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 上架感言 和大家一起走过三个月,今天《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总算要上架了,这个时候,学徒突然觉得有很多话想说。 首先先不忙着感谢,先说说学徒的经历吧。 学徒从初中时就喜欢小说,那时候只喜欢看,为此还开过租书店,也曾想写过,直到06年第一次接触网络写作,那时候两眼一抹黑的学徒满心激动的开始写第一步小说,《骑士学徒》用的网名叫学徒工。至今学徒的网名还一直是骑士学徒。 《骑士学徒》写了一年零五个月,在达到八十九万字的时候才被翠微居签约,最后三个月的保底,学徒拿到了三百块钱的报酬,嘿嘿,都不惜的说。(*^__^*) 说起来是一本青涩的小说,相信许多第一次写文的写手都经历过,那承载了我自己太多理想化的东西,与网络文学却是脱节的。 17个月只赚三百块钱,长时间没有经济来源,学徒无奈的离开了,只看文不写文,六年时间匆匆而又毫无成绩的渡过。 这六年一直在看书,看着一个个后起之秀成就梦想,学徒心里就一直有些心动和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坚持坚持呢。 三十而立却一事无成的学徒重新提起勇气写文是因为有一天碰巧看到了月关大大的访谈,上面说月关大大已经39了(最近发现还有更大的,温叔49),学徒就想,月关大大都三十九了还那么辛苦的写作,我一个刚刚三十岁的人干嘛不拼一拼呢?毕竟网络写作一直是学徒的爱好啊! 于是学徒来了,这次选择了比较喜欢而且大家耳熟能详的题材——三国。 之所以选这个题材,是因为学徒太喜欢三国了,几乎所有涉及三国的电脑游戏,学徒都玩过,光荣系列,奥汀系列,好多好多,而且学徒看电视激动的哭的最多的也是三国。 学徒还真的是落伍了啊,学徒的文风比较严谨,码字之中有很多时间是和度娘打交道的,不过六年不接触网络写作,却连架空历史和历史穿越都分不清楚,哎,各位兄弟就当是历史穿越看吧。 六年之后重新归来,学徒仍然是粉嫩新人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闷着头码字。而且学徒给自己定的要求很低,既然咱曾经创造过一年零两个月没签约的光荣成绩,咱这一本,就看看能不能签约再说吧。 签约那天,学徒兴奋极了,能得到一份签约合同,学徒知道这是网站对我能力的认可。好吧,签约了,咱就下劲写呗。 学徒是个龟速流啦的写手,(群里公认)一天到晚码字不超过八千个,历史速度尤其慢些,需要查资料,后来上班,一天能出的字也就在5000左右了,不过这本书就像学徒的孩子一样,学徒本着对自己,也对大家负责的原则,四十多万字的稿子,学徒改了五遍。 虽然有些慢,却一直尽心尽力的写着。 每天除了上班吃饭睡觉上厕所以外所有的时间,学徒都在码字,每天早晨七点起床,中午睡一个小时午觉,晚上六点到凌晨两点,这三个月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并不是学徒一个人辛苦,比学徒辛苦的人太多太多,不过学徒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码字,因为当每一朵鲜花,每一个收藏增长都会让学徒有种被认可的快乐,写文是学徒发自内心的喜爱,而兄弟们的支持,是对学徒最大的动力啊! 学徒有一个梦想,当我有足够经济能力的时候,就会带着一本笔记本四处旅行,到处看看咱们中国的壮丽景色,把看到的都写进书里,如果到了你家门口,你会不会请我坐坐?(你请客我出钱也行啊) 再说说进步吧,学徒今年也三十了,虽然还一事无成,人生阅历也比当初二十三四岁时增长许多,尤其在签约之后,认识了许多网文界的朋友,他们给学徒的帮助很多,当初被批的那叫一个凄惨啊,谢谢他们,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所以我相信,这本书一定会一直进步着。 好了,剩下的就是感谢的话了,感谢最多的,就是偶最最心爱的读者,你们太给力了!没有你们的支持,学徒哪有这样的点推成绩,学徒一定会让《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更激情,更精彩的,兄弟们也要继续给力啊,希望你们也能一如既往的积蓄支持我。 下面是官方感谢,来到17K,学徒最先要感谢的是将我带到网站的网编邈五,他真的是一个负责任的网编,教会了我这个粉嫩新人很多很多,其次是我的责编秦帅,帅帅辛苦啊!人家都下班了,她?夜里一两点还在和我们交流着,有这样一个编辑,偶幸福啊!然后就是咱们的网站了,对于我这样一个新人来说,17K对我们新人照顾的很周到,很贴心,有网站和编辑大大们的支持,如果说在签约的情况下还坚持不下去,那学徒真的可以一头撞墙上算了。 最后是友情感谢,网站给我假设了这样一个平台,而这些热心的写手兄弟给了我最大的帮助,让我懂了很多写文的技巧,并且在我遇到瓶颈时真诚的帮助我,老白,店长,斗哥,鱼哥,芒果、米饭,醉醉,金姐,墨墨………… 还有好多,就不一一曝光了,剩下的学徒也不多说了,还是赶紧码字上传给兄弟们看吧。 感情,都在字里行间,细心看书,你会发现学徒在上面倾注的心血,字斟句酌。 上架了,本来说10月份上架呢,学徒并不在乎第一本能赚多少多少钱,主要的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学徒的书,就多陪兄弟们一个月吧,11月1号,《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正式上架!到时候,希望兄弟们有能力的支持订阅一下,我的梦想,就寄托在兄弟们的身上,一定不能让这本书沉了哦! 订阅吧!如果学徒的梦想实现了,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四处旅游,到时候到了你家门口,你可不能把我踹出去哦! 最后留个群号吧,方便大家交流:140488453 明天就是一号了,小激动,你准备好了么?1号开始,计划一天五更,能坚持多久坚持多久,希望弟兄们能支持一下正版,多多订阅,包月也成,学徒手慢,你1毛钱的消费,够学徒码字4个小时的。看学徒的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功夫。学徒想成为全职写手,给喜欢本文的朋友带去更精彩的书,2012年11月1号起你的支持是学徒迈出的第一步。 不知道正版网站在哪的同学,请看这里—— 电脑首发站: 手机首发站:wap. 电脑网充值方式: 手机网充值方式:**emoney.aspx 楔子 回到三国当张辽 六月的午后,一轮白亮亮的日头火辣辣的挂在西面空中,万里无云。 地面被炙烤的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天地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连道旁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草木也是一片枯败。 道上,数十名满是风尘之色的戎装骑士顶着烈日缓缓向北而行,虽然看上去个个甚是精壮,却也被这天地之威整治的无精打采,除了低头行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雁鸣,一群大雁排成一字向北飞去,或许这些大雁是慑于烈日之威,或许是日近黄昏寻找栖息的地方,飞得并不甚高,距离地面大约百多步的摸样。 行在前列的骑士中有一军官打扮的魁伟青年突然按下马头,只见他从鞍侧取下雕弓,四支狼牙羽箭闪电般搭上弓弦,弓如满月,也不知他如何瞄准,四支箭簇如流星赶月般射向雁群,须臾之间,几声悲切的雁鸣空中响起,四只大雁跌落尘埃! “大人神箭!”众人齐声喝彩,几个精神头尚好的骑士呼哨着一夹马腹,出了队伍去把猎物寻来。 领头另一名军官模样三十余岁汉子本要赞叹一番,熟料那魁伟青年的箭术表演仍未结束,电光火石之间连珠射出三箭,射落三雁,接着弓弦虚拨数下,竟又有三只大雁竟离奇的跌落下来! 如果说刚才三箭齐发射落三雁已经让众人惊叹的话,而此时,一行众人则个个目瞪口呆! 良久,还是那三十多岁军官最先反应过来,抚掌赞叹曰:“文远神射,和已故飞将军李广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文远?没错,此人正是姓张名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汉末三国时鼎鼎大名,以八百勇士打破孙权十万雄兵于逍遥津,令吴中小儿不敢夜哭的魏国大将,张辽张文远! 不过,他又不完完全全是张文远,或者说他有着张辽的躯体,而灵魂则是来自于一千八百多年后的那个时代! 他是叫张文远,父母倒也没敢给他起名张辽那么逆天,本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只因为爱玩三国游戏,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的“穿”到了这个令人热血贲张的年代中来! “还行吧!至少咱也‘潮’了一把,”张文远颇有些小人得志的低笑,同名同姓,本来就让他感觉格外的亲切,将来又是魏国大将,最后也没被敌人砍掉脑袋,这结果也不错了,不过如果偶要是穿越前姓曹,不知道会是不是……(作者按:别想歪了,绝不会是曹腾!) 本来张文远射雁还只为了打打牙祭,顺便检验一下自己穿越这一年多来苦练许久的箭艺,到了最后突然心思一动,想看看惊弓之鸟这个典故是不是确有其事,竟然真的将几只惊恐的大雁震慑跌落下来。 “什么?”那中年军官身高七尺余,肤色略黑,脸盘稍有些瘦,却一脸的彪悍,一双眸子虽不甚大,却甚是威严,此时听了张文远这莫名其妙的回答,摸着上颌两抹短须在那发呆。 “没事,没事!”张文远眯眼笑着敷衍道,心里也暗骂自己,好呆已经穿过来一年多了,正是刚刚从雁门一郡吏被并州刺史丁原辟为州府从事的那个时段,虽然已经大概适应了这个时代,可是前世那个时候的口语有时候还是脱口就来。 记得当初初到这个时代,又发现自己居然成了辽哥,一向喜欢三国的文远兴奋了大半天! 不过半天之后,乱世的残酷就迎面压来,外有胡虏抢掠,内有苛捐杂税,百姓贫困潦倒,缺吃少穿,张辽家虽然是雁门大户,每天吃粟米饭不说,没有电脑、没有小说、连马桶都没有,上个厕所都要蹲坑解决,曾经身为一名伟大资深宅男的张文远足足煎熬了一个月才勉强接受现实。平日里只能借习武打发时间。 张辽的身体武功底子本来就好,不久便被招到了并州刺史府丁原麾下当差,与三国第一猛男吕布相见,又让张文远激动了一番。 张文文远满心想着开启主角光环把奉先吸引过来,无奈人家吕布眼高于顶,鸟都不鸟咱,文远暗下决心:“好你个三姓家奴,总有一天俺要让你跪在俺的脚下摇尾乞怜!” 在并州带兵了足足一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89年,这一年,把朝廷当菜市场的汉灵帝总算嗝屁着凉,大将军何进趁势招各州郡军队入洛阳,想铲除太监!(笔者也以此为宏愿。) 丁原领命带着吕布、文远、张杨、高顺、入京,文远瞪着通红的眼睛提着宝剑,口号喊得贼响:“支持全本,铲除太监!”当时就想冲进宫里砍死几个太监。 不想连太监的毛都没见,他就被何大屠夫发配到河北来,何大屠夫真是有够脑残的,招来各州郡兵马入京还不算,还派了张辽、王匡、鲍信、张杨等人出外募兵,生怕手下十几万兵马杀不了几个没卵蛋的、。 “大丈夫生在乱世,怎能不杀几个太监!” 对于不能如愿,文远至今仍然耿耿于怀,不过想到自己此次北行的任务以及一路上的所见,便又严肃起来,他眯着眼对那军官道:“稚叔兄,这次你我奉大将军与丁原丁使君之命北上募兵,铲除宦官,任重而道远,兄在上党,我赴河北,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此地距河内郡不过二百余里,此后便不同路,明日兄长和我就将分离,今晚先寻个宿处,我们弟兄两个痛饮话别!” “好!我与文远今日必一醉方休!来日洛阳城内再见!”张杨,字稚叔,也就是与张辽并辔而行的那个中年军官豪迈笑曰,但军中最重袍泽情谊,饶是他说的豪气,张文远偷偷一瞥,也看到他眼虎目中雾气隐现。 日近黄昏,一众骑士在一处河边扎下营地,自有手下人忙碌起来生火造饭。 饭是粗劣的粟米饭,不过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张文远倒不觉得难咽,两人相对而坐,各有一盆煮熟的整雁放在面前,肉少人多,因是这支军队的领头人物,两人各得了一只,至于麾下士卒,什长,伍长之类的军官还能得到一些,那些士卒能分些荤腥肉汤,已经对张文远极为感谢。 不过酒倒是上好的米酒,足足有一大坛,是前两天路过一个被盗贼接掠过的破败村寨时从一大户废宅中扒拉出来的,已经有些年头,这酒军士们自然不用想的,张文远二人这两日也舍不得多喝,直到今日分别在即,两人才打算敞开量痛饮一番。 除此之外,二人席上就在没有其他菜色,扎营后自有手下去左近寻些野菜,奈何此时恰逢荒年,方圆数百里内莫说是野菜,就连草皮树根也难寻见。 所以,这一顿饭,已经算是出京以来难得的一顿大餐! 当兵吃粮尚且如此,时下大汉百姓的生活由此可见一斑。正如曹操《蒿里行》中所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每每想到此处,张文远就不免为之慨叹,端起酒碗向张杨敬道:“来,稚叔兄,干!” 酒话不做赘述,二人酒到杯干,很快一坛子酒就喝干,虽不尽兴,却也无奈,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席,同帐而眠。 翌日午后,一行人行至河内城下,张文远也不进城,就和张杨在南门吊桥下拱手作别。 “文远一路保重,文远此去河北路途遥远,如果有什么难处,可派人送书信来,我一定尽力帮忙!”临别之际,张杨声音激亢,重重的拍打着张文远的双肩,虽未露异色,但张文远却清楚的感觉到他握惯刀枪的手掌微微发颤! “兄长保重!不必为弟挂怀,来日洛阳城内我再与兄长痛饮一番!”张文远狠狠地给了张杨一个熊抱!袍泽情深,一切尽在不言,而后翻身上马,引麾下二十余骑驰向东北。 他转身走了,并未与张杨多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张杨如是,张辽也如是,虽然他拥有张辽的体魄,但是他占据了这个身体开始,他就已经定下目标,日后绝对不会重蹈张辽的覆辙,至少他不会在河北募兵之后,乖乖的跑回洛阳,成为国贼董卓麾下的一员,因为他知道过不了三个月,何大将军就会被阉竖诱杀,之后不久,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丁原也会被义子背叛杀害。 张文远大致了解张辽的生平,虽然他一生战功赫赫,但白璧微瑕,被迫依附董卓,归附吕布。就是他这一生仅有的污点,窃国之贼,背主之徒,既然这一世由我来做张辽张文远,就绝不会让这种事在历史上重演! 所以,在张文远的想法中,洛阳再会是必然不可能出现的,张文远此时想到的就是借此次河北募兵的机会,像身后的这位张杨遭遇山贼,延误了行程,最后升为上党太守一样,等到何进,丁原身死之事传于天下,张辽就可名正言顺的随便寻着一地驻扎下来,不上董卓那艘倒行逆施,搞得天怒人怨的破船。 至于将来的事,张文远还没想好,生在乱世,保存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当然也想高官厚禄,也想身边美女如云,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没敢想自己今生一定就走那么远。但是第一步,文远已经确定,就是不回洛阳,先在河北尽量建立好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基! 001 偶是怪蜀黍? 此去河北,冀州治所邺城必然是第一站,自河内出发,张文远先往东行,接着北上,经武德,获嘉,汲县,朝歌,入冀州境,过荡阴,便可到达邺城。 这一日张文远众人进了获嘉城,找了一间客店。 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文远眯着眼手打一把折扇,颇为惬意道:“店家,找几间空房给俺们弟兄歇歇。”你没听错,就是折扇,因为天气实在炎热,文远就寻思着前世高考时那人手一把的折扇,折扇制作简单,以韧竹片为骨,由于当时纸还不普及,文远以绢为扇面,用时撒开,成半规形,聚头散尾,合时宽仅二指许,携带甚是方便,本来文远做成这扇子的时候雅兴大发,想在扇面上提几个字看看,无奈实在书法不精,只写了“文远”二字便叹息作罢了。 不过这东西一出,顿时引得身边亲卫一阵赞叹,争着让文远多做几把来。 文远心中也在幻想,若是日后诸葛大大出山,手持一柄折扇,那画片真是……啧啧,忍不住坏笑起来。 正安排着住店之事,突然见身后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的从西面过来。店主本来正殷勤的答应,突然见那队人来,忙招呼道:“哎呀,军爷您稍等,小老儿去去就来!”说完屁颠屁颠的迎出店外。 文远向外看去,只见那队人全副皮甲,手握刀枪,赶着上百辆装满黑色大箱的马车,想必是哪个世家大族的私兵部曲,人数足有三百。 这些人个个魁梧精壮,兵甲精良,领头的一个五十多岁管事模样的老头骑在马上,虽非穿的绫罗绸缎,却也干净整洁,颇显大族气派。 管事之后有一双马拉着的大车,马车装饰华美,身上挂着竹帘,文远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不过想来有数百人护卫的派头,车中人的必定非凡。 那店家对管事甚是恭敬,点头哈腰了半天,就领着一行车仗往店来。 “店家,你这是?”文远看这一群人的架势,上前问道。 店家又是作揖又是打恭的问道:“哦,不巧得很,今日我们东家要在此住下,这位军爷还请另寻别处借宿去吧。” “这么多人?住你一家店?”文远折扇一合,皱眉道。 店家见文远面色不悦,忙解释道:“东家一个人爱清静,这些人又只是我家东家的下人,自然只能宿在店外。” “我擦!一个人住一家店?”文远身旁的亲随张驭忍不住大声道。 张驭是张文远同乡,今年二十三岁,从小便跟着张文远做贴身亲随,从雁门到晋阳,再到洛阳,现在又到了这里。 那管事听张驭喊声,目光移向文远这边,见文远这二十余人个个军伍装扮,眉头一皱,和店家轻声询问起来。 问过之后,管事有转向车中之人回禀,只因管事限于身份不敢进车,只在帘外说话,文远依稀听到了“小姐”字样来。 “咱们主仆几人住不了几间,让给他们一些也不妨的。”只听车中主人声音,稚气未脱、如黄莺出谷、甜美清脆,竟似个还长成的小女孩,而那口气,知书达理,也非一般女娃儿。 管事点头答应,转身对文远道““既然我家小姐心善,如此就送于你们一间院落,店家赶紧打扫房间让小姐休息,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 文远心中一动,上前行礼问道:“我等是往邺城公干的军士,敢问这位老先生是往何处去,若是同路,不如一起赶路,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说完,取出证明自己都尉身份的印鉴。 获嘉是河内属县,河内则是隶属大汉京畿的一个郡,可是这儿现在还真不好说是归谁管,各城之内虽有守军,可是一旦到了城外,就成了黑山贼的天下,占山为王的小股盗寇更是星星点点。 张文远之前只走了三日,就碰上好几波小股的强盗,属下虽没有折损,却也不胜其烦。 尤其是黑山贼人数众多,号称百万,文远和麾下二十几个亲兵走在他们的地盘上怎么也得悠着点,眼下若是能和这支三百人的队伍同行,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谁料那管事婉转回绝道:“原来是都尉大人,小人失礼了,不过车仗中携有女眷,实在多有不便。” 由于天气炎热,第二日文远等人照常早早的起来准备赶路,出了店门,不想那队车马此时也已经停在门外,文远不觉驻足观看,只见一个小女娃儿正由两个侍婢装扮的漂亮小娘扶着上车,无意中往文远这边看了一眼。 只见那小女娃儿一头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还有一个小小酒窝,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岁年纪,却生的小巧玲珑,粉雕玉琢,竟有楚楚动人之感。 文远的心脏不争气的急促跳了几下:“不是吧!偶自从来到这之后就没沾过女色,难道竟急色到这般,连小萝莉都不肯放过?” 那女娃儿似乎也感受到文远的目光,脸上并无半分异色,掀开帘子进到车里面。 文远心不在焉的领着一群亲兵出了城门,可巧,小萝莉的车仗竟然也是向北。 文远有意的放慢速度,倒并非是急色为了多看小萝莉两眼,而是有这三四百私兵在后面,一般的小毛贼便不敢来找麻烦。 果然这一路上平静了许多,再没有盗匪拦截。 午后,天气实在燥热难耐,整个大地就如同蒸笼一般,一行人口干舌燥,好在此时已到了淇水岸边,文远寻了片树林茂盛之地,让亲卫们下马喝水吃些干粮,再把马牵到河边,等太阳不那么毒的时候再上路。 烈日当空,虽有树荫遮头,河风拂面,文远扇着扇子仍觉着燥热难耐,便下到岸边去洗把脸。 由于数月不雨,水位下降了好一些,文远颇费了番功夫,才下到河边,河水清澈见底,静静的流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粼粼波光,文远心情大好,捧起一把清凉的喝水敷上脸面。 “爽!”品味着河水带来的清凉和甘甜,文远忍不住一声赞叹,记得后世到处都是垃圾飘满水面,气味难闻。哪有古时候的河水这般清澈? 这么热的天,倒不如……文远心中一动,脱去鞋袜“扑通”一声跳到水里面,反正天气闷热,上了岸衣服没多久就会干。 一入水中,一股清凉就包裹了文远的全身,彻底与外面熔炉一般的热气隔绝开来,文远畅快地在水中游啊,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 正游得欢畅,水面上一条长长的黑影突然蜿蜒着游向近前,其快如电!文远定睛一看,竟是一条粗如儿臂、长逾五尺的大水蛇向自己袭来! 文远心中一惊!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时上岸取剑已是不及!那大蛇张开狰狞大口,向文远胳膊处咬来! 关键时刻!文远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了大蛇脖子! 那大蛇反应也是极快,刚刚被扼住脖子,长逾五尺的身躯立时缠上文远的右手!转瞬之间即已收紧,文远顿时觉着一股剧痛从手臂上传来! 文远左手用力试图将蛇身掰开,奈何那蛇滑如泥鳅,根本掰不下来! 文远气极,一点点望岸边游去,心忖:“等上了岸,就把你这畜生切成鳝段!红烧!” 眼看就要到了岸边,大蛇刚一离水,顿时一阵挣扎,文远分神,手头一松,手臂上顿时被咬了数个血洞!文远大怒,奋力一把将大蛇甩上了岸! 文远紧跟着上岸,想到水蛇一般无毒,便也不包扎伤口,提起佩剑沿着追赶,只见那水蛇上了岸动作也极为敏捷,文远赤着脚追,一时竟追至不上! 大蛇慌不择路而逃,文远怒气冲冲,发誓要将畜生做成晚餐,眼中只盯着长蛇行踪,其余看也不看紧紧追赶,不知不觉跑出数百步外! “啊!”随着几声清脆的尖叫,文远一惊,抬头看时,两个衣衫不整的十四五岁的丫头侍婢不知为何站在河边!不对,是三个,二人身后用绢围成一圈,里面站着个美貌小萝莉!正是文远清晨所见! 只见那畜生慌不择路,蜿蜒向三个女孩靠近,两个婢女开始见文远挥剑靠近,还以为是劫路强盗,齐声尖叫,待看到一条大蛇过来,又是一阵惊声尖叫,手中水盆一扔,连小姐也不顾,慌不择路撒腿跑开! 而那畜生依旧游向帷幕,转眼之间已到帷幕五步之外! 小萝莉站在帷幕中,只露出半个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文远举剑冲到近前才发现!不过她虽然极为惊骇,却硬是没叫出声来,只是以手掩口,面色苍白! 文远顾不上欣赏,这大蛇眼看就要钻进帷幕,到时候小萝莉说不定也要受到伤害,文远一念及此,也不顾脚下生疼!长身跃起数步,手中长剑直向蛇头劈来! 噗的一声!长蛇被一剑斩成两段,蛇血四溅,帷幕顿时被弄污了一大片,小萝莉此时才惊叫出声!盈盈珠泪从粉嘟嘟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文远手足无措道:“小萝…呃小妹妹别哭,只是一条大蛇,已经被我杀了!”说着将血淋淋的蛇尸一提,给小萝莉看。 “啊!”小萝莉又是一阵面无人色的尖叫,文远忙将蛇尸藏在后面。 “多谢叔叔相救!宓儿谢过了。”小萝莉情绪恢复的极快,虽有些脸红,却能立即以礼相谢!文远不由暗暗称奇,一个小女娃,竟如此知书达理,一副大家闺秀气派,世道纷乱,竟然随着商队跑那么远,若非她此时还无甚男女之防,文远根本不敢相信他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儿。 只不过这个叔叔的称呼,颇让文远抑郁了半天。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怪蜀黍吗?” 002 小萝莉甄宓 被叫蜀黍,张文远郁闷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不过小萝莉的身子虽被帷幕挡着,头肩却露出半边,那白皙还挂着水珠的凝脂玉肤,细致勾魂的双肩,以及胸前那隐约可见的曼妙弧线,这香艳的一幕,文远禁不住嗓子发干,连咽了几口口水,一个声音竟在内心喊着:“踮着脚看,踮着脚看!” “这是怎么了?这叔叔的眼神,好怪呀!”小萝莉感觉着怪蜀黍那灼灼的目光,虽不太懂,脸上竟有些发烫,心跳也急促下来,下意识的双手交叉护住胸前,有些嗔怪的嗔了文远一眼。 不过那两天藕节一般的玉臂在胸前一挤,那对刚刚开始发育的峰丘颤了两颤! 张文远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大热天的鼻血差点喷了出来,不过他也看出小萝莉似乎有些不快乐,忙干咳两声,打岔问道:“我一直纳闷,你小小年纪,就那么懂礼貌,性子也如此沉静,根本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小萝莉羞涩的低下头道:“宓儿七岁识字,至今读书已经有四年,可能是读书的原因吧,宓儿不喜欢热闹,时间长了性子就变成这样了。” 小萝莉虽没有多少男女之防,却不代表身边的丫鬟不懂得这些,两个侍婢见张文远杀了大蛇,又跑了回来,在小萝莉耳边一嘀咕,小萝莉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叔叔,宓儿……你在这儿多有不便,能不能……”小萝莉低着头,红着脸道。 两个侍婢也是脸红站的笔直,挡在两人中间。 小萝莉不着寸缕,张文远自己也是浑身湿透,湿衣紧贴着紧实隆起的肌肉,衬托出文远几近完美的黄金身材。 此时张文远一直眯着眼看着,如何不知什么情况,老脸一红,冲小萝莉告了个罪,转身离开。 张文远直走出百步,小萝莉的身影已然不见,便下到河边,将大蛇扒皮洗净,又下到水里清洗完身上血迹才上岸。 一路之上,文远都是心不在焉,这女娃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大家气派,家世必定非同一般,说不定是哪个名门世家的小姐,此次孤身入河北,前路艰难,若能收得几个谋臣武将相助,自己的志向才能得到施展。 想到这儿,张文远停下脚步,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往刚才的路走来。 不想到了刚才斩蛇的河岸边,小萝莉已经离开,只剩下用绢拉起的帷幕因为沾了蛇血留在哪儿,文远忍不住轻轻一叹。 突然,草丛中的一件物事引起了文远的注意,那是系在衣带上的环佩,玉质晶莹剔透,入手温润,环佩呈圆形,正面雕刻图纹由云纹和蝙蝠组成。云纹形若如意,绵绵不断,意为如意长久;“蝙蝠”寓“遍福”。象征幸福,如意或幸福延绵无边。整个图纹栩栩如生,张文远虽太不懂行,但只看雕工之精细,也知道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张文远轻轻抚摸玉佩,不想背面也刻有图纹,反过来看,只见上面用小篆刻了一个“宓”字,记得刚才小萝莉自称宓儿,想来便是这便是小萝莉的名字了。 “宓儿?”张文远一边把玩着玉佩,一边轻轻的轻声叨念。 这小女娃儿身份高贵,身边护卫就有数百!又知书识礼,家世必定显赫非凡,另外小萝莉粉雕玉琢、天生丽质,小小年纪便已天生一副美人坯子,长大之后姿色必定倾国倾城。 有此等家世,人长得又貌若天仙,三国中知名的几个美女,年龄又相合的,名字还是一个“宓”字,莫非…… 文远身躯一震!是了!这小萝莉正是……! 想到这儿,张文远脑子顿时一片混乱,将玉佩收好,心不在焉的准备原路回转。 突然,一阵喧闹的喊杀声从河边官道上响了起来!张文远虎目一睁,循声往官道上赶,上行数十步,文远行到官道边缘。 只见千余山贼正乱七八糟的和护卫车队的私兵激烈厮杀,山贼们人多势众,又是主动出击,私兵护卫一时伤亡惨重,竟生出不敌之感。 坑爹啊!起初还想着借着商队护佑路上安全一点,现在可好,山贼要么不来,一来竟尼玛的来了上千! 不过山贼围住商队,对张文远麾下那二十多亲卫却睬也不睬,文远转身欲走,突然人群之中一声尖利的叫声传来,文远回头去看,只见乱阵之中,一个侍婢打扮的女子被砍倒在地,上百个山贼围攻这只有二十多私兵护卫的车子,车上,那娇俏的小萝莉一脸惊骇! 尼玛!救美了!张文远咬了咬牙,把大蛇往腰上一缠,趁着身边贼众不注意的功夫,倒拖着一个落单的山贼弓手进了林子,咔吧一声把他的脖子拧成螺丝状,麻利的取下他的弓箭! 林子距离小萝莉车仗的位置,刚好一百步远! 张文远眼神如刀锋一般锐利,稳定的搭箭上弦。 第一箭,一个刚砍死了一名私兵的贼兵被箭矢从颈部侧面洞穿! 第二箭,一个冲进私兵群中肆虐的骑马贼兵被射下马来! 第三箭,一个头目模样的贼兵扑倒在地,后脑上触目惊心的插着一支羽箭! ………… 战场混乱,起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从战场侧后射来的箭,张文远连连射杀了十余人,箭箭致命,贼兵冲击小萝莉车驾的攻势顿时稍缓。 不过当文远射出第十七箭时,他的好运气结束了,被林子边的贼兵发现,一阵呼喊,顿时有十几个贼兵摸了上来。 尼玛!张文远暗骂一声,他一个人的能耐终究有限,这会的功夫,三百私兵死伤近半,山贼虽然战力地下,不过仗着人多势众,少说还有六七百! 看着远处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小萝莉车驾,张文远咬牙大喝一声冲出林外,一个靠的最近的贼兵只见一魁伟汉子突然出现,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插着一把长剑。 张文远就地一滚,躲过几个贼兵的劈砍,顺势拣起一杆长枪,一枪在手,张文远气势一凝,只见乌黑的枪头吞吐,几个靠的最近的贼兵手捂咽喉,荷....荷叫不出半点声音来。 张文远挺枪直冲,山贼见这汉子悍勇,不敢当其锋锐,胆气稍懈。张文远一路又连杀十余不开眼的贼众,终于冲到车驾近前。 此时护着车驾的十余个私兵见文远前来,士气一振,奋起勇力把张文远迎进阵来。 “多谢都尉大......!”管事老头涕零下拜。 “都你妹啊!杵在这不突围,看上帝啊!”张文远冲上车仗一把把小萝莉拉了出来,四下眺望,只见四周方都是贼兵,指着河边道:“往那边!”话毕,拉着小萝莉冲入贼阵。 小萝莉玉腕被攥的生疼,使劲挣脱,顺势抓向文远的“腰带”,只觉入手冰凉滑腻,定睛看时,那被长剑洞穿的狰狞蛇头就在手边三寸之处,还和尾巴打成一个结。 啊!!!小萝莉发出刺痛鼓膜的高亢尖叫,俏脸一下子变得失血般苍白! 张文远被吓了一跳,长枪戳死一个贼兵,回头看时,小萝莉花容失色,双腿发软的跌坐在身边! 尼玛女人就是麻烦!张文远暗自咒骂一声,解开腰间大蛇甩向贼群,一提把小萝莉夹在腰间,也不顾小萝莉挣扎,一马当先直冲向河岸。 听到小萝莉的尖叫,一直喝骂属下的山贼首领早注意到这边,只见他身型矮壮,光着脑袋,一脸横肉,三角小眼,大嘴叉子伴着一句一句脏话开阖,露出几个发黄的大牙板子来。 待看清那个悍勇非凡的魁伟青年左手夹着一个天姿国色的小美人时,肾上腺一阵躁动,下身涌起一股热血。 山贼首领一脸猥亵的结巴着嘴道:“给......给老子上!男...男的杀了!女...女的给老子抓......抓过来!” 山贼首领一声令下,上百贼兵鼓噪着向张文远围了上来,文远突围的步伐顿时慢了下来。 而且文远一手夹着小萝莉,长枪根本施展不开,没过片刻,身上便被刺中了几枪,浑身染血。 “真特马的难啊!”张文远忍着痛把小萝莉放在地上,舞枪将贼众逼开,急叫道:“到我背上来!” 小萝莉一愣,正不知所措,文远已经一把抄起小萝莉的俏臀负在背上。 小萝莉年龄不大,背后的那团浑圆却也不小,文远手上使劲一托,只觉着弹性十足,很有肉感,尤其是刚刚开始发育的两只小兔子紧紧贴着文远坚实的后背,随着张文远的动作不安分的跳动,挤压,夏日炎炎,两人都只穿一两件衣衫,如此肌肤相亲,虽在乱军混战之中,文远却也不由生出一丝绮念。 “搂紧了!”文远高叫一声,背上的小萝莉像听话的小绵羊一样双手环在张文远颌下,文远之闻到一股淡淡的少女体香,如麝如兰,那香味,闻着比前世的那些名贵香水还要舒坦。 双手一经解放,又有背上小萝莉无声的精神鼓励,文远雄威顿展,一杆长枪使的如蛟龙出水一般,山贼挡者披靡,终于跑到河边,不过回顾身边时,只剩下那老管事和三五个私兵了。 文远颇有些恋恋不舍的吧小萝莉放下,不过背着小萝莉这一番厮杀,禁不住有些气喘,还没歇口气,上百贼兵便再度围上。 “都尉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前有大河拦路,后有追兵,管事禁不住一阵绝望。 “我断后,你们下河,游过去!”文远看了看背后河面,约有二十余丈宽,不由分说,一把将管事推下河岸。 眼看着到口的肥肉就要飞了,盗贼头领火冒三丈!劈脸盖脸给了几个小头目一阵耳光,结巴嘴骂道:“娘的!一......一群废物!不把那小娘皮抓......抓来!你们几个都......都下河喂鱼去吧!” 小头目们捂着肿脸应命,不一刻带着数十弓手偎上河岸,不一会的功夫,几声惨叫声便从背后传了上来。 张文远心忧如焚,可是自己又伤又累,且几十个山贼把自己围在中心,勉强撑持不让山贼靠近河岸,已经十分艰难,哪还有心思去管小萝莉安不安全? 秃头山贼看出张文远气力不济,一脸狞笑的靠上阵前,他对张文远可是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这人横插一杠,那小美人早就被他生擒了来。 ”你......你个不长眼......的贼汉子,敢管你......老子的闲事?“ ”今......今天你落在老子手里,老子要让你......后悔从尼玛肚子.......里生出来!“ 秃头吐沫横飞的骂着,言语污秽不堪,文远眼中怒火熊熊,一不留神,身上又中了一刀一枪! ”我杀了你!“张文远怒喝一声,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冲向了秃头,秃头不想文远如此顽强,凶厉的三角眼闪过一丝惊慌,踉跄着倒退数步,差点没被旁边的人绊倒在地。 不过张文远终究已经接近极限,前冲几步,就被山贼喽啰拦了下来,秃头见危险解除,长出了一口气,更加肆无忌惮的辱骂讥笑起来! ”尼玛!“文远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个秃头贼首,可是浑身的伤势加上体力的消耗让他手中的枪越来越慢,百余黑山贼越围越紧,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滑下岸边。 关键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张驭领着二十几个亲骑及时冲了过来,他在战场外围寻了好半天,方才远远的看着文远冲向河岸,一咬牙,领着亲骑冲了上来! 这些亲骑都是从并州一直跟随文远的心腹亲卫,战力远非一般山贼可比,生生在乱糟糟的山贼阵中杀开一条血路,将文远救了下来。 ”少爷,快过河!“张驭急叫道,亲卫虽然精锐,但是对付上百山贼仍有些困难,更何况官道上的山贼还有四五百,若他们再来增援,这些人指定玩完。 ”取我弓来!“文远面无表情,冷冷的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簇拥中的秃头贼首。 ”是,“张驭知道少爷平时脾气随和,一旦上了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当下不敢怠慢,麻溜的递上雕弓,狼牙重箭。 文远深吸一口气,剑眉微蹙,三石硬弓已开如满月,一股肃杀气势从文远周身散出,被士卒推挤着向后退的秃头只感觉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脊背一阵发寒。 秃头吞了吞口水,不知从哪里抢来一面木牌,又砍倒身边几个碍事的喽啰腾出一块空来,他直觉这一箭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如此,倒不如想办法挡下来。 ”去死!“文远暴喝一声,这倾尽全力的狼牙箭如黑色流星一般呼啸射出! 那秃头不敢相信的睁大了自己的三角小眼,手中木牌本能的向上一抬,可是他实在没想到文远的箭会如此之快!快到还不容他反应,已经到了眼前! 接着,中箭!人飞!**迸裂! 003 小萝莉与怪蜀黍 文远重重的吐了口带血的吐沫,一口怒气终于发泄出来。 秃头身死,身边的贼众一阵骚乱,不过文远等人也不敢怠慢,他远远的看见,因为张驭的杀入,官道上的贼兵又分出百余人围了过来。 ”少爷!快走把!等贼兵围上会很麻烦!“看到又有援兵过来,张驭急道。 文远回头看去,见管事和两个护卫已经游过了河岸,唯独不见小萝莉,心中一急道:”你们在此守住片刻,见我过了河心就突围,咱们在河那边碰面!“ 文远下到河边,只见几个山贼正将小萝莉围在中间,极尽猥亵,小萝莉哭叫挣扎,衣衫都被撕烂了一大片! 文远怒喝一声杀散贼众,见小萝莉怔怔站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欣赏露出的春光,骂道:”你妹的!叫你过河,你怎么还在这傻站着!“ 小萝莉见是文远,才醒过神来,低低抽泣道:”我......我不会水呀......“ ”擦!我上辈子就是欠你的!“文远不由气沮,牢骚一句道:”来,腿缠着我的腰,手搂着我的脖子。“说完,张开双手走到文远身前。 小萝莉一听,脸红的跟大苹果一般,她刚才上岸一路听侍婢说教,已经懂了一些,要是照眼前这个蜀黍说的缠着腰搂着肩,哪像个什么样子!羞死人了! 文远听着案上喊杀声又起,又见小萝莉低着头不动,眉头一皱,斥道:”快啊!不想死就上来!“ 被文远吓的身躯一震,小萝莉也知道这是眼下唯一活命的办法,双手环住文远的脖子,一双白皙细长的玉腿缠上文远的腰间。 文远虽说的严肃,不过眼前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香艳,小萝莉害羞的搂着文远,头深深的埋在文远的颈侧,发丝飘香,耳鬓厮磨,饶是文远刚刚一场苦战下来,小心脏仍是不争气的急促跳动起来。 尤其是小萝莉胸前衣衫撕开了一块,从这个角度,文远刚好可以看到那一片炫目的嫩白。 文远越想越觉着呼吸急促,哈喇子差点滴到小萝莉胸前,而且,貌似汉代男女是没有内裤这种高科技的贴身装备的吧...... 文远聚起全部的意志力才将目光从小萝莉身上挪开,暗骂道:”擦,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甩甩发昏的脑袋,文远一步一步走入水中。 一接触清凉的河水,小萝莉顿时紧张起来,紧紧的搂住文远,河水沾上染血的伤口,再加上小萝莉的挤压,文远疼的龇牙咧嘴,一阵晕眩。 不过看着眼前已经花容失色,楚楚可怜的小萝莉,文远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责任感,强打起精神,奋力向前游去。 小萝莉紧张的搂着文远,一颗心像小鹿一样跳得飞快,对水的恐惧,对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举动的羞涩兼而有之,她根本不敢抬起头去看蜀黍的脸。 不过经过一段适应之后,小萝莉稍稍的平复一些,也渐渐发现了不对,二人肌肤相亲,鼻息相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蜀黍急促的喘息,甚至看到对方伤口上不时溢出的鲜血,而且似乎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小萝莉一个放下的心顿时有提了起来,她很像看看蜀黍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少女的羞涩令她一直不敢看。 鼓了极大的勇气,小萝莉终于抬起头来,入目之处,是一张坚毅英挺的脸,那剑眉入鬓,一双眸子闪着熠熠的光辉。 不知不觉间,小萝莉竟看得痴了,原来蜀黍,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很快,小萝莉发现蜀黍额头上满是汗水,脸色嘴唇尽是失血虚弱的苍白,小萝莉看着,心中竟莫名其妙生出一丝酸楚,伸出青葱一般的白皙手指,细心擦去文远脸上的汗液。 蜀黍看过来了,怎么办?他的呼吸好快!他一定很累了,宓儿一定要勇敢,一定要给蜀黍鼓劲......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好安心,好温暖,宓儿怎么有一种希望一直这样下去的想法呢,他很累了,不能支持太久的,一定要赶快游到对岸,怎么办,真为难...... 文远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向前游着,他已经顾不上去看怀里的小萝莉,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河岸,近了,更近了!河岸就在前面! 当文远感觉到自己的脚踏上了河底的泥土,提着的一口气顿时一泄,意识紧接着涣散,文远只隐约听到一阵娇呼,眼前一黑,栽倒在水中。 当文远清醒的时候,已经睡在一间屋子里面。 文远身子精壮,身上收的都是些皮外伤,只是因为失血加上疲累大脑才会发出保护性的昏厥指令,此刻醒来,文远已经没有大碍。 ”这是哪儿?“文远站起身来,已经看到张驭就在门外。 ”少爷,这里已是冀州荡阴地界。“张驭道,又把文远昏迷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自文远过河后,张驭便带领着亲骑突围而出,山贼因为劫了车仗,也没有穷追猛赶。张驭过河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商队的人和陷入昏迷的文远。 一行人一起出发,又行了一日到了这儿,在那老管事的安排下在这儿安歇。 二人正说着,老管事突然走了进来,向文远深深施了一礼道:“都尉大人,大人救下敝小姐和小老儿性命,此大恩铭感五内,敝小姐命小老儿备下区区一点薄礼,还请大人收下。” 说着令下人奉上一黑漆木盘,上面整齐码放着马蹄金一百锭! 一百金!这可是相当于一家人一辈子的生活费!小萝莉出手如此大方,更令文远对她的身份确信无疑。 不过文远看也不看,淡淡道:“你家小姐也太小看人了,我虽不才,这点钱还不放在眼里。” 管事不由一愣,苦笑道:“大人轻财重义,小老儿实在钦佩,只是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大人若不收,小的回去实在不好交待。” 文远笑着摸了摸囊中玉佩,道:“你且回去跟你家小姐说,钱财就不必了,身为大汉官吏,路遇山贼劫道岂能坐视不管?” 管事再三要送,文远却执意不收,管事唏嘘一番,只得作罢。 危机解除,文远身上压力一轻,回想起小萝莉勾魂夺魄的俏丽容貌,回想起昏迷前的暧昧举动,心中一动,道: “我这里有一把折扇相送,劳烦老先生交与贵小姐,天气酷热,有这个东西还能清凉一些!”说完先演示了一下,令麾下亲卫送到管事面前。 这种送给闺中女子礼物的举动本来是很失礼的,不过管事看文远手中所谓的折扇开阖自如,而且轻巧易携,早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等接到手中,立时反过来调过去的仔细观看,口中啧啧称赞道:“妙啊!竟有此等巧夺天工之物!小老儿走南闯北数十年,还未曾见过这种扇子,这如何使得?” 文远淡淡笑着摆手道:“闲来无事随便做的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贵小姐不嫌弃便好,” “不嫌弃不嫌弃,此物若在大人手中或许不值一提,可若在我们行商之人手上,价值巨万,大人如此厚礼,小老儿代我家小姐谢过大人了。” 商人最爱奇淫技巧之物,管事的反应,果然不出文远所料,在文远手中不过是用来扇风用的工具,或许在这小老二眼里,价值何止千金!这管事欣喜之下没有拒绝,倒也省了自己一番麻烦。 当下文远道:“老先生,事不宜迟,我到邺城还有公干,咱们还是赶路吧,” “是是,赶路!赶路!”管事连连点头,而后爱不释手的捧着那柄折扇,像揣着宝贝一般的走了。 文远看着管事兴高采烈的背影,自己也满意的笑了,这柄小小的折扇帮他完成了两件重要的事情,一件是替他交好了河北巨商甄家,另一件则是告诉小萝莉记住,我叫张辽,张文远! “少主,我们到邺城了。”远远的看着前面高耸的城墙,文远身旁的亲随张驭开口道。 “是啊,终于到了!”文远长长的松了口气,而后回头看看,自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小萝莉似乎有意无意的,赶路时一直都是躲在车中看书简,仿佛羞于文远见面。文远路上和管事闲聊,奈何那管事嘴巴极严,只打听到这一路路过邺城之后,然后继续向北。 不过听幸存的两个私兵称呼,这管事似乎姓甄,至于其他的就什么也问不出了。 如今既然到了地头,张文远当然还是以正事为先,就在城门前辞别了甄管事,又颇有些不舍的想着小萝莉的马车上看了一眼,便领着属下至官府验了文书印信,自有人头前领众人馆驿歇息。 而小萝莉坐在马车上,看着那英俊洒脱的戎装男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心情竟有些低落的打开了手上那柄折扇,出身的望着那被河水浸得模糊的两个篆字——文远! 004 巧遇张颌 邺城自春秋时期齐桓公始建,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北临漳水,分宫,郭二城,开七门,引漳水围城做护城河,深四丈许,城高三丈,城池坚固,是河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冀州富庶,虽经过黄巾之乱,仍有数百万口,邺城乃一州治所,市面上更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士农工商,贩夫走卒,不一而足,虽较东都洛阳略有不及,但河北重镇另有一番气象。 已是下午,拜见冀州刺史韩馥怎么也得是明日的事,入馆驿安置妥当,张文远就领了张驭和另一个亲近随从王力,随便找了个驿馆附近的酒肆解解口腹之欲。 此时已过午后,未到傍晚,酒肆里还没什么人,张文远寻了一处清净角落坐下,向店家要了一坛酒,又点了几斤肉,两只肥鸡,几碟小菜,分作三席,三条大汉不顾形象坐在那胡吃海喝起来。 正吃喝着,酒肆门帘一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身穿武服的精壮汉子,文远眯眼看去,当先那个身高七尺余,虎背熊腰,国字脸,鼻直口阔,浓眉入鬓,颌下蓄寸许短须,年纪在二十六七上下,腰跨一口长剑,顾盼之间,虎虎生威。 后面那个年纪稍轻,大约和张文远相仿,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剑眉入鬓,眸若星辰,头上用木钗挽了个髻,虽略不及当先那汉子雄壮,却身高八尺,蜂腰猿臂,另有一番雄隽,尤其是一双眸子,明亮如星辰,如豹子般冷峻。 “燕赵多壮士,此言果然不虚!”张文远悄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心中赞叹! 两个汉子进了酒肆,对张文远这一桌扫了两眼,自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这两人似乎是店中熟客,店家看见两人进门,不用招呼,就搬来一瓮酒水,给二人各满上一碗,口上招呼道:“两位军侯今儿个好早啊,快快快,天气炎热,先喝两碗水酒润润嗓子。” 先进来的汉子随便应付店家两句,不一时酒肉上席,两人相对而坐,连喝了三碗,相视无语。 还是当先进来那个的那个汉子首先打开沉默,叹了口气道:“隽义,做哥哥的向来知道你沉稳,今日为何与那潘凤争一时意气,要知道韩使君初到冀州时,视潘凤为心腹,举为校尉,你我都在其帐下任职,此番争执,与你我日后仕途恐有不利啊!” “是弟鲁莽了,要不是兄长在使君面前劝解,这一顿军棍兄弟怕是免不了啦。来高兄,我敬你一碗!”年纪稍轻那军汉脸色抑郁举杯道。 高姓汉子一饮而尽道:“你我是好兄弟,隽义何必客气,只是今日所说的事,休要再在使君面前提起,使君虽然仁厚,只是对兵事颇为谨慎,多说无益,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年轻汉子似吃多了酒,脸色微红,胆气稍壮,一拍几案,愤懑道:“韩,潘二人,无胆鼠辈耳!” “兄弟!切莫高声啊!”高姓汉子忙止之道,双目如电般在酒肆内巡弋一圈,见张文远一席并无异动,才松了口气,低声抚慰年轻汉子几句。 此时酒肆里已经陆续来个些客人,张文远三人酒足饭饱,正准备招呼老板结账,突然门口又走进一窥位大汉,那大汉三十岁上下,满脸横肉,胡须竖立,个头和文远差不多高,却壮了足足一圈!进了店里先扫视一遍,看到那两个武服军官,冷哼一声,随便找了张几案跪坐下来。 文远见此形势,又不动声色的坐下,静静观察这两桌的情况。 只听那壮汉一拍桌子喊道:“店家!先上一坛酒解渴!有肉赶快端来!” 高姓汉子早见那壮汉进来,斟了两碗酒,端上前笑道:“哟,潘大哥,怎么今日有空也来这里坐坐啊?” 那潘姓壮汉斜瞥了高姓男子一眼,冷哼一声道:“你高老弟来的,我潘凤便来不得?这酒家莫不是你高老弟开的不成?” 潘凤!居然是韩馥麾下上将潘凤,没想到初入邺城就能看到,那对面那两个人恐怕就是…… 高姓男子涵养极好,潘凤如此讥讽也不生气,仍自笑道:“潘大哥说的哪里话,来来来,天气炎热,我敬兄长一碗!” 潘凤随手接过,瞥了一眼高姓男子身后的那人,不阴不阳的道:“还是高兄弟懂得进退,不像有些黄口小儿,敢在韩使君面前顶撞俺!” 那年轻汉子此前背对着潘凤一直隐忍,此时终于忍不住发作,拍案而起,戟指怒声喝道:“潘凤!我一直隐忍,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潘凤酒碗啪的摔个粉碎!眼一横也起身叫道:“俺欺人太甚?好!俺就欺人太甚了!张颌小儿,你能怎样?” 酒客见酒铺中两个大汉一时剑拔弩张,纷纷鱼贯而逃。 张颌,河北名将中,颜良文丑徒有名气,早早的官渡之战前战死沙场,张文远最钦佩的赵云,有勇有谋,却只能屈身做刘皇叔身边一名近卫,屡屡在万分紧急之时才委以重任,大才难得伸展,唯独张颌,自归降曹操后,被屡屡委以重任,攻汉中,伐荆州,败马谡,阻诸葛,屡建功勋。 文远暗自兴奋,不想刚到邺城就有这么一场好戏可瞧。 高姓男子一边陪笑一边打圆场道:“潘大哥,潘兄,你不要和张兄弟一般见识,年轻人火气大,你多见谅。” 潘凤不依不饶的挣脱高姓男子,大喝道:“哼!年轻人火气大?俺潘凤火气也不小!张颌小儿,若非高兄弟几次三番劝阻,俺早就好好赏你一顿军棍,把你赶出邺城了!” 张颌此时已是恼羞成怒,饶是高姓男子连连使眼色,他已经视若无睹,拔剑大骂道:“潘凤匹夫!有种就别以势压人,咱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潘凤也怒而拔刀,一脚将身前几案踢倒,喝道:“俺潘凤自到冀州,还从没有人敢对俺如此猖狂,黄口小儿,你当俺手中刀不利吗?” 张颌怒极而静,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直盯着潘凤,道:“多说无异!看招吧!”说完,大叫一声,一脚将身前几案踹飞向潘凤,长剑轻灵如蛇,虚虚实实罩向全身要害! 潘凤闪身让过几案,缳首钢刀如劈山岳,自上而下看去,这一上手就是杀招! 张颌素知潘凤力大,不敢硬架,身形一侧闪过,剑尖如电,须臾之间,已近潘凤胸膛! 潘凤心中一惊,不想张颌动作如此之快,仓促之间忙连退数步,扭身接力,挥刀将长剑荡飞! 张颌手臂一麻,暗惊潘凤膂力竟如此强,当下不敢大意,谨慎攻上! 潘凤也是再不敢小觑张颌,每次出刀必留三分后力,一面被张颌所伤。 二人你来我往,一场打斗凶险异常,高姓男子几次想上前劝解,然而小酒肆里劲风呼啸,根本插不上手,跺足长叹一声,疾步出了酒肆去寻救兵。 文远在角落边也是按剑戒备,张颌潘凤二人相斗确实是凶险异常,潘凤势大力沉,刀刀带起呼呼风响,张颌则剑走轻灵,速度变化让潘凤不得不小心提防。 转眼二人斗了数十合不分胜败,文远看的也是心驰神迷,对武艺的感悟收获不少。 以文远评判,此二人都应该是一流顶尖的武将,比起吕布、赵云这些超一流武将还尚有不足,与自己相比已不遑多让! 不过此二人武功路数又有不同,张颌剑法精熟,却并不以力量见长,潘凤则魁梧彪悍,膂力超凡。 两人各有所长,虽然整体说来不相伯仲,但放在具体的环境之中又不一样,因为酒肆中到处摆着坐席、几案等琐碎物事,潘凤体型庞大,移动不易,前五十合一直苦苦抵挡,五十合过后,酒肆中硬是被请出一片空场,潘凤站住正中方位,顿时从容了许多,而张颌则因为酒肆狭小,一旦无法闪避,不免举剑硬扛! 张颌膂力显然逊于潘凤一筹,几次刀剑相交,渐渐落于下风,虽咬牙支持,却已经是守多攻少。 文远此时已经力贯全身,随时准备出手,没错!就是替张颌解围! 公平一战,张颌未必不是潘凤的对手,只是今日限于地形,张颌才败的有些憋屈。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文远此时早已对张颌起了爱才之心,到了二十一世纪最缺的都还是人才,何况是这天下豪强并起的汉末三分时期!? 想要保命,文远身边如何能少的了大手? 至于潘凤,他太目中无人,文远此时不过一都尉,自知主角光环影响不了这种傲慢无礼的人物。 眼看着张颌要落败,文远暴喝一声,长剑出鞘直点向潘凤刀身最不受力之处! 当的一声,潘凤顿时踉跄后退数步,文远也感觉手腕一麻,不想潘凤大战近百合仍有如此气力,暗自心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潘凤被文远一剑逼退,便知文远是个不容轻视的高手,当下横刀站住问道:“汝…足下是何人?”潘凤见对面那人身高身高八尺许,仪表堂堂,只是一双眼半闭不睁的,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只不过此人虽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神情轻松,一脸从容,让潘凤一时也不敢生起轻视之心。 文远懒懒的抱拳一笑道:“某乃并州刺史丁原麾下从事,张辽张文远。” 潘凤听说文远不过是个从事,还不是本地人,脸上傲然之色立盛,道:“并州的从事,来俺冀州作甚!汝可知俺是何人?” 文远呵呵笑道:“冀州有一上将,姓潘名凤,威震河北,我虽远在并州,却也听过潘将军的大名!” 潘凤看着文远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哈哈大笑道:“既知俺名号,文远还不退开,待俺收拾了这黄口小儿,在和你喝上几杯。” “且慢!”文远微眯的双眼突然一睁,一股凌厉的气势顿时喷薄而出,只见挥手止住潘凤,依旧轻松的呵呵笑道:“二位都是韩使君帐下大将,使君若是知道二位将军府外私斗,恐怕会不高兴,今日二位已经切磋过,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潘凤不悦道:“张辽!俺冀州之事如何要你一个外人插手,你好好站在一旁,休要多管闲事!” 文远长剑轻弹,锵然响起龙吟之声,懒懒笑道:“潘将军与张将军大战百合,我在一旁看着十分佩服,只不过若是是寻常切磋便罢了,切不可伤了自家和气,潘将军以为如何?” 潘凤虽然狂傲,却也并非蠢笨如牛,如何听不出文远话中之意,自己与张颌连斗百合,气力已弱,若这时再和这个剑法不凡的张辽相斗,恐怕确实没什么好处。 一念及此,潘凤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今日就看在这位文远兄弟的面上,暂不和你计较,来日方长,张颌小儿,你给俺好好记住!” 说罢,也不提和文远喝酒之事,转身出了酒肆。 张颌此时满面通红,唇角都咬出血来,冲文远拱了拱手道:“今日之事,谢过这位兄台!告辞!”说着大步向外走。 文远扔了一块金子,命张驭好生善后,急急忙忙追出酒肆。 文远从酒肆追出时,早已是月上当空,看到张颌去向,忙疾走几步追上,道:“隽义兄且慢!” 张颌走的很急,并不转身,道:“这位兄台还有何事?”从他颤抖神声音可以听出,此战之败令他有多么屈辱! 张文远欲扎根河北,必然需要招揽人才,故一见张颌,招揽之心油然而生,尤其是今日在酒肆中见其在韩馥手下并不如意,更是让他坚定了他的心意。 文远露齿一笑拱手道:“我与隽义兄一见如故,隽义兄何不与我回馆驿小酌,促膝而叙?” 不料张颌停也不停,不冷不热的道:“我今日贪杯酒醉,实在不能再饮,况且交浅言深,非君子所宜,张兄还是请回吧,改天若有机会,我必定登门造访。” 张文远心里那个郁闷呐,第一次动了招揽之心,却碰了一鼻子灰,为啥咱身上就没有其他猪脚身上的王八之气!? 嫩,还是太嫩!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忙敛容道:“兄长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 张颌沉吟道:“张兄言重了,实是我今日已无心饮酒,这样吧,明日,我亲往馆驿请张兄到敝宅宴饮,以谢张兄援手之恩。”张颌虽然平日寡言,也爱结交士人,张文远岁言语轻佻,却举止轩昂,面色殊无异状,一望可知是出于本心,更何况两人年纪相仿,惺惺相惜之心早起。 张文远颇有些失望,躬身拜道:“小弟奉何大将军以及丁使君将令,此次来河北为招募军士进京剿除阉宦,今日刚到冀州,明日就要去拜会贵主韩公,以及河北诸位大人,张兄,今日多有得罪,来日有暇,再与兄长畅饮一叙。告辞!” “请……请!”张颌也回拜道。 这好的打手果然是是喜欢自己选老板的! 抑郁,文远明显的从张颌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抑郁,不过偶喜欢!张文远心念电转,结合到之前在酒肆里的听见,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在脑海的浮现。 张文远转身而去,也不看张颌,仰天长吟: “大丈夫生要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张颌本转身欲走,听到张文远所吟诗句,骤然停步,天色漆黑,也看不清神色,只是在那儿呆呆凝立。 张文远边走边吟,路过一转角,回头望去,但见张颌仍呆立于长街之上,心中不由一喜。 第二天,张文远洗漱更衣,一大早就纵马直奔州府衙门,上门递了拜帖,不一时,一白衣文士迎出府外,乃是冀州别驾闵纯,张文远虽平时松松垮垮,此刻也不敢大意,忙上前叙礼,跟随闵纯入内。 入得大堂,早有一干文武两厢跪坐,上首一中年男子,身穿黑色官袍,头戴鎏金冠,眉清目秀,面若傅粉,颌下三寸须髯剪裁得体,虽年届四十,却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刚由御史中丞迁为冀州刺史的韩馥,韩文节。 张文远上前大礼拜见,又经闵纯引荐一干文臣武将,冀州人才鼎盛,文有荀谌,辛评,沮授,耿武智谋之流,武有潘凤,张颌,高览等勇武之辈。文武将官一二十人,济济一堂。 张文远虽只二十出头,与众文武执礼甚恭,进退不曾乱了方寸,看得韩馥点头不已。 待到介绍到张颌时,张文远深施一礼,眯眼打量,饶有深意呵呵笑道:“隽义兄,昨日匆匆一遇,今日又在使君府上相逢,真是……猿粪呐!” 张颌眼中血丝隐现,竟似一夜未睡!他虽有幸参与此次会面,在众人中资历人望却是最低,匆匆向张文远一还礼,便退回坐席。 一番引见,厅内气氛热络不少,韩馥赞道:“张颌十八岁时便入伍征讨黄巾,至今已五年多,现为任职军中司马。文远小小年纪,见识倒是不凡,堂上诸人表字来历,都能说个**不离十。” 众文武也是交口称赞,唯独冀州校尉潘凤见韩馥夸赞张颌,心中不喜,哼哝一声。 “韩公谬赞,河北多名士,诸公大名传于四海,非在下之能。”张文远谦逊拜曰。众人心中甚是欢喜。 韩馥捻须笑道:“好好好!文远此次从洛阳来,一定是有紧要公事,众人都在,你且说来听听。” 张文远眯着眼睛呵呵笑道:“使君大人,张辽此来确有要事,大将军前日派人送密诏入各州、郡,请各地太守、刺史调兵入京,诛杀阉宦,各处如今已经多已回复,只是冀州韩使君处为何……?” 005 以退为进 削兵借将 “这……”韩馥笑容一僵,颇有些不自然,谋士辛评笑着起身道:“文远不要怪罪,其实并非是我家主公不肯为国效力,实在是因为一则冀州黄巾余孽未息,二则黑山势大,贼酋张燕、眭固等人领盘踞在山谷之间,领上百万众劫掠各郡,为害一方,三则北平公孙瓒鹰视狼顾,时常有入寇之心,主公虽然心忧国难,无奈力不从心罢了。” 韩馥及众人连连称是,慨叹不已。 此时又有一三十余岁的中年文士文士起身,容色激昂,慨然陈词:“大将军此计何其荒谬!身为当今天子国舅,上仗天子威严,下掌京畿兵权:诛杀宦官,不过易如反掌罢了,而且如果想要治宦官之罪,只需除其元恶,这种事只需要用上一个狱卒就够了,何必大动干戈,招郡兵入京?如此,则事必败露,大事恐难成也!”正是河北广平人士,沮授,沮公与。陈寿曾有云,观田丰、沮授之谋。虽良、平何以过之? 文远眯眼打量着沮授,沮授少有大志,善于谋略,敢言直谏,张文远早有耳闻,应该能做个好的部门经理,只是这脾气嘛,…… “大将军使者在此,公与兄怎可如此乱言?”荀谌乃冀州谋臣之首,与沮授平日交情甚厚,爱其才,怕主公见责,忙出声提点。 “得罪勿怪!”沮授也觉得有些唐突,尴尬的笑了笑,躬身行了一礼,坐回一边。 经此一番,气氛稍有些尴尬,张文远倒不急着追问,厅堂内文武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古往今来的说个滔滔不绝,却始终不说到点子上。 张文远暗暗发笑,其实他也赞同沮授的观点,只是自己身为何进之使,总不好公然持有异议的。他静静观察堂上众人,思考着此次拜见韩馥更重要的事情。 韩馥见众人讨论不休,顺势道:“此事容以后再议,文远远道而来,如果没别的事,就在邺城好好歇息一番,潘凤,在堂前摆下接风酒宴,你领军中将校和文远畅饮一番,本官还有些要事,来日再请文远还有众位饮宴。” “使君且慢!”张文远欠身拜道:“在下此来,奉大将军令还有一事需要向韩公拜谒。” “大将军还有何吩咐,文远慢慢讲来。”韩馥正容坐下,刚才的事被属下敷衍过去,韩馥总觉着对张文远有些过意不去。 “大将军密诏州兵入京,不过是灭阉计划之一也,又令在下等出京募兵已灭阉党,密信在此,请使君验看。”张文远取出密信道 荀谌从张文远手中接过密信,韩馥看过,又交给一干文武查看,之后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文远需募兵几何,有甚难处,本官忝为冀州刺史,必当给予方便。”。 “多谢韩公!”张文远躬身拜谢,接下来自然是谈生意的时间。 何进发给众人密令,鲍信,张杨等所募军士均在千余人之数。 不过这年头拳头大的说话都能大声些,张文远又不想那么早回洛阳,早已打定主意,改!咱要募兵三千! “这……”一听这个数字,韩馥面有难色,要知道密信上写的明明白白,所募士兵所需的粮草辎重,刀枪弓箭,衣甲营帐,旗幡金鼓都由各地方州郡承担,谁肯当这冤大头?否则,张杨鲍信之流何至于只得兵千余而返。 三千兵人吃马嚼,所费钱粮何止巨万,韩馥沉默不语,又是辛评出来打圆场,向张文远大倒一番苦水,说州府财政如何如何拮据,冀州兵备如何如何艰难,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一个钱粮广胜的冀州硬是说成恐怕连益州交州尚且不如的穷乡僻壤之地,最后狠狠杀价!兵?有,最多一千!不想给?抠门! 我呸,冀州穷?谁不知道冀州乃天下膏腴之地,人口数百万。 张文远不依不饶,凭借着刚才和众人之间融洽的气氛大打感情牌,又张口朝廷,闭口大义,主攻方向就是冀州刺史韩馥,毕竟他才是一州之主,况且之前又大话出口,实在不好食言。 张文远舌战冀州群豪,几个回合下来,韩馥眼看不敌就要答应下来,张文远见时机来到,话锋一转,道:“这样吧,三千士卒并非少数,仓促成军怕也济不得事,一千就一千,但还需使君许在下三事,如何?”此时张文远如乖宝宝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韩馥,让几次推脱的韩馥脸热不已。 谈判柳暗花明,韩馥不由大喜,沮授还没开口建言,他便已经忙不迭应允。 张文远心中暗喜,侃侃而谈道:“其一,虽只募一千人,还望这一千人的军器铠甲,一应所需供应足备,另先支予一年粮饷,如何?” “此事易耳。”韩馥点头道,一千人一年所耗军资虽然不少,自己一州之主,麾下带甲数万,多出这一千人支应倒也容易。 “其二嘛,一千可战军士之外,辽还想周游冀州各郡,招募两千流民为辎重兵,这些人无须供应衣甲军器,只一日两餐足矣,而且日后在下回转洛阳,所募人数越多,何大将军面前也显使君高义。,” “无妨,就给你三千人一年的钱粮布匹。”韩馥只想了想就点头道,流民,这年月灾荒连年,最不缺的就是流民,虽然多了两千张嘴吃饭,但是不用供给军资,只要管饭,也远远少于三千战兵的花费,且正如张文远所说,带回洛阳的兵士越多,他韩馥在大将军心里就越有分量不是。 张文远心中暗喜,周游诸郡,招募流民,最好再能遇上几股盗匪,这就让他有了不必尽快回转洛阳的借口,至于让韩馥在何大将军面前有光?韩馥可不知道,不出三个月,何进就会被十常侍诱杀于宫苑,身首分离。 不过相比前面二事,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张文远最重视的,他偷眼看了看右手末座的张颌,没想到张颌此时也正看着他,心神一颤,强自镇定向韩馥再拜道: “这其三吗,古人有良将强军之语,辽欲将此一千兵练成强军,还想向使君借用一人助我!” “哦?文远想向我借调何人?”一听到这,韩馥犹豫着看着麾下将官,他虽素轻武事,麾下诸将中只有心腹校尉潘凤一人,其余的往日里并不多在意。不过谁会嫌手下兵多将广呢? 事实上韩馥手下并非只有潘凤,麴义,张颌当时都在韩馥军中。 这种挖人墙角的缺德事,见韩馥并未一口回绝,张文远心中大喜,故作平静的在在场**个将官面前巡弋一番,最后停留在张颌身上,道:“张将军与我年纪相若,又是本家,一见之下甚是投缘,就是此人了,多谢韩公成全,张辽在此拜谢!”还没有说完,张文远便已经厚着脸皮向韩馥拜倒,反正他年纪轻,和韩馥差着二十余岁,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不计较丢了面皮。 韩馥笑着摆手道:“文远倒是有识人之明,张颌虽年少,却极善掌军,颇有大将风度,假以时日,前途必不可限量……”也不知道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韩馥并没有一口答允,张文远索性耍起了赖皮,一句一个“韩公英明,”“韩公高义”,马屁,糖衣炮弹不要钱的向韩馥拍去! 韩馥本是务虚名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崇尚古人禅让之名,把大好冀州拱手让与袁绍,被张文远这几下拍的晕晕乎乎如在云里雾里,再加上张颌年纪尚轻,声名不显,当下美滋滋笑道:“好吧,好吧,隽义,命你便随文远往大将军处效力,你可愿意?” 张颌出班,看了看满怀笑意看着自己的张文远,想想他为了自己如此卑躬屈膝,想想在冀州军中受到的排挤,咬了咬牙道:“末将……遵命!” “不可!”此时沮授突然插了进来,道:“主公万万不可!张隽义乃我河北庭柱,舍之,主公如断一臂也!则冀州危矣,万望三思啊!” 高览,辛评等也出言相劝,几人情急之下把张颌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说的韩馥也颇有些犹豫,奈何说出的话不好不算,况且张颌本人也已经答允,正左右为难间,却早忘了诸将之首潘凤还在这里,他老脸再厚,也不知置于何地,索性拂袖而去! 校尉潘凤冷哼一声,向韩馥拱了拱手转身而去。把一干人晾在那里。 “罢了罢了,此事已定,诸公不必再议,散了吧!”相比张颌,潘凤才是韩馥的心腹,他不悦的止住众议,又对张文远道:“文远待会多饮几杯,莫要生分了。” “是,多谢使君,恭送使君!”张文远躬身又是几个马屁相送。 讨要张颌告一段乱,接下来自然是官员间的宴饮,一场酒宴直吃到日落黄昏,张文远才在张颌的搀扶下走出刺史府门。 熟料刚出府门,早有一人等在路上,一把抓住张文远的袍袖喝道:“好你个张辽,张文远!小小年纪,果真人不可貌相也,你居然将我家主公玩弄于鼓掌之间,欺我河北无人吗?” 本来张文远醉眼婆娑的一时还没缓过劲来,听了这番话,酒劲顿时散了大半,看见来人正是冀州别驾、骑都尉沮授,忙道:“先生何出此言?我冤呐,比窦娥还冤!”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张辽小儿,你真是好计算啊,你这招以退为进,削兵借将之计,怕是见到我家主公之前便想好的吧,当我看不出来吗?”沮授慧眼如炬,大声呵斥道。 张文远无奈傻笑,他本来费尽心机,冥思苦想了一夜,今日终于大功告成把张颌挖了来,席间心情大好多饮了几杯,此时被沮授说破的心思,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还有一招,就是年轻,就是装醉,就是耍赖,反正你沮授说破天,我张文远也不会把到手的张颌给放回来,他也学着韩馥麾下的一干文臣那样,忽忽悠悠的打起了太极拳。 倒是张颌必预料的想得开,他虽然慨叹,却拉住沮授相劝,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竟然压下了沮授大喊大叫的气焰,两个人一对怨妇似的在哪长吁短叹。 良久,沮授才拉着张颌回到张文远的面前,一旁还叮嘱道:“罢了罢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此番去洛阳,至少也要比呆在这冀州城里如意。”接着没好气的对张文远道:“张辽小儿,算你小子鬼主意多,平白多一大将,切记要善待下属,不可背弃隽义。” 张文远刚才还好似醉的晕头转向,此时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意。执张颌之手正容道:“隽义,吾兄也,从今往后必生死与共,福祸相惜,虽斧钺临身而不悔,何言背弃!?” 张颌听了不禁动容,虽纠纠男儿眼中也蕴满雾气,颤抖着就要拜倒下去,道:“张颌不才,拜见……” 张文远忙将张颌扶起,以手止之,虎目一睁正色道:“隽义兄何以至此,兄乃大才,辽岁不及兄长,官不过一都尉,兵不过十余人,上无片瓦遮阴,脚下更无立锥之地,辽安敢令吾兄以主事吾,此事休要再提!” 张颌执意要拜,张文远再三不允,张颌最后只得道:“敢不殚精竭虑,以死效力!”虽没正式拜文远为主,可知看那眼神的坚毅,便已九牛不回。 沮授在一旁看着,仰天叹曰:“呜呼!此子,非池中之物也!”说罢转身欲走,也不知道是为张颌高兴,还是为张文远感慨,亦或是为自己惋惜! “公与先生留步!”张文远急追上前,拉住沮授的手,呵呵一笑,低声道:“先生雄才伟略,虽张良、陈平在世也未及先生也,奈何所侍非贤主,他日若有不如意处,可派人送书信一封,张辽虽刀山火海也必来为先生解忧,如果顽皮日后能有飞黄腾达之日,先生若能不吝来教,辽愿以师礼敬之,何如?” “你……你……你,竖子大胆!”沮授开始还没听出味来,到后来又惊又怒,指着文远喘着粗气,最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拂袖而去! 张文远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一路疾驰,离刺史府稍远后纵声大笑,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快意一起宣泄出来! 张颌,我在这三国时代得到的第一员大将,第二位,那还会远吗!? 006 棋逢对手 将遇良才 当晚回到馆驿,文远二人直聊到深夜,同榻抵足而眠。 第二日清晨,文远早早的起床,开始每一日都要例行的锻炼,其实倒不是文远真想练,如果有机会他倒真想上网看看书,打打游戏。可是在这个时代除了打鱼用得上网,哪有什么娱乐消遣的东西。 何况文远前世夜猫子出身,让他天一抹黑就上床睡觉,铁定睡不踏实会早起,再加上如今文远拥有了一副模特都羡慕的健美身体,如果不保持保持,文远都觉得太对不起被他夺舍穿来的名将张辽。 那时候空气极好,可不像前世看不到湛蓝的天空。 文远先是耍了躺拳脚,又取来自己的青龙戟舞弄一番,汉末将领骑战,多用戟、矛,文远这柄戟重四十八斤,长一丈二尺许,用精铁打造,戟尖和小枝开刃处百炼成钢,颇为锋锐,文远甚是喜欢,每天都要擦拭几次。 此时天下武学尚未完全形成流派,戟的练法以剁、勾、片、探、挂掳、磕为主要的招式,兼有刀枪的劈、砍、挑、刺、拨、架、格、挡等,若要习至大成,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是以文远每次勤练不辍,这一年多来也是进步良多,只见这一杆长戟在他手中上下飞舞,真如同一条大青龙一般,呼呼劲风响处,一旁伺立的张驭也是难当气势,一步步向后挪去! 到最后,文远脚下踮起一块石头挑向半空,力聚于腰臂之间,口中暴喝一声!青龙戟如长虹贯日,直飞冲天! 只咔嚓一声,戟尖准确的戳在石块上,激起碎石无数,青龙戟余势未歇,直飞出十余米后,深深的钉在院内一株桐树的树干! 文远长身站定,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脸不红,气不喘。 “好戟法!”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赞叹,文远刚才正练得起劲,待回过头望时,原来是张颌已经站在了廊下。 “将军使得好戟法!”张颌目露钦佩之色,由衷赞叹道。 “呵呵,雕虫小技,让隽义见笑了。”文远眯着眼笑了笑道,正要举步走向插着青龙戟的桐树,突然心中一动,眼神中战意闪现,道:“久闻隽义枪法精熟,武艺非凡,今日正好有暇,你我何不就此切磋一番?” “哦?将军这是要考校颌的武艺吗?”张颌笑道,张颌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在一旁看了半天早已经心痒难耐,他自忖在韩馥麾下少有敌手,今日见文远武艺精湛,生出好胜之心在所难免,见文远相邀,也不推辞,立即叫人取他的长枪来。 不一时,二人各执兵器站在场中,为防误伤,连甲胄都穿戴齐全,俱是英姿挺拔,气势非凡。 一戟在手,文远表情肃穆,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势布于身周,张颌也是面容一正,银枪虚指,与文远相抗衡。 文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颌身上,对这个刚收的大将越看越是喜爱,站在那儿看了好半天才道:“隽义,请出招吧!” “将军小心了!”张颌面容一肃,沉声道,长枪一领,汝一道银色电光闪现,直刺向文远胸前! 文远身形微侧,戟身一挑,便将张颌枪势带向一边,接着身随劲走,顺势一抡,沉甸甸大戟杆子就带着呼呼劲风向张颌拦腰扫来! 攻势味道,张颌就已经被这风声震的耳刮子生疼,不过他不慌不忙,眼看攻势将至,不退反中宫直入,枪杆一横格在戟杆最不受力处,将文远长戟荡开,而后腰杆一拧反身借力,枪做棍使,自上而下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 文远闪身让过,戟势再动,戟尖如青龙出水,直刺向张颌腰眼处,张颌一抬枪杆荡偏文远戟势,长枪闪电急刺,宛如梨花点点……眨眼之间,二人已交手数招,文远固然满心欢喜,张颌有何尝不是因棋逢对手,战意更烈! “再来!”文远越打越兴奋,高叫一声,挺长戟攻上,张颌也毫不示弱,举枪迎来! 二人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并在一处斗得难分难解,一旁张驭开始还能看清楚二人招式,但到后来就觉着眼花缭乱,只看到大院内两个人影往来游走,一双枪戟舞得犹如蛟龙一般,不由得为二人捏出一身冷汗。 二人直战了二百余合,眼看已是日上中天,大汗淋漓,依旧是难分难解,文远心中豪气涌起,拨开张颌枪势,亢然道:“这样比试,就是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隽义果然好武艺!可敢与我再比试马战?” 张颌也是战意熊熊,昂然道:“但有所命,有何不敢?” 文远长笑道:“好!张驭!使人牵马来!” 二人上了战马,兴奋的对视一眼,文远一马当先冲去馆驿,直奔城外。 到了城外空旷之地,也不废话,各奔出一段距离,高喝一声,策马疾驰着向对方重来,这一战又是另一番凶险。 二人步战不分胜负,马战也难分轩轾,眼见戟来枪往,又斗了一百余合,仍然不能分出高下,文远心道,若想赢过张颌,必使拖刀计,又恐万一失手伤了张颌性命,几次犹豫不决。 又斗了几十合,文远到底是年轻气盛的汉子,久战不胜,终于不奈,虚晃一戟,拨马而走。 文远耳听八方,本以为张颌定然追来,不想马蹄声竟似越来越远,文远回头一看,不禁咧嘴大笑起来,只见张颌也是拨马而走,看那架势,不是拖刀计是什么? 文远将长戟往地上一插,翻身下马便向张颌奔去,张颌似乎也激动莫名,下马直奔文远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二人把臂相拥,文远昂然道:“隽义战阵拼斗,绝不逊于潘凤!只是那日……” 张颌慨然道:“大丈夫岂能因区区挫折而一蹶不振!来日我定会以手中这杆枪,为自己正名!” 百折不挠,百败不馁,这就是张颌!文远心中振奋,长笑出声! 一战之后的畅快尽皆化作这高亢激昂的大笑宣泄出来,四目相顾,一切尽在不言! 翌日,文远去刺史府出拜见韩馥,取了拟好的官府文书,由人领着直奔府库,先取了五百金以做募兵之费,再回到馆驿。 此时张颌也从军中回来,并带来了二十余名心腹亲兵,二人计议一番,命手下人每两人一组,飞骑至附近各郡县张贴榜文。 大灾之年,百姓衣食无着,乍听官府招兵,月初至月末,数万人云集邺城,把一个小小的招兵处围得是水泄不通,张颌按着文远的意思从中裁汰老弱,简拔青壮,初步招了四千余人,接着就是就是文远亲自跑了武库一趟,讨取军资用具。 值得一提的是,沮授因为人方正,竟还兼着冀州的武库令,也不知是不是文远最后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自刺史府别后,从一见面就跟文远唱对台戏的沮授再没有跳出来教训文远,不仅如此,还足额发放给文远环首刀1000把,戟500把,矛300把,盾牌200面,强弓300张,箭8000支,号衣皮甲一千余套,,旌旗等一应齐备,还有精铁战甲50套,战马50匹,驮马,牛两千余,猪羊数百头,粮草六万斛,分装入两千余辆辎重车。 