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我娇养了病弱世子》 第1章 病秧子 “爷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小也成亲,这往后余生啊好有个依靠……咳咳!” 傅老爷子躺在床榻上,面容疲惫,右手成拳抵在唇边,用力地咳嗽着。 余光时不时地瞥一眼安静坐在床沿的傅池。 这孩子,怎么都不给点反应呢! 他这老肺都要咳出来了! 傅池接过侍女青禾递来的黑漆漆的中药,唇边挤出一抹温婉的笑:“爷爷,该喝药了。” 傅老爷子嘴唇翕动,看着孙女凉薄的眼神,虎躯一震。 不是他说,他这孙女这眼神怪危险的。 一碗补药硬生生给傅池端出来毒药的效果。 傅池的勺子已经碰到了他的唇边,傅老爷子憋屈地喝下中药,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他五官都皱在一起。 为了孙女的幸福! 不就是苦药么! 他忍。 傅池看着自家爷爷的反应,只觉得好笑,他有没有生病,还能瞒过她? 所以才会吩咐青禾给傅老爷子熬一碗苦涩至极却大有裨益的补药。 傅老爷子完全没想到自己拙劣的研演技已经被看穿,依旧费力地咳嗽:“我记得,小也今年十八了?快奔三的年纪了。” “……嗯。”傅池无奈。 “听说你那不成器的爹,听了恶人言,想将你嫁出去,我这心啊……”傅老爷子哀痛道,“你好歹是我这老骨头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好不容易才将你养大成大姑娘,转眼就要离我而去,唉!” 傅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有你那扶不上墙的兄长……” 傅池娘亲早逝,偏生傅昀盛是坨烂泥,夫人葬礼不足三月,就想将小傅池两岁的私生女和怀孕五月的侧室迎入侯府。 天底下哪有这么荒唐的事? 若非他这糟老头子还在,傅池早被那侧室算计得骨头都不剩了。 本应该是悲伤的氛围,青禾却忍不住笑了:“老侯爷,您就直说了,是看中哪家公子了?” 傅老爷子白她一眼:“你这话说的!那哪能叫我看中,我是替小也把关!” 傅池挑了下眉:“所以是哪家的公子?” “呃……” 傅老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镇北将军府家的世子,闫舟。” “他?!”青禾瞪大了眼睛,不赞同的道:“老侯爷你这是把小姐往另一个火坑里推啊!” 闫舟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病秧子。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受到点惊吓随时都可能晕过去,小姐要是嫁过去,指不定没几天就守活寡了! 要不是傅老爷子向来对小姐好,青禾都要怀疑他的居心何在了! “放肆。” 傅池眼神冷淡,不平不淡的两字却吓得青禾跪倒在地:“老侯爷,小姐,恕青禾口无遮拦。” “这儿就我们三个人,规矩不必那么死板。”傅老爷子摆摆手:“你就是对自己,对下人太严格了,姑娘家家的,没点活力。” 傅池笑说:“规矩严明,才不会惹祸上身。” 话锋一转:“爷爷为何会以为闫舟是孙女的良婿?” 说到这个问题,傅老爷子就显得心虚了,眼睛骨碌碌转:“说来话长,这件事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嗯?” 傅池尾音上扬,带着危险的意味,傅老爷子编的“忆从前”胎死腹中,老实的道:“其实是三天前晚上,你闫爷爷找我喝酒,爷爷一时不察,被他灌的稀醉……” 傅老爷子说着,从被窝里掏出一个红木匣子,里头是美玉无瑕的翡翠手镯,“然后他趁我喝醉的时候,替闫舟求娶你,爷爷一想到你确实老大不小了,就……同意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这属于是坑孙女了! 他也心虚。 但是纵观整个京城,就只有闫舟的性子和家世最适合傅池了,至少知根知底,嫁过去不会受欺负。 傅池端详着翡翠玉镯,品种极好,而傅老爷子又是爱玉之人,她眸子微眯:“所以你就因为一块玉把你孙女卖了?” 第2章 第二你还扒人衣服 “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傅老爷子没好气的道:“这是闫家让我给你的定情信物,说是只给闫家媳妇的。” 傅池快速地眨了下眼,手里的玉镯瞬间热了起来。 不得了。 收了,就是闫家的人人。 听起来有点亏。 傅老爷子忙说:“闫家说了,十里红妆,聘礼绝对是京城独一份的!” “好说。” 傅池一收镯子,笑吟吟的道。 傅老爷子的打算,傅池心里门儿清,无非是放心不下她,左右也就是成个婚,若是那闫舟是个变态,或者某方面不行,她也能溜。 就是可能会被傅老爷子打断腿。 “真的?!” 傅池答应的太快,傅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放着绿光:“你说好的,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反悔也没用,定情信物我已经替你收下了!” “不过我要先见闫舟一面。”傅池说。 毕竟她很可能好几天不归家,得提前和他打个招呼,否则半夜翻墙进府会吓坏病秧子。 “是应该的,”傅老爷子感慨道,“想当初,你还扒人家衣服,说要做他媳妇呢,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居然要成真了。” 傅池:“???” 谁扒谁? 傅池一脸麻木:“爷爷,请你不要因为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就随意污蔑。” 傅老爷子乐了:“你要是不信,到时候问小舟,看是不是有这么一段。” 傅池:…… 记忆中,似乎有个粉雕玉琢的年福娃娃,被她扒了衣服,因为傅池觉得他太不真实了。 还有就是,想看年福娃娃哭,以此满足傅池恶劣的心理。 结果现在…… 艹? 她要和年福娃娃成亲了! 这什么孽缘。 自觉替傅池解决了人生大事,傅老爷子顿时也不咳嗽了,腰也不疼了,“哎,行嘞,你出去,爷爷老咯,得多睡会!” 傅池给傅老爷子点上助眠的安神香,轻轻将门带上,脸色微凝。 青禾低声说:“侯爷身体愈发不好了……” “会好的。” 傅池微微攥紧了手。 “姐姐,听说你要嫁给镇北将军府世子啦,真是可喜可贺呀呀~” 傅宛宛捏着手帕,亲昵地迎上傅池:“我还听说闫世子貌比潘安,无上风华呢,姐姐能嫁给他真是好福气!” 青禾眼睛往上一翻。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闭嘴。” 傅池不耐的道:“爷爷在休息。” 傅宛宛泫然欲泣地指着她:“你凶我!” 傅池:…… 别说,傅宛宛承了她娘亲的美人胚子,还未及笄,就可窥见倾城之色。 只可惜是个无用的花瓶。 “我要告诉爹去!” “快去,快去,你不去你是狗。”傅池没功夫跟她瞎扯,转身就走。 傅宛宛张着嘴,眼泪还挂在眼角。 这傅池怎么不一样了,明明她去招惹傅池的时候,她每次一副怕事的模样,无论傅宛宛怎么讥讽,她都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这些年要不是那死老头子,她早就把傅池赶出去,住进了侯府最好的院子——温华阁。 眼看着傅池越走越远,傅宛宛小步跑过去,抓住傅池的小臂:“不行,今天你必须给我道歉!” 第3章 那玩意儿 傅池脚步一顿,眼睛里写满了无语。 青禾对这个女人也无奈极了。 小姐步步退,他们便欺负得越发狠。 要不是小姐忙着搞事业,懒得回应,不然这两母女外带一个七岁的娃娃,都别想留在侯府。 “道歉?” 傅宛宛胸脯一挺,底气十足的道:“没错!然后你得搬出温华阁,做为赔礼。” 傅池唇角一扯,没搭理,转身离去,青禾赶紧跟上。 她,她居然又无视我! 傅宛宛手颤抖地指着她的背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行。 她今天一定要傅池好看! 傅宛宛怒上心头,拎着裙摆,快步走到傅池身后,狠狠地推了傅池一把。 然而傅池早就听见脚步声,侧身躲开,面色冷淡地勾起鞋尖。 砰。 傅宛宛被绊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痛得五官都扭曲:“傅池,你这个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要不是……啊!” 傅池心里挂念着傅老爷子的身体,本就不悦,傅宛宛又敢在她的底线上蹦哒,眸光一冷。 傅池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缓缓攥住她的脖颈,偏生她唇边噙着微笑,似盛开的彼岸花般艳丽,“要不是什么,嗯?” 感觉到脖间的手收紧,傅宛宛瞳孔猛缩,害怕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呃……” 她瞪着眼睛,求救的看向站在院内打扫的下人,奈何他们却统统当做了没看见,低着头。 他们就是做奴才的,管不了两位小姐之间的纷争,再说了,明眼人都瞧出来是三小姐先挑衅的。 因为窒息,傅宛宛的脸色逐渐变得酱紫,眼泪滑落,她本能地抬手去掰傅池的手指。 傅宛宛指甲蓄的长,被她挠几下要见血。 傅池冷着脸,像扔块破布似的将她甩在地上:“傅宛宛,这些年本小姐懒得和你们计较,不是怕事。既然你非要作到本小姐头上来,你和你娘逾越规矩拿到的,本小姐会一一收回。” 傅宛宛还没缓过来,捂着喉咙粗声喘气。 她像是从死门关里走了一遭。 有一瞬间,傅宛宛认为傅池是真的想要杀她! 即使惊惧,傅宛宛仍旧梗着脖子硬气的道:“我也是侯府的小姐,你凭什么?” “呵,”傅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气场上就狠狠压制了傅宛宛,“就凭我是嫡,你是庶。” “就凭我娘是明媒正娶,是你娘用腹中胎儿做要挟,你跪了两天两夜,求来的名分!” “你还问本小姐算什么?嗯?” 傅池字字珠玑,化作了柄柄利刃扎进傅宛宛的心脏。 出身,一直是傅宛宛在意的,不然不会处心积虑地想将傅池赶出温华阁,因为那是府中最好的院子,只有嫡出才有资格住在那。 “我……我。”傅宛宛被问的话都说不出来。 “都吵什么呢?” 只听门吱嘎的一声,傅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出来,目光沉沉:“连个午觉都睡不安稳!” 傅宛宛犹如看到了救星,赶紧站起来,泫然欲泣的道:“爷爷,姐姐她……她竟然想要杀我!爷爷,你看我的脖子——” 说着,傅宛宛抬起了头,露出那已经青紫的指痕,看上去可怖极了。 谁知傅老爷子只轻瞥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他刚刚可趴在门边听了许久。 傅宛宛是如何招惹的傅池,他听得一清二楚,且不说嫡庶尊卑,就论长幼,她都不该对傅池,对故去的嫡母出言不逊。 不过…… 傅老爷子狐疑地瞅着一脸乖巧的傅池,她何时如此出息了? 看给人掐的。 第4章 烦请侯爷再说一遍 傅老爷子随手叫来一名下人:“去,把傅昀盛还有管家叫过来!” “是,老侯爷。”下人俯身领命。 傅宛宛冲傅池得意一笑,就算平日爷爷护着你又如何,爷爷才不会轻饶杀人凶手! 傅池走上前想搀着傅老爷子,结果傅宛宛眼睛一转,兀自挤开傅池,乖巧地道:“爷爷,您别生气,姐姐嚣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欺负我了。” 傅池啧了声。 倒是颠倒黑白的好手。 可惜。 舞到傅老爷子跟前没什么用。 “哼,”傅老爷子听不得她说傅池,说:“宛丫头,你摸着良心说话,当真是你姐姐先欺负你的?” 傅宛宛瘪嘴:“爷爷,确实如此,孙女儿只是想和姐姐打声招呼,谁能想到姐姐唉!” 傅老爷子失望地摇头,抽出手,冷声道:“是非究竟如何,本侯爷还没瞎。” 他给过傅宛宛机会了。 闻言,傅宛宛面色一僵,心里直打鼓。 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昀盛还在和李嫣儿卿卿我我,下人就来禀报老侯爷有请。 傅昀盛扯过外袍穿上:“爹怎会突然想起找我?” 下人躬身道:“似乎是二小姐和三小姐起了冲突。” “宛宛?”李嫣儿惊呼一声,“夫君,你知道宛宛的性子的,走在路上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会与二小姐闹矛盾,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呀!” “肯定是傅池那死丫头。”傅昀盛登上靴子,嫌恶道。 傅池像极了她娘,冷淡得仿佛无人能进她眼中,仿佛众生都是蝼蚁—— 不值得在意。 包括傅昀盛。 …… 傅老爷子的院落里,来齐了侯府上下管事的,除了傅北,其余的主子难得一见齐聚在此处。 “老侯爷,大少爷院里的人说,他去了华翠楼。”下人附在傅老爷子耳边说道。 傅老爷子一听傅北的名字就头疼:“糟心玩意儿!算了,不管他!” 傅北一天天的,不是在青楼,就是去青楼的路上。 倒是傅池眸光闪烁。 傅北。 她那几年没说过一句话的兄长。 “哎哟,娘的宛宛哟!”李嫣儿一进院子就瞅见傅宛宛脖子上的指痕,顿时心疼得不行,提溜着罗裙小跑到她身边。 兰花指一翘,捏在眼角:“是谁那么恶毒哟,竟然对我的宛宛做出这种事,侯爷,您可要为宛宛做主!” 傅宛宛张了张嘴,腰间的软肉冷不丁被重重地掐了一下,出口的声音瞬间带上哭腔,眼泪盈盈:“娘~” 语调九曲十八弯。 李嫣儿抹眼泪:“可怜孩子委屈的。” 傅老爷子看得心底直冷哼。 这么多年她们便是靠着这样的手段讨好傅昀盛。 傅昀盛一直认为自己太无能,委屈了这俩母女,没有给她们应有的地位,还要受人冷眼。 二人一哭,原本对老爹的畏惧烟消云散。 也不管是非黑白了。 傅昀盛挺起腰杆,眉毛倒竖,怒气冲冲地指着傅池说道:“你这个畜生,给本侯跪下!” 满堂鸦雀无声。 傅池歪了下头,语气轻缓:“风大,听不太清,烦请侯爷,再说一遍。” 傅昀盛撞进她冰冷的眼神里,蓦地打了个寒颤。 又是这般! 傅昀盛恨极了她的眼神,心中怒气翻涌:“这就是你身为侯府嫡女的教养吗!是父亲将你宠坏了越发不懂规矩,今天本侯就要好好教训你!” 说着,高抬起手,大步朝着傅池而去。 还没等李嫣儿和傅宛宛露出得意的笑容。 “滚边儿去!” 第6章 求娶 众人齐齐朝外看去,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分明是艳阳天气,来人却裹着一袭雪狐大氅,面容苍白得不见血色,身边侍卫一脸紧张地搀扶。 墨发玉冠,容貌如画,像是误入凡间的仙人,漂亮得不像话。 傅池指尖轻轻挠着掌心。 年幼时的心理时隔多年,又冒头了。 她很想欺负面前的人。 能在这大热的天,裹上大氅的,京城只有一人—— 镇北将军府世子,闫舟。 让人不免唏嘘。 如此谪仙,这般羸弱的身体实在累赘。 果然,上天总是公平的。 傅宛宛不禁看痴了。 闫舟身体不好,所以常年待在府中不出门,以至于见过他面貌之人少之又少。 传言说闫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傅宛宛还曾嗤笑,不过一个病秧子罢了。 可今日得见了。 傅宛宛心底忍不住滋生着嫉妒,这般出尘的男子,竟然要娶傅池那贱人为妻! 傅池只配嫁给破落户! 闫舟挣开侍卫阿辅的手,双手作揖,向傅老爷子躬身行礼:“晚辈闫舟,见过老侯爷,见过长乐侯。” 有外人在,傅老爷子收敛了脾气,抬手在半空虚扶,笑着说:“是闫家小子,无须多礼,无须多礼!” “闫世子来了,也不见尔等通报!”傅老爷子冷声道。 “小,小的……”带闫舟等人进来的小厮欲哭无泪,他是被闫舟随行的人给惊住了。 闫舟忙说:“老侯爷,是晚辈之过,晚辈在院外听见了些言语,便冒昧窥听一二。” 傅昀盛见闫舟主动提起,心里挠痒痒似的好奇,问道:“闫世子说要入赘,是何意?” 闫舟温润一笑:“正如晚辈所说,若是二小姐愿意,晚辈可以入赘侯府。” 众人听闫舟又说了一遍,仍是震惊。 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子入赘,都会遭到世人的指点,说他腰杆子不硬、吃软饭的,更遑论堂堂镇北将军府世子了。 傅老爷子皱眉,目光上下打量着闫舟:“闫家小子,这是你父母的主意,还是你擅自作主?” 傅老爷子问到了关键处。 若是闫舟自己的想法,可能会被镇北将军打断腿。 闫舟目光澄澈,望向傅池:“晚辈来之前,就与父母相商过,他们也同意。” 少年郎长身玉立,神情真挚。 傅池不躲不避,对此并无感动,甚至有几分疑惑。 她与闫舟并无过甚交流,只在必去的宴会上有过点头之交。 仅此,闫舟便能为她做到入赘? 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就是另有所谋。 李嫣儿唇角一扯:“这可是大事,闫世子要想清楚了。” “婚姻大事,本世子自然已深思熟虑。”闫舟不急不缓的道,“老侯爷,晚辈自知托爷爷来与老侯爷相商确实诚意不足,所以晚辈今日前来是想当面求娶二小姐。” 他话音一落,阿辅几步走到门外,一招手:“进来。” “……” 一台又一台绑着红绸的箱子被抬了进来,整齐地摆放在院子中央。 这下连傅老爷子都懵了:“这是?” 第7章 花一般,不及人美 闫舟全然不觉有何值得震惊,从袍袖里拿出一份指甲盖厚的鎏金折子,递给傅老爷子。 单是看那几十抬箱子,就足以观得聘礼之重。 傅老爷子一目十行看完,眼神古怪,闫舟怕不是把所有家产带过来了。 虽然他疼傅池,但比不比得上人将军府的财产,还真不好说。 闫舟慢悠悠地扔下一颗炸弹:“若是入赘,这便是晚辈的‘嫁妆’。” 总之,无论傅池是否会嫁到将军府,聘礼都归傅池所有。 手上的礼单顿时重了起来。 傅老爷子看向傅池,这事还是得傅池自己做主:“小也?” 傅池开口道:“入赘一事,日后再议,其余的,孙女没什么意见。” 言下之意,傅池是同意这桩婚事了。 闫舟唇角上扬,因为太激动,突地咳嗽起来。 阿辅无奈。 世子爷一高兴,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体不足以支撑情绪的大起大落。 说实话,来时闫舟是十分忐忑的。 他没把握傅池会答应。 毕竟闫舟的身体情况摆在那。 现在亲耳听见傅池说同意,闫舟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傅宛宛眼里折射出嫉恨的光。 凭什么? 傅池她凭什么得了闫世子的青睐,肯定是因为她嫡女的身份! 李嫣儿心有不甘。 她都已经说服了傅昀盛,要将傅池嫁给她落魄的远房侄子。 结果中道杀出来个闫舟。 她怎能不恨? 傅老爷子视线在傅池和闫舟之间来回打转,忽地说:“本侯爷还有事要吩咐,不若让小也带你在府内逛逛?” “这是否会叨扰二小姐?” 没等傅池说话,闫舟下一秒就改口道,“如此,便麻烦二小姐了。” 丝毫不给傅池拒绝的机会。 对侯府环境不甚熟悉的傅池: 傅老爷子笑呵呵地将傅池赶出去,留下院中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很明白,傅老爷子是要给二小姐立威。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要照顾病秧子,傅池特意放慢了脚步。 身后,阿辅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道:“般配,当真般配,呵呵” 世子爷多年夙愿啊 青禾不置可否。 穿过长廊水榭,傅池指着不远处的怪石假山,一脸冷漠:“山。” 闫舟颔首:“怪石嶙峋,别有意味。” 傅池瞅他一眼,又领着人往前走。 一池荷叶绿波荡漾,绿色的翡翠里嵌着白玉似的莲花。 于是两人站在拱桥上,傅池毫无感情的说:“花。” 闫舟沉吟会儿:“花一般,不及人美。” 话一出口,闫舟歉意道:“二小姐,失礼了,不过确是在下发自肺腑之语。” 青禾冷哼,油嘴滑舌。 “世子所言是实话,谈何失礼?”傅池眼角微挑,勾着狐狸似的笑意。 一旦只有两人在,傅池优雅的面具就摘了下来。 闫舟失笑。 寻常女子听到夸赞,总该是会羞涩,却不想傅池会大大方方承认。 不过想来也是,傅池素来与常人不同,否则当初不会一见面,就要扒拉他的衣服。 盛名在外的闫世子一笑,自是万千风华。 不可言说的美好。 激起了傅池的摧毁欲。 傅池眼眸微眯,忽道:“侯府都是死板的建筑,没什么好参观的,不如本小姐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第8章 花样多着呢 直觉告诉闫舟,她口中好玩的地方,是另一种意味的‘好玩’。 但闫舟不想错过和傅池相处。 闫舟答应得十分迅速:“好。” “你不问本小姐要带你去哪?”傅池狐疑。 闫舟轻笑:“二小姐会扔下我么?” 傅池诚恳的道:“说不定。” 这事她真能做出来。 闫舟思考一秒:“那也无碍,我不是三岁小孩,懂得回去的路。” 傅池深吸一口气。 艹。 他这样好脾气,让傅池有点不忍—— 才怪。 傅池笑吟吟的说:“好的。” 闫舟是乘着马车来的,所以傅池便没多再安排一辆。 招呼车夫过来低语几句。 车夫为难的看了眼闫舟:“这,这不合适” 闫舟拢着大氅,说:“听二小姐的便是,二小姐不会伤本世子性命。” “是。” 两位主子上了马车,车夫摇了摇头,扬起马鞭。 红颜祸水啊。 这长乐侯府二小姐竟然要和世子爷去那种地方。 马车轱辘轱辘行驶。 马车内部繁华舒适,铺着柔软的毛毯,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 闫舟抬手在侧壁的书架取下一沓话本,说:“若是无聊,二小姐可看话本解闷。” 傅池随手翻开一看,眉梢微挑。 嚯。 不是她想象中痴男怨女的话本,而是带着插图的江湖小说。 闫舟:“曾和老侯爷聊过几句,未经二小姐同意,打听了你的喜好。” 傅池似笑非笑。 闫舟此人,嘴上说着冒昧。 可实际上已经做了,偏偏又把握着度,不至于让傅池感到不适。 一路无话。 傅池看上去沉迷于话本,姿态放松。 实则某人时不时瞄一眼的行为被她尽收眼底。 傅池不解。 为何他仅是看着,就能偷偷笑了,这么开心? 傅池摸了摸脸颊。 还是她今日的打扮很好笑? 到了傅池说的地方。 细碎的娇笑声钻入马车里。 车夫说到嘴边的世子一顿:“……公子,二小姐,花月楼到了。” 闫舟起身的动作僵住。 花月楼…… 那不是风月场所么? 闫舟神情怔愣。 打破了漂亮仙人一贯的冷静,傅池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怎么,闫世子还从未来过青楼?” 闫舟失态只是一瞬,轻咳:“是,我鲜少出府邸。” 傅池顿觉无趣。 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无力。 她更想看见这张完美的容颜出现别的情绪,而不是对谁都一样的官方笑容。 傅池弯身下了马车。 闫舟紧抿着唇瓣,她生气了。 可是不该他生气吗? 未婚妻带他来青楼,闻所未闻。 “公子,咱还是回去。”阿辅扶着闫舟,眉毛都染上了怒气,质问傅池道:“二小姐如何能带我家公子来青楼!” “哎哟这位小哥,青楼怎么了,我们可是正经做生意的!”老鸨扭着腰肢走过来,眼珠子骨碌一转,极有眼力见的拉着傅池的手:“姑娘,我们花月楼花样多着呢,您要不来试一试?” 傅池不动声色地躲开她的碰触:“月容姑娘今日可在?” 老鸨一听,眉开眼笑:“在的,在的。” 月容姑娘可是他们的头牌。 阿甫看得瞠目结舌。 所以傅池是真打算当着未婚夫的面嫖? 第9章 一片真心喂了狗 青禾将一袋银子放在老鸨手心。 “哟,”老鸨一掂量,眼角纹都笑出来了:“贵客,快里面请!” “等等。” 傅池转身看向闫舟,摘下腰间佩戴的玉佩:“很抱歉,这事是我不对。你将定情信物给我,我理当回以等同的信物,我这玉佩就与你做交换。” 这玉佩傅池自出生起就带着。 送给闫舟,是对他的认可,也是弥补。 玉佩就巴掌大,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握在手中时,微凉的触觉传来。 闫舟低眸:“所以,这是定情信物?” 得到了傅池的肯定,闫舟眉眼一弯:“谢谢。” 阿辅扶额。 哎哟他的世子爷。 一碰到傅二小姐,就完全失去了理智,您平日里的精明呢! 说一不二的气场呢! 傅池: 弄不懂闫舟为什么要说谢谢。 但傅池还有其他事要做,于是说:“我还有要事,不如你先回将军府?” 青禾咋舌。 不是她说,小姐这话像极了穿上裤子不认账的渣女。 将人带过来,就要闫世子回去。 闫舟唇线都抿直了,好一会儿,应了声:“嗯。” 闻言,傅池安心地跟着老鸨进了花月楼,五六个女子蜂拥而上围着傅池。 阿辅气得鼻子一歪,“她,她真的去逛青楼!” 简直是孟浪。 阿辅为闫舟感到不值:“公子,属下这次真要怀疑你的决定了,一片真心喂了狗。” 闫舟捏着羊脂玉,失落一扫而去,面色淡漠:“住嘴。” “公子!” 闫舟目光遥望花月楼敞开的大门,老鸨和一众姑娘招呼着客人。 闫舟若有所思。 傅池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看来温润公子这套行不通。 闫舟摆摆手:“进去瞧瞧,本世子正巧长见识。” 阿辅右手握拳猛地砸在左手手心,“没错!她嫖,公子你也可以嫖,输人不输阵!” 闫舟眼神古怪的看着他,良久,拍拍他的肩膀:“阿辅,明日滚去学堂补课。” 阿辅:??? 二楼上等的雅间里。 傅池坐在八角圆桌旁兀自饮酒,相隔四米的珠帘外,月容姑娘轻拢慢捻,一妙曲缓缓流出。 宛转动听。 不久,青禾走进门,附在傅池耳边:“小姐,她们说大少爷每次来都只点了姑娘听曲喝酒,别的什么也没做。” 傅池挑眉,她兄长这么纯洁? 不像是经常流连于风月场所的纨绔子弟的作风。 傅池一思索:“你这样” 青禾领命去了。 月容姑娘透过珠帘交错的缝隙,窥视着傅池的方向。 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 不笑的时候,是清冷美人,浑身散发着不可亵渎的高贵。 她的眼睛像狐狸,笑起来时,别有一番妩媚的姿态,可笑意偏偏不及眼底。 凉薄而危险。 谁又能让她的眼里染上情欲呢? 月容姑娘思绪不禁走远,想着想着,脸颊微红,指尖直直地按在琴弦上,发出刺耳的一声。 傅池朝她看去:“何事?” 月容姑娘压下不合时宜的想法,咳了声:“二小姐,奴家想问您,可否许了婚约?” 她不问,实在好奇。 究竟谁能俘获傅二小姐的芳心? 第10章 傅池你这脑子怎么长得 “估计过几日便订亲罢。”傅池葱白的手指托着下巴,“不过不好说。” 经她领着闫舟来青楼,还真将人扔下的行为,闫舟估计会后悔。 换作是傅池,定会不悦。 傅池想试探一下闫舟。 镇北将军府世子,他的底线究竟在哪。 “订亲?”月容姑娘抿了抿嘴,美目划过一抹遗憾,“奴家可否一问,那男子是谁?” “若是二小姐不愿说也没关系,这本来就是奴家唐突了。” 傅池颔首,手掌微抬:“听闻月容姑娘广陵散弹得不错。” “是。” 她的避而不答便说明了态度,月容姑娘轻声应道,调整一下琴弦,摒弃杂念,琴声铿锵,犹如云开月朗。 雅间里琴声倾泻,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没多久,门被重重地敲响。 来人似是很愤怒,等不及回应又敲了一次。 傅池慢悠悠地放下杯盏,不疾不徐地将门打开。 面前的男人剑眉星目,此时携着一身怒气,直接推开傅池,大步走进来。 青禾跟在他身后,关上门。 然后站在傅池身边,低眉垂眼。 男人径直掀开珠帘,将月容姑娘吓了一跳,琴声戛然而止。 “月容姑娘,你先出去。” 男人请走了月容,然后狐疑地看了看四周,见确实没有他想象的野男人,这才转向傅池,咬牙道:“你真是出息了,姑娘家的居然敢来青楼!要不是青禾跑来告诉我,你还想做什么?” 傅池一脸无辜:“哥,你不也来了,花月楼终生贵客。” “这能一样吗?” 他便是傅池的兄长——傅北。 傅北头疼的道:“我是男子,再说了,我又……算了,你只需要知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傅池哦了声:“哥哥是在关心我吗?” “……” 被戳中的傅北一噎,转而恐吓道:“这里三教九流之人皆有,运气不好被小流氓调戏,到时候可别找本少爷来哭鼻子,我才懒得管你!” 闻言,傅池面上划过一丝失落,叹了口气。 “你……” 傅北嘴唇蠕动了下,心底慢慢浮起缕缕愧疚,她到底是女孩子,这般说是不是过分了? 傅北臭着脸说:“好了,是哥说话过分。” 谁知,傅池又叹气。 青禾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大少爷,你难道不知道侯爷想将小姐许配给一事无成的破落户吗?” “……少来。”傅北没那么好骗,“有爷爷在,他能同意这门婚事?” 正是因为知道有傅老爷子护着,傅池吃不了大亏,傅北这么多年才没怎么管过傅池。 一主一仆对视一眼,青禾继续说道:“是这样没错,可李姨娘说小姐嫁出去了便算不得侯府的人了,还撺掇着侯爷要打小姐。” 闻言,傅北的暴脾气忍不住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傅池:“李嫣儿一个妾室,说话管什么用?你还把她的话听进去,傅池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至于爹,他确实没用,但你也不能站着让他打!” 傅池一脸冷漠。 两人相视无言一会。 “等等。”傅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嫁……出去?艹,你成亲了?!” 第11章 今日才见过 傅北讶异的看着她:“那你跟我争不了家产啦?” 青禾:…… 没怎么和大少爷交流过,原来他这么幽默的吗? 傅池说服自己眼前人是兄长,不能揍,不能揍。 算了。 去他的兄妹情深这一套。 就不适用她和傅北。 傅池说:“只是定亲。” “啧。” 傅北有点遗憾:“是哪家的公子?” “闫舟。”傅池淡淡的说,“今日见过了,还算不错。” 傅北: 傅北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你再说一遍?是谁?” “今日才见过??” 傅池摸了下鼻尖,还没开口,傅北指着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道:“傅池,你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妹妹,太蠢了!” 傅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闫舟身体羸弱,活不活得长还难说,”傅池拧眉道,“再说你今日见过人一面,就和他定亲了?你不被李姨娘欺负谁被欺负?” 青禾忍不出插了一嘴:“闫世子带着聘礼来的,诚意很足。” 傅北:“那又如何?” 青禾:“闫世子说可以入赘。” 傅北:“入赘?” 青禾确定地点头。 傅北若有所思。 镇北将军府现在的地位和长乐侯府有些相似。 长乐侯府是承袭先辈恩泽,虽说老侯爷曾也立下从龙之功,奈何傅昀盛不争气,撑不起来一大家子,所以他现在空有爵位,并无实权。 而镇北将军府十几年前就上交了兵权,如今天下安泰,武将的地位一落再落,镇北将军府也只有个名头罢了。 所以闫舟甘心入赘,究竟是求什么? 傅北狐疑地瞅了眼傅池的脸,总不会是真倾心于他妹妹? 傅池和傅北有个共通点。 因着傅昀盛的事,早就不相信感情会是多坚不可摧的玩意儿,自然也不相信闫舟毫无所求。 不过傅池喜欢好看的,不介意和闫舟交锋几次,也算打发时间了。 傅北挠挠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改日我找爷爷商量,左右侯府还没穷到养不起你,不嫁人又如何?” 傅池眸光一转,直言道:“倘若有一日爷爷不在了呢?” “说什么混账话!”傅北眉毛倒竖,“爷爷身体硬朗得很,怎” 剩下的话,在傅池凉薄的眼神中说不出来了。 傅北沉默了。 傅老爷子已至花甲之年,早年又落了伤,身体伤了根本。 良久,傅北嗓音微哑:“你说真的?” 傅池说:“我已经在想办法了,爷爷还不知道。” “但若是有朝一日长乐侯府落在李嫣儿手中,侯府被傅昀盛败光,你认为又该如何?” 傅池语气冷漠。 先辈挣来的功勋,会被傅昀盛一朝毁的一干二净。 届时,即使傅北是嫡子,也可能因为李嫣儿的枕边风,最后长乐侯会是她的儿子,傅珏。 傅北也护不住那时的傅池,任由李嫣儿许配她的婚事。 甘心吗? 傅北扪心自问。 当然不。 当初若不是娘亲嫁给傅昀盛,他又如何能承袭了爵位。 既然是因娘亲得来的东西,凭什么落到李嫣儿的儿子手里! 傅池细细观察着傅北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第12章 找死 傅池不需要得到傅北的承诺。 只要他的想法变了,就够了。 傅北张了张嘴,门突然被重重拍响。 “傅北,你个龟儿子,有本事开门啊!” “哎哟,马公子,可不能乱闯,这里头没你要找的人!” “你放屁,我明明就听人说了在这里,”马公子打了声酒嗝,“你有本事当柳下惠,没本事见本公子是?” 雅间内,傅池似是不解的看向傅北。 傅北咳了声:“这马归和我素来不对付,隔三差五就脑子坏上一回。” 门外马归的骂骂咧咧还在继续,说话越来越难听,傅北脸色微沉,走上前猛地拉开了门。 “你个怂——” 马归一不留神,身体往前倾倒在地上,老鸨捂住眼睛。 哎哟,这摔的。 可惨了。 马归刚想怒骂出口,抬头冷不丁瞧见了雅间内居高临下瞧着他的傅池。 马归神色渐渐变得痴迷。 好美的女子。 他从前见过的女人,和她一对比,都是胭脂俗粉。 若是她成为他的第十六房小妾,带出去肯定能长面子。 傅北眼眸一冷,侧身拦住马归的视线,抬脚踩在他的手背:“眼珠子不要,本公子可以给你挖出来!” 他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看傅池! 不想活了! 手背传来钻心的痛意让马归回神,“你他妈的快挪开!” 傅北冷哼:“收起你脑子里龌龊的想法,否则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马归握着手腕,站起来,阴阳怪气的道:“本公子说呢,怎会抛弃烟云姑娘,原来是寻得了新欢!” “不过,”他一顿,视线越过傅北,露出猥琐的笑容:“这女人确实够味,不知道傅北能满足的了你吗?” 马归话音一落,房内的人统统变了脸色。 傅北咬牙:“找死!” 他拎起马归的领子,拳头高高挥起。 马归冷笑着,有恃无恐的道:“你敢打本公子吗?本公子可是左侍郎的儿子,不怕报复的话,你就揍。” 傅北动作顿住。 马归得意的看向傅池:“美人儿,你看他就是个窝囊废,不如从了本公子,做本公子的小妾,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老鸨死死扒着门框,这可怎么办,里头的几位她一个都惹不起! 可别把雅间给拆了! “小妾?”傅池眸子微眯。 马归一副‘这是你的荣幸’的表情:“没错!” “若是你为本公子生下孩子,本公子可以破例抬你做平妻。” “去你”傅北刚想骂脏话,回头看了眼傅池,又咽了下去。 不行。 污了傅池的耳。 马归一张嘴叭叭地实在可恶,傅北拳头用力砸在了他的脸上:“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配不配,还敢肖想我妹妹!” 马归右脸都肿了,震惊的看向傅池:“她她是你妹妹?” 下一瞬,马归惊喜的说道:“那这不巧了,明日,明日本公子就上侯府去求娶二小姐!” 傅北: 青禾: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马归几步跑到傅池面前,一脸痴迷:“二小姐放心,日后本公子一定会对你好的!” 第13章 没用的废物 马归长得贼眉鼠眼,偏要自诩帅气地歪嘴一笑。 直把青禾拳头看硬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马归竟然不知死活地想要牵傅池的手:“本公子是言而有信之人,绝不会辜负你!” 傅池退后一步躲开,轻笑出声。 马归更被迷得七荤八素。 她若是天天这么对他笑,也使得呀! 傅北糟心地看着傅池,对着马归那张脸,她怎还笑得出来。 然而,熟知傅池性格的青禾默默往旁边让开。 傅池歪头,语气轻慢:“你是个什么东西?” 马归脸色一僵,指着自己说道:“我,礼部左侍郎的嫡子,还是端妃娘娘的亲侄子,本公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左侍郎,听上去很威风。” 还没等马归露出得意的神色,傅池一脚踹在他胸口,马归的身体倒飞出去,撞碎了桌椅,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傅池不紧不慢地收回腿,说:“很遗憾,你爹的名头,在本小姐这没用。” 傅北张嘴,欲言又止。 他该劝傅池不能这么冲动? 傅北确实心有顾忌,端妃正得宠,若在皇帝枕边说几句,于侯府不利。 可傅北也忘记了,长乐侯位同正一品,今日之事本就是马归理亏,就算他告到陛下面前又能如何? 傅北惭愧。 他这个做兄长的,妹妹都被欺负了,还瞻前顾后的,不能保护好她。 连着被这对兄妹欺辱,马归捂着作疼的胸口,怨恨的道:“你给我等着,本公子定要将此事告诉端妃娘娘,让她做主!” 傅北拾起一只完好的杯盏,冰冷的目光射向马归。 马归看着他犹如煞神的表情,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脑袋。 下一秒,拳头大小的杯盏裹着劲风从他脸颊擦过,炸贱开来,弹飞的碎片割出一道血痕。 傅北嗤笑:“没用的废物。” 脑子里全是绣花枕头。 马归掩着的手慢慢放下来,眼神像是淬了毒,透着丝丝的阴狠。 他记住今日之耻辱了! 傅池偏眸,抬手做了个手势,青禾顿时意会。 马归蹦跶不了多久。 也别妄想着能利用端妃来施压。 傅北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放进老鸨手中,沉声道:“这算是本公子给你的赔偿。” 老鸨眼眸一扫马归的惨状,笑着道:“公子放心,奴家都晓得的。” 傅池兄妹走了。 老鸨挠挠头,见马归都要将地板看出一个洞来,掐着帕子溜了。 这贵人之间的仇恨,还是他们自己解决。 她就不上去掺和了。 老鸨没注意到的是,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窜了出去。 阿辅将一切如实告诉闫舟:“那马归还说,要找端妃娘娘告状。” 闫舟抿唇,眼里是危险的光芒:“他想求娶小也?” 阿辅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小也’是傅池,低头道:“是。” 他心里嘀咕,敢情说了那么多,世子爷就注意这一句了。 还有,有本事世子爷您就当着二小姐的面这么喊她。 看二小姐不像揍马归一样揍你。 哎,不对。 第14章 要打断谁的腿 阿辅懵了。 傅池显然是个练家子啊。 就那一下,换做是阿辅也够呛的。 然而当阿辅将自己的怀疑说了,闫舟却丝毫不在意:“无妨。” 正如傅池藏着的,闫舟同样瞒了她。 在两人毫无信任的基础下,他不能要求傅池对他坦诚以待。 不过,闫舟眸光微冷:“马归不必留着了,事情做干净点,勿让人怀疑到小也身上。” “是!”阿辅领命。 李嫣儿半天没理傅昀盛。 傅老爷子当着众人的面骂了她,而这人声都不敢吱,想说话,结果被老头子眼刀一刮,就跟鹌鹑似的缩着。 这般男人…… 若非傅昀盛是个侯爷,李嫣儿定然不会巴巴地舔着他,太没用了! “嫣儿,”傅昀盛自知理亏,舔了舔嘴唇,哄着她说:“你看啊,傅池哪有掌家的经验,用不了多久,她自然便打退堂鼓了,那到时候不还是由你来掌家么?” 李嫣儿没好气的说:“侯爷以为,妾身在意的是这个吗?” 傅昀盛不解的看着她。 那还有什么? 傅昀盛背着李嫣儿和几个哥们喝花酒的时候,便听他们说后宅争权如何如何,快烦透了。 李嫣儿垂眸,流露出一丝哀伤:“二小姐打小就不喜欢我们母子三人,妾身担心的是,二小姐会……就拿今日来说,宛宛脖子那几道淤青不就是她掐出来的?” 傅昀盛面色微沉。 李嫣儿继续说道:“妾身受点针对没什么,就是宛宛还小,珏儿也正是上学堂的年纪,万一……万一她在吃穿用度上克扣这俩兄妹——” “她敢!”李嫣儿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昀盛怒声打断:“傅池若真敢这么做,本侯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哦?爹要打断谁的腿?” 一道明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裹着浓浓的兴味。 李嫣儿和傅昀盛俱是面色僵硬。 傅池着一身淡蓝色束腰长袍,勾出纤细的腰肢,似一棵雪松,清冷而挺拔,无端地令人生出畏惧之感来。 傅昀盛心下微惊,他从未认真打量过他这大女儿,之前安静地站在傅老爷子身边,倒让他觉着好拿捏。 现在却犹如换了个人般。 随着傅池一同进来的,还有六名家丁。 乍一看,就像是来挑事的。 傅池漫不经心的问道:“刚才爹说,想打断我的腿?” “就算是又如何!”傅昀盛板着脸:“你现在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傅池瞥他一眼,又看向不经意露出得意之色的李嫣儿,蓦地轻笑,欠身行礼:“这点确实是女儿考虑不周。” 下一秒,傅池直起身子,眸光冷了下来:“照着本小姐给你们的单子,将任何不属于芳华阁规制的东西全部搬回库房去!” 确实应当先礼后兵。 青禾跃跃欲试:“是,小姐!” 傅老爷子才敲打过众人,所以六人互相看了看,便各自散开。 “住手!”李嫣儿瞠目结舌,眼见着有人搬走了她最喜爱的如意耳尊,还有紫檀八角桌,李嫣儿坐不住了,扒拉着傅昀盛的手臂: “侯爷,您瞧瞧,刚掌家的二小姐便如此对妾身,日后妾身还能活吗?” 第17章 赐婚 赵管家思考一秒,说:“锦江米铺现在是由孙正在打理,对了,他是李姨娘的侄子,瞧着他做事还算机灵又老实,一年前便升他做掌柜了。” 傅池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翻开对应的盈收账目:“那为何每月锦江米铺还在亏损?” 赵管家无奈的说:“小人此先也怀疑过不对劲,可事实确实如此。如今普通百姓都是吃自家种的米,再加上京城米铺大头压价又低,大家都跑到米铺那去购买米,所以” “所以便任由其亏损?”傅池眸光锐利。 兴许赵管家所说是会影响,但这不至于造成收入为负的局面。 毕竟米铺是大头不假,锦江米铺同样是老字号。 “这”赵管家愁眉苦脸的说:“我们想尽了办法,降低米价的话只会亏得更多,而且原先和我们合作的几家商户都跑去米铺了。” “” 属于是人留不住,米也卖不出去。 傅池合上账本:“去锦江米铺。” 这其中必然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否则一个老字号米铺,不可能沦落到每月在亏损。 孙正 傅池倒要和他会一会。 “小人这就去准备马车!”赵管家躬身道。 然而下一秒,傅昀盛穿着官袍,意气风发地走进来:“快,快随本侯去迎接圣旨!” 傅昀盛难得看傅池顺眼了,笑呵呵的说:“你这次可给侯府长脸了!” 傅池不动声色地和青禾对视一眼。 圣旨? 皇帝这时会下什么圣旨,还和傅池有关? 侯府上下都齐聚在院中。 傅昀盛一脸喜意,反倒是李嫣儿和傅宛宛脸色难看。 她们已经从傅昀盛口中得知是赐婚圣旨。 傅北难得地在府中,挨在傅池身边:“貌似是好事。” 看那二人的反应便知。 傅池没说话。 前来宣旨的太监还是贴身伺候皇帝的海公公,足以得见皇帝对这件事之注重。 “长乐侯府傅池接旨!”海公公一甩拂尘,高声道。 傅池撩起裙摆,面色平静地跪下,侯府众人随之跪地。 见傅老爷子也要下跪,海公公忙抬手阻止:“陛下吩咐过的,老侯爷站着听旨便好。” 他这么说,傅老爷子也不推辞:“承蒙陛下圣恩。” 海公公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乐侯府二小姐傅池,温柔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兹特以指婚镇北将军府世子闫舟,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海公公笑呵呵地卷起圣旨,双手呈到傅池面前:“二小姐,快接旨!” 傅池抬眸看他。 傅宛宛嫉恨得攥紧了拳头。 这可是陛下的赐婚,经由陛下认可的! 其分量自不用说。 傅宛宛恨不得替她接这道旨意。 抗旨! 快抗旨! 傅宛宛在心底高呼,嫉妒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 傅池当然不可能抗旨,自然地接过:“臣女谢陛下恩典。” 海公公虚扶了傅池起来,对傅昀盛说道:“侯爷,陛下可是很看好二小姐和世子爷的婚事。” “本侯知晓。”傅昀盛笑着说道,让赵管家给他塞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 “那咱家便先去将军府了,”海公公不动声色地收下,冲傅老爷子拱手行礼:“老侯爷,咱家告退。” 等人远远离开长乐侯府,傅老爷子沉声问道:“陛下为何会突然下旨赐婚?” 第18章 杀人诛心 不仅是傅老爷子疑惑,众人也好奇的很。 本是两家的事,陛下怎会介入? 傅昀盛还没察觉到傅老爷子不满了,兀自喜笑颜开的道:“今日下了早朝,陛下便唤我与闫老将军去御书房,说是听闻了闫舟提亲的事,想给池儿和他赐婚。” “爹,这可是旁人羡煞的福气啊,求都求不来的!” 青禾撇嘴,听听,现在就是称呼‘池儿’了。 平常可是连名带姓的叫。 就差恨不得小姐消失了。 李嫣儿和傅宛宛确实羡煞了。 傅池怎么就这么好命! 但傅老爷子却愈发看傅昀盛不爽。 这婚事,陛下一敲定,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婚事了。 日后若是傅池和闫舟相处不适,想要和离都难。 傅老爷子倒是知晓为何陛下会下旨赐婚。 因着闫舟一出生,父亲便战死沙场,皇帝心怀愧疚,所以对闫舟诸多宠爱。 待遇和皇子没什么差别,因此赐婚,倒是不奇怪。 傅老爷子叹了口气。 罢了,他其实也是私心过重。 至少目前看来,闫舟性子还不错,待傅池有点真心。 就是傅昀盛这个没脑子的,一口便答应下来,也不多想想其中利弊。 傅老爷子的心思众人不知,他摆摆手:“各自做事去。” 赵管家搀着傅老爷子离开。 “爷爷似乎不大满意。”傅北皱眉,低声道。 如果不满意,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和闫舟的婚事才对。 “池儿,”傅昀盛笑眯眯地走过来,抬手想拍傅池的肩膀,却被她侧身躲开。 傅昀盛也不恼,皇帝的看重让他可以不计较傅池的无礼:“爹一定给你准备好嫁妆,风光地嫁出去!这件事就交给你李姨娘来办!” “李姨娘愿意么?”傅池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嫣儿。 “自然愿意,为二小姐办事,是妾身的荣幸。”李嫣儿拧着帕子,面上一派温和。 傅池哦了声:“如此,便麻烦李姨娘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李姨娘低头道。 她的心都在滴血。 侯府嫡小姐的嫁妆,肯定不能薄了,要李嫣儿亲点傅池的嫁妆,她看着都眼红。 她的宛宛能否有这待遇,还说不定呢。 杀人诛心,无异于此了。 但傅池不介意再在她伤口撒上一把盐。 傅北被傅池强行坐上去往锦江米铺的马车。 傅北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眼,无奈的说:“我算是明白了,昨天你联合着青禾在骗我呢,还说什么被欺负,我看李姨娘现在可大气也不敢出。” 傅池神色不动。 傅北隐约猜到傅池的打算:“妹妹,你哥真不是掌家这块料,反正闫舟愿意入赘,婚后你继续掌家便是!” “闫舟是镇北将军府唯一的血脉。”傅池淡淡的道。 傅北一愣。 如今的镇北将军府嫡系一脉只有老将军,将军夫人,以及病弱的闫舟。 可谓是血脉凋零,正因如此,皇帝才格外疼宠闫舟。 若要是闫舟入赘到侯府来,将军府的两位长辈又能有谁陪伴? 至少傅池是不会让闫舟入赘的。 反正长乐侯府与镇江将军府不过是四条长街的距离,想回府便回。 “哥不妨先看看底下的人是如何阳奉阴违的。” 第19章 莫不是见不得人 生意不景气,锦江米铺大门半拢,坐在门口的小厮甚至都打起了哈欠,头一点点的。 马车停在门铺对面。 傅北眉峰拢起,他们在这观察了不久。 来往的客人确实少,但是光看他们这懒散的态度,傅北心底涌上一阵不悦。 且不说生意如何,态度必须端正了。 “哥,你等会再过来。” 傅池抓起放在身侧的白色斗笠戴上,面纱遮住了她的容貌。 “好。” 傅北点头,虽然他不知道傅池的算盘,总归看着就是。 刚送完客人的小厮挨坐在门边,闭上眼没多久就被一道女声叫醒:“你们要不要做生意的?有客人来了都不招呼一下吗?” 小厮懒洋洋地掀开眼皮,说:“里头都有,自己瞧。” 青禾忍不住道:“就你这态度,我都不想在你这买了。” “嗤。”小厮满不在意的道:“这铺子迟早得倒闭,你没瞧见都没几个人么?算了算了,你去别的地买,免得打扰我睡觉了。” 说着,他看向头戴斗笠示人的傅池,嘀咕道:“这大热天的,还遮遮掩掩,莫不是见不得人?” 青禾气笑了。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生意这么萧条了。 这样的服务态度,谁乐意上门? “去和你们掌柜的说,本小姐有笔大单子要和他合作。”傅池说罢,抬脚走进了米铺内。 大单子? 小厮狐疑。 这好事轮得到他们吗? 青禾轻哼,伸出一个巴掌:“可以给你透露,我家小姐要谈的,是这个数的单子。” 小厮试探地问道:“五百两?” “不对。” “五千两?!” 青禾在小厮不可置信地眼神中点头,下一秒,小厮便双眼发亮,激动地冲进去,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这位小姐,您先坐着,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来!” 他四下一看,踹了蹲在地上擦地的小少年一脚:“贵客上门,还不给贵客端茶?一天天地吃干饭!” 小少年唯唯诺诺地应:“是,钊哥。” “手底下的人没眼力见,请小姐勿怪,勿怪!”小厮谄媚的道。 “无碍。”傅池语气淡漠,“本小姐时间紧,快点请掌柜的来才是。” “好嘞!” 小厮快步走进了里间。 傅池这才得空打量米铺的场景,视线黯淡,窗外的阳光折射进来时,还能瞧见漂浮的灰尘。 处处透露着压抑的气氛,令人倍感不适。 连遮盖米的布帛上都落了灰尘。 仿佛数日未打扫。 青禾低声说:“好好的米铺,整成了无人问津的破败屋子。” 傅池掬起一把米,米粒顺着指缝漏下去,指间的揉搓感便能察觉到不对。 傅池冷笑:“赵管家说孙正此人机灵,也不知从哪儿看出来的。” 这时,方才被小厮骂过的小少年端着案盘过来,低头道:“小姐,请用茶。” “搁那。” 小少年半躬着腰,他看上去太瘦弱了,几乎可以说是瘦如柴骨。 他沉默不发一语,按照傅池的吩咐将案盘放在桌上。 傅池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你在锦江米铺做事多久了?” 眼前的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少年不敢过分打量,老实地低着头:“才来三月。” “三月?”傅池眉梢一挑:“本小姐方才听那人说这铺子要倒闭了,你为何会来这?” 第20章 姓林 小少年沉默良久,说:“因为只有这里肯招我。” 没人会愿意招他这个瘦弱的小孩。 虽然锦江米铺给的薪水非常少,但是少年没有办法,奶奶的病等不得。 傅池视线透过白纱落在他的脸上,少年五官清秀,让傅池注意的却是他眉间若隐若现的红气。 她自小便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眉间的红气算是一个预兆,眼前的少年未来定有出色的成就,但红气微弱,得看少年是否能逢凶化吉。 吱嘎一声,小厮推开里间的门,笑眯眯地说: “这位小姐,久等了!我家掌柜的请您进来细聊!” “嗯。” 傅池轻轻颔首,跟着小厮进门。 身后的少年神情纠结,几次想张口说话,又犹豫着沉默。 最后还是看着傅池的身影没入了里间。 青禾不禁蹙眉。 他想说什么? 里间不大,却五脏俱全,桌上白烟袅袅,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孙正见她进来,起身迎道:“快请坐,在下方才在仓库里忙活,这才怠慢了小姐,还请小姐勿要怪罪。” 傅池不置可否。 孙正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不知小姐芳名,又是谁想与在下合作?” “我姓林。”傅池语气淡淡,“自然是奉家父之命,若是质量不错,可以考虑长期合作一事。” 林,是京城有名的富商的姓氏。 端看傅池的气度,确实像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姐。 但孙正却谨慎异常。 “可否能给在下看看林家信物?”他似是歉意地笑了笑,“在下是做生意的,难免要核对客人的信息,万一点货的时候客人跑了,在下岂不是亏大发了?” “你是在怀疑我林家会跑单?”傅池语气听起来有一丝不悦。 “这在下哪敢啊,就是怕有心人伪装小姐的身份。”孙正试图透过面纱看到傅池的容貌:“毕竟在下做的是小本生意,经不起亏损了。” “谅你也不敢。” 傅池拿出只刻着娇字的香囊,精致小巧,尤其是侧边用金丝线勾勒着竹子的形状,竹叶错落,隐约可以瞧出林的字样。 孙正心思微动。 这独特的绣法只有林家才有。 眼前人是林家大小姐林娇娇? 林家与寻常人家不太相似,女子也能经商掌权,尤其是大小姐林娇娇,出色的经商才能让林家主早早将事务交予她。 但是最近因为林四小姐锋芒初绽,两人争夺得不可开交。 所以林二小姐会来找他谈生意似乎就不奇怪了。 