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谷柔情》 第一章 柔情锁江湖 《若谷柔情》 序言 诗曰:一缕青丝,三分剑气,便是风霜也不醉,一片柔情,两心相依,即是曲散不孤寂! 又曰:清风煮酒,泯尽江湖几多愁,无奈雨打风吹,听一曲行人泪,叹一声岁月催,莫问恨,片片离愁,化作相思泪…… 就让一切,往事如风。 风中,朵朵樱花如梦般凋零,只是,何处寻觅藏花人? 花谢花飞飞满天,纵使留住花的影,岂肯收了花的心! 传说,樱花最美之时,不是如火如荼的绚烂,而是她死去的那一刻,花瓣纷纷飘落,犹如一个个玲珑剔透的精灵,充满了无限的灵性! 不错,此花是有灵性的! 樱花中,一少年亭亭玉立,但见长发束起,上身一拢紫衣,腰系白色玉带,脚蹬麦黄靴子,仔细看来,呜呼:青发夹杂着墨绿发丝,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熠熠闪烁,高挺的鼻梁,盈红的嘴唇,让人无限遐想,无尽相思……真是:面若秋月,色如桃花,眉如墨画,目若秋波, 天然一段风韵,恰有万种风情! 那少年约莫20岁的年纪,他微昂着头,神色宁静而安详…… 就在此时,少年翻身一跃腾空而起,他身轻似雪,如樱花般随风起舞,刹那间空中显出万道金光,少年已不知去向,但见寒光渐暗,就在白与黑交错之时,空中浮现出两把飘忽的剑影,扬起的双剑相互交错,发出“咔“的一声巨响,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了挺拔的樱花树,天色愈暗,双剑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间一片寂静。 少年本姓若,单名谷字,为了前世的缘,已在樱花树下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只求今生一遇,二十年,只求化为灰烬,从此,再无一丝牵挂,从此 ,阴阳九重天…… 第一章 柔情锁江湖 公元618年,唐朝建立,盛时疆域,东至安东府,西至安西府,南至日南郡,北至安北府,至此,国富民安,天下太平。 一百年后 ――中都城 漫天的雪花,像蝴蝶一般飞舞,轻轻柔柔,纷纷扬扬地飘洒,婉转,无声……风雪之间,一青衣女子缓缓而行,见其眉目含春,肌肤如雪,樱桃小嘴不点而赤,腮边缕缕发丝随风飘起,一盈一笑宛如天仙! 此人——确是绝色美人! 茫茫青衣,裹不住冰清玉骨;霏霏暮雪,掩不住倾城国色! 女子腰悬佩剑,随着脚步的移动显得轻盈而欢快,待她走近便知,那绝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剑光寒气逼人,流光莹璃,青色剑柄上不带一滴雪,足以看出剑的锐气! 远处,几条悠长而蜿蜒的小路交错着,一眼望不到头,女子不觉加快了脚步,约莫一个时辰,已走进一处山谷,此地悬崖绝壁,林木繁茂,雪花到此却没了踪影,她抬头望望青色的天空,暗道:“此地竟如此幽深,还是小心为好!”她的耳边又响记起了秋语婆婆话语:“柔情,你一定要用芮旸剑杀了江湖月,为我报仇……” 江湖月?他为什么自困兰花谷?难道他在故意隐藏什么吗?柔情不明白秋语婆婆为什么非要杀了江湖月,但是,秋语婆婆为了自己丢了性命,无论如何,必须去兰花谷!柔情感到一丝莫名的苦恼,这路还要走多久,她用手摸摸肚子,这才发觉一天都没吃东西,眼看天色已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哎,还是赶路要紧,说不定过了山谷,前面就有客栈,她这样想着,不觉步子急促了许多。 忽然,茂密的树林中几个黑影闪动,速度之快,片刻便没了影子,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柔情望去,只见两匹红马在前,马上各坐一人,两匹白马在后,马上各坐两人,四马正朝这边飞奔,柔情看了看这六人:红马上一青年男子长发飘起,清秀自然,紧跟其后的红马上坐一老者,神态自若的正朝她微笑:“这荒山野岭的,姑娘一个人要去哪里?”柔情笑道:“山青水绿,正好游山玩水,逍遥自在!”说完只顾走路,再不去看他们。“好一个逍遥自在,姑娘长途跋涉,一定劳累了,不如让在下送姑娘一程。”红马上青年男子说道。 “林少侠,不是同路人何必多废话,我们快走吧。”老者说道。 林峰笑道:“楚大哥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嗯。”老者沉默片刻:“你要去,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你看姐姐身上的剑,那不是芮旸剑吗?”那十来岁的小姑娘突然说道,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剑上。“雪儿,你说的不错,是芮旸剑。”这失传了20多年的天下第一神剑——芮旸剑!居然在她手上,最不可思议的事往往是最寻常的事! 柔情轻轻地触动了一下剑柄,剑在鞘中摆动,只听剑气在风中沙沙作响,此剑一旦出鞘,必有杀戮,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如若不走,怕是永远也走不了,永远也走不了——就是死!老者急忙道:“林少侠,此处不易久留,还是快快离去!” “楚大哥,你们只管前行,我稍时赶到!” “那好,林少侠,我们就在福清池等你吧,保重!” 柔情回头见后面的四人中,三男子青衣一色,年龄约30来岁,白马上一小姑娘看起来只有10来岁,四人神采奕奕,内力不凡。柔情道:“多谢大侠的好意,只是路不相同,咋们后会有期。” “姑娘莫怪,在下林峰本是无名剑客,今日在此遇上姑娘,真是幸会幸会,此处地名兰花谷,可并非是兰花盛开的地方,谷中盗贼岀没,姑娘可要小心!” “林峰?”柔情默道。 说起林峰,柔情早有耳闻,此人风流倜傥,行侠仗义,年纪轻轻习得一身高超武艺,背上一把青丝剑曾独步天下十余年,算是一位武林豪杰,不过现在,她不想浪费时间,于是笑着道:“林大侠,我们不曾相识,你还是赶路要紧!” “天色不早,前方十余里有一家客栈,在下快马加鞭,天黑之前定能赶到,快上马吧。”柔情心想:此人是否心存善恶,我却要试他一试,于是说道:“看来林大侠这么有义气,我若不上马,岂不辜负了林大侠的一番好意!”说完轻身一跃,人已到了马上,不想脚在马腿上用力一蹬,马就突然嘶叫一声飞奔起来,林峰见势跃起数丈,一手紧紧拉起马的缰绳,这才勉强的停了下来。 “林大侠,这马儿性子好烈!” “我好心送姑娘,若不愿意说出来便是,为何伤我的马儿!” “林大侠误会了,我感激还来不及,怎敢伤你的马呢?”柔情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大侠请吧!” 说罢又是轻身一跃,人已到了马上。 马儿穿梭于峡谷中,一路飞驰,这峡谷绵长而又幽深,两岸高山峻岭,林木丰茂花草丛生,真是美不胜收,不过她早已无心观赏。 大约行了十余里,天色昏暗下来,远处传来星星点点的灯火,前方正是一家酒楼,柔情望去,不觉高兴起来,这是一座大户人家的酒楼,只见屋内灯火通明,喧哗一片,好不热闹!二人下了马,林峰上前喊道:“小二,准备上菜了!” “来了,客官,要吃点什么?” “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 “好的,二位请坐。”稍等时辰,小二便端上酒菜:一坛女儿红,一碟牛肉和鸭肉,一盘红烧鲈鱼,一盆香菇炖肉……摆了整整一桌子,林峰倒满两碗酒,柔情吃起菜来,林峰见状道:“姑娘怎么不喝酒?”柔情笑道:“这酒我请你,林大侠慢用。”柔情吃了一阵子菜,站起身来拱手道:“林大侠,多谢你一路相送,不过,我还有要事,就此别过!”说罢宛然一笑。不觉有人惊叹:“好美!”林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既然姑娘要走,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姑娘请!”柔情双手一拱:“后会有期!”她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二,这酒钱和菜钱,你看银子够吗?” “姑娘,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多的!”小二笑着双手接过银子。 “你收下便是!”柔情道。 “林大侠,告辞!” 柔情转身相告后,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林峰叹了口气道:“良辰美景奈何天,有约不来夜过半!”于是又添满一碗酒独自饮去。 此时天已黑,店里的人少了大半,林峰打量起客栈,共有两层,而大多房门已关,想必是客人已经歇息,于是端起一碗酒摇摇晃晃出了酒楼,刚到楼口,忽觉身后几条黑影闪过,林峰一惊:这里有盗贼出没,今晚一定要小心,等喝完这碗酒就离开。 林峰摇摇晃晃出了酒店,外面夜色朦胧,风轻轻地吹,几盏灯笼在摇曳,蓦地望去,夜色中十几道剑影闪过,几条黑影翻身一跃上了酒楼,动作如此之轻也如此之快,却逃不过林峰的眼睛,但凡夜里的刺客不是杀人就是劫财,我林峰可不干这事,倒是不知那位姑娘去了哪里?不用多想 ,他跟着黑影上了酒楼,这时,几道寒光突起,带头蒙面人手持一剑,剑在空中轮了两圈,就一个健步朝林峰刺去,接着身后三道寒光飞起,林峰早已防备,他双脚轻轻一蹬便飞了起来,三剑刺了空,哪知三剑峰回路转,紧跟着他的影子又迎了上来,林峰腾空而起身体极速旋转一周,右脚以掩耳不急之神速连环弹出,三人都被震了出去,然而并无大碍,三人面面相觑,互相点了点头,突然又合力飞起,剑在空中挽成几个剑花,犹如流星划破长夜,剑法之快,之狠,之准,超乎常人想象,林峰也是一惊,但转眼一想,这些黑衣人与我无仇无怨,大不了看上我的钱财,不至于杀人吧,可这种想法马上打消,这三剑的招式并非一般,难道是想杀我?还在犹豫之时,剑已经逼到了耳边,只差那么一点剑就伤到他的脸上,紧接着另一股寒气透过鼻梁,林峰感觉到了剑气的强大也嗅出剑上的血腥味,可这剑就是差了一点儿,他头略微一侧,身体轻轻向后一仰,几根丝发飘落下来,当然不用担心,并非林峰的丝发,常在道上走,青丝剑在手,剑柄只是一动,剑气自然而起,于是一几人丝发落地。“好锋利的剑!”一人喊道。他们也许并不知道今晚的对手是林峰——武林中的绝世高手!可林峰也已察觉,三人武功高超并非凡人,并且,这种剑法曾经在哪里见过,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一时想不起来,其实,在林峰的心里有一个很大的疑惑:云中亖碧在三年前重现武林 ,其统领碧中爵手持碧云刀,此刀竟与青丝剑招式相合,不分上下,这也是林峰行走江湖二十年从未有过之事,并且那刀法与这黑衣人的剑法好曾相似,莫非他们是云中亖碧的帮凶……林峰感觉有一丝不祥,这青丝剑还是不要出鞘为好,寻找机会脱身才是上策,可那三人剑势非常强劲,一时竟来不及避让,于是剑柄一挡,使一招顺水推舟,用了七分力,整个人千分之一秒不到便上了房梁,接着单脚用力一点飞了出去,可没想到,院外青衣人一片,其中一人喊到:“林大侠,留下紫荆盒,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哈哈哈,让你插翅也难飞!” “什么紫荆盒,我没见过!”另一人喊道:“少废话,不交紫荆盒,老子就杀了你!”这人好大的口气,林峰朝此人望去,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一把青色宝刀跨在背上,脸色阴沉,强劲有力的立于地上!此人是谁?只听一人说道:“二哥,不要和他废话,我们一起上去杀了他取回紫荆盒。”哦,原来不是别人,林峰断言:说话者正是碧中天——云中亖碧中排名第二,此人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刀上的功夫甚是了的,此时碧中天手提一把碧玉大弯刀喊道:“林公子是聪明人,只要肯放下紫荆盒,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二哥,别和他啰嗦,杀了他!”那人飞奔过来,一把大刀握在手中,其余几人也跟着扑了过去,林峰未动,他不想动,来不及多想,先脱身再说,待人未到身前,他已飞身跃上房梁,几人傻了眼,林峰笑道:“紫荆盒在此,拿去吧。”随手扔下一包裹,人已不见影子。碧中天上前看时,才发现扔下的不过是黑布包着的半块青砖,因为,紫荆盒不在他身上,就算在,他也不会轻易给他们! “好个林峰,我们一定会杀了你!”林峰逃出客栈,只听“嘘“”的一声口哨响起,一匹红马一声嚎叫,冲出大门朝他奔来,他一跃上了马,想起来时的几位兄弟还在等他,于是朝来路疾驰而去,穿过山谷,已是月明星稀,大约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片竹林,这儿竹子葱郁繁茂,又粗又大的笔直生长着,忽然,一匹红马映入他的视线,楚大哥的马怎么在这儿? “不好,出事了!”林峰暗道。 果然 在一处溪水边上,林峰发现了兄弟四人和八个青衣人的尸体,这八个黑衣人全是云中亖碧的绝世高手!“雪儿,怎么不见雪儿?”他四处寻找:“雪儿,雪儿……”可是没有回应,看着死去的兄弟,让他痛不欲生,雪儿在哪里?他禁不住大哭起来:“楚大哥,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你们。”林峰突然想起了一路上送出兰花谷的姑娘,莫非她也是云中亖碧的人,故意装出善良的样子引我们上当,我怎么没有察觉?那姑娘行色匆匆的离开酒楼,分明就是调虎离山之计!看来师父说的没错,越是善良的姑娘越有毒,他恨不得一剑杀了她为大哥们报仇! 可是现在,他必须找到雪儿,因为紫荆盒就在雪儿身上,因为没有了雪儿他无法面对她的亲人,于是连夜挖了坑掩埋了尸体,又趁着夜色匆忙上路,他骑马飞奔不知不觉行了百里路。此事暂且不提…… 话说这雪儿本姓陆,单名雪,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乃是红花寺陆湘之女,陆湘不但精通武艺,而且擅长于琴棋书画,每逢七月,红花寺百花盛开之时,四方武林侠客多会于此,或弹琴作诗,或论武弈棋,其间陆湘交结了许多忘年之交,陆湘的夫人炫子更是美若天仙,温柔善良。陆雪虽十一二岁,却聪资过人,在世人看来,陆雪就像雪一样的白,所以都称她为雪儿,她灵气十足,天资聪颖,虽然不曾习武,却是身怀绝技,这世上,绝美的女子是不用学功夫的,她们好像天生就会,学武是男子的事,是粗活笨活,男子学武是为了保护女子,而女子不学武功照样厉害,照样杀人! 此事不提,言归正传! 再说雪儿没了踪影,林峰一路寻找,可这荒山野岭的,一时半会儿怎能找到?出了山路,看见不远处几有个村落,人们熙熙攘攘的走着,林峰牵着马往前走去,这是几家店铺,铺子不大人却很多,路旁不断的传来吆喝声,住店的,卖弄刀剑的,喝酒的,卖布的,打兵器的,热闹非凡,林峰只是望前走,这村子悠长悠长的,一眼望不到头,这时,一间铺子里的青衣人让他眼前一亮,于是放了马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后余光落在青衣人身上,两青衣人本是又说又笑,见林峰进来只是默默的吃菜,菜没吃完提刀便走,林峰一个健步挡住,脸色阴沉的道:“二位客官,吃了饭再走!”一人忙道:“不了不了,我们吃好了!”说着慌张的往外走去,林峰怒道:“再走就杀了你!”那人急忙拱手道:“大侠,饶命!”林峰提高了嗓音:“云中亖碧,人在哪里?”那人道:“我不知道。”话音一落,只听“铮”的一声响,一道光影过境,人已倒地。 “啊,不好,杀人啦!” 店里的人一见,全都溜了。 “你呢,也不知道?” “大侠饶命,我说我说……” 看来,人的嘴巴再硬,还是硬不过剑! 青衣人道:“奉西方不夜城城主——风乘法魔之邀,云中亖碧正在参加剑尊的铸剑盛会。” “哦,是吗?”林峰嘴角一丝怪笑:“一派胡言!”那人走出门去,刚出门两步,人也倒在地上。林峰默道:“这年头的疯子真多!”作为一名剑客必须做到:快——你要比他更快,狠——你要比他更狠,林峰确实做到了! 林峰心想:按青衣人所说,云中亖碧如果在西方不夜城,那么他们就不会带走雪儿,因为碧中爵要的是紫荆盒,而紫荆盒在雪儿身上,他得到了紫荆盒还会去西方不夜城吗?显然不会!如此看来,碧中爵并未找到紫荆盒,雪儿也并未在他们手上。 林峰出了店牵着马继续前行,忽地眼前金光一闪,接着几只飞针刺入,他身体向后侧翻,避过了飞针,又一寒光刺入,手一伸,一支竹签落入手中,只见上面写道:要找陆雪儿,就去断念桥!下面三字:江湖月! 江湖月?林峰不禁一惊,此人武功盖世又极少露面,恐怕天下没有敌手,就算恩师青灯大师也要让他三分!他,怎么知道我在找雪儿?断念桥,此去一二百里路,他又是如何知道雪儿的下落?但不管怎样,是真是假,我也要去一趟!于是快马一鞭向东而去,天黑之时,终于到了断念桥,此桥横跨南北两侧,气势宏伟,桥上的石板还略显湿润,上面结着墨绿的青苔,玉环似的拱柱玲珑端庄,古朴典雅,桥下流水静如丝滑。林峰喊道:“雪儿,雪儿,你在哪里?”他顺流而下一路寻去却不见人影,突然,水面上闪烁着一丝光芒,似有物体漂浮不定,于是双脚合力腾空而起,以蜻蜓点水之势轻轻一点,便取的一物,上岸打开黑布仔细一瞧,原来里面裹着的,正是紫荆盒!他惊喜不已,盒子找到了,可是人呢?既然紫荆盒在此,雪儿应该走不远,她如果真出事了,我林峰还怎么见陆湘前辈?我就是丢了性命也一定要找到雪儿!这时,对岸河堤上传来马蹄声,一男子高呼:“阁下可是江湖月的朋友?要救雪儿快去兰花谷!” “多谢多谢!”话音刚落,林峰就掉转马头向北奔去。兰花谷离断念桥至少八百里,其间路途凶险莫测,非一般人能过的去,可林峰非去不可!一路狂奔四五百里,突然,马儿大叫一声,马蹄陷入泥泞动弹不得,接着空中万箭齐发,林峰大叫一声,随即跳起一丈有余,可惜马儿已被乱箭射死,又一排箭矢飞出,林峰手持长剑横空击出,乃抬头看见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刻着“亡人骨”三字,都说“亡人骨”机关算尽,暗箭伤人,今日看来,林峰真的遇到了麻烦,可他豪情万丈,一心去救雪儿,哪里有半分畏惧,他施展起绝世轻功飞速向前,只见半空中铁索纵横,两岸飞针四处乱射,他的剑上星光点点,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凭借一身本领,林峰闯出了“亡人骨”,回头看去,才发觉“亡人骨”中全是骨头和头髅……哎,天下不知有多少豪杰命丧于此?林峰丢了马儿,只能徒步前行。此事暂且不提! 且说柔情离开酒楼独自赶路,不知不觉行了三日,这一日正好风和景明,只见眼前高大的山石延绵不绝,绿树怪藤,花香馥郁,奇花异草在碧叶下显得神采奕奕,娇嫩而灿烂,一簇簇一丛丛,白如雪绿如蓝……柔情不禁叹道:“好美啊!”她慢慢的陶醉了,感觉自已变成了一朵纯白的小花在空中飘了起来,越飘越远,一位少年向她轻盈的微笑,似曾相识却很陌生……突然,她手中芮旸剑脱销而出,发出的耀眼的金光映得所有的花草都变成了墨色!“花上有毒!”柔情默道:“一切都是幻觉,好险,多亏了这把神剑!”原来,芮旸剑乃是一块千年神器,非金非银非铜非铁所铸,无坚不摧,百毒不侵,若遇上花草剧毒就会自然飞出! “这是什么地方?”柔情环顾四周,却见一青色石壁上,如针尖所刺,映有两行小字,上面写道:“何来尔室香,四壁即空谷,一拳古而媚,美人伴幽独!”再看石壁另一侧,则刻有三个红色大字:兰花谷! “兰花谷?” 柔情慢慢移步靠近,脚下似乎有风,待低头望去,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石壁之下居然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幽谷——此谷,足有万丈深!柔情惊叹不已。 “若遇江湖月,只求有缘人!”一种声音从谷中悠然传来,柔情回眸,但见一位白衣男子已飘然而至,他十指相扣,微微点头道:“在下江湖月,在此等候多时!”柔情急忙长剑在手,冰冷的眸子掠过一丝杀戮:“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这已不重要,既然来了,请出招吧!” “那好,我现在就杀了你!” “能死在你的剑下,我死而无憾!”白衣男子双眸微闭。 “杀了你,好为秋语婆婆报仇!”话音落下, 她的右手一伸,芮旸剑出鞘,剑锋直直刺入江湖月的胸膛,鲜血顿时喷出,剑身慢慢发紫!“原来,他早已剧毒攻心,万劫不复!”柔情惊恐万状,这一剑刺来,他并没有躲闪,他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眼前的白衣男子竟是江湖月?长剑出手的一刹那,她仿佛也犹豫了,她不禁生出一丝怜悯,她望了一眼江湖月,有一些话想说,可无从说起,而江湖月说话了,他淡淡的道:“这一天,我已等的太久,我明白,如果我不死,二十年后的今天,你还会来, 对吗?”柔情默而不语,因为她明白:他,纵然有千言万语,却无处述说!那么,就让这一剑,了却他一生牵盼,就让这一剑,了却他一世情仇!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逼出芮旸剑,跌入万丈幽谷…… 第二章 名剑震天下 柔情凝望谷底,仿佛一瞬间如释重负,手上的芮旸剑似乎还有余温,而他却死在了芮旸剑下! 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转身,蓦地回头,却见一青衣人站在不远处! “林大侠,怎么是你?”柔情惊讶的道。 “你为什么杀他?”此人正是林峰,他冷冷地问。 “这与你无关!”她淡淡的说道。 “他或许与我无关,可是我死去的兄弟们与你有关,我现在就替他们报仇!” “魔女,看剑!”林峰说道。 话音尤在,剑已出鞘,一股寒气遮天蔽日的袭来,看似一剑刺出,哪知这一剑却幻化无穷,杂密无间,柔情见状,急忙挥剑迎之,“铮……”二剑空中相击,发出一声巨响,柔情感觉手臂一麻,心中暗惊:此人剑法醇正厚实,就此一剑出手,看似寻常无奇,却充满无尽的杀气,若打下去我必吃亏!心中意念闪动,手脚难免迟疑,就在一瞬之间,林峰长剑如同银蛇迎面飞来,一股强大的真气将她层层笼罩,这一招正是林峰剑法中的“玉惨花愁”,此招一出,足以开天辟地、泣鬼神! “不好!”柔情暗自大惊,连连退却,如果前一秒她还在剑中梦游,那么这一秒足以让她清醒万分,他的长剑冷若冰雪,毫不留情,招招毙命! 此刻她明白:如若还不出手,只怕没有了机会! 于是,她两脚弹地而起,手中的神剑便在空中出鞘,当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天际之时,无数的银光映射的石壁一片雪白,芮旸剑在此,青丝剑黯然失色! 空中,只见两片枯叶正悠然的飘落,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 “你这个魔女好阴险,我一心送你,你却害死我兄弟,今日我一定要报仇雪恨!” “林大侠,你误会了,我不是魔女,也没有害你兄弟!” “哼,你不是魔女怎会出现在这里?我只想问你,雪儿她人在哪儿,是不是也在谷中?”林峰剑指幽谷说道! “什么雪儿?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只有凭剑说话!”说罢他的长剑再次舞动…… “林大侠且慢,林大侠若要找人,我柔情一定会帮你,但是,请你相信,我绝不是坏人,也不是什么魔女!” 林峰沉默了片刻…… “你走吧!”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柔情一定替你找到雪儿,林大侠保重!” 说罢两手抱拳告别之后,便匆匆离去…… “轰……”只听山石一声响动,幽谷随之崩塌, 林峰落入了万丈深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谷中时,林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死,他安然无恙,拾起地上的剑,他靠着石壁坐下,身体轻轻一用力,上身的青衣瞬间破裂,露出的健壮的肌体变得紫红! “热,好热……” 石壁中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忽而身后的巨石开裂,零零散散的石块掉落一地,乱石之中,一位白发老者蹦了出来,他笑盈盈的道:“年轻人,怎么到了这里?” “不瞒前辈所说,在下林峰前来寻人!” “哦,年轻人要找谁?” “前辈可曾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哎……”老者又是一声长叹:“老夫在谷中待了十几年,这人倒是没有见过几个,不知小姑娘是阁下的什么人呢?” “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林峰意味深长的道。“一位很重要的朋友?” “是!请问前辈你又怎么称呼……”老者用手抹抹白须,一脸深情的道:“我乃兰花谷的谷主——叶如梦也!”林峰道:“前辈真是说笑了,世人皆知,叶如梦是一位年过六旬的妇人,怎么会是你呢?”老者道:“叶如梦暗中勾结云中亖碧等贼人杀害同门师兄弟,偷走谷中秘笈《一步十天笑》,真是武林的一大祸害啊!”林峰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老夫已多年没动武了,不知道这一身老骨头还行吗,年轻人,可否陪老夫过两招?”话一出口,人已腾空而起,林峰见他身影这般敏捷,哪里像是一个老者,老者双手伸向了林峰背上的宝剑,可手到剑的一刹那,林峰忽然重心一沉,如电一般地闪过,剑便从老者手边滑走! “够快,好啊!”老者笑道:“既然有剑,为何不出招?”林峰道:“你与我无怨无仇,出什么招呢?” “呵呵,年轻人有如此好剑不用,真是可惜啊!”说罢双手又去取剑,林峰快他一步的按住剑柄,说道:“若我林峰今日出剑,就是胜了你,又有何用?我不想胜你,也不愿伤你,只想与前辈切磋切磋!” “说的好!”二人跳上数丈高的石壁,这样一来二去又过了十余招却不分胜负。老者虽说两手空空,可身手实在不凡,林峰心中自然是敬佩不已,真正的武林高手,一般都不会轻易用剑,有时用剑反而太慢,这会让对方看出你剑中的破绽,善于用剑的人其实都想杀人,因为他们认为,只有剑才够快、够狠,而真正的剑客,意在行侠仗义——并非杀人,这样又斗了几十回合,老者的招式由慢变快,两只枯手就像铁耙在石壁上抓出道道裂痕,林峰左右避让,他双脚腾空踢出,石壁被踢得粉碎,老者顺势发力,又以连环掌推出,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就在此时,一把长剑从石壁中飞出,老者单手迎了上去,喊道:“年轻人,出剑吧!”只见他手中的长剑化成三道剑影,从上、中、下三个方向朝林峰刺来,速度极快,快到几乎来不及犹豫,林峰见状急忙靠边躲闪,可他依旧没有出剑,当长剑刺向他胸前之时,几缕丝发飘了下来,丝发如同金钱,本就是身外之物,只要命在,一切皆安 。“哈哈,老夫没有看错,年轻人,有点儿功夫!” 老者停了下来,他手持剑柄长啸云天,长剑慢慢发紫,林峰一惊,此剑好眼熟,再定睛一看,竟与青丝剑如此相似,莫非…… “年轻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紫天剑,遇光而紫,遇水而入,可惜老夫用不了啦!” 相传,紫天剑乃明月寺的传世之宝,由青龙大师保管了几十年,可就在四年前,一群蒙面人闯入寺中,一时杀声四起,血海一片,明月寺僧人一百余人遇害,紫天剑从此下落不明,今日紫天剑重现,莫非当年藏剑人,就是眼前衣衫褴褛的老者? 林峰道:“前辈好剑法,但不知此剑从何而来?”老者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道:“要想用好紫天剑,必须变化从心,形同秋水,身与剑随,神与剑合,纵横挥霍,行若游龙,翩若飞鸿……”林峰默默点头道:“前辈说的极是,林峰记住了,但不知前辈……”老者道:“林公子,出家人不打诳语,实不相瞒,我乃明月寺长老青龙大师。” 于是,青龙大师讲起了四年前的事:“老衲本是风烛残年之人,当年夜里,明月寺的弟子们被一伙蒙面人追杀,老衲也身受重伤,本不想苟全性命于乱世,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紫天剑,于是老衲就用溢阳真气封住死穴才保以性命。”青龙大师说完,双手把剑举过头顶道:“阿弥陀佛,紫天剑终于后继有人!”然后转向林峰慢慢说道:“紫天剑与青丝剑号称雌雄双剑,你可听说过?” “嗯。” 这么一提,林峰想起师父的话来,便说道:“以前听恩师提起,今日一见,果真不同。”青龙大师接着道:“这雌雄双剑,本名为九重天青剑,单是一剑,就能变化三十六种不同招式,二剑合一,变化更是无常,武林之中,已是独一无二,得此剑者心术正道,内力深厚方可刚柔相济,不练即成,若是旁门左道得之,则为邪剑,危害武林!林公子,从此以后,你就是双剑的主人。”但见大师如此深沉的话语,林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连忙说道:“林峰不才,还望大师见谅,大师若取青丝剑,林峰双手奉上便是!”青龙大师道:“林公子莫要推辞,老衲还能活多少时辰呢?只怕今明二日,阳寿已尽!” 林峰道:“大师不会有事的,我即刻送大师离开这里!”青龙大师道:“林公子不必多言,双剑相聚,已是天意,天意如此,不必强求!”林峰语重心长的说道:“若大师意念已决,林峰愿为大师保存此剑,待日后再寻觅神剑的主人。”大师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林公子,请取出你的剑吧,双剑璧合,其力大无穷,林公子可要小心。”说罢他将紫天剑放入掌心,只见掌中一股真气逆流而上,紫天剑慢慢地由紫变红,巨大的剑气直冲云端,万道红光刺入林峰的剑中,二剑空中相遇,仿佛融为一体,待金光散尽,大师已全身发紫面如秋菊,他微微笑道:“林公子,你试一试吧!”林峰双手举起九重天青剑,发觉此剑比青丝剑重了近十倍,他用力握住剑柄,剑在空中舞起,剑影无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方圆数丈仿佛都是剑影,令人眼花缭乱,好一个:豪气干云争舞剑,疏狂潇洒欲作仙! “林公子,珍重!”话音未了,大师气已绝。林峰一惊,慌忙道:“大师……”他欲上前挽扶,可惜已太迟! “大师一路走好,林峰在此永别。” 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林峰眼泪直流,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林峰为大师修墓一座,青色巨石上面刻着:青龙大师之灵位!他三祭三叩之后,就此告别! 第三章 西方不夜城 话说林峰祭拜过青龙大师,本想趁早离开幽谷,不料,一种凄凉的笑声传遍谷底,阴森,恐怖,让人毛骨悚然,林峰四处张望,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闯入兰花谷!”如是梦境一般,一道黑影从谷中闪过…… “在下林峰,如有冒昧,还请见谅!” “落入兰花谷底不死,浸入百花剧毒不亡,你算是第二人!我叶如梦闭关修行七年,想不到走了不少故人,又添了一位新人,真是天意,哈哈哈哈……” “原来是兰花谷叶谷主,在下有礼,但不知叶谷主说的第一又是谁……”林峰微微施礼道。 “这第一嘛……他已经死了……” “小子,你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你今后的坟墓,这万丈深渊,你无论如何是出不去的,尽管安心的等死吧,哈哈哈哈……” 风中,一黑衣女子飘然而起,见其衫袂如霜,发丝如墨,一身傲骨嶙嶙,却是风韵斐然! “本谷主不愿奉陪,告辞!”说罢身影一跃千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事暂且不提…… 第三章 西方不夜城 再说听雨楼! 这是中都城以西规模最大的酒楼!长年累月,听雨楼宾客盈门,门前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来这儿的客人,一半是为了喝酒,另一半则是听书 ,顾名思义——听雨楼!这不,说书人乃一位花甲老人,人称“千里传音”,此时,早已坐在戏台上津津乐道:“话说这位女侠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手持神铁杀了那位大侠,为她的婆婆报了仇……” “啊,死了……不会吧?” “请问千里传音,那女侠叫什么名字?” 台下众人一阵骚乱,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千里传音”也不答话,他不慌不忙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哎呀,千里传音,你倒是快说啊,那女侠叫什么名字?” “千里传音”放下茶杯,笑嘻嘻的道:“嘘,这可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哦!” “好了好了,今儿就到这里,大伙儿都喝酒去吧,明儿再叙,再叙……” “哎,别急嘛,故事还没讲完……”有人在吆喝! “魔四,别喝啦,我们也该走了,若是回去迟了,法王又要发怒!” “走,快走!”四个身穿铠甲的小魔喝得烂醉如泥,互相搀扶着骑上马儿,一路向西而去! 且说听雨楼以西二百余里有一座雄伟的城池,取名:西方不夜城,又名曰“魔都城”! 城门为青铜所铸,威武雄固,金碧辉煌,城外商贾云集,邸店林立,城内则灯火通明,城主风乘法王不分昼夜闭关修炼,如此下去,一座壮丽的城池日夜笼罩在茫茫尘烟之中,城中时而金光万道,碧波万丈,时而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夕阳西下,一匹红马从魔都城疾驰而过,紧接着是两匹黑马! “恭喜法王,神功练成,法王神威!”