄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有些懊恼,衣服里塞的棉花又让她热的不行,见状便脱了伪装。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走进营帐,怒喝声响起:“哪来的女子,竟敢擅闯军营?!” 第123章 林妙龄下意识一颤,回过头去看,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领着两个士兵正紧皱着眉看她。 “本将军问你话,你是没听到吗?”男子一甩背后的披风,挑了个位置坐好,不善的盯着她。 林妙龄微微一笑,稍稍退后半半眯了眸子,“不知这位将军是……” 她在军营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因着医者的身份,绝大多数将军她还是有一面之缘的,可是这位,她却丝毫没有印象。 男子哼了声,高昂着头,眼里满都是鄙夷,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本将军的名讳也是你可知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带走?” 他身后的士兵一抱拳,两人对视一眼,展开进攻的姿态就往林妙龄身边来。 小旬见状不好,快走两步上前,伸手拦在林妙龄身前,面色严肃的瞧着来人。 “将军好大的胆子,这是白将军的贵客,你也胆敢与她动手?” 男子不屑的撇了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放肆,一同带走!” “你!”小旬握紧双拳,满脸隐忍的怒色。 林妙龄挑挑眉,轻轻拨下他的手,对上他慌乱的视线一笑,随即面色不善的看向男子。 “将军好威风,都赶在白将军军营中拿人了,我好声好气的与你说话,你却直接拿人,不知这件事落到白将军耳中,你该如何解释?” 男子解下披风随手扔到一边,见她如此模样,冷笑一声,“怎么,如今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林妙龄轻摇下头,又咬咬下唇,灿烂一笑,“只是在劝诫将军,万事三思而后行才是带兵之道。” “如今还轮得到你来管本将军不成?”男子一个眼神,没耐心与她在纠缠下去。 林妙龄一抿唇,阻止了小旬想要挡在她身前的动作,掰掰手指,袖口处闪出几道银光。 下一秒,因为轻敌而没做戒备的士兵惨叫一声,在几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倒在了地上。 林妙龄吹口气,悠哉的收起银针,拍拍手道,“不用惊慌,只是疼痛一刻钟罢了。” “大胆!你竟敢违抗本将军的命令!”男子一拍桌子,擒手向她拿来。 林妙龄轻轻一脚将小旬推开原位,自己一个闪身,就站到了门帘处,她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冷眼过去。 “将军,你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执意拿人,恐怕有些不好!” 男子皱紧了眉,一个横扫腿过来,“本将军管你如何,你身为女子,擅闯军营,真本就是大罪!” 林妙龄险险躲过他这一招,心中无奈,只略微叹气,故意漏出个破绽,将弱点送到对方手上。 男子果然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就要过来,林妙龄暗自欣喜,脚下猛的一转,一根银针就戳到了他的眉心。 在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她又是匆匆几步,银针应声而落,让人眼前一乱。 稍后,她拍拍手停在了原地,带着笑意的看着男子气急败坏的模样。 一边的小旬见状凑到她身边,一脸佩服道,“姑娘果然厉害!” 林妙龄歉意的对男子垂下头,“我本不欲跟将军动手,只等白将军等人回来时,我便为您解开,其中的麻烦还请您多加谅解。” 男子涨红了脸,拼命的扭转身子,最后也只不过是手腕动了一动。 林妙龄伸了个懒腰,指指一边的凳子,“小旬,扶将军坐过去。” 她本就对这些人带着天生的敬畏,也佩服他们的精神,若不是这位将军执意动手的话,她也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好在十四他们的动作很快,夜幕刚刚降临,林妙龄就听见了外面一片嘈杂的声音,她一个激灵起身就往外走去。 男子显然也很是激动,对着门帘外哼唧哼唧的,奈何就算他拼劲了力气,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念此,他愤恨的看了眼喜笑颜开的林妙龄,决定等下要狠狠地告她一状。 林妙龄还没走几步,就瞧见了浴血而归的几人,她愣了愣,那群人便走到了面前。 十四见她站在门外,难得疑惑了下,快走两步,停在她身前半米远的地方,担心身上的血腥味儿熏到她。 “你怎么在这儿?” 林妙龄愣下,“我本想看看你身上毒素消退的情况,谁知你们刚好不在。” “有点事出去了一下。”十四点头,率先抬步走了进去,“那便进来。” 林妙龄刚想跟他说屋里的情况,就见十四脚步停在了门口,挑眉回头看她。 真是…… 林妙龄一拍额头,快步过去,手一扬,银针纷纷而落,手腕一转,掉落的银针均被她收入袖中。 “大将军!”男子瞪了她一眼,砰的一声跪到地上给十四请安。 十四抬抬手示意他起来,眼神满是疑惑。 林妙龄抽抽嘴角,简略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遍,又给男子道了声歉。 “原来如此。”白桦听的哈哈大笑,目光触及到角落里林妙龄扔出来的棉花,乐的不行,上前拍拍男子的肩膀,幸灾乐祸道。 “怎么,都说你张民大将军英勇盖世,如今也败在了我们林大夫手下?” 张民神色一凛,他因执行任务长时间不在军中,但对这位新来的林大夫也是如雷贯耳,谁不知道军中的瘟疫还是靠林大夫治好的。 于此,他一抱拳,不好意思的摸摸胡子道,“是我失礼了,还请林大夫不要见怪。” 林妙龄摇头,回了个礼,“是我考虑不周这也是将军职责所在,无关失礼。” “行了行了,今儿可是个大好的日子,你们就别互相谢来谢去的了!” 白桦看不进去,拍拍两人的肩膀,袍子一撩,回到了位上。 林妙龄垂眸坐在十四身侧,轻轻搭上他的手腕,沉思片刻,收回动作,面上带着笑意。 “恢复的还算不错。” 白桦哈哈大笑,今儿他可是痛快的出了一口恶气,“今天大获全胜,晚上摆酒,咱们好好庆贺庆贺!” 第124章 庆功宴 待众人走后,林妙龄上前一步扯住十四的衣袖,凝眉动了动他的手臂,沉声,“你受伤了?” “谈事时不小心划伤了,无碍。”十四略略避开她的手,笑意清淡。 林妙龄不赞同的看他一眼,将他按在椅子上,衣袖撩上去,仔细去看他的伤势。 “还好,没伤到筋脉。”林妙龄解开包扎粗糙的碎布,一摸怀中,尴尬一笑,“我回去给你拿药!” 话音未落,十四还未来得及拒绝,就见她一拎裙子跑了出去,拒绝的话就那么含在唇中,最后只化为一层浅浅的叹息。 见她如此匆忙的从房中出来,门外守着的小旬立马围上来,眼神担忧,“姑娘缘何如此匆忙?” 林妙龄一摆手,蹬蹬的跑了回去,拿上药又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掀开门帘进去,只见十四正垂眸看着沙图。 “可是有什么麻烦?”林妙龄包扎空隙侧头看了眼,拿出干净的绷带给他缠好。 十四点点右上角的位置,满面愤怒,“若是粮草药材具备的情况下,拼死一战的胜率还是有,可惜……” 就算今日他带人去夺回了一部分粮草,但那也不过是解了燃眉之急,关砚那个人也不是好欺负的,长期下来这也不是个办法。 林妙龄眼观鼻鼻观心,她对这方面着实不太了解,也不敢冒然开口。 “十四哥!”白桦一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意,“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番。” 十四随手将旗子插在角落,将手插入宽大的衣袖中应声。 白桦兴奋之余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一回头兴高采烈的对着林妙龄道,“这次的瘟疫还真多亏了林姑娘了。” “举手之劳罢了。”林妙龄没有拦下来功劳的意思。 几人在营中向谈甚欢,门外的小旬看看天色,轻敲了门,“将军,林姑娘,时间差不多了。” 白桦哈哈大笑,一拍十四的肩膀就要往外走,身后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跟着往校场走去。 “将军!”几人刚到校场,里面聚齐的各个将军均单膝跪地,行着标准的礼仪。 林妙龄识趣的后退一步,带着小旬去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静观众人。 十四冷着脸,一甩袖子上了首座,淡淡的嗯了声,示意众人起身后才道。 “今日欢喜,无须多礼,大家畅饮开怀便是!” “是!”如此,众位将军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白桦无法,只好举起酒杯一桌桌敬过去,顺便收拢人心。 上角的林妙龄举起酒杯,轻抿一口,军中禁酒,此番宴会用的也是果酒,不醉人但味道甘甜。 她挑了眉梢余光瞧着十四,只见他稳稳地坐在首座,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浑身气场大开,让人见了不由心生敬意。 果然是天生的帅才,她感慨着。 “林大夫!”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位将军晃晃悠悠的起身,抖抖坐麻的双腿,微微俯身向她行礼。 林妙龄哪儿能应承,她斜斜身子避开半礼,举杯回礼。 将军一口闷下了果酒,不爽的砸下嘴,“林大夫,我老张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我今日还就必须得说,我手下那一批猴子能保住性命可多亏了林大夫您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的林妙龄摆摆手,跟着他闷下了酒,“职责所在,将军无需如此。” 将军唉了一声,眼眶通红,大男子汉抹了把泪,“要不是林大夫的话,我可怎么对得起他们!”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沉默下来,自古战场就是以命换命,谁没有个死在战场上的兄弟。 上座的十四抬眸,晃晃酒杯,一派闲适,只是紧捏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心情。 若不是他关砚从中作梗的话,如今哪儿会死这么多的兄弟! 关砚! 白桦哎哟一声,连忙上前圆场,“难得今日心情这么好,咱们只说好事儿,不说别的。” “是是是!”将军不好意思的抹泪,抽下鼻子,“是我老张的错,敬大家三杯酒赔罪!” 话虽是这么说,但本欣喜的众人面上还是不免染上了抹哀愁。 林妙龄瞧瞧酒杯,心中染上一抹愁思,她对十四点了点头,离开了宴会,一路散步回了房间。 “林姑娘,您……”小旬刚想说话,就被她举手打断。 林妙龄歉意的笑笑,推开门道,“我有些头晕,想早些歇下了。” 她话说完,抬脚就进了房间,身后的小旬无法,只应了声退了下去。 解了外衣歪在榻上的林妙龄深深吸了口气,那果酒虽不醉人,但喝多了还是未免有些难受的。 她盖好被子,任由思绪慢慢沉了下去。 “废物!”宫外的关砚可没有他们这么好的心情,他一把甩掉了递上来的奏章,又一脚踹在了传讯人身上发泄怒气。 堂堂庆安县城县令居然被斩于马下,还被人悬挂头颅于城墙之上,真是丢尽了他的人。 “王爷,您看如今咱们是不是……”幕僚不敢在这时候触怒他,又不能不说话,只好拼命斟酌着用词。 关砚一眼过去,狠狠的揪起他的衣领,声音轻柔而诡异,“我们是不是该怎样?” “王爷,王爷!”幕僚被揪的衣裳勒紧脖子上不来气,他涨红了脸,拼命求饶。 关砚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嫌弃的用手帕擦擦手,随后任由帕子飘落在幕僚脸上。 幕僚也不敢反抗,他捏紧了帕子,跪地禀报,“十四皇子与圣上交好,若他进言此事,圣上心慈手软,若听信了他的谗言,咱们岂不是要陷入被动?” “是啊,圣上心慈手软。”关砚重复了遍他的话,双眼放光,“收起来,我明日便进宫面圣!” 说罢,他一把抽出了墙上挂着的佩剑,拿出帕子轻轻擦拭,沉思着这事儿。 跪在地上的幕僚轻轻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渗透出的冷汗。 因着喝了果酒,林妙龄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待她揉着酸疼的额角起身时,窗外已经大亮。 第125章 谗言 林妙龄悠闲的伸了个懒腰下床,拎起一边的外衣穿好,一推门就瞧见了守在门外的小旬。 “林姑娘,您可要用膳?”小旬半弯着身子询问。 林妙龄点头,重新回屋坐好,看着他将准备好的早食摆在桌上,一如既然的清粥。 她搅了搅白粥,“大将军他们呢?” “大将军等人正在军营中谈事。”小旬在一边伺候着,时不时都给她递个手帕端杯水。 “林大夫,大将军召您前去。”两人正谈着军营中的趣事,门外一名小厮敲敲门,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林妙龄诧异的挑眉,起身跟了出去,快步向军营走去,“可有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并未。”小厮摇头,他不过是负责传话,其中的事儿他一概不知。 林妙龄担心又是瘟疫等难解决的事儿,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等远远的瞧见军营的大门时,都已经用上了小跑。 等她到时,屋内商量事情的将军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了白桦与十四二人。 十四见她一来,停下手中的动作,开门见山,“军中的药材还能支撑多久?” 林妙龄一听,严肃道,“若是就现在这种小病小痛,二三月足以,若是大规模的话,一月都有些困难。” “这样的话……”十四敲敲桌子,目光在沙盘上巡视,也不顾忌林妙龄在场,对白桦发下指令。 “你带人去迎接下面的粮草以及药材。” 话说是迎接,十四的语气却骤然加重,话中的语气很是明了,若是有人阻拦的话,那不防改为明抢。 白桦点头,担忧道,“那十四哥你……” “我带人去将乌苏打下来!”十四点点左角的一座城池,这是如今距离他们的南蛮的附属国,若是将这座城池拿下的话,他们的压力会减小很多。 乌苏? 白桦的目光更为担忧,“这乌苏位置较高,更是有一处峡谷,极其易守难攻,咱们第一个目标放在这里是不是有些难看?” 十四轻呵一声,如今他们可谓是内外忧患,朝廷几乎是关砚一手掌控,动荡不安,边境南蛮却又虎视眈眈,若在放任其发展下去的话,他们的情况将会更为忧患。 如今的情势,就算打不下来,那也得必须攻下来。 林妙龄瞧着沙盘,手一下下揪着衣摆,沙盘上的地形清晰明了,这必会是一场恶战。 “行了,通知部下,三天后行动。”十四一语定下,眼中放出狠厉的光。 这驻守边境的部下大多都是当年跟他一起拼杀出来的人,可就是因为关砚的举动,折损了少半的人。 如今他还腾不出来手,等这件事结束以后,和关砚对上那是件不可避免的事情,而他在哪之前,要尽力扩大自己的势力,要有和关砚对战的势力! 林妙龄不发一言,待白桦出门准备后,她垂眸看着认真在沙盘上操作的人,只留了句一切小心。 十四的动作顿顿,他如今的情况恢复的还不算很好,功力也不过恢复了之前的少半,这战必须以智取胜。 “我知晓。”十四抬头,眉眼淡然,仿佛三日后的战争对他来说不过是吃饭沐浴一样简单。 时间穿梭,这日林妙龄起了个大早,一出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阵阵怒喝。 “恐怕只有白将军来了,将士们才会如此激奋。”小旬满口赞赏,眼中绽放着骄傲的目光。 林妙龄侧头看他一眼,这才明白了十四在这群将士们心中的地位,犹如战神一般的地位,她目光投向远方,绽放出一丝笑意。 “你和他的接触很多?” 小旬愣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所说何人,沉思下道,“大将军不是我能接触到的人,不过在军中,大将军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就没有他打不赢的战事!” “是吗?”林妙龄垂眸,带着他往前走走,只看见十四已经聚集了几千人守在门口,将士们高高举起手上的刀剑,脸上带着势不可挡的锐利。 小旬看的跟着热血沸腾,心不在焉的回着她的话,“可不是,前几年就是因为大将军的带领,咱们才能将那南蛮狠狠的打趴下去,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那是自然!”林妙龄满是自信,她相信十四的能力,此战必赢! 这一大早,皇宫里就闹个不停,侍卫不安的接过关砚进宫的令牌,恭敬的行礼道,“还请摄政王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给皇上!” “去!”关砚不耐烦的挥挥衣袖,挺胸收腹的等在门口。 这会儿关永煜正坐在御书房中揉着额角,边境屡屡战败的战事若不是这次的话,他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国泰民安呢,真是,一帮废物! “报,皇上,摄政王求见。”侍卫递上令牌,跪在地上等候指令。 关永煜接过令牌,手指摩挲着那凹凸不平的表面,心思复杂,“宣!” 关砚收好放回来的令牌,冷哼一声,坐上僭越的轿撵,晃晃悠悠的就往御书房走去。 等他到了御书房门口,时间早已过去两刻钟了,关砚收敛起心思,脸上摆出一如既往的表情往里走,老老实实的请安道,“臣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关永煜没了之前的客套,只看着他跪下去良久后才喊了起,又拿起封奏折,就是不肯看他,“爱卿有何事求见啊?” 关砚知晓他心中有气,拍拍袖子起身,“皇上,臣此次因边疆战事而来!” “边疆战事?”关永煜重复了遍,一甩袖子奏折就摔在了他面前,“摄政王也敢跟朕提这件事?若不是这几封奏折的话,朕恐怕还没瞒在鼓里呢!” 关砚丝毫不慌,开始诉苦,“皇上,臣也是被蒙在鼓里啊!” 关永煜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摄政王还不趁此机会想想解决办法,来御书房有何要事啊?” “皇上,臣此次前来是来参一人!”关砚从怀中套出奏章呈了上去,在他看奏章的同时禀告道,“如今不过这样,他就如此嚣张,若再放任下去的话,其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126章 救援 关永煜看完奏章,脸色阴沉的放于桌上,手指一下下点着,“爱卿莫不是误会了十四弟,他不是这样的人。” “皇上仁慈,宽爱兄弟,但奈何有人就是不识好歹,他这样欺君罔上,妄蓄大志,皇上再放任下去的话,难保他不会起谋逆的心思啊!”关砚说话毫不顾忌的颠倒黑白,一日不除掉他老十四,自己心里就一日没底。 关永煜被他说的脸色越发阴沉,奏章上写的条条分明,虐杀朝廷官员,甚至放出大话,这些难不成真的都是十四弟做的? “那依照爱卿的意思,该当如何?” “自是夺去兵权,交接忠臣,随后押解回京!”关砚将早就想好的办法说了出来。 关永煜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他摇了摇头,“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不能就此下定论,颁发圣旨,召他回京!” “皇上!”关砚一皱眉,就要往下劝解。 关永煜一抬手阻止了他要往下说的动作,“好了,就这样,没事儿的话,爱卿可以退下了!” 闻言,关砚无奈,只好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门外的太监凑上来道,“王爷,咱们这就出宫去?” “不长眼色的东西!”关砚正是心烦的时候,一脚给了他个窝心脚,一撩袍子坐在了轿撵上,“走,咱们也去瞧瞧太后!” 在军营中的林妙龄围着军营来回转悠,此番出去,十四等人带走了军营中大部分的士兵,本来满当当的军营一下就空了下来,她倒是也闲的无事可做了。 “林姑娘,大将军他们不会有事的。”小旬见她如此晃悠,以为她是担忧。 林妙龄侧头看他一眼,刚想说话,就见元虎急匆匆的跑来,她眼神一凛,“怎么了?” “林姑娘,白将军请您过去一趟。”元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急的满面通红,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林妙龄蹭的站起来跟他往军营走去,“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元虎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听说是军营中出现了叛徒,大将军此行恐怕凶险难料!” “可确定了?”林妙龄怒斥一声,脸色刷白,已经抬步走进了军营,这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叛徒,若透露出去的是十四这次计划的话,那就更为糟糕。 元虎将她带到门口,亲自守在门外,怒视着来来回回的每一个人。 白桦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若不是这次暗卫截住了一只信鸽的话,他们恐怕就真的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林姑娘!”白桦见她过来,瞬间喜笑颜开,可又转瞬即逝,开门见山道,“林姑娘,大概情况你应该也是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只是这番前去营救,还需你一同前往。” 林妙龄心一下跌到谷底,她是医生,让她一同前去,那岂不是说明已经有人受伤了,她也没有推辞,直接应承下来。 “好!” 白桦歉疚的看着她,军中出现叛徒这是他的责任,可能是当时瘟疫的时候,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如此才让那个叛徒混了进来,他指指一边的装备道。 “这些东西你都带着,以防不时之需。” 林妙龄过去翻看一番,该有的东西都有,她扭身出去吩咐元虎去将她的药箱背了过来询问道,“我们此时就出发吗?” 白桦一拳砸在桌上,目光猩红,若这次十四因他受伤,他怎么对得起十四一如既往的信任,“我不能与你们一同前去,军中需要我来坐阵,此次就麻烦林姑娘你了!” “无碍。”林妙龄躲开他的行礼,发愁的揉揉额角,“其他都还好说,只是我不会骑马。” 若是坐马车的话,速度最起码要被缩减一半,等她到哪儿救援的话,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小旬会。”白桦凝眉,点了点她身后跟着的人,目光冷淡,“小旬,此番我就将林姑娘的安全交付于你了!” 小旬满面激动,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可如今,他立马行了个礼道,“是!” 林妙龄回头看了眼,白桦此时已经吩咐人前去准备,想来不久就能出发了,“那边的情况如何?” 白桦深吸口气,带着胆颤,“已经失去联系了。” 去往那边是要路过一片树林,现在又正逢初夏,枝繁叶茂,查询起来更是困难了。 “他们不会出事儿的!”林妙龄也不知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没道理十四带出去了几千人,就让人这么一下一网打尽了! 白桦更是皱紧了眉,“若是人多的话还好,可是现在……” 他话没有说完,林妙龄的脸变得更白了,她的手都在颤抖,“莫非失联的只有十四一人?” “那倒不是,还有保护他的几人,其他人都被困在了峡谷之外,对方似乎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白桦话说的并不轻松,若十四折到这里的话,他们就不用三而竭了。 林妙龄胆战心惊,她见过贴身保护十四的几人,算起来不过区区十几个人,对上一个国家,哪怕只是一个附属国,其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尤其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好,这件事交于我便是,只是那个叛徒!” 白桦闻言,眼里闪过一道杀意,“你放心,我自然会让他吐出背后之人!” 林妙龄挑眉,二话不说背起东西带着小旬元虎就往军营外赶,那里有白桦已经备好的战马。 林妙龄坐在马上抽空看着地图,从这儿到那个峡谷大约需要一个时辰的路,快马加鞭的话缩到多半个时辰,而十四他们,便是在峡谷后的树林失去联系的,那他们必须…… 她的手指一下下在地图上划过,努力思考着要走的路线,时不时的侧身跟元虎商议一番。 待小旬收拾好东西之后,一位眼熟之人来到她面前行礼道,“林大夫!” 林妙龄眯眼看去,淡淡道,“张民将军。” 时间紧迫,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坐于各自的马上,张民位居首位,振臂高呼一声,身后众人纷纷响应,微微俯身,战马应声嘶鸣,疾行而去。 第127章 苦难 他们速度很快,林妙龄死死的把着马鞍,浑身紧绷,她本就没骑过多少次马,更别说这种颠簸剧烈的战马,她胃跟翻江倒海般的战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好在,多半个时辰后,他们就停下了,看着不远处的峡谷,林妙龄勉强打起精神来。 张民紧皱着眉,看看地上留下的痕迹,被困在这里的士兵们按照白桦的要求已经向后撤回,地上如今只留下马蹄印和杂乱的脚印来印证刚刚的局面有多混乱。 “峡谷是不能正面过了。”张民叹气,看着不远处的峡谷,如今时间不长,难保乌苏的人不会等在那里,等他们前去自投罗网。 元虎点点地图上的几道小路道,“我们从这里绕过去便是。” 张民本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回头看了眼已经趴在了马上的林妙龄,目光中透着犹豫,他们这些糙汉子还好,这路程要走大概一个多小时才能绕过峡谷,而且杂草丛生,蛇鼠遍地都是,林大夫能受得了这个苦吗? 浑身发软的林妙龄敏锐的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努力维持着表象,只声音中还透着颤抖,“我没事儿,按照你们的意思来便是。” “辛苦林大夫了!”张民抱拳,高喝一声,众人纷纷下马,丢掉不必要的装备,轻装上阵。 林妙龄也在小旬的扶持下下马,怀中套出一盒薄荷糖时不时的往嘴里扔一颗,以此来维持清醒。 这小路果然如同张民所说,分外难走,再加上前不久刚下过一场雨,地上布满泥泞,有些花草上还挂着倒刺,需要时时注意。 林妙龄拿着匕首划开挡路的荆刺,脸色冷淡,仿佛这点东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情一样,倒是让随行的几人刮目相看了一番。 “将军,我们已经通过峡谷了。” 就在林妙龄已经走到麻木时,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她蹭的抬起头,看着张民等待他接下来的举措。 张民吩咐众人原地休息后,随便找了个树荫从怀中拿出地图展开,仔细观察着周边的地形,在大将军他们进入树林前还有他们培养的信鸽传递消息,之后就再无消息了。 也不知是被乌苏的人截获了信鸽,还是大将军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自顾不暇。 一想到后一种情况,张民的脸色就分外难看,恨不得马上能出现在十四身边。 “怎么了?”林妙龄远远的看着,只见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只好过来亲自询问。 因担心敌人搜索,他们这次不过带来了了十个人罢了,若真遇到什么危险的话,怕是要完。 张民对她指指地图,“接下来的路恐怕只会更难走。” “那又何妨?”林妙龄完全没放在心中,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这次过来她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自然不会畏惧这些。 张民看她一眼,心放下大半,“收拾下,我们便准备出发,时间拖得越久对大将军他们越是不利。” 林妙龄也是这个意思,走得久了,她就突破了第一轮极限,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受了。 只是,没走多久,林妙龄瞧着面前的树林,斟酌下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瓷瓶递了出去,“此处瘴气丛生,吃下这个,能预防些。” 张民面露惊奇,瘴气本也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之一,没想到林妙龄竟然提前将这些东西都给备好,他想都没想就吃了下去,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里钻。 这个树林比起刚刚那个来说,那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妙龄喘着粗气,连着一个多时辰的疾走消磨了她大部分的体力,而且,她抬头看看天色,他们出来的时候约莫是申时,如今已经到了酉时,日头慢慢西斜,在这个地方度过夜晚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张民不管这些,自从进了树林,他就开始尽量寻找十四他们留下的痕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准备安营休息时,张民发现了树枝上留下的衣服碎片。 不远处的林妙龄眼睛一亮,衣服的料子还有残缺的图案都让她百分之百确定这是十四衣裳上留下的,那就是说他们没有走错路。 同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张民,考虑要不要再往前追上一段。 张民也有过这个想法,只是他看了看附近的环境,最终还是慢慢的摇了摇头,如今天色已晚,往前的情况谁都不知,若是他们也遇到危险的话,大将军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他决定的休息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今天一下午的急行军就是男子都有些受不住,倒是林妙龄,一路上一句苦累都没有喊过,就跟着他们这群大老爷们步行了这么久。 “再吃些。”林妙龄估摸着时间,每一个时辰就给他们递上一颗药丸,免得受到瘴气困扰。 只是她晃了晃瓷瓶,如今也不过是在啃备份罢了,药箱里统共只有三瓶,如今一天下来一瓶已经快完了,他们最多能在这里在待上三天,就必须被迫撤离。 否则等瘴气入侵的厉害的话,就是她也救不回来了。 体验过瘴气有多凶猛的林妙龄颇为发愁,最后只化为一声浅浅的叹息,又去忙碌给今日受伤的士兵们包扎,这里空气潮湿,又不干净,很容易伤口感染。 张民从怀中摸着干粮吃着,树枝在地上画着地图,试图找到一条更为快捷的道路,又拼命设想着若是大将军的话,此时会选择那条路。 林妙龄解决完伤兵,摸着干饼坐到了张民身边,陪着早已凉透的开水一点点的往下噎着,就在张民划着树枝要抹去一条道路的时候,林妙龄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不在这里?” “此条道路可谓是附近最为凶险的一条,按照大将军严谨的性子和如今的事实情况,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另一条不那么费事的道路。” 林妙龄却摇了头,“我却觉得,他有七成的概率会选这条路。” 第128章 碰面 张民瞧着地图上的标注挑眉,“缘何?你可知这片树林瘴气更足,树林茂密,蛇鼠虫蚁更不知多少,大将军为何会选这条路。” 而且这片地方与其说是树林,不如说是丛林,因为地形深远,当地人都很少进去,鬼怪传说更不知凡几。 “你看这里。”林妙龄指指旁边几条道,“一共三条路,除去那条,只剩下两条,一条乌苏严控把守。” 说着,林妙龄顿了顿,又道“另一条小路,好走是好走,但如今的情况,乌苏怎么可能不派人守着?” 他们军队里出现了叛徒,十四现在的情况极其危险,第二条路的危险还是有些大了,再说。 林妙龄半眯了眸子去看最后那条路的目的地,越过这片树林,再走没多久,就是敌人的粮草营了。 “可大将军如今的情况,走第三条路的话,可能会很困难。” 张民有些犹豫,若是走成两岔的话,这该怎么办。 林妙龄轻咳一声,无奈叹口气,“我们一共带了十五个人,你分给我五个人,我带他们往这里走。” “可是,要不我往这里走?”张民哪儿敢放心让她往那里钻。 林妙龄摇头,“那里瘴气密布,我去的话还能备着药。” 张民还想劝她,可林妙龄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张民抬抬手,无奈的摇头,埋头重新去研究地图。 睡帐篷对林妙龄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个新奇的体验,瘫在并不算柔软的帐篷里,林妙龄翻翻身子,陷入昏沉。 隔天一早,林妙龄一起变感觉到了嗓子里的干痒,她轻咳两声,翻出个药丸吃下,活动下筋骨,背上行李箱出去。 帐篷外的篝火已被灭去,只留下阵阵黑烟,微凉的清风吹拂过脸颊,林妙龄享受的半眯着眸子,走到张民身边。 “林大夫,一路小心。”张民一抱拳跪了下去。 林妙龄将人扶起,和身后的几人对视一眼,率先离开。 “吃下去。”站在树林的入口,林妙龄加大了用量,一人递过去两颗,严肃的道,“若谁在里面出现了头晕的症状,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是!” 张民担心她的安全,不仅将小旬元虎留了下来,分给她的三个人也都是拔尖的武功高手。 “走。”林妙龄用水浸透了手帕捂住口鼻,几人向里迈去。 树林的环境果然和他们设想的一样,瘴气密布,几米之外六亲不认。 林妙龄倒吸口凉气,十四他们若是真在这里待了两天的话,八成得晕过去好几个。 “加快速度。”林妙龄摇头,脚下的速度加快,一路笔直的向前走去。 半晌,林妙龄刚抬脚踩碎一根树枝,就听见背后一声惨叫,她心一惊猛的回头,眼睛所到之处却都是模模糊糊。 她心里一慌,大声问道,“是谁出事了?” “林大夫,小王掉进洞里了。”背后约摸一米远的地方传来回答。 掉进洞里? 林妙龄扶上小旬的手,摸索着往前走去,等触及到模糊的人影时,她才略微松了口气,往下看去。 洞很深,半晌也听不见人说话,也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了。 林妙龄暗骂一句倒霉,俯身喊道,“小王,你在里面吗,小王!” 静默无声,里面仿佛没有人存在一般,林妙龄晃晃头,拉拉身边的人,“你确定他掉进去了吗?” “确定,他就在我身边走,猛的就掉下去了。”那人说的肯定,面上带着懊恼。 林妙龄犹豫的站在原地,里面久久没人回答,小王怕是已经晕过去了,但实际情况到底如何,他们谁都不知道。 若是在让人冒然下去的话,是不是过于冒险,而且他们如今时间紧迫,实在是在这儿耽搁不起。 可就这么放弃小王,她也放不下这个话,林妙龄瞬间陷入纠结,这无疑是一场赌博。 良久,她头疼的揉揉额角,轻声道,“拿根绳子下去瞧瞧。” “是!”侍卫从背后抽出绳子拴在腰上,脚蹬着洞璧掉了下去。 “林大夫,我找到小王了,等等,还有另一个!” 等着里面传来一句呼唤,林妙龄总算松了口气,听到后半句话,她眼中绽放出惊喜,一抬手让人将他们给拉了上来。 等人落到地上,林妙龄围过去,掀开小王的眼皮,塞了颗药丸,拍拍手,转身去弄另一个被拉上来的人。 那人穿着和侍卫一样的衣服想来应该是十四身边的人了,林妙龄一个激动,拿出凉水浇在他的脸上,叫人弄醒。 那人一醒,不等他开口,一颗药丸就被送入了唇中,他眼中闪过一道惊慌,人立马惊醒了过来。 林妙龄扶扶他的胳膊,安抚下他道,“大将军呢?” 那人眨巴下眼睛,惊喜的拉上林妙龄的手,声音虚弱,“林大夫,大将军大将军在前面!” 果然如此! 林妙龄不多问,让人背上他们,拎起药箱就往前赶去。 “往前,往前。”趴在别人背上的人努力维持着清醒,回着林妙龄的话。 林妙龄点头,“队里情况如何?” “晕过去五个了,往后如何,我也不清楚。”孙阳回着话,时不时的大喘气几下。 林妙龄应了声,让他休息,加快速度往前走去。 果然,不足一个时辰,她就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前方围坐在一堆休息的人。 林妙龄眼里闪过惊喜,刚想过去,一道剑光朝着她就飞了过来。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元虎立马上前刀鞘一出挡下了这道剑光。 林妙龄心里松了口气,试探性道,“十四?” 远处的人猛然僵硬,不可思议的看了过来,十四万万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林妙龄。 她怎么会来这里? 林妙龄心中有数,带着人赶到十四身边,瞧着这几乎倒了一大半的队伍,心下感慨,手把上十四的脉搏。 脉搏坚稳有力,虽透着些虚弱,但也并无大碍,总算是不亏她这么多天的调养。 第129章 商议 “军营里出现奸细了?”十四开门见山,虽没得到准确消息,不过根据这段时间的经历,他也大概推断出来了。 林妙龄点头,简单跟他将军营中发生的事儿叙述了遍道,“奸细已经被白桦捉起来了,白桦担心你这边特意让我过来寻你。” “就你们几人?”十四不赞同的眯起眼睛,别看林妙龄身手不错,但总归是一名女子,这实属下策。 林妙龄摇头,“还有张民将军,我们分岔两路寻人。” “他去了这条路?”十四挑眉,看遍地图,指着那条看上去比较平坦的小路。 林妙龄应声,顺便查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士兵,“这边瘴气密布,我是医生,进来也好歹有些保障。” 十四看着她手下不停的动作,靠在树干上,放松下神经,“多亏有你。” “万幸只是中了瘴气。”林妙龄将所有士兵的情况看了一遍,擦擦手递给他一颗药丸,“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他们的情况恢复需要多久?”十四摩挲下地图的边角,犹豫着接下来的举动。 “你是想去他们的粮草营?”林妙龄一下反应过来,晃晃瓷瓶,“醒过来几个时辰便成,可要是恢复十成的话,还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的。” “现在算上你带的人,能完全活动的约摸七八人。”十四叹气,犹豫要不要冒这个险。 林妙龄沉默不语,继而低声说道“你决定便是。” “按照之前探子汇报,乌苏的粮草营约摸只有几十个人。”十四沉思,“附近还有他们一部分的驻扎帐篷,你觉得实行起来,成功率有多少。” “六七成。”林妙龄推断下,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十四点头,这和他的预判一致,“那便冒一冒这个险!” 林妙龄指指他们,“临来的时候,我和张民已经商议好了,晚上之前会在这里集合。” 说着,林妙龄点点两条路相连接的那条小路,“到时候将伤兵搁置在哪里?” “找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分出来两人的手力看顾便是,你也留下。”十四指下地图,头也不抬。 林妙龄猛然一惊,不可置信的回道,“我也留下?” 这次前去粮草营可谓是拼命的法子,将她留在这里,若是忽然发生了什么意外,救都来不及。 “这些距离粮草营不过将将千米,所隔距离不远,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们撤退也还来得及。” 十四并不打算带着她去冒险,“而且这些伤兵需要你来看顾。” 本还想辩解的林妙龄一看他的表情,便明白他这是已经下定注意,绝对不会让自己跟着了。 她叹口气,乖乖的点头,“好,我应下便是。” “背起伤兵,我们要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里和张民会和。”十四卷卷地图,收起包里,一把将林妙龄从地上拉起来往前赶路。 众人沉默不语,只是背上该背的东西沉默的跟着他往前走去。 有了之后的目标,再加上林妙龄的到来,十四的精神也比之前放松不少。 若不是实属无奈的话,他也不会进到这片树林里来。 “大将军!”张民一声惊喜,丢下手里打发时间的树枝就要往这儿赶。 背后的林妙龄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为了赶到这里,他们几乎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过,连续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让她疲惫不堪。 “这是怎么了?”张民赶到身前,惊疑不定的看着,以为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林妙龄疲惫的摆摆手,任由小旬架起胳膊,苦笑一声,“体力跟不上了罢了。” 一边的十四眼里带着懊恼,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抄上她的膝弯,径直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林妙龄一声惊呼,骤然的腾空让她下意识的抱紧了十四的脖颈,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林妙龄脸颊猛的一红,双手不自觉的颤抖。 “大将军……”张民接下来要说的话被堵在嗓子里,他愣了愣,和后面的小旬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林妙龄被他放置于一个树荫下,脸色通红,声音怯懦,“你,这是做什么。” “你休息便是。”十四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去找张民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林妙龄在原地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商讨事情的众人,眼神柔和。 “大将军的意思是咱们去火烧了粮草营?”张民听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是。”十四淡淡的嗯一声,抬头看他,“我们距离粮草营约莫还有四五个时辰的道路,明晚动手。” “只是将军,动手的话,这些伤兵该如何处置?”总不能将他们丢在这里不管了,张民摸着脑袋,尽量周全这计划。 十四指指林妙龄,“将他们放置于这处低谷,有她看着,出不了大错,若咱们出现意外了,他们也好撤离。” 张民垂头看去,两人仔细商量了计划,考虑的万分周全之后,十四才走向林妙龄,看着她依旧僵直的双腿,“感觉如何了?” “还可以。”林妙龄还有些羞涩,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直接瘫软下去。 十四沉思下,伸手拽过她的小腿,仔细帮她按摩着腿上的穴位,解释道,“不按开的话,你明天起来腿会异常酸痛。” “多谢。”林妙龄没有挣扎,只是不适的将脸转开盯着远处的一片树叶发呆。 夜幕缓缓降临,良久,十四才缓缓松开手,对她伸出手掌,“起来,他们打了兔子回来,已经烤好了。” 林妙龄应声,借着他的力道起身,白桦安排的人都是战场上的老兵,打猎烧烤等事对他们来说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林妙龄谢过他们抵赖的兔腿,自己找了个角落坐着,小口小口咬着滚烫的兔腿,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好吃?”十四匆匆解决了晚饭,坐在她身边,跟着一起仰望着星空。 林妙龄摇头,默默的啃着兔腿,看着天上的星星,“决定好了明晚行动?” 第130章 行动 “速战速决,这件事结束,白桦那边便可以发动总进攻了。”十四算盘打得不错,这是打算一口吞下乌苏。 林妙龄回忆起地图,“这乌苏虽是游牧民族,不过听说极其擅长骑射,号称马背上的英雄,为何会甘愿雌伏于他南蛮?” “情势所逼罢了。”十四摇头,“朝廷不可能放过南蛮,唇亡齿寒。” 林妙龄沉默下来,拿出手帕一根根擦拭着油腻的手指,“明日一切小心。” 他们队伍中伤兵很多,队中的军医又只有她一人,林妙龄心里明白,就是十四不想将她留下那也是不可能的,以她的那些三脚猫功夫,上了那种真刀实枪的战场,很容易就变成了累赘。 篝火燃着,时不时的还会发出火光噼里啪啦的声音,十四挥挥手让她先去休息,自己也回了帐篷中周全着计划。 清晨蒙蒙亮的时候,林妙龄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她简单穿了件外衣出去,就见打算跟着十四的几名士兵正在整理背包,十四和张民两人站在最前头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你们现在便要出发?”林妙龄瞧瞧这动静,走到他们身边。 十四点头,“我们还需要部署一番,必须提前赶到目的地,你们路上慢慢走便是,等到了这个地方,等到明天清晨,若我们还没退回来的话,那便从这里撤退。” 林妙龄伸长脖子看过去,拧紧了眉,“这里能直接通到……” “通到你和张民分散的地方。”十四接过话茬,眼眸深邃,“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妙龄看看身后的伤病员,郑重的点了头,十四此举,无疑是给了她巨大的信任,“路上小心。” 十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举手中的佩剑,身后众人跟着振臂高呼了几句,匆匆上了路,留下林妙龄带着一行伤兵。 等他们走后,林妙龄简单洗漱了一番,拿着药箱一个个检查过伤兵,大多都是吸入瘴气过多陷入昏迷,休息了一晚,已经缓过来了大半,再往前走走,瘴气便没有这么厉害了。 小旬在一旁帮她打着下手,“林姑娘,咱们也准备出发了吗?” “不,吃点东西再走。”林妙龄摇头,他们带的干粮还充足,路程也不远,天黑之前赶到那里便是。 得了命令,小旬带着几个伤势较轻的人去了不远处的河流打水,顺便给大家洗漱一番。 简单吃了早饭,林妙龄带着众人慢慢往那边赶去,因着带着伤兵,林妙龄也不敢赶多快的路,等他们到时,日头已经西斜。 周围瘴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林妙龄随意挑了个地方让众人休息,自己拿着驱散蛇虫的药在周围撒了一圈这才挑了个地方休息。 “林姑娘,吃点东西休息下。”小旬递过来干粮和水囊。 他们目前的东西还够支撑三天的,按照计划,若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可离开,最迟出去树林,马匹就放在树林外。 林妙龄摆摆手,站在高处往外眺望,她这是第一次这么怀念望远镜的存在,“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 乌苏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他们就带了那么寥寥数十人,实在是螳臂挡矩啊。 别说是她,此时坐在这里的就没有能放心得下的,大家面面相觑,直到有一人起身道。 “林大夫,要不咱们往前去瞧瞧!” “是啊是啊,大家都没什么事儿了。” 林妙龄冷眼过去,“你们如今的身体情况还用我多说吗,行走还算可以,但若是说打仗,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本来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冷清下来。 林妙龄叹气,“我知道你们担心,但好好的呆在这里不去添乱,其实就是变相的帮忙了。” 众人纷纷叹息,这种道理谁不知道,可是就是放不下心来不是。 小旬见状,笑着打过去圆场,引着话题让大家都说说在军营里的趣事儿,氛围一下子热腾起来。 林妙龄配合着他们往下说,笑意盈盈,不再去想这件事。 这边,急匆匆赶到目的地的十四站在高处,眺望着不远处的粮草营,乌苏是游牧民族,不爱建筑城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过于便利。 “大将军,东西差不多准备齐全了。” 十四轻笑一声,收起地图,气场全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带领着他们打的南蛮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将军,“静待时机。” 说着,十四眼里放出精光,他蛰伏了这么久,现在也该是他讨回来的时候了,不管是城池,还是其他。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十四一抬手,最后的几个士兵匍匐前进,趁着换兵的空隙,一把将守在门外的几个士兵闷声无息的给抹了脖子。 “不错!”十四赞赏道,这才起身带着众人缓缓向里面摸了进去。 十四带人静悄悄的将周围守着的一圈人抹掉脖子之后,才带人闯进了其中一个帐篷,冷眼过去,里面的一人立马起身乖乖的站在他面前。 “大将军。” 十四应声,坐在一边,“你是今日随我们一同回去,还是等之后?” 陆壹摇头,“再等等,乌苏的一些东西还没到手。” “你自己决定便是。”十四点头,吩咐人跟着陆壹的人找了不少火把。 陆壹抽下嘴角,试探性的问道,“大将军是打算今日便动手了吗?” “外面的人已经被解决掉了,若你还想留上几天,等下你就配合我演一场戏便是。”十四捡起一根火把,一扬嘴角。 陆壹瞬间明了,他垂眸乖乖点头,吩咐人下去,静待十四的动作。 十四站在偌大的粮草营外,冷笑一声,手中的火把毫不犹豫的就扔了进去,身后众人纷纷有样学样。 看着这么多粮草燃烧,张民心都在疼,他们边境的日子过的异常艰辛,若是能将这些带回去的话,怕是还会有富裕,可惜他们今日带的人太少。 “准备行动!”帐篷里的陆壹一见外面的火光,手微微一抬,下面的人立马披上盔甲,有模有样的冲出去与十四的人交手。 第131章 受伤 面上打的凶残的两方队伍渐渐逼近门口,刹那间,十四瞧见了远处的火光,他轻咳一声,本还在颤抖中的下属立马收剑,一个后滚翻,纷纷撤退了去。 陆壹满面怒色的冲了上来,愤怒的跺了跺脚,转身跪在地上向君主请安。 妥善离去的十四头也不回,带着人就往林妙龄那方赶去,他们几乎是点掉了乌苏所有的粮草营,按照那老头的习惯,不追回边境那都是不甘心的,他们没有时间耽搁了。 谁知他们快,乌苏的人更快,不消一会儿,就有人骑着马追了上来。 听着后面的阵阵马蹄声,十四咬牙,毫不犹豫的换了条路转身就走。 林妙龄那边都是伤兵,若是将这群人引到那边的话,他们几乎一个都跑不了。 “大将军!” 肩膀处的疼痛和背后的呼喊让十四一怔,他慢慢垂眸瞧了眼肩膀上的箭伤,低咒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又咬紧了舌尖,带着他们迅速撤离。 十四是在中途改道,漫天的火把早就被林妙龄看在眼里,她心中焦急,却又不能上前,心下一狠,带着人迅速撤退,只希望能在停留马匹的地方遇见他们。 十四帮她们在地图上标注的路线是最快捷的,等她们到时,马匹还被静静的栓在原地,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十四等人还没来得及赶来。 小旬喘着粗气跟在她身后,昨晚那震天的喊杀声他们都听在耳朵里,不用人多说就明白准是大将军那边出现了意外。 “走。”林妙龄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只牵走三匹马,二三人一骑,将剩下的马都留给了十四他们。 大家心里记挂着事儿,纷纷伏低身子将马的速度骑到了极致。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军营门口,门口的侍卫一见他们,喜悦纷纷浮上脸颊,几人过来搀扶,一人立马扭身进去禀告。 还没等林妙龄整理好,白桦就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见他们这幅狼狈的模样,满面凝重,“这是怎么了?” 林妙龄安排人将伤兵都给抬了进去,“安排人迅速去峡谷处接应,十四出现了意外,乌苏的人正在追他们!” “什么!”白桦大惊,将林妙龄等人交给了侍卫,自己率领几百人马翻身上马迅速赶往峡谷。 “林姑娘,回房休息下。”小旬浑身发软,却依旧坚持将林妙龄给送回了房间,见她还不放心的想要往外走,一个箭步挡在前面道,“林姑娘,您医术高明,等白将军将大将军接回来还需要您前去帮忙,您不休息好的话,哪儿来的精神?” 这种大道理林妙龄不是不明白,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放心不下十四,昨晚的阵势太大,她担心十四出了意外。 可,她回头看看小旬坚持的模样,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还是进去洗漱了一番,翻身倒在了床上。 因着心中记着事儿,哪怕浑身酸疼发软,林妙龄却依旧没有睡沉过去,一直保持昏昏沉沉的状态,门外一有动静,她立马翻身起床就要往外走。 却没想到双腿忽然一软,林妙龄来不及反应就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顺手带翻了一边的椅子。 门外的小旬听着心慌,还没过脑子,胳膊就已经推开了大门,急急的将林妙龄扶了起来,担忧道,“林姑娘,您没事儿?” 林妙龄深吸口气,猛地提起精神来,借着他的力道起身,“可是大将军等人回来了?” “是,只是……”小旬要说的话都被堵在心里,看着林妙龄如今的样子,他也不知该不该说。 “只是如何?”林妙龄皱紧了眉,说话间不自觉的带上了严厉。 小旬一闭眼,“只是大将军受了箭伤,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 “什么!”林妙龄倒退两步,目光涣散,直到触及到药箱时,她才一拧大腿强迫自己清醒,一拎裙摆快步向军营跑去。 白桦浑身血腥的守在门外,眼眶通红,见她来了立刻让开道路。 林妙龄心中一颤,她不想看白桦手中一点点往下滴着血水的剑,匆匆点了点头便往里屋赶去。 受了箭伤的十四已经被人安置在了床上,因为位置原因,暂时没有敢拔剑,衣服上到处布满了血迹。 本该对这种情况麻木的林妙龄不知为何心却剧烈的颤抖起来,她先是摸了摸十四的脉搏,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吩咐人按住十四的肩膀,这才一手扶上箭,一闭眼睛猛地拔了出来。 十四的身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跟着腾跃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肩膀处的血水拼命的往外涌着。 林妙龄冷静的拿出药箱中的止血药粉给他撒了上去,又在周边扎了银针止血,专心致志的为他处理伤口,直到血水慢慢停下来之后,她才略微松了口气。 等将伤口处理完,林妙龄这才有时间伸手去仔细把脉,十四身体内的毒素本来正在慢慢消退,也不知被这样一激,情况该当如何。 好在,十四的身子底强健,哪怕是这样,毒素也没有再度侵染的表现。 林妙龄妥善的安排人将浸满血迹的被褥换掉,亲自为他盖上被子后,才揉了揉额头推开了些窗户通风。 “情况如何?”一直守在外面的白桦急忙迎进来,若不是担心影响林妙龄治病的话,他怕是不会乖乖呆在外面的。 林妙龄说话间都带着疲惫,这么多天连续的奔跑和紧绷的精神都让她疲惫不堪,“大约晚上便能醒过来。” “好,好!”白桦猝不及防的掉了两滴泪,连道了两句好。 林妙龄回头看看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人,轻声道,“他需要休息,安静些便是。” 虽说现在血是止住了,但现在的天气,林妙龄看看窗外,极其容易感染,若是晚上在发起烧来,又是一大难关。 计划着这些事儿,林妙龄回了房间,她必须得在晚上之前养足精神,今晚她得寸步不离的守在十四身边才好。 第132章 愧疚 事情和她预料的一模一样,晚上刚吃完饭,林妙龄还没来得及过去的时候,元虎就被白桦打发过来请人了。 十四刚醒过来喝了药睡下去,这还没多久,就开始发热,人也又变的模糊起来。 林妙龄到没什么惊慌,只是跟着去了十四身边,几根银针下去,人就变得平静了很多。 “去休息会儿。”林妙龄空闲时回头一看白桦,着实被他吓了一跳。 这还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吗,眼眶红肿不说,人也透着股虚气,要是在不去休息的话,她怕是又要给一个人看病了。 白桦沉默着摇头,这件事原都是他的疏忽导致的,若不是他没有仔细盘查下面的人的话,十四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人切忌大悲大喜,更不要说这么多天不好好休息了。”林妙龄顾不得他,只能空闲的时候劝告他几句。 白桦依旧沉默,自从安排了林妙龄去找十四后,他不是忙于安稳军心,就是在审问奸细,空余时间也睡不着,他一合眼,脑子里就全都是十四可能会受伤的模样。 林妙龄无奈,只能吩咐人给他熬了碗补汤看着他喝下去,总不能十四醒来面对的就是昏过去的白桦。 两人就这么在房间里熬上了一个晚上,一大早,林妙龄摸摸他的额头,又把把脉确定,脸上终于染上喜意,一晚上的折腾总算是见了效果,“烧退了,人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 白桦闻言激动地起身就想往十四身边扑,却被林妙龄一下拦住了,她皱皱眉,“去沐浴更衣。” 这白桦昨日从战场下来就一直守在这边,血腥味浓重。 “报!”白桦还没开口,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尖叫。 白桦凝眉,莫非军营里又出了什么事儿,“进来!” 士兵进来也不往里走,一撩衣摆就跪在了门口,“禀告大将军,前面来了位宫里的人,说有圣旨。” “圣旨?”白桦手握成拳,之前边境的人都被南蛮欺负成那样了,也没见有什么圣旨,如今倒是有了,“走,随我前去看看。” 林妙龄目送着他们离去,不放心的摇摇头,希望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 可谁知,白桦沐浴更衣后到了前厅,就见宫里的闵公公站在那里,手里正恭敬的捧着一道圣旨,他一撩袍子跪在面前,等着宣布圣旨。 闵公公冷哼一声,却不宣旨,“敢问白将军,皇上圣旨,大将军如何不亲自前来接旨?” 白桦抬头看去,厌恶的移开视线,“大将军有事出去巡查,来不及回来,公公还是先行宣旨,莫不是公公觉得军事一点都不重要吗?” 话说到这里,闵公公哪儿敢接话,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开圣旨,“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劳苦功高……特令回京,钦此!” 回京? 白桦冷哼一声,拒不接旨,这闵公公要说起也是个大人物,谁不知道这人是关砚在宫里的人脉,那地位都比得上在皇帝身前的大公公了。 关砚也真的是看得起他们啊,还专门派了这等人物,可惜了,他白桦就是不听,关砚又能如何? 闵公公吊着嗓子,脸上满都是不屑,显然对这等任务很是不满,“白将军,还不接旨?” 闻言,白桦弹弹衣袖起身,向皇宫所在的方向一抱拳,“南蛮之所以会被击退,那全都是大将军的功劳,在这个关键时刻,皇上怎会召大将军回京?” “白将军还请慎言,莫不是白将军觉得此圣旨乃是奴才伪造的不成?”闵公公尖声道。 白桦眨巴下眼睛,“我可没有这么说,闵公公可不要对号入座才是。” 闵公公沉下脸来,“白将军,此圣旨是递给大将军的,还请白将军将大将军请回来,奴才好在宣读一遍。” “你不用读了。”白桦掏掏耳朵,吊儿郎当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南蛮附属国之多,大将军不放心,要一个个巡查,算算最起码得七八十来天,闵公公不必慌张。” 闵公公不可置信的听着,他还是头一次听见宣圣旨还要等上那么久的,“白将军如此可是藐视皇权?” “本将军可不敢,公公可不要乱往本将军头上按罪名!”白桦起身,实在是懒得跟他多啰嗦,一拍手,门口迎来二人道,“请闵公公下去休息,这几日务必要好好照顾公公才是。” “是!”侍卫一抱拳,走到闵公公左右两侧,一伸手,“闵公公,请!” 闵公公握紧圣旨,心中一慌,大声道,“白将军,都说两军谈判还不斩来使,你这是何意?” “闵公公慌什么,你日夜兼程的过来宣旨,本将军自然要好好招待你。”白桦悠闲的踱步到门口,冷声下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闵公公下去?” 有了这句话,侍卫的动作比起之前来说就凶了不少,一手直接推了过去,“闵公公,请!” 闵公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带的人就都被压了下去,他被扣在两双手下,怒视着白桦,“白将军,你此番如此对我,可知有何后果?” “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现在了,带走!” 话音未落,白桦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人就往十四那里赶,到现在十四都没有真正清醒过来,他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见他过来,脸色还如此阴沉,正忙着帮十四擦汗的林妙龄手停了停,低声道,“没出什么事儿?” 白桦坐在一边瞧着十四苍白的脸色,只觉得胸口火气上涌,之前十四已经打算归隐时,关砚派人追杀不说,现在正是保家卫国之时,后方居然又闹出了这等事儿。 “无事,只是我之后会很忙,十四哥,就交给你了!” 昨日,十四火烧了乌苏粮草营,对对方造成了沉重一击,白桦虽也想在这儿守着,但机不可失,如今正是拿下乌苏的大好时候。 林妙龄没有多问,她只是默默的点了头,又递给白桦几个瓷瓶,这才转身继续去忙活十四。 第133章 苏醒 林妙龄坐在不远处的地方啃着苹果,晃悠着双腿,时不时的去看上那么一眼。 如今十四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算算时间,约摸晚上或者明天就能清醒过来。 边境地处南方,又在多余季节,下晌的时候,外面已经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小雨。 林妙龄臂弯夹着书,懒散的过去准备关上窗子,却忽然听见背后的一声低语。 “水……” 林妙龄一僵,欣喜的回头去瞧床上那人,十四正半睁着眼睛,也不知彻底清醒了没有。 “来了!”林妙龄应和一声,快步过去倒了杯水,一手伸到十四背下帮着他起身,一手缓缓将水倒进他的唇中。 十四喉咙干涸,他茫然的环顾下四周,等熟悉的味道涌入鼻尖时,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耐心喂完一杯水之后,林妙龄伸手为他擦试下嘴角,低声问着,“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吗?” “还好。”十四轻喘着气,仿佛说话废了多大力气一般。 林妙龄翻个白眼,将他扶好重新躺回床上,随后将杯子放在一边,“幸好命中的不是致命的地方。” 闻言,十四只笑笑,没有接话,良久,他忽然开口道。 “乌苏如今的情况如何?” 林妙龄抿唇,“你现在应该多加休息。” 刚醒就问这种事儿,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命长了。 十四不言,沉默的盯着她,大有一种她不会不行的感觉。 林妙龄很快就举手投降,她伸手拿了个桌上的苹果,“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白桦正在处理这件事,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样,我身体情况如何?”十四略微点头。 林妙龄对他的态度很是无奈,“若是再来这么一下的话,没问题也要有问题了。” 两人刚说了没几句话,白桦就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头上还沾着雨丝。 他一进门就往屋内看,直到看到斜靠在床头的十四,这才松了口气,解了身上的披风,缓缓寒气往这边来。 “十四哥,你醒了。” 十四静静的看着他,气场大开。 白桦愧疚的摸摸头,一撩袍子跪在床前认错,“十四哥,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会导致这样,您罚我。” 看着他这样,十四接过林妙龄递来的热茶,撇去浮沉道,“这是军中大忌。” 军中互相插入奸细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但问题在于,白桦对此居然一概不知,任其在军中发展了这么长时间。 白桦更加愧疚,他拿着将帅的帅印,却办成了这种事,想着,他头往下低的更狠。 十四掀掀眼帘,声音冷清,“下不为例,起来。” 白桦点头应是,起身乖乖的站在一边,谢过林妙龄递来的热茶,喝一口暖身。 面对如此尴尬的氛围,林妙龄轻咳一声,端起一边的药看着十四喝下去后道,“那我先去休息了。” 她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待她走后,白桦纠结了一番,才斟酌着道,“十四哥,宫里来人了,是闵公公那狗贼。” “他来做什么?”十四脑中一下涌现出无数种可能。 白桦脸上染上愤怒,将闵公公来意叙述一遍,“朝廷上那班子蛀虫,之前被人欺负成那样都不敢吭声,如今倒是耍起威风了!” 说起这个,白桦就不可止的愤怒,当时瘟疫等事纷纷前来,他忙的可谓是焦头烂额的,怎么那会儿朝廷上没人吭声! 十四轻咳一声,一眼过去,他接下来的话就被堵在了嗓子里。 十四放下茶杯,手规矩的交叠在小腹上,“隔墙有耳。” 就是提醒他小心说话的意思,白桦压下愤怒,勉强点头坐在一边。 “十四哥,你看这事儿办的,真是!”白桦结巴了好几下,最后只剩下这句感慨。 十四看看窗外,神色平淡,“哪位闵公公如今在哪儿?” “我让人将他扣在后院厢房了。”白桦哼一声,显然对这种安排依旧不满意。 十四手指轻轻敲下床面,“这段时间让人好好招待他,等南蛮的事情解决了,我自会处理。” 这道圣旨与其说是关永煜的意思,不如说更多的关砚的意思,那个老东西…… 白桦点头,“这事儿我记下了,只是那道圣旨……” 闵公公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可那到圣旨不是,要是在平常人家的话,那可是都得供起来的东西。 “放好便是,关砚迟早会听到风声。”十四挑眉,“乌苏那边如何?” “乌苏那老头粮草营都被烧了,再说,他们平日里没少被南蛮欺压,如今几乎已经谈妥了。” 说起这事儿,白桦就颇为喜悦,乌苏到也是个识相的,他今天刚摆出来阵势,乌苏国主直接就吩咐人开了城门。 “嗯,这边的后续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是,我们也该准备下一个目标了。” 白桦眼睛发亮,这些天可谓是一洗他之前的苦闷,“十四哥的意思是……” “亚青!”十四毫不犹豫的吐出了两个字。 这亚青位置尴尬,原先在南蛮和朝廷之间站着中立,不过这些年来南蛮日益强大,手段激烈,对于不服从者均斩于马下。 亚青无奈,只好投与南蛮手下,作为附属国的存在。 不过,十四轻笑一声,能在当初那种阵势中还维持中立的国主,岂会是那么草包。 那么多些年来的压迫,只怕心中早已积怨成疾了。 “十四哥英明,我立马去办这事儿。”白桦一拍大腿,瞬间参透了里面的东西。 十四目送走了他,斜靠在床头上,久久沉默不语。 关永煜那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等林妙龄彻底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就到了隔天下午,她伸了个懒腰起身盘算着最近的事情。 十四的毒素再来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清除掉,军营中最近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伤亡。 林妙龄对着镜子发呆,忙习惯了,这猛的清闲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小旬,咱们今日再去兵营看看。” 第134章 归降 “哎哟,林姑娘,您今日去兵营做什么?”小旬急忙阻拦下来。 林妙龄瞧得奇怪,“我是医生,去那里看看不是挺正常的吗?” “这,是正常没错,但您今日还是别去了。”小旬恭敬的弯着腰,满面羞红。 林妙龄倒是好奇心上来了,“为何今日就不能去?” “您不知道!”小旬遗憾的摇摇头,“这不,听说上面有人犯了大错,女眷都被充作军妓了。” 军妓…… 林妙龄一愣,没反应过来。 小旬劝告着,“今儿那边估计忙的很,林姑娘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嗯,是这个理。”林妙龄点了头,虽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依旧明白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小旬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家的女眷来了不是先哭天抢地一番,这要是让林姑娘去了,大将军不拔他层皮才怪。 “今儿军营里有什么大事儿发生吗?”林妙龄看着医书打发时间。 小旬眼睛转转,“白将军晨起宣布乌苏归降了,时间大概定在后日。” 乌苏归降,那之后可就是他们的附属国了,对于被压着打了这么久的战士们,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林妙龄脸上也挂出了笑意,不管怎么说,十四的心思不算白费。 后日一清早,士兵们就起了个大早,每个人都挂着十足的笑意,静静地等着乌苏的人上门。 很快,乌苏的大王子卢根就捧着礼物上门了,他神色中没有受降的屈辱,反而有一丝解脱的轻松。 “大将军!”卢根行了个半礼,却没有低十四一等的意思。 乌苏就算受降,成为附属国了,那他也是堂堂的大王子,怎会自降身份。 好在十四并不介意这些,他示意人接过礼物,笑着起身亲自将他引入屋内。 林妙龄静静地坐在一边,余光盯着十四,担心他身上的伤口撕裂。 今日,她本是不建议十四下床的,但奈何日子特殊,十四作为主人家不出席实在不好看,无奈之下,她只好也坐在了大厅上。 卢根那也是个识相的,自从进了门以后,他张口闭口那都是讨伐南蛮的话。 可谓是将自己知道的南蛮的丑事一股脑的都给抖搂了出来,听的林妙龄直好笑。 今日为了招待乌苏的人,白桦也是费了大力气,这才布置出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贵国之人果然率性旷达!”歌舞间,卢根举起酒杯对着十四一饮而尽,态度摆的正正的。 十四撩他一眼倒是配合,“多谢大王子夸奖!” 如此,卢根琢磨了下开始为自己国家寻摸福利,他先是饮了杯酒,试探道,“如今贵国所向披靡,相信南蛮也绝不是对手,只是不知贵国每年要进贡的东西该怎么说。” “良马百匹,生漆百斤,其他的与南蛮一致便可。”十四转着手里的杯子,一副宽宏大量的做派。 卢根却急得眼睛发红,他冷哼一声,“贵国是不是也太狮子张口了一些?” 这生漆乃是他们地区漆树所取下来的天然液汁,这漆树要说别的地方那也是有的,可没有他们这边的生长环境,质量那自然是没得比的。 一棵漆树估计一辈子也就只能产那么十公斤液汁,更别说还有良马百匹了。 这吃相未免有些难看。 十四却寸步不让,若有了这生漆,国内漆器的价钱就能降下来很大一笔,也不会再是贵族才用的起的东西。 “南蛮对待下属向来秉承强盗理论,不说你们每年进贡,就是单凭他们抢去的,也不止这些了,莫非大王子觉得我国还不如南蛮不成?” 卢根一咬牙,显然对如今的情势很是明了,纵然心中有百般不愿,却也不能在此时起了冲突,他只能要紧了牙点头认了下来。 白桦斜睨着眼瞧着,只要卢根不缺脑子,他就绝不会在这种场合做什么事儿。 林妙龄瞧得无趣,又见十四不会出什么意外,借着歌舞高潮的时候,偷摸着就从后面离开了,除了十四余光瞥了下,并无任何一人发现。 果然,酒席一结束,卢根就接着自己酒力不胜的理由去了后院休息,白桦一条腿翘在桌上,优哉游哉的闪着扇子,眼中满都是不屑。 “要说乌苏那国君也是个英明的,怎么生了个儿子就如此?” 十四歪了他一眼,不发一言,白桦立马心领神会的坐直身子,不敢放肆。 “大将军!”说话间,后院负责看守闵公公的手冲了进来,“闵公公在后院大闹,说若在见不着大将军的人,他回宫以后就要禀告圣上,说两位将军,两位将军……” “两位将军什么,说话都结结巴巴的?”白桦看他一眼。 士兵垂下头去,声音小的不行,“说两位将军藐视皇权,揣测圣意,不顾皇上的意思斩杀朝廷命官,还不将圣旨放在眼里,等他回去定要狠狠的参上一本!” 白桦又好气又好笑,他拍拍手道,“那你就回去告诉他,他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呢,就算回去了,爷也等着他狠狠的参爷一本。” 这闵公公未免也太把自己当成回事了,不过是一个奴才,还真敢欺到主子头上了,这种东西就是杀了喂狗也不为过。 想着,白桦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程度。 十四轻咳一声,推推脸上的面具,带着复杂的情绪,“将他好好的扣在那里便是,等南蛮的事情解决了,我亲自带着他回京!” “十四哥,你还打算回京?”白桦一脸震惊,这会儿京城那几乎就是关砚的天下,十四回京的话,那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十四看他一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亚青的事情你处理的如何?” “那就是根老油条!”白桦讽刺道,“风往哪吹往哪儿跑,如今这种情势,他们居然还妄想回到中立,谋取最大的利润,真是美的他!” 就是现在,白桦都在怀疑是不是他处理事情的办法太过柔和,才会让这些人觉得自己是个好欺负的。 第135章 怒气 说来,亚青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地方,不过他有一点特殊的是,他位于南蛮边境一条驻扎防线上,若是这个国家失守的话,南蛮就相当于打开了一条侧门。 这也就是为什么,南蛮宁愿以强迫的姿态来逼着亚青点头的原因了。 十四点头,虽白桦有时候是挺不靠谱的,但在这种事儿上,以白桦的脾气,他们一般不会吃亏。 对此,十四也不打算插手,他只是睁睁眼睛,轻声道,“注意不要将人逼得太紧就是。” “我明白。”白桦伸了个懒腰,发愁的叹气,只能任劳任怨的乖乖出门办事儿。 他们这边忙忙碌碌的,朝廷上也不清闲,关砚被他们气的连书房都给砸了个大半。 “好个堂堂的十四皇子!”关砚气急反笑,盯着手下的几个附属官员,“瞧瞧人家,今儿都敢将宣告圣旨的人给扣在那里,那明儿是不是就要打进京城了?” 礼部侍郎扭头和同事对视一眼,鼓起勇气上前道,“今儿皇上还听说了乌苏归降的事儿,可谓是大悦,臣瞧着不但没有惩治十四皇子的意思,还大有褒奖的意思。” “褒奖?”关砚跟着重复了一遍,一脚踹了过去,满面怒气的撑着桌子,“你们没跟皇上说他克扣闵公公的事情吗?” 难怪清晨早朝一散,皇上就将所有人都给打发了出去,只留了下礼部侍郎和几个皇上的那边的人,原来为的是这个! 礼部侍郎哪儿敢说什么,他只能低着头,将事情全都推到皇上身上,“这皇上说的话,臣等也不敢多加妄议不是!” “不敢多加妄议,那本王还真就要插进去一脚了!”关砚一甩袖子招人进来帮自己换上官服,冷眼瞧着其他人,“你们呢?” 几人对视一眼,均跪在地上道,“自然是跟随摄政王的意思。” 这次关砚可没了上次的耐心,根本不等人通传,带着人就闯进了御书房里,要求关永煜给个说法。 关永煜合上奏折,眼神一抬示意太监上茶道,“不知各位爱卿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臣参见皇上自是为了十四皇子之事。”关砚也不管行不行礼数了,他坐在首席瞧着龙椅上的皇上,神色复杂,若不是当初……他怎么会如此衷心的扶持皇上上位。 关永煜点头,“十四弟怎么了?” 他那样子仿佛之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关砚看了自然心中憋闷,“十四皇子期初藐视皇权,私杀官员,如今还将宣告圣旨的太监给扣了下来,皇上就不打算管管吗?” 关永熠毛笔沾沾墨水,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分心道,“所以您是什么意思?” “皇上,此等逆臣,还需要臣多说什么吗?”关砚砰的跪了下去,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关永煜敲敲桌面,“十四弟辛苦煮熟边关,为我朝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那些小事儿摄政王就一定要斤斤计较吗?” 天知道他知道乌苏归降的时候有多高兴,原先他不知道,可等他知道的时候,边境竟然已经参拜成了那副模样,若不是十四弟的话,现在估摸着人家南蛮都要闯进京城里来了。 “那按照皇上的意思,此等逆臣就要放过了不成?”关砚哪儿会甘心如此放过他? 关永煜疲惫的揉揉额角,先找了个别的事儿将他们给打发了出去,苦笑一声跟自己的随身太监道,“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得也太废物了些?” 永公公哪儿敢应下这句话,他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将自己塞到墙缝里去。 “也是,若这个位置上坐的是十四弟的话,情况会好很多……”关永煜苦笑一声,强迫自己埋首于奏章之中。 外面的太阳光大的刺眼,十四手中的旗子一下下在沙盘上划过,如今乌苏,亚青两块地界可以说已经归属于他们了,只是其他的…… 十四瞧着其他七八个附属国家颇为头痛,其中以匈蛮和庆阳最为让人头痛。 这两个国家,虽被称为是南蛮的附属国,但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身边的林妙龄叹气,手从他的手腕上收回,起身帮他揉着额角,“你的伤势还没养好,还是需要静养的。” 自从伤口包扎好之后,十四就开始日夜不分的工作,这弄到谁身上都受不住不是? “大将军,白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十四随手插下旗子,看向林妙龄,林妙龄无奈,只好收回手收拾起东西来,“注意不要扯裂伤口就是了。” “我知晓。”十四轻声一笑,起身走了出去,正厅里只见白桦捧着个信纸坐在位上,脸上染着愠怒,打招呼的语气都不对了,“十四哥!” 十四瞧得好笑,“这是怎么了?” “您快来瞧瞧,咱们在前拼命杀敌保家卫国,他们在背后就是这么扯咱们后退的!”白桦扬扬信纸,显然气的不起。 这是他们在京城的眼线传回来的东西,关砚那狗贼不死,国家就一日不得安宁! 十四瞧也不瞧,随手拿起一边灯烛的灯罩亲眼看着信纸燃烧殆尽,这才道,“亚青的事儿如何了?” 没来得及反应的白桦就那么眼睁睁的瞧着他将东西给烧了,一脸惊诧,“十四哥,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你这就是太闲了!”十四冷眼过去,朝上的那点东西他们谁不知道,与其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不如将这个时间用在收复失地上。 白桦愤怒的起身,“十四哥,你就是心肠太软,当初你将京城内兵权交了出去,为了圣上的位置稳固你还打算归隐入世,看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这些愤怒已经积压在白桦心中很久了,当初十四哥明明已经摆正了态度,他关砚不还是咄咄逼人的给十四哥下了毒素? 十四一声怒喝将他接下来的话都给堵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十四哥!”白桦凝眉,有关砚在朝上用劲儿,他们粮草药材就都是个问题。 第136章 出门 十四一拍桌子,肩膀处的伤口被扯了一下,疼得他下意识捂住,却不善的看过去,“行了,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的好。” 白桦心里憋着气,又不能反抗,只好让人赶紧找了林妙龄回来,自己接着十四的话,“亚青的事儿我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等明日我在亲自去和他们谈谈。” “嗯,尽快办完,南蛮那边的情况如何?”十四点头,他们最近这么大的动静,南蛮不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白桦走到沙盘面前,“乌苏的归降显然给了他们一个重创,不过他们那边这两天一直挂着休战旗,到底如何,我们也未可知。” “陆壹回来了吗?”十四想到一个关键人物,这陆壹要说起来也是个人物,虽是他们的人,但经过长时间的蛰伏,却在乌苏有着重要的地位,乌苏出去和南蛮谈判的时候,十有八九都会带着他。 白桦眼前一亮,最近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导致他都将这个人给忘到脑后了,“可不是,来人快将陆壹找过来。” 自从乌苏归降之后,陆壹也从乌苏回到了这里。 这时候叫他过来,陆壹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为的是什么,“大将军,白将军。” 他刚跪倒地上,后面林妙龄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十四临来之前她还嘱咐一定要注意伤口,这还没多久呢,怎么就撕裂了? “没事儿?”林妙龄一来,都顾不得看跪在地上的人,径直走到十四面前就想看他肩膀处的伤口。 十四显然被她果断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无奈的笑笑,按下她的手,“我没事儿,白桦说的过分了些罢了。” “真的?”林妙龄怀疑的盯着,不是她多疑,是这人的忍痛神经过于发达,没见他中了箭伤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跑了回来。 十四点头,将她拉到身后,让陆壹站起来道,“陆将军。” 陆壹疑惑的瘪眉,“不知大将军此时找我前来所谓何事,莫不是乌苏又起了什么幺蛾子?” “不,只是想找你问些事儿,看座。”十四指指一边的椅子,“我许久没来边境,对南蛮如今的情况也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想找你了解下。” 陆壹恍然大悟,他整理了下语言,“南蛮如今实力强大,以他们前两位王子突出,说是特别的情况倒也没什么,只是最近王子之争比较厉害。” “王子之争?”十四沉思下,“若你觉得从这里入手的话,感觉如何?” “不可。”陆壹摇头,“我曾也想过挑拨,但那南蛮人内斗不说,对外却是一致抵抗,要挑拨他们,实属困难。” 十四点头,也是,南蛮如今能发展到如此局面,与他们本身的团结是离不开的。 几人商谈了一晌,也没商谈出一个具体方针,说到底,与南蛮的对战所有的计谋似乎都失去了效果,只有面对面的攻击才是最有效的。 只是,十四叹气,这关砚在关键时刻还真是个蛀虫,以他们现在的资本,消耗战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南蛮又和乌苏不一样,更何况有了乌苏在前的例子,南蛮现在对粮草营等地方那是严防驻守,这也是个大问题。 等众人散去休息时,林妙龄翻个白眼到他身前道,“你是自己来,还是我来?” “做什么?”十四疑惑道。 “你的伤口。”林妙龄指指他的肩膀,刚才一抬手她就注意到了十四不正常的动作,显然是伤口处不适。 十四将脖子侧了过去,任由她俯身过来检查伤口,无奈道,“伤口没问题。” “看样子还可以。”林妙龄利索的为他换了药,再次包扎好,又颇为发愁,天气越来越往热里走,伤口很容易会发炎,而且,她看了看十四的伤势。 她必须得抽时间出门一趟了,之前制作的麻药针已经没了,军营内也没有相应的药材,她只能抽时间出门碰碰运气了。 “十四。”说做就做,林妙龄下定了主意,推推十四的胳膊道,“我今儿下午可能会出去一趟。” 来的路上她也看过了,虽现在与南蛮开着战,场面有些混乱,不过集市药铺什么的还是有的,她得去哪儿碰碰运气。 十四看她一眼,意思很是明确,现在时机不对,他显然是很不赞同的。 “麻药是之后的必需品,军营中没有药材,所以我必须得出门一趟看看各个药铺。”这麻药怎么说在这边也是个新奇的物品,军营中没有也是正常的,更别说还是如今这药材颇为残缺的时候了。 “这……”十四也犹豫了起来,亲眼见过麻醉药威力的他自然明白这对军队的概念是什么。 可如今的情势,明日白桦就又要出发与亚青谈判,他下晌的时候自然要与白桦认真商讨一番,哪儿有时间出去呢? “不若将时间往后移,后日我陪你一起出去?”十四建议道,就这样让林妙龄一个人出去,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林妙龄哎哟一声,摆摆手,十四每日都那么辛苦,日夜不分的,“我又不是不认识,也只往药铺里瞧瞧就是,出不了什么大事。” 十四犹豫的看她,他也难保说城中会没有南蛮那边的奸细。 “若你还是不放心的话,不如派两个侍卫跟着我?” 十四点头,依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他实在是很难抽出时间,“元虎的功夫不错,以后让他跟着你便是,还有那个小厮。” 他安排的和自己设想的两人一样,林妙龄也没什么意见,收起药箱就打算出门办事。 十四却在她路过身边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路上小心。” 林妙龄没有挣扎,甚至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等回到房里,小旬一听自己居然能和林妙龄一起出去,那可是高兴的不行,围着她就开始说自己听到的边境的特色啊或是其他的。 林妙龄边收拾东西边分心看他,随口打趣道,“怎么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久,都没出去过吗?” 第137章 偶遇 “没有。”小旬本来高涨的情绪低落下来,他遗憾的摇摇头,军营中看管甚严,他这种无名小厮哪有这样的机会? 林妙龄叹气,小旬的年纪不大,瞧着约摸才十六七,“那我们便准备出发。” 小旬的情绪立马被他调动起来,高兴的嗯了一声,乖乖跟在她后面准备提东西。 “林大夫。”一出门,林妙龄就瞧见了守在门口的元虎,显然他是已经得到命令了。 三人相视一笑,散着步的就往城中走去。 边境常年战乱,但这里的百姓还要生活,所以东西还是不少的,又因为挨着边境,有不少东西都是内地没有的。 小旬那孩子一出来就跟放飞了自己一样,左看看右瞧瞧的,乐得不行。 林妙龄也不阻止他,说实话,在军营里憋了这么久,她也是有些烦闷的。 麻醉药的药材并不罕见,所以林妙龄不过挑了两个最大的药铺就已经买的差不多了。 就在她准备掏钱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句惊喜的喊声,“姑娘,您如何在这里?” 林妙龄诧异的回头,安达焕带着兴奋的目脸颊就涌入了她的眼睑。 出乎预料的是,林妙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带上了戒备。 不能怪她多想,只是这安达焕与她是不是太有缘分了些,如今距离他们待的那个县城可有几百里,他们居然还能在这儿相遇。 “倒是巧了,在这里也能遇到公子。” 一边的元虎见她脸色不对,手握着剑一下挡在了林妙龄面前,拉开她与安达焕的距离。 安达焕显然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扇柄敲敲他的剑,笑道。 “姑娘如此欢迎老朋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林妙龄抬手将元虎的手按下来,她见过安达焕的身手,就是有三个元虎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是我朋友过于紧张了,还请公子见谅。” 安达焕摇头,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拿着扇柄拍拍手掌道。 “说来也是巧,,每次见姑娘,姑娘手里好像都会拿着药材。” 林妙龄下意识的将药材往背后拿了拿,又觉得可笑,“莫不是这家药铺也是公子开的不成?” 安达焕一开扇子挡住半张脸道,“诶,这话不错,还请姑娘看下牌匾,右下角有个安字的均是我家的药铺,以后姑娘来买药的话,自然会多有照顾。” “那就多谢公子好意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林妙龄利索的付完钱,不等安达焕出言挽留,扭头就走。 她其实巴不得这辈子都瞧不见安达焕,起初相遇她还没察觉到,可是越往后这种感觉越明显。 安达焕虽表面斯文,但眼里却经常闪的跟野狼一般侵略的光芒,而且家室庞大,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显然没有多少好处。 待她走后,药童走上前来,顺势往门外看看,低声道,“公子,这位姑娘是……” “你的活计都做完了吗?”安达焕一洗之前斯文公子的模样,扇子一开,在胸前轻扇了两下。 药童一颤,急忙回了药台后面,头都不敢抬。 安达焕悠闲的靠在门框上,紧紧盯着林妙龄离去的背影,良久,直到看不见背影之后,他才一合扇子回了房中。 真是,有意思的人啊…… 元虎一路上心情并不美妙,刚那人敲到自己剑柄上时,虽感觉没用多大的力道,但没有人比他更为了解,那人翻转的动作中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林姑娘,刚刚那位是您的朋友?”小旬没按奈住,悄声询问道。 林妙龄在集市里转着,时不时的拿起个小东西瞧瞧,这次出来之后不知道多久才能才出来了,听着小旬的话,她皱了皱眉道。 “朋友?算不上朋友,之前说过几句话罢了。” 难得出来一次,林妙龄摆摆手,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几人可谓是买了不少的东西回去。 等回到房间后,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林妙龄特意吩咐人帮忙将她隔壁的厢房给收拾了出来,专门为了制作麻醉药。 等交代完了所有事情,林妙龄一推房门,着实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她嗔怒的瞧了眼里屋坐着的人道,“十四,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出去没什么意外?”十四见她安安全全的回来,总算是放下心来。 林妙龄摇头,拿出自己买的小吃来与他分享,“常常看,我发现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内地没有的,若是能安稳下来的话,经济定会发展的不错。” “是啊,若是能安稳下来的话……”十四瞧着她摆了满桌的东西,眼神悠远。 林妙龄一下停住了话茬,心里颇为无奈,“我们今天不说那些,只尝尝这里的风味小吃。” 如此,十四自然明白她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他跟着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你今日出去就买了这些东西回来?” 林妙龄摇头,咬了口这里特产的甜糕,甜而不腻,却是不愧为特产小吃,“那倒不是,路上还碰见了安达焕。” “又是他?”十四一下陷入了阴谋论里,这安达焕未免出现的次数也太频繁了些,“他和你说什么了?” 林妙龄点头,“今儿去要药铺买药的时候,没注意竟又是他家的药铺。” 说着,林妙龄心里也浮上一丝不可见的想法,要说这家境殷实在别的地方有药铺的话就算了,但这边境这种地方,百姓都恨不得搬出去一辈子不回来,实在无奈留下来的那也是担惊受怕的。 哪儿有跟他一样,专门将家中行业开到这里来的,这要么是他的眼界宽大,懂得地方优势,要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用管,之后也不定能碰见了。”十四压下心中的疑惑安慰道。 可话是这么说,但他总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这安达焕的名字他绝对是听过的,可是在哪儿听过呢,他却是完全想不起来了。 林妙龄吃着东西,见他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最后缓缓停下来也不知道,“怎么了?” 第138章 大获全胜 十四醒过神来,将这件事放到脑后,起身回屋。 待送走了十四,林妙龄莫名其妙的摇摇头,将剩下的糕点包好,心情颇好的躺回床上,算着明天要做的事儿。 一大早,十四亲自将白桦送了出去,一扭头就听见了闵公公绝食的消息。 士兵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禀报,“闵公公说,若大将军还不肯放他走的话,他就绝食死在这里,让您,让您无法对圣上交代。” “绝食就是不饿,放着就是。”林妙龄伸个懒腰走到十四身边,满不在乎道。 说到底,这闵公公不过是个奴才,还敢威胁欺负到十四这个主子头上了,真是胆子肥了。 十四染上笑意,“没听见林大夫怎么说吗,让他自己看着办便是。” 左右,在这场战争结束前,他是不可能将闵公公单独给放回去的。 “白桦走了?”林妙龄探头瞧瞧府外,已经瞧不见那抹身影。 十四点头,带着人往里走,他本是将粮草问题交于了白桦,谁知前面除了那档子事儿,现在白桦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的,这件事到底还是得他来解决。 一瞧十四的样子,林妙龄便知道他这是要往军营里谈正事儿,她也不好跟着进去,左右一寻思,还是回了厢房去研究她的麻醉药。 等十四到了军营时,提前接到消息留守的将军们已经等在了那里,众人纷纷见礼后挑下位置坐好,扭头看向十四,等着他发下军令。 十四轻咳一声,对着众人指指面前的沙盘道,“庆安县城已经不是问题,只是附近的这几个城池,还有这里!” 众人看过去,十四手所在的地方正是粮草押运的一条线路,一般押送粮草的人都会从这条线路经过。 “这次是谁负责押送?”十四悄悄桌面,距离上次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朝廷再怎么说粮草也该派下来了。 张民回头瞧瞧,“是陶瑜!” 陶瑜…… 这个人十四也颇有印象,这人正是关砚手底下的一员良将,那可是跟着关砚没少办事儿的。 “粮草押送到那里了?”十四沉思下问道。 张民晃晃杯子,“约莫还有三天的路程。” 十四轻点下头,“那咱们就这么等着,若是三天后陶瑜还没到的话,那便等同对待。” 十四敲下这个主意,大家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对视一眼,均静静等待三日后的来临。 不过下晌,林妙龄瞧着来回踱步的十四,头疼的撑着下巴道,“白桦估计晚上便会回来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十四根本坐不下来吃饭,虽理论上来说,按照他们对亚青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敢对白桦出手的,更何况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军场上不成文的规定。 可,谁都怕这个万一不是。 林妙龄撑着下巴被他转的头晕脑胀的,一时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好笑,她可是难得瞧见十四有如此慌乱的样子。 “报,白将军回来了!”来报的人脸上带着喜悦,显然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十四一拍手,推推面上的面具,对林妙龄一点头就掀帘子走了出去。 林妙龄带着笑容微微叹气,瞧着面前的锅子,自己优哉游哉的吃着,麻醉药她上午的时候就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午在实验一番,没错的话,就可以投入军中使用了。 再说十四快步赶到门外,白桦已经等在了里面,见他一来,喜悦道,“十四哥,亚青的事儿谈下来了。” 十四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们忙活到现在,总算是在本来僵持的局面打开了个漏洞。 “如今,乌苏,亚青的大门均开,南蛮的归降指日可待。”十四一锤定音,目光环顾一圈沙盘,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南蛮那边也忍不住了。”白桦感叹一句,今日探子回报,南蛮的休战旗已经取了下来,显然是他们近几日连番的大动静,让南蛮坐不住了。 十四冷下脸来,“忍不住便等着他们发作!” 白桦跟着迎合,“诶,对了,十四哥我听他们说,粮草大约三日后就能到?” “这次是陶瑜押送,若是到不了的话,直接劫人!”十四点点桌面,神色冷肃,现在大战显然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方,关砚若是这个时候跟他找不痛快的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白桦一拍大腿,脸色兴奋,“就该这么做,关砚那个狗贼!” “对,关砚原先在这儿的几员心腹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十四垂眸,轻抿口茶。 白桦脸上带上狠辣,“起初军营里闹起了瘟疫居然还有人不长眼的给我添乱,我一气之下掳下了其中一人的官职发放了出去,这不最近都安稳了。” 十四挑眉,“倒是果断。” “现在被提上来的几乎都是当时的老将,打起仗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自从十四来后,几乎就没有闲下来过,白桦也没时间跟他详细讲个清楚,正好趁着今天的时间,跟他彻底掠了个干净。 “准备一下,三日后迎接粮草,粮草一旦到位,我们便直捣他南蛮的老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拖拉,十四的耐性也到了极致。 白桦眼中闪着兴奋,男儿总是有热血奋战的精神,奈何自从他来了这边,面对的就都是些勾心斗角的恶心事儿,如今终于可以奋血杀敌了。 而房中将麻醉药做好的林妙龄就被带到了伤兵营,显然,军营中的军医对她的麻醉药很是好奇,林妙龄也不藏私,大大方方的教给了众人。 一时间,她倒是忙的不可开交的。 三日后,果然和他们设想的一样,等了一晌也没等到粮草的到来,这下是彻底触怒到了白桦的底线。 “十四哥,现在的情势朝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关砚接二连三的跟我们捣乱,咱们也不能再忍下去了,按照原定计划出发!” “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十四思索了这么些天,还是觉得白桦才是那个最适合出征的人选。 第139章 绑架 这一来,白桦身份高贵,饶是陶瑜在他们地盘上还是要给白桦几分面子的,若是派了个普通的将军过去,陶瑜还真不一定认栽。 二来,白桦胆大心细,那就是个脸上无毛的脾气,陶瑜若是做事过分,他也敢动手不是。 白桦憋了一肚子气,正想发作,如今哪儿有推辞的道理,他一抱拳应了下来,带着人就往外走。 这一掀门帘,正好就撞见了端着药碗过来的林妙龄。 本来送药的事儿都是下人做的,但林妙龄因为有事过来要和十四商议,才将这事揽到自己手中。 “一路小心。”林妙龄垂眸,侧身让开了道路。 白桦感激的对她点头,身后红艳艳的披风随风飘扬,端是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你怎么过来了?”十四一口将苦涩的药闷在口中。 林妙龄斟酌下语句道,“我今日还想出门一趟。” 她虽不过问军中事务,但如今这一触即发的氛围她也不是没察觉到,一旦开战,伤亡那是必不可免的,而麻醉药会在里面起到重要的作用。 可惜,林妙龄摊摊肩膀,上次她买的药量过上少,要撑着这么多人用,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去买药材?”十四想也不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妙龄应是,马上这里就要变乱了,这次去就要一次性多买些药材,然后再配上押送过来的粮草,想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小心便是。”十四下意识就要阻止,不过他又瞧瞧林妙龄略带兴奋的神情,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林妙龄得了准许,顺手接过他递来的令牌,按照习惯只带上了小旬元虎两人就往大街上走。 最近虽十四的动作频繁,但对于百姓,因为他的注意,倒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林姑娘,你瞧瞧那个!”小旬这一出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兴奋的不行。 林妙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笑完了眼睛,随手拉过一个路人问道。 “大哥,问下今儿这是怎么了,路上这么热闹。” 平常这路上哪儿能看到这舞龙舞狮的队伍,更别说还有这么多杂耍和带着面具的人了。 “今儿啊,这是除祟呢!”大哥笑盈盈的,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林妙龄挑眉,对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词表示疑问。 大哥指着一边带着奇形怪状面具的人对她道,“那边那些人啊,都是巫师,都是来除祟的,你在等会儿,等到晚上的时候,那才热闹!” 一边的小旬听的双眼冒光,他对这个节日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今日运气这么好,刚好就能碰上。 现在天色还早,好些人还没出来,临到晚上,那可是不一般。 林妙龄对这并不是很感兴趣,她只是打发了小旬自己去逛,扭头就带着元虎去买了药材。 一路上,因为不想在碰见安达焕,林妙龄特意绕开了所有带着安字的药铺。 等将所有的东西买完,天空已经变得昏黄起来,林妙龄到了和小旬约定的地方,皱着眉捂着耳朵,深感后悔。 也不知前面那个路口是在干嘛,反正那奏乐弄得是震天响,人满为患的。 两架大鼓并排放于车上缓缓逼近,下面各种乐器夹杂在一起,听的林妙龄心烦气躁。 她不由得往后推了推,站在人群中间,捂着耳朵等着车队走过。 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她下意识的道歉低头去看,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青色的帕子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林妙龄暗道不好,下意识的就要往后仰,那人的动作却比她还快,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也不知手帕上擦了多少药,林妙龄跟着就是浑身一软,被人拽着手腕就拖进了人群中。 而在人群边挤着的元虎好容易等着车队过去,刚想跟旁边的人说话,却发现身边没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元虎脸色一白,在顾不得礼数,粗鲁的拨开挡路的百姓,焦急的寻找林妙龄,对身边的埋怨充耳不闻。 好容易元虎才瞧见了在人群中挣扎的小旬,他忍不可忍,一把揪住小旬的衣领将人给拖了过来,厉声问道。 “林大夫呢!” 小旬正被人群挤得七荤八素,他晃了晃脑袋,“林姑娘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完了!”元虎一惊,知道这是彻底指望不上他了,“林大夫,失踪了!” 闻言,小旬立马清醒过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元虎,猜测到,“是不是人太多,挤到别的地方了?” “我怎么知道!”元虎整个人充满暴躁,立马放开小旬,左右环顾,希望能在人群中看到林妙龄。 小旬现在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情,他苍白着脸拨开一堆堆人群,但奈何怎么都找不到林妙龄。 两人一直找到华灯初上,元虎阴沉着脸道,“这么找不行,你先找着,我回去禀告大将军,借人手来搜查。” “好!”小旬现在哪儿有说不好的,他急忙点头应下,瞧着元虎快速赶往府中,他又一头栽进人群中搜查。 而被辛苦找寻的林妙龄这才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她无力的动动胳膊,瞧着窗外已经变成黑幕的天色,苦笑一声。 怎么着她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绑架。 “哟,醒了?” 林妙龄被开门声吸引,回头一看,一道打着伞的翩翩公子走入房内。 安达焕收起伞,不耐烦的扔到一边,随手弹弹身上的雨珠,见她看过来粲然一笑道。 “外面又下起了毛毛雨,真是让人不开心的事情。” 林妙龄一度觉得自己眼瞎,她怎么会觉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位会是个翩翩公子。 安达焕也不介意她眼底的厌恶,随意挑了张面前的椅子坐好,捏了块糕点慢悠悠的吃着。 “林姑娘,你不用惊慌,我不会伤害你。” 林妙龄不屑的轻哼了声,勉强动动将她与椅子捆绑在一起的绳子,这也叫不会伤害她? 安达焕解决了块糕点,“林姑娘,可不要挣扎,只要那人一来,我保证立马松开你。” 第140章 目的 对此,林妙龄根本没有挣扎的意向,她只是勉强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挑眉道,“不知我现在可配知道安公子的真实身份?” 家室如此殷实的安公子都亲自下场绑人了,林妙龄啧声,她可不觉得她有这么重要。 安达焕亲自为她倒杯茶递过去,“这么久没喝过水,先喝杯茶。” 林妙龄毫不怀疑的就喝下了那杯茶,安达焕绑架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自然不可能对她下手。 “你倒是一点都不怀疑我。”安达焕收了杯子,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林妙龄脑中一下想到了一个名词,衣冠禽兽,她撇了撇嘴,安达焕还真是适合这个词语。 林妙龄弯弯眸子,“我怀疑有什么用吗?” 安达焕理所当然的点了头,“确实没用。” “那不知你到底是何身份?”林妙龄正视着他,轻笑一声。 安达焕眸子里藏着深深的笑意,仿佛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一般,“我啊,我是南蛮的三王子。” 南蛮! 林妙龄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过去,他竟然是南蛮的人,这种意料之中却又出乎预料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安达焕吩咐了人去准备膳食,“这里是我的府邸,你先安心在这边待上几天,等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你想做什么?”林妙龄抬眉,“想对十四出手啊?” 能让堂堂一个王子绑架她,还话里话外的要等着一个人过来,除了十四有这个荣誉之外,林妙龄还真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安达焕阴沉下脸,脸上笑意全无,反问回去,“不行吗?” 林妙龄懒散的靠在那里,一点被绑架的自觉都没有,仿佛是过来旅游的一般,“那自然是可以的。” “行了,你好好休息,别的事儿我劝你最好不要尝试。”安达焕不知被她触动了哪根神经,一撩袖子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 林妙龄翻个白眼,懒洋洋的靠在一边休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悠闲的不行。 出到门外,安达焕举起油纸伞,吩咐着门口的侍卫,“看好里面的动静,要是出了一点意外,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侍卫打了个冷颤,砰的一声跪到地上。 安达焕身边的小厮狗腿的接过油纸伞,高高举着,谄媚的笑着,“公子,该准备的东西咱们都准备好了。” “嗯,让人盯着就是,我让你们送的信送了吗?”安达焕慢悠悠的往书房走去,他在南蛮位置尴尬,生母乃是女奴,可谓是最低级的身份,导致他在南蛮的存在度也不高。 父皇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安达焕一拳垂在门上,又冷哼一声,可那又能如何,若那位大将军真的落到了他的手中,那对南蛮,他就是大功一件,就算是大哥二哥武术高强那又如何,有了这件事,他也就有了一争之力。 “回公子,已经安排人送过去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小厮弯着腰,伺候在他身边磨墨。 安达焕点点头,嘲讽道,“没想到威风赫赫的大将军,如今也会有了这么一个软肋,真是,让人惊讶啊!” 小厮哪儿敢说什么,他只好赔着笑跟着他往下说着。 林妙龄凝眉腰部一个用力带着自己坐到窗户底下看着外面的风景,外面的风景对她来说实属陌生,想来应该是她从未到过的地方。 只是,林妙龄轻哼一声,环顾一圈房间,这安达焕也是个谨慎的,屋里竟然一个锋利的器具都没有。 “小姐。”屋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还有一声柔软的姑娘的声音。 林妙龄静静心神,回头过去,“进来。” 丫鬟捧着个托盘,侧身肩膀推开房门,将饭菜一道道摆在桌上,恭敬地立在一边,等着她用完膳。 林妙龄阴沉下脸来,目光示意她肩膀上的绳子道,“这样我怎么吃?” “这……”丫鬟犹豫下,规矩的行了个南蛮的礼数道,“还请小姐等下,我找人过来帮您解开。” 她一个人在这儿自然是不敢乱动的,如果林妙龄趁机逃跑的话,她怕是要用命来填的。 她动作很快,不过几步门口的两个侍卫将让她带了进来,俯身解开绳索后,三个人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吃饭。 林妙龄对此完全没有尴尬,她前世做医生的时候,经常一边吃饭一边和病人家属谈论病情,这种事情对她来说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 不管其他如何,这南蛮的饭菜味道还是别具风格的,最起码林妙龄很是喜欢。 不过林妙龄瞧瞧手里的木碗,心里异常无奈,这安达焕是彻底断绝了她逃出去的可能性啊,如今就算给她插上两根翅膀她也从这儿飞不出去。 “小姐,失礼了。”身侧的侍卫一见她放下碗筷,拿着绳索就围了过来。 林妙龄一抬手阻止了他们的举动,又点点一边的丫鬟道,“我肚子疼,需要出恭,你跟我一起去。” “小姐,我……”丫鬟纠结的回头瞧瞧两人,显然林妙龄的要求让她很是为难,主要是她再怎么样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不是。 林妙龄却不动,左右是不让他们捆上绳索,“换种说法,我还是你们这里的客人,你们对待客人的态度就是如此吗?” 她有足够的自信,只要十四没来之前,他安达焕就绝不会轻易对自己做什么,而现在正是她观察环境,想办法的好时机。 丫鬟沉吟下,最终还是没抵住她威胁的目光,只能冲两位侍卫点了头,寸步不离的跟着林妙龄去了后方屏风处的恭桶,就那么静静的守在那里。 林妙龄眼中透着无奈,她以为最起码能出去这个房间的,真是失算了。 见她出来,丫鬟也不多问,只是沉默的跟着她回了房间,亲眼看着侍卫将她又重新捆好,这才放心的端着托盘离去。 林妙龄发愁的坐在屋里,窗户都是铁铸的,门口守着侍卫,她身上又捆着绳索,目前为止,她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好的注意。 第141章 营救 “他南蛮好大的胆子!”十四怒视着面前的信纸,天知道当初元虎来报林妙龄失踪的时候,他心里有多慌,可刚派人出去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信纸,转眼间,滔天的担忧就变成了愤怒。 白桦此时还在外面,十四身边只站着个张民,他单膝跪地,满面严肃,“大将军,请准许臣带兵前去营救林大夫。” “不行。”十四摇摇头,信纸里说的很明白,那安达焕想见的人是他。 十四如今无比懊恼,难怪他之前怎么都觉得安达焕的名字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如今可不就明白了。 当初他将南蛮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可不就听说人说过几嘴南蛮的几位王子,只不过这位三王子相较于前两位来说存在感实在是过低,他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知如今竟被他给摆了一道。 “可是大将军,南蛮人诡计多端,您亲自前去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张民不赞同的看着他,虽然林大夫对他们军营的功劳很大,但相较于她来说,显然是十四更为重要,让十四为了她去冒险,张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十四手指摩挲着信纸的边缘,良久,他才沉默的拿到一边的灯烛点燃了信纸,貌似下定了主意一般。 一边的张民立马迎了上去,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冲动,“大将军,还是让臣前去营救林大夫,这军中离不开您啊!” 如今,白桦为了粮草离营,最快最快回来估摸也到后天了,若此时十四还离营了,他们就相当于群龙无首,南蛮要是如今发动进攻的话,他们又该如何? 十四沉吟下,“这样,我先带一队人悄声过去探查一番才做决定。” 张民瞪大了眸子,如今安达焕敢如此嚣张的递信过来,显然是已经有所准备的,十四怎么能去冒这样的险? 奈何,十四下定了主意,无论他如何说都不会改变,他只是淡淡的看一眼,声音冷淡,“我出去的事情要瞒着众人,今晚我便会抽时间出去,军营中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你了。” 张民是他当初一手提拔上来的将军,其忠心程度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否则如今他也不会万般阻拦自己亲自前去。 事到如今,张民还有何好说的,他跟了十四这么久,直到他的脾性,只能点头应是。 将事情安排妥当,已经到了深夜,准备好的十四翻身上马,因为担心事情败露,人也没有多待,不过十几人罢了,不过以他们的功力以一敌三应该不是问题。 张民背着众人单独出来送行,见已经准备好的十四,只能无奈的叹气,“大将军,一路小心才是。” 十四点头,俯身压低,策马疾行而去。 目前,距离林妙龄被掳走已经过了四个多时辰,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十四简直心急如焚。 要说这安达焕的地方选的也好,位于城中,虽是他的地盘,但这毕竟是在百姓居住之地,只要他有一丝爱民之心,就绝不会冒然率兵前来碾压这个府邸,让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更添一丝慌乱。 “将军。”几人在府邸不远处下了马签好,纷纷看向十四。 十四目光缓缓移到宅邸所在方向,一抬手,几人均沉默下来,不动声响的跟着他往宅邸处潜去。 安达焕的宅子选在一个不露声色的地方,附近布满了居民宅,十四一个纵跃到不远处的房屋上,仔细观察着那边的情形。 发现没什么异常情况之后,才慢慢一点点靠过去,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稍后,十四一抬手暂停了行动,半眯起眸子看过去,他们目前离安达焕的宅子已经是很近了。 十四冷笑一声,这安达焕真是谨慎到了极致,就是宅子的房顶处都安排上了不少的人。 侍卫眼神示意,得到十四的命令后,最后排的四个人压低身子围了过去,不动声色的将房顶上安排的人一刀给抹了脖子。 他们那都是皇宫里跟着十四出来的,就算对上大内侍卫也是有大概率胜率的,更别说这些人了。 “走。”十四赞赏的一笑,一抬手,带着其他人潜伏在了安达焕房屋的顶上。 安达焕如今正正经危坐在正厅之中,就等着十四的到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等待的人此时已经到了他的房屋顶上。 “公子,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小厮站在一边帮他敲着肩膀,忍不住建议道。 安达焕一个眼神过去,小厮立马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求饶。 安达焕晃晃杯里的茶,眼神清明,一点困意也没看到,“你下去。” 小厮一惊,却也不敢多问什么,乖乖的退了出去。 林妙龄此时正无聊的坐在房间里,从她醒来,她就想了无数种办法想从这里逃出去,但安达焕这个人实在是心细,连送饭的碗筷那都是木头制成的,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也不知十四那边怎么样了,安达焕既然费力气的将她掳了过来,那肯定是会给十四传信的,十四那人要是径直过来的话,怕是就要中诡计了。 真是…… 林妙龄绝望的撑着下巴,大脑疯狂的转着,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光亮之处。 十四潜伏在房顶上,目光环视了一圈宅邸,前后五进的宅邸,房间大约有几十处,找起来也是个大问题。 不过,十四叹气,他们此次前来为的就是不动声色的将人救回,瞧瞧这院子里,宅子不大,但巡逻的人不在少数,按照他目前的观察,两队人的交接时间大约是半刻钟,而中间的空隙足够他们下去了。 果然,半刻钟后,院子里的人开始往外出,十四一抬手,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等待最后一个巡逻的人出门之后,利索的翻身下墙,在另一队人过来之前藏匿于角落阴暗处。 十四对他们打了几个手势,侍卫心中有数,两人一组纷纷散去,他们时间不多,一个个房间搜过来的话,必须得加快进程才是。 第142章 出乎预料 十四独自徘徊在前院中,以安达焕这谨慎的性子,不将林妙龄亲自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估计都是不能放心的。 这样算来,最有可能的房间就是在前院了。 他们这边忙活,林妙龄那边也不清闲。 “真是,大好的天咱们还得在这儿守着!”林妙龄门外的侍卫忍不住嘟囔着,又回头瞧瞧门上挂着的锁,“你说啊,挂这个锁她能跑到那里去,还非得让我们兄弟俩守在这里!” “你不要命了!”旁边的侍卫轻轻踹他一脚,示意他看着院外,“外面可是有不少人巡逻的,你这话要是传到公子耳朵里,还要命不要了?” 先说话的侍卫一个激灵,乖乖站回原位不敢吭声,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坐在门口将这些话听到耳朵里的林妙龄眼睛转转,她忍不住敲敲门,等着人开门进来后道,”我有些饿了,你们能帮我拿点东西吗?” “你等着便是。”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虽心中不爽,却又不敢在此时得罪林妙龄。 林妙龄手腕轻轻一动,抿唇看着留在房间的那个侍卫,态度刻意放软道。 “这位侍卫大哥,您能不能帮我先解开绳索,这样等下我也没办法吃饭不是。” 侍卫冷眼过去,“等下饭来了在解开也不迟。” 林妙龄哎哟一声,从衣袖中拿出个钱袋扔在地上道,“让侍卫大哥收了这么久,这些钱就当是我请两位喝茶用的,不多,还请不要嫌弃。” 侍卫一直放在腰间握剑的手终于放了下来,他一笑,过去捡起钱袋,沉甸甸的感觉让他的心情都好上了几分。 见状,林妙龄立马道,“那侍卫大哥,你看,你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守着,就算解开绳索我也跑不了不是。” 侍卫哼一声,这样柔弱的女子他一个人就能打飞五个,当然不怕她跑了,虽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他边过去解开绳索边威胁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的话……” 林妙龄立马笑道,“那自然不会,我只会,这样!” 感觉到手腕一松,林妙龄眼疾手快,不等侍卫反应,沾染着麻醉药的针就已经扎到了他的脖子上。 侍卫脸色一僵,下一秒就感觉到了完全动不了的感觉,他心中焦急,面目都变得狰狞起来,“你以为这样你就跑得了吗?” “我可不觉得。”林妙龄耸耸肩膀,轻移两步,一针下去,拍拍他惊慌的脸颊道,“别慌,只是让你说不了话罢了。” 虽然被人扣在这里,林妙龄抬抬胳膊,轻轻一笑,这俩侍卫的态度还是可以的,她自然也没有为难人的意思。 没过多久,喝完杯茶的林妙龄就听见了门外焦急的脚步声,她眼神示意了下屋内的那人,一个闪身躲在了门后。 端饭过来的侍卫一边抱怨着一边轻轻将门踢开,“这儿又没人来,你关门做什么,真是……” 下一秒,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没有了支撑力的饭盒立即就要往下掉。 林妙龄腿一抬轻轻抬了下饭盒,弯腰提在手中放到桌上,将刚扔掉的钱袋装好,又瞧瞧外面的天色。 看如今的样子,约摸已经到了深夜,林妙龄抿唇一笑,真是天助她也。 不过,她走到院门口小心翼翼的看上一眼,这巡逻的人也是个麻烦事儿啊。 林妙龄苦恼的在院子里徘徊几圈,目光缓缓落到了屋内两名侍卫身上。 其中一名侍卫身材矮小,虽比她魁梧不少,但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 下定了注意,林妙龄立马反身回去脱下那人的盔甲披倒自己身上,穿着大大方方的就走了出去。 虽做了些伪装,但仔细一看漏洞还是颇多,林妙龄也没敢光明正大的走到侍卫面前,她趴在门缝处瞅准了侍卫换岗的时间,一个闪身躲了出去。 出了院子,林妙龄倒是更加头痛了,这院子目光所及之处那是处处陌生。 她迫于无奈,只能摸索前进,想要从大门出那是不可能的了,她只能尽力找挨着墙的大树,努力从上面翻越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妙龄只觉得她是无限在院子里徘徊,这宅邸边墙均筑的很高,以她的能力,翻墙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可如何是好? 林妙龄发愁的坐在一个角落处,捶着自己发软的双腿,目光死死的盯着露出来的手腕。 在凳子上被捆了这么久,雪白的皓腕上围着一圈紫红色的绳印,瞧着可怖。 也不知她在这里耽搁了多久,只觉得天色都有些发白,若是在这么耽误下去的话,她怕是跑都跑不出去了。 就在她发愁时,头上忽然传来一道强烈的视线,她浑身一僵,慢腾腾的抬头,下一秒,她猛地瞪大了双眼,目光中满满的都是诧异。 在刚刚,她原以为抬头就会看到安达焕的人的时候,十四居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手一撑地,不知哪儿来的冲动,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 十四一愣,随即怜惜的垂眸,单手抬起将她微微涌入怀中,轻声安慰这,“没事儿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十四眼中还是布满着庆幸,若在晚发现那么一会儿,他估计就直接离开前院与林妙龄擦手而过了。 林妙龄刚想说话,就远远的瞧见正前方来了一队人,她浑身紧绷,担忧的看向十四。 十四冷笑一声,将她稳稳的抱入怀中,脚下一个用力,踩着一边的大叔就跃到了房顶。 站在房顶上的林妙龄愣了下,半晌没回过神来,只傻傻的看着十四。 十四失笑的摸摸她的脸颊问道,“怎么了,这是傻了不成?” 林妙龄吸吸鼻子,将快要涌入的泪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带着哭腔道,“你怎么来了,安达焕怕是布了不少的人要捉你。” “他要抓我,也不看看有没有哪个本事!”十四语气中透着不屑,显然没将那个安达焕放在眼中。 第143章 礼物 林妙龄被他的样子逗笑,“天快亮了,咱们准备回去?” 这地盘毕竟是安达焕的,待在这里若是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十四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就这么将你带了回来,不送给他点礼物岂不会显得我们失礼?” 银白色的面具在黑夜中刺的林妙龄眼都在痛,她眼睛一酸,低低的应了声。 十四来回看看下面的情况,一手揽上林妙龄的腰肢,脚稳稳的踩在房顶的瓦片上,带着她前往和侍卫约定的地方。 很快,按照约定时间,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众人迅速集合在了那个最大的屋顶上。 十四踏踏脚下的瓦片,冷笑一声,示意人将瓦片抽出几个。 林妙龄低头看看周边的环境,猛的了解了十四的意思,这个房间约摸就是正厅了。 “大将军。”侍卫的动作很快,他们先是用佩剑敲开缝隙,然后快速的将房顶让出个洞来。 十四点头,凑过去低头一看,果不其然,他想找的人正歪在里面睡觉。 “主子,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侍卫低声问着。 十四斜看他一眼,随便指了两个人跟他下去,其他人按照命令要尽快护送林妙龄出宅邸。 林妙龄伸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但伸到一半,她却又默默的放了下去。 虽心中担忧,却也不吭声的乖乖扭身任由侍卫带着离去,到达最晚拴马的地方等着十四。 十四目送着人走远,轻声走到屋顶边缘,他冷冷的注视着下面巡逻的侍卫换班的时间,准备瞅准时间混进去。 小厮稳稳的睡了一晚,特意一大早起来赶往正厅,果然,安达焕和他预料的一致,就歪在那里,默不吭声。 “公子,我让人过来给您洗漱一番,您先用点东西。” 虽心中害怕,但小厮还是谄媚的给他揉着额角,胆战心惊的建议道。 安达焕从鼻子里哼一声,心中奇怪,“我让你们送的信你们确定有送过去了吗?” 小厮浑身一僵,手下力道不自觉的加重,安达焕嘶的倒吸了口气,冷冷的的瞧着他。 小厮急忙跪在地上求饶,待安达焕消气后,这才回忆道,“是奴才亲自看着人送出去的,绝对不会有错。” “那就奇怪了。”安达焕摩挲着下巴,厌恶的踢了一脚小厮,“还不派人传膳!” 等小厮走后,他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莫非那林妙龄并不受大将军喜爱,所以就算收到了信,那位大将军也满不在乎? 可是,不应该啊。 根据他第一次见到那位大将军时,大将军的眼神都在明明确确的告诉他,林妙龄占着很重要的地位。 如今,这又是出了什么差错不成? 越想越坐不住的安达焕一拍桌子,略微整理下仪表就要往关押林妙龄的房间走去。 却在下一秒,背对着门的安达焕听到门低微的响了一声,他皱眉问道。 “林姑娘那边可有看顾好?” 十四沉默不语,扬了扬手里的小石头,似乎在考虑对那个位置出手。 安达焕久久听不到回答,他啧声,烦躁的回身,说到一半的话就被堵在了哪里,他猛的睁大了双眼,“是你!” 十四人畜无害的对他笑笑,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石子一弹而过,准准的敲在了他的穴位上。 被击中的安达焕立马僵在原地,他眼眸一闪,就要大声呼喊,早就洞察了他想法的十四一抬手,身后的侍卫上前割下一块衣服,卷卷就塞进了安达焕的嘴里。 被堵住嘴的安达焕急急的哼了两声,却没人注意到他在说些什么。 十四懒得给他眼神,一挥胳膊,侍卫立马将安达焕背在了肩上,跟着十四一起迅速离开了府邸。 被安排在那里等待的林妙龄正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这才瞧见从不远处赶来的十四。 十四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饶是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也一点都没折损他的风华。 “这是……”林妙龄惊讶了一番,直到他们走近,她才发现了最后被背在背上的安达焕。 他们居然将安达焕给偷出来了! 林妙龄一阵无语,心中甚至对安达焕升起了无限同情。 天底下哪有这种绑架别人还将自己给搭进去的倒霉蛋。 安达焕接受到她同情的目光,挣扎的力度更甚,不知十四那个石头砸在了他哪个穴位上,他现在只觉得半身发麻,根本一点力道都提不起。 说句丢人的,若不是被这两个侍卫架着的,他估计都能瘫软在地上。 十四回头过去一眼,淡定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他带回军营,虽用处不大,但最起码也算是个软肋。” 被称为软肋的安达焕能说什么,他只是心中嘲讽,嘲讽十四的算盘算是白打了。 就算他捉了自己又能怎么样呢,父王从来不将自己放在心里,说要用别的东西将他赎回权那估摸都是痴心妄想。 “你看着办便是。”林妙龄顿顿,抽抽嘴角。 他们再回军营的时候,十四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就那么看着侍卫将快被颠吐了的安达焕给拽了下来,拖着往前走。 安达焕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绝望,他就被那么横着放在马上,剧烈的颠簸一下下颠着他的腹部,瞬间感觉哪儿都不好了。 “大将军!”一晚上没睡踏实的张民立马迎了出来,瞧着这架势就蒙在了那里。 军营里正一片沸腾,碍于十四,虽不敢往前围过来,但众人的视线还是若有若无的看了过来。 安达焕低着头,那是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墙缝里谁都瞧不见才好。 他虽在南蛮不受宠,但那也是稳稳的三王子,什么时候丢过这种大人? 十四却不管他这些,“这是南蛮的三王子,安达焕。” 军营最近一直没有大战,战士们未免都有些懈怠,急需要这么一个大的事情来刺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时刻保持高度警惕。 第144章 归来 南蛮的三王子? 张民也是一惊,他虽然知道林大夫是被人绑架了,但没想到居然是被这等人物给绑架了。 十四看安达焕的神色也透着些复杂,若不是林妙龄告诉他的话,他也万万没有想到,离军营这么近的地方居然埋着这么颗定时炸弹。 “大将军,那要怎么办才是?”张民颇为发愁,这安达焕的身份特殊,他们现在与南蛮的战事一触即发,就等白桦将粮草等物给押送回来,他们便可以准备开战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安达焕被押过来了。 “挑个房间关着就是,我回来有事问他。”十四满不在乎,却又再暗地中给了张民一个眼神。 他就是自己潜入安达焕的宅邸将林妙龄给救出来的,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想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张民心神领会,亲自带着人将安达焕给关押了下去。 安达焕一直狼狈的瘫软在地上,见状,任由别人架起他,直到路过十四身边时,他才冷冷的笑了声,“你真以为你打的算盘能如愿,呵!” “带出去!”十四神色不变。 侍卫手上的力道下意识的加大,安达焕本来挺直的腰背瞬间就被按了下去。 将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完,十四才到书房,亲笔提书写了封信递给通信兵,让他亲手送到安达焕宅邸去。 安达焕能用林妙龄来威胁他,他自然能用安达焕的生命来威胁南蛮。 虽然安达焕的生命对南蛮来说可能没有那么重要,但他怎么说也是个三王子,代表的那也是南蛮皇室的颜面,他就不信南蛮的君主安鎏擎会任由他们折辱南蛮皇室。 “累了便歇歇。”林妙龄坐在一边慢悠悠的喝着熬好的补汤,顺手又帮他盛了一碗。 因为自己的事儿,十四那是一天一夜没有阖眼,现在还在陀螺似的来回转,瞧得她都头晕。 十四忙活完了手头上的事儿,这才坐在她对面,端起补汤来。 这还是林妙龄来到这边之后,闲着无聊的时候跟着学的,从起初的苦涩到如今的还算美味,可是不容易的。 “白桦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十四喝完补汤,往后一靠就那么歪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林妙龄瞧着心疼,她起身拿起件衣裳给他披到身上,这才回到位置撑着下巴瞧他,“不若回房间休息会儿。 刚外面飘起了毛毛雨,虽不大,但气温却降了下来,十四穿着单薄,在这儿怕是会受风寒。 十四略微摇头,眼都睁不开的感觉,“白桦估摸着不久就要回来。” 刚他一回来,白桦的事情张民就都跟他说了,说是按照消息已经和陶瑜撞上了,想来按照白桦的脾气应该不会在哪儿耽搁多久。 十四阖着眼,修长的手指点着桌面,白桦的行动比他预计的要快上很多,他们目前又有了安达焕,南蛮那边…… 林妙龄一直撑着头勉强打着精神,良久,她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刚想跟十四说句话,就瞧见他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熟的样子。 林妙龄轻叹口气,左右环顾下,随手揪起一边挂着的披风给他挂到身上,这才坐到他对面就那么趴在桌子上休息。 前世熬夜的经历多了,她也习惯了趁着空闲的时候眯上那么一会儿,精神却高度集中着,算算时间,半个时辰后她还得去为十四熬药。 可不能睡熟了过去。 “大将军!” 一声不大的请安让林妙龄瞬间惊醒,她下意识的瞧瞧对面的人,发现十四只是略微动弹了下便又沉沉的睡过去,这才松了口气,瞧着推门而入的人。 张民拍拍身上的寒气,一进门就瞧见了林妙龄警告的眼神,他怔了下,这才发现十四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妙龄低声道,“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只是闵公公那边闹起来了。”张民摇头,跟着压低了声音。 林妙龄冷下神色,她虽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十四等人对闵公公的态度,就知道那不是个好的,“不过是个奴才,还用得着专门来问大将军?” 若十四成天为这种事儿发愁,那他这个位置也不用做了。 张民噤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头也很疼,这要是个普通的奴才,他自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烦大将军,只是这闵公公身份特殊不是,权倾朝野摄政王的人呢,他们谁敢乱动? “真是……”林妙龄摇头,撑着起身准备熬了药来给十四,这会儿他能休息就多休息会儿,看大家面色上的严肃,只怕之后也休息不了多长时间了。 可奈何,等她端着药回来的时候,本该坐在那里休息的十四又站在了书桌面前,她将药递过来,想说什么却也没有开口。 十四面上染着喜悦,“白桦那边传信过来,说是粮草已经到位,他立马便可以押送回来,快的话就今晚,最迟明日。” 林妙龄微微一笑,这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个好消息,其他的她不清楚,但是关于药材方面,她还是很明白的。 就凭上次从安庆县城带回来的那些药材根本就不足以撑两个月,更别说开战之后了,所以这批新到的粮草药材那都是尤为重要的。 只是,林妙龄复杂的抬头瞧瞧十四,有了这则消息,他晚上怕是歇不下去了。 果然,十四晚上便歇在了书房里,略微歪在了软塌上,人也是昏昏沉沉的,并没有睡沉过去。 “报!大将军,白将军回来了!”深夜,一声惊呼声响彻了整个军营,来人甚至来不及进书房,里面的十四就听到了动静,蹭的一下从软塌上坐起来,披起披风就往外走。 来报的士兵被他迎面而过夹起的冷风吹的一愣,反应过来后急匆匆的追过去。 白桦带着充足的粮草药材归来,那对他们而言,都是可以列为狂喜的事情。 于是,后半夜,本该陷入寂静的军营篝火沸腾,大家面上都染着极度欣喜。 第145章 传信 而在欢呼声中回来的白桦本满面怒容,可等看到这些后,他脸上怒气却也消了大半,变成了深深的笑意。 林妙龄在房间里迷糊的起身,披了件外褂就往外走,这事儿不用别人说她都知道八成是白桦回来了。 除了他,谁还能在这个时候在军营里闹出来这么大的气势。 “林姑娘,咱们也要去前面吗?”小旬目光中透着兴奋,显然是很想去的。 林妙龄欣然点头,就算不为别的,她也得去看看药材,毕竟她的专业不是中医,在这方面还有很多需要研究。 得到了林妙龄的同意,小旬找了个灯笼前面带着路就往军营走。 林妙龄这两天经常过来,那在士兵眼里都是熟人了,见她此时过来,不但没有阻拦,反而打趣了一番。 林妙龄但笑不语,一进军营那和后院几乎是天差地别,到处都染着篝火,白桦正站在几十车粮草前跟十四笑谈着什么,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诶,林姑娘,你来了!”白桦远远的就瞧见了她的身影,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十四应声回头一看,眼神柔软,嘴角还有未消的笑意。 林妙龄愣下,直到身边的小旬胳膊不着痕迹的轻撞了她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往前挪去。 白桦指着后面的几车药材道,“听说林姑娘研究出了麻醉药,真是件大事儿,再有了这么些咱们也不用发愁了。” “可不是。”林妙龄感叹,车子还在慢慢的往里进着,就着,还有好多辆车没进门呢。 这下,药材也不是件棘手的事情了。 “十四哥,那后面……”白桦一路上就听说了这件事,虽信了大半,但还得在确认下不是? 十四这次将安达焕捉回来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大张旗鼓的宣传了一番,他的意思就是要透到南蛮去,闻言,带着笑微微点头示意。 白桦心中有数,脸上的笑意更甚,却也没有仔细查问的意思,这会儿毕竟也不是说话的时候。 军营最近那可谓是喜事连连,大家心中的那口憋出来的火气那是一洗而空,全营的士气到了最高的巅峰! 这一晚,谁都没了睡觉的心思,十四干脆摆出来宴请的姿势,让大家好好高兴了一番。 林妙龄跟着坐在篝火堆前,身边围坐的那都是十四的心腹之臣,各个劳苦功高。 十四撕下块烤肉递给她,示意她不用顾虑什么。 林妙龄微微一笑,只闷头吃着烤肉,十四递过来什么她就吃什么,其他的一概不问不听不说。 而此时才赶到吴老爷所说地方的崔公公自然不免扑了个空,他心里一急,又跟周围的村民确认了十四皇子确实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才松了口气。 就在他还没研究好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边境接连大捷的消息就传来过来,他心里又喜又愁,喜的是这下百分之百确定了十四的所在之处,也为他的功绩骄傲,娘娘拼命护着的儿子果然乃是英才。 愁的也是如今十四的行动如此高调,宫里的那几位怎么可能坐得住,别的不说,就那关砚,怎么可能任由十四发展自己在军队里的势力。 “干爹,您看这该怎么办?”郭生凑到他身边,帮他点燃了烟袋。 崔公公敲敲烟袋,这郭生是他在宫里这么久收的唯一的一个干儿子,平时瞧得机灵能透的,对娘娘也衷心,只是这件事…… 当今圣上的脾气谁不知道,那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否则也不能任由关砚这么把持着朝权,指望他出手那是不可能的了,他不添乱都是好的了。 可若他不出手的话,当今朝廷上下,还有谁能压制得住关砚? 崔公公深吸口烟,眼前忽然一亮,一个人脸慢慢浮现在他脑海中,若皇上压不住的话,那他,不若就拼一番,试试看那位。 当今太后娘娘! “郭生,去拿文房四宝来,咱家要亲自写封信呈递给太后娘娘!”崔公公越想这越是个办法,只是他这也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的。 当今太后乃是摄政王关砚的亲姐姐,就不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她是向着亲生儿子还是弟弟了。 郭生浑身一抖,劝解道,“干爹,这可得三思啊,若太后那边不肯帮忙,反而倒咬您一口该怎么办?” 崔公公原先那也是服侍娘娘的,后来娘娘离去了,临终前将他安排到了太后宫中,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子留下那么一丝人脉。 崔公公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他这几十年在宫里也不是白待的。 “若是太后不肯帮忙,那咱家就认栽了,总不能看着皇子被一个奴才压着不是!” 崔公公心里都明白,他这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赢了,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赌输了,那便是拿命去填的买卖。 “干爹,咱们不若将事情给太后娘娘说的轻些,只往好的方面说,比如说若十四爷能守下边境的话,那也是为皇上打下了江山之类的。”郭生脑子绕绕,提出个较委婉的办法。 真将事情说的太绝对的话,太后会帮谁那还真不一定。 没瞧这么多年,虽然皇上依旧受制于摄政王,但太后和摄政王姐弟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吗? 讲句不好听得,若圣上不是太后娘娘的儿子的话,摄政王怎么可能扶持他坐到那个位置上? 崔公公哎呦一声,烟袋轻轻敲敲桌面,“你小子倒是个脑袋激灵的。” 这样,就算为了守住边境,太后都会为十四爷说话,不求别的,只要能稍微缓些时间就是。 “只是这样,就要暴露干爹的行踪了。”郭生发愁的叹气,干爹出来那是瞒着太后的,若是这封信传出去了,关砚的一部分注意力就要分到这了,到时候他们的日子估计也不平静了。 “那又如何?”崔公公轻哼一声,眼睛闪闪,“你以为宫里的人都是傻的?” 虽然他出来的时候找了借口,但宫里的人脑子一转就知道他紧急出宫是为了何事,不过是找块遮羞布罢了。 第146章 谈判 昏黄的烛光在房间中一闪一闪,天色慢慢亮了起来。 林妙龄昨晚跟着他们折腾了一晚,连着两天没怎么好好休息,让她也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安达焕被捕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南蛮,恐怕这两天就要不平静起来了,不过,林妙龄回头看看满屋子的药材,无奈一笑,那估计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南蛮已经收到了消息,怕是不久就会派人前来交涉!”军营里,白桦等人也正在讨论这个问题。 本来棘手的粮草药材如今均已解决,就算和他们交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十四轻哼一声,“那便等他们来人便是。” 前段时间,南蛮简直是欺负他们欺负上瘾了,如今接连丢失两国附属国也让南蛮的人变得谨慎起来,否则也不会连挂那么多天的休战旗,怕是正在整理内需。 局面一下子变得僵持起来,他们不敢冒然出手,可安达焕那边也是不敢,两边就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而安达焕,就是这个打开局面最好的人选。 “太好了,终于能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战了!”张民一拳砸在桌上,满面兴奋。 之前十四等人不在的时候,他们被关砚的人压制,那些人就是些怂兵蛋子,一旦南蛮的气势强大了些,就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打都不打就喊撤退。 他们的边境也一退再退,接连丢失了不知道几座城池。 如今可算是好了,他们大将军回来了,看谁还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十四淡淡的嗯一声,又将目光投向陆壹,他是负责看管审讯安达焕的,“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 “安达焕也是个嘴硬的,怎么都不肯开口。”陆壹也无奈了,他是威胁恐吓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安达焕就是拒不开口。 可那人如今你还打也打不得,骂也不骂不得的,他只能连夜审讯,无限制的给安达焕施压,可无论他怎么做,安达焕的心里素质都强硬的不行。 十四轻笑一声,要是安达焕如此容易的就开了口,自己还真有些看不起他了,“不慌,随缘就是,能问出来自然最好,问不出来的话也没什么。” “是。”陆壹点了头,总算是卸下了心里一部分压力。 他们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安达焕的日子也过得异常轻松。 要说他看的严,那这为大将军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不过他也不介意,反正在南蛮没有来人之前,那位大将军也不敢冒然对他做什么,他的日子过得也轻松。 只是,安达焕咬了半口香瓜,眼神嘲讽,只是不知南蛮他那位好父亲听说他被抓了之后,该是什么样子,恐怕又是大骂他是个废物! 没事儿,反正他都习惯了不是。 “三王子。”会议开完,陆壹收拾了收拾就往这边来。 别看安达焕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但实际上那就是匹披了羊皮的狼,本性摆在那里,他怎么可能会是个好欺负的。 担心安达焕使计逃跑,陆壹那简直是闲着没事儿就往他这儿来,非得亲自看着他不可。 安达焕半眯了下眸子,啧声,“哟,这不是乌苏最得力的军师陆叁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陆壹冷下脸来,这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说着纯属就是为了恶心他,“三王子,还请你摆正自己的态度才是!” 事到如今,安达焕那是半分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一身白衣就那么斜靠在床头,头发披散着,更显得他温润的气质,“比不得陆壹将军,真是军师将军的身份变换自如啊!” 要说这陆壹的演技也好,跟着乌苏国君去了多少次他们南蛮,偏生就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的,这不是心机是什么? 陆壹冷着脸,“成王败寇,技不如人罢了。” “贵国果然人才济济,只是我们这光明磊落的比不得你们!”安达焕语气里含着深深的嘲讽。 谁知道他布置这些事情用了多久,就这样就这么轻易的他就落到了大将军手中,成了这国的手下败将。 陆壹听的好笑,他冷哼一声,“三王子还真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这说起阴谋诡计也没人比得起三王子是不是?” 这就是在暗讽安达焕不敢明面对抗,只敢对女生背地里下手了。 事到如今了,安达焕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他就不屑的撇撇嘴,自顾自的吃着瓜果。 陆壹也不急,就那么悠闲的坐在他对面,时不时的还能跟他谈上句话,仿佛多年老友一般自如,虽然绝大多数情况下,安达焕并不理他。 日子没过去几日,军营里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来时林妙龄正在书房看着十四喝药,一见他跟着白桦进来愣了下,怎么说,这人明显不是中原地区的长相,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这明显是外域人士。 再加上最近的气氛,林妙龄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这位恐怕就是十四一直在等的南蛮之人。 瞧见了他,林妙龄收起药碗,不等十四开口,便找了个借口急急的退了下来。 十四话都没来得及说,只来得及瞧见她端起碗就跑的背影,无奈的笑了下,对谈判使的态度也还算温和,“请坐。” 谈判使操着一口不算利落的京语道,“早就听闻大将军的威名,我乃是南蛮此次派来与您交涉的人,君侣。” “君大人,您好。”十四挑眉,白桦一撩袍子坐在君侣对面,两人气场全开,包围着君侣。 君侣显然是经历的这种场面多了,看样子也不惊慌,他就整理了下袖口道,“听说我南蛮三王子此时正在贵国,不知可否请他出来与我一见?” “这事儿啊。”十四顿顿,“倒也不慌,你能不能见到你们三王子还得全看南蛮的诚意如何。” 君侣笑笑,“大将军此等落井下石的举动不太好!” 十四点头应是,“这要是对别人的话还真不太好,可你们三王子事先直接对我们的一位军医下手,南蛮对此一点要说的都没有吗?” 第147章 盈利 君侣脸上带着尴尬,整整袖子道,“我们三王子一向怜香惜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南蛮的君大人果然能说会道,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让我叹为观止啊。” 这些话碍于身份十四是不适合说的,但白桦就不一样了,他从来不在乎这些,说这话也没什么顾忌。 “这,白将军说笑了,这没见到我们三王子之前,谁也不能就这么下定论不是。” 君侣依旧淡然,仿佛没被白桦下了面子一般。 白桦还想说什么,十四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君大人此番前来诚意如此不足,实在是让我们难做啊。” “话不能这么说,大将军。”君侣拍拍手,身后跟着的侍卫立马点头领会,转身出去后不久,身后就跟了几个小厮进来。 十四挑眉,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点点君侣,“这是什么。” “大将军,此乃我南蛮的诚意。”君侣拍拍手,身后的众人小心的将盒子放在桌上,慢慢打开。 室内一片静默。 十四眯了眸子去看,南蛮拿着点东西过来,是为了羞辱他,还是为了羞辱安达焕? 不说别的,就是里面的绸缎,那都是南蛮之前侵略他们时抢夺的资源,拿他们自己的东西来给他们当礼物,南蛮未免也太搞笑了些。 “大将军?”君侣久久等不到回答,面上的笑容僵了下。 白桦嗤之以鼻,“君大人这是在故意逗我们笑不成?” “白将军此话怎讲。”君侣回过身,“如今我们君主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不知贵国的诚意在哪里?” 十四左手下意识转转右手的扳指,眼眸闪闪,“来人,去将南蛮的三王子带过来。” 白桦一愣,随即了然十四的意思后,又不慌不忙的坐回位置,只要他们不松口,他君侣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从这儿强行带走一人。 真以为他南蛮就是天下无敌的了? 安达焕被带来的时候,浑身干干净净的,人的气色也不错,显然没有在这里受到什么虐待,见到君侣在这儿的时候,他的眼神依旧平淡,就那么站在那里。 君侣眼里带着不屑,却没在十四等人面前下他的面子,老老实实的行礼道,“臣参见三王子。” 见状,安达焕挑眉,倒是惊讶了一番,这君侣大人的威名南蛮谁不知晓,那就是安鎏擎的左右手,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平时见到他的时候,那眼皮子都不带撩一下的,如今倒是肯跪下去了。 不过,安达焕如今也没了为难他的意思,他随意摆摆手示意人起来后就站在一边,淡然的看着十四。 要说刚开始失败的时候,他心中还布满着不甘,但如今,他已经麻木了,回不回南蛮对他来说其实已经不是件大事儿了,回了南蛮他的日子可能会更不好过。 君侣甩甩袖子起身,对十四道,“不知大将军如今的意思是……” 这么些天的连胜的战役让君侣脸上带着骄傲,虽然最近连丢两国,对他们而言,那都是无关轻重的,连带着看十四的表情也带上了轻慢。 十四靠在那里,沉默不语,不说拒绝也不答应。 白桦摆摆手,不顾君侣的阻拦就让人带了安达焕下去。 君侣面上透着愤怒,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将安达焕从面前拖走,这无疑是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他心中一紧,扭头怒视道,“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很明显吗?”白桦懒散的靠在那里,“你南蛮将我们当傻子一般戏耍,还指望能将安达焕带走呢?” “你们!”君侣一甩袖子,就跟换了个人一般,威胁着他们,“大将军如今的态度,难道真不怕我南蛮君主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这件事又能如何?”白桦冷哼一声,“我泱泱大国还能怕了你南蛮不成?” 被人如此下了面子,君侣脸黑的跟墨碳一样,事情到这里几乎已经变得僵持起来,纵使君侣心中再不舒服,他也不敢在十四的地盘上做出什么举动,只能不甘心的哼一声,转身回了南蛮。 十四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们现在需要一个动机,而这个动机,如今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安鎏擎一拍桌子,胡子一抖一抖的,“他还是不肯放人?” “他们何止是不肯放人,那简直是将我南蛮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君侣心里也很是不爽,自从南蛮缓过神来,那几乎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么久了,哪儿被人如此落过面子? 安鎏擎压下怒气,满心算计着,这位大将军回归的消息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没想到那人一来就做了这么大的动作。 不过,安鎏擎目光在军旅身上转悠下,大将军虽然难缠,但他的本事自己也是知道的,几年前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记忆还存留在自己脑海深处。 若是能将大将军拉倒他们这边的话,那还真不是不可能,要是他们消息没错的话,朝廷和这位大将军的关系貌似并不融洽,从这里入手的话,他们的胜率应该会挺高的。 念及这处,安鎏擎的眼底深处难得染上抹笑意,他轻咳一声,抬手阻止了君侣接下来的话,语气柔和。 “这次也是咱们思虑不周,你安排一下,拿上重礼再去面见一次大将军!” 君侣的话停在那里,他不可思议的瞧过去,“君主,您的意思是……” 安鎏擎示意他上来,抬高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到自己的计划,最后,他拍了拍君侣的脸颊道,“若这件事办成了,你大功一件!” 闻言,君侣心里瞬间转了个弯,之前和十四的不愉快俱都抛到脑后,兴奋的行个礼,下去准备了。 后院中,初听闻这件事的林妙龄也愣了下,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安达焕居然这么早早的就去了,虽之前对他防备深重,但如今,心里未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要说起来,安达焕虽派人将她掳走,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甚至她当时的待遇要比一般人好上很多。 第148章 实践 记得初见安达换的时候,那一幕翩翩公子的样子可谓是深深印入她的眼帘,可到最后也就落得了这么个下场,还是不免让人心生感慨啊。 虽可惜是可惜,但安达焕一杯毒酒结束自己后的麻烦事儿可不少,十四一方面安抚着城中焦躁的人心,一方面又要应对南蛮数次的挑衅。 终于有一次,忍不住的白桦拍案而起,他一抱拳向十四请命,“如今南蛮频繁向我边境试探,若再这么忍下去的话,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我们无人了吗?” 十四翻看眼奏折,“那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自然是斩草除根!”白桦话说的阴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道理从来不错! “报,南蛮进入不远处的南坞抢夺!”几人还没商议出个章程,外面报的人就闯了进来。 白桦怒视着他,“一共来了多少人?” “约莫几十人!”侍卫喘着粗气,显然是快马加鞭回来禀报的。 白桦回头看着十四,“十四哥,我们还不出兵吗?” 南坞是距离他们边境不远处的一个村子,规模不算太小,但因为和边境距离近,南蛮平时也不敢多做为难,如今是欺到他们头上来了。 十四轻点下头,自从安达焕自杀后,南蛮的动作是越来越频繁了,接二连三的挑衅无外乎是在试探他们的底线在哪里,“白桦听令!” 白桦心中一喜,砰的一声跪倒地上,“臣,听令!” 十四下定了主意,“你带上七十人,速度前往南坞,势必要在南蛮之人撤退之前全部消灭!” 自从来到这边之后,除了那两个附属国之外,他们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不如就以南坞开始,将南蛮一步步击退! 闻言,白桦心中狂喜,他令名下去,盔甲上身,他照样是那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白将军! 林妙龄打发的人回来禀报说军营中只剩下十四后,她才端起来熬好的药亲自过来。 算算时间,十四肩膀上的伤口应该已经快好了,她今日过去再复查一番就是。 只是,林妙龄推门而入,果然瞧见十四揉着额角的动作,她心中无耐,却也不再多说口舌,只是将药递给十四后,亲自走到背后用着专业的手法帮他揉着额角。 十四一口闷下苦药,重新靠回到椅子上闭目养神,享受着林妙龄轻柔的力道,“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还用说这种客套话吗?”林妙龄翻个白眼,一刻钟后,她才收起手撩着衣服看他肩膀处的伤口,“伤口愈合的不错,过几天就痊愈了。” 十四仿佛伤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一般,对这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那么坐在军营正厅之中。 林妙龄看的心疼,她轻柔的为他缓解肩膀上的酸痛,忍不住建议道,“白桦要回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你不如先回房间休息下。” “不了。”十四摇头,白桦这一战尤为重要,虽人数不多,但可以说是他们与南蛮的开门战。 林妙龄打个哈欠,这些日子天气也慢慢热下来了,中午不睡一会儿,下晌实在是挺不住的,可又实在是劝不动他,林妙龄只能无奈道,“那便在这儿歪一会儿。” 或许是在熟悉的环境中,又或许是身边有足够信任的人存在,左右十四这一觉倒是睡的昏沉。 等他意识清醒的时候,就察觉到鼻尖萦绕的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他迷茫的睁开眼睛,左右打量了一圈,最后定睛在不知在香炉前忙活什么的林妙龄。 林妙龄耳尖动动,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盈盈一笑,“我往香炉里添加了些安神的药材,感觉如何?” “不错。”十四歪歪脖子,在这椅子上睡觉其实并不舒服,只是…… “大将军,白将军凯旋!” 闻言,屋内的两人动作同时一僵,慢慢的对视一眼后,十四拔腿就往外走,一出门就瞧见了浑身沾满血液的白桦。 “情况如何?” 白桦脸上喜悦中透着愤恨,“我到的时候,南蛮人正在南坞里杀烧抢夺,经过一番纠缠后,南蛮五十七人均被我斩于马下!” “好,好!”十四喜悦之下,连道几声好字,“南坞如今情况如何?” “幸好我们赶得早,可惜还是有三人死亡,八人受伤。”白桦叹息。 十四心跟着沉了下,笑容中带上了惋惜,“维持如今的样子已经很好了,好了,今天你们都是功臣,好好休息下,回来记功!” 白桦痛快的应了声,不管之前做了些什么,但真刀实枪的打仗,这可是今年的头一回,心里可不是畅快的不行。 待送走了白桦后,十四才联合其他将军回了军营继续商谈接下来的事情。 林妙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桦临走的时候一把揪了过去,去给今日受伤的士兵治病。 这,也是个好机会。 林妙龄瞧瞧自己研究出来的麻醉药,虽对这药效她心中有数,但毕竟还是实际第一次使用。 “伤兵在哪里?”一进去伤兵营,林妙龄鼻尖处就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她脸色一紧,跟着人就急急的往后面几个房间走去。 今日虽大获全胜,但他们也不是毫无折损的,六个受伤严重的已经倒在了南坞,带回来的其他人还算好,只有一人已经伤重昏迷了过去。 林妙龄快走几步,瞧着他几乎横穿了的手臂,心越来越沉,等一把完脉后,她的脸色也越发阴沉,“伤口很严重,若是保养不好的话,这只手估计就废掉了。” 受伤的是名不过将将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此时早就被疼痛折磨的昏睡了过去,周围陪伴的人脸色忽的一白,一名男子砰的就给林妙龄跪了下来求道,“我这弟弟进来的早,若是再没了这只手的话,他该怎么办!” 林妙龄拽了他一下,迅速将里面的无关人士都给撵了出去,自己带着一名军医专心致志的进行手术。 所幸受伤时间不算太久,军医在一边打着下手,时不时的拿着手帕帮她踩着额头的汗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第149章 开端 若这次的事情成功,他大功一件的话,那么…… 君侣不由自主的笑笑,办事的心也仔细了很多。 但就在他们再次准备出发的时候,十四那边传来的消息可谓是震惊了南蛮上下,他们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王子,安达焕,居然在十四的军营中自饮鸠酒,自杀了! 安鎏擎不可思议的瞪大眸子,他原先还打算以安达焕搭桥,和十四说上话,如今这平时懦弱的儿子到敢自杀了? “君主,这礼物……”君侣也是头疼不已,他忙活了这么久的事情大概是要付诸东流了。 果然,安鎏擎抬手,“事情先停下,看看那边的意思再说。” 若是十四识趣愿意和他们合作的话,那么折损掉一个三王子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可若是十四那边不识趣的话,安鎏擎诡异一笑,那么安达焕的死就会成为他们名正言顺发兵的理由,直接碾平了他! 对于安达焕的死,不说别人,就是白桦那里也忙得焦头烂额的,他盯着陆壹,粗声道,“你看的如此森严,怎会让他自杀?” 陆壹也满脑子的泡,他安排人给安达焕换了这么多次衣裳,但就是没人发现他居然贴身藏着毒药,可现在,没人会听他的理由,他规规矩矩的跪下请罪,“臣下看管不严,还请大将军治罪!” 十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自从得知安达焕的死因后,他就一直保持着个姿势。 不得不说,安达焕那也是个狠心的,他不喜欢这边,也不喜欢南蛮那边,左右自己最后也得不着好,不若自杀一来全了自己的名声。 二来,虽然他们与南蛮之间的战役那是早晚的事情,但就因为安达焕的寻死,这个进度条可能就会加快一大截了。 真是,临死前都要体现下自己的存在感啊! 十四头疼的揉揉额角,“死便死了,左右与南蛮这一战也是迟早的事情,白桦,你安排人好好的将他送回南蛮,总算也是落叶归根。” 白桦点了头,这件事不用十四吩咐,他也会稳稳的办好,只是说起安达焕,他心里也不免有些唏嘘。 良久,林妙龄在掀开帘子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微微西斜,显然是在里面用了不少时间,不过,她回头看看伤兵,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本来疼痛难忍一直乱动的伤兵在扎了足够站着麻醉药的针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是老老实实的。 “林大夫,我弟弟的情况如何了?”一边的士兵急的手抖,却也不敢冒然进去打扰她。 林妙龄松口气,接过小旬递来的水壶猛地灌了口水,“很是不错!” 一边的军医眼都在发亮,他本来不过是个名不出众的江湖郎中,还是军中闹瘟疫的时候,被白将军给招进来的。 本来他心中还都是埋怨,本来就是啊,他安生的日子过的好好的,忽然就被揪到军营里来了,这生命安全都没了保障,不过如今,他亮闪闪的目光时刻盯在林妙龄身上。 这位女子看的清秀,他原本并没怎么放在眼里,可如今看来,那一手的银针技术就不是他有的。 林妙龄擦擦手,不再多说,跟着小旬就离开了伤兵营,麻醉药如今已经得到了实践,药材也已到位,她必须腾出来时间大规模的制作了。 只是按照她一人的手速的话,怕也是不够用的,“小旬,你去军医处看看,看有没有比较靠谱的人,抽过来帮我制作麻醉药。” 小旬立即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低低的应了声,帮她端了饭之后立马扭头去办这件事了。 边境如今已经成了个敏感地带,这边的消息一向传递的很快,不过三天,朝廷就收到了这则消息。 关永煜在朝上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要他说,还真是十四弟有本事,边境起初那等局面都被他给扭转回来了。 相较于他的好心情,关砚就笑不出来了,边境的战事越是乐观,十四皇子身上的军功就越高,别说什么他对那个位置不在乎,万人之上的位置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在乎。 等到他功高震主的时候,那什么就都完了。 关永煜一挥手,不但不再提之前的事情,大批的赏赐就赏了下去,他也不顾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肆赞赏了十四一番,那恨不得立马封爵的样子可不就是刺激了关砚的眼? 等退朝后,关砚耐心的等着其他人散完,这才凑到御书房里,往下一跪,“臣参见皇上!” 关永煜面露复杂的看着他,前不久太后才将自己叫去说话,今儿关砚果真就忍不住了。 他忍了忍,才没兜头扔过去奏折,“如今边境战事越发乐观,皇舅还有何好说的?” “就是因为战事乐观,臣才为皇上担忧啊!”关砚一声怒号,“若等到十四皇子功高盖主的时候,圣上又当如何?” 本来起初登基时,朝中上下对关永煜登基就充满着蜚语,如今若再往十四手上送功劳,先帝的那批老臣怎么可能还压得住? 关永煜脸无比漆黑,“那皇舅不如告诉朕,若朕此次撸下了十四的官职,那我边境应让谁来守?” 关砚的话被堵在了那里,他张了张嘴,半天也推荐不出个人来,不得不说,在这方面,遍观朝中上下,谁能有十四的才能,可是…… 他这副样子,关永煜一瞧就心中有数,他冷了冷脸,啪的一声合上奏折,语重心长道,“皇舅,不管其他如何,这天下都是祖先打下来的,我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让这江山毁在朕的手中啊!” 关砚一僵,僵硬的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关永煜良久,淡淡的叹了口气,又将自己埋于奏章中。 而这几天,十四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白桦此战不仅敲响了他们这边的钟声,更是触怒了南蛮,这不,这段时间,南蛮的动作越发频繁了。 就这么短短几天,大战没有,小战却是已经有不少场了。 第150章 迎战 “南蛮大军压境,南城门已经备战!”守门的侍卫闯进来禀报,等着上面的几位将军发号施令。 十四点点沙盘,如此情况早已在他们预料之中,“这场大战,不知哪位将军敢于迎战?” 底下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跪了下去,示意自己愿意与国共存亡。 十四视线环顾一圈,不着痕迹的在关砚的几个心腹身上停留一圈,喝道,“好,请众位将军与我共上城墙!” 众人应声,纷纷起身跟在他身后往前走,面上俱都是激动,终于,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了! 林妙龄还在后方忙着制备麻醉药,猛地就听见了南蛮大军压境的消息,她手一抖,夹好的药材掉到地上,“大将军那边如何?” 小旬站在一边帮着处理药材,“听说已经带着众位将军上了城墙。” “不行,我得去看看。”林妙龄心神不定的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她看看手中的药材猛地放下来之后就往前走。 这段时间小战交加,伤兵营的士兵也开始逐渐增多,打仗哪儿有不伤亡的,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一边的小旬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跑了出去,小旬心中一急,放下银针跟着她就往外跑,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等林妙龄到城墙下时,十四已经站在了城墙上,远远的看去,只能瞧见他们背后红色的披风随风张扬,鲜衣怒马少年郎。 林妙龄脚步顿在那里,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本被高高提起的心不知为何忽然就放回了原位,她轻轻一笑,拉着好容易冲过来的小旬,慢悠悠的又走了回去。 站在城墙上的十四完全不知这出戏,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不得不说,南蛮如今的势力,确实有让他们如此猖狂的本事。 “大将军!”两军交战之际,一位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高声嚷着。 十四应声,迅速将这人对上了位置,“南蛮的大王子,安达路!” 安达路笑着拱手道,“大将军,好久不见,亏得将军还记得本王子!” “曾经的手下败将,想不记着也难啊!”不等十四开口,白桦就急着怼了回去。 安达路也不急,他笑着拱手,完全没有开战的意思,“大将军,我父王有命,若是您肯放弃边境,入我南蛮的话,权利金钱美人任你挑选!” “你做什么梦呢!”白桦在对外战争中,哪一向都站着斗嘴的职责,如今见着安达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想挖他们墙角,可不得气得要死。 安达路看都不看他,要说这白桦在外也是一个人物,单放在战场上,那也是颇为让人头疼的,只是放在十四身前,就没有那么扎眼了。 他抬了抬头,正视着十四,目光中含着深深的敬畏,“大将军,您何意?” 他们南蛮向来强者为尊,十四那可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说完了?”十四这才吐出三个字,却透着深深的寒意。 安达路被他看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胆颤,“您的意思是……” “那便直达目的!”十四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弓箭手立马补了上来,这就是要直接开战的意思了。 安达路冷哼一声,他们自幼生在这块,身手敏捷,“大将军,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吗?” “考虑你个头,怂就是怂了,乖乖说就是了,哪儿这么多事儿!”张民也忍不住了,十四在军中那就是定海神针的作用,能任由别人当着他们放肆? 安达路垂眸,眼中带着狠辣,“进攻!” 他身后众人高高应和一声,盾牌举起,转眼间就到了楼下。 十四将位置让开,弓箭手立马补了上去,对准人就往下射。 城门应声而开,张民白桦对视一眼,兵分两路,对着南蛮的军队就冲了过去! 安达路眼神一凛,纵身一跃从马车上跃下,夺过旁边的马翻身一跃,拿着手中的大刀对着白桦就冲了过去。 白桦侧身一避,紧紧的贴在马上,躲过这重重的一击,手中的剑对着他的腰侧就反刺了过去。 身经百战的安达路反应敏捷,纵身一跃,横刀劈过。 白桦一时间被他缠在了那里,不远处的张民一瞧,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这安达路在南蛮之所以出名,凭的就是那一把子力气,从小就跟只牛犊子一样,白桦跟他对上,唯一的优势就是灵活,然而现在…… 他咬紧了牙关,周围的环境是很不利于他们的。 陆壹看的心急,往下一跪道,“大将军,还请让臣出战,以戴罪立功!” 大将军将安达焕交给他,那就是足够信任他的意思,可他却还是辜负了大将军的期望,这股子愧疚早已深埋在心中,有了这个发泄的地方,自然是好事儿。 十四死死的盯着下方,抬手阻止他,“再等等看!” 白桦还不至于这么脆弱,就这么被一个安达路压着打。 果不其然,不等多久,一直处于被压制状态的白桦瞅准空隙,一个翻身,脚尖在马背上一点,卸下剑上的力道,一个反转,从天而下对着安达路就刺了过去。 情形一下被转了回来,两人又变的焦灼起来。 战事陷入了僵持的状态,南蛮的人久久攻不上来,他们也迟迟打不退南蛮。 十四瞧着不断替换的弓手,手扶在城墙上,陷入了沉思。 南蛮的人瞅准了机会,趁其不备,几路人就攻到了城墙之下,架好了梯子。 一边的陆壹见状,哼了一声,一批侍卫立马举着准备好的大石头围了过来,瞅准梯子,顺着就扔了下去。 一时间,惨叫声遍布。 十四依旧淡然的看着下面,血流成河的景象一点都没让他触动的痕迹。 “哈哈,所谓大名鼎鼎的白将军,其实也不过如此!”交战中,安达路一时猖狂,骑在马背上就对白桦表示了鄙视。 白桦轻勾下嘴角,一点被他惹怒的样子都没有,他一剑过去顺嘴回击,“生不生气,也得看人不是?” 第151章 持平 安达路瞧瞧四周,诡异的一笑道,“你觉得这场战你们何时会输?” “输的只会是你们!”白桦剑锋一挑,对着他的眉心使来。 安达路后背一仰,几乎贴在马上,双腿竖直向上,一脚踹开了他的剑芒,反讽道,“语气倒不小!” 白桦冷哼一声,下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立于城墙之上的十四脸色并不好看,南蛮的攻势很猛,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 “鸣金收兵!”十四一甩衣袖,瞧着下面的局势,下了城墙。 白桦带出去的人已经折损了一半,在这么耗下去,他们的局势见不了好啊! 陆壹不解的看他一眼,没敢多问,挥手示意人敲响了一边的大鼓。 城楼下的白桦眉头一瘪,一击将安达路击退,拎起缰绳,扭头就想往回走。 安达路被他击的连着后退了几步卸下力道,瞧着他们迅速撤退的背影,仰天大笑道,“怎么撤了,不敢跟你爷爷打了不成?” 白桦捏着缰绳的手一紧,咬紧牙关撤进了城楼,气急败坏的抱着剑就去了军营,十四已经安坐在了那里,“十四哥,怎么就要撤退了?” “我们已经隐隐呈现出了败势的局面。”十四点点他,别看现在情势还不明显,只单个士兵来看,根本不足以应对南蛮的战斗力,这也是个大问题啊。 白桦气急败坏,正打的舒爽呢,就被十四给拽回来了,“那依十四哥的意思,如今的仗我们还打不成了?” 面对他的愤怒,十四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去,军营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沉静。 “如今不过刚刚开战,若是此时就宣告了败仗,对我们而言,可谓是一次打击,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不是不懂。”十四沉下声来。 白桦哪儿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憋屈的要死,“那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十四眼眸闪闪,又扭头和几位军师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闹腾了这么久的崔公公终于赶到了边境,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由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苍白的脸颊上落着汗珠,就那么站在军营门口瞧着里面热火朝天的呼喊声。 郭生从后面的小轿子里下来,扇着扇子凑到崔公公身边,低声道,“干爹,咱们递牌子进去。” 这越往南边走这鬼天气越热,到了这边,都恨不得扒下来身上这层衣裳。 崔公公眼里闪着激动的泪光,他手里的玉佩越捏越紧,良久,才垂眸缓缓点了头。 “来者何人,刀剑不长眼,这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赶紧退回去!”门口巡逻的士兵举着长矛,防备的瞧着他们。 郭生立马陪着笑上去,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令牌往前递递,又往他手里塞了块银子道,“这位大哥,劳烦你进去禀报一下,我们崔公公来了。” 士兵下意识的将银子往外推推,上次来了个闵公公就够他们倒霉的了,谁不知道他在军营里有多闹腾,如今怎么又来了个崔公公? “等着,我进去禀报。” 郭生也不气,笑眯眯的应了声,倒是又回到崔公公身边帮他扇着扇子,谄媚道,“公公,要不要喝口茶?” 崔公公到底怎么也是在太后面前得脸的人,先前又伺候过得宠的娘娘,那在宫里谁还不给个面子? 这出行的马车自然也是极为舒适的,里面糕点茶点应有尽有,冰块如今却有些供应不上了。 崔公公摆摆手,比起马上就要见到十四皇子这件事,其他的都不是大事儿。 军营里,得到消息的十四疑惑的摩挲着令牌,这崔公公当时他也是有印象的,应该是母妃身边得力的大太监,可父皇驾崩后,他就没听说过这位的消息了,如今怎么到这儿了? “请进来。” 莫非是有母妃当年的消息不成,十四脸色不见喜意,却越发阴沉。 林妙龄在一边瞧着,忍不住叹气劝解道,“若你不喜的话,跟那位闵公公一样打发了就是,何必自己生气呢?” 自从来了这边之后,十四的心绪就经常不稳,大起大落的,对普通人都伤身,更别说他了。 “我没事儿,你去休息。”十四回过神,怜惜的瞧瞧她。 军营里军医不多,这段时间小战不断,哪儿哪儿都需要军医,林妙龄经常刚从伤兵营下来,就要过来为他把脉,清理毒素,可是要忙坏了。 林妙龄点头,揉揉脸,自从开战以来,她的休息时间也不定了,时间久了,脸都有些垮下来的感觉。 “那你注意些。” 十四静静的坐在军营里,想着崔公公此时前来的目的,林妙龄刚走了没多久,门帘就被人掀动了。 十四的目光刚扫过去,崔公公就泪流满面的带着人跪了下去,额头死死的磕在地上面,久久没有起身。 见状,十四心里微微一动,他冷声咳嗽了一下,挥挥手示意他起来道,“不知崔公公此时前来,有何要事?” 崔公公带着泪看着他,心中可谓是激动万分,娘娘,您可有看到,十四皇子如今如此优秀的模样,您可有看到? 十四被他注视的浑身难受,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不耐烦的敲敲桌面吸引他的注意。 崔公公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不好意思的拿袖子擦擦脸,“奴才是专门过来找您的。” “专门过来找本将军?”十四重复一遍,眼中布满着疑惑。 崔公公点头,老老实实的将这么多年的经历叙述了一遍道,“娘娘临终前将奴才安排到了太后宫里,又嘱咐奴才尽量在明面上与您减少接触,奴才这才……” “那如今你为何前来?”十四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出,面上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说到这儿,崔公公就变得咬牙切齿,“御膳房有个小李子,估摸是送膳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什么,误以为奴才是取您性命的人,这才撞到了奴才手里。” 第152章 惊喜 “小李子?”十四这下是彻底搞不懂了,他已经长时间没在宫里,莫非这人也是关砚手下的人,可怎么会这么蠢,撞到崔公公手里呢? 崔公公点头,“奴才暗地里查过这人的身份,听说之前都称呼他为吴老爷,不知为何突然净身入宫,进了御膳房。” 吴老爷! 十四一下反应了过来,倒是有些好笑,这其中的事儿啊,还真不一定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根据之前吴老爷的动作来看,他显然是和关砚那边的人有所接触的,恐怕是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报仇这才所幸混进了宫里。 “他倒不用多管,只是你如今出来……”不就白费了母妃的一片好意了吗,十四上下看他一眼。 崔公公抹了把脸,“宫里消息遍布,都说摄政王与您,奴才不得已,只好先行出宫。” 十四冷笑一声,“太后那边已经知道你的动静了?” “是。”崔公公点头,“摄政王那边联合官员向皇上施压,说要治您的罪过,奴才无奈,只好递信给了太后,希望她能拖后一段时日。” 十四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你倒是信她?” 当时母妃的事情,他可不信是那么简单的。 崔公公脸上带着无奈,若是有办法的话,他自然不会自投罗网,“边境如今有您才能如此牢固,太后娘娘不傻。” “行了,长久奔波你也累了,下去歇歇。”十四随意的摆摆手,打发人安排他去了闵公公隔壁的院落。 这么多年未见,他虽然对这位崔公公有所印象,但也是不敢随意相信的,他会派人去查探近些年来发生的事情,顺便观察他一段时日。 不说别的,就是崔公公一进院子瞧见闵公公的时候,那立马就傻在了那里,他眨巴下眼睛,没反应过来。 闵公公一身大太监的制服,尖叫一声,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崔公公,你如何会在这里?” 这些年来,崔公公隐瞒的深,如今除了太后有所察觉之外,估摸还谁都不知他的身份。 他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十四的意思后,无奈的摇摇头,目光里却都是赞赏,若十四就这么轻信了他,那也未免太让人失望了些,念此,他拍拍手道。 “你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行?” 这都在外面,又是同级的人,崔公公就省去了宫里的那一套自称。 闵公公挑挑长指甲,“咱家可是宣读圣旨的人!” 平常在宫里,这崔公公就各种看不惯他,虽大事儿没有,但小动作还是做了不少的,如今可不就凭着圣旨压他一头? 哪知崔公公压根不吃他的套路,冷哼一声道,“大将军如今乃是驻守边境的功臣,你也敢在这儿放肆?” 不说别的,那个圣旨上写的啥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而且那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皇上的意思,他们谁不知道? “哟,倒是没看出来,崔公公对大将军倒是,忠心耿耿!”闵公公眼中带着一丝了然,他就说嘛。 崔公公如今都敢到这儿了,哪儿还担心他泄露出去找个,抬脚径直就往厢房里走,擦身而过时,他却又俯身轻轻道,“是,又如何呢,你能不能活着出去,还难说呢!” 就凭关砚如今和大将军的关系,他可不觉得闵公公能得到个好! 闵公公被他忽悠的脸色一白,被他说的双腿发软就想往下倒,却被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死死的架住,他咬紧了牙,“回屋!” 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都多少天了,十四皇子他见都没见过一面,在这么拖下去的话,崔公公的话怕是就要成真了。 迟来的白桦就这么跟崔公公错过了,他大汗淋漓的从校场回来,面对的就是十四阴沉的脸色,随意接过一边的手帕擦擦额头,猛灌一壶茶道,“十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只是想着关砚的事儿罢了。”十四面上可不如话说的那般轻松,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让他母妃做出隐瞒自己人手的事情。 “关砚?”白桦不屑的哼一声,“不过是只朝廷的蛀虫罢了!” 就凭关砚做的那些事儿,记录到史书上,那都是妥妥的佞臣。 十四瞥过去一眼,警告意味甚浓,端着杯茶水将崔公公刚说的事儿跟他转述了遍,“我已经吩咐人去查当年的事情了……” 白桦听得心惊胆战的,当时十四的母妃那可是宫里位高权重的娘娘,不说和当朝太后比,那也是后宫里动不得的一位人物,让她都做出了这种举动,其中的事儿…… “那太后那边,十四哥,我们要不要?”白桦狠下心来,对着他做了个动作。 十四抬手,轻轻摇头,“再等等。” “那崔公公那边……”白桦也颇为头疼,这位可和闵公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物,十四如今什么意思都没有,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十四叹气,起身,柔软的衣裳顺着他的动作一倾而下,“先看几日再说。” 耽搁了这么久,十四走出门看看天色,差不多是他和林妙龄约定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他的情况越来越好,林妙龄下药的手也放大了许多,这段时间又要准备给他配合着针灸治疗了。 等他到时,林妙龄正在桌子上做着准备工作,东西摆了满桌子,见他一来,急忙招招手,示意他再床上躺下。 经过这么多次的治疗,林妙龄已经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看他脱衣服的举动了,等一切都准备好,林妙龄深吸了口气,准备扎针。 十四这次意识保持着清醒,背上的动作酥麻,他盯着床帏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早上来的崔公公吗?” 林妙龄诧异的看过去,因为十四本性的谨慎和她不由自主的避嫌,这方面东西十四是很少跟她说的,“怎么了吗?” “没事。”十四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终是无奈的叹口气,不再往下说。 第153章 调查 林妙龄眼眸闪闪,专心注意着手上的动作,相较于之前来说,十四的情况已经好上太多,她也没有之前那么辛苦了。 两刻钟后,她慢慢的将针拔了下来,妥善的收好后,提起的心才算是收回去了一大半,“你现在运功试试看。” 十四闻言,不由的带上一些惊讶,依照她的话,盘腿坐好,果然,体内的堵塞感都少了不少。 看着他的样子,林妙龄轻笑一声,总算,她的努力也没有白废。 宫内,关砚气的又摔了一个笔洗,真是,不知道皇帝糟了什么邪了,明明之前都按他说的做了,如今这又是怎么了? 不说别的,就是早朝那会儿大批小批的赏赐,他就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户部侍郎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都快哭出来的样子,这一句赏赐皇上说的轻松,那几十万两的银子他要去哪儿弄啊! “王爷,您看如今的情况,咱们是不是要做些准备了?” 最好能将这次的奖励赖掉,户部侍郎暗搓搓的想着。 关砚冷笑一声,“做准备,做什么准备,皇上的谕旨已经经过礼部,你是想要抗旨吗?” “臣不敢!”户部侍郎吓得一下就跪了下去,暂时也摸不清楚这位摄政王的心思。 摄政王眼神冷冷的看向后宫,一甩袖子道,“你去按皇上的谕旨办事儿,本王进宫一趟!” 这皇帝这次腰杆挺得这么直,要说背后没有那位的暗中撑腰,他是万万不敢的。 户部侍郎带着一张苦瓜脸下去,能怎么办啊,朝中的几位大哥都说话了,他也不敢抗旨不是,这钱没有了,就得从别的地方省出来! 好容易东拼西凑的几十万银两送到边境的时候,十四只是挑挑眉,话都没多说就让人送到了库房。 白桦倒是稀奇的哟呵一声,拉着十四不放,指指天空道,“这上面又是什么意思,上次还让那位过来了,今儿就送银子来了?” 知道他说的是闵公公的十四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军营里赶,心情可谓是不错,“我怎么知道?” “啧,十四哥,你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关砚的?”白桦心里没底,总觉得这银子要是关砚送来的,那他心里肯定憋着什么坏招呢。 十四一撩袍子坐在桌边,轻抿口茶,眉眼含笑,“约莫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白桦惊奇了,这谁不知道关永煜坐在上面那就跟个傀儡皇帝差不多,现在居然能违抗关砚的命令了? 十四淡笑不语,手指慢慢摩挲着杯沿,眼神悠远。 看来,那个皇帝哥哥,还是有点本事的! “对了,十四哥,那边的情况收集的如何?”白桦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崔公公的院子,压低声音道。 要说他期初还对崔公公保持着警惕,但这么多天来,他的警惕性也已经放下了大半, 十四放下杯子,“和他说的一致。” 十四对这则消息的信任度是很高的,没道理他辛苦埋下的眼线是个废物不是? “这样啊……”白桦摸摸下巴,一脸隐忍道,“那是不是该给崔公公换个院子了?” 十四愣下,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 白桦一脸深仇苦恨,他天天在外应对这南蛮时不时对这对那的骚扰就算了,一回来那些个侍卫就跟看到亲妈一样就往他这儿扑啊。 在军营中,十四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平常人还真不敢那这件事来跟他说,但白桦不一样啊,他来得早心情好了和这些士兵能处的跟哥俩一样,那些人可不得找他说话? 要说那闵公公也是个高人,天天在院子里跟唱戏似的嚷,放我出去,摄政王不会放过你们的,见没人理他,那就搞搞绝食,自杀那种低级套路。 同院子住的崔公公那是个好惹得人,见这,不吭声的就给他下了不少的绊子,要说那俩人在宫里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怎么到这儿了,天天弄得跟小学生打架一样! 十四嘴角隐隐抽搐了下,这俩人能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也是没想到的,“转到隔壁院子。” 后院的住人地方其实说来就那么大,不但要和林妙龄隔开,也要和比较重要的隔开不是,毕竟这俩人,他还没有完全信任。 崔公公搬地方,不说别人,闵公公那可是高兴坏了,他冷哼着瞧着人帮崔公公搬东西,冷嘲热讽道,“瞧瞧,你忠心护着的主子,可没把你当成回事儿!” 这要是在十几年前,崔公公还真有可能心怀怨恨,不过现在,他只是淡淡的瞧了眼一脸刻薄的闵公公,照常摩挲着玉佩去了隔壁院子。 不管谁搬,只要能让他离开这位,那就万事大吉了! 果不其然,等搬掉之后,十四最起码半个月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不过他也没清闲下来,可谓是忙的头疼脑疼的。 南蛮也不知为何,忽然打起了游击战术,每日领着几千士兵到他们城楼下叫骂,一旦他们与之交手,过不了一会儿,立马闪身走人,跑的飞快。 要说十四也是冷心冷清的人,对着方面可以不放在眼里,白桦就不一样了,听着他们指着十四叫骂,那头上就窜起了火,不用别人说,拿着剑就往下走。 这么多天来,没给敌人造成任何损伤就罢了,自己倒气的不轻。 这日,十四无奈的瞧着鼻子里塞着东西的白桦,“你这是为什么呢?” 大热天的本就不好过,这还天天生气,瞧上火了,鼻血一天天的流。 白桦也不介意,他就冷哼一声,“听他们叫的心里烦的不行!” 林妙龄掀帘进来,最近她忙着挑选制作麻醉药的人选,今儿才清闲下来,“喝了败败火。” 本来流鼻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挨不住白桦这一天一次的是不是? 白桦道了声谢一口闷下,又瞧见进屋来的侍卫,那愤恨的跺跺脚,一把抽掉鼻子里堵着的东西就要往外走。 十四看的糟心,使了个眼色让侍卫先退了下去,自己身形一闪挡在了白桦跟前,一把将人推了回去,脸色发黑,“你就打算这么出去了?” 第154章 消炎药 不得不说,白桦现在的样子,那是狼狈中的狼狈,他的鼻血还没止住,稀稀拉拉的就往下落,十四见状,连忙抽出一边的帕子给他堵了回去。 “行了,坐下。”林妙龄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白桦这脾气着实得忍忍。 前几次还行,那是白桦巡逻城门的时候听到的,没忍住,现在不是都听不到吗,和那样的人还计较什么? 白桦气的不行,又被十四按着,怒声道,“十四哥,你别动,等我出去给你出口气!” “行了!”十四冷下脸来,“他们这是在跟我们打消耗战,在这么下去的话,我们估计就得班师回朝了!” 他们可不比南蛮,地大物多的,更别提朝中还有关砚那个绊脚石了,哪儿跟南蛮消耗的起? 白桦心理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忍不下来,他冷了冷脸道,“那就任由他们这样?” 在这么下去的话,不说别的,军心不稳那是肯定的,将帅被人这样咒骂都没人敢吭一声,这算什么? 十四轻笑一声,“我们以逸待劳。” 林妙龄低着头装背景板,不发一言,静等着两人商议好,这才看了眼白桦的情况,继续回去忙活。 她那边才算是有了些规模,可她依旧不能停下来,小旬帮她找的这批人里有侍卫,也有江湖郎中,军医也有那么两三位,可谓是根踪错杂。 麻醉药这等东西在如今还没有,她算是输了一把,以至于她必须要严加看管手底下这批人,尤其是在如今的这种情况。 上次直面乌苏的时候,那一手间谍着实将她吓了一跳,这次,更别说对手是更加强大的南蛮了。 “林姑娘,你回来了!”一见她推门,小旬立马笑着迎了上去,他名义上被林妙龄安排在这里打下手,实际上就是为了监视这几位。 林妙龄嗯了声,随手将托盘放在一边,俯身去看捡好的药材,半点不带藏私的跟一旁的郎中分享。 江湖郎中眼睛发亮,他都活了三十多年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味药,“多谢林大夫了!” “不用。”林妙龄表情冷淡,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在这里用过温暖如春的手段,进了这个房间,他们的嘴就必须得严严的闭上。 可能是因为刚开始,大家的兴奋度都很高,均专心致志的低头办事儿,林妙龄看了一圈,不着痕迹的瞧了眼小旬,这才端着托盘出来。 果然,没多久,她刚回到房里,小旬就推门进来,“林姑娘,我瞧了这么久,里面现在还没有那种心大。” 林妙龄满意的点头,却也没有放松,只是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办,那就是,消炎药。 是的,一开始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但经过这么久的接触,她忽然发现军营里的军医治病,除了火过刀尖,还有基本的金疮药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消炎措施,而是讲究什么调整体内阴阳平衡。 这些在林妙龄看来,确实是有些道理,不过,如果遇到事情紧急的,命估计就要丢在那里了。 所以,这东西是她最近必须得研究出来的,而且越快越好。 要说这次白桦的事情办得不错,药材那就是几大车几大车的扛过来的,里面很多常见的不常见的药材都有。 比如,鬼针草,荨麻,龙葵等物更是不可少…… 林妙龄翻找了一番,可惜的叹气,若是有曼陀罗的话,该有多好…… 一边的小旬放轻动作为她倒了杯茶,这才轻声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生怕别人打扰了她。 等天擦黑,屋内的林妙龄才收了手,她今儿可是忙活了不少东西,瞧瞧今日的成果,她腰间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进来。”林妙龄刚坐到椅子上,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透过门上油纸倒影的人影,她心里也大致有了个数。 十四推门而入,一瞧就是她喝冷水吃冷糕点的样子,不由凝眉,“小旬说你今日半点未吃?” 林妙龄不在意的拍拍手,之前忙起来的时候,那饭都是往下塞的,不吃也是常有的事儿,哪儿这么矫情了,她指了指一边桌上分类摆放的几样东西,眉间闪着自信。 “看看我今日的成果!” “这是什么?”十四瞧着几类光泽的药材,还有注满了批注的书,可见她是没少下功夫的。 林妙龄最为自信的指着最角落的那堆药材,“这是用来消炎的,感觉应该不会错!” 或许是医生的习惯,让她总是下意识的将把握七八分的事情说成五六分,等这些药材被她碾磨成粉,在凝固成丸之后,先拿动物做番实验,若是有用的话,那可是顶顶用的东西。 十四对这些专业的名词有些陌生,他心中大致有了个猜测,却也需要确认一番,“这是做什么用的?” 林妙龄一拍头,“消除炎症,就跟金疮药是一个东西。” 可惜金疮药效果虽然不错,但奈何投入银子多,要用的药材也多,每次就那么一小瓶,应付平时还好,对于这种大型的战事,实在是有些无力。 “金疮药?”十四的眼慢慢发光,林妙龄总是能给他惊喜。 林妙龄嗯了声,捏着一旁的糕点就想往嘴里塞,这手还没动,手腕就被一边的人给捏住了,她愣了愣神,傻傻的问道,“怎么了?” 十四看不过眼,拎着她起身往小厨房走,“现在厨房应该没饭了,我带你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 “你要做饭?”林妙龄意外的挑眉,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十四是没少下厨,到了这边之后,一来人多,这个时代也号称君子远庖厨,十四不好顶风作案,二来,这边的事情不少,十四也没那个时间。 久而久之,倒是让她意外了一把。 十四淡淡的嗯声,拉着她躲着人往小厨房走,他到不介意做饭,但就怕人看到了,到处说闲话就不好了,见林妙龄还有点惊喜的表情,他随意找了个借口道,“我也没吃饭。” 第155章 日常 林妙龄一进厨房就随意挑了张椅子瘫坐在上面瞧着来回忙活的十四,食指挑着发梢,打趣道。 “这么久没下厨,动作到也没见生疏。” 十四掀了几个锅盖,冷眼瞧着剩下的东西,没理会她的话自顾自道,“只能简单给你做个鸡蛋面了。” 