除此之外,沮授还送给两千余套存放武库经年的破旧衣甲,让文远欢喜不已,不过想来免费送出这些也不全是沮授的意思,韩馥恐怕也不想着三千人回到洛阳后还被何大将军认为其中有两千人是平民。 以前在并州丁建阳处,文远手上也有一只五百余人的直属部队,可他知道那并不真正属于自己,仰首望天,此时已是八月初一,算算距离何进,丁原身死,还有近两月功夫,这个时候,还不能回去,接下来,就是以练兵之名,拖延不回! 与刺史府交待一番,文远引新军出城在东郊聚集,此时四千多青壮还未发铠甲军器,乱糟糟的或站或坐在那儿如一窝乱民。 雄壮的鼓角声响起,由疏而密,噪杂之声才渐渐消去,文远与张颌走上一土坡,眯着眼睛扫视坡下人群。 见众人的注意力开始聚集在这里,鼓起胸腹之气高声喝道:“安静,安静!你们……可是愿随我从军?” “我等愿追随将军。” “跟着将军混,吃喝不用问。” “将军指东,俺不敢往西,将军让俺逮狗,俺不敢撵鸡。” “……” 乱糟糟的一片回答,文远眉头微皱,张颌在身侧暴喝一声:“将军训示,休得嘈杂!” 文远心中感慨,这帮人说是青壮,但几乎个个都面有菜色,很多人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而且这其中有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赶来,此时虽只是八月初秋,可周围围观众人中有很多孩子都光着屁股,连衣服都穿不起,可想而知汉末百姓们生活的艰辛。 从这些人的眼中,文远根本看不到太多生气,有的只是麻木,苦楚还有疲惫。 文远幽幽一叹,待众人安静,方道:“意思我是明白了,不过接下来,尔等只需回答,是,不是!想,不想,能,不能即可!尔等明白?” “是!”“好!”“明白!”“……”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回复! 张颌一旁怒了!手臂一举,身后十几名亲卫齐声喝道:“静!静!静!!” 这次众人安静的很快,文远点了点头道:“你们是不是……庄稼地里刨食吃的汉子?” “是!”虽然不是异口同声的喊出,却也比之前整齐了许多。 文远疲懒的表情渐渐消失,颇为动容的道,“是啊,都是踏踏实实的庄稼汉子,若是能嘴里有口食吃,谁会来干这提头卖命的差事,乡亲们,这年头活着难啊!我这一路走来,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沿途千里的草皮树根所有能吃之物,都被吃尽!穷苦之家,更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活着,难呐!” 很多青壮都慨叹着低沉下来,更有人想起过去的伤心事,低低啜泣。 文远语气一转:“不过我今日对天立誓,只要你们能成为我军中一员,从今往后大家就是我的兄弟手足,我有肉吃,大家就跟着吃肉!大家喝汤,我张辽也跟着一起喝汤!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将军大德,誓死追随将军!”张颌躬身下拜,慨然喝道! “将军大德,誓死追随将军!”数十亲卫接着下拜,齐声喝道! “誓死追随将军!”四千青壮也跪倒大片。 文远心情激荡,眯着眼看着这四千余众,自己以后,就要靠这些人安身立命了...... 007 拉练简军 文远见众人皆慷慨立誓,昂然道:“好!今天我就当着大伙的面儿,立下这第一条军规,日后凡是加入我军中的兄弟,一天管饭三顿,至少一顿稠两顿稀,管饱!肉?我可以提前给你们通个气,肯定有!至于吃不吃得到,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嗷嗷嗷!”四千民壮如狼嚎一般齐发出一声吼,一个个两眼冒绿光,他奶奶的,这一次应征真是来对了!这年头当兵,图的不就是个不被饿死吗,现在好了,只要能加入,不仅一天能有三顿饱饭,看情形表现的好还有肉吃。 这一次,四千余众黑压压的拜倒一片,甚至有人激动的两眼含泪。 “不过……”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语锋一转道:“想成为我军中的一员,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入我军营,就是我兄弟,兄弟的命不是平日里吃吃喝喝,上了战场就不管不问的!是兄弟,我就要为你负责,为你的命负责!” “是!”青壮们齐声应道! “战场保命,靠的是平日里训练刻苦,我军中军纪森严,法不容情!尔等可能遵守!” “能!” “好!从今日起开始正式选兵,经过重重考验的,就是我营中手足,裁汰者,给予粮米,各归乡里,如何?” “是!”众人齐应! “好,既如此,现在开始第一轮选拔,以巨鹿郡城为终点,于路上以我之亲卫指引,每人分发五天干粮!先到者前十人赏千钱,酒一壶,米五斗,肉二斤,前百位者赏百钱,米两斗,肉一斤,前一千人赏米一斗,肉半斤,三日之内赶到为合格,五日不到者无赏,送粮米各归乡里,不合格者进辎重队!都听明白了么?” “是!”众人齐声道。 冀州下辖郡国有九,然其中常山,中山,赵,清河等时郡时国,此时真正属冀州管制的不过是钜鹿,河间,渤海,安平,魏郡罢了,此次拉练,一为选拔精悍青壮入伍,另一个连张颌也不知道的原因:就是选择一块足以扎下根基之地。 眼看着众人分发干粮登记名册已毕,文远令亲卫先行于路上,然后大喝一声:“出发!” 四千余众一阵鼓噪,如过境之蝗虫沿着官道向北奔去,待人散尽,文远也领五六名亲随上路,至于粮草辎重,自有张颌向邺城借调护兵民役押送不题。 邺距巨鹿(那个庄去土加婴的什么玩意字实在不知道怎么念,以后称巨鹿,抱歉。)近三百里,快马一日夜可至,步军则需四五日正常行军,不过这些民壮并无辎重,身上只带吃用干粮,想来三四天便可抵达,因此文远令随从按辔缓行,只是对沿途形势地貌多加留意。 冀州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呈半环状向东南逐级下降,常山,中山接太行,燕山山脉,中部多丘陵,余者皆平原,土地平旷,沃野千里。 冀州人口众多,汉恒帝时,冀州仍有约五百七十万口,仅次于豫州的六百万,而延熙九年(公元166年)的一场***,司隶和豫州饿死者什四五,至有死户者,两地一下饿死了三四百万,冀州更是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大州,但是经过连续长达40年灾荒不断,前几年更是闹黄巾,冀州屡受重创,且未经详细统计,到十一年后曹操平定冀州,查看户籍,发现可得三十万众,惊喜称之为大州,按当时青壮与老弱妇孺的人口比例,短短不过五十年时间,整个冀州就只剩下一百五十余万了。 这就是天灾,这就是战争!真是吞噬生命的大杀器啊!张文远默然有感,叹了口气。 但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乱世人命如草芥,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能在乱世中苟活下来,眼前的这帮民壮,将来的这支军队,就是自己活命的本钱,至于以后何去何从,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文远与亲随缓缓而行,一路凝神思索,连路上民壮行礼参拜也做不见,连晚上亲卫寻得宿处在哪也是不觉。 沉睡一晚,文远第二天才从有些抑郁的思虑中摆脱出来,活动筋骨,吃罢早饭,张文远策马狂奔,行进速度陡然加快。一路上经易阳,襄国各县不入,绕城而过,而这两日大批流民北上,沿途县城还以为是盗匪过境,连城门都不敢开。 这一日午后,文远便甩开大队,进入巨鹿郡境,刚绕过任县,一片大泽便横亘在面前,湖水浩瀚绵延直至天际,竟似一眼望不到边! 文远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美景,只觉心旷神怡。 “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陆泽吧,果然是名不虚传!若是能这里盖上一栋别墅,在拥上三五美人,那日子,啧啧,腐败啊......”文远啧啧赞叹道,这大陆泽史载为上古九大泽薮之一,又名巨鹿泽、广阿泽、扬纡泽,秦末巨鹿之战就发生在这里,至明清后称大陆泽和宁晋泊,有名的“大陆澄波”便是当时顺德府十二胜景之一,只是到后世湖水干涸枯竭,再不复见。 不过此时,大陆泽还有数十里方圆,此时正是秋高鱼肥时间,泽面上船行如梭,捕鱼抓虾,这一方水土值此乱世活人无数,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文远一路观赏湖泽美景,不知不觉间竟然沉迷其中。 沿湖绕行数十里,文远与黄昏时分赶到巨鹿郡城。 巨鹿,秦时设县,始皇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置郡,治所在巨鹿(今河北平乡西南)。汉时改郡治为庄(去土加婴)陶,辖任县,平乡,下曲阳,南和,巨鹿,曲周,广干,广宗等十五县,顺帝时有口60万,至于现在,则无实数可考了。 既然巨鹿是文远募兵拉练的第一站,就不能让她在部队开到时再关城门了,文远打马入城,使人入府衙投了文书,太守郭典遂出府迎接。 郭典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头,眉目略显粗犷,身形壮健,颇能看出当年英武之风,此老通经书,懂军略,中平元年黄巾起义时因失察待罪,后于左中郎将皇甫嵩大败人公将军张梁,张梁战死,斩农民军首级八万余,皇甫嵩二人名官军将起义军尸首集于下曲阳城南,封土为丘,名京观。 黄巾之乱后郭典因功折罪,仍任巨鹿太守,一晃已过五年。 “大将军麾下并州从事,骑都尉张辽拜见大人。”依着官阶,张文远上前便大礼参拜,郭典连忙将文远扶起,他虽是一郡太守,文远却是如今天子近臣大将军何进的属下,又有上官冀州刺史韩馥的行文,无论如何他是不敢慢待的。 “咳咳!文远快快请起,走,与我入衙一叙。”或许是养尊处优惯了,郭典看上去身体有些圆,只见他咳嗽两声,挽着文远手臂入衙,自有仆从奉上香茗果品,文远向太守道明来意,并依着这两日心中所想,隐晦提出在此地驻扎三月,然后返回京畿。 没错,虽然还没有行遍冀州,经过这两日缜密思考,驻扎巨鹿在文远心中已成定计,除却几个封国,剩下五郡之中,巨鹿便是文远心中最为理想之地!此处地势平旷,土壤肥沃,是难得的产量之地,郡内多水,灌溉捕鱼都可以省却不少力气。最适合做立身之基。 地理位置方面,巨鹿北有常山、中山梁国,东有安平郡,西依太行山脉与赵国为邻,三面皆有藩蔽,向南虎视邺城,实属兵家必争之地。 至于河间、渤海,安平,魏郡倒是各有优势,但是譬如河间,毗邻幽燕,此后连年遭公孙瓒袁绍战火侵袭,局势动荡,实不宜做栖身之地。 譬如渤海,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两月之后,袁绍逃离洛阳,就会被董卓封为渤海太守,文远虽看不起袁绍,却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名气实在没法和这个家族显赫的家伙相比,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可谓是汉末第一大世家,可以说自皇权没落,宦官外戚两败俱伤之后,袁氏一族掌握着这个时代最为庞大的力量,即便这一辈的袁绍,袁术实在没什么本事,仍让文远不敢小觑。 名声,在这个时代有时候甚至是比财富权势还要有用的东西,文远既无家世,又无门第,只能靠以后满满攥取。 另有魏郡、安平之属,和渤海是差不多的原因,一年之后因为韩馥让贤俱归于袁绍,然此两处一为州治所在,一处也与渤海袁绍的大本营离得太近,文远权衡再三,还是以巨鹿扎根最是合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不过文远现在还不敢确定自己的设想,需要考察过全郡之后才能最后确认。 话归正题,这边文远只是隐约带着这么个意思郭,太守何等样人,宦海沉浮多年,只略一沉吟便提了下来,并当场划出下曲阳作为新军练兵之地,还拍着胸脯,愿意供应一部分粮草军需。他也打着好算计,自黄巾起义始,常山张燕便聚起一干少年为盗,与山泽间转攻,回到真定,已聚众万余人,其后侵掠中山,常山,赵,上党,河内等地,贼势浩大,最盛时号称百万人!官军近年来屡次进剿败绩,近来连巨鹿北面各县也常常出现黑山贼的痕迹。 郭太守留下文远这三千军,一是可向大将军何进示好,再便是多出三千军士,自己睡觉也能睡得安心。 事情谈妥,二人宾主尽欢,在堂中饮宴至深夜,郭太守亲命麾下亲信送文远入馆驿歇息。 008 张南冠军 焦触亚军 翌日,文远早早起床,洗漱用饭已毕,锻炼完身体,上马直奔南门,此时亲随张驭按文远吩咐在南门外立了杆大旗,扎下顶营帐,两百多里的路程,虽然此刻还只是第三天清晨,可难保没有长于脚力之人在今晨到达这里! 谁料文远刚到立旗之处,听张驭禀告,竟然有二人已到,听情形似乎昨天后半夜便到了城外,只因关了城门,二人就在城外找了个地方歇脚。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文远饶有兴致令人引见,须臾,亲卫引来二位大汉,帐幕一开,一股子鱼腥味便扑鼻而来,差点没把文远呛出个喷嚏。 “拜见将军!”二人见到文远,忙大礼拜道。大概是已经知道此行拔了头筹,俱是喜笑颜开。 文远眯眼微笑,亲手搀扶二人而起,和蔼道:“汝二人哪里人士,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雄壮汉子有些激动的躬身拜道:“回将军的话,俺叫焦触,这是俺哥哥张南,俺们二人是中山望都人士,本是同乡,因避祸就在这巨鹿干些打渔捕猎的营生,听邻里们说将军在邺城招兵,俺想着俺们两个还算有把子力气,就一起过来。” 张南,焦触?文远嘴巴一咧,没想到这一次募兵,居然还募到两个正史里有名有姓的武将来。 这二人本是袁熙手下大将,曹操北伐灭袁时降曹,虽然在演义中两个人的下场并不怎么好,在赤壁之战中被韩当周泰KO,不过既然现在投靠了自己,希望日后那可悲的下场可以避免。 文远好奇二人如何能在两日间跑出二百余里,询问其故,胡须略少,面容更见粗犷的张南既羞亦喜的道:“我二人颇习水性,自前日离了大队,就在漳水边扎下一筏,顺漳水而下,时刻不停,至巨鹿泽费时不过一天一夜功夫。” “妙哉,原来如此!”文远抚掌笑道:“虽然有些取巧之嫌,不过我既然未事先说不可行船,你二人这头名之赏,就应当兑予。”说着,唤来张驭,将二人姓名记录在册,待辎重抵达后一同奖励。 张南、焦触千恩万谢,文远又赐了酒食,二人才高高兴兴跟张驭出账,就在主帐后扎下帐篷歇息。 除了冠亚军张,焦二人早早赶到以外,接下来可就有的等了,直到午后,这场超长马拉松的第三名才出现,不过比起张南、焦触,他倒是凭真本事跑过来的,文远特意问了姓名,却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让文远一阵嘘叹,不过想想也觉着自己有些期望过高了,四千多人中,哪就那么巧还能碰上有名有姓的张南,焦触,还想碰上三国名人,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第三名之后,参加长跑的运动员陆续出现,开始还是三五人成群,到后来竟然是上百人一阵一起赶来,如果不是负责一路指引的亲卫陆续归队,文远身边这几个人几乎数不过来。 一千之数很快凑足,自有人领着他们安歇,原来巨鹿城中百姓听说此事,上万人前来围观,太守亲命戍城士卒在南门外扎下营寨,并送来饭食安置众人歇息,文远免不得又是一番拜谢。 当晚,据名册统计,按时抵达巨鹿之人数为一千九百三十二。 至第五日,辎重队至,又陆续赶到者计一千零四人,俱充入辎重队接受张颌整编。 八月初六,巨鹿城南门之外。 在激昂的战鼓声中,文远所募青壮并辎重队共两千九百三十六人陆续走出营帐,在亲兵指挥下排成简单阵列,他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此时笑逐颜开,他们早已等不及这收获的时刻到来。 辕门之外,早已搭起了一座木台,太高一丈,宽三丈,长五丈许,台上竖一黑色大旗,上书一白底“张”字,旗下设两张几案,文远居于主座,张颌坐在旁边,身后立甲士数人,个个精神抖擞,气宇非凡。台下,立着这近三千精壮汉子,再外围,则是成千上万的巨鹿百姓近前围观。 或许是这几天有饭吃,这些青壮比在邺城时看上去更有精气神,至于围观的百姓,则和在邺郡时相差无几。 面有菜色,衣衫褴褛,苦苦挣扎,了无生趣…… 开始,这三千青壮还有说有笑,可到了后来,看到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一个个都自觉的闭上嘴巴,且个个神情紧绷,极力表现出威严。 看一切准备就绪,文远缓缓起身,手臂扬处,鼓声顿时止歇,在场上万人个个屏息凝神,一时之间,高台上下除了呼吸之声,竟无一丝杂乱。 “开始吧!”文远低声对身边张驭道。 “是!”张驭俯首回应,接着踏前两步,鼓足中气向众人喊道:“奉大将军麾下并州从事,骑都尉张将军令,对此次表现优异千人行赏之事现在开始!” “会场之内,严禁嘈杂,违者领二十军棍!领赏者须依名册,唱名者入,先后分明,不得逾越,违者……” 规矩宣布完毕,张驭开始唱名,从第一千名开始依次登台,以五十人为一批,登台领取奖励。 被点到名字的青壮身躯一震,腆胸挺肚,昂首阔步向高台走去,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威武,一个比一个精神,他们登上高台,由张颌一一发给肉食粮米,并温言鼓励。 “啧啧,你瞅瞅,那不是俺们村的小六子吗,看他那短胳膊短腿的,没想到也能领到奖励,半斤肉,一斗米,这小子这两天可以美美的吃上几顿了。”一个抱着娃儿的年轻妇女指着台上的一个汉子不无羡慕的道。 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干瘦小子撇了撇嘴道:“这点东西算啥,你可瞧好吧,俺听人说啦,那前一百人,能领大钱一百文,上好的小米两斗,猪肉一斤!那头十位更是了得,说出来能吓死你!给大钱一千,米肉翻倍不讲,还有一壶酒哩!” “就是就是,这年月能有一餐饱饭真他娘的不易,来这之前,俺们那边能吃的只剩下人,还是张将军人好啊,说话算话,发的五天干粮当真按每天三顿的量,这不,前几天才刚说过表现好有肉吃,这不,立马就给了,下回要是还有这样的好事,俺一定得让俺们家大勇多加把劲。”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不时发出羡慕赞叹的声音,更刺激得领赏之人绷紧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 随着登台者名次的不断靠前,奖励大会的气氛越发高涨,领赏的民壮一波接着一波走上高台,文远面带和煦的微笑,对每一看向自己的人以目示意,让这些人如沐春风,更加恭敬的望向自己。 他很满意这种气氛,能者上,庸者下,对能力强弱不同的士卒给予区别待遇,可以让这些即将踏入军伍的青壮生出荣誉感和自信心,并且大幅提升军队的凝聚力,他坚信,一直拥有者强大凝聚力的军队一定能够在未来的战场上所向披靡。 九百人之后。文远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相比前面的九百人,后面登台的将要登台百人的素质明显要高出一筹,当然,文远早有腹案的练兵计划到此时不过刚刚开始,多轮优胜劣汰的选拔之后,坚持下来的前一百位,绝不会全是这一百人! 之后的唱名开始变成十人一批,并且有文远亲自发放奖励,他眯着眼微笑着和每一个青壮谈话,整个人一团和气,没有一点长官的架子,一边问着他们的姓名,拍着他们的肩膀温言鼓励,把酒肉粮米发给每一个人,而看到长官如此体恤属下,很多士卒都激动的哽咽拜倒,激动不已。 “你们两个,下次拉练若不取巧,你二人敢不敢堂堂正正的那个第一?”发放完张南焦触的酒肉,奖赏终于全部发放下去,文远心情极好,仍不住捅了捅张南的胸膛! 这边张南还没有回答,一旁焦触便拍着胸脯大声叫道:“您就请好吧将军!俺老焦跟你保证,下次再比,俺们哥俩肯定还是第一!” 文远嘿嘿一笑道:“好!焦触,我就记着你这句话!而且不用下次,哈哈哈!就明天,明天就比!” 将张南焦触等十人送下木台,文远走上前排静静的看着,台下,领到奖励的青壮欢天喜地,没领到的很多也是满脸不服气,待鼓噪声渐渐平息,文远扬声道: “各位兄弟,我答应兑现的东西到现在算是都发下去了,现在我很好奇,心里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首先,我要问领到米粮的弟兄,你们……满意吗!?” “满……意!”千人齐声高叫!声音响彻寰宇! 文远眯着眼点了点头,这三千青壮,终于有了点军伍之气。 009 偶闻田丰隐巨鹿 “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对你们也很满意!继续努力!”文远笑着让他们安静下去,又道:“那我再问两手空空,没有领到奖励的兄弟,这样的结果,你们…服气吗!?” “不服气……”近两千人喊得松松垮垮,只有少数人高声喊叫,大多数的回答都是有气无力。 文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你们也不要灰心丧气,我要告诉你们,这一次,还只是个开始,机会,就在今日!” 文远的话让许多人眼中重新射出光芒,他们开始喘着粗气,拳头攥得紧紧的,狂热的望着高台的方向。 顿了一顿,文远走到一个没领到米粮的青壮汉子面前,虎目一睁,凝声道:“现在我再来问你,这一次没有得到米粮,你服气吗?” “我……不服!”那汉子早就眼红其他人得到上次,此刻见将军向自己看来,只觉着胸中一股郁积之气仿似要喷薄而出,哽咽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喊道! 文远淡淡点头,凌厉的目光又扫向众人道:““那你们呢?你们…..服气吗?” 近两千没得到奖赏的青壮彻底被激起了傲气:鬼哭狼嚎般叫道:“不服气!” “你们……想把丢在地上的脸面重新拾起来吗?” “想!” 文远鼓掌慨然道:“很好,我同样记着你们这句话!或许在今天之前,你们可能会以为我许给你们的都是谎言,但是现在你们都看到了,我的军队,就是有过必罚,有功必赏!这一次失败,我不会看不起你们,但是下一次还是失败,连你们都会看不起自己。是男人,就给我挺着,是汉子,就给我昂着头站着!” “是……!” 文远接着高声喝道:“我宣布,第二轮选拔现在开始!前一千人奖赏照旧,仍以我属下亲卫一路指引,终点就在渤海郡治南皮!但是这一次我要告诉你们,从邺到巨鹿,只有二百多里!而这一段路,是近六百里!每人只分发十天干粮!八天不到者全部进辎重队,十天不到者为不合格,各归乡里,不必再来见我!!” “嗷嗷嗷!”一千九百多条汉子饿狼一般嗷嗷直叫,并没有人计较条件的严苛。 “分发干粮!出发!”文远大叫一声,昂然离场。 巨鹿,只是文远新兵拉练的第一站,在他的计划里,接下来还要抵达的地方还有,渤海,河间,安平等地!他要让自己的部队在这一月之间踏遍冀州的每一寸土地,最后再回到这里,离开的,文远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惋惜,而能够经受住这种残酷强行军考验的,日后必然能够成为一支铁军! 背后,本来还对文远如此厚待士卒表示不解的张颌目露钦佩之色,这两千青壮,一个个野性已经被文远撩拨出来,日后只要稍加训练,再带上战场磨练一番,见见血,很快就是一支嗷嗷叫的精兵啊!原来士兵,还可以这样练的! 二十日后。 冀州河间郡通往巨鹿的官道上烟尘滚滚,一支一千余人的队伍正疾行向西。 说是疾行有些不够贴切,因为那速度至少可与常人小跑相当,要知道此时虽已经是八月,日头仍毒辣的狠,可这一路小跑,一千余人个个面不红气不喘,却实在令人诧异。 若说这支队伍是军队吧,这一千多号人穿的都是补丁摞补丁的破旧麻衣,身无铠甲,手无兵器,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可若说不是军队,虽然穿的破烂,可精神头却旺盛的很,看这军容,队列,并有数十骑兵在队伍两侧游弋,又委实说不过去。 没错,这正是从河间拉练回来的那批青壮,也是文远心目中希望成立的强军! “弟兄们!在加把劲!照着脚程,天黑之前咱们一定能够赶到下曲阳城里,到了下曲阳,咱们可算是到家了,辎兵队的弟兄早已经给咱们准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还有烧的热腾腾的水,大人有令,回到下曲阳城,大家痛痛快快的吃,痛痛快快的睡!”策马行在大队一旁,亲随张驭扯着嗓子大叫,这千余人精神振奋,顿时一阵狼嚎! “是啊,终于快结束了。”文远也是颇为感慨的笑笑,野外拉练近一个月,他还真没饱饱吃上一顿饭,美美睡上一个觉。人足足黑瘦了一圈,以前他哪受过这种洋罪,不过好在眼看即将到达最后的终点,一直紧绷神经的他此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比起这些辛苦,文远收获也是非常丰厚的,经过三轮马拉松式的选拔,最终合格入选的共计一千二百二十八人,经过裁汰,进入辎重队的人数达到一千五百二十一人。除了第一轮选拔不合格的一次裁汰一千余人以外,后两次从巨鹿到渤海郡治南皮,从南皮到河间郡治乐成,距离更远,时间更紧,却仅仅只有两百余人没有按时抵达目的地! 现在这帮青壮,尤其是将成为战兵的这一千二百二十八人经过近一月一日三餐顿顿饱食的滋养,一个个精神抖擞,面色红润,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那脚程更是快的惊人,平常赶路可日行百里,若是撒开丫子狂奔,一日一夜甚至能够跑出二百里地! 尤其是队伍最前头张南焦触这两位,文远策马缓二人则缓,文远策马疾则二人步行亦疾,始终跟在文远身后几步,让文远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文远眯着眼睛思考着,这两个家伙倒是有些真本事的,三次拉练,两次得了第一,酒食钱米没少奖励,文远已经准备回到下曲阳整军之后,令他二人各领一屯,待熟悉军伍之后,慢慢提拔上去。 说到整军,文远前世曾读过几次戚继光所著兵书《练兵实纪》和《纪效新书》,虽只是粗读几遍,却对其中所阐观点深以为然,这一路上提了一些和张颌讨论一番后,决定依此三次选拔成绩为依据,将军中三等九分,三等者为上、中、下三等,以十名,百名,千名划分三等,一至十名为上,得三分,十一至百名为中,得两分,一百零一至千名为下,得一分,千名以后,不得分。 如此三轮分数相加,九分者为上上等,八分者为上等中则,七分者为上等下则,依此类推,后有中上等,中等,中等下则,下上等,下中等,下下等,不合格者十类。 经过统计,按照这种分法,达到九分上上等的居然没有一人!张南焦触在第三轮因为只得到第十二和十五位,与上上等差之毫厘!八分上中等倒有十五人,七分者八十三人,这些都是文远心目中日后成为军队骨干的班底。 新军初立,军伍之中提拔骨干尚可应急,但是眼下文远最感觉迫切的,就是缺少文吏,两千余人的吃穿住行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钱粮消耗,文录登记都少不了识文断字,通晓算术之人,开始时文远和张颌还勉强兼顾着,可这转眼过去月余,两人手忙脚乱,各自黑瘦了一圈不说,再拖下去实在说不过去,琢磨着回到巨鹿后放榜招两个文吏,想到焦触张南正是巨鹿郡人,随口问道:“张南,你二人在巨鹿住这几年,可认识有认字识数的人?” 一月相处,张南焦触二人已经大致了解了文远的脾气,知道这位主公脾气很好,亲切的就如同自家兄弟,只有在处理正事时,才偶尔会显出主公的威仪。 所以焦触抢着答道:“那咋能没有呢,俺们家巷口的算命先生,那可是大学问,上知天文,下懂地理,看相算命,灵验的很。” 张南推了他一把骂道:“滚一边去,你小子竟打岔,巷口陈老六那点把戏,也就能忽悠住你这种怂人!” “哦!”文远失望的哦了一声,低头不语。 张南接着又道:“要说能人,俺们任县倒是真有一位,听说这位大人早些年举了茂才,在洛阳城里做过大官,后来因为得罪了宦官才辞官回到故里,前两年冀州韩使君请他去做官,后来不知道又因为得罪了什么人,一直在家闲居。” “哦?你且说说此人叫什么名字?”文远一听就动了招揽之心,听张南所言,这个文人倒是很有些来历,说不定就是三国中有名有姓之人,只是先得罪了宦官,又得罪韩馥,这个人的脾气倒是臭牛得很。 张南想了想道:“姓田,好像是叫田丰还是啥地,俺也不甚清楚,还是给他家送鱼听他府上下人说的。” “田丰!?田元皓?”文远身躯一震,惊讶的差点掉下马来。 010 文远之志 田丰!乖乖,这哪是普通人呐,在三国游戏里,这可是智力95+在所有三国人物中智力稳居前十的牛人!绝对是部门经理的合适人选! 想到这儿,文远的心早已是热切了,恨不得立马就飞奔到任县去! “隽义?隽义!?”文远心情激动的四下高叫道。 听到文远呼唤,张颌打马而至,抱拳行礼道:“主公有何吩咐?”虽然文远几次拒绝张颌拜自己为主,奈何张颌始终坚持,丝毫不肯逾越半分,久而久之文远只能无奈放任。 文远语无伦次的道:“田丰!隽义可知,田丰,田元皓就在任县闲居。” “确有此事,主公何意?莫非?”张颌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正是!正是,隽义,你等我片刻,我去跟张驭交代几句,咱们这便快马赶去任县。”文远不迭点头道,开玩笑,像这样的大才既然碰上了,文远那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况且到了后年,袁绍从韩馥手里接掌冀州,那时候田丰就会拜入袁绍帐下,这种好事,手快有,手慢无,文远心中如何不急。 再说田丰自做了袁绍的谋士,屡献良策而不得用,最终反倒惨死,于情于理,文远都觉得必须让田丰辅佐自己。 田丰!你等着,我张文远这就来解救你! “主公!且慢!” “隽义何事?”文远拔转马头问道。 “主公稍安勿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张颌道:“田先生乃河北名士,素有雄才大略,颌昔日在韩刺史处多蒙先生教诲,然而先生性耿直刚烈,若冒然前去弄巧反拙,反倒不美。” 文远眯眼不言,沉吟半晌才点头淡淡道:“隽义所言甚是,那依隽义之见,该当如何?” 张颌低头沉吟道:“可先令人送去礼物书信,以陈结交之意,而后徐徐图之。” “此言有理。”文远点头称是,招揽田丰可是一件大事,冷静下来之后文远也知道这次确实不可操之过急,想想历史上田丰那出了名的臭脾气,文远确实不好轻率大意。 下曲阳位于巨鹿郡最北之处,毗邻常山国,城高三丈,长五里,宽三里。整个三国时期都算是有名的血腥之地,中平元年十月,皇甫嵩攻下广宗(今河北威县东),击杀张梁。十一月,皇甫嵩与巨鹿(郡治瘿陶,今河北宁晋西南)太守郭典合兵乘胜进逼黄巾军张宝部驻守的下曲阳。两军激战多日,义军连连失利,张宝战死,斩首,生俘10万余人。皇甫嵩收集义军将士尸首,筑“京观”于城南,以显示其战功,此战,皇甫嵩将河北黄巾主力全歼,黄巾起义宣告失败。 路过城南时,文远就看到了那高高的京观,整个大土丘高数十米,宽逾百丈,规模巨大。 而且这土丘周围,竟还有不少祭拜用的贡品和烧过的烟火纸钱。 这八万余人都是随同张角起义的冀州子弟,甚至其中大半都是巨鹿本地人,虽然被朝廷定为叛逆,但亲情难舍,附近许多亲族年年都会有人来偷偷祭拜。 文远自问不是爱心泛滥的人,前世从没有帮助小盆友,扶老奶奶过马路,平时一向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如果文远并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看到这大土丘或许只会凭空感慨一番。 但是这并不表示文远没有一点爱心。 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柔软的一面。 每个人的心中,同样隐藏着黑暗的一面。 每个人的心中,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来的都是平淡,这种平淡被形形**的面具遮掩,直到某时某刻,才会短时间的被光明或者黑暗的一面所取代…… 如今,文远心中的柔软一面便展现出来,尤其是他清楚的知道就在五年前有八万余名活生生的华夏子孙被斩去首级,尸身埋在此间,一股淡淡的忧伤蓦然溢满他的心间。 “同为华夏子孙,相煎何太急啊!”仰天发出一声叹息,文远吩咐取来果品酒肉,正准备亲自祭奠一番,张颌突然前来。 用汉末人的眼光来看,黄巾贼乃是叛逆,文远堂堂朝廷官吏,却要祭奠叛逆,张颌当然要来劝谏。 “主公,,祭奠黄巾叛逆万万不可啊,此事若是让朝廷知晓,主公日后仕途必多艰难。”在张颌眼中,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主公绝非常人可比!自从二人相遇,他便屡屡有惊人之举,先是不计一切代价的将自己招至麾下,还大胆诱惑沮授,刚刚几乎还急不可耐要去见田丰。 说好听的,这是主公胸襟广阔,渴求人才,说不好听的,以一个区区骑都尉的小官,做出这些出格的事,难免有些不自量力之嫌。 这还只是用人方面,招募军队的事情更是离谱,之前所找四千民壮在张合眼中,只许稍加训练即可成为合格兵员,这个主公倒好,领着这些兵上下折腾一个月,踏遍半个冀州,硬是从这些人里刷掉快一半,还美其名曰:拉练,不仅如此,这些兵一月以来吃好喝好拿好,一月下来,冀州所拨一年之粮就用去一小半! 现在又要祭祀黄巾叛逆,本来就已经被军中琐事折磨的身心俱疲,此时更是头痛欲裂。 不过即便眼前这个年轻的主公这般折腾,张颌出了头痛之外,并没有感到厌烦,文远对人才的渴求,正是说明他的眼界开阔,志向高远,(其实是拿他当打手)招募军队看似随性而至的每一个行为,其产生的效力都开始一点一点浮现(报表,你懂得)这千余士卒,日后绝对会成为千余虎狼精锐,何况文远对他表现出的坦诚,信任,带自己如生死兄弟一般,让他好几次都激动的热泪盈眶,在心中暗暗发誓,得主如此,死又何憾! 然而正因为张颌忠于文远,遇到事情更应该义不容辞劝谏。 文远相信一句话,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会有一团火焰,只是被冷漠的现实掩盖住了而已,即便是冷血无情的杀手,偶尔也会露出温情的一面,如今文远心中的那份火焰已经燃烧起来了。 文远一般并不会率性而为,顶多只是一个人在家看到一些热血澎湃的小说、电影,头皮发麻,喉咙哽咽而已,当然偶尔如果真上了性,脾气倔的九牛不回,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的决定! “隽义,对当今天下,你怎么看?”眯眼看着张颌坚毅的眼神,文远呵呵笑道,将张颌拉到一边。 张颌身躯一震,明白这就是主公探查自己真实想法的时候了,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方今天下,黄巾之乱方定,天下看似平静,实则乱象已现!在内,先皇五月龙御殡天,少帝年少初登大位,,大将军何进辅佐正统,斩蹇硕,尽夺京畿兵权,看似大权尽握,然张让,段珪之流蒙蔽太后,暗中求变,此方有主公奉大将军令,募兵河北。” 文远淡淡的点了点头。 张颌接着道:“与外,自中平五年,太常刘焉以兵寇四起,刺史威轻为由,议立州牧始,各州郡拥兵自立,威权日重,治下百姓只知有州牧、太守,不知有朝廷者多也,京中自桓灵二帝始,党锢祸起,宦官弄权,声威日下,一俟生出大乱,则各地兵戈必起,此天下非独刘姓之天下也!” 文远呵呵一笑道:“隽义之言,正中时弊!张辽拜服。我今日也有一肺腑之言,想说与隽义知晓。” “颌洗耳恭听。”张颌凝神回礼拜道。 文远深深的吸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保命是他想要给自己定下的第一标准,当然如果能过得舒舒服服的,身边再能多几个小蜜,文远也不介意,不过文远知道,要做到这些,想不被残酷的乱世吞噬,就必须拥有一定的权势地位,获得稳固的地位权力,就需要有一个重要的条件——人心! 不管是民心,还是属下的忠心,文远知道都需要拉拢,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肯卖命为自己效力,更何况,文远内心柔软的一面正占据着主动呢。 文远清了清嗓子,虎目一睁凝声道:“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昔夏桀残暴,商汤攻灭,商纣无道而周室取代,始皇鲸吞六国,却被我高祖皇帝斩蛇起义,入定关中,二世而灭,何也,乃天下民心所向耳!今朝廷暗弱,灾荒连年,且豪族世家巧取豪夺,兼并土地,以至天下百姓不堪承受,始有前日这黄巾之乱,然今汉室衰微,宦官外戚执掌朝纲,不思振奋图存,解黎民于倒悬之苦,却只想纂权敛财,以我观之,天下必乱!” 喘了口气,文远又道:“然天下纷乱,于百姓何辜?我等这一月所见,哪一地不是草皮树根吃尽,哪一地不是白骨遍地,饿殍盈野?若朝廷图治,局势何以糜烂至斯?” “隽义,这土丘下面埋葬的就是八万多条百姓啊!他们何辜?他们和其他百姓一样,若能有一口吃食,若能有一条活路,谁会愿意干这毁家灭族的买卖?故愚以为,纲常丧乱虽耻,然当今朝廷令天下百姓受苦之耻莫大焉!我既为朝廷官吏,向百姓请罪,乃分内之事也!”文远只觉着自己越说越感性,胸中如同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说完这段,竟向着土丘肃容跪倒,叩首三拜。 “主公之心,昭昭可比日月!张颌拜服。”张颌满脸激动的跪倒在地,大礼叩拜! 文远呵呵笑着将之扶起道:“今日吾与隽义坦诚相告,所诉俱是肺腑之言!我观庙堂之上,大将军虽掌兵势,然其优柔寡断,未必稳操胜券,引外藩兵马入京,是不智也,故我欲扎根于此,静观其变,再作良图,若陛下英明,我便竭忠尽智,誓死效命,若……哎,一切但从民心耳……隽义,若愿帮我,我心大悦,若有顾虑,我也绝不留难!” 张颌刚刚站起,马上又拜伏于地:“主公!张颌之心,人神共鉴!此生惟愿肝脑涂地以报主公耳!” 二人又是一番赌咒发誓,自此文远彻底令张颌归心,最后张颌也在土丘前拜了几拜,文远这才挽着张颌之手并行离开,临走之前又嘱咐张驭记得四时祭拜。 或许是文远拜祭土丘之事慢慢传开的原因,这土丘四周,香火祭品渐渐的多了起来。 文远幽然一叹,今日,便是八月二十五,算算时辰,远在京城的何大将军应该已经被宦官杀掉了吧。而且不出八月末,自己的主公丁原丁建阳,便会被他的义子吕布杀掉,到那时,文远只需与吕布划清界限,就能从此改变张辽的一生,至于以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011 根基之地 下曲阳 回到下曲阳城,文远亲手执笔写下一封言辞恭谨的书信,第二日又采买了一大车酒肉果脯作为礼品,叫了一个心腹亲随细心叮嘱一番,又调了五六个亲卫押送着礼车向任县而去。 办完这一切,文远才得闲回县衙稍歇,说来这下曲阳县长也够悲催,前几个月往邺城公干返回时遭遇黑山贼被害,县长之位遂缺,恰逢文远至此,太守郭典便让文远屯扎在下曲阳县,虽因文远乃大将军手下不敢擅任,但是这县长一职却明显是让文远暂代。 既然暂时没条件聘请田丰过来做部门经理,不过在下曲阳招些办公室文员还是够格的,文远还没有处理一件县事,就先把县中几个斗食、佐史收编,然后他才命县丞去本地户籍账册来。 下曲阳县有户四千六百三十一,连年灾荒,盗匪横行,故口数不详,估摸在两万左右,其中成年男丁站了五分之一,约四千人,其余的都是妇孺老幼。 有田记录在册的共计一十六万七千四百余亩,东汉实行租赋制度,分租和赋,田租按三十税一,到魏武帝时才改为租调制。 赋以丁计,包括算赋、口赋、更赋。 算赋是对15岁~56岁的人征的人头税,税率为每人每年120钱;口赋是对7岁~14岁的儿童征,税率为每人每年23钱;更赋是一种代役税,按汉制,成年男子均须为政府服役,不愿或不能亲身服役者,可出钱交官府雇人代替。 与租赋制密切相关的是汉朝的编户齐民制,由政府编制户籍,登记民户姓名、性别、年龄、土地资财。正式编入政府户籍的平民百姓被称为编户齐民。户籍乃是政府征收赋税、征发徭役、兵役的依据。 在编户制度下,汉朝农民田租轻而人头税重,负担较重。除正常徭役外,农民还要为官府服杂役、修道路等。汉武帝的陵墓茂陵筑陵历时53年,数以万计的农民被征发。此外,西汉末年王莽执政期间,附加税和苛捐杂税繁重,甚至使用山林川泽也要交税。 巨鹿郡此时仍按旧制,不过现在秋收刚过,粮食俱以运往郡城,县内粮仓空的甚至养活不起一只老鼠。 秋收刚过,便要撒种,在这个年月,粮食就是一切,文远手中虽还有大半年之粮,若是回洛阳倒完全够用,不过文远早就不打算让历史重演,跟在吕布左右,为长远计,垦荒屯田,便是必由之路! 这时候就显示出文远当初选择巨鹿作为根据地的好处了,汉末土地兼并严重,地主豪族势力强大,百姓失去土地,纷纷沦为佃农,想要顺利屯田,除非势力强大,否则难免要和做出豪族地主势力进行一场争斗。 这就是文远选择巨鹿的原因! 相比其他地域,巨鹿在这方面的优势可谓得天独厚!下曲阳的富户极少,大多都是生活窘迫的贫农,这些百姓一年到头辛苦劳作,所获大多都上缴了官府,不过相比此时大汉各地,这里百姓的生活还算安逸,因为张角领导的黄巾起义地点便在巨鹿,起义之初,因变起仓促,整个巨鹿境内的地主豪族势力都被清洗一空,只是之后起义失败,又因中平二年的一场大瘟疫,巨鹿人口损失惨重,很多良田都已经荒芜无主。 此时不耕,更待何时?文远心中决定,待整顿完军制,咱老少爷们齐上阵,开荒耕种! 被抓了壮丁的几个斗食、佐史一番忙活,终于在第三天将兵器、军服、铠甲发放到青壮手中,文远和张颌又将军队整编一番,仍按大汉军制,将其中一千人分作两曲,文远、张颌各领一曲,全是步兵,曲下设屯,十个屯长,或为二人亲卫,或从之前拉练成绩优异中选出,张南焦触就各领一屯官兵,屯下依次为队、什、伍。遴选军官皆以拉练名次而定。另从辎兵队中抽调数十人入伍,于全军中选出身高臂长三百人,授予弓矢,为射声队,队长暂由文远兼任,战时则便宜而定,又令张驭或抽调部分亲随,或从青壮中选取,授战马五十匹,组成斥候队。 如此,经过整编,文远手底下终于拥有了一支直属于自己的队伍。 下曲阳城南,这里已经扎下了一片大营,营门之外搭一高台,台下竖着十面大鼓。 鼓声雷动,一只只队伍开始在营中集结,然后开出营门,来到高台之下站定。 张南领着他的一屯兵士走在第一队,之间他身穿崭新的绛红色军服,头戴生铁兜鏊,外穿镶铁甲,腰间跨刀,手握长枪,挺胸腆肚,高高的昂向天空,身后属下穿着同样颜色的军装,外罩皮甲,只是头上无盔,腰间无刀,带着绛红布头。 两队戟兵刚过,接着出营的是一队牌手,他们左手横一面牛皮包裹的黑色盾牌,盾牌上画有狰狞怪兽,环首刀拎在手中,同样是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势高昂。 牌手之后是两队长枪兵,如此,一曲步卒就算到齐了。接着是另一曲步卒,三百弓手。至于辎兵,则只发了旧衣和战刀,并没有入场。 最后,文远披挂整齐,和张颌领着亲随并斥候骑兵数十人进入会场。 鼓声歇处,文远顶盔冠甲,身披绛红色大氅,大风吹拂,大氅在空中猎猎飘扬,文远一步一顿,脚下如踩万钧般坚定的走上高台,他目光扫过,一千多士卒旗帜鲜明,身穿崭新的军服站在那儿,如同一片血色的海洋。一大早还晴朗的天空此时彤云密布,浓密的遮住仲秋艳阳,天色昏暗,校场内肃杀之气更重,外侧,一队队辎兵来回巡弋维持秩序,再外围,近万下曲阳百姓围满了整个校场。 此时正是农闲时节,许多百姓没什么事做,就来到校场外看热闹,文远也不禁止,反希望通过让百姓观看操练加深于自己军队的感情。 校场内庄严肃穆,落针可闻,文远目光扫过之处,虽然队列还很散乱,但每一个士兵都挺直了胸膛,向着自己的主将行注目礼,经过一月拉练个个神飞扬,良久,文远才呵呵满意笑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们,经历了三轮严格的选拔,你们剩下的这些人,合格了!从今天开始,你们正式成为我军中的一员了!” “嗷嗷嗷!”千余人齐声高叫! 012 雨中初练 吃肉 “军营之内,禁止喧哗!违者军法伺候!”张颌高声喝止道。 文远淡淡点头,用中正平和的语气道: “既为我军中一员,这第一条需要知道的就是遵守军纪!军纪是一支军队生存和作战的保障,没有军纪,这支军队就会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没有前进的方向。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军队,必定有铁一般的纪律;一个合格的士兵,也一定具有强烈的纪律观念。尔等既已成为我军中士卒,日后我军中律法就必须知晓!从明日起,各什长伍长引属下士卒抄诵大汉军律,一月之后开始抽校!答错一条者罚五军棍,连对三条者有赏!” 接着文远又道:“古语有云,站如松,行如风,这行如风尔等已经当得,从今日起,军中便开始操练军姿队列!都听清了,各屯都有,以我麾下老兵动作为基准,全体前后左右看齐,立定!”他早有准备,边说着便让几名亲卫走上前排,或握枪,或持牌,俱自摆下严整的军姿。其余亲卫也走到各屯队列之前,立好军姿供众人效仿。 众军士不敢怠慢,有样学样,一个个挺胸收腹,昂首站好。 文远看了看大概,点头道:“很好!从今日起,每天站上四个时辰,每站一个时辰,休息一炷香!张颌!令汝为军法官往来巡视,有擅动者,军姿不正者,交头接耳者,军棍伺候!” “末将遵命!”张颌躬身领命,抽出一根梨木长棍,一步一步走进校场。 张颌人虽年轻,性格却极缜密,做事一丝不苟,平日又对手下士兵极为照拂,是以虽然只有短短一月,他便在军中颇有威望,他走下高台,表情严肃的在队列间穿行,众军士当真不敢随便乱动。 不过这帮新兵到底没有经过正规的军姿队列训练,难免有一些人动作不够规范,不多时,就听见校场中传出一声哀叫! 听到有人挨打,众人身子一紧,更不敢怠慢,几个好奇的新兵偷偷回头想要看个究竟,被文远的亲随发现,也是一顿军棍打在身上! 打过之后,张颌还要交代他们这些士兵需要纠正的姿势,直到受罚的士兵彻底记牢。 如此,不时有士兵被揪出毛病,一顿军棍打得嗷嗷乱叫!一个时辰还没过半,少说就有上百人吃了军棍,被打的嗷嗷乱叫。 百姓们看的新奇,不时在一旁指指点点,一窝光着屁股的小毛孩子则围着校场来回转悠,不时发出嬉笑声,也有不少老人感慨,这支军队训练如此严苛,日后必可成为一支雄兵! 听到有人对自己品头论足,罚站的士卒们一个个表情肃穆,咬牙硬挺。 咔嚓!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一道水桶促膝的闪电划破天空!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一场大雨即将来到! “要下雨了!走走,快回家去!” “快快!俺们场上还晒着粮食!” 百姓们一阵骚乱,纷纷叫嚷着往县城里涌,许多孩子调皮不听话,还被父母长辈揪住打起了屁股,发出阵阵啼哭。 队伍之中也出现一阵骚动,不少人左右交头接耳,连文远亲卫都有些犹豫的看向高台之上,。 张颌厉声喝道:“休得嘈杂!兵法云军令如山,军令以下,虽刀山火海也不可动摇!全军听令,自我以下,再站一个时辰!方可收操!擅动者严惩不贷!” “是!”千余士卒凛然应道。 轰隆隆!雷声滚滚,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滴落在文远脸上身上,他一动不动,两眼严肃直视前方。被主将身先士卒的表现所感动,士卒们也一个个神情肃穆,再不敢懈怠。 哗啦啦!豪雨终于下了下来!雨势如倾盆而下,眨眼之间众人的衣衫就已经湿透!浑身上下一阵彻骨的冰凉,但是见主将仍在雨中凝立,只能硬着头皮挺着。 而且久旱甘霖,众人都是打心眼里高兴,尤其是校场外不少还留下来的百姓更是兴奋的在雨中欢呼高叫,感谢老天爷降雨赐福,许多老人感慨于生活不易,更是忍不住泪流满眶。 “好雨啊!”舔了舔唇边流下的雨丝,文远也在心中暗道。中平六年这场干旱逾时数月,赤地千里,土木为之枯焦,这一场雨终于是来了!自己的新生从今天开始,也来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饶是这些士兵经过一个月的赶路训练,又一日三餐顿顿吃饱,身体比以前壮了一圈,仍然开始有士兵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双腿也开始打颤了。 而文远仍如同雕像一般,肃立在台上不动,他的眼神深邃,直射向远方天空,仿佛要在那狂风暴雨之中寻找自己未来的投影! 又过了一会,终于一个人因体力不支倒在水洼里,张颌招来辎兵,将倒下的人送回营帐,以此为临界点,士兵们开始一批接着一批的不支跌倒,不过看文远始终如雕像一般站立,没有半点解散的意思,一干士卒也只能咬牙苦撑了。 二个时辰过后,雨势仍未见停息,此时能够在校场上站立的只剩下三百余人,尽是营中翘楚,不过这也并不代表这些人能好到哪去,只见他们一个个脸色灰败,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一样,身体也微微的颤抖着,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推,就有可能跌倒! 不过这些人虽然容色狼狈,却个个神情坚毅,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子狠劲,常人看到,必然心里发慌。 “时辰到!”随着张颌的一声高喝,三百多人才如霜打的茄子,尽数委顿跌倒。 直到张颌喊出号令,文远这才松了口气,连站两个时辰,饶是他体魄强健,浑身上下也是酸麻不已。不过文远甚至顾不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忙令辎兵将这三百多人抬入帐中歇息更衣。 文远自己则回到县衙换了一身衣服,不曾歇息便披上蓑衣冒雨再次赶向城外大营。 一大片的营盘在雨中矗立,营内炊烟袅袅,远远看去,宛如仙境一样。文远打马入营,不去大帐,而是径直驰向军营最后面的伙房。 伙房要供应全军两千余人的饮食,因此占地颇广,光是供众人轮流用餐的桌子,就已经摆满了三十几个帐篷,几十个火头军在那儿来回奔忙。 或许是来的太早,此事饭堂里的人并不多,文远向火头师傅要了一份饭菜,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吃喝起来。 文远军中定例,一日三餐,早晚稀饭咸菜,粥要稠到插筷而不倒,中午粟米饭或者馒头饼子加一碗菜汤。 今天的饭菜分量尤其足,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青菜肉汤,手掌大小的黑面饼子管够,只是不许浪费,不许私藏,另外因为早上的训练,文远还特意吩咐,每人加一碗驱寒姜汤。 汤里的肉不多,捞了几块便没了,如果不是文远坚持,手下的千余号士卒恐怕连肉都吃不到。本来张颌还反对文远太过厚待士卒,依当时的年景,当兵的能给一口吃的就很不错了,而文远却是一天三顿,况且稀饭饼子管饱?再加上每天一顿肉汤,这样下来,一千多士卒一天得多大开销,这一年的军粮用在两千多张嘴上,恐怕四个月不到,文远的粮仓恐怕就见底了。 文远暂时还不考虑这些,因为他知道练兵是重体力活,依他所想的训练强度,不给吃饱肯定会把人累倒,何况人若是长时间不吃荤腥就会尿血,营养不良还会有夜盲症,权衡利弊之后,文远还是决定让众人每天能喝上一点肉汤。 013 吃肉 重阳祭丁原 文远这边吃着,陆陆续续的有士兵赶到饭堂,领了足足的饭菜,感激的向文远又是作揖,又是打恭,最后才远远的坐下,风卷残云般大口吃喝起来。 没过多久,张南焦触这哥俩也进了饭堂,这哥俩倒不怕文远,焦触端着两个大汤碗,张南捧着一摞厚厚的黑面饼子坐在文远身旁,那汤碗里的肉片比一般人多了许多,所过之处引来了一路艳羡目光。 事实上不仅张南焦触两个,获得优待的其实还有不少,文远军中士卒除了官职大小,另有三等九分之法,九分者为上上等,八分者为上等中则,七分者为上等下则,依此类推,后有中上等,中等,中等下则,下等上则,下等中则等,下下等。彼此间的待遇又有差别。 例如上等军士见到上一级长官可以只拱手行礼,无须下拜,同样道理,若二人军职相同,便依等级军阶,等级低者先以礼相见。这还只是区别待遇其中一项,吃饭也在此列。 就如张南焦触,因为三次考核成绩优异,二人都在上等军士之列,由文远亲赐兜鏊佩戴,整个军中上等军士不足一百! 文远军中定例,上等军士每日可得肉三两,中等军士二两,下等军士和辎重兵各得一两。约定以后每三个月一次大比,考校士卒掌握技艺,是以其他中下等士卒虽然眼馋,却个个暗下决心一定加倍苦练。 而且并不是张南焦触成了上等军士就可以一劳永逸,三月大比,进阶者固然有赏,退步者受罚更是难免,倒退一阶者领三棍,退二阶者六棍,退出一等者领十二棍,降一级,连退四阶,领军棍三十,降为辎重兵。 记得古人曾说过,有区别才会有动力,此等军法一出,果如文远所料,士卒们人人奋起,个个争先,军中勤奋训练之气立时蔓延开来。 一碗肉汤,焦触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还一边道:“主公是好人呐,想俺们兄弟以前一年到头连顿饱饭都吃不到,自打跟了大人,顿顿吃饱不说,还能天天吃肉,主公,您可是俺们这些人的再生父母啊!” 一旁张南就比较实际,他小口小口的喝着肉汤,一碗肉汤还没喝下一半,已经吃掉四张大饼,趁着歇口气的功夫道:“就是就是,俺们兄弟两个,从此就水里火里跟着主公干了!主公不管有什么吩咐,俺们兄弟绝不皱一下眉头!” 文远微微笑着,也不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两人。 张南焦触二人性格豪迈,且训练非常刻苦,将来定是不可多得的勇将,只可惜粗鲁不文,需要好好教导才行。 他呵呵笑道:“你们两个,别光说的好听哦,等到了晚上可不要挠头。” 吃过午饭,大雨已停,只不过天空中阴云不散,还有下雨可能。文远回到校场,又令鼓号聚兵。 大雨方过,地面一片泥泞,士卒们深一脚浅一脚的站在烂泥地里,又是两个时辰不动! 晚饭过后,兵卒各回营歇息,文远则将各屯队官以上军官三十余人招入大帐,让从城里请来的先生教众人认字读书。文远要求每人每天至少认三个汉字,第二日考评,错一字令三军棍,错两字领六军棍,错三字领十二军棍,且当天不许吃肉,这也是文远军中的特例,军官们享受优良待遇,责任也相应更重,文远在对军官的考核上,也远比普通军士更严格。 果然第二日校场操练,三十余个军官有一大半都捂着屁股,焦触最惨,三个字没一个认识,被打了军棍不说,最令他难受的恐怕就是今天中午不能吃肉。 一连数日,文远都在军中操练,到了九月初九,文远才没有出府,命人买了香火纸钱,领着两名亲随出城。 汉时就已经有了重阳节登高望远的习俗。 文远寻了一个高坡,摆下香案,奉上果品香烛,然后面南而拜,亲随不知,还道他是在祭拜亲族,其实文远是在思念家里的人。 ”老爸,老妈,你们可要保佑你们的独苗啊!保佑偶在这里能一帆风顺,如果幸运,偶一定会给你们光耀门楣,娶上一大堆儿媳妇,您二老也要保重身体,偶回不去,您二老估计也能省不少心,不过,偶真的很想你们......“文远在香案前跪拜着祈祷,这份心情,文远从不与任何人,只能深深的藏在内心。 的为亲人祈福过后,情绪低落的文远又想起丁原,想当初他的前身从一介郡吏被丁原招之麾下,知遇之恩深深铭刻心中,后来文远穿越而来,多受丁原提携庇护,文远虽不是热情似火之人,却多少也知情知义,明知丁原之死是势不可违,文远心里仍是有些愧疚,事实上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文远就曾为自己谋划过许多出路,但无论如何,投靠董卓文远是绝对不肯的,所以他能选择的就只有出走,那时他身为前世之人固然知道丁原必会死于吕布之手,可是这劝谏提醒丁原之言,又怎能轻易说出? 莫说丁原和吕布有父子名分,与自己亲疏不同,就是二人并非父子,以丁原粗疏的性格,又怎么防备爱将吕布对自己下杀手!? 所以文远最终选择出走,遥祭丁原,也算是聊表尊敬,对着洛阳方向祭拜一番,文远正要下坡,突然发现远处轵道上烟尘滚滚,有数骑快马直奔下曲阳城。 一个亲卫眼尖,眯着眼看了会道:“耶?那不是咱们王力兄弟吗?这都十多天了,可算是回来了。” “哦?”文远眉毛一挑,眯成一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打马本下坡去,直接拦在道口。 那亲卫本来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劫道匪徒,刚要抽出长刀,一看却是文远,忙滚鞍下马,道:“拜见主公。” 文远忙扶起王力道:“快起快起,快,跟我细说说此行如何,不可有半点遗漏。” “是!主公!”王力皮肤黝黑,一路疾驰,此时竟微微发红,只听他娓娓道来。原来他领着五六骑,护送礼车两日后抵达任县,寻了本地百姓问清田丰住处,就押着礼车直接到了门口,王力笨蛋算递上名帖礼单,请府中下人通禀入内拜谒一番,面陈文远仰慕之意,不料府中下人出来,只言请王力代为转告主人谢意,连回书都未曾修得一封,气得王力七窍生烟,若非主公交待不得无礼,早已经扯开嗓子破口大骂一通。 “你可确定确未有失礼之处?”文远沉吟道。 王力答道:“主公临行前万般嘱咐,小人断不敢造次。” “我交代你办的另外一件事可有消息?” “没有消息,小人办事不利,请主公责罚。” 文远呵呵一笑道:“无妨,你一路辛苦,回营好生歇息去吧,来日再加派人手,此事一定要缜密调查,不得有半点疏漏。” 望着王力等人远去,文远才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田丰的反应,其实并不出文远所料,虽然刚开始听到田丰之名的他表现得确实有些热切,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文远也知道张颌谏言有理,冒然拜访很可能也吃了闭门羹,到那时拂了面皮,再想转圜就很难了,现在让一个小卒送去礼物虽不得接见,也不算对方不显礼数。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声名不够啊,刘备虽僻居新野,拜访卧龙诸葛孔明时头上还顶着左将军、豫州牧、皇叔的耀眼头衔,自己现在不过一都尉,籍籍无名。汉末这个时代,军队地盘固然是不可缺少的晋身工具,名望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袁绍四世三公,吞并冀州之后,四海八方名士慕名来投,国士如荀彧、郭嘉等,都曾在他帐下听用,而魏武曹操只因是阉宦之后,后来即便已经位居丞相,为了广招人才还三次下发求贤令,且但求有一技之长,便唯才是用,二者之间高下,皆为名望之故。 看来想要将像田丰这样的高级白领招致麾下,只有尽快发展实力地盘,尽快打出知名度,眼下最好的机会毫无疑问就在五个月后的十八路诸侯会盟河内,与董卓大战当中! 想通这些,文远的心渐渐活泛,有名有利,人才总会有的。 014 开荒 有朋自邺城来 重阳前后,文远每日都到营中操练,与战士同吃同住,九月十日,军中军姿训练终于结束,文远开始令士卒学习队列行进之法,以及熟悉旗幡号令等等。 除了训练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必须着手实行,那便是开荒屯田! 眼下已是深秋,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再过一个多月,大地封冻,到时候再想开荒,就难上加难。 此外文远手上有正兵一千三百人,辎重兵却有将近一千五百,现在士兵没有作战任务,辎重兵显然是多了些,文远正好从中抽出一千人,开荒种田。 九月十一,文远带着这千多名辎重兵以及两千多精壮来到城北,这千余青壮有城中百姓,也有文远军中士卒的亲眷,这些人来帮着开荒,文远虽不给工钱,却也管好一日两餐,现在秋收刚过,正是农闲,这些青壮一听说开荒管饭,一个个都积极踊跃的来报名,要不是文远手上粮食也不宽裕,恐怕整个下曲阳里的青壮都得过来。 早在文远进城之时,他就已经命了属下绕城四周查探,看看哪里荒地多,哪里土质肥沃,最后文远选择了城北靠近滹沱河南岸的一片,这里靠近河滩,土质肥沃,取水灌溉方便,乃是不可多得的良田,本来像这样的良田断不会荒废着等文远来开,只因为黄巾之乱时,豪门大户或被抄家,或四处逃难,他们名下的这些良田就渐渐荒芜了,之后虽有小民小户来城北开荒,终究数量有限,而且黄巾之乱始于巨鹿,整个郡都是这般。 三千多号人,光锄头就得三千多把,这个倒还好找,文远搜罗了整个县城铁铺的库存便凑了出来,犁的事情就比较麻烦,文远军中有千余头牛,平日文远让士卒伺候的都像宝贝疙瘩一般,就是为了将来能用作耕田,可是这么多铁犁一时之间实在难以齐全,是以文远一到下曲阳,就急令县内、军中铁匠加紧打造,又使人到临县购买,直到现在才把这么多铁犁凑齐。 文远领着一大帮人到了地头,每人分出一片地块,十几个辎重兵挎着小鼓分散开来,文远对身边张驭、王力笑着道:”你两个,有没有胆子跟我比比?“ ”好啊少爷!比开田,俺可不会让你。“张驭兴高采烈笑道。 ”大人要比,小人自然奉陪!“王力也郑重应道。 文远嘿嘿一笑道:”好,那咱们就比比,谁输了,就罚他三天不准吃肉!“ 张王二人点头同意,文远当即举起锄头,大吼一声抡了下来,辎重兵敲起小鼓,声音密集犹如雨点! 由于要开垦的荒地很多都是以前耕种过得良田,因此要费的功夫不多,只需除去地头的荒草,再找牛马拉犁翻过一遍即可。 文远一锄头接一锄头的抡着,将埋在地下的草根翻开,前世的时候他哪干过这个?不一会的功夫,已经额头见汗,好在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不知道要比前世强壮多少倍,干起活来比起身边那些农民出身的辎兵都快了不少。 他回头看时,只见张驭哇哇叫着挥舞手中的锄头,看到自己进度最慢,急得满头大汗,倒是王力虽然闷声不吭,却下锄如风,比自己虽慢,却只相差一点点而已。 身边的士卒见主将如此卖力,一个个都不敢怠慢,那些青壮想着有免费的餐饭,也是干的热火朝天。 只一个上午功夫,三千多号人就开出了千余亩农田。 文远揉着酸麻的胳膊坐在松软的土地上,一上午的功夫,他自己就开出了快一亩土地,几乎是普通士兵的三倍,让众人看着瞪眼不已。张驭只开出四分地,王力则比文远少了一点点而已,一帮人见主公如此强悍,纷纷出言赞叹。 “开饭了!开饭了!大家快停下歇会,吃顿饱饭。”梆子声响起,十几个壮妇推着独轮车赶到低头来。 从挥起锄头开始,文远的腰就没有直起来过,此时挺直身子,顿时觉着浑身酸软,NND,真比打了一场血战还累。 开荒可是个体力活,文远也不想让底下人因为吃不饱而偷懒,因此饭量给的很足,都是实打实的饼子或者粟米饭,平日里弄些野菜熬汤,隔几日还要加一次荤菜。 因为是第一天,每个干活的劳力就都分到了一碗肉汤,很多人可能已经好久没沾过荤腥,见到这香喷喷的肉汤,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更有不少人舍不得喝,都小心放着,向带回家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喝上一些。 能吃到一顿饱饭,被招来干活的壮劳力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张将军好人呐,一点都没有官架子,对着每个人都是温暖的微笑,活了半辈子,大家伙谁见过这么大的官儿下地干活,干得比一般人多不说,吃得还和这些穷老百姓一样。和他比起来,以前的那些官儿真全是些畜牲,常常不给工钱役使百姓不说,苛捐杂税也跟牛毛一样多。张将军的军队纪律也是那么严明,不像以前来过的那些军队,一进城就跟盗匪一样疯抢….. 吃过饭后,文远带着干劲热火朝天的众人继续开荒,又开出了农田一千多亩地。 之所以那么着急,是因为这时候,连文远都开始有些慌了,他手上的粮草,本来就只够支应三千人一年所食,可经过了他连番折腾,这两百多车军粮甚至不足以支撑三个月!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多月,文远手下的兵就要断粮了。 张颌几次三番跑来劝谏,让文远早作打算,要么减少每个人的粮食供应,要么便是想办法尽快筹措一批粮草过来。文远想破了脑袋,依旧彷徨无计,熬得他整个人几乎都瘦了一圈。 这一日,文远正在城北开荒,突闻冀州刺史韩馥差人持书信至,人已经在县衙等候。 文员忙赶回县衙,只见堂前立一儒雅文士,竟是韩馥心腹谋士辛评。二人寒暄一番,各自叙礼落座。 谈话间,文远已经展开韩馥书信,信上将八月洛阳发生的事详细向文远交代了一遍,果如历史发展,何进不听忠言,进宫被宦官所杀,董卓趁洛阳内乱,悍然引重兵入城,接着又因议废少帝刘辩与丁原闹翻,使中郎将李肃买通同乡吕布,杀了丁原并尽夺其众,信中韩馥多温言抚慰文远,劝其节哀顺变,只管在冀州驻扎,日后但有所需,他也愿意全力支应。 这封信对文远而言显而易见是一封聘书了,韩馥以一州刺史之尊,能如此纡尊降贵给他一个小小都尉写下这么一封书信,换做普通人必然早已经感激涕零,誓死效命了,但文远是何人?从前世穿越而来的他很清楚历史的发展,两年多之后,这位冀州牧就会被袁绍用计夺去基业,紧跟着引心存忧惧而自杀,让文远去投靠这个已经蹦跶不了多久的庸才?纵然文远对将来尚无长远规划,他也是绝对不会情愿。 不过至少眼前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而且如果应对得当,说不定还能敲一笔回来,只见文远未及合上书信,眼泪已经簌簌落下,悲声道:“呜呼!丁公!不想我与公自京城一别,竟再无相见之日!” 文远此苦倒并非完全做作,丁原对他有知遇之恩,听到他的死讯确实哀痛! 辛评忙在旁动容劝慰,文远只是痛哭,辛评几次都劝他不住,慨然叹道:“张将军真义士也!还请将军节哀,日后再商议报仇!” 过了好一会,文远才收住悲声,咬牙切齿道:“董卓老贼!我必斩汝首级,方解此恨!” 015 招揽 虚以委蛇 “董卓老贼!我必斩汝首级,方解此恨!” 看到文远敛去悲容,辛评问道:“将军日后欲作何打算?” 文远故意沉吟了一番道:“大将军和丁公已亡,张辽此身已如无根浮萍,幸得韩使君仁义,让我能在此间屯驻,来日我便亲去邺城拜谢,而后往上党去投同僚张杨,一同议为丁公报仇!” 辛评断喝道:“文远糊涂!” “哦?还请仲治先生教我。”文远故作一怔,忙躬身拜道。 “文远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乎?张杨不过是丁刺史麾下一个从事,与文远本无从属之分,同样是脚下无立锥之地,头顶无片瓦遮头,以你二人之力,攻打董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文远若投张杨,岂非白璧蒙尘,明珠暗投?评有一言,文远若从之,必可展一腔抱负,来日统冀州十万精兵西向,何愁不能替丁刺史报仇!” “先生所言极是,愿闻先生教诲……”文远躬身再拜道。。 见文远似乎已经听进去了,辛评大喜,此来下曲阳,他可是在韩馥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将文远招至帐中,不过他仍不动声色道:“冀州刺史韩馥,为人信义,四海称颂,今领冀州富饶之地,带甲十万,文远若肯投靠,从此衣食爵禄无忧,一旦关内情势有变,韩公必檄文各地,尽起义兵,到时遣文远为将,统十万兵,共除董贼,扫清奸佞。文远以为如何?” “韩公也有心诛董贼吗?”装了半天孙子,引出了这些剧目,文远终于抓住机会,单刀直入道。据他所知,后来的十八路诸侯当中,韩馥可不是坚定的主战派,不久后袁绍到渤海募兵,董卓表韩馥为冀州牧,叫他就近监督袁绍,他就老老实实的听董卓号令,后来幽,冀,青,豫,兖各地纷纷起兵讨董,韩馥被夹在中间,如果不表明立场,很可能立即被各路诸侯吞并,无奈之下只能也跟着起兵,说他肯首倡义兵,檄文各处,文远绝对是不信的。 不过辛评敢做说客,这脸皮自然也练得够厚,他脸不红心不跳,做慷慨激昂状道:“文远何出此言,韩公欲诛董贼久矣,前日何大将军令各地兵马入京,董卓欣然领命之日,韩公便已看出其居心叵测,而不敢苟同,今董贼擅权,把持朝政,竟欲废天子,立陈留王为主。果不出韩公所料,似此等大奸大恶之贼,我等同为汉臣,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方解心头之恨,何不敢乎?” 文远推金山倒玉柱,拜于辛评面前,貌似愧疚道:“先生所言,辽有如拨云雾而见青天,疑虑顿消,先生大才,请受辽一拜。” 辛评很滋润的笑了笑道:“文远快快请起,速速随我前去拜见主公,必不亏待。” 文远故作面有难色道:“辽愿为韩公效犬马之劳,只是辽尚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仲治先生带我转达,若韩公依允,辽必誓死报效,如其不然,辽这边奔出冀州,投张杨去也。” 辛评心里一阵咯噔,“文远所虑何事,说来听听。” 文远颇为傲气的道:“辽自负忠义,丁公在时,对辽多有照拂提携之恩,方有今日,今丁公尸骨未寒,辽不思报答,反转投韩公麾下,心中委实不安,辽与在此地为丁公守制三月,三月之后,辽必亲至韩公麾下,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还往先生代为转达,韩公成全。”既做出一副忠义摸样,又拍了辛评那么多马屁,最后这句话才是文远想要达到的目的,就为了拖延三月,三月过后,就算是名义上拜韩馥为主,也打死不入邺城,等着被袁绍收编,至于三月之后的事嘛,反正明年会有连番大战,再有黑山贼入境劫掠,到时候想找个理由不入邺城还不简单? 想必文远忠义的形象此时已经深植于辛评心中,文远的要求一提出,辛评更觉得文远义薄云天,这样的人既然答应,还不死心塌地的跟着韩公干,辛评思忖之后,既然彼示之以忠义,自己也应以诚相待,遂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文远忠义之心,评甚钦佩,必代为向主公说项,主公仁义,闻文远义行,必更敬爱,三月之后,文远勿忘速返邺城,与主公相见。” “辽敢不从命!先生大恩,辽没齿不忘,三月之后,文远必亲自上门拜访!以示感谢。” “如此,评便在家中扫榻以待!哈哈哈!” 说到这儿,二人放声大笑,文远令人摆下酒宴,直饮至深夜,宾主尽欢。 辛评又在下曲阳盘桓数日离开,文远亲笔修书一封,执辛评之手送出三十里方还。 辛评回见韩馥后具言张文远之忠义,愿意投到韩馥麾下,只是想为前主丁原守制三月,便会率众来投,韩馥闻之大喜,又听辛评建议,表文远为别部司马,暂领下曲阳县长,另差人送去粮草三万斛,以资军用。韩馥众谋士皆不语,独沮授叹道:“此子貌似忠义,却极有城府,纵有三月之约,张辽必不肯领兵入邺。” 文远在军营中又过数日,使者便到,正是韩馥使人送印绶并军资而来,共有一千金,粮草三万石,文远拜谢领受,有了这批粮食,文远心中终于镇定下来。 转眼之间已是九月二十五,从练兵开始到现在已过一月,这一月外面可是热闹非凡,先是董卓逼迫汉廷策免司空刘弘,自为司空。又胁迫何太后太朝臣废少帝,立陈留王为帝,是为献帝。废立之日,诸臣皆悲切惶恐,却无敢言者。董卓随即鸩杀何太后,遂专制朝政。 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撼,各地州郡牧授纷纷招募军士,拥兵自重,原司隶校尉袁绍更是奔赴渤海招兵买马,招募义士,一时之间,幽、冀各州名士俱奔向渤海。 而这一日,文远的新军也结束了队列操练。 “咚!咚!咚咚!”雄壮的鼓声中,一千多壮士整齐站在那儿,千余人同一个姿势,缄口不言。 他们前后左右的间距经过非常严格的测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整齐的一列,本来庄严凝重的军阵,让人看了竟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更难得的是,他们除了穿戴整齐,全副武装以外,双臂,大腿,腰带还绑着文远特意命人缝制的布袋,每个布袋都装进去二三斤沙土。仍能站的如此笔直,就非常难得了。 这也是文远军中的特色,文远前世曾读过《纪效新书》,记得上面就有负重和持重兵器操练的方法,穿越到这个时代有机会带兵,他自然不会放过试验一下。 文远缓步走上高台,眯眼看了看台下的战士,暗道:今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了! 016 你猜对了 甄宓大哥 “开始吧。”看到所有士卒排列整齐,文远沉声对身边旗官官,旗官得令,手中红旗招展,千余将士齐喝一声: “杀!杀杀!” “咚!咚!咚!”鼓声响起,千余军士随着鼓点迈开脚步,一鼓一步,每一步都精确到极处,前后左后,纵横之间,都是整整齐齐的队列,如此前行数十步,队伍竟丝毫不乱! 文远欣慰的摸着自己颌下的绒须,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强兵啊!想当初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岂是一个惨字所能形容,队伍歪歪扭扭不说,许多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楚,长官以喊出号令,队伍就是一团乱,如此一连几天,把一干士卒委实折腾的够呛,后来张颌见多次纠正都没有效果,连一向有效的打军棍也不能阻止犯错,便给每个士兵右手臂处拴上布带,情况才慢慢改善。 校场外侧,围观的百姓也发出一阵阵赞叹,并且时不时对着军阵指指点点,有些顽皮的小孩子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不时有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这也是文远军中的特色,训练一律向百姓公开,还别说,有一帮百姓看着,士兵们训练时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不敢在父老乡亲面前丢脸。 前进,后退,左转,右转,疾行,规避、整体、分队,组合、混编……各种命令经由不同的旗号传出,各屯次序尽然,行进丝毫不乱! “好!隽义练兵果然不凡,恐怕就是吴起重生,孙武再世看了隽义练出来的兵恐怕也要自叹不如啊!”要知道前世文远可是个只参加过军训几天的文弱男孩,到了这个时代也不过以这身体格赢得了丁原的赏识,轮到练兵,他脑子里只有一些后世兵法家们总结出来的精髓,却根本未曾实践,若是没有张颌在一旁帮衬着,单靠自己真还做不来。 文远心旷神怡的看了半天,待到各屯操演完毕展会原地,才低低的发出一声赞叹! “末将不敢居功,皆因主公所授之法精妙,军士们也都刻苦训练。”张颌拱手谦谢。 “下面就要让他们熟悉练习兵器之法,再过两月,这一支军队就可以拉到外面见见世面了。” “哦?主公的意思是?”张颌的反应极快,文远只是透露了一点信息,他就已经大致猜了出来,目光转向了西面。 文远眯着眼睛,一道精芒闪过,呵呵笑道:“没错,正是山贼!” 二人正交谈着,忽然张驭赶到,对二人说有贵客来。 文远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袋中的“宓”字玉佩,淡淡道:“哦?无极甄俨?隽义可知此人来历?” “颌略知一二,甄俨,乃河北巨富甄家之主,中山无极人士,汉太保甄邯后人也,世吏二千石,其父甄逸,官至上蔡令,三年前已丧,甄逸膝下有三子,甄俨是其二子也,只因长子甄豫早夭,现在便是由这甄俨掌管甄氏产业了。” 看文远未置可否,张颌继续道:“甄家家资巨万,司掌司、并、冀、青、幽商业命脉,日进千金,富可敌国,据传各地还有良田千顷,奴隶仆役数万人,家中招募私兵数千,在无极更是筑有一连片坚固坞堡。俨然一个土皇帝一样。” 是了!文远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宓”字玉佩,然后拉着张颌下了高台。 远远的,文远就看到一大帮人围在校场外侧,为首一人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如傅粉,唇若涂脂,果然生的一副好相貌,本来甄宓美貌,哥哥甄俨居然也如此俊雅,倒让文远颇为羡慕他老子甄逸的基因了,若是日后自己和甄宓…….“算了,等宓儿再长大几年再说吧!“文远有些邪恶的暗忖。 甄俨生的英俊潇洒,一身锦衣玉带如鹤立鸡群,文远疾走几步拱手行礼道:“哎呀呀,辽实在不知道甄兄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仅这一句话,就将二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甄俨笑而还礼道:“呵呵,将军实在太客气了,甄俨久仰将军大名,早就想一谒尊颜,这次冒昧造访,有失礼数,应该是由我来向将军赔罪才对啊。” 文远摆了摆手道:“行了,甄兄!你我就别再这里客套了,甄兄路过敝处,辽自当略尽地主之谊,甄兄随我到大帐宴饮一番。”说完,也不管甄俨答不答应,把着甄俨的手臂往大营里拉。 甄俨一介商人,哪经得起文远如此热情,忙点头不迭道:“既如此,俨便叨扰了。” 文远领着甄俨入帐,执意不肯居于主座而是和甄俨面对面,张颌则坐在文远下首,不一刻功夫,酒菜便摆上案台。 酒过三巡,气氛活跃开来,甄俨道:“今日我此次来,还有为小妹前日蒙将军相救之事,备下区区薄礼,聊表敬谢,还望将军手下。” 说着轻拍手掌,几个手下吃力的抬着一口大木箱子上来,箱盖一打开,黄澄澄的全是金子,顿时将整座大帐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彩! 这么大一口箱子,怕没有五百金?这么大一笔财富足够几户百姓吃用一辈子的了!甄俨终究是商人秉性,饶有兴致的想看看文远此时的表情,悠哉悠哉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折扇。 谁料箱子摆在大帐当中,文远仅仅是扫过一眼之后,再不去看,甄俨仔细观察,却发现文远毫无贪婪之色,不由心底暗赞。 其实甄俨哪里知道文远的心思,若是在前世,文远恐怕早就一头扎进这黄金堆里,再也舍不得出来。 可现在是汉末,文远现在最缺的是粮食,金子不能当饭吃,记得兴平元年(即194年)的一场旱蝗灾害,人相食,一斛粮食上涨到五十多万钱,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么多金子,最多只能换十斛粮食,还不够一个成年壮丁吃上半年! 所以有粮才是硬道理,面对这些黄白之物,文远实在打不起精神来。 说来倒是甄俨手中的折扇引起了文远的主意,记得当初,正是自己送给小萝莉一柄折扇,不想竟在无意中流传开来。 甄俨自小经商,家资巨万,见识非凡,能入得他的法眼,说明这玩意在上流社会果然挺有市场,如今都已是深秋,居然还随身携带。 文远前世好呆也干过业务员,顿时敏锐的抓住了一道商机,呵呵笑道:“甄兄,不知你手中折扇能否借我一观。” “哦,原来此物就叫折扇,果然贴切!”甄俨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将扇子递给文远,笑道:“说来此物还是将军首创,我见了小妹每日都攥着一柄不放,心里奇怪就借来看看,不想此物竟如此巧妙,心痒之下就让族中巧匠仿制了一批……” “攥着一柄不放……”文远轻声叨念,心中一甜,一张含苞花蕾般倾城绝色的画面顿时映入文远脑海,一时竟想出了神,直到张颌在旁轻轻推了推他才醒过神来。 文远抬头一看,甄俨正目露征询之意,显然是想听听文远对这山寨扇子的意见。 文远“哗”的一声将扇子展开,只见此扇扇骨是用上等梨木制成,用上品绢帛做得扇面,扇面染成白色,上面题有四字——富贵平安。 若论卖相,此物比文远当初粗制滥造的那柄高出何止百倍!显然甄俨对此物的改进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此时他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由此可猜出他对此物销售前景的乐观。 