孙正忙告罪说:“原来是林大小姐,恕罪恕罪!冒昧地问一句,大小姐怎么会找我们这小铺子合作?” “你无需知晓。”傅池淡淡的说:“本小姐只想知道,这单子你接不接?” 傅池这态度,孙正反而没有起疑心。 她把目的说出来才是奇怪。 孙正咳了一声,说:“大小姐要买多少?” “珍珠米三百石,五常米一百石,胭脂米五百石。”傅池丝毫不觉自己说的有多惊人。 孙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得多少银子。 第21章 现在便有机会 寻常的大米就七文钱一斤。 但傅池说的,可都是贵人才能吃得起的大米,就说珍珠米,得一两银子一斤。 傅池一开口就是几百石。 他能不被惊到吗? “” 孙正喉结滚动,吞了吞口水。 这要是算下来,几千两银子得有? 可若锦江米铺谈下的单子,白花花的银子就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孙正眼珠子一转,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小姐,我和您透个底,不是我不想做您的生意,而是接不住啊!” 傅池皱眉:“什么意思?” 孙正抬手指着门外,说:“您刚才来的时候应该瞧见了,连仆役都没几个,大小姐一下要这么多米,就是搬空了仓库也拿不出来,平白耽误了大小姐时间。” “所以,你是想将生意拒之门外?”傅池似笑非笑的问道。 孙正连忙摆手:“若非万不得已,谁会拒绝钱,您说是?” “这样,我给你介绍,大小姐应该听说过,您还不如去他家呢。” 傅池冷笑:“掌柜倒是大方。” 还从未见过有人将生意送到对家手中。 孙正无奈的说:“在下也不想啊。” “既然掌柜的不想做生意,那本小姐就告辞了。” “大小姐慢走。”孙正完全没有惋惜之色,反而隐隐带着得意。 少年看着傅池和孙正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刚想上前开口,却听孙正说道:“大小姐,这次实在是遗憾,希望日后有机会能与大小姐合作。” 少年抿唇,心下稍松。 看来他们没有谈成。 幸好。 “日后?”傅池轻笑,摘下白色斗笠,“现在便有机会。” 孙正瞳孔猛地一缩。 面前的人蛾眉皓齿,一双狐狸眼微微勾起,眼底下的一颗泪痣美的动人心魄。 孙正对当初走错院子时的惊鸿一瞥无法忘怀。 惊人的美。 可是一想到便是因为她,姨母在侯府里受了不少气,而且昨日姨母书信说傅池夺走了姑母的掌家之权。 孙正更是厌恶傅池。 一个没娘的孩子,白白占着嫡出的位置,还在老侯爷面前搬弄是非。 要不然他姨母早就是侯府夫人了。 孙正稳下心神,不满地道:“二小姐这是何意?伪装身份前来就是为了消遣小人吗?” “放肆!” 青禾声音微冷:“二小姐在此,容不得你无礼。” 少年盯着傅池的侧脸出神。 她是侯府二小姐? 孙正轻蔑地扯着唇角,歪歪地行了个礼,说道:“二小姐有何贵干?” “锦江米铺每月亏损,本小姐自然有责任前来调查原因。”傅池声音骤然一冷,沉声说:“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欺上瞒下,连着仆役都是散漫的态度,张口闭口米铺要倒闭,叫本小姐开了眼界!” 刘钊听见二小姐的名头时就已经害怕了,傅池一点他名,哆哆嗦嗦地跪下:“二小姐,虽说话难听了些,但小人说的是实话!” 孙正一时被傅池的气势震慑住了,回想起自己在里间和傅池说的话,不由有些心虚,嘴硬道:“二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地便污蔑我等,实在叫人寒心!这让我们如何忠心为侯府做事?” 第22章 你先撞一个看看 孙正还倒打一耙。 傅池勾唇:“你的意思是你对侯府忠心耿耿?” 孙正挺胸,理直气壮的道:“我对侯爷的衷心日月可鉴!” “哦?既然如此,那本小姐便去仓库里瞧瞧。”孙正的脸色瞬间变了,傅池慢条斯理地道:“你这么紧张,莫非是做贼心虚?” 傅池瞥了眼抖得更厉害的刘钊:“不知道的还以为仓库里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呢。” “怎么可能!” 孙正下意识地反驳,心里将傅池骂了个半死,她怎么会突然想要看仓库? 一旦被发现了 傅池一定不会放过他! 还会牵连到姨母。 想到这里,孙正硬着头皮说道:“虽然您是二小姐,但仓库岂是谁都能进的?不知二小姐可否携带府令,若有府令,小人便允许二小姐进仓库。” “何时二小姐要进自家的地盘还需要你的允许了?”青禾眉眼冷沉,揪起孙正的衣领:“谁给你的胆子?” 青禾身为女子,她的力气却远比孙正想象中的大,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挣脱。 孙正索性放弃挣扎:“小人是按规矩办事,二小姐要是想要强闯也没办法。若传出去了,世人只会说二小姐不守规矩。” “你还敢威胁?”青禾将人重重地甩在地上,孙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孙正捂着作疼的屁股,恨恨的道:“你个男人婆,肯定嫁不出去!” “你说什么!”青禾一个眼刀飞过去,孙正吓得闭上了嘴,而后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只要他不松口,看傅池怎么找到仓库的位置。 傅池看向一直沉默的瘦弱少年:“你可知道仓库在哪?” 少年抬眸,似是忌惮地瞥了眼孙正,唇瓣轻抿。 “你敢!”孙正怒目圆瞪,威胁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青禾一脚踩在胸口:“小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老老实实闭嘴!” 傅池哂笑:“本小姐作保,可护你周全。” 少年犹豫地皱了皱眉,良久,开口道:“二小姐请随小人来。” “顾朝寒,你个吃里扒外的!” 求生欲迫使孙正挣开青禾的压制,猛地扑上去抱住傅池的腿就是一阵大哭:“二小姐,小人只认侯爷,你要是执意擅闯,小人小人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刘钊默默地往旁边挪了点,给他腾出空位。 孙正大声嚎啕,吵得傅池头疼。 “好啊。” 傅池语气轻慢:“本小姐偏要闯,你先撞一个给本小姐看看?” “这” 傅池不按套路出牌,孙正喉间梗住,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你不能进去,你没这个资格!” “谁定下的规矩!” 在门外听了半晌的傅北大步走进来,气势骇人,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本公子怎不知,你一个下人竟有资格阻拦主子?” “大、大少爷!” “小人见过大少爷!” 孙正嘴唇蠕动着,这傅北平日里不是都在青楼吗? 正是因为这两位嫡出平时都不管府内之事,孙正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孙正背后浸出一身冷汗。 这回是真的完了。 第23章 送官 孙正瘫软在地上。 两位主子在,任谁都不敢再生出别的心思。 顾朝寒领着傅池等人往仓库里走去。 为了防止孙正逃跑,傅北命人将他捆了起来,一并随行。 孙正本来还想藏着钥匙不拿出来,青禾揍了他一顿就老实了。 仓库大门发出沉重的、刺耳的吱嘎声,灰尘扑簌簌落下。 仿佛有段时间没有打开过了。 仓库里光线暗沉,规律陈列着架子,每一层都放着鼓囊囊的袋子。 乍一看,没有问题。 直到傅池用匕首划破了其中一个麻布袋子,露出白花花的软棉。 其他的,要么是糟糠,要么是去了芯的稻壳。 孙正面如死灰。 “若你老实交代,本小姐饶你一命。”傅池往上一抛匕首,在空中打转,而后刀柄稳稳落在傅池手里。 下一瞬,匕首直直地擦过孙正的脸,割断一缕头发,插入地板。 黑发飘落,孙正脸颊抽搐了下,右脸传来阵阵痛意,刚想装傻混过去的心思消失殆尽。 差一点。 但凡傅池的准头歪一点,他可能当场就死了! 孙正哪里还敢耍小心思,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我说,我都说” 一切都因为贪欲罢了。 孙正好不容易被提携到了掌柜的位置,却不甘心到手的银子太少。 分明是他接下的单子,凭什么钱都要供给侯府? 于是鬼迷心窍的孙正和米铺的东家合作了,他将原是和锦江米铺有长期合作的富商贵人介绍给了他们。 作为诚意,米铺会将三成分给孙正。 这可比当掌柜的钱多多了。 钱叉子一鼓起来,孙正便更加看不起锦江米铺的收入,连带着仆役的态度愈加散漫恶劣。 就算是赵管家来瞧的时候,都被孙正囫囵过去,瞒天过海。 说完一切,孙正抬头快速看了眼傅池两人冰冷的神色,心中忐忑。 问题来了,孙正是如何和米铺的东家搭上线的?旁人不知,但是傅池和傅北晓得,米铺真正的东家是素来与侯府不对付的大理寺卿苏修礼。 傅老爷子年轻时候性子直爽,见不得腌臜事,上书举报过大理寺一次冤假错案。 令当时的苏修礼被贬了两级,后来又哼哧哼哧勤恳了三年,才重新回到大理寺卿的位置。 自那之后,苏修礼记恨住了长乐侯府,一碰见傅老爷子,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傅老爷子还是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苏修礼恨他恨得牙痒痒。 傅池脚步一抬,顿时吓得孙正打了个颤:“二小姐我知错了,别杀我,别杀我” 傅池轻蔑地笑笑,弯身将匕首捡起来:“这么点胆子,也敢做出背叛主子的事。” “本小姐素来不动用私刑,便交由京兆尹府,让官府来定夺该如何定你的罪。” “官府!?” 孙正急了:“二小姐,你不能这样,说起亲缘关系,我还是你表哥呢,你若是将我送到官府,传出去了还说你不顾手足之情!” 一旦入了牢狱,他就被毁了,还怎么娶妻生子! “滚!谁跟你是手足!”傅北嫌恶地将人踹翻在地,随手捡起一张落了灰的布条塞进孙正嘴里:“立刻送去官府!” 第24章 杀人放火 孙正被押去官府。 刘钊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后怕。 气的是孙正有门路独吞了银子,但也庆幸他没参与进来。 连李姨娘的情分都没顾忌,傅池更不可能会放过他。 傅池的眼神凉凉地扫过来时,刘钊直直地跪下来:“大少爷,二小姐,只要不将小人送官,小人做什么都愿意!” 锦江米铺关门了,遣散了铺子里的人。 顾朝寒亦步亦趋地跟在傅池身后。 傅北皱眉:“不是让你回去吗?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顾朝寒沉默,看了看傅北,又转向傅池。 “二小姐。” 瘦弱的少年扑通跪下,脊背却是笔直的:“二小姐可以借小人两百两银子么?小人愿做牛做马报答二小姐!” “你?” 傅池轻笑:“一个半大少年,本小姐要你做什么?” 顾朝寒眼里写满了倔强:“什么都可以,二小姐让我杀人便杀人,让我放火便放火,顾朝寒发誓,一生效忠二小姐,绝不叛主!” “可别胡说。”傅池哑言,说:“遵纪守法,杀人放火怎能挂在嘴边上。” 傅北看她一眼。 他怎么感觉傅池的意思是,嘴边不能,暗地里是可以的? 透着一股子匪气。 顾朝寒抿唇。 “你叫顾朝寒,对?”傅池淡淡的问。 顾朝寒缓缓点头:“是。” “不乏对本小姐忠心耿耿之人,顾朝寒,本小姐凭什么要帮你?”傅池唇角一弯,轻嘲:“凭你嘴上说的赤胆忠心?” “” 顾朝寒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直接说服傅池。 侯府小姐,怎会因他的几句话就轻信了。 顾朝寒犹豫着:“小人想和二小姐单独说话。” 傅池有预感,他想说的于她定然是一个惊喜。 “本公子去马车等你。”傅北自觉地转身。 见顾朝寒的视线看向青禾,傅池抬手道:“她是本小姐心腹。” 多的就不再说。 等着顾朝寒开口。 “我”顾朝寒垂眸,“我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傅池挑眉,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他看着傅池,眼神奇怪:“可是我听不到你的。” 顾朝寒从小就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但傅池是唯一一个他听不见的。 青禾觉得荒唐:“你能听到心声?这太假了!” 世上还有这样的特异功能? 傅池倒是有点相信,和她能看到他人额间的红气似乎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顾朝寒闭了闭眸,面无表情的说:“你才是小屁孩,我十六岁了。” 青禾:“!!” 青禾面色浮现一抹尴尬。 她本来就是想试探一下的。 没想到他真的有读心术。 青禾打了个寒颤。 那这样岂不是她想什么,顾朝寒都能听见了? 谁知,下一秒,顾朝寒看着她说:“我一般不会使用读心术,所以姑娘可以放心。” 一旦开启读心术,周围的声音便嘈杂地灌入耳中。 谩骂、抱怨、开心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充斥大脑,就跟针扎似的头疼。 青禾青禾是真的相信了。 所以这读心术,还是可操控的。 顾朝寒不解的说:“我听不见二小姐的心声,我猜想,二小姐于我应当有特殊之处。” 第26章 太牵强了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留下,另一人便去前厅找傅昀盛。 此时傅池正在和傅昀盛说孙正一事。 手边的案桌上放着一沓厚厚的信函,傅昀盛每看完一张,脸色就黑沉一分。 怒气积攒在胸口,傅昀盛紧攥着薄薄的纸张,“本侯见过孙正几面,原以为是个忠厚老实的,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如此不忠不义之人!” 他目光转向傅池时,怒意稍稍退去,眼里浮现些许欣慰:“今日这事做的不错,不枉本侯看好你啊。” 闻言,青禾嘴一撇。 还说看好小姐呢。 当初第一个反对小姐掌家的不知道是谁。 现在知道小姐的好了? 傅池面色平静地道:“说起来,女儿要将孙正送官时,孙正嘴里嚷嚷着他是女儿的亲表哥,姨母是长乐侯府夫人,父亲对此,怎么看?” 一提到李嫣儿,傅昀盛神情就为难起来,双手揣进袖子里:“本侯是听你姨娘提过孙正,要算他是你表哥”倒也勉强算是。 后面一句话,在傅池冷淡的眼神中咽了回去。 傅昀盛心虚地改口:“确实牵强了,牵强!” 傅池轻笑,抬手将茶杯放在案桌,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惊的傅昀盛冷不丁挺直了背。 又马上觉得虚,傅昀盛自己都不清楚。 他为何这么怕他这个女儿? 傅池说话时,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 傅昀盛上次感受到这般发憷,还是皇帝的召见。 可畏惧天子是正常的。 傅昀盛清了清嗓子:“依本侯看,若是孙正将米铺损失的银子补上,就饶过他一次罢!左右他也没害人性命。” “侯爷!”青禾差点忍不住她这暴脾气,傅池斜看她一眼,青禾愤愤地撇过头。 侯爷这心偏到没边儿去了。 傅池倒不难受,因为没有过期待。 她淡然地起身,葱白的手指掀开信函,翻到一页:“父亲仔细看看这处,再决定是否要为孙正求情。” “还有,”傅池语气凉凉,“李嫣儿是妾,最近几日女儿听见下人一口一个夫人,传出去了说我侯府没规矩,连小妾都能当主子。” 傅昀盛还没来得及说话,视线就被那惊人的数字攥住,他眼眸瞪得溜圆。 不可置信地低头瞧着数额,又抬头看向傅池,磕绊道:“五、五万四千三百七十九两银子?!” 傅池点头。 傅昀盛手都有些发抖。 什么概念? 他的小金库连五万四千三百九十七两的零头头都不到。 算上俸禄,也得几十年不吃不喝才能积攒下来。 而孙正就凭借勾结苏家,就贪了这么多! 傅昀盛一瞬间就忘记了孙正和李嫣儿的关系。 等侍卫来报说李姨娘想见他时,傅昀盛粗声粗气的吼道:“二小姐吩咐过了还来问本侯干什么?让李姨娘好生在院子里反省,没本侯允许就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傅昀盛气得着重念了‘李姨娘’三个字。 是他太过宠溺李嫣儿了。 被吼了一脸口水的侍卫懵了,半晌后躬身抱拳:“是,侯爷!” 方走出不远的傅池将前厅的动静收进耳中,平静地整理了下袍袖。 第27章 鬼灵精 傅老爷子悠哉悠哉地躺在长椅上晒太阳。 赵管家俯身在他耳边讲着近日侯府发生的大事,面色愧疚:“小人不察,竟被孙正那厮瞒天过海,小人竟然还愚蠢的以为是如今行情惨淡实在是” 傅老爷子看他:“你这些年确实过得安逸了。” 闻言,赵管家头更低了:“二小姐大度,没将小人赶出去,只罚俸半年以示小惩大诫。” “嗯。” 傅老爷子惬意地眯着眼,心里涌起无法言说的骄傲。 瞧瞧,这就是他的宝贝孙女。 一出手就是个狠的。 “三小姐知道李姨娘被软禁后想去找二小姐麻烦来着,”赵管家咋舌,“结果被二小姐教导了一番后,就老实待在院子里不出门了。” “教导?” 傅老爷子睁开眼,有些兴味的道:“傅池那丫头,莫不是拿着四书五经说了宛丫头一通?” “呃”赵管家摇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他不在现场,是后来温华阁的下人和他说的。 当时傅宛宛怒气冲冲地闯进温华阁,二小姐本没想搭理,不想傅宛宛一怒之下,摔碎了温华阁里珍贵的花瓶和茶具。 到处都是碎片。 而傅池仍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尽管四周一片狼藉。 傅宛宛心脏猛地跳了下。 这般的傅池,让她不禁想到了打盹被吵醒的猛虎,准备伸出它的利爪。 傅池比傅宛宛想象的温和多了。 一没打二没骂。 只是让下人归拢碎片,压着傅宛宛在院子里用胶水修复破碎的家具。 青禾拿着短鞭,笑眯眯地在一旁监工。 傅宛宛试图反抗,但挨了实在的一鞭子之后就老实了。 可修复碎片是精细活,傅宛宛从小被娇生惯养的,又受不了猪油胶水,手上被碎片划了好几道血口。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傅宛宛越想越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青禾蹙眉:“照着三小姐这速度,约莫等日落了,三小姐还未修好。” 傅宛宛抹着眼泪,一边抽泣,一边沾着胶水。 “呜呜——傅池,你这个贱人——” “啪!” 青禾面无表情地震了下鞭尾,骇人的声音在傅宛宛耳边炸开,惊得她一个哆嗦,刚修好的一只花瓶摔在地上,碎了个稀烂。 青禾歪头:“三小姐说谁是贱人?” 傅宛宛心虚地退后一步:“没,我没有。” 她都说那么小声了,青禾怎么还听得见! 最后傅池没真让傅宛宛修好,最后一抹红霞被夜空吞噬时,傅池便放她回去了。 短时间之内,傅宛宛是不敢再来招惹傅池的。 听赵管家说完,傅老爷子摇头失笑:“这听起来倒像是她鬼灵精想出来的办法。” 鬼灵精? 赵管家不置可否。 这词形容二小姐是不是不太对? 至少赵管家瞧见的傅池,是冷漠而又懒散的,别说鬼灵精,多余的情绪不会展露半分。 赵管家暗道,傅老爷子疼爱二小姐,自然看她哪哪都是好的。 傅老爷子忽地道:“侯爷可有对小也说过什么?” 第28章 难得 傅老爷子是在说傅昀盛有没有找二小姐麻烦呢。 赵管家忙躬身说:“侯爷说,侯府是该管教了。” 自从知道孙正的家产后,傅昀盛被打击得不轻。 连着几日都不曾见李嫣儿。 早出晚归的。 傅老爷子冷笑:“难为他有一次清醒的时候了。” 他本想,若是傅昀盛敢对傅池发脾气,他那根拐杖,非得把他揍的半月下不了床不可。 赵管家不好置喙傅昀盛,转移话题说:“最近大少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也不见他去青楼了,时不时就待在府中练武。” 他笑了下:“大少爷总算是收心了。” 傅老爷子意味不明的道:“他若是能像他爹一般,也是好的。” 赵管家不解地看着他。 长乐侯没有真才实学,又怂,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但傅老爷子为何会希望傅北不成器? 为侯府挣得荣誉,连续功荫,这不是好事吗? 但傅老爷子不解释,赵管家也自觉地不去问,恰好厨房的人端着碗黑漆漆的、苦味浓郁的药过来。 傅老爷子一看,脸色顿时臭了:“端走,本侯爷病早就好了!” 前几日他装病骗傅池答应婚事,没想到傅池一直记着,逼得傅老爷子喝了好大碗中药。 连胃里都是苦的。 方师傅身材胖乎乎的,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二小姐说了,要是老侯爷不服药,她便亲自来看老侯爷服下。” 傅老爷子:“……” 脸色更臭了。 闷着一口气,傅老爷子大口大口将苦涩的汤药喝下,五官都皱在一起,看的赵管家和方师傅忍俊不禁。 等方师傅将空的药碗拿走,傅老爷子招手,让赵管家附耳:“去捡些药渣子,查一下这究竟是什么药,切勿让二小姐知道了。” 赵管家压下心中的震惊:“是。” 他没往药里有毒这方面想。 傅老爷子叹了口气,摇着蒲扇重新躺回了椅子上,有些事,他自己也门清。 六月虽是多雨的时节,但贵家公子小姐都可着出游。 前头因为皇帝给傅池和闫舟赐婚在贵女圈子里出名了一把,往常不会邀请傅池的贵女破例地给长乐侯府递了帖子,邀请她一赏曲水流觞。 顾朝寒将烫金请帖双手呈到她面前。 帖子上写了此次曲水流觞到场之人——太子萧景宸,三皇子萧景睿,以及各贵女公子。 名单看完一遍,傅池发觉没有闫舟的名字,不过转念一想,闫舟身体不好,山上湿气重,他去了平白折腾,搞不好给折腾病了。 不过…… 傅池凝着某个名字,勾唇一笑。 傅池很记仇。 既然有机会碰上,自然要收点账。 青禾一看她神色,就立即下去吩咐安排马车。 傅池换了身粉白云烟衫,云髻娥娥,发间戴着支金色镂空并蒂步摇,肌肤柔若凝脂,既不过分出挑,也不显得小家子气。 和傅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傅池一行人刚走到府外,身后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姐姐,等等我!” 傅宛宛提着裙子,小碎步跑到傅池面前,喘着气说道:“姐姐是要去参加曲水流觞吗?” 第29章 还挺灵活 傅池脚步停下来,眉间微蹙。 傅宛宛连忙让贴身侍女白竹将请帖拿出来:“我、我也受邀了!” “所以?” 撞进傅池兴味的目光里,傅宛宛挺背一挺:“我才不是想要跟你共乘一辆车,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陪你做个伴罢了!” 做伴当然是不可能的。 傅宛宛同她一起受邀,她身为庶独自到的话,一定会被其他贵女看贬,不仅是庶出,还不得嫡出喜欢。 到时任谁都知道她在侯府里不受宠了。 不,她是为了侯府的面子着想,姐妹同出,彰显她们多姐妹情深! 傅池懒得揭穿她心里的小九九,转身踏上车凳,一早准备好的顾朝寒撩起车帘,眉眼低垂。 慢了顾朝寒一步的青禾瞅着他的背,轻轻磨了下牙。 之前傅池放了顾朝寒三日假,让他安排好自己的私事,所以今天刚回到侯府,整个人勤快的不行,争着抢青禾的工作。 以至于青禾有点闲了。 “小姐,现在可怎么办啊?”白竹着急的道,“二小姐也没答应。” 眼见着傅池的马车要驶动起来,傅宛宛一咬牙,赶紧跑向自己的马车:“还能怎么办,就跟着呗!” 她难道还能让人下马车赶她走?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行驶。 傅池将顾朝寒喊入马车。 他依旧是话少的模样,低着眉眼给傅池倒茶。 傅池看了眼他额间的红气,比傅池初次见到他时还要微弱,她不禁皱眉。 自顾朝寒到她身边伺候,傅池就发现了不对。 隐约还有一股黑气笼罩。 傅池轻抿一口茶水:“老人家的病可好些了?” 顾朝寒没有意外她清楚自己的事,沉默了下,说:“抓了药,没以前痛苦了,只是大夫说恐怕时日不多。” 若是再早点去看大夫,兴许…… 顾朝寒抿唇,手缓缓握紧成拳。 傅池看他:“若有麻烦,可与本小姐提。” “……谢主子。”顾朝寒轻声道。 傅池能说出这句话,已然是莫大的恩惠了。 傅池身体稍微往后靠了些,闭上眼睛说:“不用道谢,日后本小姐有用的到你的地方,你只需那时尽心尽力。” 顾朝寒心里紧绷的弦一松:“是。” 顾朝寒抬眸,见傅池没有再和他说话的打算,轻手轻脚地回到马车前。 马车还在驶动,但顾朝寒动作灵巧,稳稳地坐下来,青禾却高看了他一眼。 还挺灵活。 青禾兀自琢磨,改日不如和小姐提提,好生培养一下。 曲水流觞设宴在京城外。 山色空蒙,林中偶有清脆鸟鸣,傅池等人舍弃了马车,步行走向半山。 凉亭四角高啄,潺潺流水在耳边响起,似有若无的清风拂过,叫人瞬间忘却了俗世纷扰。 早早地在凉亭下说话的人听见声响,齐齐停住话音,看向山道的方向,一时失去了言语。 这便是长乐侯府二小姐么? 往日里竟从未发觉她这般美艳,又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二者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三皇子迅速回神,起身相迎,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二小姐来了,快请,快请。” 第30章 为佳人而来 “见过三皇子。”傅池语气淡漠,一点也没因为眼前人是皇子,态度便有所卑微:“府中有事,故而来得晚了些,还请诸位勿怪。” 三皇子哈哈一笑:“二小姐能来已是荣幸之至,再说了,二小姐来得正好。” 傅池视线扫视一圈,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而傅宛宛则去找她的手帕交了。 傅池瞧着就不好接近,周围的贵女眼神交流一番,便低头各说各话。 请帖上的人傅池大多都不太认识,但也懒得去社交。 这时,有人四下看看,提声道:“三皇子,怎地不见太子殿下?” 三皇子摇着折扇,不紧不慢的道:“太子皇兄政务繁忙,不过本殿下记着,应该差不多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身着华贵,气度不凡的太子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落后他半步的,是众人万万没想到之人,他们不禁看向了傅池。 傅池眉梢一挑。 她也有些意外。 闫舟竟然会来参加公子小姐的吟诗作对。 闫舟一如既往地裹着大氅,面色苍白地随时都可能晕过去,时不时握拳抵在唇边咳嗽。 像极了脆弱的花瓶。 可他站在那,便是光风霁月的模样,似不可攀染的谪仙。 稍一皱眉,便叫人恨不得抚平。 众人的眼神都凝在闫舟身上,太子却丝毫不恼,反而玩笑道:“本宫来前就与闫世子说,闫世子一打照面,估计就要完全压制住本宫的风采,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闫舟笑:“太子殿下说笑了,臣怎能与太子相比。” 三皇子不动声色地敛去眼中的妒忌,说:“闫世子切莫谦虚,谁人不知闫世子风姿倾城,乃是京城第一公子。” 闫舟实在是太出色了。 谁和他站在一起,便黯然失色。 让三皇子妒忌的是,这么一个病秧子,竟让父皇满心宠爱,几乎是以皇子的礼制对待。 而他 费尽千方百计,得到的也只不过是父皇冰冷的言语罢了。 闫舟眼皮都没掀一下:“众人的戏言而已,三皇子听听便过了,当不得真。” 太子在主位上落座,闫舟跟着他坐下,眼角余光却忍不住朝着傅池的方向看去。 眸光触及到傅池身后的顾朝寒时,闫舟蹙了下眉。 这是何人? 他此前调查过傅池身边的人,但没见过顾朝寒。 这也就罢了,偏生样貌生的还不错,而闫舟记得,傅池喜欢好看的。 一想到这里,闫舟顿时看顾朝寒不顺眼了。 “往日的宴会从未见过闫世子参加,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三皇子和太子简单打了声招呼,便看向闫舟,意有所指的道。 谁知闫舟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没回话。 太子轻咳一声:“是本宫路上遇见闫世子,特意请闫世子一同来观赏游玩。” 闫舟回神,微微颔首:“是这样。” “哦~那还真是巧了。”三皇子勾唇笑了笑,瞥了眼角落,“本皇子还以为闫世子是为佳人而来呢!” 第31章 颠倒是非 佳人? 闫舟才和傅池得了赐婚的圣旨。 这佳人还能指谁? 傅宛宛绞着帕子,不甘地咬唇。 一和闫世子绑上关系,就如此备受关注,占据了风头。 身为话题的另一位主人公的傅池似是不察,随手抓了把瓜子,慢慢地剥着。 众人: 这二小姐也太淡定了! 脸上连一点女儿家的娇羞都没瞧见。 闫舟温和的笑容里藏着细细的刀:“三皇子切勿开在下玩笑了,还是快些开始,别叫在下一人抢走了风头。” 三皇子面色有瞬间的尴尬。 太子笑而不语。 来时他确实偶遇的闫舟,初次邀请,闫舟委婉地拒绝了。 但一听见傅池的名讳,这位清心寡欲、不问红尘的闫世子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太子还听说了,是闫舟主动去侯府提的亲事。 他眼眸深邃,人一旦有了软肋,便不再是坚不可摧了。 曲水流觞,便是坐在溪水一旁,杯子从上游漂流而下,在谁处停住,谁就需要赋诗一首。 此次宴会来的人不少,故而除去参与赋诗的太子等人,剩下都结伴而行,往山中更高处观景。 傅池还没动作,麻烦就先找上她了。 一面容娇俏,身穿嫩黄罗裳的女子倨傲地走过来:“你就是傅池?” 傅池动都没动,接过青禾的帕子擦拭着手指,仿佛眼前没这人似的。 马子月不耐烦了:“本小姐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将本小姐放在眼里?” 听到这儿,傅池无辜地抬头:“你是?” 澄亮的眼眸里满是茫然,傅池是当真不认识眼前之人。 “本小姐是左侍郎之女,马子月!”马子月一想到兄长回府后和父亲哭诉的,就气得牙痒痒。 这个女人竟然敢打她哥哥! 本来父亲都要去侯府要求傅池赔礼道歉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父亲就转变了态度,还将马归关在祠堂里反省思过,到现在都还没放出来。 马子月越想,越觉得是傅池捣的鬼。 不然一向疼爱哥哥的父亲怎会反常地罚了他? 原来是替人出气的。 傅池眸光兴味,吊儿郎当似的翘着二郎腿,看起来痞里痞气:“所以?” 马子月更气了。 这人白长了一副好容颜,一开口就是与她气质不符的语气。 欠嗖嗖的。 马子月拧眉:“你打伤了我哥,不道歉也就罢了,竟然还像个无事人一般问本小姐所以?” “本小姐从未见过这么厚颜之人!” 傅池轻笑:“马归没和你说他是自讨苦吃?” 不过马归竟然说的是她打伤的么? 啧。 竟不觉得丢脸,被她揍了,还扬声在外。 马子月全身心相信她的兄长,叉腰:“我哥说,就是和你有口角,谁知你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我哥不愿和姑娘动手,才没还手,谁知你居然得寸进尺,将我哥打成重伤!” 青禾听呆了:“马公子颠倒是非的能力倒是一绝。” 傅池没拦着青禾。 “你才——” 马子月刚要说话,一道故作震惊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傅二小姐仗着自己会武功,这般欺负人,也是马公子脾气好,否则” 第32章 谁允许 苏涪陵端着温柔知礼的姿态:“习武素来是用于防身的,怎能用在打架上呢?这毕竟是池姐姐不对,你还是给子月妹妹道个歉。” 一有人撑腰,马子月的底气更足了,用力地点头:“没错,道歉!” 随着苏涪陵的到来,其余人听见说话声,也纷纷好奇地走过来。 另一厢,漂浮的酒杯停在了傅宛宛面前。 她完美地对了首诗,如愿以偿地获得掌声,满心期艾地看向太子。 却不想太子侧头和闫舟低声说话,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傅宛宛气结。 好不容易出彩的机会。 太子竟然不看她! 太子道:“你心上人似乎有麻烦。” 闫舟眼光一转,五六名贵女围着傅池,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乍一看,傅池处于弱势。 太子啧了声:“那看上去盛气凌人的,似乎是马侍郎家的女儿。” 马? 冤家路窄了。 闫舟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长睫半敛。 看来敲打的不够老实,还敢招惹小也。 闫舟反应平平,太子暗衬:莫非是我猜错了闫舟心思? 不然心上人被欺负怎会无动于衷? 想着,太子哎哟了声:“本宫听见他们要二小姐道歉!”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闫舟听得一清二楚。 闫舟无语。 太子怕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思。 只不过—— 闫舟幽幽地看向傅池。 小也恐怕不会让自己吃亏。 “打了人还不道歉,这天理何在?” “没想到二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然会打人,不像我,我只会心疼马公子!” “道歉!” 人心是最好煽动的,只要有几人带引,其他人就会顺着大势出声。 众人七嘴八舌地声音往耳朵里灌,顾朝寒冰冷着脸,护在傅池身前。 “傅二小姐该不会是觉得丢脸,所以不想道歉?”马子月冷哼:“难不成在傅二小姐心里,人命还不及二小姐的面子重要?” 这番话给青禾气笑了,说的好像小姐把马归打死了一般。 小姐动手一向是有度的,恰好控制在肉疼,但是表面看不出伤口的程度。 不知道从哪来的共情感,一人瞧傅池表情始终冷漠,直接上手推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傅池眸光微冷,将拦在她身前的顾朝寒往旁一扯,自己也挪了一步。 那女子身体前倾,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地坠在地上。 摔的生疼。 “该本小姐说了?” “发生了何事吵吵嚷嚷的?” 傅池和太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安静下来,连忙朝两边退开,让出条道路来:“太子殿下,闫世子。” 太子单手负在身后,神情严肃。 闫舟的视线落在傅池和顾朝寒相碰的地方,顿了下,眼眸晦暗一瞬,转而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本世子方才听见了道歉,是么,马小姐?” 马子月脸上晕开两朵红云:“是、是。” “噢”闫舟抬步,不紧不慢地走到傅池身边,似是不经意地隔开顾朝寒和傅池,语气骤然冷下来:“谁允许尔等不分青红皂白欺辱本世子的未婚妻!” 第33章 温柔大方 温和的人动怒,比脾气本就不好的还要可怕。 似是浓重的云层里攒动的雷。 看得马子月心中发怵。 苏涪陵软声细语的道:“闫世子误会了,我等并非是在欺负池姐姐。只是马小姐说池姐姐打伤了她的兄长,这才想要池姐姐道歉。” “没错,打了人还当做无事发生,闫世子你可得看清她是怎样的面目!”马子月愤愤的道。 这样的女子,凭什么嫁给一身出尘不染的闫舟? “本世子相信二小姐。”闫舟丝毫不因她们的话有所动容,侧身看向傅池时,眉眼瞬时温软下来:“二小姐温柔大方,就算是揍人,也定然是他挑衅在先。” 阿辅: 太子: 众人: 说归说。 世子您这般也太像舔狗了,说好的不染俗世的谪仙呢! 阿辅眼睛默默朝上翻了翻,世子当初是没亲眼瞧见傅池揍人。 要是看见了,肯定说不出温柔大方这句话。 傅池奇怪地看了眼闫舟,她怎么觉得今天的闫舟不太一样? 比那日要油嘴滑舌。 不过闫舟毕竟是在护她,傅池不好落他面子,自然地接受了他的夸赞:“本小姐素来喜欢以德服人。” “呵呵,你若是以德服人,我兄长脸上和腹部的伤势又如何解释?”马子月嘲讽。 “马小姐张口闭口说本小姐伤了马归,既如此,本小姐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傅池语气平静,“为何不报官?而且听马小姐的意思,你兄长是重伤在家,贵府大可去请郑大人定夺是非黑白,若是本小姐有罪,自然会按照律法受到惩罚。” 京兆尹府郑不言清正廉洁是京城出了名的,从不为权贵折腰。 别说权贵家的公子小姐了,就是太子到他面前,郑不言都只认证据。 “我……” 马子月被问住了。 她一心想为马归出气,便气势汹汹地找傅池来了。 可是她再蠢也明白父亲态度的转变定有不寻常的,说不准是大人物要为傅池撑腰,才不让父亲去质问长乐侯府。 等等…… 大人物! 马子月脸色蓦地一白。 这大人物不会是陛下? 难怪傅池有恃无恐! 苏涪陵秀眉皱了皱,暗道这马子月也太无用了,被傅池几句话便问住。 她心下思索一瞬,笑着说:“兴许是马小姐想给池姐姐一个改过的机会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池姐姐肯认错,倒也不必闹到官府去,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 她摆出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傅池却反应平淡,温吞的问道:“苏小姐莫不是马小姐肚子里的蛔虫?所以她想的你都知道?” 苏涪陵脸色难看:“池姐姐这话说的,未免太粗鄙了,怎能、怎能将人形容成……” 还温柔大方呢! 闫舟怕不是眼神不好! 马子月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 若是傅池背后当真是陛下撑腰,她得罪了傅池,不就是得罪陛下,到时还牵连了家人…… 傅池轻笑一声,淡淡的反问:“本小姐再问,马公子是在何处与本小姐起的冲突?” 第35章 周斯茗 山上的桃树错落有致,开得比寻常更加艳丽。 粉嫩的桃花层叠,山风吹拂,偶有几片花瓣打着旋儿飘落。 远山相映,雾气朦胧。 一下叫人心境豁然开朗。 苏涪陵盯着傅池站的位置,眼眸忽地眯起来。 脚下树木丛生,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苏家和傅家结怨已久,而三日前傅池大张旗鼓地将孙正送官,是摆明了在打他们的脸面。 也不知傅池使了什么法子,一个破铺子,竟然还能重新焕发生机,和他们抢生意。 虽说苏涪陵并不将傅家看在眼里,但傅池此举无异于是在挑衅,一向高傲的苏涪陵又怎能忍? 苏涪陵目光看向和手帕交凑在一起说话的傅宛宛,唇角忽地上扬。 她就不信,傅宛宛会不恨傅池。 然而苏涪陵不知道的是,她的想法都被顾朝寒听的一清二楚。 顾朝寒低头道:“主子,小心苏涪陵。” 傅池眉梢微挑,目测了下她和苏涪陵的距离:“你能听见多远的心声?” 顾朝寒想了想:“五米之内。” 青禾瞅他一眼,暗道他这读心术还挺好使的。 五米,已经很逆天了。 “傅池姐姐,你怎么独自站在这里呀?”一道娇俏的女声打断了主仆的交流,来人穿着粉色罗裙,腰间系着枚麒麟玉佩。 周斯茗欠身行礼,身边的侍女一同福身。 傅池眸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的玉佩:“斯茗姑娘。” 她是相府六千金,丞相的老来女,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不行。 周斯茗笑起来时脸颊会有两只小小的梨涡,眼睛一亮:“姐姐,你认识我吗!” 傅池淡声说:“曾见过一面。” 周斯茗捧着小脸:“只有一面之缘姐姐就记住了我的名字,姐姐肯定喜欢我。” “” 傅池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斯茗的侍女也无奈极了。 自家小姐这自来熟的性子相爷说过好几次,屡教不改。 周斯茗大胆地挽上傅池的手臂:“真巧,我也喜欢姐姐。只是姐姐看上去有点高冷,斯茗不敢主动和姐姐说话。” 傅池挑眉:“哦?” “斯茗现在是鼓起了勇气才来找姐姐的!”周斯茗鼓着脸颊,转瞬笑眯眯的说:“姐姐真好看!怎会有人忍心让漂亮姐姐独自欣赏风景,她们肯定是嫉妒姐姐!” 傅池哭笑不得:“各人有各自的玩伴,我与她们不熟络,自然不会同行。” 周斯茗眼睛转了转:“那闫世子呢?他为何不来陪你!若是换做了斯茗,肯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姐姐身边,绝对不让姐姐无聊!” 秋烟一囧,忙说:“二小姐,我家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和她计较!” 傅池说:“无碍,斯茗姑娘挺有趣的。” “真哒?” 周斯茗得寸进尺的说:“姐姐别叫我姑娘啦,唤我斯茗,或者茗茗也行,姑娘听上去多生分呀。” 傅池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周斯茗顿时化身成了话痨,缠着傅池撒娇:“姐姐,好不好嘛,好不好~” 还可怜巴巴地盯着傅池。 青禾无奈地摇头。 小姐性子素来冷淡,上一个这么撒娇的人被小姐拍飞了,并且愈挫愈勇。 第36章 打起来了 但出乎青禾意料的是,傅池显得十分温和:“好,斯茗。” 青禾忍不住看着傅池侧脸,沉思。 她哪想得到。 周斯茗年纪还小,和傅池差了大半个头,从傅池的角度看过去,瞧见了她肉肉的脸颊,和一双纯真无暇的眼睛。 傅池手有点痒。 周斯茗一脸满足:“此先他们要赋诗作对,我就早早地跑到山顶上来,还有些遗憾没能看见姐姐呢。” 周斯茗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 说的人心情都要愉悦许多。 周斯茗瞧瞧闫舟的背影,瘪嘴:“真可惜便宜闫世子了,我若是男子,定然八抬大轿迎娶姐姐。” 秋烟连忙扯着周斯茗的袖子:“小姐,您可别啥都说了。” 说的话越发无厘头。 小孩子的戏言,听听就过了。 周斯茗正想和傅池进一步培养感情,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傅宛宛不知怎地和一女子掐起架来,争得面红耳赤。 太子额角直突突:“这又是怎么回事?” 宫中事务繁琐,他就想出来散个心都不安生。 “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傅宛宛气得口不择言。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女子抓着她的头发:“谁不知道你娘是个狐媚子,长乐侯夫人丧事不足一月,就哄得长乐侯晕头转向,迎你娘过门,这不是贱人是什么?” “你给我闭嘴!” 两人吵了几句话,下一瞬又掐了起来。 连累着劝架的人都被误伤,挠了好几下。 周斯茗皱着眉头:“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还是去落井下石啊?” 傅池瞥她一眼,这小娃娃也是表面单纯,内里蔫坏儿的。 事关长乐侯府声誉,傅池不可能坐视不理。 轻巧地敲了下二人的手腕,傅宛宛感到手一阵发麻,失去了力气。 众人一见,赶紧将两人分开。 周斯茗神奇地看着傅池,眼里写着满满崇拜。 太子冷着脸走过来:“成何体统,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傅宛宛发髻凌乱,不服输地瞪了柳长安一眼,委屈的说道:“是她先骂人的!” 柳长安反唇相讥:“我骂你什么了,有本事你就复述一遍,让大家看看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 当着太子的面,傅宛宛说不出脏话,一口气憋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苏涪陵站在一旁,轻哼。 庶女终究是庶女,上不得台面。 不过也罢了,能让她利用,已经是她们的荣幸。 只可惜和她的计划有些偏差。 “都闭嘴!”太子目光看向苏涪陵:“你来说发生了什么。” 苏涪陵一脸迷茫:“臣女也不知,方才还好好的,长安和宛宛突然就打了起来,臣女想劝架,还被误伤了。” 太子转向其他人。 “臣女正和苏小姐说话,蓦地就听见傅三小姐大声的喊了句‘贱人’,然后就是您看见的这般了。” “臣女看到的也是这样。” “” 一瞬间局面倒向了柳长安,白竹着急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明鉴,分明是柳姑娘先来找我家小姐麻烦!二小姐,您快为三小姐说说话!” 第37章 苏涪陵掉下去了 傅宛宛双目泛红,傅池那般恨她,她怎么会帮她! 傅池还没开口,就听苏涪陵抢先说道:“池姐姐是傅三小姐嫡亲的姐姐,说话恐有偏颇,对长安姑娘有些不公平。” 言下之意,就是想堵住傅池的嘴。 傅宛宛越没人帮衬,侯府便越失面子。 傅宛宛还以为苏涪陵是在帮她,投以感激的目光。 “不过发生了点口角,各自说了些气头上的话。”傅池淡淡的看向苏涪陵:“怎么在苏小姐口中,似乎变成了滔天的罪过,连本小姐说句话都不成?” 苏涪陵眉眼柔顺,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模样:“池姐姐说笑了,妹妹想着三小姐是你的姊妹,难免会顾着她些,而长安姑娘却显得势单力薄,万一冤枉了她” “哦?”傅池眉梢一挑:“苏小姐的意思是,我是仗势欺人、不分青红皂白之辈?” 周斯茗一听,不依了:“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才不是这样的!涪陵姐姐,你自己也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便随意下断论,你也太过分了。” 苏涪陵语噎。 这周斯茗怎么突然和傅池如此要好了? “池姐姐聪慧,应该明白我没有这个意思。”苏涪陵余光看了眼太子,说道。 “难说。”傅池淡声道:“口角之争,便各自退一步。” “凭——” 傅宛宛刚想反驳,就被傅池一个眼刀震慑在原地。 蠢货。 被人当了刀子使还不知道。 柳长安却是很快地反应过来,她俩要是再吵下去,不仅在太子和三皇子那留下不好的印象,日后也会成为别人的茶余谈资。 太子赞同道:“既如此,两位姑娘握手言和,就当给本宫一个面子。” 太子都这么说了。 谁还敢有意见? 柳长安干脆利落地对傅宛宛道:“真是不好意思。”下次还敢。 傅宛宛咬唇:“我,我也有错。” 两人假笑着,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和谐友爱。 周斯茗小大人似的摇头,和傅池转身离开:“姐姐,她们比斯茗大,还没有斯茗懂事。小孩子都知道不要打架,要打也是半夜套上麻袋偷偷地打。” 傅池唇角一抽:“你从哪学来的。” 匪里匪气。 周斯茗嘿嘿一笑:“话本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说的真好,下次不许再说了。”傅池失笑。 周斯茗瘪嘴。 “池姐姐,啊——” 苏涪陵才走近二人,脚下一个打滑,竟直接摔在地上,身体朝悬崖边滚了过去。 苏涪陵内心:好好地看桃花不行吗!看什么远山! 周斯茗小脸吓得苍白。 千钧一发之际,傅池单手撑在碎石上,右手攥住苏涪陵的手腕,这才阻止了苏涪陵掉下去。 苏涪陵惨白着一张脸,紧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双手紧紧抱住傅池的手:“不要松手,傅池,别松手,我不想死!” 要不是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傅池都不想救苏涪陵。 “吵死了。”傅池皱眉,稍稍将苏涪陵拉上来一点,青禾蹲下身,拉住苏涪陵一条手臂。 “快快来人!”周斯茗连忙大声喊道:“涪陵姐姐掉下去了!” 什么? 太子脸色一变。 闫舟视线望过去时,一眼就看见了单膝跪在悬崖边上的傅池,背影娇小而脆弱。 和他梦中的背影重叠,仿佛下一秒,她也会万箭穿心而死。 闫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颜色如纸: “阿辅!” 第38章 你哭丧呢 然而,阿辅刚窜出去到傅池身边,就见傅池主仆二人将苏涪陵拉了上来。 两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 哦不对,二小姐根本不柔弱。 苏涪陵手脚发软地半跪在地上,心中后怕。 要是方才傅池起了歹念,她小命就没了! 傅池半蹲下来,勾唇:“苏涪陵,你最好老实点,别再想整出什么幺蛾子。” “否则你信不信,本小姐能将你扔下去,还无人发觉是本小姐动的手。” 少女的轻声低语,激的苏涪陵打了个哆嗦,眼神惊惧。 她怎么知道! 傅池缓缓站起来,看向顿在原地的阿辅,轻轻颔首:“有劳照顾一下苏小姐。” 阿辅挠头,回头瞥了眼走过来的闫舟。 他要照顾吗? 又不是世子的女人。 “小也。”闫舟神情虚愰,仿佛眼前的人随时会消失不见。 傅池几不可见地蹙眉。 她不是很喜欢非亲近之人叫她小名。 但闫舟的眼神充斥着哀求和脆弱,傅池不知怎地,一时心软,任由闫舟走到她面前。 啪嗒。 周斯茗张大了嘴。 傅池错愕:“你哭了?” 闫舟愣愣的看着她,表情迷茫,眼泪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嘴里喃喃:“小也” “摔的又不是我,你哭什么。”傅池费解。 还没从恐惧里缓过来的苏涪陵:你礼貌吗? 傅池硬邦邦的道:“行——” 闫舟抬手,将傅池紧紧地拥入怀中,似在确定真实:“你没死,没死就好。” 傅池: 你才死了。 桃花灼灼,一对璧人相拥。 三皇子不冷不淡的道:“闫舟倒是真心倾慕傅二小姐,只可惜是残废之躯。” 太子:“那又如何,一片真心可贵,二小姐又岂会在乎这个。” 闻言,三皇子唇角掀起嘲弄的弧度:“真心?这句话从皇兄口中说出来不觉得嘲讽?身在皇家,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平白将自己的软肋送出去,又有何用?” 堂堂男子,竟如此痴迷儿女情长,真是丢脸。 太子耸肩。 阿辅试图和埋在傅池颈窝的世子爷沟通:“世子,二小姐没事,不如你先松开二小姐?” 世子爷不听,甚至吐出了无情的一字:“滚。” 阿辅无奈的看向傅池:“二小姐,我家世子从前不这样轻浮,今天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刺激? 傅池眸光划过闫舟翕动的睫毛,他方才口里念着‘没死就好’。 傅池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背,语气无情:“闫舟,你哭丧呢。” 阿辅:00 闫舟缓慢地松开她,眼尾泛着红,薄唇紧抿,如上天精心雕刻的脸庞俊美,此时却露出可怜的姿态。 傅池轻咳,态度变得柔和起来:“我说错了。” 哭丧确实不大合适,听上去在咒自己。 闫舟眼底渐渐恢复清明,歉意地后退半步:“二小姐,在下孟浪了。” 周斯茗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忽地鼓了下脸颊。 羞不羞。 太子安抚了苏涪陵几句,兴许是傅池恐吓有效,苏涪陵安分地没再作妖。 今日意外颇多,众人也没了游玩的兴致,决定提前回府。 闫舟却一改克制,下山的途中跟在傅池身边,时不时看她,而后安心地收回视线。 第39章 我疼 和傅池分别时,阿辅屁颠屁颠地拎着只药箱子递给闫舟:“世子。” “我方才瞧见你手腕有擦伤,”闫舟抿了抿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等会让青禾给你清洗下伤口。” 说着,闫舟打开箱子,拿出婴儿拳头大小的药罐子:“这药膏外敷不会留有伤痕,你记得用。” 青禾觑着傅池的表情,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接过了:“多谢世子好意。” 傅池只觉得好笑。 堂堂清冷的镇北将军府世子,此时却如同娇妻似的关怀她的丈夫。 动作深藏着小心翼翼,一点也没有世子的威风。 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 但别的不说,傅池不喜欢闫舟这般低微的样子。 傅池盯着闫舟看了会,突地道:“你在心疼我?” 闫舟不语。 傅池笑了:“既然心疼,为何你不替我上药?” 闫舟倏然抬头。 青禾抱着药箱子和顾朝寒面面相觑,她现在应该避嫌? 然而,顾朝寒这个狗崽子竟然扔下她,和阿辅从马车后饶了出去。 青禾咬牙。 小崽子! “闫舟。”傅池的语气近乎于蛊惑:“为未婚妻上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傅池抬起自己的手腕,她肌肤白皙,有一点红痕都显得可怖。 更遑论当时赤手撑在尖锐的碎石上用力,直接被划出好几道血痕。 傅池笑得娇艳:“闫舟,我疼。” 嗓音却故意变得娇软,勾得闫舟呼吸都乱了几分。 傅池的马车在最后面,两人的身影又被马车拦住,倘若想做些什么,旁人是看不见的。 闫舟眸光定定的凝视着她的眉眼,如此鲜活,和噩梦里的她不一样。 没有斑驳的血迹。 干净而昳丽。 但闫舟稳了稳心神,低下眸子:“还是让青禾姑娘为你上药。” 傅池笑意僵住。 闫舟轻声说:“哪怕你伤了一点,我看着都会难受。” 傅池呼吸蓦地一窒。 他说的很轻,飘进傅池耳里却如重千斤。 闫舟似乎是来真的。 青禾眨巴眨巴眼。 这算是情话吗? ······ 看着傅池上了马车之后,闫舟唇角噙着的温和笑容骤然收了起来:“钦天监可定下了吉日?” “回世子,陛下说要择而重之,所以至今还未确定。”阿辅低头说道。 闫舟眼眸里快速划过一道锐光:“六月二十九是好日子,就定在这时。” 阿辅神色有瞬间的怔愣:“世子,这会不会太赶了些?虽说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但是侯府那边” 现在是六月初十,离二十九日就差十九天。