金色的殿堂上,一群小魔恭恭敬敬的前来拜见,但见风乘法王正双目微闭,神态自若,恍如神灵下凡,一袭红衣临风飘落,说不尽的傲气凌人。 “都来了吗?”法魔开口问道! “是,小魔们都来了!” 法王口中默念道:“胜天地 ,胜鬼神,战佛妖,战仙帝, 灭星月,灭天道,法为界,魔为王,天下至尊我最狂!” 于是,城中千余弟子齐呼:“胜天地,胜鬼神,战佛妖,战仙帝……” 法王缓慢的抬起右手,用力一挥,一个千斤重、两丈高的金铜神牛凌空飞来,刚到大殿中央,法王右手一沉,金铜神牛稳稳的落在地上,如此神力,所有弟子目瞪口呆,连连赞叹:“法王神力,天下无敌!”法王微微一笑,忽又面色一沉,道:“金身大法师,你打听的事情如何?”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神上前一步,拱手称道:“启禀法王,正乃天遂人愿,江湖月已死于兰花谷,叶如梦命丧黄泉,法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哦?这一切可是真的?” 法师道:“沔国大将军柔依之女柔情,亲手杀死了江湖月!而叶如梦咎由自取,已毒发身亡!”法王听完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这普天之下,谁还敢与本王争雄!” 一时之间,众弟子高呼:“法王至尊,无与争锋!” 法王道:“芮旸剑乃千年神器所铸,兰花谷乃百花剧毒幻化而成,江湖月落入兰花谷,早已毒性攻心,即便他有千条命、万颗胆,也必死无疑,众弟子听令,本月月圆之夜,本王御驾亲征,一举荡平兰花谷!” “是,法王英明!”小魔们齐声回应道! “金身大法师,不知芮旸剑可有下落?”法王忽然问道! “这……”法师连忙跪拜道:“法王息怒,本法师无用,未曾取得芮旸剑!” “怎么?区区一把芮旸剑,还要本王亲自出马?” “请法王再给本法师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负众望!” “法王息怒啊,我魔四已经打探到那女子的下落,小魔愿意陪同法师一起取回芮旸剑!” “不要让本王失望,你们都退下吧!”法王手一挥,小魔们纷纷告退! “秋语婆婆,柔儿杀了江湖月,替你报了仇,你可以安息了!” 仙隐寺门前,一女子对着神像三祭三拜之后,便沿着二百级石阶缓慢前行,前方约百步之遥,一个醒目的红色 “佛” 字刚劲有力的刻于巨石上,石阶两旁,各有二楼——东楼一钟,西楼一鼓,此时,暮鼓之声悠扬飘荡! 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前,站有二人——一女子 ,一道人,道人曰:“阿弥陀佛,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小施主,你我皆有缘,万事随缘来,万事随缘去,无望今生,无望来世!”女子道:“小女柔情,步行千里求见望月大师,还望见谅!” “阿弥陀佛,小施主,望月有礼。”柔情道:“望月大师,小女心有千千结,还望大师点化一二。” 大师双手合十,默念道:“苦海无边,小施主,你请回吧。” 柔情茫然道:“大师,我要回哪里?” 大师道:“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 “柔情愚钝,请大师教化。” 大师深情地道:“一去千里月,二去永无别!小施主,一路珍重!” 柔情道:“望月大师,柔情今日前来,只为一人,柔情不知做错了什么,请大师点化。”大师道:“阿弥陀佛,一切皆因果!” “我杀了人,难道我没有错吗?” “你没有错!” “可是就在我出剑的那一刻,我犹豫过!”大师道:“水中月,镜中花,皆是假象!这你懂吗?” 柔情大喜:“我懂了,多谢望月大师,柔情在此谢过,大师珍重!” “小施主,珍重!” 柔情走下石梯,听得大师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走出灵隐寺,再转过两个山头就是下山的路,柔情自小随秋语婆婆在千山习武,转眼八年过去,如今她已经十八岁,花一样的年龄,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秋语婆婆与江湖月之间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她不得而知! 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如同风扫落叶,踏雪无痕…… 烟雾袅袅的千山,层林尽染,枫叶醉红,仿佛都在欢迎远方的姑娘 ,穿过层林,巨大的青色石柱上映出四个白色大字:千山暮雪! 柔情眼眸一亮:真好,过了此地,就是沔、月两国的国土! 往事历历在目,记得八年前,父亲送她到这里,用手指着前方一望无垠的土地说道:“柔儿你看,这里是月国,我们沔、月两国就像亲兄弟、亲姐妹一样友好,过几年,等我平定了南北诸侯国,中原太平,没有了杀戮,我就回来!” 离别之前,父亲将一枚青色令牌放在她的手上说道:“柔儿,这是我们沔国的入关令牌,你把它保管好,学成武艺之后,我在这里等你!” 如今已八年,父亲终究是没有来,他可安好?沔、月两国的百姓可都安好? 柔情从衣兜里摸出那枚令牌,令牌中央刻有一个“沔”字,八年了,可它,依旧熠熠生辉! 稍作歇息之后,她沿着一条小道下山,走了近一个时辰,远处隐约可见一排高大的围墙,听父亲说,这里以前是月国的畜牧场所,生长着成群结队的牛、羊、马,供百姓们生产所用!可是现在,这里除了高大的围墙什么也没有,几间淡红色大门紧锁着,她轻身一跳,人已到了内院,只见里面杂草丛生,废弃的马厩,无数间破旧的屋子,好像多年无人居住,难道月国的经济条件好了,这里的百姓都迁移走了?他们都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柔情正在沉思,忽而从远处传来马蹄声,只见两匹白马上跳下来两人,均是黑衣打扮,一人在墙外道:“老弟,就是这里,我进去,你在外面守护,一会儿等我哨声!” “嗯,放心吧,老大,你可要找仔细一点!”另一人道。 只听“吱”的一声门响,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在一间破房后面,透过墙的缝隙,柔情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拿一把大铲子,正朝马厩旁边数着“一、二、三、四……”待他走到第四个马厩旁停下,又朝正前方数着“一、二、三……”迈开三步,黑衣人停了下来。 “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于是,他拿起大铲子在地上铲起土来,不一会儿便铲出一个洞穴,除去表层的泥土,只听见铲子发出“咣咣咣”的声音,黑衣人蹲下身去,用力抝起一块青色石砖,他忙把双手伸进洞穴,顿时脸上一阵喜悦:“哈哈哈哈,真是好宝贝啊!” 男人自语道:“这样的宝贝要是换成银子怕是一辈子都用不完啊!”他捧起一对金光发亮的金镯子,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绸包好,然后小心的藏入怀中,又朝里屋走去,大约又是三步的距离,他朝墙头的柱子爬去,在房梁上面摸出一麻袋东西,满心欢喜的道:“都在这里,不错不错!”于是翻身下来,对着院外吹一声口哨,院外的黑衣人立刻闪了进来:“老大,找到了吗?” “嗯,全在这里了,一个不少!”他把袋子放在身前:“我们就在这里一遍分了,也好回去向媳妇有个交代!”他从袋中拿起一个青铜玉碗说道:“这个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老弟,你先拿!”老弟小心地接过玉碗,放在手心仔细端详,霎时 ,玉碗如同一颗青翠欲滴的宝石,又像遗落在草地里的璀璨星星,让他爱不释手!“这口袋的财宝我们一人一半,谁也不吃亏!”老大说道。 柔情心想:哦 ,原来这两人是来分赃的,怪不得这么小心,这么多的财宝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我倒要问问! 于是喊道:“哎呀,好多的宝贝啊,两位兄弟可真是发大财啦!” “谁,谁在说话?” 两人慌张的收紧袋子四处张望! “宝贝还未分完,你们继续分啊,我也过来凑凑热闹 ,饱饱眼福呗!” 破屋后面,柔情笑盈盈的走了出来,两人一瞧,哈哈大笑。 “哎呦,天上什么时候掉下来小美人啦,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也不早点出来,你看把大爷吓得!”老大嬉皮笑脸的道。 “今儿哥俩的运气不错,金银财宝与小美人,一样都没有少,你看她长得水灵灵的样子,不如一遍带走,一定会卖个好价钱,哈哈哈哈!” 二人又说又笑,好不自在! “两位大哥说什么笑话,我一个小女子能卖多少银子呢,倒是这位大哥怀里的宝贝,怕是无价之宝吧!”她指着身材魁梧的男子笑着道! “什么无价之宝?你可不能乱说!”那男子反问道。 “小兄弟啊,俗话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的这位大哥真不够意思,自己私藏宝贝,却不肯拿出来与你分享,呵呵呵呵……” “你别听她乱说,待我上去把她的嘴堵上!” 老大怒了,他恶狠狠地说道:“小美人,现在大爷就来收拾你!” 说罢展开双臂朝柔情扑去,人还未起,脚下一滑,一个“恶狗扑食”栽倒在地!他岂肯罢休,两脚又用力蹬起,整个人站了起来,举起的双手张牙舞爪的朝柔情的肩膀抓去,手到肩的一刹那,柔情的上身陡然一闪,一丝长发从他指间悠然滑过,老大什么也没抓着,柔情借力还力,长剑轻轻一碰他的腰,老大的身体瞬间倾斜,一头撞向门柱,他急忙双掌撑地想要爬起,只听“咣啷”一声,一对金镯子滚落在地!他想遮挡已来不及!“好啊,老大,金镯子果然被你藏起来了!”说罢老弟就去抢金镯子,二人大打出手! 柔情见状,心想:这两个男人,心里只有钱财,俗话说得好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难道他们不明白吗?我不杀他们,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吧! 柔情念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不义之财,我不要也罢!”于是一跃而起,几个空翻出了院墙,只见两匹马儿安静的等着它的主人,便上前轻轻拍拍马背,道:“马儿听话,送我一程!”于是她一跃上马,飞奔而去! 这方圆数百里的月国城与周围环山紧扣,城中一条长河就像丝带一样贯穿东西两侧,可想而知,月国交通便利,水路密集,自古就是一块兵家必争之地! 再说柔情骑上马儿,不到半日就来到月国城,此城,城门朝南,门身青铜所铸,高约十余丈,门外两侧均有一座又高又厚的堡垒,堡垒被城墙密密连接,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城楼口士兵把守深严,百姓进出城门都要查验月国令牌。柔情见状连忙下马,她回眸远眺,离城门不远处,有一家客栈,店里挤满了人,可算是生意兴隆!再看屋顶,彩旗飘飘,一面旗帜上映着一个醒目的“月”字迎风招展!“此处不错,待我前去探个究竟!”柔情自语道。 “马儿啊,你饿不饿啊!”她拍了拍马肚,发觉马鞍下面鼓鼓的一包东西,便取下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银子!“不错 ,不错,马儿待我不薄啊!”她用手掂了掂袋中的银子:“这世人慌慌张张,皆为碎银几两,无奈这碎银几两,可解世间万种风情,呵呵,今儿可以美餐一顿了!” 她进了店,屋内宾客满座,但见最里面有一个空座,于是上前坐下,桌上已坐几人,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 “哎吆,多么俊俏的小美人,你从哪里来啊?” “快,快陪兵爷们喝几杯!”柔情寻音看去,那个男人已喝得大醉,他身旁的男人正指着她嚷嚷,柔情低头,见一男子腰间挂有一牌,再仔细一瞧,一个“月”字映入眼帘,这正是月国出入令牌,她朝那人笑了笑,挨着边上坐着,那男人道:“小美人,来,陪我喝酒!”柔情笑道:“几位官人,大好时光不去守卫边疆,坐在这里喝什么闷酒?” 那男人一听,苦笑道:“美人儿,你有所不知吧,我们月国打败了沔国,沔国的国君都被抓起来了,三日之后就被处死,我们这是高兴啊!”柔情一听,心不觉一阵疼痛,这是真的吗?但她还是强笑欢颜道:“恭喜各位官人升官发财,但不知沔国国君在哪里啊?” “美人儿,你问那么多干什么?那是死人一个,不用管他,来,喝酒,喝酒!”柔情指着桌上的酒壶对店主道:“小二,添酒。”一只手却伸进男人的腰间! “月国和沔国不是很友好吗?为何要发动战争?”柔情问道。 另一个男人歪着脑袋,答道:“什么友好啊?我们月国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把沔国人一网打尽!” “三弟不要多说,你喝多了……” “什么喝多了,我没有醉,若不是沔国大将军苦苦抵抗,沔国啊,早被我们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战争!我的父亲呢?他现在还好吗? 内心种种疑问,无处解答,她心如刀割!于是,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不是不喝,只是在该喝的时候,一定喝 ! 仇,不是不报,只是在该报的时候,一定报! 第四章 青丝断如梦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玉蝴蝶》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空,在澄澈的湖面上漂泊着一只小船,小船上各站两人:一位约莫六十来岁的老伯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只见老伯收了网,把打捞上的鱼儿装进竹篓里,女孩看着鱼儿欢快的跳跃,便也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程伯伯,你看好多的鱼儿,它们好可爱呀。” “嗯,今儿的收获可不少,雪儿可要坐稳了,我们回家吃鱼啰!”老伯双手用力划着船桨,朝岸边驶去,待船靠岸,女孩跳下船来轻柔的说道:“程伯伯,你说父亲看见这么多鱼,他一定很高兴吧!”老伯对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雪儿,不过我们要早点回家,你晚上还要读书呢!” “嗯!你们放心吧,这书我早都背熟了,忘不了的。” “哦,是吗?”两人边走边说…… 此女孩,正是林峰一直寻找的陆湘之女陆雪,老者乃是陆湘的好友程桢!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两人转进一间古铜色的大院,但见院内繁花如锦,古木参天,一排红漆大门上悬着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红花大院”,再看左右两侧的牌匾上,写有一副对联,乃为:书林含馥郁,风清畅真情! 放下了鱼篓,陆雪便去了内院的书房,微光中,只听得:“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雪儿,你要常从无中去观察领悟道的奥妙;从有中去观察体会道的端倪。无与有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以称之为玄妙、深远,这是宇宙天地万物之奥妙的总门,你要独自领悟!” 大院内,一老者缓缓道来,他正是陆雪儿恩师——展乔!“多谢师父教诲,雪儿一定铭记在心!” “嗯,好了,你去歇歇吧!” “是,师父!” 一阵微风吹过,院中的枫叶纷纷飘落…… “师父,你看这些枫叶好美,如果树上的枫叶都落完了,是不是就下雪了?雪儿可喜欢漫天的雪花了!”展乔抬头望着空中飘飞的叶子,眼睛湿润的道:“是啊,树叶都掉了,可他还没回来!” “师父,他是谁啊?” “他,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哦,雪儿知道了,你说的是林大哥,对吧?” “对,是他!”展乔认真的看着雪儿,说道: “雪儿,让师父瞧瞧你剑法长进了没有?” “好,师父!” 雪儿纵身一跃,便如燕子一般飞起! “雪儿,接剑!” 一把长剑破空而来,只见她身子猛然下沉,右脚向后一伸,再轻轻勾起,长剑便勾到了手上,她手持剑柄旋转起来,剑越转越快,发出“呜呜”的声响,地上的枫叶被纷纷卷起,顺着剑风打了几个旋儿,慢悠悠的落地,她一时更加兴奋,便随剑翩翩起舞,只见矫捷的身体在空中婉转飞跃,乌黑的秀发随着剑气飞扬,真是如影,如幻,如诗,如梦! “师父,雪儿的剑法练的如何啊?” “嗯,有不少的长进!” “雪儿还需勤学苦练,请师父放心吧! ” “哈哈,女儿,快过来!”随着笑声落下,一长发老者从后院缓步走了出来,雪儿眼眸一亮:“父亲,你怎么来了?”便飞奔着迎上。 “我刚听见有练剑的声响,就想出来看看呗!” “呵呵呵呵,你一定是想雪儿了噢!” 雪儿爽朗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若论世间情缘,当属父女情深! “父亲,你什么时候传我墨雪剑法?女儿好想学啊!” “嗯,剑由心生,学无止境,缘于造化,不练自成,雪儿,凡事皆有因果,为剑而练剑,欲速则不达!” 雪儿道:“父亲说的极是,雪儿明白了,剑练于有形而发于无形,手中无剑而剑系于心,方可游刃有余,变化自如!” 陆湘点点头,他用手摸着雪儿的脑袋,轻轻的把她靠在自己的胸前:“雪儿啊,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要敏而好学,方能成就大事!” “陆兄,不知最近可有林峰与紫荆盒的消息?”展乔走上一步问道。 “上月底,我已派了寺院中的祁、赵、秦、椋四大高手去打探消息,明日就是阴历初一,派去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我听说,下月的阴历十五,风乘法魔要攻打兰花谷,到时又将卷起一场武林浩劫……”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年少情深未央已老 春秋外儿时发小 往事知多少 谁哀叹花残风萧 阁楼上内家娇庭前低语笑 一壶倾杯公子可好 转眼处玉人轻舞 今夕是何朝 梦回时浮生飘摇 我只愿一生孤独终老 换你一世逍遥 ——《醉流年》 万丈悬崖峭壁,玉峰直刺云端,巨大的青石上,一座紫红色的小楼被映衬的十分醒目,小楼中,白衣男子正襟危坐,乱发遮挡的面部看不清一丝神情,只是那露出的一双冰冷凄凉的眼眸紧闭,一身白衣浸满了血迹……空中弥漫起薄薄青雾,笼罩着茫茫天地,白衣男子胜似一尊佛像,静谧而端庄的坐于天地间! “一别七年,不曾今日一见,你却魂断天涯!二十年前,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叶如梦也早已不在人间,我绝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世道沧桑,迷了我的双眼,我会把你埋葬在这青峰之巅,尘封千年……” 不远处的悬崖上,黑衣女子迎风而立,秋风萧瑟卷尘而起,烟波缭绕寂静无言,黑衣女子纤柔的手指轻轻弹出一枚银针,径直击向了巨石,眼前的小楼瞬间坠落,激起的尘沙纷纷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待到烟消云散之后,青石上已是人去楼空! 黑衣女子一声长啸,跃过千尺…… 第五章 无风也无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怀销愁愁更愁! 话说柔情一杯酒下肚,心中更是万千惆怅,便起身匆匆离开客栈,有了月国令牌在手,她便能轻松进入月国城! 待到暮色时分,城内已是星火璀璨,一条花石大街上挂满了大红灯笼,在一处名为“女儿红”酒楼前,一位白发老翁甚是激动的道:“白将军真是料事如神,他兵分三路设下埋伏,打了柔依一个有去无回,这回国君的黄粱一梦终须醒了!” “白将军真是兵不厌诈,打的好啊!” “是,白将军真神威啊!”一群男男女女随声附和着…… “想不到白木然生为沔人,却暗中投靠月人,陷我父亲于不义,这种不仁不义的卑鄙小人,定当诛而杀之,这笔血海深仇我一定给你记着,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柔情心里念道! “快都给我让开,让开……”只见“女儿红”门内急急走出一人,拖着一口长音喊道:“小王爷驾到!”话音一落,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娘,这小王爷是谁啊?” 一个小男孩开口问了一句,那妇人斜着眼睛瞪了小男孩一眼,冷冷的道:“别乱说话,这可是白将军的儿子!”一男人望着妇人笑眯眯的说:“美人儿,你凶巴巴的样子我喜欢,可别吓坏了你小儿子!” 妇人一回头,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一身酒气的朝她傻笑! “老娘说话管你何事,走远点!” “吆 ,美人儿生气啊,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启奏小王子,在下白不二,昨日抓到了两个沔国贼人,请小王爷处置!” “快把贼人押上来!”白不仁喊道! 只见四个差役押着一男一女走上前来,白不二道:“见了小王爷还不跪下!” “小王爷饶命,我们不是沔国贼人,我们是月国的百姓啊!” “大胆贼人,在小王爷面前还敢狡辩!”白不二指着二人道:“小王爷,这一对狗男女可是沔国的奸细啊,昨天夜里被我亲手抓获,请小王爷就地正法,以儆国威!” “请小王爷就地正法!”四个差役双手抱拳恳求道! 小王爷低着头若有所思:“今儿小王爷高兴,不想大开杀戒,还是先押进大牢,明日再做处置,你们意下如何啊?” “小王爷,此事不妥,这贼人诡计多端,说不准还有同伙,留着怕是夜长梦多,还是先斩为快!”门外一个官员说道! “小王爷,救命啊,我们不是狗男女,我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二人不断的磕头! “小王爷,你年龄尚小,不要被贼人的话蒙了耳朵,既然白将军不来,这二人就交给我白不二处置吧!” “大伙退下便是,散了,都散了!”白不二道! 人群慢慢散开,人们开始四处游荡,四个差役押着二人走在大道上,路人见了都远远的避开! “白大人,这二人……” “找一个僻静处……” “嗯,小人明白!” 几人转入小山坡,只听风“呼呼”的刮起落叶,远处却一片漆黑 ! “快走,快一点!”一个差役怒道。 另一个差役走在后面苦笑道:“呵呵,俗话说的好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两位得罪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俩的祭日!”说罢差役举刀便朝二人头上劈去,突然空中一道白光闪起,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差役手中的大刀“咣啷”一声落地! “还不滚开,等死吗?”冷冷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四人东张西望,不见人影,忽而一个白影飘过,披头散发的看不见面部……“啊,有鬼,快跑……”说罢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多谢女侠相救 !”二人跪下双手作揖 ! “不必客气,二位请起来吧!”说话者正是柔情! “你与我们萍水相逢,为什么要救我们?” “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请问大伯大婶,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正是天都大牢……” “天都大牢?” “嗯,天都大牢是月国第一大牢,一个通往人间地狱的地方,女侠,请快快离开吧!” “嗯,二位保重,在下告辞 !” “ 女侠请慢!” 柔情回头,见两人久久的跪在地上:“女侠救命之恩,我们如今生无以回报,必来世奉还!” “区区小事,不必回报!”柔情双手抱拳,施礼而去! 话说这月国第一大牢,墙壁全是青铜所造,地上全用花石铺成,而门窗的柱子都是手臂粗细的生铜搭建,大牢内,空气似乎能氤氲出水蒸汽,阴暗中泛着糜烂与腐尸的味道,阴森而又恐怖,只见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带着双重脚铐、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端坐在石凳上,蓬乱的头发遮住半边脸,一双深邃的眼睛透出远古星辰般的光芒,他嘴角微微的唱着:“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唱什么唱?好好省省力气吧,后天就是你的死期!” 男子一听哈哈大笑:“月国小儿,弃义倍信,天理难容,你们的死期也快到了!” “闭嘴,我们大月国干的都是仁义之事,只有扫平了你们这些跘脚石才能光复统一大业!”一个身穿黄色盔甲的衙役说道!“呵呵呵呵,一帮小儿也能光复统一大业,真是笑话 ,只恨我没有亲手杀了你们,我死不足惜!”男子说的义愤填膺! “废话少说,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还是想想你的处境吧!” “卑鄙阴险的小儿,你们会得到报应的!” “哈哈,报应? 老子现在就让你见阎王!” 牢顶,无数黑影极速闪过 ! 只听“嗖”的一声,两个衙役“啊……啊”两声倒地,一个黑影落地:“君主,你受苦了!”黑影单膝下跪:“我是柔将军的部下邹融,特来救君主离开!” “终于都来啦,哈哈哈哈,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就把你们斩草除根!” “君主,快走!” “哪里走 ! 这天都大牢岂是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一刹那,整个大牢里亮起了通红的火把,一个身披盔甲、手持弯月大刀的武将威风凛凛的立于地上,再看大牢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要想君主多活一天,就乖乖的放下你们的剑!” “月国小儿,有本事放了国君,我们一对一决斗!” “哈哈哈哈,想让我放了他,做梦吧……”说罢刀柄地上一震,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上裂开一条缝:“我乃月国第一统帅吴敌,今天就杀了你们!”吴敌大刀挥起,如一阵狂风扑来,大刀高空劈下之时,邹融两脚一点,如蜻蜓点水一般,借着那刀上的七分力,身体就在空中旋转…… “放箭!” 无数支利箭射来,密如雨下…… 邹融手持长剑吼道:“兄弟们,给我杀出去……” 牢内,血流成河…… 天边,新月如勾…… 乱箭中,一白衣女子横空出世,若大的天都大牢,容不下她的身影,芮旸剑已出,箭矢纷飞落地 ! “君主,快走……” 花下的南城,很美 !只是,无风,无你,也无酒…… 第六章 醉酒觅知音 目光琉璃之中,君主最后一次回眸,他深情的望着沔国的将士,凄美的如同守望寒风中绽放的玫瑰 :“吾,生于乱世,长于戎马,成于君王,败于月寇,今虽一死,难以瞑目 ,只愿来世还做人中杰,死后还为沔国魂!” 君主仰天长叹,一头撞向石柱! 可怜一代君王,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君主……”邹融大喊一声,飞身而上 ,只见一把弯月大刀趁势砍下,一支利箭穿过了他的胸膛,邹融瞬间跌落在地:“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杀无赦!”吴敌一声令下! 话语之中,但见白衣女子翩翩而起,一把长剑破风而出,飞花如雪,寒冰冷冽……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此事暂且不提……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 ,日月循环,周而复始! “青丝剑,暮成雪,非花非梦,一场空。 紫天剑,朝为阳,似烟似雾,十年孤…… 林峰,你可知,剑中精妙,幻化无穷!” “师父!”一觉醒来,林峰才知是大梦一场。他举目四望,却见:万里青峰,直入云端,山石林立,蔽日遮天…… 他举起手中的九重天青剑随身起舞,方觉此剑轻薄如雪,灵动自如,一股强大的剑气扶摇直上,他随之长剑破空,一跃而起,不知不觉中,人随剑已飞高数丈,只见谷中一道寒光凌冽 ,直刺云天! 凭借九重天青剑的神力,林峰飞出了兰花谷,想起死去的青龙大师,心中凄凉无限,几经辗转,他迈入林间小路,口中却在念叨:“雪儿,你在哪儿?” 这世上的人啊,也许 ,你一转身,就会失去一辈子! 他默默地凝望远方,一条小路幽幽的伸展着,秋天的树木已凋零,只剩下火红的枫叶染红了天边的云霞,微风瑟瑟而来,落英缤纷一片,林峰身挎长剑,青发及腰,他缓缓前行,约莫行了十里路,寻的几家住户,于是上前,并非住店,也不用饭,只是询问雪儿的踪迹,却杳无音讯,于是去了一家酒店,喝了两碗酒,又打了一碗装入酒壶中,边走边饮,表面逍遥自得,心中苦不堪言!真是: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钟己应晚来风! 未走多远,忽然听得一处竹楼上响起了美妙的琴声,便放慢脚步,细细聆听之时,却又沉寂无语,琴声还在心间萦绕,酒醉三分,他站在巷子深处,呆呆的一动不动,月光穿檐照来,如银如水,在他的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夜风微微,夜气冷冷,他俨然置身于梦幻之中,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若听神曲酒一杯,酒入肝肠催人泪!公子,何不上楼一聚,听小女子弹奏,也好一起讨杯酒吃?”女子说完咯咯一笑,声音甚是爽朗! “你是何人?”林峰眨醉眼望去,朦胧中以为是雪儿! “小女婉月,请公子上楼一叙!” 楼上,一桌,一椅,一琴,女子端坐于琴前,频频笑道:“公子请坐!” 林峰道:“姑娘弹奏的是哪门曲子?”女子笑道:“此曲《醉花望月》,若公子喜欢,婉月弹来便是!”林峰闻声望去,但见此女子眉目传情,身姿妙曼,似有“沉鱼落雁”之色!林峰说道:“姑娘一人西楼弹琴,不觉得苦闷?若是一起喝酒,亦能解闷,不也是一件趣事吗?” 女子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公子不曾见过天上的月亮,不应有恨,何时偏向别是圆 ?”林峰道:“好一个不应有恨,只可惜,世事沧桑,情深易变,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孤月独明未尝不可!”女子笑答:“公子真是有情人,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望公子珍重!”说完低头,轻扣琴弦…… 琴声悠悠,但听此曲,时而粗旷,时而圆润,时而忧郁,时而婉转,只听的林峰心潮澎湃,飘飘欲仙……一曲终了,女子轻盈抬头,碧发中,一双深邃的眸子神采飞扬,女子笑道:“公子,婉月弹得如何呀?” “婉月姑娘才貌双全,在下佩服!”林峰拿起酒壶,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酒没了,人醉了,林峰起身道:好酒,好酒……” “公子好酒量!” “来人,给公子上酒!“ “是,城主!” 转眼之间,从楼内走来一名姑娘,她将一坛子酒放于桌上,微微笑道:“请公子慢用!”林峰听的“城主”二字,便道:“城主的好意,在下谢过,只是,在下还有要事,不便打扰!” 说罢两手抱拳答谢。 “呵呵……公子不必客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知公子要去哪儿,婉月能否帮的上公子?”“不瞒城主,在下要去寻找一位朋友!”婉儿道:“公子有话但说无妨,这里是东方城府,方圆四百余里,粮草丰茂,公子可住府上,待婉月派人去打探你朋友的下落,公子意下如何?” “多谢城主,只是在下心意已决,不便久留,就此一别,后会有期!”婉儿道:“既然公子要走,婉月不便强留,但还不知公子姓谁名谁?日后相见也好打声招呼!” “在下失礼,在下林峰 ,请城主见谅!” “林公子,这点盘缠,略表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但见婉月城主将一些碎银装入袋中! “林峰谢过婉月城主!”说罢转身便要下楼。 “且慢!” 婉月突然开口说道:“林公子,若要寻找你的朋友,何不去魔都城走一遭呢 ?” “魔都城?”林峰一愣! “是啊,魔都城又名西方不夜城,在此地以西二百里处,听说最近去了很多陌生人,也许那里有林公子想见之人,只是怕……” “ 哦?婉月城主直说便是 !” “怕……林公子一去会丢了性命!” “多谢城主提醒,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不怕,林峰告辞了!” 