林妙龄无所谓的摆手,最近忙起来,她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哪儿还有那么多要求,“你瞧着就是。” 要说这人就是不一样,林妙龄撑着下巴无聊的瞧着十四行云流水的动作。 揉面,切面,下水一气呵成,林妙龄啧啧有声,在这个君子远庖厨的时代,十四可谓是一代奇人。 十四空闲间推推鼻梁上的面具,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道,“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看你长得好看啊。”林妙龄心情不错,笑弯了眼睛,也有和他开玩笑的兴趣。 十四握着勺子的手一紧,故作不在意的回过头,轻咳一声,“姑娘家哪儿能大剌剌的说这话。” “古板!”林妙龄不屑的切一声,倒也不继续,坐等他将面送到面前。 十四的动作也快,不过将将两刻钟,碗面就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林妙龄深吸口气,抽出筷子,迫不及待的尝了口,不吝啬的赞赏了一番。 不是她夸张,十四的手艺确实不错,不过是碗清淡的碗面,但被他一经手就是透着股清香。 十四解了围裙,坐到她身侧,悠然的倒了茶,等着她吃完。 “你不吃?”林妙龄吃了一大半这才愣愣的抬头看他。 十四淡笑不语,他作为主帅,自然有人照看这方面。 林妙龄了然,自顾自的吃完,悠然的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一点点的星空心情大好。 “出去看看?”十四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 林妙龄惊讶的瞪大眸子,自从开战以来,十四哪天不是忙到三更半夜,今儿倒是稀奇了,不过难得他提,不答应未免可惜。 十四也是个利索的人,她一点头,十四一个闪身,单手拖住她细瘦的腰身,腿上用力,不等林妙龄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稳稳的坐在了房顶。 因着动作太猛,林妙龄忍不住晃了晃身子,直到再次抓住十四的手时,她才长长呼了口气。 “你这动作未免也太猛了些,我……” 她边说边扭头,这才发现两人还紧紧相握烦双手,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她的嗓子眼。 林妙龄轻咳一声,连忙放开了他,顺势将手藏在背后,顶着发红的耳尖抬头仰望星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十四回过神来,食指弯曲抵在唇前,轻咳一声遮掩尴尬。 今晚的星空很是不错,林妙龄弯曲着双腿,身体后仰,享受般的瞧着眼前这一幕。 “明天会是个晴天。”十四眼中带着惆怅,天气会是个好天气,只是这战争一日不平息,人们哪儿会有好日子过? 林妙龄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虽无奈,却也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她原不过就是现世的一名医生罢了,哪怕她在如何博学,对于这些人来说,不过都是纸上谈兵。 “冷吗?”半晌才回过神来的十四歉意的对一旁的林妙龄笑笑。 虽现在天气往热了走,但深夜还是有些凉的。 林妙龄紧紧身上的衣服,微微摇头,冷倒不至于,有些凉罢了,她拍了拍十四的肩膀。 “回去休息。” 虽今晚无事,但忙活了这么久,也该抽时间好好休息休息的了。 十四领会了她的美意,带着人倾身而下,亲自将人送回房中,这才慢悠悠的朝房中晃去。 林妙龄扶着门,终究还是叹口气,慢慢的将门合上了。 这是十四的责任,也是他必须要走的道路。 隔日一早,林妙龄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外就已经传来了士兵操练的声音。 她哀怨的从被子中抬起头,认栽的乖乖起床。 “林大夫,起来了!” “林大夫,早啊!” “诶诶,林大夫,今儿厨房可是专门给您丢了一碗炖猪蹄,您可是要记得去拿。” 林妙龄一一笑着应了,脚下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厨房里走。 和她刚来时不同,人们对她热情的多了。 小旬近几日被她派过去监督麻醉药的事儿,端饭这种小事自然得她亲自出来了。 林妙龄一进厨房,里面热火朝天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迎面而来的是对她的赞美之声。 “林大夫,您可算来了,早饭早就为您准备好了。” 出来说话的是这厨房的领楚,大家都叫他张胖,人如其名。 林妙龄笑着应和了声,端着饭往回走,她今儿要做的事儿可不少。 麻醉药的事情总算是提上了日程,可消炎药还在议论之中,若是可以用的话…… 她策划的不错,军营中也讨论的热火朝天。 白桦面上总算是出现了这么些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一拍桌子,“先前麻醉药,如今又是消炎药,林大夫果然是一代奇女子。” 张民跟着抚掌大笑,“可不是,军中有了这两样东西,咱们还怕什么!” 之前的金疮药不是不好,只是见效太慢,多少士兵就栽在了这个上面? 如今有了这等奇药,再加上上面最近的动静,除了南蛮时不时的惹事儿之外,他们的日子竟是从未有过的舒心。 “就是南蛮那帮子人!”说着说着,就有人提起来糟心事。 他这话一起头,众人纷纷砸桌,恨不得将南蛮扒皮抽筋的架势。 起先,他们被南蛮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跟个落水狗一样的被人追着就罢了。 如今有了还手之力,还要收着窝囊气。 十四冷眼过去,略微抬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闭了闭眼,只发一句,“时机未到。” 众人诧异,大眼瞪小眼了一番,还是没搞懂十四的意思。 对此,十四只是轻笑一声,闭目养神去了。 南蛮是典型的游牧民族,性子火爆,崇尚英雄是他们的本能。 他们从不畏惧抛头颅洒热血,但却很怕这种有劲儿无处使的感觉。 第156章 研究 如今他们避不应战,别说他们,只怕是南蛮那边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要等的就是南蛮放松的时刻,已经这么多日了,从起初的进退有序变成了如今的稍显散漫,他要等的日子不多了。 要说白桦能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几乎是一下就明了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要说十四哥还得是十四哥,都被人骂到门口了,还有心情琢磨怎么算计别人。 要说这安达路也是颇为焦躁,打了这么些年仗,就没遇到过这么憋屈的。 当初父王将件事交给他,他可是拿着立功的信心来的,如今呢,居然无一人应战! 他烦躁的在城墙下牵着缰绳,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话越说越难听,恨不得能将那位所谓的大将军给炸出来。 哪知他最后说到口干舌燥,门口都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倒是上面的士兵高声应了声,询问他要不要喝口水接着来。 安达路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好嘛,他辛辛苦苦的在这儿叫骂了将近半个月,合着人家就当听戏了,还是他自己送上门儿的。 “大将军,你这个不敢露头的缩头乌龟,这么久了还不敢应战,你怂不怂!” 安达路被气得心脏发疼,不死心的又喊了几声,见还无一人应他,阴凉地在慢慢减少,眼看着正午就要到来。 他只能狠狠的一甩袖子,留下几句狠话,带着人退到了不远处的阴凉地稍作休息。 一边的谋士瞧了,连忙端了杯果子露来给他,帮忙闪着扇子道,“王子何须为这点小事生气?” 安达路喝着美美的果子露,又有清风徐来,火气消下去不少,却又狠狠地砸地。 “你就说哪儿见过他这种打法。” 谋士虽也跟着憋闷,但还得劝告着安达路,毕竟行军打仗可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他们这边日子过得糟心,十四可谓是完全相反,自从接到探子的消息之后,军营里就一片和谐。 之前各自藏着火气的将军也变得喜笑颜开起来。 “要说还是大将军心有成算。”张民赞叹不已。 白桦跟着笑盈盈点头,这么多日来被谩骂的憋闷一扫而空按照这个趋势来看,他们不久就可以将南蛮一扫而空。 十四不动声色的敲敲桌面,给大家泼了盆冷水。 “这次是因为遇到了安达路,所以计划才能成功。” 意思就是这次可以成功,那下次也就不一定了。 大家都知道南蛮大王子善于打仗,但脑子却没有二王子安达庆好使。 白桦不在意的摆摆手,“下次再说下次的,十四哥,按照你的意思,咱们什么时候出手比较好?” “再等等。”十四在这方面颇有耐心,他轻笑一声,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各位将军。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臣参见荣妃娘娘!”慈宁宫中,关砚一拍袖子跪了下去。 关蓉脸色惨白,她颤抖着声音,“大胆,哀家乃是太后,哪儿来的荣妃!” 关砚不屑的轻笑一声,眼神放肆,也不等她叫起,自顾自的挑了张椅子坐好道。 “是臣口误了,瞧见太后还跟当年一般光彩照人,还误以为是回到了当年呢!” 关蓉越听心越往下掉,关砚这是不满她最近插手朝中之事了,她叹口气道。 “不管如何,皇帝他,都不容易,你不该……” “不该什么?”关砚整整衣袍,显出攻击的姿态,“太后娘娘如今身居高位,后宫以您为首,您又何必管这么多闲事呢!” 关蓉扶着桌子的手都在颤抖,良久,她低低的应了声,“哀家明白。” 见状,关砚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起身准备出宫,“太后娘娘能想明白这件事自然最好,也省的臣麻烦。” 关蓉沉默不语,复杂的瞧着离去的关砚,只觉得浑身瘫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贴身的嬷嬷直到看不见关砚的身影之后才敢凑上前来,心疼的扶着关蓉。 “娘娘,去歇会儿。” 关蓉失魂落魄的点头,紧攥着嬷嬷的手,直到床边,她才低低的问了句。 “嬷嬷,当年哀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嬷嬷心疼的服侍她歪在床上,帮着除去鞋袜,轻声道,“娘娘一心为陛下分忧,哪儿来的做不做错?” 关蓉冷笑一声,到底没往下说什么,只疲惫的摆摆手,自己一人静静地窝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臣入宫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关永煜的,不待关砚出宫,他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关永煜冷着脸问暗卫,“他只去了太后宫中?” 暗卫点头,整个人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 关永煜冷笑一声,这么些年来,关砚可是光明正大的不知进了多少次后宫,但他能说什么? 从名义上来说,关砚还是自己的亲舅舅不是? 关永煜无奈的挥手,示意暗卫退下,顿时,偌大的交泰殿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就跟登上皇位以来的这些日子一般,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批复奏章。 “报!”边关战事不停,白桦等人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十四只是抬抬眼皮道,“可是南蛮之人又来阵前叫骂?” 士兵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多看十四一眼,“是!” 白桦闻言,没了前些日子的浮躁,合掌大笑道,“那慌什么,按照以往,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左右那安达路也只敢在阵前叫唤叫唤。 士兵诧异的挑眉,前些日子,白将军都反应可不是这啊,不过将军们的事可不是他能猜测的。 眼瞧着士兵退下,十四这才扔过来一封奏折,冷笑着端起杯茶,“你看看。” 白桦沉吟片刻,捡起一边的奏章,越看心中越冒火。 他们在前线拼命,这关砚怎么就总得在后面拖拖后腿? 之前还变相的扣押粮草,如今好了,他不扣押了,光明正大的上达天听,说今年天灾太多,国家各地需要节俭,粮草就这么被砍掉了三分之一? 第157章 关系 “这狗贼真是越来越会扯淡了!”白桦怒斥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今年天灾繁多?” 张民站的近,顺手拿过来,黑黝黝的脸上出现怒火,“这是要把咱们坑死在这里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谁不知道,如今正是与南蛮打仗的关键时刻,粮草竟被砍掉了这么多? 十四冷着脸,沉默不语。 白桦努力压住心中的火气,说道,“十四哥,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咱们怕是不能再往下拖了。” 那一日日消耗的都是粮草啊! 打消耗战的话,对南蛮来说,无疑是最为有利的。 十四点头,事情的变化出乎他的预料,之前设定好的计划需要全盘推倒,而这,都是因为…… 关砚!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这边还在商讨这对南蛮的新措施,安达路那边就忍不住了。 刚休息了没多久,就带着底下的人继续守在城门口前叫骂。 十四脸色阴沉,挥退了前来禀报的士兵,要说这南蛮狡猾也是狡猾。 别看他们天天都在门口叫骂,耀武扬威的,但只要他们派兵出站,那立马跑的比兔子都快。 “与其这样,不如我们主动出击,集结兵马,今晚就给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话白桦说的气势凌然,赫然一幅无所畏惧的模样。 别看十四近些日子不动声色,但不管是谁,被人无端辱骂了这么多天,心中能没有点气? 不过,这么多天以来,他冷眼瞧着南蛮那边的警惕性可是放下了不止一半,这样的话…… “好,就按你说的去办,这件事就全权委托给你。” 白桦楞楞,他也就是提了一句,依照十四谨慎的性子,他根本没想到能成功,不过,也算是误打误撞,总算是能让他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念及此处,他面上闪过一道激动,利索的跪地抱拳,应下之后,转头出去找下属仔细商讨此事。 一边的张民看的羡慕不已,他啧啧一声道,“不知属下可以做什么?” 十四摆手,他们此次行动算是试水,不宜有大举动。 待将众人散去后,十四轻轻击掌,隐藏在屏风后的暗卫这才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十四敲敲桌面,“那边有什么动静?” “一如既往,只是朝中最近来了位雅克的使臣,据说很受皇上重视。”暗卫斟酌着用词。 雅克? 十四轻咳一声,这不是南蛮的附属国之一? “使臣何人?” “一名女子,名为沈童,据说在雅克颇受重视,此次才做为使臣前来,但消息的可靠度属下还未确定。” 十四点头,还想问什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的问好,他一个眼神过去,暗卫利索的隐去了身影。 林妙龄礼貌的敲敲门,得到十四的恢复后这才推门而入,面上带着欣喜。 “如此高兴,可是你的消炎药研制成功了?”十四打趣道。 林妙龄淡笑摇头,“可是比那件事还要高兴的!” 这消炎药比起麻醉药来说,可谓是好研究了不止一倍,这个时代本就有消炎药的基础,她也不算费事,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这下,十四倒是好奇了,林妙龄是个极其注意分寸的人,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该听的不该听的,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好奇,只差没有整天泡在药房了。 如今倒是稀奇了。 “什么事还能让你这么激动?” 林妙龄见吊起了他的好奇心,笑了半晌,才腾地一下从背后揪出了一张纸递给他,眼中布满愉悦道,“此番还要多谢邵大夫了!” 十四茫然的接过那张纸,不出预料上面写满了药材,但这和邵大夫有什么关系,莫非两人一起研究出了什么? 林妙龄坐到一边缓口气,有了这个东西,她也总算是减少了些负担,“这个是能根治你的药房!” 根治,他的药方? 十四愣了愣,良久才回过神来,“这……” “你也不信?”林妙龄笑了,拿过来药房道,“用我之前的方法,你身体内的毒素是在逐日减少不错,但你没有发现吗,越到最后关头,药效就越不明显,最近几日,甚至已经毫无疗效?” 十四点头,他的身体他当然清楚,毒素逐日褪去的程度,他心中自然也有数,只是,“这个能确定吗?” 林妙龄翻个白眼,她能拿来的东西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当然,这里面的药材我已经一味味的验证过,确实是有奇效。” “这个,是那位邵大夫给你的?”十四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林妙龄点头,后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那位邵大夫祖上有人当过御医,但那也已经是几辈人之前的事儿了,到他这里,药房就已经残缺了一半,这后来也是她埋头苦学了一段时日,才逐渐完善起来的。 十四点点头,心中了然,“这次多亏你了。” “咱们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说这些?”林妙龄随意的摆手,妥善的收好药房,这可真是来之不易的东西! 十四手却一抖,下意识接话道,“我们什么关系?” “关,关系,朋友啊……”林妙龄一愣,迅速低头,也不知在遮掩着什么。 十四心一颤,察觉到自己的不对之后,立马收回了攻击的姿态,端起茶杯掩饰失态,“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没有!”林妙龄下意识摇头,腾地一下起身小跑着就出了门。 十四面色平静,只端着茶杯的手才能暴露出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十四哥,十四哥!”白桦一洗之前的颓废,拎着下摆就跑进了军营。 十四回过神来,凝眉看他如今的模样,怒斥道,“成何体统!” 白桦毫不在意的摆手,他在军营的时间长了,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再说了,这等重要的地方别人又进不来,他还顾忌什么。 等他灌下一肚子茶水后,十四才冷声道,“不是下去准备东西了?” 白桦哼声,“那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哪儿还用得着我操心?” 第158章 反击 大家都巴不得对南蛮出手呢,如今总算是实现了,那可谓是士气暴涨,哪儿还用得着准备什么? “小心为上。”十四看不惯他这幅样子,算是泼了盆冷水。 白桦嗤笑一声,倒是冷静下来,跟他在军营中谈论了一个下午。 夜幕刚刚降临,白桦便一身戎装翻身上马,这次行动算是偷袭,他也没带多少人出去,但带着的却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一切小心。”十四此番亲自将人送到城外,军营中此时还需要他亲自坐镇以安军心,往后的仗怎么打,好不好打,就全看白桦这一次了! 这也算是他们正式反扑南蛮的第一战,若是能赢的话,对他们之后的发展可谓是打了个良好的开端! 白桦明白他的意思,虚虚抱拳,俯身压在马上,几十号人策马疾出。 林妙龄站在一边,低声叹气,此番开战,恐怕又有不少人要折损上去了。 “回。”不过,她虽心下不忍,却也无可奈何,打仗必会死人,这是无可避免的。 十四点头,跟着她往后走,两人就跟散步一样的晃悠,“你的消炎药都准备好了?” 林妙龄低头戳着手指,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总觉得和十四单独相处的时候,有种很是莫名的氛围围绕着他们,特别是在那出关系之后…… “差不多了,时间够用。” 十四目光缓缓触及到她毛茸茸的头顶,不知为何,眼中忽然就透出了笑意,“那便去忙。” 林妙龄低低应了声,加快脚步离开了这边。 十四静静的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之后才缓缓抬步往屋中走去,他向来都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可如今的情形……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着。 林妙龄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直到天空泛白时,她远远的听到了声从前方传来的惊呼声,想来应该是白桦回来了。 她深吸了口气,又沉默的闭上了眼,试图强迫自己睡觉,一刻钟后,她终于气急败坏的睁开了眼,冷冷的瞧着头顶的帷帐,到底还是不甘心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的房间一直都是小旬帮忙打理的,东西什么的可谓是比起谁的都要周全。 林妙龄深吸口气,换了衣服坐在梳妆镜前,难得的拿起了脂粉,昨晚一夜没睡,黑眼圈已经重的明眼可见了,精神头也有些打不起来。 “林小姐,您起了吗?”小旬看看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敲了门。 林妙龄化妆的手一顿,都到这个点了吗,“嗯,进来。” 小旬拍拍手,身后的丫鬟端着饭食鱼贯而入。 “这是怎么了?”林妙龄抽空瞧了眼一边的小旬,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旬摸摸头,咧嘴一笑,“白将军一大早就回来了,听说还带回来了个好消息!” 这样看的话,想必此次白桦对南蛮的偷袭是大获全胜了! 林妙龄提着的一半心也算是放了回去,看来之后,十四的工作会更好做了。 “是吗,难怪一大早那边那么激动!”林妙龄拿着筷子无意识的在碗里搅了搅。 回想起一大早的事儿,小旬更忍不住了,带着笑意回道,“可不是,一大早就都跟疯了样,可是惊扰到林小姐了?” “没有。”林妙龄精神恍惚,只稍稍动了几口饭,就起身往药房走去。 在药房巡逻一圈,这是她一大早例行的工作。 药房里的人被她刷下去了两批,剩下的人倒是也老实了不少,毕竟都是大夫出身,该有的忌讳心中还是有数的。 “林小姐,今儿咱要去前面瞧瞧吗?”小旬遮掩不住面上的激动。 林妙龄暗笑一声,拎了裙摆过门槛,“怎么,这是想去瞧热闹了?” 小旬不好意思的笑笑,谁家男儿心中没有个热血的情怀,他没那个机会,但能看看也是极好的。 正巧,林妙龄虽面上不说,但心里也是挂念着这件事的,不过,她抬头瞧瞧天色,“等到用午膳的那会儿。” 这会儿白桦刚回来没多久,经历了这么重要的事儿,十四那边肯定有很多事儿要商谈,她就不往前凑这个热闹了。 小旬高兴的应了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乖巧的在药房忙活。 见她来到身边,邵大夫连忙一拍袖子就想行礼,林妙龄快走两步虚扶一把,面上透着无奈道,“邵大夫,说了多少次了,见了我不用这么多礼。” 邵大夫带着满头华发,他轻轻摇头,“该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见说不通他,林妙龄只是轻叹口气,换了个话题,“消炎药如何了?” “按照林大夫的要求,该准备的药材都已准备好了。”邵大夫侧侧身让她去看背后的药材。 这已经是第三次实验了,前面两次虽成药了,但还是稍显瑕疵。 林妙龄上前摸了下药材的质量,满意的点头,“邵大夫心细,这件事交给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种话邵大夫自然是不会应承的,他只是笑着摇头,不发一言。 “那便开始。”林妙龄拍拍手上的药渣,一捋袖子,准备跟着忙活。 这消炎药虽简单一些,但其中涉及的药材却也是繁多,这捣药磨粉的,没有几个人还真忙活不过来。 几人都是做过这个药的,上手还是很快的,不过一晌的功夫,成制品就被研究了出来。 现在自然没有压制成药片的能力,林妙龄瞧着面前的药丸,又瞧了瞧一边满是兴奋的几人,挥挥手,不久,一位受了伤的士兵就被领到了她的面前。 她深吸口气,将递给士兵,她的药她还是有把握的,待士兵吞咽下去后,她这才拍拍手,示意众人可以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了。 这药不比麻醉药,见效快,她得慢慢观察几天才是。 于是,那位士兵就被安排在了药房的厢房住下,每日上午,林妙龄都会按时前来亲自为他把脉。 而这段时间,前方可谓是硝烟弥漫,南蛮挑衅了这么久,原以为十四会一如既往,毫不应对,谁知人家趁夜色就给了他们这么沉重的一击。 第159章 决策 安达路快气疯了,本来到手的功绩,现在好了,都变成罪过了! 安达膑得意的瞥了眼一边跪着的大哥,恭敬的一撩袍子跪在一边道,“父王,还请派儿臣出战,给予他们沉重一击!” 安鎏擎靠在软塌上,身后的侍妾轻柔的帮他揉着额角,不敢多发一言,他半眯着眸子道,“派你出战?” 这话中透着不屑,显得极为看不起他的样子。 安达膑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他低垂着头,心中暗骂这老不死的。 安鎏擎烦躁的挥挥手,挥退侍妾,如鹰的眸子一下盯紧了下面那两个不孝子,“你们心中想的什么,本王心中有数,平时,本王也懒得跟你们计较,但今日,本王必要亲自出征,不管你们平时是什么,但如今,是虎的就给我老实的收起你们的爪子才是,否则……”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在他们南蛮可行不通! 面对这样狠决的一番话,下面跪着的两人脸色不知有多难看,可还能只能,他们只能乖乖磕头道了声是,随即半弯着身子退了出来。 等到门口,安达路拍拍下摆上的灰尘,嘲讽道,“爷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瞧瞧,如今还不是被人赶出来了,以后啊,还是清楚点自己身份定位的好!” 不过侍妾所生的二王子,这要是在中原,压根头都不敢抬,如今还敢跟他叫嚣了! 安达膑眼神阴沉,他一挥袖子,大步先前走去,“大哥还是先担心下自己,毕竟闯了这么大的祸!” 去围剿挑衅人家,结果反被人家偷袭上门了,这下面的人面上不显,心中指不定怎么笑话呢! 安达路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随即阴沉下脸来,冷哼一声,去了军营。 相较于这边,十四这边可谓是一连几天那都是喜气洋洋,去阵前叫战的人反而变成了他们。 “这日子过的,可比之前舒服多了。”张民一口咬下一半的肉,面上带着舒爽。 陆壹比起他来说文气的多,他轻抿了口汤,呼口气道,“可不是吗,就是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说着,张民也失兴的猛灌口酒,“这打起仗来,吃亏的那就是老百姓,但如今的情形,再好也得个把月半年,要是不好的,拖上几年也是有可能的。” “到底还是大将军来才可靠啊。”陆壹感慨一声,两人对视一眼,端起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被他们提及到的十四如今正面色阴沉的坐在房中,他轻敲下信封,“消息属实吗?” “属实。”暗卫垂着头,声音沙哑。 十四嗯声,让人退下,又紧皱了眉头靠在椅背上,起初暗卫刚提到沈童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心存怀疑,如今看来他预料的果然不错。 “十四哥,你这么着急的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儿吗?”没过多大会儿,白桦急匆匆的脚步就响在了门外。 十四往前推推信封,“瞧瞧这个!” 白桦狐疑的接过,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怒斥一声,“关砚这老东西平日里不是挺能耐的,如今都被人欺到眼前了,还不明分晓!” “哼,恐怕他还真不是毫不知情!”十四半眯着眸子,意味深长的看过去。 白桦打了个激灵,惊的手微微颤抖,“这,不能!” 如果关砚心中有数,却还任由那沈童渗透朝廷的话,那岂不是,叛国! “否则,你告诉我沈童是如何瞒过关砚那老东西的?”十四冷哼,关砚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在官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的千年老狐狸,是能这么容易被人拉拢的,肯定是沈童暗暗付出了什么。 白桦咽口唾沫,快步过去往外探探头,这才紧关上门压低声音道,“那十四哥的意思是,这老东西叛国了,而沈童所承诺给他的,很有可能是那……” “噤声!”十四瞥他一眼,不管在那里,都得谨记隔墙有耳这个道理。 白桦烦躁的来回踱步,“那十四哥,咱们就这么不作为?” “将计就计!”十四拿过来信封放置于灯火上,亲眼瞧着它化为灰烬,这才甘心。 按照消息所说,沈童可是不止一次向南蛮透露过他们这边的行踪,以至于上次他们军营才会那么容易出现个叛徒。 “最近关砚不是又不老实了吗?”十四轻笑声,他蛰伏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归当初他十四爷时候的风姿了! 白桦心神领会,略略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这要是对上别人,他可能还会有那么点同情心,但能让关砚信任的,谁手上不是沾染着众多人命,他们死不亏! 窗口处的林妙龄浑身发冷,扭头就往外走,攥着托盘的手剧烈颤抖。 她精通史书,上面不知写了多少这种纷争,但她从未像如今一样胆颤,可如今看来,那史书上的短短几行字,记录的可是血流成河的历史! “大将军,刚刚林大夫来过,不知听到了你们多少谈话。”林妙龄的行踪自然瞒不过这军营中遍布的暗卫的眼睛,等白桦走后,不远处的暗卫一个闪身跪倒了书房地上。 林妙龄刚刚来过? 十四手一紧,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竟又微微带上了些许笑意,“退下。” 他对林妙龄一直刻意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可如今,都已经将人带到这里了,按照她的聪慧程度,只怕是心里已经猜测到不少了。 和他所想的一样,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林妙龄无意识的扯着手里的药草。 她是所想过十四的身份,她只是不愿多管,但又不是傻,从来到这里之后,众人对十四恭敬的态度即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可刚刚的谈话…… “林大夫,林大夫?”邵大夫莫名的在她面前晃晃手。 林妙龄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怎么了?” 邵大夫将身后的士兵往前推推,“您今日还没给他把脉。” 是了,今儿一大早她就忙活着十四的药,晌午又给他送了过去,这件事可不是被耽搁下来了? 第160章 归来 林妙龄赶忙净了手为他把脉,又掀开士兵伤口处的纱布仔细瞧了瞧,面上的喜意越发明显,刚刚的烦恼早已被她抛掷脑后了,“成了!” “当真?”一边等待的邵大夫猛地瞪大眼睛,忍不住亲自上前为他把脉。 士兵黑黝黝的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一开始被带到这儿,他就知道是要试药的,不过他也没慌。 如今军营里谁不知道林大夫的医术,那可是顶上天的,没看前面几位试药的人出来那都是生龙活虎的? 林妙龄快步回到药房,仔细卷起药方,嘱咐道,“大家都是合作过几次的人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想必你们心中都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邵大夫领头跪下,他可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 告诫了他们一番后,林妙龄这才喜气洋洋的拿起东西快步向前方走去。 “请进来。”得知林妙龄这会儿来的十四着实意外了,他原以为按照林妙龄的性子,会等这件事冷上两天之后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可如今瞧着…… 林妙龄根本顾不及礼仪,拎着裙摆就跑了进来,手里的药方着实显眼,十四一眼过去便明白她这是为了什么。 拎着裙摆跑到门口的林妙龄根本没想到此时他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她就那么尴尬的举着药房站在门口,直到十四轻咳了一声,她才抿唇一笑,妥善的收拾好裙摆,拿出以往大家闺秀的样子缓步走了进来。 十四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明知故问道,“所来何事啊?” “这是我此前所说的消炎药。”林妙龄暗暗打量了圈在座的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她所熟悉的,倒也不担心其中有人混入,“如今,可算是研制成功了!” 十四连连点头,目光在她所说的药方上瞟了一眼,上面的几十种药材看的他都头脑发晕。 不得不说,能遇到林妙龄,着实是他的运气。 白桦一蹦三尺高,之前他听说过这件事,不过也没抱多大希望,没看之前金疮药研制了多久? 但如今,不过短短时间,林妙龄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药效可曾试过?”白桦冷静下后,问出了个众人所关心的问题。 林妙龄抿唇一笑,将最近几日的行动托盘而出,最后总结道,“药效得偿所愿!” 甚至,比他们预料的还要更好! “好!”白桦大笑,最近他们可是连连得到喜讯。 一来,他眼神隐喻的往十四那里飘去,别人不知道,但十四的身体情况可是瞒不了他的,比起之前来说,十四如今身体内的毒素已经少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二来,朝中作乱之人也被他们抓了出来,可谓是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这第三,林妙龄又研制出了消炎药这等好东西,真是老天都看顾着他们啊! 将喜讯告知后,林妙龄微红着双颊退下,将论事的空间还让给他们。 待她走后,白桦大笑着将今日所办之事道了出来,原来,他按照十四的意思,特意关照了那闵公公一番,随即又派人亲自将闵公公给送了回去,按照赶路的行程来看,快马加鞭的话,大概三四日后就到了。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闵公公走的时候那表情!” 一说起这个,白桦就觉得心情乐得不行,他关砚不是能的上天,还派了个太监过来压制他们! 陆壹瞥了眼他,泼盆冷水,“这等损主意,一瞧就是你出的!” 不过,主意损倒是损,听起来倒是挺解气的,就是不知那闵公公回去该如何向自家的主子告状了! 而被折腾了一圈才被放回去的闵公公那可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回去的,一等回到宫里,他匆匆换了件衣裳就往关砚的府邸上赶,坐在马车上还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十四拖过来咬上两口。 什么玩意! 面对他的到来,关砚倒是意外,放下毛笔,呷口茶,“让他进来。” 这闵公公为何会在此时回来,如今边境的战事他也是很明了的,十四如今将闵公公放回来可是寓意着什么? 闵公公那几乎是一路嚎啕着进门,一来就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十四对自己的酷刑。 关砚冷眼瞧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倒是比走之前消瘦了不少,瞧着太监服都是空荡荡的,不过,这可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他为何会此时放你回来?” 闵公公哭声一顿,哽咽道,“奴才瞧着边境战事如今大好,那十四皇子也是不将您放在眼里的了,放奴才回来的时候,还振振有声,说是南蛮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只待收复了南蛮之后,他们便大军压境,清君侧,将您,将您吊在那城门口之上!” 关砚闻言大怒,“这可是他的原话?” 闵公公连忙磕头认罪,“奴才不敢妄言!” 其实白桦当时的话更加过分,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若那番话说出来,他的命几乎就保不住了! “好,好个十四皇子!”关砚冷哼一声,一甩袖子,递给身边人一个眼神,拿开令牌匆匆进宫。 待他走后,闵公公才瘫软在地,还没抬起来袖子擦擦额头渗透出的冷汗,胸前就被人捅了个对穿! 他不可置信的瞧着出现在眼前的暗卫,口中缓缓流出鲜血,临死前,他的眼睛还瞪得圆大,似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落得个如今的下场! 坐上马车的关砚整整下摆,闵公公的话他自然不会全信,那玩意在军营待了几个月,谁知心里有没有升出点别的心思来。 可闵公公所说的话,却也是他不得不防的,一旦十四收复南蛮成功,他便是十四的眼中钉肉中刺,十四不对他出手,那才是见鬼! 既然如此,那就先下手为强,不管如何,先将那十四死死的按压在边境! 最近关砚在朝中大势,更别说多了个沈童如虎添翼,如今他的令牌门卫那里敢拦,匆匆看了眼便放人进去。 第161章 面圣 许是边境屡获大捷,关永煜的心情也比之前好上了不少,最起码关砚来的时候,他还有个笑模样。 “皇舅来了,魏公公,你真是人老眼昏了,还不亲自下去沏茶过来?”说着,关永煜还横了眼身边的大太监一眼。 魏公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出去把着门口。 “皇上真是有闲情逸致!”关砚伸头瞧了瞧他桌面上的大字,冷讽道。 关永煜手中毛笔不停,心中更是嘲讽,如今,他这皇帝还有什么用处,不过就是个傀儡罢了,不过话还是不能这么说的。 “朝中如今有皇舅和雅克的使臣帮忙照看,朕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使臣那俩字被关永煜咬的死重,显然也是极为介意的。 关砚尴尬的轻咳一声,想来也是知道不妥之处的,不过,他还是挑了挑眼角,直奔主题,“皇上可知最近十四皇子的动静?” “永尧?”关永煜含在唇边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故作不解道,“他不是一直在忙活着抵御南蛮吗?” 关砚嗤笑一声,“皇上,那十四皇子虽打的名头好,但显然已经有了圈地为王的架势,不说他先前的那一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如今,那嚣张跋扈的言语也是没断过的!” “嚣张跋扈?”这下,关永煜是真的有些想笑了,“朕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关永尧也不知是随了谁了,天生谨慎的不行,如今到也被冠上嚣张跋扈这个名头了,他后一句话也算是回护了一把。 关砚被他怀疑安插眼线倒也不慌,稳稳的坐在一边,呷口茶,“皇上最近深入简出,轻易不关心朝事,自然不知晓这事儿。” 莫名其妙的被反喷一口的关永煜怒极反笑,他不关心朝事? 那还得请权倾朝野的关砚摄政王来教教他,一个几乎被架空的皇帝,该如何去打理朝政! 许是关砚也知道自己这番话不合适,顿了顿又道,“不过,皇帝最近感染了风寒,也不是大事儿,气就气在那关永尧竟敢藐视皇威!” 关砚冷眼瞧着他演戏,垂下眸子道,“如今与南蛮的战争如意激烈,此事无关重要,还是稍后再议。” 他这话说的淡然,仿佛就跟在和关砚聊今天吃没吃一样。 “容后再议?皇上,您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若南蛮真的被他收复,那是何等功绩,恐怕史书上都要留上一笔,功高震主,您的皇位还能坐稳吗?” 关砚猛地一摔毛笔,黑漆漆的墨水瞬间在大红的地毯上划出一道痕迹,“那依照皇舅的意思,是要不顾战争,强行押解永尧回朝不成?” 这就是不顾百姓的大罪了,关砚哪儿敢应承下来,他一掀长衫跪下,“皇上,臣一片赤胆忠心,怎么就是不顾战争了,我朝人才辈出,臣就不信,边境离了他关永尧还活不成了!” “皇舅,之前边境如何,还用得着朕提醒你吗?”关砚的眼神阴沉无比,手越攥越紧。 关砚猛地抬头,眼中出现的也是不容拒绝的坚定,“臣从不否认十四皇子的功绩,但臣一心为主!” “一心为主……”关永煜哼了声,“既然如此,那摄政王不若回去好好研究朝中之事,也算解了朕的心头之患!” 关砚见被关永煜执意的模样,倒是没再坚持,一甩袖子出了门,不等魏公公围过来,大步就向宫外走去。 不说他们这里闹得如何,但就十四那边,可谓是一日比一日过的舒爽。 驻守南蛮的大半人都是当初跟着十四抛头颅洒热血的熟人,那都是些聚集起来懂得团结合作,散开又懂的各自为战的狼。 之前被关砚的人死命压着,这些人没了希望,也就顺着蛰伏了下去。 可近日,十四的一连番举动可谓是又将他们拉回了那个热血的时候! 不说他们,就是白桦那几乎也是日日兴高采烈,笑意盈盈的样子。 边境日日都在打胜仗,这件事放到谁身上不欢喜? “南蛮如今元气大伤,我们不妨一鼓作气,直接将其拿下!”张民那就是个糙汉子,最近又打上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眼里,没有拳头解决不了的事情。 十四头也不抬,只轻敲了下桌面,算是警告。 他心中明白,近日胜仗太多,不说士兵,就是这些将军,心中也起了浮躁。 被他警告一番的张民这才察觉到失言,他脸一红,乖乖站在原地不在发言,一些原带着冲动想说话的将军一瞧着,心中那股子激动倒是冷淡了许多。 “你们是想步南蛮的后路不成?”一边的白桦瞧着,跟着出声警告了一番。 当初若不是南蛮连续叫骂了那么多日,他们久久避不应战导致南蛮的警惕性下降了的话,他当时的夜袭就不可能那么成功。 这话说的有些发飘的将军更是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蛮不是块好啃的骨头!”十四感慨一声。 别看这几日战争不断,但其实都是小战,大战根本打不起来,更别说伤及根本,若是安鎏擎心思开阔一点的话,这对他来说根本构不成打击。 白桦将心中的喜意收收,有心想问十四他们之前盘算的事儿,但又因这里人多而发愁。 十四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此事还需商议,各位将军先下去准备一番后日之战。” 南蛮不愧号称蛮子,各个越打越猛,最近的败战更是刺激了他们。 “十四哥,那件事!”白桦腾开地方送众人离开后,快走两步急匆匆的围到前面开问。 十四倒是不慌不忙,眼中带着笑意,“一切如愿。” 如今,他们在朝中的眼线总算是可以发挥作用了。 “真的?”白桦一脸激动,忽略了背后推门而入之人。 林妙龄暗骂倒霉,也不知她最近这是怎么了,屡屡撞到十四商讨秘事的时候。 然,这会儿退出已经来不及了。 第162章 位置 白桦张张嘴,讪讪一笑,“林大夫来了啊。” 林妙龄也颇为尴尬,举举托盘,“是,过来给十四送药。” 原这事儿也轮不到她,但最近十四的情况她需要紧紧盯着,她也就亲自走了这么一趟。 “这样啊!”白桦大喜过望,边凑到一边看着十四喝药边问道,“林大夫,还有多久十四哥才能完全康复?” “若是没算错的话,约摸再有一周的时间,毒素便可完全消除。” 林妙龄收回脉枕,顺手将十四递来的空碗放到一边。 十四推推面具,眼神柔和,“辛苦你了。” 林妙龄心跳快了一瞬,她腾地低下头,抿紧唇,端起托盘就往外冲。 一边的白桦看的莫名,他目瞪口呆的指指门口道,“十四哥,她这是怎么了?” “无事。”十四摇头,继续刚刚到话题不提。 再说林妙龄一个冲动之下抱着托盘出来,一路疾走回药房,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邵大夫低头研究着药方出来,一个不察,腰正好磕到了林妙龄手中的托盘角,疼的他脸色一变,好容易才压抑住冲到嘴边的尖叫。 林妙龄被他撞回神来,歉意的看过去道,“不好意思,是我出神了,邵大夫没事儿。” 邵大夫连连摆手,等腰间的痛楚消退下去后才不解道,“无事,林大夫可是为消炎药担忧?” “啊?”林妙龄被他问的一愣,急急摇头,“没有,邵大夫去忙,我也进去了。” 只要与消炎药无关,邵大夫也没打算掺和,躬身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林妙龄瞧瞧药房,烦躁的跺跺脚,径直端着托盘回了房间。 她回来时,小旬正在院子里忙活,又见她端着托盘回来,心中更是不解,“林小姐是有事要交代吗?” 这回来的行色匆匆,莫非是有大事? 小旬立马正经起来,他竖了竖扫把,等着林妙龄吩咐。 林妙龄应了声,随手将托盘塞给他,自己拎起裙摆回了房间,留下小旬一脸莫名的站在那里。 林妙龄坐在桌前一口闷下杯中早已凉掉的凉茶,这才算是稍微平复了下心情。 她最近这是怎么了? 一旦遇到关于十四的事情,她仿佛就变得不是她了。 “林小姐,您没事儿。”小旬将东西送回厨房,还是担心的敲了敲门。 林妙龄声音中带着烦躁,打发了人走,自顾自的撑着下巴发呆。 但不管她心中如何焦急,日子还是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直到一周后。 宣布了十四毒素完全解除的林妙龄根本在那俩人脸上看不到喜色,反而布满了凝重。 于是,林妙龄利索的收拾了东西,摆明了态度,可没成想,她出门还没多久,背后忽然就传出了一阵仰天大笑的声音。 白桦一扫浮躁,笑道,“如今真是天助我也!” 他们在边境大发厥词,又特意让人传话回去,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们所料。 根本忍耐不了十四的关砚开始行动,连带着的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使臣,沈童! 不过这次也不知为何,两人竟各自为营,各派出了自己的人手。 “十四哥,你说他们之间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白桦忍不住猜测道。 十四大大翻了个白眼,如今这是什么关头,关砚两人就是个傻子,也绝不会在此时闹矛盾。 “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有误。” 白桦一惊,十四的直觉向来敏锐,他都猜错了的话,“那莫非,关砚那狗贼根本不知道沈童的真实身份?” “极有可能!”十四轻点下头,心思复杂。 他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按照关砚的权势,自己坐上皇位压根不是难事,他为什么一直执着于推崇关永煜呢? 别说是因为他是关永煜的亲舅舅,皇家向来寡情,别说外甥了,为了利益,父子相杀的都不在少数。 “哈哈,终于也有那狗贼倒霉的一天了!”白桦大呼。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说到底,关砚到底知不知道那沈童的真实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要的,可是那份通敌叛国的罪名! “行了,这件事还有待商讨,你先将士兵们都安排妥当。” 十四揉揉眉心,最近大战小战不断,虽没有获得最终胜利,但将士们也都是不容易的,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他们本来是要行赏的。 但如今的情况…… 所以,安抚军心也是个要事儿。 白桦点头,又跟十四调侃了几句,这才匆匆向校场走去。 他们这里里担心如何行赏,南蛮那边考虑的就是该如何降罪! 安鎏擎靠在柔软的软踏上,身侧还有两个娇妹的姑娘替他一下下打着扇子。 “父王!” 下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均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安鎏擎慢慢睁开双眼,随手摸到手侧的一个茶杯,对准两人就扔了过去。 茶杯落在安达路面前,应声而碎,里面的茶水不免溅到了他的身上。 “父王息怒!” 两人心道不好,均迅速磕头认罪,要知道他们也是颇为无奈。 安鎏擎冷哼一声,嘲讽道,“息怒?本王该如何息怒?” 之前还没觉得,但如今看看,明明差不多的年纪,甚至安达路还比那位所谓的大将军大了不少,可脑子却跟不上人家的。 安达路脸色苍白,这打仗本来是他的强项,他本打算通过这些将功赎罪,可如今…… 别说他,就是安达膑的脸色也见不得多好看。 如今别看他们对外打得激烈,对内世子名号也是抢的激烈,之前安达路将差事办成那样,他本以为这是自己的机会到了。 两人的小动作安鎏擎可谓是看的明明白白,他咳嗽两声,身边立刻有人围上来替他抚背。 安鎏擎一把推开娇人,眼中闪过一道猩红,“你们俩都给我听好了,若谁能将哪位大将军的头颅取来,那这个位置!” 说着,安鎏擎拍了拍身下的椅子,高声道,“就是谁的!” 下面两人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眼中带着狂喜复杂与狠毒。 “是!” 第163章 重伤 许是那个位置刺激了他们,南蛮最近势头很猛,饶是十四,也隐隐有了吃力的感觉。 偏生在这时…… “报!”来报的士兵脸上带着极具的恐惧和慌张。 书房内的林妙龄心中一沉,下意识的就往十四那边瞧去。 接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十四眼底青黑,他沉声道,“发生了什么。” 士兵手微微颤抖,盔甲上还染着鲜血,“我们中了蛮子的圈套,白将军重伤,兄弟们也折损了一半!” 林妙龄听的心中一颤,扶着桌边的手越攥越紧,白桦重伤? “人在哪里?”十四感觉到眼前一片晕眩,他稳了稳心神,保持冷静。 士兵一撩袍子起来,小跑着在前面带路,眼眶通红。 在白将军来之前,他们过得那是什么日子,自从白将军来了之后,他们才被当做人看。 可如今…… 十四疾步过去,一把推开半开的门,脚步瞬时顿在那里。 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的林妙龄暗道不好,从人缝中挤过去,心瞬间凉了半截。 不为别的,实在是白桦伤的太重。 南蛮如今用的武器都是倒三角,如果硬拔出来的话,不仅伤口不宜恢复,而且很容易造成出血多。 一旦止血不成,在这个时代,就是个大问题! 一旁伺候的邵大夫见她一来,眼前一亮,快步过来,拉着她就往那边走。 提前到这边的三四位都是普通的江湖郎中,看些小病小痛不是问题,但对于这种伤口,还是感觉颇为棘手。 “林大夫,你快来瞧瞧。” 围在床边的几人纷纷让开道路,腾开地方让她查看。 林妙龄上前按按还在流血不止的伤口,手往后一伸,小旬立马将银针包递到了她的手上。 十四站在一边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良久,他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眼中染着极致的怒火。 南蛮那就是一班子疯狗,逮谁咬谁,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速战速决! 不说十四在前如何浴血奋战,林妙龄在后方也丝毫不敢松懈。 白桦的伤势极其严重,她也是搏了一把,先将箭柄剪断,又吩咐人慢慢将剪头从里面一点点的拔了出来。 那人得手还没有完全撤走,林妙龄的银针瞬间就落到了白桦身上止血。 邵大夫起初来了之后,也不过勉强将血变得小了些,但时间久了,就是白桦的身子也顶不住。 林妙龄忙活了好久,直到肉眼可见的血慢慢被止住后,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从她来时,不说十四,就是白桦也屡次帮过她不少,她自然要拼尽全力将他从那鬼门关给拉回来! 本以为她最近会比较清闲,可谁知十四不知跟打了什么兴奋剂一样,将南蛮撵的跟落水狗一般四处逃窜。 虽中体看来,还是他们占着便宜,可每日的伤亡却也是不可忽视的。 其中重伤的士兵也不乏,以邵大夫等人的医术,根本不足以应对这些,无奈之下,林妙龄只好两头跑。 一边盯着白桦这里的动静,林妙龄又要抽时间一边帮重伤员疗伤。 可是辛苦了不少。 “最近战事如何?”白桦捂着胸口靠在床头,问着殷勤伺候他的崔公公。 崔公公替他端着药碗,笑意盈盈,“大将军的能力,将军还有何不放心的?” 白桦点头,带着无可奈何,“若不是这伤的话……” 若不是南蛮诡计多端,他现在应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才是! 林妙龄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伤药,“你最近可消停点,要不是刚好研制出来消炎药,你的命如今还不知道得去哪儿捡呢!” 不是她脾气不好,实在是白桦太活泛了些。 伤口就被他挣裂了一次,若是再来一次的话,她都要罢手了。 白桦哪儿能不知道这个,但十四带人在前方奋勇杀敌,他却在后方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林大夫,我这还需要多久才能下床?”白桦皱着眉,耐不住烦躁。 林妙龄俯身,掀开纱布看了眼,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就算你在怎么样,没有半个月,下不来。” “半个月!”白桦惊叫一声,现在战事那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半个月后,谁还记得他这个将军! 林妙龄点头,利索的帮他换了药,对崔公公礼貌性的笑笑,这才离开房间。 崔公公眼眸半眯着,心思流转,试探性的打探道,“将军,这位林大夫瞧着在军营中的地位挺高的。” 他先前一直被十四安置在后院,对林妙龄的接触也不多,最近才被拉出来做事,导致他对里面的水也摸不清。 “林大夫啊,怎么了?”白桦正心烦气躁,也没注意到他话里的试探。 崔公公缕缕浮沉,笑的和蔼,“无甚,只是奴才瞧得这位林大夫和大将军的关系似乎挺亲近的,这才好奇多问了句。” 白桦作为十四的左右手,对崔公公的身份自然一清二楚,闻言到也没多加防备,只当他是关心主子。 “亲近?是挺亲近的,毕竟十四哥的命都是她救的。” “救命?”崔公公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他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又挥挥手让郭生出去看着,这才低声问道。 “将军,娘娘临走前嘱咐奴才要好好看顾着大将军,奴才无能,竟不知晓还有这班事,实在愧对于娘娘,您能不能为奴才说上一二?” 白桦叹息,将当年的事儿简单略过一遍,瞧着崔公公的脸色不好,安慰道,“这倒跟你没什么关系。” 关砚再怎么说那也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当年新皇登基,朝中上下那几乎遍布了他的人。 崔公公一直在后宫待着,被瞒着这种事也是正常的。 崔公公心中大动,当年娘娘遭遇劫难,他无奈之下,只好遵从娘娘的吩咐遮掩自身。 待到关砚将视线从后宫移开后,他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十四的下落。 亏他还自诩衷心,辛苦的找寻了主子这么多年,没曾想主子的日子竟过得如此,让人心疼! 第164章 出征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关砚狗贼! 崔公公还想问下去,余光却瞥见白桦眼下的疲惫,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轻轻退了出去。 “干爹!”见他出来,一直在门口守着的郭生迎上去,手里还拿着扇子要给他扇风。 崔公公满面怒容的夺过扇子,二话不说直接摔倒了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郭生惊了一跳,下意识的跪倒地上就要求饶。 崔公公闭闭眼,将怒气压了下去,这才摆摆手让他起来,又忍不住剧烈咳嗽了两声。 一边还在战战兢兢的郭生连忙扶着帮他拍背,小声问道,“干爹,您这是怎么了?” “别问!”崔公公一下握紧了他的手,“今日之事,你就权当不知道!” 郭生虽不知为何,但他却也是在后宫沉浸多年的人,立马点头应是,面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行了,跟我回去。”崔公公面上闪过一道阴狠。 战争频繁,受苦受难的无疑是下面的百姓,十四坐在书桌后,看着面前的折子发愁。 林妙龄准时给他松来养身的药汤,体贴的帮他揉揉眉眼,眼神却一下都不肯往桌子上瞟。 “这仗再打下去,老百姓的日子就都不用过了!” 十四闭着眼睛享受她的按摩,心里颇为发愁,就是如今边境的百姓为了躲避战争的苦难,北迁的北迁,有的不舍的离开家乡的,哪家没有和南蛮的血海深仇? 要说南蛮的人也够不要脸,打不过他们,立马转头围向了边境附近的村落,将战争的矛头指向了各个手无寸铁的百姓。 无奈之下,十四只有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在这么下去的话,一等主动权完全丧失,这仗可就难打了。 “清热。”林妙龄往前挪了挪碗,示意他喝下。 十四一口闷下,更是愤怒的将折子摔在地上,“这关砚派下来的堂堂的安抚使都是吃干饭的吗?” 林妙龄叹气,快走两步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她已经不止一次从他们嘴里听到关砚这个名字了。 刚开始搞不明白,但如今看来,那并不是个好东西。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不是林妙龄安抚他的假话,实在是这些天,她就没见十四什么时候好好睡过一觉。 “前方战事如此紧张,他们后方!”十四怒气冲冲,若不是暂时还需要这个安抚使,他早就将这人的人头高挂于城墙之上,杀鸡儆猴了! 只知道拿饷银的废物! “报,大将军,有人在城南二十公里的墨家村见到了南蛮大王子安达路的身影!” 两人正说着话,士兵就匆匆推门而入,身上的盔甲一应俱全,还沾染着丝丝血迹,显然是很久没有脱下来过了。 林妙龄见十四的脸色又待阴沉,略微沉思下,请命道,“我可否此次一起出征?” 十四没想到她会忽然冒头,先打发了士兵下去,皱眉道,“这是打仗,都是真刀,你去做什么?” 林妙龄虽然身上有点功夫,但那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到战场上都不够人砍得。 林妙龄正经的坐到他对面,“我不是去凑热闹,主要是最近战争不断,死人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之前是我没腾出来手,现在也该去看看,如果没处理好的话,瘟疫可是免不了的。” 现在人的卫生意识很差,再加上如今这国难当头,谁还有心情替他们仔细处理身后事? 到时候,如果爆发了瘟疫的话…… 十四眼神一凛,也是他忙晕了,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不过,“不行。” 林妙龄心中一急,面上却没显现,只是淡淡的问着,“为何?” 十四凝眉寻思了下道,“待那边安稳下来之后,我在派人送你过去。” 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会亲自陪同,但如今的情况…… 林妙龄了然的点头,十四到办法自然是最为周全的,以她的能力,真打起仗来,她怕就是个拖油瓶,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白将军那边情况如何?”一出来,林妙龄侧头瞧着小旬,询问那边的情况。 若是白桦再给她搞之前那些偷跑的举动,她就要考虑要不要多用些麻醉了。 “白将军喝了药已经歇下了。”小旬心中暗笑,实在是很难见到白将军如此发愁的一面。 林妙龄这才满意的点头,大步回去收拾东西,虽不知何时可以出发,但还是先准备充足的好。 再醒来后得知林妙龄都能出发去战场的消息后,白桦就一直处于一个闷闷不乐的状态。 他时不时到抬眼看看被安排在他房里看守的郭生,哀嚎一声,只能乖乖的躺回床上。 郭生暗笑,他哪儿能看不出来白桦的心思,但无奈,这是他的任务。 林妙龄走之前特意来了趟白桦这边,亲自帮他换了次药后,这才将三天的药交给郭生,让他到时候看着处理。 这次以防万一,亲自护送她前去的正是熟人张民。 临上马前,十四担忧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无奈的叹息,随着她去了。 好在墨家村里这里不远,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放下心来。 林妙龄挥挥手,侧眼看了眼张民,两人迅速消失在了马蹄荡起的灰烟中。 虽路程说的不远,但还是紧赶慢赶赶了一上午这才到了墨家村。 一下马,林妙龄的脚步就顿在了那里,她来之前早就为自己打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幕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竟是如此让人难受。 她前世没少看电影,原以为对这早就有了足够的抵抗性,但如今看来…… “林大夫,你没事。” 张民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赞同,他搞不懂大将军为什么执意要让林大夫这么一个弱女子来如此血腥的地方。 林妙龄摆摆手,缓解下心情,这才紧紧的扶着药箱亦步亦趋的跟着张民往中间走着。 这场仗足足打了两天一夜才算平息下来,死伤自然也是无数。 第165章 菩萨 林妙龄第一次对南蛮表示出了极大的恶意,战争在哪儿都是无可避免的,她不过是站了南蛮的对立面而已。 但如今,南蛮居然将屠刀举到了这么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身上,真是让人可恨! “张将军,您怎么来了?”他们来时,守着墨家村的校尉正忙着安抚百姓,打扫战场。 张民摆摆手,示意他小声,又侧身让出身后的林妙龄,低声道。 “大将军担心这边的情况,特意派了林大夫过来瞧瞧。” 校尉恍然大悟,冲着林妙龄行个全礼道,“那就麻烦林大夫了。” “无碍。”林妙龄侧开身子只受了他半礼,又抬头瞧了瞧张民,这才背着药箱,带着小旬往里走。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不敢让她一个人乱走的,校尉挥挥手,一旁的三个亲卫立马跟了过去 张民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怜悯的瞧瞧周围哭的凄厉的人们。 “情况如何?” 校尉暗骂一句,“蛮子那些东西真不是人,我们来晚了,等我们到的时候,就……” “真是造孽!”张民跟着低叹了声,手紧紧攥拳。 “可不是这么说的吗?”校尉跟着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林妙龄小心翼翼的在人群中前行,身后的药箱一晃一晃的,她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人群中弥漫着悲伤绝望,那是一种极其低压的氛围,让林妙龄都跟着有些呼吸不上来气。 “小姐……”小旬扯扯她的衣袖,指指不远处的角落。 林妙龄挪眼过去,只见一个妇人正依靠在土墙上,手还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死死的守在一个瘫倒在地的男人身边。 “走。”林妙龄摇头,慢慢挪了过去。 妇人眼神空洞,手和衣裙上染着大片的血迹,怀里的孩子正软软的垂着胳膊。 林妙龄心下一惊,伸手就往她怀里的孩子探去,可谁知妇人忽然弹起,一口死死的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毫无防备的林妙龄倒吸口凉气,暗骂自己的鲁莽,可如今孩子的情形…… 念此,她心下一狠,一个手刀劈到了妇人后颈,妇人随即软软的瘫在了一边。 这才反应过来的小旬窜到她身边,慌得就要接过她的药箱帮着上药。 那妇人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下口可谓是丝毫不留情面,林妙龄手腕上的齿痕已经隐隐透着血迹。 林妙龄抬手阻止了小旬,又从妇人怀中接过孩子,摸摸孩子的头,果然在发顶摸到了一个大包。 “那些人,真是畜生!”一边的小旬还有何不明,低头帮着林妙龄就为那个孩子扎针。 林妙龄低垂着眉眼,手上不停的为他扎针,良久,她才缓缓的吐出口气,心放下了些。 “找个地方让他好好睡一觉,还有这孩子的母亲,安排到一起。” 至于地上的男子,林妙龄探手摸了摸他的脉搏,无奈的摇头。 脉搏没了,身子已经凉了,就算她是华佗在世,也毫无办法了。 “是。”士兵们对视一眼,抬起妇人就往屋里走。 林妙龄摸摸孩子的额头,亲自抱起送到屋里。 这个房子很是简陋,勉强算是个遮风避雨之所罢了。 林妙龄随手扯过一块棉被,单薄的不行,里面的棉花都已经接絮了,想来是用过很久的了。 “小姐,我们走。”小旬贴心的帮她弄开了炕边的蜘蛛网。 林妙龄拎起裙摆,最后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母子二人,慢慢挪了出去。 洗劫之后的村子,到处布满了这样的场景,林妙龄沉默不语,却拼尽全力,一个个的医治过去。 “小姐,天晚了,歇歇。”小旬拍拍酸痛的腰,看看天色。 林妙龄嗯了声,利索的为一个伤者包裹好胳膊上的刀口,这才跟着小旬往张民布置好的地方走去。 “林大夫。”张民拍拍手上的灰。 他们在村中找了个小院子,校尉派人去猎了两只兔子加只野鸡权当晚餐了。 这会儿篝火染着,上面架着几根树枝烤肉。 林妙龄伸了个懒腰,疲惫使她顾不得地上干不干净,直接双腿一弯,跟着士兵一起坐到了地上。 校尉眨巴下眼睛,看看手里搬出来的椅子,目瞪口呆。 