文远将扇子一收,面无表情的递给甄俨,他在考虑,如何能让这柄扇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甄俨富可敌国,若有他的支持,自己日后崛起之路就将平坦的多,如果可能,一定要将甄俨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来! 甄俨见文远看了扇子表情毫无波动,且根本不予置评,颇为奇怪,急切问道:“文远以为我这仿作如何?” 文远眯着眼睛叹了口气,盯着甄俨热切的眼神,淡淡的道:“虽然做工极好,不过在我看来不过尔耳。” 017 合作 “什么?”自己精心改良的设计只得到文远的这番评价,甄俨顿时气极拍案,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在文远帐中,忙敛去怒容,只是仍不服气的道: “既如此,我倒想听听张将军有何高见!” 见甄俨如此在意,文远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沉吟道:“黄梨木虽好,却并非木中极品,若能以红木、紫檀、沉香木为骨嘛……嘿嘿!” 此言一出,甄俨不由一呆,激动道:“妙哉!文远果然见识非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文远嘿嘿暗道:“嘿嘿,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当下咳嗽一声,继续道:“扇面上也可大做文章,或以名人墨宝,或以绣工精湛之人织就图案……” 甄俨听得连连点头,兴奋的直喘粗气,在文远的描述中,仿佛大把大把的金银向着自己飞来,再一次忍不住打断道:“正是正是,文远大才,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来,我敬你一碗!”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文远轻轻抿了一口,一边说一边也在悄悄观察甄俨神态,心道:“只是五体投地吗,不够!我还要让你全体投地!从此以后死心塌地的与我合作!再也不愿分开!” 当下道:“竹木为骨只是末流,若能以犀角、象牙打磨为骨嘛……嘿嘿,甄兄,日后若以此大发利市,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甄俨此时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也顾不上礼仪,抓着文远的手道:“啊呀!文远……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文远这是说哪里话来,此物若能大行于天下,皆是文远的功劳!我愿将所得利润的两成分润给你,文远以为怎么样?” 此时的甄俨商人之气尽显,他打得好算盘,当今天下,世族大家何止千万,若士人才子、公卿贵胄无论贵贱皆人手一柄折扇,所得该有多少钱!? 毫不夸张的说,那绝对可以成为一座金山! 何况甄俨早看准文远奇思妙想不断,有这两成红利打好关系,日后财源还不滚滚而来! “这个嘛……”文远故作沉吟,其实暗地里早已心花怒放,倒不是看重这两成的利润,事实上和甄家建立起合作关系,才是文远最终的目的。 甄俨见文远貌似犹豫,稍稍思忖一番,咬牙一跺脚道:“文远若嫌两成利润太少,那就三成!”不过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再多我就实在为难了,你也知道要推广此物,不知需打通多少关节,人员薪俸、车马损耗,都需要钱……” 文远正色起身道:“甄兄大度,小弟既不出工也不出力,如何能厚颜拿那三成利润?两成就两成罢!不过小弟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甄兄答允!” 甄俨也正容道:“哦?文远单说无妨,”文远能不计重利,着实令甄俨敬佩,但他到底是成了精的大牌商人,不清楚什么要求,也不敢冒然答应下来。 文远慎重思考一番,道:“很简单,只要在扇骨上刻上四字即可。” 甄俨眯着眼道:“哦?是哪四字?” 文远看着甄俨,一字一顿道:“巨鹿出品!” 记得前世央视有一句很牛的广告语——相信品牌的力量,文远方才突发奇想,也有意打出自己的品牌。 甄俨面色一变!低头思索起来,可以说,今天文远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本以为文远不计那一成厚利,可能还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他所在意的,居然是当时世人并不太了解的版权! 普通人或许不在乎,不过身为一名成功的商人,甄俨却不会不对此了解!春秋时楚国的琴氏弩箭,战国时著名的徐夫人匕首,都流传天下,赫赫数百年,文远能重名轻利,顿时令甄俨对他的评价再升一个台阶。 张辽此人,见识之广,眼界之深,非常人可比,他日前途必不可限量啊! 同时,文远的话也给他的经商之路指出了一片更加开阔的天地!那就是从今往后,开创甄氏一族自己的品牌! 想到这儿,甄俨激动了,握住文远的手肃容道:“今日与文远一番交谈,令我获益良多,扇骨上刻字之事就依文远,至于分成,就仍以三成计算,就当我对文远令我今日有所觉悟的谢意吧!” 文远慨然道:“好!甄兄是做大生意的果然够豪气!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不由自主的想与甄俨握手,不过突然意识到此时还没有握手的礼节,便举起右手,与甄俨击掌为约! 甄俨此时固然是雄心勃勃,文远也是心情振奋,一个河北商界巨头,一个冉冉升起的大汉将星,今日终于走到了一块! 文远不禁YY,日后若是那些顶级谋士,诸葛亮、庞统他们人手一柄折扇,上书四字——“巨鹿出品”如此折扇一摇,计上心来,那时的文远想想该多有成就感! 合作既成,席间气氛更显热络,无意间就问到甄俨此行是去哪儿。 甄俨尴尬笑道:“我此行,还要往渤海袁本初处,奉上一笔粮草军械。” 甄俨这般做派,文远倒也了然,如今天下乱象将起,身为甄家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首脑,甄俨选择对自己认为日后有发展潜力进行政治投资,以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这乱世中得以保全,眼下董卓专权,各地纷纷招募义兵相抗,袁绍便是其中声势最大的一支,甄俨选择袁绍,也是其中必然。 文远昂然起身,拉开大帐直指着校场上操练的部卒傲然问道:“甄兄以为我军中士卒如何?” 只见校场之中,千余士卒军容严整,喊声震天,大帐一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甄俨感慨道:“此等军容,真是虎狼之师啊!” 清了清嗓子,甄俨肃容又道:“甄俨自从忝掌家族事务以来,自信这些年走南闯北,识人无数,阅历无双,然却从未遇见过文远这般人物,以我观之,文远绝非池中之物,眼下虽困居于这百里小县,他日必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文远也不客气,傲然拱手道:“如此,谢过甄兄吉言!”说着,转身回座。 甄俨看着帐外热火朝天的操练,半晌咬了咬牙道:“来人,卸下熟铁五千斤!粮两万斛!” 第二日,甄俨拜辞,文远亲领五百兵于路护送,直送出了下曲阳地界,二人才把酒话别。 送走甄俨,文远立即又一头扎进了军营里,他这一下是彻底受刺激了,因为一路上他已经听甄俨说了,此次甄家拜见袁绍,共送去两千金,粮五万斛,熟铁两万斤,各种军资不计其数。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啊!虽然和甄俨初步建立了合作关系,可是若让对方死心塌地的依附自己,自己的实力必须更加强悍! 因此,文员双眼冒火的看着手下这一千多士卒,仿佛都看着一袋袋的粮草,一块块的金砖! 练!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必须马上尽快的练出来,这样自己后续的计划才能实现! 这一日,众新兵感觉将军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平日挺和和气气的,今日不知怎么滴,操练起来格外凶悍,不少士卒稍有疏漏就是一顿棍棒,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训练。 018 军户 分田 冬十一月,天气已经寒冷起来,前几日还下了一场小雪,雪水浸在地里,土地硬得像砖石一般,文远见开荒已经再难继续,于是就命令停了下来。 不过经过近两个月的努力,文远带着这三千多人一共开出了十二万亩良田,接下来自然就是分田。 分田绝对是一件大事,直接决定着文远治下人心的稳定,文远思虑再三,决定并不采用日后曹操屯田分成、土地公有的办法,而是把田地彻底分给军士的士兵耕种,把自己手下农民士兵的积极性彻底调动起来! 曹操的屯田制,曹魏屯田有民屯和军屯两种。民屯每 50 人为 1 屯,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不隶郡县。收成与国家分成:使用官牛者,官 6 民 4;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田农民不得随便离开屯田。军屯以士兵屯日,60 人为1 营,一边戍守,一边屯田。曹魏屯田对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曹操统一北方创造了物质条件。 不过曹操的屯田制虽然对安置流民,蓄养民力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但是在文远看来仍然是剥削太重了,屯田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身份不自由,屯田士兵则更加艰苦。到了曹魏后期,屯田剥削量日益加重,分配比例竟达官 8 民 2 的程度,导致大批屯田军民的反抗和逃亡,导致屯田制逐渐破坏。 说实话,自打做了这下曲阳的县官之后,文远的同情心有些泛滥,本来他从不是那种管闲事的人,可是当他看到下曲阳破败的情状,街面上内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恐怕任何一个人都高兴不起来。 如今虽然有了些兵,也有了点权,不过文远并不想做日后困守易京的公孙瓒,他想滋润的活着,民心自然是必须抓紧的一点。 所以,同情心有些泛滥的文远深感这个世道生存的艰难,虽然自己暂时还无力让更多的人能够活的更安稳一点,但至少在这下曲阳一地,文远觉得自己必须有所表现。 因此,文远决定,所有开垦的荒地,全部都作为私田! 分作私田的好处有很多,首先因为是私人的土地,根本就不需要设置官吏监督,节省了许多资源,而且,因为是自家的土地,多劳多得,各家各户肯定下了劲儿的苦干,较之侍弄公田积极性决不可同日而语,最重要的,在这个年代,土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有了这么一块土地,所有和文远对立的人,不是成了从文远麾下士兵手中抢他们的饭碗?这些士兵还不拼了命也要跟着自己干? 而且说是私田,其实还不是他一个人的田,这些私田他决定不向州郡上缴,全部存到自家小金库来,手下的军户都是自己的佃户,自己既能获得大量的粮食,治下军户生活也能得到平安。 分田,这才是文远整个军政组织架构之中最重要的一环!这样一个大杀器,所产生出的巨大影响绝对足以令整个天下都为之震荡!文远对此颇为期待。 不过实行分田制的困难也是有的,最大的难处就是没钱!开垦荒地,人吃马嚼这些都要用钱,这几个月仅是供应近五千人吃喝就已经让文远焦头烂额,到明年春耕,种子,耕牛,农具之内,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更何况从春耕到秋收这半年多又没有收获,种田的这帮人手更是需要由自己承担,所要耗费的钱粮更多!当真是“钱”途艰险啊!因此汉末乱世才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像文远这般。 文远冥思苦想数日都彷徨无计,可要让他残酷剥削治下军民他又万分不愿,索性横下心道:“操!没钱,老子就去抢,去劫,只要老子的拳头够硬,就不信还搞不到钱粮来!” 消息一传出,,全城上下顿时为之震撼!张将军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开垦出来的荒地一分也不留做公田,全部分给麾下士兵! 当日文远全军上下近三千人全部汇集在校场之内,下曲阳两万多百姓全部放下手中伙计前来围观。一个不算太大的校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接踵摩肩。 虽然此时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地面上还积着一层薄薄的残雪,但军户们心情亢奋,丝毫不惧严寒。 文远当众公布了分田到户的具体措施。 第一,从今日起,对所有加入文远军中的士卒实行军户制度,每户军户都会一次性给予五十亩地,作为私产。军户无须向朝廷缴纳租赋,但是每户军户都必须出一名丁口,加入军队作战,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第二,所有开垦的土地,来年春耕时将由县府借与种子,农具,耕牛,没有存粮的军户文远还会借与米粮,所欠待秋收时归还或者付钱赎买。 第三,秋收第一年,每亩地征收五斗粮食以资军用,第二年征粮一斛,此后便依此例不变。 第四,所有军户必须在一月之内将亲眷迁入下曲阳,没有亲族眷属的军户暂时不予分田。 军户制度,自唐时开始兴起,当时又称为“府兵制”,这也是文远考虑良久才决定实施的改革措施。 汉时实施的征兵制,及义务兵役制,只是复原制度还不健全,所以有了汉乐府中所说的“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的现象。三国时期由于战争频繁,征兵的数量更大,如曹操曾一次“收青州黄巾百万,择其精壮三十万号为青州兵”,吴国还迫使山越出山为兵,见于史书的就有十几万。 至于军户制,就是军籍和民籍分开,列入军户籍的人家世世代代要出人当兵,而民户则只纳租调,不用服兵役。 军户制的好处就是军户拥有土地,不征赋税,只需提供兵源,战时为兵,闲时务农,军队自给自足,大大减轻了政府的财政负担,又避免了征兵制增加农民负担和妨碍农业生产。 不过军户制也非没有缺点,一是容易废驰,国家一旦长年没有战事,军户就会因为军官奴役、掠夺军户妻女、政府加派杂差等产生逃亡,久之就会变得老弱而不能战,有的军官隐瞒逃亡或绝嗣军户不报,私占其土地。到唐的后期,由于府兵制的破坏,唐政府为可战之兵,只能听认藩镇割据。明代更是如此,中期以后卫所兵不能战,不得不大量募兵,戚家军就是当时最著名的。 再就是长期实行军户制,掌管各地军户的军事贵族势力就会抬头,如南朝宋、齐、梁、陈都由军事政变建立,唐高祖李渊祖父为西魏十二柱国之一,参加瓦岗军的李密也是关陇军事贵族,这一状况到唐代,终于演变为以“安史之乱”为起点的延续到北宋的藩镇割据局面,造成了五代十国的空前分裂,世袭府兵养出了一批难治的骄兵悍将来。 虽有缺点,文远却不肯因噎废食,如今天下乱势将起,为了稳定麾下士兵军心,使他们奋勇作战,编户分田之举都在所难免,何况得民心者得天下,此本是大得民心之举,一旦传扬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跟着他干,就一定有好日子过,到时民心所向,文远所到之处,百姓还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而且文远所实行的并非照搬原来的军户制度,而是与募兵制相结合,只有招募合格,才会成为军户,毕竟部卒的精锐才是他考虑的重中之重。 更何况文远并不打算长久实行军户制,一旦天下太平,他还是会将军户解散的。 至于所征每亩的田租,考虑到当时耕种技术还相当粗放,一年一种不说,亩产也不过三、四斛,即便文远开垦所得都是良田,又有滹沱河水灌溉,文远保守估计亩产也不过六、七斛,去除五口之家以及生出一年口食,还要预留种子,上缴租赋,如此一家一年下来余粮便剩下百余斛。如此,即便是遇上灾年,麾下军户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而且亩纳一斛虽然要高于汉末的三十税一,但军户无须缴纳田租以外的贡赋,只服兵役,负担还是要比百姓要轻些,比起后来曹操屯田的五五分成,六四分成强了不知多少倍。 文远深知,小农之家每年能有余粮,能够吃饱穿暖便是他们最大的梦想,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他们就会肯拼了性命跟着你干。对于未来,文远相当期待。 校场外,气氛相当的热烈。 一个军户的家属感动的道:“张将军好人呐!真是咱这些穷老百姓的救星啊!俺家狗蛋能跟着张将军当兵,俺一家光荣!” 一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子道:“是啊是啊,给张将军手下当军户是有出息啊,只不知道啥时候张将军再招兵,到时候俺们家大虎一定也让他去应征。” 那庄稼汉旁边的邻居道:“徐大哥,你家不是就大虎一根独苗吗,今年才十六,你能舍得?” “有啥不舍得!你也看到了,张将军是真心对咱们穷人好,给他卖命,值!俺家大虎要是不幸没了,俺跟俺婆娘再生!” ………… 每公布一条措施,台下军士就发出一片欢天喜地的高呼,连围观的两万多下曲阳百姓也是时不时发出哗然之声,看向校场内的眼神也充满了羡慕。 公布措施之后,文远低声命令属下开始分田。田地是采取抽签形式发放的每喊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士卒登上高台抽号,每人五十亩,无论好还是不好,绝对公平公正。 文远笑眯眯的坐在台上,看着一个个士兵走到自己面前抽号,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兴奋激动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抽取签号,走到文远面前时,一个个感恩戴德的拜倒在地,许多人拿到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激动的热泪盈眶。 看到这一幕,文远也是喉咙发紧,眼皮发酸,这就是咱勤劳朴实的炎黄子孙啊!他们经年累月的在面朝黄土耕种劳作,所求的就是那么简单,只要能得一日两餐温饱,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就会感恩戴德,真心实意的对你好。 可是就在这个世道,这些穷苦百姓受尽了大地主大世族的盘剥,衣食无着,最终沦为佃农努力,一生都在地主的庄园中劳作,战时还要充作他们的私人部曲,连死都不敢死在家里,买儿卖女,惨不忍睹。 正所谓:“生有终身之勤,死有暴骨之忧。岁小不登,流离沟壑,嫁妻卖子。” 如果眼前站的是一帮肥的流油的世家豪族,文远肯定磨快了刀一同狠宰!可是这一帮可怜至极的人站在文远面前,你扪心自问,自己舍得那么残酷的剥削吗? 所以文远暗暗决定,要吃就吃大户,要宰就宰世家! 019 校场大比 经过快一天得抽号,军中共有两千四百多人都分得了土地,他们迫不及待的托人给自己的家人带回口信,尽快搬到下曲阳居住。这也是文远宣布军户屯田的好处之一——吸引人口。 另有四百多人因为都是单身独户暂时没有分到土地,刚开始心里还有些沮丧,可是一出了校场,待遇立刻大大不同,城里的媒婆,妇女头子们集体出动,拉着这些军士那叫一个热情! “哎呀,大兄弟,看你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要不要大姐我给你介绍一个?” “哟,是哪里人家,长得咋样呢?” “不就是咱下曲阳的人呗,这姑娘啊,年方二八,温柔贤惠,人长得标致,还一脸的旺夫相。” “可是……可是俺在军营里,没地方住。” “那怕个啥,姑娘家就是本地人,还找不着一间房给你们住?” “可俺……俺穷,没钱娶媳妇。” “没钱?没钱不要紧啊,女儿家父母说了,啥也不要,只要人愿意就成,” “俺……俺……” “啥,这还不愿意吗,人家还说了,真没钱呢,人家倒贴也成啊,就是看着你小伙能干,女儿嫁过去将来不会受苦。” “不…不是……俺?” “大兄弟你到底想要啥样的你说说,要不这样,俺这有好几家的闺女托俺做媒,要不你跟着俺去看看,相中了以后再定。” ………… 校场外,到处是这种说媒的景象,甚至有不少外向的年轻女子亲自上阵,寻找心仪的对象,四百多单身军户被东拉西扯,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他们的表情却是痛苦中夹着幸福。 分田过后,下曲阳气象顿时为之一新,士卒训练固然更加刻苦,县城里也是喜气洋洋,几乎隔不了几天就会有一家办喜事的百姓。 此外军中士卒或写信或带口信,从十一月中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家在外地的士卒亲眷赶到下曲阳城,到十一月末,前后赶来的亲眷差不多有一千多户,五六千口,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骤然多出这么多人,文远的负担更加沉重,住的问题倒好解决,下曲阳因黄巾之乱人口大减,县城里多得是废弃不用的旧宅,最主要的困难还是粮食!虽然这些军户家眷大都带来了一些存粮,可是一旦吃完,自己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种地,还是要借予粮食让他们能支撑到来年秋收,为此文远让张颌亲自去了巨鹿郡一趟,连买带借才从郭典哪里弄来了一万斛,可这些仍然是杯水车薪。 下曲阳之外也不平静,十一月,董卓自称相国,并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全无人臣之礼。董卓在京师纵兵剽掠财物、妇女、残害百姓,京师人人自危。又征辟名士,拉拢人材为已所用,以求巩固自己地位,但其倒行逆施,大为士人所不满。因此,董卓任命的官吏,后来大都成了他的敌人。 袁绍方面,董卓纳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之见,表袁绍为渤海太守,袁绍在南皮招兵买马,短短两月,聚兵众三万人,麾下更是猛将谋士云集。 曹操方面,董卓表曹操为骁骑校尉,曹操不受,隐姓埋名逃归乡里,至陈留,变卖家产又得陈留人卫兹资助,竖起义旗,各方英杰慕名来投,很快便募得义兵五千余人,此时屯于襄邑,正忙着缝制衣甲,打造兵器。 韩馥也在这个月被董卓表为冀州牧,并受命监督袁绍,但东郡太守桥瑁冒充三公写信给各州郡,历数董卓罪状,称“受董卓逼迫,无以自救,亟盼义兵,拯救国家危难”云云,韩馥为难,遂于部下商议,最终决定起兵支持袁绍。 至此,关东联军之势渐成,而再过一个月,则是文远约定的入邺城拜谒之期。 到了这个时候,文远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了。 十一月二十八,文远部卒练成,校场大比! 看着这帮已经颇有气势的士兵,文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募兵、选兵、练兵四个月,今天,这支耗费了文远大量精力财力的部队就有真真正正的走出去,开始谱写他们一生的传奇! 台下的士兵此时则比文远更加兴奋,远的尚且不说,今天大比的结果却会实实在在影响到他们将来三个月的待遇,提升自己的军阶等级,能得到身边袍泽的佩服不说,更能够得到更好的待遇! 因此对于今天,他们早已经期待无比。 待一切准备妥当,文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故作平淡道:“开始吧!” 张颌拱手起身,令旗一举,大叫道:“大比开始!” 各部随即各入场地,文远先看了看弓手这边,只见那场中立有五根人形草靶,与比赛之人八十步开外设立,弓箭手唱名而入,每五人一轮,射箭十枝,自有各屯长官记录成绩,十中十为超等,十中九为上上等,十中八为上中等,依此类推。 又有长枪兵场地,同样设草人五具,与双眼,咽喉,心口,小腹等处置五颗木球,士卒持枪与二十步外站定,一路立四根木桩于地,枪兵须先绕过四根木桩,然后再全力突刺,整个动作须一气呵成,刺中草人且木球出为成功,似此连刺十次,成绩计算与弓手相同! 此外,还有牌手场地,戟兵场地的大比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至于骑兵,文远手上只有数十骑,不成建制,只能暂时充作斥候,文远打算待到日后手头宽裕,然后再组建一支骑兵。 “好!”枪兵场地这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文远凝神看去,原来是张南正在场上,已经是九枪中七,位列上等。 此时张南还剩下最后一枪,连续九轮全力冲刺,他的额头已经见汗,只是握枪的手依然稳定,张南,再不是以前那个靠打鱼为生的贫苦百姓,当初,他一年辛苦到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几次想拉起一班人占山为王,靠劫掠为生,然而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弃这种想法了,他现在已经是文远麾下的一名屯长,又是武艺上等的士兵,自从跟了将军,他每天都能够吃饱,还能每天都吃上肉,这样的日子以前恐怕只能在梦里才会有。张南比焦触木讷少言,但是一股信念早已经深深镂刻在心中,这一辈子,咱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如果有谁敢跟将军做对,咱第一个上去跟他拼命! 为了这次大比,张南训练的非常刻苦,每一日解散之后,他都会自己加练一个时辰才肯回营,他最好的一次成绩就是十刺九中,平均成绩也在八中,而且平日训练,每个人身上都要绑上沙袋,比大比时更有难度,大概是今天有些紧张,今天才出现了两次失误。 张南深深的问自己:“只有七中的成绩吗?不,绝对不能!”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随着记录人一声令下,整个人如同豹子一般闪电冲出,眨眼间就将身边几个参赛者拉开几个身位,接着左右腾挪闪过几个木桩,敏捷如同猿猴,接着长枪如迅雷一般刺出,正中草人咽喉! 十刺八中! 020 新兵试炼 “好!好个张南!来日必成大器!”见张南表现如此优异,文远忍不住也叫了声好,他随时注意着已经下场比试技艺士卒的成绩,完成比试的百余人中,成为上等军士的只有六人,而且都是上等下则,上等中则的,在张南之前还一个都没有! 比试仍在继续,每当有人得到好成绩,围观的士卒就会爆发出一阵欢呼叫好声,整场大比足足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想要成为正兵的辎兵也可以报名,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文远军中的大比才终于全部结束。 统计结果出来,本次参加军中技艺考核的士兵共计一千四百二十一人,其中正兵一千三百一十三人,辎兵一百零八人。 此次大比,得上等军阶的士兵计有五十三人,其中五十一人为上等下则,二人为上等中则,其中一个便是枪兵队的张南,另一个则是弓箭队的一个队率,名叫慕容平。 慕容平乃魏郡人,家中本殷富,年少时喜欢耍弄枪棒,射术甚精,黄巾时家产被劫,此后一直浪荡江湖,四个月前听说文远募兵,就领着一帮兄弟来投,因为射术精熟,就编入弓箭队中。 慕容平……轻声念叨着,文远脑门儿都想的有些生疼,这个名字文远还是有些印象的,应该在演义或者正史中出现过,是袁绍手下的将领。 既然能成为将领,定然是有过人之处,这个慕容平,日后须多多留心培养,希望他能早日成为一名合格将领。 比起上等技艺士兵的稀少,得到中等技艺考评的士兵则占了九成,这才让文远多少感到些安慰,士卒操练日短,获得这样的成绩也在情理之中,相信下一次的比试,这些士兵的成绩就能得到一定得提升。 比试过后,就是奖惩,升者奖,降者惩,上等士卒文远亲自接见,并亲赐铁甲以示鼓励,其余士卒奖罚各按军士所得成绩依军法执行,有得了奖励欢天喜地的,也有挨了棍子屁股肿痛的,总之,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不过文远已经顾不上考虑士兵们的心思了,他当场宣布,全军放假一天,后日黄昏,全体到校场集中! 十二月初一,文远一大早就将张颌叫道自己的居处,二人摊开一张羊皮地图,争论不休。 “主公,你瞒得颌好是辛苦!” “还不是怕你心里有疙瘩,不知道你想法,不便与你言明。”文远眯眼笑道 “主公如何那我做外人看待,军中只剩两月之粮,再不谋良策,军士必然溃散,我看主公平日仿佛智珠在握,原来是打得盗匪主意。” 文远仰天做悲天悯人状,叹息道:“盘剥百姓,致使民不聊生,与盗匪何异,辽虽不才,不敢为也。” “此番首战,末将愿为先锋!” “隽义,这差事你不得和我抢,巨鹿郡中山贼众多,其他各处,随便你选去。” 正争论间,张驭入内堂禀报道:“少主,王力回来了!” 文远呵呵笑道:“快传他进来。” 却见王力一瘸一拐的走进内堂,额角还破了个口子,创口血污未清,见到文远拜道:“小人拜见主公。” “这伤是因何而来。”文远一愣,也不待他回话,忙令张驭取来清水伤药,亲自为王力擦拭、处理伤口。 王力感动的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不,没事,小人赶路赶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主公挂念,小人万死!” 文远轻拍王力肩膀道:“辛苦你了,前日你使人回报说杨氏有一大户,与盗匪勾结,详细情况快些说说。” 王力略带哽咽道:“是,小的奉将军之命数月来探查周围各郡县盗贼踪迹,多有所获,前日在外偶闻,杨氏县有一杨姓大户与白波贼往来,属下暗中查访得知,白波贼首杨奉正式杨氏县一杨姓大户族人,虽常年领贼众流窜在河东,河内,上党等地,但所抢掠的财货却大多秘密使人押送至杨氏族人所建坞堡之中,常年以来,所积金银粮草颇丰。” 文远眼中喜色一闪而过,淡然问道:“继续说,具体情况如何?” “是,杨氏族人聚族而居,坞堡位于杨氏县城西三十余里,与常山郡高邑毗邻,坞堡长宽各一里许,堡内工匠店铺一应齐备,有杨氏一族族众及部曲八百余人,族外还有徒附,外姓丁口两千余。” 文远大喜,一拍桌子道:“此天助我也!隽义,我看已无须争了,明日你我便一起通行!” 翌日傍晚,文远传令各屯军士先饱餐一顿,然后脱掉号衣,只穿百姓衣服,而后全军毕集,连辎兵也列阵其中。 连续操练了三个多月,蓦然出现如此反常的举动,很多士卒都已经猜到今天晚上会有行动,交头接耳,很是兴奋激动。 “全体肃静!”随着白脸张颌的一声断喝,文远策马而入校场,士卒看到主将来到,连忙闭口不言,军姿笔挺。 寒风之中,文远看了看虽然衣衫褴褛却排列整齐,已颇具气势的步卒,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已经虎目圆睁,犹如出鞘的长剑一般锋芒毕露,只听他慨然喝道:“弟兄们,相信尔等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没错!今天夜里,我们就要进行一场实战!这是尔等参军以来第一场战斗,可能会有很多人受伤流血,可能还会有一些人会战死,某在此问你们,怕不怕死!敢不敢上战场拼命!” “不怕!怕个鸟蛋,俺老焦这条命本来就是主公给的,跟着主公就是水里来火里去,俺老焦也绝不皱一下眉头!”焦触性子粗莽,大嗓门不假思索喊出! “不怕!不怕!誓死跟随将军!”军士们也跟着喊道。 文远挥手示意士卒停止鼓噪,眯眼淡淡道:“军队里不讲那些虚的,怕就怕,不怕就不怕,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要我说,死,很多人都是怕的!能活着,谁愿意死了化成一坯黄土?” 文远的声音虽低沉,但一席话说的还是让很多人为之动容,确实,要说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一帮士卒刚刚过上了好日子,虽然每天的训练有些刻苦,但每天都能吃上饱饭,还分了那么多土地,来年就能耕种,有这样的好日子,谁愿意那么轻易就死了呢。 所以,很多被说中心事的士兵都羞愧的地下了头。一旁张颌皱了皱眉头,暗忖,主公这是要说什么,士卒们没了士气,今夜如何战斗? 文远语气稍显严厉:“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都给我抬起头来。我告诉尔等,就是怕死的也不见得是孬种!” “是!”惭愧的士兵忙不迭的答应。 “不错,那我再问尔等一句废话,恐怕没有人想死吧!”文远点头道。 “是!”许多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文远挑眉道:“很好,既然不想死,操练的时候就必须更加刻苦!可是我最近听说,有一部分士卒抱怨训练太苦,军法太严酷,军营里开始出现开小差的苗头……” 焦触扯着嗓子接口道:“是谁!是哪个狗娘养的,给俺老焦站出来!俺老焦挨了那么多棍子都不嫌苦,主公管俺们吃饱,分给俺们地种,还给独身的弟兄娶了媳妇,做人咋能那么没有良心,有种就站出来!看俺揍不死这个畜生!” 绝大部分军士对严格的军法还是表示服从的,此时被焦触的话一撩拨,顿时群情激愤,嗷嗷叫着要揪出那训练开小差的士卒。 文远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动容道:“我今天并不打算追查任何人,我只是要告诉尔等,严格训练的重要性,或许今晚,血的代价更能说服尔等,但是我希望,今天出征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够平安归来,而不是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长眠入土。” “将军仁义,我等拜服。”士兵们感激涕零道。 文远语气一转,亢声道::“我今日便在宣布一条军令,从今日起,所有战场缴获金银,分给出战士卒三成,而且大家可以放心,如果有士兵战死,我会以朝廷旧例足额的两倍给予抚恤,而且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若是战死者家中没有劳力,我会派人帮助耕种土地,生活艰难的每月给予米粮支应。总而言之一句话,战胜者有赏!阵亡者也无后顾之忧!” “将军仁义!我等皆愿效死!”如此充满诱惑的一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士卒军心大振,再无后顾之忧,他们眼神中迸发出狂热的火焰,举起武器振臂高呼! “军心可用啊!”张颌动容赞道,对文远深感佩服。 文远此时才眯眼捻了捻颌下绒须,抽出宝剑斜指向南,高声叫道:“各屯……列队出征!” 021 夜袭杨家堡 杨氏与下曲阳同为巨鹿郡属邑,且两县毗邻,相去不足百里,全军于天黑后出发,张颌领一曲人马为前部,文远领一曲人马在后接应,三百弓箭手居中,张驭率领辎重兵拉着数百辆空车托在最后。 一行人马人衔枚马勒口,借着夜色出营之后,并不直接南下,先是向西疾行三十里,沿着郡界隐秘南行,两郡交接之处人烟稀少,便于隐藏行踪。 除此之外,文远还将手上全部的斥候放出,遍布于大队四周,但有异动,大队好及时做出反应。 让士兵穿上百姓服装,又让部队如此隐秘行动,文远本来就不打算光明正大的发动进攻,而是采用夜袭的办法,毕竟是手下这帮新兵第一次进行实战,文远可不想第一仗就伤亡很大。 当然文远还想达到另外一个目的,眼下离自己和韩馥约定的三月守制之期将近,如果巨鹿突然遭到黑山军劫掠,而地点正是距离下曲阳不足百里的杨氏,那样,文远是不是能以贼兵犯境,部队不能擅离防地为由,只身,甚至不去邺郡拜见韩馥呢? 想到这儿,文远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想到能不用呆在邺城,直接受韩馥辖制,他心头的重担终于稍稍放下。 而此行,自己又能收获多少呢? 拉练一个月,士卒们的行军速度绝对没说的,一日疾行两百里都不在话下,之后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训练,每日又好吃好喝的,文远的士兵一个个壮的跟小牛犊似的,眼下脱掉训练用的土袋,一个个身轻如燕,两腿生风。 一路疾行三个多时辰,黑夜之中杨家坞堡的影子已经依稀可见了。 文远紧了紧衣领,叫来一个亲卫低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息进食,半个时辰之后开始进攻,告诉张颌,只给他一个时辰,必须把坞堡拿下!” 丑时,即凌晨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那年月没什么娱乐节目,老百姓早早的就已睡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奴隶、徒附经过一天辛苦的劳动,也唯有睡觉,才能让他们彷徨的心稍稍安定。 杨大胆今天晚上很是高兴,眯着眼睛唱起曲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烫的热乎乎的小酒。 杨大胆姓杨,大名却不叫大胆,本是杨家的支脉,因为小时候偷看人家大闺女洗澡,被一帮朋友取了个大胆的诨号,因为叫着习惯,渐渐的连本名都不见用了。 因为他是杨家的本族亲戚,人又长得壮实,族长就命他管着一什私兵,每天巡逻站岗,敲打敲打卑贱的奴隶,调戏调戏佃户家的姑娘,日子过得也算轻松。 前几日,杨大胆看上了一个佃户家的闺女,几次上门人家都不答应,正巧赶上年关官府抽人头税,佃户无钱,今日转来求杨大胆,答应把女儿卖给杨大胆做妾,换了钱交给官府。 今夜轮着他巡守西面堡墙,说是巡守,其实就是呆在堡上碉楼里睡上一宿,以前杨大胆听族里的老人说过,杨家堡自建成以来,还没哪伙不长眼的盗匪来攻过,就是当年闹黄巾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那张家三兄弟带兵路过杨家堡,也没有发兵进攻。 开始杨大胆还以为这杨家堡是块风水宝地,有神仙庇佑,后来慢慢才知道,原来是咱老杨家外面有人!干的也是无本的买卖,跟黄巾,黑山还有其他几股大盗匪都有交情,所以别看冀州这块最近匪患闹得凶,却没人敢动杨家堡一块砖头! 所以,杨大胆放心大胆的喝完小酒,往碉楼里一钻,就着热腾腾的火堆做起了美梦。 不过因为喝多了,杨大胆半夜里被一阵尿意憋醒,他极不情愿披上衣服,迷迷糊糊的往外走。 “嘶!”刚一出碉楼,杨大胆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也不跑远,就在门口对着堡墙外站定。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的天气,虽然仍未下雪,可从半夜起开始起了风,寒风呼呼刮着,就如同刀割一样,躲在碉楼里生个火炉倒没什么,这被冷风一吹,顿时觉着衣服里像是塞了一块寒冰,之一会功夫,杨大胆就被懂的浑身发抖。 杨大胆无意中向黑黢黢的四周扫了一眼,依稀觉着那边堡墙下翻上几条人影,开始杨大胆还觉着是自己喝多就眼花,这十冬腊月的,哪有那么蠢的蟊贼这么冷天出来活动,揉了揉眼再看,可不是,那几个人影似乎看到了自己,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杨大胆大叫道:“呔!站住!你们是哪儿来的蟊贼,敢到杨家堡来撒野,也不怕坏了你们自家性命!” 谁料几个人影不为所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杨大胆慌了,一步步后退,也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因为寒冷,一声大喊之后,牙齿格格打战,再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 “大……大……大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杨大胆甚至已经看见当前那人满嘴的络腮胡,一把雪亮的单刀已经握在手中! “不对!不是蟊贼!这是环首刀!敌袭!是敌袭!”杨大胆此时内心如同万马奔腾,他已经全明白了,可是那冰冷的刀锋一寸寸逼近,他竟然窝囊的张不开口! “到了阴间给老子记着,老子不是蟊贼,老子姓焦,叫焦触!”虬须汉子阴涔涔的道,接着刀光一闪! “啊!”凄厉的喊叫声震动四野,远近各地传来了急促的狗叫,坞堡内外的几处住户被叫声惊醒,已经点亮了灯光。 张颌焦灼的看着一里之外黑漆漆的堡墙,他的身后是自己的一曲步兵,两人的亲卫数十及三百弓手也全部被文远调来给自己指挥,为的就是全力以赴,一举拿下坞堡。 焦触带着一队士兵摸上去了已经一炷香时间了,似乎已经惊动了守卒,却迟迟没打出信号,他紧了紧手中的大枪,暗忖道:“不能等了,一旦坞堡内的守军警觉,伤亡可就大了!” 一念至此,张颌枪尖一指,大声喝道:“举火!全军突击!攻下坞堡!” “杀杀杀!”众军点燃数百只火把,齐声鼓噪!喊杀着冲向堡墙! 寂静的夜顿时被巨大的喊杀声掩盖,许多从睡梦中惊醒的徒附、佃户,发出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哭号!就在此时,堡墙上突然响起一阵激越的号角声! 张颌闻号角大喜!高声传令:“冲!骑兵巡弋四方!弓箭手占领堡墙,每门留戟兵五十守御,不可放出一人,其余随我冲入堡内,但有反抗者,斩!!” 王力引着数十骑亲卫吆喝一声,一马当先冲向坞堡,一路上齐声高叫:“百姓休慌!我黑山大军只为打破坞堡!绝不加害无辜百姓!尔等紧闭房门!违令者斩!” 许多惊慌失措的百姓正拎着大包小包往外逃去,听了亲卫的喊声!忙又往屋里跑,几个脑子没转过弯来的百姓四散奔逃,顿时被几个亲卫追上,一个个斩杀当场! “百姓呆在家中休动,违令者立斩不饶!”张颌领兵疾行,口中大声吼叫,须臾之间已到堡墙之下,只见此时堡门已开,焦触正领着一队步卒和堡内私兵激战当场! “冲!冲进去!”张颌枪尖一指,一马当先冲入堡内。焦触正和一个私兵头领激斗正酣,张颌马快,转眼就到,口中大喝:“贼将,纳命来!”只一枪,那头领就手捂咽喉,仰面栽倒。 022 张颌真将才 此时坞堡之内,早已经乱成一锅粥,私兵青壮们仓促集结,很多人都是刚刚惊慌失措的爬起,连衣甲都没有套上,五百余人拿着乱七八糟的兵器一窝蜂涌向西门方向。 因为是私人部曲,所以杨家堡私兵装备的强弓极少,手里拿的武器也不及张颌属下的精良,更何况文远四个月来给这帮宝贝兵疙瘩好吃好喝,养的一个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壮!还没交战,私兵的气势就先弱了三分。而张颌的部队以枪戟为前驱,身边各有持牌手为其遮挡,他们迈着坚定的步子,整齐划一的向前退去,但有抵抗,只是平平一枪刺出,枪尖所指,俱是心口、咽喉、小腹等要害地方! 这一枪看似平平无奇,只有抬枪,刺杀,收枪三个简单的分解动作,但文远麾下枪兵每天刻苦训练的就只有这一招,每人刺出的数量,早已达到了数万次!虽然他们面对面容扭曲狰狞的杨家堡私兵时心里也特别紧张,但长期训练使他们早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伴着军中富有节奏的鼓点,随着身边什长伍长的嘶声吼叫,他们如同一台冰冷的战争机器,手中长枪依旧整齐划一的向前送出!直指对方要害方向! “抬枪!刺杀!收枪!” 面对咄咄逼人的“黑山军”,刚一照面,私兵就开始节节败退,每一次枪林刺出,就会有人痛苦的手捂要害缓缓栽倒。 近乎严苛的训练此时发挥了作用,短短几息之间,张颌手下枪戟兵就刺杀百余人,而己方仅有数人伤亡,私兵根本不是对手,肝胆俱裂,崩溃四散而逃! 不过这些首次出战的士兵也不好受,许多人一见敌兵溃散,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于地,脸色苍白,俯身干呕不止。 “起来!都给我起来!”张颌拨马出阵,挥枪喝道:“枪戟兵保持阵型前进,牌手出阵,跟着我追上去!反抗者全部杀尽!一个不留!” 张颌领百余名牌手连杀百余人,直奔出二百步,突闻一阵弓弦响动,张颌忙舞枪遮蔽,身边几个牌手猝不及防,中箭跌倒。 张颌忙令步卒后退,定睛看去,只见一座占地颇广的庄院横亘在前方,庄院围墙高耸,上百私兵倚墙而立,神情紧张的守着院墙。 张颌叫来焦触低声道:“速调一百弓手前来!围住庄院,不可使一人逃跑!” “遵命!”焦触点头应命。 双方对峙片刻,突然院墙上人头一阵攒动,一个须发皆白,身穿深衣的矍铄老者上了院墙,他满脸忧惧悲愤之色,拄着拐杖语气激动道:“尔等何人?吾乃此间族长杨啸,吾族与尔等有何冤仇,非要攻我坞堡,杀我族众!” 张颌纵马上前,枪尖一指道:“我乃黑山张将军麾下部将张隽,今奉我家将军将令,特来此地借粮!汝既为族长,若肯乖乖放下武器,交出钱粮便罢,如若不然,待我大军踏平庄院,鸡犬不留!” 矍铄老者眼前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有些不可置信的连连追问道:“张将军?可是黑山飞燕张将军?尔等当真是他的部曲?难道张将军未曾和汝等提过我巨鹿郡的杨家堡?” “是又如何,你是何人?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套个什么近乎?我大军如今已将此坞堡团团围住!识相的快快开门交出钱粮,否则休怪我枪下无情!” “哎呀呀,误会!真是误会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矍铄老者激动道:“吾儿杨奉,乃白波军首领,平日素与你家张将军有旧,这位小张将军何以不知其中内情,莽撞来攻!” “当真!?你当真是我家将军长常提起过的杨老太公?”张颌故作惊讶道。 矍铄老者捶胸懊恼道:“这如何做得了假,就是你家将军这几年也曾来我堡中小聚,我骗汝作甚!只可惜我一族老幼遭此无妄之灾,不知有多少人惨死于你小张将军手中。” “啊呀!张隽闯下滔天大祸矣!”张颌故作悲愤,捶胸顿足仰天长叹道。 矍铄老者本是心思坚忍之人,否则也不能成为一族之长,见气氛渐渐缓和,且张颌似已真心悔过,忙出声安慰道:“哎!小张将军莫要自责!不知者不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将军可即刻收束兵马,不让部卒为乱,小老儿合族上下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张将军如不嫌敝处简陋,可入庄一叙,两家化干戈为玉帛,亦可成一时之美谈。” “正当如此!”张颌在马上拱手答道,转身对部卒道:“尔等先退开百步。”却又暗中嘱咐焦触:“我独自前往,贼人必不虞有诈,等我进了庄子,汝便引兵冲杀,如此里应外合,贼人可灭。” “将军独自一人,太凶险了!”焦触谏道。 “区区百余人耳,某视之如草芥。”张颌傲然笑道。 焦触满眼崇拜,引兵退开。 张颌单枪匹马,驱驰向前,果然墙上守卫看他独身一人,警戒之心顿减。 待张颌到了墙下,杨老太公亲自开门迎接,对于今晚的这场变故,这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公当真是悲喜交加,悲的是杨家堡遭此兵祸,不是堡中亲族多少人死难,喜的是这场兵祸幸亏只是场误会,否则恐怕今日全族上下都有难逃灭顶之灾!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亦悲亦喜的出门迎接这个莽撞的小张将军,只想着待会酒酣耳热之际,再好好数落他一番。 杨老太公先是拱手为礼,请张颌进庄,按道理说客人应该下马还礼,和主人步行,可文远却似浑然不觉,策马徐徐而来。 杨老太公心中不悦,暗自责怪这个小张将军无礼,可突然心中一阵剧颤,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他睁大双目,指着张颌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颌朗声笑道:“杨老太公,末将奉张将军将令,若筹不到粮草,须军法从事,得罪莫怪!”说着,长枪一挺,将杨老太公刺个对穿! 惊逢此变,庄内所有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直到张颌直入庄内,连杀十数人,余众才反应过来,头脑简单的都嚎叫的冲杀上去,心思灵活者则悄悄逾墙离开。 但是逃跑的人并不意味着就能活的更久,张颌早令一百弓手悄悄围住庄院,遇见逃跑的私兵,就地射杀勿论。 而焦触听到庄内喊杀声起,忙领数百步卒进庄接应,仅一盏茶的功夫,负隅顽抗的私兵就被全部剿灭! 而就在坞堡内激战正酣的时候,文远正带着自己一曲人马守在坞堡以东的各条道路上,他虽然表面平静,却颇有些神思不属,不时看看天色,或者眺望西面是否有人传信来。 “主公,辎兵到了!”此时张南近前道。 文远闻之,面色稍缓,点头淡淡道:“速派人去坞堡询问情况,告诉张颌,还有半个时辰!” 张南忙命人前去,不一时,竟是焦触亲自赶来,一见文远,焦触大喜拜道:“主公!成了!”又大致将战斗过程说了一遍。 文远眼中精芒闪过,赞道:“隽义有勇有谋,真上将之才也!” 而后便道:“张南!” “在!”张南忙躬身道。 “我令汝速引吾部五百兵于连夜返回下曲阳营中,天明照常操练!” “遵命!呃!主公这是!”张南本能的答应,不过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味,怎么这五百军士连夜奔袭百里,不动一刀一枪就要返回,这是什么道理。 文远拉过张南低声道:“此次隐秘出兵,某不欲为外人察觉,汝若能领兵与天亮之前返回营中,当记头功,回营后可如此这般,切记,兹事体大,不可怠慢!” “属下遵命!”张南见文远说的郑重,心中肃然,躬身一拜后便领兵去了。 023 打完收工 送走张南之后,文远又道:“辎重兵留三百人守住此处要道,不许任何人通过,其余人等随我进堡!” 文远领着一千二百多辎兵、五百余车辆向坞堡行去,堡外,王力领着数十骑兵仍在四周往来奔驰,宣布命令。 那些穷苦百姓素来胆小,开始因为慌乱被斩杀十余人,之后再也没人敢乱跑。 文远招来王力面授机要,然后才领着大队进堡。 此时坞堡内已经被张颌全部控制,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堡内一块谷场中,杨氏一族老幼及其私人部曲五百余人尽皆被缚于地,张颌命士兵百余看守,余者则由张颌亲自带着,查抄杨家金库钱粮。 文远见到张颌时,张颌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来,道:“粮!主公你看,好多粮!” 文远随张颌进了粮库,只见里面积粟成山,谷堆满仓,一向懒散的他此时也禁不住兴奋莫名,自募兵以来,文远始终被沉重的粮食危机压迫着,始终不能喘过气来,有了这些粮食,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忘形之下,文远一头扎进一堆粟米之中,尽情享受着被粮食掩埋的状况。 放纵良久,文远才平静下来,拍了拍张颌的肩膀:“隽义,卿果然不负吾望!速令辎兵将钱粮点运装车,参战士兵全部原地休息到天明,然后帮着装运粮草。” 张颌躬身领命:“末将遵命!另有一事,坞堡内杨氏一族及其部曲该如何处置。” 文远沉吟了一下道:“杨氏一族私通白波贼寇,天亮之前调一百弓手前来!将老弱、青壮、部曲全部斩首示众!妇孺全部赶出坞堡!” “末将遵命!”张颌领命而去,文远则开始指挥辎兵装运粮草。 天亮之前,张颌领一百弓手将杨家坞堡内老弱、青壮二百余口全部斩首,妇孺也全部赶出坞堡。 一夜未睡,文远却精神极好,他唤来张驭,耳提面命一番,继续指挥辎兵装粮。然而就在天亮之前,堡内还出现了一个插曲。 原来文远命弓手驱赶妇孺出堡,其中两个弓手见那些妇孺中有个女眷长得年轻貌美,就悄悄将那女眷藏在堡内,屯长慕容平集合时发现少了两人,就一路搜寻往回搜寻,很快在一间柴房中发现正奸**女的两人。 文远赶到时,两个士兵已经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跪在柴房外的地上。柴房内低低的抽泣声不时传来。 文远面如寒霜,冷冷问道:“你二人可知我军令吗?” 两名士兵磕头如捣蒜,嘶声泣道:“将军,将军饶命!小人知罪了!” 文远道:“说!你二人犯了什么军令?” “小人不遵将军号令,私藏盗匪女眷,还……将军,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求将军绕过小的这一回吧!” “很好,既然知道所犯之罪,想必也已经知道该收到什么惩处,慕容平!” “属下在!”慕容平高声出列。向文远拜道。 “依军法,此二人该如何处置?” 慕容平面有难色道:“依军法,二人……当斩!可是将军,念其是初犯,那女子也是被盗匪强娶入府之人,您看是不是……” 文远眼中闪过杀气,厉喝打断道:“休得多言!你治下不严,致使士卒违反军令,此事你难辞其咎!我还没治汝之罪,汝倒来替他二人求情了!告诉你,你一顿军棍回营之后一样跑不了!” “是!属下知罪!”慕容平冷汗淋淋,忙伏地请罪道。 文远缓缓走向触犯军令的二人,二人见慕容平也被喝斥,自知绝无幸理,已经不再求饶,低着头不吭气。 文远看二人脸色阴郁,道:“你二人可是不服?” 二人低头道:“将军军法严明,小人不敢妄议。但大人对小人恩德小人永世铭记,今日便被将军斩了也无怨无悔,来世我二人还愿追随将军!” 文远低沉道:“我相信你二人的忠心,但今日我还要尔等知道我必须斩你二人的道理。” “你二人须知,我等乃是官军,而非盗贼,你二人行此禽兽之事,于那般盗贼何异,需知谁无父母,谁无妻女,何况这女子本是良家百姓,被强娶入堡,本来身世就苦,我军打破坞堡,又断了她的生计,今日尔等又行此苟且之事,又于心何忍?若此番易地而处,被奸淫的是尔等妻女,尔等作何感想?” 二人泪流满面,跪地抱住文远小腿哭道:“将军,我二人知道错了,悔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生了邪念,我等羞见将军,羞见众位兄弟!我二人自知罪在不赦,不敢求将军宽恕,只是家中尚有父母无人奉养,还望将军体恤。” 文远也是双目含泪,叹息一声道道:“汝二人安心去吧,此番回去我会说汝二人是战死沙场,依例给予抚恤,家中亲眷我会每月使人送予粮米。” “谢将军!将军大德,我二人只能来世再报了!”二人含泪拜谢,然后霍然站起,对着围在四周的士卒悲声道:“兄弟!各位兄弟!我二人被猪油蒙了心,犯下这令人不齿之罪!若非将军苦心教谕,我二人至死仍不思悔改!” “将军对我二人大德,我二人今生已经不能,报答,还请在场的各位兄弟好好跟着将军,杀敌立功!” “跟随将军!杀敌立功!”众人哽声呼道。 文远摆手叹道:“好了,多说无益,你二人安心上路,慕容平,行刑吧!”说完,慨然背过身去。 慕容平声音嘶哑道:“属下……遵命!” 须臾,两颗首级献于文远面前,文远心中伤感,摆手命慕容平就在堡内安葬,而后迈步向外走去。 自此,文远所部军纪整肃,令行禁止,再无人敢违抗军令。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坞堡外百姓听了一夜的喊杀之声,呆在家中正惶然不知所措,忽闻屋外有骑兵往来奔驰喝叫: “我等奉将军将令,告谕临近百姓:我黑山大军已经打破坞堡!杨氏一族尽数伏诛,我大军于百姓秋毫无犯,若有愿投靠我黑山军者,明日一早可入堡领取军粮,今日有擅自出户者定斩不饶!” 听了骑兵传话,心中惴惴的百姓们这才稍稍安定,心想这黑山贼果然对百姓秋毫无犯,否则这过了大半夜也不会没有没有兵卒入室侵扰,只是这杨大户可惨了,被黑山贼看上那还能好得了?不过杨氏一族平日里的作威作福,心里就忍不住憋了一口恶气! 该!真是报应啊!这帮平日里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今天终于遭了报应!解气!如果不是黑山军明令百姓不准出户,恐怕早有人高兴的敲锣打鼓放鞭炮。 这边堡外百姓安心呆在家中,堡内则是干得热火朝天,一袋袋粮食被装上辎车,天亮时辎兵便已经疲惫不堪,文远只能安排众人轮番休息,如此整整搬运了一天,才算把杨家堡内所有的粮草辎重全部装完! 经过统计,此次共抄得四千余金,数百万钱,粮草八万多斛,绢帛近千匹,牛马千余头,猪羊不计其数,另有环首刀二百多把,长枪,长戟五百余枝,牌九十三面,弓四十七张,一应琐碎,这么多财货军器共计装了两千多车,文远带来的辎车不够,又从杨家庄搜罗了七百余辆才算装完。 听到这个数字,文远高兴的直合不拢嘴,不说别的,有了这批粮食,加上原先的积蓄,文远自信能让麾下军户阖家吃用半年! 当晚,文远杀猪宰羊,犒赏三军,两千余众尽皆饱食一顿,在堡外留下几千斛粮食分给百姓,而后一把火烧了坞堡,浩浩荡荡拉着两千百多辆粮车原路北返。 粮车沉重,饶是文远将所获牛马也全部用来拉车,这一路仍走的极为缓慢,好在半途张南领着两三千军户亲族赶来接应,一行人终于赶在天明之前回到下曲阳。 直到看着最后一车粮草进了自己的仓库,文远的心才算最终安泰下来。 经过这两天两夜的辛苦,他早已熬红了双眼,此时心中再无记挂,顿时感到浑身疲倦,文远当即传令:“分钱分布!喝酒!吃肉!大睡一天!” 024 精兵之路 文远满心欢喜的睡起了大觉,麾下将士则有不少激动的睡不着,这次出兵,文远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缴获所得的三成分给麾下兵将。 没人各得了上千钱,如果不计生活开支的话,仅这一次的收获就可抵一人差不多两个月的军饷。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文远这边重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的时候,杨家坞堡被黑山贼劫掠,全族尽灭的消息没过几天就传遍了整个巨鹿郡,郡内个豪族大户顿时风声鹤唳,紧张起来,日夜操练部曲,枕戈待旦。 巨鹿太守心中忐忑,严令各县整顿军备,修理城防,又一日内连修三道文书呈于冀州牧韩馥案前,请求调派兵马,出兵剿灭匪患。 此时关东群雄正密议会盟讨伐董卓之事,韩馥不敢分心,招众文武前来商议,最终纳辛评之策,巨鹿各县募乡勇团练五百以自保,所需一应粮草器械由州郡二府分摊。 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文远攻破杨家堡之后十天的事了。信使到时,文远正领着一曲士卒在校场操练,一切都如往日一般。 乍听到这个消息,文远又小小的高兴一番,反正是由州郡两承担练兵的费用,不练白不练,而且一想到来年即将开始的大战,文远就改了主意,从原来辎兵中抽调精干编入正兵,在招募新兵两千编入辎兵! 杨家堡一战,文远麾下士兵战死四十一人,伤者近百,文远此时麾下有正兵一千三百余,辎兵一千五百,再加两千辎兵,文远的兵力就已经接近五千!这对于人口不足三万的下曲阳县城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不是文远之前刚刚大赚了一笔,光是支撑五千人的吃喝就足以令文远愁得两鬓斑白。 不过现在文远有钱了,再不是因为粮草问题整天焦头烂额的穷光蛋,上次缴获的粮食如果只是供应手下三千士卒,足以支撑一年半!即便算上军户的家眷,也够他们吃用半年。更何况道明年文远准备率军跟着韩馥攻打董卓,到时吃的可是公家饭,因此再招募两千士卒,文远自认可以承担。 何况文远手上已有千余可战之兵,秋收前这段时间也不会闲下来,这几天文远就按王力探访到的贼寇巢穴,令麾下两曲士卒轮番出击,接连荡平了附近三处匪患,不仅令下曲阳境内治安状况为之一靖,还捎带着拉回来粮草辎重数千斛。 当晚,张颌率众拉着百余车战利品回来,文远和他一商议,张颌立即表示赞同。 于是文远贴出文告,招募士兵,以御黑山! 招兵文告一经贴出,下曲阳顿时沸腾起来,县内百姓早就看到成为文远麾下士卒的种种好处,当兵不仅能一日三餐吃饱不说,参加训练还天天有肉吃,不过最让人眼热的还是,一旦加入军户,还能分得五十亩田,这么多好处,如何不让下曲阳青壮积极踊跃。 募兵当日,下曲阳百姓再度倾城而出,城南校场围得是人山人海,四五千青壮无不心中惴惴,等待文远麾下军官的筛选。 看到下募兵现场如此热闹,尤其是看着那些青壮望向自己时羡慕崇拜的眼神,文远麾下的士兵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感,一个个忍不住腆胸突肚,精神抖擞,可是是想象到不久的将来这帮新兵蛋子也要像自己当初那般军棍伺候,又忍不住坏笑起来。 冀州比大汉其他各州稍富,百姓生活不算太艰苦,所以民壮的身体素质普遍强于其他州县,但文远招募士兵对品格的要求极为严苛,能入募的人必须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人老实,遵纪守法,服从政府,敢打硬仗,敢冲锋不怕死,具备二愣子性格的肌肉男。 如此一番精心筛选之后,仅有一千七百人入选。文远先将这些人全部编入辎兵,又从原辎兵中抽出一千二百余人调入正兵,组建起两部一曲,共两千六百余人的正兵,其中步兵两部,人数两千余,文远和张颌各领一部,弓箭手一曲五百余,又因新得战马调数十人加入斥候队,统一接受王力指挥。 如此忙活了三五天,募兵活动才算结束,入选者一个个欢欣鼓舞,落选者则是一脸的黯然。 依照前例,这新募的一千多人都应分得五十亩土地,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开荒的事只能等到来年春耕一并去干,虽然种的可能稍晚几天,但并不影响秋天收获。 十二月初八,腊八节,老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雪,文远营中这天也没有训练,文远在府里吃过腊八粥,便领着张驭顶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在县城里转悠起来。不过他的转悠并非漫无目的,而是直奔着城里的铁匠铺而来。 杨家堡之战,文远损失四十一人,后又有因天气寒冷,重伤不治十六人,之后两次围剿小股盗匪的战斗,又先后战死病死一十三人,短短不过十日,文远麾下步卒伤亡七十人! 这十天,文远固然收获颇丰,杨家堡之战不说,仅这两次剿匪就俘虏贼众数百,缴获粮草数千石,衣甲辎重无算。但是这七十名士兵可是他的心头肉啊!每一个士兵都凝聚着他的心血,短短时间折损了这么多,让文远不得不去找寻原因并设法解决。 为此事,文远思索了几天,原因无非有两点,一是医疗能力低下,二是士兵防护能力薄弱。 医药,这个年代似乎在什么地方都很稀缺,汉末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固然是天灾连年,兵祸不断,缺乏医疗救护力量也在原因之列,光是中平二年时,整个中原就因瘟疫死了近两千万,如果当时能有相对先进的医疗技术,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幸免于难! 现在,文远军中倒有几个懂些医理的草头郎中,但也只是能治轻伤小疾,顶不上大用,现在正值寒冬,士兵一旦受了重伤,创口愈合的极慢,几乎就救不过来,文远倒是依稀记得建安时期有著名的三神医,只是这些人要么在安徽,要么在河南,更远的还在福建甚至都没出生,想要解决自己的医疗问题还只能再等等看。 现在文远只能从士兵自身的防护着手,他清楚士卒护身的甲衣,都是用牛、猪等动物皮革硝制而成,以皮革绳索缀连再涂上生漆,以防腐防蛀。据说用水牛皮、犀牛皮制成的上等皮甲能保持一二百年不腐不坏。不過,战争频繁的乱世哪能容忍好整以暇的鞣皮成革、制甲涂漆,文远麾下士卒的皮甲就是將两整張简单鞣制的动物皮縫合起來以保護前胸後背而已。而且即便这麼简陋的盔甲,在后汉三國的普及率也只能达到40%左右而已。就如文远麾下,开始的两千八百名士卒只有千余人有皮甲,辎重兵只有一身破旧的号衣,新来的士兵更惨,号衣铠甲都没有,文远若非最近得了上千匹衣料,这些人的穿衣都成问题,更何况除铠甲之外,士卒更缺少武器! 一直以来,文远对自己麾下军队定位就是要成为一支精兵!强兵!每一个士兵必须悍不畏死,但首先要有保障他们在战场生存的精良装备!人数可以不多,但必须绝对精锐!敢战,不惧死,又能顽强的生存下去。 025 敲诈郭典 如果走人海路线,文远完全可以以手中的粮食短时间内聚集上万人,然后以战养战,如同滚雪球似得发展下去,但那又能如何呢,一帮手拿木棍,衣衫褴褛的乌合之众而已,而且庞大的后勤压力最终会迫使文远像蝗虫一样到处劫掠,每到一地就破坏一地的经济,使更多人生活无计,这种状况文远不愿意看到,更不想自己成为中华民族的罪人,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这乱世能少死一些人。 因此,为部卒添置铠甲兵器就成了当务之急。 和郎中一样,军中也有一些工匠,只是这些工匠的手艺却差劲的很,只能打造一些简单农具,毕竟如果真有手艺谁又会愿意当兵卖命呢!文远无奈只能到城里的铁铺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打造出精良军械的工匠,自己愿意重金礼聘。 河北是铁资源富集之地,冶铁技术也相当先进,赵国邯郸自战国时就是有名的铁器生产基地,因此工匠并不难寻,文远走访了县城内几家铁铺,顺带着还看了几家木匠铺,很是找到了几个手艺精湛的匠人,二话不说文远就将他们编入军户之中,每户分给五十亩地不说,还约定每打造一件合格军械,还另外给予赏钱,丰厚的待遇足以让这些平日收入微薄的匠人欣喜不已。 解决了工匠之事,原材料的事就好办多了,铁矿脉下曲阳境内就有,只在城西三十余里地,中山,常山,巨鹿三郡交界之地,也就是后世的河北藁城市境内,那是一处天然的优质矿脉,又有平整的官道相连,很是方便,唯一可惜的现在已是寒冬,野外采矿不易,只能等到来年天气转暖再去。 文远不愿坐等,便使人贴出文告收购县内所有铁矿和废弃铁器。 五日后,经过一番搜罗,得生铁七千余斤,文远忙令铁匠开始打造一批铁叶,日后做成铠甲。 自己则收拾一番,准备走一趟郡城,向太守提一提去邺城之事,顺便讨要一批郡府因为募兵答应供给的辎重应急。 十二月十五,文远留张颌坐镇县城之中,自己只带亲随十余骑,奔赴巨鹿郡。 路过杨氏县城时,文远发现城门虽然开着,但是守备明显严密了几分,一帮民壮大冷天还在城西操练着,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进出县城的百姓都要接受细致的盘查不说,城楼上的巡哨也多了几倍,文远戏谑的笑笑,看来杨家堡的事果然把各县城官员吓得不轻,都对募集团练出了大力。 文远带亲随绕城而过,这么冷的天,他可不愿路上耽搁,一路疾驰之下,文远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巨鹿郡城,亮明身份,便在馆驿中歇息,第二日在城中采买了一些礼物装点门面,直入太守府衙拜见。 说起来郭太守文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初初到巨鹿时人家就殷勤招待,现如今自己名义上已归韩馥帐下,他更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此番拜见,文远觉得务必慎重起来。 “辽参见太守大人!让大人亲自相应,辽死罪!”见到太守出府迎接,文远忙拱身下拜道。 郭典见文远礼数周全,伸手十余个亲随还抬着果酒猪羊,忙紧走几步将文远扶了起来,笑道:“隽义何须如此大礼,快快请起随某后堂一叙。” 文远起身道:“辽在巨鹿多蒙太守大人照顾,常怀感激之心而无以为报,现年关将近,文远备下些许薄礼,还请大人笑纳。” 说着向身后一摆手,张驭手捧礼单走上前来。 “金二百……”郭典似乎有看书念出来来的习惯,眯着眼睛刚读了礼单的第一行,突然意识到不妥,忙令下人将礼物收下,脸上早就笑开了花。 “文远太客气了!来来来,快随某到后堂说话,来人,准备酒宴,奉茶!”说着,就势挽着文远的手臂一同进入府衙。 二人叙礼完毕,就在后堂分宾主坐下,自有下人奉上香茗,二人先说一番官场一些套话。 文远捧起茶盏牛饮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茶!”且不说此时饮茶之风尚未大兴,茶叶的仅在上层士人圈子里流传,就是文远前世穿越过来时也不过二十一岁,这个年纪,懂得什么茶文化?只是茶水香醇,比白开水味道好多了,文远才有才有此一夸。 郭典笑道:“文远若能在此长住,本官便是天天请文远饮茶又有何妨,不过文远此来,怕是有事登门吧。” 见郭典说话如此亲切,文远呵呵笑道:“太守大人不愧出身军旅,说话痛快,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却是讨债来了。” “哦?何来讨债之说?” “前番州、郡发下行文,令各县募团练自守,今我下曲阳募兵已毕,文远特来向太守禀告,请府库拨发军资粮饷的。” 郭典笑道:“此事容易,明日我便令郡丞调拨粮饷军器,旬日之内必可送达。” 文远拱手道:“谢过太守大人,不过辽此来还是向太守大人辞行的!” 郭典惊道:“文远何出此言?” 张颌遂将前番韩馥令辛评为使之事,自己已答应投入韩馥帐下之事说出。 郭典点头道:“韩使君待人宽厚,有君子之风,文远少年英雄,怎可长久屈居于荒僻小县?今投入韩使君帐下,来日大鹏展翅,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矣。” 文远故作痛心疾首道:“某虽不才,司掌下曲阳一地四月有余,自认对得起县内百姓,引以为憾者,独下曲阳匪患未平耳,前几日辽便率军剿除境内盗匪,奈何军中因兵器衣甲缺乏,几番征讨,士卒折损不少,辽麾下只有士卒两千,虽有心杀贼,然深感兵微将寡,力不从心,近日辽又得到消息,黑山贼欲引大军犯我境界,但望太守大人速遣良将,多调兵马,早作准备!” “黑山贼寇!?”郭典正低头饮茶,突闻黑山二字,手一哆嗦,茶盏就咔嚓一声摔得粉碎。 黑山贼寇犯境,这几日郭典一直心中坎坷,彷徨无计,黑山贼虽是贼寇,却号称百万,盘踞于冀并二州山谷之中,肆虐河北河东数州之地,各地郡县屡次进剿不胜,贼势猖獗更甚,近闻朝廷隐隐有招安之意,朝廷尚且无力剿贼,何况巨鹿一郡区区数千兵力? 因此现在郭典最怕听的就是黑山二字。 026 郡兵骚乱 文远暗察郭典神色,知其心乱,便继续道:“正是,黑山贼众连山塞谷,号称有百万之众,盘踞于中山,常山,河内,上党各地,连年侵州掠县,我巨鹿一地也屡受其害,前日杨家庄便又遭贼人血洗,辽虽有心杀贼,奈何韩使君征召,辽不得不去,但望大人厉兵秣马,保全这一郡子民。” “这……”郭典脸色苍白在一旁听着,半晌不语,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看郭典这般,文远遂闭口不语。 良久,郭典才发觉失态,叹息道:“文远拳拳报国救民之心,某甚感钦佩,奈何贼众势大,巨鹿兵微将寡,郭某怕也是有心无力,此事还须禀告州府,请韩使君发兵剿贼。” 文远狠狠的对空挥了一下拳头,道:“可恨!张辽虽不才,若不是使君相召,定然能保得一郡太平,教那黑山贼寇有来无回,再不敢生出觊觎我郡县之心!” “当真?”郭典受文远言语点拨,眼前一亮,郁结的心思豁然开朗,急切道:“文远可敢助某剿贼?” 文远暗暗发笑,貌似慨然道:“有何不敢?保国卫民,辽生平愿耳!”语气一转,为难道:“只是韩使君见召,辽实不敢推托不去。” 郭典想了想拍案而起道:“此事容易!巨鹿本是冀州属地,你我都是韩使君帐下之臣,在此在彼,哪儿不可为韩使君效力,文远若果不嫌巨鹿荒僻,某即刻修书一封奉于使君驾下,表文远为我郡中司马,请使君恩许,你我一同破贼。” “这……”文远故作犹豫之色,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费了那么多唇舌暗示,郭典终于是开窍了,相信有了郭典的举荐,再加上杨家庄被黑山劫掠的“实据”。自己就可以暂时不用到邺城去,至少自己的部曲不用到邺城去。日后只有熬上太守,手握一郡财政,就拥有了一定的自主能力,那时海阔天空,还不是任凭鱼跃鸟飞? “文远莫非还有顾虑?卿若肯留下,我愿再拨一千军助卿,卿军中所需一应钱粮辎重府库也必尽力供给!”郭典见文远不答,颇有些急切道。 文远闻言躬身拜道:“辽惶恐,敢不为太守效力!” 郭典也展颜笑道:“好!我这便修书,来人!摆宴,某今日要与文远痛饮几杯!” 在巨鹿盘桓数日之后,带着上千车辎重,文远心满意足的离开郡城,回转下曲阳。 这一趟,他的收获不可谓不丰,有太守郭典亲口令谕,府库拨给文远刀800把,戟400把,枪400把,盾牌200面,强弓200张,箭5000支,号衣皮甲1000多套,另有精铁战甲20副,战马50匹,粮草两万斛,绢千匹,旗鼓甲帐一应齐备,文远还在郡城大肆采购,得生铁八千斤。 此外,郭典还拨给文远郡城士卒一千人,这些郡兵虽战力一般,但是比起文远所募新兵要强上很多,只需裁汰其中老弱,在稍加训练,还是能成为可战之兵的。有了这批士卒兵器,文远就计划将手中正兵扩充至三千人! …… 回到下曲阳,文远立刻着手整军,先是从郡兵中裁汰四百余老弱,再将余下五百余人编入正兵营内。 加上此前的正兵,此时文远已拥有正兵三千二百余人,文远和张颌计议一番,决定仍将其中步卒编为两部,二人各领一部一千人,另外现在文远手中有弓六百张,文远就决定将六百弓手分成两半,和张颌各领三百人,已方便战场指挥! 除此之外,文远和张颌还抽调军中健卒,组建亲卫队,文远和张颌麾下,各领亲兵百人,部下有曲,曲长领亲兵三十人,曲下有屯,屯长领亲兵八人,还有斥候百骑,各部鼓手,旗官,令兵加在一块,共计三千二百三十二人。 不料文远刚整编完军队,下面就立即出了事情。 第二日一大早文远刚到军营,还没进营门,就看见里面一群人正围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文远忙驱马上前,众人见将军到了,忙让开道路,却是焦触正拎着军棍,揪住一个郡国兵正要动手打骂。 文远皱了皱眉道:“尔等因何在此喧哗?焦触,你为何辱骂士卒?” 因为枪刺前次攻破杨家堡立下大功,焦触已经荣升曲长一职,身边带着三十个如狼似虎的亲兵,不过他那粗鲁脾气还是和原来一般,见到文远之后仍是大大咧咧施礼道:“主公,这狗才大胆,居然敢不遵俺号令!俺老焦早已命人吹号三通,这狗才死赖在床上,就是不肯出帐操练!俺老焦说他两句,他居然还敢嘴硬,说咱这是土豹子团练,练出来的也尽是些乌合之众。” “哦?真有此事?”文远剑眉一挑,看了看被揪住领子的那个郡国兵道:“焦触,先放开她,汝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人姓苏名由,安平人。”郡国兵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礼道 “苏由?”文远自言自语念叨两句,凝视苏由道:“那你为何不遵号令,听过号角三通仍不出营操练?” 苏由被文远的目光所慑,畏怯低头,但仍道:“回禀将军,我等不知此处军令,我等在郡城时,这种寒冷天气从不用出操练兵!” “哦?郡城有郡城的规矩,我下曲阳有也下曲阳的军令,我且问你,可是昨日你所部屯长未向你申明军令?”文远语气转寒,虎目一睁沉声喝道。 “这……”苏由畏惧文远,低头不敢吭声。 焦触在一旁大骂道:“主公,跟他啰嗦个什么,你是没看到,刚才这狗才嚣张得紧,被我揪住仍不肯认错服软。” 没想到这苏由如此死硬,文远眉头一皱,思忖了一下道:“焦触,你部下今日还有多少人没有按时出帐操练?” 焦触道:“有五十三人,其他的我派亲兵催促都到了校场,唯独这狗才,我亲自去拽,他仍是赖在帐中,不肯出来!” 文远沉声问道:“那五十二人现在何处?” 焦触忙吩咐身边一名近卫,不一会,就带来一帮士卒,文远看去,果然清一色的郡国兵。 文远又问:“其余各屯也与汝屯相同?” “正是!” 文远闻之脸上冰霜之色更盛,他思忖了一下,沉声道:“焦触!击鼓!传令各曲校场集结,所有新兵全部出列观看!苏由!你初到我军,我便先不治你不遵军令之罪,但你且好好看着,我这里练出来的是不是乌合之众!” 027 宣慰从事 不一时,鼓声停歇,全军毕集,老兵早已得到命令按原先队形肃立,刚加入的辎兵和郡国兵围在校场四周观看,泾渭分明。 昨日整编列队时或许还显不出差别,今日全体老兵单独列队,气势立时截然不同! 只见这千余老兵整齐的排成队列,千余人如雕塑一般无声的肃立,没有一人说话,没有一人擅动!他们全服披挂,手臂,大腿,腰腹处还绑着布袋,每一个人负重都有二十斤左右。 每一个士兵前后左右的间距都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一排排笔直的阵列,让人竟然生出赏心悦目的美感! 不过现在比起数月前刚刚完成队列时又有不同!士卒经过几场战斗,眼神更加凝练,表情更加肃穆,远远看去,整个队列上方竟似有淡淡血腥之气凝聚而成! 仅仅是往那一站,那么郡国兵就被震慑的鸦雀无声,这才是经历过血的考验的部队,这才是文远想要的精兵! 文远特意看了看台下站着的苏由,他显然也是被这支部队的气势所慑,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相比于老兵给这帮郡国兵带来的震撼,刚加入正兵的千余辎兵对于老兵操练却早已适应,他们看到那帮郡国兵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充满了自豪,心里暗暗解气:这帮土豹子,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居然敢看不起俺家主公练的雄兵! “操练开始!”今日的操练文远特意命焦触上台指挥,因为队伍扩编,文远日后也不打算由自己和张颌亲自看顾,两部四曲,每一天让一个曲长带领就行。 “杀!杀!杀!”随着激昂而有节奏的鼓点,场中队列开始移动,高台上五色令旗挥舞,前进、后退、左转、右行,分散、合并,各种指令一个个传达下去,千余士卒如同一个整体,丝毫不见慌乱,狂野的力量和军容的肃穆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看得人既血脉贲张,又迷醉其中! 文远看向在四周围观的郡国兵,此时虽然他们已经渐渐从深深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眼神中却明显多了一种佩服的神情,毫无疑问,从现在开始,他们对自己的部队再没有轻视之心,接下来,只要让他们知道在自己麾下当兵的好处,他们很快就会像其他士卒那样对自己铁一般的忠诚。 如文远所料,操练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郡国兵和从辎重队新抽调上来的正兵开始了交流。 “哎,老哥,俺跟你请教一下,这些老兵都是咋练出来的啊?咋一个个都这么牛?” “嘿!兄弟你是刚从郡城里刚过来的吧,这你可是问对人了!俺可是打俺们家主公邺郡招兵时就跟着主公,那家伙,当时那叫一个……”听到身边一个郡国兵问起,那个刚调入正兵营的三十多岁汉子顿时来了精神,只见他操着略有差异的本地口音,眉飞色舞,吐沫横飞道:“那时候想进俺家主公的军队真叫一个难啊!哪像你们这帮老爷兵!当时上万人里才挑出俺们四千多号人,那!个个都是壮壮实实的汉子,被主公带着转了大半个河北,走了两千多里路!硬又刷下去千多号人,你是不知道,当时为了能在队伍里排上号,一天走个一百多里都算稀松,俺听说有两个正兵营的兄弟,一日一夜走了二百多里路,那才真叫个牛!” 那郡兵咋了咋舌头:“乖乖,一天一夜走二百多里路!那还是人吗!老哥,你跟俺细说说,他们到底咋练的?” “兄弟们都别急,俺这就说给你们听,”那辎兵看见很多郡国兵都好奇的朝自己这边围了过来,很是得意,咳嗽两声继续道:“后来俺们这到了下曲阳的两千多号人,也只有现在场上那一千多弟兄当了正兵,只可惜俺当时成绩不咋地,没进去正兵营,熬了三个多月,现在才算出头。” “老哥,快说,你快说!