说罢匆匆下楼,一路向西而去! “东方城主,事情办的如何?” “婉月城主启禀御天圣君,林峰已在去往魔都城的路上……”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婉月拱手低眉的道。 “嗯,此事办的不错,本君一定会重赏你,退下吧!” “多谢御天圣君,婉月告退!” 第七章 孤入魔都城 魔都城内,荒草萋萋,只有风卷着落叶在狂舞!一扇青铜大门半掩着,林峰推门而入,但见一条长长的走廊,行至约百步,忽从高空飞出无数黑影,黑影依次排开,不停在空中盘旋,随之而来传出几声怪笑:“哈哈哈哈 ……你终于来了!” 林峰临危不惧,淡然道:“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说话!”一道黑影闪过他的头顶:“听说林少侠是当今武林的盖世英雄,今日一见,果真豪情万丈!” “在下林峰,前来魔都城确有要事,还望阁下见谅!” “哈哈哈哈,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嘛,林少侠自然是有求于我了?” “那倒未必,在下只是寻找一位朋友,别无他求!” “林少侠要寻找朋友?这个好说,我可以帮你!” “哦?这么说来,阁下可曾见过我的朋友?” “除了魔都城,武林中知道我鬼影剑尊的不多,可这陆湘之女,怕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你弄丢了他的女儿,那可不是小事……” 此话一出,林峰不觉一阵惊讶,他尤为平静的内心泛起了一丝涟漪: 鬼影剑尊?他,怎么知道雪儿,此人,绝不简单! “陆雪儿人在哪里?我要见她!”林峰道。 “你要见她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 “哈哈哈哈……”带着一声狂笑,十步开外,一道黑影从空中稳稳的落下,林峰瞧去,一张半人半鬼,甚是阴险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天下的剑客确实不少,可在我鬼影剑尊的眼里都是粗夫莽汉,唯有你林峰,才算是一名真正的剑客,今日能与你一比高下,也是我鬼影剑尊的福气!” “你要和我比剑?”林峰冷语问道。 “正是,你若胜了我,陆雪儿自然跟你走,否则,若是你败了,就留下你的人头!” “好,一言为定,出剑吧!”林峰冷冷的道。 “铮……”剑尊的长剑已然出鞘! “让你尝尝鬼影剑法的威力!”说罢飞身就朝林峰刺去,林峰不慌不忙,剑到胸前的一刹那,他轻而一闪,灵巧避之,剑尊忽而猛一回头,手中长剑陡然一转,右脚入地之时,剑锋飘然而至,但见影过之处,剑花朵朵起舞,犹如大海上激起的浪花,前浪未落而后浪又起,真是茫茫荡荡,延绵不绝……剑尊向来诡异多端,鬼影剑法更是变化莫测,每一剑,每一招,都直刺林峰的要害,可谓招招狠毒,剑剑毙命 ! 然而,林峰的长剑并未出鞘…… 不到万不得已,剑,绝不会出鞘! 如此下去,二人已过百余招,剑尊用尽了招式,却不能取胜,剑法变得凌乱起来,而林峰意犹未尽,正在兴头! “鬼影剑法,不过如此!”林峰说道。 “剑尊,练月七星助你一臂之力 !” 话音未落,空中闪出七个黑影,伴随着七道银光落地! “七星剑,布阵!” 又一道黑影落下:“妖灵王参见鬼影剑尊!” “灵王来的正好!”剑尊说道! 江湖传言,七星阵是由六人上下倒置而重叠的三角阵势,三角中央再放一人而形成星形,此阵称为七星阵。?七星阵从对角开始,分别安置一个晶人,由黄水晶人、白水晶人、黑玉髓人、红玉髓人、粉石晶人、萤石晶人依次排列,正中的萤石晶人为最后定位之晶人,萤石晶人一旦发力,其余六人就会借力还力,各自的功力增加七倍,这正是七星阵的奥妙玄机所在 ! 有了练月七星助威,鬼影剑尊便有了喘息的机会! “林峰,放下你的剑,留你一个全尸!”妖灵王喊道。 而林峰依旧孤傲的站着,他的长剑依旧未动! 七星剑变化成七种剑式,从东、西、南、北、上、中、下七个方向刺来,强大的剑气在空中呜呜作响,地上顿时尘沙飞扬!只听得“叮叮叮……”的清脆声响,七剑纷纷刺在林峰的剑上,妖灵王不由得嘴角微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待七人回过神来,都发出一声惨烈的怪叫,但见他们的手上,只剩下一寸来长的剑柄,而林峰的剑,仍然完好的封在剑鞘里 ! 仅仅是万分之一秒,谁也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仅仅是万分之一秒,妖灵王还在做梦一样,不过,一切都结束了,七把断剑齐齐的刺入妖灵王的咽喉,他,眼睛瞪的很大,他,嘴角挂着微笑,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林峰昂首屹立于七剑中,他面无表情,眼神凝静而致远 ! 林峰冷冷的道:“陆雪儿人在哪里?说出来饶你等不死!” “林大侠饶命,我们七人也是受妖灵王指使才这么干的,陆雪儿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哈哈哈哈……想救陆雪儿没那么容易!”剑尊黑影一闪,便没了踪迹!远处的竹楼上亮起了灯火,只听一女子在楼上喊叫:“林大哥,快救救我,我是陆雪儿!” “雪儿!”林峰一惊,莫非陆雪儿果真在此?他容不得多想,便朝竹楼奔去! “慢着!”剑尊狞笑着道:“你若救她,那就放下你手中的剑,用你的剑去换她的命,如何? “哈哈哈哈……”剑尊笑的甚是得意,他十分的清楚林峰此刻的想法,而林峰呢,一把青丝剑伴他行走江湖二十年,每一时,每一刻,剑从不离手,可是现在,让他放下剑来,他有过一丝的犹豫,百般无奈,一念即逝,他立刻坚定的说道:“好,一剑换一命,不过,我要先见一见陆雪儿!” “怎么,林大侠害怕了吗?陆雪儿可就在这拜影楼上,现在你只有半炷香的时间,半炷香之后 ,你若到不了楼上,陆雪儿就化为灰烬,从此灰飞烟灭!” “林峰,香已点燃,救与不救,自己决定!”竹楼里传出话来! “就算是阴曹地府,刀山火海,我林峰也要闯一闯!” “剑在此!”他将神剑立于地上,自己便凌空而起! “呵呵呵呵,林大侠有胆有识,义薄云天,在下佩服!”剑尊上前抚摸神剑,只见青色剑锋上,紫光茫茫,寒冰如霜,他如同看见了一样宝贝,不禁满心欢喜的道:“真是一把绝世好剑 !” 林峰只用了十余步便上了竹楼,细细听来又无声音,于是翻身进了小屋,听的一女子道:“林公子,小心!”话音犹在,一支利箭却到女子身前,林峰飞身而至,两指一合,利箭折断,他低头一看,发现此女子并非陆雪儿!忽然,身后无数利箭齐发, 密箭如急雨,可怜这无辜的女子,片刻被乱箭穿心而亡,林峰方知上了当,他刚要抽身离去,哪知竹楼瞬间崩塌,一阵刺鼻的浓烟扑面而来! “快,放火!”顿时,整个竹楼燃起了熊熊烈火!“哈哈哈哈……林峰啊林峰,别怪我剑尊心狠手辣,若不是你武艺超群又有神剑在手,我怎么会怕你呢!” 剑尊望着神剑捧腹大笑! 突然,火海里闪出一道明亮的剑影,只听得“啊 啊 啊”几声狼哭鬼嚎的尖叫之后,一道人影飞身而出 : “鬼影剑尊,拿命来!”剑尊一听,早已吓得面色苍白,他纵身一跃,方觉两腿发软,身为魔都城的一代剑尊,今日总算让他大开眼界:只见一把长剑破空惊雷,犹如巨龙升天一般发出耀眼的银光,那立于地上的神剑不翼而飞,二剑合一,青光万丈! “双剑合璧,九重天青剑在此!” 这是何等的神剑? 竟有如此神力? 剑尊哑口无言! 原来,林峰立于地上的乃是紫天剑,而青丝剑丝毫没有离手,这不愧是天下最为神奇的宝剑! 如今天下剑种,排据第一的当属无念剑,此剑由寒玉山掌门人雨霖霖取一山中神铁,又在银冰湖取银冰水锻造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无念剑乃剑中之神,天下之人能遇到此剑者,已是寥寥无几,而死于此剑者,也算死而无憾 ! 而这把九重天青剑从何而来,剑尊却不得而知! 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陆雪儿在哪里?”林峰长剑紧握 ,语气冰冷! “不瞒林少侠,陆雪儿我确实不知,我也是奉命行事!”林峰怒道:“你费尽心思引诱我入魔都城,就是为了得到剑吗?为了得到剑 ,又以陆雪儿为诱饵,杀害无辜女子,困我于死地,今日我就杀了你!” 林峰怒发冲冠,他手持九重天青剑,一剑而起,但见剑锋直刺云层,霎时城内阴云密布,地上寒光四起! 那剑尊哪里见过如此神力,这一剑刺来,他便连连后退十余步,可还是逃不过这沉重的剑气,他手握的长剑用力挥出,只听“咔嚓”一声,长剑瞬间断裂!他身子猛一后仰,一口鲜血凌天喷出,再仔细一瞧,人已飞出十丈有余…… “林少侠,请这边走!” 林峰回头,却见一个青衣男子站于身后,不觉心头一惊,说道:“怎么是你?” 不等开口回话,青衣男子拉起他的衣襟就走,二人渐渐消失在茫茫雾气中…… 第八章 夜斗四小魔 林峰定睛看去,百步之外,一人,青衣拂面,丝发披肩! “莫萧兄弟!”林峰惊叹道。“快跟我走!”青衣男子一闪而逝,二人随即消失在茫茫雾色中…… “前面有间石屋,可以暂时躲一躲 ,走!” “好!” 只见青石屋内,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已擦拭得一尘不染! “林大哥,请坐!” “莫萧兄弟,好久不见,最近可好?”林峰问道。 “哎,一言难尽,待日后再细细道来!” 莫萧长叹一口气! “对了林大哥,你来魔都城做什么?”莫萧茫然不解的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来寻找一位朋友,陆湘之女陆雪儿 ,不知莫兄……” “她,不在这里!”未等林峰说完,莫萧开口道:“魔都城阴森至极,风乘法王设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你去送死!” “哦?莫兄何出此言?” “风乘法王这个老魔头,他为了得到武林至尊的宝座,可谓不择手段,半年以来,死于魔都城的武林高手数不胜数,在他眼里,我们都是他的绊脚石 !” 这么一说,林峰似有所悟:楚大哥遇害,断念桥传话的男子,巷子里飞针传信的神秘人,难道都是风乘法魔的鬼计? “好阴险的魔头!” 林峰道:“多谢莫兄提醒!” “不必客气 ,不知林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林峰沉思片刻,道:“我一个流浪剑客,如风一样漂泊不定,天涯如此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地,眼下,为楚大哥报仇,是我唯一的心愿!” “林大哥不必为此事烦恼,冤冤相报,无时无尽,不知你我今日一别,可有重逢之日?” 说罢他走近石桌旁:“这里有一坛尘封百年的美酒,不如你我二人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青色石桌下,林峰双手抱出一坛“女儿红”,打开塞子来,只觉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莫道不消魂,此酒解千愁,林大哥,请 !”说罢举起酒坛朝林峰抛来! 林峰右手一伸,五指张开,酒坛便稳稳的立于掌中! “如此美酒,我林峰岂能错过 !”说罢掂起酒坛痛饮起来,边饮边道:“ 好酒……” 今夜,月明,风清 ! 转眼, 酒过七分,林峰笑道:“与君今一别,寒梅醉花荫,林峰告辞了!” “好 ,林大哥,他年花开日,定会再相逢!” 莫萧手指前方:“林大哥,顺着这条暗道一直走下去,你就可以离开魔都城!” “莫兄你不一起走吗?” 林峰问道。 “世间悲欢离合,只是缘分不同,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留下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既然这样,莫兄请珍重!” “林大哥一路珍重!” 二人说罢,依依惜别! 正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此事暂且不提…… 再说白衣女子跃出天都大牢,已是月上西楼,沿着月国城游走,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拉着她的小手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市上…… “爹,我想吃串糖葫芦……” “哈哈,我家柔儿又嘴馋了 ,好好好,爹这就给你买!”她拿着父亲买来的糖葫芦 ,快乐的像一个小公主 ! 那时的夜空多么美丽,她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又如游离在宇宙星河! 如今 ,沔国将士战亡,国君客死他乡,父亲生死未卜,种种境况,让她痛不欲生! “姑娘,住店吗?天色已晚,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只听路边的客店里,小二对她微笑。 白衣女子摸了摸背包 ,方觉空空如也,包袱里已经没有了干粮,住一宿也好,于是说道:“小二,给我一间上等的客房!” “好的,姑娘,里面请!” 白衣女子刚上楼,却听见后院屋里有人道:“老东西,整整两天了,你还不说出仙丹的下落,仙丹是不是被你吃了,快说,仙丹到底藏在哪里?” “算了,魔二,我看是这老东西根本就交不出仙丹,不如一了百了,把他杀了……” “唉,杀了他怎么给风乘法王交差,如果他真吃了仙丹,那就把他带走,用他的身体为法王炼丹!” “是啊,还是魔三说的好,拿他炼丹,法王一定很高兴,哈哈哈……” 笑声未停,忽见得一白影闪进院内。 “什么人?” “放了他,快滚!” 白衣女子语气冰冷,毫无商量! “吆喝,我以为是什么妖风,原来是一个小美人,嘿嘿,小美人 ,你也想练丹吗?” “笑话,再不快滚,本姑娘就杀了你们!”白衣女子阴沉着脸,此女,正是柔情! “哈哈哈哈,看你长得那么美,怎会舍得杀我们呢?” “是呀,姑娘,你会杀人吗?” 小魔们笑的美极了! “老大,这小美人不如一遍带走,好献给法魔!” “不错,魔二,魔四,上去绑了她!” “慢点!”魔四细细的打量了柔情一番,然后他突然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天赐良机啊,你们晓得她是谁吗?” “魔四,瞧你乐的,小美人还能是你娘子吗?” “她就是柔情,沔国大将军柔依的女儿,芮旸剑就在她身上!”魔四指着她喊道! “柔情?”三人一听大为惊讶! “快,把她拿下!”魔四道! “好,我们一起上……”只见两个小魔一跃而起,伸展四臂直朝她背上的宝剑扑去,哪知手臂刚过肩膀,柔情右肩忽而下移,左手将剑柄一推,剑就到了她的右手。“魔二,攻她右路,夺她的宝剑!” “好!”魔二急忙右转,只见他飞身空中掠起,一只魔爪伸向了宝剑,眼看就要触到剑鞘,剑却似游龙一般滑脱,他正迟疑顾望,柔情长剑一横,剑尖一指,魔二就像点了穴,身子一歪 ,倒在地上!魔四一瞧,不觉有点发慌,他瞟了一眼老大,老大正握着大刀转圈儿!“老大,攻她背部!”魔四喊道。话刚说出,柔情飞脚踢出,魔四就被踢了个面朝天,他“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眼见魔四落败,老大的金丝大刀一挥,便朝柔情的脑袋劈去,柔情早有防备,她身子一晃,灵巧闪过,魔二跟着一个俯冲,大刀从地面跃起,朝她小腿砍去,只听“咔”的一声,大刀砍在青石上,擦出了一丝火花 ! 老大闪身越过柔情身后,趁其不备,一刀劈下,只见白光一道,只听“咣啷”一声, “嘿嘿嘿”!三人不觉暗笑,老大也太狠了吧,这一刀下去,非把人劈成两段! 只可惜,这一切,三人都在做梦! “老大呢?老大去哪了?” 忽听院外“通”的一声巨响,震的尘土飞扬,老大飞出几丈,已是粉身碎骨! 三人纷纷望向柔情,目瞪口呆,惊恐万状 ! “女侠,饶命……”大刀瞬间落地,三人连忙跪地求饶。 “不要再让我碰见你们,滚 !” “是是是,多谢女侠不杀之恩……” 三个小魔连夜启程,一路飞奔魔都城! “小魔参见法王,法王神威,法王英明!” 金色大殿上,法魔披头散发,只见他双目一瞪,犹如一道火焰射出,口中冷冷地道:“混账东西,没看见本王在练功吗?” “法王息怒!”法王望了他们一眼:“有什么事情,快说!” 魔四答道:“法王恕罪,小魔本想为法王寻找仙丹,正要逼问仙丹的下落,哪知来了一个……毛小子,结果……结果……”魔四吞吞吐吐,他本要说“一个小女子”,但话到嘴边,舌头一卷,便说成了“毛小子”! “结果怎么了?” “结果老大就飞出院外,摔死了!” “是是是,魔四说的没错!” “摔死了?” 法魔一听,回头一数,嘴里念道:“确实少了一个!” 只听“啪”的一声,法王提起酒壶砸在地上!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动我的小魔!” “法王息怒,息怒……”小魔连忙磕头! 法王气得直摇头:“那毛小子什么来历?” “他是一个江湖浪子,背上带着宝剑……” “对对对,魔四说的没错,是一个浪子!” “难道是林峰?”法魔拍着脑袋说道:“是是是,就是他……” “混账,怎么连林峰都不认识?” 三人互相瞅瞅,魔四道:“当时天黑,小魔看不清楚,感觉那模样就是林峰,那小子一直与法王作对!” “对对对,是林峰!” “哈哈哈,普天之下谁敢与我作对,那一定是活腻了,本王非抓住林峰做下酒菜不可!” 三人一听吓出一身冷汗,魔四心中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想改口说“毛小子”不是林峰,可已经太迟了,法王认为是谁,那就是谁!而且刚刚说过 : 一个浪子,带着宝剑……这让法王不能不想到林峰,难道你又说是“小女子”?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脑袋要落地! “禀报法王,那人不是林峰!” “哎呀”,三人均是一惊,急忙回头朝后望去,却见一个黑衣人站在不远处。 此人是谁? 他怎么知道不是林峰! 三人紧紧的趴在地上,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是林峰,那是谁?”法王迷惑的望着黑衣人。 “完了,完了,这该死的黑衣人迟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出现……”魔四心里念道! “林峰昨晚就在魔都城!”黑衣人一语中的! 第九章 巧施连环计 “法王恕罪,小魔有眼无珠!”魔四一头磕在地上,连声哀求! 法王并没有发怒,他回头看向青衣人 ,不禁双手抱拳迎道:“原来是独步真人大驾光临,本王失敬,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承蒙挂念,一切安好!”独步真人道。 “有劳独步真人费心,不知林峰那小子现在何处,本王正想会他一会!” “法王稍安勿躁,既然进了魔都城,就如同是瓮中之鳖,林峰跑不了!” “哈哈哈,真人如此一说,本王踏实多了!” “在下此次前来,有一事与法王商议!”独步真人环顾殿堂,最后将目光转向三个小魔:“法王 ,还是借一步说话!” “好,真人请!” 法王对着小魔一挥手:“混账东西,你们继续打听林峰的下落,如有消息,立即禀报 ,滚!” “是是是!” “十年之约,淳城山武林盛会下月就要举行,法王攻打兰花谷一事是否从长计议?” “哈哈哈,真人大可不必多虑,攻打兰花谷已势在必行,至于淳城山之约,本王也会亲自驾临,正所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法王,兰花谷地势险峻,叶如梦诡计多端,虽说她中毒而亡,可是死不见尸,可能有诈,兰花谷弟子常年以百花剧毒为生,不可小觑啊!” “真人所言不无道理,本王一定会小心行事,不知最近可有御天圣君的消息,听说他如鱼得水,快活的很呢!” “是,法王说的不错……” 再说雄伟的宫殿内,青松拂檐,金辉兽面,狱天圣君红甲金冠,傲世群雄,如同天上的降魔主,正是人间的太岁神! “在下月国大将吴敌,受月王之托,特来参见狱天圣君,沔国灭亡,圣君功不可没,这点薄礼不成敬意,烦请御天圣君收下!”说罢他将一对雌雄玉凤凰拱手递上。 御天圣君心里美滋滋的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月王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本君一定出手相助,哈哈哈哈!”他一手拿起这对雌雄玉凤凰,玉石闪闪发亮,玲珑剔透! “多谢月王的美意,这玉凤凰本君就收下了。” “月王还为圣君略备薄酒,特邀圣君于明晚在皇婉城一叙!” “哦?好好好,你回去禀报月王,本君一定赴约,一定赴约,哈哈哈!” 皇婉城,月国屈指可数的皇城,坐落于月国城以东,毗邻魔都城约二百里! 暮色时分,皇婉城已是灯火通天,莺歌燕舞! 城楼之上,月王一身真丝龙腾黄袍格外显眼,一张邪恶而黝黑的脸上 ,流露着一丝放荡不羁的笑意:“圣君此次出师大获全胜,可谓挑了我月王的心头刺,肉中钉,国君一死,攻取沔国不费吹灰之力,这真是大快人心,来,本王敬你!”说罢端起了酒杯。 “哈哈哈 ,此等小事月王不必费心,有我狱天圣君在,月王只管高枕无忧!”说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有了圣君的一句话 ,本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来,吃肉 ,吃肉!” 月王指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说道 ! 狱天圣君也不客气,提起一只肥鹅大吃起来! 不多时辰,一坛酒,一桌菜已下肚! “圣君不但神功盖世,酒量也是无敌。”狱天圣君被这么一说,不觉飘飘然起来,他借着酒力说:“月王还不知道吧,本君花了十年心血,如今终于练成了玄冰地狱掌!” “恭喜圣君大功告成,圣君可否露一手瞧瞧?” 狱天圣君一听大喜,他二指一伸,但见满满的一杯酒飞到了掌心,他手掌再用力向前一推,酒杯在空中飞出数丈,只听“咔嚓”一声,城楼上的墙砖被震的粉碎,酒杯又稳稳的回到了掌心 ,而杯中之酒,一滴不漏! “月王请看!” “哎呀,圣君好功力,本王终于大开眼界了!” 月王双手拍起,但觉一红衣女子款款而来,女子面带笑容,微微鞠躬道:“请让小女为圣君斟杯酒!”她笑着端起酒杯! “此女是……”圣君一时纳闷。 “圣君有所不知,这正是月国的第一美人宸如姑娘,宸如,快来拜见狱天圣君!” “是!”宸如彬彬有礼上前道:“宸如拜见狱天圣君!” “噢,免礼免礼,想不到月国竟有如此美貌女子,月王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啊,来,本君陪月王喝一杯!” “来人,给圣君上酒!” “是!”但见两白衣女子各抱着一坛酒放于桌上,宸如笑道:“此酒乃是酝酿百年的剑南烧春!” 说罢纤指捧起酒杯,顿时清香扑鼻,圣君望去,但见女子手如柔荑,削瘦无骨,金钗摇摇,却依带笑,正是: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圣君请吧!”听声音也是这般温柔。 狱天圣君望的眼神迷离,真是绝美女子! 圣君二话不说一口喝下,一丝醇香的飘逸,一缕浓郁的馨熏,轻吮浅尝,飘渺沉迷! “好酒,好酒!”圣君连连赞叹。 “圣君好酒力!” “哈哈,有月国第一美女在此,杯中之酒,曼妙醇香未饮而醉,一入喉,风情何止万种?”说完哈哈起来。 顷刻之间,酒已空,圣君喝的酩酊大醉…… 宸如看了圣君一眼,嘴角一丝狞笑:男人嗜酒如命,岂不知酒会要了你的命! “圣君……圣君……醒一醒……”宸羽见他睡的正香,也不再喊叫,她回眸望向月王,月王朝她点了点头! “月王,不如现在……” “ 不急!”月王抢先说道:“来人,扶圣君回府歇息!” “是,月王!”但见两个身穿铠甲的士兵一前一后赶到,二人拖起酣睡的圣君便走。 “月王,狱天圣君曾几次有意冒犯大王,根本没把大王放在眼里,为何不趁现在把他解决了,以防后患!” “本王对付这种莽汉何须大费周折吗,留着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月王站起身来望向远方:“如今国君已死,沔国士兵溃不成军,雁国虽人多地广,但英勇善战之士不多,这些对本王构不成威胁,本王担心的倒是江湖上的那些侠义之士,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不可不防啊!” “月王是想借狱天圣君之手铲平侠义之士?”宸如说道。 “这算是其一!”月王长叹道:“目前四大剑魔正是群龙无首之时,如果能号令四大剑魔联合对抗江湖人士,我月王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就能早日实现 ,这是其二!” “圣君一定会一统天下!” “如今,本君还有一事难于安心,思来想去,略有一计,还望宸羽能出手相助!” “圣君有事尽管吩咐,宸羽自当全力以赴!” “好 !” 闻名遐迩的城南客栈 ,这日一大早便聚满了客人 :“哎,兄弟们,现在老大死了,只剩我们三人为风乘法王卖命,可他呢?从不把我们当人看,也不知哪一天他发起魔来,我们都得没命,都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有朝一日,和尚做不了,钟也撞不响了,到那时,可别忘了我魔四,我可是有情有义之人!” “是是是,魔四说的没错,今儿我们三个就大醉一场!” “小二,把你店里的酒菜全搬上来!” “哎呦,三位大爷啊,全搬上来可不行 ,这还有别的客官,小二给大爷上酒啰……”说罢退出了房门! 只听隔壁房间,有人说道:“大人,此事当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无念剑果真在皇婉城……” “嘘……不要多说,小心被人听见!” “哦,小人知道了。” “哎呀,二位官爷可算来了,大人等了好久了,快快,楼上请!” 此时,楼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两个身穿月国兵服的官员一前一后上了楼,朝隔壁房间走去! “小二,再来二斤牛肉,一壶热酒!” “好嘞,二位官爷稍等!” 小二走出客房,再看三个小魔正静静的坐着不动。 “吆,差点忘了三位大爷,酒肉已备好,马上端来,马上端来!” “不急不急,慢慢来!”魔四目送小二离开。“怎么办……”其余二人一起瞟向魔四。 小二还未上楼,魔四已坐立不安,他起身偷偷朝隔壁房间探去…… “酒来喽!”人未上楼,声音已从楼下传来。“三位大爷,本店上等的好酒,请慢用!”说罢又朝隔壁喊道:“二斤牛肉,一壶热酒,马上送到!” 小二下楼端了牛肉,取了热酒上来,推开房门,却见四人坐于桌前! “各位官爷,请慢用。”说罢将牛肉和热酒放在桌上,顺手关上了房门! 三个小魔慢慢的喝着酒,却听着隔壁的声响! “白大人,花某敬你,请!” “好好好,我喝!” “此事还要感谢你,没有你就……” “嘘……不说,不说,喝酒,喝酒!” “那好,花某再敬白大人三杯!” 魔四见状,急忙趴在门上静静的听了良久,二人除了说些喝酒吃肉的话,好像也没说什么! 刚要溜走,却听见白大人的声音:“今儿喝醉了,三日之后,皇婉城上来取剑!” “白大人放心,花某记住了……” “一旦拿到无念剑,就马上离开!” “好,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二人窃窃私语! “好,我们走!” 说罢房门已打开,只见四人喝的东倒西歪……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轮到我们发财了!” ”发什么财?” “三日之后,皇婉城,无念剑……” 魔四神秘的说道。 “快快回城,禀报法王!” “慢,剑还没有到手,你以为法王会相信吗?还是长长记性吧!” 山野满霁色,城中增暮寒! 天空笼罩着一层雾气,皇婉城上,彩旗飘扬! 第十章 桃花林大捷 山野满霁色,城中增暮寒! 天空笼罩着一层薄薄雾气,而皇婉城上空,已是彩旗飘扬! 三日之后,狱天圣君果然风尘而来,城楼上美酒加山珍,月王与圣君喝了一杯又一杯,酒入愁肠,愁更愁,月王止不住的叹息,圣君不解,却道 : “月王喝酒正兴,为何连声叹气,哀愁不断?” “哎,天有不测,月王心有一事,却是有苦说不出啊!” “月王若有心事,不妨以酒释怀,但说无妨!” “圣君莫要见笑,本王的苦恼,却因宸羽姑娘而起!” “哦?”圣君一脸雾水,不知索然,回眸四盼,却不见宸羽的身影,忽听楼下有女子哭声 ,一女子上楼道:“月王,宸羽姑娘风寒加重,吐出血来了!” “啊!快给宸羽弄药,好生调养!” “是,奴婢会好好伺候,奴婢告退!” 圣君默默地看着女子离开,问道 : “不知宸羽姑娘出了什么事?” 圣君叹道:“哎,这也正是本王的苦恼啊!”月王独自将一杯酒喝下,慢慢说道:“实不相瞒,三日前圣君在皇婉城一醉之后,宸羽姑娘送别圣君回府,返回的途中,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几个小魔头,见了宸羽姑娘就上前来动手动脚,宸羽姑娘自然是不服,哪知小魔头大打出手,宸羽姑娘被打的伤痕累累,面目全非啊!” “啪!”一只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岂有此理!” 狱天圣君火冒三丈:“本君倒要瞧瞧,是谁长了三只眼!” “圣君莫要生气,来来来,喝酒,喝酒……” 月王忙倒了一杯酒双手送上! “哎!”圣君手一摇,说道:“月王怎么不早说呢,那几个小魔现在何处,本君这就把他们灭了!” “圣君说的可是真的?”月王心头暗喜! “本君说话,说一不二!”圣君愤愤地道! “哎,那几个魔头就在皇婉城,听说今日午时还要上楼来抢宸羽姑娘呢!” “来的正好,本君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圣君好威风,月王替宸羽姑娘谢过圣君!”说罢起身双手施礼! “此等小事,月王不必多礼!” 午时未到,圣君便早早在城楼上等待,不多时辰,却见三道黑影从楼下闪过,为了传说中的无念剑,他们还是来了! 犹如狂风骤起,圣君纵身掠下城门!“何方妖孽,竟敢来此撒野!”相隔数百步,圣君两腕猝力,一掌推出,此掌名为“玄冰地狱掌”,乃达摩祖师所创,其掌力内强外柔,纯属阳刚之劲,看似绵绵无力,却是力道无穷,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地上已是尘土飞扬! “哇!”三个小魔哪里料到有此一招,瞬间被震得飞出数丈! “快走……”魔四喊道。 “哈哈哈,本君在此,谁也别想逃脱!”圣君狂笑数声,忽然,他双目一瞪,飞出百步,一只手朝魔三抓去,只听“咔”的一声,那魔三躲闪不急,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瞬间倒地不起,待他回头望去,一个黑影披头散发的立于眼前! “圣君……我是魔三……”魔三手捂胸口,已然受了重伤! 什么?魔三?圣君没听错吧! “你们可是魔都城的人?”圣君问道! “是是,我们都是风乘法王的弟子,请圣君开恩,放了我们吧!” 圣君瞧了一眼地上的三个小魔,一时半会竟无言以对! “本君与这风乘法王尚有交情,如今打伤了他的三大弟子,此事若传出去,风乘法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留下话柄,不如斩草除根,将其灭掉!”酒上心间,心念涌动,就此作罢! 圣君勉强一笑,略一拱手,说道:“原来都是自己人,圣君一时眼拙,误会,误会,三位弟子请起吧!” “多谢圣君不杀之恩!”三个小魔起身答谢,却不知圣君早已气运掌心…… “轰……”这一掌可谓山崩地裂,石破天惊! 三人瞬间毙命! 圣君缓缓收起掌来,却见城门上一人闪过! “谁!” “谁”字脱口而出,圣君便紧跟人影飞去…… “狱天圣君,别来无恙!” “南春道长,留步……”圣君说道! “下月初一,飞雀楼相见,哈哈哈……”一阵笑声随之远去! 庭院深深,茂林之中,有百米空地,生得几间房屋,竹影层叠映之,在落日余晖下尽显别致! 屋前,两位老者正襟危坐静心对弈,但见一老者用手捋一捋胡须,端起了茶杯,眯眼微笑,好生自得,另一老者青袍加身,光头圆脸,只见他右手举起一颗棋子,却久久未落!“怎么南春道长也为此局大伤脑筋?”对面老者笑道。那道长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棋子在他手中轻轻一弹,便掉入盒中,他端起茶来看了老者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万山兄请贫道喝茶便是?,却摆这一盘死局,不知何用?”老者一听眉头一皱,疑惑的说道:“如此说来,南春道长也认为这是一盘死局?” “摆棋之人已将自己困毙,向死而生,表面看来对方已无棋可走,可细细思来又满是生机,虽只落一子,变化乃无穷无尽,任你棋力再胜,终究陷入绝境,一败涂地!”道长如是说来。 老者举起茶杯,微笑道:“茶之清雅,在于品茶之人,因人而异,若论茶道,我略胜你,可说起棋风,鹤某定当不如你!”说罢将壶里的茶水添满杯中,自饮起来。“万山兄言过,论茶论棋,均不如万山兄论天下,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万山兄对此已了如指掌,贫道十分的佩服!” “南春道长见笑,在下岂敢论天下之道,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我鹤万山也是局中人,命运多舛,逃不脱世俗的纷纷扰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原来,老者姓鹤名万山,本是昆冥山中一隐士,却卷入一场红尘恩怨…… “哦?万山兄不会是为了名利而来吧?”说完哈哈大笑。那老者一听也笑出声来:“道长以为呢?” “在我看来,万山兄是在等,等一个时机!” “鹤某等的可是一盘死局啊!”鹤万山感慨道。 “不,天为棋盘星为子,万山兄等的可是江山社稷!