平日里在军营偶然见到林大夫的时候,她都是一脸淡然,衣裙飘飞,哪儿有如今这般……不拘小节。 林妙龄将垂到耳边的头发别到后面,一抬头对上的就是校尉这种表情。 她顿了顿,试探性的问道,“校尉可是有事儿要说?” 校尉刚想开口,倒是一边的小旬反应过来了,他一拍脑门,迎上前去,岔开话题道。 “校尉,快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已经熟了?” 校尉被他吸引过去,也顾不得林妙龄这边,快步过去翻着烤肉。 林妙龄不解的歪歪头,靠在墙边,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旬一脸为难的站在林妙龄面前,男女七岁不同席,他自然不能将林妙龄给抱回房间,可战场上如今哪儿有女人啊。 “请问,这是大将军的军队吗?” 就在小旬犯愁的时候,木门忽然被轻轻推开,士兵门对视一眼,迅速起身戒备,只见昏暗的门后慢慢走出来一位身子消瘦的女子。 小旬凝眉,这位就是白天咬了林妙龄的那个女子,“你来做什么?” “这位将军。”女子盈盈拜下,满眼都是歉意,“白日之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民妇也是……” 小旬摆摆手,“无碍,你直说你来做什么的就是。” 女子摇头,“民妇只是来对那位姑娘赔礼而已。” 赔礼…… 小旬眼前一亮,眼前的民妇虽然身姿消瘦,但手上布满老茧,显然是做惯了粗活儿的,必有一把子力气。 “那就麻烦您将这位大夫扶回房间休息一下。” 女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眼便认出了这位便是白日的那位大夫。 女子点点头,轻声走到林妙龄身边,不费力的就将她给打横抱了起来,按照小旬的吩咐,将她安稳的送回了房间休息。 第166章 国仇家恨 平日林妙龄睡觉是非常戒备的,但今日可能是忙活太久,以至于睡得沉了些。 等她清醒过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鼻尖萦绕的是浓粥的香味。 林妙龄揉揉酸痛的眉心,一开门就瞧见了在院子里忙活的妇人,她身边还跟这个紧紧拽着她衣摆的小孩子。 要是别人,林妙龄可能就忘了,但手腕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可是在提醒她这位妇人的身份。 “这……” 妇人一见她出来,立马上前几步,对着她就行了个跪拜大礼,声音颤抖,“多谢大夫昨日救命之恩。” 林妙龄下意识后退几步,侧开身子就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虎子,过来,给大夫跪下。”妇人非但避开了她的手,更是将一边的孩子也给拉到身边跪了下去。 林妙龄无奈,“行了,孩子身子还弱,快起来。” 一听涉及到孩子,妇人才肯站起来,这还没站稳的,她就利索的从灶房里端出了一碗白粥放到林妙龄面前,还有昨晚的烤肉当配菜。 乖乖在一边扶着桌子的虎子下意识咽口口水,却乖巧的没有伸手去拿。 林妙龄看的心疼,干脆舍了筷子,捏起一块肉塞给他。 虎子茫然的抬头看看娘亲,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慢慢的吃着。 林妙龄腾出只手揉揉他的头发,抬眸问道,“还有粥吗?” 妇人在围裙上搓搓手,连忙点头,“有有有,可是这碗不够,我现在就去盛。” “没有,给他盛一碗。”林妙龄轻笑着应声。 妇人没有推辞,儿子这样落到她眼里,她也心疼,“那就多谢大夫了。”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外出的小旬这才赶回来,陪着她吃饭。 林妙龄趁着空隙,喝口粥问道,“这位大姐,你们打算之后怎么办?” 小旬回来说,要把这个村子还剩余的人送到另外一个村子安住,那里离边境近,也好顾及着安全。 妇人喂饭的动作慢了下来,沉淀在眸子里的是痛苦和绝望。 “我不走,虎子也不走!” 林妙龄抬眉,“如今可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 “大夫,你的好意我理解,只是,我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不亲眼看着那班子蛮子从这里被赶出去,我怎么甘心?” 妇人眼中的仇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为什么不恨,怎么能不恨? 她的父亲,她的丈夫都死在了那班子南蛮手中,她不走,说什么都不走! 林妙龄顿顿,到底还是没在往下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她无权干涉。 经过三日的辛苦,总算是勉强将村里的伤患都给安置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是,到最后肯跟着军队去外村居住的人了了无几,他们宁愿与这片土地共存亡,也不愿去外面寄居人下。 林妙龄回头最后看了眼村子,直到它消失在马蹄荡起的灰烟中。 好容易将她等回来,十四可算是松了口长气,将人迎进屋里,“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林妙龄感激的对他笑笑,知道他闭口不问墨家村的事情,是怕她伤心。 “战争,自然免不了死人,那边的情况如何,你该是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十四点头,将林妙龄单独放在哪里,他是不放心的,自然会派人过去守着。 “你感觉如何?” 墨家村的惨状一幕幕的在林妙龄脑海中回放,她愣了愣神道,“无法理解,意料之中却又在预料之外。” 十四挑眉,“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瞧着她眼底的青黑,就知道她最近绝对是没有休息好的。 林妙龄跟着打了个哈欠,到也不跟他客气,简单说了几句,就回屋休息了。 倒是一起跟着去的小旬被倒霉抓了壮丁,让十四揪着,仔细的问了个遍。 林妙龄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烦躁的摇摇头,想把看到的那些画面从脑子中给踢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躺在那里慢慢睁开了眼睛,浑身的疲惫让她不愿起床,可她还是叹了口气,拿起东西慢慢向门外走去。 林妙龄推门而入时,白桦正打着哈欠坐在床上喝药。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颓废了,瞧见林妙龄进来,趁着她检查伤口时,白桦忍不住道,“我觉得已经好很多了,还不能下床吗?” 林妙龄翻个白眼,“下床可以,可以捎走两步,但注意不能剧烈活动。” 白桦失望的撇嘴,又问起她出去的结果。 林妙龄的神色变得暗淡起来,简单应付了几句就往外走,显然心情不怎么美妙。 许是南蛮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彻底触怒了十四,不等多久,他就集合了一众精兵位于城楼之下,打算一举攻进南蛮的皇宫。 林妙龄惊讶不已,距离她出去的那日不过过去了短短一月,十四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 但不管她如何惊讶,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十四就已经全副武装的站到了校场之上,下面罗列着一排排精兵。 “如今,功劳就在眼前,将士们,取下安鎏擎的头颅,你们便是我国的勇士!” 男子无外乎都有个征战沙场的梦想,而功劳,军功更是他们所梦想的事情。 现场随之响起了极度拥护的声音,战士们满腔愤血,恨不得一下杀到南蛮面前。 一边听着的林妙龄心中也跟着涌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握了握拳,一转身走了回去。 她需要看着各个大夫加紧将近一批的药材研制出来,此番药材的需求量必然是个大数,她不会武功,也只能在这方面帮下十四了。 十四领兵出征,后方的军营也跟着忙碌起来,倒是白桦,闲的晃到这里晃到那里。 他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全,十四这次便留他下来驻守后营,防止被南蛮掏了老家。 虽看起来是个重大的责任,但这也免不了白桦心中的郁闷。 什么时候他这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白将军现在居然沦落到驻守后营的地步了? 第167章 大捷 林妙龄现在没工夫探讨他这莫名其妙的忧愁,整个人忙的是脚不沾地。 就这么过去了三天,林妙龄从来没有停下来过,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从前线送来的重伤士兵。 她心中极为担忧,只能从这些士兵嘴里企图听到一些关于前方的消息。 白桦也变得日益焦躁起来,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坐在军营里,等待消息。 好在,一周后,一名士兵快马加鞭的回到军营,不等马停下就侧身翻滚在地,嘴里兴奋的嚷着。 “胜利了,咱们胜利了!” “蛮子被击退了!” 本来寂静的军营中一下被炸开了锅,赢了? 他们这就赢了? 蛮子被打败了? 白桦疾步从书房出来,一把扶起地上的士兵,亲自为他拍去了身上的灰尘,激动道。 “前方战事如何?” 士兵满脸欣喜,“我们大获全胜!南蛮的大王子安达路被斩于马下,君主安鎏擎与二王子安达膑均被大将军俘获。” “好好好!”白桦喜得高声叫好,待冷静下来又问道,“那大将军可有说何时归来?” “大将军正带人收拾战场,大约明日清晨凯旋!” 门外的林妙龄一喜,弯了眸子,继续去伤兵营忙活了,那里可有不少的英雄等着听到这则好消息呢! 隔日清晨,军营里一片沸腾,士兵们罗列两边,白桦带头位于城墙之上,林妙龄也起了个早,站在后面,等着十四带着他们的勇士凯旋! 天边刚刚显出一丝黎明,远处就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军营立马沸腾起来,罗列的士兵单膝跪下,右手砸左胸,表示自己的崇高敬意。 林妙龄位于城墙之上,踮起脚尖毫不费力的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人的存在。 一席银色盔甲披在他的身上,初晨的阳光成为背景,长鞭高高扬起,奔向众人火热的眼神中。 “大将军!” 十四高高坐在马上,略微点头,城门大开,白桦等人从城墙上下来,亲自迎去。 “十四哥。”白桦眼神火热,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最后被押解的俘虏,“我以派人向朝中报喜。” 十四点头,随手将马鞭甩给亲卫,带头往里走去。 白桦凝眉走到俘虏区,瞧着平时高高在上的安鎏擎被捆成粽子的样子,实在是心中出了口恶气。 “带下去,看好了!” 这两人的价值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不可估量,如今十四哥带着人荡平了南蛮,数百里边疆将纳入国内,这可谓是惊世之功。 就是宫里那个无所事事的皇帝也会被称为千古一帝,荡南蛮这种事可是经历了多少朝的。 白桦嘲讽的挑起嘴角,他倒要看看,关砚等人要怎么对待有了如此之功的十四皇子。 林妙龄瞧着他平安无事,也算松了口气,想着他们还有事儿要商量,她也干脆不往前凑,伤兵营还是有不少人的。 可没想她没去,十四晚上倒是来了。 林妙龄诧异的让开路让他进来,“今晚不是庆功宴吗,你这是……” 作为主角的十四这会儿跑到她这里来,真的好吗? 十四淡笑着摇头,将托盘放在桌上,今晚厨房都在忙庆功宴的事情,林妙龄又不想去凑这个热闹,本打算吃点点心就算了,没想到十四倒是亲自给她送饭回来了。 “多谢。”林妙龄点头道谢。 十四抿唇,干脆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饭道,“我跟你讲个故事。” 林妙龄有所预感的点头,放下筷子专心致志的看她,“你说。” “从前,在偌大的皇宫里,有一位十四皇子,因着年幼聪慧极为受宠,而一位受宠的娘娘却是不想看到这个画面的,却又无法对一位皇子下手,她恼怒之下,将怒气全部发泄在了皇子的母妃身上。” 林妙龄眼中闪过一道震惊。 十四不等她开口,接着道,“后来,皇帝病重,担心这位皇子会被这位娘娘下手,再加上外戚干政,所以将皇位传给了这位娘娘的儿子。” “而原先的十四皇子为了躲避黑手,无奈之下只好逃出皇宫,纵使那样,他还是被暗中下了毒。” “可后来,他遇见了一位一生中的贵人,那是个聪慧的女子,女子帮他解了毒,而他也……”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将深邃的目光投向了林妙龄。 林妙龄心尖一颤,她指尖抖了抖,“那个皇子是你,而那个女子是……” “是你!”十四给予了她肯定。 林妙龄眼神慌乱,她猛地起身,“我想想,我想想一下。” 十四点头,没有在逼迫,他只是走到门口时轻轻说了句,“如今南蛮已定,三日后我们便要班师回朝,到那时,若是你有想法的话,我等你。” 林妙龄点头,眼神飘忽,也不知究竟听进去多少。 待送走了十四,林妙龄这才愣愣的坐在散发着热气的饭菜面前,十四居然喜欢自己! 林妙龄觉得意外,却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对这方面是有些迟钝,但并不是傻,十四之前的种种行为就隐约透着暧昧。 如今南蛮已定,他没了后顾之忧,索性就将中间那张窗户纸给捅破了。 那她呢…… 林妙龄想着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打算,她本打算做一名游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可如今,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对于十四,她做不到心无波澜,可如今十四的身份,堂堂皇子,她就有些犹豫。 纵使林妙龄再怎么犹豫,三日之期也匆匆而过,林妙龄顶着黑眼圈坐在床边,她昨晚一夜没睡,就在发愁这件事。 “林小姐。”小旬敲响了她的门,满面喜意,背上还背了个小包裹,“您还没有收拾吗?” 林妙龄面上的表情带着尴尬,她愣了愣神,抿唇道,“还没有,我……” 她还没说完,性子急的小旬闯进屋里就帮她收拾梳妆桌上的东西,一边还唠唠叨叨的。 “大将军那边已经准备班师回朝了,我们也要快些了。” 第168章 回朝 林妙龄张张嘴,想要伸手拦他,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旬的动作利索,不一会儿就将东西给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利索的背了个包裹,推推门外的林妙龄。 “林小姐,还不走吗?” 林妙龄手颤颤,最终还是认栽的接过包裹,跟着小旬往前面走去。 这次得了胜仗,大家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容,说说笑笑间东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林妙龄刚走到军营,就有侍卫过来请她过去书房。 猜测到这是为什么的林妙龄脸色一僵,踌躇的跟着侍卫向书房走去。 “进来。”书房内只有十四一人,见她犹豫的在门口徘徊,开口道。 林妙龄一咬牙,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找我有事?” “你的决定……”十四放下毛笔,优雅的整理下广袖。 林妙龄握着包裹的手越来越紧,只感觉投在身上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灼热,终于,她盯着那道灼热的视线,微微点头。 “我跟你回京。” 十四诧异的挑眉,“你决定好了?” 若是她这次点头的话,他之后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了。 林妙龄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瑟缩,她犹豫了半晌,还是顶不过心头的那道欲望,慢慢点了头。 “我和你一起回去。” 十四忽然笑了,他慢慢抬手抚上面具,第一次在林妙龄面前缓缓摘掉了面具。 “你……”林妙龄吃了一惊,她一直知道十四可能长得不错,却没想到如此精致。 是的,十四的面貌已经可以用精致来形容了。 十四微微一笑,一派温润公子的模样,“关永尧,我的名字。” 关永尧…… 林妙龄将这个名字在唇边反复念叨几次,忍不住笑了,“林妙龄,我的名字。” 关永尧对她伸出手,柔声道,“如今朝中危机四伏,我还不能给你明确的身份,但你放心,一旦事情平息,我此生唯你一人。” 他话说的平淡,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决。 林妙龄先是懵了下,又缓缓的笑开,指指一边的面具道,“不戴上吗?” “不了。”关永尧摇头,“之前那是不得不戴,如今……” 林妙龄了然,如今他踏平了南蛮,对全国来说,那是不可忽视的功劳,自然不用再像之前那般。 “走。”林妙龄侧身看着门外忙碌的士兵,眼神温柔而坚定,之前的迷茫消失殆尽。 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可能是十四给予她的安心,也可能来自于她自己。 关永尧抿唇,利索的将桌上的几张纸妥善的收好,这才走到林妙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向门外走去。 门外忙碌的白桦惊了下,却又迅速平静下来,他冲着林妙龄挤挤眼睛,笑的戏谑。 林妙龄紧抿着唇,顺从关永尧的意思坐上了后面的马车。 这次不但他们要回去,南蛮的俘虏自然也是要被押解回京的,路上的速度不会很快。 林妙龄远远的就瞧见了被围在中间的马车群,其中最简陋的几辆就是用来押解俘虏的。 “林大夫,这辆马车就是您的了。”带路的士兵极有眼色,将她引到了一辆较为奢华,却又不是特别醒目的车前。 林妙龄向来不矫情,闻言撩起裙摆就上了马车,弯腰钻了进去。 这辆马车虽看起来普通,但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显然是被用心安排过了的。 甚至在这么匆忙的赶路中,马车上还备着一盒子冰块,以缓解暑期的炎热。 林妙龄心下一暖,正经坐在车里,等着车队出发。 很快,马车就慢慢悠悠的往前晃着,林妙龄闲着无聊就斜靠在软枕上,时不时的就有人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缺的。 林妙龄不用问,都知道这是十四安排的人,活了两世,头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的她心都是暖的。 “林大夫,驿站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妙龄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车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下。 她猛的清醒过来,扶着小旬的手下了马车,整理裙摆的空隙中,余光就瞥见了后面穿着朴素的南蛮皇室。 安鎏擎虽出名的乃是前两个儿子,但也有几个还未长成的儿女,如今都可怜巴巴的蜷缩在一起跟在后面。 “小姐?”小旬帮她背着包裹,一扭头就瞧见了她正呆呆的看着那些孩子的样子。 林妙龄回过神来,“怎么了?” “小姐可是可怜那些人?”小旬扯着她往驿站走去。 关永尧作为这次的大将军,自然还有不少事情要解决,先行了一步,临走前,还交代他要看好林小姐。 林妙龄略微摇头,跟着往里走,再也不给身后人一个眼神,“那倒没有,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她可怜这些孩子?真是开玩笑! 她可怜了这些孩子,那那些无辜死于南蛮人手下的孩子谁来可怜? 关永尧的动作很快,林妙龄刚进房间,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他就推门而入了。 “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关永尧环视一圈,按着她坐到桌边。 林妙龄摇头,她对这些要求不高,哪儿都能住。 “事情都解决好了?”林妙龄伸个懒腰,眨巴下眼睛。 关永尧摇头,“大的解决完了,琐碎的都交给白桦了。” 林妙龄真是从内心深处为白桦拒了把泪,刚想说什么,却又看到了他眼下的青黑,心疼道。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 这大军班师回朝,一路上要解决的事情不少,关永尧作为大将军,当然也是跑不了的。 关永尧却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摇了摇头,起身道,“我带你出去转转?” 这个驿站离边境不远,却也不近,很少经历战火的景色极其秀美。 “好啊。”林妙龄一来就想这样了,她白日睡得多了,晚上就会失眠。 这会儿的天色看着约摸才下午三点,时间还早的很。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向门外走去。 他们这里倒是安宁了,前面可是忙的乱七八糟。 驿站长哭的心都有,如今上面对这位大将军的态度异常模糊,搞得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尊大神。 第169章 协议 这不,此时一尊大神就正坐在他面前呢。 白桦一脸不爽的靠在那里,时不时的敲敲桌子,催促他赶快办事。 驿站长手下不敢停歇,边陪着笑脸边心中骂娘。 好容易将手续都办全了,白桦抬手扔过去一个钱袋子,满意的吹吹手中的纸张,疾步往外走去。 驿站长一脸青黑的留在原地,自从那位皇子到了边境,他们这些沿路的驿站都收到了来自国舅爷的命令。 可如今,人家手中带着几万精兵过来,他如果不按命办事儿的话,估计这会人人头都落地了。 真是,他苦恼的拍拍头,还是按照之前的命令,偷偷拍了辆快马,去向朝中送信。 他这样的举动自然瞒不过白桦,他略微沉思了下,勾着冷笑,一摆手道。 “任他去,左右这次也是要和那位对上的。” 而本应该处理此事的关永尧如今正带着林妙龄在驿站中游逛,两人直到天色隐隐发黑的时候,才回到了院子里。 林妙龄瞧瞧身后的院子,缓缓舒了口气,冲着他摆摆手,不等他开口就大步回了院子中。 驿站的服侍很是到位,林妙龄刚刚洗漱好,就有丫鬟过来送饭。 她简单用过几口就迅速爬上床休息,明日他们还要赶路,按照关永尧今日的意思来看,只怕之后的道路会很是难走。 “林小姐,该起了。”小旬一大早打着哈欠敲响了林妙龄的门。 不知为何,大将军等人忽然决定要加快行军,以至于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众人就被纷纷吵醒了。 林妙龄揉着眼睛出来,身上挂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裹,两人疾步向前赶去。 等两人到时,俘虏已经被押解上车,前方关永尧和白桦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 林妙龄打着哈欠爬上马车,微微歪在软踏上准备再睡一觉。 白桦可谓是不见一点困意,甚至十分欣喜,昨日傍晚,他们就收到了一则消息。 这则消息的主人倒是让人意外,乃是如今还在朝中的沈童。 她不但对他们自爆了身份,甚至还提出了一个交易,一个足以将关永尧送上那个位置的交易。 白桦慢慢笑完了眼睛,还真是让人意外啊,老皇帝要是泉下有知的话,恐怕气都要被气醒了。 关永尧侧身一翻上马,正巧瞧见他这幅样子,微微蹩眉道,“你这幅样子像什么样子?” 得到了好消息的白桦也不跟他一般计较,挥挥手道,“十四哥,你不跟他们一般计较,我不行,关砚那东西压在咱们头上这么多天,这眼见着他要倒霉了,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消息还不一定属实。”关永尧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白桦无所谓的摆手,“十四哥,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如今也不过是自己偷偷乐乐罢了,这件事我会让人仔细查探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一点都不担心当初这件事被人掩盖下去,只要做了,他就能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出来。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人马可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坐在龙椅上的关永煜那自然是满心欢喜,他不是傻子,在位期间,以他的资质和下面官员的挟制,估计也只能尽力做到无功无过。 可如今,十四将南蛮平定了,这可是要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的。 可下面站着的关砚脸色却极度不好,自从边境失守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发现关永煜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 现如今,关永尧身上还背着那么大的功劳,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任他磋磨的人了。 可真是棘手啊…… 沈童左右观察一圈,按下嘴角的冷笑,乖巧的垂着眉眼,想着自己下一步的举动。 一路上,林妙龄可谓是清瘦了不少,不管关永尧有多贴心的为她安排一切,但马车长时间的颠簸还是让她颇为难受。 经过将近一月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了京城。 而此时,就算关砚再怎么对他们无感,也只能带着笑脸,站在皇宫门外,等着恭候他们的英雄归来。 京城的百姓们自动让开了道路,挤在一边,纷纷想要瞻仰这位战神的容貌。 而林妙龄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实现被关永尧安排进了京城的一家客栈安住。 这家客栈是他事先安排在京城的眼线,来往的人多,打探消息自然方便安全。 等安排好了林妙龄之后,关永尧这才算是完全后顾无忧,和白桦对视一眼,两人挺直腰背,昂首挺胸的骑着马向宫门口走去。 关永煜一早就守在了那里,他和这个弟弟的关系一向不错,只是后来…… 念此,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可惜,不过,下一秒,他的眼里却又带上了希望,十四如今还愿意回京,那就代表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复合。 关永尧一路疾驰,等远远的看见宫门口时,他才缓缓的停下马,侧身下马,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皇宫。 皇宫和他幼时的记忆一样,还是那么威严壮丽,可他,却已经变的太多了。 “十四弟!”关永煜也站在那里,唇连续张了几次,才缓缓喊出了这个名字。 关永尧顺着声音看过去,抿抿唇,不可否认,这位兄长在他年幼时确实关系很好,可如今的情况…… “臣,参见皇上!” 关永煜傻傻的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无力,他摆摆手让十四起来,带头失魂落魄的往宫里走去。 关永尧看着他的背影,到底还是微微叹口气,率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们到底已经站在了对立面,还是这样下去,以后也不至于那么麻烦。 众人一进宫,直奔御书房商议国事,各位守在机关的大臣也被宣召了过来。 而被围在中间的自然就是这次的功臣,十四皇子关永尧! “此番大胜,可是多亏了镇国大将军啊!” 第170章 唇枪舌战 还不等关永煜坐上龙椅,下面就热火朝天的讨论开了。 此时不管平日里隶属那个朝派的,均是真心为这个感到欣喜。 平日里南蛮每三年说来进贡,可最后拿走的可比拿来多的多。 百姓们灾声怨道,他们心里也多是惴惴不安,官逼民反的事情他们都见得多了,就担心什么时候发生一起。 现在好了,蛮子平了,他们也可以放下点心了。 关永煜一撩袍子坐在龙椅上,手微微一抬,示意众人安静,这才笑道。 “镇国大将军鞠躬建伟,为我国建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朕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赏金百两,庄子一座,赐予与国同休。”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跪地三呼万岁,皇上不经过他们,直接下达了圣旨,这显然是不希望他们干涉。 唯独关砚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左手轻轻转着右手的班长,这是他心烦时的标准动作。 “怎么,国舅,你是对朕的圣旨有什么不满吗?”见状,关永煜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他是昏庸,但不是傻,经过这么多事儿,他要还不明白这些事儿都少不了关砚插手的话,他就真的可以脱下这身衣服让位了。 关砚闻言,直道,“镇国大将军功劳盖世,只是那与国同休的爵位,哪儿能如此轻易的说给就给?” 关永煜冷哼一声,“踏平南蛮,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单单一个与国同休的爵位,朕还觉得是亏待了大将军!” 对此,关砚还能说什么,各位高位上的大臣都在这里,他还能真的在这种场合给皇帝没脸不成? 念此,他就算在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撩起袍子。 倒是关永尧面色平淡,仿佛这等荣耀是赐给旁人的一般。 能顺利将此事办好,关永煜的心情自然很是不错,等众人站起来后,他才开始和关永尧闲聊着关于这次的事情。 半晌,待听闻了边境所发生的惨剧后,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关永煜叹了口气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众人听的那更是后怕不已,大家都知道蛮子马背上的功夫不错,但没想到竟如此骁勇善战,心狠手辣。 若是让这样的人真的攻进来了,他们哪儿还有活路? 关永煜又笑道,“如今南蛮已定,大将军的年纪也不小了,之前也是朕的疏忽,不知大将军如今可有了心仪的女子?” 这就是要赐婚的意思了,关永尧沉下脸来,“未曾。” 如今绝不是林妙龄露面的好时候,关永煜别看现在说一不二,但其实不过是心底的一丝冲动来维持他的底气,等时间长了,这丝冲动消失了,他的时候处境恐怕会更为艰难。 更别提,如今还有个国舅爷在一旁虎视眈眈,只等找到机会,就将她一把拉下马。 果然,关永煜哈哈大笑,指了指另一边一位大臣道,“殿阁大学士,朕记得你可是有个年龄相当的女儿待字闺中?” 这一下,众人的神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殿阁大学士是谁,那是堂堂正一品文管,若是关永尧娶了他的女儿,文武结合,这朝廷不就成了他一人的天下? 大学士心中那也是叫苦不迭,别看这位大将军现在风光无限,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关砚怎么可能不对他出手? 这样的环境,叫他如何舍得将女儿给送过去? 再说,就算没有这些,镇国大将军那也是个粗人,他可就这一个女儿,哪儿舍得将她嫁给这样的人? 可还没等他开口推辞被赐婚的人框框两步上前,“多谢皇上美意,只是臣刚刚回京,还有许多事情了需要处理,暂时没有那谈婚论嫁的心思” 说到有些事情时,关永尧的眼睛那是直勾勾的看着关砚,就没把两人的矛盾放在表面上了。 关砚脸色青黑,一是不满皇帝脱离他的控制,二是免不来的心慌。 关永煜皱眉,到底没往下说,殿阁大学士的女儿那在哪儿都是不愁嫁的。 若是他现在执意催婚,关永尧的脾气一上来抗旨的话,那那个女子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 罢了,也是他心急了…… 闹闹腾腾的会议结束,关永尧并没在宫中多做停留,直接回了之前的王府。 王府这么多年没住过人,也不过还剩下当时的一对夫妻并上几个小厮守着罢了。 见这么多年禁闭的正门被忽然打开,众人心中免不了一阵酸涩,却不想,打开正门的竟是张熟悉的脸庞。 “十四皇子……” “什么十四皇子,如今可是要叫镇国大将军的!”有那消息灵通的小厮就道。 领头的那对夫妻可是又笑又哭,他们当年一个是娘娘的贴身宫女,一个和崔公公一样,都得过娘娘的善意。 此夫妻二人对待关永尧那是绝对的忠心耿耿,不然也不能在这里苦守这么多年。 他们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主子了,没想到…… 见状,关永尧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他挥挥手示意众人起身,温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众人哪儿敢应承这种话,纷纷摇头不敢。 却没想,下一秒他们就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夫妻兴奋的不行,男子快步上前给了露面的人一拳,眼圈微微发红道,“崔公公,你还知道回来,这么些年在宫里也没个消息,要不是知道你在太后身边伺候,我还以为……” 说到这儿,众人皆是神伤的低了头,当年娘娘遭难,虽临走之前将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都给安排好了道路。 但他们到底就是个奴才,有好几个人都被暗中磋磨致死。 崔公公哈哈大笑,在南蛮的这段时间让他也变得爽朗起来,“亏你还惦记着我。” 眼瞧着众人叙旧,关永尧非但不阻止,还派了亲卫帮着收拾王府,他自己一撩袍子就往客栈走去。 知道客栈那边住着谁的崔公公紧抿着唇,之前在边境的时候,他就不太看好这件事,但无奈小主子高兴。 可如今的情况,说是危机四伏都不为过,而林妙龄根本就不足以成为主子的助力。 第171章 眼线 待关永尧赶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正巧赶上林妙龄吩咐人摆好饭,见他此时过来诧异的挑眉,递过去一双筷子道,“要一起吗?” 关永尧微微颔首,如玉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林妙龄放弃观察,待用完饭,只慵懒的伸个懒腰靠在一边看着他。 关永尧被看的莫名其妙,擦试下嘴角,动作中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作何这样看我?” “没什么。”林妙龄含笑摇头,又岔开话题道,“我之后可否能出去逛逛?” 这客栈虽不小,但却也没什么意思,她手边也无新书,打发时间实在是困难。 关永尧沉思下点了头,“我会留下几个人暗中保护你。” 暗中,那自然就是不会让她瞧见。 林妙龄点头,没什么抗拒,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你那边情形如何?” 关永尧冷笑一声,毫无隐瞒的将朝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食指曲起,一下下在桌面上敲着。 林妙龄不由陷入了深思,按照这样来看,皇帝不过就是个傀儡,常年被挟制于重臣手中,而关永尧的这次回来,让他看到了摆脱挟制的希望。 他要用关永尧当刀,荡平自己路上的荆刺! 念此,林妙龄没在多言,只是起身从一边的小匣子里拿出几个小瓷瓶道,“这是消炎和麻醉药,还有预防伤口发炎等药,你妥善保管。” 说着,她就将这些一股脑的塞进了关永尧的怀里。 关永尧明白她的好意,顺从的将东西收好,又瞧瞧外面的天色道。 “如此,你便先休息。” 时间不早了,他若是在这里停留时间过长的话,难保不会有人发现。 林妙龄打了个哈欠,眼瞧着他推开窗户一跃而下,这才疲惫的躺回到床上。 连着多少天在床上度过,饶是林妙龄也有些坚持不住。 待到天亮,小旬一早就端了水给林妙龄洗漱,面上还挂着欣喜,显然这京城对他来说,是一个颇为新奇的地方。 林妙龄伸个懒腰,看着面前的清粥白菜,缓缓拿起一边的勺子,故作不在意道。 “你也快些回去用饭,今日我们出去逛逛。” 果不其然,小旬闻言,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二话不说,端着盆子就往外冲。 林妙龄看的好笑,慢悠悠的将饭菜用完,这才拿起钱袋准备下楼。 小旬早就在楼下不知等了多久,这好容易见她下来,立马跟了过去,准备出发。 林妙龄低笑一声,没在逗他,别说是小旬,就是她对这也是颇为好奇。 之前行军打仗时,她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如今这忽然闲下来了,到还有些不习惯。 “小姐,您看这些!” 这一出去,小旬就乐的不行,扯着她到处乱逛,恨不得多长了几只眼睛一样。 林妙龄也不阻止,好脾气的跟着他到处走。 清晨的街道夹杂着各个小贩的叫卖声,鼻尖萦绕的那都是小吃的香气。7 林妙龄站在路边,悠闲地左右打量,心情很是不错。 “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背后忽然穿了鞭子穿破虚空的声音,还带着众人的惊叫声。 林妙龄心下一惊,身侧忽然涌上一股大力将她猛的推开。 毫无防备的林妙龄被推得一愣,半只手掌蹭在地上,她倒吸了口凉气,立马就被人扶了起来。 见她推到一边的小旬怒气冲冲,又担心她的安危,急道,“小姐,你没事儿。” 林妙龄摇头,手掌和膝盖都在隐隐发疼。 小旬怒气冲冲的对上后面而来的马车,高声道,“这种地方岂是让你横冲直撞的?” “这位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有点急事。”马车是很快下来一位类似管家的人物。 他一下来,不说别的,对这林妙龄就鞠了个躬,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无事。”林妙龄拦住了想要问事的小旬,低垂着眉眼,他们初来乍到,又和关永尧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还是不要这么高调的好。 小旬哪儿能不明白这些,他烦躁的摆摆手,只是唠叨了几句。 哪知他们不找事儿,那个管家却忽然大叫了一声,林妙龄烦躁的凝眉,抬头看他。 “这位,你有什么事儿吗?” 管家惊讶的睁大眸子,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小旬心道不好,挡在林妙龄面前,只以为这人是来找事儿的,“我们都已经不找你的麻烦了,你这是想做什么?” 管家却一把将他拨开,眼睛发光的看着林妙龄。 被他看的浑身难受的林妙龄凝眉,“不知还有何事?” 管家激动的手都在发抖,他颤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家在何处?” 小旬横眉冷对,“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询问一个陌生的姑娘家在何处,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未免有些失礼。 管家恍然大悟,他轻轻扇了下自己的嘴巴,陪笑道,“这位小哥别误会,我只是想登门谢罪罢了。” “登门谢罪就算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小旬晦气的甩甩衣袖,真是,难得出来玩一次,就碰到了这么糟心的事儿。 林妙龄安抚他一下,淡然道,“不过是小伤而已,登门谢罪就不必了。” 管家迫于无奈,只能让路,否则让别人见了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威逼一个女生,那真就是闹了笑话了。 待她们走后,一名小厮恭敬的上来低声道,“夫人让奴才问下,怎么还没走。” 管家摸着胡子一笑,转身回了马车旁,站在窗边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忽然帘子就被一个夫人急切的掀开了。 夫人帕子捂着嘴巴,眼角甚至闪着泪花,“此话当真?” “确实无错。”管家十分确定的点了头,那副画像,他最少看了百遍有余,怎么可能会认错。 夫人一听,连忙往她们刚刚站着的地方去看,可那里哪儿还有林妙龄的身影,她失望道。 “那位姑娘,你可有看到往哪里走了?” 管家点头,拉过一名小厮低声嘱咐了一番,马车这才缓缓往前走去。 第172章 身世 等拐过去弯,再也看不到那辆马车时,小旬还是止不住的念叨。 林妙龄听的好笑又头疼,“行了,之后再也遇不到的人,何必这么生气。” 小旬带着她往医馆走去,“要是别的还好,可小姐您瞧瞧他刚刚那副样子。” 说到这儿,林妙龄倒也是跟着凝眉了,不知为何,她刚刚总觉得那个管家看自己的眼神不一般,似乎藏着激动与不可置信。 可她万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想到这,她也将这个抛到了脑后。 两人疾步到了医馆,这点伤林妙龄本来自己也能处理,但小旬就是将她给拖来了这里。 一时林妙龄伤的是右手,自己处理难保会有些不方便,二来,他当时推林妙龄的力气挺大,不等大夫确认下,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会儿坐诊的正是一位蓄着长长胡须的老者,见她们进来,余光又瞥见了林妙龄手上的伤口,他微微一笑,“姑娘请坐。” 林妙龄抽抽嘴角,“请大夫帮我包扎一下就是。” 她说着,话中透着无奈,就算现在天热,伤口容易发炎,但这里的什么药能比得上她的消炎药好用? 老大夫瞧了眼她的伤口,倒是利索的帮她抹药包扎,“可还有别的伤口?” 林妙龄摇头,“路上没走好,摔了下罢了。” “这样啊,那没什么大事儿,注意这几天不要碰水就是。”老大夫帮她包扎好了伤口,不过要了几文钱。 这下小旬的心也放进了肚子里,大将军临走前可是让她好好让他看着林小姐的,如今竟然还能出这种事儿。 “行了,不都说没什么大事儿了吗,还皱着眉做什么,这样一耽搁,时间也不早了,陪我买些小吃就回去。” 刚刚来的路上她也看到了,京城可是有很多她之前从未看到过得东西, 待到晚上,关永尧推门而入的时候脸上都隐隐带着怒火与深思。 他刚来的时候,客栈老板就跟他说了今日有人打探林妙龄身份的事情,这还没搞清楚呢,小旬那边就认错了。 他来的时候,林妙龄正歪在枕头上看书,手掌上的那一处绷带很是扎眼,见他过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来了?” 就是她在客栈,也隐约听到了些动静,如此频繁的过来,真的没问题吗? “你的手如何了?”关永尧盯着她的手不放。 林妙龄顺着视线过去,抬抬手道,“没什么大事儿,不过磨破了层皮罢了,倒是小旬大惊小怪的。” “身上没有其他伤了?”关永尧眼里明摆着怀疑。 林妙龄点头,腿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道,“没什么了,小旬反应快,把我推开了。” 关永尧眯眯眼,目光缓缓落到她的左脚,“是你自己掀开,还是我帮你?” 林妙龄嘴角一抽,不明白他是怎么发现的,“这,不用了……” 对此,关永尧沉默不语,只静静的看着她。 林妙龄最终还是没有抵住他的威胁,投降般的弯腰卷起宽大的裤腿。 好在现在的裤子裤腿都宽,否则,得多尴尬。 早上直接磕到水泥路上的膝盖已经变得红肿起来,周围还有一圈青紫。 关永尧的脸色难看起来,他翻出怀里的消肿药给她涂抹上去。 林妙龄下意识的倒吸口气,腿往后缩了缩,下一秒脚踝却被关永尧紧紧抓住。 “现在知道疼了?”关永尧嘴上念叨着,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放轻了很多。 林妙龄苦着脸,“这我也不想的。” 可谁知道,她就是那么倒霉,出去玩还能碰到这种事。 “对了,今日碰到你的人你认识吗?”关永尧帮她抹着药,装作不在意道。 林妙龄凝眉,“不认识啊,怎么了?” 不知为何,林妙龄的脑子里总是会出现管家的那双眼睛。 “不认识吗?”关永尧嗯一声,帮她放下裤腿,神色莫名。 林妙龄心中一紧,“是啊,怎么了吗?” 关永尧摇头,到底没让她知道这件事,“今晚你好好休息,最近就别出去了,缺什么就让小二出去买。” 这就是让小旬也尽量别出去了。 林妙龄心一颤,莫非今天自己出去惹什么麻烦了? “别多想,没事儿,就是最近比较乱,我有些不放心。” 关永尧安抚着她。 林妙龄就歪在床上,今日本就受惊了,白天又一天没有闭眼,精神有些撑不住,不一会儿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王爷!”门被人轻轻敲响,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关永尧眉头一皱,将林妙龄摆成个舒服的姿势,这才轻声退了出来。 “查到了吗?” 暗卫点头,单膝跪在地上将一本册子递了上去。 关永尧拧紧了眉去看,眉头却越来越舒缓,眼中甚至挂上了笑意。 难怪御史的动作会那么焦躁,原来如此…… “行,你下去。”关永尧将人打发下去,自己快步走到一处灯火旁,慢慢将纸张燃烧。 原来,林妙龄竟是左都御史林淼的嫡女! 若所查消息无误的话,林妙龄是被人迷昏后带到先前的那个小村子里卖掉的。 至于她为什么没认出来自家的奴仆,这一来可能是时日太久,二来她貌似当初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导致遗忘了一些事情。 但,这件事,他还需要去仔细查证,若林妙龄真的是这种身份的话,他们之后的路就好走很多了。 而林妙龄,自那天之后,她就一直乖乖的待在客栈中,轻易不露面,好在这里的人也算极有眼色,时不时的就会给她买来京城中最出名的画本。 “我有事要与你说。”一周后,关永尧再次现身于了客栈之中。 林妙龄却猛的放下书,深呼吸了两下,心中一惊,“你受伤了?” 因为职业的关系,导致她对血腥味儿也很是敏感,关永尧一定受伤了。 第173章 认与不认 闻言,关永尧苦恼的揉揉眉心,第一次觉得她鼻子如此灵敏也不是件好事儿。 “快让我看看!”林妙龄蹭的一下起身,快步过去。 关永尧无奈的坐到一边,撩起袖子让她看,“不过是一时恍神罢了,没什么大事儿。” 林妙龄看看绑好的绷带,这才稍放下心来,一看就是仔细处理过得,“消炎药吃了吗?” 如今的天气,还是很容易发炎的。 关永尧无奈的刮刮她的鼻尖,“自然。” 林妙龄的脸一下爆红,就算她和关永尧确定了关系,但也从来没有过这么亲近的举动。 却没想她这幅样子落到关永尧的眼中,那更是秀色可餐。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 在林妙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唇上忽然被一片冰凉柔软的东西印着,她猛的睁大双眼,脸色涨红,心跳加速。 关永尧看的好笑,半晌才轻轻松开她,唇贴着唇道,“这就不行了?” 林妙龄一下紧张起来,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下意识拉开两人的距离,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吗?” 关永尧哦了一声,悠闲地撑着下巴看她,“你还记得你的亲生父母吗?” 亲生父母? 林妙龄眼里闪过一道震惊,稍后却又反应过来,这个亲生父母恐怕不是她的。 “怎么了?” 她这种不自然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时时刻刻盯着她的那双眼睛,关永尧抿下唇,他总觉得林妙龄有很多事儿在瞒着他。 “无事,只是有点事考虑要不要跟你说。” 林妙龄心中有了猜测,她试探性的问道,“你是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关永尧微微颔首,“我已经派人确定过了,不会有错。” 闻言,林妙龄轻抚下从刚刚开始就在不停的跳动的右眼皮,“你怎么找到的?” 这莫名其妙的,关永尧怎么就忽然想起来这码子事儿了? 关永尧轻笑一声,“你可还记得那天险些撞到你的马车?” 果然如此! 林妙龄一晃神,“你的意思是,那马车里坐的的是……” “左都御史的夫人,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关永尧一锤定音,将她的慌张,震撼,惊喜纳入眼底。 “居然会这么巧?”林妙龄喃喃自语道。 关永尧关怀的抓紧她的手,“你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了?” 据说那个管家是林家的家生奴才,可谓是看着林妙龄长大的,按说林妙龄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林妙龄手下意识的握紧,她张了张嘴,敷衍道,“我之前伤到了头,对以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她这话也不是撒谎,她刚刚传过来的时候,原主可不就是半死不活的? “原来如此。”关永尧点点头,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所以,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林妙龄的眼神茫然,这个词离她已经很远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忽然冒出来。 关永尧微微颔首,握紧她的手道,“不记得也不要紧,不用担心,左都御史一向门风很好。”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林妙龄也算是对关永尧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从不轻易夸人,他说不错的,那一定不错。 只是…… 似乎猜测到了她心中所想的关永尧安慰道,“若你实在是不想认的话,也没事儿。” 以他如今的势力,想护着林妙龄,不让她被人发现,也不是件难事儿。 林妙龄心乱如麻,她抽回手,眼神空洞的看向一处。 这门亲,实在是个麻烦,她不是原主,在别人面前还好,可到了原主的亲生父母面前,难保她不会露馅。 可若是不认得话,不说她,她已经占了原主的身体,原主又死的那么惨,若是仅凭她的意愿不认得话未免有些不道德。 “我先想想。”这个决定对林妙龄来说,实在是难下。 关永尧笑眯眯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反正他是笑盈盈的应了下来。 林妙龄来不及去猜他的反应,就是这件事都扰得她不能更烦。 深夜,林妙龄总算是下了决定,她闭了闭眼,猛的睁开道,“顺其自然。” 这就是不排斥认亲了,关永尧眯眯眼睛,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是担心家族以你为耻,不肯认你?” 林妙龄眨巴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在古代,若女子被人掳走一夜,那都是说不清的事情了,基本上一辈子都只能承欢膝下了。 更别说她这一消失就消失了几年的。 林妙龄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别看她不在乎这些,但是这个时代在乎。 关永尧摸摸她的发梢,带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年林家都是在暗中寻找,对外只宣称你身然重病,需要调养,不宜面客。” 她虽是府中嫡女,但按照当年的年龄,也是快要出嫁的了,寻常人家的姑娘都会待字闺中,减少出门,所以要瞒起来也是件容易的。 林妙龄暗暗松了口气,眼神更暗,不说别的,就是这妥善的处理办法,也暗中透露出了林家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她根本没有多少原主的记忆,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怎么了?”关永尧叹气,轻轻将她眉心的皱纹揉开。 林妙龄摇头,这番担忧又无法跟他说,虽她和关永尧已经确立了关系,但这种事还是自己捂着的好。 古代人的迷信程度不是她所能想象的,现在关永尧看的不错,但时间久了呢? 不是她多疑,实在是这种事太过于罕见奇特。 “好好休息。”关永尧见状也不逼问,看着她安置下,仔细帮她掖好被角,这才走出房门。 门口正站着他安排好的两个暗卫,这都是跟他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自然是完全可信的。 “看好房门,若她出事……”关永尧一个冷眼过去。 这都是老人,不用他多说,单膝跪地,左手捶心口,低低应了声是。 关永尧这才隐去身形,悄悄潜回王府。 第174章 交易 一回王府,关永尧就注意到了书房内的人,他快步进去,挑眉道。 “这难得回来一趟,你不在你府里待着,跑我这儿做什么?” 白桦听的直揉耳朵,连连求饶,“十四哥啊,我已经受尽唠叨了,你就让我在你这里避避难。” 说来也是好玩,白桦作为白家的嫡二子,上面有个大哥撑着家业,就把他惯的四处飘荡,可是把白老爷子给急坏了的。 如今好容易逮到他的尾巴了,可不得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念叨一番? “怎么,又逼你成婚礼了?”关永尧坐于对面,吩咐人摆了饭菜上来。 白桦一下喜笑颜开,他和家中争吵,饭都没吃就跑出来了,谁知道关永尧又刚好不在家,他可不就是饿到现在? 关永尧举起一小盅酒慢慢饮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瞧着这,白桦倒是挑眉,“听说十四哥最近和左都御史家玩的挺欢啊。” 这别人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能瞒过他不成? 关永尧哼一声,“你若闲着无事的话,不如跟我一起上朝。” 难怪白老爷子要气死了,摊上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他怕是也要气死的。 “罢了罢了,好容易逃出来,我才不往里面钻呢。”白桦嫌弃的摆手,似乎上朝是多亏的一件事一样。 关永尧冷哼一声,起身到书桌后看书,不跟他搭话。 可白桦那是能忍得住话的人?他自顾自的吃了会儿,感觉肚子有了饱腹感,这就扯着关永尧谈话。 “十四哥,我还真没想到林大夫居然是左都御史家的女儿。” 关永尧斜眼过去,“所以呢?” “没什么,当时我就觉得林大夫这样的女子不可能是那种乡野村妇,果不其然。” 关永尧微微颔首,心中却另有打算。 就算林妙龄是几年前走失,但左都御史家一向重文,家族的人琴棋书画不说颇负盛名,但也样样精通。 于此看来,林妙龄倒是有些特别了。 白桦却没想那么多,他擦试下嘴角,凑到关永尧身边,“十四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关砚那边的意图简直不能更明显,上次居然还派人来刺杀。 若不是关永尧反应奇快的话,那支剑恐怕就不是插到他肩膀上这么简单了。 关永尧微微颔首,翻开下一页书,“顺其自然。” 他和关砚那已然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就看谁能活的更长了! “刺杀失败?”关砚不可置信的看着暗卫。 为了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各个大臣的府内都没有斥重金养着一批暗卫,关砚自然也不例外。 更碍于他官职的特殊性,他养着的这批暗卫那几乎各个手上都沾着数十条人名,无论是查探消息或者其他,在之前可谓是从未失败过,如今…… 暗卫跪在地上,“属下失职。” “是啊,你失职!”关砚气的一拳砸在了桌上,一个眼神,这个暗卫立马被人拖了下去。 “爷,消消气。”关砚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见了,讪笑着端着杯茶递了过来。 关砚怒气冲冲的掀翻了他的胳膊,“消气,你告诉本王,本王该如何消气?” 活了这么多年,关砚头一次这么后悔没有在当时下狠手斩草除根,导致如今陷入这样的境地。 关永尧,十四皇子是吗…… 他那边虽然小动作不断,但关砚这边却是忙的不断。 这天一早,关永尧正整理了朝服,管家却忽然报信道,“王爷,沈使者说想和您一同前去上朝。” 沈使者? 关永尧皱眉,沈童,她这会儿过来,可真有意思…… 白桦正歪在一边毫无形象的吃着苹果,他今日一早也是有事要去处理的,一早过来也是为了在和关永尧合计合计,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两人对视一眼,关永尧挑眉道,“沈使者都到门口了,先迎到前厅去。” 白桦接过一边的帕子擦手,“十四哥,你还真要见她啊?” 如今,沈童的真正身份他们已经一清二楚,南蛮已破,沈童根本不足以为惧。 关永尧整理下袖口,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我倒是对她口中的事情极为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沈童拿来当做交换条件? 白桦翻个白眼,拍拍手,扇子忽的展开,半挡在面前,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笑的弯弯,“那我就去了。” “一切小心。”白桦此次要查询关砚私底下的那事儿,其危险程度自然极高。 “明白,放心。”白桦冲他一挑眉梢,晃晃悠悠的往外走去,可谓是将纨绔子弟的样子演到了极致。 关永尧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装,待到天色微微发亮,这才去了前厅。 沈童早已在此等的极为烦躁,可见他一来,却不得不摆出个笑脸,乖乖行礼道,“王爷!” “起来。”关永尧随意的摆摆手,一撩袍子坐到了主位,“沈使者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儿要说?” 沈童微微颔首,“王爷,我已派人前去向皇上告假,还请王爷腾开时间与我做笔交易。” 这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关永尧轻笑一声,沈童这是想将自己绑上她的战车啊。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他若不想绑,谁还能如何他? “去告假。”关永尧抬眉,一旁的一个小厮立马低头走了出去。 果然,沈童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一些,“多谢王爷给下官这个面子了。” 关永尧诧异的挑眉,“如今沈使者已经在朝为官了吗?” 沈童笑容一僵,尴尬的轻咳一声,“暂时还未。” “那又何必说下官一词?”关永尧不赞同的摇头,不等她开口,直接道,“本王等下有事,沈使者可以说事儿了。” 沈童咬牙,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听说王爷率领的铁骑在南蛮大捷!” 关永尧不置可否,只沉默的看她。 沈童抿唇,讪笑着,“王爷,我现在有笔交易不知道您要不要做。” “洗耳恭听。” 沈童自信的一笑,“我以皇室之谜,,想向您交换几个人。” 第175章 交换 “交换?”关永尧倒是觉得有意思了。 沈童颔首,端过小厮递来的茶,“是的,我相信这个事情王爷会很感兴趣。” “此乃你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 关永尧到不怀疑她有这种消息,不过…… 沈童微微一笑,向上指指道,“这个消息是关于上面那两位的,也是我动用了许多关系才找到的,王爷,这笔买卖,您不亏。” “哦?是吗?这谁还没有个秘密?你这样说的,未免有些不太靠谱。” 关永尧撇撇茶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童抿紧唇,忽然道,“那些秘密可能没有什么,但这个,王爷运用的好的话,一步登天绝不是问题!” “说说看。”关永尧挑眉,他还真有些好奇,沈童到底知道了什么,居然还能威胁到关永煜。 沈童轻咳一声,“王爷,这消息自然是可以告诉您的,但您总是要付些报酬的?” “你想要什么?”关永尧不动声色的看过去。 沈童拍拍手,高声笑道,“王爷不愧是王爷,就是痛快,臣也不跟您兜圈,臣想用这个消息换取南蛮君主,安鎏擎!” “这可不是个好办的事情。”关永尧却微微摇了头,这别人还好说,但是安鎏擎,那是重点看管的人,要神出鬼没的将他提出来可是件难办的事儿。 沈童却不以为然,她一挑眉道,“这事儿不急,等王爷登上那个位置后,自然就好办的多了。” “你缘何如此确定我能登上那个位置,若是那个秘密那么重要的话,你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得知?” 关永尧故意摆出了一副不屑的模样。 果然,沈童上钩了,她眉头一皱道,“若是别人,我还真不一定能探出来,但这里面却牵涉到了一个人,一个无脑的女人!” 关永尧凝眉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再说最后一句话时,她高昂这头,一副对那个女人嗤之以鼻的样子。 “是吗?” 沈童说的高兴立马点头应是,“不知王爷对这笔买卖意下如何?” “说说看,若是我觉得可以的话,到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关永尧却不肯轻易说什么。 沈童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王爷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这话说的,若自己将秘密告诉他了,他又不肯遵守承诺,按要求放人该如何? “沈使者莫非觉得还有与我开玩笑的资格?” 关永尧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沈童冷哼一声,双手交叠规矩的放于膝上,“王爷这话未免说的好笑,若之后你没有遵守承诺的话,我该如何?”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关永尧食指曲起,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沈童一咬牙,是啊,她现在哪儿还有和关永尧讨价还价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还请王爷遵守约定,臣自然会一力推您登上那个位置。” 关永尧屏退左右,“你可以说了。” 沈童却犹豫的咬咬牙,从怀中拿出张纸递给他道,“王爷看看这个,就都明白了。” 关永尧微微颔首,接过纸张细细查看,他虽面上不显,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关永煜,居然不是先皇的儿子! “这则消息准确吗?” 沈童昂起下巴,自信道,“我有我的渠道,自然不会有误。” 关永尧沉思下,沈童乃是南蛮的公主,如今又在朝中势大,若确有此事的话,她想查出来,也不是件难事儿。 “这件事,我还需要派人查探一下。” 沈童当然猜到了他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自己,她顺了顺耳边的长发,雅克的头饰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摇晃,“这是自然,那我就恭候王爷的答复了。” 关永尧半眯着眸子,慵懒的靠在那里,手中端着一杯茶。 这让还想说话的沈童脸色一僵,抿紧唇,人家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啊。 “那我就不打扰王爷您了。” 待被人送到门口,沈童脸上的笑意才慢慢一点点的隐去,她咬了咬牙,冷哼一声,一甩手上了轿子。 身边伺候的丫鬟青青紧跟在轿边,眼神惶恐,“小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啊?” 沈童歪着头闭目养神,说出的话却夹杂着冷风,“闭嘴!” 青青自知口误,连忙低了头去不敢再说话。 沈童歪在一边,眼神很辣,这也不怪那丫头害怕,如今南蛮已破,下面的附属国很快就要有别的动作。 而她此番进京顶的就是雅克国使者的名头,若雅克背后捅她一刀的话…… 念此,沈童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无论如何,她都得加快步伐了。 府内,关永尧却只是吩咐了暗卫重新查探之外,收拾了东西就直奔客栈而去。 客栈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的进出也就没了那么扎眼。 林妙龄这段时间早已在里面闷得快要绝望了,见他一来,双眼放光的将他拉至身边道。 “你可算是来了。” 关永尧看的好笑,“这是怎么了?” 林妙龄撇嘴,“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吗?” “自然,可以。”关永尧故意停顿了下,见她现出恼怒之色,赶快转换了意思。 原先他还有诸多担忧,但如今林妙龄既不排斥认亲,关砚等人很快也要自顾不暇,他自然放心了很多。 林妙龄见他应声,这才微微松口气,拿一个橘子一人塞一口,鼓着两腮道,“你那边最近如何?” “情况不错。”关永尧皱眉,橘子有些酸了。 林妙龄却吃的很欢,她一向不喜欢那种甜腻腻的味道。 关永尧配合着她唠叨,不过是一些寻常小事,但两人却谈论的性质盎然的。 谈着谈着,林妙龄不知不觉间靠在了关永尧的胳膊上,半弯着眸子,“我很喜欢这样。” 两人相依而坐,没有烦心的事情,各自说着各自的生活…… 关永尧怜惜而歉疚的摸摸她的长发,跟着他,就注定了林妙龄很少会有过平静生活的时间。 第176章 认亲 了解到他心思的林妙龄抬头看看,微微一笑,轻声道,“只要有你。” 林妙龄神情柔和,记得刚来这里时,她觉得自己并不会喜欢上这世界的某一个人。 但万事无绝对……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御史家吗?”关永尧帮她顺着头发道。 林妙龄舒服的迷迷糊糊的靠在他身上,“记得啊,怎么了?” “他们已经寻到了我那里,问能不能与你见上一面。” 