咋练的?”身边的郡国兵听的好奇心切,忙在一旁催促。 “要说这帮正兵弟兄到底是咋练出来的,乖乖,当时那叫一个苦!大雨天,这帮兄弟愣是站在泥地里,一淋就是两个时辰,还不敢乱动,谁要是乱动,那军法官的眼睛可毒!对着屁股就是一顿军棍,打在你身上叫你还不敢吭声!” 郡兵们脸色猛的一白,许多人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那辎兵看到这帮郡兵露出惧色,戏谑一笑道:“主公说了,这就叫站军姿,就这样连着站了十天,才开始走队列,这时候这帮弟兄那就更惨了,好多人甚至都分不清左右,千多号人就没有几个屁股没有被军棍招呼,喏,你就看台上的那个焦触焦曲长,对,就是大胡子的那位,当时走队列就属他挨得最凶,如此连走了一个月,又教认识旗号,再然后习练兵器,乖乖,总之这几个月下来天天都有人挨揍,挨得多了,犯的错都能记住。” 身边郡兵一阵唏嘘,不少人已经面无血色,最后还是那刚开口说话的郡兵硬着头皮,搓着手咬牙道:“咱这将军看着年纪不大,咋对待咱士卒就那么狠呢,照这般练法,还拿不拿咱当人看了,他自己咋不这样招呼自己呢,竟摆弄咱们这些小兵?” “对!就是就是!”身边的郡兵一阵附和。 辎兵眼睛一横,张口骂道:“去!你小子懂个球!你咋不知道好赖人呢,告诉你!俺们主公天天来军营操练,那天大雨,俺们主公就站在高台上带着弟兄站了两个时辰!平时练什么都先示范带头!你不知道别在这儿瞎咋呼!” 顿了一顿,辎兵一脸满足的道:“再说了,俺们主公对俺们士兵那叫一个好,能跟在主公手下当兵,是你们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嘿嘿,说起来,俺和主公还是半个同乡呢。” 见那辎兵那么死心塌地的维护主公,郡兵再傻也知道其中肯定有好处,心痒之下连连作揖认错道:“老哥,老哥,俺知道错了,你跟俺们说说,咱主公对咱这下当小兵的咋一个好法,俺们也想提前高兴高兴!” 028 名门之后郭敬 辎兵又是矫情了一阵,最后在郡兵软磨硬泡之下才继续开口: “俺们主公,对俺们那可是真叫贴心!不说别人,就说俺吧,以前还是一个管打扫营地的辎兵,你们猜咋地,哼哼,谅你们也想不出,俺就告诉你们,主公管俺们一天三顿!两顿稀的、一顿稠的管饱不说!中午还有一两肉!那肉吃着,啧啧!就是香!一想起来就口水直流!”辎兵故意咂巴咂巴嘴,看了看身边郡兵,一个个果然哈喇子直流!心中的自豪感更加浓厚。 辎兵还不罢休,继续道:“想想老哥俺当初还只是一个小小辎重兵,场上这班弟兄那待遇才真是叫人羡慕,就台上这个焦大胡子,自打他得了上等兵的称号,每天一碗肉汤里就有四两肉!他一顿肉吃完,一手一身都是油!” 这年头当兵,一日两餐稀的那是多了去了,吃肉?恐怕连逢年过节都未被能有一口,听辎兵说的那般美妙,郡兵们早就忍不住了,一个个口水直吸溜,许多人听着辎兵汉子的话,早已经神游天外,眼冒绿光。 辎兵笑了笑道:“你们也都别急,只要是跟在俺们主公手下当兵,少不了天天有肉,只不过想跟焦曲长那般每天放开了量的海吃,就得上心好好操练着,等到三个月一次的大比,争取能混成上等士兵。” 那郡兵激动的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谢道:“是是是!俺懂了,谢谢老哥,打今天起,俺们一定好好操练,争取天天都能大口吃肉!” 辎兵嗤笑道:“切,瞧你那点出息,就这么点好处就让你兴奋成这样,要是俺在跟你说一样主公对俺们士卒的好处,你还不高兴的一头扎回你娘肚子里?” “还有好处!?”郡兵被骂的一愣神,有点不敢相信的道,在他看来,主公能对小兵这样已经是打着灯笼难找了,怎么看那辎兵的表情,好像天天吃肉根本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把‘还’去掉!好处肯定是有!”辎兵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在众郡兵眼前晃了晃道:“看见没,这叫军户腰牌,只有加入了军户才有,只要你有了这牌子,再把亲眷迁到下曲阳来住,主公就会分给土地五十亩!当了军户,一家老小都不用缴人头税,除了缴点粮食,一年到头还能剩下一、两百斛够自家吃用!” “当真?”那郡兵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道,如果说天天吃饱已经让这些人喜出望外的话,那么分田到户的好处已经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我还能骗你怎地?”辎兵不悦斜眼道:“怎么样,这回知道俺们主公是多好的人了吧!” 一干郡兵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表起忠诚! “是是!知道了,俺们一定好好好训练,绝不辜负主公待俺们的这般好处!” “就是就是,谁要是跟俺主公急眼,俺第一个上去跟他拼命!” “对!跟他拼命!” 那边校场内操练的正热火朝天,这边一帮郡兵也已经群情激昂。文远一直注意着校场内外,那个辎兵,他也早已暗暗记下。 队列训练,兵器训练等等一样不落的操练完,文远再看向苏由时,后者已经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文远淡然的走下高台,轻轻的拍了拍苏由的肩膀道:“依你看,我这些士卒还都是乌合之众吗!” “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请将军责罚!”苏由忙拜伏于地道。 文远摆了摆手道:“好好操练,总有一天你也会出人头地的!”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场风波很快平息了。 或许是因为老兵们昨天令人震撼的训练场面,或许是郡兵们已经知道文远对士卒的优厚,第二天,原本还桀骜不驯的郡兵就变得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面对老兵时也变得像小猫一般温驯,,昨天那辎兵的一番话经过一天的传播,无疑所有郡兵都知道了。 这样的日子才是他们梦寐以求想要过的日子嘛!比起之前在郡城,这里的生活何止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此这些郡国兵从开始的愤懑,犹疑,之后再到窃喜,纷纷要求加入军籍,许多心思活泛的早已经开始托人给家里捎信,让他们赶紧到下曲阳定居了。 傍晚,中军大帐,文远端着一碗茶水若有所思的坐在案前,双眼凝视着前方。 不多时,一名士卒走进大帐,见了文远躬身拜道:“小人郭敬拜见主公!” 文远刚喝了一口水,“噗嗤”一声全喷了出来,文远忙用袍袖擦了擦桌案,道:“慢着!你再说说,你叫什么?” 来人正是今日在郡兵面前侃侃而谈的那个辎兵,当时他正在台下,和文远离得很近,文远听了他和郡兵们之间的对话,觉着是个可造之材,因此操练一结束,他就令张驭去寻。 只见他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小人姓郭,单名敬字,尊敬的敬!” “郭敬……你先坐。”文远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郭敬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在三国历史上出现过,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见道那士卒虚空写着笔画,文远登时来了兴趣,问道:“哦!你认得字?” 郭敬颇有些遗憾道:“小人少时随家中一位长辈读过几年书,字还算认识几个,只是后来家道败落,荒废了学业,无奈之下就跑到冀州来谋生了。” “你是并州人?”文远听着他的口音熟悉,忍不住问道。 “正是!小人太原介休人。主公听出来了?” 文远思忖一番,心念一动道:“太原介休,确有一个姓郭的人物,郭敬,有道先生是汝何人?” 在并州时,文远听说过介休有一位有道先生,郭泰,字林宗,东汉太原介休人。在东汉末桓、灵二帝时期士人集团同宦官集团的激烈斗争中,郭泰是士人的著名代表和太学生的主要首领之一,人称“有道先生”,为东汉太学生领袖。 郭泰卒时年42岁,生世虽短,影响颇大,死讯传出,四方文人学士纷沓而至,为其送葬者竟达千余之众。闻名海内的文学家兼书法家、大学士蔡邕亲撰铭文。事后蔡邕说:“我一生为人撰碑铭很多,而多有虚饰之辞,唯郭有道之碑铭,文副其实,我毫不愧色。”仅此一斑,足见世人对郭泰的敬仰之致。 郭敬脸色颇为激动,道:“正是小人族伯。” 文远起身拱手道:“原来是名门子弟,辽倒是失敬了。” 029 铁匠工坊 郭敬颇为羞愧道:“家伯父的才学,小人没学的半分,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冀州谋生,愧见祖宗了,主公何必如此?” 文远一拱手道:“有道先生施教不计出身、奖掖后辈,我深感钦佩,只恨不能早生二十年,拜于先生门下学习。郭兄既是有道先生高足,必有真才实学,他日平步青云,也并非没有机会。” 郭敬表情激动道:“主公过奖了,小人能追随主公左右,此生足矣。日后必定用心操练,不堕了主公威信。” 文远满意笑道:“操练之事,确实不可落于人后,但今日我还有一件要事相托付给你。” “主公尽管吩咐,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郭敬拜伏于地道。 文远举手将郭敬扶起,正色道:“今日你在校场上的表现,做的很好,我都已记在心里,军营粗鄙,军中士卒大多好勇斗狠,粗鲁不文,长此以往,相互间必定生出仇隙,我看出你对教谕士卒很有天分,欲令你做军中宣慰从事,专门负责纠察军中风纪,解决士卒之间冲突纠纷,教导士卒明白事理大义,你看如何?” “主公如此信重,小人必定竭尽全力!” 文远温言鼓励,最后亲自送郭敬出去,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在军中设立宣慰官这件事,文远早在建军时就曾考虑过,只是因为当初练兵时琐事太多。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运作,另外军中能识文断字,通书明义之人很少,自己兼顾事务很多,张颌主抓练兵,比自己还忙,因此这件事一直就拖着了。 但是,文远偶尔还是能听到军中有私斗传闻,更有甚者同一地方的士兵结成团体,相互间隐隐对抗,前次杨家堡之战,发生了**妇女一事,两个被文远斩首的士兵,似乎就是受了异地士兵举发,若任由这种苗头继续存在下去,文远强军的梦想非但不能实现,军队的战斗力反倒要损于内耗,因此,郡国兵罢训的事情一出,文远就把解决士兵风纪的事提到日程之上。 幸运此时文远发现了郭敬,他读过几年书,通晓事理,又在市井摸爬滚打了许久,知道如何和这些粗鲁汉子打交道,最关键是,文远能感觉到郭敬对自己绝对的忠心,用这样的人做宣慰从事,文远一直忧心的一件事终于可以放下。 自此之后,军营中又多了一个姓郭的先生,军官们每日认完字之后,还要听他讲些忠义、人伦的道理,例如董卓如何如何残暴,主公文远如何如何体恤士卒,本来军官们最不喜听这等大道理,不过这姓郭的先生江湖气甚重,不几日就和军官们混的烂熟,渐渐地他们也开始喜欢上他那类似说书风格的授课。 处理完军队的事情,第二天文远又来到营中新建的铁匠作坊,只见里面热气冲天,十几座高炉整齐排放,高炉旁的石炭摆的像小山一样高,几个匠头指点着数十个学徒工匠鼓动着数十个皮橐,不时查看着炉温,以及生铁在炉内的状况。 两汉时,冶炼已经出现炒钢技术,它是中国古代由生铁变成钢或熟铁的主要方法,大约发明于西汉后期。其法是把生铁加热成液态或半液态,并不断搅拌,使生铁中的碳份和杂质不断氧化,从而得到钢或熟铁。东汉时成书的《太平经》中也说:“有急乃后使工师击治石,求其中铁,烧冶之使成水,乃后使良工万锻之,乃成莫耶。”“莫耶”乃古代宝剑之称。炒钢工艺操作简便,原料易得,可以连续大规模生产,效率高,所得钢材或熟铁的质量高,对中国古代钢铁生产和社会发展都有重要的意义。 至于鼓风技术,自春秋开始中国古代冶炼工匠就开始使用橐,橐一般用牛皮缝制,每一个高炉都要配有几个橐来鼓风以增加炉温。橐此前一直是靠人力或者畜力鼓动,直到东汉时才出现了水排鼓橐的技术,只是下曲阳虽北依滹沱河,但现在还是严冬,河水封冻结冰,水流量也小,想要使用水力,还需要等到来年雪融冰消。 暂时文远只能用人力鼓橐,不过好在文远麾下铁铺作坊的规模还小。 烈火熊熊,映的文远满面红光,只见那一炉被处理成均匀颗粒的生铁块在高温的作用下不断融化变软,慢慢的变成红彤彤略微泛白的粥状,几个工匠头用工具一阵翻炒。待炉内铁水受热足够,再将铁水倒进预先做好的陶范之内,就能得到一炉熟铁,然后再将熟铁在炭火下反复折叠淬火锻造,千锤百炼之后,就能得到一炉好铁乃至钢。 古代冶炼技术文远以前也曾在书上看到过,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因此自始至终,文远都仔细的看着,并没有打扰正在忙碌中的工匠。 直到这边一炉铁水炼完,工头才发现文远来到,慌忙过来拜见。 工头姓赵,是个年近五十的老汉,虽然披头散发,身材却极彪壮,寒冬腊月天里只穿着一条长裤,精赤的上身挂着一条皮围裙,虬结的肌肉在火光映射下闪着汗津津的光亮。 赵老汉一家几代都是铁匠,祖传的手艺让他在局路一带铁匠中都素有声望,文远在下曲阳搜罗铁匠时,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他,这老汉也不含糊,在文远许下丰厚报酬之后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儿子徒弟就跟着文远来了。 文远好言抚慰一番,便问起作坊进展情况。 自十二月初八作坊开始生火运作至现在,一共练出七十余炉铁料,经过折叠淬火锻打,耗去生铁四千多斤,石炭六千斤,共得了钢八百多斤,熟铁两千多斤。 钢铁自然是用来铸造兵器,熟铁则打造成甲叶,生铁也能给士兵铸造兜鏊。 按赵老汉所言,现在文远军中共有工匠一百一十三人,其中熟练工匠十七人,学徒工匠九十六人,其中炼铁工匠六十三人,锻造工匠五十人,每日可费生铁五百来斤,得钢百斤,熟铁三百来斤,以这些材料打造武器,只要人手充足,每日可得环首刀十余把,或长枪头五十个,或箭头千支。相比之下,制作铠甲就要复杂得多,毕竟甲片的锻造费时费力的多,因此每日锻造的甲片虽有数百枚,但这几天下来,缝制出来的成品铁甲只有区区十套!照这样计算,作坊里一月所能生产的铁甲也不会超过五十件!文远明白,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还是工匠太少。 事实上能月出五十件铠甲,在那个时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数量,因为在当时即便是只用几张动物皮硝制的皮甲在军中的比例都非常少,铁甲更是军中高级将官才配拥有的奢侈品,许多士卒甚至都只穿号衣上战场。 但文远素来珍视士卒的生命,自己费尽苦心训练的精兵可禁不起消耗,在他想来,能尽可能多的士卒配备铁甲最好,否则也不会操练时让每人身上背着二十来斤重的土包。 相比较下,兵器倒可以缓一缓,毕竟这些天文远几次出兵剿匪,又得巨鹿郡城的大力资助,手上兵器不少,唯独这铁甲紧缺,时时刻刻让文远记挂在心上。 所以临离开铁匠作坊之前,文远特意交代赵老汉,炼铁铸兵之事都可以暂缓,但唯独这锻造铁甲之事必须加紧,无论如何也要把铁甲的产量提高到百套以上。 030 请缨出战 离开铁铺,文远又来到新建成的木器作坊,这里的木匠正全力制造着一种木质盾牌,这种盾牌呈箭羽形状,长七尺,宽三尺,面用牛皮包裹,下缘用工具削尖,战时可插于地上,后有把手套臂,也可装在辎重车上。 这种盾牌是文远给辎兵们配备的制式武器,再配以单刀弓弩,可使辎兵在遭遇敌袭时结车阵自保。 看过盾牌制作之后,文远又询问了工匠辎重车能否增加载重量的问题,汉时的辎重车宽六尺,长九尺,左右两轮,一车需要一头牛或马牵引,可载二十五到三十斛粮草。 这个载重量实在是上文远头疼不小,史载和帝永元元年,窦宪为北击匈奴,率领“铁骑三万,元戎轻武,云辎蔽路,万有三干余乘”。灵帝中平元年,黄巾起义时,皇甫嵩军与张梁部众战于下曲阳。张梁失利,牺牲8万余人,被“焚烧车重三万余辆”。献帝初乎二年(192年),青、徐黄巾30万众入勃海界,欲与黑山军台。公孙贊率步骑2万人交战。青、徐黄巾失利,“弃其车重数万两”。 以一个士兵一年消耗二十一斛粮食计算,假设文远领兵三千出战,在外一月就要耗费六七千斛军粮,加上运粮的辎兵、牛马消耗,光是运粮车就要至少三百辆,又比如上次杨家堡一战,文远缴获粮草八万多斛,文远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粮食挤在二千多辆车上,文远现在有车两千多辆,况且牛马两千多头,光是这些牲畜每月吃掉的粮食草料就有不少。 好在这些牛马可以拿来拉车耕田,猪羊集中在一起繁殖,幼仔长大之后也可以成为士兵餐桌上的口粮,为此文远特意分出数百辎兵喂养。 对于如何改进辎车,工匠们也不敢乱说,毕竟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改了是好是不好。 文远记得前世载货的汽车多是四轮,有的甚至八轮,十二轮,便将这个想法告诉工匠,让他们试验一下能不能改善辎车的载重量。 十二月二十,文远终于处理完军中琐碎之事,留下张颌守城,自己带着张驭并亲卫十余人赶赴邺城。 这一月,曹操起兵已吾,檄文天下,号召各地共同起兵讨伐董卓。 临行前,文远又找张颌计议一番,而后方行。 十二月二十一,文远至任县,使人送上礼物拜帖,田丰受而请文远入见,二人交谈至黄昏,田丰送文远至门外。 离开田丰庄院,文远黯然一叹,对于不能将田丰招致麾下,他的心里无比遗憾,自己的势力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张颌,张南、焦触、苏由等武将加盟,眼下极度缺乏的是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处理政务的谋臣文官,所以虽然知道此次拜访田丰有些急切,却仍不由自主的前来见见面。 可惜见倒是见了,田丰虽对文远礼敬有加,却丝毫没有对文远这个一县之长另眼相看,好在文远见机的快,绝口不提招揽之事,才不致使气氛尴尬,被田丰早早的赶出来。 不过此番文远也并非没有收获,和田丰这番见面,文远自信在田丰心中已经留下了好的印象,至少文远请田丰有暇至下曲阳做客,田丰就没有拒绝。 而田丰给文远留下的印象也很深刻,他是个耿直的文人,有大略而不拘小节,人虽自傲确有真才实学,文远几次都差点出言招揽,可是想到失败的后果,文远最终艰难的强忍下来。 究其原因,还是文远声名不显,想来招揽田丰,还得等到以后立下功勋之后再看。 二十三日,文远入邺,未作安顿,直入韩馥府中拜见。 韩馥正在府中与众人议事,闻之大喜,亲领众人出门迎接,见到文远扬声笑道:“文远何故姗姗来迟也?” 文远拜伏于地道:“让主公记挂,张辽死罪!”心里却暗道:“想你也活不过两年,纵是现在先拜你一拜又有何妨。” 韩馥可不知文远心中所想,见文远已经拜自己为主,心下大喜,忙将文远扶起,抚须笑道:“为旧主守节何罪之有?文远忠义之心,可为世人之典范!文远肯来投效,真是我韩馥之幸,冀州之幸啊!” 众人也是纷纷道贺,文远偷眼看去,独沮授一脸诧异的看着文远,愕然不言。 众人贺罢,韩馥执文远之手入内,打算继续商议,沮授紧走几步拉扯韩馥衣袖,附耳低语两句,韩馥怫然不悦道:“文远并非外人,此事正好听听他的见解。” 说完,转向文远道:“曹孟德星夜派人送檄文到邺城,邀请各州郡酸枣会盟商讨讨伐董卓之事,檄文在此,文远可以先看看。” 文远从沮授手中接过一帛,上言:“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文远手握檄文细细品读,檄文虽只有短短数十言,但其中慷慨激昂之气跃然,文远虽未曾与曹操谋面,但也为曹操这时讨伐国贼,扶持汉室的伟大情怀所感,十八路诸侯会盟,恐怕只有曹操和孙坚是真心讨伐董卓,其余的人似乎都是只是为了表明立场,和汉庭中央政府把关系撇开,只有曹操,才是真正为了汉室!而眼前的韩馥,不过是一个庸才罢了! 饶是文远心思疲懒,看得也是心情澎湃,眼中雾气流转,握着檄文的手臂突然有些发颤!在众目睽睽之下,文远躬身向韩馥下拜! 韩馥被文远这突然表现出的激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道:“文远这是做什么?” 文远似乎激动莫名,努力了半天才平复下来,慨然道:“辽欲诛国贼董卓报仇久矣,不想竟有这般天赐良机!辽愿领本部兵三千随主公讨贼!还请主公成全!” 031 语惊四座 文远如此表明立场,倒是令沮授再度吃惊。 “这……”韩馥尴尬的笑了笑,道:“文远莫急,此事还须谨慎计议,诸公以为该当如何?” 沮授谏曰:“主公,依某之见,此事根本无需再议,方今天下,汉室无主,董卓专权,欺君害民,天下切齿。各地起义兵,扶社稷,此以顺讨逆之举,诸侯必望风云集!主公也当顺天命,应民意,高举义旗,讨伐董贼!”” 别驾关纯也谏道:“某亦赞同公与先生之言,董贼残暴,尽失天下士民之心,诛灭董贼乃天下大势所趋。若不应机而动,恐日后反受其累。” 韩馥叹道:“既如此,就从诸君所议,我冀州即日起兵讨伐董贼,卿等筹措粮草,整修兵器,大军克日聚于邺城,往洛阳开进!” 众谋士皆称善,韩馥虽明知必须起兵,却似乎仍有些不放心,一四十岁上下中年文士上前谏道:“兵者凶事,不可为首。董贼虽逆天命,然西凉军素来善战,带甲二十余万人,不可轻侮,某以为当此之时,主公应先看各州动向,彼若动,而后我再响应。冀州乃天下大州,故便众人有功亦未有居于冀州之上者。” 文远一直眯着眼在一旁细细听着,早已猜到韩馥心意,看他听那文士所言似乎颇合韩馥心意,上前向那文士拱手道:“未知先生高姓大名,所言何其大谬也!” 文士脸色一变,不悦道:“在下中山刘惠(字子惠),愿闻将军高论!” 文远向韩馥拱手道“辽有一言,或可坚主公讨董之心。。” 韩馥颇有些心烦意乱,侧目道:“文远有何高见?” “末将以为,此檄文一出,天下群雄势必纷纷响应!辽虽年轻识浅,料想也能猜到几位?” 韩馥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文远且一一道来。” “沛国曹孟德,此人首倡义兵,自不必说了……若以官爵论,辽以为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袁公路当为第一,此人原为虎贲中郎将,董卓入洛阳后,欲废汉帝,为拉拢袁术,乃表术为后将军,袁术不肯依附,惧祸逃往南阳。檄文到日,此人必定起兵讨逆!” 韩馥点了点头。 文远继续道:“第二位我先且不说,第三位便是豫州刺史孔伷孔公绪,此人清谈高论,素贬斥董卓暴戾,闻群雄起兵,必然响应!” “第四位兖州刺史刘岱!今董卓贻害汉室,致令天子蒙尘,岱本汉室宗亲,得此檄文,如何不起兵除贼?” “第五位乃渤海太守、祁乡侯袁绍!袁本初于洛阳时便与董贼交恶,出奔渤海,早已竖起义旗,袁氏四世三公,袁本初折节下士,四海有志之人俱往投效,彼若举兵,天下何人不从,况除却这些,我料起兵者还有荆州刺史王睿,东郡太守乔瑁、陈留太守张邈,河内太守王匡、河内太守袁遗,上党太守张杨等!”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文远读过历史和演义,所以很清楚这些起兵诸侯的姓名,只见文远每说出一个名字,韩馥脸上的血色就多出一分,韩馥也是宦海沉浮多年之人,这些人的政见、品性他平日里哪能不了解个一分半分? “若此番这十余路英雄俱起兵响应,多者两三万,少者七八千,到时群雄毕集,少说可得二十万义兵!群雄将此大军齐攻洛阳,董贼安能不胆寒授首?” “哈哈哈,吾已知文远所言第二人是谁了!”韩馥抚掌笑道。 文远也笑道:“正是!所以辽以为,此战我军必胜!主公身居一州牧守要职,在联军中自然声威盛重,若大起义兵,必定四海扬名,士民来附。” 一番长篇大论,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文远,他们之中虽然有人也能想象到会各地必有人起兵响应,却没有一个能像文远分析列举的这般清楚,开始众人还认为文远只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显出特别的重视,但是现在,所有人都不敢轻视这个见识广博的年青英雄! 尤其是沮授,在场众人中他自认对文远的内心看的最为通透,他一向认为文远绝非久居人下之辈,否则也不会虎口夺食,把张颌要到书中,之后以替丁原守制为由推脱不入邺城,更坚定了他的看法,可今日文远的表现,似乎却让他的身上多了一层迷雾,先是拜韩馥为主,接着自愿随军出征,又力谏韩馥起兵,沮授实在猜不出,他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可惜沮授虽智计超群,但眼界比起多出他一千八百年历史知识积淀的文远却远远不如。他如何能知道历史的发展,如何知道文远所说这些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使韩馥起兵,又如何知道韩馥将在两年之后死于袁绍手中。 如今文远自认已经在下曲阳扎下根基,若想再进一步发展,必须尽快提高自己的声望,而最好的途径,就是不久之后即将爆发的讨伐董卓之战! 文远的话仍没有结束: “董卓无道,为天下共击之,死在旦夕之间也,实不足为虑,然这位刘先生,竟献不智之策以误主公,须知董卓一死,天下若以主公推诿反复、视国家兴旺于不顾为由,群起而攻,主公当何以自处?” 此言一出,本来已经放下心病的韩馥脸色立变,刘惠则手指文远,惊骇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众人看向文远的目光也是充满震惊,不想此人见识竟然如此深远! 韩馥明白过来,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瞪着刘惠,方才若非文远劝谏,刘惠的话最让其心动,想想一旦采纳后可能出现的后果,韩馥就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当下怒不可遏的骂道:“匹夫!几坏我大事!左右!与我推出去,斩首!” 刘惠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面容呆滞,仿佛魂魄都已经抽走! 长史耿武挡在刘惠身前拜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刘子惠乃我冀州名士,杀之有损主公名望。” 谋士荀谌跪在刘惠身前谏道:“刘子惠忠心主公,所虑虽欠妥当,却也是为主公着想,罪不至死啊!” 辛评也劝谏道:“是啊!刘惠无心之过,还请主公见谅。” “刘子惠才高德昭,若主公执意处死,我等皆愿随子惠于地下!” 其他文臣纷纷上前以死相谏。 韩馥脸色铁青,但终不是残忍好杀之人,又有众幕僚竭力劝谏,气早已消了大半,看了看刘惠,又转向文远道:“文远以为该当如何?” 032 名士的排场 文远惶恐拜曰:“刘先生名满冀州,文远才疏德薄,这如何使得?” 韩馥仍有些不解恨道:“文远何必过谦,方才若非文远良言,我几乎成了众矢之的,若非众人求情,此等腐儒留之何益!今日纵不杀之,亦绝不容其留于邺城了!” 文远低着头思忖半天,最后咬了咬牙道:“刘先生乃河北名士,杀之于主公清名有碍,辽斗胆请主公让刘先生入我军中,屈尊做一文吏若何?” “哈哈哈!”韩馥抚须大笑道:“文远倒是求才若渴,吾闻卿在下曲阳时,连县吏都拉去军中,初时还不相信,今日方知所言非虚,如此也好,似此等沽名钓誉、华而不实之人,做一文吏或可才堪己任。” 见韩馥允诺,文远忙大喜拜道:“谢主公!” 文远知刘惠其人,在冀州才名昭著,所以韩馥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命刘惠担任治中从事,位列汉末名士田丰、沮授等人之上。他为人颇直,心向汉室,足智多谋,在韩馥犹豫是否起兵时,他根据韩馥之心,连出二策,只是在及早起兵还是暂时观望这两个大方向的选择上有些失策,而这失策也是因为他太了解韩馥的心思了,另外他在冀州可谓是德高望重,深受冀州士人的信服,所以当韩馥要斩他的时候才会有一大群的官员站出来愿意与他一同赴死。 文远偷眼看了看正一脸忧愤的刘惠,心中激荡!无论如何他都是文远招揽的第一个文士啊!虽然是以这种方式招得,虽然看上去刘惠满脸郁郁不平之色。 无论如何,刘惠之事暂时算是揭过去了。 韩馥握着文远的手高声道:“文远金玉良言,正合吾心意!今我意已决!即日起兵,与各路英雄会盟!” “主公英明!”众人齐声应道。 大事已定,接下来就是出征前需要准备的琐碎事务,文远在旁俯首聆听。 此次出征,韩馥发冀州兵三万,由上将潘凤带领,麾下副将麴义,程奂,赵浮。下面是自然对文远的安排。 只听韩馥道:“前日巨鹿太守送书信至,言黑山贼劫掠州县,可有此事?” 文远拱手应道:“正是!黑山盗贼猖獗,打破杨氏坞堡,得粮草财物无算。” 韩馥笑了笑,偷偷看了文远一眼道“太守信中述汝在下曲阳整兵经武,剿灭数处匪患,欲表汝为巨鹿司马,你可知晓?” 文远身躯一颤,头也不抬道:“太守大人抬爱,文远愧不敢当,一切但凭主公安排!” 韩馥点头道:“汝剿灭盗匪,还一地百姓清平,确实是为官一地的善举,然讨伐董贼兹事体大,汝可速回下曲阳集合本部兵马来此,待诛杀董卓之后,再回巨鹿做一郡司马吧!” “末将遵命!”文远也不做作,慨然道。 对文远的表现,韩馥很是满意,之前沮授总是在自己耳边嘀咕,言文远有异志,绝不肯倾心来投,今日所见,方知是沮授多虑了,以他看来,文远绝对是忠义之人,否则也不会为丁原守制,更不会一听说曹操檄文讨董,就力促自己起兵。 况且若文远是怀有二心之人,听到自己令他领本部兵马随大军一同出征,一定不会答应,可是文远二话没说,痛快的答应下来,让自己心中对文远最后的一丝不信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要文远忠于自己,让他回下曲阳又何妨,巨鹿现在黑山贼寇肆虐,只凭郭典一人还真不行,日后莫说是一郡司马,只要有真才实学,就是外放做一任太守也并非不可以。 此次出征,定于来年一月初八,也就是说离现在还有十五天时间,计议既定,韩馥表文远为巨鹿司马,领本部军士随大军出征,当晚韩馥设宴与文远宴饮,第二日便命耿武、沮授送文远出城。 这天一早,耿武、沮授就来到馆驿为文远送行,其实说是替文远送行,倒不如说是替刘惠送行,文远一出邺城北门,之间驰道两旁早已经等着数百冀州文士,轻车数百乘。 沮授、辛评、辛毗、荀谌、闵纯、耿武……几乎全邺城所有的文官属吏都来相送,看着那么大阵仗,文远暗暗咋舌,又有些眼红,这么多人才,如果都是自己的手下那该多好!只可惜自己资望太浅,暂时没实力驾驭这些眼高于顶的文士名流。 想到这儿,文远又颇有些吃醋的看了看俨然已经成了主角的刘惠,就是这个文士,还是因为得罪了韩馥才被打发到自己这儿,那些大才,那些国士,何时才能自愿投入自己帐中。 刘惠郁郁寡欢的站在人群之中,众文士多番劝慰,他只是淡淡答应。看得出韩馥对他的折辱令他忧愤难当,心结已生,心灰意冷之下甚至不去顾念往日好友之情。 文远一旁看着也是暗暗忧心,正不知该如何解开刘惠心结,沮授突然来到文远身边。 文远见是沮授,微笑施礼道:“公与先生!”。 沮授哼了一声表示答应,拉着文远到了偏僻处,他凝着眉头,紧紧地盯着文远那仿佛人畜无害的微眯双眸,仿佛是要从那一双眼眸中将文远看透。可文远坦然自若,自信自己表现的滴水不漏,可以说他非常了解韩馥的脾性——胆怯,务虚名!只要申明利害,再投其所好,这样的人很容易受到摆布。“” 果然,文远在韩馥面前表现的异常恭顺,韩馥也不再疑惑文远有异心,虽令他领兵于大军会合,却也给了他巨鹿司马的官职。 这样,文远在讨伐董卓之后就能再回下曲阳,继续经营他那一亩三分地,乃至整个巨鹿。 而且即便到时韩馥变卦,文远也有预备好的方案应付,记得中平元年关东群雄讨伐董卓之际,黑山盗寇、黄巾余党也纷纷起兵,黑山张燕等部肆虐冀州,到时候由不得韩馥不让文远出兵御寇。 沮授看了文远半天,见文远并没有慌乱,低声问道:“张辽小儿,汝拜韩使君为主,到底有何企图?” 033 沮授低头 文远一怔,呵呵笑道:“公与先生何出此言?我本是无处漂泊之人,承蒙主公收容,辽心存感激,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能有什么企图?” 沮授斥道:“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你一直就心怀异志,当我看不出吗?” 文远瞥了一眼沮授,笑道:“那公与先生说说,我到底有何异志?” 沮授冷笑道:“你心机极深,我虽然了解的不甚清楚,但是我自认阅人无数,观你言行便知必有图谋!今日你不说也罢,但是我有言在先,如果你想图谋冀州,我势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文远眼中精芒一闪,冷笑道:“那我今日便明告公与先生吧!日后谋夺冀州的绝非张某!我此时所求的不过是自保罢了,所做一切,不过是不想日后被人鱼肉!若说真有什么理想,也是希望百姓早日得到休养,天下得以太平!可能也只有这一点,与韩使君立场不同!” 沮授豁然,戟指文远怒道:“张辽!汝果然并非真心投奔我主!” 文远虎目一睁,断喝一声打断沮授道:“够了!公与先生,若韩使君真有雄才大略,我张文远未必不肯尽忠,不说今日刘惠、便以公与先生大才,为何也不见使君重用?” “这……你……!”沮授只觉文远突然变得气势惊人,压得自己几乎透不过起来,怔怔的说不出口。 文远气势一放即收,婉转低回劝道:“辽还是那句话,先生大才,他日若有不如意处,可使人送书信一封,辽虽刀山火海也必来为先生解忧,辽盼先生,如旱苗而渴雨露。若辽能有飞黄腾达之日,先生若不吝来教,辽愿以师礼敬之!” “哎!”文远方才的话显然触碰到了沮授的伤心处,他幽然一叹,没有做声。 比起上次说这话时的拂袖而去,这次沮授倒没有动,文远心中暗喜,呵呵笑道:“公与先生若想知道我生平大志,日后可往下曲阳一游,到时一看便知!言尽于此,告辞了!” 沮授怔怔看着文远,此人刚才还锋芒毕露,现在却又如此低调淡定,好深的城府! 直到文远将将走远,才高声叫道:“小子替我照顾好子惠先生!日后我必亲往下曲阳一游!” 文远身躯一震,回头看向沮授时早已是激动莫名!他大步跑到沮授身前,与沮授击掌为盟,一字一句道:“一言为定!” 这边文远回到道旁,刘惠也从送行的人群中脱身而出,文运本欲令亲卫给刘惠一匹马,却没想到这家伙面子极大,别驾耿武送车一乘,数百文士驾车亲送出三十里,才返回邺城。 回城路上,文远心情极好,大声呼喝着纵马疾行!任凭漫天飞雪狂舞! 沮授,这个汉末三国时代的顶级谋士终于肯向自己低头,兴奋之下的他忍不住真情流露。 说到底他还是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啊,即便是有着前世的经历,但仍远远不够成熟,更何况文远根本不能一千八百年后的价值观来认知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他的思想受到现实的极大掣肘,文远现在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能感觉到肩头的压力更重,并非手上有了军队,就能够肆意横行。 所以现在文远迫切需要一个谋士,能够为自己谋划,在大方向尽可能不变的情况下为自己仔细筹谋,这样文远就能够少走许多弯路,可以让自己抽出更多精力筹划自己将来的路改怎么走。 适合做这个工作的谋士,沮授算一个,田丰也算一个,如果有可能,荀彧、或者郭嘉也行。 想到这,文远觉得思绪飘的有些远了,现在,还是先让这个声名昭著的刘惠振作起来才行。 一行人出了邺城地界,一路向北,由于车行太慢,昨日又下了场大雪,道路更加难行,第二日才过了曲梁县。 “先生,你还在恨我致你于此境地吗?”骑在马上,文远目视前方淡淡的道。 刘惠坐在车上,连车帘都没打开,半晌才低声道:“刘惠才疏学浅,不及将军所虑周全,惠佩服将军学识犹不及,何来怨恨之谈?” 这一路上,任凭文远殷勤相待,可刘惠始终表现的冷冷淡淡。 文远不禁叹息,好在刘惠虽然因此挫折颓废不堪,倒也没有求死之念,所以暂时倒并不着急,等回了下曲阳日后慢慢劝解。 文远又对着车内叮咛关心几句,突然听见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文远眯眼看去,只见东北方远处一群人正手握刀枪围在一圈,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叫喊。 这大冷的天,此处又是荒郊野外,这帮人想来必非善类,文远看那边最多不过三五十人,便命张驭好生保护刘惠,自己带着四五骑亲卫往人群处驰来。 文远拍马到了近前,青龙戟早已提在手边,文远横戟立马喝道:“尔等何人?在此聚集欲作何不轨之事?” 那群人看见南边有人大道上有人飞骑而至,早已聚在一块,手中刀枪齐指向文远,只是见文远威风凛凛,一时不敢冲上前来。 只看这些人的眼神,文远就已经明白他们的身份,再看他们身后,一个年纪二十上下一身儒生装扮的男子正伏于一副棺木上,眼角垂泪,棺木是用一两破板车拉着的,只是几个拉车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下那一个儒生。 “这种鬼天气居然还有盗贼出来打劫!”文远当时就清楚怎么回事,大喝道:“大胆盗贼!安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尔等最可立刻弃械就擒,否则休怪我戟下无情!” 五个跟上来的亲卫也齐声喊道:“投降不杀!” 这几十个山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认为文远人少,数十个人慢慢散开,向文远和麾下众人围上来。 “不自量力!”文远冷笑一声,直扑向正中贼众密集之处! 文远马快,山贼不敢正面迎敌,见文远至,忙四下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十数把刀枪齐出,一同向人马身上刺来,文远一夹马腹,速度蓦然加快!间隙中躲过山贼的刀枪,青龙戟凌空一转! 噗!一颗人头带着鲜红的血液直飞半空!青龙戟丝毫不停,顺势闪电贯出,直插进另一名山贼的心坎! 文远戟尖一挑,将那尸体拨出数米,突听背后风声响起,忙回戟一拨,将刺向马臀的数支长枪尽数拨开,文远反转大戟,又杀两人,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已突出阵去。 这边文远麾下的几个亲卫也冲入贼阵,这些亲卫都是从军中精心挑选的武艺精熟之辈,甫一交手,已斩杀数人。 见来的这些人如此悍勇,己方顷刻间折损近十人,贼众顿时大骇!哪里还敢抵敌,齐发一声喊,甩开脚丫子四散逃逸。 034 千里扶柩牵子经 “弃械投降者免死!逃跑者杀无赦!”文远高声喝道!四散逃逸之贼众身心俱震!或许是慑于文远方才的神威,当时就有二十余人扔下兵器伏地请罪,但仍有十几个盗贼心存侥幸,更是卖力狂奔!转眼之间便要跑出数十步! 文远绰戟擎弓,闪电一般射出数箭!只要弓弦一响,百步之外就必有一人背心中箭扑倒在地! 亲卫一个个早看的目瞪口呆,直到文远连续射杀五人,才兴奋的齐声高呼:“威武!威武!” 一伙弃械投降的山贼看着文远施展精妙箭技,心中则是暗暗庆幸自己刚刚的明智之举。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文远再次亢声暴喝!转眼之间,他已经连连射中七人! 逃,必死无疑,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此沉重的压力,剩下的几个盗匪心智早已崩溃早已经接近崩溃,乍闻文远高呼,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膝行回去。 亲卫们心悦诚服,拱手拜道:“主公神射!我等拜服!” 这时贼众跪成一堆,清点人数,共有三十二人,文远令亲卫看管,自己则策马向那年轻儒生行去。 文远行到近处,但见那年轻儒生年纪和自己相仿,虽一副儒生装扮,身形却魁伟不群。只是那袍子满是污秽,仿佛已经几个月没洗,还破了几个洞,看上去落魄至极。 那儒生也面有菜色,双眼憔悴,见到文远,躬身一礼道:“牵招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文远见他虽形容憔悴,却礼数周全,想必只是暂时落魄不如意,当下不敢大意,下马拱手回礼道: “在下并州张辽,足下何方人士,这是……往何处去?”文远看了看那口棺材,语气不由顿了一顿。 那年轻儒生脸色一黯道:“在下牵招,安平人士,先师客死京师,招等身为先师弟子,欲送先师归葬故里。” 牵招,文远文远并不熟悉,只知道他先事袁绍,后随曹操,后来替曹操镇守北疆,屡建功勋,也是三国历史上又一有名有姓之人,忙躬身再拜道:“原来是牵先生,足下千里送师归葬,孝义令人钦佩,请受张辽一拜,然我观先生相貌非凡,何以沦落至此境地?” 牵招叹道:“张将军何必多礼,哎,一言难尽,先师……” 此时张驭已护着刘惠近前,刘惠听了牵招的话,思忖一阵,突然截口道: “令师莫非安平乐隐乐文山?” 牵招点头道:“正是!这位先生是……” 刘惠惊道:“某乃中山刘惠!令师大名,某早有耳闻,然令师为何车骑府中长史,因宫乱之事遭害,早已是三月之前的事,棺柩何以至此地?” “原来是子惠先生,请恕牵招不知之罪!”牵招一听来的乃是冀州名士刘惠,忙整衣行礼哭拜道:“先师受何车骑之祸牵连遇害,我与同乡史路等人冒险收敛先师遗体,载其还乡,不想道遇山贼,若非张将军搭救,招于先师俱死无葬身之地!” 刘惠赞道:“千里扶柩,足下真义士也!何次于昔子贡之事孔圣?” 牵招连称不敢,文远道:“先生一路从洛阳来,千里迢迢,历尽艰辛,何以只独身一人?先生若不嫌弃,何不与某同往下曲阳,某再命军士沿途保护,送先生回去。” 牵招千里扶柩,一路多有不便,文远之邀固然令他心动,可想到带着一副棺材去做客,心中总觉着不妥,当下一口回绝道:“不妥不妥,将军救命之恩我已经难以报答了,这件事怎么好再劳烦将军?” 文远相邀再三,牵招始终不愿,文远无奈,只得令叫过张驭嘱咐几句,张驭连连点头,领着数骑疾驰而去。 牵招见文远不再提前同去下曲阳之事,心中稍安,只是刚才被山贼抢劫,车夫、同窗尽皆逃散,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纵然想将乐隐棺樽送回观津也是力有不逮。 文远见他窘迫,便命麾下亲卫让一匹马给他拉车,还使人替牵招拉车,牵招因此对文远更加感谢。 文远借此与牵招一同北行,牵招虽然愧疚不安,但感于文远几番好意,不忍当面拂却,便闷声不吭的同行了。 因为队伍里多了一副棺材,行进速度变得更慢,日行不过三五十里,三日之后才到巨鹿郡城地界。 这三日,文远对牵招悉心照顾,因为带着一副棺材的关系,牵招过城而不入,文远便将所备帐篷分出一顶给他,每日吃食也让心腹之人到附近买来,牵招感激之心益甚,每到无人时暗自感慨。 而文远经过这两日与牵招的接触,也为他的才学感叹,更难得的是牵招能文能武,假以时日,必可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难怪日后牵招降曹后,命他都督青、徐二郡军事,曹丕称帝后,拜招使持节护鲜卑校尉,雁门太守,牵招在雁门十二年,威风远震,胡虏为之胆寒。 一想到这,文远招揽之心更切,只是深怕一时唐突,被牵招拒绝。 这一日,文远一行到了郡城瘿陶之外,自此往东二百余里便是观津,而文远却要往北。 文远一路将牵招送到东门之外,握着牵招的手依依话别,眼看着再不出言招揽就在没有机会,不久牵招就要投到袁绍帐下,遂硬着头皮感慨道:“辽有军务在身,不能亲送子经回乡,真乃生平大憾!子经此回观津,待处理完俗事,切莫忘了来下曲阳,我必扫榻以待!” 牵招也满脸不舍,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今日明公与我就在此分别吧,公之大恩,招没齿难忘,待安葬了先师,招心无牵挂,必定登门拜谢!” “难道现在的我连个牵招都招揽不来吗?” 见这几日悉心照拂,仍不能换取牵招的效忠,文远心情颇为沮丧,端起一碗酒敬于牵招,道:“既如此,请子经满饮此杯,祝愿子经一路顺风!” 牵招亦举酒祝道:“我亦祝愿明公日后武运昌隆,宏图大展!” “干!”文远一饮而尽,转身向后摆摆手,黯然长叹。 只见一亲随手捧一盘上前,盘内奉金百镒,新衣一领,牵招动容,躬身拜道:“公这是何意?” 文远情绪低落,转过头去哽声道:“没什么,子经一路辛苦,区区薄礼聊表我心,给子经路上做些盘缠。” “明公……!”牵招泣而下拜,文远这几日对他解衣推食,心意他如何不知,只不过他虽出身寒门,却素怀大志,,一旦出仕也必依附于世家大族门下,文远不过一县之长,若投了他何时能够出人头地? 只是文远待他甚厚,越是待他好他越是心中难安,尤其是文远此时满脸失落之情,更令他愧疚不堪,这一次文远送他衣物盘缠,他感动的差点就答应下来。热泪早已在眼眶中流转。 文远摇头叹息,牵招俯身长拜,场面顿时惆怅起来,恰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车马喧嚣之声,文远抬头看去,却是张驭和张南引三百军士自北而来。 三百军士奔行神速,须臾就到了文远身前,鼓声一歇,三百军士动作顿止,虽一个个风尘仆仆,却纹丝不动、整齐站立,宛如一座座雕像一般。 张南滚鞍下马,向文远躬身拜道:“小人领兵来迟,请主公恕罪!” 这时牵招早已注意到赶来的这三百兵士,只见这三百人个个身材魁梧,长相彪悍,随便挑出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兵,只这三百兵,竟然牵招生出千军万马的错觉,更难得的是这三百壮士整齐站在那儿,千余人同一个姿势,缄口不言。他们前后左右的间距似乎经过非常严格的测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整齐的一列,本来庄严凝重的军阵,让人看了竟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牵招也曾饱读兵书,早被这三百兵展现出的气势震得目瞪口呆!连不懂兵事的刘惠,也忍不住发出赞叹。 或许是看到自己的士兵给在场众人带去的震撼,文远颇感自豪,低落的心情稍稍振作一些,上前扶起牵招道:“如今盗贼四起,子经孤身上路,我心中实在难安,所以命麾下张南引三百士卒前来一路护送,必能保得子经周全!” 牵招泪流满面,伏地拜道:“主……公!” 035 踏上征途 “什么?你说什么?”文远身躯一震,转过身来惊喜道。 牵招涕零拜道:“牵招蒙主公大恩,无以为报,惟愿此生追随主公左右,牵马坠蹬!” 文远狂喜欲牵招扶起道:“子经!子经!” 牵招也是哽咽再拜:“主公!” 文远也激动的眼中雾气流转,亢声道:“子经肯助我,令我又得一臂助!日后我必与子经肝胆相照,永不相负!” 牵招见文远如此看重,也是泪水长流,哽声道:“主公大德,我虽肝脑涂地不足报主公万一耳!待招奉先师棺柩回乡入土,然后便来寻主公。” 文远连连点头,又拉着牵招一番殷勤叮咛,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放牵招东行。 送走牵招,文远一路继续北行,终于在十二月三十之前回到下曲阳。 张颌亲领数十亲卫半路接着,引文远一行前往大帐。 今日已是年关除夕,军营内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士卒们这几日不用训练,单身的就三三两两结伴往县城采买过节之物,携带家眷的则早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城中宅邸享受团圆之乐。 依军中定例,年节之时,军中士卒除每顿加餐之外,还可以领到钱五百、肉三斤,有家眷在下曲阳的还另有钱粮肉食相送。 因此,文远军中的每一个士卒脸上此时都挂着幸福的微笑,事实上不仅是营中的士兵,连士卒的亲眷见到文远皆满心欢喜的上前拜见。 初到此处的刘惠心中满是震撼,本来被流配到下曲阳的刘惠只觉自己从此将一蹶不振,但是仿佛自从见到文远之后,他给自己带来的惊讶就接连不断。 第一次,文远在冀州众名士面前语惊四座,展示出令人拜服的远见卓识。 第二次,文远单骑破贼众,武勇过人,箭术精绝。 第三次,对一落魄文生,文远解衣推食,悉心照料三日,最后还赠以金帛,命人领兵护送回乡,此等博大胸怀,即便是刘惠也为之感慨。 这连番所见,再加上文远对自己一路上恭敬有加,礼数不缺,刘惠自觉已经不再抵触这次下曲阳贬斥之行。 而到了下曲阳之后,见了文远军营规模的庞大,更是吃了一惊!区区小县,竟然养着四五千兵!他张辽到底打算干什么?一县兵力几乎记得上一座郡城! 而且从下曲阳军民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不仅营中士卒对文远衷心拥护,连那些下曲阳百姓也对文远颇为爱戴。从这些人的眼中,刘惠能感觉出他们对文远是发自内心的敬爱,据闻此人练兵不过半年,到下曲阳不过三四月,便能在军民之中凝聚如此威望,张文远,如今虽然不过一区区百里之县长,但是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不觉之间,刘惠看向文远的眼神愈发复杂难言,本来死水一般的心底再次出现一丝涌动,或许跟随着这样的主公,比跟随那徒有虚名的韩馥,大志更能得筹! 文远可不知身后刘惠想法的改变,让张驭将他好生安置在县衙之内,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张颌帐中。 这一次出征,文远早已期待了很久,可毕竟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慎重!所以特来和张颌商议。 此次出征,文远计划带三千部众,下曲阳留下两千五百人守城,毕竟当下黑山贼寇猖獗,文远可不愿自己苦心经营的根基之地被黑山贼劫掠一空。 两千五百人守卫一个县城,整个巨鹿郡恐怕除了郡城以外在没有县邑比下曲阳兵力更重,柿子捡软的捏,黑山贼又不是傻子,想来也不会不计代价的大举进攻。 只是出征的这三千人选,文远在如何抽调上不敢大意,所以才找张颌商议决定。 文远麾下现有士卒共五千五百余人,其中正兵两千七百余人,辎兵两千七百余人,只是这两千七百余正兵中只有千余人经受过四个月的严格操练,其余的都是刚刚加入正兵营不久。 史上并没有记载,190年的这场战争持续多久,只是说董卓引西凉大军据守,关东诸军莫敢先进,双方胶着于荥阳(今属河南)、河内一线。不久,关东军内部发生火并,各引兵散去,形成诸侯割据的局面。 不过依文远猜测,这场大战虽然是以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但仅仅是对峙的这一段时间,想必也得数月之久,这么长的时间怎能不抓紧练兵? 何况此次是跟随韩馥出征,粮草辎重自然都由韩馥提供,文远既然无须带上更多的辎重,自然也不需要那么多辎兵看护。 最终,文远决定带上两千正兵出行,下曲阳留下八百正兵,待张南送牵招回来,暂代城守一职,与刘惠共同镇守,张颌、焦触、苏由、慕容平、郭敬全部随军出征! 此外,一千辎兵运足够支持全军三月之粮随同出征,毕竟文远养的这帮兵士个个都是大肚子汉,韩馥按平常分量供给的粮草肯定不够。 待一切商议既定,文远传令休假过节三日,一月初四,大军南行! 出了营帐,已是深夜,文远回不得城,只能走向自己的帐篷,是夜,天空中飘起鹅绒般的雪花,文远站在风雪之中巍然不动。 他心情沉静,目光深邃,仰望着南面天空,仿佛要穿透无尽夜幕,直落向那片即将尸横遍野、血流漂橹的战场! 曹操、刘备、吕布、关羽、张飞,一个又一个记忆中的面孔接连映入文远的脑海…… 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虎牢关前旌旗密布,战鼓隆隆,无数影像浮现在文远心头,这些曾经只在电视剧看到过得剧情即将在自己身边发生,文远的眼睛渐渐炽热,一股熊熊如火般的战意充斥在文远心头! 啊啊啊!只见文远昂然高叫,戟指向天,大声叫道: “汉末乱世,从今天起我将正式踏入这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浪潮之中!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此战之后,我要让此天下,无人不知我张文远的大名!” 第一章结束,文远拥有了下曲阳作为根基之地,喜欢军事和养成的童鞋们记得收藏啊,当然有啥给啥,来者不拒,恁们的支持才是偶努力更新的动力。 且看文远如何在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战斗中大显神通,如何从县长到太守,敬请期待——第二卷:巨鹿风云 001 十七路诸侯 中平二年一月,酸枣。 经过十多天的行军,文远随冀州三万大军终于来到酸枣地界。 酸枣隶属兖州陈留郡境,紧邻司隶,往西五百里就是洛阳,这兖州虽然也是汉时大州,人口数百万,比起冀州又稍逊一筹,各地郡守大举招募兵勇,从事农耕的劳动力更少。自踏入兖州地界,便处处是盗匪作乱,这一路走来,田园荒芜,尸骨遍地,想来这年关极难熬,乱世之时就是这样,人命如草芥。 而且兖州四战之地,日后曹孟德真正使兖州成为自己的根基之地,足足用了十年!十年之间兖州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战火饥寒至死之人何止百万! 刚入县界,便有百骑迎上大军。为首一大汉浓眉大眼,面容粗犷,全身披挂,手提一杆大刀,看上去甚是悍勇。 只听那大汉立马高叫道:“来的是何处军马?” 前军之中一人拨马而出,傲然道:“某乃冀州牧麾下先锋大将麴义,来将通名!” 大汉面上一喜,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韩使君到了,某乃沛国曹操麾下曹洪,请诸公稍待,我这便报知我家主公来迎!”说罢,留下数骑引路,打马而走。 不一时,只见远处尘头大起,一彪军迎来,军前各竖大旗数面,上书“曹”、“刘”、“张”、“孔”、“乔”等。 为首数十骑直趋军前,韩馥忙领文远并众文武出阵相迎。两边还没汇集一块,对面已有人高声笑道: “韩文节何姗姗来迟邪?” 韩馥位尊,又据冀州富庶之地,钱粮广胜,能被人直呼表字,来人必然也是大有来头,文远定睛看去,只见那为首之人四十多岁,身长七尺,四方脸,短须,下颌肥厚,身宽体胖,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养尊处优,汝所料不差,非刘岱莫属。 果然,韩馥笑着迎上去道:“公山兄别来无恙啊?公绪兄也许久未见,仍这般清瘦啊!”然后又和另一个长相儒雅清秀的中年人打起招呼。 刘岱,刘公山,东莱牟平人。时任兖州刺史,汉室宗亲,刘舆之子,刘繇之兄。 孔伷,字公绪,陈留人,豫州刺史。 加上韩馥,这三人各执掌一州,都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其余之人,只能在等二人叙礼之后再上前拜见。 不过文远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人身上,毕竟他们虽一时风光,却个个庸腐无能,韩馥图慕虚名,愚蠢让冀州给袁绍,最后畏惧袁绍杀他自裁于茅房之中,刘岱莽撞无谋,192年百万青州黄巾入兖州,刘岱不听部下劝谏,死于阵中,至于孔伷就更悲催,被李傕所杀,连今年都活不到头。 文远注意的是曹操,但见身长七尺,细眼长髯,身材黑壮,相貌平平,看上去似乎并不出众,唯独一双眸贼透出无比的自信和精明。 就是他了,汉末三分,天下首屈一指,也是最具争议的枭雄!前世文远听过无数人对他的评述,今日一见,仍免不了心里一阵激动。 按照历史的发展,八年之后,张辽就会在下邳被这个黑矮胖子招降,从此为曹魏征战一生,而今世既然文远的灵魂穿越附身于张辽的这具身体之中,他又该何去何从? 文远的脑子有些烦乱,心神有些恍惚,他实在无法选择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或许随波逐流,一切依历史的本来发展对文远算是最好的归宿,虽病死军中,时年五十四岁,在当时却也不算夭寿。但文远虽拥有张辽的身体,却终究不是张辽,他无法确定自己如果沿着张辽的脚步一路走下去是否就能活的更好,且不说文远也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在逍遥津以八百勇士大败孙权十万之众,生平大小数百战,任何一点差池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 何况文远不愿屈身追随吕布,如非生死存亡之际,从前世穿越过来早已习惯自由的他更不愿随便拜谁为主,委身韩馥不过是权宜之计,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曹操亲自招揽也不行,更何况从文远立足河北,不归洛阳的那一刻开始,蝴蝶的翅膀就已经开始扇动,日后天下大势将如何改变,文远自己都无法确定。 不过有一点文远营非常确定,日后无论如何,此生所要奋斗的目标,我命由我不由天,岂能受他人摆布! 文远感觉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时三人已叙礼毕,韩馥也在刘岱引领下接见了其他起兵的英雄。 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原典军校尉曹操,河内太守王匡等。 引荐完毕,刘岱正欲领群雄返回大营为韩馥摆酒接风,忽一骑飞马来报道:“渤海太守袁绍领兵已过县境!已到城东三十里!” 孔伷大喜道:“袁本初既然来了,那大事就成了!”其余众人也连连称是,个个嚷着要去迎接,唯独韩馥面色不豫。 最后还是刘岱看穿韩馥心思,对曹操等人道:“孟卓(张邈字),允节(鲍信字),孟德,你们和本初自幼相熟,可速速将本初迎来,我领文节回大营等候,冀州将士也需安营歇息。” 曹操等三人恭声道:“遵命!”然后领一拨轻骑飞马向东而去。 刘岱孔伷则领着韩馥一行直抵大营饮宴,冀州军马则由各部将校带着就近扎下营帐。 能陪同参加这种高级别酒宴的自然是韩馥的心腹,武有潘凤、麴义,文有荀谌、辛评,文远刚刚加入文远麾下,自然还不够资格,所以虽然很想看一看自己将来主要的对手袁绍,也只能无奈领着三千军士自行寻找扎营的地方。 一连数日,群雄饮酒高会,无缘参与的文远便在营中加紧训练士卒熟悉阵列精要,好在有了一千多老兵的带动,这些新兵学习的很快,只是军棍挨得依旧不少。 这几日,陆续又有数路离此较远的诸侯引兵赶到,有南阳太守,后将军袁术,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北平太守公孙瓒,徐州刺史陶谦,还有文远曾经的同僚,上党太守张杨。至此,十八路诸侯除却马腾,余者毕集于酸枣。 (实在不忍心太不尊重历史,马腾这时候受董卓拉拢,根本未曾加入同盟。) 值得一提的是,孙坚响应号召讨伐董卓,还没到酸枣,就干了两件大事,先是兵到荆州,逼死了同样起兵讨董荆州刺史王睿;到了南阳,又杀掉了也已经宣布起兵的南阳太守张咨。 还未和董卓动一兵一卒,荆州数一数二的两个手握重兵的大员就已经被他杀掉。 按下文远和张杨二人相会不题,却说十七路诸侯尽屯于酸枣,兵马二十余万,连绵两百余里,这一日宰牛杀马,大会诸侯,商议进兵之策。 文远终于有幸与会,不过也只能站在中军大帐之外,凝神听帐内群雄说道。 002 歃血为盟 只听河内太守王匡道:“吾等今奉大义,必立盟主;众听约束,然后方可进兵!” 群雄以为然,曹操起身道:“袁本初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汉朝名相之裔,可为盟主。” 其余人连声称是,连韩馥也抹不开面子,随便敷衍几句。文远偷眼看去,韩馥身后潘凤满眼怒意,若非麴义强拉着,早已暴起。 袁绍绍再三推辞,众皆曰非本初不可,绍方应允。 刘岱命人连夜筑台三层,次日,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齐备,而后大军列阵,鼓角齐鸣,请袁绍登坛。 十七路群雄整军列阵,旌旗飘扬,人马嘶喝,声势好不雄壮?门旗之下战将百员,顶盔冠甲,个个威风凛凛,斗志昂扬。 没错,此时的文远又激动了! 《三国演义》文远前身看过无数遍,每次在电视里看到这种场面,文远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血脉贲张! 不过电视中看到的终究只是一帮群众演员在那模仿,如何能有现在身临其境时的感受真切,但见身边旌旗如盖,枪戟如林,成千上万的战马嘶喝,数以万计的士卒在耳边大声呼号,这种感受,比文远前世的感受何止强烈出万倍! 所以还没过多久,文远就已经激动地浑身颤抖,泪流满面了。事实上何止是文远,任何一个心怀汉室的将士此时都无比激动,或许只有文远,是因为亲身感受到如此雄浑的气势才心生感慨罢了。 尤其是文远注意到自己右手几十步外,一白面长臂将军也是满脸泪水,左右二人,一个赤面长须,蚕眉凤眼,一个豹头黑脸,须发贲张,煞是雄壮,文远心神巨震,虽因为戴着头盔看不到那招牌式的招风大耳,但文远已确信,那白面之人必定日后三分天下的刘备刘玄德了! 白面将领似乎心思敏锐,很快感觉到有人再向自己张望。看见文远不过是个年轻将领,却仪表堂堂,不由收住眼泪,投来一抹淡淡的微笑。 文远但觉那白面将领笑容无比亲切,让人凭空生出亲近之感,但文远瞬间警觉,此人刚刚还一副慷慨激昂的摸样,情绪调整何以如此之快,心中震骇之下,忙移回视线。 此时在众人簇拥之下,袁绍整衣佩剑,慨然上坛,焚香祭天,然后捧出一张盟表来。 其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读完表章,袁绍抽出宝剑歃血盟誓,群雄或许是被盟约之慷慨之气感染,一个个都涕泗横流,斗志昂扬。 “兴复汉室,诛杀董卓!” “汉军威武!” 歃血之后,袁绍下坛与群雄计议,因袁绍官卑,故自表车骑将军,命袁术负责总督粮草,孙坚为先锋,引本部兵马攻打汜水关,大军随后起行。 当天,孙坚领本部兵马拔寨往汜水关而去,文远回到自家营帐,继续操练新兵。 一千多正兵手握长枪,排成笔直整齐的方阵,每个人的身前插着一块一人高的木牌,木牌上分别标着双眼,心口、咽喉、小腹等处要害。 “抬枪!” “嗨!” “刺胸!” “嗨!” “收枪!” “嗨!” “抬枪!”“刺喉!”“收枪!” “抬枪!”“刺眼!”…. “抬枪!”…… 随着焦触的口令,千余军士手中长枪抬起,刺出、收回,每次都刺向不同的方向,每十个新兵身边都有一个老兵监督,士卒们必须刺击之术扎实,训练时全神贯注,反应也要足够机敏,若没有刺中目标或所刺目标不对,当即会被老兵赏上一军棍。 这些士兵刚刚结束队列训练,开始熟悉兵器,所以不时有人出错,有些比较愚笨的新兵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挨了十几棍!这种练法,委实触目惊心! 好在这些老兵已经从他们的前辈那里学道了打军棍的窍门,每次军棍都打在皮糙肉厚的地方,新兵们虽然疼的龇牙咧嘴,睡过一夜,第二天照样龙精虎猛。 更让外人不解的事,这些新兵挨了军棍,脸上非但毫无怨恨之色,反而格外卖力,更加用心练习。 只是这样的训练程度还只是初级,待枪兵们熟悉完刺杀的动作要领,他们就要练习奔跑刺击,最后是绑上布袋,绕过四根木柱的障碍完成刺击,到那个时候还能完成十刺五中要害的才算真正合格的士兵。 所以眼前的这些士卒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还有数不清的军棍等着他们。 文远在一旁观看,士卒们训练更加用心,眼看红日西沉,才收操准备回帐用餐休息。 “收操!整队!”操练了一下午,焦触的大嗓门也有些沙哑,千余士卒整齐收枪,列阵。 文远正欲到饭堂用餐,突闻有人高声赞道: “好兵!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文远真将才也!” 文远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青衣文官立于营门之处,正是韩馥麾下别驾闵纯。 文远迎上前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伯典先生!大驾光临何不令士卒通报一声,辽有失远迎,还望先生赎罪。” “无妨,某也是刚到此地,见文远所练士卒阵列严谨,情不自禁。” 文远依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心中却在嘀咕,还好你只是看到收操,若你看了这些老爷兵的伙食,恐怕下巴都会惊的掉下去。 文远拱了拱手道:“先生谬赞,不知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闵纯拍了拍额头正色道:“险些忘了,主公命纯来请文远到大帐,有要事商议。” “既如此,我这边随先生亲去。”文远笑道,遂令左右牵来坐骑。 文远随闵纯直入中军,通报过后,亲军传文远入内,只见韩馥高坐正中,面色阴霾,麾下文武将官荀谌、沮授、辛评、辛毗、潘凤、麴义等十余人早已齐集。 文远告罪之后,走入自己坐席,见人员到齐,韩馥命人上酒食开席。 席上,韩馥面色不豫,频频叹息,众人也不敢多言,只是四下窃窃私语。 酒过三巡之后,韩馥才开口道:“今日群雄歃血会盟,立袁本初为盟主,讨伐董贼,诸公有何计议?”说完将视线扫向众人。 003 意气风发评本初 上将潘凤起身一拱手道:“主公,袁绍小儿区区一郡太守,这盟主之位安能让他做去,昨日若非麴义拉着,某家早上去痛骂他一顿!” 麴义一脸委屈的站起拱手道:“将军真是错怪我了,昨日置酒高会,在座俱是一方之人杰也,众目睽睽之下,将军若唐突而起,群豪面前岂不丢了主公身份。” 韩馥闻麴义所言,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耿武也面色不忿道:“主公资望岂是区区袁绍能及?论官位,渤海辖于冀州,袁绍本是主公臣属,论兵马,我冀州兵强马壮,数量也居群雄之首!袁绍不过仰祖上余荫,像这样以下御上,以弱将强,无规矩方圆,何德何能领袖群雄?” 潘凤也愤然拍桌道:“耿文威所言在理,主公乃他的上官,如何能让属下骑在头上,任他发号施令,莫如我等自领大军离开此地,任这帮阿谀奉承之人去于董卓拼杀,管他个鸟!” 沮授一旁谏曰:“主公三思,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群雄之中多有人是袁氏门生,他们仰承袁氏恩德,奉袁绍为主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主公万万不可动背盟之念,如今群雄举义旗,诛董卓,乃民心所向,主公若背盟负约,必为群雄不齿,到时群起而攻,则万事休矣,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还望主公隐忍为上,” 文士之中除却耿武、闵纯,余者皆然其言,武将倒是力挺韩馥,只是一帮粗莽之人,除了喊打喊杀,说不出一点有用的道理,听得韩馥默默不语。 见除却文远之外,众人均表达完意见,韩馥看向文远,以目示意让他说说意见。 文远起身拱手行礼,上次文远口出惊人之语,已令众文臣刮目相看,此次更是吸引了深深沮授的目光。 文远始终保持着令人亲近的微笑,(这两日文远精心模仿刘备的微笑,也不知道魅力值加了没有)淡淡道:“主公,沮先生之言是也。绍一家四世三公,文武双全,英气勃发,自少便折节下士,南阳何颙、许攸、东平张邈,沛国曹操等俱为袁绍知交,且前有诛灭宦官之功,后有拒于董贼为伍之义,故四海名扬,今既木已成舟,务望主公隐忍为上。” 众文士纷纷点头,韩馥幽然一叹,其实他也知道此事无挽回,招来众文武也只是想商议一下如何找回一些面子,见帐下谋臣尽说些袁绍的好,心里如何能痛快?本来他认为文远不过一介武夫,说的话想必也和潘凤他们差不多,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他自忖平日驭下宽仁,不问文远怕文远有负面思想。 文远知韩馥爱慕虚名,察言观色已有腹案在心,口气一转道:“然我观袁绍虽有名望,却名不副实。” 此言一出,顿时语惊四座,所有人都惊讶的望着文远,想此区区一介武夫,何以敢如此评价名满天下的袁绍! 听了文远的话,韩馥顿时眼睛一亮,忙道:“哦?文远速速道来。” 文远笑道:“其一,大将军身死,袁绍尽诛宫中宦官泄恨,且不论老幼,面白无须者亦被杀掉。斩首两千余,无辜牵连者甚广。此其不仁!”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思考,几次党锢之祸,天下士人早已视宦官如寇仇,诛杀宦官,即便是牵连到一些无辜,也不能激起在场众人的同情,所以这一条文远知道连自己都打动不了。 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高潮! 文远接着道:“其二,昔日袁绍适逢国家丧乱之际,大将军辅政,袁绍虽然得信重却不能直言那件,反献计调外军入京,以至令大将军身死于宦官之手,而后招来董卓,方令朝廷遭今日之祸!此其不智!袁绍其实就是造成今日局势的罪魁祸首耳!” 仅此一言,就在在场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众谋臣垂首深思,皆觉文远所言在理,此前他们之所以没有想到,都是因为笼罩在袁绍身上四世三公的灿烂光辉太刺眼,太夺目了!以至将他所犯下的错误都掩盖掉。 沮授看向文远,眼神中闪耀着复杂的光芒,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不过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居然能有如此高深的见地,而偏偏这个论据让他找不到任何纰漏予以驳倒。 文远也毫不畏惧的直视沮授,微眯的双眼精芒显露,心中暗道:“如果你还有一丝心向袁绍的念头,我就一定要将这念头粉碎掉!” 文远伸出三根手指接着道:“其三,董卓既入京而使天子为质,袁绍不能伸名节以济君父,反弃官挂印,奔窜逃亡,此其无君无父、不忠不义也!实在有负爵禄君望!” 一连三条说完,文远淡定的退回数步,仿佛就是一个看客,刚才这些话跟他一点一点关系也没有。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文远,他们已经被文远的话彻底震撼!这个年轻的武将,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最后文远淡然笑道:“由是观之,辽以为袁绍此人,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耳!” 荀谌、沮授、辛评、辛毗、麴义……文远眯眼扫视帐中众人,心中暗道:“看着吧,这就是你们日后想要追随的主公,今天,我便亲手撕下他身上那层灿烂光鲜的外表!让你们好好想想这种人值不值得投靠!” 大帐内一片寂静,荀谌、麴义等人一个个低头静思,耿武,潘凤等则一个个表情激动的看着文远。 最后还是韩馥笑着起身道:“文远之言,令我顿开茅塞,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啊,袁绍徒有虚名,我已经羞与之争那盟主之位,他若愿做,便让他做罢!” “主公英明!况且主公虽未得盟主之位,却终究是袁绍上官,辽料想袁绍也不敢让主公难堪,我冀州军若能同心戮力,待打上几场胜仗,天下间还有何人敢小看主公呢?”文远呵呵笑道,韩馥如今是他的主公,他可不能表现的疲懒而不恭敬。 韩馥大喜道:“文远所言有理!诸公!诸公当齐心合力,扬我冀州声威,成败皆在此一战!”而后走到文远身边,亲抚其背,赞道:“文远文韬武略,虽亚夫重生,亦不及也,我得文远,从此无忧亦!来人,取我铠甲来!” 004 沮授来投 韩馥亲赐文远战甲,锦袍,文远忙到堂前拜谢,手捧衣甲回到坐席细细观看。 这是副锻造精良的全身明光甲,入手沉重,至少也有五六十斤重,身甲、盘领,钎、吊腿,膝裙处俱是用打磨精良的鱼鳞甲片串连而成,边缘用铆钉、犀牛皮固定,前胸则是两块厚近一指的圆形百炼钢片,铁甲漆黑,护胸和肩领处刻有精美花纹,描以金线,兜鍪则是生铁打造,花纹与铠甲一般,整副甲胄黑里透金,大气磅礴,制作手艺也相当精湛,可以说是千金难求,韩馥看上去衣服白白嫩嫩的样子,居然舍得做一副如此精良的明光甲装点门面。 此前文远自己也有一副张辽家传的铁甲,只是那是一副鳞甲,只有三十多斤重,且无论是甲片材质、锻造串连的技艺均不及这明光甲精细,防护力自然差了这套明光甲一大截!。 话说汉时,便已经有大量的铁甲出现,这些铁甲多数是鱼鳞甲,明光甲虽然出现,但因为铠甲太重,要有负重能力极强的良马才可以承载,且因为当时可怜的钢产量,明光甲根本无法得到大批量推广,只有一些高级将领才能拥有一套。 此外,鳞甲也不过能装备到一些中低级军官,札甲、皮甲甚至无甲才是当时普通士卒的主流装备。 送完宝甲,韩馥又送良马一匹,文远再拜,一场酒宴文远倒是收获颇丰。 离开韩馥营帐,文远正欲离开,沮授从营内追了出来,道:“文远且慢!” 文远见是沮授,心中暗喜,莫不是自己一席话将他心中的想法改变?否则何以沮授以往都是叫自己张辽小儿,今日则称呼自己文远? 文远转过头来:“公与先生?” 沮授面色复杂道:“文远,可愿与我四处走走。” “固所愿耳。”文远下马点头笑道。 牵着坐骑,文远随沮授缓步而行,直出营外。 二人一路无言,沮授似乎不知道从何所起,文远也在思考沮授此来的目的,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走了里许,沮授才道:“文远今日一席话,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文远一脸淡然笑道:“公与先生谬赞了,我那些粗浅见识,登不得大雅之堂。” 沮授别扭的看着文远,直觉着对他的性情捉摸不透,禁不住道:“如此谦虚,这可不是我认得的那个张辽小儿。” 文远也不生气,笑道:“哦?公与先生认得的张辽小儿是何等样人?”说完,文远凝神屏息,等待沮授对自己的评点。 沮授也笑容一收,细细斟酌一番后道:“此人心怀大志,胸中甲兵百万,不肯久居于人下,他日必非池中之物也!” “先生过奖了!”文远脸色从容,躬身一拜。 沮授见文远不悲不喜,更是心中俺惊,道:“我既答了文远一个问题,也想问文远一个问题?” 文远心神一动道:“敢不倾肺腑之言?” 沮授道:“依文远观之,袁绍此人如何?” 文远眯眼看向沮授,沮授也以同样的目光看来,文远故作不知笑道:“适才帐中说的,先生莫非没听到吗?” 沮授固执道:“听到了,但某要问的是袁绍为人,而非他前时之过,我欲以诚相交,文远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 “哦?”文远眼中精芒闪现,呵呵笑道:“如此,辽浅薄之言,望公与先生指证。” “授洗耳恭听。”沮授正容道。 文远虎目一睁,清了清嗓子,凝声说道:“绍折节下士,广招贤才,然其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以辽之见,绍徒一草包耳!辽所言,先生信还是不信呢?” 沮授仔细咀嚼着文远的话,一字一句,半晌才叹了口气点头道:“看来此人多半如此了。” 文远见沮授虽然叹气,心情似乎却并不低落,心中一喜,笑道:“既然先生已经问过了,辽后辈末学,也想向先生请教请教?” 沮授笑骂道:“你这小儿,学的倒挺快,说罢!” 文远微微一笑,淡然道:“先生以为韩使君此人如何?” 沮授一惊抬首,他显然注意到文远并没有用主公的敬称,双眼紧紧盯着文远的脸,见后者从容淡定,看不到一丝慌张,道:“你果然非倾心投靠!” 文远不答,恭声道:“还请先生赐教!” 沮授不由为难了,若虚以应付,沮授自知瞒不过文远,先前两人问答皆可谓肺腑之言,坦诚以告,但这次文远问的乃是二人之主韩馥,可若直言相告,岂不是当面向文远表明自己所事之主非贤吗?何况背后非议主公,又岂是一向自认君子的沮授所为? 不过为难之后,沮授心底也是一片苍凉,方今天下乱世已现,群雄并起,能人异士辈出,沮授自认为有经天纬地之才,无时无刻不想一战胸中所学,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然虽居冀州富庶之地,奈何韩馥徒有虚名,空负仁义,却绝非明主!不过是一优柔寡断,胆小无主见的人罢了,日后必死于他人之手!可是这些,能说给张辽小儿听吗? 文远的良苦用心,他何尝不知,自从第一次邺城相见,自己就看出此子绝不是肯久居人下之臣,一直劝谏主公戒备不说,还处处对他恶语相向。 但是文远毫不在乎这些,始终对自己礼敬有加,仅这份气量,就胜过韩馥百倍!若自己不说,又何以面对此子对自己的一片赤诚呢? 沮授烦恼的摇了摇头道:“主公……主公此人如何,汝已尽知,何必再来问我。” 文远心中暗喜,追问道:“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先生既知当今天下大势,亦知韩使君非明主,何不早作定夺?” 沮授叹息道:“韩公仁义,某不忍背之。” 文远声音渐渐提高,道:“先生明鉴,韩使君之仁,乃妇人之仁耳,不足以成事,然冀州城殷民富,西接京洛,北临燕、代,俯视青、徐,横大河而分南北,此诚用武之地也,而其主不可守,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料韩馥不久必遭横祸也。” 沮授惊道:“文远果然欲图冀州吗?” 文远呵呵笑道:“辽今日不过一无名之辈,有何才德以据冀州?我料冀州日后必葬送于韩使君之手,到时不知先生何去何从?” 沮授低头不语,半晌肃容道:“文远平生之志为何?” 文远虎躯一震,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好几个月,沮授,你今日终于肯接受自己的招纳了吗? 文远凝神看向沮授,斟酌词句,仰首望天道:“辽平生所愿,惟荡平乱世,兼济天下耳!若不可得,亦要偏居一隅,造福一地百姓。” 文远自知,如果实话实说自己只是想滋润的过一辈子,娶几房媳妇,相信沮授一定会气得吐血!而且自打当了下曲阳县长之后,文远隐隐约约感受到一种责任,在这种责任的潜移默化之下,文远的想法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 好吧!如果既能滋润的活着,又能给治下百姓带来示惠,文远并不排斥。 沮授怔怔望向文远,只见他身躯挺拔,神情坚定,一双虎目仰望天空,这一刻,他的身躯似乎犹如山一般高大,如果文远说出的只是前半句,沮授还会认为他是刻意逢迎,空口大话,可有了下半句,就让沮授清楚的感觉到文远说的是实在话,如此坦诚相待,如此脚踏实地,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投效吗?(⊙﹏⊙b汗) 想到这儿,沮授躬身行了个大礼道:“既如此,授择日便向韩使君辞官,若文远不嫌授学浅,授愿拜于文远麾下,何如?” 见沮授竟如此果决,文远大喜,忙扶起沮授,突然又想起什么,双膝跪地,叩首三下道:“先生在上,请受辽三拜!” “主公!”沮授忙回拜文远,他也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这一次的选择很可能决定他一生的走向,由不得他不慎重,所以文远几次露出招揽之意,他虽看文远非寻常人,却一直不敢答应,现在他终于放下心结,而文远又对他如此礼敬有加,如此目光远大、礼贤下士之主,不正是自己渴望追随的嘛。 再次叙礼之后,文远歉疚道:“先生,辽现在兵微将寡,只能暂时委屈先生为军中从事了,只不知先生打算如何脱身呢?” 沮授岂是俗人?不以为意道:“无妨,此事我自有脱身之计,只是我辞官之后身份特殊,须先回广平老家,不可为外人知道授已投入主公帐下,到时还需主公遣一心腹前往,安置我一家老小至下曲阳住下。” 文远歉然点头道:“只是委屈先生了。”