如今,魔教勾结黑恶势力,沔,月,楚三国均在其掌控范围之内,四大剑魔消声匿迹,风乘法王日益猖獗,百姓生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知何时,天下太平?” “道长所说的太平,应该不会遥远!” “一年前的桃花林大捷,万山兄可否听说?” “哦?”?鹤万山神色凝重的道:“愿听其详!”南春道长缓缓道来:“魔界傲小霜本是剑魔之王水清浅的大徒弟,水清浅由于年事已高,方考虑继承剑位一事,故在八月十五日举行了魔界比武大会,其中武功最高者继承魔位,并赐予无念剑!当时,四大剑魔水清浅,处黄昏,谢千机,曲中离均派了弟子参战,最后,水清浅大弟子傲小霜和处黄昏大弟子裴辕大战八百回合不分胜负,于是约定第二天又战,当晚月圆之夜,水清浅思来想去无法入睡,逐将秘籍《一步十天笑》的最后一招偷天换日的口诀传给了傲小霜,第二天,傲小霜施展偷天换日的绝招一剑致胜,可在剑魔即将授剑之时,风乘法王从天而降,那无念剑本用真丝黄锦封裹,也让他一便抢走,水清浅急忙带领众弟子追赶,法王逃至桃花林,不想林中闪出一人蒙面人挡住去路,此人功力深厚,法王不敌,弃剑而逃,无念剑复得,水清浅甚是欢喜,可是拿回来打开黄锦一看,不觉傻了眼,里面竟是一截桃木!第二天,傲小霜消失,世人传言无念剑落入蒙面人之手,这就是一年前震惊武林的桃花林大捷!” “桃花林中的蒙面人,万山兄可否见过?” 南春道长看着鹤万山的脸,突然一字一字的慢慢问道! 鹤万山听完后脑门“嗡”了一下,其实他早已心知肚明,却故意瞟了南春道长一眼,恰巧,南春道长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鹤万山视线偏移,他故作镇定的说道:“这蒙面人何曾露过面?怕是无人问津,无人知晓了!” “有人知晓!”南春道长好像就等他话落,马上坚定的回答了他! “万山兄不想知道蒙面人是谁吗?”南春道长微笑道。 “谁?”鹤万山似乎很想知道结果,“谁”字一出口,就静待回音,可是这次道长的回答,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快。 鹤万山又看了他一眼,说道:“早闻南春道长世称玄机子,自然知道这蒙面人是谁了?” “哈哈哈哈……”道长听完大笑起来:“这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人呢,只怕南阳诸葛也做不到吧!” “南春道长过谦!” 南春道长端起茶杯道:“人在世上,世事如茶,茶久了就会变凉,事情过去了也就不必提起了,哈哈哈……” “南春道长说的有理,鹤某佩服!” “不过……”南春道长缓了一下语气,说道:“若要猜出蒙面人的名字,一点也不难!” “哦?”鹤万山又是一阵惊讶! 南春道长笑道:“长说人言莫道天机,天机不可泄露,蒙面人不肯露面,自有不露面的缘由,世人何必多加猜疑?,只是那无念剑已有了下落,万山兄可否听说?” “哦,是吗?鹤某洗耳恭听!” “无念剑如今就在四大剑魔手中!” “果真如此?”?鹤万山惊恐的问道。 南春道长望了他一眼:“风乘法王下令七日内便夺回神剑!” “南春道长果然神智过人,耳听八方啊……” 二人互赞许久,又各自饮起茶来。 天色阴沉,南春道长站起身来望了望远方,然后对鹤万山拱手道:“今日不早,贫道告辞了,万山兄保重!”鹤万山也站了起来拱手还礼道:“道长的一席话,鹤某胜读十年书,请多来叙旧!” “哈哈哈,贫道胡言乱语,不妥之处还请见谅,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道长请……” 南春道长走后,鹤万山的脸色沉了下来:这道长确实不简单,说话一曲三折,深藏不露,这曲中意、弦外音也许别人不知,但我鹤万山还不明白吗? 第十一章 真假无念剑 南春道长走后,鹤万山的脸色阴沉下来 :“这老道长确实不简单,他即是猜透了我的心思,说话却一曲三折,这曲中之意,弦外之音,我鹤万山还不明白吗? 原来,桃花林中的蒙面人,正是鹤万山! 那日,鹤万山使出“移花接木”的伎俩盗得无念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偏偏被九阴山庄的小妖女曼灵菲撞见,鹤万山逃出桃花林的时候,曼灵菲便紧随身后,为了此事不招惹更多的是非恩怨,鹤万山答应了曼灵菲的一个条件 :将无念剑尘封于玲珑洞琉璃泉中,三月为期限!而曼灵菲也答应了鹤万山的一个条件:从此不向世人提及此事半句! 三月之后,鹤万山如约而至,却见玲珑洞中石门大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凄惨的一幕,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满一地,他急忙朝琉璃泉奔去,偌大的泉中空无一物,无念剑不翼而飞…… 转眼一年已过,他再没有听到无念剑的消息,不料今日 ,南春道长居然说出了无念剑的下落,鹤万山难免心头一紧,正如平静的水面又起波澜,至于此话是真是假,他不得而知! “人生如棋,一子不慎,满盘皆输!”鹤万山默道! 他拿起一颗棋子,两指一捏,棋子瞬间粉碎! “鹤大侠,多日不见,功力大增啊!”竹林外,一红衣女子梨花带雨,一闪而逝 …… “曼灵菲,原来你还没死!”鹤万山说道! “我怎么会死呢?哈哈哈哈……鹤大侠,明天我在火魔庄等你的消息!” “火魔庄?” 鹤万山心潮跌宕,一夜无眠 ,天微亮,人已到一处庄院,只见一排排青瓦连云,红墙绿树显耀生辉,再看庄门正上方的横匾上,映着三个青色大字“火魔庄”! 他便上前扣动门环,朱红大门上镶着的两个铜色铁环已磨得褪了漆色,只听“吱”的一声门响,一个女童从门缝中探出头来,双手合十说道:“请问施主找谁?” “在下姓鹤,前来拜见曼灵菲姑娘!” “施主找错门了,这里没有曼灵菲!”女童说道! “哦?”鹤万山一愣,双手施礼微笑道:“鹤某连夜赶来,确有要事,麻烦小仙童转告一声!” “休要磨嘴皮子,小约儿,关门,送客!”内屋一老妪说道! “是,师父!” 鹤万山道:“请问前辈……” 话才说了一半,便听“吱”的一声,门已关上! 鹤万山心道 : 这老太婆是谁?竟对我这般无礼,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 曼灵菲到底在哪儿? 鹤万山忐忑不安! 忽听后山上,隐隐约约传来声响,于是循声而去,不觉有人吟唱: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鹤万山念道:“好一句长年悲倦游,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山长水阔!” 声音愈来愈近,鹤万山望去,却见一红衣女子坐于树下。 “曼灵菲,鹤某可算找到你了!” “哦?” 曼灵菲回眸,抱拳道:“鹤大侠光临,幸会,幸会!”鹤万山开门见山的道:“归还无念剑的期限早过,还请曼姑娘交出无念剑来!” “哦,鹤大侠还不知道吧,早在几月前,无念剑就被人偷啦!” “偷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为了一把宝剑,害得我几乎丢了性命,偷了也好,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啊!” 鹤万山说道:“曼姑娘不要绕弯子,无念剑现在何处?” “这可不好说,天地这么大,鹤大侠难道没有听说它的下落吗?” “什么下落?”曼灵菲这一提醒,鹤万山倒是想起南春道长的话来,莫非无念剑真的落入了四大剑魔之手? “无念剑果真不在你手上?” “哎呀,说了不在的,鹤大侠还是请回吧,本姑娘要去采药了!”曼灵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鹤万山一听,心想: 这小妖女修练了神剑却在装糊涂,可不能便宜了她,我非要试一试她的剑法。于是说道:“一年不见,不知曼姑娘的功夫长进如何?想必修练了无念剑,功力已是出神入化,鹤某倒想讨教一二!” 他见曼灵菲两手空空,便冷冷的道:“曼姑娘,出剑吧!” 鹤万山并不客气,立刻使出独门绝技“锁雷神掌”,但见掌法繁密无间,犹如流瀑飞云,掌指掠风而过,风声如雷,刚劲之中却带着一股柔绵之力,这一招,正是“锁雷神掌”中的“惊雷突变”,气吞山河! “好厉害的掌法!”曼灵菲被震得两眼金星直冒,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她两脚离地,腾空而升?,飞高数十丈,两只胳膊绕过一棵树杆,剑拔弩张,一把金光灿灿的长剑就从树壳中拔出! “无念剑在此,鹤大侠自己来拿吧!” 她说的轻松,却是长剑直入鹤万山的眉心,鹤万山一听“无念剑”三个字,不觉兴奋起来,但也更加的小心几许,剑与掌交织在一起,简直是难分难解,如此一来二去过了十余招! 再说曼灵菲二十岁不到,却丽质天成,身为火魔第一女弟子,功夫自然不弱,用起剑来,剑剑如雨,招招绝伦,这样鹤万山并占不了上风, 出招之余,他也逐渐琢磨起无念剑的招式,虽说是一把神剑,他却感受不到剑的神力,难道她故意隐藏了剑气! 万变只在一念,他趁势将“锁雷神掌”中的第七七四十九招“无雷断月”一掌推出,只觉一道寒光刺入曼灵菲的肩头,万缕掌风强劲压过曼灵菲的身体,她双手平举,以剑相迎,只听“咔嚓”一声,再回眸看剑,那神剑已断成了两截! “怎么会是这样!”曼灵菲一惊,鹤万山一愣…… 名闻天下的第一魔剑,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听起来不会是天大的笑话吧? 鹤万山收起掌来,从地上捡起半截剑刃,再看曼灵菲手上的剑柄,虽是金光闪烁,却也是生铁所铸! “剑是假的!” 鹤万山说道:“无念剑乃是一把绝世神剑,非金非银,非铜非铁所造,你却用一把假剑来骗我,说吧,真的无念剑在哪儿?” “本姑娘怎会骗你,鹤大侠自己盗得无念剑是什么样的,难道不清楚吗?”说着将剑柄抛在地上! “什么破剑,本姑娘正要问你,几个月过去了,为何我的功力丝毫不增?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曼灵菲愤愤的说道:“一定是你拿错剑了!” 鹤万山听她这么一说,便道:“不可能,鹤某亲自换得此剑,怎会弄错?” “一定有人提前动了手脚!” “谁会这么大胆?” “对啊,除了你,还有谁?” 鹤万山本没有问她的意思,哪知曼灵菲接上话来,又反驳了他一句! “本姑娘也很纳闷,四大剑魔连同弟子上百人,怎会让你这么容易抢走无念剑,一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让你背负起盗剑的骂名!” 鹤万山听的脸色发红,他默默点头:“曼姑娘提醒的极是,真正的无念剑一定还在四大剑魔手上,鹤某愚昧,中了他人的诡计啊!” “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背后还有高人!” 鹤万山听着此话,倒像是把自己比做黄雀了,他扔下断刃,说道:“今日之事,只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让第三人知道,明白吗?” “哎哟,鹤大侠说的哪里话,我曼灵菲可干不出那种事!” “哪种事?” “不说就不说,你还信不过本姑娘啊!” “一言为定!” “怎么鹤大侠怕了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 鹤万山气的脸色发紫:“你若是敢说出去,我鹤万山非把你……!” “呵,你不要这么凶啊,本姑娘也是行走江湖之人,这样吧,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怎么样?” “什么事?你说!” “帮我从四大剑魔手里盗取无念剑,这事就算扯平了!” “什么?”鹤万山没听错吧! “什么算是扯平了?” “本姑娘无缘无故被你骗了几个月,害的我练剑腰酸背痛,两腿抽筋,体力实在不支,你如能盗取真的无念剑让我再练三个月,也算是一种补偿,这事就算扯平了!” “好你个小妖女,想的倒美,我若是盗取了无念剑,第一个就杀了你!” “好啊,那鹤大侠快去盗剑吧!”曼灵菲手指前方,给他让路! “哈哈哈,古语有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如今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曼姑娘可是聪明之人!” 鹤万山的榆木脑袋还算开了窍,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曼灵菲说道 :“罢了,各留三分面,日后好相见,告辞!”说着两手一拱,跃过数丈,随即没了人影! 鹤万山看着地上的断刃,嘴角一丝苦笑,他仰头望天,反而如释重负,于是迈开步子朝山下走去…… 正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生在世须如意,万事随缘天地宽! 此事到此,暂且不提…… 第十二章 生死六天门 再说月王巧施一计,狱天圣君便醉酒杀了三个小魔,恰逢被南春道长遇见,于是约定本月十一飞雀楼相见,圣君自然是不知其中的缘由,便赶在当日早早赴约! 楼阁之上,南春道长青袍拂面,须发花白,一双犀利的眼神看向狱天圣君! “不知南春道长约本君在此有何贵干?” 狱天圣君侧身望着茫茫江面! 南春道长手掠胡须,微微一笑:“圣君不见江面上的云雀,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难道圣君不想在这乱世红尘中一鸣惊人,飞黄腾达吗?” “一鸣惊人,飞黄腾达,不知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梦想终归是梦想,可望而不可及,不知南春道长说出此话,是何用意?” “哈哈哈哈,圣君稍安,眼下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能让圣君的梦想成真!” 圣君淡然望着江面,一动未动,好似一尊佛像! 南春道长上前两步,说道:“如今天下动荡,月,沔,雁三国势力互相瓦解,四大剑魔居心叵测,因此,投靠漠北王才是明智之举!如此以来,圣君就是漠北王的第一统帅,掌管半壁江山,统领半个天下!” 圣君转过身来望了他一眼:“原来南春道长早就有了归宿,只是本君不愿这么做!” “哈哈,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圣君可以稍做考虑,贫道说说而已!” 圣君依着栏杆瞭望前方:“法王对我有义,月王待我不薄,本君不会背叛!” “哈哈,好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你杀了风乘法王的弟子,正好中了月王的诡计,月王早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法王还会对你有义吗?” “你胡说!” “我怎么会是胡说?圣君不妨去打听打听,那贼女宸羽正在城楼上饮酒吃肉,逍遥快活呢!” “此话当真?” “贫道所言,句句当真!” “哦?这么说来,月王是想借我之手,为他铲除四大剑魔!”圣君冰冷的说道! “这可正是月王走的一步棋!” 南春道长背靠栏杆,眯眼沉思道:“月王为了巩固权位,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哥哥铁兆海,后又将自己的妹妹铁凤栾嫁给了雁国国君,而贼女宸羽正是燕国孙护王爷府上的千金,此女面慈心狠,圣君可要多加小心!” “多谢道长提醒,本君明白!” “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就来飞雀楼找我,贫道一直会等你的消息,告辞!” 圣君又一次望向江面,几只云雀直飞长空…… “艺苑楼”是距离圣君殿最近的茶楼,秋草萋萋的季节,前来喝茶的游人自然不少,只是今日略有不同,只见两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走进屋内,不声不响的挑了一个角落上的空位坐了下来,那斗笠遮挡的面部甚是严实,二人将斗檐微微一正,瞟了一眼周围的客人,见旁人只顾吃喝谈笑,而店小二仓促间并未留意到二位客人,只是忙着打理桌上的茶水,趁着若有所思的当儿,斗笠人的眼底掠过一丝暗光,其中一人撇了撇嘴,轻咳一声:“店主!” “哎,来啦!”放下手上的抹布,店主提了一壶热茶过来搭笑:“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呢?” “随便弄三个热菜,越快越好!” “好的,二位先喝一口热茶,暖暖身子,饭菜马上就到!”店主倒了两杯茶水递上! 过了一些时辰,饭菜还未端上,二人茶水已喝了大半,这时,从店外走进一位斗笠女子,她径直走向二人坐下,压低了嗓音,道:“师兄,城门已开!” “好!”二人点点头,见店小二端着饭菜上来,就不再出声,三人匆匆用了饭菜,付了银子,便起身离开茶楼。 屋内熙熙攘攘,唯有坐在门口的红衣女子眼帘低垂的看着他们出了茶楼,便轻声自语道:“奇怪,令罱宫的人怎么在这儿?”于是,她站起来拍了拍桌子喊了句:“小二,结账!” “好的,客官……” “这点银子,你收下便是,告辞!” “好好好,姑娘慢走,下次再来……”店小二笑着收好了银子! 在通往圣君殿的城楼上,一排身穿盔甲的侍卫提着大刀来回晃动,突然,最前的一个督头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朝着城门喊话:“楼下是何人经过?” 三人略一停步,斗笠女子冷语回话:“小女是月国的宸羽姑娘,受狱天圣君之邀前来拜访!” “宸羽姑娘?你可有狱天圣君的通关令牌?”督头犹豫片刻问道。 “令牌自然是有,大人请看!”斗笠女子从腰间取下一枚红色令牌,高高的挂在手指上。 “嗯!”督头手一挥:“拿上来瞧瞧。”城上走下来一名侍卫,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几度巡视,然后取下她的令牌上了城楼。 “督头请看!” 督头接过牌子在眼前辨认良久,然后点了点头道:“姑娘远道而来,本督头失礼,只因今日圣君出了远门,只怕会让三位久等!” “哦?不碍事,不碍事,既然如此,就不必劳烦督头大人,我们在殿外等候便是!” “也好,请三位在后院歇息吧!” “多谢督头大人!”斗笠女子双手抱拳答谢,三人迈开步子朝后院走去! “大人,是否派人去通报圣君?”侍卫低声说道。 “不必,圣君有令在先,让我等奉命在此巡逻,可不要多管闲事,节外生枝!” “大人说的是,小的多嘴了!” “等交了这桩差事,本大人就请你喝酒去!” “多谢大人!” 圣君殿上空无一人,那斗笠女子箭步如飞,三两下便横穿大殿,又跃上东楼,翻身下去,到了一处深巷,再跃再翻,转到一间小院,左手边第一个矮房里传来细微的响声,她用刀柄顶着窗户纸,轻轻剥开一条缝往里瞟去,屋内居然是一位白衣女子! “茯翌……”斗笠女子小声喊道。 白衣女子蓦地回眸,目光中突然含笑:“郡主!” “小声点!” 斗笠女子闪进屋内。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 “万事俱备,只等郡主发话!” “好,殿外我也安排妥当,马上行动!” “是!”白衣女子掩上青色面纱,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尖刀跃出门去! 午后的斜阳映得圣君殿一片祥和,只是好景不长,忽听大殿之外,鼓声四起,烽烟、火光交织成一片,有人高呼:“不好啦,后山有狼烟!” 一时殿内大乱,千人惊呼! “快,快去后山救火!” 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侍卫吆喝着涌向后山…… 慌乱之中,斗笠女子轻身跃起,瞬息穿过大梁,又从数丈墙头落下,行至六天门,却见铜门紧闭,便侧身靠在门上,两指扣住铜环轻轻的旋转,那铜门便“吱吱”地打开一条缝隙, 她探头望去,忽听里面一声厉喝:“谁?” 女子心中一凛,却笑着答道:“兄弟,都是自己人!” “哦?”门内的侍卫应了一声,待一回神,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不禁灰色的眼睛寒光攒动,连忙“哗”地一声抽刀在手,怒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圣君的朋友,还请通融一下!” “这里可是六天门,没有圣君的手谕,谁也进不去!” “我有圣君的令牌!” “圣君的令牌?那也不行……” “怎么,圣君的命令,你也不听吗?” 无风,无语! “铮……” 与此同时,一把飞刀从女子手中扭转、翻起,然后极速飞出,飞刀只在男子的脖颈上轻轻一抹,便划出一条血迹,只听他手中的大刀“哐啷”一声落地,便双手捂着脖子,一双放大的瞳孔充满了恐惧,微颤的嘴角吃力的挤出几个字:“你……要……造反……” 斗笠女子面沉如水,向前奔去!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一壁建门的石屋,高峻巍峨 ,顶部雕刻着花草鸟兽,四角刻有飞龙游凤,石门两侧壁立千仞,嶙峋夔石,青绿如黛,令人望而生畏! 女子轻轻地用手压了压斗檐,幽暗之处,隐隐约约听见弓弦铮铮作响,忽而,前方闪出一群人影,整个石屋瞬时被刀光映照,一个身穿盔甲的黑脸男子大笑:“哈哈哈哈,私藏令牌混入圣君殿堂,又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六天门,你可不是月国的宸羽,给我全部拿下!” 话音一落,无数柄长枪擦地而起,击出一片耀眼的白光,一刹那,仿佛夕阳失去了颜色,屋内变得一片银白,长枪闪动,优美而迅疾,犹如狂风巨浪席卷而来,突然,两把长枪穿肩而过,斗笠女子飞身躲闪,她左掌抵住枪身,右手挥刀劈去,此时,又一排长枪飞起…… “郡主,小心!”一白衣女子慌乱中冲了出来,为她挡住一枪…… “噗……”长枪刺穿胸骨,一股鲜血顿时喷出,白衣女子“啊”的一声倒地! “茯翌……”斗笠女子大刀狂舞,她转身望向白衣女子,却见她小嘴微张:“郡主……保重……” 长枪在空中肆虐横飞,斗笠女子奋力冲破人群,身上已是血迹斑斑…… 第十三章 魂葬兰花谷 她冰冷的眼眸凝望众人,仿佛把这一切望穿,望透…… “小丫头,别再硬撑了,放下屠刀,留你全尸!” “朱大人,她不是什么丫头,她可是郡主!” 朱大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霜衣染血,眼神冰寒…… “哈哈哈哈,郡主?你瞧她长的那模样,做个丫头都不够资格,哪还像郡主?快,杀了她!”朱大人喊道。 “谁敢!” 语气冰冷,却铿锵有力! 话音之间,一道冷冷的影子落入地上,但见一支长枪银光皪皪,恰似流星飞月凌空而降,枪尖入地,寒光突起,犹如冰霜封印,众人皆惊,纷纷朝着长枪望去,此枪,长约七尺有余,金锋银柄,熠熠生辉! 长枪的主人,正是令罱宫第一神将——令罱少孤! 不必说长枪的威力,单是那冷冷的眼神,足以杀人无数! 此刻的他白衣翩翩, 眉眼低垂,子夜寒星,清绝而孤傲! “令罱郡主……” 他轻轻地弯下身子将她拖起! 她的眼眸微微张开,刚好看见他冷俊的脸,而他眼神深邃幽魅,流动飞掠,仿佛是望不见底的滔滔清泉,她的眸子忽又变得明亮而灿烂,好像是永恒不变的静水流深! 她温柔的道:“令罱……哥哥……” 她的声音在颤抖,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 “哈哈哈哈,好一个不怕死的痴情男儿,快,给我一起拿下!” 朱大人吼道。 “是!” 侍卫们回应着,顿时无数把尖刀利刃划过暗空,刀锋犀利,飒沓流星,似把他辗转成一团粉末,令罱少孤目光冷然,刀刃相交一刻,他便提枪而起,长枪横空出世,一扫千里,枪过之处,如花飘零…… 仅此一枪,便可横扫千军! 众人皆叹之余,又一排刀光骤起,狂啸之声如雷贯耳,纷至沓来,令罱少孤微微抬头,掌心陡然一转,长枪宛如一条游龙穿梭而出,他箭步纵横,跨出数丈,双掌集于胸前猛然推出,一刹那,巨大的掌风涌起,犹如惊涛骇浪席卷四方,掌影所及之处,已是无物遮挡! 朱大人连连后退十余步,说道:“阁下身手不凡,不知尊姓大名?” “令罱少孤!”他嘴角微微翘起,语气更加冰冷! “令罱少孤?” 众人皆惊! “原来你是令罱府的人,得罪了!”朱大人两手抱拳,微微施礼! “不知令罱少孤闯入六天门,所为何事?” “奉王爷之命,索取八阵图!” “八阵图?”朱大人一愣,什么八阵图,本大人没听说过!” “大人可是明白人,沔国大将军生前创设的八卦阵法,如今自然是落到了你的手中?” “令罱少孤可能误会了,本大人对八阵图一概不知!” “废话少说,不交八阵图,便杀光你们!” 令罱少孤长枪抡起,枪尖银光闪耀,直刺九霄! “哈哈哈哈,令罱少孤说话好大的口气,不过,六天门与令罱府素来无仇无怨,我且敬你是一条好汉,今日便放你一马,你俩快快离去!”朱大人说道! 令罱少孤冷而不语,他拖起郡主柔弱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 “朱大人,怎么办?” “撤!”朱大人望着令罱少孤清傲的背影说道! 片刻之间,人去屋空! “郡主,你……没事吧……”令罱少孤柔柔地说道,便抱着她快步离开了六天门! 却说飞雀楼一别,御天圣君赶回殿堂已是深夜! 朱大人可是半夜没睡,他静静的站在殿前,一见圣君回殿便上前施礼:“启禀御天圣君,今日令罱郡主等人私闯六天门,已伤亡多人!” “哦?令罱郡主!她来做什么?”圣君两眼呆呆的望向朱大人! “启禀圣君,令罱郡主等人向六天门索要八阵图!” “荒唐!六天门怎会有八阵图?”圣君怒道。 “是啊,本大人也这么说了,这八阵图本是……” “好了!”圣君没等他说完,手一挥,说道:“本君今日奔波劳碌,也该歇息了,你退下吧!” “是!” 圣君走进寝室坐在床头,思前想后,难以安睡,南春道长的话音还在耳边回荡,令罱府又添一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想平淡过余生,奈何今生起波澜!”圣君叹道。 他手扶长椅俯下身去,从椅子底部摸出 一匹缣帛缓缓展开,借着油灯的微光,他小心的默读起来:“八阵图,以乱石堆积而成,按遁甲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 此阵法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命名,共分有六十四个小阵,其中,天、地、风、云为“四正”,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而龙、虎、鸟、蛇为“四奇” ,左为青龙阵,右为白虎阵,前为朱雀鸟,后为玄武蛇! 八阵图威力无比,阵间容阵、队间容队;以前为后,以后为前;进无速奔、退无遽走;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两头皆救;奇正相生,循环无端;首尾相应、隐显莫测;料事如神,临机应变,八阵之法,一阵之中,两阵相从,刚柔相济…… 再说魔都城内,风乘法王为了攻打兰花谷,早已费尽心机!近几日,总听见他口中念念有词:“自已灵,法也灵,我若不灵,谁会雷神,我能善感,雷神善应 ,一感一应,千定万定,有心感神,神反不应,无心之感,其应如响,无非果无,但无妄念 ,一片真心,不知不识 ,心与雷神,混然如一………” 众弟子听来不知其意,但也不敢多问,只是日夜高呼:“月圆之夜,马到成功,天下至尊,谁与争锋……” 话说法王自幼修练《星月魔功》,后因走火入魔将师父丘机圣人锁入三圣崖,独自在陀佛山闭关十余年,魔力增强数十倍,七年前派出千余弟子攻打兰花谷,不料中了兰花剧毒,法王施法七七四十九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久攻不下,只得无奈撤回魔都城,从此,法王日夜练功,七年之后,终于练成“幻魔封神掌”! “幻魔封神掌”——掌风如刀,刀刀相生,一掌击出,风声四起,好似虎啸龙吟,又如狮吼狼嗥,迅疾似电闪星驰,猛烈无比,如此掌法,并非一朝一夕练成! 无人知道,为了练成幻魔封神掌,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无人知道,为了练成幻魔封神掌,他多少次走火入魔! 天行有常,大道无情! 而他,就是为了打败天下人,赢得天下名! 城门之上,阴霾密布,锣鼓喧天! “弟子听令, 即刻出发,前往兰花谷!” “是!” 月夜,风凄,寂寞,星寒…… 月上枝头! 五百名弓箭手早已埋伏在兰花谷四周,弓如满月,利箭待发,但听谷中,狼哭鬼嚎之声不绝于耳,再看青峰之上,一只黑影摇曳生姿,众弟子凝神观望,不觉心惊胆寒! “放箭!” 金身大法师一声令下! 瞬时,密密麻麻的利箭破云而出,朝向黑影飞去…… “哈哈哈哈,一群山野毛贼,真是自不量力……” 清脆声音还在回响,如是梦境一般,大法师与众弟子望去,但见一黑衣女子从空中悠然飞落,黑丝妙曼间尽显豪情逸致,再看那眉宇之间流露出的一丝冷艳神色,似有一种沉沉的杀气! “啊……叶如梦?”大法师喊道! “叶如梦,你还没有死!” “想不到七年前中了本姑的兰花剧毒,七年后还敢到此撒野,那就让你们葬于这兰花谷底,一去万年 ,永不超生……” 叶如梦长发狂舞,一双淡然冰冷的眸子凌空一闪,忽而一道白光晶莹剔透,猝然而过,正如满天星辰,璀璨如月,浩瀚无垠…… “叶谷主,别来无恙!”一道人影,像是来自天堂! “风乘法王,多年未见,你终究是入了魔,雄心不灭!” “本王一生壮志难酬,世间万道,道道在理,唯有魔道,万古独尊,就算耗尽毕生心血,宁可魂飞魄散,也要逆天灭地,杀尽天下!” “哈哈哈哈,魔路崎岖,天地慈悲,你沉沦魔道,痴心一片,却难以成魔,不如像我,独自徘徊于天地之间,颐养千年,岂不痛哉?” “本王不求成魔,只求杀了你, 一举荡平兰花谷!” 法王心中欲念已起,他一声狂吼,山石颤动,兰花谷摇摇欲坠! “哈哈哈哈,想灭我兰花谷,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叶如梦狂笑一声,腾飞数丈,但见她掌影翻滚而出,一道银光便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化万的幻化成刺眼的光环,风起涟漪,白影似雪,映照的青峰更加妖艳! “风乘法王,你魔念太盛,就让你的弟子替你赎罪吧!”叶如梦手指一沉,乱石穿空,天崩地裂!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可怜千余弟子,纷纷坠落兰花谷中! 正如诗云: 此生不悔入魔道,来生再做道中人! 第十四章 初识八阵图 “啊,叶如梦,本王让你陪葬……” 看着千余弟子葬入兰花谷底,风乘法王顿时心胆俱裂,他双掌直逼叶如梦击去,掌劲虽说力道无穷,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叶如梦轻风摆柳,飞身一去二三里,这茫茫天地,空旷无野,她正好翱游! 想不到自己修练了多年的“幻魔封神掌”,此刻,在她的面前尽显苍白无力,他的心中隐隐感觉“功到用时方恨少”的痛楚,他意乱如麻,双目琉光暗影,却冰冷的照人心寒 ,魔性终于在一瞬间犹如潮水涌动而出…… “今夜杀不了你,本王便毁灭兰花谷!” 一波掌影冲出炽热的浪涛,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谷口无数青石断裂,升起的缕缕尘烟犹如青色火焰喷起数丈! 叶如梦回眸望去,不禁怛然失色:几年不见,这老魔王的功力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不可强来,只可巧取,本姑便避实击虚,攻其不备,于是一跃而下,立于青峰之巅笑道:“哈哈哈哈,这兰花谷本就是一空谷,法王要毁就毁了它吧,反正本姑也不稀罕!” 叶如梦双眸似水,脸上略带淡淡的冰冷:“今夜月圆花好,本姑倒有一份礼物,想亲手送于法王!”叶如梦一帘如纱的心思,听得法王云里雾里。 “什么礼物?” “你可看清了!”叶如梦脸色一沉,狠狠的说道! 轻纱绕指之间,一根细细的银针脱手而出…… 盈盈满月,淡淡青山,仿如一帘幽梦! 风乘法王怎么也不会想到:一道微微的光亮,竟带着幽幽的寒意,穿过了他的掌风,直刺他的手心! “这是什么?” “哈哈哈哈,风乘法王,本姑的如梦飞针,滋味如何?” “如梦飞针?”法王细看手心,已是肿的通红! 兰花剧毒,如梦飞针!本是叶如梦的两大防身暗器,只是她多年未在江湖上行走,风乘法王倒是忘了此事! “叶如梦,本王今生不杀你,誓不为魔!” “哈哈哈哈,本姑时刻奉陪!” 再说御天圣君手捧八阵图整整琢磨了一宿,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缣帛融入了他的大脑,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种种布阵心决,就像一个个优美的音符在眼前不停的跳跃! “八阵图,果然是一套神奇的阵法,可惜本君已是花甲之年,却一事无成,纵然习得兵书又能怎样……”心里正在思索,忽听的殿外有人来报:“启禀圣君,朱大人有事上奏!” 朱大人?这一大早前来上奏,莫非又是昨晚之事?” 圣君眉头一皱:“让他进来!” 朱大人两手相抱:“禀奏圣君,今有一事,请圣君议定!” “本君知道,有什么事说出来便是!”圣君答道! “启奏圣君,自从沔国灭了月国之后,月王为酬谢圣君的厚爱,特送来了几箱真丝绸缎和金银珠宝,请圣君过目!”朱大人说罢忙将怀中的奏折递上。 “不用了,朱大人一遍记下就行了,还有何事,速速报来!” “启禀圣君,沔国大将军柔依已在牢内中毒身亡多日,此人生前精通兵法,英勇善战,死后尸骨未寒,不知圣君如何处置?” “哦?