闻言,林妙龄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关永尧,“你不会答应了?” 关永尧摇头,又将她按在怀里道,“这么慌做什么,不迟早有这么一天吗?” 林妙龄老老实实的趴在他怀里,一下下揪着他的吊坠,“是有这么一天,但是……” “但是什么?”关永尧许久等不到她回应,忍不住低头道。 林妙龄摇头,侧身伸手抱着他的腰身,“没事,你让他们来便是。” “不怕,有我在。”关永尧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失忆的事情,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膀。 林妙龄只沉默的点了头算是应对。 关永尧的动作很快,两人不过刚刚分别了一天,就有人来接林妙龄去林府了。 按照关永尧的本意,他是想让林家去认人的,但想到客栈人多眼杂,他一个人进出还不显,但林家就不一样了,这才无奈将地点安排在林府。 一大早,林府派的人就到了客栈门口,一见林妙龄下来,一个和善的嬷嬷立马走上前去,不顾礼数的打量着。 林妙龄被她看的浑身难受,“有事吗?嬷嬷。” 嬷嬷双眼含着泪花,牵着她就往马车里走去,嘴里翻来覆去的念叨着,“像,实在是太像了!” 明白了她意思的林妙龄抿紧唇,坐在略微晃悠的马车上,心情复杂的跟着他们往林家走去。 若按照林妙龄原本的性格的话,这辆马车,她说什么都不会上的。 但如今,她扭头看看马车里的装饰,心越来越沉,不说对不对得起原主,她喜欢关永尧。 之前还好,但如今关永尧乃是这堂堂十四皇子,她若没有足够的身份匹配,前面的路该有多难走。 这可不是后世的身份平等…… 不说她心里有多纠结,马车缓缓停在了林府门口。 左都御史在朝中那是出了名的家风清正,所以宅邸也不像街道别家人处的那么华丽。 “小姐,到了。”嬷嬷轻轻拍下轿门,手掌向上放在门帘处。 林妙龄颔首,掀开门帘,扶着她下了马车,站在偌大的府邸面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跟着奴仆往里走去。 宅邸布置的很是精致,九转回廊,古瓦生松,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嬷嬷瞧着她陌生的眼神,在联系上王爷之前的话,心里的怜惜就更多了。 这御史家的嫡出小姐,本就在娇生惯养的养在深阁里的,哪儿用得着去遭那种罪啊? “小姐,这边。”嬷嬷带着她走到了正厅门前,先一步跨进去站在了主位的一个妇人身后。 林妙龄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尴尬的轻咳一声,在众人面前缓缓踏步进去。 “老爷,夫人。”林妙龄按照记忆中的方式见礼,屋里坐着都人不少,她从心底里隐隐透着种熟悉的感觉,但也不知其名,只能一概而论。 见她这样茫然而陌生的见礼,主位上的夫人立马揪着帕子哭了起来,身后的嬷嬷急忙上前安慰,屋里瞬间乱成一团。 一旁的女子倒是捂着帕子笑了,声音爽朗,“大嫂,龄龄这次能平安归来是件好事,可不能这么哭哭啼啼的。” 闻言,那夫人立马拿帕子擦试下红肿的眼角,亲自起身将林妙龄拉到面前,眼睛不错神的看着。 林妙龄皱眉,她其实并没有继承多少原主的记忆,只知道来的时候,原主的手似乎保养的很是不错。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其他了,对于林家认亲这件事,她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 “这位夫人,你们确定没有认错人吗?” 按耐许久,林妙龄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若之后才发现是认错了人的话,不会很尴尬吗? 听她这么说,那夫人显然又是想哭,拉着林妙龄的手哽咽的上不来气。 一旁的男子看了微微叹气,笑着对林妙龄点头示意道,“龄龄,我是你爹,你可还有印象?” 林妙龄紧紧的盯着这位男子,半晌没回过神来。 见状,男子的表情更是无奈,他摇头道,“当时王爷说你失忆了,我们也并不能确定,就派人去了你之前的村子查看。” 林妙龄心中一紧,若是那样的话,她的医术怕是就要不保了。 但男子一句没提医术的事情,他只是眉眼柔和的看着她道,“你身上一直随身携带着一个玉佩,包括你丢失的时候,那妇人见财起意,竟背着你将这枚玉佩给典当了出去。” 林妙龄愣愣的接过那枚熟悉的玉佩,没错,这确实是她的。 难怪林家会这么确定,想想一个乡野村妇,平时穷的连饭都难以吃饱,忽然手里多了枚如此精致的玉佩拿去典当,自然是引人注目的很。 “原来如此。” 见她还认识这枚玉佩,男子的脸色越发好看了起来,他安抚性的拍拍夫人,有对林妙龄道。 “既然回来了,就在府中好好住下,之后的事儿咱们之后再说。” 林妙龄胡乱点了头,她如今也是心乱如麻。 夫人一听,急忙起身在前带路,引着林妙龄往后院走去,嘴里念念叨叨的。 “娘本想给你安排之前的院子,但想想如今你也算开始了新的生活,娘就干脆直接给你换了个院子,免得触景生情,你去瞧瞧不满意的话,咱们在换回去。” 林妙龄被她说的心中发涩,紧抿了唇看着院子的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 这是一个全新的院子,显然是被人用心翻修并且装饰过的。 院子位置很好,里面的摆设虽不华丽,但瞧着显然各个都不是凡品。 第177章 聚会 “快瞧瞧,感觉有没有缺点什么?”夫人拖着她的手进屋,满面欣喜。 林妙龄环顾一圈,“还好。” 夫人拉了她的手坐在软榻上,摸着她的头发,心疼道。 “我的儿,都是娘当时没有看好你,才让你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 林妙龄摇头,沉默不语。 但这落到夫人眼里,却更怜惜起来,“孩子,今天你先好好休息,咱们家里晚上摆宴,庆贺你平安归来。” 说罢,她将人往怀里轻轻揽了揽,冷眼吩咐丫鬟们好好伺候,这才退了出去。 待她走后,丫鬟们这才鱼贯而入,端茶的端茶,伺候她梳洗的伺候梳洗,倒是让一直跟着她的小旬有些无所适从了。 林妙龄看过去,摆摆手,让人先将他带下去休息。 这时,一个穿着緑青色缎背的丫鬟走至最前,带领一众丫鬟缓缓跪下道。 “奴婢参见小姐。” 林妙龄摆摆手让人起来,试探道,“你是……” 丫鬟脸上带着郁闷,她撅了噘嘴,又无奈道,“小姐,你怎么连奴婢也忘了,奴婢是香梨啊。” 香梨? 林妙龄尴尬的轻咳一声,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起来。” 香梨顺从的起身,看看身后之人道,“小姐,这几年原来咱们院子的人出府的出府,夫人索性直接给您安排了一批新人。” 说是新人,林妙龄冷眼看着,那些人礼仪举止都跟从骨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显然是府里伺候惯了的人。 “小姐,路途疲惫,您要不要先歇歇。” 香梨生怕她回来有什么不自在,率先提议道。 林妙龄不自觉的捻着衣摆,住进林家,之后的路倒是好走多了,但只怕和关永尧见面要难上许多了。 “你们都下去。” 到现在,她还是没习惯这么多人伺候自己的生活。 香梨理解的点头,吩咐人将换洗的衣裙摆好,这才挥挥手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林妙龄慢慢渡到屏风之后,一个大浴桶里面洒满了花瓣,她闭了闭眼,任由自己沉浸在舒缓的环境中。 良久,她才缓慢的睁开双眼,湿漉漉的手拿起一边的帕子擦干,这才扭头去看香梨摆放好的衣裙,颇为苦恼到揉揉额角。 这高门贵女的衣裳比起她之前的来说,繁琐复杂了许多,林妙龄折腾了好久,才算裹到身上。 虽说让她休息会儿,但洗漱完日头就到了正头上,香梨轻轻敲门,“小姐,午膳到了。” “端进来。” 林妙龄歪在软踏上,手里翻看着从一遍书架上翻出来的书籍。 “小姐还是这样,喜欢看些杂书。” 林妙龄手一顿,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膳食很简单,四菜一汤,看上去却很是诱人。 香梨瞧着她筷子慢下来,这才递上帕子问道,“小姐可要歇会儿?” 林妙龄摇头,刚刚沐浴的时候,她就眯了会儿,现在精神不错。 “那小姐不如和奴婢出去花园逛逛?” 香梨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扯着她的袖子道。 林妙龄垂着眉眼看看,心中沉思,这样看来,香梨应该和原主的关系挺亲近的。 “按你的意思便是。” 香梨高兴的惊呼一声,将她按到梳妆镜前,拿着梳子帮她一下下通着头发。 “小姐,今天要梳个什么样的?” 林妙龄对这昏黄的镜子,很是苦恼的揉揉眉心,她对这方面实在是不怎么在意,“随意。” 香梨诶了一声,自顾自的念叨两句又道,“如今可好了,小姐回来了,夫人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林妙龄抿抿唇,垂下眉眼。 “好了!”香梨的手很巧,林妙龄的头发在她手里七扭八扭的就成了样子。 林妙龄晃晃头,头发上别着的银簪子随着她的举动来回晃着,整个人看上去温柔了许多。 “走。”林妙龄率先起身往外走去,她也想尽快熟悉熟悉这个地方。 不得不说,夫人给她安排的院子位置很是不错,没走几步,就瞧见了前面那一大从花林。 林妙龄深吸口气,迈步进去,迎面而来的却是各身着朴素的年轻女子,见她过来,还微微愣了下。 香梨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她低声道,“这位是府里的庶三小姐,林妙语。” 庶小姐…… 林妙龄点头,迎面走了过去。 女子也是愣了愣,凝眉过来行礼道,“姐姐。” “妹妹。”林妙龄回忆着脑海中的礼仪,微微颔首,将人扶了起来。 见状,林妙语也是松了口气,她姨娘乃是正室夫人的陪嫁丫鬟,爹爹又洁身自好,除非夫人身子不适时才会让娘亲伺候。 以至于,她从小也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之前林妙龄还在府中时,她都是避开这个嫡姐走的,没想到今日就撞到了一起。 “姐姐身子终于安好了。” 这猛然见面,林妙语也是尴尬的不行。 林妙龄点头,“多谢妹妹惦记,如今已是大好,我正要去给母亲请安,妹妹去吗?” “我清晨刚刚去过,这会儿就不去打扰母亲了。”林妙语摇头,人家这叙述母女深情,她凑过去做什么。 林妙龄摆手,带着人侧身先行了过去。 她本也是想先逛下花园的,但刚刚遇到林妙语的事情猛然惊醒了她。 她初次回府,虽然夫人说好好休息,但这头一次出门还是要先去见过长辈的。 她来的时间刚巧,里面夫妻二人正用完膳,见她过来,还微微吃了一惊。 林张氏迎过来,拉着她坐到身边道,“可是觉得哪儿住的不好?” “没有,只是过来给父亲母亲请安罢了。” 林妙龄微微摇头,这母亲可谓是将一颗心都投在了这个女儿身上。 “这孩子,刚刚回来不好好休息,过来请什么安。” 林张氏嗔怒一句,脸上却仍是满满的笑意。 一边的林央啧了一声,“孩子有孝心这是件好事。” “我是不让她有孝心吗?”林张氏不爽道,又拉着林妙龄细细嘱咐道,“我们这边没什么,你也不用急着请安,照顾好自己就行。” 第178章 晚宴 林妙龄点头,乖巧的靠在一边,听着那两人的嘱咐。 林张氏越发怜惜的摸着她的长发,叹息道,“若是没有当初那遭子事儿的话,你也是说亲的年纪了。” 一提起说亲,林妙龄的脸色一僵,却误让林央以为她这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连忙打岔道。 “好了好了,以前那班子事儿就不说了,咱们说点别的。” 林妙龄回过神来,急忙摇头,“我其实也没受什么苦。” “对了!这次龄龄的事儿可多亏了王爷了!”林张氏突然一拍大腿,完全没了之前的贵妇的模样。 林妙龄抽抽嘴角,若让他们知道关永尧当时还想挡着他们的话…… 林央点头,端起杯茶,“晚宴的时候,给王爷发个帖子。” 如今关永尧的封号还没有正式下来,大家只能王爷王爷的喊着。 闻言,林妙龄攥着裙摆的手一紧,遮掩性的扭头从香梨手中接过扇子,轻轻帮林张氏扇着风。 她前世父母早逝,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家的感觉了。 “龄龄啊,我们听王爷的意思,你有段时间一直和他在一起?”林张氏试探性的问道。 林妙龄张张嘴,啊了一声,低头道,“是,这段时间多亏了王爷照顾了。” “这样啊,那我们更应该好好感谢感谢王爷了!”林张氏说做就做,扭头就吩咐了贴身的大丫鬟出去办事。 左都御史林家的嫡女回归,这对林家可是个大事儿,府内几乎到处可见忙碌的人群。 晚上,临晚宴前一个时辰,林妙龄就被强行换了衣服按在梳妆镜前,香梨带着几个丫鬟围着她忙活。 一根根金簪银耳坠就往她身上挂,直到最后,林妙龄都觉得身上最起码装了七八斤的东西。 “好了!”香梨满意的收了手,帮她顺顺耳边的流苏。 林妙龄无奈的翻个白眼,拎着华重的裙摆起身,一时还有些站不稳。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往前走。”香梨掀开门帘往外看看回头道。 林妙龄点头,一放裙子挺直腰背走在了前面。 许是担心她回林家不适应,关永尧接到帖子后,一早就到了林家。 作为平定南蛮的功臣再加上林妙龄的救命恩人,林家自然将他奉为了座上宾一样供着。 林妙龄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关永尧,她一挑眉,坐至林张氏一旁。 今儿其实也就算是林家自己开个家宴,邀请的都是同五服里的族人。 “妙龄回来了,如今身体如何?” 虽是同五服,但女孩子家失踪这么久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这件事,林央除了本家人之外,谁都没说,大家自然以为她一直在寺里养病。 林妙龄微微一笑,“如今已经大好。” “此番妙龄遇险,还是要多谢王爷搭救的。”一位同族的伯伯起身,对关永尧敬酒。 关永尧摆摆手,顺着喝了下去,显然不想掺和进去。 这正和了林央的心思,这次邀请关永尧过来,对他来说也是件难事。 这么多年的朝堂经历,林央一直处于中间派,不掺和却也绝不超然于物外。 这次,如此大张旗鼓的邀请关永尧参宴,他们可能自己没有多想,但挨不住别人会怎么想。 这在外人眼里看来,岂不是自己选择了关永尧站位吗? 如今关永尧只站稳了林妙龄救命恩人的位置,自然是皆大欢喜。 作为今天的主角,林妙龄一身华服坐于其上。 自从来了林府,小旬就被安排当成了她院子里的管事,毕竟堂堂大家闺秀身边不能总是跟个男人伺候。 香梨站在她身侧,低声一位位替她介绍过去,只目光在略过林妙语的时候,目光透过一丝不屑。 待到姐妹们一同行礼时,林张氏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最后面的林妙语,一时间,脸色也很是复杂。 “起来。”林张氏淡淡的扫了眼下面的姊妹,接着就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百无聊赖的林妙龄,微微一笑,低声道,“可是觉得无聊了?” 林妙龄歪歪头,又点了点,她已经快要打哈欠了。 林张氏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忍一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么些年了,外人一直只道林妙龄在外养伤,如今她已平安归来,自然也是要告知众人的,毕竟,她的宝贝女儿,现在可是说亲的好年纪。 晚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林妙龄乖巧的跟在林张氏身后一一将女眷送了出去。 “乖,回去好好休息。”林张氏顺顺她的头发,将她送到岔路口,这才扶着丫鬟先行回了房,今儿高兴,她也跟着喝了两杯酒,现在难免有些晕晕乎乎的。 “照顾好夫人。”林妙龄瞧着她脚步不稳,顺口告诫了两边的丫鬟一句。 却没想林张氏脚步一顿,背着她挥了挥帕子,扶着丫鬟慢慢的往前走着。 林妙龄站在那里,直到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后,这才屏退左右,只带着香梨绕着远路走。 忽然,她腰间传来一股大力,直接将她给扯了到了一处大石背后。 林妙龄心中一惊,直到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后,她才松了口气,拍拍腰间的手,走到正惊慌失措的香梨面前,温声道。 “有位故友前来询问我要事,你先在此等候,有人来了跟我说下便是。” 香梨紧张的点头,乖乖按照她的吩咐站在了一处树荫底下,隐藏起了身影。 大石背后,关永尧正静静的斜靠在那里,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妙龄好笑的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是怎么了?” “无事,只是在想送你回林家,究竟是不是件正确的事情。” 林妙龄凝眉,“为何忽然这么说。” 关永尧苦恼的勾起她的下巴,今天的晚宴他算是看出来了,林央那个千年老狐狸不但没有站到他这边的意思,也绝没有让林妙龄和自己搭上关系的意思。 第179章 后悔 这林央一口一个救命恩人,会倾尽林家之力来报恩,就是不提林妙龄的名字。 林妙龄莫名其妙的摇摇头,企图挣脱他的桎梏,却被他用力又扭了过去。 “你又怎么了?你今天喝了多少?” 林妙龄凑近一闻,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难怪这说话莫名其妙的,该不会是喝醉了。 偏生关永尧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还步伐稳健的围着她转了一圈,这才认真的点了头,“果然不该送你回林家。”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妙龄无奈的摇了头,哄着他松开自己的下巴,“有人在门外接你吗?” 关永尧摇头,他今日是自己骑马来的。 这下,林妙龄更是想笑,她抿抿唇,大胆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今天怎么办才好?” 她初来乍到,对林家的路都没摸清楚,更别说怎么不动声色的将他给带走了。 外面倒是有个能帮忙的人,只是…… 林妙龄回头瞧瞧晕晕乎乎的人,一拍脑袋,无奈的走到香梨身边。 香梨正紧张的左右环顾呢,这会儿还在忽然见她过来,喜道,“小姐,咱们回房吗?” 林妙龄尴尬的轻咳一声,“香梨啊,这次需要你帮我带一个人回房。” “带人?”香梨的脸色刷的就白了,她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手都在抖,“小姐,您想带谁回去啊。” 林妙龄低声将关永尧倒了出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香梨漏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姐,深夜带男子回房对您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啊。” “无碍,只要你带着我避开众人就是。” 林妙龄下定注意,不等她说话,带着人就往大石后走去。 香梨暗骂一句倒霉,只能无奈的跟在她身后,这刚走到大石背后,一眼就瞧见了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的关永尧。 关永尧全身气场大开,错过头看过来。 “王爷!”香梨双腿一软,情不自禁的就跪了下去。 林妙龄看的好笑,将她扶起来,快步过去一手搭上关永尧的胳膊低声道,“我先带你回房。” 也不知关永尧有没有听懂,但相较于刚刚来说,他明显乖巧了很多。 “小姐,这……”香梨一咬牙,顺着小心翼翼的往前打着灯,尽量挑着小路避开人多的地方。 等平安回到院子,林妙龄可算是松了口长气,扶着关永尧就将他扔到了自己床上。 香梨脸都白了,她可怜巴巴的瞧着林妙龄道,“小姐,您今晚睡哪儿啊?” 可千万别说,俩人一起睡啊。 这要是明天让老爷夫人瞧见了,不活生生扒下她的一层皮都不带算的。 林妙龄诧异的看她一眼,指指屏风后隔绝的软榻,“我今晚睡到那里就是。” 见状,香梨可算是放下点心,那屏风厚重,从前面根本看不到。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共处一室,不过看小姐的样子,这样估计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小姐,奴婢就在外面侯着,您晚上有事叫我就是。”香梨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林妙龄颇为头疼的瞧着床上的人,叹息一声,“真是欠了你的。” 说着,她揉着眉心拿起帕子在水中沾沾水,轻轻帮关永尧擦拭了脸,这才伸着懒腰去休息。 要说睡觉的时候最惊悚的是啥,无非是床边站着个人直勾勾的看着你。 林妙龄就是被这样惊醒的,她猛的睁开双眼,忍不住抽抽嘴角,“你这是做什么?” “喂!”林妙龄不但没有得到回答,反而被一个重物砸的差点一口气没吐出来。 关永尧不知犯什么神经,砸到她身上后就闭上了眼,乖乖睡觉了。 林妙龄抽抽嘴角,瞧瞧外面的天色,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她无力的翻个白眼,实在是懒得动他,干脆一个翻身将他放在一边,重新闭上了眼睛。 “啊啊!” 林妙龄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无力道,“香梨,你喊什么?” 香梨瞬间转身将屏风后等候的人都给赶出了门外,等紧紧闭上屋门厚,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小姐,你,你……”香梨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她微红这连,避开眼睛,说不出话来。 林妙龄莫名其妙的左右看看,这才恍然大悟。 被她昨晚随意摆在里面的关永尧不知何时微微侧身,看起来竟像是将她抱在怀里一样。 林妙龄苦恼的揉揉额角,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香梨,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姐,快把王爷叫醒。”香梨一脸茫然,颇为无语。 林妙龄点头,将她挥退,这才轻轻推推关永尧。 早起的关永尧还有些迷糊,他撑起身子,眼神茫然,“这是……” “这是我的房间。”林妙龄抱着胳膊,斜着眼角看他。 关永尧一愣,环顾一圈,宿醉的头还有些发疼,“我昨晚做了什么事?” 他们两个人不但没有在里屋的大床上躺着,反而都挤在了这个软踏上。 林妙龄斜起身子,一撩头发,“你猜呢。” 关永尧抽抽嘴角,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无奈的瞥她一眼,又瞧瞧外面的天色,缓缓舒了口气。 “天色还早,我先离开了。” 他是无所谓,但他必须得在意林妙龄的名声。 只是他是想娶林妙龄的,那就必须让她成为整个京都最让人羡慕的女人。 “你慢些。”林妙龄瞧他的脚步不稳,忍不住抽抽嘴角。 关永尧推开窗户,左右看看,这才迅速消失在了房间中。 香梨在外等了一刻钟,在推门进来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小姐,咱们洗漱下起床。” “走,也该去给母亲请安了。”林妙龄伸个懒腰。 香梨一挥手,身后的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洗漱的洗漱,梳头的梳头,不一会儿,林妙龄就已经收拾齐整了。 “走。”林妙龄随手拿起一把扇子挡在头顶,要说这古代最难熬的是什么时候,那无非就是这夏天了。 第180章 宴会 这会儿林张氏也不过刚刚起来,见她过来,急忙道,“这会儿可是吃过饭了?” “还没。”林妙龄摇头,按着她的意思坐到对面。 林张氏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过几天是皇上的寿宴,你这几天好好准备准备,到时跟我一起去。” 皇上的寿宴? 林妙龄一抿唇,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关永尧的面容,她微微低头,乖巧的应了声。 林张氏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人给她盛了碗粥,笑道,“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瞧着林张氏小心翼翼的模样,林妙龄忍不住心中一紧,尴尬的张张嘴,岔开话题道,“爹爹呢?” “你爹啊。”林张氏脸上绽开笑颜,嘴中挂上埋怨,“天天说忙着公事,这不一大早就走了。” “夫人,三小姐过来请安了。” 母女二人正说这话,林张氏身边伺候的小娅过来低声说道。 林张氏轻咳一声,还是没下她的面子,“请三小姐进来。” 说着,她还担忧的看了眼林妙龄,似乎是担心林妙龄为此感到不高兴。 林妙龄心中好笑,示意自己无碍,乖巧的坐在一边等着林妙语进来。 林妙语依旧是一副朴素的模样,进来之后见到林妙龄还惊讶了下,随即面上浮上一丝尴尬,“妙语给夫人请安,给姐姐请安。” “起来。”林张氏面上带着和蔼,关心的问了句,“你姨娘的身子如何了?” 林妙语眼中带着一抹忧伤,嘴角却依旧挂着微笑,“多谢夫人关心,姨娘如今身子已经有所好转。” “让大夫紧紧看着,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才好。”林张氏无奈的叹息一声,心中无奈。 这柳姨娘自幼对她忠心耿耿,如今到了这样的遭遇,她也很是难受。 林妙语点头,“那夫人,妙语先行告退了。” “下去,记得多去你姨娘那里瞧瞧。”林张氏摆摆手,没有多留她。 待她走后,林张氏还是摇摇头,身上染着悲伤的气息。 这孩子和妙龄年纪没差几年,自从妙龄走失后,她没少在自己跟前尽孝,可惜…… “夫人,听说京城有个戏班子挺有意思,要不今儿请进府里给小姐解解闷儿?”小娅抿抿唇,提议道。 林张氏深吸口气,对着林妙龄一笑,“可不是,天天闷在这府里也没啥意思,今儿就请过来瞧瞧,龄龄,你瞧如何?” “听娘的就是。”林妙龄将最后一口汤喝完,眨巴着眼睛,很是乖巧的阳子。 见林张氏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小娅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出去吩咐人办事了。 “参见夫人,小姐!” 小娅动作恨快,两人不过刚刚用完早膳,后院的戏班子就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携手前来,选了个位置坐好,林张氏翻开戏本瞧瞧,哎呦一声,送给身旁的林妙龄道,“这戏班子会的到不少,龄龄选。” 林妙龄摆手,不打算接过,“我对这些不太了解,还是娘来选。” 林张氏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终归还是慢慢点了头,随意选了两则戏权当打发时间。 上面的戏班子得了命令,咿咿呀呀的开唱,听得林妙龄那叫一个昏昏欲睡。 林张氏时不时的抽空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憋在心中。 待戏班子退下,林张氏挥退了一边扇扇子的丫鬟,拉着林妙龄的手,俩人慢慢从花园里逛出去。 “可是不喜欢?” 林妙龄心中无力,许是因为愧疚的原因,林张氏对她处处都透着小心翼翼,“没有,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罢了。” 林张氏点头,拉着她的手一下下抚着,“龄龄啊,你刚刚归来,不久之后又是皇上的寿宴,我和你爹爹商量后,决定请位宫里的嬷嬷来教授你规矩,你瞧可好?” 要是之前的林妙龄,那肯定不必费这功夫,可如今,就是林妙龄平时再怎么注意,一些小地方还是有些纰漏的。 “好。”林妙龄心中也有了成算。 她是那种认定一人便是终生的性子,既然如今她认定了关永尧,那么,自然会为了他做出努力。 关永尧身份不凡,如今哪怕她的身份已经有所上升,可自身的规矩却还是要再完善的。 见她答应,林张氏可谓是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说着小时候的趣事儿。 待将林张氏送回房间,林妙龄往远处瞧瞧,带着身后的丫鬟往房间走去。 这一路上香梨那可谓是提心吊胆,生怕昨晚的情况又一次发生在自己面前。 好在,这一路风平浪静的,等回了房间,香梨忙着帮她去掉头饰,换身轻便的衣裳,又待出去一会儿又笑眯眯的进来。 林妙龄撇过眼去瞧,被她的好心情感染,“这是怎么了?” “小姐。”香梨替她拉拉腿上的毯子,林妙龄身子怕热,每年这时候房间里的冰都是备足了的,渗透着层层凉意,“这次夫人给您请的嬷嬷可是宫里的贾嬷嬷。” 贾嬷嬷? 林妙龄凝眉,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看她的表情,香梨恍然大悟,解释道,“这贾嬷嬷以前可是伺候过太妃娘娘的,那在宫里也是老嬷嬷了,这会儿刚被放出宫就被夫人给请来了。” 这么听着,似乎来头还不小。 林妙龄点头,“说了什么时候过来吗?” “明日一早便过来了,小姐可要注意些。”香梨眼珠乱飘,抿唇道。 林妙龄茫然了下,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今早的事情,无奈的翻个白眼,让她下去传膳。 香梨美滋滋的下去,这经过贾嬷嬷指点的姑娘,之后可是有个美名的,那他们小姐之后的亲事…… “哟,香梨姑娘来了,这是大小姐的午膳。”膳房里的丫鬟见她一来,立马带着笑迎上来,手中还拎着个精致的饭盒。 香梨点头,扭身就打算往外走。 “诶,姑娘,咱们小姐可有说了喜欢吃什么,咱们也好准备不是?”丫鬟笑着过去,就想避着眼线往她手里递银子。 第181章 规矩 香梨摇头,躲开她的银子,“小姐不挑食,姐姐不用如此费心了。” 丫鬟尴尬的笑笑,倒是乖乖的将银子给收了回去。 这大小姐一回来,府里谁不知道老爷夫人对这位小姐的重视程度,那都恨不得能在这位小姐面前刷个眼缘。 这天,为了迎接明日嬷嬷到来,林妙龄天色一黑就歇了下去,隔天,还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她皱了下眉,起身开门,门口的正是一脸冷淡的嬷嬷。 贾嬷嬷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圈,双手交叠于腹部,“小姐,您该洗漱了。” 现在? 林妙龄瞧瞧外面,忍不住抽下嘴角,没说什么,侧身将香梨等人让进来伺候洗漱。 待梳妆完毕,林妙龄挺直腰背站在屋子中间,任由贾嬷嬷围着她转悠。 “不错,小姐的礼仪还是不错的。”贾嬷嬷难得漏了个笑脸,显然对她目前为止的表现很是满意。 林妙龄垂眸,不骄不躁,“多谢嬷嬷夸奖。” 哪知,贾嬷嬷下一秒立马变了脸色,严肃起来道,“小姐虽然大致不错,但是其中还是有些小细节的。” 林妙龄认真的点头,说实话,她对这些行为举止的礼仪也不过是凭借脑海中的大致模样,如果真到了皇帝寿宴那天的话,她可能就是去闹笑话的。 见她如此,贾嬷嬷轻笑一声,一步步的慢慢教她。 都说人一旦认真投入进去某件事,时间会过得很快,半月后,到了皇帝寿宴的那天,天没亮,贾嬷嬷就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林妙龄从床上挖起来收拾。 作为左都御史家的嫡女,高官家的女儿,林妙龄的装扮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等到贾嬷嬷满意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小娅过来敲门道,“不知小姐可收拾好了,夫人已经派马车等在府门了。” 林妙龄站在梳妆镜前,经过这么些天的训练,她的气质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站在那里,不说话就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 “小姐天资聪慧。”贾嬷嬷站在她背后帮她整理了下头饰,满意的点了头。 林妙龄抿唇一笑,带着香梨往外走去。 马车早早的停在了府门,林妙龄扶着香梨的手登上马车,一掀帘子就瞧见了坐在里面的林张氏。 见她过来,林张氏眼中闪过一丝惊叹,随即笑意满满道,“快过来坐,瞧瞧,我们龄龄今日真是好看。” 林妙龄规规矩矩的坐在侧边,轻捏着糕点往嘴里塞着,闻言只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可有紧张?”林张氏关怀的问道。 毕竟林妙龄可是完全失去了之前的记忆的,今儿又是要去面对皇上,难免心中会有些紧张。 林妙龄挑眉,沉默不语,其实她完全不紧张,根据关永尧之前说的事情,她对皇宫里的某些人不由自主的带着些排斥。 她这副样子落到林张氏眼里,就是紧张了,林张氏拍拍她的手,安抚着,“不用紧张,你到时坐在母亲后面就成。” “是。”林妙龄心中有成算,如今也是乖乖点了头。 等他们到宫门口时,外面跟着马车走的小娅敲敲车门,“夫人,老爷到了。” 林张氏应声,马车缓缓停下,两人相视一笑,携手下了马车。 林央翻身下马,过去低声道,“你带着龄龄先去给太后请安。” 中宫空位,这身上有诰命的女眷都会前往太后宫中请安。 林张氏点头,拉过林妙龄在身边,两人携手就往太后宫中走去,林妙龄在背后跟着,眼神闪闪,默不作声。 “林夫人。” 林张氏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瞧着背后追上来的一位美妇人,眼中就带上了笑意。 夫人追上来,笑着挽过她的手,哎呦一声,就瞧着林妙龄,“这就是府里的大小姐了。” “可不是,上次请你来,你还没来。”林张氏话中虽透着埋怨,但眼里闪烁的那都是笑意,显然是没放在心上的。 夫人哎呦一声,扯着林妙龄就往前走,顺手就褪下来腕上的镯子塞到了林妙龄手上,“上次要不是我染了风寒,我怎么可能没去呢,怎么说我也算是这孩子的小姨不是。” 这就是关系极近的人了。 林张氏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介绍道,“龄龄,这是娘的手帕交,也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魏玲,你叫她魏姨就是。” 魏玲眨巴下眼睛,拉着林妙龄不放,不可思议道,“怎么,这才几年没见,龄龄就把魏姨给忘了?” 闻言,林张氏眼里闪过一丝低落,低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跟她叙述了一遍。 魏玲嗯声,怜惜的摸摸林妙龄的头发,她也是当年那件事少有的知情人之一,对于林妙龄能平安归来,她也是从心底里高兴的。 “行了行了,不说这事儿了,时间快晚了,快去跟太后请安。”林张氏搅这浑水,拉着几人往慈宁宫赶去。 魏玲冷哼一声,低声道,“若不是当年那件事儿的话,她配到这个位置?” “噤声!”林张氏一声怒喝,瞪她一眼,“什么话也敢在这里说。” 这皇宫里遍布眼线,若是让哪个有心人将这番话给传出去,魏玲可还有命在? 魏玲翻个白眼,倒是乖乖的住嘴,没再多说。 三人静静的站在慈宁宫外,此时外面已经站了不少女眷,太后身边的大丫鬟在门口守着,见她们过来,歉意道,“还请夫人小姐等等,各位娘娘还在里面。” 林张氏低头,几人站在角落里等着太后宣召。 一刻钟后,各位装扮奢华的娘娘才挥着帕子慢慢从里面出来,林张氏回头给个眼神,林妙龄示意,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 屋里染着香,林妙龄不适的拿帕子遮掩了下鼻尖,若无其事的跟过去请安行礼。 太后疲惫的撑着额角靠在那里,见她们过来,随意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目光缓缓落到了后面的林妙龄身上,眼眸半眯着,低声道,“后面跪着的可是左都御史家的女儿?” 第182章 眼神交流 林张氏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林妙龄,不知她怎么得到了太后的注意。 林妙龄心中莫名,不过还是往前走了两步,“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过来,叫哀家瞧瞧。”太后挥挥手,这孩子她其实本身也没什么印象,只是林家前几日的动静在京城不算小,这才在她脑子里留下了几分印象,“哀家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寺里养病,如今可是大好了?” 林妙龄点头,按照前几日贾嬷嬷教授的办法回复道,“拖太后娘娘洪福,如今身子已经大好。” “那就好。”太后忽然侧头过去,帕子按着嘴角咳嗽两声,“最近有些风寒,你们也下去,免得传给了你们。” 众人自是道不敢,随着人群慢慢退了出去。 这请完安,众人纷纷结伴往前面走去,时间不早了,等她们走过去,晚宴基本上就开始了。 “这太后的身子是越发不成事儿了。”林张氏忍不住低声感慨一句。 魏玲撇撇嘴角,翻个白眼,“谁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行了啊,有事儿回家再说。”林张氏扯扯她的衣角,忍不住瞪她一眼。 魏玲撇嘴,但心中也有数,就扯着林妙龄逗她说话,话里话外透着宠溺,显然两人原先关系是很不错的。 众人来到前面大厅,自有太监将她们领到了各自的位置,魏玲不愿独自一人坐到一边,托了关系硬是坐到了林张氏身边,两人低声不知再说些什么,时不时的还会轻笑一声。 林妙龄抿唇,独自一人坐在后面瞧着面前桌上的东西。 现在还没开席,桌上不过简单摆了几盘水果罢了,她随意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捏着打发时间,顺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位是……” 林妙龄愣了下,看向自己左侧的女子,那女子忽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瞧她。 “我?”林妙龄指指自己,不确定道。 女子点头,率先自我介绍道,“我爹爹是尚书,我名为楚意涵,你呢?” “我乃左都御史家的女儿,名为林妙龄。”林妙龄点头,礼貌性的回复道。 “林妙龄?女子妙龄,好名字!”楚意涵赞叹一声,跟她搭话道。 林妙龄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楚意涵摇头,找着话题跟她聊,林妙龄虽觉得无聊,但也不好落人面子,只能应承这随意回复几句。 好在,不久,前面的众人纷纷离开座位跪了下去山呼万岁,林妙龄侧过头去瞧,跪在队伍后面。 果然,紧跟在关永煜背后进来的,正是最后风头正盛的王爷,关永尧。 早就得知今日林妙龄会进宫的关永尧环顾圈四周,视线正好跟偷偷抬头的林妙龄对上,低笑一声,倒是吸引了前面关永煜的视线,关永煜侧头道,“皇弟何事如此高兴?” 关永尧一愣,眼神复杂的瞧着一撩袍子坐在龙椅上的关永煜,“只是想起了些趣事罢了。” 他自幼和关永煜的关系不错,当初也绝没有要和他争抢这个位置的想法,若不是关砚的话,他们或许可以维持一辈子那样的关系,可如今…… “趣事?”说起这个,关永煜也是忍不住一笑,让众人起身,这才侧身过去低声问道,“朕前几日听说,你救过左都御史家的女儿?” 关永尧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京城更是在天子脚下,他从没想过这件事能瞒得过关永煜,“偶然碰见,便顺手搭救了一把而已。” “得了你。”关永煜切一声,这个弟弟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 若是不把你当回事儿的话,你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都能无动于衷,还能做出这等好心人的举动? 关永尧微微一笑,没想跟他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 “永尧啊,你如今年纪也到了,有没有哪家的女子能进你的眼啊?”关永煜举起酒杯环顾一圈。 关永尧愣了愣,还是摇了头,“如今臣弟还没有那个心情。” “诶,不说别的,永尧觉得左都御史家的女儿如何?”关永煜压低了声音,这种话题还是不适合摆到明面上说的。 关永尧摆手,底下关砚的眼神都快成刀子往他身上扎了,这个时候还是不适合将林妙龄给扯进来的,“皇兄,下面都在等你呢。” 可不是,自从来了这里,关永煜只顾着低声跟他说话了,根本不顾下面大臣眼巴巴的眼神,倒是林央目光危险的往上瞟了眼。 别人可能没注意,但他可不一样,上面那两位有好几眼都看到了林妙龄身上,打的是什么注意,他也不是不知道。 关永煜手指曲起,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今日只论家宴,众位爱卿不必多礼。” “是。”大家纷纷低头,话虽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你要是真不客气的话,那才真是脑子有病。 林妙龄向上看去,刚好与关永尧视线相撞了一下。 不得不说,本就相貌精致的关永尧配上这身衣服,越发现的他出众起来。 “皇弟……”关永煜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 他又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事情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偏生关永尧也不知在介意什么,怎么都不肯承认。 关永尧回过神来,瞧他一眼,若无其事道,“皇兄有事?” “没有,只是刚看你在发呆罢了。”关永煜摇头,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关永尧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道,“无事,只不过在发呆罢了。” 关永煜挑眉,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上面倒是安静了,可关砚却不甘道,“不知皇上与王爷在说些什么这么高兴,说出来让臣也跟着乐乐?” 下面大臣纷纷低头,暗骂关砚这狗贼,皇帝如今可和以前不一样。 有了关永尧撑腰,关永煜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不过在与皇弟说些军中趣事罢了,怎么,国舅也有兴趣知道?” 第182章 眼神交流 林张氏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林妙龄,不知她怎么得到了太后的注意。 林妙龄心中莫名,不过还是往前走了两步,“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过来,叫哀家瞧瞧。”太后挥挥手,这孩子她其实本身也没什么印象,只是林家前几日的动静在京城不算小,这才在她脑子里留下了几分印象,“哀家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寺里养病,如今可是大好了?” 林妙龄点头,按照前几日贾嬷嬷教授的办法回复道,“拖太后娘娘洪福,如今身子已经大好。” “那就好。”太后忽然侧头过去,帕子按着嘴角咳嗽两声,“最近有些风寒,你们也下去,免得传给了你们。” 众人自是道不敢,随着人群慢慢退了出去。 这请完安,众人纷纷结伴往前面走去,时间不早了,等她们走过去,晚宴基本上就开始了。 “这太后的身子是越发不成事儿了。”林张氏忍不住低声感慨一句。 魏玲撇撇嘴角,翻个白眼,“谁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行了啊,有事儿回家再说。”林张氏扯扯她的衣角,忍不住瞪她一眼。 魏玲撇嘴,但心中也有数,就扯着林妙龄逗她说话,话里话外透着宠溺,显然两人原先关系是很不错的。 众人来到前面大厅,自有太监将她们领到了各自的位置,魏玲不愿独自一人坐到一边,托了关系硬是坐到了林张氏身边,两人低声不知再说些什么,时不时的还会轻笑一声。 林妙龄抿唇,独自一人坐在后面瞧着面前桌上的东西。 现在还没开席,桌上不过简单摆了几盘水果罢了,她随意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捏着打发时间,顺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位是……” 林妙龄愣了下,看向自己左侧的女子,那女子忽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瞧她。 “我?”林妙龄指指自己,不确定道。 女子点头,率先自我介绍道,“我爹爹是尚书,我名为楚意涵,你呢?” “我乃左都御史家的女儿,名为林妙龄。”林妙龄点头,礼貌性的回复道。 “林妙龄?女子妙龄,好名字!”楚意涵赞叹一声,跟她搭话道。 林妙龄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楚意涵摇头,找着话题跟她聊,林妙龄虽觉得无聊,但也不好落人面子,只能应承这随意回复几句。 好在,不久,前面的众人纷纷离开座位跪了下去山呼万岁,林妙龄侧过头去瞧,跪在队伍后面。 果然,紧跟在关永煜背后进来的,正是最后风头正盛的王爷,关永尧。 早就得知今日林妙龄会进宫的关永尧环顾圈四周,视线正好跟偷偷抬头的林妙龄对上,低笑一声,倒是吸引了前面关永煜的视线,关永煜侧头道,“皇弟何事如此高兴?” 关永尧一愣,眼神复杂的瞧着一撩袍子坐在龙椅上的关永煜,“只是想起了些趣事罢了。” 他自幼和关永煜的关系不错,当初也绝没有要和他争抢这个位置的想法,若不是关砚的话,他们或许可以维持一辈子那样的关系,可如今…… “趣事?”说起这个,关永煜也是忍不住一笑,让众人起身,这才侧身过去低声问道,“朕前几日听说,你救过左都御史家的女儿?” 关永尧点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京城更是在天子脚下,他从没想过这件事能瞒得过关永煜,“偶然碰见,便顺手搭救了一把而已。” “得了你。”关永煜切一声,这个弟弟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 若是不把你当回事儿的话,你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都能无动于衷,还能做出这等好心人的举动? 关永尧微微一笑,没想跟他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 “永尧啊,你如今年纪也到了,有没有哪家的女子能进你的眼啊?”关永煜举起酒杯环顾一圈。 关永尧愣了愣,还是摇了头,“如今臣弟还没有那个心情。” “诶,不说别的,永尧觉得左都御史家的女儿如何?”关永煜压低了声音,这种话题还是不适合摆到明面上说的。 关永尧摆手,底下关砚的眼神都快成刀子往他身上扎了,这个时候还是不适合将林妙龄给扯进来的,“皇兄,下面都在等你呢。” 可不是,自从来了这里,关永煜只顾着低声跟他说话了,根本不顾下面大臣眼巴巴的眼神,倒是林央目光危险的往上瞟了眼。 别人可能没注意,但他可不一样,上面那两位有好几眼都看到了林妙龄身上,打的是什么注意,他也不是不知道。 关永煜手指曲起,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今日只论家宴,众位爱卿不必多礼。” “是。”大家纷纷低头,话虽是这么说,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你要是真不客气的话,那才真是脑子有病。 林妙龄向上看去,刚好与关永尧视线相撞了一下。 不得不说,本就相貌精致的关永尧配上这身衣服,越发现的他出众起来。 “皇弟……”关永煜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 他又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事情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偏生关永尧也不知在介意什么,怎么都不肯承认。 关永尧回过神来,瞧他一眼,若无其事道,“皇兄有事?” “没有,只是刚看你在发呆罢了。”关永煜摇头,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关永尧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道,“无事,只不过在发呆罢了。” 关永煜挑眉,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上面倒是安静了,可关砚却不甘道,“不知皇上与王爷在说些什么这么高兴,说出来让臣也跟着乐乐?” 下面大臣纷纷低头,暗骂关砚这狗贼,皇帝如今可和以前不一样。 有了关永尧撑腰,关永煜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不过在与皇弟说些军中趣事罢了,怎么,国舅也有兴趣知道?” 第183章 吃醋 关永煜冷眼过去,他忍这个国舅已经很久了,这次怎么,还当他和以前一样吗? 关砚放下酒杯,“王爷此番大败南蛮,为我国鞠躬尽瘁,这等伟事,臣自然洗耳恭听。” “如今乃是朕的寿宴,怎么,国舅非要在这个时候说吗?” 关永煜眼神一冷,显然对他很是不满意。 一边的沈童半眯着眸子一口闷完一盅酒,心中冷笑,不由自主的看向上面坐着的关永尧。 本还没察觉到的林妙龄猛的发现了这道灼热的视线,她一抿嘴角,心里罕见的不开心起来。 索性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低下头不再去看这码子事儿。 倒是关永尧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瞧瞧林妙龄,却始终得不到回答。 林妙龄紧抿着嘴唇,心情不好的闷声捏着一边的糕点吃,对旁边的楚意涵有些爱答不理。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关永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暗笑,也不点破,只让关永尧自己纳闷。 晚宴结束,没吃什么东西的林妙龄二话不说跟在林张氏背后就往宫外走,对跟她使眼色的关永尧视而不见。 关永尧苦恼的撑着额角,搞不懂她这是怎么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夜谈御史府的时候,前路却被沈童挡在了面前。 沈童面色极其不好,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了关永尧面前,再加上之前的事,谁不知道她这是站到了关永尧的阵营里面。 见她如此,还在场的关砚和林妙龄脸色同时一黑。 林妙龄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跟着林张氏走人。 关砚却撑着额角坐在位上装醉,暗中思考者要怎么才能扳倒这俩人。 “王爷。” 关永尧凝眉去看,顺从的跟她走到一处角落,“怎么了?” 沈童冷哼一声,“王爷,为何到现在您还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和皇上的关系看起来越来越好了? 沈童陷入了薄怒与恐慌,若是关永尧在这个时候反悔的话,她该如何是好? “你慌什么?”关永尧瞥她一眼,神色冷淡。 沈童面目狰狞了下,随即恢复了一贯的温雅,说出的话却异常刺人,“王爷莫不是打算让一个那样卑劣的人坐在那里?” “什么叫卑劣的人?”关永尧听不惯她这样的话。 诚然,他是对如今的事情有些纠结,但不得不说,关永煜虽然耳根子软,但自幼对他一向不错。 沈童一挥袖子,满面冷笑,“一个乱伦所产下的孩子,不是卑劣还能是什么?” 她们草木民族虽思想开放,但也对这些所不耻。 念及此处,沈童眼神复杂的打量了下关永尧,若不是她们之间有国仇家恨的话,不得不说,这样的男子一直都是她所追求的目标。 她们崇尚武力,而她也是经常听父王提及关永尧的,每一次,那话中莫不都是赞赏,可如今…… “沈使者还是注意下自己的言辞!” 这可不是在他们草原,关永尧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不由自主的往外瞧瞧,企图能看到林妙龄的背影。 沈童见他心不在焉,瞬间了然,这是在想刚刚那个女子。 刚刚在晚宴上,那可不只是林妙龄发现了她,她也是发现了林妙龄的,那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女子,凭什么能吸引的了关永尧这样的人注意? 关永尧微微皱了眉,也不顾脸上带着薄怒的沈童,一挥袖子离开了这边,转身向宫外走去。 沈童这次作为使者到来,若非有皇宫令牌,轻易是出不得宫的,所以,哪怕她在心有不甘,也只能这么瞧着他离开。 夜晚,林妙龄静静的坐在房间里,手中拿着本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良久,她烦躁的将书扔在桌上,刚想开口将香梨叫进来,唇却忽然被人捂住。 她下意识的睁大双眸,胳膊肘往后一捣,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闷哼后,这才放松了力道,脸色却也不见变好。 关永尧无奈的边苦笑边揉胸口,不得不说,刚刚她那一下是完全没留力道的,就算是他也有些扛不住。 “你怎么来了?”林妙龄面色不善,拍了拍手,还是给他让了个位置。 关永尧无力的看她一眼,歪在一边,直接问道,“你在晚宴上怎么了?” 问到这里,林妙龄的面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虽然她心中是有些不舒服,但以她的性格,让她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怎么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没事,心情有些不大好罢了。” “胡说。”关永尧看她一眼,这人莫不是将自己当傻子忽悠,“本来不是心情挺不错的?” 还有心情对他举举酒杯,笑的跟偷吃了东西的老鼠一般。 林妙龄哎呦一声,捡起书放到一边,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这要是让香梨听到动静进来,那可就完了,“你今日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了吗?”今日关永尧心情不错,再加上又喝了些酒,说话也就没了往日的顾忌。 林妙龄翻个白眼就想往外赶人,手刚刚伸出去就被他一把拉近了怀里。 她惊呼一声,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靠在了他的身上,林妙龄挣扎不得,脸一下子变得腾红起来。 “可是为了沈童所不高兴?”关永尧回忆了整场宴会,最终还是将目标定在了沈童身上。 林妙龄本就为这样的姿势感到尴尬,又听他这样问,一下子紧抿了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下,本不太确定的关永尧心中好笑,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摩挲了下道,“为何会感到不高兴?” 林妙龄翻个白眼,明白这人是在逗自己,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有啥原因? 被她这个动作逗得闷笑的关永尧挨了她一拳,笑着求饶,又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将前因后果跟她叙述了遍,这才刮刮她的鼻子道。 “看,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 林妙龄心中震惊,也没了跟他打闹的心思,只觉得狗血异常。 当今皇上,既然是国舅爷和太后的孩子,那么,名义上是他舅舅的关砚,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183章 吃醋 关永煜冷眼过去,他忍这个国舅已经很久了,这次怎么,还当他和以前一样吗? 关砚放下酒杯,“王爷此番大败南蛮,为我国鞠躬尽瘁,这等伟事,臣自然洗耳恭听。” “如今乃是朕的寿宴,怎么,国舅非要在这个时候说吗?” 关永煜眼神一冷,显然对他很是不满意。 一边的沈童半眯着眸子一口闷完一盅酒,心中冷笑,不由自主的看向上面坐着的关永尧。 本还没察觉到的林妙龄猛的发现了这道灼热的视线,她一抿嘴角,心里罕见的不开心起来。 索性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低下头不再去看这码子事儿。 倒是关永尧莫名其妙的被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瞧瞧林妙龄,却始终得不到回答。 林妙龄紧抿着嘴唇,心情不好的闷声捏着一边的糕点吃,对旁边的楚意涵有些爱答不理。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关永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暗笑,也不点破,只让关永尧自己纳闷。 晚宴结束,没吃什么东西的林妙龄二话不说跟在林张氏背后就往宫外走,对跟她使眼色的关永尧视而不见。 关永尧苦恼的撑着额角,搞不懂她这是怎么了。 正当他准备起身夜谈御史府的时候,前路却被沈童挡在了面前。 沈童面色极其不好,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了关永尧面前,再加上之前的事,谁不知道她这是站到了关永尧的阵营里面。 见她如此,还在场的关砚和林妙龄脸色同时一黑。 林妙龄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跟着林张氏走人。 关砚却撑着额角坐在位上装醉,暗中思考者要怎么才能扳倒这俩人。 “王爷。” 关永尧凝眉去看,顺从的跟她走到一处角落,“怎么了?” 沈童冷哼一声,“王爷,为何到现在您还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和皇上的关系看起来越来越好了? 沈童陷入了薄怒与恐慌,若是关永尧在这个时候反悔的话,她该如何是好? “你慌什么?”关永尧瞥她一眼,神色冷淡。 沈童面目狰狞了下,随即恢复了一贯的温雅,说出的话却异常刺人,“王爷莫不是打算让一个那样卑劣的人坐在那里?” “什么叫卑劣的人?”关永尧听不惯她这样的话。 诚然,他是对如今的事情有些纠结,但不得不说,关永煜虽然耳根子软,但自幼对他一向不错。 沈童一挥袖子,满面冷笑,“一个乱伦所产下的孩子,不是卑劣还能是什么?” 她们草木民族虽思想开放,但也对这些所不耻。 念及此处,沈童眼神复杂的打量了下关永尧,若不是她们之间有国仇家恨的话,不得不说,这样的男子一直都是她所追求的目标。 她们崇尚武力,而她也是经常听父王提及关永尧的,每一次,那话中莫不都是赞赏,可如今…… “沈使者还是注意下自己的言辞!” 这可不是在他们草原,关永尧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不由自主的往外瞧瞧,企图能看到林妙龄的背影。 沈童见他心不在焉,瞬间了然,这是在想刚刚那个女子。 刚刚在晚宴上,那可不只是林妙龄发现了她,她也是发现了林妙龄的,那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女子,凭什么能吸引的了关永尧这样的人注意? 关永尧微微皱了眉,也不顾脸上带着薄怒的沈童,一挥袖子离开了这边,转身向宫外走去。 沈童这次作为使者到来,若非有皇宫令牌,轻易是出不得宫的,所以,哪怕她在心有不甘,也只能这么瞧着他离开。 夜晚,林妙龄静静的坐在房间里,手中拿着本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良久,她烦躁的将书扔在桌上,刚想开口将香梨叫进来,唇却忽然被人捂住。 她下意识的睁大双眸,胳膊肘往后一捣,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闷哼后,这才放松了力道,脸色却也不见变好。 关永尧无奈的边苦笑边揉胸口,不得不说,刚刚她那一下是完全没留力道的,就算是他也有些扛不住。 “你怎么来了?”林妙龄面色不善,拍了拍手,还是给他让了个位置。 关永尧无力的看她一眼,歪在一边,直接问道,“你在晚宴上怎么了?” 问到这里,林妙龄的面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虽然她心中是有些不舒服,但以她的性格,让她就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怎么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没事,心情有些不大好罢了。” “胡说。”关永尧看她一眼,这人莫不是将自己当傻子忽悠,“本来不是心情挺不错的?” 还有心情对他举举酒杯,笑的跟偷吃了东西的老鼠一般。 林妙龄哎呦一声,捡起书放到一边,下意识的压低声音,这要是让香梨听到动静进来,那可就完了,“你今日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了吗?”今日关永尧心情不错,再加上又喝了些酒,说话也就没了往日的顾忌。 林妙龄翻个白眼就想往外赶人,手刚刚伸出去就被他一把拉近了怀里。 她惊呼一声,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靠在了他的身上,林妙龄挣扎不得,脸一下子变得腾红起来。 “可是为了沈童所不高兴?”关永尧回忆了整场宴会,最终还是将目标定在了沈童身上。 林妙龄本就为这样的姿势感到尴尬,又听他这样问,一下子紧抿了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下,本不太确定的关永尧心中好笑,强硬的抬起她的下巴,摩挲了下道,“为何会感到不高兴?” 林妙龄翻个白眼,明白这人是在逗自己,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还有啥原因? 被她这个动作逗得闷笑的关永尧挨了她一拳,笑着求饶,又将人抱在怀里,低声将前因后果跟她叙述了遍,这才刮刮她的鼻子道。 “看,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 林妙龄心中震惊,也没了跟他打闹的心思,只觉得狗血异常。 当今皇上,既然是国舅爷和太后的孩子,那么,名义上是他舅舅的关砚,其实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184章 指婚 “先皇就没有发现吗?” 林妙龄还是有些怀疑,按照贾嬷嬷跟她的叙述中,太后原先可是个宠妃,所诞下的皇子那可谓是在万众瞩目之中,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 “不,父皇可能已经有所怀疑。”关永尧摇摇头,经过这么些天,他手里拿到了一份东西,一份至关重要的东西。 先皇遗诏! “怎么说?”林妙龄压低声音,顾不得两人目前的姿势有多亲密。 关永尧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拨了拨道,这才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又拍拍她的后背感慨。 “父皇很有可能是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但那时,他已经回天乏术。” “所以,这才留下了这件东西,希望,你可以顺利……” 接下来的话,被关永尧的食指挡了回去。 关永尧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看破不说破,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万事藏在心中就好。 林妙龄心中可谓是掀起了滔天骇浪,对关永尧那可是有一次的刮目相看。 就这样的脑子,心机,恐怕是她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 所以,她一早就有了自知之明,绝不掺和进去这件事,现在看来,这决定果然是没错的。 “你注意安全便是。” 林妙龄张张嘴,有许多话想跟他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关永尧刮刮她的鼻子,喟叹一声,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忽然,他轻轻开口道,“皇上今晚有想把你指婚给我的意思。” 这一句话犹如石头猛地砸进了水中一般,本跟着他闭目养神的林妙龄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过去,为何忽然就想指婚了,莫非他们之前的事情都被发现了? 见她如此,关永尧好笑的拉过她的手道,“不过是听到了前些日子的热闹罢了。” “你是如何说的?”林妙龄问道,她心里杂乱的不行,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关永尧神色一冷,若这是以前的话,他肯定想也不想的就会答应下来,可如今,“如今情势未定,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先别掺和进来这趟子浑水。” 这浑水进来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林妙龄点头,明白他这是为自己着想,却也忍不住心中的低落,只能找着这两天在林府的话题跟他聊着。 “御史家风清明,夫妻二人也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这点你不用担心。” 关永尧安抚着她,在决定让林家过来认亲前,他的暗卫自然以将林家的真实面目给查了个清楚,否则他怎么会放心让林妙龄就这么进来不是? 林妙龄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这人背着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她指着关永尧,半天才憋出来一个你字。 