他也知道自己此时还在韩馥麾下任事,暂时不能给沮授一官半职,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必被人怀疑有二心,好在韩馥也没有多长活头了。 二人又聊了一阵,见夜色已深,文远便亲自牵马送沮授回营歇下,回营行至麴义营寨时,突见一骑打马出寨,向东去了。 文远心中疑惑,这个时候,麴义营中怎么还有人出去呢,而且哪个方向,应该是盟主袁绍的大营吧。 这个时候,麴义的人跑到袁绍那儿干什么? 005 大有蹊跷 孙坚军拔营三日之后,大军开拔。 这两日也不知沮授用什么办法,竟真的让韩馥答应他辞官归家。 文远心中狂喜,密令张驭带一百士卒北归,安置沮授一家老小到下曲阳军营住下。 而这边大军刚才行出一百余里,刚进入河南卷县地界,前军便传来消息,长沙太守孙坚居然败了! 要知道,此时关东群雄统率的二十余万大军之中,只有孙坚的长沙兵才算是真正沙场老兵,平黄巾、讨边章、灭区星,孙坚固然军功卓著,麾下士卒也是久经磨砺,百战余生,相比孙坚,其余十几路诸侯带来的人马要么是各地原有的郡兵,要么是刚刚招募入伍的新兵,缺乏训练,战斗力低下。 文远曾特别留意过孙坚的部众,一万五千人中老兵虽只占三成左右,可那些老兵一个个彪悍精壮,如虎狼一般,相比之下,文远士兵虽然也算得上精壮,可论起战斗经验和武艺精熟,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西凉军能击败孙坚部众,那他们的战斗力又当时何等强大。 孙坚既败,使人星夜报知袁绍,袁绍闻言大惊,忙令大军就地扎营,升帐与群雄商议。 文远指挥部卒加固营垒,如果所料不差,今日华雄就会赶到寨前,接着发生一场令后世津津乐道的激烈厮杀。 正忙着,别驾闵纯来请,原来今日袁绍大聚群雄商议,所以除了潘凤、麴义,文远也有幸在帐外旁听。 随韩馥到了袁绍大帐,韩馥领潘凤、麴义入内,文远挑了一个靠近大帐的位置站住,此时似乎还有诸侯未到,帐内各位大佬便各按坐次,静静饮茶。 过了一会,一身披亮银铠甲的白袍将军昂首扩步行来,文远见过,乃是北平太守公孙瓒,他身后紧随一戎装将军,臂长过膝,生有异象,正是文远前日会盟时见过的刘备、刘玄德,玄德之后又跟着两名彪壮大汉,毫无疑问就是关二哥和张飞了。 前日会盟,文远匆匆一瞥,只看到刘备侧面,今日他迎面走来,文远看的更清,生的是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果然一副好相貌,身后两位大汉,关羽身高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张飞和文远差不多高,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刘备见文远望向自己,微笑着拱手行礼,那笑容好似有一种魔力,文远被他笑容所惑,竟不由自主的还礼。 公孙瓒领着刘、关、张三人入账,群雄开始商议,只听袁绍道:“前日鲍将军之弟不遵调遣擅自进兵,结果杀身丧命,白白折了许多军士;今者孙文台又败于华雄之手:挫动锐气,各位以为如之奈何?”众皆无语,文远偷眼看去,果然只有公孙瓒身后刘、关、张三人冷笑。 袁绍微微皱眉问道:“公孙太守背后站的是何人?” 公孙瓒命玄德出列,环视众人道:“这是我年少时的同窗,涿郡人,平原令刘备是也。” 曹操惊呼道:“莫非是破黄巾的刘玄德吗?” 公孙瓒点头道:“正是。”即令刘玄德拜见众人。公孙瓒而后又将玄德功劳,并其出身细说一遍。 袁绍沉吟一番道:“既然是汉室宗派,左右取坐来。”便命人取来座位放于群雄之末。 刘备谦逊答谢。不料袁绍又接了一句:“我并非敬重你的名爵,不过是敬重你是帝室之胄罢了。” 玄德闻言面色如常,再拜坐下,倒是关、张面色不悦叉手侍立于后,群雄见刘备如此涵养无不称奇,然后继续商议进兵之策。 文远心道:“该来了吧。”正想着,果然只听西方隐隐传来喊杀之声,不一时前营探子进帐来报: “汜水关守将华雄引铁骑下关,用长竿挑着孙太守赤帻,来寨前大骂搦战!” 群雄顿时大惊,袁绍目视群雄,怒喝道:“谁敢去战?” 文远向帐中扫去,只见刘备身后张飞身躯一震,正欲出班请战,刘备似早知张飞这般动作,反手将张飞拦住,张飞在那儿一阵叨咕,被刘备眼睛一瞪,才不情不愿的低头不语。 这时袁术背后转出骁将俞涉道:“小将愿往。” 绍闻之大喜,便令俞涉出马。 文远偷偷扫了一眼仰首出帐的俞涉,怎么看都觉得稀松平常,怪不得只是个龙套角色,这种人何以能在袁术手下为大将?还能随袁术进出大帐。 果然过不多时,军中小校报来:“俞涉与华雄战不三合,被华雄斩了!” 群雄大惊,太守韩馥扫视一一眼群雄,道:“我有上将潘凤,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斩华雄!”潘凤应声而出,文远也全神注视着帐中的一举一动。 潘凤被华雄所杀,一直是令人疑惑的事情,按说华雄虽勇,可潘凤应该也不差,文远虽只和潘凤交手一合,却也知道他的武艺绝不逊于自己,不然怎么能被韩馥依为上将,统管一州兵马? 潘凤的武力即便不是顶尖,至少也和华雄差不多才对,即便稍次一些,打不过也不至于没法逃命。 文远紧紧盯着帐中的三人,袁绍、韩馥、潘凤,韩馥显然对潘凤的武艺颇具信心,否则也不会主动请缨,他一脸从容,料定潘凤绝不会输。 潘凤也一脸傲色,看向袁绍时眼神中也充满挑衅,他自诩武艺高强,从军以来还从无对手,一个区区华雄,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这两人都没有问题,难道会是袁绍制造了这场阴谋? 文远看向袁绍,袁绍也无异状,顶着潘凤颇为看不起的目光,居然一脸从容,这份养气功夫确实功力深厚。这让文远不由有些疑惑,难道不是他,难道潘凤真是个草包,或者运气太差栽在华雄之手? 绍急令潘凤出战,潘凤昂然出帐,文远本想追出去关心两句,可潘凤素来目中无人,自己去了也只会碰一鼻子灰,文远心中混乱,一时也不知道是前去相助,还是该继续留在大帐。 平心而论,潘凤死不死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潘凤死了,韩馥如断一臂,历史才会按照它原有的方向前进,文远才能在韩馥让出冀州后名正言顺的独立自主,而如果潘凤此战不死,那么给日后带来的变数可就大了,即便日后韩馥保住冀州也不是不可能的,难道文远还要因此一辈子跟在韩馥麾下吗? 为了大局,为了日后的发展,最终文远决定留在营帐外,潘凤死便死了,自己只要能摸清楚是谁暗中作祟就好。 潘凤离开之后,麴义不知对韩馥说了些什么,也急急跟着出帐,文远心中一动,莫非潘凤之死,跟麴义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史载麴义在191年才投降袁绍,莫非早在此时,麴义就已经和袁绍勾搭上了?而文远一想到前几日麴义营中之人夜间前往袁绍营帐,文远顿时觉着二人之间必然大有蹊跷! 想到这儿,文远更不打算去阵前看看了,他必须尽可能的多了解袁绍,这个自己日后最大的对手,仅凭史料上的一些评价,就未免太大意了! 果然过不多时,麴义飞马回帐:拜伏于韩馥身前,面色悲痛道:“主公,潘将军也被华雄斩了。” 006 温酒斩华雄 韩馥正自饮酒,见麴义面色慌张入账,早已惊呆了,听到此言,手中杯盏咔嚓一声摔落地上!群雄皆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文远凝神看去,此时袁绍的脸上才稍稍有一些细微的变化,眼中一缕精芒闪过,嘴角微微上翘。 不过这丝变化转瞬即逝,若非文远心中认为袁绍有重大可疑,一直注意着袁绍的一举一动,此时根本看不出任何异状! 不过此时文远已经十分确信了,潘凤之死必定和袁绍有关!文远心头微微发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充塞在自己心头,看来袁绍也并非等闲之辈啊!能西吞韩馥,北灭公孙,雄踞冀、并、青、幽四州之地,压迫得曹操几次三番想要放弃抵抗,这样的对手,日后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才好! 群雄默默无言,只听袁绍叹道:“可惜我上将颜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这番话哪是安慰韩馥及众群雄,分明是向众人炫耀,群雄中自有自己的大将颜良文丑才能治住华雄! 此言一出,群雄果然愤然不悦,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惇、夏侯渊、袁术麾下纪灵等皆面色不快,正欲挺身请战,阶下一人大呼而出:“小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于帐下!” 众人视之,只见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立于帐前。 袁绍看也不看云长,瞥了一眼问群雄道:“此时何人帐下之人?” 公孙瓒答道:“此刘玄德之弟关羽也。” 袁绍点了点头,又问公孙瓒道:“现在官居何职?” 公孙瓒回答道:“跟随刘玄德充马弓手。”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帐上袁术正因折损了俞涉丢了颜面,手指关羽大喝道:“你欺我众诸侯帐下无大将吗?区区一个弓手,竟敢口出狂言!左右!与我打将出去!” 曹操急上前劝解道:“公路(袁术字)息怒。此人既然敢口出大言,想必定有武略!可让他出战试试,如果真的不胜,再斥责不迟。” 袁绍在一旁捻须犹豫道:“叫一弓手出战,必被华雄所耻笑。” 曹操继续坚持道:“此人仪表不俗,华雄安知他是弓手?” 群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怕被华雄所笑,又不想曹操公孙瓒撕破脸。 关羽再拜道:“如不胜,请斩某头!” “壮哉!”操命人斟热酒一爵,道:“壮士请满饮此爵!以壮胆色,上马再战不迟!” 关二哥先是向曹操拱手拜谢,而后傲然一扫帐中群雄,道:“酒且斟下,某去去便来。”说罢,按剑昂首走出帐外! 文远早看的血脉贲张,关二哥豪气干云,视天下英雄如草芥!这边关羽刚提刀上马,文远也绰戟到了阵前。 只见大寨之外,两阵对圆,人喝马嘶,好不热烈! 联军对面,数千西凉铁骑如乌云盖地,一个个身形彪壮,面色狰狞,果然强悍,反观联军,因先前连折了两阵,将士们都有些士气低落,脸色发白。 文远手搭凉棚举目眺望,只见西凉铁骑阵列之外,只见一员虎将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头戴金盔,手提一把大刀,刀口殷殷滴下鲜血,想来就是那华雄! 华雄连斩两员大将,正趾高气扬,策马在两阵之间来回奔走,毫不在意可能射来的冷箭,反对着联军阵营指指点点,不时呼喝道:“尔等乌合之众,莫非无大将了吗?如此何不早降?” 华雄如此欺人太甚,完全是因为看出联军都是刚刚招募组建的新军,这帮新兵蛋子被华雄唬住,竟怯怯不敢言,西凉军见此形势,气焰更炽! 关二哥一路飞马向前,双眼之中只有华雄那带着闪亮金盔的脑袋,联军士卒因为被吓得胆寒脚软,虽知道又有一将出阵交战,竟自忘了击鼓助阵! 只见关羽绰刀飞马出阵,待华雄发现时,离华雄只有数十步而已!华雄见关羽布袍铁甲,只道是那个无名之辈,又因为不鼓而战,不悦皱眉,提刀一指道:“汝乃何人,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而此时,关羽已冲入华雄十步之内! 关羽暴吼一声,声如九天怒雷!两军喊杀之声竟被此一生暴喝压了下去! “某乃关羽关云长是也!特来取汝首级!啊啊啊啊!!!!”话毕,青龙偃月刀在空中就势一抡,如一抹半月流光向华雄颈部劈去! 华雄被关羽喝声震慑,身躯巨震!面露惊色,待要举刀招架时反应早已慢了半分!青龙偃月刀势若奔雷。赶在华雄刀杆封住去势之前砍了进去! 噗!!! 鲜血如柱飞溅!大好一颗头颅飞起! 关羽二话不说,挑了华雄首级挂在马颈之上,拨马回阵! 而此时!两军士卒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联军士卒固然瞠目结舌,西凉铁骑也仍高举着刀枪,只是面色震骇莫名,欢呼声再也喊不出去! 一时间,两军阵前鸦雀无声,竟落针可闻!过了半晌才有联军士卒反应过来,呼声震天!鼓声动地! 众诸侯先是听得外面喊杀之声突然一停!未过多时突然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皆惊讶不知何故,正欲探听,只见鸾铃响处,关羽马已至中军! 关羽傲然提华雄之头入帐,在众人震惊之中掷华雄首级于地上,向众人一拱手道:“幸不辱命!”而后昂藏向刘备身后走去! 群雄皆唏嘘感叹关羽武勇,看向公孙瓒和刘备的眼神充满了酸意,曹操看向关羽也是满眼星星,他匆匆去摸酒爵,道:“壮士且慢,此酒尚温!请壮士满饮!” 关羽接过酒爵,一饮而尽,而后向曹操施礼而回。 文远此时也回到帐下,这一幕自然也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在意,而是想着刚才那如惊鸿一瞥般的精彩战斗,回想着关羽那倾城绝艳的一刀,自己能否匹敌。 华雄能杀俞涉、潘凤两员大将,武艺即便不算超一流武将,也在一流顶尖之列,以文远揣测,大概和自己相差无几。 关羽温酒斩华雄,虽然胜得有些出其不意,但英雄胆魄,却是华雄拍马不及,当属于超一流武将之列,若自己全力与之交手,恐怕不出三十合,就会败阵。 而关羽比吕布显然又稍有不及,文远想到自己所谋大计,不由心中忧虑。 却说关羽回到刘备身后,公孙瓒面带喜色,而玄德却面色平淡,身后张飞欢喜接着,高声大叫:“俺哥哥斩了华雄,不就这里杀入关去,活拿董卓,更待何时!” 007 自告奋勇虎牢行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顿时一变,在座诸人,最差也是一郡太守,手掌一地军政大权,刘备此时不过区区一县令,手下人就敢如此大言不惭,众人看向刘备的眼色顿时不善。 袁术本就看不上刘备位卑,闻言当即大怒,拍案喝道:“俺大臣尚自谦让,你不过一县令手下小卒,安敢在此耀武扬威!都与我赶出帐去!” 曹操起身劝道:“得功者赏,怎么能计较出身贵贱呢?” 袁术拂袖起身道:“既然诸公只重一县令,我当告退。” 操急上前拦阻道:“公路且慢!岂可因一言而误大事?”好言安抚袁术归坐,然后劝公孙瓒带刘备、关羽、张飞回寨。 于是群雄皆散,韩馥因折了潘凤,心情低落,一言不发打马回营,文远也心有旁骛,一路走在后面默默无言。 华雄已死,下次前来对阵的必是吕布无疑!而虎牢之战,也是关东联军向董卓联军发动的最猛烈的一次进攻,此战之后,联军很快就会出现分裂,之后再没有出现什么像样的大战。 所以要名动天下!就在此战! 只是看到今日关羽的表现,再想想吕布较关羽还要强上一些,文远不由有些信心不足。 回到自家营寨,文远找来王力,画了一张图样让他交给营中工匠尽快打造出来,且要求王力此事一定要隐秘进行,切不可使外人知晓。 文远喃喃自语:“也许即便借助那件东西,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呢。” 却说华雄手下败军报上关来,中郎将李肃慌忙写告急文书,报于董卓。 董卓急聚军师李儒、义子吕布等商议。纳李儒之言,先鸩杀前少帝弘农王刘辩;再杀袁绍族叔袁隗一家,而后令吕布领步骑三万,直奔虎牢关前下寨,而后自领大军,协李儒、樊稠、张济同守虎牢关。 斥候探得消息报回大寨,袁绍忙聚众商议,因为潘凤战死,文远此时才有资格入账,在韩馥身后叉手而站。 只听曹操道:“董卓大军集于虎牢,挡我前路,不过我军大胜,现在士气正旺,正可与之决战、”(虎牢关即汜水关,尊重一下历史,笔者便对演义稍做些修改。) 袁绍从其言,当即命令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孙融、张杨、陶谦、公孙瓒八路诸侯先往虎牢关迎敌,曹操引兵往来救应,袁绍等自领大军屯于河内。 群雄正要领命,文远突然从韩馥身后站了出来,先向韩馥施了一礼,又对群雄拱手施礼道:“末将不才,愿引本部兵于诸位大人一同迎战!” 袁绍见是韩馥麾下将领,又生得仪表堂堂,相貌非凡,不敢怠慢,当下不敢怠慢,手指文远问于韩馥道:“此何人也?” “此我冀州别部司马张辽,字文远,原为并州刺史丁原麾下从事,受大将军之命来我冀州募兵,大将军身死,吕布杀丁原而投董卓,文远闻我等会盟讨董,便领本部兵马随某一同前来。” 文远也俯首慨然拜道:“董卓残暴不仁,倒行逆施,吕布背主求荣,反复小人,末将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方解我心头之怨!” 曹操赞道:“文远真义士也!”众皆慨叹。 袁绍点头道:“既如此,你便领本部兵马,与诸位大人同去。” “多谢盟主!末将领命!”文远拱手行礼,又拜辞韩馥,回营整军去了。 八路诸侯,各自起兵,文远拔寨出兵时,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这三路军马已经去了,文远便和张杨、公孙瓒等其余几路兵马一起,往虎牢关杀来。 “出发!”随着文远大手一挥,三千早已结成方阵的下曲阳兵次第起行,先是文远所率一部千余人,由麾下骁将慕容平、焦触头前领着,枪兵、戟兵、牌手、弓手泾渭分明,百余斥候来回呼喝奔驰,时不时向文远回报前方情况。 这千余军兵,大多是自建军以来就入募的老兵,军中精华所在,所以人人着甲,三百枪兵因为缺少防护,文远费尽心血,硬是从凑足每人一副铁甲,还配有兜鏊。 文远之后是刚刚升为正兵曲长的苏由,这小子自那日开了眼界之后,当真是拼了命的训练,再加上本身就是几年的老兵,武艺不俗,很快就被文远升了曲长。 他亲领数十亲卫,以及近千辎兵押解军粮辎重,最后则是张颌领一千军断后。 文远军马一动,顿时和其他诸侯的士卒显示出不一样。 别的诸侯的人马,大多数旌旗不整,队伍散漫,士卒们不时交头接耳,小动作不断。而反观文远麾下,虽然人少,却阵容整齐,尤其是文远所领的千余军士,从出发开始就一声不响,一个个表情严肃庄重,宛如一尊尊雕像。 更令人惊讶的是,文远所部兵马一排五人,排成五列,前后左右间隔相等,旌旗猎猎,刀枪剑戟齐指一方,两三千人仿佛就是一个整体!雄赳赳,气昂昂! 如果之是几个几十个人倒也罢了,文远阵中两三千人全是如此,甚至连辎兵也是一样,那种场面就足以让群雄震撼了!如此一支威武之师随着群雄大军之中行进,顿时惹来一阵震惊、艳羡的目光。 不过他们很快又发现,这支兵马并不仅仅是军容威武,行军速度也是快的非常!就看他们小腿飞快,一会的功夫就能将并肩而行的友军拉开远远一截!身边同僚张杨麾下的上党兵士初开始还以为文远的军队是想出风头,咬着牙拼了一截,只可惜五里路还不到,就只能跟在文远的队伍后面吃灰了。 而反观下曲阳的军士,面不红、气不喘,一脸轻松模样,看的群雄眼红非常。 当然,下曲阳军的军纪文远自认无人能及,可仅仅是这样却并非天下无敌,三国时期有著名的八大强兵!其中此时便出现的就有三支,这三支强兵比起此时下曲阳兵的综合实力还要强出一筹! 008 八大强兵 排在最早的就是丹阳兵,这是陶谦的心腹部队,他自己就是丹阳人,作为徐州的老军阀,陶谦手中虽然没有好的战将,但是握有一支精锐的“丹阳兵”,能征惯战,吃苦耐劳,有项羽子弟兵之风。史载“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后来刘备增援陶谦的时候,陶谦赠送了数千丹阳兵给刘备。后来随着刘备转战千里的部队,就是这支精兵。 此次陶谦带来讨伐董卓的两万军中,就有一万是丹阳兵。 丹阳兵之后就是陷阵营,陷阵营是一支独特的部队,人数不多,但作战极为勇猛,它的指挥官是吕布手下的大将高顺。人称高顺“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其主帅高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文远在并州时就见过高顺练兵,虽然当时只具雏形,文远却知道这支兵的强横! 而且此次虎牢之行,文远极有可能碰上已经被高顺练成的陷阵营! 五路诸侯中除了陶谦的丹阳兵外,还有一支强悍骑兵,就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史上公孙瓒和袁绍交兵时,史称:“瓒好白马,屡乘以破虏,虏呼为‘白马将军’。故选精锐三千,尽乘白马,号‘白马义从;,以实禁卫也。”公孙瓒是在和北方少数民族的作战中以勇猛豪迈而成名的,他善使双头铁矛,《后汉书》曰:“瓒常与善射之士数十人,皆乘白马,以为左右翼,自号“白马义从”。乌桓更相告语,避白马长史。”白马义从威震塞外,虽初时人少,但是规模不断扩充,此次讨伐董卓公孙瓒带来的五千幽州铁骑之中,就有一千白马义从,只可惜在三国的征战中,白马义从只是一颗流星,只经过短暂的辉煌,就在界桥战役中被袁绍的大将鞠义歼灭了。 值得一提的是有资料提到赵云原是白马义从之一,也算给这支精兵保留了种子,而且《英雄传》记载,袁绍听到白马义从,有这样一段对话…… 绍笑曰:“彼有‘白马义从’,某有‘大戟士’,安惧哉?呼张颌:“隽义,盍为吾破之!”颌自张望不言。 文远知道张颌极善练兵,所以对于日后张颌练出的大戟士也是万分的期待。 除了这三支强兵之外,此后还将登场另外五支强兵,即麴义的先登死士、曹操的虎豹骑、马超的西凉铁骑,刘备的白耳兵以及诸葛亮组建的无当飞军! 先登死士的首领麴义,在界桥之战以八百先登营死士大败公孙瓒万余骑兵的冲击,其中还有精锐的白马义从!汉武帝时,李广之孙李陵率部卒五千先登部卒,多丹阳兵,深入匈奴腹地,与八万匈奴起兵相遇,五千强弩死士,硬生生坚持了十天,转战千里,杀敌数万!最终仍有四百人溃围! 强弩先登,绝对是克制轻骑兵冲锋的利器! 虎豹骑,传说中曹操在官渡之战前后组建的一支精锐骑兵部队,这支骑兵经过层层选拔成军,装备着当时最精良的铠甲兵器,因为他的战斗力极强,作战时像虎豹一样勇猛,便被称之为“虎豹骑”! 虎豹骑编制极少,最多时也不过万人,可是这支部队选拔极严格,入选之人“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是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在普通部队中可以担任将领的人在“虎豹骑”中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可以想象一下他的战斗力之强是三国部队中顶尖的。 西凉铁骑三国史上共出现过两支,一支是董卓的西凉骑兵,而另一支则是马超的西凉铁骑,二者虽同是骑兵,但是发展的方向却各不相同,董卓军队受到匈奴等游牧民族军队的影响较大,注重骑兵和机动,骑兵多是轻骑,而马超麾下骑军是一支类似西方技术装备的精锐骑兵,骑兵多配备标枪、重盾,训练严格,纪律严谨,冲锋时结成密集阵型,和古罗马十分相近! 只不过这支骑兵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装骑兵,最怕的仍是强弩部队,而且机动力不及轻骑兵,和**交战也处于下风、 白耳兵则是刘备的亲军卫队,刘备征战一生,他身边的白耳兵自然也是深经战争的惊涛骇浪。提起白耳兵就不能不提其指挥官陈到,陈到,字叔至,汝南人,随刘备身经百战蜀国建立后封亭侯,征西将军,协助李严镇守白帝。夷陵蜀军战败,陈到与傅彤断后,傅彤战死,陈到率白耳兵数百,几百杆枪就挡住了吴军的狂追,白耳兵战斗力可见一斑。 至于无当飞军,就是诸葛亮在征服南中后组建的少数民族部队,为了彻底避免南方割据势力死灰复燃,蜀国不惜本钱,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号为飞军。这就是无当飞军的来历。这支军队的成员到达蜀郡以后,就成为蜀国的军户,世代为蜀国当兵为生,成为职业军人。他们皆身披铁甲,能翻山越岭。善于使用弓弩和毒箭,擅长野战,因为有兵械扎马钉和弩箭及地利把握力,非常精于防守作战,几次随王平北伐祁山,立下赫赫战功。 三国八大大强军,眼下五路群雄之中就有两支,就是陶谦的丹阳兵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而虎牢关前,还有高顺的陷阵营等在那里! 张杨一直和文远并辔而行,亲眼看着自己的部卒一点一点的被文远的士卒甩开一大段距离,脸上实在是挂不住,苦笑问道:“文远贤弟,一别不过半年功夫,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为何你练得士卒竟如此精锐,我自信这半年来对操练士卒费尽心力,还与黑山贼连战数场以磨砺部卒胆气,原以为麾下士卒已是精锐,不想今日一见,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文远正要谦虚几句,只听身后銮铃声响,刘备携张飞也赶到这里,还没靠近,张飞打雷一般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兀那张家兄弟慢行,俺大哥和俺老张来也!! 009 温侯吕布 刘备、张飞这两个日后的大神前来,文远身怎么敢怠慢,忙策马迎了上去,张杨自领上党太守,嫌刘备官卑兵少,按下马来等着刘张二人近前。 刘备此番随公孙瓒前来会盟,可说是受尽冷遇,张飞也跟着吃了不少白眼,见文远殷勤相迎,看着文远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大笑道:“哈哈哈!张家小哥的脾气肚量俺老张佩服,又练得这么一支精兵,这次出战,一定能天下扬名!” 刘备则是看到张杨也在,淡定的依官位先后向张杨和文远叙礼,而后才开始攀谈起来。 刘备喜欢结交英雄,但平素寡言少语,三句话倒有两句是借张飞之口说出来,剩下的一句,要么是慨叹汉室多难,要么是若有若无的提及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弄得张杨对刘备再不敢有丝毫轻视,还在一旁随之感慨连连。 文远则趁着刘备长吁短叹的功夫,和张飞聊的热火朝天,刘备是个心志品性绝不输于曹操的大枭雄,才能智谋或有不足,但要论笼络人心的本事,曹操比他都差得很远。 文远很清楚刘备的生平,所以本能的想离刘大忽悠远些,生怕自己和麾下兵将一不小心被一身王八之气的大耳朵招揽。 相比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刘大耳朵,性格豪爽,重情重义的张飞倒是很对文远的脾气,文远前世今生,最重的就是兄弟手足情义!如今能和情深义重的张飞走在一起,心情激动无比!张飞生平有两大爱好,一是好酒,二就是武艺。文远投其所好,大谈这两个话题,没过多时,两个人很快就像多年好友一般称兄道弟。文远一口一个兄长,张飞则是张口文远,闭口贤弟。 文远与张飞大谈武道,一路之上倒也颇有受益,只是文远时不时的注意到,刘备的目光时不时的投向自己。 不料行不半日,却见之前先行的三路军马在半路下寨,众人上前惊问何故,原来河内太守王匡引麾下精锐泰山兵先到虎牢关下,吕布亲带铁骑三千,飞奔来迎。两军对阵,王匡麾下河内名将方悦与吕布交马无五合,就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此后吕布挥军掩杀,一人一骑在王匡精锐泰山兵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把王匡杀得大败,幸亏乔瑁、袁遗两军及时赶到救下王匡,三路兵马一起冲杀,才将吕布逼退。 此战三路诸侯各折了些人马,因为惧于吕布骁勇,便勒兵退三十里下寨,接着文远和五路诸侯兵马一处商议如何破敌。 当晚,文远和八路诸侯齐聚于陶谦大帐中,众人见礼之后,开始商议破敌之策。 王匡喝了口酒首先开口道:“世人传言吕布那厮骁勇无匹,起初我还不信,不想果真如此!我那部将方悦乃河内名将,竟不是他五合之敌!” 山阳太守袁遗也面有忧色道:“我三路人马,近三万大军,被他三千轻骑往来冲突,从容而去,有他镇守虎牢关,此战前景不容乐观啊。” 张杨点头应道:“吕布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并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单打独斗,天下罕有人能与其匹敌,须得合我们众人之力才能胜之。” 袁遗等人齐点头称是,但帐中也有不少武将自负武勇,都有些不以为然。 果然张杨话音刚落,麾下一员武将就上来表示不满:“主公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穆顺不才,愿斩吕布首级献于麾下!” 张杨皱眉不语,北海相孔融麾下一个愣头愣脑身材彪壮的大将也出列,瓮声瓮气道:“你别和俺抢,吕家小儿的人头,俺要了!” 其余众将也纷纷请战,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文远本来还想主动请缨出战,但是一见这么多太守掺和,索性直接闭嘴,暗自好笑:“我倒要看看等你们真正见识了吕布的厉害,还是不是这般神气!” 见群雄士气高涨,摩拳擦掌,徐州刺史陶谦便顺水推舟道:“我九路大军齐聚虎牢关,骁将数十员,拥兵十万余,区区一个吕布,料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明日大军一同开拔,吕布若敢再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众人皆点头称是,各回营中准备。 第二日,文远正要升帐,突闻营外喊杀声响起!没过片刻,陶谦麾下一小校飞马来报:“吕布领兵营外搦战,我家主公命张将军即刻领兵出营,布于左翼!” 文远手中青龙戟一紧,眼神飘向西侧,喃喃道:“吕布,今日之战!且看是你吕奉先威震天下,还是我张文远一鸣惊人!” “张颌!” “末将在!” “传令击鼓!出兵!” 鼓声隆隆!激荡之声震人心肺!文远血脉喷张,青龙戟也因为激动握得很紧! 这一日,已经无数次在文远的梦中、想象中出现,若今日一战能胜,从此张文远三字将从此名震华夏,他将再不是之前的那个无名之辈! 鼓号响起,文远领三千军士昂然出阵,张颌策马跟在自己身后,焦触、苏由、慕容平则在部卒之中约束众人。 此战,文远倾尽全部兵力,一千辎兵分成三列,举牌立于外侧,战兵或枪或戟组成方阵立于牌手之后,根据情势,随时准备出击,在后方六百弓手插箭于地,一旦有西凉兵进入射程百步,就将受到他们最猛烈的打击! 文远三千军位置左侧稍稍居中,于张杨数千步骑共同结成左翼真是,往右,陶谦孔融领三万青徐大军居中,公孙瓒鲍信领兵两万居右,袁遗、乔瑁、王匡引昨日兵败休整,领兵护住后阵。 西凉军见诸侯出营,退开数百步,也列阵对垒。 文远将阵势立定,吕布见联军左翼兵少,一声呼喝,亲领铁骑三千先来冲阵!以三千骑兵对十万之众,吕布傲然不惧! 来了!文远看了看脚下,心中激昂澎湃,暗道:“今日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 010 天下无敌? 吕布一马当先,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内穿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还没出手,只是那番傲视天地的霸气,就令群雄战意为之一泄! 只见他画戟斜指向天空,高声喝道:“西凉铁骑!” 三千铁骑齐声应和:“天下无敌!” 杀!只见三千铁骑,喊杀声震天,直冲上党太守张杨阵列! 急促的战鼓如雨点般响起,地面被上万只铁蹄践踏,发出低沉的**!马上的西凉骑兵提着骑枪马刀冲向敌阵,一双双冷酷的眼睛里只有前方敌人和密集厚实的阵列,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如同一道汹涌的洪流!向前奔腾而去! 三千铁骑,引动天地之威! 张杨麾下部将穆顺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出马挺枪迎战,数百上党铁骑也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穆顺身高七尺余,吕布人高一丈,赤兔马高八尺,穆顺在人高马大的吕布面前就像一个小孩,还没到吕布身前,就被吕布手起一戟,刺于马下。数百骑兵不过片刻被斩杀近半而回!西凉铁骑,战力果然超群! 吕布正要挥军掩杀,突见陶谦中军之中冲出一人,手持一双铁锤,口中喝道:“吕布小儿休得猖狂,你家武爷爷来会会你!”正是孔融麾下大将武安国! 武安国手舞双锤直取吕布,数骑西凉飞马杀来,被武安国一锤一个,都打得**迸裂!骨断筋折跌落马下,吕布这才稍稍正色,拍马迎上前去! 武安国膂力过人,一双大锤舞的呼呼生风,声势骇人!若是一般将领,几个回合就会被他一锤砸落马下,只可惜他今日碰上的不是常人,而是号称三国无双的战神吕布! 战到十余合,武安国便气力不加,被吕布一戟斩断手腕,武安国弃锤于地而走,吕布打马追赶,眼看就要追上武安国,孔融领北海兵杀出,陶谦也命中军一万丹阳兵冲杀过去,吕布领三千铁骑往来冲突,片刻之间就将孔融麾下万余步卒杀败!只是碰到陶谦的丹阳精兵之后,才终于遭受了阻力! 丹阳历来以出精兵闻名,史载“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士兵能征惯战,以步卒对抗骑兵,竟生生抗住骑兵冲势,丝毫不落下风!反而从两侧围裹上去,其余八路兵马齐出,吕布终究是兵少,见诸侯大军压上,也只能引兵退了回去,文远有心与吕布斗上一番,可八路诸侯大军团团围上,文远始终找不到机会,眼见吕布兵退,只得叹了口气,和张颌一起领兵回营去了。 众人回营升帐商议,此时曹操引救应兵马也赶到大帐,曹操道:“吕布英勇无敌,看来必须齐集十八路诸侯兵马并力攻打,若能除了吕布,再要打败董贼就容易多了!” 公孙瓒则在一旁不悦道:“我九路军马齐集于此,区区一个吕布有何能耐,待会,看我与之交战!”能够克制骑兵的除了弓弩,就只有骑兵,公孙瓒有心想让自己的白马义从与西凉铁骑较量一番,好在天下群雄面前露露脸!只是刚才一番乱斗,公孙瓒和张辽一样,也没能冲到前面。 刘备身后张飞也道:“三姓家奴也忒猖狂,区区三千骑兵就敢冲阵,且让他看俺老张蛇矛的厉害!” 曹操心忖刘备手下关羽勇武过人,此黑脸大汉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也是威武非凡,自己麾下曹仁、曹洪、夏侯兄弟也在,吕布纵然战力无双,想要胜之也不难,便不再多言。 文远见众人皆要出战,知道此时再不上前自己就真没机会了,遂起身向群雄一拜道:“诸公,吕布与我有杀主之仇,此仇不共戴天!这一阵,还是由我来迎战吧!僭越之罪,还望诸公谅解。” 夏侯惇兄弟本不情愿,然曹操恐麾下大将有失,遂沉吟道:“文远忠义之心,令人赞叹,只是吕布骁勇……” 文远虎目一睁,断然道:“辽若败,虽死无憾!” 曹操眼前一亮,把文远手臂赞道:“壮哉!既如此,操愿为文远击鼓,望文远斩吕布之首而还!” 文远拜谢,心中感慨:“真乃世之枭雄也,若我还是张辽,定然拜于你的帐下,只可惜我是张文远,让我受人差遣,对不起!不习惯!” 文远偷眼看去,只见另一个枭雄也在往这边看来,望向自己,眼神中同样闪出一样的光彩。 张飞道:“好好好!俺一直看这张兄弟顺眼,既然兄弟要抢这功劳,俺便让给你罢了,不过若你胜不了那吕布小儿,到时俺可要出马去战!” 文远清楚他性格豪爽,此番话之是担心自己不敌,要在一旁为自己掠阵,心中一阵温暖,当即拱手拜谢,刘备起身,也是拱手一拜! 文远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曹操,站在这两个世之枭雄中间,真他娘的纠结! 正议间,吕布又引大军前来搦战。八路诸侯饱食齐出,文远和张颌也令麾下两千战兵饱食,一起出战! 大营之外号角齐鸣、鼓声隆隆,八路军马一起出营,分列营门两旁,先以弓弩射住阵脚,战马来回驰骋呼喝,士卒布下阵势。 但见门旗开处,八路大军中涌出战将数十员,一个个顶盔冠甲,杀气盈天。 阵对面,万余西凉步骑早已列阵以待,温侯吕布身披兽面连环铠,腰系狮蛮带,手绰方天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下界一般! 吕布策着赤兔马来回奔走,眼前千军万马、战将百员、强戟如林,盾若城墙,这些丝毫不能令他刀削般的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幻。 相反,身处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感受着周围人向自己投来的畏惧、艳羡、敬佩的目光,反而更令他兴奋的发狂! 我吕布天下第一!谁也休想把我怎样! 两军隔开一箭之地,吕布单骑策马上前,视数万联军如草芥,方天戟一指联军众将,傲然喝道:“尔等反贼,只知以多取胜,算不上好汉,可有人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饶是联军众将皆有战心,然见吕布威风凛凛,单打独斗却非其敌手,一个个面红耳赤,不敢多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吕布仰天长笑,诸将皆面色羞惭!吕布戟梢一扬,正欲挥军冲阵,突然联军中传来一声暴喝: “反复小儿!我来与你决一死战!” 吕布定睛看去,只见门旗开出,一支兵马中涌出数员骁将,为首是一年青将领,身背黑铁描金明光铠,头戴兽面黑金盔,手持丈二青龙戟,胯下一匹白马,当真是英姿飒爽,气势非凡,正是张辽,张文远! 011 单挑吕布 吕布定睛看去,只见门旗开出,一支兵马中涌出数员骁将,为首是一年青将领,身背黑铁描金明光铠,头戴兽面黑金盔,手持丈二青龙戟,胯下一匹白马,当真是英姿飒爽,气势非凡,正是张辽,张文远! 张颌策马提枪随在身后,焦触、慕容平也在身边。 文远戟指吕布,大喝一声道:“吕布,你可还认得张辽、张文远?” 吕布定睛看去,讶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文远贤弟!数月不见,不想贤弟竟投到反贼帐下,真明珠暗投也。愚兄奉劝你一句,若你肯诚心归顺于我,他日封侯拜将,如探囊取物耳。” 文远断喝道:“住口!吕布小儿!你休与我称兄道弟!丁公待你情同父子,恩同再造,你却卖主求荣,将其杀害,像你这般小人,我羞于为伍!今日我便与你割袍断交!从此视你如寇仇!”说完,撕下一缕衣袍,狠狠地掷向吕布! 吕布大怒,戟尖一指喝道:“大胆张辽!安敢口出狂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文远虎目圆睁,厉声大骂道:“三姓家奴!你残害我主丁原!我与你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必取你与董贼项上人头,献于丁公灵前祭奠!”话毕,双脚一蹬,挺戟策马直取吕布! 鼓声响起,曹操登上高台,他操起鼓槌狠狠的在鼓面上敲去!还惦着脚往阵上看。 鼓声隆隆,引燃文远一腔热血!他眼中烈火熊熊,目光所聚,只有吕布一人! 吕布怒极而笑道:“张辽小儿!我倒要看看这半年未见,你究竟长了多大能耐!”说完一夹马腹,绰戟直扑文远! 锵!两马相交,一双铁戟重重的撞击在一块!文远如遭雷击,顿时感觉一条手臂麻木僵硬!吕布也在马上晃了两晃,随马冲出数十步后拨转马头,看向文远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好!”联军士卒见文远交马一合不落下风,齐声喝彩,喊声震天! 文远便活动胳膊便暗自感叹:“吕布这家伙,果然天生神力!” 吕布敛容暗道:“张辽小儿,本事果有长进,难怪如此大胆!” “再来!”鼓声隆隆,激起豪情万丈,文远暴喝一声,催马再向吕布奔来,青龙戟化作一抹青光,风驰电掣般向吕布砍来。 “比气力,我怕你何来?”吕布亢声大叫,亦催马直取文远,人借马力,方天戟狂风扫叶般向文远长戟迎来! 锵!两戟相交,火花四溅,二马交错而过,文远在马上晃了几晃,硬生生稳了下来!这一次文远手臂虽仍酸麻但较之前已经适应了一些,活动了几下再次向冲向吕布! 吕布也是在马上调整身形,此时他已经被文远撩拨起心火,夹紧马腹再次上前! 如此你来我往,转眼之间,二人已经交马五六合,每一次交马,联军这边都会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呐喊,西凉军见一向勇力无双的吕布竟然拿不下一个年轻小将,心中惊骇,呐喊声隐隐开始低落下来。 联军之中,曹操、刘备见文远竟如此骁勇,一个个全身贯注,不时发出慨叹,张飞、夏侯兄弟等人则情绪高亢,叫好连连!张颌等一众文远属下则紧张无比的看着战场,一个个激动的攥紧了拳头,既佩服文远的武艺,又担心他不是吕布对手,会出现危险。 吕布见力气压不过文远,颇为惊异,文远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角力,方才还紧张的心已经稍稍舒缓。 此时二人再次相遇,双戟交错在一起酣战!吕布方天戟势大力沉,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文远也不遑多让,青龙戟如青龙出海,气势非凡。 文远虽不及吕布力大,借着脚下之物却更能使出力来,和吕布在伯仲之间,而且有脚下之物撑持,他的动作显然更灵活,长戟汝长蛇吐信,令吕布也不得不心存忌惮。 二人你来我往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如此好一番厮杀,两军将士此时已经看痴了!早已经忘了呐喊助阵!一干众将也是个个目瞪口呆! 吕布越打越惊怒,心忖此子半年不见,何以武艺能突飞猛进至这般?自己平日自负天下无敌,没想到就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自己居然三十合还拿不下来!如此下去,岂非要在这天下英雄面前丢尽颜面! 一想到这,吕布面红如猪肝,方天戟更大开大阖,挥舞间风雷声隐现! 文远也是使出了平生所学,自踏入这个空间以来,文远一直不辍苦练,因为他知道,自从自己决定不重复张辽的轨迹,并植根于河北,他就已经知道,若想在这个武力称尊的世界生存,就必须踏过自己一流武将的门槛,跻身超一流武将之列!而若要天下扬名,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吕布一战!因此早在半年之前,文远就为了今天时刻准备着,虎牢关一战的激烈常常令他从睡梦中醒来。 只可惜吕布天生神力,文远自知即便自己如何努力,短时间内能提升的武力也很有限,公平一战,自己至多二十合就会落败,而要想扭转颓势,就必须考虑实力以外的因素,这样马镫就成了文远的首选。 马镫这东西,史说不一,有说是南北朝时期才正式出现在军队中,就是由鲜卑人传入中原,还有资料称,马镫在公元一二世纪就被北方游牧民族使用了,不过有一点大概是所有人公认的,虽然三国时没有双马镫,单边马镫在两汉时确实被应用了,只不过这是还只是将之当成上下马的工具,作战时基本无用,只能靠腰腿的力量夹紧马腹。 而文远此时所用的却是双边马镫,前世的他虽然只骑过一次马,但马镫的原理却懂,前之日便让营中工匠秘密打造了一副,果然,使用了马镫之后,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连接为一体,使骑在马背上的人解放了双手,文远不仅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且骑且射,也可以在马背上左右大幅度摆动,完成左劈右砍的动作。在此之前,文远骑在马背上飞驰射箭时,必须减速或者下马拉弓射箭;交战双方在马背上的格斗中,也不能竭尽全力大幅度摆动,否则会失去平衡而落马。 所以双边马镫,使文远的战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012 大胜而归 文远找张颌试验过,以前不用马镫时,二人交手难分胜负,而用了马镫之后不到二十合文远就能取胜,有了这件简单小巧的东西,文远方有信心与吕布决一雌雄。 果然,文远借马镫之力与吕布斗得难分难解,丝毫不落下风,唯一可惜的是经此一战,双边马镫必然名扬天下,再不是文远的独有之物。 算了,能提前两百年把马镫流传到中原,自己也算做出贡献了。 文远凝神应战,很快进入物我两忘境界,他的眼中只有吕布,只有吕布那杆呼呼生风的方天画戟在眼前飞转,在经受住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打击之后,文远顽强的坚持了下来!他已经渐渐吕布的力量和速度,那杆方天画戟在他的全神贯注之下速度也仿佛慢了一些! 仅此一战,且不提文远从此名震天下,武艺也已隐隐突破一流顶尖瓶颈,从此正是踏入超一流武将之列! 如此又斗了三十合,文远非但不败,反倒越战越勇,吕布终于开始焦躁起来,他已经看到对面数员大将步步趋前,想是见文远战不下吕布,皆欲上来助战。 若是放在平时,吕布自然不惧,可是不想今日遇见的文远竟然如此难缠!只他一人自己就疲于应付,若再来几个,自己岂非不能全身而退了? 想到这,吕布虚晃一戟,文远急闪,吕布借此间隙,倒拖画戟打马而回! 文远哪里肯放他回去,当即拍马追来,奈何赤兔马快,文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飞奔回阵。 文远在马上戟尖一指,大吼道:“杀!”左边张颌,右边慕容平、焦触挥军杀来,八路诸侯齐出,鼓声大震,数万军马齐向西凉军杀去!西凉军大乱,顿时杀得尸横遍野,血流飘杆。 文远策马狂奔紧追吕布,威风凛凛,杀气滔天,身前到处是早已经吓得胆寒的西凉败兵,此时如何敢拦,文远如入无人之境,张颌等人紧随其后,将周遭败军尽数杀散。 文远见赤兔马如履平地,心中大急,拽出雕弓羽箭,瞬间拉成满月!口中喝道:“吕布小儿休走,吃我一箭!” 文远瞄了一瞬,手指放开,弦上狼牙重箭如流星一般射向数十步外的吕布,直指后心要害! 吕布听身后弓弦响动,反应神速的伏在马背上,可文远箭如雷霆,仍射中了头上发髻,当即将紫金冠射落下来! 吕布亡魂大冒,劈头散发狼狈不堪,如何还肯应战,快马加鞭直奔虎牢关前。 文远又连射三箭,这次吕布已经学得精明,但听得弓弦响,就马头一转,文远连射不中,也自懊恼连连。 不过吕布这般往来折转,马速自然也慢,二人距离渐渐又拉近了些,文远看了大喜,一边虚拨弓弦,一边策马疾赶。 正在紧要关头处,忽有一将带一彪军杀至,放吕布过去,挡在文远身前。 文远见吕布转眼不见,怒喝一声:“挡我者死!”长戟直取来将! 那将慌忙遮挡,口中喝道:“文远且慢!还认得故人吗?” 文远眯眼看去,手上青龙戟一缓,沉声道:“高顺?” 来将正是吕布手下大将高顺,文远以前在丁原处也曾和他共事一年多时间,高顺生性木讷耿直,长于行而寡于言,素为士卒敬重,只是在丁原死后投靠了吕布成了他一生最大的失败。 他和历史上的张辽很像,都是在丁原死后无奈依附吕布,且不被重用,只是对吕布心存愚忠,下邳城内以死殉节。 只听高顺道:“文远别来无恙?” 文远虽惜其才,可两军阵前,实在不是叙旧的场合,文远见吕布越走越远,冷声道:“你且闪开!待某先杀了吕布再来与你叙旧!” 高顺横枪一拦道:“文远且慢,如今吕布已是我高顺之主,文远若欲伤我主,须过了我这一关!” 文远虎目一睁,断喝道:“高顺!我素敬重汝耿直忠义,今日为何却要助纣为虐?故主丁原待我等不薄,你何以不知忠孝,反而侍奉吕布这个背主小人?日后你有何面目去见故主与地下!你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念故旧情面!” 高顺面红羞惭而退,麾下并州军士也让与道旁,文远待要去追吕布,吕布却早已上了虎牢关,这时恰有两部败军经过,见高顺不做抵抗,立于道旁,为首两员贼将疾呼道:“大胆高顺,你想谋反吗?” 文远正自懊恼不已,回头看去,此二将文远认识,正是吕布麾下部将成廉,魏越!文远眼中怒火熊熊,暴喝一声:“隽义何在!”张颌应声而出,直取成廉,交马不三合,一枪刺成廉于马下,魏越大惊,忙继续逃散,慕容平拈弓搭箭,正中其后心,将之射下马来,余众皆散。 文远见吕布已经上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高顺,虽然不甘心轻易作罢,奈何高顺也是武艺非凡,身后八百陷阵营更是当世强兵,自己和麾下士卒一口气连追三十余里,早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若冒然厮杀,即便不败,伤亡惨重却是在所难免。 想到这儿,文远长叹一声,指着高顺道:“你好自为之吧!”然后领军得胜而还。 文远命军士一路收拾败军遗失战马、军器,得战马三百余匹,铁甲几十副,其余军器衣甲无算,计点人马,折损了五十余人,斩首了三百余种,一帮士卒喜滋滋的簇拥着文远回寨。 到了寨前,八路诸侯领兵已还,曹操、张杨、公孙瓒等亲自出营迎接文远,文远与众诸侯叙礼毕,张飞一个箭步冲上来,冲着文远的肩膀就是一拳,哈哈大笑道:“好你小子,果然厉害!前日还装模作样向我请教,连吕布小儿都被你打得败下阵来,来来来,俺老张今日杀的不过瘾,你与俺再斗上三百合如何?” 文远眯眼呵呵笑道:“兄长可不要为难我了,这一战侥幸得胜,实在不是我的功劳,有你们几位大将掠阵,吕布小儿才胆怯心寒。” 看张飞跃跃欲试的样子,文远只能苦笑推辞,今日之战实属侥幸,若非有那么多大将掠阵观战,吕布也不会心生怯意。况且自己靠着马镫之力才侥幸和吕布站个平手,自己现在已是疲惫不堪,如何还能站得过张飞这个三国第一猛男。不过貌似关羽也是眼中精芒闪烁,莫非关二哥也想和自己练练? 013 做名人 难!谢过夜阑山投票支持 见文远如此淡定,张飞哈哈大笑,把文远的肩膀拍得生疼!文远只能苦笑撑着,不过这一番恭维话说出,关张、夏侯兄弟等人面色顿时和缓了些。 倒是刘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翼德!休得胡言!我这三弟生性鲁莽,还请文远莫怪。”一直默立的刘备此时出声斥道,而后向文远施礼致歉。 曹操刚才敲了一阵子的鼓,头上汗迹未干,也上前踮起脚拍打着文远的肩膀,赞叹道:“文远武勇盖世,今日又击败吕布,射落其头冠,令董贼为之胆寒!从此文远扬名天下!我只恨不能早些与文远相见。” 让这两个大枭雄左右一番恭维,文远鸡皮疙瘩只掉,他可不想和这两人纠缠,生恐一个不小心,被二人身上的王八之气熏倒,好在此时其余诸侯也纷纷上前道贺,文远这才躲过曹操刘备两双灼热的目光。 哎,做名人难,做一个让两大枭雄都惦记着的名人,更难! 只有北平太守公孙瓒一言不发,始终盯着文远坐骑上的那一副马镫看,半晌出声道:“此莫非就是胡虏所用之马镫吗?吾观文远与吕布厮杀,在马上圆转如意,劲力不泄,莫非乃得此物之助?” 文远耳根一红,好在带着描金黑铁盔众人看不出来,他早知在场的人多是高手,眼光毒辣,自己踩着马镫和吕布战了半天,怎可能没人看得出来。见公孙瓒说破,索性故作大方道:“正是,此物正是某在边关老家时见胡虏所用,甚是精妙,只是胡人多用草木编制雕刻,不甚坚固,某便让军中巧匠以说生铁打造出来,若非此物,辽也自忖非吕布敌手。”说完,便令步卒卸下马鞍给群雄传看。 “当真?”众人无不动容,争相去看。 “妙哉,此物虽小,竟有此大用。”曹操拿在手上把玩一阵,赞叹道。 其余人也是连连称赞,尤其是公孙瓒,望向马镫的目光如火一般炽烈。 果然,所有人看过之后,公孙瓒最后开言道:“文远,不知肯不肯忍痛割爱,将此物赠我如何?我当有重谢!” 文远笑笑摆手道:“不过一寻常物事,公孙太守若喜欢拿去便是,何言酬谢?”他早知此物藏不住,也就不甚在意了。 公孙瓒执拗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如何使得,我定有重谢。”公孙瓒早就看出此物对自己极为重要,幽州产马,他手上有铁骑数千,若以此为模具打造,自己麾下铁骑战力必然能再高出一截,所以才不惜如此不顾形象,向文远讨要。 其余各路诸侯何尝不想要,只是他们麾下骑兵极少,装备上马镫战力提升也有限,何况这马镫看上去样式简单,很容易就能研制出来,所以才不像公孙瓒这般急切。 公孙瓒何尝不知此物极易仿制的来,只是他亟待提升骑军战力,连研制这一步都想省了,直接照着原样打来。而且他也知道这东西既然大家都看过,已经不怎么值钱,想来文远也不会要多少,到时候随便意思意思,给个百十金就算完事了。 熟料文远根本没打算要钱,自然也就开不出价钱,见文远迟迟不肯开口,这下可让公孙瓒犯了难,他大话已经说出口了,若不出重金酬谢,岂不是在众英雄面前丢了脸面?只是说得多了,自己心中不舍,说的少了,又不免受众人讥笑,不由为难。 文远也公孙瓒看出窘态,心中窃笑,更不肯搭言。 曹操察言观色,上前劝道:“此物价值何止千金,难得公孙太守豪爽,文远又如此不拘钱财,我观文远军中缺马,不如将此物作价战马五十匹,诸位以为如何?” 诸侯纷纷道:“正是!如此作价倒也公道。”众人打的都是同样心思,谁也不肯让公孙瓒白白占了便宜,一听曹操建议,纷纷叫好。 公孙瓒脸色一变,狠狠的等了一眼曹操,奈何群雄都是如此道:“五十匹便五十匹,我这便命人牵来!” 文远大喜,忙向公孙瓒曹操等人拜谢,心中暗忖:“这个曹阿瞒,厉害!” 回到大帐,诸侯摆酒为文远庆功,席上,群雄分席而坐,关、张、夏侯等部将皆列席于各人主将身后,席上觥筹交错,天下群雄频频向文远敬酒,尤其是张飞、夏侯惇、夏侯渊这些人,敬酒敬的最凶。 文远毕竟年纪轻轻,对那些太守们的敬酒随便应付一番了事,可是面对这些世之虎将却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这些人如今都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日后便将战功赫赫,天下扬名。倒是关羽自负甚高,虽然几次看起来也想上前与文远喝上一碗,却身形始终不肯挪动。 这边文远又和张飞干了一大碗,举起酒碗向关羽遥敬,关公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忙起身相迎。 武圣关公,一直是前世文远心中的偶像,虽然日后不知和这些勇将是敌是友,但是各为其主,这些人的忠勇文远始终佩服,值得今日饮酒相交 曹操只是隐约感觉席上文远似乎总是刻意不与自己接触,见他对自己麾下将领却是如此热情,初时心里还暗自高兴,可是看见文远亲热的跟那黑脸汉子称兄道弟,接着又主动向关公敬酒,眼中顿时一缕抑郁闪过。 “这小子,莫非是对那位平原刘玄德有意吗?” 宴席至晚方散,饶是当时的米酒度数都很低,文远也喝得头昏脑胀,才有张颌、张驭二人扶回大帐。 文远第二日文远跃马绰戟,引兵至虎牢关前,命士卒挑起吕布所戴紫金冠挑战,关上将士见文远横戟立马,威风凛凛,尽皆凛然,董卓见文远悍勇,西凉军士气低落,紧闭关门不敢出战。 文远在关前叫骂半天,见无人应战,催马近前,又被如雨箭矢射了回来,无奈只能回寨,自有人去袁绍寨中报捷。 消息传到联军大帐,袁绍大喜,韩馥自觉面上有光,厚赏千金,绢千匹,另拨铁甲一百副!自此,文远大战虎牢关之名传于海内。天下人方知竟有一人,可与无双吕布匹敌! 此章谢过夜阑山投票支持,晚上还有一更。 014 隐秘行动 董卓兵败,袁绍当下传檄孙坚,令其进兵。然孙坚前番败绩,竟带兵往鲁阳去了。 虎牢关上,董卓见吕布兵败,心中忧虑,便招李儒前来问计。 李儒献言道:“温侯吕布刚刚败阵,我军士气低落,兵无战心。为今之计不如引兵回洛阳,迁天子群臣入长安,以应童谣。近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若迁天子大驾回长安,就平安无事了。” 董卓大喜道:“没有你提醒,我真想不起来!”当下和吕布星夜领大军回洛阳,聚文武于朝堂之上,商议迁都。 朝上,董卓出班奏道:“我大汉建都洛阳,至今已经二百余年,气数已衰。我观现在天下旺气其实是在长安,想奉迎天子驾幸长安。各位回去打点行装,早作准备。” 大臣们谁也没有料到有迁都长安一说,一听此言,皆愕然大惊,司徒杨彪当即反对道:“这如何使得?洛阳作为都城已经二百多年,官商士民无不适应,一旦迁都,势必惊动朝野!不利于人心稳定啊!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还望丞相三思,还是不迁为妙!” 董卓怒视杨彪:“迁都是国家安定大计,你居然敢阻挠吗?” 太尉黄琬也出班反对道:“正因为迁都是国家大计,杨司徒才直言劝谏,以前王莽篡逆,赤眉祸乱长安,如今哪里已经尽是瓦砾之地,宫室残缺,再有就是百姓流离,十不存一,实在不是迁都的好地方,还请丞相三思啊!。” 董卓一时语塞,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黄婉,摆手不悦道:“关东贼人群起反叛,在天下散播动乱,长安有崤函之险,足以抵挡叛军兵锋,又靠近陇右,木石砖瓦,样样不缺,宫室营造,只需要一个月!你们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谁料董卓话音刚落,司空荀爽出班直谏道:“丞相如果执意迁都,恐怕洛阳数百万百姓要骚动不宁了。” 董卓大怒拔剑道:“我这是为了天下大事,怎能因此计较小民呢?荀爽,你莫非不怕死吗?” 王允此时出来打圆场道:“关东反贼声势浩大,迁都确为上策,高祖当年不久定都长安了吗?只不过丞相无须与司徒、太尉计较,迁都的事,最后不是还是您一人说了算吗?”董卓这才消了气,不过仍即日罢杨彪、黄琬、荀爽为庶民。 城门校尉、尚书伍琼周毖都骂王允没有骨气,朝会后决定劝谏董卓。 孰料董卓见此二人后大怒:“当初就是你们两个劝我重用名士,保袁绍为渤海太守;你们推举的人做了太守、刺史,一个个不知道为我效命,居然发兵谋反!你们就是反贼的同党,现在还想来做内应吗?”骂完,叱武士推出都门斩首。 被免职的前太尉和司徒见董卓如此毫无顾忌连杀数名大臣,也变得心惊胆战,二人忙跑到董卓府上,向董卓跪地认错。 董卓哈哈大笑,不仅原谅了二人,还向献帝推举二人做了光禄大夫。 制服朝堂上不同的声音,董卓又将目标转向军队,有两个麻烦不除,迁都之事他也不放心。 这两人一个是左将军皇甫嵩,一个是河南尹朱儁,二人都曾是董卓的上司,在官僚世族中素有声誉。 这时,朱儁正向董卓汇报防守部署的计划,董卓一提迁都,朱儁当即大怒,愤然而去。 董卓也不阻拦,还暗中高兴。 至于皇甫嵩,董卓则找了个由头,将其贬为议郎,调离中枢,遂下令迁都,全力准备西迁事宜。 李儒又献一策:“今钱粮缺少,洛阳富户极多,可抄没入官。” 董卓即差铁骑五千、四处捉拿洛阳富户,一共抓了数千家,诬陷其通敌谋反之罪,尽斩于城外,家中财货尽数抢掠,得金银钱货几千车! 这些,董卓又命李傕、郭汜尽驱洛阳百姓一百余万口,前赴长安。一时间,从洛阳到长安的大道上,挤满了迁移的人潮车马,由于粮食紧缺,一路上饿死者、冲撞受伤死亡者、相互抢掠至死之人不可胜数。尸体不满了沿途道旁的沟壑,此时西凉兵又军纪涣散,军士淫**女,夺人粮食,百姓啼哭之声,震动天地。而董卓对此不管不问,大队之后命李傕领三千军士一路催督,人人手执白刃,若稍有迟缓,就动手杀人! 而董卓为了不让关东联军占领洛阳,临行前,下令军士放火烧城,所有的宫殿、官邸、商铺、民宅全都付之一炬!方圆两百里内尽化作焦土,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此外董卓连洛阳城外的帝王公卿陵寝也不放过!命吕布率领一队人马将这些大坟全部刨开!将墓中的金银玉器以及其他珍宝全部挖了出来,军士们也乘势掘官民坟冢殆尽,一共装载金珠缎匹等等数千余车!令女婿牛辅劫了天子并后妃等,径赴长安,自统大军坐镇洛阳西郊,与关东联军相拒。 如此种种,都足以证明董卓一系军阀的野蛮和凶残! 却说卓将赵岑,见卓已弃洛阳而去,便弃了虎牢关西归。 消息传到前军大营,大军直入虎牢关屯驻。黄昏时分,文远令王力守住大帐,将张颌叫入帐内。 文远一改往日在众人面前平和的神情,敛容道:“今日将隽义招来,是有一件大事想要托付。” “主公尽管吩咐!”张颌见文远说的郑重,当即不敢大意,侧耳静听。 “我今晚有要是需要出关一趟,少则五日,多则十日便能回来,隽义是我股肱,我走之后,军中一应事务皆由你做主!” “主公这是要……呃,末将失言了。”张颌不由问道,可见文远如此严肃,连忙闭口。 文远点头一笑道:“我知隽义素来持重,所以才将重任相托,只是我出行事关重大,若不能成功,说出来也是无益,若有所得,必然告诉隽义!” 015 潜入洛阳 张颌自知失言,忙伏地请罪道:“末将不敢,主公如此信重,末将必定鞠躬尽瘁,不负所托!” 文远轻轻将张颌扶起,好言嘱咐道:“隽义切记,我出关之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外人若有问及,就说我外出访友,旬日内就会回营!” “末将遵命!” 文远点头送张颌出帐,刚出营帐,张驭恰巧回来,手中还拎着几个包袱,十来把短锨。 文远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张驭打开这几个包袱,里面多是些寻常衣物,还有些绳索、挠钩、笑道:“少爷放心,都妥妥的了。” 文远又命张驭守帐,将王力唤入:“你速去从亲兵队中抽调十人,记住,唯一的要求从并州、洛阳一直跟着过来的,对我要极尽忠诚!这些衣服用具每人一套,今晚有秘密任务!” 王力点头领命,是夜二更,文远领张驭、王力及十名心腹亲卫经过一番周密的安排,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虎牢西门,往北而行。 为求保密,十三人全部步行,平日随身之物全都留在营中,只扮作寻常百姓模样,麻衣破帽,暗藏短刃。 此时虽然已是二月初春天气,深夜依旧是寒风刺骨,一行十余人裹紧衣袍,仍感觉有冷风像蛇一般钻进衣里,众人不敢点火,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光秃秃的树木枝干虬结,如同张牙舞爪的的怪兽,看的令人瘮得慌,为了祛除心中的慌乱,众人只能小声是的说着话,除了文远,其他人都不知此行前往何处,连张驭、王力也只是隐约知道其中一些事情。 众人一路北行,渐渐地,大河奔流的浊重水声愈发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畔。文远兴之所至,借着星光照射,领着众人上了河边一座小山。 临渊看河,清冷的河风吹得文远衣袂鼓荡,文远顿时觉得大脑一阵清晰明快,他满怀深情的看着黄河,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充塞心坎。 这就是母亲河啊!文远前世生在淮河流域,只在电视里看过黄河的浩荡、澎湃! 如今还没到夏汛时节,浑浊的河流流淌的安静而平缓,如一条黄色的巨龙横贯东西,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知不觉间,文远的眼眶湿润了,或许正如文远以前看到的一篇文章所说,任何一个有着民族感情的华夏儿女,当他亲眼看到黄河之后,心中最大的感触就是——伤感! 高高的岩石,巍巍的峭壁,茫茫的旷野,深深的沟壑,看到这些,如何能不叫人伤感? 巍巍黄河,见证了古往今来华夏民族的荣辱兴衰,只是如果按照历史正常的走向,一百多年后,整个中原大地都被北方五胡侵占,滔滔的黄河水将被数以千万的华夏子孙的鲜血浸染,最艰难的时候,我大汉民族只剩下人口不足八百万!险些灭绝! 想到这,文远动情的面向黄河而跪,叩首三拜,心中暗自祈愿:“黄河母亲在上,我张文远本没什么大志,若做的是县官,我就尽力保全一县百姓,若是州官,我就勉为其难庇护他们吧,至于天下,我不敢想,您若在天有灵,请保佑大汉子孙不要遭此劫难!” 下了小山,一路便由张驭领着,到了河边一处干枯芦苇荡中,推出一支小船,众人坐上,过河到了北岸。 北岸是河内地界,这里已经是联军的地盘,不过此地到处军营林立,文远此行力求隐秘,可不想让联军士兵当作奸细抓到,因此带着众人尽拣小路,一路疾行向西。 黄河两岸,景色无比壮观,沟壑密布,巨石嶙峋,两岸枯萎的芦苇荡随风飘荡。褐黄色的黄河之水滔滔奔流而下,直入大海! 行了两日,黄河两岸敌我守备开始森严,文远招来一个当地百姓打听,这里已经是孟县地界,往东十里便是孟津港,有董卓大军屯驻,往西五里是小平津渡口,文远从贴身衣内取出地图看了看,就在附近重金买了条小船,从小平津南渡进入洛阳北邙山地界。 北邙山,又名北芒、邙山、北山、平逢山,太平山,郏山。北邙山山势雄伟,水深土厚,海拔300米左右,东西横旦数百里,南北也有数十里,位于大汉帝都洛阳城北,黄河南岸,是秦岭山脉的余脉,崤山支脉。 文远一行又在北邙山里绕了一天,终于从南麓走了出来,众人此时大概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洛阳了。 出了北邙山,已经是洛阳地界,洛阳城倒是好寻,董卓临行之时将洛阳所有的宫殿、官邸、商铺、民宅全都付之一炬!如今虽过了十余日,余火根本没有熄灭,文远在北邙山上就看到西南方的天空尽是黑烟,一路寻来。 只是洛阳城方圆二百里内,荒无人烟,这一路之上,尸身遍地,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北邙山上的陵寝也被掘开,白骨曝于荒野,鹰鹫野狗横行,将这些尸首啃食的残缺不堪,饶是文远等人久经沙场,见了这等惨绝人寰的景象,也一个个面色惨白。 文远无力掩埋尸身,只能掩鼻闷声前行,终于于第三日夜晚,赶到了洛阳城内。 洛阳,即洛水之阳,洛阳城是赫赫有名的京城之一,又称为东都,与关中的长安城遥相呼应,南控伊阙,北依邙山,东临虎牢,西接函谷关,因四面环山,气候温和、雨量丰沛,土地肥沃,自古就是华夏子孙最重要的定居点之一。 武王自击败殷商,建立大周政权之后,为就近管理山东殷商王朝参与部落,特命周公旦和召公在洛水以北建立东都洛阳,到了周平王时,为躲避犬戎之乱,周王室放弃镐京,迁都洛阳,进一步促进了洛阳文化及经济的发展。 千年后,南阳西汉王室后裔刘秀平定乱世,在原址稍南处重建洛阳,并定都于此,史称东汉。 从刘秀定都洛阳到这时,已经又过了一百多年。 新建的洛阳城,南北长九里,东西宽六里,形态成长方形结构,又称为“九六之城。” 洛阳城内,共有南北纵走及东西横走的廿四条大街道,两旁植有柳树及槐树,街道及街道中间为居住的“里”。主街道连贯各主要城门,宽约四十公尺,长五百公尺。城中间有条天子专用道路,称为御道。御道的两旁有高约一公尺半的长墙围住。依照洛阳城原样,东汉武帝重建了“南宫”,办公居住都在这里。南宫的东边,设有司徒府、司空府及太尉府。东汉明帝时又在南宫的西北增建“北宫”,专为皇帝及皇族居家使用。北宫设有四个大门,名称和南宫完全一样,设有朱雀(南)、苍龙(东)、白虎(西)、玄武(北)四个大门。为了皇帝每天来往于两宫的安全性,在两宫之间建有上下两层的复道,上层便是皇帝的专用通道。 北宫的主殿为德阳殿,重要庆典常在这里举行,皇帝也常常在这里的朱雀阙会见重要大臣。德阳殿周围则由含德、章台、天禄、宣明等八大宫殿环绕。在洛阳城的东北隅有个永安宫,附近设有大仓及武库,是武器及粮食的储存中心,旁边有运输进出货的专用毂门。城内大多是高级住宅区,专给文武官员居住的。尤其东城墙附近的上东门及中东门,有步广里及永和里,大多是大规模的府邸,不少权臣便都居住在此。 整个洛阳城是由宫殿、庭园、官署及高官权臣的宫邸组成。庶民则居住在城外边缘处。洛阳城内外有三个主要的“市”,南宫西北方的金市,是唯一城内的住宅区,住有一些无官职的御用商人,及有钱的世豪。东郊的马市及南郊的南市,则为平民居住及中小商店的活跃区。 由于坐北朝南的体制,汉光武帝建武十四年,即公元三八年,重新以南城墙的平城门,作为洛阳城的正门。南宫的大门有条大道,直接连通平城门。平城门外为南市,靠近城门的大道旁,建有两座祭祀专用的殿堂:东面为辟雍,是礼教用祭祀堂,为儒学教化天下的象征;西面为灵台,是观察天象及云气用的天文台,也是天命的象征,东汉时中国史上最重要的科学发明———张衡的浑天仪及地动仪,都装设在这里。 而这曾是大汉京畿之地,这里曾经居住着大汉子民上百万!可是现在已经很少见到活人,到处是腐臭烧焦的尸体、坍塌的房舍,被烧得漆黑的断木残垣! 而文远不远数百里,乔装隐秘来到这儿,为的只是一样——传国玉玺! 016 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以和氏璧为材料所刻,和氏璧是历史上着名的美玉,在它流传的数百年间,被奉为“价值连城”的“天下共传之宝”!关于这方宝玉,世间至今有无数令人津津乐道故事流传。 春秋时,楚人卞和在楚山,一说荆山看见有凤凰栖落在山中的青石板上,依“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之说,他认定山上有宝,经仔细寻找,终于在山中发现一块玉璞。 卞和将此璞献给楚厉王。然而经玉工辨认,璞被判定为石头,厉王以为卞和欺君,下令断卞和左脚,逐出国都。 武王即位,卞和又将璞玉献上,玉工仍然认为是石头,可怜卞和又因欺君之罪被砍去右足。 及楚文王即位,卞和怀揣璞玉在楚山下痛哭了三天三夜,以致满眼溢血。文王很奇怪,派人问他:“天下被削足的人很多,为什么只有你如此悲伤?”卞和感叹道:“我并不是因为被削足而伤心,而是因为宝石被看作石头,忠贞之士被当作欺君之臣,是非颠倒而痛心啊!”这次文王直接命人剖璞,结果得到了一块无瑕的美玉。 为奖励卞和的忠诚,美玉被命名为“和氏之璧”,这就是后世传说的和氏璧。 楚王得此美玉,十分爱惜,都舍不得雕琢成器,就奉为宝物珍藏起来。又过了400余年,楚威王为表彰有功忠臣,特将和氏璧赐予相国昭阳。昭阳率宾客游赤山时,出玉璧供人观赏,不料众人散去后,和氏璧不翼而飞。 50余年后,赵国人缪贤在集市上用五百金购得一块玉。令人始料未及的是,经玉工鉴别,此玉就是失踪多年的和氏璧。赵惠文王听说和氏璧在赵国出现,遂据为己有。 秦昭王获悉此事后,致信赵王说,愿以秦国十五座城池换取玉璧。赵王慑于秦国威力,派蔺相如奉璧出使秦国。机智过人的蔺相如不辱使命,设计取回玉璧,送回赵国。 公元前228年,秦灭赵,和氏璧最终还是落入秦国手中,不幸的是,和氏璧从此从历史记载中消失了。传说中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将和氏璧制成了传国玉玺。 传国玺自问世后,就开始了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传说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南巡行至洞庭湖时,风浪骤起,所乘之舟行将覆没。始皇抛传国玉玺于湖中,祀神镇浪,方得平安过湖。8年后,当他出行至华阴平舒道时,有人持玉玺站在道中,对始皇侍从说:“请将此玺还给祖龙(秦始皇)。”言毕不见踪影。传国玉玺复归于秦。 秦末战乱,刘邦率兵先入咸阳。秦亡国之君子婴将“天子玺”献给刘邦。刘邦建汉登基,佩此传国玉玺,号称“汉传国玺”。此后玉玺珍藏在长乐宫,成为皇权象征。西汉末王莽篡权,皇帝刘婴年仅两岁,玉玺由孝元太后掌管。王莽命安阳侯王舜逼太后交出玉玺,遭太后怒斥。太后怒中掷玉玺于地时,玉玺被摔掉一角,后以金补之,从此留下瑕痕。 王莽败后,玉玺几经转手,最终落到汉光武帝刘秀手里,并传于东汉诸帝。东汉末,十常侍作乱,少帝仓皇出逃,来不及带走玉玺,返宫后发现玉玺失踪。旋“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孙坚部下在洛阳城一处大井中打捞出一宫女尸体,从她颈下锦囊中发现“传国玉玺”,孙坚私自收起玉玺,并未拿出。不料孙坚军中有人将此事告知袁绍,袁绍闻之,立即扣押孙坚之妻,逼孙坚交出玉玺。后来袁绍兄弟败死,“传国玉玺”复归汉献帝。 此后传国玉玺历经魏、晋、南北朝、唐、宋近千年辗转流传,俨然成了皇帝身份的代言词,直到宋靖康元年(公元1126),金兵破汴梁,徽钦二帝被掠,“传国玺”被大金国掠走,其后便销声匿迹。 如果按照历史的走向,传国玉玺自然会被孙坚所得,不过文远身为一个穿越者,这样一份无价之宝,如今既然有进会弄到手,他如何能袖手旁观?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文远倒不认为有了这方玉玺,就是有天命在身,孙权得了玉玺,没多久就在荆州兵败身陨,袁术得了玉玺,却落得个群起而攻,吐血斗余而死,就是后来汉献帝得了玉玺,也没能把汉家社稷延续下去。文远若能得了此宝,自然是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发挥玉玺最大的作用。 只是文远实在想不清楚这井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是个有名的大井,想要找到传国玉玺,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文远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院落歇下,令众人围坐,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给每一个人分配区域。 洛阳的大井小井数以万计,不过若是比较大的而且已经被泥土掩埋不能打水的井,却也比较好寻,文远将十名亲卫分成五组,各带上绳索工具前往各自区域,自己则和张驭、王力分散监督,毕竟传国玉玺是无价之宝,财宝的诱惑大多数人都无法抵御,他可不想像孙坚那样才刚刚得到玉玺,就被袁绍得到消息。 洛阳城此时能用的水井已经不多,大都已经被杂物泥土封闭,不过有名的大井却不多,文远招来几个幸存的本地人,仅仅是几张干粮饼子,这些已经饿得骨瘦如柴的饥民就屁颠屁颠的领着亲卫们去寻。 文远则和王力、张驭分开,监督众人挖掘进度。 文远来到一处开掘的井旁边,一个亲卫已经下到井中,用铁锨刨出土石,装入袋中,再由上面的亲卫用绳钩提起,拉出。文远站着着急无事,时不时也会上前帮上一把。 不一会的功夫,井边的土石就堆积的如小山一样高,其中还有不少金银玉器等值钱之物。 文远志不在此,又见手下人挖的实在辛苦,索性让张驭传令所有挖掘出的金银赏给亲兵,亲兵们欢欣鼓舞,干劲更足! 如此众人忙活了一天,连挖了七八口井,就在文远都以为是史料记载有误的时候,王力突然急急火火的跑到文远身边,也不敢高声,面露喜色道:“主公!好像找到了!” “当真!?”文远心里一跳,忍不住一把抓住王力道,不过此时他心中急切,如何听的下去,一把拉起王力就走。 二人来到一处叫做甄官井的大井旁边,只见两名亲卫已经从枯井里捞起一具尸首,虽然已经浸泡于水中日久,尸身却不腐烂,看装束应该是个宫女,而且从头到脚都是金银珠宝,两个亲卫正满脸喜色,商议着得了这些钱财如何花用。 文远上前检视尸首,只见那尸身项下挂着一个锦囊。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用金锁锁着,文远心中一喜,左右扫视一番,也不开启查看,直接纳入怀中,道:“就是此物了!通知其他人,收拾一下,立即回营!” 得了文远号令,好一会亲兵们才聚拢,只这一天功夫,挖到的财宝倒有几大包袱,难怪这些亲兵一个个恋恋不舍了。 不过玉玺既然已经到手,这里还是董卓的地盘,文远不敢久留,招呼众人出城! 众人原路向北,本想着能顺顺利利进入北邙山中,不想刚出城不到二十里,却迎头撞上了一队董卓的兵马! 017 中计遭擒? 说是小队,少说没有二百余人?尤其其中近半都是骑兵,更让文远挠头不已! 王力见情况紧急,道:“主公,你快先走,我们留下来挡住敌兵!”众亲卫也一脸刚毅,劝文远赶紧逃走。 文远苦笑摇头道:“各位弟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人心软,看不得有人为我拼命,我却不管不顾,心安理得的逃走……” 众亲卫感激涕零,张驭哽声道:“少爷!我们就是战死没什么!可下曲阳不能没有主公啊!快走!快走!” 文远虎目一睁,怒喝打断张驭:“慌什么!我们这身装束,谅他们也未必能认出!你们都不要多言!等下先看看情况再说!” 此时那支军马远远见了文远一行,大队中飞奔出数十骑,人马飞驰,转瞬之间将文远这十三人围在核心。 “擦!难道今天走了狗屎运了吗?”文远的心也在下沉,不过仍以目示意众人不可轻动,本来若在平时,这二百余人他倒也不惧,可眼下无盔无甲,除了腰间藏着一柄短匕,连一件趁手兵器都没,就算他最后能侥幸逃脱,手下这十几个亲信却绝无幸理。 众人正暗自戒备,只见骑兵之中一个军侯装束,年纪在十七八岁上下的白面军官打马而出,刀指众人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百姓?出来一个!我要问话!” 王力畏畏缩缩、点头哈腰的走上前,拱手作揖,照着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军……军爷,小的……小的都是中牟张家沟子逃难过来的百姓,本来想到洛阳投亲,不想大军交战道路不通,直到前几日才开了关口,谁想到了洛阳,亲戚都随大伙搬到了洛阳城……” 那军侯见众人一身平民装束,而且连续几天翻山过河,浑身上下满是泥污,也未存疑,便欲撤下包围,返回大队之中。 见西凉军并未生疑,众人忍不住松了口气,恰在此时那支大队赶来,其中十数骑骁锐拥着一人而出,喝止那名军侯道:“且慢!” 年轻军侯一见来人,忙在马上拱手施礼道:“父亲大人!” 文远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是一紧!抬眼看去,只见那都尉四十出头,面皮白净,颌下留着山羊短须,一双眼睛微眯,时不时却又精芒四溢! 只见他身披软甲,腰间佩剑,外面却罩一儒袍,宽袍大袖,一副儒将风范。 心中暗自凛然:“此人不知是谁?难不成被他看破了行迹?” 只见那中年都尉招来军侯耳语两句,而后才策马上前道:“尔等方才说是哪里人士?” 王力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那都尉沉吟一番,道:“我看你们孔武有力,现如今既然已无处可去,不如在我军中当兵如何?也可混个一日两餐温饱。” 文远心念电转!这都尉原来是想招自己当兵,这时被二百多人看着,若稍有不从怕是不立刻砍成肉酱?看来只有先答应下来,待会再看看能不能逃跑! 王力假意左右看看询问众人心意,看见文远以目示意,便领着众人跪下道:“小的皆愿意追随大人。” 那都尉嘿嘿一笑,指挥手下撤去包围,众亲卫心中一宽,心忖危机总算暂时过去了,戒备顿消。 文远此时也是长出了口气,刚要起身,抬眼突然看见那都尉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心中一阵发毛! 文远扫视左右,只见西凉军看似撤围,实际上却已借众人心神松懈之际逼近了不少! 有诈!文远脑海中顿时出现这两个大字!怎么办?这个都尉究竟是看破了什么?反抗,还是不反抗? 此时反抗,众人根本反应不及!十三人必定在劫难逃!可是若束手受缚,接下来会不会连反抗的机会也没了? 文远在心中闪电般的左右权衡,反抗,必死!受缚,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他双眼紧盯着那都尉,咬牙暗道:“冷静!这时候必须冷静,NND,拼了!” 只见那都尉抬起手臂,轻轻挥下,口中喝道:“给我拿下!” 几十名军汉齐发一声喊,如狼似虎一般一拥而上,几个亲卫根本还没醒过神来,就被一把按倒!一个亲卫最是撑不住气,一把抽出断刀,可是还没冲上前去,便被一箭射中面门! MD!中招了!这个时候,抵抗是没一点用的! 张驭、王力等人见此情状,也欲取出腰间匕首拼命,却见文远丝毫不挣扎,被两个西凉军汉压在地上,心中一惊,正要扑上前去救文远,文远已经低声喝道: “不要动!不要抵抗!”众人见文远被制,也不敢乱动了。 转眼之间,十二人尽被制住,用绳索双手反剪缚于背后,那个被一箭射死的亲卫,则被西凉兵仍到一旁。 “给我搜!”那都尉冷声喝道,一干人上前打开包袱,只见几大包袱尽是金银玉器,西凉兵一阵骚乱,个个眼中流露出贪婪光芒,倒是忘了搜索众人的身上。 那都尉命人将包袱展开放在文远面前,踱步上前,指着这些金银问道:“我看刚才出来说话那人屡次看向这边,想来你才是这一群人里的头吧,你来说说,十几个中牟来的百姓,带着这么多金银做什么?” 文远心神一颤,这人好深的计算,好毒的眼光! 