中毒身亡……” 圣君一听,反而悲喜交集,不觉心想 :柔依啊柔依,你空有一腔热血,偏恨报国无门,你空有一身武艺,却招无端祸殃,那一日,若不是包木然中途叛变,你便可以一举北上,大展宏图……如今,你却不幸中毒身亡,八阵图落入了我的手中,哈哈哈哈,这真是天意啊! “圣君……”朱大人见圣君沉思不语,便接着说道:“那柔依的确中了剧毒,不治而亡,圣君如若不信,可以去牢中一看究竟!” “哈哈哈哈,他死了也好,本君的大鱼已经到手了,这鱼饵还有用吗?” 圣君淡淡的望了朱大人一眼,说道:“选一个良辰吉日,将柔依葬于城外白翎山便是!” “圣君,此人是沔国第一大将柔依,正是月王不共戴天的仇人,月王连做梦都想杀了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柔依的尸骨送于月王,这样一来可以讨好月王,二来可以掩人耳目,岂不更好!” “好,此计一箭双雕,实在微妙,本君就听朱大人的!” 阴森的大牢死一般的沉寂,牢内,柔依倒在一潭烂泥上,杂乱而污垢的长发,遮住了幽黑深邃的双眸 ,只是那棱角分明的面颊上布满了血迹,已看不出半点人样 …… “朱大人,柔依已运上马车,一切安排妥当!” “好!今夜时辰不早,留两个巡逻的便是,其余的都下去好好歇息!” “是!” 夜色幽幽,长街空巷,唯有清风吹打着落叶飒飒作响,远处酒坊的幌子在摇曳,“噼啪”之声不绝入耳! “已经三更天了,哪还有什么人呢,兄弟,走吧,回屋子里睡一会儿,天一亮又要出发了!” “走!” 除了两个巡夜的小差打着灯笼,一摇一晃的走过巷子以外,路上再没有留下一丝光亮…… 忽然,风中一道黑影在巷口极速闪过,一眨眼功夫,已窜进院中的马棚里,夜色如墨,周围一片寂静,渐渐地,马棚燃起了微弱的光芒,映出墙角一堆杂乱的枯草,枯草旁的一辆马车上,已经用帆布遮盖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藏的是什么,那黑影手持长剑,正在慢慢的靠近,四步……三步……两步……一步……仅此一步之遥,黑影停下了脚步,长剑刚刚落下, 忽听“嗖……”的一声,却是一道银光闪过,重重的打在长剑上,击出零星火花,杂草上冒起了滚滚浓烟,黑影急忙收剑退去,右脚向后刚刚踏出半步,哪知左脚似有藤蔓铁链缠绕,寸步难移,不觉眼眸一闪,暗自一惊,忽听得“咯吱”一声,屋梁上的椽木瞬间断裂,黑影惊呼:“不好……”猛一回头,一排钢钉从空中横飞过来,眼见钢钉划过脸颊,黑影长剑灵动一闪,“叮……”长剑相击,金光四溅,钢钉被斩成两截,再看那脚上的铁蔓已缠绕两圈,便挥剑劈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劫狱啦!” 一群士兵闻声惊起,大院里亮起的火把照得夜空通红一片,只听得风声呼啸而过,狱天圣君身披红褂腾空飞来:“何方神圣,敢私闯圣君殿,先接我一掌!” 话音未了,只听一声巨响,“玄冰地狱掌”如同排山倒海之势压向梁顶,掌过之时,犹如银瓶乍破,大梁上尘烟飞扬,黑影掠起长剑一闪而逝。 “哪里逃!”狱天圣君紧跟黑影飞出,二人如风过境,五里长廊石壁,一眨眼功夫已奔至眼底!如此壁垒森严的圣君殿,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是寻常人到此必是惊魂落魄,寸步难行,可黑影行动自如犹走平地! “快……关上城门!”士兵高呼。 此刻,城门上暗影浮动,上百名弓弩手埋伏其中,“嗖……”支支利箭,密如雨下,黑影只觉一道寒光突起,一把大刀压了下来…… “速去查明黑衣人的来路,本君要将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圣君,此人乃柔依生前第一带刀侍卫裳舟航,已被末将斩于马下!” “好,将其尸体挂于城门,暴尸三日,以警天下!” “是!” 第十五章 妙手可回春 圣君殿依旧平静如水,只是在城楼上,多了一具白茫茫的尸骨! 有道是:朝朝暮暮,两相顾,难留驻,生死殊途葬白骨,惨惨戚戚,烽火乱,万骨枯,天地不为人间苦…… 再看十里处的艺苑楼,依旧人来人往,店小二热情的招待着四方来客,一群男女老少闲来无事,茶余饭后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用以打发寂寞的光阴! “各位客官,您若是品茶,就来艺苑楼,这可是圣君殿外最好的茶楼,乌龙大红袍,黄山素毛峰,夏川祝雨归,峨眉小白芽,还有南山铁观音,北峰齐山云,东岭龙井绿,西山黄镶林……真是名山名寺出名茶,名种名树生名茶,艺苑楼上品名茶,今儿这可是上等的顾渚紫笋,浓如烈酒,淡若幽兰,品上一口,飘飘忽忽,茫茫然然,不似神仙,胜似神仙!” 白发老者端起茶水,悠悠地望向众人! “好,说的好!”众人欢呼雀跃鼓起掌来。 老者余光落入茶杯中,眯起眼儿饮了一口茶水,却看见坐在墙角的一位青衣女子低眉无语! “哎,昨晚圣君殿里出了一件大事,不知大伙儿听说了没有啊?”坐在门口的中年男子说道。 “哦?什么大事?”众人不解。 “听说一神秘黑衣人独闯圣君殿,结果被乱刀砍死,这阵子尸体还挂在城门上呢,好惨哦!” “神秘黑衣人?”墙角的青衣女子微微一震! “哦?真的假的,那人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私闯圣君殿,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嗨!”中年男子叹息道:“这年月还能有谁,自然是沔国贼寇了……” “沔国贼寇?”青衣女子心道:这帮人竟然把我们沔国人称为贼寇,真是可悲至极! “是啊,我也听说了,沔国大将军柔依已在大牢里中毒身亡,尸骨即将运出城外……” “ 哦?柔依!”青衣女子心中一惊! 如果说,当“柔依”二字传入耳畔之时,青衣女子还能稳坐泰山,那么,当“身亡”二字刺入心底之时,定能让她肝肠寸断! 天色尚早,城中街道上还不见人影,适才又下过一层薄雨,反而遍地生凉,路上的青石板呈现一片碧色,远远瞧去竟似一池春水,让人心情荡漾,只是,那城楼上飘荡的一具尸骨,颇显凄惨而萧瑟! 忽然,城楼上一青衣女子轻轻地掠过,一道寒光破空飞逝! 不好!朱大人急忙喊道:“放箭!” 那具尸骨瞬间被乱箭射中,飞落数丈…… 不远处,只听见车轮辘辘的声音,城门缓缓打开,百名将士紧随几匹马车辚辚而来! 一人,一剑,西风一马,青衣女子心若玄铁,长剑凛冽! “你……你是什么人?”朱大人有了不祥的预感! “柔情今日,只为一人,斩尽天下……” “啊,你是柔情?” “快……快去禀报御天圣君……” 冰风,冷雨,剑气潇潇! 青衣女子犹如天外飞仙,猛然灵剑出鞘,飞花落叶,缤纷四溅! 正是:折剑残残尽锋芒, 一剑西去成绝响! 驾上马车,青衣女子一去不返! 此女,正是柔情! 时隔多年,在这马车之上,柔情终于见到了她的父亲,只不过此般相见,更让她痛不欲生,她无法想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多么希望自己一直在做梦,做一个可怕的梦! 原来,世间真正的离别,没有桃花潭水,没有长亭古道……一刹那,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伤痛和孤独,其实,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可是,从今开始,她就如同茫茫江面上的一叶扁舟,心无所依,漂泊不定,这种泪酸的滋味,有种凄凉的感觉,化作一半的温柔,碾成一半的碎末,让她的内心不可说,无可说,无从说,不必说…… 痛,万般疼痛,苦,苦不堪言! 梦,终究是会醒的! 她捧起他的脸失声痛哭,撕心裂肺!泪水滴落在他幽黑的脸庞,他双目紧闭,显出几份宁静的慈祥,她又拉起他的手,一双无比粗糙的大手,颜色发紫…… “爹,我是柔儿,你快睁眼看看吧,我可是柔儿啊……” 但见他手指微微一动,一滴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心流了下来! “爹,你醒醒,你不会死的!”她拖起他的手,透过他的手心,她仿佛看到了地老天荒…… “爹是中了剧毒,所以手心发紫,如果有了解药……” “解药,哪儿有解药?” 脑海中忽而灵机闪过一人! “女侠若是有难,便来九阴山庄,老朽曼思泉一定知恩必报!” “九阴山庄?” 迎着第一缕朝阳,烈马飞奔百里,待到九阴山脚,已是暮色时分! 九阴山庄,地处月国西南方向,山庄林繁叶茂,林间一处十亩大院,空旷静谧,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两旁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大院四周架满了蔷薇,紫藤,茂盛的柏林深处,有一排低瓦白墙,两边各立一块黑桐大匾,借着微光可见两行小字:尽是回春妙药,只开逐疾良方!中央一匾,刻有四个大字:九阴山庄! “小女柔情,前来拜见仙医!” 只听“吱”的一声门响,上前开门的是一小男童,见柔情身背一男子,便道:“请问施主是来救人吗?” 柔情道:“柔情为救家父,还望小兄弟通报一声!” “师父去南山采药,天黑便回,施主请进屋歇息……” 话音刚落,却见院外一阵咳嗽,小男童忙道:“师父!” 柔情抬眼望去,老者形影单薄,枯瘦如柴,却正是那日在后院所救之人——曼思泉! “女侠到此,曼思泉有礼!”说罢连忙弯腰施礼! 柔情道:“仙医不必多礼,今家父中了剧毒,还望仙医出手相救!” “哦?女侠快快进屋,老朽这就为尊父诊脉!” 药堂内,柔依静静的躺在石床上,他手脚发紫,全身寒冰如铁,曼思泉拖起他的右手,将一根银针刺入中指,顿时一股血液顺着银针滴落,他将银针放入眼前仔细辨认良久,而后缓缓说道:“尊父非寻常利器所伤,中毒至深,此毒无色,无味,无影,无形,毒性早已渗透五脏六府,十二经脉!” 柔情道:“请问仙医,家父的毒有药可解吗?” 曼思泉神色凝重的道:“老朽博极药源一生,读方六十载,潜心积虑,仁心济世,今日方知无药可施,老朽无能!” 柔情双膝下跪说道:“柔情恳求仙医,救我家父!” “女侠快快请起,思泉愧不敢当!今晚思泉愿为尊父以身试毒,就算九死一生,也无悔矣 !” 第十六章 续命七心灯 “师父……”小男孩轻快地叫了一声,一双乌黑的小眼睛静静地望向曼思泉:“师父,你近来体寒虚弱,还是让冰儿来试毒吧!” “这可不行,今日这毒我必须亲自尝试,你一会儿给我拿些药来便好!” 曼思泉说罢将那枚银针放入自己的手心! “师父,冰儿跟了你八年了,今日就让冰儿试一试吧,就这一次!”小男孩哀求道。 “亦冰,你年纪尚小,这毒……哎……你是试不出来的!”曼思泉叹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 “冰儿不怕!”名为亦冰的小男孩一口答道。 “听话,冰儿,师父不会有事……” “药仙,不妨让柔情试一试!” “此事万万不可,老朽生前试毒百回,已经探究了不少的毒源,女侠好生歇息,老朽不碍事!” 说话间,那银针便慢慢地刺入曼思泉的食指,只见一道鲜红的血液缓缓融入针尖,银针上冒出了淡淡的青烟! “好重的寒气!”曼思泉小声喊道。 再一看食指,瞬间变得紫黑! “师父,小心……” “冰儿,快拿纱布!” “好!”小男孩倒是机灵,他急忙打开药箱,取出药水,纱布和剪刀…… “师父,给……”纱布刚刚递到手边,曼思泉却拿起桌边的利刀朝食指挥去,只听“铮”的一声响,一根手指竟被硬生生的砍了下来! “啊?” “师父……” “药仙……” 二人几乎同时喊道! 曼思泉一身冷汗直冒,他顾不上疼痛,便飞快地用纱布缠紧喷血的伤口,却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滴湿了衣襟! “师父……你怎么样了?”小男童忙着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 “冰儿,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 曼思泉将砍落的食指浸入药水中,淡然说道:“尊父中毒多日,全身没有一寸完好的骨肉,无法测出毒性,所以只能用鲜活的血液和经脉让其染上毒液,哎,老朽不知这毒性如此之强,若不是砍断手指,怕是早就没命了!” 柔情无比沉重的说道:“药仙受苦了,请受柔情一拜!”说罢又要施礼下拜! “莫要多礼,女侠,请随我来!” 曼思泉上前将她扶起,然后径直走向内屋,但见他右手朝着一面墙轻轻推去,那墙好似一扇大门缓缓打开,顿时一屋的药香扑鼻而来! “女侠请看,这正是老朽毕生的心血啊!”柔情定睛望去,却是一排排整齐的药柜,上面摆满了无数的奇花异草,一块发黄的牛皮上,写满了各种药名:什么石斛、雪莲、人参、首乌、茯苓、苁蓉、灵芝、珍珠、知母、栀子、芦根、青箱子、决明子、夜明砂、生地、犀角、大青叶、玄参、紫花地丁、黄芩、黄柏、苦参、龙胆草…… “这四百余种草药,如果能用得上,那便是极好的事,老朽今夜逐一试之,成与不成,明日便知分晓!” “好,药仙小心,柔情静候佳音!”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女侠不必担忧,后院陋室一间,请女侠歇息一宿,若招待不妥,还望多多包涵!” “药仙客气了,柔情在此谢过!”说罢拱手施礼而退! 室内,烛火一片,院外,夜色撩人! 柔情静静坐在院子里的大柏树下,看那月光散下一片银白,她微微抬头仰望星空,却见半溪明月出没山涧,一枕清风拂面而来 ,她的心中忽然泛起了阵阵涟漪,此生无悔,今夜不眠……她便能借着一缕秋风清逸,披上一件淡雅素衣,捧起一杯花前清露,轻歌曼舞在这缤纷的夜晚,温文尔雅,净玉无瑕…… “咕……”林中黑鸟一声尖叫,拍打着翅膀飞过枝头,却打断了她的千般思绪…… 再一低头,她才发现脚上的鞋子已经蹭破了一个大洞,脚丫子居然磨出血来,她轻轻地摇头叹气,便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紫葫芦,这紫葫芦是父亲十年前送她的小玩意儿,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父亲又怕她晚上哭哭啼啼,不好照料,便在紫葫芦里装上了甜甜的蜂蜜哄她入睡,久而久之,紫葫芦便成了她的挚爱!光阴荏苒,岁月如歌,而今,她已亭亭玉立,紫葫芦里再也没有蜂蜜,可她更是爱不释手,在寂寞如雪的时光里,她好想把自己装入紫葫芦中,藏起来,不去告诉任何人,这样,她便能一直呆在父亲的身边,陪他到天涯海角…… 情长纸短,忘不了的回忆,抹不去的忧伤,种种往事,如花飘零! 她小心的打开紫葫芦,倒出一粒黑黑的泥丸敷在脚踝上,原来,紫葫芦里不知何时装满了药丸! 醉于江湖行,剑出非我心! 这小小的药丸不仅敷血止痛,还可活络筋骨! “师父,你醒一醒……师父……” 室内传来小男孩的哭声,柔情一惊,连忙飞奔进屋,眼前的一幕让她不寒而栗:曼思泉倒在地上,小男孩呼喊着拼命的晃着他的胳膊…… “仙医,你不要有事啊!” 柔情将他扶起! “水……”曼思泉嘴唇微动,挤出一个字来! 小男孩忙从屋外的大水缸里打了一碗水递上:“师父……水来了……” 随着半碗水慢慢饮下,曼思泉终于睁开了眼睛! “女侠受惊了……” “仙医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一定要好起来……” 柔情紧握着他颤抖的手! 曼思泉吃力的侧过头来,对小男孩说道:“冰儿,药柜后面……藏有《百草经书》……给我拿来……” “是,师父!” “这本《百草经书》……记载了一千余年的医术,如今……就要归还它的主人,真是……天意……” “喀……喀……”曼思泉说着又不住的咳嗽! “都是柔情的错,害了药仙!” “老朽不会怪你,女侠……拿上这本书,快去……医祖堂……找一个叫古木的神医,尊父的毒……乃是紫菡剧毒……只有他,方可解此毒!” “哦?古木神医!” “正是!” “药仙请多保重,柔情去了!” “女侠,一路珍重……” “冰儿,快……点燃七心灯!” “是,师父!” 只见大院正南方向,摆放着一尊燃灯古佛,佛像前点着七盏明亮的油灯,名曰“七心灯”!相传,七心灯可让世人百邪催落,万鬼潜行,光明朗彻,通真达灵,世人升入无形,与道合真,功德无量,永离苦暗之功,长睹光明之化! 曼思泉弱弱的道:“冰儿,你记住了,三天之内,七心灯……绝不能灭……” “是,冰儿记住了!” 第十七章 独行寒玉山 “冰儿,师父还有话对你说,你且听便是,不可多问!” “是,师父!” “这儿有一份书信,你可收下,待我死后,你便去南山找你的曼灵菲姐姐,她看了书信自会明白!” “师父,不,我不走,你不会死的,我不想离开你……”小男孩哽咽的说着。 “冰儿,师父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乱想啦,师父没事的……”曼思泉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冰儿,帮我去书房拿件衣裳,我想去院子里看看……” “是,冰儿这就给师父拿来。” 小男孩揉了揉红红的眼睛,走出了房门。 院外,刮起了阵阵微风…… 话说柔情出了九阴山庄,趁着天色尚早,一路问了两户人家,午时便赶往医祖堂,这医祖堂 ,乃是古木神医修建的祭祀祖师的祠堂,在九阴山庄以南约二百余里,远近闻名,根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太古有岐伯、俞拊,中世有扁鹊 ,秦和,汉初有仓公,这其中以扁鹊最为知名,此人为春秋战国时期名医,又名“卢扁”,其医术高超而名扬天下,然而,技高遭人妒,秦太医李醯很为嫉妒,便重金收买刺客,打听到扁鹊行医的去向,埋伏道旁,将扁鹊杀害 ,当地百姓愤愤不平,便葬尸积冢,冢前立祠,今有诗文为证: 伏道坡前扁鹊坟,尚遗怨气结愁云, 可怜医国活人手,致使庸医作败群。 落日余晖,映照的医祖堂安谧幽深! 眼前,两间低矮破旧的小屋尽显风趣,青竹为墙,茅草为顶,门前一排马缨花树甚是妖艳,屋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宛如一条扯不断的青绫轻飞曼舞! 柔情走进院内,但见门窗半掩,便上前轻叩门环,口中念道:“小女柔情,有要事求见古木神医!” 等了许久,却见屋内姗姗走出一人! “请问前辈是……” “老朽古木,姑娘到此,为了何事?” “小女柔情从九阴山庄而来,特受曼思泉曼药仙所托,前来归还《百草经书》。”说罢将《百草经书》双手奉上。 “姑娘怎会有《百草经书》?难道你是九阴山庄第七代真传圣人?” “古木神医见笑,小女柔情只是普通女子,并非什么圣人!” “姑娘莫要说笑,老朽与曼思泉打了四十年交道,深知他不会将《百草经书》归还,除非是……” 古木神医说了一半,继而转身默默地望向柔情:“姑娘若有难,请快快说来!” 柔情一听,连忙双膝下跪道:“求求神医,救我家父!” “哦?”古木神医眉头一紧:“姑娘请起来说话!” 柔情道:“家父柔依,本是沔国大将军,不想却遭人暗算中了剧毒,古木神医妙手仁心,悬壶济世,万望神医救其一命,小女柔情定会没齿难忘,涌泉相报!” “不知尊父中了何种毒物?” “此毒,名为紫菡剧毒!” “什么?紫菡剧毒!” 古木神医听完摇了摇头:“紫菡剧毒,只怕天下无药可医!” “啊,难道神医也想不出法子吗?”柔情迷茫的问道! 古木神医略带沉重的语气道:“紫菡剧毒,只是在《圣书》上略有记载 ,但若要找到解毒的仙草,怕比登天还难!” “柔情不怕,只要有一线生机,柔情必当生死以之!” “哎,实不相瞒,若解此毒,唯有极寒之地的三种仙草为药引,取寒冰银水浸入七七四十九日,以寒克寒,才能驱毒…… ” “而三种仙草,乃是极其稀有的千年紫灵芝,百年仙鹤草和万年大黄精,却是世间少有,寥若晨星!”古木神医眼神迷离的说道! “纵然踏遍千山万水,寻得海枯石烂,我也誓不悔矣,敢问古木神医,哪儿可以生长这三种仙草?” “茫茫尘寰随风散,悠悠因果皆随缘,姑娘若要寻求仙草,不妨去千年寒玉山一试!” “千年寒玉山?” “不错,千年寒玉山,一年四季寒冷至极,根本无人到达 ,姑娘一路小心!” “多谢古木神医指点迷津,柔情不拿仙药,誓不回头!” 医祖堂外,一匹白马踏风远去! 天色幽幽,一座座起伏的山峦环绕在层层烟雾中,远远望去,仿佛到了人间仙境,数丈之外,巨大的冰峰如擎天一柱微妙绝伦,险峻的山石如神似仙惟妙惟肖! 柔情下了马来,便沿着一条花石小路盘旋而上,但见花石两旁,青松翠竹,绿草如茵! 攀至半山腰,忽觉脚下云海翻滚,无边无际的青峰若隐若现,云海深处传来朗朗书声,仔细听来,便道: 心郁郁之忧思兮,独永叹乎增伤,思蹇产之不释兮,曼遭夜之方长,悲秋风之动容兮,何回极之浮浮,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忧忧, 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昔君与我诚言兮,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他志, 憍吾以其美好兮,览余以其修姱,与余言而不信兮,盖为余而造怒,愿承閒而自察兮,心震悼而不敢,悲夷犹而冀进兮,心怛伤之憺憺…… 少年所念的正是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原的楚辞《九章·抽思》?! 其大意是说:屈原向楚王建议革新之事,最后反而遭受了谗害而被放逐,蕴藏在内心深处的愁情被抽绎出来,倾诉了忠不见用、理想不得实现的忧思和怨情以及自己眷恋故国、心系君王的深挚感情! 柔情听的入神,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禁掉下眼泪! 忽而,半空中发出“呵……呵……呵……”的嘹亮叫声,山谷飞来数十只仙鹤,但见红顶赤目,白颊青脚,正如利箭一般俯冲而下! “姑娘,小心!”云雾之间,一位白衣少年清秀俊逸,不涴尘埃! 少年手捧一支竹笛轻轻吹起,笛音飘荡,仿佛是来自碧落琼霄的仙曲,怡人心脾,仙鹤纷纷飞向少年踏歌起舞。 “姑娘莫怕,这些鸟雀长年以山水为伴又极通音律,不会伤人!” 说罢将手上的竹笛收起 。 柔情见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剑眉星眸,万般琉璃,不禁暗想:这少年能召唤山中鸟雀,自有过人之处,于是双手施礼:“适逢小兄弟相助,多谢,多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少年的回答却是彬彬有礼,眉宇之间尽显从容!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的名字嘛,哈哈,我从小便随太爷爷来到这寒玉山上,那时只记得他唤我谷儿,对啦,我的名字叫若谷,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 “若谷?” “?是啊,我就叫若谷,太爷爷起的名字嘛,他呀,以前天天念叨什么虚怀若谷,安之若素,还说我的胸怀要像这山谷一样广阔幽远!可惜啊,我常年以鸟雀花草为伴,除了太爷爷,这世间就再也没人知道我的名字了!”少年淡淡的说着,一双灿如寒星的眸子尽是温柔…… 第十八章 百年仙鹤草 柔情道:“若谷兄弟 ,你太爷爷如今还好吗?” “哎,在我七岁那年,他就不在了……” “啊?七岁……”柔情怕又提起他的伤心事,便不再多问! “姑娘,这寒玉山冰寒入骨,一年四季,人迹罕至,你一个人到此,莫非遇到了什么急事?”若谷道。 “我想来采药,若谷兄弟从小在寒玉山长大,一定对这里很熟悉了,这山上生长的可有仙草?”柔情问道。 “仙草啊,这里的仙草多的是了,不知姑娘说的仙草可有名儿?” 柔情听罢,心中一阵惊喜,忙道:“你可曾见过千年紫灵芝,百年仙鹤草,还有万年大黄精?” “千年紫灵芝?” “对,千年紫灵芝!” “这儿生长的灵芝倒是不少,不过,像你说的千年紫灵芝,我还不曾见过……” “那百年仙鹤草和万年大黄精呢?” “百年仙鹤草,听太爷爷生前说过,这种仙草比较常见,大多长在西南半山腰的青石缝里,它们生长的年限不是太长,最多就是一二百年……” “哇,一二百年啊?那还不长吗?”柔情惊讶的问道! “哈哈,寒玉山上的仙草啊,少说也能生长上千年以上,这一二百年就算短的了,至于万年大黄精,只有在千年雪峰之巅才能遇见,寻常地方是不会生长的!” “哦,你懂的还不少嘛!” “常在道上跑,那是自然了!” 若谷问道:“姑娘前来是要寻找这三种仙草吗?” “是的!”柔情答道。 “姑娘寻找这些仙草做什么?”若谷好奇的问道。 “为家父治病……” “治病?” “嗯,家父中了剧毒,古木神医说只有找到这三种仙草,才可解毒!” “哦,原来是这样……”若谷思索片刻,说道:“姑娘放心,若谷一定会帮你的,但这茫茫大山,能否真的遇见,全靠运气了!” “有劳若谷兄弟!”柔情双手施礼。 “不用客气,走吧,我先带你去寻百年仙鹤草!” “嗯嗯……”柔情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沿着峭壁攀缘而上,一路朝着西南方向奔去! “这百年仙鹤草都长在悬崖绝壁之上,如果不仔细寻找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前方太危险,姑娘,你就在这儿等我!”若谷说罢,飞身跳下悬崖! “若谷,小心!” 一阵微风吹过,卷起片片枯叶,在一处巨大青色石壁上,有无数红叶层层堆叠,叶子底下,似有青光闪耀,轻风一起而涟漪一片,若谷眼眸一亮,便双足一点,衣袂飘然,霎时飞起数丈,上身轻盈地贴在石崖上,右手剥开乱叶寻去,但见一株根茎如手臂粗细,叶片如碧盘大小的仙草映入眼底,他急忙伸手去摘,哪知手掌刚触及根叶,忽觉被银针刺入一般疼痛,他用力一拔,即将它连根掀起,再轻身一跃,跳下石壁,但见仙草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 柔情向悬崖下面望去,看见若谷正拿着仙草向她招手:“姑娘快看,仙草在此!” “若谷,你小心一点啊!”柔情喊道! “这株仙鹤草色泽圆润,根系已呈紫色,估计生长了百年有余,我把仙草给你递上去,你可接好!”若谷顺着绝壁攀爬过来,将一株仙鹤草举在手中,柔情见那仙鹤草碧波粼粼,娇艳欲滴,不觉暗自欢喜,便双手接过,对他说道:“若谷,你快上来啊!” “姑娘稍等,我去采一点野果上来!” 话音一落,人又不见踪影。 柔情手捧仙鹤草,双眸闪亮! 突然,山崖处传出“嘎”的一声怪叫,一只巨大的红鸟从半空中飞来,一双金黄的大眼睛映着一对黑眼珠,张开大嘴朝她振翅鸣叫,柔情一瞧,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那红鸟金色的长爪勾起她手中的仙鹤草,竟飞向高空! “糟了,仙鹤草!”柔情没想到这红鸟会这般厉害,便怒道:“该死的鸟,快还我仙草!”与此同时,只听“铮“的一声,那背上的芮旸剑已握在手中! “我不想杀你,你却抢走我的仙鹤草!”柔情说罢举起剑来……“姑娘,莫要伤它!”若谷突然跃上悬崖! “若谷,仙鹤草被鸟抢走了!”柔情说道! “莫要伤它!”若谷上前挡住她的剑,说道:“这只是一只无辜的鸟,它与你初次见面,还很陌生,一定把你当做了敌人,待我慢慢驯服它!”说罢他从怀中取出竹笛轻轻吹起,笛声悠悠传出,那红鸟便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忽而缓缓地飞落在他胸前,大嘴一张,仙鹤草掉落下来,红鸟一声长鸣,飞向远方! 柔情见状,十分惊奇地道:“这鸟真能听懂音律啊?” 若谷笑道:“哈哈,这可算不了什么,可能是我陪伴鸟儿的日子久了,反而让它们心有灵犀了!” 若谷拾起仙鹤草,又道:“其实,这是一种很神奇的鸟,传说在它们的羽毛丰满后,会一直往南飞,不停的飞啊飞啊,只为了在南焰山上让天火将自己的羽毛点燃,而后将火种带回楼兰古国,在天翼山化为灰烬,所以,楼兰的子民将其称作火烈鸟!” “火烈鸟?”对,火烈鸟,它们的一生只有一只伴侣,风雨同舟,生死兼程,历经烈火而后重生!” “这可真是神鸟啊!” 柔情听完,禁不住对火烈鸟产生了深深的同情,进而敬畏起自然! 如落英逐秋水,似晚霞映碧天…… 柔情抬头望去,那只火烈鸟又从云中疾驰穿过,划出一条优美的曲线,给这空旷的山谷平添了几份秋色! “ 姑娘不必在意,一切由它去吧!” 若谷手捧仙鹤草说道:“ 小时候听太爷爷说,这仙鹤草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很早以前,在芳草萋萋的鹦鹉洲住着一位白发老人,老人一边行医,一边修仙,某日,一只大鸟落在楼前,发出哀哀的鸣叫声,老人闻声出楼,却见一只流血的黄鹤,于是,老人便去深山中采来一把草药,将碾碎的药汁敷于黄鹤的伤口处,很快黄鹤的伤痊愈了,翌日清晨,众人看见老人乘着黄鹤悠然离去!后来,人们把这位老人称为仙人,把他住过的楼称为黄鹤楼,而把治伤的草药称为仙鹤草!” 柔情脉脉的望着远方,听他细细的道来……也许,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人听过他的故事! 而关于仙鹤草的美丽传说, 后人有诗为证: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第十九章 再向雪山行 “姑娘,如今百年仙鹤草已经找到,我们就去雪峰之巅吧!” “好!”柔情点点头。 “若谷,这雪峰之巅,你可曾去过?”柔情问道。 “我不曾去过!”若谷凝望着眼前的青山:“那一年,太爷爷去雪峰山上采药,不巧从山崖坠落,摔折了胳膊,从那以后,他伤寒加重,一年后便离开了人世……雪峰之巅,山外之山,晨曦普照,星夜无眠……这也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若谷说完,将目光转向柔情:“太爷爷心愿未了,所以,我想去雪峰之巅看看!” “想不到雪峰之巅这般险恶,若谷,我们一定要小心!” “好!” 若谷道:“雪峰之巅奇花异草无数,飞禽走兽更是不少,如果单独行走,极有可能遇到豺狼虎豹而陷入绝境,前方有一片竹林,姑娘请随我前来!” 行至数百步,但见密林参天,幽篁深处,浓阴如洗,风摇青枝,脚下竹叶疏影婆娑,青澜似海! 若谷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割下一段竹子,去除竹节,刮去竹青,再分成细细的竹条,将其上下交织,手指灵活游走于篾片之间,编、压、串、缠……一条条篾片在他的指尖下,顷刻编织出了一个小竹篓! “姑娘,这个小竹篓正好可以装仙草,有了它,就不怕仙草丢失了。” 柔情见那小竹篓倒也精致,便道:“你手上的这般功夫也是和太爷爷学的吗?”若谷淡淡一笑:“这点活儿自己琢磨便会,不用学的!” “对了,这儿有采药时摘来的野果,坐下来尝尝吧!”若谷说罢,忙从衣兜里掏出许多果子放在青石阶上! 什么刺梨,地稔,金樱子,红山楂……还真不少!柔情欣喜地说道:“这山里的野果真多啊!” 若谷笑道:“哈哈,这雪峰山上还有许多更好吃的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拾起一个金黄色的刺梨递给柔情! “这种梨子果肉鲜嫩 ,甘之如饴,很好吃的,你尝尝……” 柔情接过梨子放在鼻尖一嗅,一股馥郁的清香渗入肺腑! “真香!” 柔情说道:“你平常都吃这些野果吗?” “是,有时渴了饿了,便去摘一些!” 若谷捡起几颗紫色果子,说道:“这圆圆的果子叫地稔果,不仅鲜美多汁,还能入药,具有止血解毒的功效!” “地稔果……止血解毒?”柔情拾起一颗仔细的端详。 “是啊,姑娘,你怎么了?”若谷见她发愣,便又问道。 “我在想,如果它能解我家父的毒,该有多好!” “姑娘,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万年大黄精的!” “嗯,若谷,我相信你!” 收好了仙草,若谷站起身来说道:“ 从竹林出去有两条小路,一条伸向绝壁,一条直入沟壑,我们就走下面的小路!” “好!” 山林幽幽,草木丛生,只听鸟雀欢叫,风声萧萧,此时正是入冬时令,山间却绿树红花,除了随风摇落的片片枫叶,你根本不知道寒冬已悄然来临,一切都在无声无息的变化,唯独时光不会停留! “若谷,快看那儿……”柔情手指前方惊喜的喊道。 若谷放眼望去,眼前数百步的石崖上闪闪发亮:“姑娘,那是一株九渊灵草,十分稀有的灵草!”“哦?” “九渊灵草!” 相传混沌伊始,天地初开,灵脉大乱,上古神农以神力通天成九渊,分布神州,九渊初成,聚天地灵气而滋生万物及神草仙芝,人文始祖伏羲得九渊灵草,孕育生命,便有九渊灵草一说,后来上古逐鹿大战,西王母赐轩辕黄帝奇门遁甲之术,命九天玄女授阴阳之术,留九渊灵草传说,后世寻仙问药之辈,访神州河川,寻九渊,因所居之地迥异,九渊姿态各异,所生灵草也不尽相似,留下九草为九渊灵草之首,又称九渊九草! “既然是一颗灵草,待我将它采下!”柔情说罢,纵身跃起数丈,双手伸向九渊灵草! “姑娘,小心!”话出口的一刹那,柔情已跳上石崖,若谷见她身手这般敏捷,方知轻功自然不弱,不禁拍案叫绝! 哪知一回眸,只听“啊”的一声尖叫,柔情手中的灵草脱落,她双脚腾空,一脚踩上枯树藤,不料“咔嚓”一声,枯藤断裂,整个人跌入了万丈悬崖! “喂,姑娘,你在哪儿?”若谷朝着悬崖口大声呼唤,除了山谷的回音,没有人应。 “糟糕,我得下去瞧瞧!” 他纵身一跃,跳下崖去…… 不料这一跳,让他足足跌落了数百丈,他的耳边刮起呼呼的风声,从小到大,他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穿越过无数群峰峻谷,然而这次他感受到了死一般的恐惧:身体好像被撕碎,大脑一阵昏迷,死亡临近,一切清空!“不……不会的,不要……我不要死……”内心瞬间大振,一种求生的欲念与生俱来:“我在哪儿?”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他伸展双臂四处探去,却什么都探不到,如果生死早已注定,不如悠然的离去,想到这儿,他闭上了双眼,任凭身体在空中飞! “轰……”一阵剧烈碰撞,他重重的落在沙石上! “若谷……” 谁……谁在叫我? 难道是到了阴曹地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的沙石乱飞…… 他的身体猛然颤抖了几下,冷,好冷……他的脑袋好像炸开一样,腿好似断裂一般,好痛…… 手腕微微用力,他把手心放在胸口,还有心跳…… “我还活着?” 