关永尧却不觉得有什么,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拍拍怀中人的后背道,“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接下来可还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林妙龄点头,目送走了关永尧,这才心情舒畅的收拾东西上床睡觉,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可隔日,她瞧着面前的面孔,心情着实惊讶了一番,“指婚?” 若不是昨晚关永尧跟她说拒绝了的话,她都要以为这是关永尧的注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张氏面上满满的都是笑意,她就说自己的眼光不会错,那天林家开宴的时候,王爷瞧着龄龄的眼神就不对劲,如今瞧瞧,可不就指婚了? “是啊,皇上说你和王爷有缘,索性就指了婚,怎么,你不愿意吗?”林张氏不解道。 不应该啊,她那天看林妙龄的眼神,显然也是愿意的。 林妙龄啊了一声,也不知自己这时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明明关永尧昨晚已经拒绝了,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兹事体大,我想回去好好考虑一番。” 林张氏点头,“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多加考虑的,你也不必害怕,皇上只是暂时给你父亲透了这个意思,还没有明确的颁旨下来,若你实在不愿的话,爹娘怎么也不会强迫你的。” 林妙龄感激的对她点点头,心乱如麻的回了房间。 这一推门,她就桌边坐着的面色阴沉的人,林妙龄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退出门外,将其他人挥退之后,这才紧闭上门进屋,低声道,“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关永尧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关砚这可谓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他深吸了口气,歉疚的看着林妙龄道,“没想到还是将你给拉进来了。” 林妙龄凝眉,“怎么了?” “不知为何,关砚对这件事插手了。”说到这儿,关永尧只觉得心中怒火燃烧,关砚是拿林妙龄在试探自己,若自己不答应这桩婚事的话,林妙龄估计就要被指婚给太后娘家的人了。 林妙龄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呐,她若是这么嫁给了关永尧的话,那可就是将林家直接绑上了关永尧的战车。 她自己倒无所谓,但是林家…… “这件事你怎么看?” 关永尧微微摇头,事到如今,他除了答应,似乎没有其他的路能走了,“先答应下来再说。” 其实不过是指婚,关砚就算有所怀疑又能如何,没有确切的证据,他那也不过是怀疑…… “好!”思虑过后,林妙龄还是重重的点了头,跟他对视一眼,起身去了林张氏的房内。 林张氏此时正和林央商讨这件事,旁边还坐了个许久没有谋面的柳姨娘。 见她此时闯进来,柳姨娘一愣,起身行礼,“小姐安。” 林妙龄看她一眼,先行请安,又急匆匆道,“母亲,我答应这桩指婚。” 这可就解决大麻烦了,别看皇上的圣旨还没下来,但能和林央说这件事,就证明他已经决定好了。 哪怕林央在朝的位置在重,如今在这种事儿上和皇帝抗争,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为何忽然答应?”哪怕如此,林张氏还是担忧的将她拉倒身边仔细询问。 都说女子嫁人,那就是重生了一回,她的女儿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她绝不允许婚事再出现任何差错。 第184章 指婚 “先皇就没有发现吗?” 林妙龄还是有些怀疑,按照贾嬷嬷跟她的叙述中,太后原先可是个宠妃,所诞下的皇子那可谓是在万众瞩目之中,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 “不,父皇可能已经有所怀疑。”关永尧摇摇头,经过这么些天,他手里拿到了一份东西,一份至关重要的东西。 先皇遗诏! “怎么说?”林妙龄压低声音,顾不得两人目前的姿势有多亲密。 关永尧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拨了拨道,这才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声,又拍拍她的后背感慨。 “父皇很有可能是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但那时,他已经回天乏术。” “所以,这才留下了这件东西,希望,你可以顺利……” 接下来的话,被关永尧的食指挡了回去。 关永尧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看破不说破,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万事藏在心中就好。 林妙龄心中可谓是掀起了滔天骇浪,对关永尧那可是有一次的刮目相看。 就这样的脑子,心机,恐怕是她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 所以,她一早就有了自知之明,绝不掺和进去这件事,现在看来,这决定果然是没错的。 “你注意安全便是。” 林妙龄张张嘴,有许多话想跟他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关永尧刮刮她的鼻子,喟叹一声,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忽然,他轻轻开口道,“皇上今晚有想把你指婚给我的意思。” 这一句话犹如石头猛地砸进了水中一般,本跟着他闭目养神的林妙龄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过去,为何忽然就想指婚了,莫非他们之前的事情都被发现了? 见她如此,关永尧好笑的拉过她的手道,“不过是听到了前些日子的热闹罢了。” “你是如何说的?”林妙龄问道,她心里杂乱的不行,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关永尧神色一冷,若这是以前的话,他肯定想也不想的就会答应下来,可如今,“如今情势未定,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先别掺和进来这趟子浑水。” 这浑水进来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林妙龄点头,明白他这是为自己着想,却也忍不住心中的低落,只能找着这两天在林府的话题跟他聊着。 “御史家风清明,夫妻二人也是出了名的伉俪情深,这点你不用担心。” 关永尧安抚着她,在决定让林家过来认亲前,他的暗卫自然以将林家的真实面目给查了个清楚,否则他怎么会放心让林妙龄就这么进来不是? 林妙龄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这人背着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她指着关永尧,半天才憋出来一个你字。 关永尧却不觉得有什么,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拍拍怀中人的后背道,“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接下来可还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做。 林妙龄点头,目送走了关永尧,这才心情舒畅的收拾东西上床睡觉,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可隔日,她瞧着面前的面孔,心情着实惊讶了一番,“指婚?” 若不是昨晚关永尧跟她说拒绝了的话,她都要以为这是关永尧的注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张氏面上满满的都是笑意,她就说自己的眼光不会错,那天林家开宴的时候,王爷瞧着龄龄的眼神就不对劲,如今瞧瞧,可不就指婚了? “是啊,皇上说你和王爷有缘,索性就指了婚,怎么,你不愿意吗?”林张氏不解道。 不应该啊,她那天看林妙龄的眼神,显然也是愿意的。 林妙龄啊了一声,也不知自己这时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明明关永尧昨晚已经拒绝了,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兹事体大,我想回去好好考虑一番。” 林张氏点头,“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多加考虑的,你也不必害怕,皇上只是暂时给你父亲透了这个意思,还没有明确的颁旨下来,若你实在不愿的话,爹娘怎么也不会强迫你的。” 林妙龄感激的对她点点头,心乱如麻的回了房间。 这一推门,她就桌边坐着的面色阴沉的人,林妙龄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退出门外,将其他人挥退之后,这才紧闭上门进屋,低声道,“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关永尧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关砚这可谓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他深吸了口气,歉疚的看着林妙龄道,“没想到还是将你给拉进来了。” 林妙龄凝眉,“怎么了?” “不知为何,关砚对这件事插手了。”说到这儿,关永尧只觉得心中怒火燃烧,关砚是拿林妙龄在试探自己,若自己不答应这桩婚事的话,林妙龄估计就要被指婚给太后娘家的人了。 林妙龄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呐,她若是这么嫁给了关永尧的话,那可就是将林家直接绑上了关永尧的战车。 她自己倒无所谓,但是林家…… “这件事你怎么看?” 关永尧微微摇头,事到如今,他除了答应,似乎没有其他的路能走了,“先答应下来再说。” 其实不过是指婚,关砚就算有所怀疑又能如何,没有确切的证据,他那也不过是怀疑…… “好!”思虑过后,林妙龄还是重重的点了头,跟他对视一眼,起身去了林张氏的房内。 林张氏此时正和林央商讨这件事,旁边还坐了个许久没有谋面的柳姨娘。 见她此时闯进来,柳姨娘一愣,起身行礼,“小姐安。” 林妙龄看她一眼,先行请安,又急匆匆道,“母亲,我答应这桩指婚。” 这可就解决大麻烦了,别看皇上的圣旨还没下来,但能和林央说这件事,就证明他已经决定好了。 哪怕林央在朝的位置在重,如今在这种事儿上和皇帝抗争,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为何忽然答应?”哪怕如此,林张氏还是担忧的将她拉倒身边仔细询问。 都说女子嫁人,那就是重生了一回,她的女儿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她绝不允许婚事再出现任何差错。 第185章 圣旨 林妙龄嗯了声,故作羞涩道,“王爷英姿自那日一直回荡在女儿心中,刚刚不过是过于惊讶,以至于不敢相信罢了。” 她身后的香梨听得直扯嘴角,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她们小姐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位王爷,否则,那晚也不可能不顾规矩,直接将人给带回去不是? 林张氏了然的点头,目光中染上欣喜,“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一门好姻缘了。” 虽话说起来不那么好听,王爷的母妃早逝,宫里就没了婆婆这等子糟心的人物,王爷又洁身自好,后院干干净净,压根就不存在一进去就要面对各种小妾的问题。 瞧着他们压根不为自己考虑的模样,林妙龄眼睛酸涩,她闷哼一声,歉疚道,“只是连累父亲了。” 林央诧异的挑眉,等弄懂了她的心思后才哭笑不得道,“你别看那国舅平时嚣张,放心便是,如今哪怕你和王爷成婚,家中也绝不会有事。” 他这么多年的左都御史,好歹也不是白做的! 林妙龄歉疚的点头,心中盘算着以后总是要为家里做点什么的。 这件事下定了主意,林张氏将林央赶走,拉着林妙龄就要去准备她之后的嫁妆。 之前已经准备了一些,不过如今看来,匹配关永尧的话,还是有些少了。 林张氏巡视了圈箱子,回房从柜子里拿了把钥匙过去开了私库,这才领了林妙龄过去看,指着一批批东西道,“这些东西我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都给你当嫁妆带走就是。” 林妙龄看过去,那样样都是精品,绝对不存在有没有用的说法,不过是家中节俭,轻易不往外摆罢了。 “这些……”林妙龄抿唇,不想去拿。 林张氏哎呦一声,拍拍她道,“这些有些也是我的嫁妆,搁在这里放着也是生灰,不如都给你带走。” 说着,她还从怀中拿出几张契约来递给林妙龄道,“这是两座庄园和一个首饰铺的契约,你都拿着,虽王爷那里没什么糟心事儿,但姑娘家,手里有银子,腰杆才能挺直不是?” 女方的嫁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女方的脸面,若制备寒酸了,姑娘家以后哪儿能抬起脸来? 林妙龄眼眶更是发酸,她抿紧了唇,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掉下滴泪来。。 这么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这下倒是吓了林张氏一跳,她急忙拿出帕子替林妙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这是怎么了,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惹哭了不成?” 林妙龄抿紧唇,不发一言,只乖乖的跟在她背后在私库里转着。 林张氏娘家也是个富庶的,家中有人为官也有人做了商人,虽这年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但家中钱财确实不用发愁,私库里的好东西也是不少。 或许是为了弥补她,林张氏更是恨不得什么都往她嫁妆里塞。 那简直就是要将私库搬完的节奏。 林妙龄急忙阻止了她的动作,拉着她往外走去,想方设法的岔开话题。 林张氏却猛然一惊,拉着她就往房间走,让小娅将她存着的好布都给拿了出来道,“这都是今年时兴的料子,你拿着多做两件衣裳帕子当做嫁妆,至于婚服,等等我让小娅请了绣房的人来,咱们在亲自挑挑料子。” 闻言,林妙龄可是发愁了,这年头嫁妆里的衣裳都是女子一针一线自己做出来的,对于别人来说,这可能就是动动手的问题,对她而言…… “怎么了?”林张氏说的高兴,却不见她接话,不解道。 林妙龄摸摸头,不知该如何跟她说这件事。 林张氏一抿嘴唇,不可思议道,“龄龄,你该不会是将针线这门功夫给忘了?” 闻言,林妙龄不好意思的点了头,这本就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与其到时候丢人,不如直接承认了的好。 这下,林张氏一拍脑袋,当初她为了让林妙龄学针线可是没少费功夫的,如今好了,一下失忆前功尽弃了。 这,如今的日子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我倒是让绣娘留下了两个,你只在最后弄上两针即可。”林张氏无奈道,事到如今,他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林妙龄点头,摸摸耳坠,乖巧的跟在她身边听她说了一下午的要事。 这边忙忙碌碌的,礼部同样忙碌,礼部侍郎简直每天都想请假回家。 皇上的圣旨那是要大办这件事的,可国舅爷那边…… “大人,您看……” 礼部侍郎烦躁的挥挥手,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挥到地上面色阴沉,“什么都让本官来教,本官养你们是做什么的,一群废物!” 下官被骂的一脸茫然,却又不得不收了折子,自己去忙活。 待到时间,礼部尚书整整正装,揉着发疼的眉心坐车去了御史府。 林央早就得到了消息,家中早就摆好了香案等着宣旨的人过来。 皇上为了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直接将圣旨颁给了礼部尚书,别过了太监这一行。 有了皇上的意思,礼部尚书就算是心情再不好,他下车的时候也只能勉强挂这个笑脸,对着御史道喜,等着众人跪下,一抖卷开了圣旨,高声宣旨。 林妙龄跪在前面听着圣旨上的一行行字,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待到宣旨完毕,礼部尚书恭敬的弯腰双手递给林央,“恭喜御史大人了!” 这不管怎么样,关永尧如今那都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回头封号一下来,那就是正一品的亲王! 而林妙龄,也就一跃而上,成为了亲王妃,这是多少人想得都得不到的荣耀! 第185章 圣旨 林妙龄嗯了声,故作羞涩道,“王爷英姿自那日一直回荡在女儿心中,刚刚不过是过于惊讶,以至于不敢相信罢了。” 她身后的香梨听得直扯嘴角,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她们小姐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位王爷,否则,那晚也不可能不顾规矩,直接将人给带回去不是? 林张氏了然的点头,目光中染上欣喜,“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一门好姻缘了。” 虽话说起来不那么好听,王爷的母妃早逝,宫里就没了婆婆这等子糟心的人物,王爷又洁身自好,后院干干净净,压根就不存在一进去就要面对各种小妾的问题。 瞧着他们压根不为自己考虑的模样,林妙龄眼睛酸涩,她闷哼一声,歉疚道,“只是连累父亲了。” 林央诧异的挑眉,等弄懂了她的心思后才哭笑不得道,“你别看那国舅平时嚣张,放心便是,如今哪怕你和王爷成婚,家中也绝不会有事。” 他这么多年的左都御史,好歹也不是白做的! 林妙龄歉疚的点头,心中盘算着以后总是要为家里做点什么的。 这件事下定了主意,林张氏将林央赶走,拉着林妙龄就要去准备她之后的嫁妆。 之前已经准备了一些,不过如今看来,匹配关永尧的话,还是有些少了。 林张氏巡视了圈箱子,回房从柜子里拿了把钥匙过去开了私库,这才领了林妙龄过去看,指着一批批东西道,“这些东西我留在这里也没用,不如都给你当嫁妆带走就是。” 林妙龄看过去,那样样都是精品,绝对不存在有没有用的说法,不过是家中节俭,轻易不往外摆罢了。 “这些……”林妙龄抿唇,不想去拿。 林张氏哎呦一声,拍拍她道,“这些有些也是我的嫁妆,搁在这里放着也是生灰,不如都给你带走。” 说着,她还从怀中拿出几张契约来递给林妙龄道,“这是两座庄园和一个首饰铺的契约,你都拿着,虽王爷那里没什么糟心事儿,但姑娘家,手里有银子,腰杆才能挺直不是?” 女方的嫁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女方的脸面,若制备寒酸了,姑娘家以后哪儿能抬起脸来? 林妙龄眼眶更是发酸,她抿紧了唇,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掉下滴泪来。。 这么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这下倒是吓了林张氏一跳,她急忙拿出帕子替林妙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这是怎么了,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惹哭了不成?” 林妙龄抿紧唇,不发一言,只乖乖的跟在她背后在私库里转着。 林张氏娘家也是个富庶的,家中有人为官也有人做了商人,虽这年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但家中钱财确实不用发愁,私库里的好东西也是不少。 或许是为了弥补她,林张氏更是恨不得什么都往她嫁妆里塞。 那简直就是要将私库搬完的节奏。 林妙龄急忙阻止了她的动作,拉着她往外走去,想方设法的岔开话题。 林张氏却猛然一惊,拉着她就往房间走,让小娅将她存着的好布都给拿了出来道,“这都是今年时兴的料子,你拿着多做两件衣裳帕子当做嫁妆,至于婚服,等等我让小娅请了绣房的人来,咱们在亲自挑挑料子。” 闻言,林妙龄可是发愁了,这年头嫁妆里的衣裳都是女子一针一线自己做出来的,对于别人来说,这可能就是动动手的问题,对她而言…… “怎么了?”林张氏说的高兴,却不见她接话,不解道。 林妙龄摸摸头,不知该如何跟她说这件事。 林张氏一抿嘴唇,不可思议道,“龄龄,你该不会是将针线这门功夫给忘了?” 闻言,林妙龄不好意思的点了头,这本就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与其到时候丢人,不如直接承认了的好。 这下,林张氏一拍脑袋,当初她为了让林妙龄学针线可是没少费功夫的,如今好了,一下失忆前功尽弃了。 这,如今的日子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我倒是让绣娘留下了两个,你只在最后弄上两针即可。”林张氏无奈道,事到如今,他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林妙龄点头,摸摸耳坠,乖巧的跟在她身边听她说了一下午的要事。 这边忙忙碌碌的,礼部同样忙碌,礼部侍郎简直每天都想请假回家。 皇上的圣旨那是要大办这件事的,可国舅爷那边…… “大人,您看……” 礼部侍郎烦躁的挥挥手,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挥到地上面色阴沉,“什么都让本官来教,本官养你们是做什么的,一群废物!” 下官被骂的一脸茫然,却又不得不收了折子,自己去忙活。 待到时间,礼部尚书整整正装,揉着发疼的眉心坐车去了御史府。 林央早就得到了消息,家中早就摆好了香案等着宣旨的人过来。 皇上为了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直接将圣旨颁给了礼部尚书,别过了太监这一行。 有了皇上的意思,礼部尚书就算是心情再不好,他下车的时候也只能勉强挂这个笑脸,对着御史道喜,等着众人跪下,一抖卷开了圣旨,高声宣旨。 林妙龄跪在前面听着圣旨上的一行行字,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待到宣旨完毕,礼部尚书恭敬的弯腰双手递给林央,“恭喜御史大人了!” 这不管怎么样,关永尧如今那都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回头封号一下来,那就是正一品的亲王! 而林妙龄,也就一跃而上,成为了亲王妃,这是多少人想得都得不到的荣耀! 第186章 成婚 有了这事儿忙活,时间似乎也过得快了很多。 一转眼就到了成婚当日,林妙龄一大早就被林张氏从床上揪了起来,全福人拿着线帮她绞面。 待众人忙完之后,天色已经大亮,林妙龄被林张氏推醒,身子已经半歪在了椅子上,昏昏欲睡。 林张氏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推了她进去让丫头们帮她收拾嫁衣。 这嫁衣是京城里最出名的绣房七八个绣娘连赶了这几个月才赶出来的,一针一线都充满着灵动。 金线银线缠绕在裙摆上,熠熠生辉。 林妙龄抿着唇,努力适应头上沉重的头饰,应付着众人。 香梨今儿也打扮一新,面上带着冷漠,她可是要跟着小姐一起出门的,之后就是小姐院子里的大丫鬟,可不能出错。 “姑娘天生丽质,王爷真是好福气。” 全福人收了东西,忍不住赞叹一声。 林妙龄站在大大的镜子面前,昏黄的镜面显露出了她姣好的面孔。 她红唇轻启,按照规矩慢慢对林张氏跪了下去,认真道了句,“母亲。” “好孩子,快起来。”林张氏忍了很久的眼泪骤然流了出来,急忙俯身扶了她起来,心疼的要命。 这孩子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如今还没在府里待多久呢,就得嫁人了。 这之后,日子就要靠她自己一天天过了,这孩子啊…… “哭什么,这是好事儿啊。” “可不是,以后咱们龄龄就是亲王妃了,多好的亲事。” “咱们这儿可不流行哭嫁。” 众人一见,纷纷嚷着围了上来,安慰着母女二人。 “吉时已到,新娘该上轿了!” 闻言,屋里又是一阵闹腾,找盖头的找盖头,找苹果的找苹果。 半晌,林张氏郑重的将盖头帮她轻轻盖好,又将苹果塞入她的怀里,这才低声哭着让开了位置。 门口守着的表哥推门而入,微微俯身将她背到背上,一路送入了轿中。 队伍前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关永尧微微侧头,眼中带着喜意。 他答应林妙龄的事情,终于坐到了。 八抬大轿,之后她就是王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马车走的很慢,关永尧甚至特意绕了京城一圈,他们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百姓的赞叹之声。 转了一圈,马车才缓缓进入了王府,林妙龄正襟危坐在里面,捏着苹果的手微微发白。 很少有过紧张的她此时呼吸都在加速,猛的,一声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甚至能听到箭尾羽翼正在簌簌的抖着。 下一秒,媒婆带着祝福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稍后,盖头投进了光,林妙龄面前出现了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掌。 林妙龄抿唇,缓缓将手放置上去,跟着他的力道微微俯身从里面钻了出来。 “跨火盆,将来日子红红火火!” 林妙龄牵着那只手,稍稍抬腿,跟着走了进去,周围随即响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关永尧母妃早逝,所以拜高堂时,两人也不过面对皇宫,深深鞠了一躬。 被他力道带着往下的林妙龄愣了下,随即了然,态度也变得无比虔诚。 这个鞠躬不是为了先皇,也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早逝的母妃。 一通礼仪后,林妙龄才被送进了婚房,这番下来,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 关永尧拿着杆子挑飞了盖头,两人喝了交杯酒,他这才轻轻拍了林妙龄的手道。 “你先休息,等我回来。” “好。”林妙龄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乖巧,待众人从婚房退了出去后,她才深吸了口气,“香梨,帮我洗漱。” 天知道,她扛了一天这么重的头饰有多绝望。 香梨喜滋滋的应了声,一边帮她换衣一边道,“小姐,您是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羡慕您的嫁衣。” 她这话可不是虚构的,林妙龄今日一下花轿,裙摆上的银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可谓是赚足了视线。 林妙龄倒是觉得除了嫁衣一身轻,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转去屏风后沐浴,慵懒的靠在浴桶边轻闭着眼睛。 香梨今晚留在了她身边伺候,花瓣跟不要钱的一般往她身上撒,喃喃自语着。 “今儿可不一样,小姐可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林妙龄被花香熏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浑身抖了抖,实在受不住,“就这。” 闻言,香梨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篮子,拿着一边的软帕帮她擦拭着脖颈,面上带着喜意。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两刻钟后,昏昏欲睡的林妙龄被她推醒,简单穿了个绸缎的衣裙就往外走去。 一到卧室,林妙龄的脚步瞬间顿在那里,关永尧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香梨也是愣了下,可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倒是笑着退下去了。 “你怎么此时就回来了?”林妙龄看看衣裳,发现并无不妥后,这才走了过去将床上撒的花生等物收了起来。 “有人在前面挡酒。”关永尧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林妙龄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往后退了下,难得有了羞意,“你这是做什么。” 关永尧一把将她拉至身边,含住她的耳垂,慢慢向后倒了下去。 隔日,林妙龄难受的凝眉,勉强动动身子,倒是惊醒了一边的关永尧。 关永尧带着笑意半撑起身子,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下,早起的声音还有些低沉,“怎么醒的这么早?” “听说今日要进宫?”林妙龄倒吸口气,埋怨的瞧瞧他,昨晚闹腾的太晚,今日实在有些起不来身。 关永尧探身帮她压好被角,又对上她防备的视线,无奈的刮刮她的鼻子,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禽兽不如吗?” 林妙龄翻个白眼,他要不是禽兽不如,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关永尧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心虚,轻咳一声,往下揽了揽她,“乖,可以再睡会儿。” “那边……”林妙龄到有些犹豫,昨晚她睡前林央特意找了她一趟,将如今的形式给她讲了个明白。 第186章 成婚 有了这事儿忙活,时间似乎也过得快了很多。 一转眼就到了成婚当日,林妙龄一大早就被林张氏从床上揪了起来,全福人拿着线帮她绞面。 待众人忙完之后,天色已经大亮,林妙龄被林张氏推醒,身子已经半歪在了椅子上,昏昏欲睡。 林张氏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推了她进去让丫头们帮她收拾嫁衣。 这嫁衣是京城里最出名的绣房七八个绣娘连赶了这几个月才赶出来的,一针一线都充满着灵动。 金线银线缠绕在裙摆上,熠熠生辉。 林妙龄抿着唇,努力适应头上沉重的头饰,应付着众人。 香梨今儿也打扮一新,面上带着冷漠,她可是要跟着小姐一起出门的,之后就是小姐院子里的大丫鬟,可不能出错。 “姑娘天生丽质,王爷真是好福气。” 全福人收了东西,忍不住赞叹一声。 林妙龄站在大大的镜子面前,昏黄的镜面显露出了她姣好的面孔。 她红唇轻启,按照规矩慢慢对林张氏跪了下去,认真道了句,“母亲。” “好孩子,快起来。”林张氏忍了很久的眼泪骤然流了出来,急忙俯身扶了她起来,心疼的要命。 这孩子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如今还没在府里待多久呢,就得嫁人了。 这之后,日子就要靠她自己一天天过了,这孩子啊…… “哭什么,这是好事儿啊。” “可不是,以后咱们龄龄就是亲王妃了,多好的亲事。” “咱们这儿可不流行哭嫁。” 众人一见,纷纷嚷着围了上来,安慰着母女二人。 “吉时已到,新娘该上轿了!” 闻言,屋里又是一阵闹腾,找盖头的找盖头,找苹果的找苹果。 半晌,林张氏郑重的将盖头帮她轻轻盖好,又将苹果塞入她的怀里,这才低声哭着让开了位置。 门口守着的表哥推门而入,微微俯身将她背到背上,一路送入了轿中。 队伍前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关永尧微微侧头,眼中带着喜意。 他答应林妙龄的事情,终于坐到了。 八抬大轿,之后她就是王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马车走的很慢,关永尧甚至特意绕了京城一圈,他们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百姓的赞叹之声。 转了一圈,马车才缓缓进入了王府,林妙龄正襟危坐在里面,捏着苹果的手微微发白。 很少有过紧张的她此时呼吸都在加速,猛的,一声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甚至能听到箭尾羽翼正在簌簌的抖着。 下一秒,媒婆带着祝福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稍后,盖头投进了光,林妙龄面前出现了一只温柔有力的手掌。 林妙龄抿唇,缓缓将手放置上去,跟着他的力道微微俯身从里面钻了出来。 “跨火盆,将来日子红红火火!” 林妙龄牵着那只手,稍稍抬腿,跟着走了进去,周围随即响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关永尧母妃早逝,所以拜高堂时,两人也不过面对皇宫,深深鞠了一躬。 被他力道带着往下的林妙龄愣了下,随即了然,态度也变得无比虔诚。 这个鞠躬不是为了先皇,也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早逝的母妃。 一通礼仪后,林妙龄才被送进了婚房,这番下来,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 关永尧拿着杆子挑飞了盖头,两人喝了交杯酒,他这才轻轻拍了林妙龄的手道。 “你先休息,等我回来。” “好。”林妙龄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乖巧,待众人从婚房退了出去后,她才深吸了口气,“香梨,帮我洗漱。” 天知道,她扛了一天这么重的头饰有多绝望。 香梨喜滋滋的应了声,一边帮她换衣一边道,“小姐,您是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羡慕您的嫁衣。” 她这话可不是虚构的,林妙龄今日一下花轿,裙摆上的银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可谓是赚足了视线。 林妙龄倒是觉得除了嫁衣一身轻,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转去屏风后沐浴,慵懒的靠在浴桶边轻闭着眼睛。 香梨今晚留在了她身边伺候,花瓣跟不要钱的一般往她身上撒,喃喃自语着。 “今儿可不一样,小姐可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林妙龄被花香熏得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浑身抖了抖,实在受不住,“就这。” 闻言,香梨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篮子,拿着一边的软帕帮她擦拭着脖颈,面上带着喜意。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两刻钟后,昏昏欲睡的林妙龄被她推醒,简单穿了个绸缎的衣裙就往外走去。 一到卧室,林妙龄的脚步瞬间顿在那里,关永尧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香梨也是愣了下,可又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倒是笑着退下去了。 “你怎么此时就回来了?”林妙龄看看衣裳,发现并无不妥后,这才走了过去将床上撒的花生等物收了起来。 “有人在前面挡酒。”关永尧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林妙龄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往后退了下,难得有了羞意,“你这是做什么。” 关永尧一把将她拉至身边,含住她的耳垂,慢慢向后倒了下去。 隔日,林妙龄难受的凝眉,勉强动动身子,倒是惊醒了一边的关永尧。 关永尧带着笑意半撑起身子,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下,早起的声音还有些低沉,“怎么醒的这么早?” “听说今日要进宫?”林妙龄倒吸口气,埋怨的瞧瞧他,昨晚闹腾的太晚,今日实在有些起不来身。 关永尧探身帮她压好被角,又对上她防备的视线,无奈的刮刮她的鼻子,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禽兽不如吗?” 林妙龄翻个白眼,他要不是禽兽不如,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关永尧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心虚,轻咳一声,往下揽了揽她,“乖,可以再睡会儿。” “那边……”林妙龄到有些犹豫,昨晚她睡前林央特意找了她一趟,将如今的形式给她讲了个明白。 第187章 败露 林妙龄并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为难。 关永尧却不屑的挑下眉梢,关砚最近恐怕没心情来找他的麻烦了。 若他没猜错的话,沈童那边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这么多天,他一直按耐不动,但他等得起,沈童可不一定等得起,毕竟南蛮的皇室成员如今还关押在天牢中呢。 这毕竟多熬一天就多受一天苦难,沈童怎么可能耐得住? 他了解关永煜,虽这个皇兄平日里没有主见,但却是很有良心,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不用别人,就是他自己都能闹得关砚毫无宁静之日。 林妙龄诡异的瞧他一眼,这人惯常善于冷不丁的背后拍人一板砖。 不过,关永尧却没了往下说的意思,揽了揽她的肩膀,又重新睡了下去。 果不其然,她们这边安安静静的,但皇宫里却一下闹翻了天。 沈童久久不见关永尧有所行动,干脆破釜沉舟,直接转换了阵营。 她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关永煜,并强调了关永尧对其的不轨之心。 关永煜震惊的坐在龙椅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这话是从何听来的?” 沈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将先前跟关永尧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道。 “臣可助您坐稳皇位,剿灭奸臣。” 这奸臣说的是谁,已经很是明显了。 关永煜深吸口气,深深的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助他坐稳皇位,这之后换来的可是从龙之功,他可不相信这人会一点想要的都没有。 “有,臣想要皇上释放南蛮的犯人。” 沈童挺直腰背,抿紧唇,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的话来。 关永煜冷哼一声,“所以,朕该叫你什么,沈童沈使者,还是南蛮的公主耶律撒玎。” “你都知道了?”耶律撒玎笑笑,却无所谓的耸耸肩,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她反问道,“所以呢,臣是不是南蛮的公主对皇上您来说,还有那么重要吗?” 关永煜拍拍手,“朕看起来像是傻子吗,答应你的要求,那岂不相当于放虎归山?” “皇上话何至于此?”耶律撒玎挑眉,“若没有臣的话,皇上的塌边可就酣睡着一只卧虎。” “这件事朕还需要考虑考虑。”关永煜冷着脸,心情很是不好。 耶律撒玎起身,嘲讽的一挑嘴角,若不是关永尧迟迟不肯下定注意与她合作的话,她还真看不上这个窝囊皇帝。 “皇上还是尽快考虑一下,不然,若是这件事传到了民间,皇上的位置恐怕就不会这么安稳了。” 关永煜脸色无比漆黑,“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臣不敢。” 耶律撒玎耸肩,挑着眉梢,“臣先行告退了,还请皇上可以尽快给臣一个好消息。” 待她走后,关永煜一把将砚台掷到了地上,别看他面上毫无表情,但心中怎么可能完全不介意? “走,跟朕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关永煜一挥袖子,大步向慈宁宫走去,他到要去问问,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到时,太后正端着碗苦药凝眉,见他来了,急忙道,“皇上怎么有空来了?” 说起这个儿子,太后心里也很是复杂。 这孩子天资平庸,坐在这个位置上本就难为了他,如今更是为了这些,几乎整天趴在那个案桌上。 关永煜冷着脸,没有按照之前那样对她嘘寒问暖,反而屏退了丫鬟,冷冷的坐到对面。 “皇上这是有话要跟哀家说?” 太后手一紧,发现了气氛的不正常,她缓缓放下药碗,尖细的指甲陷入手心。 “是啊,朕确实有事想问问母后您。”关永煜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太后手一抖,心跳漏跳了一下,勉强挂出个微笑道,“这是怎么了,忽然这么严肃的。” “严肃?”关永煜一拍桌子,眼神沉重,“母后是不是要跟儿臣说下,儿臣到底是谁的儿子!” 太后手中捏着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她颤着声音,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自然是先皇的儿子,不然呢?” “是吗?”关永煜的眼神无比阴沉,“可朕却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太后深吸口气,眼角微微发红,“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了?” “母后不必多问,朕只想知道一件事,朕到底是不是国舅关砚的亲生儿子!” 太后紧张的一把捂着他的唇,“皇上,你知不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 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这可怎么是好。 关永煜深吸口气,不说别的,太后的样子让他无比确定了这件事的真相。 他,确实是关砚的儿子。 他怒视这太后,冷哼一声就往外走,吓得太后立马抱住他的身子,“皇上,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杀掉那狗贼关砚!” 关永煜现在愤怒异常,他一直都明白,抡起天赋,他不是关永尧的对手,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填补,可是如今呢? 他有什么资格跟关永尧去争去斗?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乱伦产下的产物罢了。 太后惊的手下意识一松,却发现他抬腿就要往外走,又急忙扑上去,哭求道,“皇上,哀家承认,那是哀家鬼迷心窍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再怎么样,这不也磨灭不了母后曾经做下的事情?” 一想到关砚曾对关永尧做下的事情,他都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面对关永尧了。 “皇上,你到底是谁的儿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太后哭的梨花带雨,她哽咽着,“现在不也没人知道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母后……”关永煜痛苦的闭闭眼睛,一挥袖子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瘫软在地上,只听着门外冷酷的声音。 “给朕看好了慈宁宫,太后身然重病,需要闭宫养病。” 太后闭闭眼睛,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儿子,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187章 败露 林妙龄并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为难。 关永尧却不屑的挑下眉梢,关砚最近恐怕没心情来找他的麻烦了。 若他没猜错的话,沈童那边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这么多天,他一直按耐不动,但他等得起,沈童可不一定等得起,毕竟南蛮的皇室成员如今还关押在天牢中呢。 这毕竟多熬一天就多受一天苦难,沈童怎么可能耐得住? 他了解关永煜,虽这个皇兄平日里没有主见,但却是很有良心,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不用别人,就是他自己都能闹得关砚毫无宁静之日。 林妙龄诡异的瞧他一眼,这人惯常善于冷不丁的背后拍人一板砖。 不过,关永尧却没了往下说的意思,揽了揽她的肩膀,又重新睡了下去。 果不其然,她们这边安安静静的,但皇宫里却一下闹翻了天。 沈童久久不见关永尧有所行动,干脆破釜沉舟,直接转换了阵营。 她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关永煜,并强调了关永尧对其的不轨之心。 关永煜震惊的坐在龙椅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这话是从何听来的?” 沈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将先前跟关永尧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道。 “臣可助您坐稳皇位,剿灭奸臣。” 这奸臣说的是谁,已经很是明显了。 关永煜深吸口气,深深的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助他坐稳皇位,这之后换来的可是从龙之功,他可不相信这人会一点想要的都没有。 “有,臣想要皇上释放南蛮的犯人。” 沈童挺直腰背,抿紧唇,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的话来。 关永煜冷哼一声,“所以,朕该叫你什么,沈童沈使者,还是南蛮的公主耶律撒玎。” “你都知道了?”耶律撒玎笑笑,却无所谓的耸耸肩,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她反问道,“所以呢,臣是不是南蛮的公主对皇上您来说,还有那么重要吗?” 关永煜拍拍手,“朕看起来像是傻子吗,答应你的要求,那岂不相当于放虎归山?” “皇上话何至于此?”耶律撒玎挑眉,“若没有臣的话,皇上的塌边可就酣睡着一只卧虎。” “这件事朕还需要考虑考虑。”关永煜冷着脸,心情很是不好。 耶律撒玎起身,嘲讽的一挑嘴角,若不是关永尧迟迟不肯下定注意与她合作的话,她还真看不上这个窝囊皇帝。 “皇上还是尽快考虑一下,不然,若是这件事传到了民间,皇上的位置恐怕就不会这么安稳了。” 关永煜脸色无比漆黑,“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臣不敢。” 耶律撒玎耸肩,挑着眉梢,“臣先行告退了,还请皇上可以尽快给臣一个好消息。” 待她走后,关永煜一把将砚台掷到了地上,别看他面上毫无表情,但心中怎么可能完全不介意? “走,跟朕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关永煜一挥袖子,大步向慈宁宫走去,他到要去问问,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到时,太后正端着碗苦药凝眉,见他来了,急忙道,“皇上怎么有空来了?” 说起这个儿子,太后心里也很是复杂。 这孩子天资平庸,坐在这个位置上本就难为了他,如今更是为了这些,几乎整天趴在那个案桌上。 关永煜冷着脸,没有按照之前那样对她嘘寒问暖,反而屏退了丫鬟,冷冷的坐到对面。 “皇上这是有话要跟哀家说?” 太后手一紧,发现了气氛的不正常,她缓缓放下药碗,尖细的指甲陷入手心。 “是啊,朕确实有事想问问母后您。”关永煜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太后手一抖,心跳漏跳了一下,勉强挂出个微笑道,“这是怎么了,忽然这么严肃的。” “严肃?”关永煜一拍桌子,眼神沉重,“母后是不是要跟儿臣说下,儿臣到底是谁的儿子!” 太后手中捏着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她颤着声音,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自然是先皇的儿子,不然呢?” “是吗?”关永煜的眼神无比阴沉,“可朕却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太后深吸口气,眼角微微发红,“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了?” “母后不必多问,朕只想知道一件事,朕到底是不是国舅关砚的亲生儿子!” 太后紧张的一把捂着他的唇,“皇上,你知不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 这话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这可怎么是好。 关永煜深吸口气,不说别的,太后的样子让他无比确定了这件事的真相。 他,确实是关砚的儿子。 他怒视这太后,冷哼一声就往外走,吓得太后立马抱住他的身子,“皇上,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杀掉那狗贼关砚!” 关永煜现在愤怒异常,他一直都明白,抡起天赋,他不是关永尧的对手,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填补,可是如今呢? 他有什么资格跟关永尧去争去斗?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乱伦产下的产物罢了。 太后惊的手下意识一松,却发现他抬腿就要往外走,又急忙扑上去,哭求道,“皇上,哀家承认,那是哀家鬼迷心窍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再怎么样,这不也磨灭不了母后曾经做下的事情?” 一想到关砚曾对关永尧做下的事情,他都觉得自己再也无法面对关永尧了。 “皇上,你到底是谁的儿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太后哭的梨花带雨,她哽咽着,“现在不也没人知道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母后……”关永煜痛苦的闭闭眼睛,一挥袖子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瘫软在地上,只听着门外冷酷的声音。 “给朕看好了慈宁宫,太后身然重病,需要闭宫养病。” 太后闭闭眼睛,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儿子,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188章 谈心 关永煜回了御书房,撑着额头,大太监小心翼翼的过来禀报,“皇上,王爷带着王妃请安来了。” 王爷?关永尧? 关永煜手握了握又放开,苦笑一声,“让他进来。” 关永尧带着林妙龄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礼,“臣参见皇上。” 跪在他身后的林妙龄无奈的翻个白眼,她本意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但这人怎么说也非要将自己拉过来。 “起来。”关永煜垂眸,如今的他哪儿有资格受关永尧这一礼。 林妙龄一瞧就知道这俩人绝对是有话要说,对关永尧递了个眼神,跟着大太监先去了后宫安置。 “皇兄可是有话要说?” 关永尧丝毫不慌,端着杯茶坐在一边,时不时低头抿口茶。 关永煜摸摸身下的龙椅,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关永尧倒是反问了一句。 关永煜一下被他逗笑了,虚虚点了他一下,叹息道,“明知故问啊,你之后打算如何?” “这不是得看皇兄的意思吗?”关永尧丝毫没有放出自己的敌意,仿佛还跟以往一样兄友弟恭。 关永煜眼神悲哀,谁都不知道他为了能坐好这个位置,都付出了些什么,“这个位置,你想坐吗?” 关永尧低笑一声,垂眸下去,沉默不语。 “想坐的。”关永煜轻轻一笑,一声叹息消失在空气中,再抬起头时,他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永尧,我们兄弟联手演一场戏。” 关永尧了然于心,他轻轻一笑,“好。”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妙龄独自一人待在房里,直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有人过来将她领到御书房。 “可是无聊了?”关永尧歉意的摸摸她的头发。 林妙龄摇头,心中了然,紧跟在他背后,绝不做出任何一点逾矩的事情。 上面的关永煜看的心生羡慕,他不傻,之前关永尧在边疆的事情他都听说过,自然对这名大名鼎鼎的林大夫也很是熟悉。 不过看她如今的样子,倒也是配得上关永尧的。 机灵,又极有眼色,知道那些是自己能参与的,那些不能。 真是,聪明人都到一起了啊。 “坐下,尝尝厨房新上的锅子。”关永煜恢复了以往的作态,指着面前的锅子道。 林妙龄瞧瞧桌上摆放的鱼肉锅子,奶白的汤底,配上涮菜,可是一大美食。 “皇兄的御膳房手艺自然是没的说。” 关永尧举了杯子,两人对了杯酒,对此,林妙龄就一直默默的低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这饭一直吃到午时末才结束,林妙龄扶了稍有些醉酒的关永尧往府中走去。 一到府中,关永尧轻笑声,轻轻推开林妙龄,站稳了身子。 “你没醉啊。”林妙龄嗔怒的看他一眼,这人明明没醉居然还装醉,累的她辛辛苦苦的将人给搬了回来。 关永尧无奈的撑下额角,怜惜的帮她揉揉酸痛的肩膀疼,“这也是无奈之举。” 林妙龄对此翻个白眼,回了后院继续忙活她的。 别看关永尧现在后院除了她之外没有旁人,但这仆人每月的薪水,还有各种杂事掺和在一起,也够她忙活得了。 就这样,一忙就到了回门之日。 一大早,林妙龄就主动爬起来,顺便推醒了一边的关永尧,“你今日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别说她多此一举,实在是自从那日从皇宫回来,关永尧就经常忙的见不到个人影。 关永尧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现在还早,等下我陪你一起。” 林妙龄眨巴着眼睛愣下,随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乖巧的窝在了他的怀里重新睡了个回笼觉。 两人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大亮香梨好容易听见里面的动静,深吸口气敲门,轻声道,“王妃,要起吗?” 林妙龄急忙翻身爬起来喊了香梨等人进来帮忙,今日可是回门的大日子,香梨一早将王妃的正服备好,又加上了朝冠。 林妙龄对着镜子晃晃头,颇为无语,“今日不过回一次家,有必要这样吗?” “小姐不懂。”香梨无论如何都不许她摘下来。 这姑娘家回门,就是让家里人看你过得好不好,你穿戴的好了,家里人自然放心的多。 林妙龄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已经被香梨弄上去了,她还能去掉不成? 待到香梨终于收手时,林妙龄深吸口气,踩着高高的鞋子,几乎是半靠在香梨身上出了门。 关永尧见她如此,挑挑眉梢,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上下马车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 林家门前,林张氏一看到这幅场景,吊了几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林央笑声,带着众人跪下请安,“臣等参见王爷,王妃” 见状,关永尧头疼了一番,快走几步跟着林妙龄一起扶起了林央等人。 关永尧微微颔首,“今日只论家礼。” 闻言,林张氏面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一进院子,索性直接拉了林妙龄去了后院。 林妙龄本还想问关永尧件事,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扯了出去,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女眷。 林张氏摸摸她的朝冠,带着泪花笑道,“我们龄龄这是嫁到了。” 这年头,那个有出息的男人府里不是三妻四妾的,如果王爷贵为一品亲王,后宅却比大臣家的都要干净,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女人。 林妙龄歪歪脖子,缓解沉重感,只听着说笑。 林张氏上下打量了一圈她的装扮,忽然轻声问道,“王爷对你好吗?” “自是极好的。”林妙龄点头确认,关永尧对她确实没话说。 林张氏面上一急,染着艳红,低声劝解,“你要趁着王爷喜欢你的时候,尽快生个世子出来,坐稳你的位置才好。” 原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的林妙龄抽抽嘴角,遮掩性的喝杯茶,“这件事还要过段时间才是。” 第188章 谈心 关永煜回了御书房,撑着额头,大太监小心翼翼的过来禀报,“皇上,王爷带着王妃请安来了。” 王爷?关永尧? 关永煜手握了握又放开,苦笑一声,“让他进来。” 关永尧带着林妙龄进来,规规矩矩的行礼,“臣参见皇上。” 跪在他身后的林妙龄无奈的翻个白眼,她本意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但这人怎么说也非要将自己拉过来。 “起来。”关永煜垂眸,如今的他哪儿有资格受关永尧这一礼。 林妙龄一瞧就知道这俩人绝对是有话要说,对关永尧递了个眼神,跟着大太监先去了后宫安置。 “皇兄可是有话要说?” 关永尧丝毫不慌,端着杯茶坐在一边,时不时低头抿口茶。 关永煜摸摸身下的龙椅,沉默了半晌才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关永尧倒是反问了一句。 关永煜一下被他逗笑了,虚虚点了他一下,叹息道,“明知故问啊,你之后打算如何?” “这不是得看皇兄的意思吗?”关永尧丝毫没有放出自己的敌意,仿佛还跟以往一样兄友弟恭。 关永煜眼神悲哀,谁都不知道他为了能坐好这个位置,都付出了些什么,“这个位置,你想坐吗?” 关永尧低笑一声,垂眸下去,沉默不语。 “想坐的。”关永煜轻轻一笑,一声叹息消失在空气中,再抬起头时,他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永尧,我们兄弟联手演一场戏。” 关永尧了然于心,他轻轻一笑,“好。”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妙龄独自一人待在房里,直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有人过来将她领到御书房。 “可是无聊了?”关永尧歉意的摸摸她的头发。 林妙龄摇头,心中了然,紧跟在他背后,绝不做出任何一点逾矩的事情。 上面的关永煜看的心生羡慕,他不傻,之前关永尧在边疆的事情他都听说过,自然对这名大名鼎鼎的林大夫也很是熟悉。 不过看她如今的样子,倒也是配得上关永尧的。 机灵,又极有眼色,知道那些是自己能参与的,那些不能。 真是,聪明人都到一起了啊。 “坐下,尝尝厨房新上的锅子。”关永煜恢复了以往的作态,指着面前的锅子道。 林妙龄瞧瞧桌上摆放的鱼肉锅子,奶白的汤底,配上涮菜,可是一大美食。 “皇兄的御膳房手艺自然是没的说。” 关永尧举了杯子,两人对了杯酒,对此,林妙龄就一直默默的低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这饭一直吃到午时末才结束,林妙龄扶了稍有些醉酒的关永尧往府中走去。 一到府中,关永尧轻笑声,轻轻推开林妙龄,站稳了身子。 “你没醉啊。”林妙龄嗔怒的看他一眼,这人明明没醉居然还装醉,累的她辛辛苦苦的将人给搬了回来。 关永尧无奈的撑下额角,怜惜的帮她揉揉酸痛的肩膀疼,“这也是无奈之举。” 林妙龄对此翻个白眼,回了后院继续忙活她的。 别看关永尧现在后院除了她之外没有旁人,但这仆人每月的薪水,还有各种杂事掺和在一起,也够她忙活得了。 就这样,一忙就到了回门之日。 一大早,林妙龄就主动爬起来,顺便推醒了一边的关永尧,“你今日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别说她多此一举,实在是自从那日从皇宫回来,关永尧就经常忙的见不到个人影。 关永尧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现在还早,等下我陪你一起。” 林妙龄眨巴着眼睛愣下,随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乖巧的窝在了他的怀里重新睡了个回笼觉。 两人这一睡就睡到了天大亮香梨好容易听见里面的动静,深吸口气敲门,轻声道,“王妃,要起吗?” 林妙龄急忙翻身爬起来喊了香梨等人进来帮忙,今日可是回门的大日子,香梨一早将王妃的正服备好,又加上了朝冠。 林妙龄对着镜子晃晃头,颇为无语,“今日不过回一次家,有必要这样吗?” “小姐不懂。”香梨无论如何都不许她摘下来。 这姑娘家回门,就是让家里人看你过得好不好,你穿戴的好了,家里人自然放心的多。 林妙龄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已经被香梨弄上去了,她还能去掉不成? 待到香梨终于收手时,林妙龄深吸口气,踩着高高的鞋子,几乎是半靠在香梨身上出了门。 关永尧见她如此,挑挑眉梢,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上下马车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 林家门前,林张氏一看到这幅场景,吊了几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林央笑声,带着众人跪下请安,“臣等参见王爷,王妃” 见状,关永尧头疼了一番,快走几步跟着林妙龄一起扶起了林央等人。 关永尧微微颔首,“今日只论家礼。” 闻言,林张氏面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一进院子,索性直接拉了林妙龄去了后院。 林妙龄本还想问关永尧件事,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扯了出去,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女眷。 林张氏摸摸她的朝冠,带着泪花笑道,“我们龄龄这是嫁到了。” 这年头,那个有出息的男人府里不是三妻四妾的,如果王爷贵为一品亲王,后宅却比大臣家的都要干净,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女人。 林妙龄歪歪脖子,缓解沉重感,只听着说笑。 林张氏上下打量了一圈她的装扮,忽然轻声问道,“王爷对你好吗?” “自是极好的。”林妙龄点头确认,关永尧对她确实没话说。 林张氏面上一急,染着艳红,低声劝解,“你要趁着王爷喜欢你的时候,尽快生个世子出来,坐稳你的位置才好。” 原以为她要说什么大事的林妙龄抽抽嘴角,遮掩性的喝杯茶,“这件事还要过段时间才是。” 第189章 怒杀 见她这样,林张氏着急起来,又碍于人多不好开口,只能耐着性子等送走其他女眷后,这才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妙龄。 “孩子,我知道你心悦王爷,不愿去想这里面的深深道道,但男人,三妻四妾那都是无可避免的,你就比如你爹爹。” 林妙龄抽抽嘴角,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价值观给她灌输过去。 林张氏哪儿容得她开口,张口就道,“可不管如何,你和王爷感情好那总归是件好事儿,只是万事皆有变数,若你能诞下个世子以安定位置,娘也好放心啊。” 说起这个,林张氏也是满嘴苦涩,若不是她迟迟生不下来各儿子替林妙龄撑腰的话,她又如何甘愿与林央纳妾? 林妙龄明白她这是一番好意,她安抚性的拍拍林张氏道,“您放心,我这心中有数。” 如今她与关永尧的生活尚未安定,如何能带这个孩子呢? 如今看关永尧功高,一些人就已经坐不住了,若他还有了嫡出的嫡子…… 林张氏稍稍放下些心来,忍不住点点她的额头,嗔怒着,“你这丫头,就知道嘴上应付我。” 