事实上从文远发现情况有异,他就一直在做反向思考,假如自己就是面前这个都尉,究竟是从哪些方面看破行迹? 行装?不会!十三人全是寻常百姓装扮,根本看不出真伪! 身形?是了!己方这十二人一个个身形魁伟,孔武有力,而且若是只见到一两个还勉强说得过去,若是十二人站在一块,难保对方不会起疑! 此外就是举止,自己和麾下亲卫常年军旅生活,虽百般掩饰,言行举止仍不免带有一些营伍之气,若是有心人细细观察,也难保不会看出端倪! 想清楚这些,文远禁不住为眼前这都尉眼光的毒辣惊得冷汗淋漓。 不过既然已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文远此时竟出奇的冷静下来,他故做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地上那些金银,叹了口气道:“将军大人神机妙算,正是,我等确实不是中牟百姓!”听了此话,西凉军顿时一片哗然。文远偷眼扫过,那中年都尉双眼微眯,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文远语气一顿,也不待都尉发问,抢先道:“只是小的有一事不明,不知将军是如何看破我等行迹的,还请将军赐教!” 一个又一个念头飞快从文远脑中闪过,若是对方已经看穿自己细作身份,必然会一口说破,如今却是让自己供认,想来定然只是看出自己并非百姓,尚不确定自己真实的身份,除了细作?还可以是什么?快想啊!只要想出来,情势就可能会有转机! 018 平津都尉 贾诩 不料那都尉根本不打算解释,随便指了一个文远身边的亲卫淡淡道:“杀了他!” 噗!一颗头颅滚落道文远面前,文远禁不住一呆,此人轻描淡写就处死一人,表情依旧冷淡如常,心肠之毒,心机之深非比寻常! 文远正不知如何回答,那都尉又连指三人,又是三颗头颅落地,饶是亲卫们忠心耿耿,可是见到这个架势,也不禁心慌。 好在此时那都尉暂时停了下来,他似乎认准文远是这十几个人的头领,冷冷的对文远道:“不说吗?下一个就是你了!” “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盘问,果然这都尉并不能认定自己一定是奸细!”文远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从没想到自己的美梦,理想竟然会在此地终止,他不甘心! 可是是什么?还能是什么?自己这十三个军壮以什么身份出现洛阳城北才合理?而且还能免去被杀的命运? 突然,文远心中一动!对了! 能不被当作奸细被杀的!只有友军! 想到这,文远心思豁然开朗,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出现在脑海里! 文远当即拜伏于地道:“小的不敢欺瞒将军,小的姓张名远,并州人,乃是温侯吕布部将魏越麾下一个屯长,只因前日虎牢关前大败,我等与大队失散,一路向西寻到此地。” 那都尉不等文远闭口,追问道:“为何北上?说!” 见对方并没有一口断定自己说谎,文远心中大定,面容一苦道:“小的惭愧,我们几个在洛阳游荡了几天,得了不少金银财宝,几个人就合计,打算带着这些钱财回乡!求将军饶过小的性命啊!小人几个愿将这些金银全部奉上!” 那都尉冷哼一声,也不置可否,随便走到一个亲卫面前,询问并州军中都有哪些将领,并州哪些县邑隶属哪个郡管辖,并州风土人情等等。 丁原被吕布所杀之后,董卓趁势吞并了并州军,文远此次带来的都是从并州时就跟着自己的心腹亲卫,人人都能说上一口流利并州方言,对并州军队和当地风俗也是信口拈来,一连问了几个,都是对答如流,那都尉疑虑方消。 西凉兵一听是吕布麾下的并州逃军,一个个面带鄙夷之色。 那都尉又走到文远面前,扬了扬手中宝剑道:“你们既然是逃兵,按照军法,理应斩首!” 文远身躯一震,抬头看向都尉,心中惊怒,难道说如此费尽心力,最终仍是难逃一死吗? 文远正要做最后一搏,不过看都尉眼中并无杀气,言犹未止,聚起的力道一松,静听他继续讲。 果然那都尉捻须又道:“不过此时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尔等若愿入我军营当兵,我便不计前嫌,饶过你们的性命如何?” 就这么从鬼门关前走了一会,文远长出一口大气,领着众人拜道:“愿意!小的愿意,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那都尉捻须颔首道:“既然如此,贾穆!你领一队人回去,将这些军壮安置在营内,为父独自去渑池赴会。” 方才那年轻军侯在马上点头应命道:“孩儿遵命!” 贾穆?旁人倒没觉着什么,只有文远身躯一震,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中年都尉,史书记载贾穆是某人长子,眼见他口称孩儿,莫非眼前这都尉就是他的父亲,三国时鼎鼎大名的“毒士”——贾诩? 贾诩,算无遗策,胆识过人,阅历繁复,志节深沉,若论计策之毒,贾诩可称得上三国第一毒士!若论智略机变,三国中也罕有其敌! 贾诩出身寒门,早年并不出名,只有当地名士阎忠慧眼识珠,二十三岁才得举为孝廉,士族与寒门的区别待遇,以及汉室的腐朽或许是影响他日后性格一大主因。 在贾诩投靠曹操之前,他先后为之献策的,多属造孽江湖的恶棍型军阀。虽然贾诩常以汉室忠臣自诩,也确曾有功于皇上,但他显然更热衷于放纵自己天赋的谋士才华,没有任何的精神束缚,而是将谋略本身当作一种美!只要他的计策有用武之地,他毫不在乎山河变色,只考虑自己的生存。 东汉末年的天下大乱,他就难辞其咎。他侧身在杀人如麻的强盗身后,貌似蔼然文士,一面犯下滔天奇罪,一面又能成功地躲避千夫所指,这份能耐,孰能及之?他以一介游士的身份,时而避难乡间,时而闪身在某个诸侯的厅堂,好似流窜作案。说计道谋,甚至敢让曹操甘拜下风;逮至晚年,竟又在曹丕的朝廷里充任太尉,权势蒸蒸日上,一派德高望重的模样。这是一个怎样的奇人? 原来自己居然是栽在贾诩手里,文远心中烦闷稍解,又一想到自己编的谎言竟然侥幸将其骗过,心中又禁不住泛起一丝窃喜。 这边文远正想入非非,贾诩已经带着大半人马往西南而去,贾穆等父亲走远,便指挥部下领着众人往北行去。 说是领着,不如说是押着更贴切一些,文远等人仍被反绑着双手,前后还有一队骑兵小心跟随,对自己仍不放心,由此可见贾诩智计之深沉。 不过文远也不着急,经过一番探问,他已经知道刚才那都尉果真就是贾诩,此时他官拜平津都尉,平津渡正是他的防地,文远此行正是往黄河渡口平津而去,有这一队西凉兵马“护送”一路上倒也安逸,只需入了贾诩营寨,待晚上寻个空隙,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河去! 和身边亲卫偷偷约定好时辰,文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心情轻松的他一路上甚至哼起了小曲,如此走了两个多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黄河边上的一座军营。 进了营,贾穆年纪轻轻却也细心,先将文远等人分散到各处!还收了他们的随身包袱,晚上也不给饭吃,饿了文远一顿。 是夜三更,九人悄悄摸出营去,在营外汇齐,借着月光辨识了一下方向,九人一路想东北方向跑去。 贾穆仅仅的趴伏在一片长草堆里,静静的盯着营门的方向,见这九人鬼鬼祟祟出了营门向北行去,对父亲的神机妙算不由一阵钦佩!当即大声喝道:“尔等哪里去,家父早料尔等有此心机,令某在此等候多时矣!” 文远众人正行间,突听一声沉喝,只见四面八方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变色惊呼道:“中计了!毒士贾诩,果然智计无双!” 数百西凉兵顿时从四下里围上,文远等人身无片甲,只是方才从营中出来时顺手抄了三杆长枪,如何能够抵挡,文远闪电扫视周围,见只有西面还有些空隙,喝道:“随我来!”说罢,领着众人向西奔跑! 因为想留下活口问出实情,贾穆并没有命人放箭,只见包围中的这几人闪电似的向西奔跑,速度之快,超出众人想象,负责西面包围圈的西凉兵猝不及防,被文远奋起勇力杀出一条血路,不过仍有两个亲卫被刺杀当场! 眼看对方跳出包围,贾穆气得直骂娘,三百军士,居然连几个几乎手无寸铁的人的堵不住,一群废物! “追!给我追!”贾穆一边催马,一边喝道!身边百余骑兵紧紧跟张,一阵风似的追向文远逃逸的方向! 众人脚程虽快,却始终比不上战马,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众人只听身后马蹄声隆隆,暗暗心惊,文远当机立断喝道:“跑一个算一个,分开跑!” 几个亲卫依言四散分开,张驭,王力忧心主公,不肯散去紧紧跟着,贾穆远远的看见,分出四队追向四散的亲卫,自己带着五十余骑紧缀在文远后方。 文远暗暗苦笑,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还从没如此吃瘪,被人连番算计,狼狈至此,不过听身后马蹄声渐渐稀疏,想来人数已经分散不少,如果只是几十骑的话,未必没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奔行之中的文远急促交代身边张驭王力两句,二人点头,顿时奔向左右两个方向! 贾穆见前面三人再次分散,习惯性的分出两队骑兵去追,如此身边只剩下二十余骑! 文远如此又奔出半里,突然折返直冲向身后数十步外的贾穆,此时这小将身边的骑兵已经不多,他要擒贼擒王! 贾穆见对方孤身一人,只道是黔驴技穷,冷冷一笑挺枪来迎,狂笑道:“看你还往哪儿跑!” 加速!在加速!文远大步蹬地,每蹬一次地面,速度就会有惊人的提高,渐渐在黑夜中形成一道淡淡的黑影!只有那长枪在月色的照映下翻出点点的寒芒! 这是文远第二次被逼使出极限的力量,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文远甚至能够感受到身边的空气凝稠犹如粥状。对面的贾穆仿佛一帧一帧的缓慢移动,只有文远自己,在突破自身的汲县之后速度一点一点的提高! 贾穆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他从没有想到,有人会拥有如此惊人的速度!那如流星一般刺来的长枪,令他根本没有办法躲藏! 当啷一声,枪尖点到贾穆头盔之上,贾穆踉跄着跌落马下,仓皇之下正要去摸腰间佩剑,却摸了个空,只觉颈部一凉,锋利的剑锋已经架在自己的颈部之上。 那些骑士见小将军被抓,顿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贾兄,得罪了!”文远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道。 贾穆惊道:“你究竟是何人?” 如今主客易位,文远也不再那么紧张,淡淡笑道:“某乃是并州张辽,区区贱名,贾兄未必知晓。” 贾穆禁不住惊呼一声:“你便是击败吕布的那个张辽?” 见文远淡然点头,贾穆叹了口气,硬气道:”杀了我吧,败于你手,也不算冤枉。“ 文远呵呵笑道:”我怎么舍得杀了贾兄,能逃离此地,某还需要贾兄助一臂之力呢!“ ”贼子休想!“贾诩怒道,不过文远手中的佩剑轻轻一晃,贾穆的气势就顿时泄了一截...... 藏着小船的芦苇旁边,文远焦急的等待着,他和王力,张驭约好,天亮前在此汇合,如今天色眼看就要大亮,可是到现在只有王力赶到。 身边,王力冷冷的盯着被脱去战袍,反剪双手的贾穆,而岸上,数以百计的西凉士兵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从三更天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张驭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就在文远即将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河岸上一阵骚动,几个西凉骑兵押着一人赶到。 文远眯眼看去,只见押来的那人一瘸一拐的,正是张驭,不仅心中一宽,拎起长剑在贾穆的身上敲了敲...... 原来张驭自分开后连杀数人,脚掌被一箭射透,终于被俘,好在贾穆当初下令尽量抓活的,才没有惨遭杀手。 三人押着贾穆刚刚过了河岸,王力拎起长枪喝道:”狗贼,你杀我兄弟十人,今日我便要你偿命!“ 说着长枪向贾穆胸口刺去! 文远正给张驭包扎伤口,闻言大惊,忙断喝一声道:”王力住手!“ 王力对文远一向言听计从,闻言立即住手,只见枪尖已刺入贾穆小腹寸许,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贾穆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饶是硬气的不肯出声,却也已经是大气直喘,面色铁青了。 文远狠狠瞪了一眼王力,道:”给他包扎伤口。“见贾穆没事,文远才松了口气。 自打来道这个世界,文远一直以为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便可以无往不胜,可是此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狠狠的栽了个跟头,一行十三人,只有自己和王力,张驭虎口脱生,文远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古代人的可怕智谋! 尤其是这毒士贾诩,想到他一生之中所谋所言几乎无有不中,文远就觉着脊背一阵发凉。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真杀了他的儿子,恐怕贾诩必然会精心设计致自己于死地,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会得到安宁,与其如此,倒不如把贾穆放了,也算是送贾诩一个人情。 放了贾穆,三人也不敢歇息,引张驭脚上有伤,文远和王力二人便轮流背着向东急行,把张驭感动的一塌糊涂,一路只能寻些草皮树根充饥,如此饥渴交困三天,文远三人才形容狼狈的回到虎牢关内! 至于贾穆回去见到贾诩,后者面容凝肃,沉思良久才道:”穆儿,你得此教训,倒也不是坏事,日后须更加谨慎!只是此人心机深沉,居然连我都差点瞒过,你日后好生留意此人,我料其必非池中之物!“ 回到自家营帐,文远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此行虽然险些陪上了小命,好在有惊无险,总算福大命大挺了过去,而且能如愿取得传国玉玺,只是因此,损失了几个最忠心的亲卫,张驭左脚微瘸,从此也不太适合担当宿卫的使命。 想到传国玉玺,文远忍不住将那匣子从贴身衣兜里取出,这几日只顾着赶路,又生怕泄密,文远只是匆匆看过两眼,一直未曾仔细观看,如今回到自己营帐,才有机会仔细观赏一番。 019 各怀鬼胎 打开朱红匣子,里面乃是一方四方玉印,玉印方四寸,上镌五龙交纽,一角崩缺,是用金子镶成的,上有虫鸟篆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就是历史上可称无价的传国玉玺!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致使该传国玉玺屡易其主,辗转于神州二千余年。然终于销声匿迹,至今杳无踪影,令人扼腕叹息。 得了这传国玉玺,他倒是不敢妄自尊大,被虚名所累,不过若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此物献给朝廷,大小一个将军位应该跑不了。 玉玺之事告一段落,文远招来张颌,询问军中事宜。 这几日倒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自从打破虎牢关后,各路诸侯分屯要地,却迟迟不见继续进军,曹操几次派人往袁绍处催促进兵,始终不见回信,曹操心中急切,打算亲自前往河内催各路诸侯进军。 之后想来就是曹操惨败的荥阳之战了。 文远听说曹操要连夜赶往袁绍大营,因知此后再无大战,且手上已拿到重要的东西,便也领军同回。 二人到了大帐,袁绍亲自出来迎接,见了文远,忙疾走几步迎了上去,握着文远手臂温言道:“张将军真英雄也!独战温侯吕布,名扬天下,大涨我联军士气,我欲表奏汝为奋武校尉,望将军日后戮力杀敌!” 文远尴尬一笑,心中暗道:“名气大了就是有好处,这袁绍小儿也来招揽自己了。若让他知道自己手上还得了那件东西,嘿嘿……不过……此刻正是良机!”突然心中一动,偷眼向韩馥看去。 果然韩馥见袁绍向自己部下示惠,面色早已不豫,此时文远如怨妇一般向他看来,目光中尽是尴尬、委屈。 这个袁绍,居然连我冀州牧的爱将都敢抢!韩馥心中顿时怒不可遏,血气直冲顶门,上前瞥了袁绍一眼,一把拉过文远道: “此事不劳盟主费心,文远立此大功于朝廷,我自当上表保奏。” 文远立即躬身拜谢,心理面却是暗暗好笑:斗吧,你们两个斗得越欢越好! 见文远如此知情识趣,韩馥顿时满心欢喜的将文远扶起,只是背后袁绍看向二人的目光则稍显阴郁。 韩馥当即上表暴走奏文远为奋武校尉,自此对文远信任不移。 群雄将曹操、文远请入大帐,曹操神情激愤,详细讲述斥候所报之事,并力促群雄出兵。 虎牢关之战胜利之后,群雄皆兵逼洛阳,袁绍、王匡、公孙瓒、韩馥、张杨等人之兵进驻河内。 刘岱、孔伷、张邈、张超、桥瑁、袁遗、鲍信、曹操等部众屯于成皋。 袁术、孙坚部自鲁阳北上威逼洛阳。 而当时董卓已经放弃洛阳以及河南尹的大部分地区,只领大军屯于洛阳西郊断后,更由于洛阳驱赶军民撤退行动中,军纪百环,军容散乱,士气几乎完全涣散,此时大军趁势追赶,正是天赐良机。 只可惜初开始时群雄还是信誓旦旦誓师讨贼,虎牢关一被打破,此时挥兵西进,迎回天子的希望就大了!此时群雄却个个勒兵不前。 曹操自己也没想到,十几路诸侯虽然号称联军,却各怀鬼胎,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军队大前锋,与西凉军团对敌,更重要的是群雄起兵,其真实目的并非是为了营救天子,剿灭董卓,而是借此名义切断与朝廷的的联系,不停调遣,拥兵自立,如果这时候把小天子抢回来,他们辛苦经营的地盘、军队将如何安置,难道还要交给汉室朝廷指挥? 曹操毫不客气对袁绍道:“如今董贼军无战心,大举西撤,我们正好可以乘势追袭,迎回天子,本初按兵不动,这是为何?” 袁绍咳嗽两声,含糊答道:“我大军连番作战,将士疲累不堪,而西凉军虽遭败绩,但主力未损,焉知他不会沿路设下埋伏,轻敌冒进恐怕没什么好处吧?” 操冷哼一声,环视众人道:“举义兵,出暴乱,名正言顺,现在各路兵马云集在一起,正是出击之时,董卓焚烧洛阳宫室,劫持天子迁都长安,此事天下震动,人心惶惶,不知该怎么办,正所谓天怒人怨,正是天要亡他董卓的时候,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一战就可以定天下,诸公为何还在犹疑,不能把握这一良机呢!?” 众诸侯都有些无动于衷,各怀各的心思,一怕自己兵力受损,二来洛阳时块飞地,打下来也不归自己管。 曹操遍视帐中诸人,见一个个各怀心机,低头不语,大怒拂袖道:“竖子不足与谋!”遂愤然出帐,自引兵万余,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星夜来赶董卓。 文远在帐中暗自慨叹,曹操此时还心向汉室,此心此节都让人钦佩,若非日后势大,渐渐生出篡汉野心,自己便是投靠了他,也并非不可以,只可惜自己一受不了人约束,也不愿助其行篡汉之举,这种想法,还是算了吧! 且说曹操领兵离开联军大寨往洛阳而去,不数日,便传来大败消息,曹操领军刚到汴水,就碰见了董卓大将徐荣,原来董卓在虎牢留有哨探,一听说曹操单独进关的消息,就将徐荣的大军调到汴水,准备迎击曹军。 曹操本来兵马就少,又是招募不久的新军,且连日奔跑,早已人困马乏,反观徐荣麾下清一色的西凉精锐,又以逸待劳,早已摆好阵势等在那里,一番冲杀,曹操大败而回,徐荣挥军紧追,一箭射中曹操肩部,又一箭将曹操座下马射翻在地,就在身后追兵即将围拢之计,一将领百余兵杀至,将曹操救起。 二人一路奔逃,途中夏侯兄弟、曹仁、李典、乐进等领兵皆到,天明收聚残兵,得五百余人,唏嘘一番,同回河内。 此战虽败,却暴露了天下群雄讨伐董卓并非为了拯救汉室,而欲拥兵自立的私心,曹操虽败犹胜,从此声名布于海内。 020 巨鹿太守 回到袁绍大帐,袁绍亲自将曹操迎到帐内,会众置酒,与操解闷。文远也有幸跟随韩馥入内。 曹操心情抑郁,不一刻便有些醉了,冷笑环视众人道:“我等始兴大义,为国除贼。诸公既然仗义而来,就仔细听听我的计划,本初率领的河内军团可以进驻到孟津渡口,酸枣军团修筑防御工事,固守成皋、敖仓,控制太古的险要地势,公路率南阳军团,由丹水、沂水逆流而上,直取武关,震动三辅各地。而后各处兵马皆深沟高垒,并不需要真正与董贼交战,也可以制造声势,并展示天下大事之所趋,如此以顺诛逆,董贼就可以平定了!只可惜如今各位都勒兵迟疑不进,大失天下士民所望,我深以为耻!” 帐中除文远、及刘、关、张三人,皆面有愧色,无言以对,那一刻,文远也被曹操一心为公的气节所感,差一点忍不住就要随他而去,只是想到日后曹操的所作所为,不由暗暗告诫自己,方才打消此念。 曹操见众人不语,长叹一声拂袖出帐,忖手上兵少,便往扬州募军去了。 公孙瓒见人心不齐,不日也领刘关张三人离去。 韩馥本来就不是坚决起兵讨董的人,见有人退却,也随便找了个由头领兵回邺城,只答应给河内群雄供应粮草军需。 文远自然随韩馥一起回军,还别说,人出了名待遇就是不一样,自虎牢关一战之后,韩馥待文远甚厚,隔几日就要请文远宴饮,隐约似有意将文远留在邺城不去。让文远心中暗自焦急,暗命王力往下曲阳一行,向沮授问计。而自己则每日留在军营操练士卒。 虎牢一战,文远麾下士卒折损百余人,文远便从辎兵中抽调精干编入正兵营内,这些辎重兵经历过此番行军出战,已经颇有些基础,只需稍加训练,即可成为合格士兵。 如此操练近两月,文远眼见麾下两千余众皆完成操练科目,却始终不见沮授派人前来送信。 五月,邺城百姓中开始流传,眼看秋收在即,黑山贼近日有蠢蠢欲动之象,贼首于毒、白绕、眭固欲侵略冀州、百姓人心惶惶,不少富户欲携家带口前往别郡。 这一日文远刚从军营练兵回来,突然韩馥派人来招文远府中议事,人刚到齐,就见韩馥愁眉不展,取出一封书信来令众人传看。 这是一封巨鹿太守郭典的来信,一封致仕信。 巨鹿太守郭典在信上称自己年事已高,心力不济,已不堪大任,所以特请辞巨鹿太守一职,回乡养老,太守之职请韩馥另选德才兼备之人担任。 文远之前和郭典打过几次交道,心知肚明,郭典虽然年高,却绝非心力不济。只怕是人越老越胆小怕事,日夜忧心黑山贼大兵压境,深恐一不小心城破人亡,性命不保。 韩馥见众人已经看完书信,而后问:“巨鹿太守郭典心存去意,诸位以为该怎么办?” 别驾闵纯谏道:“郭典闻贼势浩大,心胆俱裂,已无战心,需从诸将中调一人前往担任太守,安抚民心士气,如此局势方能不乱。” 韩馥扫视众将道:“何人愿往?” 众将皆低头不语,他们都知道冀州城高壕深,有精兵数万,粮草可支数年,而巨鹿僻居一郡,兵马不过万余,而且巨鹿紧靠中山、常山、上党等黑山贼寇猖獗之地,如非必要,皆不愿以身犯险。 文远虽然很想回去,却毕竟投入韩馥帐下日短,恐让人指自己怀有异心,也不敢冒然出言。 韩馥见众将皆不愿出班,心中郁郁寡欢,幽然一叹。 荀谌出班谏道:“某向主公举荐一人,此人若去,巨鹿一地人心必定,黑山贼亦不足为患!” 韩馥挑眉大喜道:“先生保荐何人?” 荀谌扫视诸将,最后在文远身上定了下来,道:“张校尉文武双全,胆气谋略皆不凡,巨鹿太守之位非他莫属!” 文远身躯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荀谌,文远一向低调做事,只是此次虎牢关一战才显露了一会,平素对这些文官恭敬有加,却并无深交,荀谌怎么莫名其妙突然举荐自己,文远一时也猜不出他的用意。 韩馥看了看文远,心中为难,说实话,他还真不想让文远回巨鹿郡,倒不是因为怀疑文远有二心,自从潘凤死后,尤其是文远虎牢关前以武扬名之后,韩馥就打算将文远当作心腹栽培,他一向胆小,有一员虎将能在身边,他才比较安心。 只是巨鹿也是冀州属地,若是有失也非他所愿。 左右见他犹豫不决,谋士辛评也出言谏道:“主公,冀州兵强马壮,黑山贼必不敢来犯,而巨鹿形势危急,非遣一上将而不可定也,” 韩馥叹了口气,他显然是没什么主意,见两个主要谋士皆进言让文远去,遂问文远道:“文远,你可愿去?” “辽......但凭主公吩咐!”文远面色平淡的拱手道,其实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他很清楚,只要能踏出这道坎儿,外放一地太守,他就可以摆脱任何束缚,自掌一地军政大权,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生存! 从此海平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或许走上这条路的文远并不及历史上的张辽那般风光,甚至可能还没达到自己此生的理想就已经兵败身陨,但是文远绝不愿意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尤其是韩馥,这个才疏短命之人。 只是现在,文远不能表现出丝毫热切的想法,低调,保持低调他才能从邺城走向自己的天地,他很清楚韩馥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人没什么主见,只要有人提出对策且没人反对就会采纳,所以自己只需保持沉默,韩馥就一定会同意。 唯一让文远想不明白的是,荀谌、辛评二人为何会让举荐自己,无缘无故,非奸即盗!文远心中一动!此二人一年之后就会怂恿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莫非早在此时就已经与袁绍有所联系了吗? 文远又联想到之前潘凤蹊跷战死,不由越想越觉有理。心中不由多了一丝寒意。 不过此时还是首先离开邺城为好,不要节外生枝,所以文远按下心中疑惑,静静等着韩馥最终的决定。 果然,韩馥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吾即日上表举荐汝为巨鹿太守,从邺城拨五千军士,粮草十万斛与汝,即日赴任,文远,一地太守责任重大,汝须慎之又慎!切记!”最后还不忘勉励文远几句。 021 走马上任 见韩馥果然将巨鹿太守一职委与自己,文远暗自感激,平心而论,韩馥对自己不薄,若非明知此人不可保,文远几次一激动就差点决定为他效力,可是文远也只能心中感慨,韩馥懦弱无能,这种人生在乱世,又居此高位,只能为人鱼肉,绝无幸理。 文远当即波澜不惊道:“末将谨遵主公教诲!” 韩馥似舍不得文远,摆了摆手叹道:“好了,我累了,你即刻下去准备,三日之后,我就为你摆酒送行!” 文远辞别韩馥,策马直奔自家寨内,一路上表情严肃的文远此刻才纵声大笑!笑声发自肺腑,响彻寰宇! “主公!何事如此欣喜!”张颌早听了动静,迎上来问道,焦触、慕容平等人也到了左近。 文远一把环住张颌肩膀,拉过他的脖子附耳低语几句! 张颌表情一滞,接着也是一阵狂喜,不可置信道:“此话当真?” 文远无比确定道:“当真!” “恭贺主公,升迁之喜!” 见张颌几乎无法抑制心中的兴奋,文远忙拽着他和其余众将进帐,道:“走走走,咱们进帐再议。” ………… 此时的河内袁绍大军帐中,刚刚年满十八的袁绍长子袁谭不解问道:“父亲大人,您为何动用邺城如此重要的暗线,却为那张辽张文远做嫁衣,白白便宜了旁人。” 袁绍斜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哼了一声,没有吭声。 谋士郭图见袁绍不悦,扯了扯袁谭的衣角附耳低声道:“大公子有所不知,冀州牧韩馥暗弱无能,主公早有意取而代之,而我等不过区区渤海一郡兵马,预谋冀州之地,必先剪除韩馥羽翼,谁想先前好不容易除了潘凤,竟突然又冒出来个张辽,此人虽然年少,却武勇超群,观其心智,更非潘凤一介匹夫所能比拟,此人若留在韩馥身边,对我等日后谋取冀州,恐怕有大大的不利……” “原来如此,多谢公则先生教诲!”袁谭恍然大悟道,忙向郭图拜谢。 袁绍又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了,你便退下吧!记住,此时切不可与外人说起!” 袁谭点头如捣蒜,连滚带爬的出了大帐。 看着袁谭的背影,袁绍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这个张辽,之前也不见他显山露水,在韩馥手下不过一个县长而已,没想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战败了号称“无双”的吕布,在虎牢关前将天下群雄的风光尽数抢去! 此人若留在韩馥身边,日后必成自己心腹大患,冀州急不可图矣!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调离邺城,等日后自己得了冀州,谅他区区巨鹿一郡,还能翻出什么花去,到时候还不得乖乖投入自己帐下? 只是相比这张辽,自己的大儿子袁谭却生性愚钝,和比他大了两三岁就已经名满天下的张辽张文远相比,何啻云泥之别? 日后若是将自己的基业传给他,自己怎能放心?倒是小儿袁尚虽然年方十二,却聪明伶俐,相貌俊美…… 袁绍正凝神沉思,从事审配入账禀告道:“主公,细作密保,董贼欲遣朝中大臣来来此地劝降主公,愿许以高位!” 袁绍身边的许攸一听来了精神,问道:“什么高位?” 审配不悦的看了一眼许攸,道:“据说董贼愿表奏主公为骠骑将军,封南皮侯……” 袁绍怒而拍案:“哼!某如今已是群雄保荐的车骑将军,如此岂非不升反降?况且我身为义军盟主,怎能受国贼封许?我这便修书一封给王匡,令他截住前来招安的朝臣,若彼等肯回去便罢,若不回去,便尽数杀了,不可让他们来此见我!” ………… 五月初八,烈阳高照,文远率三千下曲阳兵、五千冀州兵以及役夫上万人辞别冀州刺史韩馥,望北而去,前后护送一应粮草辎车数千乘,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 一路之上,但见原野上纵横阡陌,到处是已经结满了沉甸甸穗子的绿油油麦苗,田亩之中不时可见一二劳作的百姓,一个个脸上挂着开心的笑。 是啊,冀州一连两年大旱歉收,今年风调雨顺,眼看是个丰收之年了。 北行数日,文远抵达巨鹿郡城瘿陶,太守郭典率郡城官吏开南门迎接,上万瘿陶百姓听说有新太守上任,也都好奇的围在城门附近。 只见南方浩浩荡荡长蛇一般行来一支车马大军,为首一将身披描金明光甲,头戴黑金盔,胯下白马雄峻,长戟倒绰在手上,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一张俊脸英姿勃勃,卓然不群。 马后竖一大纛高三丈许,上红底黑线、金丝镶边,大书一个龙飞凤舞的“张”字。随风飘扬,那张字仿佛活灵活现,飘飘欲飞。 白马将军之后又有一年轻小将,身披亮银铠,手绰丈二长枪,也是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其余众将也是个个腆胸突肚,雄壮威仪。 文远见巨鹿官吏出城相迎,于马上一举右臂,身后士卒纷纷停步,如桩子一样站在那里。 文远打马上前,郭典亲自迎了上去,朗朗长笑道:“哈哈哈!老夫等候将军多时矣!” 相隔十数步,文远翻身下马,拱手拜道:“辽何德何能,居然劳烦太守大驾到此迎接!” 郭典笑着将文远扶起,动容道:“我已经年老体衰,实在不堪承此大任,早有致仕返乡之意,奈何实不忍舍弃这一郡子民,今日天幸韩使君举荐将军为巨鹿太守,将军入主巨鹿,这是巨鹿百姓之幸,冀州之幸啊,哈哈哈!我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文远谦辞道:“太守谬赞,我实在愧不敢当。” 郭典见文远如此谦逊,哈哈笑道:“何言谬赞?将军虎牢关大败吕布,此事早已传于天下,人尽皆知。吾巨鹿百姓听闻将军到此,无不翘首以盼,一睹将军威仪。” 文远再三谦谢,郭典则是赞不绝口,握着文远手臂无比亲近!二人言笑尽欢,竟将一干将吏晾在那里。 听说这新来的太守武勇过人,在虎牢关前大败当世第一勇将,巨鹿百姓无不翘首以望,见竟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俊朗小伙子,无不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 022 郡城瘿陶上 不过看到他身后的军队,百姓们都开始相信了,那些士兵,尤其是前列的那两三千军士,从刚刚开始站住的时候就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一个个表情严肃庄重,宛如一尊尊雕像。 如果是几个几十个人倒也罢了,两三千人长时间静立不动,气势沉凝,那种场面就足以让人震撼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两千多人六人一排,举目望去就如六道笔直的线条直到远方,似乎不仅前后左右间隔相等,两千多人连动作都是一样!宛如一个整体,不得不让人感慨这支军队的纪律之严! 想到这样的强兵日后就会来守护巨鹿一地,瘿陶百姓对黑山贼大军压境的担心顿时稍解。 郭典也是知兵之人,只是稍一打量,就立刻震惊当场! 半晌,郭典才醒过神来,动容道:“真是虎狼之师啊!难怪将军能大败董贼于虎牢关外,老夫因为有黑山强邻在侧,日日不得安枕,常怀忧患之心,如今将军坐镇于此,巨鹿百姓从此无忧矣。”然后真挚的拉着文远的手直至城外吊桥之前。 郭典亲捧印绶户籍账册献于文远,如此即算交接,文远接过那用绢帛包裹的官印,面上虽然淡定,心里却如同山呼海啸一般,这,就是自己自主拥有的第一块根基之地啊! 文远扶前太守郭典上马,瘿陶百姓早就对文远及其麾下军队赞叹不已,二人在众百姓的欢呼声中并辔入城。 交接完印绶,郭典又引文远来到巨鹿府库,查点资材粮秣。 东汉实行租赋制度,分租和赋,田租按三十税一,到魏武帝时才改为租调制。 赋以丁计,包括算赋、口赋、更赋。 算赋是对15岁~56岁的人征的人头税,税率为每人每年120钱;口赋是对7岁~14岁的儿童征,税率为每人每年23钱;更赋是一种代役税,按汉制,成年男子均须为政府服役,不愿或不能亲身服役者,可出钱交官府雇人代替。 另外汉室实行州郡县三级领导制度,每年七月秋收之后,百姓需在年末向所在县衙上缴田谷,年关之前也要缴纳各种税赋,县署收缴钱粮除留下官员俸禄等必备抢粮之外,须全部上缴郡府,剩下的这些则有州郡二级对半分成。文远为下曲阳县长时钱粮必须靠州郡支应,而成了一郡太守之后掌握自主财政,文远才有能力自己养兵。 而且事实上到了汉末,一些郡城太守和州府之间对立,根本不上缴应纳钱粮税收,自取自支,俨然一个独立的小朝廷。 一边听着郭典介绍,文远一边仔细的看着户籍账册。 巨鹿郡下辖县邑十五,分别是郡治瘿陶、杨氏、郧(去员加枭)县、下曲阳、南辔(去口去车+言)、任县、平乡、南合、巨鹿、广干、曲周、广宗、广年、斥章、列人。 户籍显示,巨鹿在册有田二百七十六万八千四百八十二亩,有户七万五千八百九十三,口三十五万七千五百二十六,成年丁口约在七万人左右。其余皆是老弱妇孺。 不过这只是账册上的记录,这几年来虽没有大的战乱,可是黑山军年年劫掠,巨鹿人口每年都有逃亡,相信肯定没有这个数目。 文远猜测,此时巨鹿应该还有五六万户,田两百余万亩,按照计算,每年巨鹿的正常税收可得二三十万斛,钱三千万左右,如此上缴给州府一半,还剩十余万粮,钱一千余万左右。 这么点钱粮,只够养士卒六七千人,难怪文远看到郡城只有四千守兵。 而现在光文远自己带来的就有三千下曲阳兵,五千州兵,共计八千军马,加上下曲阳那边留守的士卒,一共一万出头,如此加上郡城及各县守兵,巨鹿城现已有士兵两万左右! 以三十余万疲敝之民养两万大军,负担可想而知会有多重,当然如果文远多加课税,这两万大军也能应付,但文远在下曲阳时那么艰难都不愿盘剥百姓,如今成了一郡太守更不肯改变初衷! 好在来此之前,韩馥从州城拨了十万斛粮草,这么些粮草足够五千士卒一年吃用,而郡城府库还留下存粮二十一万斛,钱八百余万,帛四千余匹,一时还可支应。钱粮之事暂时还无需做出决定。 出了府库,郭典又文远去了武库,武库中有铁甲二百余副,皮甲两千余套,枪三千余支,戟一千余支,刀四千余把,强弓七百张,脚弓五百张,弩一百余具,矢两万余等,城头设有十石弩十六具,此外生铁三万多斤。 这么多库藏,又足以让文远武装出数千新兵,不过文远担心战具破损补充,以及此时部队已经显得臃肿,一时也没有打算动。 不过那二百余副铁甲文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他叫来焦触耳语几句,焦触大喜,回头就叫来二百多没披铁甲的步卒,大手一挥,喜滋滋的将这二百余套铁甲搬出府库。 除了铁甲,文远还对库中的弩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毕竟这种东西可是当时的大杀器!朝廷明令禁止军队以外的任何团体或个人使用,即便是军队,也不是什么杂牌军都能有,就像文远,自己手上现在也只不过有上千张的强弓或者角弓。 汉时弩主要有。大黄弩、大黄具弩、大黄力十石弩、大黄参连弩,其中大黄参连弩相传乃西汉最最著名的劲弩,它可能是在秦朝连弩的基础上制成的,而军中只有像李广这样的大将军才有资格使用,当年李广以此弩连射左贤王等数人,只是文远这大黄参连弩需要极大的力量才能拉动,当初李广究竟是如何使用。 而以石分类,则有“具弩”“二石具弩”、“三石具弩”、“五石具弩”,“六石具弩”,“八石具弩”和“十石具弩”等多达十余种。 巨鹿武库里这一百多具弩就是二石具弩,射程在120米左右,而更强三石弩射程可达到189米! 023 郡城瘿陶下 文远一看到这些弩就非常喜欢,当下取出一具细细研究。 此弩弓干扁圆,长五尺五寸许,弓身是用桑木制作,用皮条缠绕以增强弩身强度、弹性,韧性,外表通体涂以褐色的生漆,在干中间弩臂含弓处又涂上朱红漆。既美观又防水防潮,阴雨天也能威力不减。 弩臂长三尺,宽两寸,木臂前端有合口嵌住弓弣,再用皮条绑扎,往后系结在木臂两侧的耳上固定。 弩臂上有凹型箭道,可以盛箭并增大与箭的表面接触面积,虽增大了发射阻力。却利于提高于准确性,而且这些箭道都经过精细的打磨,显得异常的光滑,上面也涂漆、涂蜡,用以减少发射时箭与箭道的摩擦力。 弩臂后部是弩机,用青铜精密制作。由望山、悬刀、牛组成。望山是瞄准装置,高三寸;悬刀也就是现代的扳机。长四寸,牛是设计的最精巧的物件。提现了咱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牙与悬刀相联,但是不直接承力,而是通过牛为枢纽。上弦时,弩手拉弦抵于望山,望山后移,牙正位后牛复位。牛上承牙力,下抵悬刀,弓弩就进入备发状态了。如果弩机发射,过程正好与上弦正好相反。弩弓扳动悬刀,牛一松更下沉。牙没有了支持,/顷力下沉,弓弦带箭飞离。这种精密的设计极大提高了投射可靠性,误发率大大降低,而且减少了发射时的震动,可以大幅提高射击命中率。 文远看的极为细致,心动之下还取来一只弩矢试射验证,只见文远用脚蹬拉上线,随意瞄准了七十步开外的一根木桩,轻叩悬刀,只觉弩身一震,弩矢应声而出,凄厉呼啸着直中木柱,一两多重的肩头深深扎进木柱三寸!矢杆兀自颤抖不挺! 这还是二石具弩,箭镞威力就已经如此巨大!若是更强的三石、五石、甚至十石弩,那该有多么强横!果然是强力杀器啊,非但飞行速度几倍于弓,精确度也有大大提升,更重要的是弩操作比弓简单得多,只需稍加练习就能运用自如,不像弓手需要人身高臂长,准确性也大大不如,如果这种杀器能够大量装备部队……呃,或许唯一不足的就是射速。 文远当即吩咐郡城兵曹,暂停其余一切军器生产,将府库之中生铁全部打造成兜鏊,或者甲叶,穿制城铁甲,二石、三石弩也要全力生产!若有什么材料缺乏,府库全力承担! 郡城中有工匠三百余人,见新太守发了命令,立即行动起来。 出了武库,郭典又领着文远转了转其他地方,直到天色将晚,二人才回到太守府邸大摆筵席。 此次筵席,巨鹿郡城上下头面的文官将吏都来参加,豪族大户也纷纷到场,文员这边则是曲长以上军官,两边上百人,堂上坐不下,就在院中置酒招待。只是因为变起仓促,附近县邑的官员没有赶到。 正堂中设两张主座,文远和郭典各据一案,左边是郡城里的头面僚属,右边则是文远带来的将校。 筵席上,文远与郭典把酒言欢,郡城一干文武也是殷勤敬酒,希望和这个日后的顶头上司打好关系。 汉时太守不设都尉,以太守为一郡军事总长,以下置郡丞一人,位次太守,秩六百石,负责民政事务;丞下分曹,如民政(户曹、比曹、时曹、田曹、水曹)、财政(仓曹、金曹)、交通(集曹、漕曹、法曹)、军事(兵曹、尉曹)、治安(贼曹)、司法(决曹、辞曹)、教育(学官)、卫生(医曹)等。 除此之外职能还有更为重要的功曹、五官掾、督邮,这些吏员实权较大,是太守的左右手,在郡府自辟之属吏中地位最高,有负责全局、统领或监督其他各曹的性能。 除去各曹主事,军中还有书佐、循行、干、小史等二百余人,只是这些人地位太低,自然是无缘参加了。 成为一郡太守之后,郡中除郡丞以外,所有人事任免大权都掌握在太守手上,即便是郡丞,手掌军整体大权的太守想要除掉也很轻松,因此所有来参加筵席的各曹吏员都带着近乎献媚的表情举酒来到文远身前。 文远一个个亲切问以姓名,遗憾的是这些人皆不是什么有名的文士。 文官之后,就是武将,巨鹿有一营兵马,设司马一名,名叫夏阳,文远没什么印象,其下军侯曲长数人,文远一一问过姓名,结果同样,对此文远稍稍有些遗憾,这巨鹿郡除了张角三兄弟之外,三国时似乎再没出过什么像样的文官武将。 想想也是,能够碰上张南、焦触、苏由、慕容平这些三流武将已经算不错了,而且任县不是还有个田丰田元皓吗?只要能得他相助,就绝对可以抵得上十万大军! 想到这儿,文远的心顿时热切起来,心情也变得极好,与各个文武官僚开怀畅饮,僚属们见新上官如此豪爽,各个心中窃喜。 文武官吏之后,瘿陶本地的豪族大家代表也陆续来到堂上,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许多郡吏就是他们的族中子弟,文远礼数周全,一一与他们把酒谈笑。 不过说起来,瘿陶城的豪族势力真是特别小,稍具实力的仅仅只有两家,最大的一家是姓胡的小族,族中有田七千余亩,族长胡曼是个长相精明的五十岁老者,亲族有众近三百,徒附一千余,这或许也是整个巨鹿的特色,难怪这些小家族没有出现什么杰出人才。 宴席上觥筹交错,即便是度数极低的米酒,一帮士绅轮番上阵,文远也承受不了,一场酒宴直持续到深夜才散,郭典再三请文远入郡府歇息,文远执意不让,让焦触晃晃悠悠搀着回到馆驿。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爬起床。 因昨日刚刚交接完毕,郭典还需要些时间打点行装,文远洗漱完毕吃过早饭,直到午后等郭典一切收拾妥当才亲领郡县文武送郭典携家小车仗出城归乡、。 送走了郭典,文远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入住太守府上,刚刚坐上郭典曾经曾经坐过的位置,郡城文武齐集一堂,文远立即下达了成为太守后的第一道命令! “晓谕各县,留县尉守城,各县令、长、县丞五日后毕集瘿陶,不到者,军法从事!” 025 给力!下曲阳 不到五日,十五县主事俱到,官吏皆安排到馆驿休息,所带军士全在城外安营扎帐。 下曲阳也来了县丞刘惠、牵招,只留张南守城,王力也随二人到了瘿陶,五个月没回下曲阳,文远心中颇为急切,一听二人到了,忙命张驭接入府中住下,好一番询问下曲阳近况。 文远一月领军离开下曲阳,随韩馥征战三月,四月返回冀州,而后又在邺城带了一月有余,掐指算算,此时文远已经离开下曲阳五个月了。 刘惠此次前来,和五月前大不一样,精神矍铄了许多不说,双眼中也多了几分热切的神采,他见了文远之后忙拱手施礼,兴高采烈的汇报起下曲阳的工作来。 首先,由于文远实行的军户制度,陆续有军户亲眷从冀州各郡迁徙过来,这短短五月间,下曲阳城就迁来军户家眷两千四百余户,人口上万! 刘惠将他们妥善安置在城内居住,家中无存量者依文远往日旧例借予米粮,这时刘惠就遇到了上任后的第一个难题,前期开荒所得的十二万亩田已经分配下去,随着军户迁移入住户数的增加,新安置的军户家眷无法分田。 这些后来的军户家属眼看天气转暖,其他军户都兴高采烈准备春耕,心中不忿,鼓动上千军卒闹到张南这里来,张南一个大老粗根本不知道如何操办,只能跑到县衙请刘惠出面。 刘惠此时着手下曲阳政务月余,佩服感慨之余,早已摸清文远施政的方略,此时文远及麾下主官皆不在下曲阳,他身为郡丞,虽然初来乍到,却已是下曲阳最高的主官。 恰好此时牵招也在下曲阳,二人一合计,断然决定,全力开荒垦田! 二月,刘惠和张南召集军中及军户家属所有丁口劳力,又临时征调下曲阳壮丁两千余,合计近八千人,历时一月奋战,开垦出良田十六万亩良田。 如此,加上先前开垦土地,文远共得良田二十八万亩,至此文远麾下两千八百正兵、两千七百辎兵军户家家分到良田。 本来八千壮丁一月远远不止开出十六万亩,只是这时下曲阳不仅仅城北的土地,连其他三处城郊的良田都以开发完,所以相比文远此前的成绩,速度满了不少。 其次,随着文远实行军户屯田制度影响的传播,数月间还有数千流民携家带口到下曲阳来,他们都是些失去土地、背井离乡的贫苦百姓,听说只要道下曲阳当兵,就可分得五十亩田。 募兵是大事,刘惠如何敢干纲独断,他召集所有来到下曲阳的流民,正式严辞拒绝,可这些流民早就看过城中军户的安定生活,又打听到此地县长爱民如子,如何肯离开?与张南带来的千余兵士对峙,眼看就要激起民变。 刘惠急中生智,答应将流民安置在城内,选其精壮帮助下曲阳军户种地,每日供应两餐,至于老弱,则每日供应粥饭。 如此忙到农闲,刘惠又让这些流民去下曲阳西北开矿,一直忙到现在。 如今,下曲阳城城中已有军民两籍共九千多户,相信不久就能上万,有口五万三千余人,这个规模,比之文远初到下曲阳时,短短不过八个月,人口就翻了一倍多! 听刘惠汇报完这些,文远心中暗喜,这个河北名士治政果然有两把刷子,遇事不乱,敢于承担,开荒和收募流民二事,令他才华尽显,如此名士,屈居一县丞,委实是浪费人才。 想到这儿,文远笑道:“子惠先生大才,区区百里小县绝非先生施展报复之地,屯田开荒之事,关系民生大计,辽欲请先生出任典农都尉一职,专司巨鹿一郡军户屯田开荒之事,不知先生肯屈就否?” 刘惠见文远身居太守高位,仍对自己如此敬爱,且将此重任托付于己,慨然拜道:“惠必竭忠尽智,以死报效主公!” 文远扶刘惠起身落座,又转望向牵招这边。 “一别数月,子经别来无恙乎?” “谢主公关怀,招至下曲阳数月,所见所闻,真可谓大开眼界。”牵招早有一肚子话想说,见文远跟自己打招呼,忙躬身施礼拜道。 牵招回观津操持完先师丧葬之后,即刻携家带口随张南迁到下曲阳来,他一直留心观察,见到下曲阳风物,真可谓一日数惊,对文远治军治政充满感叹。 军中事务,本来全部由张南暂领,只是张南带兵操练、冲锋陷阵还可以,处理琐事就一个头两个大了,粮草辎重、后勤保障之事忙的他焦头烂额,亏得牵招时不时给他提些意见。 一路护送牵招往返观津时,张南就知道牵招是个人才,又亲眼见过主公对他如此厚待,焦头烂额之下,索性试着让牵招替自己分担一些,谁知牵招上手极快,没几天的功夫就将军营上下琐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文远走时,共留下金两千、钱一百三十万,粮草十二万斛,生铁一万斤,五月来,士卒训练消耗,招募流民开荒、开矿、施粥、借于军户种子、口粮等,去耗去军粮近十万,张南虽然在此间剿匪所得数千石,却也是杯水车薪,不过好在剩下的军粮勉强足以撑持到秋收,到时算上秋收所得田租以及军户偿还的借贷可得军粮二十万斛。 兵器辎重方面,1万斤生铁到二月初即以全部冶炼出来,除直接打造出五百副生铁兜鏊,其余全部锻成熟铁甲叶,至三月初,共打制出铁甲一百八十余套,箭一万余支,至此生铁全部用完。 此时牵招已经开始处理政事,只是当时正值春耕播种时节,军中士卒都下去帮助种田,根本抽调不出人手采矿炼铁,眼看一干工匠整日无所事事,牵招就让张南到临近县城采购生铁,十余日,得铁一万余斤,铁匠才得以继续冶炼。 四月,牵招命招募城中壮丁两千余口,由军中工匠带领去下曲阳西北三十里开矿,而为了护翼采矿以及已经播下种的天地,牵招力主将营寨移到了下曲阳西面。留八百正兵守御,其余辎兵拱卫城垣。 至五月末,铁匠作坊共打造出兜鏊八百余顶,铁甲三百二十余套,箭头一万三千支,环首刀三百余柄,木匠坊也有产出,得牌五百副,辎重车二百余辆,强弓三百多张,角弓一百多张。 听牵招回报完这些,文远也是感慨非常,牵招虽年方二十,但其文韬武略已隐隐崭露头角,日后只需稍加磨练,即可独当一面。 想到这儿,文远眯眼笑道:“子经长于治军,真乃不可多得之才,某欲拜子经为军中主簿,专司处理军中琐事,子经可愿屈就?” 025 新官上任三把火 牵招闻之,感激涕零拜道:“子经蒙主公如此信重,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主公恩德之万一!” 文远微笑将牵招扶起,又亲陪二人后堂用餐,末了,才抽出空召王力前来。 一见王力,文远就迫不及待问道:“公与先生何在?” 王力回禀道:“主公宽心,沮授先生一家都已经迁入下曲阳,先生本来已经到了瘿陶,可是说欲为主公觅一贤才,并未入城而直向南,说是前往任县,因为担心主公惦念,就命小的先来禀报一声。” 文远虎目一瞪,不悦道:“糊涂!汝在此,先生安危何以保全?等等,汝说任县?莫非先生此去是寻……”突然心中一动,一字一句道。。 王力笑着点头应道:“应是田丰!小的也是这么看。” 文远蹭的一声跳了起来,激动的搓着手来回转悠,思忖一番后道:“汝速领一百,哦不,三百精兵前往任县接应,若接得田丰来瘿陶,便即刻使人报来!” 王力领命起身而去,文远仍有些不放心,叫住王力道:“切记,此去须保得二位先生周全,稍有差池,汝提头来见!” “小的遵命!”王力再拜离开。 王力走后,文远仍激动的直打转转,时不时的驻足念叨着。 “田丰……” 翌日,太守府大堂,巨鹿一郡政要各县令、长,及军中其他大小官员五六十人齐集一堂,等待着新太守的到来。 各县官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向郡城的官吏紧张打听着有关新太守的消息,连文远走路先迈哪只脚都不肯放过,希望从这些鸡毛蒜皮小事中摸清日后上官的脾性,待会也好应变。 相比他们,张颌、焦触、刘惠、牵招等文远一系的官将则表现淡然,他们只是和众同僚打了个招呼,就静静的站在一边,对身旁这些满脸紧张的同僚看也不看。 外系官吏虽然也有心向张颌等人打探一下新太守的喜好,奈何张颌、焦触、慕容平等人面容冷峻,一言不发,站在那儿不动如山,几个文官想开口询问,被焦触大眼珠子一瞪,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被吓了回来。 牵招看上去倒是文雅一些,可是因为他太年轻了,众人都对他不以为然,心忖即便想问,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想要的答案。 除此剩下的也只有刘惠了,刘惠是河北名士,巨鹿官吏认识他的倒有一小半,只是刘惠名气太大,以前还在州牧韩馥手下做官,平素与自己这些甚少牵连,众人对他执礼甚恭,奈何每次问道关键之事,刘惠总是笑而不语。 就在堂上众人惴惴不安之时,文远缓步从后堂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黑色直裾深衣,头戴紫檀冠,腰间佩一柄长剑,看上去英俊潇洒,只是一双眼睛始终微眯着,不是有精芒闪射出去。众人见太守如此年轻,不由暗暗吃惊。 “参见太守!”众文武见文远来到,齐齐躬身一拜。 “诸公请起。” 文远径自走向自己案前坐下,左手向上虚抬,就如同气功一般将堂上数十人扶了起来。 只听他淡淡道:“诸公,今我初任事,巨鹿之事除下曲阳一县还算熟稔,诸位在任上劳苦功高,辽日后还需仰仗诸公尽心辅佐。” 一听了文远的开场白,各县官吏顿时如吃了颗定心丸,满脸堆笑纷纷谦谢。 孰料文远突然虎目一睁,声音一冷道:”不过,若有人敢以资历自恃,做事不肯用心,我这手中宝剑,也是不客气的!“ 感受着文远凝练有若实质的冰冷眼神,巨鹿文武只觉背上冷汗淋漓,刚刚起身,有跪伏于地。 文远气势一放即收,又恢复之前人畜无害的温和样子,让人几乎以为刚才那锋芒毕露的一瞬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只听他呵呵笑道:“既如此,各县且先将县中田亩、丁口、兵役之数报来。”各县不掌钱粮,所以只需这几个数据就可以知道一县大概。 各县长县令早知此事乃重中之重,一个个早记得滚瓜烂熟,张口就来。 文远细细听着,又命牵招取纸笔一一记下来,此时众人见牵招如此为太守所重,顿时心中惊叹。 足足汇报了小半个时辰,牵招又一笔一笔记下之后再相加演算,不一会就将数字呈于文远。 文远接过,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众人道:“哦,忘了介绍,此人姓牵名招,是我帐下主簿,日后还望诸公多多提携。” “原来是主簿大人,失敬失敬……”一听说此人竟是文远近臣,一个个忙上前以礼相见。 那边牵招应付的忙乱,文远则捧着一串数字凝神观看。 果然如文远所料,各县汇报上来的数字比郡府掌握的略少一些,巨鹿十五县,每年都有丁口死于各种灾荒兵乱,或者逃到其他州县,如今整个巨鹿郡还有户六万八千六百七十三,口三十万一千三百九十二。田二百三十四万七千五百九十四亩。 相比之下,十五县所拥有的兵员倒是比文远预料的多得多,除去下曲阳之外,剩余十四个县共有部卒一万二千! 文远招来郡丞胡奎一问方才释然,本来各郡都留有守兵四五百,杨家堡被自己洗劫之后,州郡下令,各县都新募青壮五百,下曲阳当时刚发了笔横财,一下子还募兵两千。 可是如此起来,整个巨鹿就有兵员接近三万,以三十多万百姓供养三万军队,百姓负担之重可以想见! 以此时巨鹿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支撑三万军队!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是四处攻伐以战养战,要么,只有精简兵员,将大部分郡兵降格为辅兵,令他们垦荒屯田! 以战养战的方法固然可以极快的掠夺财富,获得更多的军队,可势必无法获得精锐的兵员,况且攻打其他郡县,给各地民生只能带来更大的破坏,文远自问此生的志向就是让百姓安定,况且文远自一开始走的就是精兵路线。 所以精简兵员是文远的必然选择,当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对象,文远也愿意出兵劫掠,比如……黑山。 想到这文远站了起来,各县官吏见文远起立,表情严肃,气势令人,一个个闭口不言。 文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令!从即日起,郡内所属十五县实行军户屯田制,制度明细稍后由郡府属吏发往各县!” 众人还来不及弄清楚什么是军户屯田制,文远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下来。 “令!自即日起,巨鹿开始改革军制,分为正兵、辅兵二线,皆授以田亩。正兵主战事,御寇乱,积功进位,缴获有赏,辅兵农时垦荒屯田,闲时训练、或戍守城池、或维持境内治安、或视情势协助正兵出战!” “是!” “令!自即日起,巨鹿治下十五邑不留正兵,守兵全部降格为辅兵,俱编入军户,正兵营裁汰老弱,精简兵员,保留精兵一万,裁汰者皆编入郡城军户,自郡城以下所有部曲统一接受整编!” “遵命!”众人恭声领命。 新官上任,文远的三把火今日彻底烧了起来。 026 胸襟气度! 军户制度,文远已经在下曲阳成功得到验证,可以说是文远在这个世界立身的根基所在! 这个时代最缺的是什么?粮食! 下曲阳开垦荒地二十八万多亩,第一年即可得军粮十四万斛,此后每年可得军粮二十八万斛,加上民户上缴的田赋,每年可得粮三十余万斛,足以养兵一万五千! 当然其余县邑肯定无法达到这般规模,不过经过整编之后,整个郡的辅兵军户接近两万,若开出良田千顷,两年之后,只军户纳粮就可得百万斛,巨鹿一年所获,可养兵五万! 只不过有利有弊,军户制度虽然利于屯粮耕战,缺点也明显,一是容易废驰,国家一旦长年没有战事,军户就会因为军官奴役、掠夺军户妻女、政府加派杂差等产生逃亡,久之就会变得老弱而不能战,有的军官隐瞒逃亡或绝嗣军户不报,私占其土地。 再就是长期实行军户制,掌管各地军户的军事贵族势力就会抬头,很容易出现藩镇割据局面,造成分裂,养出了一批难治的骄兵悍将来。 另外,军户只需承担兵役,田赋,若大力推行,难免造成经济畸形发展。所以文远并不打算日后开疆拓土之后,在所有领地实行。 公布施政方略之后,接下来是人士任免!喘了一口气,文远接着道:“刘惠!” 刘惠恭声应道:“臣下在!” “今命汝为巨鹿典农都尉,巨鹿一郡军户屯田开荒之事,皆由汝决断!” “臣下领命!” 文远又道:“张颌!” 张颌抱拳一礼道:“末将在!” “命汝为点军司马,代某掌一营兵马,军中操演、整训之事皆由汝操办。” “末将领命!” 张颌之后,焦触、慕容平、张南、苏由皆升为都尉,各引新编正兵部曲一千,张驭为帐前都尉,领亲军三百,王力为斥候都尉,领轻骑五百,牵招为行军主簿,郭敬为宣抚都尉,余者皆有升迁。 下曲阳乃文远根基之地,所以文远特命张南引一千正兵屯驻,其余县邑可没有这般优待,县长之职一时无合适人选,也只能有这个大老粗暂代。 而裁汰后留下的九千正兵,全部留在瘿陶接受张颌训练! 一连串的人事任免,说的文远口干舌燥,任免之后,文远才转身离开。 一干人早听得云里雾里,等太守一走,都向郡丞胡奎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 胡奎哪知道什么是分田到户,什么事军户屯田?好在典农都尉刘惠就在堂前,众人便围着他一探究竟。 就在众人被文远公布出的军户屯田制唬得一惊一乍的时候,文远已出了太守府,领百余骑直奔任县! 刚才他还有两件最重要的任命没有说出来,沮授,为行军司马!田丰,为军师祭酒! 文远风风火火飞奔出城,半日即至任县,可是到了县城之外,文远反倒越发担心田丰不肯出仕,像是近乡情怯,犹豫着不敢进城。 文远便令麾下亲兵一拨接一拨的进城,找寻昨日已经先行前来的王力一部,先打探一下风声。 谁知,前后派进去三四拨亲兵,进了城之后仿佛没了踪影,文远在城外踌躇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实在忍不住,三步一停硬着头皮进了任县县城。 从城门到田丰府院不过两三里路,文远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由此可见他心中的担忧。 远远走过最后一个转角,只见王力的三百轻骑此时正围在田府四周,文远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咬牙道:“NND!死就死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到了府门外,士卒纷纷上前拜见,文远问道:“田先生、沮先生可在府中?” 上前一骑兵屯长道:“俱在府中。” 文远舒了口气,道:“王力何在?” “也在府中。” 文远不悦再问:“此前吾派来数拨亲兵前来,彼等何在,为何无人回复?” 骑兵屯长如实答道:“主公所遣使者俱在院中,王头领命人传话,只说若非主公亲至,任谁都要扣在府中,说是奉了沮先生之命!” 文远忍不住苦笑嘀咕道:“这个王力,也不先透漏些风声。” 沮授显然料到文远会亲来任县,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没办法,文远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当下整理衣冠,昂首从正门而入。 刚进了第二进院落,文远果看见自己派来的十几个亲随正在院中站着军姿,看到文远前来,表情就像苦瓜一样,文远抬眼往正堂看去,只见堂前垂一竹帘,王力正按剑立于廊下,堂内田丰、沮授二人正在当中对弈品茗。 王力见文远来,脸上大喜,正要拜见,文远忙紧走几步制止,并示意他噤声。 经过了刚才最激烈的心里挣扎,文远此时心中反倒一片宁静,看到两位先生在堂前对弈,文远轻轻走到廊下,按剑而立,一动不动。 而堂内二人恍若不知,仍在那凝神对弈,兴致浓厚。 如此又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天色渐暗,张南几次想入堂禀告,皆被文远止住。 终于,沮授长笑而起,道:“哈哈哈,元皓棋意磅礴大气,重势而不重力,授自叹不如!” 田丰抚须笑道:“公与兄过谦了,棋艺本是做消遣静心之用,公与既心有旁骛,尚且能与我对弈许久,公与之才,丰才当自愧不如。” 二人相视而笑,沮授走出堂外,满脸赞赏之色望向文远,躬身施礼道:“主公请恕授僭越之罪,非如此,田丰必不肯从!” 文远拉着沮授左看右看,半晌才道:“数月不见,先生身体还好吗?先生尽心为我谋划,我感恩还来不及,何言怪罪?先生是我的老师,弟子但有疏漏,还望先生不吝指正。” 沮授见文远不问田丰之事,反倒关心起自己,眼睛一红,俯身拜道:“主公待属下如此,我能追随主公,真是平生之幸啊!主公,请!”话毕,掀开竹帘,请文远入。 027 田丰来投 沮授掀开竹帘,请文远入。 文远执意让沮授先入,沮授再三不从,无奈,文远随入堂就坐,沮授则坐于下首。 自始至终,田丰都一直看向文远,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一丝波动。 文远也是毫无异状,双眼微眯,平静的看向田丰。 沮授对文远的表现暗赞不已,这小子似乎总是出人意表,见到田丰这样的大才,竟也毫无紧张之意。 其实他哪知道,文远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若非一向低调惯了,恐怕早就控制不住紧张的心情。 半晌田丰方道:“将军想招揽我已经很久了吧?” 文远心中一紧,郑重点头道:“正是,我盼先生前来,如旱苗而渴甘露,只是因为一直官卑言轻,所以才不敢冒犯唐突。” 田丰静默半晌又道:“那将军以为方今汉室如何?” 来了!此人开口先问汉室,果如史载是个忠于汉室之人,自己改如何回答? 思忖一番,文远幽幽一叹道:“今董卓暴戾,天子蒙尘,关东群雄割据,皆不听朝堂号令,当今汉室,已名实不符矣。” 田丰眼中脸色一黯,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将军平生之志如何?” 文远看了看沮授,后者正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自己,文远心中大定,虎目一睁,立身而起道:“辽虽卑贱,然平生所愿,惟荡平乱世,兼济天下耳!若不可得,亦要偏居一隅,保全一地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之乱。” 人言得陇望蜀,文远却自认是个实在人,有能力就做,没能力就算,反正已经有了巨鹿一郡地盘,接下来该好好滋润滋润,至于百姓,好吧,巨鹿的百姓文远会尽量让他们过好的,至于整个天下,文远不过刚刚当上一郡太守,手上的土地还不到整个大汉的百分之一,更兼根基未稳,那么遥远的事情,谁知道呢? 田丰定定的仰首看着起身站立的文远,一字一句问道:“若丰愿助将军争霸天下,那将来打算置当今天子于何处?” 文远心知这才是田丰最想知道的事情,眼神微眯道:“辽不敢欺瞒先生,若陛下英明,乃中兴之主,某便竭忠尽智,肝脑涂地以效命,若天命汉祚当绝,某也要奋一己之力,解天下百姓倒悬之苦,虽明知此道艰难,辽亦百死而不悔。” 田丰离席背过身去,在堂中缓缓踱步,文远表情淡定,静静等着田丰的回复,他知道田丰为人耿直,早年在朝为官,因此心系汉室,文远自认虽然疲懒,却也有些良心,若能让百姓过得好些,他自然愿意尽些绵力,可若天子依旧庸碌,他也不愿为了汉室昧着良心罔顾天下百姓,是故虽然可能引起田丰不满,文远自问心不愧,也不愿假意欺骗田丰。 良久,田丰感慨道:“真睿智、赤诚、雄略、宽仁之主!罢了,田丰不才,愿拜于主公麾下,略尽绵簿之力。”说罢,躬身俯首拜于文远面前! 文远心中狂喜,忙扶起田丰,手足无措道:“先生快起,快起!先生大才,辽日后多有借重,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田丰也谦谢道:“丰性直,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主公日后多多担待。” 文远激动的拉着田丰的手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先生说哪里话来,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文远年轻识浅,好好敲打!” 沮授此时才笑而出声,道:“主公有时气吞山岳,有时又顽皮的像个小儿,元皓日后就会领教他的古灵精怪!” 田丰见文远丝毫不以为忤,颇为惊讶,心中对文远又亲近了一些。 文远当即拜田丰为军师祭酒,拜沮授为行军司马!三人是夜同在田丰府上住下,次日收拾妥当,齐往瘿陶。 至此,巨鹿上下力行变革,开荒垦田,大练兵卒! 而在韩馥回军邺城到文远任事巨鹿太守的这段时间,天下如烧开了的沸水,乱象纷呈! 三月,孔伷引兵与西凉军李傕大战,孔伷被杀,时孙坚兵屯鲁阳,南阳太守袁术表孙坚行豫州刺史。自己欲谋荆州。 三月,因荆州刺史王睿被孙坚所杀,诏以北军中候刘表为荆州刺史,刘表结荆州蔡姓、蒯姓等地方豪族,平定荆州。 三月,屯于酸枣之军粮草吃尽,都退散回各自驻地。 四月,刘岱因与桥瑁交恶,岱杀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 六月,董卓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至关东,劝降袁绍等群雄。胡毋班、吴修、王瑰到了河内,袁绍秘密派人让王匡悉将这些人尽数杀了。袁术也杀了阴修,惟独韩融因素有名德免死。 至此,短短不到半年,除河内,鲁阳方向尚有联军驻军以外,其余群雄皆退散,而河内以袁绍为首的联军重兵仍是一动不动,且袁绍使人杀了朝廷大臣,朝堂士人与关东士人的关系也开始出现裂缝。 此后半年,局势才稍稍平静。 整个六月,文远借着秋收前一个月的空闲时间,与牵招等人跑遍了巨鹿十五个县城,终于将军制整编之事落实到底层,只是垦荒暂时还不行,还要等到八月秋收过后由刘惠主持实行。 说起来,军队改制实行的还比较顺利,汉时本来就有北军和郡国兵之分,北军主战,郡国兵戍城,与文远的正、辅兵制没有多大的不同,而且辅兵一旦加入军户,不仅无需缴纳田租以外的税赋,还可由政府帮助开垦五十亩荒地予以耕种,田租虽然稍重,但比起当时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日子过得还是相对比较稳定。 有这么大的好处,正、辅兵如何不积极加入军户,尤其是正兵营的名额争夺异常激烈,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只因揽上这么一大张摊子,文远顿时感觉粮食和肉食负担沉重,文远在瘿陶宣布改制之后,将士兵的伙食略作调整,辅兵只有在有任务时才能供给饭食,每日三餐,每三日能吃到一顿肉。而没有任务就只能回家吃自己的。 正兵的待遇相比下就显得优越的多,因为是全职的战兵,不用屯田,不用巡逻站岗执行寻常任务,每日只在校场中操练,战时出征,一日三餐都由军营供应,一日三餐两顿稀一顿稠,餐餐管饱,中午还按士卒军阶吃肉。 正兵选拔如此激烈,文远自然不敢放松,巨鹿一郡有兵近三万人,只有一万人可以成为正兵,而其中又有四千是文远本来就已经训练好的老兵,两万六千人争抢六千个名额,由此可知激烈程度。 不过麻烦也并非没有,文远之前从邺城带来的州兵倒没什么,韩馥待文远甚厚,当初拨给的五千兵士都是青壮兵丁,瘿陶周边县邑因为害怕黑山入侵,招募的也是满员的青壮丁口,唯一出现问题的,居然是在文远眼皮子底下的瘿陶城! 028 黑山来犯 瘿陶城在册兵员四千余人,可是一经检阅,文员才发现只有三千四百多名士兵。 不用问,缺员的这五百多人显然有人吃了空饷,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算了,剩下的三千多人,还有五六百人是根本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残兵。 剩余的两千八百多人之中倒是有三百余名装备精良的精壮兵士,不过经过一番核查发现,这三百多人虽然编制是在瘿陶郡兵名册之中,可他们却是从州府领取粮饷,却只听命于瘿陶别部司马夏阳的家族私兵。 汉末的军队情况就是这样,讨伐董卓以前,东汉军队仅仅经历过黄巾之乱这样一场大的战争,而且剿灭黄巾的主力还是禁军、北军以及地方豪族武装。 相比较之下,郡国兵战斗力就比较低下了,再加上汉末财政紧蹙,时不时还发不了军饷,更造成了许多士兵的逃亡。 这个现象直到黄巾之乱以后才逐渐得到改变。 不过不论如何,文远都不希望自己的军队中出现吃空饷的现象。当即下令瘿陶城所有郡兵全部降为辅兵,夏阳改任辅兵都尉,缺员限定十天之内补上!若非不愿一上任就和巨鹿世家豪族闹得太僵,文远当场就会把夏阳的官位拿掉! 解决了瘿陶辅兵的麻烦,剩下的最繁琐的便是张颌一营战兵足足五千人的甄选. 文远的法子倒也简单,自从下曲阳成军,麾下直属的这四千正兵大部分都操练了大半个年头,都是些挺好的军官种子,文远、张颌直接提拔了其中五个平时表现出色的军官升为新兵司马,各自组建一部,让他们自己再去挑选信得过的老兵下属。 如此部长选曲长、曲长挑屯长、屯长选队率,直到最后才由伍长来挑选新兵,选好的人全部席地坐好,摆上桌子逐个登记编队,另外记载下此人姓名、住址、年龄、面貌特征。如此一营新军很快组建完成,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有那么多中下级军官搭起架子,部队战斗力就能很快成型。 只不过如此一番抽调,原有的四千合格战兵生生被抽调走近千人,搞得张南、苏由、慕容平等人一个个表情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 此外,文远还立下一个规矩,所有想要分得田地的辅兵军户,必须是本地人,或者将家属亲族迁入本地,因为文远知道,只有本地人才能在外敌入侵时激起他们保卫家园的斗志,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是故整编兵制的一个月,又如同以前在下曲阳时一般,整个巨鹿十五个县邑,道路上每天都能看到络绎不绝从冀州各地迁来的人口,尤其是郡城瘿陶,一月之间迁来了上千户百姓,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如此忙忙碌碌了一个月,五千正兵的编制终于完成,由张颌亲自带领,操练于瘿陶西郊。 秋收是比编练新军更重要的大事,文远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到各地视察落实编练辅兵之余,文远也不敢忘了到田间地头查勘。 六月二十七,文远在曲周县成督促完辅兵编制,便领三百亲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平乡县。 此时已是六月末,日头高挂,天气炎热,文远虽未着甲,可仍热的浑身是汗,身后三百亲卫清一色的铁甲兜鏊,环首刀、长矛、弓箭一应俱全,虽然也都是大汗淋漓,却始终一言不发,即便是一路步行,也不比文远策马稍慢。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骄傲,事实上他们也却是有骄傲的本钱,亲兵选拔,都是从老兵之中抽调出的精干,其中上等军士就有六十一人!其余军士至少都有中等中则的军阶! 此时庄稼渐熟,四野望去一片青黄,这一年虽不算风调雨顺,却也没闹什么大的灾荒,农民看在眼里,笑容一个个挂在脸上。 文远兴致极高,笑着向身侧策马随行的张驭道:“张驭,你这辈子最喜欢干的是什么啊?” 张驭一愣,笑着挠了挠头道:“我啊,当然是跟着少爷您啊,只要少主过得开心,小的就打心里高兴。” 文远笑着拍了一下张驭额头,道:“没出息,你就不想着有一天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再打仗,不再当兵?” 张驭讶然道:“能有那样的日子谁不愿意,可是现在天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打仗?怎么可能?少爷,你看……”正说着,张驭突然看到了什么,指着一个方向道。 原来,看到大道上奔来一彪军队,在田地里劳作的百姓纷纷逃散,这年头兵荒马乱,黑山军肆虐不说,官军军纪败坏,也经常四出抢掠,百姓们屡受其害,以至于一见有军队来,不论是官是匪,都先躲起来。 文远心中感慨,天下百姓生活贫苦,很多人因为头顶多如牛毛的苛捐税役,一年到头不得安生不说,手头上还剩不下多少余粮,而官兵盗匪年年抢掠财货,居无定所,耕无常田,更是让他们不堪其累,很多百姓都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文远默默不言,暗自发誓,人家的事自己管不了,不过既做了巨鹿太守,就一定要让巨鹿的百姓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文远刚准备命属下唤来百姓好生安慰,突然东方大道上一骑疾驰而来。张驭忙引数骑迎了上去,高声道:“什么人如此行色匆匆?巨鹿太守张辽在此,快快上前拜见!” 那骑手闻之忙按下马头,翻身下马,急声禀道:“太守大人,小的奉州牧大人之命,星夜来巨鹿报送公文。” 文远从张驭手中接过公文,只看了一眼,眼睛就微微眯起! 原来邺城传来急报,河内、上党等地黑山贼贼首眭固、于毒、白绕等引兵三十余万众入侵冀州!短短数日,贼首已打破涉县、武安!贼势浩荡,一路所过粮草尽被掠去,如今前锋逼近已逼近邺城、邯郸、易阳、南和、广年一线! 029 劫难 南和、广年已是巨鹿属县,此时临近秋收,黑山军必定是又为了抢粮而来!文远心中焦躁,两县的百姓被杀,刚刚成熟的庄稼也被劫掠的画片不时在脑中闪现。 “张驭!”文远淡淡的道! 张驭躬身喝道“小人在!” “你带着公文立即赶回瘿陶交给沮先生,令发出紧急公文往各县,限十日内将境内粮谷全部收割,违令者斩!再令焦触引一千军救南和,慕容平引一千军救广年,令张颌速速打探出贼兵方向,率全军来援!” “小人遵命!呃……那少爷您?”张驭领命,突然醒悟过来问道。 文远虎目一睁,冷森森的道:“此地离南和、广年不过百里,我自率兵前去救援!在我的地盘,我倒要看黑山贼有多猖狂!” 张驭本向劝阻,可看到文远眼中杀气四溢,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讷讷领命离开。 目送张驭离去,文远令三百军放开速度,疾奔离曲周最近的南和县。 文远率三百军疾行三个多时辰,终于与天黑前赶到南和,见黑山大军未到,文远才稍稍心安。 文远让三百新兵造饭歇息,自己进县城令县令晓谕百姓,连夜收割小麦。 一听黑山军大兵压境,南和城如同平地响起一声炸雷,慌乱起来。 自从黄巾之乱失败后,黑山贼以博陵张牛角,常山张燕为首,屡次劫掠郡县,中平二年更是攻陷郡城瘿陶,劫掠财物,残害百姓无算!朝廷军队屡次围剿失利,黑山贼气焰更加猖獗。 直到中平三年,张燕受朝廷招安,获封平难中郎将,掌河北诸山谷事,紧靠中山、常山、赵郡的巨鹿民生才稍有改观。 不过张燕虽然不再经常对巨鹿下手,并不代表其他黑山首领也不来犯,黑山军山头众多,各有号黄龙、左校、于氐根、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将、司隶缘城、雷公、浮云、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眭固、苦蝤之徒,不可胜数,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人。 这些黑山头目平日并不受张燕约束,年年在河内、河北、兖州一带劫掠,巨鹿只是因为离这些黑山贼巢穴距离稍远,这两年受害稍轻一些。 即便如此,听说黑山贼来劫掠,南和百姓也无不惶恐畏惧,人心涣散! 百姓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搅得文远头痛不已,虎目一瞪,冷声喝叫道:“都给我安静!我乃是巨鹿新太守张辽,再有妖言惑众者!军法处置!” ”妖言惑众,军法处置!“十几个亲卫几声一喝,如同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众百姓顿时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整个空场顿时鸦雀无声,而且百姓们一听太守大人就在南和,心中顿时稍稍安定一些。 见没有人在废话,文远又眯起双目道:“黑山贼众未到,众位可暂且心安!我已经带精兵来到南和,郡城大军即日也会赶来驰援,我向各位保证!黑山贼寇绝对打不破南和县城!若县城被破,我张辽以死谢罪!只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连夜收割粮食!各位自己辛苦一年,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长熟的庄稼被这帮黑心的强盗掠去,自己却要忍饥挨饿,家破人亡吗?” “不能!”听了文远的话,百姓脸上的表情变得坚毅起来,眼神中开始迸射出熊熊的火焰,这个时候逃命又能逃到哪儿去,没有粮食,迟早会有饿死的一天,与其那样,还不如跟黑山贼寇拼了命干上一干! 看百姓燃起斗志,文远淡淡点头,对南和县令道:“辅兵留一半人守城!排出侦骑向西、南两个方向哨探,召集其余辅兵,县吏、三老、富户家丁一起收割粮食,县内斗食。佐史、县丞包括你本人也必须下到一线!” 县令连连点头应命,文远也随县令到城外巡视一番,直到半夜收割行动展开,文远才回到帐中小憩一番。 第二日天不亮,文远就起兵拔寨,临行前还叮嘱南和县令,若贼兵到,就立即收拢百姓入城,辅兵坚守城池,决不可出战! 离了南和,文远又带兵马不停蹄往广年赶,兵行不到三十里,就遥见一股流民牵牛推车、扶老携幼自南逃难而来。他们形容狼狈,眼中尽是惶恐之色,时不时的发出哭声哀叹,看之让人落泪,闻之令人心酸。 文远心中萧瑟,正要令士卒召来一个询问,突然看见南边尘头大起,流民一阵骚乱,近千黑山贼追了上来,这些黑山贼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只是头戴黑巾,一个个表情狰狞,不少人刀头上还殷殷滴血,想必是从广年一路追杀过来。 逃亡百姓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有人不肯丢了性命拔腿逃跑,但更多舍不得家小财货,带着一家老小绝望的向前奔偶爱,可双腿如何能有马快,千余黑山贼中奔出百骑迂回道前面,一下子就将大批流民围了起来! 黑山贼就势将流民围拢聚集,强行收缴他们仅存的用来活命的口粮财货,稍有反抗,就手起一刀砍了下来! “大爷,求您给小老儿一家留下点粮食吧,俺一家五口,全靠这些粮食过活啊!” “起开!你活不活,干老子什么事?” “俺的牛!俺的牛!你们这些天杀的强人!你们一定会遭天谴的!” “天谴!你TMD看来是不想活了!老子这就让你遭天谴!” “啧啧,这小娘皮生的又滑又白,弟兄们先招呼着,俺先到那边去泄泄火气!” “阿秀,俺的婆娘,你们这群畜生,放开俺婆娘,俺跟你们拼了!” 百姓们跪地哀告,或愤声怒骂,可即便如此仍不时有痛苦、惨叫、哭喊之声响彻四野! 文远此时引兵已到里许之外,看到此等惨状,饶是他一向脾气极好,此刻也被挑起了血性,愤怒的咬碎牙关!青龙戟死死的攥在手上,恨不能将这些黑山贼碎尸万段! “冲上去!给我杀了这帮没人性的杂碎!” 此时黑山贼众也发现北面来了一支军队,开始有些骚动起来,只是观察自己后发现只有两三百人,便没太放在心上,领头的黑山头目一阵吆喝,留下两三百喽啰看押百姓,自己带着大队人马一窝蜂迎了上来。 那头目领兵近前,至一箭之地外缓缓停下,高声喝道:“我乃是于毒将军麾下大将陈当,来的是哪一路的人马,主将是谁?