他问自己。 这是哪儿?怎么这么黑! “悬崖……轰……”他终于有了记忆:自已跳入了深渊…… 他忍着剧痛慢慢爬起,一只颤抖的手从怀里摸出火石和松油棒,轻轻地对着两块火石摩擦,终于擦出了火花,那松油棒被点燃,亮光微微,远远望去就像一只萤火虫在闪动,当一个人在夜里行走的时候,他常用它来照亮。借着微光他环顾四周:这是一块十尺见方的沙地,周围石壁林立,细细听来,似有淳淳水流声从石壁发出,他拖着身子探去,却见一股碗口大小的溪水从石缝中溢出,与那沙石碰出滴滴水花,宛如玉碎,石缝旁边有一洞穴,风从洞外刮来,冷如冰霜,他忙朝洞口爬去,但听水流之声哗哗入耳,原来这溪水顺着石壁冲流而下,正落入一处潭中,偌大的潭面上星光如织,又似白银闪动,映照在茫茫夜色中,如影如幻…… 第二十章 无念心经诀 潭水镶嵌在峭壁之间,清风拂起粼粼波纹,烟雾袅袅,令人心旷神怡! “想不到此处别有一番风趣!”若谷喃喃自语。 他忽而眉角一仰,一道亮影映入眼中,只见潭面中央,似有灵光浮动! “九渊灵草……”他说道,便纵身跃下石壁,尽管只有一丈多高,可还是深深的摔入潭中,顿时,一阵刺骨的寒气穿透肌体! “冷……好冷!” 他奋不顾身的张开双臂向前扑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拿到了九渊灵草! “姑娘,你在哪儿……”茫茫水面上,却不见柔情的影子! 朵朵浪花涌向石岸,岸上乱石成堆,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青衣女子浮在水边! “姑娘……”他大叫一声,急忙朝岸边涌去,水边女子,正是柔情!他将她拖上了岩石,发觉她面无一丝血色,手脚寒冰如铁…… “姑娘,你醒一醒……”他的语言苍白,如同她苍白的脸色! 他盘膝而坐,以左掌抵住柔情的背部,右掌聚真气于指尖向背部突然发力,但见她后背猛然向前一仰,口中的潭水喷了出来,随着一阵轻咳之后,她微微睁开了双眼,青白的眉宇之间,竟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可是这淡淡的忧伤,却让她仿佛遗忘了千年…… “姑娘,你还好吗?” 她微微回头,轻声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了这儿?” “姑娘,你忘了?适才采摘九渊灵草,你跌入了深渊……” “深渊?”柔情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潭面! 潭?滔滔不绝,从岩缝间汩汩涌出,撞击在岸石上,溅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浪花逐渐变大,声响愈来愈烈!“轰……”一声如雷般的咆哮过后,浪涛滚滚而来,再看潭中央,潭水绕着一根石柱飞速地旋转起来,石柱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汹涌的潭水涌向四周,仿佛要把整个深潭吞噬…… “不好,涨潮了……” 若谷喊道:“姑娘,快走!” 她本就虚弱,没走两步便摔倒在地! “若谷,你快走,不要管我!”柔情急促的说道。 一个巨浪打来…… “ 姑娘,小心!”他急忙拽起她的胳膊,双脚用力一点,跃出数步,却感觉她轻盈如飞,转眼二人跳上了石崖,哪知潮水来的又猛又快,石崖即将被淹没,又一个巨浪打来,慌乱之中,只见柔情纵身跃起,一把长剑脱手而出,青芒的剑锋直直刺入一块巨大的岩石中,只听“轰”的一声雷响,沙土飞扬,巨石开裂,现出一个十尺见方的洞穴,一块黑色石碑立在洞中,透过淡淡的微光,隐约可见两个红色大字:玉奚!柔情急忙收剑道:“若谷, 快看……” “玉奚?”若谷念道! “难道……” 若谷陷入了沉思! 只听“咕嘟咕嘟”的水流声响起,柔情望去,那潭面上冒起了许多水泡,潭水在慢慢减退,潭中露出一丈多高的石柱。 “若谷,潭水开始退了!” “是,我们马上就会离开这里!”若谷答道。 原来,此潭水有潮汐现象,潮起之时,那潭中央的漩涡巨大,想必是潭水从地下涌入,潮落之后,潭水便从石柱周围流走,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姑娘,你看这字,有何不同……”若谷指着石碑说道。 柔情细细看来: 一个“玉”字,端庄秀丽,却蕴藏一种柔和之美;一个“奚”字,厚实沉稳,却饱含一种刚劲之力! 柔情道:“这二字,虽字体与色泽相同,用笔的力道相当,但仔细看来略有差别,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 嗯,你说的不错!” 待拂去厚厚的尘土,却见石碑上遒劲有力的刻着几排小字,字随石势,参差错落,纵横开阖,洒脱自如而波磔俊秀! 仔细读来,却是:妾与君相知,?绵绵无绝期,冬雷及夏雪,?生死不分离,?莫问君已远,夜夜思妾心,?南风忆相思,妾等故人归,花开有时日,花落谁人惜,秋月冷如水,庭前梦玉奚! 这分明就是一首凄美的诀别诗! 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红线缠绕,但是,他终究不能领悟,此刻看来,这似乎充满了无限的神秘! 这方圆几里的深潭,似乎有一些不可诉说的秘密,无形之中有一种魔力,把他紧紧吸引…… 他用手摸着碑文,指间轻轻滑过每一个字,目之所及,皆为过往,眼过之处,皆为酸楚! “若谷,那下面是什么?” “哦?” 若谷望去,只见石碑下面,放有一卷薄薄的竹简,他取出竹简打开一看,除了暗黄的竹纹被尘土覆盖的模糊不清之外,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卷被尘封于石壁中的竹简,不知被埋藏了多少年! 他忙用湿袖擦拭一番,上面褪去了暗黄的竹纹,显出了山水花草的金色图案,这些图案线条细腻清晰,像是用针尖刺上去一样,栩栩如生! 岩石、溪水、花草……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画卷。 谁会无缘无故的刺出一幅画来? 莫非这竹简暗藏玄机? 他翻过竹简的背面,却映出许多经文; 无念心经诀,九重功玉奚,只待有心人,不练自可成! “无念心经诀,九重功玉奚?” 二人大震! 竹简正上方,刻有四个大字——《无念玉奚》! 无念玉奚:共上下两册,一册心经诀,一册玉奚功! 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经文: 卷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戒点养气,无私无为。 上下相顾,神色相依。 蓄意玄关,降伏思虑。 内外无物,若浊冰清。 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虚空甯宓,浑然无物。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 飞花落叶,虚怀若谷。 千般烦忧,才下心头。 即展眉头,灵台清幽。 心无罣碍,意无所执。 解心释神,莫然无魂。 灵净归一,气协魄消。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卷二: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卷三: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我心无窍,天道酬勤。 我义凛然,鬼魅皆惊。 我情豪溢,天地归心。 我志扬迈,水起风生! 天高地阔,流水行云。 清新治本,直道谋身。 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玉奚功,共九层功法: 清风如一梦;秋水玄坤炔;落日流离玥;云雾碧芳菲;雪雨渡佛尘;碧波玲珑影;孤舟寞寂魂;山水一念空; 冰封九重天! 第二十一章 庭前梦玉奚 冬去春来,朝如暮,星如雨! 十八年前,虞粱小镇! 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残酷的战争,小镇几乎被夷为平地! 绣花亭,一座奇丽的大庄园,如今已是百花凋零,生灵涂炭! 残花之下,美人如纱,轻盈妙曼…… 就在此时,一阵风沙,摇落了花枝,打破了宁静,一股不详之感笼罩四野!再看美人脸上,略显一丝忧伤,如竹的手指被针刺痛,一滴滴鲜血流出,她忙将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起来,还未抬头,几个人影已到身前:“说吧,雨霖霖在哪儿??”一黑衣人问她。 “什么雨霖霖,我不知道!”她淡淡的语气,却很认真的回答。 “不知道?这地上的血你怎么解释?”黑衣人指着地上的斑斑血迹问道。 “我不知道!”她依旧淡淡的说! “胡说!你以为本王不清楚,雨霖霖深受重伤,他逃到这里便没了影子!不是你藏起来他还会飞吗?快点说来,隐瞒了本王可犯有欺君之罪!”一人恶狠狠地说道! “此人可是我们烟国国君亲自擒拿的要犯,谁要是放了他,那就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说吧,雨霖霖在哪里?” “不知道!” “好,你居然不肯说,那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毕“唰”的一声,一条长鞭划过天际,重重的落下,打在她柔弱的肩上,顿时,她的白色衣衿渗出血来,她紧咬着嘴唇,却没有说话!可是那人并没有停手,接着第二鞭已到,她依旧没有说话,更没有躲闪! 两道鲜红的印记一左一右留在她的肩上,她依旧平静的望着那人。 “好一个有情有义的刚强女子,来人,将她带回雁国!” “是,乾大人!”几个小将上前欲要将她拉起。 “请问大人,小女犯了什么罪,为何带我去雁国?” “吆喝,什么罪,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小女一心向国,何为欺君!” “大胆贼女,怎敢在大人面前狡辩,我看你是活腻了。”一把长剑出鞘,对着她的胸口! “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要杀便杀,我早知道雁国小人卑鄙无耻,强盗不如,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试问这样的小人当道,雁国灭亡还有几日?” “闭嘴,我现在就杀了这个沔国贼女!”长剑刺出,她没有一丝反抗,她安静的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花瓣,也染红了天边的云霞! 不知好久,两匹白马飞过,一声长啸,两马停在花前,马上一青衣男子翻身跃下,他已看见了地上的女子,便大踏几步上前俯下身去,挽起她的一只手,似乎还有温度。 “仁七,快下马。” “是,公子!” “以后在外,记得叫我主人便是!” “是,主人,小七记住了。”仁七笑着答道。 她躺在一间茅屋的竹床上,他忙了一宿,为她包扎,煎药,喂水,天亮之前,她果真被他救活,她微微的睁开眼,试要说话,他却先说了:“姑娘,你的伤还要静养,服完这些药应该会好很多。” “谢谢你救了我。” “这里有一些食物可以用来充饥,姑娘请多多保重!” 他两手一拱,站起身来。“仁七,我们走吧。” “是,主人!” “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他望了她一眼,“姑娘不用客气,在下只是碰巧路过,能救姑娘也是在下的荣幸,告辞!” “慢着,葶玉公子竟敢救贼人!”说话间略带几份鄙视,与此同时几人已闯进茅屋,为首说话的正是乾大人! “公子可知此人犯的是死罪,你救了她那是一样得死!” “为什么?请问乾大人此人犯了什么罪?”公子问道。 “欺君之罪!公子可知欺君之罪的后果?”乾大人狞笑着说。 “哦?是吗?” “公子,冤枉,小女子什么也不知道,怎会欺君!” “哈哈哈,你放走了雁国要犯雨霖霖,还在此狡辩,昨日不死,让你活到了今日,葶玉公子,这下听明白了吗?本大人现在命你杀了她!” “请公子明鉴,小女不曾见过雨霖霖,小女没有欺骗你们!”女子答道。 “哈哈哈,没有欺骗就不会死吗?因为你是沔国人,一样死罪难逃!” “葶玉公子,快点动手!” “放了她!”公子道。 “什么?放了她?难道公子不怕国君怪罪!” “她既不是雨霖霖,更不是雁国要犯,放了她!” “哈哈哈,葶玉公子是非难辨,竟敢替小贼女说话,你若舍不得杀她,本大人就替你杀了她!”说罢长剑掠起。 剑到身的一刻,却被另一把剑挡回。 “你?葶玉公子可是要抗旨?” “本人绝非抗旨,只是做一件该做之事!” “公子要救沔国的贼女,这也是该做之事?” “救人于危难岂有国界之分?见死不救非大丈夫所为,还请乾大人手下留情!”公子愤愤的道。 “好一个手下留情,你既然为了一个贼女和本大人作对,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小贼女了?” “乾大人不必多言,这人我是救定了!” “看来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大人今日就教训教训你这无耻之徒,小的们,给我上!” 话音落地,七八个小兵就拔起刀来! “公子小心!”仁七喊道。 “仁七,保护姑娘,不要管我!” “呵呵,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让你见识见识乾坤刀的威力!” 一把大刀破空而降,刀锋直直刺入,一股气流由上而下冲来,只震得屋内茅草乱飞,屋外花枝飘落,的确是一把神刀,这一刀——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想必所有接过这一刀的人都命归黄泉! 而今,他只空手接刀,两指向刀尖点去,刀上金光泛起,他却毫发无损,只是刀的主人,已重重的摔在地上,那把神刀,也随之“咣啷”一声打掉在地! “乾大人得罪了。” 乾大人在众目之下吃了大亏,颜面尽失,心中自是不满,他踉跄几步捡起刀来,喝道:“葶玉,你好大的胆子,既然公开挑衅本大人,你们都愣着干啥,快给我上,杀了他们!” 第二十二章 万年大黄精 乾大人手一挥:“你们都愣着干嘛,快点动手,杀了他们!” “是,大人!” 刀在风中“呜呜”作响,无数大刀一起砍下! “公子,小心!” 仁七手持长剑飞出,只听“咣……咣……咣……”的声响,几把大刀全都被长剑击落。 乾大人面色凝重,他举起乾坤刀朝仁七冲来,眼见刀就砍在他的小腿上,慌乱中,仁七右脚踢出一把横在地上的弯刀,乾大人躲闪不及,那弯刀正中他的脑袋,顿时脑浆迸裂,一命归西! “不好,乾大人被杀啦!”小兵们边跑边喊:“快,快去禀报漠北王!” “公子,我们闯了大祸,这里不能久呆了!”仁七急忙说道。 “嗯,我们马上便走!”葶玉公子点头说道。 “公子与大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姑娘莫要自责,这帮狗官仗着一点权势就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根本就不把百姓放在眼里,我早就看不下去了!”葶玉公子异常气愤地说道。 “是啊,这姓乾的狗官在沔国烧杀抢掠,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百姓也有上百人了,今日总算出了一口怨气!” 仁七怒道。 “小女念奚,本是虞粱小镇的一名绣女,不想却牵连了公子,请受小女三拜!”白衣女子说罢,突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念姑娘快快请起!”公子忙将她扶起。 “公子,这里不易久留,前方五里处有一处住宅,名为奚凤院,你们且去避避风头吧!” “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走不了,就算死,我也要留下!”女子决然说道。 “为什么?”公子茫然问道。 “公子请看,这方圆数十里的绣花亭,本是我念家世代相传的族业,如今已被战争摧毁的破败不堪,我的额娘为守护这片亭园被雁国的:士兵杀害,她走了,我就要坚守下来!” “念姑娘,这绣花亭对你的家族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女子轻轻点头,柔声说道:“我的家族自早以刺绣为生,而绣花亭世代相传三百余年,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胆怯和懦弱而被先人贻笑。” “说的好!”公子道:“不过,这里很危险,你一个人留下有什么用呢?乱世成殇,先保全性命,待日后重建家业,光宗耀祖也不迟!” “多谢公子的好意,小女不求光宗耀祖,只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公子大恩大德,念奚永世不忘!”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锦盒,双手递向公子:“这里有小女的一幅《国色生香》刺绣图,请公子收藏好,若是有缘,明年的今日,我们绣花亭再叙!”女子眉目爱恨交织,泪光微微! “好,一言为定,念姑娘,珍重!” “公子,保重!” 一年之后,绣花亭依旧百花烂漫,葶玉公子怀揣刺绣仆仆而来,天空落下几滴雨,雨点儿打湿了柔嫩的花枝,也潮湿了公子的心情! 他,并没有等到念奚的身影,坐在亭子里的却是一位花甲老人:“我听说,一位公子会来等人,是你吗?” “是的,是我!”公子答道。 老人蓦然道:“公子等的人,可否来过?” “她还没有来……” “请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名为念奚!” “念奚?她是你朋友?” “是!” 老人叹了口气:“可惜你记得她的名字,却等不到她的人!” “为什么?” “因为这世间,她从未来过! ” “不可能,她曾来过的!” “人生本无意,来去亦无痕,公子知道便好!”老人说完转身离去! “我终究是来迟了吗?”公子眼角湿润,他仰天长啸,慷慨激烈,他的容颜旖旎淡化了风景,却只剩一场锦绣传奇,他怕错过最好的光阴,可是,越忘记,越刻骨铭心,越沉迷,越遥不可及…… 一纸素笺,道不尽红尘情仇,一幕繁华,掩不住乱世成殇! 此事不提!且说若谷手握竹简,两眼茫然,心中却道:大道无多子,唯在清静一法门,故静字诀,乃为修道第一诀,大道以无心为体,忘言为用,柔弱为本,清静为基,而世人皆在纷纷扰扰的乱世中苦苦度日,又岂能感悟到静的奥秘! 他便将竹简收起,又小心翼翼地放入石碑之下,说道:“姑娘,潭水已退,我们快快离开吧!” 柔情见状问道:“若谷,既然有缘遇见,为何不将竹简一遍带走? ” 若谷道:“今日能遇上一面,已是万幸,何苦再去贪恋呢?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莫喜莫悲,岂不乐哉,我们走吧!” 柔情欣然地点点头:“如此说来,便好!” “只是此潭,深不可测,从哪儿出去?”柔情口中默道。 “姑娘可否留意,潭水涌出之时,石柱四周泛起了巨大漩涡,想必是有洞口,我们不妨仔细寻找。” “好!” 二人纷纷跳下石崖…… 一道石缝里“呼呼”地传出风声,若谷细细探去,却有碗口大的一处亮光! “姑娘,你瞧……”若谷喊道。 “是,这儿也有……”柔情惊喜地说道。 片刻功夫,他们便围绕石柱,找到了三处洞穴。 “原来,这深潭竟然与地上河道相通!”若谷说道:“姑娘,这里有一处洞口,可以沿着它一路走出头,请随我而来!” “好,若谷,小心……” 远山的风,吹起地上的雪花,飘落在二人的脚下,像是重获今生,柔情庆幸万分:“若谷,这里好美,我们到了哪儿? ” “姑娘,这里便是雪峰山!” “雪峰山? ” 柔情极目望去,但见千峰万岭,大雪初落,积雪未融,尽是一片茫茫白色,风过不息,卷起晶莹的雪花,映日之下霜林尽染,不似人间,犹如仙界,几处顶峰之上,霞光万丈,远远望去,正如一朵朵闪闪发光的雪莲,又似一座座玲珑剔透的碧霄宝殿,绮丽多姿,梦幻无穷…… 正是:寒光耀日峥嵘面,好个擎天碧玉峰! 若谷道:“万年大黄精一般生长在雪峰峭壁之上,这种仙草乃得万年坤土之精粹,吸日月之精华,取天地之淳酿,历经上万年方可成形,故名万年大黄精!” 第二十三章 依依两别情 延绵不绝的雪峰,像是缠绕着千年的愁结,将丝丝缕缕的寒意落在她浅溢忧伤的眉间,而她的内心早已万般惆怅…… “我以为,我会死在深潭,再也到不了雪峰之巅!”她望着脚下的雪,淡然的道。 “怎么会呢……”若谷见她眼眸低垂,便道:“等爬过这座山,我们就会到达雪峰之巅的!” “好的,若谷,希望我们能够早点儿找到仙草!”她抬起头来,望向天边,寒风凛冽, 她一席白衣胜雪,满腔热血!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这看似近在眼前的峰顶,二人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却仿佛走了万里! “年轻人…… ” 话音还在空中回响,一青衣老者便如山中鸟雀掠起,瞬时从山巅飞落数丈,稳稳的落于百步之外的青石上,一种清朗的声音传出:“雪峰之巅素来无人问津,二位年轻人,可否走错了地方?” 二人细细看来,此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双眼睛觥觥有神,一张方脸正气凌然,青色衣襟飘然而起,似有王者之风! “原来前辈在此,晚辈冒然前来,甚是失礼!” 若谷连忙拱手说道。 “年轻人倒是懂点儿礼节,说吧,二位前来雪峰之巅,有何贵干?” “不瞒前辈所言,小女历经千辛万苦,便是为了寻找仙草,以解家父所中之毒。”柔情微微施礼说道。 “这儿生长的仙草人间罕见,十余年来无人带走过半根,二位还是下山去吧!” “前辈,小女不寻得仙草,誓不下山!” “晚辈恳求前辈出手相助!”二人说道。 青衣老者朝那女子望去,却是白袂如霜,发丝如墨,风韵斐然 ,再看少年,亦是温文尔雅,傲骨嶙嶙,气宇不凡! 老者默默点头,心道:二人既然徒步千里来到此山,必然有不少的本事,却不知身上的功夫如何? 于是话语一冷,没好气的说道:“年轻人做事,怎么啰哩啰嗦,如若不走,别怪老夫不客气!” “前辈……” 青衣老者眉峰一冷,双脚离地腾空而起,两指合力在雪地上一点,勾起一小撮雪来,再轻轻一弹,那雪便如白色的箭矢朝若谷飞去,初次出手,老者只是试探一番,所以十成功力只用了一半,可是,就算一半的力度击在身上,足以让人筋骨寸断!“箭矢”及身之际,若谷早已跃起数丈,几滴飞雪打在他宽大的袖袍上,如同尘埃落入了万顷大海,激不起一丝浪花,少年翻身落下,稳稳的立于青石上,神色淡然自若,水波不惊! “年轻人,内力不错嘛! ” 老者眼眸一转,手上的雪花又似无数细细的银针飞出,直刺柔情的眉心。 “姑娘小心!”若谷喊道。 这“银针”仿佛要穿透她的瞳孔,她却没有躲闪,不知何时起,她背上的长剑陡然出鞘,青芒的剑锋映入她的眼帘! “叮叮叮……”距离眉心仅有毫厘之差,“银针”纷纷被长剑击碎! 这出剑的速度,已是快到了极致,这剑上的灵气,已是世间少有! 这一剑,青衣老者却是看在眼里,念在心中…… 她自幼随师父在千山暮雪习得一套精湛剑法,又得以芮旸剑玄妙运之,剑术自然超凡脱俗,精妙绝伦! 但见老者将右掌集于胸前运力之时,修长的二指忽地灵动伸展,只觉数道寒光层出叠起穿指而来,指如剑锋,犀利而俊逸,这看似微不寻常的变化,却云集了他在武学上的至深境界:拈花为剑,折草为刀!而此时,他的手中并无一物,也能气力伤人,内功自是高深莫测!只听瑟瑟风声扫过耳庞,一股气流夹杂着七分力道绵绵而来,柔情毅然的目光宛如秋月一般静谧,冰冷的眸子凌地一闪,一把神剑划破长空,千般的幻化一剑即出,万道白光剔透猝然闪过,此一招“秋千院落”,正是芮旸剑招第一式,剑中之妙犹如周天星辰,璀璨如月...... 青衣老者矫若飞龙,凌空迈出十余步,消瘦的食指犹如一根钢针向柔情的剑上点去,一道银光从雪中乍起,柔情急忙回身挑剑,墨青的剑身随臂舞动,挽出朵朵剑花,就像一条飞龙绕着她上下翻飞,左右盘绕!老者暗自惊叹: 此女剑法出尘如仙,傲骨凌然,绝非一般女子! 待细细看那剑锋,却是千年寒冰所铸,不由得脱口说道:“芮旸剑!” 青衣老者一袭长衫临风飘落,他缓缓收起掌来,淡淡一笑:“天下剑种,芮旸剑果真傲世无双!”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道。 “小女柔情,还望前辈多多指教!” “柔情?” 若谷心道:唉,走了一路,居然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雪峰之巅绵绵万里,不知姑娘找的是何种仙草?” “前辈,家父柔依中了紫菡剧毒,古木神医说,只有采得百年仙鹤草,万年大黄精与千年紫林芝,取寒冰银水浸入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解毒,小女不才,时逢山中采得百年仙鹤草,还请前辈出手相助,寻得万年大黄精和千年紫灵芝。” “紫菡剧毒?” “是,紫菡剧毒,莫非前辈已听说过此毒?” “雾秝,紫菡,兰花!此乃世上三大剧毒,用毒之人并无解药!” “不过,老夫可以将两种仙草赠于二位,至于能否有用,全凭造化!” “多谢前辈!” “二位请随我来!”青衣老者说罢飞出数丈。 “有劳前辈赠送仙草,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柔情问道。 “寒玉山,雨霖霖!” “莫非前辈就是天下第一神剑——无念剑的创始人雨霖霖前辈?” 老者轻轻点头。 “晚辈柔情,若谷拜见雨前辈!” “不必这么多礼数,二位还是快快下山去吧!” “是,前辈保重! ”二人说道。 天空飘起了雪花,却不见来时的路,惟余莽莽,忧思难忘! 原来,她有一个名字,叫柔情! 也许,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 “柔姑娘......”他慢慢说道:“如今,三种仙草已经找到,我们也要告别了!” “是啊,若谷......” 一阵风起,她长发飘飞...... “你没想过要下山吗?”柔情突然问了他一句。 他只是淡淡一笑:“太爷爷曾说,山下便是江湖,你下得了此山,就再也回不来了。而今,我才明白,心无眠,处处皆是江湖,再回首,已是遥遥无期……”若谷说着便又一声叹息。 “若谷,山高水长,感谢你一路相伴!”柔情说道。 “柔姑娘,山高水长,你来,已是万幸,一路珍重!” “若谷......珍重!” 有道是: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逢已是上上签, 余生即便不是你,此生一程已足矣! 第二十四章 仙草医紫菡 “冰儿,今儿是第几天了,七心灯还好吗?” 屋内,曼思泉手提一篮雪寒草走了出来,这些雪寒草可以降寒,却不能驱毒! “师父,今儿是第三天,冰儿日夜照看,七心灯一直亮着……” “嗯……”曼思泉点了点头:“冰儿,快跟师父过来!” “是,师父!” 曼思泉捋了捋花白胡须便朝大院走去,在院子的东南角上立有一个圆形香炉,炉身四周为半月小圆孔,下有麒麟大张口的火门,香炉之上有一铜色药罐,盖高而尖,似小山重叠! 曼思泉放下篮子取下药罐,对着小男孩说道: “冰儿,你把这个药罐洗干净,再去南山九莲洞里打些寒冰银水,记得早去早回!” “好的,师父!” 小男孩应了一声双手接过了药罐离开。 曼思泉从篮子里取出少许雪寒草放在香炉旁,便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看着古佛前的七心灯,只见灯火闪动之处冒出淡淡的紫烟,那火心十分明亮,油灯燃烧的正旺! “我曼思泉一生颠沛流离朝生暮死,却不能无牵无挂长活一世,风风雨雨暗自飘零,却不能无忧无虑随波逐流,无是无非无欲无求,却不能无思无痛无情无义......” 时光清浅,草木染上了凝霜,曼思泉一阵轻咳,收起思绪,慢慢的起身望向远山…… 青山灼灼,橘色的夕阳渐渐坠入山腰,暮霭沉沉,晚风杳杳! “师父......”院外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曼思泉望去,那小男孩已手捧药罐笑盈盈的走来:“师父,水打好了!” “嗯,你放下歇歇吧……”曼思泉说道。 “师父……”小男孩眸子闪动,咧嘴笑道:“师父你看,冰儿拾到了一串佛珠!”小男孩从衣袖里取出佛珠放在手上…… “佛珠?” 曼思泉一愣,幽幽说道:“冰儿,师父以前给你说过不要去捡别人丢下的东西,你怎么忘了?” “冰儿不会忘记师父的教诲,只是因为这串佛珠就挂在北门的柏树上,冰儿一时兴起便把它带回来了,请师父责罚!”小男孩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曼思泉听他这么一说,便从他手上取过佛珠,但见此珠紫青如墨,颗颗珠子犹如拇指般大小,却用红线串连,色泽圆润而光滑饱满,细细看来,一颗深色珠子上刻着一个佛字,整串佛珠正是用紫黑檀木雕刻而成! 曼思泉默视良久,却不答语! “师父……” 小男孩眼角斜过,不知所然的看向曼思泉似乎平静的脸:“如果师父觉得不好,便让冰儿把它挂回树枝吧!” “冰儿,师父不怪你,既然你能拾到佛珠,证明你与佛祖有缘,你将它好好保存便是!” 曼思泉将佛珠递在他的手上,话语略一停顿:“不过,要是寻见佛珠的主人,记得物归原主便好!” “多谢师父教诲,冰儿记住了!” “哈哈,老药仙,多日不见,你倒是跑回九阴山庄躲清闲啦!” 曼思泉寻音望去,大院门口步履匆匆的闯进七、八个红衣人…… “你们是何人?找我曼思泉做什么?” “哎吆,老药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那日在月国城让你溜了,这一路寻得本督头好辛苦,今儿可别耍什么花招,收拾好你的行李,快随我们一起去吧!”督头撇嘴说道。 曼思泉定眼一瞧,此人生得黑不溜秋,像是黑炭堆里烧出来一般,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让人胆寒,不由得心中一颤:“你们是魔都城的人?” “老药仙还算识趣,风乘法王恭候老药仙大驾,走吧!” “师父,你不能去!” 小男孩用一双乞求的目光望着向众人:“你们不要带走我师父!” “吆,小兄弟,这去与不去,可由不得你,你可要听话,否则......”督头“唰”地一声抽出大刀,冷语道:“这刀是不长眼睛的!” “老药仙,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督头撇下话来,朝古佛前的七心灯望去:“哎呀,这天还没黑,竟然点了不少的油灯……” 督头一阵好奇,便起身上前走去! “师父……” 小男孩细声说道! 曼思泉的手指只是轻轻一动,默不作声,而他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份的忧虑…… “老药仙,一个人偷偷的在修炼什么法术啊?” 督头举起刀来渐渐的靠近了七心灯…… “师父……” 小男孩又一次小声的叫道! “来人,把这佛像和油灯都给本督头带走,本督头要回去好好的修炼一番!” 督头对身边的随从说道。 “是,督头大人!” 于是,七、八个红衣人一起涌上! “住手!” 曼思泉大声喊道,这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喊叫,让他欲罢而不能!曼思泉许是憋了很久…… “放下这里的东西,我随你们去!” “嘿嘿,这佛我要了,这人也得去!”督头凶巴巴的说道:“小的们,快点动手......” “你们谁敢?” 空中,一道靓影如清风拂过水面,清姿而卓然,出尘而不染,一把长剑犹如游龙一般飞向众人,长剑如虹,气吞山河,尽显侠女本色! “谁,谁在呼唤?” 督头茫然失措,举刀还在眺望,不料长剑已到身前,但见一女子姿容绝滟的立于地上,一垄白衣更显清雅气质! “你,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本督头不敬!” “你可听清了,本人柔情,定要取你等狗命!” “柔情?” 一伙红衣人面面相觑,督头道:“你可是柔依的女儿?” “是,又怎样!狗督头,拿命来吧!” 长剑瞬间闪过,红衣人还没看清楚剑在哪儿,督头的眼底便划过了细细的血丝…… 长剑青芒,滴血不沾! “督头大人......” “九阴山庄本是一片净土,岂是尔等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不是……不是……女侠饶命!” “我今日若饶了你们,他日必成祸患!” 柔情冷冷的道! 天地苍茫,长剑划破薄雾,不带走一丝云彩…… 七、八个红衣人瞬时竟做了地狱孤魂! “柔女侠,你可终于回来了......” “药仙,你受苦了!”柔情说罢从肩上取下背篓…… “紫菡剧毒的解药,不知柔女侠......” “药仙放心,解毒良方柔情已经寻到,请药仙过目!” “太好了!”曼思泉欢快的说道。 柔情将仙草一一呈上,慢慢说道:“紫菡剧毒的解毒之法,便是将百年仙鹤草,万年大黄精与千年紫林芝为药引,再用寒冰银水浸入七七四十九日服之,方可解毒!” “原来如此,老朽只知那寒冰银水可以浸入,却不知还有此等仙草!唉,柔姑娘一路辛苦了!” 曼思泉对着小男孩说道:“冰儿,快帮师父取来寒冰银水!” “好,师父稍等!”小男孩微笑着答道! 曼思泉将仙草清洗过后,放入药罐的寒冰银水中,封好了盖子...... 世间传言:万年大黄精乃用万年古法九蒸、九晒……九蒸,可纳人间烟火;九晒,可采日之精华,服之,方可驻颜,接骨,补血,驱毒!而千年紫灵紫又名千年木芝,其色泽光润,气味清香,秋冬入药,苦涩,性平,归心,止血…… 第二十五章 相遇醉花楼 红花大院以往热闹的景象,近几日已是庭院冷落,宾客稀少,除了留下的几个仆人打点大院外,其余人都向着淳城山而去,此次十年之约的比武盛会,前去参约的各路英豪自是不少!