说着,她又哀哀叹息一声,眼神充满着怜惜,“若不是之前那件事的话,我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你。” “现在也不晚不是。”对她,林妙龄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林张氏抹抹眼泪,听的外面丫鬟来催,深吸口气,破涕而笑,“可不是,王府离我们可不远,现在也不晚。” 两人携手来了前厅,陪着林央说话的关永尧一眼看了过来,眼中含着笑意。 “快坐。”林央示意着,不知低声问了林张氏句什么,两人携手相视一笑。 林妙龄心放下来些,整理下裙摆归坐之关永尧身边,由得他给自己夹菜。 小厮退出,众丫鬟端着菜上前来,脚步轻移之间竟无一点声响。 “尝尝。”林央坐了主位,含笑看着他们,众人这才动筷。 直到日头西落,林妙龄才登上了回府的马车,她趴在窗口,手被马车外的林张氏紧紧握着。 忍了一天终归没有忍住哭的林张氏抹着泪,眼中布满着不舍。 一边的丫鬟们围拥着劝解,香梨也跟在马车边安抚着,“夫人,如今王妃要回来路上也就半个时辰,您想王妃了,说个信儿,王妃不就回来了?” 这可不比住在宫里,出进麻烦,如今可是林妙龄自己当家,可不是说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的。 林张氏不好意思的抹了泪,嘴上应承着,但这心里也明白,嫁了人的闺女哪儿有那么容易回来的。 林妙龄见她被安抚下来,时间又实在不算早,这才收了身子回马车坐好,不一会儿,帘子就被人打来了,关永尧俯身钻了进来。 “我瞧着御史的腿似乎有些不太好。” 一上马车,关永尧就轻道了句。 林妙龄愣了下,反应过来,含笑的看他,“听母亲说,这是父亲前几年跪在雪地里落下的毛病,等我回去配了药送来,用上一个冬天便不成问题了。” 关永尧微微颔首,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时不时随着马车晃一晃身子。 瞧着无聊的林妙龄从马车的阁子里拿出个靠枕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揉着额角。 “你可想当皇后?” 半晌,关永尧忽然轻声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林妙龄心下一紧,莫非最近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不成,她瞪了瞪关永尧,低声道,“这话你也是敢乱说的?” 瞧着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关永尧好笑的点下她,“你慌什么。” 林妙龄看他一眼,干脆收了手,“你的话未免说的过于突然。” 她虽知道关永尧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但也没想到竟是在忙这种事,念此,她问着,“那边的事情你都收拾好了?” 更何况,这中间可还加着个关永煜呢。 经过之前她对关永尧话中的了解,这兄弟二人关系可谓是极其不错的,如今关永尧决定上位…… 关永尧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竟惹得她想了这么多,好笑的虚点她一下,“你放心便是,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便好。” 林妙龄点头,回了院子总归也是没闲下来,对于一些不省心的下人,她第一次空出手显露出獠牙来。 他们这边忙碌,关砚那边也不例外。 他阴沉着脸问着暗卫,“可有查探到什么?” 暗卫摇头,不敢抬头,如今宫中戒严,关永煜身边更是被守的固若金汤,几乎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没有?”关砚冷哼一声,“一群废物罢了!” 若真以他们所言,宫中如今风平浪静的话,太厚为何会此时忽然宣告病重,封宫养病。 这其中若没有关永尧的手笔的话,他关砚的名字就可以倒过来写了。 “再去查,先从慈宁宫下手。” 关砚沉思半晌道,要说宫里哪里他的眼线最多,那非慈宁宫莫属。 如今慈宁宫又被关永煜下旨封宫,显然是太后已经知道了什么,关永煜担心她对外传信,不得已才将宫殿封锁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已经成为了关砚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念此,他狠狠的一拳砸在桌面上,自从关永煜上位,他成功成为国舅爷后,就从未在陷入这样的境地了。 如今倒是被关永尧逼得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狼狈! 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心腹小心翼翼的围过来,“爷,依您看,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关砚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两圈,冷哼一声,“爷还就不信,他关永尧会是爷的对手。” 这天早朝,关永煜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龙椅,他嘲讽的看看下面跪着的关砚,冷声道,“众位爱卿有何事禀报?” 礼部尚书上前两步,俯身行礼,“臣要状告王爷关永尧。” 关永煜挑眉,“所谓何事? “王爷仗着自己功高盖主,竟私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礼部尚书深深弯腰,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第189章 怒杀 见她这样,林张氏着急起来,又碍于人多不好开口,只能耐着性子等送走其他女眷后,这才意味深长的看着林妙龄。 “孩子,我知道你心悦王爷,不愿去想这里面的深深道道,但男人,三妻四妾那都是无可避免的,你就比如你爹爹。” 林妙龄抽抽嘴角,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自己的价值观给她灌输过去。 林张氏哪儿容得她开口,张口就道,“可不管如何,你和王爷感情好那总归是件好事儿,只是万事皆有变数,若你能诞下个世子以安定位置,娘也好放心啊。” 说起这个,林张氏也是满嘴苦涩,若不是她迟迟生不下来各儿子替林妙龄撑腰的话,她又如何甘愿与林央纳妾? 林妙龄明白她这是一番好意,她安抚性的拍拍林张氏道,“您放心,我这心中有数。” 如今她与关永尧的生活尚未安定,如何能带这个孩子呢? 如今看关永尧功高,一些人就已经坐不住了,若他还有了嫡出的嫡子…… 林张氏稍稍放下些心来,忍不住点点她的额头,嗔怒着,“你这丫头,就知道嘴上应付我。” 说着,她又哀哀叹息一声,眼神充满着怜惜,“若不是之前那件事的话,我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你。” “现在也不晚不是。”对她,林妙龄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林张氏抹抹眼泪,听的外面丫鬟来催,深吸口气,破涕而笑,“可不是,王府离我们可不远,现在也不晚。” 两人携手来了前厅,陪着林央说话的关永尧一眼看了过来,眼中含着笑意。 “快坐。”林央示意着,不知低声问了林张氏句什么,两人携手相视一笑。 林妙龄心放下来些,整理下裙摆归坐之关永尧身边,由得他给自己夹菜。 小厮退出,众丫鬟端着菜上前来,脚步轻移之间竟无一点声响。 “尝尝。”林央坐了主位,含笑看着他们,众人这才动筷。 直到日头西落,林妙龄才登上了回府的马车,她趴在窗口,手被马车外的林张氏紧紧握着。 忍了一天终归没有忍住哭的林张氏抹着泪,眼中布满着不舍。 一边的丫鬟们围拥着劝解,香梨也跟在马车边安抚着,“夫人,如今王妃要回来路上也就半个时辰,您想王妃了,说个信儿,王妃不就回来了?” 这可不比住在宫里,出进麻烦,如今可是林妙龄自己当家,可不是说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的。 林张氏不好意思的抹了泪,嘴上应承着,但这心里也明白,嫁了人的闺女哪儿有那么容易回来的。 林妙龄见她被安抚下来,时间又实在不算早,这才收了身子回马车坐好,不一会儿,帘子就被人打来了,关永尧俯身钻了进来。 “我瞧着御史的腿似乎有些不太好。” 一上马车,关永尧就轻道了句。 林妙龄愣了下,反应过来,含笑的看他,“听母亲说,这是父亲前几年跪在雪地里落下的毛病,等我回去配了药送来,用上一个冬天便不成问题了。” 关永尧微微颔首,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时不时随着马车晃一晃身子。 瞧着无聊的林妙龄从马车的阁子里拿出个靠枕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揉着额角。 “你可想当皇后?” 半晌,关永尧忽然轻声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林妙龄心下一紧,莫非最近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不成,她瞪了瞪关永尧,低声道,“这话你也是敢乱说的?” 瞧着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关永尧好笑的点下她,“你慌什么。” 林妙龄看他一眼,干脆收了手,“你的话未免说的过于突然。” 她虽知道关永尧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但也没想到竟是在忙这种事,念此,她问着,“那边的事情你都收拾好了?” 更何况,这中间可还加着个关永煜呢。 经过之前她对关永尧话中的了解,这兄弟二人关系可谓是极其不错的,如今关永尧决定上位…… 关永尧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竟惹得她想了这么多,好笑的虚点她一下,“你放心便是,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便好。” 林妙龄点头,回了院子总归也是没闲下来,对于一些不省心的下人,她第一次空出手显露出獠牙来。 他们这边忙碌,关砚那边也不例外。 他阴沉着脸问着暗卫,“可有查探到什么?” 暗卫摇头,不敢抬头,如今宫中戒严,关永煜身边更是被守的固若金汤,几乎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没有?”关砚冷哼一声,“一群废物罢了!” 若真以他们所言,宫中如今风平浪静的话,太厚为何会此时忽然宣告病重,封宫养病。 这其中若没有关永尧的手笔的话,他关砚的名字就可以倒过来写了。 “再去查,先从慈宁宫下手。” 关砚沉思半晌道,要说宫里哪里他的眼线最多,那非慈宁宫莫属。 如今慈宁宫又被关永煜下旨封宫,显然是太后已经知道了什么,关永煜担心她对外传信,不得已才将宫殿封锁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已经成为了关砚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念此,他狠狠的一拳砸在桌面上,自从关永煜上位,他成功成为国舅爷后,就从未在陷入这样的境地了。 如今倒是被关永尧逼得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狼狈! 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心腹小心翼翼的围过来,“爷,依您看,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关砚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两圈,冷哼一声,“爷还就不信,他关永尧会是爷的对手。” 这天早朝,关永煜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龙椅,他嘲讽的看看下面跪着的关砚,冷声道,“众位爱卿有何事禀报?” 礼部尚书上前两步,俯身行礼,“臣要状告王爷关永尧。” 关永煜挑眉,“所谓何事? “王爷仗着自己功高盖主,竟私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礼部尚书深深弯腰,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 第190章 结党营私? 众人一片哗然,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可不是说着玩的。 关永尧脸色变都没变,只淡然道,“尚书说本王结党营私,请问你一个统管礼部之人,是如何知道本王结党营私的?” 这礼部主管的就是皇家的大型活动,比如封妃祭祀等,什么时候官员的私下联络他也管了? 礼部尚书张张嘴,似乎没想到他会从这方面来辩驳自己,“王爷前不久娶妻左都御史家之女,自此之后,联系不断甚至还通过御史联络到了其他官员,其心可诛!” “原来,官员交好在尚书眼里都是其心可诛啊。”关永尧抬抬手,转过身去似笑非笑的看他,“但本王似乎听说尚书和国舅爷的关系也很是不错啊……” 礼部尚书脸色一下黑下来,他张张嘴,“臣乃衷心佩服国舅爷的才华,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明鉴啊。” 关永尧简直要笑出来了,什么时候跟关砚交好也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了? 龙椅上的关永煜撑着额角,似乎是极为不耐烦听到这出事的,他烦躁的挥挥手,“这事儿稍后再议,可还有事?” 关砚淡定出列,袖子一拍道,“皇上,臣听闻太后娘娘病重,还请您容臣进宫探望。” “太后病重需要静养,连朕都很少过去,国舅爷的心朕会转告太后的,至于探望,还是随后再议。” 说着话时,他面上虽带着笑容,眼底深处却是满满的嘲讽。 一场闹哄哄的早朝就这么散了去,关永尧随着人潮离开,却在与众人分别后暗自返回了御书房。 “回来了?”关永煜伸个懒腰,脸上的笑容倒是比之前多了起来。 关永尧眼神一软,随即面带严肃道,“关砚那狗贼果然察觉到气氛不对了。” “他也不傻。”关永煜嘲讽的冷哼一声,“接下来,就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关永尧眼神闪闪,沉默的看了他半晌,“一切看皇兄的了。” 谁都不知,这兄弟二人就这样简单而又快速的在书房中定下了一道约定。 隔日,一道震惊朝野的消息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新封的一品亲王战王触怒圣上被扣在了府里,手里的兵权一并上交了,似是坐实了结党营私的罪名。 府内,林妙龄一身便装,她一动,头饰跟着微微晃动,她面上平静,话里却带着埋怨,“你这事儿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搞得我一惊。” 可不是,这上朝的时间早,经常关永尧上朝回来,林妙龄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 今儿她还没起来呢,就被心惊胆战的香梨给叫醒了。 这一起来,她才发现王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聚到了一起,战战兢兢的看着她,门外一圈重兵把守。 她也跟着一慌,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前不久关永尧跟她说的那番话,她眼眸微闪,安顿好众人后,他这才缓缓归来。 见她如此,关永尧眼里带着笑意,“你这不是没有害怕吗?” 林妙龄噎了下,这是害不害怕的问题吗,“你也该提前打个招呼不是?” 关永尧笑笑,沉默不语,提前打个招呼的话,担心引起关砚怀疑。 林妙龄也知道这个道理,没跟他在这上面纠缠,只是帮着他换了身衣裳轻声道,“可吃过饭了?” 关永尧摇头,认真的看着桌上的地图,这是整个京城包括皇宫的兵力部署图。 说话间,林妙龄一个眼神斜了过去,稍后便迅速移回来,控制着自己不在往那边看。 “那我让丫鬟给你弄点吃的?”林妙龄挑眉问道。 关永尧回过神来,将她按在身边坐下,眼里带着歉意,“你会不会怪我。” 他犹然记得刚刚见到林妙龄的时候,她眼中闪着光芒,一脸豪情壮志说要走遍大好河山做一名神医。 如今却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 关永尧明白,纵使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极不情愿的。 林妙龄被他问的愣了下,怪吗? 她性格一向向往自由,如今却被桎梏在这里,为了他去学一些以往并不在乎的繁文礼节。 但,其实谈不到怪这个地步。 她的沉默不语落到关永尧眼里,却是默认,他深深地叹息一声,将地图卷起,大大方方的将他和关永煜的决定道了出来。 “如今,他已决定退位,整个大国,除我之外暂时没有合适之人,但你放心,五年,给我五年时间,我会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来,到时,我陪你走遍这大好河山。” 说就这么放弃了江山,关永尧心里不可能不可惜,但他回头看看林妙龄,那点可惜却又消失不见了。 “五年?”林妙龄心中一个触动,说她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江山美人对于每一代的英雄来说都是一个难解的话题。 但关永尧却能为她坐到这种程度,她轻轻一笑,不再有之前的避讳,反而依照现代知识,对他的计划进行了又一次的补充。 待到夜晚降临,关永尧看了看天色,慢慢收起东西,回房换了身便捷的服装准备外出。 林妙龄拽了拽他的紧缩在腕上的箭袖,眼神复杂。 经历了这么一天,她更深切的了解到了关永尧做的都是些什么买卖,但事情到此,也没了回头路。 “一切小心。” 关永尧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和,“放心便是。” 说完,他腿上一个用劲儿,从院墙消失在夜空之中。 香梨按照时间过来请林妙龄回房,一推院门,只见她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担忧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王爷呢?” 林妙龄回过神来,遮掩性的打个哈欠,“他有事,今晚要在书房歇下来,我们回去。” 书房? 香梨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瞧瞧,应了声,回过神来扶着她回了房间。 相对于他们这边,关砚那边可谓是一片欢声笑语。 礼部尚书高高举起酒杯道,“恭喜国舅爷了!” 第190章 结党营私? 众人一片哗然,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可不是说着玩的。 关永尧脸色变都没变,只淡然道,“尚书说本王结党营私,请问你一个统管礼部之人,是如何知道本王结党营私的?” 这礼部主管的就是皇家的大型活动,比如封妃祭祀等,什么时候官员的私下联络他也管了? 礼部尚书张张嘴,似乎没想到他会从这方面来辩驳自己,“王爷前不久娶妻左都御史家之女,自此之后,联系不断甚至还通过御史联络到了其他官员,其心可诛!” “原来,官员交好在尚书眼里都是其心可诛啊。”关永尧抬抬手,转过身去似笑非笑的看他,“但本王似乎听说尚书和国舅爷的关系也很是不错啊……” 礼部尚书脸色一下黑下来,他张张嘴,“臣乃衷心佩服国舅爷的才华,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明鉴啊。” 关永尧简直要笑出来了,什么时候跟关砚交好也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了? 龙椅上的关永煜撑着额角,似乎是极为不耐烦听到这出事的,他烦躁的挥挥手,“这事儿稍后再议,可还有事?” 关砚淡定出列,袖子一拍道,“皇上,臣听闻太后娘娘病重,还请您容臣进宫探望。” “太后病重需要静养,连朕都很少过去,国舅爷的心朕会转告太后的,至于探望,还是随后再议。” 说着话时,他面上虽带着笑容,眼底深处却是满满的嘲讽。 一场闹哄哄的早朝就这么散了去,关永尧随着人潮离开,却在与众人分别后暗自返回了御书房。 “回来了?”关永煜伸个懒腰,脸上的笑容倒是比之前多了起来。 关永尧眼神一软,随即面带严肃道,“关砚那狗贼果然察觉到气氛不对了。” “他也不傻。”关永煜嘲讽的冷哼一声,“接下来,就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关永尧眼神闪闪,沉默的看了他半晌,“一切看皇兄的了。” 谁都不知,这兄弟二人就这样简单而又快速的在书房中定下了一道约定。 隔日,一道震惊朝野的消息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新封的一品亲王战王触怒圣上被扣在了府里,手里的兵权一并上交了,似是坐实了结党营私的罪名。 府内,林妙龄一身便装,她一动,头饰跟着微微晃动,她面上平静,话里却带着埋怨,“你这事儿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搞得我一惊。” 可不是,这上朝的时间早,经常关永尧上朝回来,林妙龄才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 今儿她还没起来呢,就被心惊胆战的香梨给叫醒了。 这一起来,她才发现王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聚到了一起,战战兢兢的看着她,门外一圈重兵把守。 她也跟着一慌,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前不久关永尧跟她说的那番话,她眼眸微闪,安顿好众人后,他这才缓缓归来。 见她如此,关永尧眼里带着笑意,“你这不是没有害怕吗?” 林妙龄噎了下,这是害不害怕的问题吗,“你也该提前打个招呼不是?” 关永尧笑笑,沉默不语,提前打个招呼的话,担心引起关砚怀疑。 林妙龄也知道这个道理,没跟他在这上面纠缠,只是帮着他换了身衣裳轻声道,“可吃过饭了?” 关永尧摇头,认真的看着桌上的地图,这是整个京城包括皇宫的兵力部署图。 说话间,林妙龄一个眼神斜了过去,稍后便迅速移回来,控制着自己不在往那边看。 “那我让丫鬟给你弄点吃的?”林妙龄挑眉问道。 关永尧回过神来,将她按在身边坐下,眼里带着歉意,“你会不会怪我。” 他犹然记得刚刚见到林妙龄的时候,她眼中闪着光芒,一脸豪情壮志说要走遍大好河山做一名神医。 如今却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 关永尧明白,纵使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极不情愿的。 林妙龄被他问的愣了下,怪吗? 她性格一向向往自由,如今却被桎梏在这里,为了他去学一些以往并不在乎的繁文礼节。 但,其实谈不到怪这个地步。 她的沉默不语落到关永尧眼里,却是默认,他深深地叹息一声,将地图卷起,大大方方的将他和关永煜的决定道了出来。 “如今,他已决定退位,整个大国,除我之外暂时没有合适之人,但你放心,五年,给我五年时间,我会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来,到时,我陪你走遍这大好河山。” 说就这么放弃了江山,关永尧心里不可能不可惜,但他回头看看林妙龄,那点可惜却又消失不见了。 “五年?”林妙龄心中一个触动,说她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江山美人对于每一代的英雄来说都是一个难解的话题。 但关永尧却能为她坐到这种程度,她轻轻一笑,不再有之前的避讳,反而依照现代知识,对他的计划进行了又一次的补充。 待到夜晚降临,关永尧看了看天色,慢慢收起东西,回房换了身便捷的服装准备外出。 林妙龄拽了拽他的紧缩在腕上的箭袖,眼神复杂。 经历了这么一天,她更深切的了解到了关永尧做的都是些什么买卖,但事情到此,也没了回头路。 “一切小心。” 关永尧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和,“放心便是。” 说完,他腿上一个用劲儿,从院墙消失在夜空之中。 香梨按照时间过来请林妙龄回房,一推院门,只见她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担忧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王爷呢?” 林妙龄回过神来,遮掩性的打个哈欠,“他有事,今晚要在书房歇下来,我们回去。” 书房? 香梨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瞧瞧,应了声,回过神来扶着她回了房间。 相对于他们这边,关砚那边可谓是一片欢声笑语。 礼部尚书高高举起酒杯道,“恭喜国舅爷了!” 第191章 谋逆 关砚却握着酒杯出神,不知是不是他多疑,他总觉得皇帝和关永尧这吵的莫名其妙的。 “国舅爷?” 礼部尚书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试探性的看过去。 关砚回过神来,烦躁的将酒杯摔在桌上,冷着脸道,“一切尘埃未定,你们居然有心思在这里饮酒宴客?” 尚书表情一僵,他一向自诩是国舅爷的心腹,这才自作主张的摆宴庆祝这件事,没成想…… 念此,他端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一个激灵就跪下请罪。 旁边同僚嘲讽的眼神,让他的脸情不自禁的憋的通红。 关砚也没心思跟他计较,摆摆手大步离开了,一回到府内,他眼前一亮,快步走进书房,低声道。 “可是查到了什么?” 暗卫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关砚迅速接过凑在油灯下看完,半晌,他才仰天大笑,困扰了他多日的烦恼迎面而解。 他递个眼神示意暗卫退下,嘴角犹自挂着笑,难怪关永煜会忽然下手,原来他知道了这件事啊。 对于关永煜知道自己是他亲生父亲这件事,关砚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反而充满了笑意。 难怪他会将慈宁宫禁足,怕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如今看看,还是受不住皇位的诱惑,先下手为强,将关永尧给关了起来,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关砚半眯了眸子,如今皇帝都已经下手了,他不跟上的话,未免拖了后腿。 念此,他快步出了房中,不顾时间,翻身上马径直就往宫中驶去。 “国舅爷递牌子了?”关永煜冷讽的挑眉,接过太监递来的牌子在手里把玩一番,忽然一声冷哼,将牌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太监浑身一个激灵,老泪纵横的拾起牌子劝解道,“皇上,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再忍忍,方成大计啊!” 关永煜看了眼太监,微微叹息,这太监倒是个少有的衷心的,他疲惫的靠在龙椅上,“宣他进来。” 太监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躬身退下请了关砚进来。 一见他的样子,关永煜就明白他怕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国舅爷如今怎么来了?” “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关砚轻轻一笑,意有所指。 关永煜冷哼一声,抬头看他,“朕听不懂国舅爷再说些什么。” “皇上若是真的听不懂的话,又怎会忽然改变主意,扣押了战王?” 关永煜随手拿起一封奏折向他掷了过去,挺着脖子道,“战王对朕毫无敬意,朕还不能罚他了不成?” “那太后呢?难不成太后也对皇上毫无敬意,才让皇上决定封宫不成?” 今天,关砚首次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关永煜却忽然暴怒,他冷冷的看着关砚道,“太后如何,朕还需要跟国舅爷报备吗?” “臣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关砚带着笑意,“只是有些好奇,皇上为何不愿承认一个事实呢?” 关永煜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手紧握了一下又微微放开,“朕不懂国舅爷的意思。” “相信那位沈使者已经找过皇上了。”关砚低头一笑,干脆将话给他挑明了说。 沈童? 关永煜瞳孔一缩,“然后呢?” “皇上既然决定先下手为强,那何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呢?”关砚点点一边搁置的奏折道。 关永煜的脸色无比难看,“你以为朕不想吗,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关永尧乃是第一战神,朕若在此时杀了他,何以安民心?” 都说这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冒不起这个险。 关砚却挑了眉,“那如果这个战神是谋逆得来的呢?” 谋逆? 关永煜浑身紧绷,不可置信的看过去,“这没有人会信的。” “当时,朝中不少人都知道沈使者和战王关系密切,而沈使者的真实身份,皇上就不用臣多说什么了。” 关砚冷笑一声,显然这个主意已经打定了很久。 关永煜试探性的问道,“沈使者的真实身份?” “皇上又何苦试探微臣?”关砚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想法,“若皇上相信臣的话,不若就将这件事交给微臣处理。” “你待如何?”关永煜闭闭眼睛问着。 关砚却卖了个关子,“这件事皇上就不必操心了,只是微臣需要向皇上借个东西。” 关永煜猛的坐直身子,沉默的看了他半晌,苦笑一声,“国舅爷如今还需要向微臣借东西?” 关砚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只弯了腰,“臣想问皇上借可以调动御林军的兵符。” 御林军! “这……”关永煜显得犹豫起来,他食指曲点桌面。 关砚了然于心,他一撩袍子跪了下去,“当年在那种环境里,臣执意拥护您上位,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望着关砚深邃的眸子,关永煜抿唇,半晌挥挥手,“去拿了兵符来。” 太监点头,绕过屏风后小心翼翼的捧了个盒子过来递到关永煜手上。 关永煜怜惜的摸摸那个盒子,目光中充满着怀念,“这是父,他在世时亲手交给朕的,没想到如今竟要用到自己的兄弟身上。” “什么兄弟。”关砚冷哼一声,“皇上还是认清身份的好!” 这一句话直接让关永煜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认清身份,认清什么身份? 认清自己是乱伦的身份吗? 关砚可能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过分,他接过盒子,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臣会拥护皇上坐稳这个位置,只是太后那边……” 关永煜疲惫的摆摆手,似乎不想再说起这个话题,“她也是朕的母后,朕自然不会为难与她,等这段时间过去,朕会将她放出来的。” 关砚挑眉,没在继续说啥,“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待他走后,关永煜撑着额角,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一边的太监立马担忧的围上来低声劝解。 第191章 谋逆 关砚却握着酒杯出神,不知是不是他多疑,他总觉得皇帝和关永尧这吵的莫名其妙的。 “国舅爷?” 礼部尚书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试探性的看过去。 关砚回过神来,烦躁的将酒杯摔在桌上,冷着脸道,“一切尘埃未定,你们居然有心思在这里饮酒宴客?” 尚书表情一僵,他一向自诩是国舅爷的心腹,这才自作主张的摆宴庆祝这件事,没成想…… 念此,他端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一个激灵就跪下请罪。 旁边同僚嘲讽的眼神,让他的脸情不自禁的憋的通红。 关砚也没心思跟他计较,摆摆手大步离开了,一回到府内,他眼前一亮,快步走进书房,低声道。 “可是查到了什么?” 暗卫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关砚迅速接过凑在油灯下看完,半晌,他才仰天大笑,困扰了他多日的烦恼迎面而解。 他递个眼神示意暗卫退下,嘴角犹自挂着笑,难怪关永煜会忽然下手,原来他知道了这件事啊。 对于关永煜知道自己是他亲生父亲这件事,关砚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反而充满了笑意。 难怪他会将慈宁宫禁足,怕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如今看看,还是受不住皇位的诱惑,先下手为强,将关永尧给关了起来,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关砚半眯了眸子,如今皇帝都已经下手了,他不跟上的话,未免拖了后腿。 念此,他快步出了房中,不顾时间,翻身上马径直就往宫中驶去。 “国舅爷递牌子了?”关永煜冷讽的挑眉,接过太监递来的牌子在手里把玩一番,忽然一声冷哼,将牌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太监浑身一个激灵,老泪纵横的拾起牌子劝解道,“皇上,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再忍忍,方成大计啊!” 关永煜看了眼太监,微微叹息,这太监倒是个少有的衷心的,他疲惫的靠在龙椅上,“宣他进来。” 太监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躬身退下请了关砚进来。 一见他的样子,关永煜就明白他怕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国舅爷如今怎么来了?” “皇上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关砚轻轻一笑,意有所指。 关永煜冷哼一声,抬头看他,“朕听不懂国舅爷再说些什么。” “皇上若是真的听不懂的话,又怎会忽然改变主意,扣押了战王?” 关永煜随手拿起一封奏折向他掷了过去,挺着脖子道,“战王对朕毫无敬意,朕还不能罚他了不成?” “那太后呢?难不成太后也对皇上毫无敬意,才让皇上决定封宫不成?” 今天,关砚首次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关永煜却忽然暴怒,他冷冷的看着关砚道,“太后如何,朕还需要跟国舅爷报备吗?” “臣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关砚带着笑意,“只是有些好奇,皇上为何不愿承认一个事实呢?” 关永煜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手紧握了一下又微微放开,“朕不懂国舅爷的意思。” “相信那位沈使者已经找过皇上了。”关砚低头一笑,干脆将话给他挑明了说。 沈童? 关永煜瞳孔一缩,“然后呢?” “皇上既然决定先下手为强,那何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呢?”关砚点点一边搁置的奏折道。 关永煜的脸色无比难看,“你以为朕不想吗,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关永尧乃是第一战神,朕若在此时杀了他,何以安民心?” 都说这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冒不起这个险。 关砚却挑了眉,“那如果这个战神是谋逆得来的呢?” 谋逆? 关永煜浑身紧绷,不可置信的看过去,“这没有人会信的。” “当时,朝中不少人都知道沈使者和战王关系密切,而沈使者的真实身份,皇上就不用臣多说什么了。” 关砚冷笑一声,显然这个主意已经打定了很久。 关永煜试探性的问道,“沈使者的真实身份?” “皇上又何苦试探微臣?”关砚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想法,“若皇上相信臣的话,不若就将这件事交给微臣处理。” “你待如何?”关永煜闭闭眼睛问着。 关砚却卖了个关子,“这件事皇上就不必操心了,只是微臣需要向皇上借个东西。” 关永煜猛的坐直身子,沉默的看了他半晌,苦笑一声,“国舅爷如今还需要向微臣借东西?” 关砚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只弯了腰,“臣想问皇上借可以调动御林军的兵符。” 御林军! “这……”关永煜显得犹豫起来,他食指曲点桌面。 关砚了然于心,他一撩袍子跪了下去,“当年在那种环境里,臣执意拥护您上位,如今自然也是如此。” 望着关砚深邃的眸子,关永煜抿唇,半晌挥挥手,“去拿了兵符来。” 太监点头,绕过屏风后小心翼翼的捧了个盒子过来递到关永煜手上。 关永煜怜惜的摸摸那个盒子,目光中充满着怀念,“这是父,他在世时亲手交给朕的,没想到如今竟要用到自己的兄弟身上。” “什么兄弟。”关砚冷哼一声,“皇上还是认清身份的好!” 这一句话直接让关永煜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认清身份,认清什么身份? 认清自己是乱伦的身份吗? 关砚可能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过分,他接过盒子,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臣会拥护皇上坐稳这个位置,只是太后那边……” 关永煜疲惫的摆摆手,似乎不想再说起这个话题,“她也是朕的母后,朕自然不会为难与她,等这段时间过去,朕会将她放出来的。” 关砚挑眉,没在继续说啥,“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待他走后,关永煜撑着额角,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一边的太监立马担忧的围上来低声劝解。 第192章 冲突 关永煜猛的抬头,“朕没事。” 太监担忧的往外看看,低声道,“皇上,您将那个交给了国舅爷,是不是……” “你放心,他有了那个又如何?”关永煜冷笑一声,关砚真当他还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做不了主的皇帝吗? 太监低头不在吭声,纵使他从皇上小的时候就伺候在一边,如今也是不敢嚣张的。 关永煜慵懒的靠在一边,看看天色,“算算时间,永尧该来了。” “皇上放心,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王爷进宫,必然不会惊动任何人。” “很好。”关永煜满意的点了头,起身去了乾清宫。 等他到时,关永煜早已坐在了书桌后认真研究着地图,看他一来起身道,“皇兄。” 关永煜抬抬手,苦笑一声,“以后莫要再叫我皇兄了。” 他如今哪还有资格能称得上皇兄这俩字? 关永尧愣下,叹息一声,“你如此介意这件事吗?” 关永煜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不介意。”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还愣着的关永尧,猛的笑了出来,“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打算当这个皇帝了,在其位谋其政,努力了这么多年,我也该去休息休息了。” “兄长……”关永尧叹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关永煜噗的一声笑出来,从怀中拿出个令牌塞到他怀里,“该准备准备了。” “他那边已经有动静了?”关永尧挑眉,关砚的举动倒是一如既往的利索。 关永煜点头,带着嘲讽意味的跟他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贪心不足蛇吞象。” “多谢兄长。”关永尧微微颔首,若不是关永煜的话,他这条路恐怕会难走很多。 关永煜抬手扶他一下,“好了,你我兄弟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 说着,他俯身过去看了看兵力部署图,书房里的灯亮了整整一个晚上。 按照计划,关永煜往后拖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期间关砚不是没有催促过,但都被关永煜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直到关永尧暗中将所有的边境军分批放入京城后,两人这才开始决定行动。 早朝,关砚阴沉着脸盯着上面空荡荡的龙椅,要不是知道关永煜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话,他都要以为关永煜是和关永尧一伙儿的了。 “皇上为何还没来?” 直到天大亮,关砚这才没忍住问了句一边伺候的太监。 小太监还没来得及搭话,屏风后就转出来了关永煜的贴身太监,他弯着腰恭敬的对各位大臣道。 “皇上今日有些不舒服,各位可以退朝了。” 不舒服? 关砚凝眉,拦住了太监低声问道,“皇上为何忽然不舒服了?” 太监依旧恭敬,他笑着弯腰,目光中带着担忧,“前几日就有些咳嗽了,皇上也没放在心上,这不,今日就发了高烧。” “发高烧?” 关砚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毕竟前几日关永煜时不时的咳嗽一声他也是注意到了的。 “那这样,本王去看皇上一眼。” 太监却不动声色的应了声,领着他就往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此时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儿,太医守在床边,各个愁眉苦脸。 “皇上这是怎么了?” 关砚一看,心下一惊,疾步过去,只见前几日还跟他谈笑的人,如今正虚弱的躺在床上,意识似乎都有些迷糊。 “皇上这是怎么了?” 太医擦擦头上渗透的汗珠,战战兢兢道,“皇上身子底子弱,如今昼夜温差较大,皇上又一向不注意休息,所以……” “本王不听废话!”关砚一挥袖子坐到床边,阴沉着脸,“本王只想知道皇上如今情况如何。” 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犹豫着道,“皇上如今身子虚弱,若烧迟迟不退的话,恐有危险。” “一群庸医!”关砚怒不可及,前几日还好好的人,为何忽然就不行了? 几名太医吓得一下跪倒地上,浑身都在发抖,这位国舅爷可是一个不开心就杀人的。 “皇上的情况,臣等实在无奈。” 关砚闭闭眼睛,压下火气,“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为皇上熬药?” 太医急忙起身忙活自己的,生怕触怒了他,让他将火气都发到自己身上。 关砚叹息一声,起身出去,声音冷淡,“若皇上在你们手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这就是要太医院陪葬的意思了。 太医急忙点头,手上动作加快,生怕一个慢了,皇上撒手人寰不要紧,他们头上吃饭的家伙怕也是守不住的。 出了乾清宫,关砚回头看看,一撩袍子直接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还被关永煜下旨封宫,但今日皇上染病快要不好的消息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这些侍卫也有些犹豫,不敢再强行阻拦,倒是让关砚一下闯了进去。 见他此时进来,太后心中一慌,拉着他的手就问道,“你为何能进来,你把皇上怎么了?你可不能对他动手,我没事。” 关砚微微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的看过去,“皇上身然重病,这等东西自然不敢多加阻拦。” 太后惊的后退一步,她惊讶的睁大眸子,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皇上,身然重病?” 明白她的担心,关砚低头轻叹一声,将太医的意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 “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了。” 太后猛的甩开他的手,双目含泪,“做什么准备,刚刚这样你就要抛弃煜儿了?” “不这样的话,你的荣华富贵,我的性命,你觉得还保得住吗?” 关砚桎梏着她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将事实给她戳破。 太后吸吸鼻子,紧咬着下唇,“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若他之后可以好起来,皇位自然是他的,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 关砚安抚着她,眼中却闪过一道狠辣,其实说起来,皇上在这个时候染病,对他也是件喜事。 第192章 冲突 关永煜猛的抬头,“朕没事。” 太监担忧的往外看看,低声道,“皇上,您将那个交给了国舅爷,是不是……” “你放心,他有了那个又如何?”关永煜冷笑一声,关砚真当他还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做不了主的皇帝吗? 太监低头不在吭声,纵使他从皇上小的时候就伺候在一边,如今也是不敢嚣张的。 关永煜慵懒的靠在一边,看看天色,“算算时间,永尧该来了。” “皇上放心,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王爷进宫,必然不会惊动任何人。” “很好。”关永煜满意的点了头,起身去了乾清宫。 等他到时,关永煜早已坐在了书桌后认真研究着地图,看他一来起身道,“皇兄。” 关永煜抬抬手,苦笑一声,“以后莫要再叫我皇兄了。” 他如今哪还有资格能称得上皇兄这俩字? 关永尧愣下,叹息一声,“你如此介意这件事吗?” 关永煜苦笑一声,“怎么可能不介意。”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还愣着的关永尧,猛的笑了出来,“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打算当这个皇帝了,在其位谋其政,努力了这么多年,我也该去休息休息了。” “兄长……”关永尧叹气,不知该说些什么。 关永煜噗的一声笑出来,从怀中拿出个令牌塞到他怀里,“该准备准备了。” “他那边已经有动静了?”关永尧挑眉,关砚的举动倒是一如既往的利索。 关永煜点头,带着嘲讽意味的跟他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贪心不足蛇吞象。” “多谢兄长。”关永尧微微颔首,若不是关永煜的话,他这条路恐怕会难走很多。 关永煜抬手扶他一下,“好了,你我兄弟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 说着,他俯身过去看了看兵力部署图,书房里的灯亮了整整一个晚上。 按照计划,关永煜往后拖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期间关砚不是没有催促过,但都被关永煜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直到关永尧暗中将所有的边境军分批放入京城后,两人这才开始决定行动。 早朝,关砚阴沉着脸盯着上面空荡荡的龙椅,要不是知道关永煜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话,他都要以为关永煜是和关永尧一伙儿的了。 “皇上为何还没来?” 直到天大亮,关砚这才没忍住问了句一边伺候的太监。 小太监还没来得及搭话,屏风后就转出来了关永煜的贴身太监,他弯着腰恭敬的对各位大臣道。 “皇上今日有些不舒服,各位可以退朝了。” 不舒服? 关砚凝眉,拦住了太监低声问道,“皇上为何忽然不舒服了?” 太监依旧恭敬,他笑着弯腰,目光中带着担忧,“前几日就有些咳嗽了,皇上也没放在心上,这不,今日就发了高烧。” “发高烧?” 关砚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毕竟前几日关永煜时不时的咳嗽一声他也是注意到了的。 “那这样,本王去看皇上一眼。” 太监却不动声色的应了声,领着他就往乾清宫走去。 乾清宫此时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儿,太医守在床边,各个愁眉苦脸。 “皇上这是怎么了?” 关砚一看,心下一惊,疾步过去,只见前几日还跟他谈笑的人,如今正虚弱的躺在床上,意识似乎都有些迷糊。 “皇上这是怎么了?” 太医擦擦头上渗透的汗珠,战战兢兢道,“皇上身子底子弱,如今昼夜温差较大,皇上又一向不注意休息,所以……” “本王不听废话!”关砚一挥袖子坐到床边,阴沉着脸,“本王只想知道皇上如今情况如何。” 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犹豫着道,“皇上如今身子虚弱,若烧迟迟不退的话,恐有危险。” “一群庸医!”关砚怒不可及,前几日还好好的人,为何忽然就不行了? 几名太医吓得一下跪倒地上,浑身都在发抖,这位国舅爷可是一个不开心就杀人的。 “皇上的情况,臣等实在无奈。” 关砚闭闭眼睛,压下火气,“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为皇上熬药?” 太医急忙起身忙活自己的,生怕触怒了他,让他将火气都发到自己身上。 关砚叹息一声,起身出去,声音冷淡,“若皇上在你们手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这就是要太医院陪葬的意思了。 太医急忙点头,手上动作加快,生怕一个慢了,皇上撒手人寰不要紧,他们头上吃饭的家伙怕也是守不住的。 出了乾清宫,关砚回头看看,一撩袍子直接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还被关永煜下旨封宫,但今日皇上染病快要不好的消息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这些侍卫也有些犹豫,不敢再强行阻拦,倒是让关砚一下闯了进去。 见他此时进来,太后心中一慌,拉着他的手就问道,“你为何能进来,你把皇上怎么了?你可不能对他动手,我没事。” 关砚微微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的看过去,“皇上身然重病,这等东西自然不敢多加阻拦。” 太后惊的后退一步,她惊讶的睁大眸子,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皇上,身然重病?” 明白她的担心,关砚低头轻叹一声,将太医的意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 “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了。” 太后猛的甩开他的手,双目含泪,“做什么准备,刚刚这样你就要抛弃煜儿了?” “不这样的话,你的荣华富贵,我的性命,你觉得还保得住吗?” 关砚桎梏着她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将事实给她戳破。 太后吸吸鼻子,紧咬着下唇,“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若他之后可以好起来,皇位自然是他的,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 关砚安抚着她,眼中却闪过一道狠辣,其实说起来,皇上在这个时候染病,对他也是件喜事。 第193章 退位 关永煜染病,朝中几乎是关砚一人独大,隔天,上朝的官员又瞧见了龙椅旁边的那把蛟椅。 众人对视一眼,均低下头去。 关砚眼中闪过一次得意,他挥挥手道,“皇上染病,期间监国重任就由本王担当。” 对此,众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也不敢有所意见。 关砚满意的点头,大手一挥,沈童就被押解了上来。 这样的发展实在是预料之外,众位官员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搞不懂关砚这是在做什么。 关砚冷喝一声,随即就有太监将一本本册子递给各个官员。 “沈童,原名耶律撒玎,乃南蛮公主。” 这句话犹如一个炸弹震惊四座,关砚显然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他轻咳一声道。 “而她对勾结战王之事,也供认不讳。” 这下众人更是惊讶,与南蛮之人勾结,那就是叛国之罪啊! 关砚冷笑一声,亮出手里的御林军兵符道,“皇上对此很是痛心,又不忍对亲生兄弟下手,如今偏又身染重病,无奈之下,只好将剿灭奸臣的职责托付与本王!” 他这话若是放在原来恐怕没有多少人相信,但前不久,关永煜忽然暴怒,下旨圈禁了战王,这里面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关砚高高举起兵符,“御林军听命!” 朝中安安静静,大殿外守卫着的御林军丝毫不动。 关砚眼中带着疑惑,他再次下了命令。 朝外却响起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国舅爷说的是这个兵符吗?” 官员纷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外面拿着兵符慢慢走进来的,居然是已经被圈禁的战王! “报,皇上驾崩了!” 就在两人对峙期间,一名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这下,朝中一片寂静,官员心惊胆战,忽如其来的跌宕起伏让他们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关砚心中一惊,扭头怒视这关永尧,“是你下的手!” “我?”关永尧顿顿,冷笑一声,背后忽然走出了在关永煜身边贴身伺候的那名太监。 太监弓着背,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大殿中间的牌匾之处,缓缓从里面抽出一封圣旨。 圣旨里详细记载了关砚是如何欺上瞒下,威胁帝王之事。 而那个兵符,正是关永煜交于自己的亲弟弟用来剿灭奸臣的。 关砚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这兵符居然是假的!” 关永尧冷笑一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来人,将这佞臣给本王拿下。”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关砚一摔兵符,门外等候的侍卫立马冲了进来,与带着银色盔甲的御林军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关永尧微微颔首,御林军闻声而动,两方顷刻间厮杀成一团。 而一旁默默看着的官员被关永尧派人保护在一边,到底,这段时间放松了警惕的关砚形式慢慢落败。 关砚瞧着这样的场景,倒也不慌张,他站在原地,半晌忽然一笑,“原来这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难怪,关永煜的态度可以转变的那么突然。 难怪,这样重要的兵符关永煜当天就给了自己。 如今看来,关永煜的驾崩,还真不一定是真的。 他的那个儿子啊,呵…… 关永尧冷着眼看他,手中提着往下滴着血的剑,轻声道。 “后宫太后已经驾崩,前朝摄政王也该随之而去了!” 关砚怒视着他,“你对太后下了手!” 关永尧冷笑一声,趁其不备,一剑直接刺向了他的腹中,“是我下的手又如何?” 关砚不甘心啊,论起近战,他绝不是关永尧的对手,可就这么简单的失败,他如何甘心。 但无论如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的倒了下去,眼眸半睁,死不瞑目。 一切尘埃落定,太监又拿出一封传位的圣旨宣读,随即将两封圣旨传阅众臣,让他们辨别真假。 经过了这一关,关永尧就成为了这堂堂正正的皇帝。 朝中的事务繁忙,尤其是新上朝的关永尧,那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他一方面要处理关永煜留下的烂摊子,一方面要应付关砚那些余党。 林妙龄同样也很是繁忙,关永尧当初虽一剑刺向了关砚,但并未伤及要害。 她沉默的将伤口包扎完毕,这才退出殿外。 殿外一名男子正后背着手站在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听她出来,微微一笑。 林妙龄叹息,“你何苦要救他们?” 关永煜诧异的挑眉,“不过是全一份情罢了。” 林妙龄摇摇头,不懂他的心思,只沉默的收拾了东西就要往外走。 关永煜却叫住了她,声音中甚至带着笑意,“你回去告诉永尧,我会看好他们,绝不会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 “最好如此。”林妙龄其实本不想来,若不是关永尧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对这样的人施以援手。 关永煜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我原先觉得你并配不上永尧,但如今看来,你会是一个好的主子娘娘。” 林妙龄脚步一顿,抽抽嘴角,大步向乾清宫走去。 她到时,关永尧正为了如何安置先皇的后妃发愁,见她过来,留恋的牵着她的手道。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林妙龄心疼的转过去,帮他揉着眉心,“待伤势稳定,他们便会离开。” 关永尧无奈的摇头,他本意是想将关永煜留下的,但关永煜竟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只要求留下关砚和太后的性命。 说起来,这件事若没有关永煜帮忙的话,这条路恐怕是曲折而又充满危险的。 但如今…… “给我五年时间。”关永尧再次重复了一遍,他头也不抬,只沉声道,“我已发现了一个好苗子,五年后,我陪你走遍这大好河山。” 林妙龄为他付出了许多,甚至抛弃了曾经最想拥有的自由,他自然不会辜负这番情意。 林妙龄微微挑起嘴角,轻声跟了句,“好。” 第193章 退位 关永煜染病,朝中几乎是关砚一人独大,隔天,上朝的官员又瞧见了龙椅旁边的那把蛟椅。 众人对视一眼,均低下头去。 关砚眼中闪过一次得意,他挥挥手道,“皇上染病,期间监国重任就由本王担当。” 对此,众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也不敢有所意见。 关砚满意的点头,大手一挥,沈童就被押解了上来。 这样的发展实在是预料之外,众位官员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搞不懂关砚这是在做什么。 关砚冷喝一声,随即就有太监将一本本册子递给各个官员。 “沈童,原名耶律撒玎,乃南蛮公主。” 这句话犹如一个炸弹震惊四座,关砚显然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他轻咳一声道。 “而她对勾结战王之事,也供认不讳。” 这下众人更是惊讶,与南蛮之人勾结,那就是叛国之罪啊! 关砚冷笑一声,亮出手里的御林军兵符道,“皇上对此很是痛心,又不忍对亲生兄弟下手,如今偏又身染重病,无奈之下,只好将剿灭奸臣的职责托付与本王!” 他这话若是放在原来恐怕没有多少人相信,但前不久,关永煜忽然暴怒,下旨圈禁了战王,这里面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关砚高高举起兵符,“御林军听命!” 朝中安安静静,大殿外守卫着的御林军丝毫不动。 关砚眼中带着疑惑,他再次下了命令。 朝外却响起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国舅爷说的是这个兵符吗?” 官员纷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外面拿着兵符慢慢走进来的,居然是已经被圈禁的战王! “报,皇上驾崩了!” 就在两人对峙期间,一名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这下,朝中一片寂静,官员心惊胆战,忽如其来的跌宕起伏让他们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关砚心中一惊,扭头怒视这关永尧,“是你下的手!” “我?”关永尧顿顿,冷笑一声,背后忽然走出了在关永煜身边贴身伺候的那名太监。 太监弓着背,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大殿中间的牌匾之处,缓缓从里面抽出一封圣旨。 圣旨里详细记载了关砚是如何欺上瞒下,威胁帝王之事。 而那个兵符,正是关永煜交于自己的亲弟弟用来剿灭奸臣的。 关砚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这兵符居然是假的!” 关永尧冷笑一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来人,将这佞臣给本王拿下。”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关砚一摔兵符,门外等候的侍卫立马冲了进来,与带着银色盔甲的御林军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关永尧微微颔首,御林军闻声而动,两方顷刻间厮杀成一团。 而一旁默默看着的官员被关永尧派人保护在一边,到底,这段时间放松了警惕的关砚形式慢慢落败。 关砚瞧着这样的场景,倒也不慌张,他站在原地,半晌忽然一笑,“原来这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难怪,关永煜的态度可以转变的那么突然。 难怪,这样重要的兵符关永煜当天就给了自己。 如今看来,关永煜的驾崩,还真不一定是真的。 他的那个儿子啊,呵…… 关永尧冷着眼看他,手中提着往下滴着血的剑,轻声道。 “后宫太后已经驾崩,前朝摄政王也该随之而去了!” 关砚怒视着他,“你对太后下了手!” 关永尧冷笑一声,趁其不备,一剑直接刺向了他的腹中,“是我下的手又如何?” 关砚不甘心啊,论起近战,他绝不是关永尧的对手,可就这么简单的失败,他如何甘心。 但无论如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的倒了下去,眼眸半睁,死不瞑目。 一切尘埃落定,太监又拿出一封传位的圣旨宣读,随即将两封圣旨传阅众臣,让他们辨别真假。 经过了这一关,关永尧就成为了这堂堂正正的皇帝。 朝中的事务繁忙,尤其是新上朝的关永尧,那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他一方面要处理关永煜留下的烂摊子,一方面要应付关砚那些余党。 林妙龄同样也很是繁忙,关永尧当初虽一剑刺向了关砚,但并未伤及要害。 她沉默的将伤口包扎完毕,这才退出殿外。 殿外一名男子正后背着手站在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听她出来,微微一笑。 林妙龄叹息,“你何苦要救他们?” 关永煜诧异的挑眉,“不过是全一份情罢了。” 林妙龄摇摇头,不懂他的心思,只沉默的收拾了东西就要往外走。 关永煜却叫住了她,声音中甚至带着笑意,“你回去告诉永尧,我会看好他们,绝不会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 “最好如此。”林妙龄其实本不想来,若不是关永尧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对这样的人施以援手。 关永煜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我原先觉得你并配不上永尧,但如今看来,你会是一个好的主子娘娘。” 林妙龄脚步一顿,抽抽嘴角,大步向乾清宫走去。 她到时,关永尧正为了如何安置先皇的后妃发愁,见她过来,留恋的牵着她的手道。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林妙龄心疼的转过去,帮他揉着眉心,“待伤势稳定,他们便会离开。” 关永尧无奈的摇头,他本意是想将关永煜留下的,但关永煜竟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只要求留下关砚和太后的性命。 说起来,这件事若没有关永煜帮忙的话,这条路恐怕是曲折而又充满危险的。 但如今…… “给我五年时间。”关永尧再次重复了一遍,他头也不抬,只沉声道,“我已发现了一个好苗子,五年后,我陪你走遍这大好河山。” 林妙龄为他付出了许多,甚至抛弃了曾经最想拥有的自由,他自然不会辜负这番情意。 林妙龄微微挑起嘴角,轻声跟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