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在时间上有点仓促。 闫舟淡声道:“本世子必须将想要的尽快掌握在手中,以免夜长梦多。” 闫舟不愿看见噩梦成真的一天。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得将傅池圈在身边护起来。 阿辅一向晓得闫舟一旦做了决定,就无人能劝说改变,于是无奈地应道:“遵命,世子!” 而另一边的马车里。 青禾抱着闫舟送的药箱子,问道:“小姐,闫世子的药,用吗?” 傅池淡淡看了眼:“放那儿。” 又不是大伤,犯不着上药。 第40章 我只是为美色 “哦。”青禾将药箱子塞进椅榻下,而后半跪着为傅池捶着腿。 傅池缓缓闭上眸子,脑海中忽然闪过闫舟泛着红的双眼,以及最后说的那句话。 傅池心口骤然抽了一下。 “上药。”傅池拧着眉心,最终还是敌不过内心莫名其妙的愧疚:“免得辜负闫世子一片好心。” “是,小姐。”青禾尽力压着往上翘的唇角,探身去拿药箱:“要奴婢说,闫世子目前看来还算是好的,就是身子骨不大硬朗,不过也不是大事,回头给闫世子调理一番,兴许就能好起来了。” 傅池看她:“本小姐只是单纯觉着闫世子好看,不忍辜负罢了。你想到哪儿去了?” 青禾撇嘴。 小姐爱美人,但是从不玩弄人的真心。 现在隐隐瞧着闫世子的态度,小姐开始犹豫了。 “吩咐下去,查闫舟的身份,务必巨细无遗。” 闫舟太反常了,傅池忍不住多想,究竟是否是她忘了一段记忆。 倘若最后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婚事已定,傅池虽然不爱闫舟,但也不介意和他共度余生。 成亲么,无非就是两个人凑合凑合过了,左右她又不吃亏。 至于闫舟的身体,傅池若有所思,如青禾所说,届时好生给闫舟调养,总会恢复得过来的。 青禾忽地提议道:“小姐,既然您怀疑闫世子的用心,不如叫顾朝寒过来问一问,奴婢记得当时顾朝寒与闫世子离得不远。” 傅池挑眉:“本小姐何时说过怀疑他了?” 青禾:“如果小姐不怀疑,那也不会让奴婢去调查闫世子了。” “就你机灵。”傅池轻呵。 然而。 不知道应该说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顾朝寒说:“没有,属下未曾听见闫世子有别的算计。” 连顾朝寒也说没有。 闫舟当真对她一片真心。 饶是如此,傅池依旧有些存疑。 这份感情来得莫名其妙。 青禾已经脑补出了一场爱而不得,默默在背后守护,一朝得偿所愿的大戏:“难许深情啊!” 回到侯府。 赵管家在门口迎接二人。 傅宛宛还一脸委屈,不情不愿地揪着手,白竹搀着她,小声说:“小姐,你忘了奴婢在马车上跟你说过的了?” 怎么着,都不能跟二小姐置气。 傅宛宛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让她和傅池服软,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可惜。 傅池还真不想看见傅宛宛服软:“赵管家,三小姐近日心气浮躁,罚禁足五日,抄《道德经》一遍,抄完之后送到本小姐院子里检查。” “若有人代劳,再抄一遍。” 赵管家呃了声,弯腰应道:“是,二小姐。” 怎么出去了一趟,这三小姐又惹二小姐生气了! 否则好端端的,二小姐缘何会罚她? “你凭什么罚我?”傅宛宛不服气的喊住傅池。 傅池瞥她:“凭你今日丢了侯府的脸面。” 站在侯府门外争论显然不合适,赵管家忙迎傅宛宛进来,然后关上朱门。 自家的事情,还是关在门里说比较好。 第41章 难道是他错了 “分明是那柳长安先来挑衅我,我才一时气不过和她拌了两句嘴!”傅宛宛在人前堆砌的委屈,这个时候全都爆发了出来。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越想越委屈,凭什么要责怪她。 傅宛宛是个美人胚,落泪起来确实有我见犹怜的姿态。 但是傅池此前已经见过比之更为绝色的,一颗心似是石头般无情。 傅池凉凉的道:“只是拌嘴?为何本小姐还看见你和她扭打在一起,莫非本小姐看到的都是幻象?” “什么打起来了?” 赵管家听着都有些懵。 傅宛宛不说话了。 “所以本小姐罚你,还有意见吗?”傅池冷声问道。 傅宛宛张嘴欲言,谁知下一秒,傅池唇角一勾:“有也憋着。” 傅宛宛顿时气结,她果然是趁机公报私仇! 继李嫣儿之后,傅宛宛也被禁足了。 消息传到傅昀盛耳朵里时,眉毛重重地跳了下:“宛宛被禁足,这是为什么?” 赵管家简单地解释了。 傅昀盛皱眉说:“宛宛性子素来和善,怎会和其他人打起来,要说是傅池本侯还相信一点……” 赵管家面无表情的看他。 什么叫是傅池还相信一点。 傅昀盛忧心忡忡的道:“赵德英,该不会是二小姐联合外人欺负宛宛!回来便说宛宛在外面惹了事,借着这个名头明着来罚宛宛?” “要不然这如何能解释?” 赵德英的唇角弯下去。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二小姐罚傅宛宛就是居心叵测! 在傅昀盛眼里,二小姐就没一点好,怎么着也比不上三小姐半根手指头。 傅昀盛踱步,兀自琢磨:“看来傅池早些嫁出去也是好的。” 不然真像李嫣儿所说,她会将傅宛宛欺负死,宛宛又是不善言辞的,不懂得跟他告状。 听到这儿,赵管家不由为傅池说话:“侯爷,你前日里还称赞二小姐聪慧,办事放心妥当,怎么转眼间到您口中就变成如此蛇蝎心肠了呢?” “放肆!”傅昀盛呵斥道:“这二者之间有何联系吗?一个人公事办的再好,谁又能知晓她背后是如何模样?” “……” 赵管家失望的看着他,心头浮起一抹庆幸,还好二小姐没有亲耳听见傅昀盛这么说她。 否则该有多么心寒。 赵德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侯爷以为是二小姐借故发作,不妨去询问今日同去参加曲水流觞的太子殿下或是三皇子殿下询问,看二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人!” 赵德英头一次在傅昀盛面前失去了礼数,继续说道:“侯爷口中会欺侮姊妹的二小姐,今日却冒险救下了一条人命,这并非是小人空口撰言。侯爷若还觉得二小姐表里不一,那小人无话可说。” 话音一落,赵德英就甩袖离开,留下脸色铁青的傅昀盛站在原地。 傅昀盛第一反应是不满。 不满赵管家一个奴才竟然敢甩脸色给他。 而后才陷入了沉思。 难道,真是他错了? 好半晌,傅昀盛哂笑一声。 第42章 下马威 “小姐,马归死了。” 青禾让顾朝寒在门外守着,神色紧凝。 傅池微微直起身体,放下手中在看的话本:“发生了何事?” 青禾道:“之前按照小姐的吩咐,将马归这些年为非作歹的证据给左侍郎送去了一份,左侍郎大怒之下罚马归去祠堂反省思过,一直未放出来。今早上小厮去送饭的时候才发现马归没了声息,身体冰冷。” “有人说是怨魂索命,吓得马府上下惶恐不安。”青禾沉声道,“但咱们的人查出来是中毒所致,下毒之人行迹诡异,暂时还没有锁定是谁。” 傅池指尖轻敲着桌面:“无论下毒之人是谁,左侍郎必定会迁怒于本小姐。近些日子仔细监视马府的动静,若他不安分,就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送到陛下案前。” “是,小姐!”青禾领命离去。 傅池缓缓卷起话本,一下、一下敲着手心。 马归虽然死有余辜,但死的不是好时候。 看来,有麻烦要找上门来了。 傅池眼眸里漾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傅池的预感显然是对的,下午申时一刻,宫人传来消息:“端妃娘娘请二小姐进宫喝茶。”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赵管家不知道马归死了,正纳闷:“咱侯府一向和端妃没什么交情,怎地突然想请二小姐喝茶了?” “无妨,本小姐去去就回。”傅池顿了下,吩咐道:“爷爷正在休息,就不用打扰爷爷了。” 赵管家有些犹豫:“二小姐,要不让大少爷和您一起去,宫里比不得府内,有一点错处都可能要了脑袋,大少爷在身边,多少有照应。” “外男不能入后宫。”规矩在那,谁能破? 傅池说道:“圣旨在那,端妃不敢对我如何。” 赵管家忐忑的相信了。 宫里素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傅池将顾朝寒留在了侯府,带着他反而会受制于人,有青禾跟着就够了。 传信的宫女见傅池终于出门,阴阳怪气的道:“二小姐真是让奴婢好等,不知二小姐可有把娘娘放在眼里?” 傅池看她一眼,钻进马车,语气淡漠:“走。” 车夫依言挥起马鞭。 宫女气得脸色一黑:“我还没上马车呢!” ---- 金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红瓦黄墙,雕梁画栋。 时不时就有带刀侍卫巡逻。 到了皇宫,马车时不得入内的。 宫女边带路,边趾高气扬的说道:“二小姐待会见了端妃娘娘,可别紧张的说不出话来,那会给侯府丢脸的!” 傅池淡淡的应了声。 宫女狐疑的瞅她,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一点反应都没有。 寻常的人被她这么恐吓,早就低声下气的喊姐姐抱大腿了。 ---- 端妃住在镜华宫,富丽堂皇。太监宫女忙碌地来回穿梭。 宫女将傅池带去偏殿,说了句:“娘娘正在更衣,请二小姐在此处等待。” 说完便关上门出去。 青禾试着去拉门栓,但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傅池下巴微扬:“等着,这是端妃娘娘给的下马威呢。” 第43章 小样 不让二人等上一阵子,端妃是不会见傅池的。 这是宫里常用的伎俩了。 青禾索性也坐下来。 傅池十指相扣,搭在腹部,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忽地,傅池眉梢一动。 细碎的声音似有若无地传入耳中。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傅池轻嗤:“本小姐当端妃有多厉害的手段。” 青禾赞同地点头,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只碗。 门外,宫女贴在门边儿上听着响动,好一会儿,纳闷地对身边的小太监问道:“你真的放进去了么?” 小太监挠挠头:“放了啊,而且是最肥的那只。” 宫女说:“估计是被吓跑了,你再去放一只,没给他们教训,到时候娘娘就得来教训我们了!” “是,巧翠姐姐!” 这巧翠就是给傅池二人带路的宫女。 小太监下去准备,巧翠不信邪地贴着门,试图听见尖叫声。 而此时,一只老鼠吱吱地从柜子底下爬出来,蹿到毯子边儿抱住嘎吱嘎吱咬了会儿。 青禾朝上抛着碗。 老鼠似有所感,转过脑袋和庞然大物对视了一眼,求生欲迫使它放弃毯子,尾巴一翘,就想溜之大吉。 青禾手腕一动,碗顿时飞出去,碗口朝下,稳稳地盖住了那只老鼠。 “吱吱吱——” 老鼠垂死挣扎。 青禾嫌恶地撇开视线:“用老鼠来吓人,怪恶心的。” 话音一落,又一只老鼠跑了出来。 正好撞在青禾脚边。 青禾:…… 虽然说她不怕,但不妨碍她感到恶心啊! “吱吱!” 那只老鼠兴许是察觉到了危机,还没等青禾拿碗,就跑得没了影。 青禾唇角一扯,现在的老鼠都这么机敏了。 又等了片刻。 傅池起身:“走。” 而在傅池走到门口的瞬间,门就被巧翠打了开来,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完全没出现在傅池脸上。 傅池冲她浅浅一笑。 巧翠腿一软,心虚地退后:“二、二小姐,娘娘请您去正殿一叙。” “嗯。”傅池面色平静,抬步朝着正殿走去。 巧翠探头往偏殿里看了看,低声喊了几句。 却没看见老鼠的踪影。 奇了怪了。 天底下还有不怕老鼠的? 忽地,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巧翠吓得惶然转身,磕磕绊绊的道:“你……你你,平白无故地吓我做什么!” 青禾咧嘴一笑,一脸无辜地将两只口沿相叠的碗放进巧翠手心:“礼物,不用谢!” 巧翠脸颊抽搐了几下,怀里的碗还在动,里面总归不是好东西。 青禾善解人意的道:“姑娘是不好意思打开看么?没事,我帮你。” “不、不用!” 巧翠死死地按着碗顶。 见此,青禾耸了下肩:“好,姑娘不领情,那我就先走了。” 巧翠看着青禾的背影逐渐走远,悄悄松了口气,还没等心完全放下来,手腕突然被什么击了下,发麻无力。 连带着碗也掉在了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巧翠盯着那只又黑又肥的老鼠,脸色惨白了一瞬,在它攀到自己的裙摆时,恐惧攀上了巅峰,尖叫声冲破喉咙:“啊——” 青禾恶劣的笑了。 小样。 第45章 端妃轻蔑地笑了声:“傅池,就算你有陛下的赐婚圣旨又如何,只要你的命还在,陛下永远不会指责本宫半句!” 皇帝对她的盛宠,是端妃自信的来源。 再说了,难道陛下会因为一个侯府小姐,而怪罪于她吗? “陛下恩泽,臣女自然不会利用来护身。”傅池偏头,淡定非常:“臣女想对娘娘说一句话,若是听完之后娘娘主意不改……娘娘会后悔。” 端妃冷笑:“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在本宫面前故作玄虚?” 傅池一脸无辜:“在娘娘面前,臣女又如何耍的了花样。不过事关娘娘腹中龙嗣,娘娘不想听便罢了。” 端妃脸色骤然一变,死死地瞪着傅池,良久,抬手冷冷的道:“都出去!” “起来说话。” “多谢娘娘。” 傅池一派从容的起身。 端妃慢步走到贵妃塌上坐下,眼眸微眯:“傅池,本宫没有怀孕,你说本宫腹中龙嗣又是何意?” 傅池语气平淡:“娘娘自入宫以来,受陛下恩宠,却迟迟未有身孕,当真没有怀疑过?” 闻言,玉蓉和端妃对视一眼,玉蓉开口斥责道:“娘娘没有身孕,那是时候未到,与皇子暂时无缘,二小姐这话说的莫不是怀疑宫中有人陷害娘娘?” “再说了,宫中众嫔妃一向对娘娘恭谨有加,后宫和睦,又怎会有阴谋算计!” 后宫和睦? 呵。 这怕是莫大的讽刺了! 傅池抬眸:“每逢雨夜,娘娘腹部似有千根针扎似的疼,发一身冷汗,但是身体却无任何异样,不知臣女说的可对?” 端妃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识地握紧了扶手。 玉蓉低声喊了她一句,端妃这才恢复冷静,眼眸深处却有了怀疑:“二小姐若是不能给本宫知道此事的缘由,今日你就别想出这道宫门!” 这件事只有她和玉蓉,还有太医知晓。 端妃一直怀疑是有人暗中对付她,不敢声张,只能让太医偷偷调养,对外的端妃依旧是一副嚣张、盛气凌人的模样。 端妃眸光冰冷,折射出骇人的光。 “臣女不才,恰好懂些医术的皮毛。”傅池勾唇,笑的无害,“方才替娘娘瞧出来的。” 端妃眼眸一翻:“小儿黄口,你都不曾为本宫把脉!你刚才说的都是胡口乱编的!” 傅池意味深长的道:“可是臣女说对了,不是吗?” “否则若是臣女说错了,娘娘早就将臣女乱棍打出了。” 端妃脸色不太好看。 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拿捏住了,真是让人不爽。 端妃轻哼:“你且说说看,若是本宫认为你说的不对,照样要将你乱棍打出。” “娘娘这症状是中蛊所致。”傅池轻飘飘的一句话,似是一颗炸弹,轰的一声炸开在端妃耳边。 蛊…… 后宫里多年前曾经出现过蛊虫害人的命案,中蛊之人死状惨烈,当时的皇帝震怒,并下令,日后若有使用蛊毒害人者,一律诛九族。 端妃不可置信地瞪着眸子。 她竟然是中蛊? 第46章 蛊虫 可这却能解释为何她的身体毫无异样,每逢雨夜腹痛如绞。 端妃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当初惨死之人,很快就要轮到她了吗? 玉蓉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伏在她的膝盖:“娘娘别害怕,万一不是蛊毒呢!” 玉蓉心里存着一丝希冀。 用蛊之人,早就被先帝处死,又怎么再出现! “的确不是蛊毒。” 还没等端妃主仆松下一口气,傅池又道:“是蛊虫。” “蛊虫?” 玉蓉不明觉厉:“那……那又是何物?” 该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东西! 傅池残忍地将玉蓉的想象道了出来:“便是用毒药豢养的蛊虫,成熟之后以活物为寄体汲取营养,至于这营养……” 傅池冷冷的道:“是人体的五脏六腑。” 端妃唇瓣都失去了血色,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胃里一阵翻涌。 想象一下,有只丑陋的虫子不知在她体内待了多长时间,还以她的血肉为食物。 这如何能叫她不恶心,如何不害怕! “娘娘得罪了。” 傅池不等端妃反应过来,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小腹靠侧的位置,用力按了下。 端妃痛得闷哼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胸口的憋闷。 “娘娘!” 玉蓉神色惶然,眼神充满敌意地看向傅池:“你这是对娘娘做什么,要是你敢伤害娘娘,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吵。”傅池冷淡的瞥她一眼,“如果不想你家娘娘死,就闭嘴。” “你!” 玉蓉愤愤地瞪着她,然而端妃一声闷哼,引得她担忧地转过头,看着端妃汗如雨下的脸庞。 “娘娘,你,你哪里不舒服?” 傅池指尖位置变换,力度不同地按压几下,而后退开。 傅池迅速地扯下玉蓉腰间系着的帕子,而后塞进她手里,“娘娘会吐血。” 就差没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玉蓉手比脑子反应快,本能地将绢帕碰到她唇边。 果不其然,端妃呕出一口黑血。 玉蓉连忙为端妃擦拭着唇角。 吐出一口血,端妃奇迹地感觉到身体舒适了许多,刚才被傅池按的剧痛的地方,现在也只有微弱的痛意。 端妃原本七分的怀疑,降成了三分。 玉蓉利索地给端妃倒了杯漱口的茶,而后清理地上的污血。 端妃眼神复杂地看向傅池:“二小姐,本宫身体这蛊虫……可有根除的办法?” 端妃称呼上的变化,就象征着她的态度。 “有,不过得看娘娘配不配合。”傅池后怕似的叹气:“毕竟娘娘一刻钟前还说要对臣女用刑,臣女实在不敢给娘娘医治。” 端妃唇角抽搐着,要她对傅池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尊严可贵。 但是为了小命,端妃妥协地飞快:“此事是本宫武断,错怪了二小姐。” 至于马归怎么死的…… 暂时往后稍稍。 她的命要紧。 傅池说:“这蛊虫在娘娘体内已有段时日,想要根除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端妃皱眉:“那要如何?” “臣女会列出药方,娘娘需要按照清单上的准备所需药材,每隔一月,臣女会来替娘娘先逼出体内积聚的瘀血。” 傅池偏眸:“纸笔。” 玉蓉福身,走到书案前将笔墨端了过来。 玉蓉站在傅池身侧,探头看她笔走龙蛇地书写,忍不住道:“需要这么多的药材么?你该不会趁机贪了些?” 那满满当当的一页。 不怪她不怀疑! 还是青禾在这肯定得怼她一句:“我们小姐有满山谷的珍贵药材,谁还稀罕你那点东西。” “玉蓉,不得无礼!”端妃呵斥道,无论如何,傅池如今是她的希望,得好好供着。 “是。”玉蓉垂首。 傅池将笔搁在笔枕上,等着墨迹干涸:“解蛊费心费力,若是臣女心情不悦,一个不爽用错了药……” 端妃心中一栗:“医者素来仁心,肯定不会将人命说玩笑的!” “不巧的是,”药方被傅池折叠成方正的形状,语气轻缓:“臣女不是仁医。” 她今日暴露自己的医术,并非是走投无路。 而是在南越国,蛊虫着实罕见,眼前瞧见一例,当然不能放过。 只不过…… 傅池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划过那燃着烟的香炉,这熏香里掺的东西十分难得,是用以培养蛊虫的。 眼下蛊虫是因为这熏香,短暂安分地待在端妃体内,所以只能暂时搁置。 傅池直白的可怕。 端妃压下心中浮动的一丝忐忑,不愿在傅池面前输阵:“二小姐帮本宫,想必有所求?” 身怀如此医术,端妃不信傅池会因为几句话就被她吓住。 就是担心…… 傅池要的,她给不给得起。 第47章 怕你下毒 似是看出端妃的担忧,傅池说:“要求不会为难娘娘,日后臣女身陷囹圄,娘娘护着臣女就够了。” “……你当真不求其他?”端妃皱眉,傅池要金银财宝倒还好说,她去找就是了。 但是世间最难还的人情债。 端妃也有点拿不住。 “娘娘,温妃娘娘求见!”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进来打断二人的说话。 端妃收起药方子,面上划过一抹嫌弃:“她来做什么?” 温妃是除她以外,最受皇帝宠爱的妃嫔,甚至在入宫之时,曾经有段盛宠后宫的局面。 不过温妃此人一点都不像她的封号,性子嚣张跋扈,若有人犯到她头上来,必然是不管不顾地反击回去。 在后宫可谓是树敌颇多。 很神奇的是,温妃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恩宠不减。 小太监躬身道:“温妃说许久未见娘娘,想和娘娘叙话。” 端妃唇角一扯:“让她进来。” 什么叙话。 她和温妃就没什么交情,平常姐姐妹妹地叫着,也只不过是表面上应付过了。 她倒要看看温妃是为何而来。 “呀,三日不见姐姐风采依旧动人,难怪陛下如此得见姐姐了。”一打照面,温妃眼含笑意,容貌单是女人看了都心动。 一身媚骨浑然天成,不是矫揉造作,温妃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勾人的意味。 难怪温妃恩宠不断。 傅池眼眸一亮。 两人互相行了礼。 端妃这才回道:“妹妹这话说的,分明今日早晨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见过的。” 温妃咦了一声:“那兴许是,妹妹半日不见姐姐,就如隔三秋,看妹妹多喜欢姐姐。” 端妃:…… 接收到端妃无语的眼神,温妃丝毫不觉得尴尬,目光转向一旁的傅池:“这是谁家的姑娘,好生漂亮。” 端妃淡淡的道:“她是长乐侯府的二小姐,本宫请她过来喝茶,倒是妹妹怎的有空来本宫这儿了?” “哦?”温妃秀眉一挑,眉间的花钿摄人心魂,“请二小姐喝茶?这茶当真能喝吗?” “你什么意思!”端妃声音冷下来。 温妃俏皮地眨了下眼:“姐姐别激动嘛,妹妹只是想和姐姐开个小玩笑。” 端妃冷声:“本宫可不认为好笑。” 两人嘴上来回,谁也不输谁。 “好了,本宫就不和姐姐打趣了,其实本宫是来给姐姐送礼物的。”温妃做了个手势,她的贴身宫女流绯立即拎着成人小臂长的红漆盒子递到玉蓉面前。 玉蓉打开盒子,铺着明黄色的绸缎,是条红艳如血的珊瑚手串。 质地光泽,一看便价值不菲。 端妃心中冷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温妃怎么可能无故来给她送礼,多半是这手串有问题。 温妃一脸无辜的道:“这可是番国进贡的宝贝,陛下说它养人就送给本宫了,但本宫思来想去,还是姐姐最适合这珊瑚手串。看姐姐这表情,是不喜欢吗?” “对啊。”端妃面色冷淡,直白的不行:“本宫怕你下毒。” 第48章 舟儿 “噗嗤——” “姐姐真有趣。”温妃娇俏笑道:“妹妹若想要下毒就不会亲自过来送了。” 端妃不置可否:“妹妹还有其他的事吗,没有的话你不如先回去,本宫还要和傅二小姐谈话。” “唔,还真的没了。”温妃思考一瞬,说:“既然姐姐不喜欢这手串,那本宫就拿回去了,正巧本宫也不舍得给姐姐。” 流绯客气地从玉蓉手里拿回盒子,盖上。 玉蓉:…… 温妃娘娘她认真的。 “本宫就告辞了。” 温妃深深的看了眼傅池。 这般容貌,难怪爷会喜欢了。 只是…… 爷因为她被端妃召进宫里,就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让她来端妃宫里救傅池,不可谓不上心。 就是怕爷太重视傅池,让自己输的一踏涂地。 温妃说来就来,风风火火地走。 端妃还没来得及和傅池说话,门外太监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端妃:…… 她就想问问关于自己小命的事。 怎么总有人想打断! 皇帝驾到。 不能不出去迎接。 端妃深吸一口气,意味不明的说:“想护着二小姐的人还真是不少。” 先是温妃,再是皇帝。 傅池谦逊一笑:“臣女只是长乐侯的女儿,没什么后台。” “哼,跟本宫走。” 玉蓉为端妃整理起了褶皱的宫装,随后端妃和傅池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然而,皇帝身边还跟着本该离去的温妃。 温妃冲端妃笑了笑:“姐姐真巧,我们又见面啦。” 是啊。 真巧,毕竟方才从她宫里出去的。 “呵呵!”端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跪下:“臣妾参见陛下!” 傅池随之行礼。 “爱妃快起!”皇帝将人扶起来,看了眼傅池,笑说:“朕听闻你将长乐侯府的小姑娘召进宫来了,便好奇来瞧瞧。” 端妃佯装不悦:“陛下是以为臣妾会为难二小姐吗?” “爱妃想什么呢!”皇帝哈哈一笑,“朕给这丫头和舟儿赐婚,算是半个媒人,又听她在你这,索性凑巧见了。” 皇帝视线越过端妃,上下打量着傅池,露出满意:“许久不见,小丫头出落的这么标致了,倒有几分老侯爷从前的风骨。” 傅池欠身,荣辱不惊:“陛下过誉了,臣女不及爷爷半分。” “欸!”皇帝还想说什么,温妃说:“陛下,不如坐下说,站着说话臣妾累的慌。” “你越发无法无天了。”皇帝无奈的说道。 也只有温妃敢说出这般放肆的话,与后宫大部分人都不相同,这也是温妃得皇帝宠幸的原因之一。 因为独特。 相比温妃,端妃在皇帝面前素来是恭顺的。 皇帝坐在主位,宫人又搬来了凳子,众人纷纷落座。 皇帝这才对傅池说道:“朕听闻舟儿上门提亲,你又答应了,便擅自给你二人下旨赐婚,你可有不满?” 傅池摇头,淡笑:“是臣女的荣幸。” “舟儿素来喜欢低调,是朕高兴过了头,也没问你们俩小孩。”皇帝一口一个“舟儿”,单听上去,仿佛闫舟才是皇子。 第49章 警告 端妃低着头不说话。 皇帝偏爱闫舟,这是宫里上下都知道的。 就算是皇子,在皇帝眼中兴许都没闫舟顺眼。 温妃没什么顾忌,张口道:“陛下对闫世子如此关心,让臣妾都有些吃醋了!” 皇帝:“和一个孩子吃醋做甚?” 温妃轻哼:“哪有二十岁的孩子,闫世子都及冠了。” 傅池:…… 端妃:…… 温妃是真敢说。 皇帝沉默一秒,忽地叹气说道:“闫舟这孩子命苦。”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皇帝继续说道:“当年镇北将军夫人十月怀胎,生下闫舟不足三月,边疆战事吃紧,镇北将军留下尚在襁褓中的舟儿,夫妇请缨上战场为南越打仗,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仗是打赢了。 镇北将军及其夫人却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 本该大获全胜,可临了最后的北疆签署降书时,他们却突然反水,设下埋伏害死了镇北将军。 将军夫人大怒,被怒火蒙蔽了理智,单枪匹马地闯进了北疆营地,当场砍下了北疆将领的头颅。 只是寡不敌众啊,将军夫人被北疆士兵杀死。 北疆没了将领就不成气候。 所以最后北疆还是呈上了降书,损失惨重。 但声名远扬他国,让敌人闻风丧胆地镇北将军伉俪却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朕和镇北将军是兄弟,他的遗孤,朕理该照应的。”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下一瞬,眸光泛着冷光:“但总有不知死活地想要挑衅朕的威严,扬言舟儿是朕的私生子!” “陛下息怒。”端妃劝道:“镇北将军将一生奉献给了南越,护佑百姓,而陛下善待闫世子,是陛下恩泽。” 皇帝看她一眼,吐出令人震惊的话来:“若非那些顽固的老家伙,还有舟儿自己不愿意,朕都想将他过继到朕的名下来,名正言顺的当个皇子!” “” 这话太让人不知道怎么接了。 皇帝过分偏爱闫舟。 傅池眼观鼻,鼻观心,面上平静。 皇帝的话,听听就过了。 当真的才是傻。 最是复杂帝王心,若是皇帝的话每句都当真,那活不了多久。 端妃艰难的扯唇笑了下。 皇帝右手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眸深邃:“朕对舟儿许多亏欠,平常就会多护着些。”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端妃的。 端妃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 皇帝话锋一转:“端妃,你可知礼部左侍郎马丰源三子马归离奇死在府中一事?” 傅池眸光微动。 皇帝的称呼从‘爱妃’变成了端妃,足以得见他的态度。 端妃一激灵,斟酌着说道:“兄长倒是给臣妾写信了,臣妾觉着奇怪,还没来得及问兄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皇帝冷哼道:“是奇怪的很,马归死后不久,便有十数名百姓跪在京兆尹府门前,求京兆尹伸冤。” “” 哭诉的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有男人。 衣衫褴褛地跪在京兆尹面前,手里捧着血书,状告马归。 这些人都是被马归欺辱过、害过的债主。 郑不言面色沉沉地看着血书上令人发指的内容。 马归不仅恃强凌弱,强抢民女,还仗着权势瞒天过海。 因为看上了他人的妻子,那家人不愿,就将那家人逼迫致死,霸占人作为他的小妾。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 可谓是证据凿凿,罄竹难书。 郑不言当即命府衙去马府缉拿马归,得到的消息却是马归已死。 事情非同小可,郑不言只好快马加鞭将消息传进宫里。 听完皇帝说的以后,端妃陷入了沉默。 气氛霎时诡异的安静。 玉蓉不安的看着端妃,虽说她不懂皇帝心思,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马府是娘娘母家。 马府出事,多多少少会牵连到娘娘。 更何况是事关人命。 端妃缓缓吐出一口气,眉目掠过痛心的神色:“臣妾原本以为,他为人是高傲了些,但心肠是不坏的。” 温妃悠哉地转着帕子,她就是一吃瓜的。 反正祸祸不到她。 “池丫头,朕听说你和马归之前起过冲突?”皇帝忽地瞥向傅池。 在皇帝面前,再遮掩的话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傅池直接点头:“是。” “教训的好。” 皇帝淡淡的道,“那日的事情朕命人打听了,完全是马归咎由自取。” “朕不希望后宫里的手伸的太长了。” 端妃心下一跳。 她总算是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皇帝是在警告她。 同时也是在为傅池撑腰。 皇帝偏爱闫世子,自然爱屋及乌,宠爱傅池。 不允许任何人无中生有,伤害二人。 端妃没来得升起一抹庆幸,她低估了闫舟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还好没对傅池做什么。 否则皇帝真说不准会因此大怒。 温妃低眸:“臣妾一穷二白,手顶多伸到自己宫里去。” 端妃咬牙,赶紧表明态度:“臣妾明白。” 皇帝这才点头。 这一出戏看得傅池眼神闪烁。 皇帝因为故人情分,对闫舟恨不得是对待皇子一般了。 ---- 傅池安然无恙地从皇宫里回来了,交代了青禾几句。 青禾点头,拿着腰牌出府去了。 悬着一颗心的赵管家连忙说:“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差个一刻钟,小人就去禀报老侯爷了。” “大少爷知道你进宫了,还叫小人牵马过来要去觐见陛下,小人将二小姐原话说了,才劝说住了大少爷。”赵管家一边说着,“不过,在二小姐走后没多久,京中闹了件大事,有人状告左侍郎府的公子杀人!”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又是这样敏感的事。 “小人还听说,马归离奇死在了祠堂,是冤魂索命罢!”赵管家一回忆起听来的罪证,忍不住摇头。 披着人皮的禽兽,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傅池步子一顿,偏眸:“现在知晓的人有多少?” “约莫京城的人都晓得了。”赵管家冷哼:“这样的人就该游街示众,遭烂菜叶、臭鸡蛋和唾沫星子,死了才是便宜他。” 第50章 那是废物 不过两个时辰,京城皆知。 要说其中没有人推动,傅池是不相信的。 但是谁在帮她? 镇北将军府。 装潢低调的书房,四壁摆着古画,琳琅满目的书籍陈列在书架上。 下人例常给闫舟送来一碗黑漆漆的、冒着热气的中药就退了下去。 闫舟眸底似一口枯潭,古井无波,淡淡的扫过那碗药,闫舟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一口饮尽。 都是无用功罢了。 阿辅看着他,皱眉说:“世子,属下斗胆,有句话想说。” 闫舟淡道:“如果你是想教训本世子,就自己滚出去。” “……属下不敢!”阿辅单膝跪地,沉声道:“世子,臣绝无教训之意,只是想提醒世子,切勿太过在乎一个女人。” “您今日因为傅二小姐动用在宫中的暗探,来日呢,又会为傅二小姐做出些不利己的事情来?” 闫舟目光冷淡:“本世子说了,要么滚出去,要么闭嘴。” 阿辅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道:“世子,您好不容易才羽翼成熟,当真要因为女人毁于一旦么?” 不得不由阿辅担心。 深藏在宫中五六年的的暗探,结果只为了保护傅池,世子便不顾暴露的风险启动。 阿辅丝毫不怀疑闫舟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 闫舟从书案后走出,居高临下地看了会阿辅,冷笑:“你的意思是,本世子会糊涂到自取灭亡的地步?” 阿辅不语。 就凭闫舟对傅池的痴迷程度,还真不好说。 闫舟踱步,眸光若有所思:“是底下的人不听话,仅仅是这一动作,就有人开始对本世子不满了?” 阿辅抬头:“……有。” 在众人的眼中,即使闫舟身怀不俗的武功,可体弱是最大的弱点。 闫舟用铁血手段使得底下的人闭嘴看他们内心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服的。 再加上闫舟今天的决策,引得门内议论纷纷,人心躁动。 “所以属下斗胆劝诫世子,就算是心悦傅二小姐,也不该堂而皇之,将傅二小姐露在众人面前。万一他们想通过二小姐来威胁您……”阿辅声音一沉:“后果不堪设想!” “呵!” 闫舟仿若听到了笑话,唇角微扬,掀起嘲弄的弧度:“是本世子温和了太久,以至于你们都忘了本世子的手段?” 阿辅一愣。 “谁敢生出不满之心,便杀了谁,还用本世子教你?”闫舟面色寒若冰霜,眼底浮现着杀意:“本世子要的,是完全臣服于本世子的,而不是敢干预本世子决定之人!” “……” 阿辅低头,内心忽地被触动。 他们暗中培养势力不容易。 所以才会更加小心翼翼,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当初的他们就是从纷乱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什么时候有过顾忌? 什么时候需要去在乎这儿,在乎那儿的。 “属下遵令!”阿辅嗓音坚定。 他不知的是。 正因为有底气,闫舟才敢光明正大地护着傅池。 若是因为害怕他人的威胁,就畏畏缩缩的,那是废物。 第51章 入狱 阿辅顿了下,说:“世子,属下查到有人在暗中调查您,对方反跟踪能力十分强,我们的人本想跟着他们,反被甩了。” 闫舟眼眸微眯:“查本世子?” 阿辅点头。 “任他们查,左右也查不出什么来。”闫舟说:不过派人跟着,本世子到要看看是谁的人。” “是!” 在大理寺的介入之下,马归一案很快就破解了。 杀人凶手是马归的小妾,曾经被马归强行掳到府上—— 本该与丈夫恩恩爱爱,琴瑟和鸣。 但马归又是个喜新厌旧的,玩腻了没多久,小妾在府上的日子就变得生死不如。 更让她绝望的是,她还怀上了马归的孩子。 小妾无比憎恶,得知马归被罚跪在祠堂,她便偷偷的在送给马归的食盒里下毒。 小妾对这一切供认不讳,按下了手印之后便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令人唏嘘不已。 青禾叫人去打探得知,马归中的毒名诡桉。 服用者看表面毫无异样,实则身体经脉寸断,再隔三日,便会全身腐烂而死。 傅池指尖敲着桌面,若有所思:“诡桉乃是剧毒,一个小妾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青禾低声说:“小姐,暗处之人不知是敌是友,他这次帮了我们,谁又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傅池沉吟几秒:“府中加强戒备,平时膳食、井水里多注意些,尤其是给爷爷的食物,越仔细越好。” 再没有确定暗中人的目的之前,傅池必须小心。 “左侍郎贪赃枉法的证据,可送到御史大人那儿去了?” “送过去了,现在约莫进宫面圣了。” 御史大人监察百官,左侍郎贪赃一事,就挺够他弹劾的了。 更何况是数罪并发。 起初皇帝还只打算治左侍郎一个教子无方的罪,直到御史大人板着脸,走路都带着风。 弹劾的奏折呈到皇帝面前。 龙颜大怒。 虽说震怒,但皇帝依旧保留了一分理智,让暗卫去调查御史大人所说的真假。 证据确认无凿,皇帝一道圣旨将左侍郎锒铛入狱。 左侍郎在狱中高呼冤枉。 太监总管海公公掐着尖利的嗓子:“侍郎大人还是省些力气,铁证无疑,侍郎大人不如好好过完最后的日子。” 左侍郎头发凌乱,全然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海公公,本官要见陛下,一定是有人诚心陷害本官,陛下怎能直接定了本官的罪名呢!” 海公公怜悯地看着他:“侍郎大人,陛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若非没有证据,陛下会派禁卫军抄了您府上吗?” “……” 左侍郎狼狈地靠在栏杆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本官要见端妃娘娘,海公公,麻烦你通传一下!” 说着,左侍郎从衣服里掏出藏的严严实实的银子,塞进海公公手里,恳求道:“海公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海公公不动声色地接过那锭沉甸甸的银子,也没搭话。 在左侍郎眼中,海公公已然答应了他的请求。 第52章 抄家 身后是黑暗的牢狱。 海公公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徒弟,微扬着下巴:“刚才你可看见什么了?” 小福子苟着腰,小心的说:“奴才什么也没瞧见!” “知道就好。” 海公公将拂尘甩到左手手臂上,斜睨小福子一眼:“咱家今日再教你一件,有些人的银子可收,但不替他办事。” 小福子细细思索着:“比如左侍郎?” “没错。”海公公轻蔑一笑:“左侍郎已然是死罪,从他手中能赚的银子,赚就是了。至于替他通传端妃娘娘……” “何必要自寻死路呢!更何况这也是为了端妃娘娘好,兄长锒铛入狱,陛下便是再喜欢她,也得冷落一段日子。” 小福子似懂非懂。 海公公摇摇头,叹息道:“宫里的人都是见风使陀的,端妃娘娘之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小福子深以为然的点头。 尤其是他们,最能感受到宫里的世态炎凉。 受宠,自然就少不了人去巴结。 可一旦失去皇帝的宠爱,过得连宫人都不如了。 “走,陛下还等着咱家伺候!” 御书房。 皇帝刚才发了好一阵火。 底下跪着周丞相和御史大夫。 奏折散落在地,彰显着皇帝的愤怒。 “岂有此理!”皇帝怒气郁结在胸口,若是左侍郎在他眼前,皇帝能当场拔剑斩下他的头颅,以泄心头之怒。 皇帝被气笑了:“三十万两银子,好,真好!” “倒是朕小瞧了他,中饱私囊,收受贿赂金额竟然达到三十万两之多!” 周丞相和御史大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讶。 朝廷中的官员,光是俸禄养活不起一大家子。 不乏存在贿赂的,不过众人都把握着度,不敢明着,也不敢收的太多。 毕竟皇帝在这儿呢。 但他们没想到,左侍郎竟然贪了近三十万两银子。 周丞相咋舌,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罢! “陛下息怒,左侍郎罪该万死,但若是陛下为这罪人气坏了龙体,实在是不值得!”周丞相说道。 “哼。”皇帝额间青筋直突突:“你以为朕想生气?” 周丞相呃了声。 皇帝眸子闪过一道锐光:“小小的左侍郎,贪污金额就有三十万两白银,朕倒是好奇,再往上的大臣,又贪了多少?” 周丞相身体一颤。 御史大人面色严肃,看不出半点心虚。 他自认没有贪污。 御史大人家里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每日除了水煮青菜,就是水煮青菜。 连佣人都只有照顾夫人的一个丫鬟。 皇帝的目光落在周丞相身上:“周爱卿,你认为朕该从谁查起呢?” 周丞相一本正经的说:“陛下,臣相信无论是从谁开始查,都经得住。” “朕看不见得。” 皇帝冷哼。 他其实也是那么一提。 真要追究起来,牢房里都塞不进那么多人。 罢了。 皇帝暗道,等何时国库有需要了,再一个个去抄家也不迟。 左侍郎被秋后问斩,亲族入狱,遣散了马府上下所有的奴仆。 端妃在御书房外跪了一整日,皇帝视而不见。 所有人都明白了皇帝的态度。 第53章 拿个武状元回来玩玩 最近不大太平。 傅池待在府中,恰逢傅宛宛将抄好的道德经让白竹送到了温华阁中来。 傅池随手翻看了,傅宛宛没敢耍小聪明让下人代抄,都是她自己的笔迹。 白竹小心翼翼地觑着傅池的神色:“二小姐,这算是完事儿了?” “嗯。” “那三小姐和李姨娘的禁足也可以解除了么?”白竹问这话的时候,心都在发颤。 生怕傅池一个不高兴,说“本小姐心情不太好,继续禁足。” “回去告诉傅宛宛,再敢作死,就不是抄书那么简单了。”傅池语气淡漠。 “是!” 白竹惊喜的道:“谢二小姐!” 也亏的傅宛宛不在这儿了。 要是她在,估计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分明是傅池罚的她,她还得感恩戴德,感谢傅池取消禁足。 实在是太窝囊了! 傅池唇瓣微扬。 禁足了将近八日。 是该给李姨娘一个惊喜了。 “哥哥最近在做什么?”傅池偏眸问道。 青禾也不大清楚:“大少爷天天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奴婢也鲜少看见大少爷。” 傅池颔首:“那去看看。” 正巧她有件事找傅北。 天华院,牌匾上的三个字遒劲有力,每一道笔锋都透着杀伐之气——这是傅老爷子年轻时候题的字。 院落中央,是一棵高耸的树木。 树下,傅北挽着剑花,一招一式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划破空气的厉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傅北额间滚落豆大的汗珠,突地眼眸一转,持掌拍在剑柄。 “咻——” 那柄长剑直直地冲着傅池的面门而去。 然而傅池完全没有躲开的意思,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长剑掠过,带起的风吹起了她的长发。 长剑正正地插进了背后的墙壁里。 青禾:大少爷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 傅北气不打一处来:“傅池你到底是不是傻子?就不知道躲开吗” 傅池一脸嫌弃:“……除了傻子你还有别的词汇么?再说了,你敢真对我下手?” 傅北呼吸一窒。 他还真不敢。 要是让傅池伤了一丝一毫,他不是被爷爷一脚踹死,就是被爷爷用拐杖敲死。 傅老爷子:“你是有多废物,还能把小也伤到?” “就算你被欺负死,也不能让小也掉一根头发!” 傅老爷子这些年的“谆谆教导”犹在耳边。 傅北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语气不太好:“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傅池一笑:“巧了,我也有。” 傅北狐疑地看她:“你先说。” “武举快开始了。”傅池言简意赅,“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参加比武,拿个武状元回来玩玩?” 傅北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真不愧是我傅北的妹妹,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本公子玩不来勾心斗角那一套,还不如混个将军来当当。”傅北顿了顿,眉目有些发愁:“就是不知能不能说服爷爷。” 傅池沉默。 其实兄妹二人早就敏锐地感觉到,傅老爷子其实并不希望看到他们涉足官场。 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第56章 拦 辞言试图和傅池讨价还价。 然而无果,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傅池和青禾无情的背影走远。 出了花月楼,傅池似是不经意地扫了眼茶楼的方向,而后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茶馆二楼,藏匿着的人暗自往里挪了点,心中惊了一分,他怎么总感觉…… 傅池发现了他。 但是傅池又不会武功,应该不会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 那人眉心一沉。 不管如何,必须要加快行动。 马车里。 傅池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手里翻看话本。 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青禾看着傅池淡定的神情,心中本浮现了杀意,突然间冷静了下来。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有何为惧。 轱辘轱辘。 “停车!” “停车!” 一道干哑的女声大声的道,嗓音传进马车里。 马车随之停下。 车夫扬声道:“公子,有一位姑娘拦在前面。” 傅池不轻不重地道:“绕开就是。” “”车夫为难地看着路中央:“可是路道狭窄,这位姑娘又站在路中间,实在是绕不过去。” “你要么下来见我,要么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活生生撞死一条人命!”那女人见傅池迟迟不出来,眉间不禁有些着急。 傅池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一点都不敢露面。 情急之下,女人不管不顾地大声喊了起来:“傅池!你暗地里使绊子就是个小人,会遭到报应的!” 周围的人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现在又听见了女人喊傅池的名字。 不由地交头接耳道:“傅池?这不是长乐侯府的二小姐么?” “是啊,看她的意思,似乎是和二小姐结怨,想要当街寻仇?” “嘁,寻仇,二小姐素来与人井水不犯河水,轻易不结怨!肯定是有人挑衅在先!” 他旁边的人斜睨:“你怕不是二小姐的无脑支持者,尚不清楚事情真相如何就认为二小姐无辜。” “你懂什么?我表姨家的姑姑家的侄子的老婆在丞相府当差,听周六小姐说,二小姐曾经凭一己之力救下了差点掉下悬崖的苏涪陵。这是寻常女子能做到吗?” “等等,我怎么觉着这个女子有点眼熟” 那女人还在叫喊:“傅池,你出来!” 青禾皱眉,她们虽然没有特意隐藏身份出门,但按理来说知道的人很少才对。 傅池却隐隐从女人的声音里听出了熟悉感。 青禾撩起车帘,往外看去,视线触及到女人脸上时,微愣:“公子,是马子月。” “她不是应该在牢里?”傅池挑眉,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既然是老熟人,不妨去见一见。 马子月兴许是在牢狱里遭受了折磨,再没有从前的张扬,脸色憔悴。 仅仅是几日,身形便消瘦了许多,衣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 尤其是马子月的脸,伤痕累累。 “她是傅二小姐?怎地打扮成了男子的模样?” 终于看到马车里的人出现,马子月先是一愣,有些怀疑自己找错了人。 但青禾是傅池的婢女。 马子月立即认定眼前的人是傅池,目光哀求:“傅池,你救救我!” 第57章 你是急着去送死了 先前尖酸刻薄的模样一扫而尽,马子月转瞬变得可怜。 配上她褴褛的打扮,惹得旁观人一阵怜悯。 “你方才不还说本小姐是小人?”傅池语气冷漠。 马子月嗫嚅着,想到还身在牢狱的家人,双膝扑通地跪下来:“二小姐,我刚才是被迫无奈,二小姐不见我,情急之下我只能用这种方式逼二小姐了!” “是吗?” 傅池眸光淡淡地扫向人群中长相尖嘴猴腮的人,然后一个个划过。 好歹是曾经养尊处优的贵女,毫无尊严地跪在路道中间,让马子月脸色有些难看:“此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不然二小姐先随我来?” “小姐,不能去!”青禾皱眉说道。 她方才就察觉到了杀意。 马子月突然越狱,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想要单独见傅池,其中肯定有蹊跷。 但青禾知道的,傅池又何尝不知呢? 这几天,暗地里跟着她的人已然不少了。 “二小姐怎么回事啊?这姑娘跪在这里这么久了,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跟个石头一样铁石心肠!”这是那尖嘴猴腮说的。 “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认同了。二小姐显然是和她不熟,切勿轻易答应陌生人的要求,和陌生人单独见面,你娘亲从小没教你吗?” “你他丫的说什么!” “” 角落里吵了起来。 傅池眸光紧凝,看得马子月手心都忍不住冒汗了,才启唇说道:“好啊。” 马子月顿时松了口气。 围观的众人一听,虽知道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遗憾。 人的本性不就是八卦吗! 他们也好奇马子月究竟想求傅池什么。 算了算了,贵人之间的事情少打听,免得一不留神听了不该听的东西,小命就没了。 马子月不安地抱着手臂,引着傅池走向了街角小巷,路过的人惊诧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的脸上,下一秒就变成了恐惧。 马子月低下了头,尽量不与人对视。 周遭的行人越来越少。 青禾神色警惕。 傅池忽地开口道:“马子月姑娘,本小姐没记错的话,现在你应该在牢里才对。” 马子月面色一僵,而后缓缓说道:“我家父身居左侍郎多年,总有些路子可以保下我一命。” “是吗?”傅池思索着:“那令尊和你一起逃出来了,大理寺竟然无人察觉?” 马子月更加僵硬了,眼眸划过一抹恨意,深吸了口气:“家父,家父还在狱中,他被严密看守,只能将我送出来。” “噢。”难怪她知道自己的动向。 “我们快些走,”马子月步子加快了些,“二小姐先随我到我的落脚处。” 傅池却顿住了,“你当真以为本小姐好骗吗?” “你什么意思?”马子月怔愣的问道。 傅池说:“你如今是越狱而逃的囚犯,面对曾和你结下过节之人,却放得下心将落脚处告诉本小姐。” 傅池轻笑,玩味的道:“你是嫌活得还不够长,急着去送死了?应当不是,马子月姑娘。” 第58章 是我杀了他 “那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傅池的一番话,让马子月瞬间回忆起了牢狱里痛苦而绝望的日子。 马子月憎恨的道:“傅池,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傅池笑了:“你爹要中饱私囊,枉害人命,被御史大人揭发了,陛下才下旨抄家,这如何与本小姐有关系了。” “难不成是本小姐教唆的左侍郎?” “你!” 马子月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想到了什么,态度忽然软下来。 “二小姐,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兄长的过错就找你的麻烦!”马子月低垂的眼睑敛去了眼眸深处扭曲的恨意,逼着自己变得卑微。 傅池眉梢一挑。 这样,反倒更为古怪了。 空气里传来隐秘的踩踏碎石的声音。 青禾右手缓缓搭在了自己的腰部—— 她的动作像是寻常女子手掌相叠的礼仪,看上去再正常不过。 