大院西侧十里外的密林处,有一座祭祀的庙堂,堂内立有不少的灵位,一老者点燃三炷香默默地站在灵前,但见一黑匾上刻着:大侠楚一脉之位! “雪儿,快过来祭拜你楚伯伯!” 说话的老者,正是陆湘! “是,父亲!” 陆雪儿上前两步,十指合一道:“楚伯伯,你还好吗,雪儿来看你了!”说着双膝下跪连磕了三个响头! “楚兄弟,今日乃良辰吉日,陆湘和雪儿前来祭拜,希望你在天有灵,让我早日手刃仇人,寻回紫荆盒,这样,你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陆雪儿泪眼朦胧,伤心的道:“父亲,楚伯伯为了救我而惨遭杀害,他是我们陆家最大的恩人!” “是的,雪儿,你要记住恩人,以后如果有空,别忘了给楚伯伯添一炷香火!” “雪儿明白!” “父亲,雪儿有些好奇,紫荆盒很重要吗?”陆雪儿认真的望着陆湘问道! 陆湘叹了口气,深沉地道:“其实,紫荆盒里藏有一幅世间仅存的名画《洛馫图》,本是为淳城山十年之约准备的一份厚礼!此画在民间流传了约四百年,如今已是价值连城,画中山峰起伏,江河浩淼,飞鸟翔空,一点一墨之间,无不出以精心,运以细毫,堪称画中之魂!” “哦,雪儿知道了!” “陆前辈……” 说话间,堂外一声轻吟,快步走进一人。 “秦幂兄弟,可有林峰的消息?”陆湘忙迎了上去! 此人正是祁,赵,秦,椋四大高手之一的秦幂。 “陆前辈,我们一路打探,得知林大哥已经去往淳城山,祁淞、赵迟安、椋烨三位兄弟 也正赶往此处,要不了多久就会见面!” “如此甚好,秦幂兄弟,辛苦你了!” “陆前辈客气了……” “兄弟稍等,待我回去收拾一番行李,带上炫子夫人,便可出发!” “好!” 三人说罢一起出了庙堂…… 在一条幽寂的古道上,一辆黑色的马车随着一匹红马缓缓而行,马车的窗牖被一帘粉色绉纱遮挡,显得端庄而华丽! “陆前辈,过了此地,前方便是去淳城山的路了!” 红马上的男子说道。 “嗯,有劳秦幂兄弟,一路小心……” 马车上的陆湘答道。 陆湘夫人透过窗牖张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市,但见客来商往,车水马龙,显出一派繁华的景象! “夫君,我们走了几百里的山路,不如在此歇息一阵,雪儿也该累了!” “母亲,我不累!”陆雪儿答道。 陆湘左右环视了一会,前方一面酒旗迎风招展,上面映着三个大字:醉花楼! 只听门口小孩唱道:“南来的阿妹北往的阿哥,东流的阿爷西去的阿爹,请你们来歇歇脚,这醉花楼的酒,喝着最上口,这醉花阴的菜,吃着真不赖,等吃完菜喝完酒,一起手牵手,幸福到永久......” “十里长亭——醉花楼,那可是淳城山下最繁华的名楼!” “醉花楼?” “正是......” 路旁的一老一少,正谈得津津乐道! “父亲,这儿花真美,我想看看……” “好!”陆湘拉开了车帘。 眼前一条花石小路,无数花朵飘落在流水溪畔,花瓣逐水而流,丰腴盈盈,宛如阳春白雪,各色男女佳人满目芬芳,纱幔垂曳,仰天长笑,快意平生…… 花常因繁盛而失色,多因丛生而见弃,却不知心碎了多少花痴…… 忽而,不少人踮起脚跟欢呼:“看见了……好美,好美的醉花楼啊……” 陆湘望去,此楼傍山而立,一面碧水东流,烟波渺渺,三面环山,风姿妖娆! 相传,此楼一年四季花香满衣,游人不止,花若相似,香不必远流,故名“醉花楼”!楼高十余丈,分上下两层,上层为八角攒尖,下层为四方飞檐,每个檐角系着一个小小的铜铃,微风吹过,铿然有声,各屋脊都有禽兽花草的泥塑和人物雕刻,朱柱碧瓦,宝顶鎏金,既显稳健雄厚,又显秀丽玲珑…… 每逢佳节,各地文人剑客齐聚于此,饮酒作诗,花前论剑,书英雄气概,道儿女情长,好不乐哉! “父亲,这醉花楼果真热闹非凡,花香四溢!” “是,雪儿,此楼始建于东晋时期,可与东汉的岳阳楼、三国的黄鹤楼竞相媲美,它的名气可不小!” 陆雪儿默默点头:“醉花楼真不简单啊!” 醉花楼方圆几里都是大大小小的酒铺,进店的人都喝的醉醺醺的,老远就能闻见一股浓浓的酒味,听说喝醉了酒看花花更美,然而来看花的人,大都是盯着人看,有道是:醉眼看花花不语,花看醉人两相惜! “醉花楼正宗的小红槽,来来来,官爷,进来喝几杯,不好喝不要钱,此酒色如胭脂,喝了能成仙……” “哈哈,喝了能成仙?”一个身着黑红大袍子的官员跳下马来。 “是是是,喝了小红槽,让官爷飘飘欲仙啊……” “掌柜的嘴巴真会说笑,我们成不成仙不重要,先成全了你再说!” 余音之中,只听见“哐”的一声,一把大刀砍在门板上。 “官爷,饶命饶命,小的说错了,这酒随便喝,不要钱,不要钱……” 马车之上,一女子眼眸如星月一般明亮,说话却冷如寒冰:“今儿本郡主有事,把你这酒楼给封了,让里面的人都滚出来,上一桌好酒好菜好生招待,否者杀光楼里所有人!”此女,正是令罱郡主! “是是是,官爷,好酒好菜,大鱼大肉马上端来!”店主战战兢兢地忙赔不是! 陆湘闻声望去,但见一队兵马正朝一家酒楼奔去,马车上那女子身穿一身红色官服,显得十分娇艳! 店里突然变得一片安静,一群喝酒的男女老少埋着头慌张的跑出了酒楼…… 女子身后约十余步,一员大将满脸阴沉的踏马而出,见其青袍银铠,手中长枪锋芒逼人,冰冷的眉目敛藏着兵戈铮然!这名大将,正是令罱郡主的未来女婿——令罱少孤,他曾是破敌千万的少将,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更是她心中的盖世英雄! “令罱郡主有令,大家稍作休息!”令罱少孤传出话来,看那一张泠泠如月、朗朗如星的脸上如沐浴春风,异常平静,可话出口的一瞬间,就连覆在睫上的春晖都结满了凝霜! “少孤哥哥,天都亮了,你一夜没睡,不如你好好歇息,让我替你开路!”令罱郡主语气一暖,轻柔的道! 令罱少孤朝她微微一笑:“郡主,我没事的......” 第二十六章 决胜青云关 令罱少孤忽又淡然的望向众人:“漠北路途遥远,大伙儿吃喝完毕,立即出发!” “原来,这些人要去漠北!”陆湘默道。 “父亲,漠北是什么地方?”陆雪儿好奇的问道! “这漠北可是草原霸主突厥的天下,从商周时期的犬戎到秦汉时期的匈奴,自古战乱不断,成为了中原地区最大的隐患!” “这一伙人去漠北干什么,难道他们是要投靠突厥帝国?”陆湘一阵嘀咕。 “陆前辈......”秦幂停下马车,略显诧异的望着陆湘:“听说颉利可汗的近亲阿史那伏念已到夏州,正要招兵买马预谋叛乱,以复兴突厥帝国,如今,首谋康待宾自称叶护,康愿子自称可汗,手下聚集了安慕容、石神奴、康铁头等多员猛将,频频出没中原……” “原来如此,秦兄,如今中原风云万变,并不太平,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快走吧!” “嗯!”秦幂马鞭一挥,没过多久,马车便离开了醉花楼…… 前方路有两条,一条向北方延伸,经二凉山,河西走廊,可以进入漠北,另一条向西南蜿蜒盘旋,经洛石滩,剑南,可以到达淳城山! 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峰峦陡立、峥嵘险峻的关口——青云关!此关乃是通往月、沔两国与中原地区的重要通道,关口中沟壑万丈,苍松覆壁,白云纵飞! 天色微茫,隐约可见一队兵马正风风火火的由西南方向迎面而来! “大伙都抖起精神,出了此关,方可平安!”马车上一名红袍官爷喊道。于是,所有将士都操起刀来小心的张望,突然,一支骑兵从西山口飞速赶来,为首的大将喊道:“朱大人,快......快停下,我们走错路了……” 马车上的朱大人还在帘中眯眼昏睡,昨夜喝了几杯酒,又赶上连夜的山路折腾,这会儿睡得正香,忽听有人喊话,才回过神来,他忙从帘中探出头去,一时摸不着东西南北,惊惶问道:“这是哪儿?” “朱大人,这里是青云关!”一小兵答道。 “青云关?” 朱大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却不见天际。 “快快停下!”朱大人喊道。 “这是回皇婉城的路吗?”朱大人指着小兵怒道。 “朱大人,谁说要回皇婉城呢?”一种诡异的话音从身后传来。 这声音倒是耳熟,朱大人回头侧望之时,一员大将正骑着骏马手持大刀驶过身旁! “包将军,怎么是你?” 朱大人两眼茫然:“不回皇婉城,这些贡品如何送回?” “我们去令罱宫,这些贡品正好用上!”说话的大将,正是沔国叛徒包木然! “去令罱宫,干什么?” “朱大人,眼下月国战乱不止,皇婉城还保的住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投奔令罱宫才是最好的出路!” “你,你这个叛徒!” “朱大人,你已别无选择了,这些送给令罱王爷的聘礼我都准备好了,还是乖乖的同行吧!” “包将军,你敢造反,快来人,给我拿下!” “呵呵,朱大人,几天不见,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扫了令罱郡主的雅兴,你可就没命了!”冷冷的话语在空中响起。 众人忽觉一道银光刺入,一白衣男子手提长枪横空划过,刀枪相击,只听得“砰......砰......砰......”的声响,一眨眼功夫,人翻,马仰,箭断,刀裂…… “朱大人,世道难测,你垂死挣扎,又何苦呢?” 朱大人仔细一看,不觉心头一紧:“令罱少孤......你想干什么?” 令罱少孤右手持枪,左手高高举起一枚兵符,喊道:“月国兵符在此,如有识相者,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者格杀勿论!” “啊,月国兵符?”众将士皆愣,朱大人连忙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有月国的兵符?” “朱大人,月王所赐的兵符是什么样子,你不会忘了吧?”朱大人亲眼见他将手中的两半兵符稳妥的合二为一,而上面一个醒目的红色“月”字又完好无损,不禁心中暗惊! 俗话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拥有兵符者,便可调动千军万马! “怎么样,朱大人,你可想好了?” “那好,既然兵符为月王所赐,本大人愿听调遣!” “好,很好!” 令罱少孤冷笑道:“朱大人这次送去的金银珠宝,令罱王爷一定很开心……” “嗖嗖嗖……”山谷中一支支利箭凌空飞舞! “不好,有埋伏!”有人喊道。 朱大人回头望去,只见谷口冲出十余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弓弩,正朝这边奔来! “一帮山贼也来挡道!”令罱少孤口中吐出两个字:“找死!” 说罢,他调转马头,烈马一声长啸腾空而去,手中一把长枪迎风舞起,刺破了云天,也刺破了黑衣人的衣襟,只在一瞬间,长枪已穿过十余人! 令罱少孤依旧稳稳的坐于马背上,眉角刚刚一丝舒展,哪知身前掠过一道剑影,只听“铮”的一声巨响,一把宝剑竟与长枪碰出耀眼的金光,剑锋璀璨,剑气袭人,这一剑击来,力道厚重而气势磅礴,比起任何招式都要来得凝重! 令罱少孤冷不提防,接连后退两步,哪知宝剑又跟进两步,他不由得频频躲闪,剑在他的眉间环绕,化出一排浪花,每一朵浪花都似一道锋芒,直冲而上! 令罱少孤的长枪虽说握在手中,可此枪太长,剑又离得太近,这样一来,长枪反而施展不开! 一霎那,宝剑幻化出十余种招式,从不同方向刺出,剑剑紧逼,莲步生风,就连风也带着浓浓的杀气! “少孤哥哥,小心啊!”话音之中,令罱郡主长剑飞出一跃而起...... 令罱少孤闪身一退,终于使出一招“逆流直上”,他手执长枪迎着波光剑影破空刺出,这一种破釜沉舟的招式,虽威力十足,却不可取,恍然中,令罱少孤只觉得双肩被一股巨大的内力震的酸麻难忍,长枪从手中滑落,枪尖重重的刺入地面,掀起数道沟壑! “少孤哥哥!” 一声喊叫,仿佛惊鸿一面,却让他瞬间清醒,他身体凌空翻转,脚尖一沉,轻轻一挑,朝长枪勾去,那枪便灵快的旋转起来,这看似简单的脚上招式,却不易得,长枪飞出之时,他已在百步之外...... 令罱少孤眼睛直直的朝枪尖望去,那枪更显得长了几分! 相隔数丈,二人四目相对,却两顾无言,只剩下冷冷的影和瑟瑟的风…… 这一刻,风沙迷人眼,万木皆凋零! 第二十七章 血染淳城山 令罱少孤眼神迷离,透过枪身映照出的寒光,他死水般的双眸如同枯井凝视着眼前的青衣人,他剑指苍穹,傲世无双! “你是葶王府的人?”令罱少孤开口问道。 “何以见得?” “就凭你手中的剑,你可不是一般人!” “哦?我却要问你,为何投靠漠北突厥?” “不管你的事!”他冷冷的答道。 “生而为国,死而无憾,你却卖国求荣,天理难容!” “天理难容,那又怎样!你还能杀了我?” “你若能弃暗投明,还有悔改的机会!” “真是天大的笑话!” 令罱少孤说罢,便手提长枪一跃数丈,长枪犹如灵蛇出洞,又似柳叶穿针,在他手中穿梭而行,一眨眼功夫,枪尖已抵青衣人的眼前,这一枪速如雷电,势如破竹,青衣人急忙反手横剑一挡,哪知剑走偏锋,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沉重的剑气直冲脑门,此枪的威力无穷而厚重至极,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青衣人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壮士,小心!”只听一声厉喝,一匹红马迎风飞去! “秦兄……” 陆湘回首喊叫之时,红马已冲出十余丈! 这一声“秦兄”,却让马车上的三人坐立不安! 令罱少孤望去,只见红马上的中年男子飞身一跃,跳下马来,一双月色般的眸子清冷淡漠,颇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令罱少孤一双轻蔑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嘴角上扬,冷笑一声:“呵呵,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秦幂眉目微蹙,默而不语,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宝刀! 令罱少孤长枪瞬间突起,他的枪法如同他的人一样,空前绝后,冷冽绝伦!他疾步如风飞身跃去,使出一招“梨花带雨晚来急”,一枪刺出,九曲回肠,宛如流星飞月! 秦幂只觉一道银光迎面刺来,他眼眸灵动一闪,双足微微点地,整个人好似云中之仙,踏风而起,长枪便在空中与他擦肩而过,令罱少孤冷眼回望,双脚勾起枪身,但见长枪犹如蛟龙回旋,卷起的漫天狂沙好似利箭纷纷朝他袭来...... “父亲……秦大哥有危险!” 陆湘眉头一皱,一手提起了宝剑,欲要起身跳下车来,却被炫子拽住了衣袖:“夫君,此一去,凶多吉少!” “夫人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你若去,炫子陪你!” “不,你和雪儿在车上等候便是!” “父亲,小心……” 陆湘点了点头,纵然跳下马车,急步冲向了前方! “哈哈哈哈……”一种凄惨的怪笑从谷中传来:“淳城山比武大会还未开始,你们倒是等不急了!” “谁?谁在说话!”众将士抬起头四处观望! 话音落下,一道青色的身影在空中飘过,旋出一片绚丽的光环。 只听“唰”的一声,一道白光如闪电一般从空中飞过,直直的射入令罱郡主,她慌忙点剑而起,毅然冲上挡住了白光! “不好……有暗器!” “保护郡主!”令罱少孤急忙喊道。 “少孤哥哥,快……快……救我!”她的声音颤抖不止,仿佛马上就要窒息...... “哈哈哈哈,如梦飞针,兰花剧毒,要想活命,淳城山相见!” 第二十八章 他乡遇故知 “如梦飞针?” “兰花剧毒?” 众将士一听,个个吓得颔首低眉,惊恐万状,朱大人听得此言,反而面上的神色安详了许多,他心思细腻,看似透明,却暗藏涌流,眼神流转之间,便侧头偷偷瞅了一眼令罱少孤!但见令罱少孤一手挽起郡主,一手长枪在握,一双愤怒的眼神扫向青衣女子,冷语道:“原来,你是兰花谷主叶如梦!” 令罱少孤深沉的目光越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郡主身上:“我令罱宫不知何时招惹上了叶谷主,竟使用暗器伤人,快快交出解药,本少孤暂且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小子大言不惭!” 令罱少孤眉眼下沉,冷厉的眸子杀气腾腾,锋利的长枪跃然而起,倏忽一闪,便连人带枪飞出数丈! 但见叶如梦五指瞬间伸展,“唰……”的一声,空中零星点点的射出几道亮光,像是一阵疾雨散过天际,数枚细细的银针纷至沓来,令罱少孤急忙举枪横扫。“叮叮叮……”三针打在枪尖上,击起了万缕金光,银针犹如晶莹的水珠落入玉盘,瞬时四处飞溅,只听得众将士发出“啊啊啊”的数声尖叫,数十人捂着脖颈惨死在地...... 叶如梦大笑几声,双脚一跃而起,一道倩影纵身飞出数十丈...... “叶如梦,不要走!” “哈哈哈哈,这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等到了淳城山,解药自然会给你,告辞了!” 叶如梦轻功如此了得,众将士只看得瞠目结舌,举目远眺之时,如白驹过隙一般,女子已不知去向! 心中如履薄冰,令罱少孤眼神落幕,待一回头,却见青衣人与秦幂站在不远处,朱大人连忙下令道:“快,快来人,把这二人拿下!” 于是,上百名弓箭手与带刀的侍卫一起冲上,山谷中只传来刀刃“呼呼”的破风声与长短不一的痛吟声…… “秦兄,壮士,快走!”陆湘推开人群赶到身前,拍起秦幂的肩膀喊道。 “好!” 三人立即冲破重围,闪身而退...... “快,快放箭!” “不用了!”令罱少孤说道:“朱大人,随他们去吧!” “是!” 朱大人强颜欢笑:“一切听令罱少孤的安排!” “众将士听令,急速出发,赶往淳城山!” “是!”众人高呼。 暮色中的青云关,山色依旧碧玉青翠,只是在斜晖脉脉之下,染成了一片青紫色! “请问壮士叫什么名字?” 青衣人双手施礼,恭敬的道:“本人苏中尚,多谢两位侠士出手相救!” “苏壮士不必多礼,时闻壮士为国忠良侠义,秦某甚是佩服,只是那帮官兵人多势众,壮士硬拼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唉……”苏中尚负手而立,长叹一气:“我本是葶玉府的部将,应与葶玉王爷交往甚密而被器重,三年前,令罱宫重金收买刺客混入葶玉府,借刀杀人后栽赃陷害于苏某,葶玉王爷一时听信了谗言,我苏家便招来了杀身之祸,一年后,令罱宫又暗中勾结突厥势力,攻打雁国,一时百姓怨声四起,民不聊生!故人,故国,日夜鞭挞苏某的心,报仇雪恨是苏某唯一的执念,绝不能落空,只有如此,才可告慰死去的灵魂!” 几人听得许久,陆湘一声轻咳,仿佛才从他的思绪里走了出来,缓慢说道:“既然如此,你会恨葶玉王爷吗?” 苏中尚一双清淡而又缥缈的目光遥遥落向远山:“三年前的那一晚,我恨不得杀光府上所有人,然而,当我得知葶玉王爷为此事懊悔不已时,我也不再怪罪于他,如今三年过去,真相终于大白,令罱宫才是我苏中尚不共戴天的仇家!”墨青的山峦,衬出他略显苍老的容颜,他的眉目如山水一般静谧,却透着难言的空灵与孤寂! “苏壮士,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就算杀了他们又会怎样,仇恨如茫茫海水,本是无穷无尽,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才是对死去的家人最好的慰藉!” 陆湘说罢,抬头望着淡淡的夕阳,那薄薄的日色落在他眸底深处,如湖水星辰般闪亮! 苏中尚听完,频频的点了点头…… 三人沿着山脚缓行了百余步,当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下垂之时,苏中尚停下了脚步:“多谢二位侠士指点迷津,苏某受益匪浅,请问二位又如何称呼?” “红花大院,陆湘,秦幂,便是我等二人!” “哦?苏某早闻红花大院所聚集的尽是忠义仁人之士,今日有幸遇见,真是缘分!” “苏壮士,幸会,幸会!” 秦幂拱手含笑道:“不知壮士今后有何打算?” “听君一席话,苏某豁然顿悟,便想回乡好好耕农,寒食节在即,顺便去祭祀一下祖先!” “好!” 陆湘颔首笑道:“苏壮士有此想法,便是最好的选择!” “天色不早,苏某告辞,二位恩人,保重!” “壮士,保重!” 目送苏中尚逐渐远去,陆湘依然呆呆的昂首挺立在暮色中...... “陆前辈……” 陆湘缓缓的将眸光收回在自己的脚下,面色和煦的道:“我们走吧!” 秦幂一声口哨,红马便朝他们飞奔而来! 陆湘回头,这才瞧见自己的马车还在山脚下,而陆夫人和雪儿正透过车上的纱帘,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 “陆前辈,今日有惊无险,让你和陆夫人受惊了!” “秦兄,远在他乡遇故知,四海之内皆兄弟,救人一命,岂不更好!” 陆湘说罢嗤嗤一笑! “父亲,你可算回来了,雪儿和母亲都担心死了!” 陆湘用手摸了摸雪儿的小脑袋,又将目光投向陆夫人,她温柔如水的端坐在雪儿的身旁,舒展的眉梢之间露出淡淡的喜悦,却又不安的说道:“这次没事便好,以后……记得把我带上……” “嗯,父亲,还有雪儿……” 陆雪儿笑意盈盈,明亮的眸子如秋月一般迷人,陆湘只是默默地望着窗外,笑而不答! “驾……”红马上的秦幂长鞭轻轻一挥,马车悠悠而行! 暮色四合,远处的灯火暗香浮动,空中飘飘洒洒的下起了小雨,伴着阵阵清风,灿烂的山花在风中凋零飘落,轻柔的花瓣,在马车之下铺成一片银白,微风一卷,酿成漫天的花雨! 欲问落花何处归?飘飘洒洒与风随! 春夜里的雨落在山中,生起了丝丝凉意...... 第二十九章 比武论英雄 漫山的雨雾遮住了前往洛石滩的路,却挡不住滚滚的车轮! 洛石滩,以前本是一座不出名的小渔村,村里的人因为依河而居,以捕鱼为生,故取了一个带“滩”的名字,如今,这里除了一条幽暗的望不到尽头的古道之外,再也没有捕鱼的村民,再也寻不到一处让人留恋的风景! 许是刚下了小雨,青砖小巷里让人幽幽微寒…… 马车到达淳城山客栈的时候,已是灯火阑珊,雨早已消停。秦幂匆匆跳下马,撸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而陆湘挽扶着夫人和雪儿下了马车,四人走进客栈…… “此三杯酒,一杯敬天地,一杯敬先烈,一杯忘前尘!”陆湘端起了酒杯,将斟满的三杯酒缓缓倒入地上。 “陆前辈,这第四杯酒,我敬你和陆夫人,愿岁岁如意,喜乐无忧!” “好,秦兄,请!” 八分烈酒,二分月色! 酒入心田,酣畅淋漓,陆湘说道:“明日淳城山比武盛会,不知秦兄有何思虑?” 秦幂放下酒杯,沉思片刻:“秦某猜测,此次盛会另有蹊跷,只怕会卷起不小的江湖动荡!” 陆湘默默的点了点头…… 风雨飘摇,天地浩荡!远远望去,淳城山上已是旌旗遍野,灵光聚现,宛如蛟龙升天!十里之地,百块青铜铸成的大殿之上,武林门派芸芸众生,五彩缤纷的旗帜从北向南依次排列,上面分别写着: 笛音销魂无觅处,剑影似雪落缤纷——洛神帮! 静如处子动如风,心若止水行江湖——龙门堂! 拳脚无邪惩奸恶,刀杖有情度众生——少林派! 剑指天地出青芒,笔画太极绽寒星——天星派! 龙吟九天入昆仑,银月流星满乾坤——昆仑派! 百步之外,一位年过六旬的白发长老稳坐于殿堂之上,一身白衣如花似雪,飘如游云,长老名为玄恒,乃是天星派的掌门人。长老两旁各坐一人,左面一圆头青袍道士,此人正是鹤万山,右面一古佛禅师,乃少林寺青?大师! 但见长老手掠胡须高声说道:“各路英豪,十年寒剑无问津,一战成名天下知!承蒙各位赴约淳城山武林盛会,此次十年之约的盛会,特有三事议定:第一,比武论剑,武功最高者方可成为武林至尊,号令天下!第二,寻求无念剑,以传承百年无念剑术!第三,铲除武林败类,弘扬江湖正气!” “好,说的好,敢问玄恒长老,十年过去了,不知武林中又出了哪些英雄豪杰?不如一一展露几招,能入我碧某人法眼者再行比武,免得误了时辰!” 玄恒长老朝人群中望去,只见那人正歪着脑袋,怀里抱着一把碧玉大弯刀,一脸不屑的神情难以掩饰。 “这位大侠身怀大刀,说话又这般耿直,一定是云中亖碧的碧中爵碧大侠了?” “呵呵,玄恒长老还记得云中亖碧的碧某人,真是三生有幸啊!”碧中爵抱拳嘿嘿一笑。 “碧大侠莫要无端生事……”青袍道士突然怒道! “哦?这位道士,我认得你,鹤万山鹤掌门,我正要问你,那年你不辞而别,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今日却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坐得高高在上,也不觉得脸红?” “你……姓碧的,空口无凭,不得胡说!”鹤万山气的脸色发紫。 “哈哈,我怎么会是胡说?你自然是心虚害怕,不好承认罢了,今日我就给你留点面子!”碧中爵得意的笑道! 第三十章 十年如一剑 “呵呵,我鹤万山闯荡江湖半辈子,还没有人不给我面子,你如此说来,不怕被武林人士耻笑?如是比武,我鹤万山便陪你过两招!” “好!” 碧中爵一听,随即爽快的答道:“碧某人正有此意,鹤掌门,请!” 鹤万山许是激忿,他微微蹙眉,憋足内力,一股真气已运至丹田,脚尖用力一点腾空跃起,双掌瞬间运气如刀,使出“锁雷神掌”中的“如日东升”一掌劈来,掌影刚到身前,忽又陡然一变,化为刚劲有力的五指直入碧中爵的眉心,碧中爵也不躲闪,他顺势而上,挥刀朝五指斩去,只听“叮”的一声响,那刀尖上忽地迸出闪亮的火花,如此宽大厚重的刀刃被震得颤抖起来! 碧中爵定睛看去,却见鹤万山的指尖夹着数枚银光灿灿的钢钉,他暗吃一惊,不觉瞪圆了双目,心中骂道:“原来这老东西手中藏有独门暗器,真够阴险毒辣,若不是我用刀挡住,岂不是被他一掌击毙!”心中怒火未消,却见鹤万山眉峰一冷,一声厉喝:“看招!” 不等“招”字出口,整个人便如同飞燕游龙一般腾空而起,霎时,那伸展的五指就像五把锋利的匕首纷纷刺出,碧中爵哪敢迟疑半刻,但见他眼眉微微一颤,双足一顿,脚下移步生风,身形便在空中极速飞出,胜似凌波微步。鹤万山一见,赶忙化指为掌,右掌紧挨着他的背部劈出,哪知碧中爵身子一侧,手中大刀闪起,依稀可见,一道弧形的光影掠过眼底,刀掌相击,只听“嘭……”的一声,二人同时跃出数丈! 一时之间,地面风沙四起,刀光掌影层出不穷,二人龙争虎斗,难分难解,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殿中一千余人,只当是绝世高手的巅峰对决,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唉!”玄恒长老悠悠站起身来,轻叹一声,本想发话,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他微微侧目望向青?大师,堂上的青?大师正闭目养神,对于眼前的打斗好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大师显得如此淡定,他也不便去打扰,只得轻轻摇头,又呆呆的坐立...... 这一场打斗,终是一发不可收,鹤万山掌指相接,犀利多变,循循相生,时柔,时刚,柔,则绵里藏针,刚,则雷电崩炸,对于鹤万山的招式,碧中爵的大刀总能避实就虚,脱身化影,转眼已过了百余招,双方并无胜负可分! “这老东西出手好生敏捷,一点不留余地,掌力又甚是雄厚,想必功力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我手中的碧玉大弯刀少说也有七十斤重,时辰一久,又沉的厉害,如此下去,怕是体力不支!”一念心生,碧中爵想到此处,便“唰”的从刀柄里抽出一把七寸长的匕首,可正是由于抽刀的空隙,一道银光正直射入他的手心,碧中爵“啊”的一声惨叫,手上匕首脱落...... “且慢!” 玄恒长老右手一挥,终于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二位施主,如是再斗下去,只会有伤和气,不如各让一步,点到为止!” 第三十一章 风雨不相逢 “好一个点到为止!请问玄恒长老,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暗器伤人,也算是正人君子所为吗?试问这样卑鄙龌龊的小人有何脸面坐在大堂之上!” “什么,使用暗器,这也太卑鄙了……” “原来是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唉,真是小人,无耻啊......” 堂下唾骂之声此起彼伏…… 风过长空,天高云淡...... 鹤万山听得此话,已然气得七窍生烟,但见他眉睫低垂,像是被春风压弯了的一树桃枝,脸色变得紫青,又像是被冰霜打焉了的秋茄,他极目迥望之时,却见一道白胖身影已在堂前促立了良久,遭受了奇耻大辱的鹤万山颜面尽失,一双本就木讷呆滞的眼神冷冷地盯着白影,似乎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 今日你若不死,我鹤万山何以在江湖上立足?心中虽是恨之入骨,面上却故作镇定,于是耐住性子,杏眼圆睁冷笑道:“呵呵,比武论剑,怎么叫做暗器伤人呢?只怪他心术不正,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好意思在此撒野!” “嘿嘿,鹤万山,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伤我二哥,这笔账我老四倒要和你算一算!”白影眉角轻扬,阴险的笑道! 此人,正是云中亖碧中排名第四的碧中道,别看他位居第四,可他那刀法,却是四人中最为强劲的一个!这云中亖碧本是以碧家四兄弟碧中天为首的武林中的一大派别,其手下弟子擅长骑射,个个练就一身高超武艺,刀尖上的功夫十分了得,而碧中道手持的乃是一把碧霞火焰刀,刀长三尺,重八十余斤,却被他单手举起! “二哥,你且去歇息,让小弟来会一会此人!”碧中道冷目斜视,面上却显得尤为平静。 “好,四弟,你可小心……”碧中爵说罢,手提大刀退下堂来! 随之手臂挥舞一周,碧中道的大刀悬空而起,顿时,阵阵风声咆哮,万道霞光破空,犹如春雷乍响!鹤万山运气于掌,施展内力凌空迎上,不料双足刚刚离地半尺,双肩却被一股千斤压顶之力无穷无尽地压下,上身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斜,碧中道张开的双臂好似一张无边的魔网将他紧紧笼罩,鹤万山一时心急如焚,慌忙之中变掌为指,狠狠的击向碧中道的腋窝,紧是皱眉之间,只听“铮”的一声,大刀掠起的一缕寒光扫过他的脸颊,碧中道眼眸中映出冰丝一般的刀影,却被鹤万山犀利的掌指用力一击,大刀偏离,掌指绕过厚实的刀锋朝着碧中道的脑袋拍去,掌影如此之快,已是快到了极致,他大刀急忙挽转回旋,不料这一掌正是声东击西之计,碧中道方觉腋下有如刀割一般疼痛,于是手腕急促颤抖,便伸出胳膊用力遮挡,哪知触之所及,如击铆钉,手中一麻,大刀微微一沉,他手握刀柄一个后翻跃起,刀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借力还力,身子掠出数尺,鹤万山显然占了上风,他眉梢一喜,随即旋身腾挪,犹如破竹之势,右腿忽又千般横扫,影随身动的韵律恰到妙处,而碧中道的脚步却在连连退闪中变得凌乱起来,他眼神迷离恍惚,左躲右闪中寻得一处绝好的机会,便挥起大刀朝鹤万山的右肩劈去,却是一刀劈空,正要收刀再劈,冷不防鹤万山拧身出掌,这一招“无风不起浪”批吭捣虚,防不胜防,万分的绝妙!只听“啪”的一声,鹤万山一掌击中了碧中道的脑袋,碧中道只觉得脑门被劈成了两半,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四弟……” 堂下一声大叫,碧中爵急冲上去忙将他扶起,但见碧中道的脑勺被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洞来,血水正源源不断的溢出! “四弟,你醒醒啊……” 碧中爵手捧他的脑袋,失声痛哭道! “哎呀,不得了,杀人啦!”堂下一阵躁动,有人发出尖叫声! “啊,不会吧,真的死了?”又是惊惶不安的质疑之声! “四弟......四弟......” 伴随着一声声吼叫,又有两道白影冲上了殿堂:“四弟,你这是怎么了......”此二人,正是老大碧中天与老三碧中仁! 昏迷中的碧中道微微睁眼望了望三人,嘴里呢喃细语,却只听得“大哥”二字,便又耷拉下了脑袋! “快,杀了他,为四弟报仇!”碧中天站起身来一语惊人的吼道! “三个打一个,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不知何时,一位身形枯如柴木,青衣单薄如纱的男子站立在堂前! “我碧家的恩怨,用不了外人插手,给我让开!”碧中天手指青衣人悲愤的说道。 “这位是在下的朋友,还请几位行个方面,放过他!” “呵呵,你又是何人?” “在下江湖无名浪子,独步真人!” “独步真人?呵呵,今日我云中亖碧可算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碧中天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道:“三刀阵法,布阵!” “阿弥陀佛,心无杂念亦无忧,因果得失不可求!早闻独孤北侠神功盖世,春馫神掌天下无敌,少林寺青?大师有礼啦!” 一直静坐在大堂中央的青?大师缓慢站起身来,微微施礼。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大师,全都是一帮乌合之众!” 爽朗的笑声传过大堂,众人举目四望,却见三道银光如电飞逝,直入大殿之上! “小心……” 一语即出,余音未落,忽见一条长棍如离弦之箭在空中陡然飞转,银光点点飘来,似梨花飞雪,落英缤纷…… “砰……砰……砰……”三道银光隔空击棍,棍影翻飞重叠,青?大师轻轻腾空,跃起数丈,正如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紧紧十步之遥,长棍便稳稳的立在地上,只见青?大师紧握的五指缓缓张开,手心里却是三枚折断的银针! “哈哈哈哈,不愧是少林寺的青?大师,一口气打断了我的三枚银针,这大力金刚指果然名不虚传!” “阿弥陀佛,兰花剧毒,如梦飞针,老衲佩服!叶施主既然有备而来,不如当面一叙,青?大师恭而有礼!”