快快报上名来!” 文远快马加鞭冲出阵列,长戟直取那黑山军头目,虎目睁开,怒声吼道:“无名鼠辈,就凭你也配问某名讳?给我死来!” 头目陈当只见一身穿明光战甲的将军离阵而出,只是那铠甲上反射的阳光,就刺的他睁不开眼,还没缓过神来,就听一声惊若游龙的暴喝!一抹青光就流星一般向自己胸口刺来! 饶是陈当身披铁甲,又怎挡得住文远含怒一击!噗!只见他身躯一震!两尺长的戟身就刺进了他的心坎!戟尖透背而出,银亮的戟锋带着些许血色,看之令人胆寒! 030 哀莫大于心死 文远也不收戟,猛地将戟杆一抬,陈当一二百斤的身子轻若无物一般被挑起,胸口之处大股大股的血液向外滴溅!而陈当一时尚未死透,手脚身躯一边挣扎,口中还一边叫喊,声如鬼哭,令人心胆俱裂! 鲜血顺着戟杆浸染了文远一臂一身,文远恍若未觉,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已经面露惊惶之色的黑山贼众,冷冷道:“滥杀百姓,以看到别人的痛苦为乐,今天,我就让你们也常常这种被蹂躏的感觉!” “杀!活口一个不留!谁若对贼寇有半点怜悯之意!一家踢出军籍,赶出巨鹿!” “是!”三百亲兵齐声应是,排成六列,每列一队五十人,缓缓展开,排成整齐森严的队列缓缓向前! 仅仅是踏出一步,对面黑山贼众就感觉到一股杀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三百铁甲,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岩石向众人压来,那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坎之上!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前方三排!开弓!” “前方八十步!” 行进之中,阵中各伍长、什长整齐的喊着号子,一排排亲兵动作整齐划一,张弓搭箭!平日的苦练,让这些亲兵至少保持十射五中的成绩,随着一阵弓箭上弦的吱呀响声,对面数百贼众顿时感觉大热天里凉气直窜! “放箭!” 随着军官们一声尖厉的吼叫,正前方的三排亲兵同一瞬间将弦上箭矢射出!一蓬浓密的箭雨如蝗一般向众人射来! 只一波箭雨,黑山贼就伤亡数十人,黑山军装备简陋,身无片甲的比比皆是,有皮甲的已是稀罕! 而反观文远这三百亲兵,人人兜鏊铁甲,防护力足足高出一截!不过文远麾下亲兵根本不做停顿,亲兵屯长丝毫不在意眼前黑山贼产生的骚乱,声音中不带任何表情的继续高叫: “前三排停步准备,后三排上前!” 前三排的亲兵向左挪开一步流出空当,后三排的人稳步上前,而后张弓、搭箭…… 三百人如同一台经过整合的机器,前后左右看不到一丝混乱! “前方七十步!放箭!”接着又是一轮箭雨射了出来! 黑山军仓皇抵抗!奈何面对这支仿佛就是一个整体的冰冷军队,战斗的意志如同火遇到寒冰一般,迅速熄灭,即便是勉强射出的百余只箭,落在亲兵厚重的铁架上,也不能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前三排停步准备,后三排上前!”屠杀仍在继续…… “NND!跟他们拼了!”几个悍不畏死的黑山贼众鼓噪高呼,数百贼寇齐发一声喊,百余骑兵,分作两翼,呼啸向文远两侧冲来! 文远高声喝道:“前两排弃弓绰枪!第一队护住左翼!第二队护住右翼!其余四队自由漫射!我巨鹿军——!” 众人面色激昂,齐声吼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众人齐声一喝,声若惊雷一般,黑山贼众面色一变,不少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些。 眨眼之间,百余骑兵就冲到两翼,可受到亲兵箭雨的阻击,也折损了一小半!剩下的六七十骑也极为骁勇,即便眼前面对上百冰冷的长枪!仍悍不畏死的挥刀向前! 左翼,十几个最彪悍贼众最先冲来!带队队官早已严阵以待!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面前所面对的并非是黑山贼寇,而是一根根靶子! “出枪!杀!”随着队官一声嘶厉的吼叫,数十根长枪毒蛇般的刺出,快如闪电! “噗噗噗”的一连串枪尖入肉的沉闷声传出,十余骑兵转瞬之间被数十支长枪刺下马来!数十支枪,至少有半数刺中要害!他们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骇! 而即便侥幸躲过要害的,落马之后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被马蹄践踏致死!无一生还! 而数支马刀也砍在亲兵甲胄之上,迸出点点火花,也有两人闷哼一声,被锋利的环首刀砍断手腕! “出枪!”“放箭!”“杀!”文远亲兵们的亢声吼叫此时已经仿佛成为黑白无常送来的拘魂帖,每一次喝声想起,就会有人被刺下马来!亲卫们的表情越发凶悍,而黑山贼众的脸色则愈加惨白! 如此激烈的攻防,事实上仅仅持续了短短数息时间,文远麾下亲兵仅伤亡七人,而黑山贼众一边就已经战死超过两百! 终于,面对拥有如此强悍战力的巨鹿军,黑山贼众终于士气崩塌,大败溃散! 文远一马当先冷声喝道:“追!杀了他们,大胆贼寇!敢犯我巨鹿郡境,我要让你们日后闻巨鹿二字胆战心寒!”话毕,整个人如饿虎扑羊一般冲入敌阵,挡者披靡,转眼之间就有十余贼寇死于文远戟下。 “我巨鹿军!威武!”亲兵队齐声高喝!三百劲卒也如狼入羊群一般,掀起残肢断臂,腥风血雨一片。 文远领军追杀十里,斩首七百余级,只有四百余贼寇得以逃出生天。 文远收兵返回,就在被劫掠的百姓身边歇下,百姓被文远领兵救下,纷纷上前递水送食,对文远和麾下千恩万谢。 “好人呐!多谢大人了,要不是大人,我们这些百姓可就……” “你们是哪家大人的军队啊?真是仁义之师啊,拯救黎民,大败贼寇,真是老天开眼了啊!” “请问你们家将军是何人啊?我们穷苦百姓没什么能报答的,只愿为大人立下长生牌位,日日不忘叩拜。” 面对百姓表现出的衷心谢意,文远突然感觉一股浓浓的哀伤溢满了自己的胸怀! 保护治下子民,本来就是身为朝廷官吏的本分,可是汉庭做到了吗?如果真正做到了,这些百姓本应该安安稳稳的住在家中,悠闲的侍弄自家几十亩田,忙时辛苦劳作,闲时一家团圆,何以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盗贼四起,天下大乱!百姓生受饥寒交迫之苦,死无葬身之地? 而即便是那些穷凶极恶四处劫掠的黑山贼众,他们难道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吗? 曾几何时,他们不是也曾为了一日两餐,为了衣能蔽体,片瓦遮头而辛苦劳作么?是谁逼迫的他们走投无路,是谁逼迫的他们买儿卖女,是谁让他们到了最后已经卖无可卖,只能揭竿而起,去抢别人的饭碗!? 他们其实想要的就是那么简单!能让他们苟延残喘活下去的要求就那么可怜,而就是这么可怜的要求,那些身居高位、居心拨测之人都不肯给予,连生存的最后希望都要断绝! 可是现在,天下的百姓已经麻木了朝廷的无能,对于未来再也没有什么希望,活过一下,就算一天,无论是什么人帮助,无论他是官府、还是反叛!他们都会对其衷心的感谢,至少是这些人,让他们又活过了噩梦的一天! 031 匹夫不可以夺志 哀伤过后,让文远感受更得的则是责任!这是文远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承担责任,当他看到那一张张绝望中带着点渴望的痛苦面容,看到那一条条善良淳朴的生命倒在黑山贼的屠刀之下,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团热血如同汽油遇见了火星一般,一下子将他的整个身体引爆!第一次,文远觉着自己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好吧,虽然我一直想安逸的生活,不过既然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我拥有了张辽的这副身躯!既然我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既然我不愿被人掌控命运! 那么,就只有让我来做出改变吧!改变自己!改变身边的人!改变巨鹿一地!再努力的改变整个天下! 没有希望!我要让你们看到希望!没有未来!我就给你们创造出一片美好的未来!为自己,也为别人! 思虑过后,文远只觉着浑身充满了动力,当即招来几位乡老问起广年的情形。 原来这股流民都是从易阳、广年郊外往北逃难的百姓,两天前黑山贼众攻破了易阳县城,昨日午后,黑山贼前锋已到广年,只是众人只顾得逃命,根本不知道这次黑山贼的具体情况。 文远眼睛微眯,深为广年城能否守住感到不安。时间紧迫,有关黑山贼的情报又少得可怜,围城的兵力是五万?还是十万?自己手上只有三百人,若是冒然去救,很可能一不小心城没救到,反倒把自己陷进里面。 情报,关键是没有情报!必须先派人去打探黑山军的情报,文远令人收拢方才一战缴获的战马,便抽调亲卫先行往广年打探情况,救兵如救火,其余人原地休息进食了半个时辰,就随文远继续上路了。 文远带兵行至下午,已到广年城北十里之外的一处凹地,派出的侦骑此时已经陆续回到大队之中,文远也初步了解了黑山贼此时的情况。 此时黑山贼正四面攻打广年,攻城的队伍足有万人以上,此外还有更多贼众在抢收城外小麦,大营就在城南十里的地方。 依打探来的情况,此处黑山贼众少说也在五万人以上!唯一庆幸的是广年城此时还尚在己方手中,只是若援军不能及时赶到,以城中千名辅兵,即便是征调青壮守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广年城危在旦夕,必须马上救援!怎么办?该怎么办?手上就这三百部卒,纵是亲卫队以一当十,冲上去也是送死而已!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广年沦陷,而无所作为吗? 文远凝神思考,突然身边数十匹战马摇动的马尾,灵机一动,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想到就做,文远立刻令部卒这来树枝,拴在马尾上,而后吩咐骑马部卒如何如何,如此休息了又一个时辰,眼见已是黄昏时分,便将部下聚拢在身旁! “兄弟们!”文远先向众亲卫躬身施了一礼。 “主公!您这是为何?”亲卫们素知主公一向和气,不想今日竟如此严肃,顿时不知所措道。 文远长叹一声道:“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今日一战,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能够活着回来!一想到这,我心中难安啊。” 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亲兵大声喝道:“主公您这是说哪里话来,这不是折煞兄弟们了么?弟兄们!咱们拍拍自己的良心窝子问问,是谁给咱们一天三顿管饱?” 亲兵们起身吼道:“是主公!” 那中年亲兵又道:“是谁让咱们这些一年到头见不着荤腥的苦哈哈天天都能大口吃肉的?” “是主公!”众人齐声应和,许多部卒想起了以往的穷苦日子,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是谁给咱们分了田地,安置了一家老小,还给单身的兄弟娶了婆娘?” “主公大恩!我等唯有以死相报!”哗啦啦的一阵甲叶碰撞声音,三百亲卫,竟齐齐向文远跪倒! 三声过后,三百亲卫一个个双眼通红,面色激动的看着文远,仿佛文远此时说一声让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那中年亲卫哽咽着嗓子站起道:“好,兄弟们的心意,咱们主公也明白了!现在主公要打黑山贼,兄弟们说,咱们该怎么样!” “nnd!跟他娘的干了!”几十个亲卫顿时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对!跟他娘的干了!”三百人紧跟着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文远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看到这三百战心如铁的亲卫,他还能说些什么? 此战必胜! 文远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道:“好!兄弟们有这等决心!此战必胜!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好!出战!”文远亢声喝道,翻身上马,暗暗道:“昔张辽八百壮士破孙权十万大军!今日我张文远三百铁甲也要让数万黑山贼落荒而走,从此再提巨鹿二字胆战心慌!” 此时的广年城头上,双方的攻防正激烈的进行,喊杀声震天动地,至少有数十架云梯支在城墙之上,万余贼众如蚂蚁一般涌向城墙,上万人尽头戴黑巾,仿佛布满了整个视线远远望去,煞是壮观! 守军虽然人少,却一直抵抗顽强,从早晨一直攻到黄昏,已经打退了黑山贼几波进攻,城下已经堆满了上千具黑山贼众的尸体! 这就是文远将本地人编入辅兵的道理,且不说文远答应分给他们的土地,广年城内,就是辅兵们的家小,为了自己的家人,辅兵必然竭力死战!而一千个辅兵,就关系到一千户百姓,一千户百姓,就有数千户亲族父老,如此整个广年城同仇敌忾,黑山贼想要旦夕攻下广年,绝对是痴心妄想! 只不过黑山军仿佛根本不计伤亡,广年城城小壕浅,不到一个上午就被黑山大军将护城河填埋,城中滚木擂石不多,箭支也奇缺,黑山贼猛攻一日,木石箭矢都已经差不多用完。 广年城外,黑山贼首领于毒皱着眉头的骑在马上指挥部下攻城,眼睛不时瞅着两边野地里收割小麦的状况。 城外粮食已经收割了一小半了,而派上去的一万多部众始终没有拿上城墙,这小小一个广年城,居然如此能扛?要知道黑山军洗掠各地,讲求的就是一个快,一旦被挡住,各地和快就会得到官军的增援,要知道前几日,白绕、眭固这几部黑山都是一天下来就攻下了涉县、武安的县城,自己好不容易抢到一个主攻的方向,难道碰上的第一个小县城就那么难啃吗? 032 攻守两端 就在这时,手下又一波攻势被打退了,负责攻城的小帅飞马近前禀报道:“大帅,咱们的人又被打下来了!” 于毒不悦的哼了一声“早就看到了!还用你废话吗!?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小小的广年城也要磨蹭那么久!” 小帅委屈道:“大帅恕罪,这守城的官军虽然人少,却就跟疯了一样!再加上有民壮帮着守城,急切间实在难以攻下!要不咱们这次调马军上去冲上一冲,小的敢保证一定能把这广年城拿下来!” 听了小帅的话,于毒心里一阵犹豫。 黑山贼众分为四等,最低等为流民,乃是黑山贼众每次出外劫掠裹挟回来的百姓,这些人每日之供给稀粥,一旦开战,却要冲在最前方,这帮人无盔无甲,战时只发给木棍竹枪,是典型的炮灰类型。 而流民若几次大战能侥幸不死,就能升为步卒,步卒一日可得两顿饭,发于兵器,衣甲则要靠自己抢夺,这一类是黑山中的主力,虽数量比流民少了些,战时却是出力对多的一群人。 第三等是马军,这一群是黑山贼中的精干力量,一日两餐不说,有肉时还能分到些肉汤,且每人都配有衣甲战马,甚至一人双马,这些人悍勇无比,战力出众,比那些步卒强出不少。文远先前就碰到的百余骑兵,就是黑山贼的马军。 马军之后便是老营,老营一般是黑山贼首领们起家时就加入的贼寇,如果获得多余的铠甲战马,也可以讲一部分马军抽调入老营,这些人自然待遇最好,装备也最精良,相当于亲卫军的存在,对首领忠心耿耿。 就比方于毒,他麾下有可战贼众两万余,其中老营五百,马军一千多,步卒五千多,还有一万六千多流民青壮,此外还有两万多老弱,此时正在加紧收割粮草。 黑山贼攻城作战,每每是以步卒驱动流民青壮出战,消耗守军弓矢气力,待守军力竭,步卒就立刻冲上,马军一般只用作迂回包抄,歼敌追杀,让马军弃马攻城是极大的浪费,肯这样败家的极少。 于毒本欲一口回绝小帅的建议,此时突然有一老营护卫近前道:“大帅,雷公、李大目、白雀三位大帅派人来问,说是今日大帅若打不下广年城,按约定明日就该他们了。” 于毒狠狠的甩了下鞭子,“这帮家伙,眼睛绿的就跟饿狼一样!” 原来黑山贼此次劫掠,除头领眭固、于毒、白绕三人力量最强以外,还有黄龙、左校、于氐根、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将、司隶缘城、雷公、浮云、白雀、五鹿、雷公、浮云、白雀、李大目、苦蝤等人,一干贼众三十余万自出了山谷,先是挥军向东,连克涉县、武安,临水各县,直到了邯郸、魏郡附近才受到韩馥麾下大将麴义的阻挠。 韩馥遣麴义为先锋,领军两万,屯于邺城之西北十里外下寨,韩馥亲令大军五万守邺城,与麴义互为犄角。 黑山贼众本为劫掠粮草,眼见被堵住前路,就分成三路,一路由眭固带领,引十五万人与韩馥对峙,一路由白绕带领绕过邺城,经林县、侵荡阴,直扑东郡濮阳,另有一路则是这于毒带领的十万人马,经邯郸、破易阳、向北扫荡。 这十万人中,于毒直属的部众占了近半,而雷公、李大目、白雀这三部黑山人数偏少,每部各有一万上下青壮,三部加在一起连上老弱,倒和于毒实力相当。 有这些人在后面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对广年咬上一口!于毒刚准备拒绝小帅动用马军的念头不由有些动摇。 小帅趁机进言道:“大帅!这到口的肥肉可不能让他们三个给抢了去啊!这广年城有三万多口,如果打下来,到时候大肆搜刮一番,一定能抢到不少钱粮!” 于毒沉吟半晌,见此时已近黄昏,最终还是抵不住钱粮的诱惑,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即刻点一千马军从北门攻城!记住,若是天黑前广年城还拿不下来!你就提头来见我吧!” 小帅兴奋的拱手应命:“末将遵命!” 广年城南门城头,马延正咬着牙靠在垛堞上喝水,让老父亲替自己包裹着大腿上的一处刀伤。 毒辣的太阳在天空中挂了整整一日,厮杀了一天的他早已经口干舌燥,嘴唇干裂的起皮,铠甲内的衣袍被浸透,弄得身体黏糊糊的。 不过这波攻击终于退下去了啊!刚才,黑山贼两个步卒什长围攻自己,虽然马延奋力将他们砍落城下,可腿上背上还是被砍了两刀。 背上的那刀倒不怕,马延家资殷实,祖上传有一副铁甲,那一刀砍在背甲上,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大腿上被划出半尺长寸许深的口子,鲜血流了一地,疼的他冷汗直冒。 不过相比其他人,马延的状况还算好的,广年一千辅兵,此时活着的还有七百余人,大半都已经带伤! 除了辅兵伤亡惨重,广年县上城协助防守的青壮也伤亡不小,马延的族叔、族弟都战死城头,若非城内数千壮丁誓死相助,仅靠一千辅兵,广年城连一天都坚持不到。 不过现在黑山贼终于都退去了,看这个天色,下一波攻城应该会在明天才能到。 马延刚刚要喘上一口气,突然听见身边众人一阵急促的吸气声,忙回头向城外望去,只见对面城下一里之外,黑山贼众已完成了集结,数十架云梯已经架上肩膀,准备再一次的攻上城墙! 这帮黑山贼疯了吗?难道他们想只用一天时间就攻下广年? 怎么办?该怎么办?很明显,守城之人已经疲惫不堪,马延举目四顾,映入眼帘的每一张脸上都写满绝望! 这样不行!凭现在这种况,这一次的进攻一定无法抵挡!马家是广年富户,一旦黑山贼攻进城来…… 马延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来高喝道:“各位乡亲!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太守张大人前几日刚刚离开广年,一定没有走远,听到黑山军来犯的消息,一定会带着援军很快赶到!” 033 三军可夺帅 听了马延的话,城头众人眼中顿时闪出了些许希望。 马延见有起色,忙继续道:“各位乡亲!太守大人是大好人啊!给军户分田免税,让乡亲们能有个好念想!这一点我想各位应该比我感触更深!我马家不缺那五十亩地打出来的粮!” 众人眼中再流露一些生气,马延继续道:“可我马延愿意跟随太守大人!你们呢?如果让黑山贼打进城来,不仅是刚刚开头的好日子,到时候你们的土地,你们的家产,连你们妻儿老小的生死都将掌握在一帮贼寇的手上!到时候,你们将一无所有,或者被贼寇杀掉,或者像死在这城头上的无数流民一样!充其量只是早死还是晚死一天罢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辅兵怒声喝道:“马家少爷说的是!横竖是死!不如跟这帮贼人拼了!” “拼了!跟他娘的拼了!”一大群人立即附和道! 马延大喜道:“好!既然大家都敢杀贼!我马家今晚杀猪宰羊,犒劳各位乡亲父老!” “杀贼!杀贼!” 众人齐声欢呼,士气高涨! 黑山贼转眼之间就已经涌了上来,城中箭矢已尽,滚水也没有烧,只能眼睁睁看着贼寇靠道城根上!广年军民此时唯一地域黑山贼的办法,就是拆下各家大木,房梁,当作滚木砸下城墙!大腿粗的滚木砸在贼众群中,顿时传来一阵令人毛发直竖的凄厉惨嚎! 黑山贼此时也是拼了命的进攻,丝毫不计人员伤亡!上千马军游弋在广年城外,只要有人敢后退一步,立即斩首示众! 此时攻城的黑山贼众,很多人前几天还都是庄稼地里刨食吃的庄稼汉,如今头顶黑巾一包,就变成了黑山贼寇,他们穿的五花八门,手上拿的武器也相当简陋,有枪、有矛。但更多的则是菜刀、锄头、耙子,铁锅!唯一相同的,就是一身破烂的衣服,一个个骨瘦如柴,只是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灼热的光芒,既然退也是死,只要冲上城墙才有希望,流民贼众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发了疯一般向前涌去!城头上的防守压力陡增! 城头上准备的滚木有限,攻城贼众更多得像蝗虫一样!而且他们显然也是拼了命的进攻,任凭头顶上滚木擂石如雨点一般砸下,一个城墙根下的一大片区域还是很快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站满!一架一架的云梯架上城墙来! 守城军民奋力推开云梯,可无奈城下站立的黑山贼众实在太多,一架云梯推开,又有几架云梯被架上城来,经过如此反复拉锯,终于,密密麻麻的黑山贼众开始登上城墙! 一场激烈的白刃战转眼展开!文远的军户制度在此时再次发挥了作用,数千广年军民又一次拼命了!只有顶住贼人的进攻,他们才能保住自己的财产不被贼人抢走!才能保住因为分田免税制度刚刚带来的一丝生活希望! 数千军户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败!败了就什么都没了! 于毒看着广年城墙上军民们的顽强防守,心中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他亲眼看到许多并非军人的民壮为了阻挡大军攻城,奋不顾身的抱着敌人跃下城墙!他亲眼看到,很多民壮重伤倒地,还发了疯似的拼命撕咬! 广年不过三四千的军民,居然硬是挡住了他两万余人的轮番进攻!并且造成己方两千多人的伤亡!若非小帅亲自上前督阵,严令退后者死,攻城大军此时早已经士气溃散而退了!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是什么人给了这些人如此坚定的信仰? 渐渐的,于毒的心中开始涌起了一丝寒意,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弃攻城,避免更大的伤亡,可是一想到如果此时退却,城里的数之不尽的财货钱粮就会被身后雷公、李大目、白雀大门三部黑山得到。 MD,死点人算什么?只要攻破了广年,就能再聚集数千青壮!于毒咬了咬牙,命人督促小帅尽快拿下城墙! 在小帅的命令下,上千马军齐齐下马,紧随着黑压压的贼众冲向城墙,站在城头上的马延看到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绝望,巨鹿历年来屡遭黑山贼的侵掠,这些马军的厉害他如何不知道?难道今天他真的就要葬身这广年城头?难道今天广年马家就要家破人亡!? 果然,随着那些彪悍马军的加入,城头上数处地方顿时失守,越来越多的黑山贼众涌上城墙,广汉军民虽然奋力拼杀,奈何登城的人越来越多,其势已然势不可挡! 见到城破在即,贼众们如同问道了血腥的饿狼一般,眼中闪过野性的疯狂!只见三面城头之上,黑压压一片尽是包着黑色头巾的贼众,身穿大汉军服的守军和百姓则越来越少。 这个时刻,尽管守城的军民都已经彻底绝望,却没有一人肯轻易后退,因为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小,后退,就代表这什么都没了! 可是黑山贼此时如同汹涌的海潮一般,杀死了一波又一波,根本杀不胜杀,城头上到处堆满了倒得横七竖八的尸体,粘稠的鲜血流满了城头的地面,踩在上面黏糊糊的。 ”杀!杀杀!“马延每挥出一刀,都会令如同神经质的吼叫一声,他已经近乎癫狂了,在他身边,一队辅兵死的只剩下十余人,而对面,竟有四五十黑山贼目露凶光挥刀相向! 马延一身铁甲非常显眼,此时再次受到三名马军的围攻,虽然他自幼熟习武艺,可苦战一天,对面这三名马军则是一直以逸待劳!左支右拙,虽竭力抵挡!渐渐已落败象! 败了吗!?就这样败了吗?我不甘心!马延在心中绝望高呼! 就在此时,城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马蹄声!马延往城南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土坡之后尘土漫天!好似有千军万马正在往这边奔来!只见一员战将身穿明光铠甲,手提大戟,从山坡当先转出,夕阳余晖之下,身体仿佛融入了殷红如血的残阳,仿佛反射出无数道耀眼的豪光,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之后一杆张字大旗从土坡后转出,数不清的铁甲军士呐喊着冲了过来! 马延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泪水,仰天哭喊道:“援军到了!太守大人来救我们了!” 城头上无数人也跟着哭喊道:“太守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守城军民士气顿时大振,刚刚还精疲力竭的他们顿时如同焕发了新生一样!竟一点一点的将登城的贼众挤下城墙! 守军士气如虹,黑山贼一方则慌了阵脚,本来只需片刻就能拿下城池的他们听到官军援兵赶到,士气为之一沮,若非身边有军官看着,不少人早就撒丫子逃命了! 怎么办?这个问题如今紧迫的摆在于毒面前。是打,是逃? 打,如今天色黯淡,来援的这支官军究竟有多少?两千?三千?还是五千? 只看那泛起的漫天尘头,少说也在两千以上!若在平时,几千官军他倒不怕,麾下两万多可战之兵,正面大战一场又有何妨?可是现在,他手上只剩下五百老营,三百马军,以及千余步卒,!其余的人全部攻上了城墙!两万多妇孺老弱倒是在收割粮草,可是让他们去抵挡官军,只会让情况更糟! 逃,他于毒实在舍不得几乎到口的肥肉,失去这次机会,之前的所有付出就可以算前功尽弃了! 可是看到城头上的部下节节败退,以露败象,而那支援军似乎看到了自己大纛,兵锋直指自己所在的方向! 034 闻我巨鹿之名胆寒 于毒不由大惊,忙命令麾下步卒上前抵抗,自己悄悄调转马头,一旦有变,立即逃跑! 文远一马当先挺戟而出!只知黑山贼众大纛所立方向!他的兵实在太少,三百人还有六七十骑在后面制造声势,以为疑兵,剩下的二百余人为了扩大声威,已经无法摆开阵势,而是漫长的散兵线。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直接冲向县城,与守卒内外夹击贼军。但这只是保守之策,若是杀奔县城,文远自信能暂解破城之危,可用不了多久,贼军就会知道来的只是小股兵马,便不会再惊慌,三百亲兵杯水车薪,纵然进了县城,也不见得就能守住城墙。 而另一条路就是趁着对方主将不知援兵虚实的情况下一举杀入贼人中军,摧毁贼将胆魄!一举扭转局势! 毫无疑问,从文远想到命亲卫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他就已经选择了第二条路,借贼军不知虚实兵无战心之际,一举将贼军击溃! 因此文远挥兵直指贼人中军!是成是败,尽在此一刻了! 千余黑山步卒硬着头皮呐喊着向文远迎了上来来,他们也不是瞎子,早就看到西面大道上烟尘漫天,仿佛有千军万马即将赶来,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应战? 相比之下,文远麾下二百余亲兵却一个个如出闸猛虎一般!毫不畏惧的冲入黑山步卒的阵列! 一时之间,只听见哭爹喊娘之声连连,两百多士卒犹如一把犁地的耙子!生生从千余黑山贼的阵中犁了一遍!摧枯拉朽,犹如一柄利刀切开脆嫩的豆腐块!而文远,就是这柄利刀的刀尖! 文远可以说使出了全身解数,自洛阳脱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逼出全力,只见一杆大戟真舞得如青龙一般!战马所过之处如秋风扫叶,一个接一个的黑山贼众血溅当场! 文远连杀十数人!突然眼界一宽,竟然已经杀透敌步兵阵列!回头看时,二百余亲卫也如同下山猛虎一般,血腥撕碎了黑山贼阵列,只见那千余黑山贼被冲杀的溃不成军!大部分已经开始溃散! 好!眼见手下亲卫奋勇杀贼,文远心中豪气顿生,长戟一指贼人中军大纛,仰天高呼道:“我巨鹿军——” 二百余人齐声吼叫:“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吼声高亢,犹如平地乍起一声惊雷!声震四野! 广年城头之上,数千军民心中激荡,哭声应和:“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见官军如此气势,黑山贼士气终于崩溃,于毒看见援军之中一年轻小将武艺超群,挡者披靡,麾下千余步军一触即溃,眼见就要冲入中军,顿时为之胆裂!还顾得上什么?忙拨转马头,领着五百老营兵马逃散。 大纛动了!贼众很快发现己方中军变化!士气顿时崩陷!仅仅一会的功夫,攻城的近两万贼众就开始崩溃败退,人马践踏,死伤无数!一片混乱! 马延不顾身上伤势,哽咽喝道:“乡亲们!开城门!杀贼!” “杀贼!”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喊杀声,广年城南门大开,两千多广年军民冲出城来!攻城的黑山贼大败溃散!马延带着五百多辅兵直向黑山中军杀来!沿路当者披靡! 文远此刻是杀红了眼!策马直扑大纛所在!他坐下战马是韩馥所赐良驹,一点一点的追上前来,只是身后亲卫却是越离越远! 文远怒声喝道:“贼将休走!张文远在此!尔等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于毒听了文远吼声,身躯一震,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惊呼道:“啊呀!莫不是虎牢关前大败温侯吕布的那个张辽,张文远!?快走!快走!” 文远挂戟绰弓,大吼道:“敢犯我巨鹿!我要让尔等百倍偿还!看箭!” 只听一声弓弦响动,于毒伏于马上,左手一护卫闷哼一声跌落马下,被战马践踏,惨叫连连!于毒亡魂大冒,忙喊道:“快!护住我!护住我!” 文远脚踏马鞍,与马上左右开弓,箭不虚发,每一声弓弦响动,就有一人被射下马来!如此连杀十余人,于毒面无人色,惊慌叫道:“快!你们几个过去断后!违令者全家问斩!” 被他这一阵喝令,七八名黑山将校从逃军阵中调转马头,向文远扑来,其中三人身披铁甲,手提大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军中的高级军官! 文远眼中战意更浓,长笑一声大戟再度握于手中,毫不畏惧的向着几人冲来! 七八骑黑山将校一起出马,将文远围在中央,文远奋起勇力,只十余合功夫,连挑落三员将校,其余贼众各自败走!于毒因此才得逃出生天! 文远见于毒逃远,便不再追赶,原路和亲兵汇合。 一番激战,三百亲兵仅剩一百多人,而且一个个身上带伤,浑身浴血。 文远下马一个个好言抚慰,虽然伤亡不小,不过此战以三百人大破数万黑山贼,足以令他们骄傲一番! 一行人正往广年而行,突见一支兵马举火前来,为首一人见了文远,纳头便拜,声音嘶哑的道:“末将广年城辅兵官马延拜见太守大人!” “马延?”文远心中默念了一番,双手虚扶,让马延站起。 只见马延面色苍白,大口的喘着气,遍体鳞伤,浑身浴血,尤其是大腿上的伤处,仍不时有血液向外殷出来。其余辅兵军士大多也是这般。 文远动容道:“此时还有多少辅兵能战?” 马延神情一黯,哽咽道:“能战之兵,都在此地!已不足五百!” 文远重重的一拍马延肩膀,对着一众辅兵道:“壮哉!各位都是好样的!今日广年城不失,都是你们的功劳!是你们保卫了自己的家园不受贼众劫掠!我宣布,五百辅兵今日全部编入正兵,马延你便是广年正兵曲长,此外广年城再补足辅兵军户一千!你要记住,既然成了正兵,尔等可不要给我正兵营丢脸!日后好好操练!” “是!谨遵太守将令!”众人欢欣鼓舞,齐声拜谢!两支兵马和在一处,一路收拾军资器械,往广年而去。 035 卷土重来(求花求收藏) 仅仅是一天的城头攻防战,广年城内外,残破的城墙,城门上,到处堆积如山的尸体,粘稠的血迹几乎有寸许深! 文远脱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广年城中,两天一夜的不眠不休,令他的脑子无比昏沉,不过文远知道,现在根本不是睡觉的时候!黑山贼的兵马不过是暂时被击退! 此时的广年城,阴森犹如地狱,随处可见倒在血泊中的冰冷尸体,许多失去了亲人的老弱妇孺伏在这些尸体上悲声哭泣,但更多的尸体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面目,许多城中百姓在城头上焦急的呼唤找寻。 还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卒,从他们呆滞的眼中几乎看不出丝毫生气,他们呆呆的定在那,或躺在血泊之中,或依靠着身边的几具冰冷尸体,经历了如此磨难,没有人对这些事情感到在意。 此时,没有人在意你是什么太守,或者是什么将军,今天,或许将在所有广年城百姓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种状况直到浓浓酒肉香味飘散在半空中才算稍有改善,马延拖着几乎半残的一条伤腿,指挥着家中的老幼将一锅锅香浓的肉汤,送到城头上去。 侥幸活着的士卒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们缓缓的站起身子,本能的向着香味飘散处挪了过去。 ”吃!使劲吃!今儿个管够!吃饱了才有力气杀贼!“一向吝啬夹菜的马家老爷子此时仿佛改了性子,将一碗碗尽是油腥的肉汤端到守城青壮的手里,身边的婆姨也捧着一摞摞实在的杂面饼子,塞给众人。 此时,广年城才稍稍有了些生气。 百姓们吃饱了饭,在县尉的带领下清理城里城外堆积的尸体,若是广年百姓,自有各家各户认领回去,若是黑山贼众的尸首,则被堆积在一块,找来柴火付之一炬。 至于投降的贼众,尽被城中军壮拴住双脚监督着挖掘被填埋的壕沟,情况紧急,文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俘虏稍有抗拒,便当场斩首绝不姑息! 此外,文远还安排县长指挥还能够挪动的民众连夜抢收余粮入城,令县丞带领县吏做好战后统计。 安排完一切,已是半夜时分,文远浑身疲惫,步入县衙后堂歇息。 第二日,统计结果报到文远这里,此战,文远直属亲卫伤亡一百六十四人,广年辅兵共战死四百七十一人,重伤六十八人,轻伤二百一十三人。民壮伤亡一千余,广年城一日之间满城缟素,几乎又一半人家中失去了亲人,遍地哀声。 而在杀敌方面,此战巨鹿军民共斩首三千余级,生俘五千余人,其中约有青壮两千,老弱妇孺三千余,这些投降而来的黑山贼众,大多都是附近各县村堡挟裹而来的百姓,能免于一死,倒也没敢闹出太大动静。 此外,此战文远共缴获战马二百余匹,铁甲三十二副,车千乘,其余衣甲兵器无算,连城下黑山贼辛苦收割了一天还不及运走得粮草也抢回了七八万斛,将之分还给给城中百姓。 文远当即传令,辅兵阵亡者赏五千钱,免去一年田租,生还者全部编入正兵,赏千钱,另赐粮五斗,酒一壶,肉三斤! 而民户中阵亡之人,文远也派人送去粮米,又从降卒和广年百姓中抽调青壮加入军户,编入辅军。 编组完军队,文远又招来县长询问秋粮收割进度,此次黑山贼围城,广年被抢掠粮谷十余万斛,即便文远抢回六七万斛,还有几万斛被贼人夺去,剩下的田地县长虽带人全力抢收,也需要至少三天才能割尽! 三天,黑山军虽然经此大败,可是主力尚存,若不心死,必然会派人打探广年消息,一旦让他们知道广年城内可战之兵不过六百余人,广年城青壮死伤了大半,而此时城中还剩下三四千黑山降众! 这可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若黑山大军再度围城,而援兵迟迟不至,则广年危矣! “必须尽快将这四千降卒送到别处去!”降卒太多,守军却太少,人多嘴杂,一旦广年在此被围,难保这些黑山降卒不出现异动,文远当即决定,让马延率领刚刚整编的青壮辅兵一千押送黑山降兵至平乡、巨鹿两县,交给他们暂时看押。又派出亲骑火速一路赶往瘿陶,求取援军,文远自领六百多战兵守御城墙,等待援军。 依着文远计算,从前日派人往瘿陶求救兵,如今已经是两天过去,算算时间,援兵赶到也在这两三天内,现在他只能盼着这之前一战能然黑山贼众丧胆,这两天不要再来广年。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两天没过,广年城外就出现大批黑山贼,文远登上城楼观看,只见整个城南方向贼众人头攒动,无边无际,黑压压的如蝗虫过境一般,看那阵势,怕没有数万人! 此外,还有数百黑山骑兵绕城奔驰,窥探城头动静! 辅兵此时押运俘虏未归,城中除了六百多士卒,算上青壮也不过两千多一点而已,而对方竟然是守城一方的二十倍之多! 守城军民见如此阵势,一个个脸面苍白,心生怯意,仿佛前日那场残酷的攻防战将再次上演,只不过此次,没有人认为能够守住。 文远看在眼中,也是暗暗忧心,本来就敌众我寡,若是再失去锐气,广年根本就没可能守住! 想到这儿,文远虎目一睁,傲然喝道:“一群乌合之众,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耳!贼军远来,必然疲惫,亲卫队随我下城!让广年父老看我如何挫其锐气!” “是!”百余亲卫齐声应道!一个个面色果决,只要文远一声令下,虽千万人吾往矣! 刚刚加入正兵的广年守军也对视了一眼,也有二百余人随着文远出城。 文远飞马下关,大开南门而出,百余亲卫骑马立于吊桥之下,文远倒提长戟策马往来奔走,只等黑山贼靠近。 果然,黑山贼见广年打开南门,一支百人小队上前搦战,数百骑兵顿时向这边危楼,大队之中也分出三支军马上来,摆开阵势与文远相对,人数约有三千! 只见黑山贼门旗开处,拥出十余人,当中三员大将,当中一个只有一支眼睛,却如铜铃一般瞪得老大,左边一个尖嘴猴腮,身材干瘦,右边一个则是满脸的白斑,一个比一个生的怪异。 文远见对方摆开阵列,挺戟大声喝道:“大胆贼寇!怎敢犯我郡县?” 黑山贼众见出城只有不过三百余人,便不以为甚,那个尖嘴猴腮的黑山大将年月三十余岁,手持一杆亮银枪,策马上前嘿然冷笑道:“前日于毒被杀得丧胆,我还道守将有多大能耐,生的三头六臂呢,原来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黑山贼众一阵哄笑声。 独眼大汉倒提一柄大斧,忍不住狂笑道:“哈哈哈!就这么点军队,也能把于毒杀得落荒而逃。我看于毒那笨蛋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那一脸白斑,身躯微胖的贼将则双刀一指文远道:“呔!小子!就凭你这么点人吗也敢阻挡我白雀、雷公、李大目三路黑山大军吗!识相的就乖乖打开城门投降,你家三位爷爷若是心情好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待我们打破城池,小心鸡犬不留!” 文远大戟舞起个枪花,一指黑山众将,冷笑道:“废话真多,你们黑山贼都是那么啰啰嗦嗦吗?想打下城池,先问问你家张爷爷手中青龙戟答不答应吧!” 三将本欲在城下耀武扬威一番之后,直接挥兵直接扑杀这三百余官军,可是见麾下兵将一个个表情轻蔑,恐不应战被人笑话,文远此言一出,黑山众将顿时大怒!纷纷欲拍马上前与文远厮杀! 李大目回顾身后众将,大吼一声:“谁敢出战!” 一将应声而出,一边策马提刀来战文远,一面道:“末将孙昌愿斩下这小贼之首,献于大帅麾下!” 李大目喝彩道:“好!孙头领刀法惯熟,定能将这小子斩于马下!” 倒是尖嘴猴腮的雷公不忘提点道:”孙头领小心,此子看上去武艺不俗!“ 文远嘿然冷笑,策马迎上,与那贼将往来厮杀,交马十余合,文远觑了个破绽,一戟刺中孙昌左肋!孙昌痛嚎一声,喷血落与马下! 守城军壮齐声喝彩!声如巨雷!城下黑山贼众一阵骚动,百余亲卫则相顾疑惑,这贼将看起来身手也就一般,主公今日怎么交手了十余招才拿下? 雷公也暗自一愣:”这小子看着威武,不想却是个绣花枕头。“ 眼见麾下勇将被杀,李大目气得哇哇大叫,正要出阵,右侧两员战将已经出马,乃是雷公麾下头目韩迁、王楷,原来二将文远武艺平平,合计之后便一枪一锤联手攻来,要将文远击杀当场,替自家大帅挣回点颜面。 “来的好!”文远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挺戟迎上前。 不过文远一人单挑二将,虽面无惧色,却左支右拙,好几次都险些被枪刺锤砸,惊出城上城下巨鹿军民一身冷汗!亲卫们更是纳闷,今个这是怎么了,这两个黑山贼将看起来就那么回事,怎么主公会被他逼得狼狈不堪? 韩迁王楷二人开始时还满心得意,阵斩敌将,这个功劳可让他们在众将面前大大的露一回脸,可是十余合过后二人渐渐发现了有些不对,任凭韩迁、王楷二人如何使出吃奶的力气,每每眼看就要得手,文远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格一闪,将那致命一击化解开来! 如此你来我往二三十合,韩迁王楷急不可耐,章法渐渐散乱,文远呵呵一笑,觑了个空隙,轻描淡写的一戟刺出,只见青龙戟如青龙探水,那使大锤的贼将韩迁躲闪不及,被一戟刺中咽喉! 扑通两声,两柄镔铁大锤轰然坠地,韩迁手捂着咽喉,赫赫直叫,喉咙里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倒是鲜血汝喷泉一样奔涌流出,数息之间,就将韩迁浸染成一个血人! 王楷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下心胆俱寒,哪还敢战,拨马转身就走,却不想文远坐下马快,堪堪追上冲着王楷背后手起一戟,又将王楷刺下马来! “威武!威武!”城上城下数千军民齐声吼叫,黑山贼阵势一阵骚乱! 文远连杀三将,策马横戟直趋贼军阵前,此时他已经虎目圆睁,浑身上下散发出无尽威势,戟指贼众大声喝道:“乌合之众,居然还敢犯我郡县,如何,还有谁敢上前与我决一死战?!” 036 列人陷落 黑山贼众见己方大将连连被杀,早就已经胆颤心寒,此时见文远横戟立马于阵前,士气尽泄! 三个黑山贼首深知到了此时,若不以杀此人,士气丧尽,则广年城再难弓弦,而见文远如此旁若无人,耀武扬威,一个个恼羞成怒道:“上!谁给我杀了他!重赏百金!” 四员黑山骁将争相出马,围住文远走马灯一般奋力厮杀,文远抖擞精神,青龙戟舞得泼水不进,竟丝毫不落败象!观战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黑山四将见合四人之力还战不下对手,暗自胆寒,手上不由的有些散乱,反倒文远越战越勇,他见其中一员使三股叉头裹黑巾的贼将武艺不精,便收住周身,全力向这员贼将攻击,每一戟刺出,都会让贼将慌乱不已,战至二十余合,文远一戟挑飞那贼将的三股叉,枪杆势大力沉的就势一扫,只听啪的一声,那贼将直接扑倒在马下,白花花的**和奔涌的鲜血溅了一地! 对面小将此时展现出的身手,雷公此时如何还看不出名堂,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面如土色道:“你…你究竟是何人?居然…居然……使诈!”说话之间,剩下三将四散逃开,文远打马追上一将,俯身躲过那人的亡命一击,轻舒猿臂,一把拽住那贼将的束甲腰带,将之生擒或拿过来! 其余二将如何还敢去救,皆四散奔逃!文远打马回到自家阵营之中,将那贼将狠狠往地上一摔,,睥睨天下之势尽显,只听他哈哈长笑道:“今日就让尔等知道,我便是巨鹿太守,张辽张文远!” “你!你就是张辽小儿!?”黑山三帅失惊道,黑山贼众见敌将如此骁勇,一个个面如土色,阵型一阵骚乱。 文远也不答话,戟尖一指敌阵,暴喝道:“我巨鹿军——” 百余亲卫气贯长虹,高声应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竟义无反顾冲向贼阵! 三百余众如潮水一般冲杀上去,黑山步卒本就不及文远麾下亲卫骁锐,刚一与亲卫接触,顿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尤其是百余亲卫,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 不过此次随三位大帅出战的大多是黑山精锐,至少也是步卒以上的成员,三百余巨鹿军冲入敌阵,初开始还很顺利,不过很快被十倍于己的黑山军围了起来,百余亲卫还能所想披靡,一往无前,而二百余战兵则受到越来越多的黑山贼的围堵,伤亡大增! 文远领兵直冲入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贼兵的郡阵,势不可挡一个,又一个黑山贼兵被青龙戟终结!黑山贼畏其武勇,纷纷走避,竟让其生出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 文远往来冲杀,突觉眼前视线一宽,竟然杀出阵来!回头望去,身边只有亲卫百余,再看阵中,二百多新兵被黑山贼团团围住,已死伤惨重! “随我冲!”文远怒喝一声,再度拨马冲阵,身后上百亲卫也齐发一声吼,紧随其后! 文远冲入阵中,只觉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黑山贼兵,好容易循着喊杀声才找到困在阵中的广年守兵,两边汇聚,还剩下不到二百兵丁。此时死在他戟下的少说也有数十人,饶是他武力高绝,可经过之前三场斗将,又在密集的贼阵中冲杀了那么久,连续超过两个时辰的高强度战斗,他的气力明显开始有些不足。 三个黑山大帅眼看着不过区区百人便能在己方阵中往来冲突,勃然大怒!李大目喝道:“杀!杀了他们,我重重有赏!”说罢,一边指挥士卒紧密包围,一边调动三部精锐马军二百余骑向文远猛力冲突!一开始混乱不堪的黑山贼此时已经被激烈的拼杀激发出了血性,在重伤的诱惑之下开始发起凶狠的冲锋! 如此情势之下,文远身边压力陡增,他试着带领士卒突围了几次,竟没有成功,反倒折损了不少士卒,亲卫队有铁甲护身还好些,只穿皮甲的广年守兵一旦被刀剑砍翻倒地,立即会被砍成一摊狼藉的残肢碎肉! “结阵!呼呼.......自守!”文远大口的喘着出气,拔掉钉在甲片上的几只箭簇,这种状况,突围只会死得更快,他也只能无奈的令士卒结圆阵防守。 几个亲卫紧紧护在文远身周,并不是他不想战斗,而是被亲卫们强拉着坐在阵中,文远开始还很不情愿,后来冷静一想,才默然坐在阵中,想要突围,没有自己的武力绝对没有可能,自己能多回复一些力量,可能就能多带出一条人命! 可是眼前的形势却在极度的恶劣之中,不足二百人的圆阵如同一块堪堪突出海面的礁石,在海浪的冲击下随时可能被淹没,谁也不知道下一波海浪打过,还能不能冒出头,而那数百马军的每次冲锋,更是会狠狠的在圆阵上咬开一个缺口! 听着身边步卒的喊杀惨叫声接连不断,望着顶在外围的士卒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文远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气力还远远没有回复,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从穿到这个世界以来,文远还从没遇到过类似这样的绝境!不过对于出关迎敌,文远没有丝毫后悔,在那种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只有激发守城军民的斗志,广年才有可能能守住,否则以黑山贼二十比一的压倒性优势,恐怕根本不需要怎么费力进攻,广年城就必定失守! 只不过如今,他已经竭尽所能! 城头之上,民壮们看着城下被团团围住的百余士卒,神情充满了惭愧和痛苦。 这些人,很多都与广年城的百姓非亲非故,而其中更有他们年轻的太守,为了守护这座城市的两万百姓不受劫掠,这些人义无反顾,与十倍于己的敌人厮杀,百姓们何曾见过这样为了百姓不计个人生死的军队、太守! 眼看着被围在内圈的己方官军渐渐坚持不住,终于,有人哽咽出声:“太守为我广年城的老少困于险境,带种的!就随我去救太守!” 此言一出,城上众人齐声应和! 只见广年城南门大开,上千军民愤怒的冲城中冲出!悍不畏死的冲向黑山贼众,文远见此情况趁势而起,领百余残兵奋力冲突,如此两面夹击,黑山贼终于抵敌不住,大败而归,折了许多兵马,退三十里下寨。 文远收得胜之兵回城,缴获兵马军器极多,广年军民见太守为百姓不惜身死!士气大为振奋!当晚,王力引五百斥候轻骑赶到广年,并称慕容平的一千战兵不出两日就能赶到这里,听到这个消息,文远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黑山贼遭此败阵,主要是统兵军官损失惨重,一连两日不敢攻城,直到第三日才命数十支小队到广年四周抢收小麦,又被王力率骑兵四下冲杀,狼狈逃回! 自此,黑山军再不敢轻撄其锋芒,更不提攻城略地。 文远每日领兵道黑山贼寨前挑战,黑山贼紧闭寨门不出,文远兵少,也不敢强攻,只令斥候骑兵四散巡弋。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广年周边小麦全部收割入库,张颌慕容平马延也陆续领兵赶到,文远手中握有战兵七千人,已有与黑山贼众正面一战之力。 可是就在此时,斥候骑兵却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黑山于毒部攻破列人县,掠其粮草数十万斛,财货无算,一县青壮四五千口尽被俘获,老弱妇孺两万余哭天喊地,向北而去,贼势浩荡,如今又挥兵攻打斥章县邑! 文远乍一听此消息,顿时如遭雷击!倒不是心疼一县损失,只是好生生的一县百姓,眼看秋收在即却遭此大劫!青壮被掠,口粮被夺,两万多妇孺老幼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这漫长的一年将何以为生计!? 百姓何辜!值此乱世,战乱连年,群贼环视,竟连生存都难以维系! 一想到那些孤儿寡母,老叟残妪孤苦伶仃、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文远的心在滴血,整个人无比羞愧,恨不能立刻扫平了这天下乱世,扫平了可恨的黑山贼寇,一个个将他们拉到列人城下生祭! 良久,文远才收拾起沉重的心情,狠声向帐外喝道:“来人!击鼓聚将!” 不一刻,众人便在军中汇齐,田丰、沮授、张颌、牵招、慕容平、马延甚至连典农都尉刘惠、宣慰从事郭敬都跟随大军来到这里。 话说郭敬自担当了宣慰从事一职之后,每晚都给军官们授课,专讲一些忠孝仁义的道理,军官们感于文远恩义,军户屯田制又让他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因此对文远忠心无二,感激涕零。军中不服训教,结伙私斗的事情顿时少了许多。 文远见设立宣慰从事果然有效果,便令郭敬从军中选拔出一批精干之人,录为宣抚佐吏,每屯下设一人,地位与屯长齐平,不管军务,专做士兵的思想工作。 文远将斥候所报之事告诉众人,而后问道:“各位有何建议?” 众人都低头沉思,田丰轻摇一柄折扇进言道:“黑山贼贼势浩大,而我军兵少,分兵实为大忌,然而列人已被攻陷,斥章若再有失,则我巨鹿危矣,为今之计,只有遣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领一偏师去救,主公在此率主力寻机与当面之敌决战,待杀退此地黑山贼,再救斥章不迟。” 文远看向沮授,沮授也点头称是。 见两位军师都是这个意思,慕容平挺身而出,拜道:“主公,末将久在军中效力,却尺寸之功未建,我愿领本部兵马去救,若斥章有失,请斩我首级!” 文远轻轻将其扶起,温言劝慰两句,其实当他采纳了田丰沮授的意见之后,心中早有定议,慕容平弓马娴熟,可算是一员沙场骁将,可若是要他独当一面,此时还不够火候,牵招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只可惜他年纪太轻,还需磨砺,或许过上两年,才能外放一地,军中智勇双全之人……文远将目光投向张颌。 张颌见文远望向自己,纠纠出班,拱手拜道:“主公,末将愿领兵一千兵马去救斥章!” 文远慢慢将张颌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隽义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此去斥章,若不是另有一人执意要去,此行非隽义莫属!” “何人!?”张颌表情一呆,不禁问道! 文远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肃容道:“就是我自己!” 038 张颌用兵 “不可!”张颌、田丰、沮授齐声劝阻道。 沮授道:“不可,恃勇斗狠,不过是勇将所为,主公身为一军之主帅,怎可轻涉险地?” 张颌“是啊主公,此去有我张颌便可,必不让贼兵前进一步,主公尽管放心!” 文远轻轻拍了拍张颌的肩膀,呵呵笑道:“隽义智勇兼备,若去我自然放心,只不过若说最合适的人选,那就非我莫属了!” 文远眯眼环视众人道:“其一,前番于毒全师两万余人大败于我,闻我名胆寒,今领残兵败将去取斥章,若见我旗号,必定不敢攻打。”听了此言,沮授方信服的点了点头! “其二!如今斥章城内数万百姓流民人心惶惶,非我去不能安定民心,我身为一郡太守,治下黎民受盗贼侵扰之苦,怎么能罔顾不前呢?”田丰折扇一合,看向文远,眼中一抹精芒闪过! 不过文远的话仍没有结束,他挽起张颌的手道:“隽义当初不以我官卑,委身奉我为主,偏居一小县之中,胸中韬略始终无法伸展,我对此深感亏欠!” “主公!”张颌眼中泪光闪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声道:“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此生惟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主公说这些话,要将我置于何地啊!” 文远使劲将张颌拉起,慷慨激昂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隽义既有一身武艺韬略,立功当在今日!隽义,此战当一展你胸中所学!让天下人从此知道,你河间张隽义的赫赫威名!” 张颌被文远说得热血沸腾,重重的一拍胸口,拱手道:“末将领命!” 文远见激起张颌熊熊战意,又叮嘱道:“田丰、沮授两位先生谋略百出,可留在此地帮你筹谋,慕容平和王力的五百轻骑都留给你,我只带牵招和八百精兵启行!” 张颌慨然应道:“主公放心,有两位先生谋划!此战必胜!” 文远笑道:“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哈哈!如此,我便在安然在斥章城头高坐,只等隽义来救了!” 分拨完军务,文远便与众人道别,领着重新补充满编的三百亲卫以及慕容平麾下拨来的一曲战兵,开东门而出,兵行一日一夜,终于在第二天黎明之前赶到斥章县城,斥章军民见援军赶来,尤其还是太守亲自带领,无不欢欣鼓舞,心中大定。 而于毒引一万多部众,两万老弱杀到斥章城下,一见城头挂着“巨鹿太守张”的旗号,立即命令兵退十里,不敢轻动! 斥章一线战事消停,广年城外一场大战则在紧锣密鼓,张颌命斥候四出,侦查对面黑山贼敌情,城中六千战兵磨刀霍霍,时刻准备出战! 三日之后,对面黑山贼的大致情况已经摸清。 黑山贼劫掠冀、兖二州,自邺城分成三路,北路军马由于毒、白雀、李大目、雷公四部组成,共有贼众十万余人,前几日于毒部之前被文远大败,如今对面是黑山贼白雀、李大目、雷公所部,合有青壮部卒两万,老弱妇孺万余。 不过三万可战之兵之中,又有大半是裹挟的流民,精锐步卒、马军还不到半数,至于那些老弱则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扎营早饭、做些苦工。 此外,斥候探知,北路黑山贼一路所获,如今大半都屯于易阳,城中粮草辎重堆积如山,留有守军两万,其中可战之兵五千人! 张颌将军情报于众人,而后问道:“两位先生,计将安出?” 沮授前日见田丰手持一柄折扇,心痒之下,不知从哪里也弄了一柄,如今正是三伏天气,折扇轻摇,凉风习习,倒也惬意。 他沉吟一番,笑道:“隽义如此淡定,想必早有成竹在胸了吧。” 张颌点头道:“贼兵不退,也不与我军交战,主公以少数兵马抗拒于毒大军,我心中实在忧虑,欲引一支军马佯装去取易阳,若此地贼分兵去救,我便引兵伏于道旁,于半路击之,则贼兵必然败退!只可惜……”说到这,张颌忍不住摇头叹息 田丰接口道:“只可惜败兵退入易阳,城中粮草辎重不能夺为我用!” 张颌眼前一亮,忙上前一把抓住田丰之手道:“先生大才,知道我的心意,还请元皓先生教我!” 田丰轻摇折扇,笑道:“此事容易,可如此这般……” 张颌闻言大喜,招王力、慕容平上前吩咐一番,当晚吩咐麾下步卒饱餐战饭,准备出兵! 是夜二更时分,王力、慕容平引一千步骑先行,人衔枚,马勒口,开广年西门而出,一个时辰之后,张颌自领四千大军领军随后而行,只留马延守城。 等到天亮,张颌已经越过贼军大营,向南行出三十里。 张颌过了贼军大营后便大张旗鼓,早有黑山贼众报知李大目三人,三人升帐商议,白雀道:“巨鹿军此次南下,必定是见我等不肯出战,欲攻打易阳,截我粮道断我归路去了!” 李大目点头道:“正是,若易阳有失,那前番劫掠所得都将成空了。必须尽快引兵去救!” 三人当即商定,让雷公留五千兵守大寨,白雀领两千精骑当先追赶、李大目领万余步军紧随其后。 却说白雀引两千骑兵一路疾赶,追出三十里后只见路口一支千余军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将银盔白甲,大声喝道:“贼将休赶,河间张隽义在此!” 白雀拍马舞刀直取张颌,张颌上前接住,战不十余合,佯装不敌拔马而退。 白雀当即挥兵掩杀!张颌领兵且战且退,退不数里,便返身再与白雀厮杀一阵。 如此三番,白雀心中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早已听说出城南下的巨鹿人马有数千人,今只留一千人断后,其余人必定是全力去打易阳了!奈何断后之人虽少,却多持弓弩枪戟,自己麾下尽是轻骑,几番冲杀,伤亡不小。 张颌与白雀边打边退直战至中午,两军皆疲惫不已,恰在此时李大目引步兵赶至,二人见面一说,都生恐易阳有失,也顾不上麾下步军长途奔袭三四十里地,已经饥饿难耐,又累得气喘吁吁,立即将万余军士投入攻击。 张颌麾下这六七百人也不好受,连续作战了一个上午,如今又敌众我寡,张颌只得就近寻了一处土坡防御! 038 乌合之众 六百余人居高临下排成圆阵,土坡之下,上万贼军黑压压的一片占据了周围数里的区域!李大目得意洋洋,开始指挥大军攻击! 在马军和老营的吆喝下,近两千名饥肠辘辘的流民青壮被集中起来,身后再排开近千人的步卒军阵,一次攻击,就排开了三千人的攻击阵列,由此可见黑山贼急于吃掉这支官军的决心。 流民们穿着肮脏破旧的衣衫,无片甲遮身,手上拿着的多是些长矛,木棍,从一大早爬起来到现在,他们已经一路狂奔出四十多里地,一个个又累又饿,还没有歇上一会,就被贼众监督着集结队伍,准备发起攻击。 攻击官军,这些不久之前还是本分百姓的黑山流贼打心眼里不愿意,可是一想到那身后近千名拎着钢刀长矛恶狠狠盯着他们的黑山步卒,他们只能硬着头品不情不愿的集结在一起。 或许,只有战阵之后燃起的炊烟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张颌也在一边让士卒轮流吃些干粮歇息,一面布置防御。这处土坡不高,不过十余米,顶部是一片方圆不过五六十米的平地,根本无险可守,好在这山坡有一片坡度较陡峭,可以免于受到黑山贼四面的夹击。 张颌将三百枪兵分成两排,第一排列阵戒备,余下一排抓紧时间休息,土坡上至少有近两百米的防线,张颌手上根本没办法考虑防御的厚度。 两排枪兵之后,还有人数不超过一百的刀盾手,他们将帮助枪兵抵挡来自对方箭矢的攻击,在他们之后,三百弓手则构成了杀伤贼众的主力。 六百多巨鹿将士此刻也紧张的要命,虽然他们拥有抵抗黑山贼众的斗志,可是面对二十倍与自己的敌人,任谁也无法轻松惬意。 宣慰佐吏们紧张的做着最后的动员,正是他们给与了这支部队最大的信心,张颌则不停张望着四周,焦急的期盼着援军的来临。 此时离土坡三里外的一个隐秘坡地之后,一千五百军士正伏在树荫草丛中养精蓄锐,田丰轻摇着折扇,双目紧紧地盯着远处土坡下的那黑压压一片的黑山贼军。 “军师,咱们上吧,晚了张将军可能会有危险!” 身旁,一个统兵都尉看着远处,手上的佩剑一下一下的砍着草丛,脸上满是焦急。 田丰轻摇折扇,脸上带着一抹坚定的自信,他淡淡的望着黑山贼军中冉冉升起的几十道炊烟,道:“不急,贼人埋锅造饭了,再等一会,再等半个时辰!” 在贼兵的督促声中,两千多流民青壮缓缓的向前涌去,不能不佩服这些流民面对战争时展现的求生智慧,短短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许多人手中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木板,铁锅作为防护工具。 在他们身后,数百手握弓弩的贼兵步卒紧随这大队,只等进入弓弩射程,就对突破上的官军发动压制射击。 “弓手上前!准备!”看着坡下的情势,张颌面容凝肃,右臂一举,三百弓手分作三排,每排一百人,跨过枪兵阵列站在最前列!在他们面前,是黑压压一片接近三千人的黑山贼军! 官军的弓箭的射程约为一百二十步,有效杀伤距离为八十步,不过考虑到黑山贼并未着甲,加上如今居高临下,百步以内只要被弓弩射中要害,便会失去战斗能力。 张颌双目紧盯着不断涌近的黑山贼寇,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待到靠近一百步的时候,暴起大喝一声! “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上百只箭呼啸着向坡下激射而去!流民们一阵鼓噪,一窝蜂的向前冲去,须臾之后,一连串惨叫声便在贼群之中响起! 仅一波箭雨,贼兵之中便有五六十人中箭倒地,其中仍有十数人被射中要害,一个青壮被一箭生生射中咽喉,他咳着血,满脸不甘的仰望天空,可是很快的,那一角狭小的天空便被无数肮脏的脚掌占据。 “第二排上前,放箭!”五步不到!贼兵便迎来第二波箭雨,又有数十名贼兵中箭倒地,没办法,黑山贼急于拿下山坡,山坡下的黑山贼几乎是人挤人,人堆人。 “第三排上前!”三百弓手,持续不断的向着下面的贼众射击,几乎不需要任何瞄准,一支支利箭射出,对面那些贼众的身上便涌起一蓬蓬的血雾,踉跄着栽倒在地,惨叫声迭起! 这些根本未曾经历战阵的流民青壮何曾经历过如此连绵不断的箭雨洗礼,死亡带来的沉重压力让他们根本得不到时间喘息,不少饥渴交困的青壮一口气穿不上来,眼前一黑,当场就扑倒在地,短短不过七八波箭雨,杀伤了数百人,两千冲在前面黑山流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 冲在后面的人此时也早已惊惧万分,他们本来就不情愿和这么一支彪悍的官军敌对,见有人逃跑,还大吼大叫,状若崩溃,前军中顿时轰的一声炸了锅,丢下三四百具尸体,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乌合之众!”望着仓皇后退的贼众,张颌冷哼一声,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忙令弓箭手活动手臂。 “NND!刀斧手!给俺上前!谁敢后退,军法处置!”李大目见此情形,狠狠的将端在手中的一碗肉汤摔在地上,那个刚刚将肉汤端上来的流民一扑而上,捡起地上热腾腾的肉块,也不管上面早沾满了泥土,往嘴里塞去! 李大目怒火正炽,一脚将那瘦骨嶙峋的流民踢出老远,狠狠的骂了一句。 旁边正在吃饭的白雀鄙夷一笑,道:“李大帅,攻山可不是你那样攻的,官军弓矢锐利,调民壮上前,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呃,莫非?” 李大目傲然一笑,道:“白大帅还是有些眼力,官军不过六七百人,能有多少箭支浪费,这帮流民只能浪费粮食,就是死伤千八百个又有什么可惜!” 白雀脸上一红,扭身对麾下一个小帅道:“让兄弟们赶紧吃饱!赶紧去救易阳要紧。” 说话间,上百黑山刀斧手已经拥上前去,雪亮的缳首刀一阵劈砍,便有上百颗大好头颅落地! 039 三面合围 童鞋们,今天第四更了,给点支持哟,今天到现在就2朵花花哟,如果能在周末进入新人榜前三,下周一我暴更5章,OK~~求支持~~~~。 战场之上,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黑山军阵霎时间一片死寂,四散奔逃的黑山贼众满面惊恐的回到了阵列中去! 白雀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观察了一下阵前形势道:“这些流民饥饿疲困,十分力使不出五分,我和坡上官军交战半日,他们绝非易于……” “那就给他们些木牌!再调一千人上去,告诉他们,这次谁若再敢后退一步,军法从事!等灭了这股官军,所有人饱餐一顿!”李大目哼哝一声道,这支官军的战力他何尝看不出来,派这帮流民上前,纯粹是为了消耗官军的力气,他们也打了半天,也一样饥困,只要拖垮了他们,到时自然可以派出手上吃饱喝足、体力充沛的精锐。 于是,在上百凶神恶煞的刀斧手的压迫之下,渴望能吃上一顿饱饭的黑山贼众顿时振奋起精神…… 三里之外,那都尉已经急不可耐的催促:“军师,你快看,张将军和贼寇近身接战了,其余贼众已经开始吃饭了!快下令进攻吧,迟了张将军肯定有危险!” 田丰也是一脸凝肃,手中折扇一会打开一会合上,口中喃喃自语道:“还差一点……就是要他们吃饱喝足才好上去!” “枪兵保持阵列!不过冲得太猛!后排的注意补位!刀盾手!掩护好你身边的兄弟,弓手,救下伤员!” 战场之上,张颌嘶哑的吼叫着,没有办法,这支战兵前身是从邺城抽调过来的州兵,并没有完成下曲阳军事系统的严苛操练,对阵列和战法还不够熟悉,好在此战需要指挥的步卒不多,不必使用传令兵和令旗,张颌大着嗓子,就在战场上纠正新兵的错误。 而且相比对面的流民,他们好歹也算经历了之前讨伐董卓之战,多少有一些战场经验,所以虽然经受住数以千计的流民冲击,依然能稳稳守住阵脚,将不断涌上前来的黑山贼众刺倒在地。 不过此时张颌的眉毛越皱越紧,战场虽然仍处在僵持状态,不过优势却一点一点向黑山贼一方倾斜过去,己方剩下的弓箭已经支撑不了几轮,而对方数百弓弩手已经随着大队的涌上而进入到射程之内! 而远处,大批的黑山贼众已经陆续吃罢战饭,开始站起来活动身体。 张颌不由的暗自苦笑:“二位先生啊!你们倒真沉得住气!” 正思忖间,只听嗡的一阵弓弦响动!数百只羽箭飞蝗一般向己方阵中罩去!这支新兵除了伍长以上军官身穿铁甲,其余多是皮甲,一波如此密集的箭雨,顿时被射倒了近百人,一阵惨呼哀嚎声传来,针形一阵骚动! “把贼兵弓手压下去!补位!不要让贼兵冲入阵内!”张颌扯着嗓子大吼,为了对付真正有威胁的黑山贼弓箭手,张颌一直没让己方弓手将最后的箭矢射出去,如今一番急促的回射,顿时将刚刚冲上前来的贼斌弓手压制下去! 不过这并不能挽回局面上的劣势,弓矢很快便会射尽,到时弓手只能抽刀与贼众血拼,在对方弓手的压制之下,自己这数百军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身后弓弩手的支持给前面的黑山贼众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他们仿佛看到胜利在望而士气大振!仿佛饥饿的狼群发现了食物,两眼发出邪异的光芒,官军的枪阵虽依旧锋利,每一波突刺都会有上百人被刺翻在地,不过他们的攻势无疑越来越有威力! 巨鹿新军的伤亡短时间内极速上升,张颌此时也不得不挺枪冲入敌阵!只见一杆亮银点钢枪在他手中如梨花落雪一般,覆盖了方圆三四丈的区域,不时有贼兵或手捧咽喉,或肠穿肚烂倒地,不过以他一人之力,仍不能阻止己方士兵的节节后退! “还不来嘛?还不来嘛?”张颌心中呐喊!麾下将士虽知道有伏兵在侧,面对已经变得凶悍无比的贼军,士气不免开始渐渐低迷!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两边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起!仿佛是事先约好的一般,田丰和沮授同时擂响了进攻的战鼓!左右两侧,突然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官军! 此时的张颌才松了一口气,很是怨念的爆了句粗口,吼道:“干!终于来了!弟兄们随我杀贼! “杀贼!”坡上官军齐声高喝!见援军杀至,士气大振! “我巨鹿郡--”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反观黑山贼一方,则一下子愣了神!只见四面八方涌来的尽是官军士兵,士气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该死!好狡猾的官军!迎敌!迎敌!”李大目大声传令着,不过已经眼神中已经流露出惧色,心生去意! 他麾下的步卒也好不到哪儿去,有迎上去对抗官军的,有趁机脚底抹油的,自相践踏,混乱不堪! 相比之下,在此养精蓄锐一个时辰的田丰和沮授军却如同出闸猛虎一般! 这四千战兵刚刚从原有郡兵中选拔不久,还没有经过下曲阳练兵体系特有的训练,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斗志。 正式成为战兵的第一天,各部的队率、屯长、曲长就会给他们大讲一通成为战兵的好处,有幸成为战兵的他们刚一接触到文远的军户分田制度,刚一感受到文远对麾下战兵的优厚待遇,心中充满了骄傲和喜悦,而且每到一处,都会引来无数辅兵、百姓的艳羡目光。 训练,比起以前确实是苦!军纪也确实很严酷!可是能分田,吃肉,只要刻苦训练,从此便可一日三餐,衣食无忧!战场上奋勇杀敌,还有不少的赏钱可领,这么丰厚的待遇,这些新编组的战兵如何能不奋勇向前呢? 而且这些战兵虽没系统训练过,不过伙食营养都远超过普通人,只这一个月的功夫,他们就粗壮了一圈,相比那些大多数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黑山流民,胳膊有他们的小腿粗,体格大了一圈出去! 所以甫一照面,黑山贼军就如滚汤泼雪溃不成军,近四千巨鹿军又如十几把烧得滚烫的餐刀切在脆嫩的奶酪上,毫不费力的将上万黑山贼众分割包围! 万军之中,张颌奋起勇力冲入敌阵,他的目光一直寻找着那支马军,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白雀正领着百余骑亲兵想要突围,突见一将从斜刺里冲杀过来,交马仅一合,张颌便一枪刺中白雀肩头,紧接着被军士砍成肉泥,李大目亡魂大冒!领亲信数十骑杀出一条血路,向北逃去! 040 城门血战 此战共斩首三千余级,降者万人,而且尽是青壮,缴获铠甲军器无算,战马数百匹!一万七千黑山贼众只有三四千人逃逸。 战前还对田丰有误解的那员部将此时才明白,很多黑山贼吃饱了饭,因为跑不快而失手被擒,不由令他对两位军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颌收拢降卒,命宣慰从事郭敬带着麾下宣抚佐吏好言劝慰,一番威逼利诱,万余降卒见能不死,又听加入巨鹿军伍还有种种好处,一个个感激涕零,皆愿意倒戈随张颌前往易阳。 张颌当即分出两千士卒押解这批降兵随后缓行,自己领一千五百马步军火速赶往易阳,这场战斗持续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他不免有些担心王力和慕容平。 却说易阳的黑山贼正在城上戍守,黄昏时分,突然听到北面喊杀声震天,守将李成忙登上城头瞭望,只见北面尘头起处,一支自家兵马仓皇逃向城门方向,后面,数百官军衔尾追杀,不少人惨叫着扑倒! 李成忙下城领兵马开关接应,刚将自家败兵引入城中,正要与官军决战,只听身后一阵喊杀声起!那数百败兵竟然就在城门处放起火来!李成见城中火起大惊,忙引兵回救,乱兵中正遇上扮作黑山败军的慕容平,被一箭射落马下,贼军见守将被杀,顿时大乱!一时组织不起像样的攻势来。慕容平砍断吊索,借助地利排开阵列,生生将数千黑山贼的攻势抵挡下来! “举弓!放箭!退后准备!第二排上前!”城门之下,慕容平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每一次吼叫身后便会射出数十箭,慕容平箭术出众,麾下兵马也多随他练习射箭,此次带来的五百兵,倒有二百人备有弓箭,奈何城门狭小,阵型根本施展不开!一次齐射仅能射出二三十箭。 不过黑山贼装备简陋,许多人都是无片甲遮身,仅以血肉之躯猛冲上前!贼众实在太密集,连瞄准的功夫都已经省略,每一波不大的箭雨射出,就能射倒一片! 不过仅靠弓箭显然无法抵挡住贼众潮水般的进攻,慕容平麾下的一个屯长大步走到最前列,口中大喝:“枪兵,上前准备!保持阵列!” 十名枪兵排成整齐的一线,他们沉默的端枪肃立,保持着刺杀的姿态,一旦有黑山贼众接近,他们就会大吼一声,如豹子一般迅猛的扑上前!手中长枪如毒蛇一般刺入黑山贼柔软的躯体,而且大半都是要害! 而黑山贼众那里经过刻苦的训练,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攻势来!巨鹿长枪兵每一次扑上前去,都会有几个贼寇委顿倒地,而己方若有人受伤战死,自有身后准备好的士兵补充上前! 黑山贼见官军攻进城中,心忧之前抢夺的粮草被夺去,爆发出惊人的斗志,一个个奋力死战!巨鹿历年来遭受黑山贼劫掠,与贼众仇深似海!也是毫不怯战!两支兵马就在城门狭小的道路上展开激战,不一会的功夫,尸体便堆积成山! 相比起门洞之中的游刃有余,城外吊桥附近的战斗却可以称得上惨烈!黑山贼出城接应的士兵足有两千!如今反倒被慕容平的五百军士拦在城外!这些贼众归心似箭,疯狂向慕容平部冲杀!一心只想歼灭孤军,进到城里来!两下夹攻,再加上城门内根本占不下五百兵士,城头上的贼兵居高临下,不时一片箭雨射来!不过片刻,慕容平部便伤亡近百人! 王力麾下的五百骑兵衔尾追杀城外的黑山贼寇,一时倒也斩获颇丰,只是两千黑山贼众挤成一团,杀不胜杀,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冲进来!城头上射下的箭雨,一时也令他颇为忌惮,不敢过分近前! 一时之间,城门之下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可惜这种形势维持了不到一刻钟,慕容平左右受敌,情势危急,黑山贼指挥将领见短时间内无法歼灭城门的巨鹿军,一狠心命麾下士兵从城楼上将火把木石拼了命的扔下来!只一会功夫,门斗就被堵住一半! 慕容平见情势危急,虽然无奈,也只得咬牙挥兵冲进城去!顿时被上千黑山贼众围在核心! 城外的黑山贼紧随其后入城,王力的轻骑兵也跟着冲了进去!数百巨鹿军在城中与数倍于己的黑山贼众展开厮杀,此时再也没有什么阵型可言,双方比拼的只有军士的战斗技巧以及意志力! “冲!有甲的枪兵突前!弓手放箭支援!把城头给我拿下来!” “放火烧房!放火箭!把从城里来援的黑山贼遮断!” “通知王力的轻骑,把城门的木石搬开!” 虽然场面一片混乱,但慕容平仍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一条条命令流水般的传达下来!他的脑子里只有一条信念,坚持到援军赶来! 城门内外混乱无比,不过即便失去了阵势之利,巨鹿军的技艺也远非黑山贼这帮乌合之众可比,慕容平所带的这五百兵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老兵,又经过杨家堡或者虎牢关大战的洗礼,比起流民居多的黑山贼军,战力强了何止数筹!只见数百兵士直冲入密密麻麻的贼兵阵中,如同一台血腥的绞肉机器,一步步坚定向着城墙推进过来!王力则领着数百轻骑疯狂冲杀,生生将冲向慕容平的贼兵拦下大半! 只是黑山贼兵实在太多,竟连那些老弱都已经冲了上去!为了他们辛苦劫掠来的粮食,这些流民个个都已经拼尽全力! 城头上的黑山贼抵抗尤其激烈!他们都是贼众中相对精锐的步卒,而且非常清楚,若是让这群官军占据了城头有利地形,易阳城失守在所难免,因此拼尽全力想把冲上城阶的官军压制下来! 慕容平部顶着如蝗的箭雨,艰难向前,每登上一个台阶,都会有人中箭倒地!从城门冲上城楼这百余步,倒在这条道路上的巨鹿士兵就有近半! 如此艰难的杀散城头守兵,占据了城头有利的位置,慕容平顿觉四方的压力一轻,只是环顾左右,此时身边只有士卒不到两百!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哀痛麾下士卒的损失惨重,嘶声吼道:“列阵!固守待援!” 开始他还以为此次只要冲进城中,黑山贼定然大乱而逃,不想他们为了抢夺的粮草,竟然如此顽强抗拒!令自己的军士陷入苦战! 王力的轻骑伤亡也极为惨重,为了掩护慕容平登城,以速度制胜的轻骑为了挡住汹涌的黑山贼众,伤亡也超过半数,此时见慕容平部终于登城,二百余骑杀出一条血路,呼啸冲进县城深处! 041 为了吃饱而战 两军在城头上下展开血战,转眼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此时已经月上当空,虽然到目前为止慕容平部仍牢牢的占据着城头,可是麾下的士卒只剩下百余人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易阳城头上已经没有了乱战的喧嚣,双方的气氛都压抑了许多,只在交手的那一瞬间才会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双方如今都在咬牙坚持,坚持到另一方被彻底击倒! 城头之下,堆积着无数贼兵的尸体,仅仅这两个时辰,死在慕容平部手上的黑山贼众就不止一千之数!可是即便如此,黑山贼仍拼了命的猛攻,每个人眼中都仿佛燃烧着希望的火焰,随着城头上官军人数的越来越少,这股希望之火也越来越炽烈。 慕容平不时焦急的望向城外,援军!援军还没到吗? 吴伉,本是一名下曲阳的一个辅兵,身体素质平平,只是识得几个字,平时也算能说会道,这在军队中本来算不上什么大的本事,如果不是郭敬,如果没有主公在军中设置宣抚佐吏这个职位,或许他此时仍在下曲阳做一名默默无闻的辅兵,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拥有战兵屯长待遇,成为慕容平部中的一名宣抚佐吏。 自打成为了一名专做士卒思想工作的宣抚佐吏之后,吴伉的军旅生活就彻底变了样,平日也跟随士兵进行操练,闲暇时便和一屯的士兵唠唠家常,疏解士兵压力,了解一下他们的精神状况。 