马子月低眉顺眼的道:“二小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父亲了!” “姑娘说笑了,”傅池淡淡的道,“长乐侯府空有虚名,本小姐又只是一介柔弱女子,怎能救得了你?” “不!”马子月神情变得激动起来:“你可以!海公公和我爹说话的时候,我就听见他说,是因为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陛下早有打压我爹的想法,又恰好御史大人一封奏折落定了我爹的罪名,所以才——” “但是我思来想去,近日得罪之人,就只有你傅池!” 傅池眼神莫名其妙。 马子月:“谁都知道闫世子受陛下宠爱,陛下会因此迁怒我们家,实在是正常。” 傅池: 这孩子指定是有什么大毛病。 皇帝会因为小一辈的结怨就轻易定罪一个人? 未免太荒唐了些。 让皇帝下旨抄家的,是她命人送过去的铁证。 也不晓得马子月怎么会联想到她和左侍郎府的恩怨上去。 虽说皇帝当年做出了那种事,但他政务上说得上清正、圣明。 马子月哀求的看着她:“所以,二小姐只要你去和陛下求情,陛下一定会宽恕我父亲的罪过的!” “铁证如山。” 傅池淡淡的四个字打破了马子月所有的幻想。 “呵呵呵!呵呵——” 马子月忽地癫狂笑起来:“傅池,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在求你?” 她眼眸里是淬了毒光的恨: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爹他今早上就死了,死在冰冷的牢房,还有肮脏的臭老鼠啃食他的尸体!” 马子月缓缓走进傅池,仰头低声道:“你知道怎么死的吗?” 傅池面容淡漠。 马子月像是冰冷的毒蛇,朝傅池吐着危险的蛇信子,几不可闻的道:“是我杀的!” 青禾瞳孔猛地一缩。 “是我哈哈哈哈——”马子月桀桀怪笑道:“他该死,你也该死。” 如果不是父亲做下那滔天的罪孽,她又怎会在狱中受辱,被父亲送给狱卒,只为在狱中过得稍微舒坦些。 暗无天日的日子,杀死了父亲之后,她假传马父的命令,终于逃脱了那个黑暗、冰冷而罪恶的地方。 第59章 谁说只有四人 马子月杀了左侍郎。 可仍不够。 还是不足以平复她的恨意。 一切都怪傅池。 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告诉马子月,傅池才是最终的凶手。 “你在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将这一切都告诉你吗?”马子月阴森森的道。 谁知,傅池一脸冷漠:“不好奇。” 马子月: 死到临头了,还装模作样! 马子月五官扭曲了一瞬,癫狂地想掐住她的脖子。 却被青禾轻松拦下,动作干脆利落地将马子月双手反剪在身后。 傅池掸了掸衣袖不存在的灰尘,说:“行了,听够了,叫你的人出来。” 马子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你怎么知道?!” “嗤——”傅池轻嗤,“从一开始,本小姐就发现了有人跟踪,不过本小姐想看你们能作出什么幺来,才没有声张罢了。” “” 一股不安的预感突然窜上来,马子月急忙大声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杀了她!杀了她!”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四周出现了数十名黑衣人,个个提着泛着寒光的大刀,凶神恶煞地逼近三人。 还有几个傅池眼熟的——例如尖嘴猴腮。 “啧。”傅池勾唇:“大白天的穿夜行衣,生怕别人不知道尔等是刺客?” “小丫头,你现在还能笑,等会让你哭都不哭出来!”黑衣人头子冷冷的道。 青禾拎起马子月,拦在傅池面前:“你们若想要马子月的命,就速速离开!”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 马子月急的都破音了:“不要管我,杀了她,只要杀了她,就能为我父亲报仇!” 这些人都只效忠于她的父亲。 在她的明里暗里的灌输之下,他们都认定了傅池才是害了他们一家的凶手。 见此,黑衣人头子眼眸一冷:“动手。” “哈哈哈——傅池,你完蛋了哈哈哈!” 马子月得意的笑声吵得人心里烦,青禾直接打晕了马子月,然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将马子月扔了过去。 下一瞬,青禾便抽出了腰间缠着的软剑,缠住三名黑衣人。 “砰——” 黑衣人头子嫌弃地看了眼,而后躲开,硬生生让马子月落在了地上。 还好马子月晕了过去,否则估计会被气晕。 “等等。” “谁跟你等!” 黑衣人头子提着刀迅速朝傅池挥过去,却猛然响起刀剑相撞的噼里啪啦,擦出了火花。 身穿蓝袍的男子蓦地出现,提剑挡住了黑衣人头子的招式。 傅池眼含笑意:“本小姐想说,不只是你们有人。” 黑衣人头子立即抽身后撤,回头看去,还有三个穿着同样服饰的男子和他们对上。 一招一式都充斥着凌冽的杀意。 他们是傅池的暗卫。 “区区四个人,也不过是蝼蚁憾大象罢了!”黑衣人头子步伐一变,另外几名黑衣人立即围了过来。 他就不信,四十四个杀手,还对付不了四人! “四个?” 傅池蹲身,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表情依旧无害:“谁说,只有四人?” 忘记她可不好。 第60章 好巧 黑衣人头子起初还有些不屑,可当傅池一匕首割破了手下的喉咙时,神情骤然变了。 而且傅池的武功路数极为奇怪,他根本看不出来是师承何门。 鲜血飞溅,刀光剑影。 冰冷的剑芒在阳光的折射入眼底,傅池侧身一躲,抬起匕首与长剑相抵,发出令人发麻的擦声,黑衣人头子面上浮现狠戾。 瞬间,长剑直直地划下,倘若傅池不松开的话,手都可能被砍下来。 傅池任由匕首悬空掉落,与此同时灵活地转开,长腿一挑,直接踹在黑衣人头子的脖颈,趁他没反应过来时,傅池接住了匕首反手逼向他的胸口。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呼吸之间。 快到只剩下了残影。 噗嗤! 匕首扎入了肉体,黑衣人头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上! 黑衣人头子不甘地喷出一口鲜血,胸口处的血还在汩汩往外冒,但黑衣人头子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僵硬地往后倒下。 溅起灰尘,扬在空中。 “老大!” 其他人一见老大死在了傅池手里,不禁有些慌乱。 俗话说,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他们还不是高手,瞬间被傅池的暗卫抓住了漏洞,刀光剑影之下,尸体一具具倒下,横陈在狭窄、不算宽阔的胡同里。 只剩下零星的五个人。 “……他妈的,跟他们拼了!”黑衣人甲咬了咬牙,大声道:“兄弟们,傅池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不如拼死一搏,还能搏得生机!” “拼了!” “拼了!” 黑衣人甲的话立时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藏在面具下的脸扭曲一瞬,不管不顾地冲向傅池! 然而,黑衣人甲佯装攻击一下,眼珠子咕噜转着,竟然转身就想要踏着轻功逃离。 他是想踩着其他人的命走! “想走?”傅池修长的手指转着匕柄,在黑衣人甲以为自己要逃出生天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黑衣人甲唇角抽搐着,低头看向穿透自己胸膛的匕首。 匕首长度本不长,但是傅池却在其上灌输了内力,导致连尖刃带匕柄直接贯穿了他的血肉! 暮泽等人快速将剩下的四人一击毙命。 还好此处没有人路过。 否则看见一巷子里的尸体,恐怕当场就要吓晕过去。 暮泽将剑身朝下,握着剑柄朝傅池拱手行礼:“主子。” “做的不错。”傅池淡淡的道。 暮泽眉眼几不可察的弯了下,低头说:“谢主子夸奖。” 傅池眸光扫了眼一片狼藉:“将尸体都扔去乱葬岗,清理好血迹,切勿让寻常人发现。” “至于马子月……” 傅池沉吟一秒,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了胡同口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傅池,你他妈的能不能解释一下?” 青禾一愣,看向胡同口,默默地将软剑收在背后。 来人对傅池不敬,暮泽杀意一动—— 任何对主子不敬之人都该死。 傅池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无辜:“哥,好巧。” 第61章 但傅池没有注意到,她在杀人的过程中,鲜血不小心沾到了脸上,再加上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点都不显得她无辜。 傅池的称呼让暮泽按捺下了心中的杀意,低垂着眼眸:“属下告退。” 傅北本来还在犹疑傅池的容貌,而后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的三个蓝衣男子嗖的一下没影儿。 傅北:…… 青禾迅速拿出一张绢帕给傅池擦拭脸上的血迹。 力造“不是小姐动的手,小姐只是受害者”的假象。 傅池轻咳,试图娇滴滴:“哥,你要是再来早一步,就能保护我了。” 傅北额间青筋跳了跳:“滚犊子,你以为本公子是蠢的,还是聋子,没听见那野男人自称属下?” 傅北着实有些暴躁。 他收到传信,说傅池被马家残孽寻仇,来不及细想,火急火燎地照着信上的地点跑过来,还没到目的地,就看见傅池。 还是站着的,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傅池。 傅池顿时懵了。 他印象中的傅池虽是有点底子在身上的,但不至于毫发无损? 哦,还有那些长相还算可以,武功又不俗的男人们。 绝对不是侯府的暗卫! 傅北用他的尊严发誓。 所以…… 傅池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傅池悻悻地摸了下鼻子:“看来哥哥的听力还是极好的。” “滚!”傅北翻了个白眼。 “等等,你为何会知道我在这?”傅池突地皱眉,她是马子月带过来的,按理来说傅北不知道她在哪才对。 现在傅池一提,傅北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来不及再质问傅池,快步将收到的书信交给傅池:“是有人给我传信。” 书信打开,上面只有八个字:马家寻仇,傅池危险。 没有任何落款。 傅池秀眉紧紧蹙着,谁会对马家的行动如此了如指掌? 傅北沉声说道:“送信之人是个又聋又哑的老乞丐,对了,当真如信上所说,是马家的人想杀你?” 傅池点头。 “……进牢狱了还不安分。” 傅北不耐地看向一地的尸体,视线忽地凝在那披头散发的女人脸上:“这怎么还有个女的?” 傅北之前整日整日地不是在青楼,就是在青楼,所以对各家贵女都不了解。 甚至大部分都都没打过照面,因此也不认识马子月。 青禾说:“她就是计划出这一场刺杀的元凶,马子月。” 傅池点头。 “马子月?”傅北惊愕,蹲下身用手去探马子月的鼻息,见此,傅池道:“只是把她打晕了,人还活着。” “这左侍郎倒还有点本事,居然能将自己女儿送出来。”傅北若有所思。 而傅池却陷入了沉思。 傅北不清楚,但是傅池知晓,马子月是杀了左侍郎才越了狱。 马子月显然已经癫狂,那便不能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看她。 她恨自己的父亲,也恨傅池,单单地杀了这两人,她真的满足么? 傅池心下一动:“快走!” 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青禾看向地上的马子月:“小姐,那马子月怎么处理?” 她在脖间做了个动作:“要不……” 第62章 好妹妹 傅池表情冷漠:“无需管她,让她自生自灭。” 傅北没有意见,在他看来,马子月设计想要杀傅池,那生死随天,凭什么要管? 再说了,马子月本身就是越狱的囚犯,罪加一等。 傅池等人走后没多久。 一批穿着盔甲的御林军腰间佩剑,出现在充斥着杀人气息的胡同里。 一眼看过去,尸体交叠。 金统领五官方正,看到这一幕,大怒道:“是何人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如此暴戾行径,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这些人都穿着夜行衣,还有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金统领本以为这是两个帮派之间的斗争,直到下属将马子月拎了起来。 金统领眼眸一眯,本就小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紧紧打量着马子月:“此人……有些眼熟。” 御林军粗暴地扯着马子月的头发,硬生生把马子月痛醒了过来,痛呼一声,马子月睁开眼就看见了板着脸的金统领。 吓得花容失色。 马子月下意识地环视着四周,铁锈般的血腥味钻进了鼻腔,她脸色惨白。 怎么会。 为何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 被杀的应该是傅池才对! 然而傅北闻讯赶来,带着救兵将那些黑衣人都杀了。 京兆尹瞧见傅北杀人,然后就会逮捕傅北入狱,让长乐侯府活在痛苦之中! 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马子月不甘心:“为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的计划兴许能成功——如果傅池不会武。 可惜了。 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这时,金统领终于认出了马子月的身份,冷哼道:“你不甘心?到陛下面前去问!” 她居然还敢越狱! 大理寺那帮人是吃干饭的吗,居然能叫一个女人掏出来。 至于这些尸体…… 金统领一声令下,让御林军将这些尸体全都搬去了大理寺。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道蓝色身影一闪而过。 搬运过程中,饶是将尸体覆上白布,依旧吓到了不少百姓。 京城总会死一个两个的人,这不稀奇。 可一下子就死了三十多个人。 怕不是有好杀的人混进京城来了。 --- 回到长乐侯府。 傅池卸下了伪装,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青禾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眼,小声的道:“小姐,你打算怎么和大少爷解释?” 傅北坐在石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看这架势,估计是忽悠不过去了。 青禾思索着:“若不然,给大少爷用忘忧?” 忘忧是傅池研究出来的药物,服用之后会忘记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只不过有副作用,服下忘忧三日之内会腿脚虚软,浑身乏力。 傅池淡淡地看她:“不可。” 青禾吐舌。 她一说出口就觉得不行了。 傅北还要准备武试呢,这忘忧的药性多多少少会残存在体内。 “这有何难解释的?”傅池唇角上扬。 青禾看着她的表情,恍然:小姐又要开始她的忽悠大法了。 等待傅池良久的傅北双臂环胸,抬着下巴:“说,好妹妹。” 第63章 怕我被打死 傅池一本正经的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等等,”傅北打断她,木然的道:“换一套说辞,这个开头一听就是假的。” 青禾低咳。 她怎么觉得小姐这句话有点熟悉呢。 好像在哪听过。 傅池啊了声,茫然的道:“这件事确实要从十几年前说起,你打断我做甚,哥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 傅北狐疑地瞅她,良久,似笑非笑的道:“行,你继续说。” 他倒要看看傅池能编出什么花来。 傅池坐在傅北的对面,漫不经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说:“十三年前,我出府玩的时候,误打误撞进了间废弃的宅子,在里头遇见了一位穿着黑斗篷的老者。” “十三年前?”傅北剑眉一皱:“我为何不知?” 傅池瞥他:“你不如想想?” 她自小就被傅老爷子养在身边,傅北别说和她玩耍,就是连见几面都没有。 闻言,傅北心虚地偏头。 他这不是认为有爷爷照料,出不了差错么。 傅北继续说道:“那神秘的老者一见到我,就说要杀了我。但是转眼一瞧发现我根骨神奇,天资过人,是个练武的奇才,记忆想收我为徒。他还说,若是好好教导定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代高人。” 傅北语气平淡,这听上去更像是假的了。 青禾努力压住想翘起来的唇角,低着脑袋生怕傅北看出来自己的笑意。 不得不说,小姐的习惯是一点没改。 张口就来的同时,还不忘记要夸自己一通。 傅北一言难尽的道:“傅池,我再强调一遍,你哥不是傻子。” 遇见神秘老者,然后大佬收徒,练就绝世武功,这都是话本里面会出现的情节啊! “我知道你不是。”傅池眼眸里漾起浅浅的笑意:“哥是不相信我么?” 傅北用力地颔首:“你说的要是真的,我就替你掌家!” 傅池眼睛微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嗤,本公子一言九鼎!”傅北拍了拍胸脯,说道。 “青禾,去本小姐房里将师父赠予我的秘籍拿过来。”傅池笑眯眯的道。 “好嘞小姐!”青禾福身,踩着欢快的小步伐走了。 不就是秘籍嘛。 小姐房间里可多了,哪一家的武功秘籍都有。 傅北看她一脸淡定的神情,有些拿捏不住了,就傅池那瞎扯一般的故事,难不成还是真的? 没多久,青禾就拿着一本封面看上去破旧的蓝色线装书籍走过来:“大少爷,您过目。” 傅池看了眼那本秘籍,给青禾投去赞赏的眼神。 青禾嘿嘿一笑。 她还特意挑选了一本破旧、书的页角都翻卷起来的秘籍。 傅北眉间拧成了川字,这本武功秘籍绝非凡品,不可能是轻易能得到的。 所以,傅池说的是真的? 那他岂不是还要掌家!! 傅北垂死挣扎的道:“那你身边那几个暗卫又如何解释?” 傅池轻飘飘地将锅推到了不存在的神秘老者上面:“师父说怕我被打死,所以留下来保护我的。” 第65章 麻烦 青禾的考虑,傅池也想过。 鬼蜮可怕,但也能最快速的成长起来。 傅池沉吟一秒:“鬼蜮,是本小姐手底下历练的地方,你若是从那活着出来,自能得到不小的进步。” 简而言之,能变强。 尽管藏着许多危险。 顾朝寒眼眸亮了一瞬,很快地黯淡下去,他若是去了所谓的鬼蜮,那奶奶怎么办? “罢了,你现在确实不适合去那。”傅池先否决了。 现在的顾朝寒空有一身韧劲儿,除此之外,半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去鬼蜮还太早了。 闻言,顾朝寒有点庆幸又有点失望。 “起来。”傅池眸光落在那三只凤冠上,说:“你是长乐侯府的人,要记得仗长乐侯府的势,懂么?” 顾朝寒表情有些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主子,你不罚我?” “而且,你都不问我原因么?” 顾朝寒原本都打算好了瘸腿十天半月,结果傅池反而告诉他要仗势。 傅池轻笑:“怎么,本小姐是你父母?还要过问你跟谁打了架,怎么打的架?” “没有。” 顾朝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也不再问了。 顾朝寒想起来将军府的交代,忙说:“这是闫世子差人送过来的,说若主子有喜欢的,便留下,若是都不喜欢,便送回去重新准备几个。” 青禾眨了眨眼,原来将军府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这里任一个凤冠就得千两银子,将军府说换就换。 看不出来。 凤冠每一个细节都雕刻地十分细致,顾朝寒将一只拿起来的时候,流苏的珠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镶嵌的宝石流转着动人的光芒。 华丽却不俗气。 单看,就能瞧出闫舟的用心。 青禾能想象出傅池穿上凤冠霞帔时会有多令人惊艳。 闫舟用了心挑,傅池不能辜负闫舟的心意,随意敷衍了事。 于是从中选了个最符合她心意的:“就这个。” 顾朝寒躬身,刚想抱起那只凤冠,院子里忽地出现一个蓝袍男子。 惊得顾朝寒手差点松了,好在他稳稳地抱住了,没有叫凤冠掉下去。 顾朝寒松了口气,才看向来人,眼神警惕:“你是何人?” 暮泽看都没看他一眼——在他眼里,顾朝寒不值得他关注。 暮泽快速地将傅池等人走后发生的说了一遍。 “主子。”暮泽沉声道:“现在马子月在官府那儿,御林军的人太多,属下没找到机会动手杀了她。” “马子月恐怕拼死也要拉主子下水。” 傅池面色微凝。 她倒是小看了马子月的算计。 知晓两人要议事,顾朝寒有眼力见地抱着凤冠退出去了,还将门关上。 暮泽愧疚的道:“是属下无能,没能及时杀了马子月,还给主子带来麻烦。” “与你无关。” 傅池淡声道。 青禾皱眉道:“早知道在走时就该杀了她。” 现在也不知道马子月究竟会将事实扭曲成怎样。 再者,当时大街上看见马子月和傅池互动之人不在少数,想要说没见过她,不太可能。 第66章 父慈女孝 “” 是傅池大意了。 不过还好,两方打起来时,马子月就被青禾打晕了。 马子月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傅池摸着手腕的玉镯,冷哼道:“无妨,就算本小姐咬死了不知道,她也奈何不了本小姐。” ---- 如众人意料之中的。 御林军很快上门前来,金统领客气地敲开了侯府大门。 赵管家一见是穿着盔甲的,紧张的道:“这位官爷,是有何事吗?” 因为傅老爷子在府里,金统领的态度还算和气:“是这样的,有一件案子需要二小姐在,所以郑大人令本官请二小姐去京兆尹府一趟。” 赵管家皱眉,马上堆砌着笑容:“官爷不如先进来,小人去请二小姐过来。” “拿出府里最好的茶叶,你们要好生招待官爷!” “是!” 赵管家吩咐了小厮之后,又冲金统领笑了下:“小人这就去。” 赵管家大步跑向温华阁,跑的太急,额间冒出了一层汗:“二小姐,二小姐,大事不好了!” “外头有位官爷要请您去官府!”赵管家气喘吁吁的道。 傅池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淡定地从贵妃椅上起身: “走。” 赵管家紧张的情绪莫名被冲淡了些:“二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急。 傅池:“不过是去官府一趟罢了,有什么害怕的。” 赵管家嘶了一声。 好像是这么一个理儿。 他们二小姐又没犯事,为何要怕? 年纪越大,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不知轻重地毛头小子一样。 然而,等傅池和青禾到了前厅之后,发现到的人还不少。 金统领站着,神情为难地看向坐在主位的傅老爷子:“老侯爷,不是下官不愿告诉你,实则是规矩使然,您也知道军纪严明,对?” 傅老爷子有点玩赖的意思在了:“本侯只想知晓郑大人请我的孙女过去是为何事,这如何算的上违背规矩了?” “这”傅老爷子从前是金统领的上司,金统领也不好不给面子。 被请去官府,这可不是小事。 一个不好,就得影响他的声望。 傅昀盛也忙说:“金大人,您就通融一下。” 说着,傅昀盛靠近了金统领些,暗戳戳地给他塞着银子:“金——” “侯爷!” 却不料被金统领厉声拒绝:“侯爷是将金某人当成了宵小之辈,金某人是效忠陛下,奉旨行事,你怎可用银子来贿赂金某人!” 傅昀盛这蠢死了的操作令傅老爷子一时无语。 气得倒拎起拐杖敲在他背上:“滚滚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谁人不知金统领刚正不阿,最讨厌官场上肮脏的那一套。 傅昀盛这是精准地在金统领雷点上踩。 傅昀盛脸色扭曲一瞬:“爹,我这也是为了傅池啊!” “闭嘴!”傅老爷子沉声呵道,而后对金统领道:“我这儿子是护女心切,冒犯了你勿怪。” 金统领的情绪这才平静下来:“下官晓得。下官也理解侯爷的心情,不过不可因为私心就逾越了规矩,视南越礼法为无度,您说是?” 最后一句话是对傅昀盛说的。 傅昀盛暗自咬牙,挤出一抹笑容来:“金大人说的对。” 金统领也不过是二品官员,竟敢对他说教。 若非长乐侯没有实权—— 他定要参金统领一本! 气氛霎时有些僵硬。 “爷爷。” 就在这时,傅池从正门走了进来,欠身道:“见过金统领。” 金统领微诧:“你认得本官?” 傅池浅笑:“幼时,爷爷曾带我见过金统领一面。” 她这么一说,金统领就想起来当时确有其事。 金统领恍然,上下打量着傅池,略有满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二小姐已经出落得和当初的侯夫人气质有几分相似了。” 傅老爷子轻哼,小表情有些骄傲。 也不看是谁的孙女。 但傅昀盛却阴沉着一张脸。 要说傅昀盛最不想听见的名字估计就是侯夫人了。 那是他噩梦一般的存在。 一想到她,傅昀盛回忆起的就是她那张冷冰冰的脸,漠然,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而他是卑微的蝼蚁,渺小低贱。 傅昀盛顿时看傅池有几分不满。 傅池就是个麻烦精。 该和她娘一样,早点死了了事。 金统领话锋一转:“不过,公是公,私是私,本官要奉命行事,所以还请二小姐随本官走一趟。” “有劳金统领了。”傅池轻轻颔首。 因为不是嫌疑犯,所以金统领没有给傅池戴上镣铐。 青禾作为傅池的侍女,也得跟着一起去。 三人走出正厅时,正好和闻讯赶来的李嫣儿和傅宛宛擦肩而过。 李嫣儿眼里闪过得色。 就算傅池最后安然无恙,她也得给宣扬成罪人。 到时一个品德败坏的女子,闹得越大,将军府肯定会退婚。 看傅池还怎么嫁人,只能任由她安排婚事了。 一抬头看到傅老爷子和傅昀盛时,李嫣儿自如地切换成慈母的模样:“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妾身听下人说,官府的人要抓二小姐走,连忙过来了。” “侯爷,二小姐不会出事?” 李嫣儿忧心忡忡的。 傅老爷子冷冷的看她一眼,她怕不是巴不得小也出事。 眼下做出这番表情实在令人作呕。 “谁知道这孽——”‘障’这个字在傅老爷子充满威压的眼神中咽了回去,傅昀盛不耐烦的道:“谁知道她惹了什么麻烦,一天天地也不叫本侯省心。” 当失望一点点堆积成山,傅老爷子早就不希望傅昀盛会正眼看待傅池了。 傅宛宛温柔的道:“爹,说不定姐姐没事呢,你不用太担心。” 闻言,傅昀盛冷哼:“她要是有你这一半安静懂事就好了。” 傅宛宛低头一笑。 一派父慈女孝。 给傅老爷子也气笑了。 什么玩意儿。 傅老爷子气呼呼地拄着拐杖走了,他今天得喝一大碗药才能败火:“赵德英,你去京兆尹府外去接二小姐回来!” 傅昀盛不疼小也,他这个老头子一直疼就是了! 赵德英连忙应是。 第67章 被带跑了 公堂之上,郑不言一身官府,双目不怒而威,颧搬职场骨微秃,右眼角有一道半指长的疤痕—— 这是郑不言早先年和剿灭土匪所落下的伤。 马子月越狱一事非同小可。 郑不言审问过后就将马子月移交大理寺,并差人禀报了皇帝。 对于马子月的供词,郑不言只觉荒谬。 但居于流程,他还是将傅池传召过来。 郑不言坐在暖阁,手中按着惊堂木,仍是严肃的神态:“二小姐可知今日本官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许是郑不言在这位子上坐的久了,他的语气都带着审讯犯人的味道。 傅池面上流露出一丝犹豫:“小女子不知该不该说。” “哦?”郑不言沉沉的看她:“二小姐若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本官,本官定然会护你安危,这一点本官可以向你保证。” “如此,小女子相信郑大人。”傅池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深吸口气,说:“郑大人,今日出行时有人当街拦下了我的马车。” “起初我不知道是她,但那位姑娘吵着要见我,这才发现她竟然是本该在狱中的马子月,而后” 郑不言眉毛拧在一起。 傅池有些说不出口。 青禾抬手一抹眼角,挤出眼泪,哭着说道:“郑大人,您是没瞧见当时的情景。那马小姐像是疯了般,说是我家小姐害了她,让她沦落至此,还扬言说定要让我家小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家小姐平素为人温和,从不主动与人结怨的,也不知道怎么的,这马小姐竟然能从牢里跑出来,威胁我家小姐。” 青禾丝毫不给郑不言反应的时间,说了一大通,而后才可怜的问道:“郑大人,其他杀人犯会不会也一并跑出来了?万一、万一” 郑不言青筋跳了下,打断她:“你们大可放心,绝不可能出现此事。” 青禾‘天真无邪’的问道:“可是马小姐” 郑不言: 这确实没法否认,连他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住嘴。” 傅池的一声呵斥,青禾乖乖地闭上嘴巴,低着头。 傅池这才歉意的道:“婢子无状,请郑大人大人有大量,切勿同她一般计较。” 郑不言摆手,认真的道:“无碍,确实是我们失职。” 傅池浅浅一笑。 看上去乖软极了。 郑不言却突然愣住了。 他不是在审问傅池么,怎么还反过来了! 兴许是傅池太过无害。 这是郑不言判案二十年来为数不多的思路被人带着走的情况。 郑不言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傅池,这柔弱的小姑娘有这般心机? 郑不言低咳,摆出古板严肃的表情:“你接着往后说。” 傅池颔首,说:“小女子以为马小姐是疯了,恐怕会伤害我,所以不欲与她多说,趁她不注意和我侍女跑了。” 所以拐那一下,就是为了铺垫‘跑了’这一句话? 郑不言眸光狐疑。 傅池眼里却澄澈分明:“郑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询问当时在场之人。” 第68章 关怀问候 马子月既然是当街拦马,目击者定然不再少数。 这一点无从造假。 郑不言话锋一转:“你可知马子月现在已然伏法?” 傅池先是一阵错愕,而后了然的道:“在意料之中,马子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眼中,会被抓起来也不意外。” “可她却指控你想杀她,那些黑衣人是拼死护她,你作何解释?”郑不言话一问出口,就有点忍不出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 马子月这是死到临头还要恶心傅池。 指控的没头没脑,可信度实在太低。 能将那些黑衣人统统杀死,便证明另一方人武功不俗。 可是培养武功如此高强之人或是请杀手,都需要耗费一大笔巨额的银子,问题来了。 长乐侯府同意傅池支出那么多的银子作来路不明的支出吗? 或者说,老侯爷会允许傅池动用府中的暗卫,只为了杀一个刚逃狱的马子月吗? 再说了,连他都不知道马子月逃狱,傅池又如何提前准备杀人! 所以郑不言才会觉得荒谬。 傅池轻笑,坦然的道:“先不说我不知她越狱,我之前确实与马子月有过摩擦,可当时便已释怀,又谈何寻仇杀人?” 郑不言也明白,点头说:“你先在隔室休息片刻,待本官去查证确实如你所说,二小姐便可回去了。” “多谢郑大人。” 傅池欠身行礼。 郑不言随手挑了个官兵,正欲带傅池和青禾去隔室时,门外忽地涌入一队御林军。 只见为首之人黑亮垂直的发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着锐利阴鹫的鹰眼,身躯凛凛,眉目见带着肉眼可见的傲气:“下官曹木海见过郑大人!” 郑不言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预感不太妙的看了看傅池:“曹都护,你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往本官这儿来,是案子有进展了?” 曹木海此人,暴戾凶狠,性格也最是偏执,令人心生胆战。 刑讯手段十分可怕,几乎可以说用毫无人情来形容,被他审过的犯人就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至少郑不言是极为不喜他这种方式。 曹木海一双锐利的眼睛同样投向了傅池:“苏大人知晓犯人越狱,大怒,又听闻长乐侯府的二小姐曾与犯人有过交流,所以特意让下官带二小姐前去大理寺接受审问。” 傅池眸光深邃晦暗。 苏大人…… 那可不就是苏涪陵的父亲,和长乐侯府积怨多年的苏修礼么? 曹木海声名在外,傅池要是真被他带走,莫说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了,就是强壮的男子都可能屈打成招。 郑不言是不放心曹木海的为人的,于是道:“正巧本官刚问过了,倒是辛苦曹都护白走一趟了。” 曹木海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郑大人审讯完那是郑大人的事,和苏大人又有何干系?” “再说了,就大人那关怀问候似的审讯方式,能问出来什么?” 郑不言脸色一黑:“你无礼!” 曹木海嗤笑,懒散的回道:“是,下官冒犯郑大人了。” 第69章 犯了什么罪 曹木海就差没把欠抽写在脸上了。 一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欠揍表情。 看得郑不言心梗差点犯了。 他和曹木海气场就不合,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两看生厌。 “好了,我们就别耽误各自的时间了,苏大人还等着下官去交差!”曹木海一抬手,身后的御林军便走上前想压住傅池。 “慢着!”郑不言怒气一上头,大声的道:“你既然说是苏修礼的命令,调令呢?若是没有调令,本官不允许你带走傅池!” 傅池神色有瞬间的怔忪。 曹木海的风评傅池也略有耳闻。 可她和郑不言没打过交道,他又何至于护她? “郑大人想看调令,下官给你就是。”曹木海眼里划过轻蔑的光芒,从袖子里掏出菱形的令牌扔给郑不言。 郑不言接过仔细翻看,脸色逐渐沉下来。 确实是大理寺的调令。 做不得假。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何况是苏修礼。 郑不言饱含歉意的看了眼傅池:“二小姐随曹都护去,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官相信不会有人敢胡作非为,滥用刑罚!” “谢过郑大人。” 傅池诚心地冲郑不言行了个礼。 今日郑不言的相助,她记在心中了。 曹木海冷声道:“郑大人口中胡作非为之人,莫不是在暗指下官?” 郑不言瞥他一眼:“曹都护想对号入座,本官如何能阻止!” 两人夹枪带棒地讽刺了几句。 曹木海重重地哼了声,做了个手势,御林军会意地拿着长长的镣铐往傅池和青禾的手腕上铐去。 傅池挑眉,往后退了一步:“敢问曹都护这是何意?” 曹都护没将傅池看在眼中,淡淡的说:“接受审问的犯人都需要戴上镣铐,这常识你不懂吗?” “哦,犯人。”傅池重复了一句,反问道:“那再问曹都护,本小姐犯了什么罪?” “” 曹都护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虽说马子月指控傅池杀人,可没有证据的事,怎么能算犯人? 曹都护还是头次碰见敢在他面前拔老虎胡子的人。 呵。 真是有趣。 就是不知道等到了大理寺,傅池还能如此从容吗! 郑不言冷不丁为傅池捏了一把汗。 曹木海最是记仇,睚眦必报,任何一件小事都会百倍十倍的折辱回去。 傅池这么呛他,怕是得不到好处的。 曹木海如鹰一般的眼睛浮现阴鹫的暗芒,忽地展颜笑开,挥退手握镣铐的御林军:“二小姐说的是,是本官一时糊涂了!” “走,二小姐。” 曹木海笑得宛若披着儒雅外衣的禽兽。 郑不言发愁地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叫来金统领:“金子,你去通知老侯爷,说他孙女被曹木海带去大理寺了。” 金统领才从后庭回来,乍一听到郑不言前面那句,额角青筋蹦了蹦。 他早就说过了。 不要当着下属的面叫他金子,有损威名! 他还怎么统领弟兄们! 但是听完后,金统领面色凝重,收起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沉声道:“曹木海怎么会介入!” 郑不言叹息道:“只希望苏修礼此举不是想借机公报私仇罢!” “” 这还真不好说。 曹木海是苏修礼的心腹,看他是怎样的人,就知道苏修礼也不是个大气的。 否则不会整今日这出了。 金统领摇了摇头,转身出发去长乐侯府。 然而才刚刚走出京兆尹府的大门,就瞧见了翘首以盼的赵管家。 金统领暗道,正好了,免得他再去跑一趟。 赵管家走上前,试探的问道:“金统领,敢问我们二小姐何时可以归家?” “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侯府呢!”金统领叹了口气:“你现在赶紧回府去请老侯爷,二小姐现在在大理寺!” “啊?”赵管家有些慌,“这,这怎么又去大理寺呢?!” 金统领:“你只需快回府,跟老侯爷提起曹木海此人,老侯爷就知事情轻重了。” “是是是!小人这就回府去禀报老侯爷!” 金统领都如此反复交代,赵管家知晓事情的严重,忙租了辆马车,赶紧回府。 ---- 曹木海眼角余光注视着傅池的反应,见她脸上全然没有丝毫害怕之色,闲庭漫步似的悠闲。 还有闲心看周遭的景色。 连她的侍女,都如出一辙。 曹木海眸子一暗,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他只想看见这些‘犯人’在他面前哭喊求饶,求他给个痛快,求他饶命! 血脉里的暴躁因子在躁动,曹木海舔着干涩的唇瓣,压下要冲破胸膛的暴戾,似不经意的问道:“二小姐如此淡定,倒叫本官有些刮目相看了。” 傅池淡然的说:“本小姐心中无鬼,自然淡定。” “是吗?” 曹木海皮笑肉不笑的道:“有没有鬼不是二小姐说的算,是经过审讯之后,录事的笔说的算!” 录事是审讯过程中负责记录笔供之人。 “哦,原来是如此。”傅池恍然。 曹木海左脸颊抽搐了下。 傅池这话让他犹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被卸去了所有的力道。 她是不是听不懂恐吓威胁?! 曹木海更不爽了。 到大理寺,苏修礼似是有意折磨傅池,也不说见她。 先把傅池二人关进了大牢里。 昏暗的大牢,钻入鼻腔的是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耳边还不断传来:“冤枉啊,我冤枉——”的哭喊。 傅池仍旧没有反应。 曹木海:??? 曹木海气得将傅池和青禾分开关押,砰地一声关上牢门,用长长的铁链环绕锁上: “二小姐暂时先待在此处,苏大人现在正审讯马子月!” 站在一旁的狱卒手足无措:大人你把我的活抢了啊! 傅池颔首,优雅地抬起手掌:“曹都护慢走。” 曹木海呵了一声,毒蛇般冰冷的眸光射向傅池:“祝二小姐好运。” 曹木海的身影没入了黑暗。 狱卒挠头看了看傅池,默默地转身走向方桌子和同事坐下。 这二小姐一听就是暂时不能招惹的人物。 作为老狱卒,他的眼力见非常足。 第71章 为了侯府好 “没错,苏大人传召你过去和马子月当堂对质。”曹木海拉开大门,阴阳怪气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小姐是来度假的。” 一旁的狱卒眼观鼻,鼻观心,真好。 关于上司总抢他活干这件事。 “那有劳曹大人了。”傅池站起来,有礼貌地冲曹木海一笑。 曹木海:…… 他将门打开了,却没打算放青禾出来,傅池看着他:“本小姐的侍女呢?” 曹木海抱臂:“她是你的侍女,自然不能一同前去,万一你二人想串好口供,该怎么办?” “”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曹都护带路了。”傅池眼眸深处掠过一抹暗芒,负在身后的手却对青禾做了个手势。 曹木海深深地看她一眼,甩手率先朝着前面走去。 傅池跟着。 就在两人的背影走远,狱卒重新关上牢房时,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缓缓抬起了头。 藏在脏乱干燥的头发下的眼睛充斥这浓烈的恨意。 无人瞧见。 ---- 赵管家感觉这半月以来的运动量是以前的好几倍。 紧赶慢赶地才赶回了府中,一个箭步冲向傅老爷子的院子。 途中,李嫣儿和傅宛宛面面相觑:“赵管家怎么这么慌张?” 闻言,李嫣儿眼前一亮:“肯定是傅池那小贱蹄子出事了,果然是人贱自有天收,宛宛啊,她死了,你肯定就是嫡出的大小姐了!” “谁也不能在你身份上置喙半句了!” 傅宛宛想的却比李嫣儿远的多了:“可是傅池若是入狱,对女儿的名声也有影响。试问,谁会娶姐姐是犯人的姑娘为妻子?” 傅宛宛发愁的道:“况且,万一傅池事惹得太大了,牵累侯府该如何是好?” 李嫣儿摆摆手,嗔道:“宛宛啊,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傅池若真能闹这么大,你我现在还能安生地在这站着?” “至于影响亲事,这为娘倒是没想过。” 李嫣儿摸着下巴,兀自做了决定。 倘若傅池真坐牢去了,她就去哄着傅昀盛将傅池从家谱中除名! 然后让众人都知道傅池和长乐侯府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过 李嫣儿烦躁地喝了口水,自从禁足过后,傅昀盛待她不像以前好了。 总感觉越发敷衍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而此时傅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修剪着花枝。 看得出来傅老爷子现在心思不在修剪上面,随着他的动作,一朵朵花滚落在地上。 一片狼藉。 小厮看着都心疼那一盆花了。 试探的问道:“老侯爷,要不然您看看书?” 照这么剪下去,花都得秃了。 傅老爷子重重地叹气,将剪子递给小厮,按着眉心说:“本侯哪有心思看得进去书。不晓得二小姐在京兆尹府有没有被为难,我现在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厮说:“二小姐肯定没事的,老侯爷就是太担心二小姐了。” “但愿如此。” 傅老爷子话音一落,赵管家快破音的声音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老侯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傅老爷子心里一咯噔,急忙的大步走去:“赵德英,不是让你接二小姐回来吗?” 赵管家气都没喘匀,说:“老侯爷,二小姐被大理寺的曹木海曹都护带走了,金统领让我赶紧回来告诉您!” “曹木海?!” “大理寺怎么又介入了!” 傅老爷子真想给一分钟前的自己一巴掌,这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曹木海那是个冤神。 赵管家说:“现在我们可怎么办啊?” “叫上大少爷,和本侯现在就去宫里找陛下!”傅老爷子沉声说道。 曹木海谁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大理寺那边儿还是和他结仇多年的苏修礼。 小厮颤颤的道:“大少爷半个时辰前才刚刚出府” “傅北还有心思出去??”傅老爷子气极反笑,“罢了,本侯自己去!” 傅老爷子迅速换上进宫要穿的衣服,还没出门就被傅昀盛拦住了:“爹,你要去哪?” “我没时间和你说,别拦着你老子。” 傅昀盛悻悻的道:“我都听说了,傅池现在在大理寺。” 傅老爷子怒目圆瞪:“那你还拦着本侯!等等,你听谁说的?” 赵管家举起手:“老侯爷,小人直接来禀报您了,还没来得及和侯爷说。” 傅昀盛面上带了一丝不满:“傅池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关心她!但是爹,她又没犯错,值得你兴师动众还要去皇宫找陛下么?” 傅老爷子平静的面容下藏着翻涌的怒气。 听听他这个当爹的说了什么话! 傅昀盛继续说:“况且为了这点小事,惊扰陛下,陛下敬重的是爹你,回头陛下苛责的是我!您也得为儿子的仕途考虑考虑,不能只想着傅池这丫头。” 赵管家越听越心寒。 “你若是知道曹木海是个什么人物,就不会说出这般话来了!” 傅老爷子冷冷的道。 傅昀盛一笑,自信满满的道:“曹都护的为人我知晓一二,我平时与他相交甚好,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为难傅池的。” “” 傅老爷子听得快心梗了。 他英勇一世,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又糟心又蠢笨如猪的东西来! 还和曹都护相交甚好。 恐怕那是他自以为的! 和傅昀盛说不通,傅老爷子一把挥开傅昀盛:“既然你不想救小也,本侯自己去!” “哎,爹!” 傅昀盛恼怒的喊了一声。 赵管家失望的看着傅昀盛:“侯爷,您这次实在是过了。” 傅昀盛拧眉道:“本侯在官场上顺风顺水,侯府才能好,难不成是本侯做错了?” “你一个下人,什么时候也有资格来教训本侯了?” “” 赵管家怔愣了一瞬,而后垂着头:“小人知错。” 赵管家跟着傅老爷子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被说“你一个下人”。 他早就将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罢了。 他确实只是一个下人。 家丁牵来了马匹,傅老爷子拽着缰绳,脚刚踩住马镫,一个五官眼熟的男子走了过来。 是阿辅。 “老侯爷,小的正想去找您呢!”阿辅笑着上前。 第72章 都该死 傅老爷子翻身上马,说:“实在抱歉,本侯有急事,将军府若要找本侯,待本侯归府自会差人告诉闫世子。” 阿辅忙阻止他:“老侯爷是为二小姐去皇宫?” 傅老爷子狐疑地瞅他,缓缓点头。 阿辅说:“我家世子要小的来告诉老侯爷,他已经进宫请陛下了,老侯爷若是再去的话,陛下会不高兴。” “闫舟?”傅老爷子愣了。 阿辅颔首:“是。世子爷真心倾慕二小姐,所以二小姐的事,世子爷一直当成自己的。” “” 傅老爷子神情复杂,一时心中酸涩。 闫舟这未婚夫做的,都比傅昀盛这个当爹的好太多了。 如此,他才能放心把傅池交给闫舟啊! 阿辅在心中默默摇头。 世子爷啊世子爷。 ---- 大理寺的公堂构造和京兆尹府差不太多。 不过两侧搁置着一排座椅,这是会审时留给位高权重的大臣的座位。 现在是空着的。 马子月跪在地上,抖索着血淋淋的双手,一看就是被用过刑。 苏修礼一副冰冷,公正不阿的模样:“马子月,你还不从实招来?”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大人,您为何不信我!”马子月脸色惨白,冷汗划着脸庞划落,哀戚的道:“大人,我爹畏罪死在了狱中,我自知逃狱死罪难逃,可是大人也不能放过雇凶杀人的傅池!” 这时,留着两撮胡子的卢主事附在苏修礼耳边:“傅池带过来了。” 苏修礼不动声色的点头,饱含威严的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傅池杀你,本官这就让她过来与你对质。” 马子月一愣,随即扭头朝堂外看去,果然看见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傅池,双手手腕和脚踝没有像她一样带着限制行动的镣铐。 凭什么? 她恨啊。 马子月恶毒的盯着她:“傅池,到这时候了,你还不向苏大人承认买凶的真相?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傅池看都没看马子月一眼,冲苏修礼作了个揖:“见过苏大人。” 苏大人指着马子月说道:“你刚才也听见了,有什么话想说?” “无稽之谈。”傅池轻笑:“大人可容许我问她几个问题?” 苏大人示意她问。 马子月不安地咬着唇瓣。 傅池问道:“本小姐没记错的话,是你拦住了本小姐的马车,也是你说要找本小姐谈谈,本小姐说的可对?” “是是又如何。”马子月充满着恨意的眸光折射,“你看我孤身一人,就起了杀机——” “别急,本小姐还没问完。”傅池的语气淡漠,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马子月一噎。 “第二个问题,是谁帮助你逃了出来?”傅池又问。 “啪。” 苏修礼一拍惊堂木,说道:“这个问题本官可以告诉你,是马府的残孽混进了大理寺,瞒天过海将马子月弄了出来。” “多谢苏大人。”傅池淡淡的道,“那现在救走你的人又藏在何处?他们救了你,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当街拦本小姐的马车,自寻死路?” 那些黑衣人都死绝了。 马子月编都编不出来,吞吞吐吐的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他们救下我之后就走了。” 傅池半蹲下身,一双眸子像口不见底的寒潭,藏着神秘的力量,只一个对视,就仿佛会将人卷入进去。 若是苏修礼在两人旁边,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非常淡。 “是吗?”傅池蛊惑似的道,“你若是将人供出来,苏大人说不准会饶你一命。” “对么,苏大人?” 苏修礼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马子月讷讷的道:“他、他们都死了。” “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马子月眼神失去了焦距,“我恨你,所以我想把你骗到没人经过的胡同里,想杀了你,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马子月越说,情绪越激动,抖着还往下滴血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想掐住傅池的脖子。 结果被御林军一廷杖打在背后,跪趴下去。 马子月痛哼,癫狂的笑了:“你没死,我爹死了,哈哈哈哈——” 苏修礼皱眉看向马子月。 主事挨着苏修礼,询问道:“大人,要不用盐水让她冷静?” “不必。”苏修礼摇头,马子月疯了,才能说出更多东西。 马子月得意的说,额头还结着血痂,疯狂而执拗:“你们也不是好东西,烂人,无能!连马怀是我杀的都不知道!” 主事一边快速写着笔供,心中对马子月这人感到了恐惧。 得是多歹毒的心肠,才会杀了亲生父亲。 “他活该,他不配为人,就该死,你们全都该死!”马子月兀自重复道。 “苏大人,是非究竟如何,想必已经明了了。”傅池起身,眸光冰冷地扫了眼陷入疯癫的马子月。 马子月可以说是无辜。 与她又有何干? 苏修礼笑眯眯的,像只笑面虎:“本官一直相信二小姐是无辜的。” 傅池却感觉到了不对。 苏修礼特意让她来大理寺,总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居然一点都没为难她。 傅池视线一扫,发现曹木海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糟糕! 马子月的话漏洞太多,郑不言看出来的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 所以苏修礼不会蠢的为难她。 相反,青禾的身份却再好拿捏不过了。 苏修礼不动声色的观察傅池的表情,满意的笑了。 他是没法动傅池,毕竟她身后有长乐侯府,还有闫舟。 可是一个小小的侍女。 他还是可以对付的。 傅池猛地抬头,浑身散发着森冷寒意:“那我的侍女是否可以一同放了!” “二小姐莫急,待马子月画押了,本官自会命人放了你的侍女。”苏修礼敷衍的安抚了一句,转头问主事:“可记录好了?” 主事意会:“回大人,下官正在最后的核对。” 苏修礼假惺惺的道:“快些,二小姐心忧身边的下人,莫让她等的太久,主仆情深实在令人感动呀!” 第73章 委屈 “不劳烦大人,本小姐自行去接她。”傅池冷冷地看他,转身就欲朝着来时的路而去。 “慢着!”苏修礼一开口,两名御林军就将廷杖横在傅池面前,表情凶煞。 苏修礼诚心拦着她,其心昭然若揭。 若是傅池再去的晚些,青禾的命都有可能不保。 “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苏修礼笑呵呵的道:“二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本官只是想说……” “陛下驾到——” 尖锐的公鸭嗓穿过公堂,传入众人耳朵里。 皇帝这时候怎么会过来? 苏修礼一愣,忙招来一名御林军道:“快去通知曹木海,陛下来了,别把人玩死了。” “是,大人。” 那人点头,从隔间的小道迅速离开。 傅池注意到了二人的交流,心下稍松,苏修礼有所顾忌,青禾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马子月却失神地望着大门的方向,那个下旨抄她家的人来了。 明黄龙袍撞入眼帘,还有一角雪白的披风。 