说罢十指相扣默默施礼。 “大师,这妖女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大堂上一道士说道。 “什么,妖女?哈哈哈哈......”一切美好的时光一闪即逝,叶如梦清冷的眼神幽幽的望向道士,不觉乍然一冷:“我看你是活腻了!” 叶如梦手指轻轻一弹,如春风拂面一般,那道士“啊”的一声倒地,再看他的额头,竟多了一个红色的印记,几朵花瓣从他头顶缓缓飘落下来,凄美的如同陪葬的嫁衣! “哎呀,妖女杀人啦!”堂下之人嚷声一片。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青?大师一脸惬意的施礼说道...... 第三十二章 天地两茫茫 紧紧弹指一挥间,那无辜的道士便倒在堂前,青?大师白眉微皱,略感不祥! “哈哈哈哈,我叶如梦只不过是杀了一个狂妄之徒,青?大师用不了大惊小怪!” 她一声狂笑,鄙夷的目光透出不屑的神情:“谁若再出言不逊,本姑让他死得更难看!” 堂下虽说一千余人,可大多数都是四方游客,武功自是平庸,听叶如梦这么一说,再看她那不可一世的容貌,一时变得寂然无声! 叶如梦淡淡的眼神一扫殿堂,随即纵身跃起,两脚如踏青云一般飞至大堂,衣襟轻摆之间,缓缓落入独步真人身前,冷冽而动魄的眸子悠悠一闪,嘴角邪魅一笑:“呵呵,今儿可真是良辰吉日,人倒是来的不少,可惜本姑走的匆忙,忘了给各位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咫尺距离,四目对视,独步真人问道。 “棺木!” “棺木?” 一语惊春寒,独步真人神色骤变! “木”字出口之际,叶如梦凝霜的玉指一展,飞出一排纤细的银针…… “啊,飞针!” 独步真人心中一凛,但还算眼疾手快,他侧身一闪,避过一针,还没回眸,忽听风中“唰唰”声响,于是眉头一皱,翻身跃起,左手空中一摆,挥出一把羽扇,只听“嗖”的一声,一枚银针便刺入扇中,他乘势腾空,跃出数丈...... “江湖乱道,妖魔盛行,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特奉月国国君之命,奋力剿杀江湖各大歪门邪道!”万人之前,朱大人手捧“诏书”朗朗读来,瞧他那般脸色,一半阴沉,一半惆怅,他身为“大人”,却任人摆布,受人差遣,心中即便再有怨言,也是无可奈何,但听他一声斩钉截铁的厉喝:“众将士,给我杀……” 有月国兵符在此,朱大人说话也有了底气! 顷刻之间,整座淳城山头,一团团乌云犹如巨浪翻滚席卷而来,殿堂上下弓弦铮铮,刀光闪烁,密密麻麻的弓弩手从四面八方涌出,利箭飞驰,万马齐喑,人声寥落,四处浓烟升腾,天地间杀声一片...... “不好,烟中有毒!” 众人一阵咳嗽,纷纷用衣袖遮挡面部朝着山下奔去,哪知仅有的一处下山的路已被上千名官兵封堵,没跑多远,却都被无情的乱箭射死,箭上淬了剧毒,毒性更加强烈…… “哈哈哈哈,朱大人,干的不错,本姑绝不失言,令罱郡主的解药拿去吧!”叶如梦衣袖一甩,一颗黑色泥丸脱手而出,径直飞向朱大人。 叶如梦不禁长啸:“今日的比武盛会真有意思,只是不见风乘法王这个老魔头,本姑的血海深仇未报,真是美中不足,哈哈哈哈,本姑今日也累了,告辞!”叶如梦狂笑不止,一跃千里...... 朱大人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面色尤为凝固,满天的光辉撒在他的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银霜,他干裂的嘴唇微张,却没有说什么,此刻,他终于明白:人在江湖,远远比在朝中,更加可怕! 他只觉天地茫茫,一颗心无处安放,不由得心中叹道:“血雨腥风本是江湖,身不由己最是无奈......” 第三十三章 落花随流水 淳城山下,一匹红马在林间穿行,一眼望去,仿佛河流上颠簸的一叶孤舟正向暮色中飘流! 已是暮春时节,山野中的雨,就如同小孩子的面孔,一日三变,忽阴忽晴,忽风忽雨,傍晚一过,这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缠缠绵绵,淅淅沥沥的飘落,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街巷阡陌烟雨空濛,像是被笼上了薄薄纱纸一样迷离,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泾鎏酒楼”四个黑底金字的匾额在风雨中饱受剥蚀,早已暗泽无光,却并不影响酒楼里的客人,雨落的久了,反而遍地生凉。陆湘喝完一杯热茶,幽幽的坐在窗口望着屋檐下豆大的雨滴打在青石上,溅起的缕缕水雾像是落进了他心里,远处,一树灿烂的樱花在雨中渐渐落幕…… “秦兄,此次淳城山比武凶多吉少,所以你前去一定小心行事,不可莽撞,以免惹出事端,明天我在泾鎏酒楼等你的消息!” 这是昨夜临行之时他嘱咐秦幂的一句话,一番思绪后,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话音仿佛还在耳边荡漾,世事却如他所料,一切在悄无声息中遭受着变故…… 秦幂终于来了,而且没有出一丝差错的来了,只不过来的时候,酒楼里没有了光亮,而他,依旧坐在窗边,为他点亮了一盏油灯,盛上了两碗饭菜,灯光映照着他湿漉漉的衣衫和一副憔悴的容颜,兴许是雨中淋得太久,他反而察觉不到寒冷,从他哀思的话里,陆湘得知祁淞被乱箭射中脚踝,加之毒气攻心,不幸中毒身亡,而赵迟安与椋烨不知去向! 窗外的雨,还在无止境的飘落,就像落入无底深渊,陆湘深叹一气:“秦兄,一切节哀!” “陆前辈,再有两日便是清明,明日寒食节,我想去集市一趟!” 他本是云淡风轻的话语,却让陆湘听的眼眸一亮:“嗯,寒食清明,我也正有打算,明日我把家人带上,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好!” 春雨潇潇下了一夜,四月初四,天空放晴,晨曦渐露,淳城山下已是人海涌动,看那路旁、水边、桥下……有的拜叩,有的祭酒,有的哀哭,有的散钱,有的烧纸…… 河岸的柳枝上系满了纸花,一群女子划船到水上,闭上眼对着河神许愿,然后将手里的芙蓉灯放入水中,花灯被涟漪荡开,缓缓飘远…… 正是:柁尾飘飘挂纸钱,出城都是上坟船,荒原落叶何曾扫,胜地名花别有缘! “父亲,什么是寒食节?为什么要祭祀呢?”雪儿抬头好奇的问! 陆湘边走边道:“我给你讲一个关于寒食节的故事:春秋时期,晋献公的妃子骊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奚齐继位,就设毒计谋害太子申生,申生被逼自杀,申生的弟弟重耳,为了躲避祸害而流亡他国十九年,其间,大臣介子推始终追随左右,不离不弃,为了救重耳,他从自己腿上割下了一块肉,用火烤熟了给重耳吃,‘割股啖君’一事由此而来!十九年后,重耳终于做了君主,他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名君——晋文公!但是,介子推不求利禄,与母亲归隐绵山,晋文公为了迫其出山相见而下令放火烧山,介子推坚决不出山,最终被火焚而死,晋文公感念忠臣之志,将其葬于绵山,发觉介子推衣襟上面题了一首血诗: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柳下作鬼终不见,强似伴君作谏臣,倘若主公心有我,忆我之时常自省,臣在九泉心无愧,勤政清明复清明!晋文公忙把血书藏入袖中,将介子推和他母亲安葬在烧焦的大柳树下!为了纪念介子推,晋文公下令把绵山改为介山,修祠立庙,并下令在介子推死难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第二年,晋文公带领群臣登山祭奠,行至坟前,只见那棵柳树死而复活,绿枝千条,随风飘舞,便赐名为清明柳......” “从此以后,上自天子,下至庶民,便十分重视在清明之时拜扫祭祖,以表达慎终追远的情思,这样,寒食清明才流传至今!寒食上冢,亦不设香火,纸钱挂于茔树,其去乡里者,皆登山望祭,裂帛于空中,谓之掰钱......” “哦,雪儿明白,介子推忠心耿耿,淡泊名利,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陆湘“嗯”了一声,然后将目光淡然的投向河岸! 午时已过,秦幂点燃香烛,陆湘在地上摆满鲜花,洒上三杯酒水...... 花开未央,南风微凉,愿这些繁花与烛光照亮回家的路,愿他乡能容下不安的灵魂!祭祀完毕,秦幂便在河边席地而坐,风中弥漫起阵阵花香! 河水盈盈,流向不知名的山涧,草木悠悠,轻轻在风中摇摆,陆湘俯下身去,无意间捞起水中随波逐流的花瓣,说道:“落花逐水泪满襟,许唁厢缌却葙离......” “大丈夫有毕生之忧,无一时之患,情如流水,逝去难归,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西楚霸王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沔国一样可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秦幂顺手折下一根杂草,坚定的说道! “二月寒食榆不老,三月寒食老了榆,哈哈哈哈......” 岸上,一老人笑道。 “爷爷,这些榆钱儿够我们吃三天了,你就别再摘了!” “没事,这榆钱儿还很鲜,很嫩,这会儿吃最合适,等过了寒食节再来摘的时候,小小的榆钱儿就老了,干了,黄了,吃起来也就不新鲜了......” 雪儿望去,不远处的榆树下,一对爷孙正在往背篓里捡着榆钱! “这榆钱儿好吃吗?”雪儿上前问道。 “刚刚长出来的榆钱儿,色儿碧绿,放在嘴里一嚼,挺甜的......” 那小男孩笑眯眯的说罢,将手里的一朵榆钱儿递上:“给,你尝尝!” “真的吗?”雪儿灿烂一笑,便伸手将榆钱儿取来放入口中,仔细一尝,却味同嚼蜡! “怎么样,好吃吗?” 小男孩依旧笑着问道...... 第三十四章 知心能几人 “呵呵,有一点儿清香,却不像你说的那般香甜!”雪儿似笑非笑,她轻轻地咀嚼着口中的榆钱,却没有把它咽下。 轻风吹拂,一朵榆钱打着旋儿,如银蝶一般从空中悠悠飘落。 “哈哈,这榆钱儿圆圆的薄如钱币,榆钱......榆钱......吃了榆钱,家中有钱!”小男孩眉睫弯弯,天真的笑道。 “你喜欢榆钱吗?”雪儿柔声问道。 “嗯,喜欢,一树榆钱就是我和爷爷半月的粮食!” 小男孩说罢收起笑意,垂下了眼睫,良久,也不再说话。 “清明前后一场雨,串串榆钱中了举,吟儿,我们该回家啦!”老大爷弯腰将背篓抗在肩上,冲着名为吟儿的小男孩喊道。 “好咧!” 小男孩忙着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几朵榆钱,转身朝她抿嘴一笑,然后悠然的离开! “雪儿,快来,看花灯了!”陆湘夫人点燃花灯,在水边向她招手。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斑驳的青枝飘舞在幽幽河岸,丰盈的花瓣吹拂蓬松的芳菲,忽而,远处传来缕缕琴声,令人荡气回肠,众人听来,琴声音色醇厚,润如珠,泠如泉,宛如松涛鸣壑,空谷传响,时而铿锵激烈,如水阻江石,浪遏飞舟,时而悲怆婉转,如风啸峡谷,百折迂回,时而放浪豁达,如月游云宇,水漫平川......抑扬之间,却无一丝杂音。 陆湘细细一听,正是一曲《高山流水》,此曲为先秦琴师伯牙所作。相传,伯牙在山中抚琴而弹,一时雄壮高亢,舒畅流利,一曲即终,樵夫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伯牙大喜,推琴而起,施礼问道:“天下贤士,请教高名雅姓?”樵夫还礼:“在下姓钟,字子期。”伯牙叹曰:“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即让童子焚香燃烛,与子期结为兄弟,并相约来年再会。第二年,伯牙如期而至,不料钟子期已经离世,伯牙在钟子期的坟前抚琴而哭,弹了一曲《高山流水》,随即以刀断弦,并仰天而叹:“知己不在,我鼓琴为谁?”说毕,琴击祭台,琴破弦绝......伯牙痛失知音,终生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一曲罢了,却听一人高歌: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一首诗歌,乃是《九歌》中的《国殇》,取自民间祭奠之意,以哀悼与慰藉死难的爱国将士的亡灵,其大意是:楚军在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中英勇奋战,一辆原有四匹马拉的主战车,虽左外侧的骖马已中箭倒毙,右外侧的骖马也被砍伤,但楚军统帅仍毫无惧色,他将战车的两个轮子埋进土里,笼住马缰,举槌擂响了进军的战鼓,一时战气萧杀,引得苍天也跟着威怒起来,待杀气散尽,战场上只留下一具具尸体,静卧荒野!其实,自披上战甲一日起,楚军便不再想全身而返,而是紧握兵器,心无怨悔地躺在那里,这些神勇的将士,操的是吴地锋利的戈,秦地强劲的弓,披的是犀牛皮制的盔甲,握的是玉嵌的鼓槌,他们气贯长虹,英名永存! 楚国灭亡后,楚地流传过这样一句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第三十五章 起舞弄清影 草木苍翠,暗影婆娑,河面上弥漫起一层青色的薄雾,密林间响起了雷雨般的马蹄声,众人望去,一条林荫小路的尽头,依稀可见一支骑兵疾驰而来,马蹄“嘚嘚”作响,由远及近传来,急促而有力的敲击着地面,溅起的尘沙漫天飞扬,席卷着浩渺的苍穹,一刹那,只觉河水颤动,时光逆流,宇宙晕眩,空山悲春! 陆湘回眸之时,却见一面绚丽的旌旗上面绣着一个醒目的“王”字,在日暮的映衬下闪烁着灼灼光辉,旌旗之下,一排参差错落的刀锋在马群中若隐若现,宛如繁星点点落入凡尘之中...... 一位青袍官爷头顶黑色乌纱,伴着一张古铜色的面孔,骑着高头大马环绕河堤,几番巡视后,对着水边上的几位放灯女子一阵吆喝:“大胆贼女,淳城山下岂是你等燃灯祭祀的地方吗?来人,都给我押下去!” “是!” 瞬间,刀枪兵戈入河,雪白森冷的刀剑交织成一片斑驳的光影,就连远处郁郁青青的蒹葭,都被霜刃蒙上了浅浅的白色,琉璃的水面映出一张张惊鸿的面庞,频频哭声伴随盈盈粉泪,如同水中的花灯流光散尽! 刀起...... 花落! 哀思...... 离愁! 恍如虚渺一梦...... “死老头,你采了这么多的榆钱,回去当纸钱给你祖宗烧啊!” 乌纱帽戴的端端正正,却说不出一句人话! 青袍官爷低头瞅了老大爷和小男孩一眼,骑着马慢悠悠的绕着他们的身前转了一圈:“死老头,家住何方啊?” 老大爷皱了一下眉头,耸了耸肩上的背篓,也不正眼看他,只顾埋头走路。 “死老头,你是聋子还是瞎子,没听见花少爷讲话?” 青袍官爷身后,一位身穿红衣铠甲的将士骑着马跃上前来,但见他头戴金盔烁烁晃日,身披龙鳞战甲寒光萦绕,手中的双刃长矛倒拖在地,划出一道长长的沟痕! 老大爷仍旧像没听见一样,若无其事的走着,那小男孩默默地跟在身后,也不出声。 “呵呵,真是两个又聋又哑的傻子!” 红衣将士嘴角一抹冷笑,手掌陡然一转,一把双刃长矛带着一股疾风刺向背篓, 老大爷不急不缓,深黑的脸上,两道入鬓的长眉高高翘起,眼见长矛逼近他的背篓,他微步如仙,双脚往后一步踏开,上身一闪,背篓在空中晃动半圈,便轻盈地从双刃之间滑走,一刺不中,长矛如灵蛇一般陡然一摆,打着旋儿又倒勾回来!老大爷快若流星,出手如电,背篓还未落下,他右掌顺势朝前一推,那背篓便在空中翻转起来,他双足灵机一点纵身跃起,青衫舞动,如同飞转的陀螺一般凌空旋起数圈,单手将背篓平平的撑起,然后缓缓的放于地面! “呵呵,原来还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手!” 红衣将士的面色如冰雪一样冷白,说话之余,眼光却转向了百步之外的小男孩,但见长矛在风中一闪,双刃之上,星芒如电,夹杂着烈烈劲风,一道刚猛的锋刃直朝小男孩的脑袋劈去,小男孩急忙俯首闪躲,那身形好似一团苍白色的烟雾,荡起一片青光,瞬间跃上数丈高的枝头! “我倒要瞧瞧你小子有多大的能耐!”红衣将士说罢右手往腰带上摸去,只听“哗”的一声,转眼之间,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便握在他的手中...... 第三十六章 一念九重天 尖刀如梭,穿过柔嫩的枝叶,忽听“咔嚓”一声,那碗口粗细的树干却被一刀斩断,树梢轻轻摆动之际,一道身影好似鸟雀扑腾着翅膀从枝条间飞出,与此同时,一把尖刀紧随身影而去! “吟儿,小心!” 老大爷脸色大变,急忙衣袖一展,从背篓里卷起一堆雪白的榆钱,双掌合力一推,夹杂一股沉沉的气流,榆钱如潮似浪地涌向空中,只见百丈之内,显出万道金光,片片榆钱好似鱼鳞闪烁,漫天飞舞!他伸出掌心掠起数片聚在指尖,用力弹出,只听“唰……”的一声,榆钱划破虚空,犹如流星飞电纷纷射向尖刀,蓦然,树林里像是刮起了龙卷风,一道红影乍现,尖刀随之破空而出! “砰……” 尖刀上银光飞溅,榆钱洒落在地,红衣将士接连两个翻飞,忽地落在马上,一双凌厉而深邃的眼神冰冷至极:“今天不杀你们,难解我心头之恨!” “弓弩手,准备……” 一刹那,河岸上烟雾袅绕,寒气剧增,数百名身穿金色铠甲的侍卫从林中蹦出,一支支青芒阵阵的箭矢搭在弦上铮铮作响! “吟儿,快跑……” “哪里跑,快,放箭,射死他!”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潇潇而下,锋利的箭矢纷纷射向奔跑中的小男孩! “箭下留人!” 尚未见人影,声音却从十丈以外的堤岸传来,忽如一阵春风起,一把长剑已凌空飞驰,如日月之行气吞虹蜺,青芒剑锋灼灼生辉,一时之间,箭矢像是凝聚的万缕冰霜悬浮在半空,迂回萦纡,一道寒光穿透而过,木叶尽脱,箭矢跌落,长剑回鞘,只待剑影慢慢散去,却见一墨青色的身影立于地上! 仅此一剑,便看呆了所有人! “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阻挡本将缉拿要犯!”红衣将士指着青衣人瑟瑟缩缩的问道。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青衣人怒道。 “呵呵,大胆贼人,你又算哪根野草,竟敢呵斥本将,看招!” 红衣将士嘴角诡秘一笑,双脚在马背上一蹬,身体便高高跃起数丈,他左手用力一挥,尖刀飞出,右手紧握长矛朝青衣人劈去,谁知刀与矛相隔一丈有余,忽听“铮”的一声响,两道银光乍破,尖刀迸裂,长矛折断,随之“啊……”的一声惨叫,红衣将士的盔甲瞬间开裂,一抹鲜血从体内飞溅出来! 只是一念,便斩杀了红衣将士,青衣人如此身手,武林中怕是少有! “你是何人?” 青袍官爷面如灰土,口中话音颤颤悠悠的问道。 “我是何人与你无关,狗官,我且问你,为何要乱杀无辜?” “呵呵,本官也是秉公行事,自古成王败寇,只重衣冠不重人,不杀尽这帮沔国贼寇,难平天下!” “秉公行事?笑话!你如此杀戮,怨声载道,难平民心,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你敢!”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青袍官爷仿佛突然陷入了绝境,只是这种感觉来的太快,快到离谱! 还未看见青衣人的容貌,或许,连他的影子都未看清,一把长剑就到了他的眼前...... 第三十七章 祸起葶玉府 “啊,不好……” 面对忽如其来的一剑,青袍官爷一声惊呼,并无一丝防备,马儿受到惊吓,他坐立不稳,竟一个趔趄,从马上跌落下来! 莹莹剑光一迎而上,映射的青袍官爷的脸色惨白如雪,一双淡漠的眉睫下,深如墨潭的眼睛仿佛染上了千尺寒冰,显得尤为冷冽:“我可是漠北王的部将,你杀了我,也难逃一死!” “说的好,我正要问你,漠北一枝花,你可清楚他的行踪?” “什……什么一枝花,我……没见过!” “没见过?好,我再问你,漠北王花可汗,他人在何处?”许是激愤,青衣人额头一皱,剑锋一转,不偏不倚,正好直直的对着青袍官爷的眉心! “漠北王……这……我怎会知道!”青袍官爷眼神左顾右盼,闪烁不定! “不知道?” 他语气一寒,漠然的反问了一句,一把冷冷的剑划过青袍官爷的眼底,剑影在瑟瑟风中微微一抖,两根血淋淋的手指便从空中落下! “啊……啊……我的手!”一股鲜血从掌心淋漓喷出,青袍官爷疼的咬紧牙一阵嘶吼! “官爷……官爷……” 众侍卫满目苍夷,惊叹之余,却束手无策,只能呆呆的观望! “如再不好好说话,你便永久的闭嘴!”青衣人说的云淡风轻! “我说……我说!” “很好,一枝花,他是谁?” “他......他是漠北王花可汗的义子,本名康奈尔,后来改名花子卿,人称‘一枝花’,两年前花可汗招兵买马,后又举兵起义,做了漠北突厥的首领,自称为漠北王,花子卿便倚仗漠北王的权势飞扬跋扈,一手遮天,如今他的势力强大到可以与沔,月,雁三国抗衡……”滴滴鲜血顺着衣袖落在脚下,青袍官爷一五一十的道来,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难以名状! “呵呵,看来你什么都明白,那花子卿,如今在何处?” “这……这不好说,花子卿整日花天酒地,来去无踪,如今,可能在……在花鸢府!” “花鸢府?” “对了,四月初九……是花老太太六十六岁寿宴,花子卿为花鸢府提前准备了一份大礼,等着初九那天亲自登门贺寿……” “花鸢府!” 青衣人怎会不知道:这是月国数一数二的大府,距皇婉城以北数百里处,与令罱宫隔河相望! “走吧!”青衣人轻声厉喝! “去哪?” “去见花子卿,有劳官爷前面带路!” 青衣人长剑一挥,碧寒剑锋上,却印着一个墨绿色的“玉”字! “你是葶……葶玉府的人?” “狗官,你还不糊涂!” 青袍官爷眼皮直跳,嘴角泛起苦笑,连忙哆嗦着道:“本官一身清正廉明,与葶玉府素无瓜葛,少侠一定误会了!” “哦……是吗?” “是……是的,本官一片忠心,明月可鉴!” “呵呵,你们这帮狗官,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倒好,却是一个个沽名钓誉,为非作歹!” 青衣人长剑一横,眉目紧蹙,再看那剑气微寒,灼灼逼人,青袍官爷纵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现在也只能乖乖的装进肚里,烂在心上,他捂着手上的剧痛,脑中泛起纷乱的思绪:当年,皇婉城第一铸剑师瑶草圣人为葶玉府打造了十二把宝剑,上至王爷,下至武将,每人各得一剑,这件事在江湖上早有传闻! 眼前的青衣人是谁?此刻在他的心里或许已有了答案…… 青袍官爷更加细细的打量了青衣人一番:此人衣袂蹁跹,目如朗星,眉锁清秋,正是翩翩佳公子,濯濯少年郎! “你是莫萧?”青袍官爷若有疑惑的问道! “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狗官,记住便好!” “你果真是莫萧,你还活着?” 青袍官爷放大了瞳孔,良久之后,又传来隐忍的喘息声:“葶玉府的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 “放了你?我若放了你,那些人命谁来偿还!” “既然如此,你要杀我,那就来吧……” 青袍官爷猛的拔刀,可惜刀还是太慢,剑尖抵住了他的刀柄,刀并未拔出,带血的手还握在刀上,青袍官爷却永远也说不了话! “杀人啦,官爷被杀啦!” “快,快放箭……” 箭雨中,只见两匹红马一前一后穿过河边的树林,马上二人,正是陆湘与秦幂…… 短短一瞬间,林中马鸣风萧,杀声震天……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天边,一轮圆月挂在枝头,夜色森森,可窥明月,等到一切沉寂,却不见来人! 暮春四月,百花从容!朝曦中的皇婉城盈雾似纱,分外妖娆,城墙下,一黑影飞驰,影过之处,风沙四起,尘土飞扬! 天还未大亮,“一枝花”的奏折已经飞到了皇婉城! 奏折中,详细列出了葶玉府私通沔国的谋反证据,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再说,葶玉王爷一生戎马天下,屡立战功,故在迟暮之年,月王便在皇婉城以北赐他皇庄一座,占地一千余顷,仆从三千余人,并分东西两宛,东宛建有葶王府邸,府中山水楼阁,殿宇叠起,高低错落,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西宛为紫园,园内廊回路转,奇石异木环山衔水,鸟兽珍宠,曲径幽台,像是在诉说如烟的往事…… 然而,此时正是寅时三刻,葶玉王爷却从梦中惊醒,他扶着床头慢慢坐起,用手摸摸额头,发觉一头的冷汗! “老爷,怎么了?” 内屋的女仆急忙赶来,葶玉王爷轻轻挥手:“我没什么事,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是!”几个女仆小心翼翼的退下! “老爷,又做噩梦了?”葶玉夫人听见他的话音,便轻声问道! “嗯,夫人,没吓到你吧?” 葶玉夫人睡意全无,她轻轻坐起,将一件大褂给他披上,借着屋里的微光看见他苍白的一张脸,于是说道:“我是没吓着,我是担心你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掉他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 “近日,我一直在做着同样的梦,梦见三十年前的我,孤军作战,满身是血,一骑红尘破万军……” “老爷,既然事情已过三十年,就不必再想了,我们一起过好眼前的日子,享受天伦之乐,岂不是更好!” 葶玉夫人下床倒了一杯热水端来:“老爷,喝点水,舒舒筋骨!” “嗯,夫人说的没错,我葶玉王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只是近年来,月沔战争不断,两国局势岌岌可危,老爷我虽有雄心壮志,却已是风烛之年,岁月催人老啊!” “哎,有谁不会老呢?你就不要感叹了,天亮还早,好好睡吧!”葶玉夫人轻叹一声,缓缓靠在床头。 “最近可有王儿的消息?他出门已经多日,我怕他惹出什么事端!” “老爷放心,王儿年纪已大,他也有自己的主见,不会无端招惹是非的!” “是啊,我怕他性子太直,在外吃了亏!” “他和你一样,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哎,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我在想,当初的葶玉剑法该不该传给他?” “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不传他,传谁!” 葶玉王爷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他凝视着冰冷的墙面,墙上,悬着一把古铜色的宝剑,剑长三尺有余,碧光无瑕,一看便知,那是陪他出生入死的神剑,此剑,曾经不知斩下多少人的头颅,如今却安静的悬于墙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许是时间太久,他已记不起最后一次拿剑是在什么时候! 第三十八章 兴亡如脆柳 夜幕下的葶玉府霁风朗月,静谧祥和,葶玉王爷却思绪悠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少顷,大院上空风起云涌,百盏大红灯笼瞬间熄灭,屋外响起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不少仆人被惊醒,葶玉王爷一个跟头坐起来,匆匆下床朝窗边走去,透过窗户上的薄纸望向院子,却是漆黑一片,突然,空中白影忽起,一道道箭光穿透墙院,直射屋檐,刺破了窗纸…… 葶玉王爷猛然转身欲要取剑,身旁却传来葶玉夫人关切的话语:“老爷,不要出去,外面天黑,恐有埋伏!” 葶玉王爷呆立片刻,可还是伸手取下剑来:“夫人不必为我担心,你在屋内好好歇着,我出去探个究竟!” “王爷,不要出去,外面危险!”女仆喊道! “你们只管照顾好夫人,不要管我!” “老爷,你不能出去啊……”葶玉夫人拽着他的衣襟苦苦哀求! “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岂肯畏首畏尾,让人笑话!”他说罢奋力飞身跃出门去! “老爷,小心啊……” 门外,箭雨霏霏,他长剑在手,凛冽风中,无数利箭在其周围纷纷落下! 屋内的丫鬟与仆人挣着扑出门去,却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围攻我葶玉王府!” “哈哈哈,葶玉王,你终于露面啦!”阴阳怪气,不文不类! “你是谁?报上名来!”一时之间,他倒辨不出对方是谁了。 “做了葶玉府的王爷,享尽了一生的荣华富贵,可别忘了昔日的一枝花!” “一枝花?” “不错!曾经被你万箭穿心,逼得走投无路的花子卿,你不会这么快都忘了吧!” 这么一提,他倒是回忆起来了,只不过,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新朝初立,月王不过六岁,朝中大将黎衢身为月王亲舅,掌揽一半职权,花子卿初登殿阁,书写的时政奏疏被几位昏臣吹捧,花子卿隔三岔五给黎衢上书,满纸的“宏图大志”,不久后,花子卿如愿以偿,变白衣为朱衣,做了一个四品官员,一时间柳摇金线,春光无限!本以为他会青史留名,殊不知表面上文绉绉的花子卿正是漠北花可汗派来的奸细,他野心勃勃,对外勾结漠北势力,不过数月,便假意助黎衢谋逆,却背后酒中下药,毒死了王太后窦萱,随后上奏小月王:“黎衢谋反,举兵逼宫,毒死太后!”花子卿自以为这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巧的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黎衢警觉非常人能及,早已寻得蛛丝马迹,逐令大将葶玉派遣精兵三千,连夜赶往皇婉城剿杀花子卿,功败垂成之际,花子卿毫无胜算,只得丢盔弃甲,一路狼狈逃窜,他身中数箭,最终跳入万丈悬崖! “原来你是花子卿,只怪当年本王没有杀死你!” “苍天有眼,佑我不死,我花子卿岂会让你快活一辈子,血海深仇,今日一遍还你!” “敢在我葶玉府上动土,你是第一人!” “那又怎样?几十年不见,你的老骨头还挺硬啊!” “花子卿,你可有这般能耐!” “呵呵,说的不错,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敢动你呢,看看你身边的侍女和丫鬟们,她们马上都成为你的陪葬品,多么可怜,多么无辜,葶玉王,你听清了,从今日起,世上再无葶玉府,更没有你——葶玉王爷!” “花子卿,冤有头,债有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胆敢动他们一根手指!” “呵呵,葶玉王啊葶玉王,如果是二十年前,我的确不敢动你,那些年月,只要一听到你葶玉王的鼎鼎大名,我都被吓得半死,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你还以为你是八面威风,战无不胜的葶玉王?你还以为你是调动千军万马,所向无敌的葶玉王?告诉你吧,你现在就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我想怎么捏你就怎么捏你!” “一枝花,你忘恩负义,暗中勾结乱臣贼子,有愧于月王对你的信任!”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怎么叫勾结呢!” “葶玉王,你私通沔国谋反,证据确凿,月王已经下旨,对你府上满门抄斩!” “你……你造谣生事,要谋反的人是你!” “哦?是吗?这真是好笑,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哈哈……”花子卿狂笑不止,随后狠狠吐出四个字:“全部杀光!” “王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誓死跟随你!”上千名仆人和侍卫一起喊道! “火弩手,准备!”花子卿冷冷的喊道! 瞬间,万弩齐发,烽火连天,墙院、房屋、楼台……全都陷入一片火海,映红了半边天,整个葶玉府,正在滚滚狼烟中湮没! “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是!” 一群被重金收买的亡命之徒和潜伏在葶玉府中的漠北高手跃下墙头,他们在葶玉府中寻觅着,杀戮着…… 没有了兵权的葶玉王,这些贼寇们的确可以在府上横着走! 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有道是:兴亡如脆柳,身世类虚舟! 昨日的葶玉府,十里春风! 今日的葶玉府,荡然无存! 这话说出来,谁信? 这可能是一个梦,一个极为荒唐的梦! 然而,做梦之人,终会梦醒,况且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事实——葶玉府被灭! “啊……啊……啊……我的爷啊,你安息吧……安息吧……啊……啊……啊……”憋了一天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泻千里! 哭吧,哭吧,也许哭出来会好很多,一时哭声震天,惊飞了草丛中的鸥鹭! 眼前的男子,一夜见证了葶玉府的灭亡,也成为昨夜葶玉府唯一的幸存者,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却仅仅留下他一个人,这算不算绝? 避愁愁又至,愁至事难忘,夜坐心中火,朝为鬓上霜,不经公子梦,偏入旅人肠,借问高轩客,何乡是醉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