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 苏修礼越过暖阁,撩袍行礼道:“臣苏修礼参见陛下!” 傅池垂眸,安静地跪在地上:“臣女傅池,见过陛下。” “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不怒自威,径自走向了主位。 海公公站在案外,一派严肃。 苏修礼恭敬地弯腰跟在皇帝身侧,目光却审视着宛如遗世独立的闫舟,淡泊清雅。 闫舟朝苏修礼颔首:“苏大人。” 清风似的声音响起,傅池愣愣地抬起头。 是他。 平日冷静的表情竟起了一丝波澜。 闫舟不会无故出现在这,他是为谁而来的,显而易见。 闫舟察觉到傅池的眼神,以为她委屈,抿了抿唇,心头划过浓浓的杀意。 苏修礼该死。 但偏偏看着傅池时,眉目温柔,仿佛宠溺得要将人溺进去。 一向自恃可以独自一人的傅池,破天荒地心口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本官平日甚少见到闫世子,今日怎么会来大理寺?”苏修礼余光观察着皇帝的神情,斟酌着词句。 闫舟不紧不慢地在皇帝右下首坐下,淡淡的道:“你猜?” 苏修礼:“闫世子莫要和本官开玩笑了。” 闫舟唇角噙着清浅的笑意,但没有和苏修礼搭话的打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闫舟不喜苏修礼。 苏修礼面上的笑容一僵。 一个小辈居然还敢给他脸色看。 “郑不言禀报关押在大理寺的犯人逃狱。”皇帝笑了下:“彼时世子在宫中和朕下棋,朕便让闫世子随朕来看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提起这个,苏修礼自知失责,请罪道:“臣看押不力,请陛下责罚臣的过失!” “苏爱卿坐在这位置上安逸太多年,是该罚,待朕处理了马子月一事,再来和你算账。”皇帝冷冷的扫他一眼。 “是。” 苏修礼目光一沉,不善的看向一副与世无关的闫舟。 皇帝突然对他发难,肯定是有人在皇帝面前进了谗言。 苏修礼将笔供双手呈给皇帝:“陛下,这些笔供是马子月承认的,只差画押。” 皇帝一目十行快速地阅了一遍,蓦地冷哼:“是朕小看了马怀的本事!” 各大臣府上豢养了暗卫,他睁只眼闭着眼便过了。 傅池长睫半敛,敛去了眸底的神色,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皇帝看到后面马子月欲刺杀傅池一行字时,冷不丁瞥了眼闫舟。 他本来还不知道牵扯了傅池。 现在看来倒是有点巧合。 “马子月,你可知逃狱、刺杀,种种加在一起,是诛九族的重罪!”皇帝面无表情的道。 “呵,诛九族——”马子月讽刺的笑起来:“诛九族,我连亲人都可以杀,诛九族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作为一个帝王,判案不公,实乃昏君!” “放肆!”海公公眉毛倒竖起来,“南越国泰民安,是陛下治理之效,你竟敢污蔑陛下是昏君?!” 苏修礼心里一咯噔,抱拳道:“启禀陛下,此女已然失去了神志,疯疯癫癫的,说的话全是疯话!” 皇帝倒没有多少不满的情绪,抬手示意两人住嘴,饶有兴致的道:“你且说说看,朕如何不公,又为何是昏君?” 马子月扯着唇角,哂笑说:“我父亲贪污,一人犯罪,又何至于牵连家人,我又凭什么要遭受惩罚!” 闫舟淡淡的看她一眼,拢着大氅低声咳嗽起来。 傅池的视线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心中难得的升点的愧疚。 闫舟身体不好,本应该在府中多休息的。 皇帝像是已经习惯了,“给世子送上一壶热茶来。” “臣多谢陛下的关怀。”闫舟站起来,欠身对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这才对马子月说道:“朕问你,你是否享受了马怀作为左侍郎带来的荣华富贵?” “是又如何?”马子月一听见马怀的名字,眼含恨意和后悔交织。 马子月执迷不悟,海公公道:“陛下的意思是,你既因为马怀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也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一人犯罪连坐的道理,三岁小儿都识得!” 马子月嘲讽:“这不过是你害怕有人报仇,想要斩草除根罢了!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惹人生厌!” 苏修礼心中大惊,这马子月也太能作死了。 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皇帝面色一沉。 海公公快被她气到了:“陛下,此女顽固不灵,不如将她押下去,择日处死!” 若是皇帝是个残暴的,在马怀定罪时,便真的会满门处死。 而非只将马怀和马归秋后问斩,直系子弟入狱三年。 马子月做出这些事情来,就清楚横竖逃不出死。 大笑出声,然后一头撞死在了公案上。 马子月身体抽搐了两下,瞪着眼睛没了声息。 公堂之上,一片安静。 海公公嫌恶的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脏东西抬走,免得污了陛下的眼睛!” “是,是!” 御林军动作飞快。 没一会就将地板上处理干净。 但皇帝的脸色不大好看。 感谢慧丫头、红棉小可爱们的推荐票啊呀。 第74章 蛇蝎夫妇 马子月死了还要在皇帝的雷点蹦跶。 山雨欲来。 皇帝在众人面前未表露什么,可海公公最是了解皇帝,这是等着之后爆发呢。 “陛下,既然马子月与臣女无关,臣女是否可以和臣女的侍女回府了?”傅池福身道。 皇帝看了看闫舟,去眸子里凝聚的风暴,颔首道:“朕还有政务和苏爱卿商议,世子便随傅池一同回去。” “谢陛下。”闫舟道。 “对了,今日多谢苏大人的款待,来日本小姐会好好报答苏大人的。”傅池扬起一抹璀璨的笑意,不及眼底,藏着的是幽深的冷意。 苏修礼最好祈祷青禾无事。 否则她定让苏修礼后悔招惹她! “好说,好说。”傅池暗戳戳的威胁,苏修礼完全没放进心里去。 不过,往后苏修礼追悔莫及。 ---- 走出公堂,傅池眉眼冷了下来:“世子,你先在此处等我。” 话一说完,傅池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漠,对‘恩人’的态度似乎过分了。 傅池皱眉说:“抱歉,青禾还未出来,所以——” “无碍,我陪你一起。”闫舟明白,若非青禾出事,傅池不会如此着急。 事情紧急,傅池不好婆婆妈妈地说不用闫舟跟着,“世子到时就在牢门外等我就好。” 里面又脏又乱,闫舟这样的人不应该踏足那里。 傅池还是照顾了闫舟的身体的,没有走得很快。 饶是如此,牢房门口的时候,闫舟脸上晕开红晕,呼吸急促了些。 恰巧,曹木海从里头走了出来:“哟,这不是二小姐吗?还有闫世子大驾光临,让本官这地方简直是蓬荜生辉啊!” “青禾呢?”傅池冷声道。 曹木海负在身后的手指擦了擦盔甲,蹭掉手上的鲜血,乍听见傅池的问话还有些心虚。 闫舟既然随着傅池一起来了,就证明了陛下的态度。 这时候曹木海不能咬死不放人。 “二小姐别急,本官这就命人抬青禾姑娘出来。”曹木海恶劣而玩味地咬重了抬这个字,期待地看着傅池的反应。 但出乎意料的,傅池勾起昳丽的笑,似盛开的彼岸花,散发着魅惑而危险的气息:“是吗,那多谢曹都护了。” 闫舟不动声色地靠她近了些,修长的手指轻轻拽着她的袖子。 能用到抬字,可以想象曹木海对青禾做了什么。 曹木海负手站在一旁。 很快,如他所说,昏迷的青禾被两名狱卒抬着担子走出来。 青禾眼眸紧闭,发髻都乱了,脸上蹭着鲜血。 这都不是重要的。 傅池看着她的双腿,几欲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青禾的双腿几乎全是血,布料和伤口都黏在一起,血肉模糊,依稀可见白骨。 曹木海半点不觉得愧疚,抱臂遗憾的说:“本官只是想从她口里知道真相,可惜了,这奴才的嘴巴倒是严得很,任本官如何拷打,都不肯说一个字。” “哦,”他指着青禾的腿,假惺惺的说:“二小姐记得快去请大夫,要是再晚了些,她的腿可就不保了。” “” 曹木海的每一句都是在往傅池痛点上戳。 “那还真是,感谢曹都护了。”傅池眸光冰冷。 “不客气。” 曹木海心中不屑的想,他和苏修礼早就想好了。 一个奴才的命,死了就死了,也不值钱。 长乐侯府不可能因为下人就冲他们发难。 再说了,他也是为了审讯,只是手段狠了点罢了。 曹木海正想说“二小姐可以带她走了”,下一秒,他腹部传来剧烈地疼痛,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砰。 曹木海捂着肚子,不可置信地抬眸,傅池居然敢打他! 傅池收回腿,走上前拎起他的衣襟,一个成年男子,竟然被她直接拎了起来。 曹木海怒目圆瞪,手指成爪,就朝着她的脖子而去,反被傅池卸掉了手腕。 “嘶!”曹木海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曹都护!”狱卒惊慌的喊了一声,一旁看守的官兵立即想去叫人,却被脖间冰冷的短刃给震慑在原地。 “世、世子——” 闫舟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笑吟吟的道:“别乱动,否则本世子容易受惊吓,然后手就抖了。” 说着,短刃就往他的脖子送了点,鲜血顺着刃尖流下。 而另一边,傅池全然没有注意到闫舟的动作,如法炮制将曹木海另一只手腕也卸下来之后,从腰间摸出食指大小的瓶罐。 “你、你要干什么!”曹木海浮起不好的预感。 “……” 傅池没说话,径自拔开药塞,动作粗鲁地掐着他的下巴,将里面的药丸悉数倒进了他的嘴里。 曹木海眼珠子瞪的都快凸出眼眶了:“呜——” 他下意识地想用舌头抵着药丸不咽下去,奈何这药丸入口即化,顺着食道流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傅池才冷冷地松开他。 “呕——” 曹木海半跪在地上,因为两只手腕都被卸掉了,只能无力地垂在地上,张开嘴干呕。 狼狈得全然没有刚才嚣张的模样。 曹木海怒视着她:“你给我吃了什么!!” 傅池轻笑:“当然是穿肠毒药。” “……”曹木海继续干呕,他都快把胆汁呕出来了。 傅池好心的说:“你放心,这毒药吃下去便会发挥作用,吐了也无用。” “傅池,你竟敢对朝廷大臣下毒!”曹木海恶狠狠的道,要是他没有口水从嘴角流出来的话,会更加凶狠:“我定要告诉陛下,让他将你处死!” “你们还”不快去请陛下,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曹木海瞪着圆溜的眼睛。 这两人! 简直可恶! 傅池这才分神看向闫舟,也是一愣。 清冷出尘的闫世子此时做着不符他身份的事,横着短刃在别人的脖间,偏偏和傅池对视时,眉眼看上去又乖又软。 傅池轻抿着唇瓣。 这样的闫舟。 让人很想喜欢。 他像是默默地护在她身后。 “你们,你们…” 曹木海已经气的还说不出话来了,蛇蝎夫妇,他们就是心肠都一样一样的黑! 第75章 你试试 曹木海脸颊抽动两下,腹部剧烈地绞痛起来,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他的血肉。 头皮都开始发麻。 曹木海目光凶狠,死死地咬着牙,试图将闷哼声咽进肚子里。 打死也不想在傅池面前示弱。 “看来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傅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仿佛他只是蝼蚁,语气淡漠。 “曹都护可以放心,这毒,全天下只有本小姐可以解,若是曹都护不相信,大可用自己的命来试试。” “你究竟想干什么?!” 曹木海牙关紧咬:“你别忘了,若是本官死了,你同样也跑不了,还会牵连到长乐侯府!傅老侯爷一世英名就会毁在你手里!” “本小姐敢这么做,自然是有所依仗,反倒是曹都护,若是一刻钟之后你没有服下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傅池不疾不徐地拿出一只和之前同样的玉瓶。 看曹木海眼里划过惊惧之色,冷笑一声:“没有人不怕死,曹都护,你呢,你想活着吗?” 身体里的痛意还在加剧,曹木海深吸了一口气,瞪着她:“你想要什么?” “本小姐还没想好。”傅池蹲下身,将他的手腕接回去,近乎是侮辱的道:“哪天本小姐想让你像狗爬一样来见我,希望曹都护学的像一点。” “你!”曹木海双目顿时充血。 傅池全然没有在意他的情绪,随手小瓶罐扔在地上:“这是暂缓毒药发作的,十天之后,若是曹都护不来找本小姐,还是得死。” “本小姐还是那句话,信与不信,全看曹都护。” 说完,傅池便转身走向躺在地上的青禾,毫无警惕似的,将后背完全暴露在曹木海面前。 曹木海眼光阴鹫,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都可以取别人性命。 不远处,闫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手指露出一点寒光,被大氅遮掩,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曹木海缓缓攥紧了腰间的佩剑。 背着他的傅池轻蔑地勾了下唇,在青禾双腿的穴位上点了两下,而后弯腰将青禾抱起来。 昏迷中的青禾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曹木海盯着他的背影,指节都泛着白,最后还是松开了。 挫败地捶着地。 见此,闫舟不动声色地收起来夹在指间的银针,放开一直被他挟持的御林军。 御林军忙离开他五尺远,手捂着还在出血的脖子,闫世子实在太可怕了,看上去那么出尘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呜呜,好害怕。 闫舟迎上去:“我的马车停在大理寺外,青禾姑娘的伤……我有位医术很好的朋友,他肯定能将青禾姑娘完全医治好。” 傅池对上他认真的双眼,沉默了下,说道:“多谢,不过不用了。” 把青禾交给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她都不放心。 闫舟张口想说什么。 “世子今日大恩,来日傅池定然涌泉相报。”傅池说。 闫舟愣了,心情不是很美妙:“其实我也没帮到你。而且……我们快要成亲了,就是一家人,帮你不是丈夫理应做的吗?” 傅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嗯了声。 身后,曹木海满心怨恨地看着并肩的两人,恨意都快要冲破胸口了,可是体内的剧痛将他的神志拉了回来。 曹木海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的瓶罐,也不管这究竟是不是解药,一囫囵往嘴里倒进去。 而后盘膝用内力调息。 好一会儿,剧痛逐渐缓解,曹木海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 睁开眼的瞬间,御林军站在离他几米的距离,冲曹木海躬身,试探的问道:“都护大人,我们要不要告诉苏大人……” 曹木海目光一沉,抬手将人招过来。 御林军还以为他要吩咐自己做什么,结果没想到—— 噗嗤。 一柄长剑插入了他的胸口。 他瞳孔猛地一缩。 曹木海面无表情地抽出长剑,任由鲜血溅到了他的盔甲上,轻轻一推,御林军的尸体就倒在了地上。 “!!!” 一旁的两名狱卒下意识的就想要跑,然而他又怎么逃得过曹木海的追击。 还没等他们跑出几米远,胸口就被还沾着血的长剑贯穿。 还有一人被曹木海几步上前拧断了脖子。 扑通,两具尸体无声的躺在地上。 曹木海看向把守大门的两人。 他们低下头。 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 他们是曹木海的心腹,所以没有必要死。 傅池今日的威胁,他不能让苏修礼知道。 一旦苏修礼知晓他的命掌握在了傅池手里,他就不会在重用他,甚至会对他起疑心。 所以……只能让他们死了。 曹木海冷漠的看着死不瞑目的尸体。 ———— 马车里。 傅池小心翼翼地将青禾平躺下来。 虽说马车宽大,但闫舟的一双长腿显然不好伸展开来。 傅池抿着唇瓣:“今天麻烦你了。” “……” 闫舟眸光深邃,闪烁着晦暗的光泽。 “傅池,我说过,我们会是一家人,所以谈不上什么麻烦与不麻烦。”闫舟顿了下,故意道:“再者,长乐侯府与镇北将军府已经绑在了一起,息息相关,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闫舟本意是不想要傅池感到愧疚或是介意。 介意他帮她。 但好像傅池顺理成章的误会了,这是相识以来闫舟第一次叫她的全名,似乎他是不太高兴。 傅池沉默了一瞬,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以后定然不会留下任何会威胁到她的后患! 闫舟:…… 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算了,忠于自己,还是不高兴好了。 来日方长。 傅老爷子在院子里安心不下来,索性搬了条凳子坐在侯府大门外,赵管家跟在他身边。 引得路过的百姓朝他们看了两眼。 坐的稍微久了一点,傅老爷子又觉得不安心。 来来回回地走动,看得赵管家眼睛都要花了。 没过多久,李嫣儿穿得花枝招展地过来,摆出猫哭耗子的假慈悲:“公公,二小姐何时才能归家?宛宛方才还和我哭说,想姐姐呢!” 第76章 杀了那个狗东西 “要不怎么说她们姐妹情深呢。”李嫣儿像是无奈又骄傲似的。 傅老爷子冷冷的看她一眼。 什么担心傅池,都是屁话罢了。 她还巴不得想要看到傅池不好。 傅老爷子不回她,李嫣儿也自觉无趣,不吱声了,安静的等着看傅池的洋相,或者说大理寺的人过来告诉他们,傅池回不来了。 若是后者,李嫣儿做梦都能笑醒。 傅池的人还没有等来,傅老爷子就先等来了将军府的马车。 傅老爷子忍不住有点慌,“德英,你说小也回来了吗?万一是坏消息可怎么办啊?” 赵管家也担心,但是还是安慰着道:“老侯爷您就是关心则乱,说不定世子就和二小姐回来了!” “希望如此!” 傅老爷子喃喃的道,马车还没停下,他就马上走过去等着。 李嫣儿冷哼一声,这要是换了宛宛出事,傅老爷子肯定就没那么着急了。 死老头子区别对待。 马车先下来的是闫舟,傅老爷子眼里快速划过一丝失望。 闫舟说:“老侯爷,二小姐平安回来了,只是……” “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傅老爷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而闫舟踩着车凳下来后,傅池怀里抱着一个虚弱、伤痕累累的女子。 看见傅池几乎一点事都没有,李嫣儿唇角顿时放了下来。 居然还真是好命。 让青禾替她挡了去。 闫舟伸手想接过。 傅池蹙眉道:“无碍,我来便好。” 闫舟身体虚。 还是不便劳烦他。 如果闫舟知道傅池在想什么,定然要向她证明,他虽然常年患病,但是不代表体力不行。 “二小姐,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闫舟不容拒绝地说道。 “……麻烦了。”傅池轻轻地把青禾送到他怀里,“让赵管家带你去我的寝居,我先去请大夫。” “好。” 闫舟颔首。 赵管家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走过来:“世子爷,往这边请。” 傅老爷子这才皱眉看向傅池:“小也……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等会再和您说。”傅池匆匆地扔下一句,便径自往左侧的街道跑了。 “哎——”傅老爷子大声道:“小也,大夫咱府上不是有么?还是宫里曾经退休的老太医!” 那老太医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留在侯府的。 但傅池已经走远了。 傅老爷子无奈的摇摇头。 李嫣儿阴阳怪气的道:“二小姐不会去请一个江湖郎中来?这万一要是医不好,还白白给人家留下病根。” 自从傅老爷子当面下她面子,又夺走了她的掌家之权,李嫣儿都快放飞自我了。 就差没把作妖写在脸上。 “与你有何干系?”傅老爷子丢下一句,就往府里去了,傅老爷子当然全身心相信傅池。 傅池自小就没怎么让他操心,性子也稳重。 她要去请的大夫,想必也是翘楚。 而那边,闫舟将青禾放在了傅池的床榻上。 闻讯提着药箱子的李府医也赶了过来,瞧见她的双腿,嘶了声:“是谁下手这么狠毒!” 秉着避嫌的原则,闫舟走出房间前,提醒了一句:“先生,这似乎得用金颤之术。” 李府医摸着养须胡,拧眉看他:“你小子懂得金颤之术?” “晚辈久病成医,自小就翻阅了不少医书,只可惜金颤之术早已失传,否则晚辈这破败之躯兴许还有点转好的希望。” 闫舟清浅一笑。 赵管家一同随他出去了:“世子爷,你不若先去前厅歇着,二小姐回来小人再通知你。” 闫舟施施然坐在大理石桌边,说:“无碍,本世子在此处等二小姐。” 见此,赵管家也没有再劝。 心里对闫舟这个姑爷再满意不过。 闫舟可比侯爷好太多了! 看看这上心劲。 还亲自去皇宫找救兵。 侯爷却一心想着自己,高低立下。 没多久,李府医摇着头出来,惭愧的道:“世子所言是对的,确实得用金颤之术。” 金颤之术早已失传,顾名思义是银针颤尾之术。 施针者,布下九根银针在穴位,而后内力均匀地附在每根上,银针会同时发颤,同时银针尾端会浮现淡淡的金色。 这对施针者对内力的把控极高。 想要做到那般程度,至少得要两甲子的内力——而这没有四十年沉心修习武功是做不到的。 李府医叹了口气:“青禾姑娘日后怕是只能依靠轮椅了,我正好认识一位木匠,他工艺极好的,做出来的轮椅定然和双腿的功能差不多。” 闫舟悻悻地摸了下鼻子。 罢了。 还是暂时别告诉李府医,傅池可能有法子。 傅池带回来的人让众人都惊了一瞬。 赵管家的下巴快收不住了。 闫舟凤眸微眯,抓着石桌的手指收紧,在桌沿印下几不可见的指痕,闫舟握拳低声咳嗽起来。 那是一位穿着略微暴露的男子,面上还扑着粉,脸颊两坨粉红腮红,像是刚刚从青楼里跑出来的,手臂上还挂着个药箱子。 他还真是刚刚被傅池从青楼薅出来的。 赵管家看了看闫舟,又看着那个男人,安慰自己:兴许这就是二小姐找回来的神医。 就是……行迹放浪了点。 听见他咳嗽,傅池下意识地看过去,花了两秒思考,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你别多想,他是大夫。” 闫舟弯唇,也没说信。 他可记得,这男子是和傅池共处过一室的小倌。 还把野男人带回来了。 真行。 自觉报备到位的傅池拽着辞言的手臂往里头走,又马上松开。 她现在有未婚夫,还是得注意下。 虽然傅池松的及时,仍被闫舟看进了眼中。 赵管家呃了声,说:“这大夫是有点别致了。” 闫舟轻笑:“无碍,只要能医治好青禾姑娘便好。” 赵管家再次感叹,世子爷的性格果然就是好啊! 全京城哪还有世子爷这样的男子啦! 辞言是被傅池抓过来的工具人,傅池要的一应东西,都是他准备的。 辞言眉目间难掩怒气:“老大,改日我去杀了那个狗东西,居然敢伤青禾!” 第77章 辞言神医 “不只是曹木海,苏修礼的命,我也要。”傅池嗓音冷的掉冰渣子,手上却迅速的处理青禾的伤口。 李府医之前给青禾剪去了和裤子沾在一起的血块,所以傅池从布卷里取出银针,内力托举着银针浮在空中,傅池用意念操控它们稳稳地扎进了穴位。 辞言不是第一次看她施针,但每一次看见的时候都会心生崇敬。 他老大年纪轻轻,在医术上就有这么高的造诣。 活死人肉白骨。 金颤之术毕竟要求极高,很快,傅池的额间冒出了一层薄汗,辞言连忙用毛巾帮她擦拭。 ———— 院外。 傅池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侯府。 傅昀盛知道傅池没有影响到他的仕途,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温华阁乌泱的挤着人。 傅宛宛端着优雅的姿态,缓步走向安静垂眸的闫舟,疑惑的说:“姐姐不会医术,在大夫旁边看着会不会影响到大夫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闫舟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紧闭着的大门。 傅宛宛轻轻一笑,没再继续说了。 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 给世子留下傅池不够稳重的印象。 赵管家和傅老爷子描述了那位大夫的外貌,傅老爷子听完之后,纳闷的道:“莫非神医都比较放荡不羁?” 头一次听说穿得像小倌的神医。 赵管家:“兴许是?” 只有赵管家和闫舟真正见过辞言的样貌。 李嫣儿和傅宛宛互相对视,看来这神医是个不靠谱的。 这傅池恐怕是不想医好青禾。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李嫣儿等的都快不耐烦了,活动着腿脚:“罢了,我还是回去,都快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青禾的腿铁定废了。” 李嫣儿是小声对傅宛宛说的,只有二人可以听见。 傅宛宛同样低声道:“娘,你就不想亲眼看见傅池痛苦的样子吗?就是因为她,自己的婢女才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李嫣儿眼睛一亮,不过马上撇了撇嘴:“不过一个奴才罢了,还值得她这么费心!” 又是请大夫又是这么多人在这里等着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的人有多金贵呢! 但显然,院子里的人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只不过她和傅宛宛两人想看傅池的痛苦而已。 赵管家再次对闫舟说道:“世子爷,要不小人给您找个房间休息?” 闫舟摇头:“不必。” 傅宛宛见此,马上道:“要不然我陪世子去逛一逛后花园?侯府的景色虽不及宫中精妙绝伦,也不失为美景。世子与其在这里等着,还不如去散散步。” 闫舟早就听见了她和李嫣儿的碎碎念,但是碍于傅老爷子和傅昀盛面子,不好当面为难。 但是,傅宛宛居然当面想要撬走姐姐的‘未婚夫’,那怪不得他给难堪了。 在闫舟心里,女人只分傅池和其他人。 “三小姐说,你要陪本世子去散步?”闫舟玩味的笑了下,“是只有本世子和三小姐么?” 傅宛宛腼腆的低着头,面上带了几分羞怯:“自然自然还有随从。” “噢。” 一旁的李嫣儿露出得意的笑容,瞧瞧,果然还是她的宝贝女儿争气,轻飘飘几句话就博得了世子的好感。 就算他们有婚约,又能怎么样? 万一世子喜欢上了宛宛,那傅池在将军府肯定过的就不好了! 赵管家有点慌了。 这是咋回事! 怎么突然发展到三小姐要和二姑爷去散步了? 闫舟唇角一弯,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袍袖:“真是抱歉,本世子只和心地善良又貌美的姑娘散步。” 本来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傅宛宛脸色僵住:“世子……” 闫舟慢悠悠的补充:“比如二小姐。” 就差没把傅池说天下第一好写在脸上了。 傅宛宛难堪的咬着唇,一跺脚:“我、我突然想起要去辅导弟弟功课了,便不多留了!” “……” 傅珏:姐姐我还没下学。 傅宛宛小跑着出去了,李嫣儿愣了愣,也赶紧追上去。 赵管家心里一顿苏爽。 对,就得这样。 作为姊妹,居然还敢惦记姐姐的男人。 傅老爷子看向闫舟的目光里写满了满意。 不错不错。 如此干脆的拒绝又表达了对傅池的爱意,配得上她。 “吱嘎——” 众人的视线齐齐朝那边看过去。 辞言肩膀上挂着药箱子,率先从房门里走出来,还用着白色帕子擦拭脑门上的汗:“二小姐后续只需要让人注意下,天气炎热,切勿让伤口发炎了。” 傅池颔首:“多谢辞言大夫。”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辞言端出一副严肃而谦逊的姿态。 然而,等候许久的李府医双眼冒着绿光,大步走上前握住辞言的手,握上去的一瞬间,感觉到不对劲。 李府医纳闷了一瞬,这男人的手有点光滑是怎么回事? 但一抬眸看见辞言的着装,这点疑虑瞬间抛到脑后,高人嘛,说不定就研制出了柔滑肌肤的药。 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也属实正常。 辞言缓慢地抽出手:“这位……” 李府医双手又握上去:“叫我李好友就是!” 辞言看了眼傅池,试探的说:“久仰久仰?” “神医听说过我的名字?”李府医激动的说。 傅老爷子唇角一抽,李府医这是犯昏了。 辞言费力地把手抽出来,笑:“倒也不是,场面话,场面话。” 闻言李府医失落的低下头,马上兴奋起来:“老朽可否询问神医师承何门,能否与老朽交流一番金颤之术?!” 辞言求救的目光投向傅池。 他哪会什么金颤之术。 让他打探情报还差不多。 方才在寝房里,傅池说要他领走神医的名头,辞言还觉得难担重任,他最多最多,就只会一些基本的药理。 然而傅池是这么说的:“你只需要保持神秘就行,不用多言。” 辞言委屈。 他这个人天生就爱多话。 合理怀疑老大又又又公报私仇。 就是不想让他叽叽喳喳。 傅池轻咳:“辞言大夫方才费尽了体力,不如先让他去休息,医术日后也可以交流。” 第78章 以后会对你好 然而傅池是这么说的:“你只需要保持神秘就行,不用多言。” 辞言委屈。 他这个人天生就爱多话。 合理怀疑老大又又又公报私仇。 就是不想让他叽叽喳喳。 傅池轻咳:“辞言大夫方才费尽了体力,不如先让他去休息,医术日后也可以交流。”李府医猛地一拍额头,惭愧的说道:“瞧我,竟然忘了这一茬!等等,二小姐的意思是,辞言神医会在侯府待几天?” 辞言神秘一笑。 他的这个表情在李府医眼中就是默认,当即高兴地找不着北,抚掌笑道:“好好好,老侯爷,咱一定要好好招待辞言神医呀!” “这是自然。”傅老爷子点头,且不说别的,如果能和一位如此出众的神医结识,那就相当于有了一张底牌。 辞言继续神秘一笑。 赵管家躬身,做出请的手势来:“辞言神医,请随小人来。” “那就劳烦赵管家了。”辞言单手背在身后,步伐悠闲。 傅老爷子本来还想问傅池什么时候认识的神医,就看她径直走向了闫舟。 傅老爷子哟了声,和李府医彼此看了看,了然一笑,这是小情侣要独处了。 傅老爷子走到一半的步子顿住,想起某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人,气的咬牙:“老李,若是哪日傅北寻你要金疮药之类的,记住别给,最好疼死他。” 这个臭小子。 到现在都没回府,一点也没把小也放在心上,没点当兄长的样! 李府医哭笑不得,老侯爷这想法略显幼稚了。 另一厢。 傅池无意识地舔了下唇瓣,“你一直在这等着?” 闫舟盛着星光的眸子里盛开璀璨的笑意:“是啊。” “……”傅池撞进了星河里。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好生感谢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量满足,”说着,傅池的眸光逐渐变得深邃,“其他……也可以。” 她暗示的是医治他的身体。 但闫舟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唔了声:“想同二小姐泛舟游湖。” 傅池愣了:“就这个?” 闫舟轻轻点头,眼含笑意:“对。” 傅池一时茫然了。 传说中会金颤之术的人都出现在他面前了,闫舟居然都不心动,甚至眼睛里都没流露出一丝渴望。 二十年至今,每日药罐相伴,缠绵病榻,他真的不想好起来么? 闫舟忽地笑了:“二小姐似乎很希望我提出关于我身体的要求,但我不喜欢。” “为什么?” 闫舟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请神医医治我,便是你欠了他的人情,我不喜欢,不如仅限于你我。” 傅池语噎。 这人是…… 傅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竟然会是这么幼稚而又无厘头的原因。 傅池心道罢了,她偷偷给他治就是。 “今日天色不早了,世子不如在侯府用膳?”傅池思考一瞬,说道。 “好……” 那声好,闫舟只发出了半个音节,而后便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 傅池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 傅池嘶了声。 传言闫舟从不出府。 传言闫舟体弱得随时都能晕过去。 后者居然是真的。 傅池葱白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闫舟的皮肤是病态一般的白。 血管清晰可见。 傅池眉头紧紧皱起来。 闫舟的脉象紊乱不堪,在此之前,傅池不是没想过他的身体有多羸弱,但没想到的是,闫舟的根本都已经枯败的差不多了。 可以说,他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奇迹。 傅池目光一凝,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成年男子的重量在她手中如视无物。 稳稳地将闫舟抱去了偏房。 要是阿辅在这,定然要捂脸扭头。 世子爷居然被个姑娘家家公主抱了! 说出去鬼都不信。 旁人都以为小情侣培养感情。 所以没来打扰。 傅池便静下心来查看他的脉象。 闫舟的疾病有些棘手,但于傅池而言,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不过要费的心多,要用的药材也多。 而且…… 依闫舟现在的体质,必须先调理好,否则后续几个疗程还没进行,就直接翘辫子了。 傅池想了想,还是没给他服用自己的药。 毕竟她还不清楚闫舟近日用的药是什么,万一药性冲突了,反而会害了闫舟的命。 想到这里,傅池起身。 暮泽已经回到她的身边,傅池将人唤出来:“你立即去镇北将军府,告诉他们闫舟昏迷了。” “是。” 还没等暮泽出去没多久,床上的闫舟悠悠转醒,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咳咳……” 对于自己的昏迷,他是有所预料的。 出门着急了些,闫舟忘记带药了,一整日没有服药,会晕厥一下子。 傅池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顺手将人扶坐起来:“世子现在平日可会突然昏迷?” 闫舟很心机地直接就着傅池的手喝了口水,而后道了谢:“平常用过药咳咳……就不会,今日是太匆忙了。” 病美人是因为她才忘记用药的。 傅池自觉得为此承担起责任。 “对不起。” 病美人迷茫的看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那句话让傅池感到愧疚了,刚想说是他自愿,就听傅池认真的道:“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嗯嗯? 闫舟更懵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跳转到承诺上来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带给闫舟的冲击力。 闫舟抿了抿唇,眼里快速掠过一道暗光。 他似乎找到了些让傅池心疼的窍门。 以后有机会再试一试。 闫舟暗地里笑得蔫儿坏。 还没等暮泽回来,阿辅就先一步找上侯府来了。 阿辅报出自己的目的之后,就被迎了进来。 “世子爷啊我的世子爷!”阿辅心中有点恨铁不成钢,看着他虚弱的面色,但又不敢多言,急急忙忙地拿出只瓶子:“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将药带过来了。” 闫舟点头:“好。” 他将药服下之后,就听傅池说道:“今日在侯府过夜么?” 这句话差点惊掉阿辅的下巴。 闫舟的凤眸缓缓瞪大了。 迟疑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第79章 盛装打扮 傅池以为他不乐意,说:“是我没思虑妥当” 闫舟轻咳,装作虚弱地扶着头:“我现在还不大舒服,回将军府有些舟车劳顿的,只能打扰二小姐了。” 闫舟的话一气呵成。 看得傅池唇角微微上扬,眼里漾开星星点点的笑意。 阿辅不忍直视地撇开头。 救命。 亏世子说得出口,将军府和长乐侯府差不多三条长街的距离,坐马车一刻钟左右。 哪里谈得上舟车劳顿。 虽然说这是人二小姐先提出来的,但世子这举动也很想用尽千方百计想留宿姑娘家中的明前龙井好! 傅池:“好,我让赵管家去安排。” 闫·明前龙井·舟握拳抵在唇边,遮住上翘的弧度,咳嗽了两声:“嗯。” 闫舟还有些遗憾,可惜他和小也还没成婚。 否则连客房都用不着。 赵管家将傅池的意思传达给傅老爷子:“老侯爷,您看?” 傅老爷子摆摆手:“既然小也同意,就照着她说的做就是了。” 反正又不是睡在一间房,两人又是定了亲的关系。 就差十几天之后成亲。 说起成亲 傅老爷子突然问道:“除去陛下和几位皇子,贵客的名单可拟聘好了?” “回老侯爷,侯爷的意思是想将他的同僚一并请来,但都是些和侯府不怎么亲近的。”赵管家皱眉说。 傅老爷子冷哼:“他结交的不都是些狐朋狗友,有什么值得请的。” 傅昀盛无非是想借着傅池和闫舟的婚事长面子罢了。 毕竟到时候连皇帝都会来主持婚礼。 除了皇子公主的婚礼,还有谁有这等殊荣? 逮着机会的傅昀盛怎么可能不去炫耀嘚瑟。 “算了,你仔细对接和将军府的礼应,还有小也的嫁妆,你务必再清点一遍。”傅老爷子大拇指转着手腕的佛珠手链,说: “从本侯的私库里拨三分之一给小也,这就不用走账目了,是本侯给小也的。” 民间常言,嫁妆丰厚,在夫家腰板能硬一点。 虽然在将军府应当不必担忧,但万一小也花销大了,不好从将军府支银子? 傅老爷子考虑得详细。 他又说:“宛丫头也快及笄了,她是庶女,礼制上不能越过嫡姐去,到时就照小也的嫁妆减去两成。” 赵管家笑说:“小人看李姨娘自始至终对老侯爷有所偏颇,老侯爷分明对两位小姐都是疼爱的。” 傅老爷子闭上眼睛,眉眼有些疲惫:“侯府的血脉,本侯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行了,没事便下去。” “是。” 打听到闫舟不仅要在侯府用膳,还会留宿侯府。 被闫舟伤了一颗心的傅宛宛忽地振作起来。 好一番盛装打扮,发间插满了精致华贵的发簪,还在额间贴了花钿。 动身到正厅时,除了傅北,人都到齐了。 闫舟微侧着身,长睫半敛,既没无礼地盯着傅池看,又恰到好处地摆出倾听的姿态。 和他相处只会觉得舒服。 傅池玩味地瞥了眼闫舟,指尖屈起搭在脸颊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盛装出席的傅宛宛。 她怎么记得,傅宛宛的心上人是太子? 第80章 得多喝热水 傅老爷子右手边坐着的是闫舟。 傅池被辞言和闫舟夹在中间,傅老爷子先对辞言敬了杯酒:“神医肯助小也是我侯府之幸,日后神医便是长乐侯府的座上宾!” 辞言已经换了件正常的衣服,双手端起酒杯,谦逊的道:“老侯爷客气了,在下和二小姐是至交好友,二小姐有麻烦,在下理应帮忙的。” 能和神医相识,百利而无一害,傅昀盛一开始还有些怀疑这年轻的神医是徒有虚名,但看见傅老爷子的态度也如此。 傅昀盛笑呵呵的道:“神医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便在医术上有如此造诣,着实令人钦佩啊!” “侯爷过誉。”辞言张口就来:“诸位别看着我年轻,其实我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只不过服用了驻颜的药物罢了。” “这” 傅昀盛迟疑了下:“神医不愧是神医。” 辞言眯着眼笑,还想继续胡诌,桌子下的脚就被踩了一下。 辞言顿时闭嘴。 确实不能太夸张了。 傅老爷子目光一扫,一整天了就没看见傅北的人影,傅老爷子心底不悦。 但没表露在脸上。 傅老爷子淡淡的道:“我们先用膳。” 然而他话音一落,傅北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爷爷,你这可过分了,晚膳居然不等孙儿一起就开动了,听者流泪伤心啊!” 傅老爷子没好气的道:“本侯还以为你要死外头了。” “呸呸呸,说死多晦气。”傅北笑嘻嘻的,一身清爽的蓝袍,但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跟傅老爷子和傅昀盛打了声招呼,傅北坐在傅池的对面:“哟,妹妹活着回来了,世子也在呢。” 傅老爷子:我拐杖呢! 不敲死这臭小子! 闫舟颔首:“大哥好。” 闫舟话一出口,众人都默了一瞬。 呃 傅北不自在地抖了下肩膀,平白多出个弟弟的感受并不是太好。 但深究下来,闫舟也没喊错。 只是提前了一点而已。 “嗯。”傅北摸了摸鼻子,视线疑惑地划过傅池身边:“这位是” 傅宛宛抢先介绍说:“大哥,他是姐姐请来的神医,名叫辞言,可厉害了呢!” 傅北若有所思:“竟是本公子眼拙,未看出来阁下是神医!” 这神医长得未免太出色了。 “大”辞言突地咬了下舌头,“大少爷客气。” 辞言心底舒了口气。 他差点就跟着闫舟喊大哥了。 本来也是,老大的哥哥,那不就是大哥嘛! 老大给他这个人设,真的说话不痛快呀。 辞言委屈地撇撇嘴,喝起了酒。 傅池头疼地看他一眼,辞言嘴上每个把门的,被人一激,什么都说的出来。 否则她也不会故意套一个人设给他。 闫舟的余光时刻注意着傅池,一看她看向了辞言,两人明显在眼神交流什么。 闫舟偏过头掩唇咳嗽。 阿辅以为自己会意:“世子,属下就说您得多喝热水!您看一受点风就会咳嗽,唉!” 闫舟木着脸。 算了这个属下还是扔了。 第81章 不过,虽然和闫舟的预期不太一样。 但好歹是吸引了傅池的注意力,抬手唤来丫鬟:“去将本小姐吩咐熬的冰糖雪梨汤端过来。” 然后低声和闫舟说:“这菜色是为你准备的,可以都吃一些,但不能贪多。” 闫舟唇角不动声色地上扬,还要装作客客气气的说:“二小姐费心了。” ‘小情侣’之间的互动看得傅老爷子心里一乐,索性说:“都吃,不必顾忌。” 傅池似乎真把闫舟当成了易碎的花瓶,说话都不经意间温柔了。 傅池显然忘记了今日闫舟拿刀威胁御林军的事——或者说选择性忽视了。 傅宛宛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愤懑的想,她都特意打扮得如此精致了,闫舟竟然看都看不看她! 完全被傅池勾走了心神似的。 辞言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不是滋味地撑着下巴。 好气哦。 原本这个待遇是老大给他的。 现在被闫舟抢走了。 同样吃味的还有傅北,酸溜溜地盯着闫舟,傅池还从没对他这样过呢。 辞言眼珠一转:“我听说二小姐和世子要成亲了?” 傅池看他,眼神询问:皮痒了? 辞言呲牙一笑。 傅昀盛还愁和神医没有话题聊,半是宽慰,半是无奈的道:“是啊,本侯还舍不得池儿,本来还想多留池儿在身边几年的,但当父亲的,怎么能置儿女的幸福于不顾呢?” “侯爷真是父爱如山呢。”辞言语气敷衍。 他来到帝京这几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了解京中权贵之事,各家关系,再加上长乐侯府是老大的家,就着重关注了下。 还舍不得。 呵。 傅老爷子唇角微微一扯,懒得揭穿。 但傅北显然没打算给傅昀盛面子,冷哼一声:“爹,妹妹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闫舟眸光微动。 “生辰……”傅昀盛嘶了声,眼神游移的看了会,含糊不清的道:“池儿是要过生辰来着,可得好好操办操办!” “是?”傅昀盛试图得到傅池的肯定。 傅池淡淡地说:“十月初四。” 十月初四,这可离六月要差的远了。 傅昀盛脸色僵硬了瞬,暗骂傅北是故意想让他在神医面前难堪。 傅池和神医交好,他自然也得好生照顾打好关系,日后免不得有需要的时候! 傅北不帮衬着也就算了,还故意拆他台! 傅老爷子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闷着头用膳。 傅北轻耸了下肩。 他只是故意引导错误而已。 气氛霎时间有些僵硬,李嫣儿连忙打圆场说:“不过兴许是年纪大了,妾身连宛宛的生辰都记不太清了!” “刚不还在说二小姐和姑爷的婚事么,怎么一下子就说到了生辰了?” 话音一落,傅昀盛就冲李嫣儿投去满意的眼神。 辞言笑得意味不明:“在下想冒昧问世子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闫舟接过阿辅递来的帕子,擦拭了下手指,温和的说:“神医但问无妨。” “倘若有一日你死了,在下能不能追求二小姐?” 第82章 “倘若有一日你死了,在下能不能追求二小姐?” 辞言仿若完全不觉自己这话有多耸人听闻。 在座的众人脸色都变了。 虽然众人都知道闫舟时日不多,但是放在明面上来说的,还属辞言是第一人。 “辞言。”傅池眼含警告的不轻不重的喊他。 傅昀盛尴尬的笑了声:“辞言神医莫不是在说笑?” 傅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虽说他是神医,可当中众说出这等无礼的话也有些过分了。 还想追求他妹妹! 四十多岁的糟老头子! 得到老大的警告一枚,辞言心虚地眨了眨眼:“诸位不要误会,在下对二小姐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闫舟唇角一弯,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不能。” 辞言一愣:“什么不能?” “本世子在回答阁下的问题。”闫舟眸光淡淡,“二小姐是本世子妻,一生都是。” “本世子生为二小姐的人,死为二小姐的鬼,兴许死后也要缠着二小姐的。阁下若追求吾妻,本世子大约会托梦于你。” 闫舟低头,轻轻拢着袖子。 辞言张了张嘴。 傅老爷子和傅北面面相觑,这话不是他们说,听上去有点渗人啊。 而且哪有人咒自己死的! 傅昀盛只想脚趾扣地,这好好的怎么就发展到这个问题。 傅宛宛隐约从闫舟的话里面听到些不对劲,打了个哆嗦,瞬间对闫舟的想法消散了些。 死后化为鬼什么的…… 还是不要乱招惹了。 万一真让闫世子喜欢上自己,被鬼缠着的就是她了! “世子的意思是,此生只娶二小姐一人?”辞言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傅老爷子听到这话,轻咳了声:“今晚的夜色真圆,似乎是快到十五了。” 傅北:… 傅池:…… 众人:……… 看到众人的沉默,傅老爷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脸淡定的纠正:“今晚的月亮真圆。” “是啊,是啊。”傅昀盛举杯应和。 李嫣儿偏不想掀过去:“二小姐和世子的婚事也只剩下十五日了呢,妾身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二小姐风风光光的从侯府嫁过去呢!” 傅昀盛瞪她一眼,方才还夸过她懂大局,现在就又犯轴了。 这天底下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了。 就算是傅老爷子再疼爱傅池,也无法改变这个现实,娶妻纳妾这是在礼制上是合理的。 傅老爷子总不能和闫舟说:“打个商量,你只能娶傅池一人为妻,不准纳妾。” 这不合适。 “既然辞言神医恰好谈到了,本世子也想向二小姐,也是向老侯爷表达一下本世子的心意。”闫舟的视线缓缓划过傅老爷子和辞言,最后落在了傅池的脸上。 阿辅悄悄的捂脸。 世子又要开始输出了。 辞言还想说什么,却莫名发不出声音来。 辞言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傅池的侧脸:老大!!!! 你过分了!! 闫舟看向傅池,满眼认真:“闫舟此生此世,只有傅池一妻,绝不纳妾。” 第83章 小也 闫舟这时说的是傅池。 是她,不是长乐侯府的二小姐。 任谁心中都有些动容。 男子肯做出这般承诺,想来是爱极了对方。 众人的惊讶,闫舟全然没放在心上,淡然一笑。 傅北给自己倒满酒,举起酒杯与之相对:“希望世子不是口头上做文章!” “自然。”闫舟眼含深意,颔首道:“本世子便以茶代酒,敬兄长一杯。” 傅北一梗,饮酒的动作顿了下,还是懒得纠结闫舟的称呼,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他刚一喝完,就瞧见他亲爱的妹妹更换了闫舟的茶杯:“茶性寒,以汤代酒也无妨。” 闫舟微弯了点腰:“是否不太好?” 傅池抬眸看了傅北一眼:“哥哥不介意的。” 傅北: 行。 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 闫舟却是眸光变得幽深,喉结滚动了下:“嗯。” 傅北气得摆手。 傅老爷子是越看闫舟越满意,拉着他唠嗑个不停。 闫舟俨然表现出了完美女婿应该有的标准。 两人聊得开心,就有人不是那么乐意了。 傅昀盛本来想趁机和神医多打些交道,但奈何傅老爷子爽朗的笑声盖过他的。 再加上不知为何,辞言忽然就变得冷淡了,傅昀盛与之说话,辞言只轻轻颔首或是摇头。 傅昀盛不禁皱眉。 辞言内心:你们都不懂我的苦。 话说,老大你什么时候解穴? 哭唧唧。 吃饱喝足,傅老爷子拄起拐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小也,你好生招待闫世子,爷爷先回院子里散散步了,其他人都各自回去。” 说着,傅老爷子冲傅池眨了下眼。 傅池失笑。 傅老爷子这是变着花给她和闫舟创造独处的机会。 傅北见他要走,起身跟上去:“爷爷,我送您。” 傅老爷子看傅北还有点不爽,轻哼:“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 辞言自己解开穴道,随便扔了个借口就溜得没影。 引得傅昀盛一阵懊恼。 他就该早一步叫住辞言。 不过没关系,反正神医明日还在府里。 夏日的夜空,繁星密布,皎洁无暇的月光投洒在白玉阶上,流转着莹泽的光。 影子长长地拖曳。 阿辅双手抱臂跟在两人身后,探头四处看看。 前面,闫舟轻声说:“我听老侯爷叫你小也?” “小名。” 傅池道:“爷爷原本定的名字叫傅也,后来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水,故而改成了池,不过幼时的称呼便一直留着了。” “两个名字都很好听。”闫舟露出温润的笑容,片刻尽量自然的道:“在私底下,我可以叫你小也么?” 世子的眼眸里像是盛放着璀璨绚烂的星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你时,让人忍不住想醉进去。 尤其是这般倾城容貌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简直无法拒绝。 傅池被蛊惑了一秒,话先一步脱出口:“可以。” 闫世子眉眼弯弯:“小也。” 傅池抿着唇瓣,如泉水叮咚般好听的嗓音拂过耳畔,带起一阵红色涟漪。 闫舟在心底喊了好几声,心说:再没有比小也更好听的小名了。 第84章 必须选择这条路 傅老爷子图清净,院子离正厅远。 傅北提溜着灯笼,挥退了所有的家丁,和傅老爷子一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 耳边树叶窸窣的声音拂过,夏季的夜晚干燥,蝉鸣长叫。 傅老爷子板着脸道:“说罢,想跟我说什么?” 傅北干笑:“瞒不过爷爷,孙儿正是有件事想和爷爷商量。” 傅老爷子冷哼一声。 他平日里就是巴不得一天天的浪迹在外面。 能巴巴跟着自己,多半是有事相求。 傅北清了清咳嗽,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方形的令牌,上面刻着傅北的名字。 傅北语速飞快,秉着说得快拐杖就跟不上他的原则:“爷爷,我去报名了武考,就是那种拿了武状元能当官的那种,名单已经交上去了更改不了,无故弃权还会在京城登榜通报。” 说完,傅北意犹未尽似的总结:“俗称,黑榜。” 然后颤颤地看着傅老爷子。 巧了。 傅老爷子浑浊的双眼凝视着他,直将傅北看得心里发毛。 傅北喉结滚动,略心虚的说:“爷爷你要打的话,往脸上打,其他地方打折了说不定孙儿就死在擂台上了。” “我就说你没好事!”这话给傅老爷子气笑了,抡起拐杖作势要打他,给傅北吓得跳出三米远:“你也不会老老实实挨揍。” 傅北嘿嘿一笑。 不管怎么说,这张脸五分像娘亲,继承了她的好容貌。 打坏了也挺可惜的。 这么打闹一通,傅老爷子紧绷的心情稍松,长长的叹息道:“罢了,你想去便去,爷爷不拦着你。” “” 傅北狐疑地上手抱住拐杖:“爷爷,你该不会是想秋后算账?这可不兴的,三岁小儿都不齿干这事儿。” 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试图去抽拐杖,但被傅北死死抱住,他叫唤:“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傅老爷子额间青筋蹦了蹦:“行了,少卖乖!” “咳,好的爷爷。”傅北故作乖巧,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 爷爷真的态度强硬的话,他也去不成。 傅老爷子哼哼,吹着胡子说:“既然你有心考个武状元,就不许去给侯府丢人,免得我那些同僚看见了笑话,说我教出来的小子是个废物。” “那是一定的。” 傅北一本正经的说,眸色认真,写满了坚定与执着。 傅老爷子幽幽的看他一眼,压下满腹的忧虑,身子背过傅北时,一下子佝偻了,显得苍老而疲惫。 他自然是不希望傅北从政的。 官场上尔虞我诈,傅北又是这么个性子,真要进去了,怕是不知会被如何算计。 而且 傅老爷子苦涩一笑。 帝王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他比谁都要清楚。 可当今日傅池遇难的事情发生,傅老爷子却突然发现,即使收敛锋芒,也无法避免是非。 尤其是当初的那些人。 傅北喉间干涩,眼眶微酸。 无论爷爷的顾虑是什么,他都必须选择这条路。 唯有此,才能护着侯府,护着傅池。 第85章 失踪 虽然没有和傅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也没有看雪看星星看月亮。 但是世子爷很满意。 开心的不行。 赵管家给闫舟安排的客房都是极好的,平日也是用来招呼贵客。 一尘不染。 阿辅敲响了闫舟的房门,抱着一沓浅色衣物走进来,双眼亮晶晶的:“世子爷,真是看不出来啊,侯府原来也算是有钱的!” 闫舟一愣:“何故如此说?” 阿辅恭恭敬敬地把浅色长袍放在桌上,撇了撇嘴:“您看,这袖口边缘上是特殊的纹路设计,只有琼秀成衣铺才做的出,再加上布料罕见,这件锦竹裳估计得要两百两银子了。” 说着,阿辅兴奋了点:“而且,它还是琼秀成衣铺的最新款式,想要买到也得费点功夫。” 闫舟若有所思。 琼秀成衣铺在帝京深受贵女喜欢,但价格不菲。 傅池居然将这特意送给他。 闫舟抬手摸着袍子上的花纹,凤眸微挑,勾起愉悦的弧度。 她肯定有点喜欢他了。 就是贵重了些。 没关系,他有钱,以后会养小也。 见闫舟看着看着就笑了,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子你不应该怀疑侯府有问题吗? 侯府虽然说是大家,可财富要跟真正的皇亲国戚比起来,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再加上今日傅池威胁曹木海的事,很明显傅二小姐是在扮猪吃虎啊! 不过说起来,傅池似乎没有故意瞒着。 忽地,闫舟眼皮半掀:“苏修礼最近太舒适了,便给他找点事情做,本世子记得三年前有桩纵火案子到现在还没解决。” 阿辅立即说:“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不让苏大人闲下来!世子,那曹木海怎么处置?” 大理寺发生的事情,后来阿辅打听到了。 不禁感叹傅池胆子是真的大。 草木怀也是真的作死。 闫舟淡声道:“小也另有安排,暂时放着。” ---- 辞言偷偷地翻窗溜进了傅池的房间。 傅池刚给青禾换了药,辞言蹲在角落里,看着依旧昏迷的青禾,憋屈的道:“老大,什么时候才能弄死曹什么木海啊!” 傅池瞥他:“要等。曹木海贸然死了,会拖累侯府。” “哦。”辞言忍了忍。 没忍住。 可怜巴巴的说:“要不给青禾报了仇我们就回去江湖?在帝京还要受规矩束缚,见到身份高点的,还要跪这跪那儿的,属下看着不舒服。” 他老大就该是站在最高处的。 怎么可以跪别人。 “确实不舒服。”傅池将绷带收起来放进药箱子里,眼眸微眯,所以得改变点计划。 “只是婚约已定,兄长去参加了武考,暂时走不了。” 闻言,辞言没多少遗憾,他其实清楚在帝京有老大在乎的。 有在乎,便是羁绊。 “尽快去查当初与镇北将军夫妇至交的下落。”傅池说:北疆一战,镇北将军身死,未免太过蹊跷了。” 辞言点头:“属下之前有查到一些,大多不是犯错被贬,便是归隐山林,从此再没了踪迹。不过” “镇北将军的死对头在大军凯旋后也无故失踪了。” 第86章 妇道人家 武将素来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恩怨都摆在明面上。 所以朝中大臣都知道忠武将军方卫戟和镇北将军闫安承积怨颇深。 奇怪的是,闫安城夫妇死后没多久,大军凯旋,方卫戟却一纸书信上奏请辞告老还乡。 连皇帝面都没见。 皇帝派人去忠武将军府传召时,却发现已经方卫戟丢下一府妻儿,远走了之。 无人知晓他去了哪。 傅池沉吟几秒:“务必谨慎些,莫要惊扰了旁人,被抓住把柄。” 辞言正色道:“老大放心!还没人能发现的了我。” 二人正说着,暮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中。 他躬身行礼道:“主子,如您所预料的那般,曹木海没敢告诉苏修礼自己中毒一事,而且立即杀死了当时在场之人。” 辞言麻溜地站起来,“然后呢?” “曹木海在暗中寻找大夫,想解身上之毒。”暮泽不屑一笑,“但主子的毒,岂是寻常大夫能解得了的?用不了几日,他便会自己找上门来。” 曹木海性子狠厉,但也怕死。 傅池扫了眼尚在床上的青禾,眼眸泛着冷意:“他是苏修礼的心腹,被信任之人拉下现在的位置,才会更加痛苦。” 暮泽等人说得上是一同长大的,青禾受伤,暮泽也愤怒。 但奈何老大身在帝京,不能像在江湖一样随心所欲。 所以报仇一事,只可慢慢图之。 ---- 翌日一早。 天蒙蒙亮就醒来的李府医乐颠颠地跑到辞言暂住的房间。 但敲了半晌,里头也没回应。 李府医打开门才发现,床榻之上空荡荡的。 而且一直到侯府众人都起了,都没见辞言踪影。 “什么?神医走了?”傅昀盛方从李嫣儿的院子里走出来,边扣着扣子,眉毛拧在了一起。 李嫣儿替他整理袖子:“侯爷你慢些。” 今日休沐,他本来还想趁此机会从辞言那讨一点驻颜或是其他功效的丹药送给皇后。 下个月是皇后生辰,倘若他送驻颜丹给皇后,皇后定然大悦。 到时候在皇帝那吹吹枕边风,皇帝指不定会指派一些捞油水的差事给他。 小厮低头道:“是,今日李府医去寻辞言神医时才发现他已经不在府里了。” “” 傅昀盛面色沉沉。 李嫣儿娇俏一笑,说道:“侯爷,有二小姐在,还怕神医不会再来么?侯爷尊贵之姿,想要见他一个江湖神医,那也是他的荣幸。” 傅昀盛一想:“说的也是。” 随即展颜,握着李嫣儿的手拍了拍:“还是嫣儿最得本侯心,本侯出府还有要事,你就在家中好好照顾爹和宛宛。” 李嫣儿忍不住皱眉:“侯爷,您今日不是休沐么,为何还要出去?” 傅昀盛单手负在身后,义正言辞的说:“即使是休沐,本侯也要为陛下,为百姓效劳!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本侯的境界?” 李嫣儿嘴唇抽搐了下,哂笑着没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傅昀盛迈着外八字离开。 长长的指甲抠着门板,面上浮起不安之色。 她能感觉到最近侯爷愈发没有从前那般喜爱她了。 态度也更加敷衍。 第87章 小胳膊小腿 李嫣儿咬牙:“桃儿,之前我叫你偷偷跟着侯爷,可看到有哪个狐狸精勾引侯爷了?” 桃儿低头,眼神游移不定,她要是如实相告,李嫣儿一定会大怒。 李嫣儿一瞧她的态度就明白了,冷笑:“我说呢,侯爷原来是被外面的贱蹄子勾了神智,难怪最近侯爷对我不上心了。” 桃儿搭上她的手,心疼的说:“夫人莫要生气,为外头的狐媚子气坏了身体反倒不值当,侯爷,侯爷” 私底下的时候,桃儿都是称呼李嫣儿夫人。 桃儿斟酌着词句:“青楼里的妓子身份低贱又俗不可耐,侯爷兴许只是感觉新鲜罢了,等时间一长,他就想起来还是夫人好了。” “呵。” 李嫣儿自嘲一笑。 话是这么说。 可谁又能算的了人心呢? 她能成功进侯府,说明其他女人也做得到。 更何况 李嫣儿摸着眼角的褶皱,苦涩在心里逐渐蔓延,人老珠黄,自然是外头的狐媚子更得傅昀盛喜欢。 “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不想再看见侯爷去找那些个狐媚子!” 李嫣儿狠狠的说道,指甲用力抠掉了一块木屑,扎进了脆弱的皮肤里。 疼得李嫣儿立即哎哟起来:“桃儿!” ---- 顾朝寒照例照顾好老人,回到侯府时才得知发生了变故。 彼时青禾才醒了不久,双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气血苍白。 虽说他和青禾相处时间不长,但顾朝寒不是冷血的,平日里青禾也挺照顾他的。 顾朝寒抿着唇瓣,自责地对傅池说道:“主子,昨日属下就该跟着您去的。” 说不定他的读心术还派的上用场。 傅池淡声道:“你去了还平白添麻烦。” 顾朝寒是个香饽饽,读心术的能力一旦暴露,想将他收于麾下的不知凡几。 一旦他不臣服,招来的便是杀身之祸。 青禾惨白着脸,还有心思说笑:“就是,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帮上什么?” 顾朝寒拧眉,竟无法反驳。 青禾揪着被子一角,视线环视一圈房间内的布局,有些难安的道:“小姐,还是让顾朝寒背奴婢回去,奴婢怎么能睡在你的床上?” 而且她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了。 傅池语气平静,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好好休息。” 闻言,青禾就知道没得商量了。 她清咳一声:“小姐,奴婢现在腿脚不方便,要不让红菱过来伺候您?” 青禾的伤没有三个月是好不利索的。 确实不太适合一直跟着傅池四处办事。 不过,傅池已经有了安排:“本小姐已经将暮泽的名字登记在侯府暗卫的名单上了,日后他就转到明处来。红菱三日后会过来接你去鬼蜮,在那养好伤再回来。” 青禾应:“好。” 鬼蜮虽然可怖,但也是最佳养伤的地方。 而且红菱也会医术。 青禾有点遗憾,就是瞧不见小姐大婚的样子了。 顾朝寒安静地站在一旁,即使对两人口中的人名感到陌生,也没多嘴问。 暗暗的回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男人。 气宇轩昂,眉目间却隐隐带着杀意。 他估计就是主子说的暮泽。 第88章 别挨我 暮泽去赵管家领完出府用的令牌,回温华阁的路上就碰见了身姿颀长的闫舟,阿辅落后半步。 暮泽步子一顿,隔着一池荷塘与之遥遥对望。 闫舟的目光不冷不淡。 蓦地,暮泽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握着令牌的手紧了紧,兀自转身快步离去。 一个病秧子,不值得费神。 就算主子与他成亲,也不能代表什么,他只效忠主子一人。 也只会对傅池卑躬。 荷塘对面那人显然一副侍卫打扮,结果瞧见了他们,还当空气似的忽略。 阿辅哼道:“这侍卫也太没规矩了!他方才那眼神,换到将军府,属下不得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不过”阿辅眼神幽暗,“此人脚步沉稳,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像他们这样的同行,彼此之间最容易认出身份来。因为习武之人和普通人走路的姿态是全然不同的。 而且暮泽的气场,明显的在说:我超级厉害。 别挨我。 闫舟的视线却追着他离去的方向:“温华阁。” 阿辅一愣:“世子的意思是,他是二小姐身边的侍卫?不过我们不是调查过二小姐身边的人么,没见过有这号人。” 闫舟面无表情地将手揣进袖子里,分明是老大爷揣袖的动作,他做出来无端多出些清冷和矜贵来: “从昨日对曹木海下毒来看,小也的身份就不寻常,会多出个没见过的人不奇怪。” “也是。”阿辅沉思一秒:“那可要属下去查二小姐的身份?” 闫舟颔首,又缓缓摇头:“既然一开始就没查出来小也手中究竟握有怎样的势力,眼下去查也不一定能查的出来,反倒会惊扰了她。” “” 阿辅捂头,好难。 没想到二小姐也是个扮猪吃虎的,世子几乎可以说是把长乐侯府调查了个底朝天了,他们也没发现傅池另有身份。 若非最近主动接触之下,才隐隐发现不对劲。 “从辞言的身份查。”闫舟抬步,越过拱桥,朝着温华阁的方向而去,边吩咐道:“他凭空出现在青楼,又是不到三十岁的神医,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上不可能籍籍无名。” 阿辅跟上他的步子,疑惑的说:“三十岁?他不是说他四十多岁了,还服用了驻颜丹?” 闫舟语气淡漠:“他随口言之罢了。” “这” 驻颜丹是逆天的药物。 闫舟曾经翻阅过古书典籍,曾有记载驻颜丹,耗费了笔者大量心血。 无数的废弃药方子,有人研制出来过—— 可带来的副作用是极大的,服用者寿命只会剩下一年。 没有人会愿意付出寿命换得一年容颜常驻。 而且,最重要的是,闫舟会看骨。 微风拂过他的墨发,在空中扬起飘逸的弧度,闫舟眼眸眯起来。 闫舟隐隐察觉到,傅池像是在故意对他,或是其他人露出自己的身份。 引着他们去查。 敛去眸子里的晦暗幽邃,闫舟跨进温华阁时,抬眸的瞬间,面容就变得温和而乖软起来—— 他发现傅池似乎喜欢乖的。 第91章 你没必要 “既然妹妹觉得无聊,就在家里把《道德经》抄上三遍,等何时抄完了,才允许出府。”傅池笑吟吟的道。 “凭什么?”傅宛宛恼怒地站起来,《道德经》那本书有一尺厚,上次抄一遍傅宛宛手都要酸死了。 更何况现在是三遍。 不对,这是几遍的事情吗? 傅池凭什么又罚她,她什么都没做错! “二小姐无端地让宛宛抄书,这未免太过分了!”李嫣儿拧眉:“二小姐估计没看过《道德经》,不知道有多厚,要是抄完了,宛宛的手约莫都得起茧子。” 傅宛宛用力点头。 闫舟不轻不重的道:“原来在侯府,三小姐也是嫡出啊。” 他的话就像是巴掌,用力的扇在傅宛宛和李嫣儿的脸上,色彩纷呈。 李嫣儿脸颊难堪地抽搐了几下,“世、世子误会了” 傅宛宛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因为多年来傅昀盛的偏爱,她们在侯府的待遇和嫡出没什么区别。 下人们都紧紧地巴结。 除了前些日子傅池下令要克扣她们的吃穿用度,那群瞧人眼色的,态度瞬间就大转变。 但好歹还是能作威作福的。 眼下闫舟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暗示傅宛宛一个庶出,也敢和傅池这正儿八经的嫡小姐作对。 没规矩。 傅北眸光闪烁,低头抿了口酒。 李嫣儿深吸了一口气:“是妾身错了。” 傅宛宛咬着唇瓣,别开脑袋。 傅老爷子不耐烦的看向傅宛宛:“既然二小姐让你抄,你抄就是。” 这两人不分时候就要在人面前丢脸。 “还有你,”傅老爷子沉声道:“作为宛丫头的姨娘,没有管教好她就是你的错,就跟着宛丫头一起抄,没抄完不许出院子。” “老侯爷!” 李嫣儿满腹怨怒,但也无可奈何。 于是禁足才解开不久的母女,又‘快快乐乐’的进去了。 这次对李嫣儿才是更大的挑战,家中对她素来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学会伺候夫家就好了。 李嫣儿字都认不全。 要抄完一本书,还是三遍,谈何容易。 用过早膳之后,傅池提着两坛好酒,和闫舟弯腰上了马车。 傅池吩咐说:“待会在玉轩停一下。” 傅池打算送闫老将军一块玉,闫舟本来说不需要送,但拗不过她。 阿辅扬声应:“好嘞,二小姐。” 暮泽就抱剑坐在他身边,表情冷淡。 宽阔而舒适的马车里,闫舟有些不安:“小也,你不会怪我?” 傅池茫然:“怪你什么?” 闫舟垂眸,看起来可怜极了:“我刚才对三小姐那般不客气,是否过分了?” “你是在为我出气,我怪你作甚!”傅池失笑,“再者,我还挺喜欢的。” 有人护着的感觉,确实不赖。 闫舟像是松了口气:“真的吗?” “嗯。” 闫舟对她太小心翼翼了,傅池叹了口气,说:“闫舟,我是你的未婚妻,那我们便是平等的,你没必要这么害怕。” 仿佛在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似的。 第92章 闫舟心道,这不是怕你跑了么。 一直揣摩着傅池喜欢的模样。 朝着那个方向去变。 闫舟应:“好。” 傅池冲他笑了下,思及闫舟的过去,她一时有些心疼和无奈,大约是因为从小的遭遇。 才让他诚惶诚恐的,她尽量对他好。 马车停在了玉轩。 玉轩楼外部装潢朴素简约,内里也比较冷清,一眼看过去,就能将人数尽收眼底。 因为玉通常是富贵人家才买得起,平民百姓鲜少有涉足这儿的,所以玉轩的客人穿着华贵,单是一支珠钗,就值百两银子。 见有客人进来,掌柜的一瞧,这大热天还穿着大氅的,身份显而易见,摆出笑脸迎上来:“世子爷想要买什么玉?要不请上二楼,玉轩的珍藏可都在二楼。” 掌柜的又看向他身边的傅池:“想必世子爷是来陪二小姐买玉的?小人这儿有一款非常适合女子佩戴的玉,养人,夏天戴着还觉着凉快!” “先上二楼看看。”傅池说道。 见闫舟也没有意见,掌柜的在心里可惜了一声,引着二人上去:“世子爷,二小姐,这边请。” 二楼的人明显要多一些。 不过大都是穿着长袍,年纪约莫五十岁的老者,蓄着山羊胡,各自坐在案前,手里摆弄着长筒一样的玩意儿。 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 “这是我们玉轩的鉴玉师,都有二十多年的经验了。”掌柜的介绍说,一边走向陈列的柜子前,晶莹剔透的玉闪着光泽:“世子爷看看可有中意的?” 闫舟看向傅池。 他这下意识一看,掌柜的又纳闷了,看样子就是给二小姐买的呀,怎地就不瞧瞧他的推销呢! 傅老爷子临时提的拜访闫老将军,傅池不能随意买一块玉带去给他,若非时间紧,她就让红菱顺道捎一块上好的玉过来了。 傅池拧着眉,耳边是掌柜的的介绍,任由他说的多天花乱坠,傅池仍旧觉得这些玉差了点意思。 差点意思的主要原因—— 还是价格太低了。 送不出手。 掌柜的嘴皮子都快说累了:“……这已经是玉轩里所有的玉种了,二小姐没有喜欢的吗?” 掌柜的眼神变得有些狐疑,该不会是因为价格太贵了,傅池不想要? 傅池摇头,叹了口气:“没有。” 她没有瞧上眼的。 掌柜的有些遗憾,刚想说把镇店之宝拿出来,却见傅池直勾勾地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画。 金戈铁马,每一笔,气吞万里如虎。浓墨重彩,勾勒着将士们的英勇奋战。 闫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爷爷会喜欢这幅画。” “啊?画?” 掌柜的懵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这画是我们东家的珍藏,听说是几十年前一位老先生的绝笔之作,前些日子才拿出来挂上。” 他试探的问道:“莫非二小姐想买下这幅画?” “没错。” 掌柜的表情有些为难,倒不是说不能卖,要是不卖,东家也不会让他挂出来了,就是这价钱—— “不瞒您说,这幅墨宝,得六千六百两银子。”掌柜的伸出大拇指和小指。 第93章 小也养我 六千六百两,是不小的数目了。 傅池抬手:“暮泽。” “这是七千两,掌柜的可以清点一下。”暮泽冷着脸,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掌柜的。 阿辅眉梢高高挑起,就差没把“卧槽好多钱”写在脸上了。 真的这么财大气粗吗? 七千两眼睛都不眨一下,确定不会回去被傅老爷子叱问嘛。 等等,阿辅刚才用肉眼预估了,暮泽至少带了上万两的银票。 他简直是一动的金钱库! 闫舟轻咳了声,一本正经的说:“小也,爷爷一把年纪的,给他买如此高昂价格的礼物,有些不值当。” 收到闫舟的信,正在将军府捣鼓自己的闫老将军蓦地打了个喷嚏。 管家:“老将军莫不是着凉了?” 闫老将军哼哼:“指不定是闫舟那臭小子在背后编排我呢。” “无妨,是我一点心意罢了。”傅池毫不在乎的说。 说实在的,傅池还是觉得钱花的有点少了。 “那小人就替二小姐取下来了。”掌柜的笑成了弥勒佛,让小厮把画装进鎏金匣子里,双手呈给看上去就不好相处的暮泽:“这位大爷收好咯。” 暮泽拧了下眉毛,接过。 什么大爷。 “走。” 闫舟点头,跟着傅池下楼。 “二小姐,世子爷慢走!下次再来!” 掌柜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捋着山羊胡,略显感慨的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 打杂的小厮挠挠头:“掌柜的在看什么呢?仿佛参透了人生大道理。” 掌柜的睨他:“我只是发现了贵人的一点秘密。” “啊?” 掌柜的神秘一笑,哼着小曲返回二楼。 比如这清冷矜贵的世子爷,居然惧内。 二小姐一句话,世子爷就没别的意见了。 再比如,世子爷估计、兴许是个吃软饭的。 傅池那七千两花的豪爽。 而那厢,深感傅池破费的闫舟试探的说:“我还是觉得太贵了些。” ——他倒不是真以为七千两是多大数额。 这放到长乐侯府,就是一笔过大的开销了。 只是给他爷爷送个上门礼,用不着这么好的。 要是闫老将军知道他的想法,约莫会告诉小厨房,让人给闫舟的药熬苦一些! 臭小子还没和人家成亲呢,胳膊肘就拐到没边儿去了。 “算不得什么。”傅池风轻云淡的说,不过她轻轻凝眉,又很快松开。 难道将军府比较穷? 闫舟已经是第二次说贵了。 闫舟沉默了一瞬。 傅池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于是笑了下:“钱与侯府无关,是我自己的小金库。” “闫舟。”傅池突地轻声喊他。 闫舟抬眸:“嗯?” “我开了家衣裳铺子,每日略有进账。我的钱足够养你,”傅池顿了下,“养将军府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日后不太需要为生计考虑。” 闫舟被她说得一愣,而后展颜失笑:“好,小也养我。” 吃软饭吃的顺理成章。 只是—— 傅池说的衣裳铺子,该不会是琼秀成衣铺? 闫舟很快放弃这个猜测。 他以前调查过,背后的老板是个年过三十,美艳而风韵犹存的女人。 和傅池对不上。 第94章 好幼稚 将军府的管家刘子书一早就在府门前等着了。 穿着一身新袍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带着一丝严肃。 把守府门的俩侍卫觑了他好几眼,然后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之前老将军特意交代了,今天未来的世子妃会来将军府,要他们小心别冒犯了。 然后刘管家早半个时辰就站在府门外。 虽说二小姐是未来世子妃,可刘管家这么严阵以待是不是过分夸张了? 他娘说,女人不能惯着,不然会蹬鼻子上脸,夫纲不振。 到时候弄的家里鸡犬不宁。 正在侍卫暗暗嘀咕的时候,镶刻着将军府标志的马车徐徐行驶了过来。 刘管家眼前一亮,略微紧张地捋顺了袍袖的褶皱,甩了甩手迎上去。 ——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啊! 而且他家世子好不容易主动求娶,京中女子虽说有仰慕世子的,但大多都是朝着世子的脸过去的。 没几分真心。 世子身体又羸弱,嫌弃这点的更多了,他当然得给傅池留下一个热情的好印象。 免得让傅池不舒服。 侍卫极有眼力见的搬过去踩凳,先下来的是闫舟。 “刘叔。” 闫舟和刘管家先道了声招呼,然后等傅池从马车里出来,抬手扶着她。 傅池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上去。 闫舟清浅一笑,手中是柔软的触感,闫舟克制而有礼地只半牵住了她的手掌。 见此,俩侍卫目视着前方,心里活泛了起来。 倒还别说,世子爷和二小姐站在一起,就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 般配极了。 跟傅池介绍:“这位是刘叔,将军府的管家。” 傅池行了个半礼:“见过刘叔。” 刘管家连忙侧身避开这礼数:“世傅二小姐太折煞我了,小人只是将军府的管家,当不得二小姐的礼。” “刘叔从前随闫老将军上过战场,此后又一直追随老将军,当得起本小姐这礼。” 闻言,刘管家眼眶微酸,心头涌上感动。 世子爷当真是选对姑娘了! 就是世子爷怎么还把他当年的事情和二小姐说,都好几十年的旧事。 不过若非傅池提起,刘管家都要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是上战场杀过敌人的。 当年的热血终究是不在了。 帝王疑心。 忠臣不臣。 “二小姐有心了。”刘管家暗叹了口气,快速眨了下眼睛,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世子爷,二小姐。” “有劳。”傅池颔首。 闫舟唇角噙着温润的笑,借着大氅的遮掩,悄悄地勾了下她的手指。 然后松开,一触及分。 刘管家的往事,闫舟没和她提过。 但傅池去了解了,不就能彰显她对他的上心么? 又是更喜欢小也的一天。 熟料,下一秒,闫舟就感觉自己的小指被碰了下。 闫舟抿着唇,心口有小鹿怦怦跳啊跳。 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阿辅酸不拉几的环臂抱胸。 这种幼稚的行为。 一点都没世子爷凌厉风行的气势。 见暮泽也似乎很看不爽的样子,阿辅手捅了捅他,小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幼稚死了?” 第95章 熟料,下一秒,闫舟就感觉自己的小指被碰了下。 闫舟抿着唇,心口有小鹿怦怦跳啊跳。 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阿辅酸不拉几的环臂抱胸。 这种幼稚的行为。 一点都没世子爷凌厉风行的气势。 见暮泽也似乎很看不爽的样子,阿辅手捅了捅他,小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幼稚死了?” 暮泽轻呵一声,扔下阿辅,快步跟上傅池和闫舟。 “嘁。”阿辅嘀咕:“木头脸,跟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将军府里来往的丫鬟家丁很少,一路上碰着的只有三三两两。 而且府里也不像长乐侯府一般,有奇花异卉装饰点缀,看上去略显单调。 暮泽审视一般的打量,在心中下了定义,将军府很穷。 这养得起他主子么? 虽然说主子不需要将军府养,可到底明面上主子不好动用自己的财产。 暮泽默默在心里给闫舟和傅池划上了不般配。 闫舟温声说:“爷爷很好相处,待会你不用太紧张。” “好。” 傅池点头。 闫老将军老当益壮,傅池和闫舟等人到他的院子时,他还在舞刀弄枪。 闫老将军沉声一喝,而后以帅气的姿势结尾。 额头连汗都没冒。 一旁的侍卫给他递上汗巾。 闫舟: 该说自己爷爷戏精呢,还是戏精。 “爷爷。” “闫爷爷。” 闫老将军像是才发现他们进来了一般,用毛巾擦拭额间不存在的汗,随手将长枪扔进侍卫怀中:“哟,舟儿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傅池脸上,忽地一顿,而后扬眉笑道:“多年不见池丫头,如今已经出落得这么出色了,和你的娘亲有七分相似了。” 闫舟低咳了声。 闫老将军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提傅池的伤心事,赶紧改口:“你们进来坐,我这个老头子每日都有练武的习惯,强身健体,方才应该没吓着你们?” 傅池笑了笑:“怎么会,闫爷爷英勇不减当年。” 闫老将军喜笑颜开,老了就爱听这种奉承话。 闫舟扶额,还是没有揭穿自家爷爷。 还每日练武,能早起就不错了。 一旁的侍卫更是眼观鼻鼻观心。 闫老将军分明是得知傅池和闫舟进府了,才开始练武的。 “我爷爷让我给您备了份薄礼,还请闫爷爷笑纳。”傅池说着,暮泽十分自觉地把两坛子酒和画匣子递给站在一旁的刘管家。 刘管家快速扫了眼那画匣子,心下暗道,这匣子看上去便价格不菲,表面还镶嵌着几颗莹亮的宝石。 “这多客气啊!”闫老将军笑得和蔼,但一打开那幅画,眉毛就紧紧皱了起来,不满地扫了眼安静的闫舟。 太不像话了。 怎么能让傅池买如此奢侈的画作为礼物? 闫舟摸了摸鼻子,要是爷爷知道他穿的这件锦竹裳价值几百两,就更会想骂他了。 将军府倒不是穷得揭不开锅。 只不过闫舟自小体弱,终年是泡在药罐子里的,这花在药材上的开销就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 而且闫老将军又是个粗人,不懂经商,只好从其他方面节省。 第96章 楼年夏 闫舟摸了摸鼻子,要是爷爷知道他穿的这件锦竹裳价值几百两,就更会想骂他了。 将军府倒不是穷得揭不开锅。 只不过闫舟自小体弱,终年是泡在药罐子里的,这花在药材上的开销就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 而且闫老将军又是个粗人,不懂经商,只好从其他方面节省。 因为将军府里的主子就只有他和闫舟二人。 所以连伺候的侍卫和丫鬟都一减再减。 完全没有权贵家族的气派。 但闫老将军反倒觉得清净。 闫老将军笑呵呵的接过:“那池丫头就帮我谢过傅老了,不过我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这画——” 说着,闫老将军眼里快速划过一抹遗憾:“我也不懂得欣赏,你还是带回去,我有这两坛子酒就够了。” “爷爷,你收下。”闫舟开口说,立即就遭到了闫老将军的白眼。 闫老将军吹了吹胡子,闫舟和傅池都在劝他收下,他若是再推三阻四,才是糟蹋人家的心意。 “舟儿,小厨房给你熬的药应该好了,你自个去端着喝,爷爷要和池丫头说几句话。” 闫舟: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 他看向傅池,征求她的意见,她颔首:“你去便是。” “嗯。” 闫老将军哼哼,这臭小子。 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未来媳妇儿身上了。 往后估计是傅池说什么,就是什么。 闫舟一走,闫老将军的目光就沉了下来,叹了口气:“池丫头你随我来。” 傅池眉梢微微上扬,闫老将军从一看到她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 像是在缅怀故人。 刘管家知趣地和侍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眼一脸冷冰冰的暮泽:“这位大兄弟,你要不随我等去歇息歇息,喝杯茶?” 暮泽垂眸:“不用,谢谢。” 非常没有感情的四个字。 刘管家悻悻然:“好的。那你在院门外稍等片刻,老将军应该是有事和二小姐商量。” 暮泽轻蹙了下眉,不含感情的眼神扫过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嗯。” 闫老将军的房间布局充斥着朴素,空气里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很浅,味道隐隐让人安心。 闫老将军从衣柜里拿出一只手掌长的匣子,放在桌案上:“老头子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只是你和楼夫人容貌太像了,老头子一时就想起了故人。” “闫爷爷认识我娘?”傅池说:“在我年幼时,便只记得娘终日虚弱地躺在床上,和娘亲有关的,不曾知晓半分。” “闫爷爷若是记得娘的生前,还烦请告知一二。” 闫老将军犹豫了:“傅老未曾和你提起过?” 傅池摇头:“爷爷说不想让我难过,所以” 傅池当然知道这个借口站不住脚。 因此她就自己去查。 楼年夏,分明是无深厚背景的女子,却受到了京城男子的趋之若鹜。 因为她的出色。 随军打仗立下汗马功劳,巾帼不让须眉,成了南越鲜少的女将军。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楼年夏竟然会爱上傅昀盛。 第97章 为何 用俗话来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彼时的傅昀盛同样有名——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 若非楼年夏嫁给了他,长乐侯府的位置,傅老爷子从未考虑过傅昀盛。 因为烂泥扶不上墙。 谁能知晓,楼年夏生下傅池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实在可惜。”闫老将军打开那只匣子,里面是一支并蒂莲发簪,做工细致,可以说是栩栩如生。 “老头子曾经和楼夫人打过些交道,也算得上好友,这簪子,就是楼夫人让我代为转交给你的。” 傅池执起并蒂莲发簪,打量了一会儿,不解的问道:“为何我娘会让闫爷爷您转交,而非长乐侯?” 闫老将军眸光一闪,为何傅池对自己父亲的称呼如此生疏? 他没追着问下去,而是回答说:“楼夫人并未告诉我原因,只说等你及笄之后,若是遇见你了就交给你,若是没遇见,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 闫老将军说的太玄乎了。 见傅池一直在看那并蒂莲发簪,闫老将军又说:“它似乎是楼夫人珍爱之物,不过究竟有什么特别,我便不大清楚了。” 花开并蒂,喜结良缘。 这是众所皆知的意义。 但娘特意让闫老将军等她及笄后,而且还不能是主动找她。 到底蕴藏着什么深意? 现在想,傅池是猜不透的,只好重新把发簪放进匣子里,对闫老将军郑重地行礼:“多谢闫爷爷。” 闫老将军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再者,他是对楼年夏这奇女子是心生敬佩的,可惜没有落得个好归处。 年纪轻轻就 唉,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罢! “对了。”闫老将军迟疑的问道:“听说你兄长决定参加武举?” 傅池点头:“是,兄长想考取功名,为侯府争光。” “也挺好,挺好。”闫老将军拧眉思考半晌,“既然傅老也同意了,约莫不会出太大问题。” 傅池装作没听懂。 看来闫老将军和爷爷都是清楚当年那一仗的内幕,所以起初爷爷才会反对傅北进入朝廷。 侯府与镇北将军府结亲,怕的是,帝王疑心。 也是怕傅北敌不过朝堂之上众人的阴谋算计。 闫老将军又和傅池说了几句话,便道:“你和舟儿不必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头子,就把将军府当成自己的家,别客气。” “谢谢闫爷爷。”傅池弯唇一笑。 傅池让将军府的下人带她去找闫舟。 巧的是,在路上就正好和闫舟碰上了。 那急巴巴的模样,要是让闫老将军看见了还得骂他一句。 “爷爷和你聊了些什么?”闫舟问道。 傅池唇角噙着抹浅笑:“闫爷爷方才和我说,他与我娘亲是故交,就和我说了些从前的事。” 闫舟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那我们便是亲上加亲了。” 闻言,傅池抬眸看着他:“我们见面分明不多,你为何想求娶我?” 最开始的时候,还特意拜托了闫老将军灌醉她爷爷给他们定下婚事。 第98章 闫舟抿了下唇瓣,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大约是,在梦里就见过你了。” “梦?” 闫舟煞是正经的说:“嗯,在梦里我和小也经历过生老病死,粗茶淡饭,幸福而平淡地度过了一生。” “是么。” 傅池没信。 闫舟其实是胡口乱诌了一半,他在梦里没有和傅池度过一生,因为来不及。 他现在不清楚日后会不会走到那一步。 只能尽力护着傅池。 傅池在镇北将军府待了半日,就打道回府了。 傅北像是特意等着她似的,靠在府门边儿,吊儿郎当似的抱臂环胸:“好妹妹。” “哥哥。” 傅池淡定非常,缓步从马车上下来:“哥哥在此处等着,似乎很闲。” 傅北一噎。 这丫头。 他还没说什么呢,就呛他一句。 一点都不可爱! “倒也不是,就是看妹妹和世子爷谈情说爱,一时之间不是很滋味。”等和傅池一同转身进门了,傅北才慢悠悠的说道,“你瞅啊我俩还没好生相处一段时间,你就要嫁到将军府去,感怀,感怀!” 傅池抬眸,眼里写满了无语:“哥哥莫非是有事相求?” 突然之间煽情了,弄得傅池都不太习惯了。 平时的傅北就恨不得把“凡事与我无关,都别挨我”刻在脸上了。 傅北瞪眼睛:“你就这么想你哥哥的,难道我没事相求,就不可以对自家妹妹表达不舍吗?” 傅池一脸冷漠:“表达不舍的方式还有送钱,金银财宝我都不挑,哥哥送的越多,越能表达你的不舍之情。这样肉麻的话语,还是送给未来嫂子。” “我喜欢实质性的。” 傅北: 这张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娘亲肯定不这样。 傅池忽地挑起一抹笑:“所以哥哥会送吗?”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傅北敷衍的说道。 要钱没有。 傅北从上到下,没几件值钱的东西。 “好了不闹了,我和你说件事,你知道今年武举文试的监考官是谁么?”傅北语气微沉。 “知道啊。”傅池说:“苏修礼。” 还想营造一点神秘感的傅北:“不是你怎么就知道了?” 傅池仰天,叹息说:“兄长要参加武举,作为妹妹,当然得去打听打听武举考试的各项流程和监考官了。” “噢。”傅北假意抹泪,“真是感谢我的好妹妹,这么一对比,我确实做的还不够到位,以后一定改进!” 傅池略微心累:“嗯嗯好。” 嘴上开着玩笑,傅北说真的,不可能不感动,毕竟血亲之人挂念自己,这种温暖的感觉,让人无法抵抗。 两人一边走着,有侍女和两人擦边而过,傅北等人过去了才继续说:“因为近十年来的和平,武举不受陛下和文武大臣的重视,所以历年的监考官都是三品大臣。” 而且最后就算是当了武状元,也不一定能当官。 所以武举全然没有武举的热闹,和文官打好了交道,桃李满天下,对自己的仕途都是大有裨益的。 此次是因为苏修礼惹怒了陛下,所以才决定让他清净清净。 第100章 侯府各种店面加起来,约莫是三十五万两银子,还没算每月的大额支出。八千两不算太大的数目,但也不小就是了。 赵管家一脸为难的说:“这正是我犹豫的地方。一开始老奴问侯爷要做什么去,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面老奴说,需要登记银两去向才可以从库房支出银子时,侯爷就说是要和朝廷的同僚应酬。” 赵管家摊手说道:“这是以往没有过得事情,而且只是应酬,老奴想着应该用不着八千两银子。” 傅池沉默了。 赵管家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二小姐,您说侯爷是不是——” 傅池偏眸看他。 “是不是打算贿赂哪位大人啊?”赵管家苦着脸说:“这可是使不得的事情!前些日子那马大人的例子还在前头呢,若是侯爷真的被发现了那可是欺君的大罪!” 傅池也是对赵管家这神奇的脑补能力给震慑住了:“不可能的。” “啊?” 傅池没打算解释,就傅昀盛那个胆子。 也就敢冲着府里的人发发脾气,到外头,碰上同僚就缩起来了。 傅昀盛在朝堂之上给人的印象就是憨憨的老实人。 或者说,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 贿赂的事情,傅昀盛还做不出来。 傅池淡声道:“你和侯爷说,不能支给他八千两银子,他若是追问,就让侯爷过来找本小姐。” “哎好的!” 赵管家弯腰应道。 “什么??”傅昀盛听完赵管家的传达,气得头都要冒烟了:“你再说一遍!” 赵管家垂眸:“再重新说一遍,也还是那句话,侯爷若要支银子,得先去问过二小姐。” “岂有此理!全天下哪有父亲花钱还要征得女儿同意的说法!” 傅昀盛撸着袖子:“这说出去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赵管家一看他仿佛要打人的气势,连忙抬手阻拦:“侯爷,侯爷,你可千万不能和二小姐动手,打着二小姐,老侯爷会打断你的腿的!” 傅昀盛: 后面那一句话大可不必加上去好! 不过确实说的傅昀盛一腔怒火降了下来。 也是。 傅池打不得。 打了,傅老爷子指定会用拐杖打断他的腿。 为了自己的腿着想,还是不要去挑战傅老爷子的底线了。 但气势都做出来了,傅昀盛为了面子,肯定不能马上泄火,凶巴巴的吼道:“等本侯去问问傅池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池!” 然而,还没等傅昀盛一脸怒气,忍不住在路上吼了一句。 结果没一会儿,一个小厮快步跑上来:“那个侯爷” 傅昀盛不耐烦的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厮擦汗,可见侯爷气成什么样了,连脏话都往外冒了。 “老侯爷说,他听见您准备对二小姐生气了。”小厮以飞一样的速度说完,赶紧箭步跑开了。 生怕傅昀盛的怒气会牵连到自己。 傅昀盛深吸了口气。 但没办法。 傅老爷子惹不起。 暗暗的说,爹这耳朵也太好了。 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他说的。 下次绝对小声一点!!! 第101章 按照规矩办事 傅昀盛裹着一身怒气来到了温华阁。 熟料,傅池早就等着他了似的,慢悠悠地斟了杯茶:“父亲请坐。” 傅昀盛霎时间收了怒气,哎了声好,慢吞吞地坐在大理石边儿上,然后品了口茶。 眼睛顿时划过一道亮光:“不错,唇齿留香,留有余味,咱府上何时有这么上好的茶了?” 傅池轻笑:“前年陛下赏赐的茶叶,此前一直存在库房没用,也是昨日赵管家整理出来的。” “难怪,本侯说呢。”傅昀盛嘀咕,顿时有点心疼的说:“你也真是,这茶怎么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用了,应该好生收起来才是。” “不然日后有贵客上门,该用什么来招待啊?” 闻言,傅池挑眉说:“原来父亲也知道侯府不太宽裕。” 傅昀盛喝茶的动作一顿,总算意识到傅池这茶的用意了,脸上浮起不好意思的尴尬:“这” 但一想到那位名动京城的花魁姑娘,傅昀盛的欲念又蠢蠢欲动,在作祟了。 “正好,本侯也想和你说,今日给本侯支八千两银子,急用的。”傅昀盛咳嗽着,努力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然而殊不知,他那点表情在傅池眼中一览无余,眼神飘忽不自然。 一看银子就不会花到正经的地方。 傅池语气冷了下来:“急用?若是父亲不肯说具体用途,我也不能开这个口子,给父亲支八千两银子。” “你!”傅昀盛恼怒的说:“本侯可是你的父亲,你就是这样对本侯的?!” “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傅池淡淡的道,看着傅昀盛,突地意味深长的说:“还是父亲另有他用,所以才羞于启齿,不敢告诉我这八千两银子到底要用在何处?” “” 被傅池这一问,傅昀盛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总不可能直白的跟傅池说,你爹我要去青楼讨花魁欢心,这八千两银子就是给女人用的? 那样,傅池肯定会将此事捅到傅老爷子那里去。 傅昀盛脸色变化了好几瞬。 沉沉的看了傅池一眼,只能挫败说:“罢了罢了,也没那么重要。” 大不了他到时候另想办法。 钱财这东西,只要法子多,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 一想到这儿,傅昀盛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傅池若有所思地看着傅昀盛外八的步子,对暮泽吩咐道:“让人跟着他,若是他去找地下银庄,就让我们的人借给他钱。” 暮泽皱眉说:“主子,把钱借给傅昀盛,这不是在帮他吗?” 从心而论,暮泽是看不起傅昀盛的。 因为他的为人太过窝囊,没有本事但又莫名其妙地有些高傲。 最重要的是,傅昀盛的心是偏向李姨娘那儿去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辱骂主子。 若非他是主子的亲生父亲,暮泽都想刀了他。 “谁说是帮他。”傅池嗤笑一声。 暗地里跟踪傅昀盛的是风岸。 然而不知道该说是高估,还是低估了傅昀盛的底线。 总之,风岸只觉得大跌眼镜。 第102章 侧妃 傅昀盛似乎没有去地下银庄的打算。 风岸在暗处跟着他,发现傅昀盛竟然直直地走进了芳华院,路过一池荷花的时候,还让下人去采摘了一朵。 风岸沉默了,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傅昀盛捧着粉嫩的荷花,轻抚着花瓣,哼着小曲径直跨入芳华院的大门。 守在门边的两名侍卫交换了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之前李嫣儿禁足的时候,还没看见傅昀盛来过。 今天居然例外了,而且侯爷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李嫣儿正在房间里抄书,有傅老爷子的命令在,她也不敢让桃儿替她抄。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小蹄子赶出侯府,从族谱上除名!”李嫣儿一边抄,一边愤愤的说。 傅宛宛正坐在她对面,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怨恨的说:“有爷爷在,怎么可能做得到?女儿和您的名字还没有资格进入族谱呢!” 李嫣儿眸光一闪。 侧室就是妾,连着子女,都没有资格被写入族谱。 一开始李嫣儿还想着,傅北最好是烂透了,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样就没人和珏儿争抢世子之位。 可现在—— 傅北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及时醒悟,还要去报名武举。 这对李嫣儿来说,敲响了警钟。 就凭傅老爷子那迂腐的想法,那么注重嫡庶,傅北知道上进了,无论从前有多么荒唐,世子之位都会是属于傅北的。 若是这样,她们就永远翻不了头了! 李嫣儿一开始就没想着只当一个妾! 她想要当的,是侯夫人。 可这谈何容易呢。 李嫣儿心中灵光一闪:“你之前说,和太子殿下有过交谈,太子殿下还夸赞你了?”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傅宛宛羞涩一笑:“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其实就是前几日的曲水流觞,太子殿下见我作诗不错,就说了句才女罢了。” “女儿啊!”李嫣儿眼睛愈加亮了:“若是能攀上太子殿下这根高枝,依着侯府,陛下会顾忌你爷爷的颜面,至少,至少会给你一个侧妃的位置。” 单单是侧妃就不得了的。 太子可是储君,日后登基了,傅宛宛可就要当妃子了! 就算是傅池嫁入了镇北将军府,当了世子妃,在傅宛宛面前都得跪下行礼。 始终都要矮了傅宛宛一头的。 而且,女儿封妃了,那时候傅老爷子肯定也魂归阎罗殿了,傅昀盛肯定会扶她为正室。 其中关窍,傅宛宛一想,顿时也明白了,发愁的说:“可现在女儿在禁足,别说和太子殿下培养感情了,就是见一面都登天似的难。” 傅宛宛一句话说到了致命处。 李嫣儿窒息了一瞬。 确实。 傅池在侯府一天,她们就不好自由计划。 正当两人唉声叹气的时候,傅昀盛抱着那一大朵莲花走进来:“嫣儿,最近几日可还好?” “父亲。”傅宛宛乖巧地站起来给他行礼。 李嫣儿登时放下笔,柔弱地走向她,瘪嘴说:“侯爷,您看妾身的手,都起茧子了!” 第103章 错处 李嫣儿委屈似的伸出自己白皙的手。 傅昀盛一看,还真是,顿时心疼的不行:“哎,实在不行,就让识字的替你抄了,再抄书下去,嫣儿的手都要肿了。” 李嫣儿给傅宛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然后犹犹豫豫的说:“侯爷,这不好,是公公吩咐的抄书,若是妾身让其他人代抄了,公公若是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傅宛宛拿起桌上放着的《道德经》,将房间留给傅昀盛和李嫣儿。 “” 李嫣儿的本意是想让傅昀盛给她做担保,这样她自己就可以不用抄书了。 谁知道傅昀盛想了几秒,居然点头赞同的说:“说的也是,那还是辛苦嫣儿自己抄。” 李嫣儿: 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就离谱。 没见过这么怕老子的。 只是说了一句傅老爷子会不高兴,傅昀盛瞬间就改变了说法。 李嫣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那,那好。” “嫣儿莫要难过,瞧本侯给你带的礼物。”傅昀盛抱着荷花,露出高深的笑意。 “礼物?”李嫣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没看见他有装礼物的匣子,最终视线凝固了下,落在他怀里的荷花。 李嫣儿试探的说:“侯爷说的礼物,莫非就是这花?” 闻言,傅昀盛把花塞进她手里,赞许的说:“本侯就知道嫣儿不是寻常的女子,只晓得胭脂水粉,衣裳首饰,是和本侯一样的情怀格调。” 李嫣儿呼吸一窒,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妾身,妾身很是喜欢呢!” 真是谢谢您了! 李嫣儿很想说她就是凡夫俗子,喜欢胭脂水粉,而不是穷酸书生似的会送的花。 一点都不值钱! 不值钱的东西就是没有价值。 李嫣儿捻了捻有些湿润的手指,还沾着泥巴,忽地抬眸问道:“这花莫不是侯爷方才摘下的?” 傅昀盛点头,走到桌案边坐下,抬手招着她过来:“知本侯者,嫣儿也。本侯路过那荷池,见它开的最靓丽,配得上本侯的嫣儿,索性就把花摘下送美人了。” 李嫣儿:“倒也不必。” “嗯?” 李嫣儿连忙说:“妾身的意思是,很是喜欢,只不过这荷花应该在池塘之中烨烨生辉。脱了水恐怕开不了几日了,妾身觉得可惜。” 闻言,傅昀盛直直的说:“花败了,本侯再去给你摘新的就是。” 李嫣儿瞬间就不太想和傅昀盛交流了。 她能说她想要的不是花吗? 李嫣儿头疼的说:“侯爷来找妾身是有什么事么?” 傅昀盛的态度变得更温柔了些:“本侯是想来问你,手头上可有宽裕?” 李嫣儿警惕的问道:“侯爷是要用钱嘛?怎么不去找库房支?” “唉,”傅昀盛一脸无奈的说:“如今池儿掌家,本侯想支点银子都不方便,还不如嫣儿掌家呢!” 李嫣儿被他这话哄得心里一阵舒服:“妾身就说,二小姐不懂管家之道?你和公公还执着要把府印交在二小姐手中。” “是啊,本侯想何时找个错处,把府印从她手里拿回来,本侯仔细想想,还是你最适合。”傅昀盛边说,边搂着李嫣儿的腰。 李嫣儿眼睛一转:“下人都说,二小姐管的井井有条,没什么错处呢。” 第104章 看上去这么缺钱 李嫣儿眼睛一转:“下人都说,二小姐管的井井有条,没什么错处呢。” “谁说的,底下的人就知道说奉承话。她管的怎样,本侯还不知道吗?” 听傅昀盛数落傅池,李嫣儿的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熟料,下一秒傅昀盛话锋一转:“嫣儿,若不然你先借本侯点银子,本侯过几日再还你?” 刚刚得到了傅昀盛的许诺,李嫣儿此刻的心情都有些飘飘然,勾了勾长发:“侯爷要多少?” 傅昀盛比了个八的手势:“八千两?” “什么?!” 李嫣儿差点没站住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侯爷侯爷您说什么?” 被她这么一惊呼,傅昀盛也觉得太过为难了。 她平时又没什么营收,入账基本上是每个月发的份额。 八千两确实是巨额了。 于是傅昀盛清咳一声,手势改成了六:“六千两?” 李嫣儿嘴角抽搐。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傅池不肯拨银子了。 就这傅昀盛狮子大张口一样的叫法,会给他才是蠢到家了。 李嫣儿说:“侯爷,您真是高估妾身了,妾身手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银子?” 傅昀盛沉吟几秒:“那你?” 他的意思是想让李嫣儿自己能借多少钱。 李嫣儿怎会不知,心中挣扎纠结半晌,李嫣儿肉疼的说:“两千两,这已经是妾身全部的银两了。” “好!”虽然离八千还是有不小的距离,总比没有好。 傅昀盛乐颠颠地看着李嫣儿去取银子,心中算计了一番。 到时候拿回府印,他想支多少银子就支多少银子! 还怕不能还给李嫣儿吗? 李嫣儿点了两千两的银票给他,拿到钱的傅昀盛喜不自胜地说了几句讨欢心的话,就快步离开了。 李嫣儿突然就后悔了。 感觉傅昀盛干的就不是正经事。 出了房门的傅昀盛本来已经揣好银票了,目光划过安静抄书的傅宛宛,顿住:“宛宛啊” 傅宛宛一脸迷茫地抬头,父亲怎么这么亏啊就出来了? “无事无事!”傅昀盛内心的羞耻还是阻止了他问女儿借钱,晃了晃手:“本侯就是想说,你好好抄书!” 傅宛宛: 真是一点都不想听见这句话呢。 这边,知道傅昀盛需要钱的用处之后,傅池冷笑一声:“他是脑子被驴踢了?” 暮泽垂眸。 今夜花月楼拍卖花魁的初|夜,价高者得,听说花魁貌美倾城。 情动之时,身上会绽开艳丽的花瓣,消息一放出,不少人就心动了。 包括傅昀盛。 他合计算了算,约莫要九千两银子才能压住。 “他从李嫣儿手里拿了两千两,剩下的钱会去他人那里借,按照本小姐吩咐的,提前行事。”傅池眼神闪烁。 “是,主子!” 暮泽领命。 傅昀盛也没想到,去地下银庄的路走了一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突然拦住了他,上下审视了一番后说道: “老朽观这位老爷面相可知,可否是缺钱了?” 傅昀盛心头一惊:“本我看上去这么穷?” 第105章 蠢货 “这位老爷一看就气宇轩昂气度不凡,非常人所能及的!”老者高深地捋着胡子,说:“只是老朽会一点观面相的皮毛,发现老爷似乎遇到了点困难,需要银子!” 傅昀盛狐疑的瞅他:“你当真会?” 老者闭上眼睛,掐指一算:“当然,老朽还算出你差三千两银子就可以达到心中所求。” 傅昀盛大惊,下意识地揣着手,护住兜袋子里的银票。 这老者果然有些东西。 问李嫣儿借了两千两银票,傅昀盛自己又能腾出来四千两,左右算起来,正正好差三千两。 老者的形象瞬间在傅昀盛心中神秘而高大了起来。 他当真会看面相! 看出傅昀盛的神色变化,老者唇角上扬:“老朽观您天圆地方,未来财运亨通,想必也不是会欠账不还之辈,老朽这儿恰好能助你一把。” 傅昀盛琢磨着:“你能借我三千两?” 老者一笑:“别看老朽穿的破破烂烂的,几千两银子,老朽却是拿得出来的。” “这,”傅昀盛没完全是心大的,警惕的说:“我们萍水相逢,前辈就放心借我三千两银子,未免太过好心了,万一被骗了——” “欸!看老爷这话说的,老朽看出老爷您啊,不是那种人,所以才借给你的,换做是其他人,老朽都不搭理的。”老者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样,你若是怀疑老朽的用心,咱俩就去立个字据,找个证人给咱俩证明一番?” 傅昀盛一思索,这个法子好。 “好主意。” 听他答应,老者立即就转向最近的一家铺子:“就这家店主。” 傅昀盛迷迷糊糊地跟上去,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背过身的时候,老者轻蔑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傅昀盛是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 被他随口一说就轻易相信了。 而且傅昀盛才是借钱的那一方。 等到傅昀盛和老者各自按下手印,老者当着店主的面儿把银票交给他。 傅昀盛煞是感激的说:“多谢多谢!” 老者端详着落款的署名,似乎很是惊讶的说:“这位老爷姓傅,哟,这可是望族之姓氏啊!” “该不会,您就是” 傅昀盛谦虚的说:“前辈莫要声张。” “哦哦好的,老朽懂得!”老者笑吟吟的说:“那届时,老朽就上侯府去找老爷您了。” 傅昀盛颔首说:“好,不过你放心,本侯一定会在约定时间内返还你的钱的。” “好好好!” 傅昀盛心头大事解决了,步子也轻快许多。 傅昀盛迈着愉悦的步伐离开,见他走远了,店主才把门关上。 与此同时,老者也撕下了黏在下巴和嘴边的胡子,冷笑:“蠢货。” 店主晃了晃契书:“若是未及时归还,那光是利息就有够他受的。” 傅昀盛还自信满满,扬言肯定能在时间范围内还的。 老者卸去了脸上的妆容,露出清秀的一张脸,连声音都变得清亮了许多:“就这个脑子,我都要怀疑他真的是主子的父亲么?” 第106章 宽宏大量 老者卸去了脸上的妆容,露出清秀的一张脸,连声音都清亮了许多:“就这个脑子,我都要怀疑他真的是主子的父亲么?” 主子聪明睿智,倒是傅昀盛全然看不出。 店主摇头说:“只要不影响主子,随他蠢到什么地步都无碍。” “也是。” 少年不能再同意。 ---- 日暮倾斜。 花月楼附近的街道热闹非凡,人流穿梭间是商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 更遑论今天花月楼还在拍卖头牌花魁今冬的初夜,而且众人连今冬的真容都没有见过,花月楼起的噱头令众人趋之若鹜—— 主要是相信花月楼的招牌,历年来的头牌都没有让众人失望。 可以说是倾国倾城,风姿绝代。 傅昀盛哼着小曲,一想到即将摸到那绝世容颜的腰,还有传闻中会盛开的花瓣,心里就迫不及待。 精虫上脑,导致傅昀盛被人撞了都没生气。 “老爷实在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没有钱赔你,我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弟弟,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他看上去不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脏污的,看不清真实容貌。 傅昀盛还没说要怪罪呢,他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傅昀盛盯着他看了几秒,觉得这脸有点眼熟。 兴许是何时擦肩见过! 索性也没多想,傅昀盛淡淡的说:“没事,下次注意些,不是所有人都像本我一般仁慈善良。” “是是是,我瞧你也是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那种贵人。”青年弯着腰,赔笑说。 傅昀盛被哄得舒服,抬手让他离开了。 二楼的雅间来往的人比以往更加热络。 一楼大厅中央歌舞升平,衣衫半露,裙袂翩跹,拂过的瞬间,隐隐能闻到一缕香味,勾得人心乱。 “公子,陪奴家再喝一杯!” “公子别走啊,你走了,奴家这心啊,跟坠了冰窖似的,难受的紧,不信你摸摸?” “公子” 一派奢靡,耳边是风尘女子的温声软语。 但有人等不及了,大声喊道:“今冬姑娘究竟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可都等不及了!” “就是啊刘妈妈,我现在期待的,连酒都吃不下去了!一颗心里头就只装着今冬姑娘!” “” 老鸨摇曳着腰肢,手里掐着团扇:“各位官人莫急,历年都是戊时,咱姑娘才露面的,官人们这么急,莫非是其他妹妹伺候的不好了?” “改日奴家再好生调教她们。” 众人连忙摆手说不是。 青楼里的调教是真动鞭子的调教,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他们的好情人,可不想她们这细皮嫩肉的,又是被打又是被关柴房的。 傅池便在二楼最不起眼的雅间神色淡漠地品茗。 方才不小心撞了傅昀盛的青年将银票递给傅池,单膝跪在她面前,语气略微激动:“属下听尘见过主子!” 他从前都没有见过主子的真容。 主子一向是以面具示人,声线也改变的嘶哑。 这次还是主子身边缺人用,他才有幸被调过来的。 第106章 宽宏大量 老者卸去了脸上的妆容,露出清秀的一张脸,连声音都清亮了许多:“就这个脑子,我都要怀疑他真的是主子的父亲么?” 主子聪明睿智,倒是傅昀盛全然看不出。 店主摇头说:“只要不影响主子,随他蠢到什么地步都无碍。” “也是。” 少年不能再同意。 ---- 日暮倾斜。 花月楼附近的街道热闹非凡,人流穿梭间是商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 更遑论今天花月楼还在拍卖头牌花魁今冬的初夜,而且众人连今冬的真容都没有见过,花月楼起的噱头令众人趋之若鹜—— 主要是相信花月楼的招牌,历年来的头牌都没有让众人失望。 可以说是倾国倾城,风姿绝代。 傅昀盛哼着小曲,一想到即将摸到那绝世容颜的腰,还有传闻中会盛开的花瓣,心里就迫不及待。 精虫上脑,导致傅昀盛被人撞了都没生气。 “老爷实在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没有钱赔你,我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弟弟,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他看上去不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脏污的,看不清真实容貌。 傅昀盛还没说要怪罪呢,他就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傅昀盛盯着他看了几秒,觉得这脸有点眼熟。 兴许是何时擦肩见过! 索性也没多想,傅昀盛淡淡的说:“没事,下次注意些,不是所有人都像本我一般仁慈善良。” “是是是,我瞧你也是宽宏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那种贵人。”青年弯着腰,赔笑说。 傅昀盛被哄得舒服,抬手让他离开了。 二楼的雅间来往的人比以往更加热络。 一楼大厅中央歌舞升平,衣衫半露,裙袂翩跹,拂过的瞬间,隐隐能闻到一缕香味,勾得人心乱。 “公子,陪奴家再喝一杯!” “公子别走啊,你走了,奴家这心啊,跟坠了冰窖似的,难受的紧,不信你摸摸?” “公子” 一派奢靡,耳边是风尘女子的温声软语。 但有人等不及了,大声喊道:“今冬姑娘究竟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可都等不及了!” “就是啊刘妈妈,我现在期待的,连酒都吃不下去了!一颗心里头就只装着今冬姑娘!” “” 老鸨摇曳着腰肢,手里掐着团扇:“各位官人莫急,历年都是戊时,咱姑娘才露面的,官人们这么急,莫非是其他妹妹伺候的不好了?” “改日奴家再好生调教她们。” 众人连忙摆手说不是。 青楼里的调教是真动鞭子的调教,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他们的好情人,可不想她们这细皮嫩肉的,又是被打又是被关柴房的。 傅池便在二楼最不起眼的雅间神色淡漠地品茗。 方才不小心撞了傅昀盛的青年将银票递给傅池,单膝跪在她面前,语气略微激动:“属下听尘见过主子!” 他从前都没有见过主子的真容。 主子一向是以面具示人,声线也改变的嘶哑。 这次还是主子身边缺人用,他才有幸被调过来的。 第107章 不急 “免礼。” 傅池让暮泽把银票收起来,目光透过屏风看向对面的那个雅间。 到现在傅昀盛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钱不见了。 还真是心大。 到了戊时,一楼就躁动起来。 众人齐齐喊着今冬姑娘。 老鸨掩面笑着,今冬姑娘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中终于出现。 仿佛步步生莲,缓慢地走进众人视线,动作却有些奇怪。 今冬穿着半透明的纱衣,行动之间,一双修长的玉腿像是莹白的玉,泛着光亮。 而且她里头的红色肚兜隐隐若现,脸上覆着面纱,只能看见她含着春水似的眼睛。 眼波流转之间,勾勒着媚意。 但却要人扶着。 老鸨说:“为了向各位官人证明传言非虚,我们给今冬姑娘服用了一点特殊的药物,诸位请看。” 说着,老鸨直接上手将今冬手臂上的衣服捋了上去。 霎时间,一朵朵艳丽的花瓣出暴露在空气之中。 今冬的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地想要反抗,被扶着她的人狠狠掐了下腰。 今冬不敢动了。 她只感觉到更多如狼似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黏腻而恶心。 今冬就像是个被展示的商品,接受着恩客的打量。 这么一奇妙的女子。 看得人更想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老鸨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笑眯眯的说:“那么,谁将是我们今冬姑娘最后的归属呢,就全看各位官人了,价高者得,起拍价一百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若是恶意竞拍,从此会被我们列入不再交往的名单哦~” 此话一出,叫价者层出不穷。 “我出五百两!” “呸你五百两就想得到今冬姑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出一千两银子,刘妈妈看看我!” 雅间里的傅昀盛不自觉地松开在怀里的美人,那美人当真奇妙。 不过片刻,叫价已经到了四千六百两银子。 令人咋舌。 傅昀盛庆幸,自己带的钱财还算足够,那老者还借给他那么多银两,否则还真不好说。 雅间随侍的小厮半弓着腰:“官人可要加价?若是需要,会由小的出去举牌。” 傅昀盛摇头:“不急。” 他要等到最后没几人叫价再出手。 届时九千两一出,没人敢和他争。 而另一边,听尘将下方的情景尽收眼底,冷笑着说:“他们是给今冬下了催情之物,这般做法真是可耻。” 暮泽面无表情的说:“青楼的营生方式,本就如此。” 许多本该是平淡度过一生的女子,被卖入青楼,或是被坑蒙拐骗进来的。 沦为风尘女子,用身体接客。 若是红颜迟暮了,就会被使唤去做粗活。 听尘叹了口气:“这姑娘约莫也是不从的。” 暮泽没说话了。 他们并非济世救人之辈,看见不公就热血上头要去帮人。 还没那么闲。 “与其说是情动,不如说是情绪激动之时,她的皮肤就会是那般。”傅池若有所思地看着可怜而魅惑的今冬。 也是怕今冬神志不清,老鸨给她喂的药量极少。 第107章 不急 “免礼。” 傅池让暮泽把银票收起来,目光透过屏风看向对面的那个雅间。 到现在傅昀盛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钱不见了。 还真是心大。 到了戊时,一楼就躁动起来。 众人齐齐喊着今冬姑娘。 老鸨掩面笑着,今冬姑娘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中终于出现。 仿佛步步生莲,缓慢地走进众人视线,动作却有些奇怪。 今冬穿着半透明的纱衣,行动之间,一双修长的玉腿像是莹白的玉,泛着光亮。 而且她里头的红色肚兜隐隐若现,脸上覆着面纱,只能看见她含着春水似的眼睛。 眼波流转之间,勾勒着媚意。 但却要人扶着。 老鸨说:“为了向各位官人证明传言非虚,我们给今冬姑娘服用了一点特殊的药物,诸位请看。” 说着,老鸨直接上手将今冬手臂上的衣服捋了上去。 霎时间,一朵朵艳丽的花瓣出暴露在空气之中。 今冬的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地想要反抗,被扶着她的人狠狠掐了下腰。 今冬不敢动了。 她只感觉到更多如狼似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黏腻而恶心。 今冬就像是个被展示的商品,接受着恩客的打量。 这么一奇妙的女子。 看得人更想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老鸨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笑眯眯的说:“那么,谁将是我们今冬姑娘最后的归属呢,就全看各位官人了,价高者得,起拍价一百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若是恶意竞拍,从此会被我们列入不再交往的名单哦~” 此话一出,叫价者层出不穷。 “我出五百两!” “呸你五百两就想得到今冬姑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我出一千两银子,刘妈妈看看我!” 雅间里的傅昀盛不自觉地松开在怀里的美人,那美人当真奇妙。 不过片刻,叫价已经到了四千六百两银子。 令人咋舌。 傅昀盛庆幸,自己带的钱财还算足够,那老者还借给他那么多银两,否则还真不好说。 雅间随侍的小厮半弓着腰:“官人可要加价?若是需要,会由小的出去举牌。” 傅昀盛摇头:“不急。” 他要等到最后没几人叫价再出手。 届时九千两一出,没人敢和他争。 而另一边,听尘将下方的情景尽收眼底,冷笑着说:“他们是给今冬下了催情之物,这般做法真是可耻。” 暮泽面无表情的说:“青楼的营生方式,本就如此。” 许多本该是平淡度过一生的女子,被卖入青楼,或是被坑蒙拐骗进来的。 沦为风尘女子,用身体接客。 若是红颜迟暮了,就会被使唤去做粗活。 听尘叹了口气:“这姑娘约莫也是不从的。” 暮泽没说话了。 他们并非济世救人之辈,看见不公就热血上头要去帮人。 还没那么闲。 “与其说是情动,不如说是情绪激动之时,她的皮肤就会是那般。”傅池若有所思地看着可怜而魅惑的今冬。 也是怕今冬神志不清,老鸨给她喂的药量极少。 第108章 “与其说是情动,不如说是情绪激动之时,她的皮肤就会是那般。”傅池若有所思地看着可怜而魅惑的今冬。 也是怕今冬神志不清,老鸨给她喂的药量极少。 面纱被摘下,顿时惊起了一众惊呼。 美。 太美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人。 而后是沉默,因为太过惊艳,美得让人不敢说话。 傅昀盛也看呆了。 傅池的眼神却凝在她太阳穴上的图腾,这是 就在傅池思考的时候,舞台下方声音更加躁动了。 “我出五千两!” “六千三百两!” “哥们,六千多两银子你是认真的吗?就为了买个女人的初夜?说真的不至于,兄弟。” “那又怎么,我有钱,我乐意。” 那人瞅了眼有钱的大兄弟,纳闷的说:“那你怎么跟我们站一块,雅间不是舒服多了?” 大兄弟板着脸说:“因为我有钱,我乐意。” “行行行,你有钱。” 万恶的有钱人。 以后他富贵了也要随心所欲!! 眼下在叫价的基本上只有雅间不愿暴露身份的贵客。 老鸨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天字一号出价七千两。” “天字二号出价七千三百两银子!” “七千八百两!!” “我去,七千八两啊,就睡一个晚上,这也太疯狂了!” 众人都震惊了。 听到叫价已经到了七千八百两,傅昀盛也等不及了,示意小厮举牌。 老鸨一眼就看见了,眼尾的法令纹又深了些:“天字四号出价九千两银子!” “” 九千两。 接近一万两去买女人一晚上,于他们而言还是不值当的。 大不了玩个二手。 也是一样的。 “九千两一次,九千两两次。”老鸨故意说得缓慢:“还有没有贵人要加价的?” “这怎么可能还有人加啊?都九千两了,还有人加价的话那不是个二傻子吗?” 傅昀盛眉目有点不耐烦。 赶紧一次性说完成交。 但是显然,傅昀盛要失望了,老鸨眼前一亮,急声说:“地字三号出价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啊!” “还真有钱多人傻的。” 傅·二傻子·池依旧云淡风轻的,一万两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听尘疑惑的问道:“主子,你是想救她?” 傅池左手支着侧脸,美眸微眯:“如果本小姐没看错的话,这今应当不是南越人,或许和西域王族有关。” “西域王族?”听尘蹙眉:“西域王族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处,还成了花月楼的花魁?” “这就得问问今冬姑娘,验证一番猜测。” “一万两三次!成交!”老鸨笑着说:“官人,请您稍候片刻,等会奴家就会将今冬姑娘送到您的房间里来的。” “慢着。”傅昀盛脸上戴着面具,走出雅间沉声说:“我建议刘妈妈得好好瞧瞧,这地字三号房的客人是否当真有一万两银子。” 傅昀盛打心里怀疑一个只买得起地字雅间的人,怎么会有一万两? 肯定是恶意竞争,打肿脸充胖子! 第109章 颠倒黑白 “慢着。”傅昀盛脸上戴着面具,走出雅间沉声说:“我建议刘妈妈得好好瞧瞧,这地字三号房的客人是否当真有一万两银子。” 傅昀盛打心里怀疑一个只买得起地字雅间的人,怎么会有一万两? 肯定是恶意竞争,打肿脸充胖子! “说的没错,刘妈妈,你还是确认一下,万一他没那么多钱,不就是在故意闹事吗?” “这”老鸨被他们说的有些动摇。 但她在犹豫。 可是如果人家真有钱呢?这一怀疑,若是将贵人惹生气了,可就不太好。 暮泽没做易容,听尘索性就走出来,他眼下的装扮全然与那脏污的青年不同,清爽极了。 听尘扬声说:“阁下的怀疑在理,但是同样的话,在下想再说一遍给刘妈妈,别有些人叫到九千两,却没有钱能付得起!” 他这话就差没把傅昀盛的名字给报出来了。 傅昀盛拧眉:“你什么意思?” 听尘一脸无辜:“阁下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 “呵!”傅昀盛轻蔑地嗤笑一声:“笑话,区区九千两银子,你认为我会拿不出来?” “既然你有,为何不先展示一番?” 傅昀盛现在倒是聪明了:“现在是你叫价成功,要确认的自然是你!你现在混淆视线,依我看,你就是在蓄意捣乱,实际上根本没有一万两!”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视线对视的时候,仿佛要碰撞出火花来。 老鸨头疼极了。 一边是侯爷,一边不知道身份会是多尊贵。 但轻易能叫出一万两的,也不是刘妈妈能得罪的起的。 想了想,刘妈妈说道:“公平起见,奴家要对二位进行核实,若是没有各自叫价的银两,奴家会按照规矩处理。” “好!”傅昀盛马上就应下了。 他自信满满。 然而等他回到雅间掏兜的时候,眉毛突然一皱。 奇怪,他明明记得就是放在这里的。 怎么会没有? 小厮看他表情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贵人,您这是——?” 该不会没钱的是他? 傅昀盛粗声粗气的说:“我一时忘记把钱放在哪儿了,你先等等,别着急。” 说着,傅昀盛把自己外袍脱了下来。 而那边,听尘的速度快极了。 爽快地拿出一万两银子,花月楼的人清点完了就回去禀报老鸨了。 老鸨顿时看听尘的目光就不太一样,这雅间里的客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连个侍卫气质都如此出色。 行事也低调,居然不订天字雅间。 老鸨在心中叹了口气,估计越是尊贵的人,越是懂得扮猪吃虎。 傅昀盛久久没找到自己的银票。 听尘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语气欠揍的很:“该不会你当真没有?” “啧啧,若真是如此,那阁下可就是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黑白了。真让人瞧不起。” 傅昀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在一楼时有人撞了他。 傅昀盛双拳缓缓攥紧,莫非是他偷走了他的银票? 第109章 颠倒黑白 “慢着。”傅昀盛脸上戴着面具,走出雅间沉声说:“我建议刘妈妈得好好瞧瞧,这地字三号房的客人是否当真有一万两银子。” 傅昀盛打心里怀疑一个只买得起地字雅间的人,怎么会有一万两? 肯定是恶意竞争,打肿脸充胖子! “说的没错,刘妈妈,你还是确认一下,万一他没那么多钱,不就是在故意闹事吗?” “这”老鸨被他们说的有些动摇。 但她在犹豫。 可是如果人家真有钱呢?这一怀疑,若是将贵人惹生气了,可就不太好。 暮泽没做易容,听尘索性就走出来,他眼下的装扮全然与那脏污的青年不同,清爽极了。 听尘扬声说:“阁下的怀疑在理,但是同样的话,在下想再说一遍给刘妈妈,别有些人叫到九千两,却没有钱能付得起!” 他这话就差没把傅昀盛的名字给报出来了。 傅昀盛拧眉:“你什么意思?” 听尘一脸无辜:“阁下认为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 “呵!”傅昀盛轻蔑地嗤笑一声:“笑话,区区九千两银子,你认为我会拿不出来?” “既然你有,为何不先展示一番?” 傅昀盛现在倒是聪明了:“现在是你叫价成功,要确认的自然是你!你现在混淆视线,依我看,你就是在蓄意捣乱,实际上根本没有一万两!”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视线对视的时候,仿佛要碰撞出火花来。 老鸨头疼极了。 一边是侯爷,一边不知道身份会是多尊贵。 但轻易能叫出一万两的,也不是刘妈妈能得罪的起的。 想了想,刘妈妈说道:“公平起见,奴家要对二位进行核实,若是没有各自叫价的银两,奴家会按照规矩处理。” “好!”傅昀盛马上就应下了。 他自信满满。 然而等他回到雅间掏兜的时候,眉毛突然一皱。 奇怪,他明明记得就是放在这里的。 怎么会没有? 小厮看他表情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贵人,您这是——?” 该不会没钱的是他? 傅昀盛粗声粗气的说:“我一时忘记把钱放在哪儿了,你先等等,别着急。” 说着,傅昀盛把自己外袍脱了下来。 而那边,听尘的速度快极了。 爽快地拿出一万两银子,花月楼的人清点完了就回去禀报老鸨了。 老鸨顿时看听尘的目光就不太一样,这雅间里的客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连个侍卫气质都如此出色。 行事也低调,居然不订天字雅间。 老鸨在心中叹了口气,估计越是尊贵的人,越是懂得扮猪吃虎。 傅昀盛久久没找到自己的银票。 听尘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语气欠揍的很:“该不会你当真没有?” “啧啧,若真是如此,那阁下可就是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黑白了。真让人瞧不起。” 傅昀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在一楼时有人撞了他。 傅昀盛双拳缓缓攥紧,莫非是他偷走了他的银票? 第110章 今冬 “啧啧,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黑白了。” 傅昀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在一楼时有人撞了他。 傅昀盛双拳缓缓攥紧,莫非是他偷走了他的银票? 肯定是! 傅昀盛见小厮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老脸瞬间红了,义愤填膺的道:“我本来是有那么多银两的,但之前有个人他——” 小厮抢先一步说:“他撞了你,然后把您的钱给偷走了?” “对!”傅昀盛眼睛一亮,还没等他高兴,就听小厮道: “来花月楼吃霸王餐的无赖都这么说。” 傅昀盛差点没被梗住。 他说的是实话啊! 怎么就不相信他? 小厮欠身,似是不好意思的说:“实在歉意,小的需要如实禀报刘妈妈。” ‘恶意竞争’的名头被冠在傅昀盛的头上,老鸨眼神闪烁,只说道:“按照规矩,价高者得,所以最后今冬姑娘还是属于地字三号的贵人的。” 想看热闹的众人齐齐发出嘁的声音。 他们还想看是谁没这个钱呢。 结果老鸨这个意思显然是都有。 保住颜面的傅昀盛胸口积攒着一腔怒火,别让他抓到那个人! 否则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老鸨心中叹了口气,傅昀盛毕竟是侯爷,在花月楼失了面子,她到时候恐怕也不好做。 还不会囫囵了过去。 老鸨走下台的时候,有男人挤到她面前,油腻的说:“刘妈妈,我们没尝到今冬姑娘的味儿,不如你让我们听听今冬姑娘的声音?” “是啊是啊!” 老鸨还能不知道他们肚子里的主意嘛,一个个精虫上脑的东西。 刘妈妈笑着:“那可容纳不住这么多人,反正啊,今冬姑娘日后也要接客的,到时候官人们各自出钱,不就好了?” 闻言,众人心中虽有遗憾,但没执着了。 许是为了怕贵人玩的尽兴,老鸨又给今冬喂了点催动情欲的药,这下连她的脖子上都绽放了花瓣。 身体软的不行,还得人扶着,否则就会摔到地上去。 听尘堵在雅间门口:“把人交给我就行。” 老鸨还想见见雅间主人的面貌呢,可听尘这副架势一摆出来,她也只能死心:“那好,预祝贵人有个难忘的晚上了。” 听尘冷漠的应了声,不动声色地掐握住今冬的手腕,没让她乱动。 然后就关上门,将老鸨关在门外。 老鸨悻悻然。 看来是位不可言说的大人物? 可也没有架子这么大的。 今冬面色潮红,眼睛都失去了焦距,傅池起身,抬起她的下巴给今冬喂了颗药丸进去。 指尖摩挲着她太阳穴处的红色图腾。 图腾的形状奇怪,像狼,又神似虎,还有一双翅膀。 分不清是什么动物。 傅池给今冬吃的药。是解除春药的药性的,所以她身体上那些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连着图腾也不见了。 听尘看得,对今冬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这莫非真如主子所说,是西域王族之人? 第110章 今冬 “啧啧,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黑白了。” 傅昀盛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在一楼时有人撞了他。 傅昀盛双拳缓缓攥紧,莫非是他偷走了他的银票? 肯定是! 傅昀盛见小厮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老脸瞬间红了,义愤填膺的道:“我本来是有那么多银两的,但之前有个人他——” 小厮抢先一步说:“他撞了你,然后把您的钱给偷走了?” “对!”傅昀盛眼睛一亮,还没等他高兴,就听小厮道: “来花月楼吃霸王餐的无赖都这么说。” 傅昀盛差点没被梗住。 他说的是实话啊! 怎么就不相信他? 小厮欠身,似是不好意思的说:“实在歉意,小的需要如实禀报刘妈妈。” ‘恶意竞争’的名头被冠在傅昀盛的头上,老鸨眼神闪烁,只说道:“按照规矩,价高者得,所以最后今冬姑娘还是属于地字三号的贵人的。” 想看热闹的众人齐齐发出嘁的声音。 他们还想看是谁没这个钱呢。 结果老鸨这个意思显然是都有。 保住颜面的傅昀盛胸口积攒着一腔怒火,别让他抓到那个人! 否则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老鸨心中叹了口气,傅昀盛毕竟是侯爷,在花月楼失了面子,她到时候恐怕也不好做。 还不会囫囵了过去。 老鸨走下台的时候,有男人挤到她面前,油腻的说:“刘妈妈,我们没尝到今冬姑娘的味儿,不如你让我们听听今冬姑娘的声音?” “是啊是啊!” 老鸨还能不知道他们肚子里的主意嘛,一个个精虫上脑的东西。 刘妈妈笑着:“那可容纳不住这么多人,反正啊,今冬姑娘日后也要接客的,到时候官人们各自出钱,不就好了?” 闻言,众人心中虽有遗憾,但没执着了。 许是为了怕贵人玩的尽兴,老鸨又给今冬喂了点催动情欲的药,这下连她的脖子上都绽放了花瓣。 身体软的不行,还得人扶着,否则就会摔到地上去。 听尘堵在雅间门口:“把人交给我就行。” 老鸨还想见见雅间主人的面貌呢,可听尘这副架势一摆出来,她也只能死心:“那好,预祝贵人有个难忘的晚上了。” 听尘冷漠的应了声,不动声色地掐握住今冬的手腕,没让她乱动。 然后就关上门,将老鸨关在门外。 老鸨悻悻然。 看来是位不可言说的大人物? 可也没有架子这么大的。 今冬面色潮红,眼睛都失去了焦距,傅池起身,抬起她的下巴给今冬喂了颗药丸进去。 指尖摩挲着她太阳穴处的红色图腾。 图腾的形状奇怪,像狼,又神似虎,还有一双翅膀。 分不清是什么动物。 傅池给今冬吃的药。是解除春药的药性的,所以她身体上那些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连着图腾也不见了。 听尘看得,对今冬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这莫非真如主子所说,是西域王族之人? 第111章 立字为据 傅池给今冬吃的药。是解除春药的药性的,所以她身体上那些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连着图腾也不见了。 听尘看得,对今冬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这莫非真如主子所说,是西域王族之人? 药性逐渐发挥作用,今冬的意识顿时清明了许多,眼泪夺眶而出,口音有些奇怪:“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傅池今日过来的时候还特意乔装打扮,没想到今冬居然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子。 暮泽面色微冷,露出了杀意。 今冬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连忙说:“一般女子的身上会有种独特的香味,非常浅,但是我可以闻得到!” “哦?”傅池眉梢微挑。 听尘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嗅觉比旁人敏感么?” 今冬摇头:“不是,我只能分别男女身上的气味,其他的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听姑娘的口音,似乎不是南越人。”傅池目光淡漠。 “我” 今冬神情不太自然,她的身份不一般,万一傅池是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她的身份做出不利她的事情。 听尘说:“我家主子若真是居心叵测,也不会救你。” 今冬动摇了些,她会一些南越的语言,所以知道傅池出了多少钱。 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今冬深吸了口气,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我、我确实不是南越人,不过我的母亲是南越的,所以我会一点南越语。” 难怪。 她南越语说的还算不错了,虽然还带了点别扭的口音。 今冬继续说:“我来自西域,我爹是放牧的,这次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本来是想来找母亲的家人。” 果然是来自西域。 听尘眸光一闪。 主子猜的没错,不过她说自己爹是放牧的,恐怕不见得。 傅池的表情看不出是信还是没信,点了下头:“你为何会在帝京?” 今冬捏了捏手指,刚想要说话,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吓得今冬一激灵,紧张的看着傅池。 傅池给听尘递了个眼色,然后让今冬坐到她怀里:“敬酒会吗?” 今冬明白她的意思,脸颊微红,还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点,露出白皙的肩膀。 暮泽冷着脸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见都准备好了,听尘才去开门,故意不满的说:“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老鸨,端着一碗酒,眼神想往里头看:“贵人,奴家是来送酒的,怕今冬初次招待不周。” 说着老鸨还神神秘秘的:“这酒啊,能振雄风,保管在床上乐逍遥。” 听尘皱眉:“我家主子挺好的,用不着这酒。” “咳咳,奴家不是这个意思。”老鸨干笑一声,她这话说的确实有点歧义,是个男人就不想听见自己不行的。 但是她怕今冬耍诡计,让贵人带她走了。 要知道今冬一直都不太老实,她好不容易才把人调教好了的。 那是棵摇钱树! 听尘看她一副不进来看看就不罢休的架势,故意把门拉开了些,让老鸨看见里面的情景。 今冬衣衫半褪,依在傅池身上,两人手臂缠绕,互相喝着交杯酒。 许是老鸨的眼神太直勾勾了,傅池冷淡的看过去,带着不可言说的压迫感。 老鸨连忙行了个礼,笑呵呵的说道:“扰到贵人了,奴家把酒交给这位小兄弟了。” “快走,我们这儿不需要人。” “好嘞好嘞。”刘妈妈放心地离开,走的时候还嘀咕,这贵人的爱好真独特,和人亲热的时候居然还让侍卫在旁边。 听尘关门的一瞬间,傅池就松开了她:“冒犯了。” “没事,反正你我都是女子,谈不上冒犯的。”今冬垂着眼眸,耳朵还是红的,拉好衣服:“方才说了,我是偷偷从家中跑出来的,对南越人生地不熟的,就有人搭讪,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热心肠的。” 今冬眼里闪过一丝悔恨:“没想到他只是看上了我的美色,还不容易才从虎口逃了出来,不成想又被人贩子抓走,几经辗转被卖进了花月楼。” “不过这也算是误打误撞,来了帝京。” 傅池面色不变,指尖转着小巧的杯盏:“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今冬苦笑:“我当然是想脱身,完成母亲的遗愿之后,就回家。可现在” “姑娘。”今冬希冀的目光投向傅池:“眼下只有姑娘可以帮我了!” 傅池轻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位今冬姑娘可是对她说的真假掺半。 没有诚意呢。 “这”今冬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混沌多日的神智突然清醒了些,手下意识地扶着桌子:“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傅池眉梢一扬。 今冬笃定的说:“否则这无法解释你花一万两银子救我。” “没错。”傅池淡漠的说:“我不做亏本买卖,若是让我帮你,我得看见公主的诚意。” 西域王族,年龄又对得上的,只有西域的小公主。 备受宠爱的西域小公主竟然擅自离开,还被拐卖到了南越帝京。 傅池连公主都说出来了。 自己的身份早就完完整整被暴露在她面前。 亏得她还一直在编她那放牧的爹。 要是西域王知道估计会气死。 今冬有些恼:“你太过分了。” 傅池笑而不语。 “这样,你若是帮我找到我母亲的家人,等我回到西域,一定会重金回报的。”今冬道。 “重金我不需要。”傅池说:“公主的一个承诺便够了。” “也行!”今冬眸光一闪:“就照姑娘说的办。” 承诺而已,嘴上说过了,日后可以忽略。 似是看穿了今冬的想法,傅池让听尘拿笔墨过来:“我们南越讲究立字为据。” 今冬瞳孔缩了下:“你是怕我会耍赖?我是那种人吗?” “以防万一。”傅池眼眸含笑:“公主请。” “” 今冬抽了抽鼻子,签下自己的名字:“这就好了?” “暮泽。” 暮泽应,然后上前,抽出一直别在腰间的佩剑。 给今冬吓得不轻:“你,你要干什么?” 第111章 立字为据 傅池给今冬吃的药。是解除春药的药性的,所以她身体上那些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连着图腾也不见了。 听尘看得,对今冬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这莫非真如主子所说,是西域王族之人? 药性逐渐发挥作用,今冬的意识顿时清明了许多,眼泪夺眶而出,口音有些奇怪:“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傅池今日过来的时候还特意乔装打扮,没想到今冬居然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子。 暮泽面色微冷,露出了杀意。 今冬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连忙说:“一般女子的身上会有种独特的香味,非常浅,但是我可以闻得到!” “哦?”傅池眉梢微挑。 听尘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嗅觉比旁人敏感么?” 今冬摇头:“不是,我只能分别男女身上的气味,其他的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听姑娘的口音,似乎不是南越人。”傅池目光淡漠。 “我” 今冬神情不太自然,她的身份不一般,万一傅池是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她的身份做出不利她的事情。 听尘说:“我家主子若真是居心叵测,也不会救你。” 今冬动摇了些,她会一些南越的语言,所以知道傅池出了多少钱。 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今冬深吸了口气,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我、我确实不是南越人,不过我的母亲是南越的,所以我会一点南越语。” 难怪。 她南越语说的还算不错了,虽然还带了点别扭的口音。 今冬继续说:“我来自西域,我爹是放牧的,这次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本来是想来找母亲的家人。” 果然是来自西域。 听尘眸光一闪。 主子猜的没错,不过她说自己爹是放牧的,恐怕不见得。 傅池的表情看不出是信还是没信,点了下头:“你为何会在帝京?” 今冬捏了捏手指,刚想要说话,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吓得今冬一激灵,紧张的看着傅池。 傅池给听尘递了个眼色,然后让今冬坐到她怀里:“敬酒会吗?” 今冬明白她的意思,脸颊微红,还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点,露出白皙的肩膀。 暮泽冷着脸转过身去,非礼勿视。 见都准备好了,听尘才去开门,故意不满的说:“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老鸨,端着一碗酒,眼神想往里头看:“贵人,奴家是来送酒的,怕今冬初次招待不周。” 说着老鸨还神神秘秘的:“这酒啊,能振雄风,保管在床上乐逍遥。” 听尘皱眉:“我家主子挺好的,用不着这酒。” “咳咳,奴家不是这个意思。”老鸨干笑一声,她这话说的确实有点歧义,是个男人就不想听见自己不行的。 但是她怕今冬耍诡计,让贵人带她走了。 要知道今冬一直都不太老实,她好不容易才把人调教好了的。 那是棵摇钱树! 听尘看她一副不进来看看就不罢休的架势,故意把门拉开了些,让老鸨看见里面的情景。 今冬衣衫半褪,依在傅池身上,两人手臂缠绕,互相喝着交杯酒。 许是老鸨的眼神太直勾勾了,傅池冷淡的看过去,带着不可言说的压迫感。 老鸨连忙行了个礼,笑呵呵的说道:“扰到贵人了,奴家把酒交给这位小兄弟了。” “快走,我们这儿不需要人。” “好嘞好嘞。”刘妈妈放心地离开,走的时候还嘀咕,这贵人的爱好真独特,和人亲热的时候居然还让侍卫在旁边。 听尘关门的一瞬间,傅池就松开了她:“冒犯了。” “没事,反正你我都是女子,谈不上冒犯的。”今冬垂着眼眸,耳朵还是红的,拉好衣服:“方才说了,我是偷偷从家中跑出来的,对南越人生地不熟的,就有人搭讪,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热心肠的。” 今冬眼里闪过一丝悔恨:“没想到他只是看上了我的美色,还不容易才从虎口逃了出来,不成想又被人贩子抓走,几经辗转被卖进了花月楼。” “不过这也算是误打误撞,来了帝京。” 傅池面色不变,指尖转着小巧的杯盏:“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今冬苦笑:“我当然是想脱身,完成母亲的遗愿之后,就回家。可现在” “姑娘。”今冬希冀的目光投向傅池:“眼下只有姑娘可以帮我了!” 傅池轻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位今冬姑娘可是对她说的真假掺半。 没有诚意呢。 “这”今冬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混沌多日的神智突然清醒了些,手下意识地扶着桌子:“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傅池眉梢一扬。 今冬笃定的说:“否则这无法解释你花一万两银子救我。” “没错。”傅池淡漠的说:“我不做亏本买卖,若是让我帮你,我得看见公主的诚意。” 西域王族,年龄又对得上的,只有西域的小公主。 备受宠爱的西域小公主竟然擅自离开,还被拐卖到了南越帝京。 傅池连公主都说出来了。 自己的身份早就完完整整被暴露在她面前。 亏得她还一直在编她那放牧的爹。 要是西域王知道估计会气死。 今冬有些恼:“你太过分了。” 傅池笑而不语。 “这样,你若是帮我找到我母亲的家人,等我回到西域,一定会重金回报的。”今冬道。 “重金我不需要。”傅池说:“公主的一个承诺便够了。” “也行!”今冬眸光一闪:“就照姑娘说的办。” 承诺而已,嘴上说过了,日后可以忽略。 似是看穿了今冬的想法,傅池让听尘拿笔墨过来:“我们南越讲究立字为据。” 今冬瞳孔缩了下:“你是怕我会耍赖?我是那种人吗?” “以防万一。”傅池眼眸含笑:“公主请。” “” 今冬抽了抽鼻子,签下自己的名字:“这就好了?” “暮泽。” 暮泽应,然后上前,抽出一直别在腰间的佩剑。 给今冬吓得不轻:“你,你要干什么?” 第112章 暮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拔出剑就在她的手指上割了下,然后抓着她的手按下手印。 给今冬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眼眶泛红,心头涌上浓浓的委屈。 虽说伤口不大,可是暮泽动作粗鲁,今冬又想起了这些日子在南越遭受的委屈,一个没忍住直接哭了。 “你们南越都是坏人,太欺负人了!!” 她到南越,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以为要逃离苦海了,结果傅池还是个脏脏包。 腹黑的很,一点都不像南越说的人美心善。 哼! 她这哭的,给听尘和暮泽两个大汉整的措手不及。 暮泽木着脸把佩剑收回去,稍微侧着点身,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听尘挠了挠头,自以为安慰:“你别哭,反正哭也不能改变什么啊?” 他这话像是一把刀,扎进了今冬的心里,今冬更伤心了。 “停。”傅池冷声一句,裹挟着危险的意味,今冬皱了皱鼻子,老老实实地闭嘴。 眼角还挂着泪珠。 委屈极了。 没了哭声,傅池顿觉安静多了:“你先在花月楼待两天,后日会让人来接你。” “啊?”今冬颤颤的说:“还,还得待两天?” 那刘妈妈是巴不得她接客的。 要是在这鬼地方继续逮着,她的清白恐怕都要不保了。 傅池凉凉的道:“我今天带你走,只要不是个蠢的都知道是我所为。” 最好的办法是,今冬自己死在刘妈妈面前。 今冬一噎。 好像也是吼。 傅池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于是道:“待会我会和刘妈妈说,接下来几天我都会来,不会让你做不愿之事。” 今冬现在的救命稻草只有傅池了,闻言,泪汪汪地朝傅池行了西域的大礼:“多谢姑娘。” 无论傅池想利用她的身份做什么,今冬现在得先考虑自己的小命。 傅池从雅间里出来的时候,听尘给了老鸨一沓银票,沉声说:“我家主子不喜欢被人碰过的。” 老鸨捏着厚厚的银票,朝里头看了眼熟睡的今冬,立即意会:“大兄弟放心,保证好好伺候着今冬姑娘,好叫贵人满意。” 傅池态度冷淡,只应了声。 老鸨也没觉得奇怪。 贵人么,脾气古怪太正常了。 傅池回到侯府时,还没人发现她几个时辰不在府里。 卸了易容,傅池走到院子里看向洒扫的侍女,问道:“父亲下午离府,现在可回来了?” 那侍女紧张地站好:“回二小姐,回来了,不过听说侯爷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连一向伺候在身边的书童都被赶了出来。” 傅池勾唇。 看来傅昀盛被气得不轻。 在花月楼是里子面子都掉了。 还有银子等着他还。 一夜无眠。 晨光熹微之际,傅池便早起了,今日傅北要去考策论,作为妹妹,当然得发挥一下兄妹情。 傅北刚用完早膳,佯装感动:“妹妹,兄长平日里没白疼你,还来给本公子送行。” “嗯嗯。” 傅池颇为敷衍的应:“你何时考完?” 傅北想了想:“一个时辰策论,约莫巳时归家,然后明日出成绩。” 武举的流程还是很快的。 “行,那祝哥哥折桂。” 傅北笑:“那是必须的,傅北是谁啊,天生人间绝无仅有的天才。” 傅池: 这个哥哥可以扔了吗? 太自恋了。 傅昀盛受不住昨晚的气,立即调出自己的暗卫去查昨天撞他的人是谁。 但显然,傅昀盛什么都查不出,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无人记得他的样貌。 傅昀盛摔碎了好一套茶碗,但也无可奈何。 傅昀盛双手背在身后,眉目间的怒气还没消散,在书房来回踱步。 暗卫说:“侯爷,会不会是有人暗中针对你?” “针对本侯?”傅昀盛步子一顿,第一反应竟然是傅池,但很快摇头。 她虽说有掌家之权,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毛丫头。 能有这般算计? 傅昀盛在心中一一排查人选,蹙眉说道:“本侯近日没与人结怨,怎会针对本侯。” “对了,还有那地字三号身份知晓了吗?” 暗卫犹豫:“回侯爷,不知。” “什么都查不出来,本侯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傅昀盛恼怒的说。 暗卫连忙请罪:“侯爷,属下去打听了,那人近日还会去花月楼,属下一定盯着他,势必查出他的身份。” 傅昀盛目光冰冷:“若是没查到,提头来见。” 他非得知道那人是谁不可。 居然和他作对。 “是!” 暗卫领命。 傅池去看过了青禾,赵管家苦着脸过来说:“二小姐啊,宫里又又又来人了。” 宫里就没什么好事。 二小姐也真的是苦命,被宫里的那些个贵人盯着不放。 傅池眉梢一扬:“这次是谁召见。” 赵管家回道:“还是端妃娘娘,不过——” 他顿了下,说:“这次来的人倒挺有礼貌的,不像上次那位宫女趾高气扬的。” “好,本小姐知道了。” 傅池眼神微闪:“不用和爷爷说了,端妃娘娘应当只是请本小姐过去聊天。” “当真吗?”赵管家有些忐忑,虽然上次二小姐确实是平安回事从宫里回来了。 可没多久,也进了大理寺。 反正皇宫就是晦气。 见傅池出来,接人的太监哈着腰道:“奴才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安。” “公公不必多礼。” 太监一笑:“二小姐快请,端妃娘娘说只几日未见姑娘,就想的紧呢。” 傅池笑而不语。 那可不一定。 马家倒台,端妃没有因此被褫夺封号,说明皇帝还是宠爱她的。 但之后端妃去给马家求情,却让皇帝不待见了。 眼下来找傅池,其实不见得是好事。 太监似乎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就坐在马车前和暮泽唠嗑:“大哥你生的好强壮,我可以摸摸你的肌肉吗?” 暮泽瞥他,往旁边挪了点,离远他。 太监还没察觉到似的:“你跟了二小姐多久了?能做二小姐的贴身护卫,想必无关一定高强!” “” 暮泽额角青筋蹦了蹦。 第112章 暮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拔出剑就在她的手指上割了下,然后抓着她的手按下手印。 给今冬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眼眶泛红,心头涌上浓浓的委屈。 虽说伤口不大,可是暮泽动作粗鲁,今冬又想起了这些日子在南越遭受的委屈,一个没忍住直接哭了。 “你们南越都是坏人,太欺负人了!!” 她到南越,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以为要逃离苦海了,结果傅池还是个脏脏包。 腹黑的很,一点都不像南越说的人美心善。 哼! 她这哭的,给听尘和暮泽两个大汉整的措手不及。 暮泽木着脸把佩剑收回去,稍微侧着点身,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听尘挠了挠头,自以为安慰:“你别哭,反正哭也不能改变什么啊?” 他这话像是一把刀,扎进了今冬的心里,今冬更伤心了。 “停。”傅池冷声一句,裹挟着危险的意味,今冬皱了皱鼻子,老老实实地闭嘴。 眼角还挂着泪珠。 委屈极了。 没了哭声,傅池顿觉安静多了:“你先在花月楼待两天,后日会让人来接你。” “啊?”今冬颤颤的说:“还,还得待两天?” 那刘妈妈是巴不得她接客的。 要是在这鬼地方继续逮着,她的清白恐怕都要不保了。 傅池凉凉的道:“我今天带你走,只要不是个蠢的都知道是我所为。” 最好的办法是,今冬自己死在刘妈妈面前。 今冬一噎。 好像也是吼。 傅池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于是道:“待会我会和刘妈妈说,接下来几天我都会来,不会让你做不愿之事。” 今冬现在的救命稻草只有傅池了,闻言,泪汪汪地朝傅池行了西域的大礼:“多谢姑娘。” 无论傅池想利用她的身份做什么,今冬现在得先考虑自己的小命。 傅池从雅间里出来的时候,听尘给了老鸨一沓银票,沉声说:“我家主子不喜欢被人碰过的。” 老鸨捏着厚厚的银票,朝里头看了眼熟睡的今冬,立即意会:“大兄弟放心,保证好好伺候着今冬姑娘,好叫贵人满意。” 傅池态度冷淡,只应了声。 老鸨也没觉得奇怪。 贵人么,脾气古怪太正常了。 傅池回到侯府时,还没人发现她几个时辰不在府里。 卸了易容,傅池走到院子里看向洒扫的侍女,问道:“父亲下午离府,现在可回来了?” 那侍女紧张地站好:“回二小姐,回来了,不过听说侯爷在书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连一向伺候在身边的书童都被赶了出来。” 傅池勾唇。 看来傅昀盛被气得不轻。 在花月楼是里子面子都掉了。 还有银子等着他还。 一夜无眠。 晨光熹微之际,傅池便早起了,今日傅北要去考策论,作为妹妹,当然得发挥一下兄妹情。 傅北刚用完早膳,佯装感动:“妹妹,兄长平日里没白疼你,还来给本公子送行。” “嗯嗯。” 傅池颇为敷衍的应:“你何时考完?” 傅北想了想:“一个时辰策论,约莫巳时归家,然后明日出成绩。” 武举的流程还是很快的。 “行,那祝哥哥折桂。” 傅北笑:“那是必须的,傅北是谁啊,天生人间绝无仅有的天才。” 傅池: 这个哥哥可以扔了吗? 太自恋了。 傅昀盛受不住昨晚的气,立即调出自己的暗卫去查昨天撞他的人是谁。 但显然,傅昀盛什么都查不出,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无人记得他的样貌。 傅昀盛摔碎了好一套茶碗,但也无可奈何。 傅昀盛双手背在身后,眉目间的怒气还没消散,在书房来回踱步。 暗卫说:“侯爷,会不会是有人暗中针对你?” “针对本侯?”傅昀盛步子一顿,第一反应竟然是傅池,但很快摇头。 她虽说有掌家之权,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毛丫头。 能有这般算计? 傅昀盛在心中一一排查人选,蹙眉说道:“本侯近日没与人结怨,怎会针对本侯。” “对了,还有那地字三号身份知晓了吗?” 暗卫犹豫:“回侯爷,不知。” “什么都查不出来,本侯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傅昀盛恼怒的说。 暗卫连忙请罪:“侯爷,属下去打听了,那人近日还会去花月楼,属下一定盯着他,势必查出他的身份。” 傅昀盛目光冰冷:“若是没查到,提头来见。” 他非得知道那人是谁不可。 居然和他作对。 “是!” 暗卫领命。 傅池去看过了青禾,赵管家苦着脸过来说:“二小姐啊,宫里又又又来人了。” 宫里就没什么好事。 二小姐也真的是苦命,被宫里的那些个贵人盯着不放。 傅池眉梢一扬:“这次是谁召见。” 赵管家回道:“还是端妃娘娘,不过——” 他顿了下,说:“这次来的人倒挺有礼貌的,不像上次那位宫女趾高气扬的。” “好,本小姐知道了。” 傅池眼神微闪:“不用和爷爷说了,端妃娘娘应当只是请本小姐过去聊天。” “当真吗?”赵管家有些忐忑,虽然上次二小姐确实是平安回事从宫里回来了。 可没多久,也进了大理寺。 反正皇宫就是晦气。 见傅池出来,接人的太监哈着腰道:“奴才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安。” “公公不必多礼。” 太监一笑:“二小姐快请,端妃娘娘说只几日未见姑娘,就想的紧呢。” 傅池笑而不语。 那可不一定。 马家倒台,端妃没有因此被褫夺封号,说明皇帝还是宠爱她的。 但之后端妃去给马家求情,却让皇帝不待见了。 眼下来找傅池,其实不见得是好事。 太监似乎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就坐在马车前和暮泽唠嗑:“大哥你生的好强壮,我可以摸摸你的肌肉吗?” 暮泽瞥他,往旁边挪了点,离远他。 太监还没察觉到似的:“你跟了二小姐多久了?能做二小姐的贴身护卫,想必无关一定高强!” “” 暮泽额角青筋蹦了蹦。 第113章 干妹妹 太监似乎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就坐在马车前和暮泽唠嗑:“大哥你生的好强壮,我可以摸摸你的肌肉吗?” 暮泽瞥他,往旁边挪了点,离远他。 太监还没察觉到似的:“你跟了二小姐多久了?能做二小姐的贴身护卫,想必无关一定高强!” “” 暮泽额角青筋蹦了蹦。 暮泽从没想到有人可以话这么多。 多到暮泽想把他踹下马车了,好不容易到了皇宫,暮泽才感觉自己解脱了。 短时间之内,他不想再看见这太监。 一张嘴叭叭叭的。 端妃宫里的太监宫女许是收到了吩咐,一个个都恭敬有礼。 再没有傅池初次来的时候无礼的态度。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端妃的寝殿,端妃看上去消瘦了些。 瞧见傅池进来,就满眼笑意地迎上前去:“傅池姑娘来了,本宫已经等你许久了。” “见过端妃娘娘。” 傅池要行礼,端妃稳稳地扶住她,笑说:“在本宫面前用不着这些礼数,来,快坐。” 傅池面色平静:“那多谢端妃娘娘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宫为何不怨恨你?”端妃挥退一众宫女,手肘撑在桌上,似笑非笑。 傅池一脸无辜:“端妃娘娘为何要怨恨我?莫非端妃娘娘也认为马侍郎之死与我有关?” 端妃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会,她久居高位,不说话的时候气势迫人。 但就在她的强势之下,傅池依旧平淡如初,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她的威压。 要么是她没将她看在眼中,要么傅池是内心无鬼,自然不惧。 端妃细细思索着,然后说道:“于理,确实与你无关,于情,他是本宫的兄长,是个人都会认为他入狱多多少少和你有些关系,你说呢?” 傅池淡淡的说:“若是端妃娘娘当真如此觉得,现在就不会和气的和我说话了。” 而是想办法弄死她。 “啧,和你说话真是不好玩。”端妃娇笑着道:“兄长自是他咎由自取,他若不背地里做出那般肮脏事,也不会被人揭发,以至于全家锒铛入狱,至于他被亲生女儿手刃” 端妃耸了下肩:“那又与本宫何干?” 傅池倒是有些意外。 看出傅池的疑惑,端妃微微凑近了傅池:“怎么?没想到本宫是这般人?” “” 端妃说:“本宫在宫里浮沉十多年,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说句难听的,本宫也是踩着一具具白骨走上来的,能安稳坐到妃位,还得到陛下宠爱的人,怎会没点心机?” 端妃自嘲的笑了。 马侍郎倒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端妃若是执着为马侍郎求情,反倒会惹了皇帝生厌。 端妃太清楚宫里的人都是什么德行了,墙头草,看着风向讨好人。 这不,就一两天的时间,端妃便将宫里清扫了一遍。 但是全然不求情,皇帝会以为她别有算计,所以端妃当着众人的面,跪了小半天就晕了过去。 醒了之后也不再说其他的。 向皇帝透露些讨好的信号,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皇帝确实对她有几分真心,端妃只要把握住皇帝的心,她就不会倒。 不得不说,傅池确实小看了端妃。 端妃笑吟吟的:“再说了,本宫的命还在你的手上呢,本宫又不是蠢货,也不是大慈大悲之人,于本宫而言,自然是命最重要。” 傅池抬眸,端妃和她说这些是在消除两人的隔阂:“那今日端妃找我来是所为何事?” 二人都是聪明的。 她们的合作仍然可以继续。 端妃挽起宽大的袍袖,露出手腕:“本宫今早醒来的时候,感觉体内那蛊虫在动似的,又痒又疼。” 傅池眉间微蹙,指尖搭在她的腕上。 端妃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惴惴不安的说:“本宫的病不会比从前更严重了?” 她这么担心是能理解的,毕竟从前只在固定时候疼。 结果现在傅池给她施针之后就开始疼,她难免怀疑。 半晌,傅池收回手:“无碍,只是你身体有些虚弱,之前银针压制的蛊虫暂时苏醒了。” 端妃面色微僵:“啊?” 所以说她为了营造羸弱感,还给蛊虫给整醒了。 还好只是暂时苏醒。 要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前些日子太突然,有件事忘记和娘娘交代了。”傅池认真的道:“依娘娘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不要发热感冒,这些天仔细将养着,最好是不要行房事了。” 怀孕倒不是要紧事,反正她现在也怀不上。 至于房事 端妃有些尴尬的说:“房事这事,也不是本宫做主啊。” 陛下想翻谁的牌子,那是他自己决定的。 总不能陛下到宫里来,她还说:“臣妾不太方便,要不您去温妃妹妹宫里溜达两圈?” 端妃可以保证,日后的宠爱她都别想要了。 赶皇帝走,除了温妃,还没第二个人敢这么做。 但这显然不是傅池该考虑的事情。 要恩宠,还是命。 她自己选择。 端妃思虑半晌,最终还是点头:“好,本宫会按照医嘱来做的。” 她只要转移陛下的注意力就行,大不了让信得过的人去承宠。 若是得了陛下喜欢,她在宫中也算是一大助力。 因为母族倒台,现在端妃的地位还是有些危险的,也该为自己筹谋。 “嗯。” 傅池给端妃重新施针,这次倒是没吐血了,通体舒泰,端妃只感觉心里悬着的大石放下了。 结束后,傅池说:“端妃娘娘得给我找个由头,否则三番两次的来宫里,只怕会引起幕后凶手的怀疑。” 端妃心里一紧,道:“要不本宫认你做干妹妹?” 傅池: 刚还聪明的端妃怎么一瞬间就变了。 “咳。”她眼中的嫌弃让端妃嗔道:“做本宫的干妹妹还委屈你了?” “是有点。”傅池唇角微微抽搐:“娘娘不妨猜猜信者有多少。” 好像是这么个理。 端妃沉吟一会:“不然本宫对外说和你一见如故得了。” 其实这和干妹妹也没什么区别。 第113章 干妹妹 太监似乎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就坐在马车前和暮泽唠嗑:“大哥你生的好强壮,我可以摸摸你的肌肉吗?” 暮泽瞥他,往旁边挪了点,离远他。 太监还没察觉到似的:“你跟了二小姐多久了?能做二小姐的贴身护卫,想必无关一定高强!” “” 暮泽额角青筋蹦了蹦。 暮泽从没想到有人可以话这么多。 多到暮泽想把他踹下马车了,好不容易到了皇宫,暮泽才感觉自己解脱了。 短时间之内,他不想再看见这太监。 一张嘴叭叭叭的。 端妃宫里的太监宫女许是收到了吩咐,一个个都恭敬有礼。 再没有傅池初次来的时候无礼的态度。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端妃的寝殿,端妃看上去消瘦了些。 瞧见傅池进来,就满眼笑意地迎上前去:“傅池姑娘来了,本宫已经等你许久了。” “见过端妃娘娘。” 傅池要行礼,端妃稳稳地扶住她,笑说:“在本宫面前用不着这些礼数,来,快坐。” 傅池面色平静:“那多谢端妃娘娘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宫为何不怨恨你?”端妃挥退一众宫女,手肘撑在桌上,似笑非笑。 傅池一脸无辜:“端妃娘娘为何要怨恨我?莫非端妃娘娘也认为马侍郎之死与我有关?” 端妃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会,她久居高位,不说话的时候气势迫人。 但就在她的强势之下,傅池依旧平淡如初,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她的威压。 要么是她没将她看在眼中,要么傅池是内心无鬼,自然不惧。 端妃细细思索着,然后说道:“于理,确实与你无关,于情,他是本宫的兄长,是个人都会认为他入狱多多少少和你有些关系,你说呢?” 傅池淡淡的说:“若是端妃娘娘当真如此觉得,现在就不会和气的和我说话了。” 而是想办法弄死她。 “啧,和你说话真是不好玩。”端妃娇笑着道:“兄长自是他咎由自取,他若不背地里做出那般肮脏事,也不会被人揭发,以至于全家锒铛入狱,至于他被亲生女儿手刃” 端妃耸了下肩:“那又与本宫何干?” 傅池倒是有些意外。 看出傅池的疑惑,端妃微微凑近了傅池:“怎么?没想到本宫是这般人?” “” 端妃说:“本宫在宫里浮沉十多年,什么阴谋算计没见过,说句难听的,本宫也是踩着一具具白骨走上来的,能安稳坐到妃位,还得到陛下宠爱的人,怎会没点心机?” 端妃自嘲的笑了。 马侍郎倒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端妃若是执着为马侍郎求情,反倒会惹了皇帝生厌。 端妃太清楚宫里的人都是什么德行了,墙头草,看着风向讨好人。 这不,就一两天的时间,端妃便将宫里清扫了一遍。 但是全然不求情,皇帝会以为她别有算计,所以端妃当着众人的面,跪了小半天就晕了过去。 醒了之后也不再说其他的。 向皇帝透露些讨好的信号,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皇帝确实对她有几分真心,端妃只要把握住皇帝的心,她就不会倒。 不得不说,傅池确实小看了端妃。 端妃笑吟吟的:“再说了,本宫的命还在你的手上呢,本宫又不是蠢货,也不是大慈大悲之人,于本宫而言,自然是命最重要。” 傅池抬眸,端妃和她说这些是在消除两人的隔阂:“那今日端妃找我来是所为何事?” 二人都是聪明的。 她们的合作仍然可以继续。 端妃挽起宽大的袍袖,露出手腕:“本宫今早醒来的时候,感觉体内那蛊虫在动似的,又痒又疼。” 傅池眉间微蹙,指尖搭在她的腕上。 端妃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惴惴不安的说:“本宫的病不会比从前更严重了?” 她这么担心是能理解的,毕竟从前只在固定时候疼。 结果现在傅池给她施针之后就开始疼,她难免怀疑。 半晌,傅池收回手:“无碍,只是你身体有些虚弱,之前银针压制的蛊虫暂时苏醒了。” 端妃面色微僵:“啊?” 所以说她为了营造羸弱感,还给蛊虫给整醒了。 还好只是暂时苏醒。 要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前些日子太突然,有件事忘记和娘娘交代了。”傅池认真的道:“依娘娘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怀孕,不要发热感冒,这些天仔细将养着,最好是不要行房事了。” 怀孕倒不是要紧事,反正她现在也怀不上。 至于房事 端妃有些尴尬的说:“房事这事,也不是本宫做主啊。” 陛下想翻谁的牌子,那是他自己决定的。 总不能陛下到宫里来,她还说:“臣妾不太方便,要不您去温妃妹妹宫里溜达两圈?” 端妃可以保证,日后的宠爱她都别想要了。 赶皇帝走,除了温妃,还没第二个人敢这么做。 但这显然不是傅池该考虑的事情。 要恩宠,还是命。 她自己选择。 端妃思虑半晌,最终还是点头:“好,本宫会按照医嘱来做的。” 她只要转移陛下的注意力就行,大不了让信得过的人去承宠。 若是得了陛下喜欢,她在宫中也算是一大助力。 因为母族倒台,现在端妃的地位还是有些危险的,也该为自己筹谋。 “嗯。” 傅池给端妃重新施针,这次倒是没吐血了,通体舒泰,端妃只感觉心里悬着的大石放下了。 结束后,傅池说:“端妃娘娘得给我找个由头,否则三番两次的来宫里,只怕会引起幕后凶手的怀疑。” 端妃心里一紧,道:“要不本宫认你做干妹妹?” 傅池: 刚还聪明的端妃怎么一瞬间就变了。 “咳。”她眼中的嫌弃让端妃嗔道:“做本宫的干妹妹还委屈你了?” “是有点。”傅池唇角微微抽搐:“娘娘不妨猜猜信者有多少。” 好像是这么个理。 端妃沉吟一会:“不然本宫对外说和你一见如故得了。” 其实这和干妹妹也没什么区别。 第114章 太奇怪了 为表重视,端妃特意差了自己宫里的大太监送傅池回府。 下马车的时候,还提着两手礼物,笑着交给门卫:“这是娘娘让奴才送给二小姐的。” “替本小姐多谢端妃娘娘美意。” “哎好嘞,那奴才这就回宫里去复命了。”大太监朝傅池行了一礼,然后就苟着腰和随行的马车一道离开。 傅池目光划过侍卫手里拎着的礼物,说:“给赵管家登记过后便放进库房里。” “是,二小姐!” 傅池并未在宫中久留,所以回来的时候还不到午膳的时间。 不过傅北倒是归家了。 正在自己院子里练武。 看得出来傅北的心情很不错,见傅池过来,停下扬声道:“来,和本公子切磋一下。” 傅池:“可别,我身娇体弱,连剑都提不起。” 傅北: 听你瞎说。 那天巷子里的情景他可还没忘记。 反正跟身娇体弱沾不到边儿上去。 傅北身形逼近,长枪横扫卷过一阵强大的气流,傅池表情不变,游刃有余地应对。 傅池像是猜得到他下一个招式,总能提前堪堪躲过。 虽说他也没太认真。 但傅北认为自己还是低估傅池了。 下一瞬,傅池唇角微勾,旋身在树上折了根树枝,手腕一震,树枝上的叶子都被震落下来。 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一边是长枪,一边是脆弱的树枝,孰强孰弱,似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傅北佯装不满:“好啊,你这是小看你哥!” 说话间,傅北也没有真的不满,反倒暗暗认真了些。 傅池轻笑:“哥,那待会你可别不服气。” “开玩笑,”傅北气沉丹田,挽了个枪花:“作为兄长,我怎么会输给你?更加不可能不服气了。” 然而,真和傅池碰上的时候,傅北才觉得棘手。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但那不过成人手臂长的树枝能在傅池手里玩出花儿了。 以至于傅北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来。 “啪——” 树枝毫不留情地鞭到了他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傅北嘶了声:“妹妹,你是真不给哥哥面子。” 他完全是被傅池压着打了。 傅池态度慵懒,在他的长枪刺过来的时候,树枝看似轻飘飘的一挡,却似坚不可摧的盾牌。 依傅北的气力,居然无法撼动丝毫。 “” 傅北笑得有点坏,旋身抬脚,傅北心里一咯噔,连忙躲开。 要是没反应过来,他现在恐怕就飞出去了。 但最后傅北也没逃离被踹飞的命运,傅北抹了抹脸上的灰尘,斗志上来了:“来,再来!” 他打架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傅北又补了一句:“你不许藏着,全力发挥!” 傅池迟疑的看他:“你确定?” 傅北坚定点头:“对!” 很快,傅北就后悔说这句话了。 “嘭嘭嘭——” 不断有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傅北疼的龇牙咧嘴,他还得感谢傅池没往他的脸上揍,否则就没脸见人了。 身上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傅北用控诉的目光投向傅池。 傅池抬手摸了摸鼻尖,神情无辜。 她还保留了,若不然怎么会只是被摔那么多次。 要真是全力,估计傅北都要嵌进墙里了。 得抠出来。 虽说打的精疲力尽,傅北眼睛却愈发亮了,一锤定音:“这几天我天天来找你切磋!” 傅池沉吟一会儿:“哥,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被揍?” 傅北拧眉:“什么叫被揍?这是正常的切磋武艺,胜负乃兵家常事,我不丢人!” 傅池唇角微扯。 刚刚的傅北可还不是这么说的。 “我帮你找一个陪练。”傅池说:“最近可能没有空,会不在侯府。” 傅北也没多问:“行,那你记得找个靠谱的,跟你武功差不多,然后别因为我身份就给我放水的!” “好。” 傅池眼里漾着似笑非笑,她肯定竭力满足傅北的要求。 经由傅池手里调教出来的,武功路数都比较狠。 傅北突然脖子一凉。 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现在的傅北还没想到接下来的四天会是怎样的魔鬼训练。 总之过后,傅北就不想回忆起来。 傅池在心中筛选了一遍人选,而后吩咐道:“傅昀盛那边换人监视,让风岸过来。” “遵令。” 风岸的性子不算太沉稳,也不跳脱。 但武功却是极为不错的。 也适合做陪练。 暮泽眸光微动,主子现在逐渐让他们明面出现。 应当是另有安排。 去陪傅老爷子说了会儿话,黑夜笼罩在天空,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 傅池拢着一身黑色斗篷,脸上覆者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和暮泽离开了侯府。 侯府外古树上的两名暗卫意识本来摇摇欲坠,两抹黑影突然窜了出来,顿时一个激灵。 他推了推同伴:“有情况。” 云塘也注意到了身姿矫健的身影,立即说:“你去追,我去看看二小姐!” 云志:“就你机灵。” 惯会给自己挑轻松的。 “能者多劳嘛。”云塘拍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你要是再不追上去,人可就没影了。” 云志只来得及冲他比了个中指。 现在还是夏季,晚上并不是很冷。 暮泽头也没回,冷声道:“主子,他跟上来了。” 傅池:“正好,我倒要看看是谁的人。” 暗地里跟着她已经好几日了。 不过有时傅池易容离开,没有让他们发觉。 那两人一直未表露恶意,傅池暂时也就没搭理。 傅池恶劣的笑了下。 故意加快了速度。 眨眼间本来相差二十米的距离,瞬间只能看见两个小黑点在房顶上跳跃。 云志懵了。 怎么还带加速的? 云志只好赶紧跟上,担心自己被发现,和傅池二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不会跟丢,也不容易被发现。 环境越发偏僻,这一块基本上是废弃的房屋。 摇摇欲坠,没有人烟。 而黑衣人的踪影是彻底消失了。 “这也太奇怪了。”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的。 云志皱眉,做暗卫多年来的警惕突然让他意识到不对。 第114章 太奇怪了 为表重视,端妃特意差了自己宫里的大太监送傅池回府。 下马车的时候,还提着两手礼物,笑着交给门卫:“这是娘娘让奴才送给二小姐的。” “替本小姐多谢端妃娘娘美意。” “哎好嘞,那奴才这就回宫里去复命了。”大太监朝傅池行了一礼,然后就苟着腰和随行的马车一道离开。 傅池目光划过侍卫手里拎着的礼物,说:“给赵管家登记过后便放进库房里。” “是,二小姐!” 傅池并未在宫中久留,所以回来的时候还不到午膳的时间。 不过傅北倒是归家了。 正在自己院子里练武。 看得出来傅北的心情很不错,见傅池过来,停下扬声道:“来,和本公子切磋一下。” 傅池:“可别,我身娇体弱,连剑都提不起。” 傅北: 听你瞎说。 那天巷子里的情景他可还没忘记。 反正跟身娇体弱沾不到边儿上去。 傅北身形逼近,长枪横扫卷过一阵强大的气流,傅池表情不变,游刃有余地应对。 傅池像是猜得到他下一个招式,总能提前堪堪躲过。 虽说他也没太认真。 但傅北认为自己还是低估傅池了。 下一瞬,傅池唇角微勾,旋身在树上折了根树枝,手腕一震,树枝上的叶子都被震落下来。 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一边是长枪,一边是脆弱的树枝,孰强孰弱,似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傅北佯装不满:“好啊,你这是小看你哥!” 说话间,傅北也没有真的不满,反倒暗暗认真了些。 傅池轻笑:“哥,那待会你可别不服气。” “开玩笑,”傅北气沉丹田,挽了个枪花:“作为兄长,我怎么会输给你?更加不可能不服气了。” 然而,真和傅池碰上的时候,傅北才觉得棘手。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但那不过成人手臂长的树枝能在傅池手里玩出花儿了。 以至于傅北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来。 “啪——” 树枝毫不留情地鞭到了他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傅北嘶了声:“妹妹,你是真不给哥哥面子。” 他完全是被傅池压着打了。 傅池态度慵懒,在他的长枪刺过来的时候,树枝看似轻飘飘的一挡,却似坚不可摧的盾牌。 依傅北的气力,居然无法撼动丝毫。 “” 傅北笑得有点坏,旋身抬脚,傅北心里一咯噔,连忙躲开。 要是没反应过来,他现在恐怕就飞出去了。 但最后傅北也没逃离被踹飞的命运,傅北抹了抹脸上的灰尘,斗志上来了:“来,再来!” 他打架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傅北又补了一句:“你不许藏着,全力发挥!” 傅池迟疑的看他:“你确定?” 傅北坚定点头:“对!” 很快,傅北就后悔说这句话了。 “嘭嘭嘭——” 不断有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傅北疼的龇牙咧嘴,他还得感谢傅池没往他的脸上揍,否则就没脸见人了。 身上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傅北用控诉的目光投向傅池。 傅池抬手摸了摸鼻尖,神情无辜。 她还保留了,若不然怎么会只是被摔那么多次。 要真是全力,估计傅北都要嵌进墙里了。 得抠出来。 虽说打的精疲力尽,傅北眼睛却愈发亮了,一锤定音:“这几天我天天来找你切磋!” 傅池沉吟一会儿:“哥,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欢被揍?” 傅北拧眉:“什么叫被揍?这是正常的切磋武艺,胜负乃兵家常事,我不丢人!” 傅池唇角微扯。 刚刚的傅北可还不是这么说的。 “我帮你找一个陪练。”傅池说:“最近可能没有空,会不在侯府。” 傅北也没多问:“行,那你记得找个靠谱的,跟你武功差不多,然后别因为我身份就给我放水的!” “好。” 傅池眼里漾着似笑非笑,她肯定竭力满足傅北的要求。 经由傅池手里调教出来的,武功路数都比较狠。 傅北突然脖子一凉。 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现在的傅北还没想到接下来的四天会是怎样的魔鬼训练。 总之过后,傅北就不想回忆起来。 傅池在心中筛选了一遍人选,而后吩咐道:“傅昀盛那边换人监视,让风岸过来。” “遵令。” 风岸的性子不算太沉稳,也不跳脱。 但武功却是极为不错的。 也适合做陪练。 暮泽眸光微动,主子现在逐渐让他们明面出现。 应当是另有安排。 去陪傅老爷子说了会儿话,黑夜笼罩在天空,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 傅池拢着一身黑色斗篷,脸上覆者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和暮泽离开了侯府。 侯府外古树上的两名暗卫意识本来摇摇欲坠,两抹黑影突然窜了出来,顿时一个激灵。 他推了推同伴:“有情况。” 云塘也注意到了身姿矫健的身影,立即说:“你去追,我去看看二小姐!” 云志:“就你机灵。” 惯会给自己挑轻松的。 “能者多劳嘛。”云塘拍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你要是再不追上去,人可就没影了。” 云志只来得及冲他比了个中指。 现在还是夏季,晚上并不是很冷。 暮泽头也没回,冷声道:“主子,他跟上来了。” 傅池:“正好,我倒要看看是谁的人。” 暗地里跟着她已经好几日了。 不过有时傅池易容离开,没有让他们发觉。 那两人一直未表露恶意,傅池暂时也就没搭理。 傅池恶劣的笑了下。 故意加快了速度。 眨眼间本来相差二十米的距离,瞬间只能看见两个小黑点在房顶上跳跃。 云志懵了。 怎么还带加速的? 云志只好赶紧跟上,担心自己被发现,和傅池二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不会跟丢,也不容易被发现。 环境越发偏僻,这一块基本上是废弃的房屋。 摇摇欲坠,没有人烟。 而黑衣人的踪影是彻底消失了。 “这也太奇怪了。”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的。 云志皱眉,做暗卫多年来的警惕突然让他意识到不对。 第115章 怎么这么惨 “这也太奇怪了。”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的。 云志皱眉,做暗卫多年来的警惕突然让他意识到不对。 紧接着,劲风从身后袭来,饶是云志反应极快,也仍是被打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云志半倒在地上,双手被剪在身后,还被麻绳紧紧地捆住。 云志试图解开,但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副青面獠牙,突然就安分下来。 咳咳。 当着人家的面就想逃跑,确实不太可能。 万一惹恼了他,小命就要被咔嚓不保了。 “咳,”云志嘴角一抽:“两位英雄好汉,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何要把我捆起来啊?这是不是,太没有江湖人的气概了,还玩偷袭。” 暮泽冷冷地抽出剑。 小小的柴房燃着烛灯,冷锐的剑芒划过,云志默默闭紧了嘴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害怕。 傅池嗓音完全听不出来是她,嘶哑得像指甲在玻璃上磨:“你也在跟着我们,这是礼尚往来。” 云志干笑,感情人家一开始就发现他了。 云志动了动腿,干脆坐的舒服一点:“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随处闲逛,并没有跟踪你们的想法。” “是吗?” 云志触到她涌动着危险的眼神,忽地就怂了:“好有,可那不是看你们起疑在先,在下还以为你们是采花大盗,想着除暴安良么!” 云志说着,皱眉看向她的面具。 他怎么感觉这面具有点眼熟呢,似乎在哪见过? “除暴安良?”傅池冷笑:“待在长乐侯府大门外,鬼鬼祟祟,是谁更像是采花大盗?” 云志没说话了。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何时进的侯府他都不知道。 看来他们是故意暴露踪迹的。 只是想引他们出来罢了。 云志受到了打击。 做暗卫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挫败。 “说罢,你是谁派来的?”傅池淡声问道。 “听不懂阁下的意思。”云志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手腕,他现在只能等云塘来救他了,“我就是一介散人。” 傅池一开始是没打算对云志动手的。 但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令傅池有点不爽。 “是么?”傅池眸光凉薄,抬脚踩在他的胸口,“我没心情和你装傻,你若是不说,我也能在你的尸体发现些线索,足以证明你的身份。” 云志吃痛,后背渗出了一身冷汗:“阁下,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不好的啊” 傅池眸光一深,脚下微微用力,云志疼的闷哼一声。 饶是如此,他也一句话不肯说。 傅池表情淡漠地收回腿,“把他衣服扒了。” “!!!!” 云志惊恐地看向暮泽:“好兄弟,这可使不得,毁人清白的这种事不能干,有损阴德!!” 他试图往后面缩,但背后就是墙壁了。 云志现在活脱脱像被施暴的可怜少男。 呜呜。 傅池抬步走到柴房外。 她出门的一瞬间,柴房里就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 暮泽不耐烦的说:“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乱嚎做什么。” “你都在扒我衣服了,还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正儿八经的姑娘!我是不会屈服的。” “闭嘴。” 随着一阵撕拉,云志屈服了:“大哥,我说。” 真是要了命了。 他强壮有力的躯体居然被一个大男人看过。 就算他咬紧了牙不说,暮泽也会在他身上搜到将军府的信物,他主动交代了还能留一件裤衩。 云志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一旁,抱紧了自己破碎的衣服。 傅池重新走进:“想好了?” 云志只感觉秋风瑟瑟:“我主子是镇北将军府世子。” 暮泽下意识地看向傅池。 是闫舟? 傅池若有所思。 这二货是他的人? 云志可怜巴巴的说:“在下只能说这么多了,再说在下就回不去了!” 说的再多,他就得被世子赶出将军府了。 “回去告诉你主子,莫要再监视她。”傅池淡淡的说。 无论闫舟是有什么打算。 他的暗卫跟着她,她不喜欢。 云志又收紧了衣服,犹犹豫豫的说:“冒犯地问一句,阁下和二小姐的关系?” 大半夜从侯府出来,又警告人二小姐未婚夫不让监视。 这关系很容易就让人想歪好不好! 云志自认为得替世子爷问清楚。 不然世子爷傻傻带了绿帽子还不知道。 暮泽蹙眉:“与你何干。” 云志翻了个白眼。 他是真不想和刚才扒他衣服的男人说话。 还是个死面瘫。 “朋友。”傅池说完这一句后,和暮泽就消失在原地。 云志一愣。 好快的速度。 “不是!!你们把我衣服碎成这样了,我要怎么回去啊!!”云志怒吼。 小小的柴房里回想着他的声音。 云志凄凄凉凉地把一块块破布围在自己身上,分明不冷,他还打了个喷嚏。 “不对。” 云志脑海忽地闪过一道人影。 那面具怎么那么像魔教的? 这二小姐的朋友还真是广啊。 又是神医,又是魔教中人。 云志打了个哆嗦,得赶紧回去告诉世子爷了。 这二小姐太不简单了。 他感觉自己披着破布形象实在不雅,又扒拉了两撮稻草压在肩膀。 好歹挡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 回去的路上还碰见了云塘,狗狗祟祟:“噗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怎么这么惨哈哈哈哈——” 云志攥着拳头,指关节都响了:“你他妈再笑一下,老子揍你信不信?” “哈咳咳,”云塘忍笑,说:“我不就是去确认了下二小姐的安危,你怎么像是被强暴了?” 说起这个云志就咬牙切齿。 那傻逼! “等等,二小姐在侯府?”云志问道。 云塘点头:“对,我去的时候二小姐正好熄灭烛光就寝,并无不妥。” “那就好。”云志盯着云塘的外袍,眼睛冒出了绿光:“拿来你!” 于是云塘也惨遭扒衣。 不过云塘看他实在是太可怜,也没有反抗了。 摆脱稻草和破布的云志腰杆都挺直了,拉着云塘:“走,快回将军府,有要事禀报世子爷!” 第115章 怎么这么惨 “这也太奇怪了。”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的。 云志皱眉,做暗卫多年来的警惕突然让他意识到不对。 紧接着,劲风从身后袭来,饶是云志反应极快,也仍是被打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云志半倒在地上,双手被剪在身后,还被麻绳紧紧地捆住。 云志试图解开,但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副青面獠牙,突然就安分下来。 咳咳。 当着人家的面就想逃跑,确实不太可能。 万一惹恼了他,小命就要被咔嚓不保了。 “咳,”云志嘴角一抽:“两位英雄好汉,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何要把我捆起来啊?这是不是,太没有江湖人的气概了,还玩偷袭。” 暮泽冷冷地抽出剑。 小小的柴房燃着烛灯,冷锐的剑芒划过,云志默默闭紧了嘴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害怕。 傅池嗓音完全听不出来是她,嘶哑得像指甲在玻璃上磨:“你也在跟着我们,这是礼尚往来。” 云志干笑,感情人家一开始就发现他了。 云志动了动腿,干脆坐的舒服一点:“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随处闲逛,并没有跟踪你们的想法。” “是吗?” 云志触到她涌动着危险的眼神,忽地就怂了:“好有,可那不是看你们起疑在先,在下还以为你们是采花大盗,想着除暴安良么!” 云志说着,皱眉看向她的面具。 他怎么感觉这面具有点眼熟呢,似乎在哪见过? “除暴安良?”傅池冷笑:“待在长乐侯府大门外,鬼鬼祟祟,是谁更像是采花大盗?” 云志没说话了。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何时进的侯府他都不知道。 看来他们是故意暴露踪迹的。 只是想引他们出来罢了。 云志受到了打击。 做暗卫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挫败。 “说罢,你是谁派来的?”傅池淡声问道。 “听不懂阁下的意思。”云志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手腕,他现在只能等云塘来救他了,“我就是一介散人。” 傅池一开始是没打算对云志动手的。 但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令傅池有点不爽。 “是么?”傅池眸光凉薄,抬脚踩在他的胸口,“我没心情和你装傻,你若是不说,我也能在你的尸体发现些线索,足以证明你的身份。” 云志吃痛,后背渗出了一身冷汗:“阁下,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不好的啊” 傅池眸光一深,脚下微微用力,云志疼的闷哼一声。 饶是如此,他也一句话不肯说。 傅池表情淡漠地收回腿,“把他衣服扒了。” “!!!!” 云志惊恐地看向暮泽:“好兄弟,这可使不得,毁人清白的这种事不能干,有损阴德!!” 他试图往后面缩,但背后就是墙壁了。 云志现在活脱脱像被施暴的可怜少男。 呜呜。 傅池抬步走到柴房外。 她出门的一瞬间,柴房里就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 暮泽不耐烦的说:“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乱嚎做什么。” “你都在扒我衣服了,还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正儿八经的姑娘!我是不会屈服的。” “闭嘴。” 随着一阵撕拉,云志屈服了:“大哥,我说。” 真是要了命了。 他强壮有力的躯体居然被一个大男人看过。 就算他咬紧了牙不说,暮泽也会在他身上搜到将军府的信物,他主动交代了还能留一件裤衩。 云志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一旁,抱紧了自己破碎的衣服。 傅池重新走进:“想好了?” 云志只感觉秋风瑟瑟:“我主子是镇北将军府世子。” 暮泽下意识地看向傅池。 是闫舟? 傅池若有所思。 这二货是他的人? 云志可怜巴巴的说:“在下只能说这么多了,再说在下就回不去了!” 说的再多,他就得被世子赶出将军府了。 “回去告诉你主子,莫要再监视她。”傅池淡淡的说。 无论闫舟是有什么打算。 他的暗卫跟着她,她不喜欢。 云志又收紧了衣服,犹犹豫豫的说:“冒犯地问一句,阁下和二小姐的关系?” 大半夜从侯府出来,又警告人二小姐未婚夫不让监视。 这关系很容易就让人想歪好不好! 云志自认为得替世子爷问清楚。 不然世子爷傻傻带了绿帽子还不知道。 暮泽蹙眉:“与你何干。” 云志翻了个白眼。 他是真不想和刚才扒他衣服的男人说话。 还是个死面瘫。 “朋友。”傅池说完这一句后,和暮泽就消失在原地。 云志一愣。 好快的速度。 “不是!!你们把我衣服碎成这样了,我要怎么回去啊!!”云志怒吼。 小小的柴房里回想着他的声音。 云志凄凄凉凉地把一块块破布围在自己身上,分明不冷,他还打了个喷嚏。 “不对。” 云志脑海忽地闪过一道人影。 那面具怎么那么像魔教的? 这二小姐的朋友还真是广啊。 又是神医,又是魔教中人。 云志打了个哆嗦,得赶紧回去告诉世子爷了。 这二小姐太不简单了。 他感觉自己披着破布形象实在不雅,又扒拉了两撮稻草压在肩膀。 好歹挡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 回去的路上还碰见了云塘,狗狗祟祟:“噗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怎么这么惨哈哈哈哈——” 云志攥着拳头,指关节都响了:“你他妈再笑一下,老子揍你信不信?” “哈咳咳,”云塘忍笑,说:“我不就是去确认了下二小姐的安危,你怎么像是被强暴了?” 说起这个云志就咬牙切齿。 那傻逼! “等等,二小姐在侯府?”云志问道。 云塘点头:“对,我去的时候二小姐正好熄灭烛光就寝,并无不妥。” “那就好。”云志盯着云塘的外袍,眼睛冒出了绿光:“拿来你!” 于是云塘也惨遭扒衣。 不过云塘看他实在是太可怜,也没有反抗了。 摆脱稻草和破布的云志腰杆都挺直了,拉着云塘:“走,快回将军府,有要事禀报世子爷!” 第116章 狗东西 “那就好。”云志盯着云塘的外袍,眼睛冒出了绿光:“拿来你!” 于是云塘也惨遭扒衣。 不过云塘看他实在是太可怜,也没有反抗了。 摆脱稻草和破布的云志腰杆都挺直了,拉着云塘:“走,快回将军府,有要事禀报世子爷!” 云塘无语地望了望天。 虽然说云志是挺惨的。 云志边走边和他控诉暮泽对他做的恶行。 语气中那深深的怨念,都要满溢而出了。 不过 云塘边跟上云志的速度,看了眼长乐侯府的方向,划过一缕深思。 傅二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怎么会和魔教中人有关系? 还和神医是好友。 就 莫不是这傅二小姐也是个扮猪吃虎的? 云塘不禁开始担心起了世子爷,可别被人家算计得骨头都不剩了。 至少现在看来,傅池肯定不是心思单纯善良之辈,不然为何会与他们走的相近。 云塘只能祈祷世子爷多点理智,否则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郊外别庄。 风过无声,只有零零散散几片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 紧接着,随着一道紫色身影出现,没过多久,接二连三的人齐齐现身。 “二哥,老大怎么会突然要找我们?”背后背着一把剑的少年不解的看向那紫衣男子。 “是啊,平时不都是让我们低调行事,尽量别往帝京来嘛?”面容清秀的女子抚着耳尖:“老大还说,帝京防备严密,我们若是来了,容易被察觉身份。” 她面上划过轻蔑的神色:“依我看,那些都是些木头,不值得注意。” 随随便便就能混入京城。 紫衣男子偏眸看她,冷笑着说:“你又怎知此处没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帝京乃是南越最繁华之地,人才济济,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到时候是不是得自杀谢罪?” “免得拖累了大家。” 紫灵张了张嘴,不开心地跺了下脚:“二哥,你总是这么凶干什么,人家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其中利害紫灵当然清楚。 不过她是真的看不起城门守卫,下盘不稳,一个个看起来还没有魔教最低级的弟子能打呢。 就这还把守帝京。 来了帝京,紫灵便处处挑着帝京的刺。 紫衣男子没说话。 紫灵自从知道老大是帝京人士之后,就看帝京越发不爽。 老大时常不在教中,和长老一样神出鬼没的。 连他们一年见到老大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那背剑的少年撇了撇嘴:“你们之前收到辞言给的信了吗?” “当然收到了,那狗东西就差没把炫耀写在脸上了,”紫灵轻哼:“说什么自己在帝京已经先见过了老大,貌美天仙。” “我也收到了。”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那熟悉的一大串内容,跳跃着欠揍的气息。 “对!” 背剑少年愤愤点头。 他气的就是这个。 紫灵冰凉的手指按在他后颈,激的他打了个哆嗦:“你干什么??” 紫灵:“要是四哥知道你直呼他大名,肯定得要好好教训你。” 第116章 狗东西 “那就好。”云志盯着云塘的外袍,眼睛冒出了绿光:“拿来你!” 于是云塘也惨遭扒衣。 不过云塘看他实在是太可怜,也没有反抗了。 摆脱稻草和破布的云志腰杆都挺直了,拉着云塘:“走,快回将军府,有要事禀报世子爷!” 云塘无语地望了望天。 虽然说云志是挺惨的。 云志边走边和他控诉暮泽对他做的恶行。 语气中那深深的怨念,都要满溢而出了。 不过 云塘边跟上云志的速度,看了眼长乐侯府的方向,划过一缕深思。 傅二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怎么会和魔教中人有关系? 还和神医是好友。 就 莫不是这傅二小姐也是个扮猪吃虎的? 云塘不禁开始担心起了世子爷,可别被人家算计得骨头都不剩了。 至少现在看来,傅池肯定不是心思单纯善良之辈,不然为何会与他们走的相近。 云塘只能祈祷世子爷多点理智,否则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郊外别庄。 风过无声,只有零零散散几片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 紧接着,随着一道紫色身影出现,没过多久,接二连三的人齐齐现身。 “二哥,老大怎么会突然要找我们?”背后背着一把剑的少年不解的看向那紫衣男子。 “是啊,平时不都是让我们低调行事,尽量别往帝京来嘛?”面容清秀的女子抚着耳尖:“老大还说,帝京防备严密,我们若是来了,容易被察觉身份。” 她面上划过轻蔑的神色:“依我看,那些都是些木头,不值得注意。” 随随便便就能混入京城。 紫衣男子偏眸看她,冷笑着说:“你又怎知此处没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帝京乃是南越最繁华之地,人才济济,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到时候是不是得自杀谢罪?” “免得拖累了大家。” 紫灵张了张嘴,不开心地跺了下脚:“二哥,你总是这么凶干什么,人家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其中利害紫灵当然清楚。 不过她是真的看不起城门守卫,下盘不稳,一个个看起来还没有魔教最低级的弟子能打呢。 就这还把守帝京。 来了帝京,紫灵便处处挑着帝京的刺。 紫衣男子没说话。 紫灵自从知道老大是帝京人士之后,就看帝京越发不爽。 老大时常不在教中,和长老一样神出鬼没的。 连他们一年见到老大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那背剑的少年撇了撇嘴:“你们之前收到辞言给的信了吗?” “当然收到了,那狗东西就差没把炫耀写在脸上了,”紫灵轻哼:“说什么自己在帝京已经先见过了老大,貌美天仙。” “我也收到了。”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那熟悉的一大串内容,跳跃着欠揍的气息。 “对!” 背剑少年愤愤点头。 他气的就是这个。 紫灵冰凉的手指按在他后颈,激的他打了个哆嗦:“你干什么??” 紫灵:“要是四哥知道你直呼他大名,肯定得要好好教训你。” 第117章 这不合理 紫灵冰凉的手指按在他后颈,激的他打了个哆嗦:“你干什么??” 紫灵:“要是四哥知道你直呼他大名,肯定得要好好教训你。” 辞言在他们之中排行第四,对年龄最小的穆白祯天天可以说是压榨来形容。 因为穆白祯打不过辞言,也跑不过。 无数次反抗,无数次失败。 所以穆白祯对辞言有深深的怨念。 “反正他又不在这儿,小爷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穆白祯不服气的说道,话音未落,他们忍不住笑了。 穆白祯麻木:“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我不是怕辞言,我那是尊老爱幼,爱护他啊懂不懂?” “懂懂懂。” 老六笑眯眯的说:“谁不知道你和辞言的关系最好啊?” “就是就是。” 穆白祯怒吼:“傻逼才和他关系好!!” 由此可见穆白祯对辞言的怨念到底有多深了。 老二无奈的说:“消停会,等会老大看见了一个个都得单方面抗揍。” “咳咳。” 穆白祯闭嘴了。 主要是真的打不过老大啊。 是那种十个他加起来都打不过的那种。 早就在暗处看着的傅池笑了下。 “你们这么怕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穆白祯眼前一亮,转身就朝声源飞奔了过去:“老大!!” 然后穆白祯在预料中扑了个空。 刹车停在冷冰冰的暮泽面前,穆白祯尴尬地晃了晃手:“暮泽哥,好久不见啊。” “嗯。” 暮泽极为高冷的回复一句,然后就擦过他直直往前走去。 穆白祯悻悻然地摸了下鼻尖。 暮泽哥还是老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样以后怎么找媳妇。 “老大。” “老大。” “” 相比于穆白祯的热情,其他人要显得拘束很多,倒不是害怕,是因为从心底里发出的尊敬。 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辞言和穆白祯敢在傅池面前作天作地。 辞言是因为脸皮厚,被傅池踹飞也能麻溜地爬起来,到后面就精准避开傅池的腿法。 ——紫灵才这就是为什么辞言轻功好的原因。 而穆白祯纯粹是被辞言教的,再加上穆白祯年纪小,老大对他总是比较包容的。 当然,近距离的接触还是不可能的。 “好久不见。”傅池眼含笑意,“回到刚才的话题,我和你们交流武功,是你们在单方面受虐?” “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穆白祯求生欲极强的说:“怎么会呢老大!那可不是我说的,是二哥认为的!我一直认为和老大切磋是受益匪浅的,每次我都能感觉到自己有非常突出的进步。” “没错,是二哥!” “二哥太过分了,居然不珍惜这美好的机会。” 一口口黑锅往背后面扣,老二颇为辛酸地叹了口气。一到这个时候他就是背锅侠没跑了。 众人都是活宝。 傅池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向咧着嘴角笑的穆白祯:“是吗?那不然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穆白祯脸上的笑容一僵。 不是,这怎么突然绕到他身上来了? 这不合理啊!! 第117章 这不合理 紫灵冰凉的手指按在他后颈,激的他打了个哆嗦:“你干什么??” 紫灵:“要是四哥知道你直呼他大名,肯定得要好好教训你。” 辞言在他们之中排行第四,对年龄最小的穆白祯天天可以说是压榨来形容。 因为穆白祯打不过辞言,也跑不过。 无数次反抗,无数次失败。 所以穆白祯对辞言有深深的怨念。 “反正他又不在这儿,小爷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穆白祯不服气的说道,话音未落,他们忍不住笑了。 穆白祯麻木:“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我不是怕辞言,我那是尊老爱幼,爱护他啊懂不懂?” “懂懂懂。” 老六笑眯眯的说:“谁不知道你和辞言的关系最好啊?” “就是就是。” 穆白祯怒吼:“傻逼才和他关系好!!” 由此可见穆白祯对辞言的怨念到底有多深了。 老二无奈的说:“消停会,等会老大看见了一个个都得单方面抗揍。” “咳咳。” 穆白祯闭嘴了。 主要是真的打不过老大啊。 是那种十个他加起来都打不过的那种。 早就在暗处看着的傅池笑了下。 “你们这么怕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穆白祯眼前一亮,转身就朝声源飞奔了过去:“老大!!” 然后穆白祯在预料中扑了个空。 刹车停在冷冰冰的暮泽面前,穆白祯尴尬地晃了晃手:“暮泽哥,好久不见啊。” “嗯。” 暮泽极为高冷的回复一句,然后就擦过他直直往前走去。 穆白祯悻悻然地摸了下鼻尖。 暮泽哥还是老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样以后怎么找媳妇。 “老大。” “老大。” “” 相比于穆白祯的热情,其他人要显得拘束很多,倒不是害怕,是因为从心底里发出的尊敬。 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辞言和穆白祯敢在傅池面前作天作地。 辞言是因为脸皮厚,被傅池踹飞也能麻溜地爬起来,到后面就精准避开傅池的腿法。 ——紫灵才这就是为什么辞言轻功好的原因。 而穆白祯纯粹是被辞言教的,再加上穆白祯年纪小,老大对他总是比较包容的。 当然,近距离的接触还是不可能的。 “好久不见。”傅池眼含笑意,“回到刚才的话题,我和你们交流武功,是你们在单方面受虐?” “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穆白祯求生欲极强的说:“怎么会呢老大!那可不是我说的,是二哥认为的!我一直认为和老大切磋是受益匪浅的,每次我都能感觉到自己有非常突出的进步。” “没错,是二哥!” “二哥太过分了,居然不珍惜这美好的机会。” 一口口黑锅往背后面扣,老二颇为辛酸地叹了口气。一到这个时候他就是背锅侠没跑了。 众人都是活宝。 傅池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向咧着嘴角笑的穆白祯:“是吗?那不然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穆白祯脸上的笑容一僵。 不是,这怎么突然绕到他身上来了? 这不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