说实在的,吴伉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家里分到的五十亩差不多应该收割完了,听家里老父亲托人捎信说,今年年景不错,五十亩地,少说能打四百石粮,去掉每亩交的五斗田租,赶这趟回家的时候,得赶紧起一间粮仓,剩下的粮食可不能没地方放。 媳妇也带话来了,说前几日赏下来的几匹绢已经收到,一家人都做了身新衣,另外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之前给家里添的是个丫头,公公婆婆一直在耳边唠叨,赶休假的时候一定得好好陪陪媳妇,也好让他老吴家香火兴旺。 而能得到这在以前只在梦里面出现过的美好生活,都是因为主公啊!是主公让咱们这些穷苦百姓过上了好日子,是主公让他一家五口再不为了有一口饭吃辛苦彷徨! “弟兄们,好好的跟着咱们主公干!你们的好日子,很快就会来到!” 这句话,吴伉已经记不得对身边的士兵说了多少次,既是说给别人,也是说给自己,吴伉每天都会在心中默念,为了以后好日子,努力啊!吴伉! “奶奶的黑山贼寇!带种的就让年轻的上来拼一拼!尽派些老弱妇孺上前,算什么英雄好汉!” 吴伉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浑身浴血,上上下下不知带着多少个伤口,枪尖缓缓从一个至少超过五十岁的老汉小腹中抽出,殷红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溅落在地! 以往每次上阵,宣抚佐吏都会站在军阵之中,大声鼓舞士气,可是这一次,已经有一大半的袍泽倒在了自己的身前,吴伉此时不得已也要挺枪上场。 他已经杀死了十一人,或许今天之前,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能杀死十一个黑山贼兵,可是当他真正做到了这些,他并没有感到多么的喜悦,心中反倒涌起无限的哀伤! 只因为十一人中。有七个是被黑山贼裹挟的老弱! 吴伉本是血气方刚的河北汉子,若是堂堂正正的交战倒也罢了,可黑山贼上前的大都是根本未经训练的流民,而到了后来,竟然还派老弱上前对敌! 都是贫苦百姓啊,一年之前,自己还和他们一样,可是现在…… 每杀死一个老弱,吴伉胸中的战意就被消磨一分,向平民百姓举起屠刀,他实在是砍不下去! 可是就在此时,刚刚被刺穿小腹的那个老汉竟然未死,竟在慕容平失神之下一矛刺入铁甲缝隙之间! 吴伉一怒之下把那老汉踢下城头,将木制矛杆掰成两截,踉跄后退拔出矛尖,顿时血花四溅!好在那老汉身受重创,已然力竭,只入肉两寸,尚没有致命危险。 这时候,又有几个衣衫褴褛,头裹黑巾的老弱步履踉跄的登上城墙。 吴伉激动的浑身颤抖,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看着这些满脸皱纹,饿得形销骨立的老百姓,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手中的长枪。 吴伉的伤口的疼痛已经麻痹,可是心却如同被撕裂了一样,他哽咽着声音道:“不要过来了……你们都是苦命的老百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上来送死呢?” 战场上压抑的没有一丝声响,吴伉的话清楚的传到对面几个老弱的耳畔,几个老弱贼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终于怯生生的开口道:“头…头领说了,把你们杀光,他管俺们吃饱……” “就为了……吃饱?”吴伉不敢相信的喃喃重复道,胸中涌起了一股悲凉。 几个老弱贼众禁不住的点了点头,谁会想死呢?眼前这支噩梦一样的军队,仅仅不到两个时辰,就杀死了他们近两千的同袍。或许只要再上前一步,自己也会随之前战死的人到阴间报道。 吴伉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努力让自己站起,不顾身边袍泽的搀扶走到两阵的中央,浑身的伤口极速吞噬者他有限的精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有气无力道: “你们打不赢的,要不了多久,我家张将军就会带着大批的援军赶到,如果你们愿意投降,我家主公管你们吃饱,还不会让你们这么大年纪出来打仗……你们……信吗?” 几个老弱贼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之中既有不信,又带着些渴望…… “吴头!回来!快回来!你干什么?”袍泽们敬爱这位和气的平日的尽说些笑话逗大家乐的宣抚佐吏,见他独自走到两阵中央,一时都惊呆了,此时才醒悟过来道。 吴伉转过头去,正要和士卒说些什么,一杆长矛已经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小腹之内! 042 投降管饱 “吴头!”几个枪兵歇斯底里的一阵号叫,发了疯似的挺枪冲上!这一瞬间,一个并不伟岸的身躯张开双臂挡住了众人的冲势,攥着自己小腹上带血的长矛一步步走到哪几个老弱贼众的身旁! 吴伉的脸上沾满了鲜血,面容因为痛苦扭曲的不成样,不过他仍然努力的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挤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的道:“咱们……本来一样,都是……老老实实在家种地的……穷老百姓,如果……我以我的性命…保证呢?你们……你们信吗?” 当啷!几只兵器清脆的掉在地上,那个给了吴伉致命一枪的老汉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吴伉身旁,他的眼中不知何时溢满了愧疚的泪水,口里面如痴如狂般的念叨:“俺对不住军爷啊!俺糊涂啊!” “好……告诉……你们的人,不要在……白送性命了,俺家主公……张辽将军是个……拯救百姓的大英雄,保管你们……吃饱……”看到眼前的几个黑山贼众放下兵器,不在顽抗,他的溢血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丝微笑,表情似乎也不在痛苦,而是变得一片安详…… “吴头!”城头之上,近百军士哽咽哭叫,慕容平也是悲愤莫名,狠狠的挥刀砍下城砖一角! 吴伉!为了这一曲军士,也为了成千上万命运悲惨黑山流民,舍弃了自家的希望,点燃千万人对新生活的梦想! 在一阵催人断肠的呜咽声中,那老汉如同发疯了一样冲入自家阵中,逢人便揪住衣袖说:“刚才…刚才那个官爷说了,不伤俺们性命,投降的管饱!” “官爷说了,不伤俺们老百姓的性命,投降管饱!” “不伤性命!投降管饱!” ………… 一时之间,无数这样的声音,传遍了易阳城的各个地方。 “俺不打了!官军准俺们活命,还答应俺们吃饱!俺投降!”刚刚登上城头的几个老弱贼众看得清楚,哗啦啦的放下刀枪! 如同一滴水落入油锅之中,成千上万的黑山贼阵中如同炸了锅一样,无数人选择放下了兵器,默默的退到一旁,弄得正奋力苦战的王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数黑山精锐见大势已去,仓皇领着心腹开城逃跑!也有不少流民不敢相信官军的承诺,四散而逃。 半个时辰之后,张颌领着一千五百军赶到,眼前看到的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景象!易阳城头已经挂上了官军旗帜,城外,但百巨鹿军士整齐肃立,将一具尸体围在中央,在外面,上万脱去黑巾的妇孺老弱密密麻麻的跪倒了一大片,齐齐向着那具尸体的方向…… 见到张颌军至,慕容平与王力拍马迎上,慕容平难掩悲容,将此战经过以及吴伉捐躯劝降之事一一上报! 张颌闻言而泪下,下马亲领着麾下军士上前叩拜吴伉,当即命慕容平收敛战死士卒尸身,全部火化,然后记好身份性命,并将吴伉装殓入棺,即刻送回下曲阳厚葬。 然后才领军入城安抚降众,计点伤亡。 此战,巨鹿军慕容平所领五百人彻底打残,生还者只有一百一十三人!王力部为了协助慕容平守住城头,也伤亡惨重,五百轻骑阵亡过半,剩下二百余人也几乎人人带伤! 承受如此巨大的伤亡比例,在当时一般除了主将手上极少数的心腹亲兵,几乎没有部队能够做到,而慕容平的麾下居然能够坚持到只剩百人仍不溃逃,张颌不禁又一次对主公当初制定的军户分田制度钦佩不已! 张颌好言安慰二人领军各自休整,随后安抚降卒、出榜安民。 此一战,慕容平王力两曲人马共斩杀黑山贼众三千多人,降众一万余,当然大多是老弱妇孺,另有数千黑山党羽四散退去。 张颌将这些降卒聚在一起,不一刻的功夫,田丰沮授也引着后队赶到易阳城外! 两场大胜,张颌共俘获黑山贼众两万余人,两万余众密密麻麻的站在城外,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郭敬一到城外,就带着麾下宣抚佐吏上前安抚降兵,张颌则命人打开粮库,让那些黑山老弱杀猪宰羊,犒赏全军! 黑山贼北路十万大军一路掠夺的粮草大多数都堆积于此地,张颌令人差点数量,好一会麾下人才报来,张颌听了这个数字,眼中不可掩饰的闪过一阵狂喜! 易阳城中,共屯有粮草七十余万斛!金银钱货价值数以千万计!另有耕牛驮马数千头,其余辎重不可算计! 张颌喜不自禁,忙写一封公文,命人星夜前往斥章报捷! 城外,数千只锅灶架起,一锅一锅烧得滚烫的肉汤香气四溢,一屉一屉的杂粮饼子白气氤氲,数万军民混战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闻到这浓郁的饭香,一个个口水直流。 四千多巨鹿官军自觉的排成长队,秩序井然的上前领取自己的饭食,郭敬和他手下的宣抚佐吏则顾不上吃饭,领着一帮降卒把一碗碗热腾腾的肉汤送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投降的黑山贼大多都是被裹挟各地流民,老弱,投降之前,每天只能得到一点稀粥、粗粮饼子,勉强维持生命,即便是青壮步卒,也仅仅是一日两餐,勉强果腹而已,不像黑山贼老营的军卒亲眷,可以不愁吃穿。 那些平日里饿的只剩下一口气的百姓,哪曾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顿饭,饭碗端在手里,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向郭敬他们磕头作揖。 郭敬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将一个个拜倒在自己面前的降卒扶起,一边好言安抚,一边谦虚的连连摆手道:“各位乡亲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家主公张辽张将军。” 降众皆问这张将军是谁,郭敬则故作神秘,笑而不语。 郭敬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早在半路上,郭敬就把文远的种种事迹告诉战败的降兵。什么大战虎牢关、受封巨鹿太守,以及巨鹿一地独有的军户分田制度、优厚的士兵待遇等等统统告诉众人,令很多投诚过来的黑山降兵心痒不已。 如今两处败兵聚在一起,如何能不互通消息,有自己人传播,总比从郭敬这个不久之前的敌人口中说出来得可信,两万多降兵边吃边聊,口中谈论最多的就是有关文远的事迹。 如此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很多人许久没吃过这么一顿饱饭,若不是郭敬带人在一旁小心看着,真有人可能会撑破肚皮。 043 黑山撤军 如此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很多人许久没吃过这么一顿饱饭,若不是郭敬带人在一旁小心看着,真有人可能会撑破肚皮、 一顿饭吃过,两万多降卒很快恢复了精力,事实上不仅是有了力气,降兵对军令的服从也令张颌欣喜不已。一直忙着清点城中辎重粮饷的田丰沮授则对眼前发生的变化暗暗称奇。 开始时张颌对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降兵头疼不已。毕竟他的手上如今只有四千左右的军队,如何处理这么一大批降兵一直令他头疼不已。 如果按照此时的情况,最合理的方式应该是将这两万余人尽数坑杀,解决后顾之忧,而后挥兵东进,乘胜击溃斥章的黑山贼军,可是张颌跟随文远日久,下曲阳城外八万黄巾军大墓之前就已经对自己表明心迹,深知文远施政的核心在于以民为根本,以往在下曲阳如此,如今身为巨鹿太守,更是关注百姓安危,这两万多降兵若真的杀了,他张颌就是有十个脑袋,恐怕都得以死谢罪。 不过现在,这两万多降卒看来已无反叛之意,张颌便令他们安营于城外,请田丰、沮授入城商议。 忙了一天一夜,沮授、田丰虽然疲倦,却精神头十足,并无半点困意,见了张颌,纷纷上前道贺。 张颌摆手谦辞道:“颌不敢居功,都是元皓先生神机妙算,主公练兵之法得宜,慕容平、王力将士用命,此次才能一举而克易阳,令上万黑山贼众俯首而降!” 张颌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我军连番恶战,死伤不少,军士们疲惫不堪,继续修正,而此战招降贼众太多,易阳又囤积如此多的钱粮,下一步该如何打算,还请二位先生指教。” 沮授轻抚须髯,笑道:“黑山贼连番战败,兵马折损近半,闻我巨鹿之名已然胆丧,我料斥章于毒所部贼众听闻易阳被我攻破,必然退去,不敢再犯我边境,主公那边已经无忧了。” 张颌闻言点头,沮授喝了口水,继续道:“只不过斥章之围虽解,易阳却不是久留之地,李大目、白雀两部虽败,于毒、雷公尚有近两万可战之兵,合此两部兵马若来易阳我军倒也不惧,可是易阳距邺城不足二百里,若中路黑山贼首眭固得知粮草被夺,必引十万贼众围城攻打,如此,则易阳危矣!” 张颌皱眉道:“我心忧之事也在此处,还请公与先生不吝赐教。” 沮授道:“为今之计,应当尽快告知易阳百姓当下情况,二万降兵,从中挑选精干青壮编入辅兵,余者和百姓即日押运粮草辎重前往广年,愿去的从此落户我巨鹿郡中,另谋出路的待到了广年,皆赠予钱粮。” 张颌右拳一锤左掌,慨然道:“如此事不宜迟,先令士卒休整半日,午时以后开始准备搬运粮草!” 商议已定,张颌先让军士休息半日,午饭过后,出榜晓谕百姓,克日整理行装。 易阳城经过贼众一番掠夺,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百姓,而且大多还是老弱妇孺,易阳城刚刚被官军收复,这些当地百姓还欢欣鼓舞,可是一听说贼兵十余万可能不日就会杀到,心情一下子从高峰跌落至谷底,一个个面容沮丧。 为了活命,大多数百姓都愿跟随大军转移,纷纷回家准备行装,毕竟巨鹿军强悍的战力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也有一些百姓故土难离,张颌也不强求,派人逐户送于钱粮。 解决了百姓这头之后,张颌又来到城外,从二万余黑山降卒之中,挑选出三千精干青壮编为辅兵。令其余降卒开始装载辎重粮草。 只是七十万斛粮草又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张颌搜集了全城所有的车辆,最后连百姓的板车、独轮车都用上,费了足足两天功夫,才把粮食装在车上,至于一些实在无法带走的辎重就分给百姓或者烧掉,直到第三天,易阳城四万多军民才押解着两万余辆大小车仗,缓缓向北启行。 广年城马延接到来报,征调广年城五千青壮前去接应,终于又过了三日,数万军民,两万多车钱粮,全部运抵广年城内。 ………… 李大目那日兵败,引数十骑仓皇奔回广年城外自家营寨,雷公出营接着,黑山贼众听闻败绩,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二人进帐商议,雷公忧心忡忡道:“李大哥,如今我军连番战败,兵马损失大半,三军士气尽泄,该如何是好啊?” 李大目沮丧道:“还能如何?我等此番连败,损兵折将,如今仅凭雷兄弟手中五千兵马,万余老弱,已经无力与巨鹿军马相抗,此时不退,只怕你我二人不久就要步白雀后尘了!” 雷公也心有余悸道:“正是,只不知这张辽究竟是何方神圣,骁勇无敌不说,麾下兵马也如此悍勇,只恐日后我等再无踏足巨鹿之日了!”二人计议已定,当即拔营起寨,领败兵往西劫掠赵郡去了。 消息传到斥章于毒营中,他已经在城外与文远对峙数日,惊闻易阳兵败失守消息,生恐被文远兵马截断后路,也连夜退兵投眭固处去了。 反倒是文远最后得到消息,一大清早,张驭便来禀告,说城外黑山贼众已经退去,只留下一座空营,正要带人出城查看,张颌恰在此时派人送书信到。 文远打开书信一看,禁不住喜上眉梢,当即传于众人观看,赞叹连连道:“张颌!张隽义,真是我的韩信啊!”当即传令赏张颌百金,锦缎十匹!各赏慕容平、王力两部兵马,钱十万,布五百匹!全军皆有封赏! 赏赐一下,斥章城全军欢腾,斥章城内两县百姓也欢欣鼓舞,文远又修报捷公文一封,派人送往邺城。 如此据守斥章一月,直到境内粮食全数收割打晒完毕,黑山贼众劫掠一番,也退出冀州境界,文远才收兵返回瘿陶郡城。 044 凯旋而归 八月初十,秋风习习,艳阳高照,瘿陶城万人空巷,数万百姓聚集于城南大道两旁,迎接文远大军回城。 百姓们自发的手捧着酒肉、果蔬,热切的等待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些年来,黑山贼屡屡犯境,冀州虽物阜民丰,可是几经劫掠,百姓们也受难深重,难得今年,新任太守张辽张将军痛击黑山贼军,仅仅列人一县遭劫,其余各县都平安无事,喜获丰收! 所以对这位刚刚接任不到三个月的年轻太守,百姓们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只等着文远军队赶到,就要上前送上瓜果美酒,犒劳得胜之兵回城。 瘿陶官民顶着秋日的艳阳直到午后,只见南方视线尽头尘头起处,率先奔来数百骑兵,之后又是步兵,车仗,队列整齐,泾渭分明。 大队由远及近,民众之中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如潮欢呼,更有人兴奋的敲锣打鼓,百姓们一拥而上,争相将手中的酒食送给这些保卫家园的官兵。 文远骑马走在队中,见民众如此热情,也是心中感动,刻意令队伍缓行,倒不是为了贪图百姓那些酒肉,而是让士兵们充分感受一番这浓浓的鱼水亲情。 果然,受到百姓如此拥戴,士兵们心中感动,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充塞胸中,连那些刚刚归附的黑山降卒也深受感触,一个个昂首挺胸。 文远骑坐在马上,四边都是众百姓真心的敬佩与赞叹声,他们对着马上的将军指指点点,对各个将官的英勇事迹争相传诵,看到文远时,则是纷纷叩首,又或是看着大军身后大军缴获的辎重发出阵阵惊叹声。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文远的心中格外满足,这不就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生存的意义吗?再看其他将领,王力也是裂开大嘴笑个不停,张颌也是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只有焦触因为守卫南和,没有捞上仗打,一脸的不高兴。。 大军到了瘿陶城下,结成整齐的阵型,而由数万老弱押运辎车则在瘿陶官员引领下送入瘿陶府库,此次黑山犯境,列人城被打破,粮草财货被抢夺一空,再加上易阳城又迁来近两万百姓,为了令他们衣食无忧,文远拨出缴获大半分给这些受难百姓,两县百姓被掠的钱粮失而复得,感激涕零,自发的为文远立生祠,每日供奉。 军马辎重过后,气氛一阵凝重,只见上千军士白旗白幡,皆身着缟素,白巾缠头,每人表情沉重,手中捧着一个小坛子,上面用布塞塞住,坛子上外贴着一张纸条,上面还写着姓名! 千军之中,又有私人抬着一尊木人雕像,那木人一身戎装,手臂张开,仿佛要将亲人拢在怀中,木人面容刚毅,嘴角泛起和蔼的笑容,正是文远令巧匠精心雕刻的吴伉木像! 木像之前,慕容平亲扶一杆大旗,上书“巨鹿阵亡将士之灵”八个大字! 原来张颌报捷信中提到要将阵亡士兵遗体送回下曲阳安葬,文远立即明确修改了这项决定,和黑山大战近两个月,巨鹿郡上千子弟兵战死沙场,若不能给他们英雄一般的尊敬,文远心中无论如何不能安宁! 文远当即命人到下曲阳传令,让张南在下曲阳城南督造一陵园,准备安葬吴伉等阵亡的上千士卒,陵园前立下大碑,上书三个大字:英魂冢!由河北名士、典农都尉刘惠亲书! 而因为天气炎热,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文远便让张颌将千余人的遗体焚化成灰,随军同回瘿陶,文远认定!英雄就应该接受百姓们的哀思和尊敬!为保护百姓战死!死得其所! 瘿陶百姓方才还欢天喜地,见了这个阵势,顿时一阵寂静,紧接着一曲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沿路百姓纷纷跪地哀嚎痛哭! 一时之间,瘿陶百姓万人垂泪,哭声震天动地,无数人上前争睹吴伉遗容。巨鹿军士见此情景,也是泪流满面,喉咙发堵,只是紧紧握起手中的兵器,昂起高傲的头,将身子站的笔挺! 文远也是喉咙生硬,热泪盈于眼中,但是心里却十分欣慰,握拳暗道:“阵亡的将士们!你们听到老百姓对你们的呼喊了吗?这都是你们应该得到的!请安心去吧,或许你们以后再也不能大口吃肉,可是死后,但我一定要让你们极尽哀荣!我发誓!以我张文远之名!” 直到黄昏,城门前的凯旋仪式才算结束,文远传令大摆宴席,犒赏全军!召集文武官吏在太守府邸饮宴。 宴席上,众人举杯相庆,酒酣耳热之际,文远举杯开口道:“此番与黑山贼交战,我军虽然大胜,可是我希望诸位不要恃胜而骄,如今天下乱世,日后必然会有更多艰难的考验,各位参战的将领可以总结一下有关此战的经验教训,以备日后警示之用。” 众人连声称是,田丰看向文远,眼中油然闪过一丝激赏。 王力首先开口,他麾下的轻骑兵此战伤亡最重,五百轻骑刚刚有了一定的作战能力就损失近半,如今只负责巡哨都已经不敷使用,好在此战缴获战马众多,文远已经答应让他从军中抽调会骑马的士卒,组成一支千人骑兵: “我军骑兵规模尚小,不能作为主力兵种,暂时还只能用作侧翼突击和追杀敌兵,此外城中巷战也不适合骑兵,不少弟兄都是因为街巷狭窄而失去速度,被贼兵围杀的。” 文远点了点头,示意牵招在一旁记下,骑兵的运用文远心里已有定数,他已经命瘿陶工匠坊加紧打造二石弩,优先配备给骑兵,这样可以让骑兵拥有机动能力的同时,可近战也可远攻,使之成为一支可以独立作战的快速反应部队。 045 在教训中成长 今天突然发现,离第三名已经有点拉近了,学徒在此再求下花花,如果能在周末结束排上前三,周一我多送大家五章~~~ ……………… 紧接着发言的是慕容平,他血战易阳城头,九死一生,可谓是深有感触,当下道:“此战我觉得枪兵的防护力多有不足,我部阵亡的枪兵之中,有八成是被弓箭射中,军士们苦练技艺,若是堂堂正正摆开阵势的对着干,我手下的一个弟兄可干掉十个黑山贼兵!” 枪兵的防护,提起这个文远也同样头疼,如今他坐拥一郡三万正辅士兵,手中的铁甲也仅有区区一千多副,去除军官所穿的,也只有文远麾下三百亲卫能保证一人一副,而且这还是文远几次缴获封赏所得,这么少的铁甲,离文远目标的一人一副还远远不足。可是如今集合全郡之力,即便文远不计耗费,一月也仅能打造铁甲二百副,想要更快的给士兵发放铁甲,必须另想途径。 如今福库中皮甲如今倒是库存不少,问题是皮甲根本提供不了多少防护,文远已经命工匠停止制作皮甲,而是多制作一些长盾供步兵结阵时使用。 说到盾牌,文远灵机一动,向沮授问道:“若是我军发给每个枪兵一面臂盾,先生以为是否可行?” 沮授轻摇折扇,这扇子扇了一个夏天,沮授已经养成习惯扇不离手,沉吟半晌道:“不错!枪兵若摆开阵势,以盾牌护住身体左侧,又可护住左边战友右侧胸口,防护力确有提升!” 文远当即命牵招记下,明日就令工匠制作臂盾,争取尽快发到每一名枪兵手中。 慕容平言犹未止,顿了一顿又道:“主公,我还发现我军若结阵厮杀,战力确实出众,可是一旦乱战,士兵之间缺少相应的配合和保护。” 文远沉吟不言,混战之中缺少配合保护,确实,军队除了保持阵列,若陷入混战时,还需要小队配合的战斗队形,只是文远自知自己这支部队成军日短,一大半士卒还都是新兵,这些新兵连阵列号令都没练熟,如何有时间练习小队阵型,当然这个可以先记下来,记得戚继光纪效新书里似乎记载着鸳鸯阵、三才阵等等小型战阵的战术,只可惜来到这个世界太久,文远一时也想不起来,只能等日后再研究研究。 相比这些冲锋陷阵的勇将,张颌显然看的更深远一些,见到无人说话,他便起身进言道:“主公,此战我军虽胜,以我观之,却胜的侥幸!” 听了张颌的话,众人顿时为之侧目。 文远也坐直身子,正容道:“隽义有何高见,说来于众人听听。” 张颌向堂中众人一拱手道:“我巨鹿郡情报力量严重不足,黑山贼突然大兵犯境,我巨鹿上下却毫不知情,若我军能早作准备,也不会如当初那般被动,列人一县也不会失守,若能准确掌握贼兵动向,我军与之交战,便会从容不少!” 王力起身伏罪道:“主公,小人失职,请主公降罪!” 文远轻轻将王力扶起,好言安慰道:“此事并非你的过错,骑军初建,我军中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暂时由你担当,如此既要抓骑兵训练,又要出外刺探情报,两边兼顾,就算是我,也难免会出差错。” 文远顿了一顿又道:“不过错虽不在你,可是情报工作确实重要,从今日起,任你从军中抽调精干,组织培训情报人员,刺探周围各地情报,骑兵的训练暂时由隽义担着吧,反正他管着练兵之事,一个娃儿也是领,两个娃也是抱。” 二人拱手领命,席上众人被文远这风趣的话逗得大笑。 不过众人大笑之时,文远则在凝神思考,自己虽然已经成为一郡太守,可是手中掌握的力量依然弱小,西面,黑山贼数十万众随时可能入寇,一年之后,等袁绍占据了冀州,文远就不得不与之全面对抗,这一年时间,士卒训练固然重要,但是也要从其他方面加强构建更加牢固的防御体系。 情报力量便是一方面,此外…… 文远不由想到了迁入巨鹿的数万丁口。 他抬头看向身侧的田丰,沮授道:“两位先生,此番从赵郡易阳前来两万丁口,此外还有黑山贼归附的近三万降众,我欲与其中抽调五千青壮及其亲眷编入辅兵军籍,于列人、广年、南和等巨鹿边地遍筑烽燧,以新募辅兵驻守,闲时屯垦,二位以为如何?”于郡境内筑造烽火台,若再有人来犯,就可提前预警,令文远提早有所准备,只是建筑烽火台的耗费不小,若非文远此次作战缴获甚多,未必敢有如此的大手笔。 田丰笑着赞道:“妙啊!如此既可多开荒屯田以供军需,又可防备外敌来袭,真是一举两得之计!” 沮授也点头笑道:“黑山降卒刚刚归附,若集中一处,难保没有异心,主公此举可将它们分散各县,如此便无忧虑,而且将此五千户降众编入军户,呵呵,这些人必然对主公感恩戴德的很呐!” 文远见两人表示赞同,心中大受鼓励,对沮授道:“公与先生,如今我巨鹿一郡已有郡兵近两万人,加上新募五千辅兵,就是两万五千人,这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辅兵闲时屯田,军中所需大半由其供给,可是辅兵操练,也不能不抓紧,我本意只保留一万战兵,而一旦有战事发生,这两万五千辅兵青壮就是最好的后备军,我打算,百姓若想入役从军,必先加入辅兵,而后经过训练选拔,达到一定标准方可成为战兵,所以操练辅兵事关重大,我想将此事托付给先生,不知……” 沮授忙拱手道:“主公重托,沮授敢不从命!” 文远又转向田丰,道:“元皓先生,我也有一事想要托付给你。” 田丰躬身应道:“主公但请吩咐!” 文远深吸了口气,肃容道:“大陆泽岸景色秀美,如今秋收已过,我想请先生督调役夫在大陆泽岸边修建一片房舍屋宇,先建讲武堂一座,供我军中武将研习兵书战阵,另修文书院一座,教谕我军中将校,巨鹿士民学习经义,当然修建占地越大越好,我日后还有其他用处。” 田丰见文远目光远大,面色激动,深深一揖道:“主公文武并举,谋划深远!田丰敢不竭尽全力!” 交代完这一切,文远举杯起身,慨然道:“诸公,如今巨鹿初定,郡中之事百废待举,我欲以一年时间,操练精锐军士一万人!粮草军械一应足备,而后徐图大事,还望各位尽心竭力!” 众人齐起身应道:“谨遵主公吩咐!” “来,诸公请满饮此杯!”文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神情激昂的看着堂中的每一个人。 沮授、田丰、张颌、牵招、刘惠、郭敬、慕容平、焦触……还有远在四方镇守的张南、马延……一年之后,自己就要依靠这些人对抗强大一时的袁绍大军!袁绍武有颜良、文丑、高览这些世之虎将,文有审配、郭图、逢纪、许攸智谋之辈,一想到此处,文远就心中充满了不可抑制的熊熊战意,而想要战胜这些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文远必须抓紧眼前这一年时间,努力加强自己的实力! 046 八月十五思故乡 一场酒宴,只喝到天色微明方歇,第二日文远直睡到午后才被张驭火急火燎的从床上拉起来。 文远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过听了张驭一句话后,顿时睡意全无,立即从榻上爬了起来洗漱穿戴。 “少爷,冀州别驾闵纯奉韩馥之命前来!” 到了前厅,文远大踏步入内,拱手见了“伯典先先生大驾光临,辽有失远迎,昨日设宴饮酒,喝得大醉,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赎罪啊!” 闵纯笑着道:“文远不过数月不见,何须如此生分?” 文远肃手请闵纯入座,道:“伯典先生一路远道从邺城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闵纯笑道:“文远三百勇士冒死血战于毒部五万余众,并以不足万人大破黑山贼寇十万之众,此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巨鹿张文远之名已经天下闻名,怎么,我就不能前来恭贺一番吗?” 文远淡然笑道:“伯典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将士用命,军民同心。” 寒暄完毕,文远问道:“不知先生此来,有何见教?” 闵纯面容一肃道:“我此来是代主公为文远贺功,主公有言,文远有大功于冀州,阵亡军民抚恤,州府一力供给,另外主公已向朝廷表奏文远功劳,相信不久之后就有封赏。” 文远忙面南而拜道:“多谢主公,主公之恩,辽没齿不忘!”韩馥对他倒是多有照顾,黑山一战,巨鹿军民伤亡数千人,依汉时战死丧葬费每人三千四百钱计算,光是抚恤金就要耗费文远上千金,再加上战争消耗,奖赏有功士卒,都是巨大的耗费,文远此战虽然也斩获不少,不过韩馥肯大方的埋单,文远也不会拒绝。 而且相比这个,文远更期待朝廷的表示,朝廷倒不会给他真金白银,不过想来以文远此次斩首万余级,击溃十万贼众的功绩,纵然不能封侯,官升一级,做个中郎将应该还是差不多的。 这年头重要的是什么,除了钱粮地盘,不可或缺的还有名气,文远自忖自己已经声名传于四海,若是此时再能得到朝廷的嘉许,必然能够吸引到更多人才注意。 想到这儿,文远已经禁不住打算,派心腹之人协重金往长安一行,力促朝廷下旨封官嘉许。 二人又聊了一番,之后文远设宴礼送不题。 八月十五,月圆当空,瘿陶百姓为了庆祝今年的收成,组织了规模巨大的祭月祈福活动,城中大户杀猪宰羊祭祀月神,数万百姓献上瓜果酒肉,祈求来年还能再得丰收。 这样重大的祭祀活动,怎么能少的了如今已深得民心的年轻太守,提前几天,就有许多百姓邀请文远参加这次祭月大典,文远不敢怠慢,当天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崭新的袍服,整理好仪容,看着天色将晚,便带着张驭和十几个亲卫随从出城。 百姓们将祭祀大典放在城东的一块空场,于四周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场中早早的搭起了台子,台上摆着旗幡香案,供奉着三牲六畜,瓜果美酒。许多有头有脸的瘿陶富户都会上前上香一柱,而普通的百姓则在台下焚香叩拜,讨个念想。 文远脚步轻移,一步步向祭台的方向走,身边百姓见到太守驾到,纷纷跪地相迎,文远恍若不觉,只是抬头痴痴望向挂在天空之中的那轮圆月,思乡之情流露。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文远满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是当看到那银盘一样光洁明亮的圆月,顿时勾动了文远内心深处那股浓浓的思乡之情。 两年多了,爸妈不知道还好吗?那群只喜欢看书打游戏喝酒的死党不知道想起了自己没有?谁会想到,两年前的那个柔弱宅男,如今已经成了掌管数十万百姓生死的太守呢!连文远自己时常都会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可是每当一觉醒来,他依旧实在这汉末纷繁的乱世,而不是以前那个安宁祥和的家。 一个有着现代知识和情感的青年,身处这个世界时间久了任谁都会感觉到孤独,文远每天每夜都被笼罩在这份孤独之中,或许只有见到身边的百姓露出幸福的微笑,想到自己所做之事的巨大意义,心里才稍稍有些安慰。 可是至此月圆思乡之夜,文远才蓦然感觉,自己两年多来依然孑然一身,居然没有人能让自己倾诉埋藏心底的话。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惟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遗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不知不觉之见,一曲《但愿人长久》竟被文远轻哼出声,或许此情此景,也只有这首歌才能表达文员此时的心境。 高台之上烟雾缭绕,文远只看着那用作祭月的香案,顿时觉得一肚子话想要倾诉,不知不觉间便越走越快,一路上几个瘿陶大户也被他恍若未觉的大力撞倒! “哪个不长……呃!原来是张将军!张将军何事如此匆忙?” 大户们不知被何人撞翻在地,怒目而视,待看清竟是太守张辽,一张脸顿时变得非常精彩。 扑通一声,文远跪倒在香案前的软席上,一旁张驭点燃三支香,递到文远手上。 文远持香在手,抬头望向明月,一时之间思乡之情充塞心口,禁不住泪流两行。 “老爸,老妈,儿子不能给两位老人家尽孝了!” 文远虔诚至极的缓缓拜倒,口中轻声念叨,或许也只有以这种方式,文远才能疏解一番胸中的思念,才能慰藉一下自己孤独的心灵。 一连三拜,文远都拜的很是郑重,额头深深的触碰在席上。三拜之后,文远起身下台,顾盼之间离愁倒也冲淡了不少。 而瘿陶百姓见文远堂堂一个太守祭祀时如此郑重其事,还道是为他们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纷纷上前送上酒肉美食,一个个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而几个被撞倒的瘿陶大户此时早就拍干净身上的泥土,热情将文远邀请移步到祭台北侧一个观赏位置极佳的土丘之上。 047 神奇戏法 文远祭祀过后,祭台上的香案便被撤到一旁,高台上传来阵阵丝竹管弦之声,十几个貌美舞姬在祭台上翩翩起舞,舞姿曼妙,汉代舞蹈多以舞袖、舞腰、舞足为主,这十多个舞姬做的就是袖舞,只不过文远觉得袖舞太柔,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一直不太喜欢。 然而这个时代娱乐活动极少,平民百姓一年到头除了种地,或者蓄养牲畜维持生计,这样的表演很少有机会看到,即便是世家大族,一年难得看上几次歌舞表演,顶多是打猎读书,喝酒赏景罢了。 果然不一会,台下百姓就看的如痴如醉,文远身边的世家大户也是不时叫好。 相比之下,对眼前的歌舞文远倒不觉得怎样,毕竟是从前世穿越而来,文远见过的各种晚会、舞会、选秀场面不知道有多少,相比起这些温文不火的平淡表演,还是后世那层出不穷的演出模式令人觉得火爆! 至于看小说、看动漫、看电影,玩游戏的乐趣,哎,这些更不足与外人道…… 不过有的看总比没得看好,文远百无聊赖,不时也会往台上看上两眼。 正意兴萧索间,突听台下管乐之音一歇,几个体格健壮只穿着短褂的大汉敲锣打鼓走上高台,这些大汉或是下腰,或是倒立,或是踢腿,或是翻筋斗,表演的煞是精彩,引来台下众人一阵阵的喝彩声。 这些人先活动了一番筋骨之后,几个大汉又拿出一根长杆,杆长三丈,看上去甚是粗重。 只见其中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撑起竹竿,大喝一声!一个矮小汉子迅捷有若猿猴!也不见他如何用力,蹭蹭蹭就爬上了杆顶!在上面时而单手倒立,时而上下移动,又或倒立顶碗、又或倒立擎物,整个人在杆上上下翻飞,惊险刺激,文远看了也不由来了兴致,也忍不住喝彩连声。 杆下的几个汉子也没闲着,耍坛的耍坛,蹴鞠的蹴鞠,跳剑的跳剑,看的让人直呼过瘾。 这帮汉子直舞弄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汗流浃背 声转清越,只见一白衣妙龄女子翩然登上高台,她一袭胜雪白衣,长发飘飘,被一条黄色丝巾从颈后束起。 文远待要看她长相时,却发现此女轻纱覆面,灯火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晰,只觉着衣衫飘动,身法轻盈矫健,自有一番灵动的美,不由得为之吸引。 白衣轻纱女子先是舞了段腰舞,当真是身轻如燕。弱柳扶风,让人看的美不胜收。 文远自来到这世上,还没怎么和女人接触,每每想及此处,不由一阵气沮,此时见那白衣女子衣衫胜雪,身材婀娜,心中竟不由自主有一种绮念生出。 舞过一段,轻纱蒙面女子从台下接过九个铁环,先是向周围之人展示一番,证明这些铁环并不相连,文远看了一阵轻笑,这种戏法记得在前世就看过数次,不想一千八百年前的老祖宗就已经有。 果然,只见蒙面女子将两根铁环相互敲碰了几下,也没见手上如何动作,两根铁环就挂在一处,众人看着不知何故,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过那女子的表演显然还没有结束,时而三环相扣,时而五环相扣,又或者只是轻轻一吹,两个明明扣在一起的铁环竟神奇的分出,看的台下之人双眼直愣!最后她将那九只铁环串成一串,又缠在娇弱无骨的胳膊上一阵叮叮当当的绕了几圈,九只铁环竟自动分开,叠成一叠回到她的手中。 “我擦!真是太神了!”文远忍不住开口赞叹,这戏法他前世虽然也见过几次,却没有仔细研究,穿越到此依然是看不懂! 那白衣女子收了铁环,接着又套上一件大大的斗篷,只见那斗篷甚是神妙,每翻动一次,台上就会多出一样事物,台下观众就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如此连抖多次,她变出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占住整个高台,几乎没有下脚的空。 文远也看得目瞪口呆,这老祖宗的戏法也太神了吧!这白衣女子身材纤细,根本装不下多少东西,可是那台上明明白白摆着十几样东西,小有碗碟杯盏,大有几案坛盆,其中还有白兔,野鸟之类,在此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竟丝毫看不出破绽之处,只能喝彩连连,心服口服。 看到此处,文远早已对那白衣女子充满兴趣,挥手招来张驭,嘱咐他将这女孩身份来历打听清楚。 张驭下台而去,而台上那女子的表演仍没结束,只见她取出一张纸符,口中念念有词,那张纸符竟无火自燃,再度引起众人的一阵惊呼。 纸符转眼烧尽,只见烟雾氤氲飘渺,燃起的烟雾竟聚而不散,女子一袭白衣置身其中,仿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寒宫仙子一般,飘渺,虚无,纤指一并,那烟雾隐隐变化,隐现一座宫殿之形。 文远虽然觉得精彩绝伦,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这种戏法在前世配合上相应的声光效果,想要做到并不困难。可是其他人,尤其是台下百姓看到此处时,一反先前鼓噪喝彩的热烈气氛,台下寂静的落针可闻,从百姓眼中,文远可以清楚的看到敬畏、祈望等等复杂的感情。 文远不禁心中一动,莫非眼前所看到的,并非普通的戏法吗? 想到这儿,文远定睛向台上看去,恰巧,台上那白衣女子似乎也将目光投向此处,二人视线交接,那白衣女子一触即收,玉掌一合,烟雾如有灵性般收入手中,接着轻轻向台下一抛,仿佛如一阵甘霖降下,洒落百姓头顶! “仙女下凡!难道是仙女下凡了!?”台下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声,顿时台下一阵骚动,围在台前的无数百姓如割倒的韭菜一般,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乱糟糟的喊着:“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遭此惊变,文远忍不住起身四顾,可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再回头看去,那女子已经杳然不见! 而张驭艰难的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台下,也是一无所获,而问遍之前表演杂耍的几个人,竟然他们也不认识那个白衣女子,还道是其他杂耍班子请来的人! 看到张驭一脸沮丧的回来,文远心中也是莫名一阵失落!张驭见此时周围乱哄哄一片,忙令十余亲卫紧紧护住文远,几个本来向文远殷勤敬酒的大户都被粗暴的推到坡下。 张驭忧心文远安危,进言道:“少爷,妖人蛊惑百姓,要不要调兵搜查,将那个妖人拿下?” 文远眼睛微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怕什么?一个弱质女流,还能把我怎么滴?况且我倒觉得那女子并无恶意。”说罢,仔细回味方才那一瞬间的眼神接触 张驭见文远满不在乎,还要劝谏道:“可是……” 却被文远挥手打断,皱眉道:“不必可是,难得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你还打算扫我的兴吗?” 张驭无奈,只得点头道:“遵命,少爷!可是现在这里一片慌乱,您是不是……” 文远拍了拍张驭的肩膀笑道:“好了,不必啰嗦了!反正祭祀大典已经结束,节目也演完了,百姓们一会就会散去,我就在这里喝酒赏月,等他们散了再回去。” 048 百业待举 三天了,十五那晚瘿陶城祭月大典上惊现仙人的消息,如潮水一般传向巨鹿各地,对于此事,连帐下诸将都议论纷纷,唯独文远只是一笑而过,不置一语。 文远来自前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若说真有什么值得他跪拜的,也只有这天、这地、长辈、双亲,那白衣女孩确实是以戏法糊弄了瘿陶百姓,而且行迹隐秘,可是接下来便不见踪影,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况且他和那女子目光匆匆接触,黑夜之中,只感觉那女子一双眼睛明亮无比,仿佛要探究出自己内心深处所想的东西,除此之外,倒没有发现有什么恶意。 不过说起来,文远倒是对这神秘白衣女子充满了好奇,他已经秘密让王力刚刚组建的情报组织留意,暗中收集有关这个白衣女子的消息。 可惜的是,王力那边到现在没有传来一点有用的消息,那白衣女子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文远倒也不急,因为十五那晚匆匆一瞥,文远就有预感,日后必定会再和那女子相遇。 说起来,十五那晚的一场受人欢迎的戏法表演让文远灵感涌现,招来正挠头挑选情报人员的王力讨论一阵。 细作,并不一定需要多强的武艺,关键要有一颗灵活的头脑,除此之外,就是那场表演给文远带来的启发,除了头脑灵活之外,便是有一技之长,无论是杂耍卖艺、贩夫走卒,只要有一技之长,只要能很好的融入到生活中去,再加上有一颗绝对忠诚于文远的心,这样的人,才是细作的最合适人选。 果然,王力以此标准挑选,选中的人很快就能适应身份的变化,几经严苛的磨练,最终成为合格的细作,日后为文远源源不断的送来意义重大的消息。 事实上不仅是王力的情报机构,从前日庆功宴之后,整个巨鹿就如同一台庞大的机器开始运转。 张颌最先开始了战兵的整训,与黑山一战,巨鹿军民死伤五千余人,战兵更是折损近两千人,张颌又从辅兵中抽调人员补齐。一万零伍佰战兵除了焦触、张南的两千人,包括马延所部,总共八千五百人就在瘿陶城外展开了残酷集训! 训练虽然严苛,不过参训的士兵个个都卯足了力气,此次大战黑山,所有参战的士兵都从缴获中分到了自己一份,平均下来每人都有两三千钱,这可是一个人平时三四个月的生活费。更何况有功之人还有额外奖励,阵亡士卒家中也获得了超过朝廷两倍的抚恤!仅仅封赏给麾下将士,就花去了文远四五千金! 碰上如此慷慨大度的主公,如何能不让士卒尽心竭力。 相比之下沮授的任务就繁琐了些,既要从流民中选拔五千精壮编入辅兵,又要负责原有辅兵的训练,为此,沮授专门将十五个县的辅兵都尉、屯长、队率轮流招到瘿陶城中,先给这些辅兵军官分批进行为期一月的强化培训。 沮授忙的脚不沾地,还多亏了刘惠帮了大忙,督造烽火台的事情暂时就有他撑着,反正烽火台造完,就是督促新编的辅兵在烽火台附近开荒种地。 田丰也没闲着,秋收农忙一过,他就征调了数千壮丁、壮妇去大陆泽北岸平整土地,准备修建大片屋宇。值得一提的是,文远颁布军户屯田制法令的时候,也宣布免去巨鹿百姓的徭役!一旦需要动用百姓之力,便采取自觉自愿的原则,只要干活就每天管饭两顿,按日结算工钱。听说有这样的仁政,巨鹿百姓无不对文远感恩戴德,更何况此时已是农闲,听说官府大兴土木,既管饭吃,每天还有工钱可领,百姓如何能不积极踊跃参与,当前报名的人数就有上万人,为了节约粮食,田丰只能选拔其中壮丁,搞得没被选上的人唏嘘不已。 此外还有牵招、则是四处催督各处加紧采集铁矿、木料,打造军械、器具。 总之,秋收农闲之后的巨鹿郡一片忙碌,到处是一片火热的发展景象,相较之下,将军政要务统统分给属下的文远倒成了个闲人,除了偶尔出外巡视一番巡视一番,就是在府中谋划巨鹿下一步的发展大计。 这一日,文远又一次巡查完府库,正准备往城外去,突然府中有人来报,中山无极甄家有人拜访。 文远精神一振,忙打马回去,刚转过街角,就看见府门前停着几辆大车,车上的东西显然极重,一辆大车需要两匹健马才能拉动,一个五十出头精神矍铄的布衣老头躬身立于府门之外,不时焦急的四下张望。 虽然时隔一年,这老头文远并不曾忘记,正是当初河内碰上的小萝莉家的管事,随主姓甄。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早已引起甄管事的注意,他看见了文远,脸上一喜,刚想上前去打招呼,猛一想到眼前的文远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无兵无权的小小都尉,忙收住脚步,待文远策马趋前,忙恭敬的跪地行礼。 文远飘然下马,轻轻将甄管事扶起,满面春风笑道:“甄老先生一把年纪,何须行此大礼。” 甄管事见文远如此平易近人,心中感激,受宠若惊道:“大人是官,小的是民,应该的,应该的,哦对了,小的还没代家主人恭贺大人升迁之喜,区区薄礼,还请将军笑纳。”说着将一张做工精美的礼单奉上。 文远也不客气,看也不看让张驭收下,请甄管事到偏厅,奉茶落座。 甄管事毕竟是知道轻重的人,文远的厚待虽然确实让他面上有光,可是身尊卑有别,文远无论如何请他入座,他就是不肯,文远无奈,只得任他站在自己身旁。 “小人此来,除了是代我家主人聊表庆贺之意,还有这一年来经营折扇所得三成的红利,也一并奉上。” “哦?不知道有多少?”文远不由来了兴致,笑道。 甄管事颇有些得意,伸出了三根指头,道:“不多不少,足足三千金!” “哦?”文远忍不住哦了一声,本来在他想来,这折扇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做出来的玩物,即便是以甄家庞大的商业网络进行销售,所得的三成分给自己,千八百金已经不得了了,这点钱文远根本没打算看重,唯独看重的恐怕也就是借此打响巨鹿的知名度罢了,这不,身为沮授首席谋士的田丰、沮授,不就人手一柄紫檀木做的折扇吗? 049 重回故地(不过了,爆更求花) 突然发现因为酒徒大大的下榜,学徒进了二级新书榜的第二位,离强子大大的还有2000多分,于是学徒冲动了~ MD不过了!!!这周继续爆更,一天保底四章,周六周日五更!兄弟们有花的也来投过来吧,下星期我真心不求了~~~ 没想到此次分红竟然送来三千金之多,甄家的商业实力不由令文远出乎意料,文远想到自己的修文书院正在修建,心中一动,脑中突然生出一个奇想。 深思熟虑一番,文远开口道:“老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想向老先生请教。” 甄管事诚惶诚恐的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请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运笑道:“我闻凡是世家大族,所住坞堡之中都是百业兴旺,匠坊商铺一应俱全,甄氏一族富甲一方,想必堡中能工巧匠一定不少吧?” 见太守大人问及此事,甄管事脸上禁不住泛起一丝骄傲,他笑了笑道:“别的小人不敢夸口,若说我甄家坞堡之中,那真是能工巧匠,应有尽有,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文远心中一喜,笑道“哦?不知贵家主此时可在中山,快一年不见,近日我正想去拜访。” 甄管事大喜过望道:“大人肯驾临甄家,是我甄家之幸!我家主人正在家中,若听了此事,必定扫榻以待!” 文远笑着起身拱手道:“如此,就烦劳老先生先回去通传一声,说张辽十日之后前去拜访。” 甄管事忙躬身拜道:“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快马回去,禀告我家主人。” 送走甄管事,文远就开始着手准备此次北上中山的事宜,反正巨鹿这一阶段的重要工作都已经开始启动,用不着他再操心,而此次北上中山,若能再和甄家合作谈成一笔交易,对于巨鹿日后的发展,必然大大的有利! 所以临行之前,文远做足了功课,招来城中的几个匠人,足不出户鼓捣了三天,才心满意足重赏这批工匠,让他们离去。 三天之后,文远领着张驭并三百亲骑出瘿陶北门,一路经杨氏、下曲阳,往中山无极而去。 路过下曲阳时,文远特意令亲卫放满脚步,细心的观察这里的变化。 下曲阳,曾经是文远初到河北的立身之地,如今虽然文远已经身为一郡太守,可是故地重游,心里仍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记得一年之前,他在这里让组建了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每天和将士们一起操练,一起开荒种地,下曲阳的每一寸土地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汗水,如今,自己已经拥有了更宽广的天空,而下曲阳,仍像一颗发光发热的太阳,为自己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与动力。 从下曲阳走出的三千军士,如今已经成为三万巨鹿军的骨干力量,军中百分之八十的中下级军官,都是出自下曲阳一系,文远的三百亲骑,也几乎全部出自这里。 这里是文远的第二家乡,八个月未归,文远心中不免激动不已。 说到亲骑,自大败黑山贼之后,文远有感于步战时亲卫的伤亡惨重,加上大战之后缴获战马近千匹,文远便给麾下所有的亲卫都配上了马匹,如今这些亲卫熟习骑术一个月,虽然还无法全部都做到在马上搏杀,不过只是行军赶路的话,却已无虞。 离城三十里时,只见北面一支兵马阵列整齐,立于道旁,为首一将,顶盔冠甲,正是张南。 原来是张南早听说主公要路经下曲阳,便早早的领军出营,等在此地。 此时见文远人马赶到,张南飞马来迎,待到身前,滚鞍下马,单膝跪伏于地道:“末将张南,拜见主公!” 八个月未见,张南似乎瘦了一些,显然是操持一地军政要务令他吃了不少的苦头,直到六月份文远给下曲阳新派了县令才得以解脱。 不过望着张南依旧坚毅的眼神,文远感觉心里一热,下马将张南扶起,而后重重的来了一个久违的熊抱,道:“好兄弟!” 虽然知道让自己留守下曲阳正是主公对自己的信任,可是不能随军出征虎牢,张南还是憋出了一肚子怨气,这股怨气不能对着主公发泄,张南闲暇时只能狠狠的操练留守下曲阳的两千四百军人,平日里只要看着那个士卒操练时不上心,上前就是一顿军棍,弄得下曲阳的军士操练时见了张南就跟见了阎王一样,不敢有丝毫大意。 好在张南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是性格暴戾之人,否则也不会给文远委以重任,操练的虽严格,却很会掌握分寸,再加上军户分田制度对士卒的约束力极强,谁也不愿意因为撑不住严苛的训练而被开除军户户籍,军中又有宣慰佐吏不时疏解,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反倒将留守的两千四百正辅士兵训练出一支嗷嗷叫的精锐! 如今文远的一句“好兄弟”,将张南心中的怨气尽数化去,张南只觉着心里热乎乎的,堂堂七尺多高的汉子,竟无法控制的热泪盈眶。 “委屈你了!兄弟!下曲阳是我们的根基之地,如果没有老成持重并且信得过的人领兵守御,我实在不放心!”文远如何感觉不出张南此时的激动,心情同样激荡的他轻拍张南的后背,搭着他的肩膀亲自送他上马,而后道:“好了!八个月不见,让我好好看看你麾下训练的军队!” 张南收起眼泪,不无自豪的拍着胸脯道:“主公,您就瞧好吧!请主公上马!” 文远欣然上马,当先而行,张南行于右侧,落后文远半个马身,之后,三百亲骑列阵相随。 文远的这支亲卫军,都是从三万士卒中挑选出来的骁锐,每一个人都要至少熟练掌握弓箭、枪术、刀盾之中的两项技艺,拥有至少中等中则以上的军阶,即便是放在战兵队伍里,至少也能稳获什长以上的职位。 可以说这三百亲卫是整个巨鹿三万军中最骄傲的存在,能够加入到这支军队,代表了巨鹿士兵最大的荣誉! 如今这支亲军就走在文远和张南身后,身穿崭新的火红征衣,顶盔冠甲,黑亮亮的甲叶映射出冰冷的光辉,胯下雄健的战马不时地打着响鼻。 而三百亲骑的脸上刻满刚毅,眼神中充满了横扫一切的傲气,仿佛前面即便横亘着一座大山,他们也能将山推倒,让主公安然过去! 如此强兵,如此装备,怎能不令下曲阳两千多军士艳羡不已。 张南表情一肃,举起右手高喝一声:“立!” “喝!”两千多下曲阳士卒如条件反射一般,齐声暴喝,声震天际! 只一瞬间,下曲阳军阵气势暴涨,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阵肃杀之气,军士们一个个面容紧绷,目不斜视,身形如松般挺立,连文远的三百亲卫看了都为之侧目不已! 050 下曲阳前遇故人 或许他们没有亲卫们那么精良的装备,或许他们还没有经受过战场的洗礼,不过从他们的脸上文远能够看到一股和麾下亲卫军一样的傲气,文员相信只要肯给他们机会,这两千四百军士一样能立下赫赫功勋! 看到这些,文远很是欣慰,他兴之所至,飞马来到阵列之前,振臂高呼道:“各位兄弟,八个月未见,久违了!” 下曲阳军士齐声喝道:“见过主公!” 文远举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道:“兄弟们,八个月前,你们的战友奔赴战场,而你们则留守后方,也许你们之中有很多人心里有情绪,也许有很多人认为自己更应该上战场!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留守下曲阳的兄弟,你们肩上的责任同样重要!” 两千多下曲阳部卒神情激动,不少人眼中泛着泪光,不过没有人擦去脸上的泪水,他们的腰挺得更直,更紧握住手中的刀枪。 “是你们守卫着我们的根基之地,是你们守卫着我巨鹿一郡的北方屏障,今天我要谢谢你们,你们的功劳并不比那些浴血拼杀的袍泽小!” 文远顿了一顿,语调更加高亢: “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从我下曲阳走出的精锐!我相信你们都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能够经受住任何血与火的洗礼!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们都敢去闯!但是也请你们相信我!只要练好技艺,日后如有战事,你们有的是机会上场!我期待着那一天尽快来到!” “愿为主公效力!”两千多下曲阳军士热血沸腾,士气高昂,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枪! “很好!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经过一番激情热血的检阅之后,文远领众人同回下曲阳,只是路过城南那巨大京观和紧邻着英魂冢时,文远特意停了下来,命人准备香烛酒肉祭扫。 文远先是拜祭了吴伉的墓像,这个武艺并不出众的宣慰佐吏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上万黑山贼寇的归降,得到这个消息的文远当即下令,日后凡是立有大功的将士,死后归葬入英魂冢中,都将刻下木像,以供后人供奉瞻仰。 祭奠过战死军士的陵墓之后,文远又领着张南以及十几个亲卫徒步来到京观。 高高垒起的京观,里面埋葬着八万多无头黄巾将士的尸身,正是这八万多因为压迫而奋起反抗的百姓英灵,竖立了文远以拯救天下百姓为己任的毕生信仰,曾经的他,只想着栖身河北,培植势力以自保,而下曲阳八万黄巾将士的鲜血和生命,令他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而且更有力量! 宽达里许,高有数丈的京观依旧静静的立在下曲阳城南,和以前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旁边新起了一座陵园,上千战死沙场的巨鹿军士与之比邻而葬。 一年之前,文远曾不顾张颌的反对,执意祭奠战死的八万多黄巾军士,并因此得到了张颌的忠心报效,一年之后,文远文远又来到此地祭扫。 这里相比一年之前荒草连天,如今的京观增添了不少生气,丛生的草丛已经被踩出一条条相连的小路,随处可见烧过的纸钱,供奉的香火祭品。显然文远无心的举动,令这些战死黄巾的亲族后裔心愿得偿。 送上祭品,点上香烛,文远当先拜倒,他郑重其事的对着这高高的土丘拜了三拜,而后起身,准备上马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文远的眼角闪过,文远急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汝鬼魅一般转眼消失在草丛之中,文远忍不住叫道:“什么人?”喝罢拔出佩剑,向着白影消失的纵身追去! 古人相信鬼魂之说,张驭张南听文远突然大叫,却根本未见人影,顿时觉着脊梁骨窜起一股凉气,这八万多尸身埋骨之地本来就凉风习习,鬼气森森,看主公那架势,莫非遇到了阴魂? 不过二人虽然心中忐忑,终究是护主心切,略一合计,张驭就领着麾下亲卫向文远追去,张南则疾步出去调集大军。 文远提剑疾行,隐约可见前方那一袭白衣,他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妖魅,放开脚步,大步追去。 不过文远步履虽快,前方那抹身影也同样迅捷无比,而且仿佛对这周围的地形特别熟悉,每每眼看被文远追近一些,突然几个转折,便又将距离拉开几许。 不过文远终究是军伍出身,体力绵长,如此奔出里许,终于是越追越近。 此时,文远已经看见跑在身前的是个白衣女子,头上戴着一定遮阳斗笠,衣袂飘飘,娇躯纤细,从背面也看不出多大年纪。 文远心着暗道:不过不要紧,等一会追上了,就可以看个仔细。 那白衣女子眼看文远越追越近,心中越发慌张,脚步一乱,一下被一块凸起的土石绊倒,斗笠掉在地上,一头青丝如瀑散落。 文远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抓住白衣女子娇弱无骨的玉臂一拉,将其转过身来一瞧,不想那女子斗笠之下,还有轻纱遮面,不过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深潭一般的眼眸乌黑发亮,正闪烁着慌乱、羞怯的光芒。 文远看到这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以及她那白衣轻纱的形貌,想起中秋之夜高台上的那个白色靓影,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道:“是你?” “不是!”白衣女子听了文远的话身躯一震,眼中一抹慌乱闪过,脱口否认道。 文远心里一乐,本来他还只是怀疑,见白衣女子矢口否认,心中更增加了几分把握。 白衣女子跑了这一阵,气喘吁吁,那一对稍稍隆起的峰峦剧烈起伏,如同一对不安分的小兔子,上下跳动不已,勾得文远忍不住咕嘟一声咽了咽口水,在胸腹中一团火热的驱使下,文远禁不住手上一紧,将白衣女子揽在臂弯上,逗趣笑道:“从瘿陶到下曲阳,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衣女子挣扎着嗔道:“不知羞耻,谁跟着你了?” 隔着轻纱,文远仍能看到白衣女子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看得文远心动不已。 051 调戏美女(求花花) 她越是挣扎,文远就搂得越紧,白衣女子那柔弱无骨的娇躯在文远的胸膛反复摩擦,文远只觉着胸腹之间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一般,一股热气直冲顶门,令他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一把将轻纱抓在手里,调笑道:“既然小娘对为夫有情有意,不惜千里相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揭了这盖头,让为夫看看小娘美是不美。” 白衣女子面纱被揭,禁不住又羞又急啐道:“你……你个坏人!” “嘿嘿,不要羡慕哥,哥只是个……传说……”文远满心得意的调笑,不过当他看到白衣女子的面容之后,声音一滞,仿佛心跳都为之停顿!美!实在是太美了! 只见眼前这少女面颊粉嫩犹如羊脂白玉,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晶莹粉嫩的琼鼻生着一张樱桃小口,朱唇轻启,露出一小排晶莹贝齿,真可谓天姿国色,尤其是如今一张小脸,含羞带怯,红的如苹果一般,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再加上这么个倾城绝艳的美女如今正被文远揽在怀中,紧张的香汗淋漓。 满怀芳香,已经开始发育稍稍隆起的双峰,随着她紧张急促的呼吸剧烈的起伏,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 文远前世也就是个宅男,连大闺女的手都没拉过,若非这一年多时间培养出来的自信,谅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如此美女搂在怀里。 看到少女如此动人,文远本来还只是想随意调笑一番,可是终究还只是个雏儿,忍不住心跳加速,鼻息粗重,强自想要平息紊乱的心跳,可眼神禁不住的就是往少女那隆起的双峰,精致的小脸上看去。 文远禁不住呆呆的道:“你长得真美……” 白衣女子何曾受过如此灼热的目光注视,不过被如此强劲有力的臂膀搂在怀中,呼吸之间尽是充满力量的男人气息,还得到这个年轻英俊男人的赞誉,女子虽然惊恐,不过想到此人方才拜祭黄巾的举动,心底却隐隐泛起一丝浓浓蜜意,娇羞的低下螓首,面红不语。 文远不由一乐,自己紧张,看来怀里的小美女比自己还要害羞,顿时一阵轻松,调笑之心又起,故意装出一脸大灰狼模样笑道:“小娘子不肯说出来历吗?嘿嘿,这样也好,反正这里风景优美,又四下无人,你我正好在此行那周公之礼,做一对露水夫妻。” 白衣女子闻言顿时又羞又急,想要使劲挣扎可是哪能挣脱开去,粉拳连连向文远的胸膛砸去。 文远用手挡了两下,见女子手上绵软无力,呵呵一笑,任凭女子娇弱无骨的柔荑轻抚自己的胸肌。 女子连打了十几下,见文远并不躲闪阻挡,反倒似乎很享受的双眼微眯,又羞又气的收手,不过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手触碰到那紧实有力的胸膛,手上顿时感到一阵酥软,而且如今自己已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不禁心如鹿撞,一下从粉颈红到了耳根。 文远看的心中一荡,低头凑到女子小巧玲珑的耳根之上,坏笑道:“真不肯说吗?那为夫可就不客气喽。”说罢,装作一副口水直流的猥亵模样,一只大手缓缓向着少女隆起的峰峦罩去。 白衣女子此时如何还能抵挡得住,心神大乱的她忙道:“张宁……我叫张宁!你知道了吧,快放开我,你个登徒子!”说罢,实在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娇羞不胜的脸庞,使劲挣扎,想要从文远怀中挣脱出去。 “张宁?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宁儿吧。”文远丝毫不理会的得意笑道,他本意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个神秘美女,好让她吐出来历,而且这么好的吃豆腐机会就这样放过,岂不可惜? 更何况他看得出,这个白衣女子对自己似乎并不是绝对的抗拒,否则必然是以死相拼,很好,有意思就好,感情嘛,是可以慢慢培养滴。 或许是笑的太张狂了些,文远突然觉着胸腹处一阵痛感传来,文远低头看去,原来怀中的张宁又羞又气,贝齿隔着衣服狠狠咬了一口。 文远并不生气,看着女子嫣红欲滴的脸颊,反倒是一股温情突然充塞内心,他轻轻抚摸着张宁柔顺的发丝,口中低声叨念着:“宁儿……” 张宁娇躯一颤,眼前这个场景竟然是那么熟悉!她至今依然记得,几年之前,她也是这样依偎在爹爹的怀中,爹爹也是这样梳拢着他的发丝,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那是她最难忘的事情。 可是爹爹几年前就已经故去,几年来的孤苦飘零,让她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家的温馨,不想今日,在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男子怀里,竟然让她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这一刻,多年来经受的委屈和巨大地喜悦一同充斥了她的整个身心,令她忍不住低声啜泣。 感受到怀中女孩的激动情绪,文远顿时手足无措,他终究还只是个情场菜鸟而已,能表现的那么主动,还是因为怀中美女令人窒息的诱惑力,此刻美女一哭,文远顿时被打回原形慌了手脚,只能轻拍其背,温声抚慰道:“宁儿,怎么了?哥没想欺负你,哥只会关心你,爱护你……” 怀中女子并不再挣扎,默默垂泪,把头深深的摆在文远怀里。 安慰了半天,文远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阵狂喜! “原来泡美眉就是这样泡的啊!只要脸皮够厚,死缠烂打,就一定能获得美眉的芳心!”最后文远还不忘给自己总结一句。不过今天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从前世到今生,文远终于解决了二十多年的单身问题。 不过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情投意合之时,旁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十几个彪壮汉子拎着刀枪棍棒从旁边一座土丘上冲了上来,张宁见有人来了大羞,忙挣开文远的怀抱,文远也是因突然出现的状况分神,只觉手臂上一轻,张宁已经滑溜溜的脱出他的怀抱,粉嫩的脸庞如同一块大红布般,站在那儿拨弄着自己的裙角,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群彪壮汉子转眼之间下了坡来,将文远围在核心。 方才还软玉温香在怀,如今却被一群大汉搅了好事,文远站住身形,不悦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挡住我的去路!” 围上之人左右相顾,只听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的大汉问道: “小姐,这厮究竟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弟?居然敢轻薄于你,今天看俺老周不把他砍成肉酱。”说着,抽出腰间一把黑漆漆厚背大刀。 今日第二更~还有2更,请期待~请投花~~学徒拼了老命了~~支持学徒的童鞋给力啊~~~ 052 周仓?牵马人 听起来张宁倒像是和这几个汉子认识,文远不由回顾身后的白衣美女。 此时张宁面红如花,抬头看看情郎,发现后者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想起刚才的暧昧一幕,不由羞怯跺脚道:“周大哥帮我教训教训这个坏人!就是他欺负宁儿,不过,也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才好!” 文远心中心里一甜,看她虽然是有些气恼刚才自己的唐突,却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想到这,文远也不准备伤了眼前这些人的性命,毕竟以后要和张宁相处,以后都是熟人。 那虬髯黑脸汉子听了之后,大刀一转变成刀背向下,粗声粗气道:“不能伤他吗?那好!那俺就打断他一条腿,看她还敢不敢对小姐无礼!” 张宁听了气急跺脚,脸红红的道:“不是的啦!我是让你给他一点教训,不能伤他!更不能打断他的腿!” 黑脸汉子不由挠头嘀咕道:“这就让俺老周犯难了,还要教训他,还不能伤他,这是什么道理?” 文远不觉好笑,这黑脸汉子虽然长得凶恶,秉性却憨直可爱,不像是什么坏人。 张宁看文远满脸带笑,禁不住又羞又气道:“周大哥,快给我教训这个坏人!” 黑脸大汉刀背一挥,指着文远喝道:“兀那白脸后生,俺家小姐说了让俺教训教训你,却又不让俺伤你,你要是怕了就赶紧跟俺家小姐赔罪,俺老周手上没轻没重的,别不小心伤了你,让俺小姐伤心!”此言一出,张宁又是一阵气极。 文远暗暗点头,这大汉倒是光明磊落,这么多人不一拥而上,一个人出来和自己单挑,又对主人如此忠义,顿时升起了爱才之心,宝剑一振,道:“好!你打得赢我,我自当向宁儿赔罪!” “那就先吃俺一刀!”那虬髯大汉暴喝一声,向文远猛扑过去,刀未动,已带起虎虎声威,滔天杀气,豁然生起! 文远不由一愣,这杀气,只有久经沙场的人才有,眼前这个黑脸汉子莫非也曾经带过兵打过仗吗? 想到这,文远不由好奇心起,身形微蹲,挺剑迎上,他纯心想试试这虬髯大汉的力量究竟多强。 只听当啷一声!文远身形趔趄,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精钢打造的长剑竟然被一刀背打得完成一个弓形!一刀怕没有上千斤的力气?那大汉的膂力果然非一般人可比! 张宁见文远倒退,忍不住惊呼一声,投降文远的目光满是担心。 文远虎口欲裂,这一刀下来也几乎令他右手脱臼!不仅对黑脸大汉心存钦佩!不过仅凭气力就想让文远服输肯定是不可能的!文远一边活动者胳膊,一边四处寻找可用的木棍,这一招虽然看似文远吃亏,不过一招之下,如今已经跻身超一流武将之列的文远已经看出黑脸汉子的真正实力。 力道有余而技巧不足,以如今自己的身手对付黑脸汉子,只需一根木棍足矣。 虬髯汉子见文远硬抗之下居然只退了两步,禁不住咧嘴赞道:“好气力!居然有能耐接住俺这一刀,来,再给他一把兵器,俺与他好好较量较量!” 一个汉子依言扔给文远一柄铁剑,文远用左手轻巧接过,轻灵的舞了个剑花,口中喝道:“该我出手了,看招!”说罢挺剑而上,直取虬髯大汉胸膛! “哈哈!来得好!”大汉大笑一声,挥刀相迎,不过他刚一出刀,文远仿佛就已经知道他的动作一般,身形闪电般向左移开数步,避开大汉刀势,欺近黑脸大汉身前三尺,一剑向对方腋窝下刺去! 大汉反应倒也极快,忙反手挥刀,不过文远好似依然能够料敌先机,这反手一刀刚刚砍出,文远便身形电转,来到黑脸大汉右侧,横剑一扫剑锋直向大汉咽喉方向扫去! 黑脸大汉见状大骇,却早已无能力变招,只能眼睁睁看着森冷的剑锋一寸寸逼近自己的咽喉,绝望的等待死亡。 “周大哥!”白衣女子一声惊呼,她在一旁看得真切,本以为这一剑扫过,黑脸大汉必定血溅当场,人头落地! 就在剑锋即将触碰到黑脸汉子前的一刹那,文远身躯一定,剑锋堪堪在大汉颈部停了下来,距离咽喉不过一寸! 黑脸汉子面色惨白,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任何人不能从容应对,厚背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不过醒过神来,看向文远的眼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文远收剑而立,本来他就已经对着黑脸汉子生出招揽之心,如何随便就把他杀掉,尤其是眼见黑脸汉子刀势一起,就知道他是久经行伍之人,顿时心中充满好奇。 黑脸汉子满脸羞愧,不过他倒也光棍,上前一步道:“多谢兄弟手下留情,俺周仓打不过你,不能给小姐出气,小姐,俺对不起你!”说着跑到张宁面前,跪伏于地请罪。 “客气客气……呃,等等,你是周仓?”文远笑着摆手,突然听那黑脸汉子自报姓名,一呆,忍不住失声叫道。 “你是何人,竟然知道俺家周大哥,莫非你是官府的人?”身边一个七尺多高手握环首刀的光头疤脸汉子面色不善拔刀上前道。 听了这话,十几个大汉面色一变,本来松散的包围顿时围上。 周仓,和自己动手的居然是周仓!此时文远仍处于心情激动之中,想不倒误打误撞追一个小娘,竟让自己碰上了关二哥日后的跟班,周仓! 老周啊,给武圣关二哥做跟班的老周,若是收在自己麾下,给自己牵牵马,扛扛兵器,平时替自己打发不知深浅的杂鱼,那种感觉,绝对超赞! 想到这,文远开心的笑了,也不在乎十几个大汉将自己围在中央。 众人见文远丝毫不以为意,还道他是艺高胆大,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个个血气上涌,杀气腾腾的举起刀枪! 恰在此时,张驭领着十几个亲卫赶到,十几个大汉见来人身披大汉军制袍甲,脸色大变,急退数步,周仓和张宁还在犹豫,就被张驭领着亲卫们围在核心。 文远见张宁和周仓被围,忙吩咐道:“不要动手,这二人一个将来将来你家少夫人,一个待会也是自家兄弟!” 今日第三更 ,学徒依然给力~~~ 053 张角义女(第四更求花) 继续求花求关注,今日第四更~~我们已经离第一很近了~继续努力啊~~ 张驭听了一愣,满脸狐疑的文远和张宁,这是怎么回事,才不过一会的功夫,怎么自己就多了一个少夫人? 而张宁听了文远这番话,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可是眉眼之间,却不可掩藏的流露出一丝窃喜。 文远呵呵轻笑,突然想到了前世一句流行语,不是你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快! 张驭这边还没弄清楚状况,对面十几个汉子也在那边切切私语。 只见之前那个光头疤脸汉子上前一步,故作义愤状开口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纠缠我家小姐不放!就算你们是官府的人,难道就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文远心中暗笑,既然那黑脸虬须大汉是周仓,眼前这个疤脸光头的想必就是裴元绍了,这帮人满以为自己没有看破他们黄巾贼的身份,不想自己自从听到周仓的名字,就已经知道了。 周仓裴元绍二人都参加过黄巾起义,是张宝手下战将,黄巾起义失败之后侥幸逃脱,后来到了卧牛山落草,公元200年被北上寻兄的关二哥收入麾下,如今不过是190年,想来此时这两个黄巾将领还没有落草,不过能让两个黄巾将领口称小姐,眼前这个白衣女子的身份可就有些蹊跷了。 不过文远暂时并不打算戳破对方的身份,想必只要多拖延一会,张南就会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既然自己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危险,暂时还是先稳住他们才好,毕竟周仓、裴元绍曾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将领,还有那个白衣女子,这三个人他都想要。 不过见有人呵斥自己的主人,张驭可就有点不乐意了,张驭骂道:“大胆刁民,我家主公乃是堂堂巨鹿太守,岂容你这般呼喝,你们莫不是想造反吗?” “巨鹿太守?你是……张辽?”疤脸光头失声惊呼,身后众人也是脸色大变,只有张宁没有因此惊愕,好像早知道文远的身份了。 一听说对面站着的年轻男子竟然是虎牢关前独斗温侯吕布吕布,广年城下大败数万黑山,如今已经名动天下的张辽张文远,裴元绍等人胆气顿时泄了一截。 “嘿嘿,区区不才,正是张辽。”文远很光棍踏前一步道,有人说,在女人面前,男人都会自动生成表现欲,或许是有张宁就在在面前的缘故吧,这一刻文远一改医官不显山露水的性格,表现欲望超强。 周仓闻言惊呼道:“张辽?你就是名震天下河北,让巨鹿一郡百姓争相称颂的大英雄,张辽张将军?” “小民不知是张将军,还请将军恕罪。”裴元绍反应实在机敏,见文远似乎被没有识破众人身份,当啷一声也扔掉大刀躬身拜道,毕竟这年头黄巾余孽的帽子可不怎么吃香,万一被眼前这个手掌一郡兵马的大官识破,眼下这十几个兄弟还有小姐,恐怕都要性命不保。 文远露出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这笑容师从刘备,如今已经被文远练的炉火纯青,轻轻将裴元绍等人扶起,轻快的与他们谈笑,众人见文远如此平易近人,顿时戒心消解不少。 他们哪知道文远此时用的正是当初在洛阳毒士贾诩的那一招--欲擒故纵! 正谈笑间,只听一阵马蹄践踏大地的隆隆声响,只见张南领着数百亲骑突然从远处赶来,裴元绍等人此时的情形和自己当初在洛阳遇险时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当时贾诩并不知道文远的身份,而周仓和裴元绍的底细文远却很是相当清楚,文远不想冒然出言招纳,万一裴元绍不肯他也不好强求,所以他不动声色的安抚着心中忐忑的众人,静静的等待着时机成熟然后收网。 就在这墨迹的功夫,亲骑马队已经离的十分近了,裴元绍等人眼中已经明显流露出紧张之色,可是见文远似乎并没有识破,他们也不好骤然翻脸发难,一个个跟苦瓜脸一样只能苦笑。 如此反复寒暄了片刻,张南终于领着三百骑军赶到。 “裴兄弟,你们还是跟我回下曲阳吧,我军中缺少像你和周仓这样能征惯战的将领,若你等愿意归降,我绝对不会薄待你们!” 亲眼所见刚才突然出现的变故,加上听了文远的话,裴元绍脸色大变,失声道:“你是如何知晓我的名姓,难道,我们的身份你早已知晓?” “黄巾大将周仓、裴元绍大名,我岂能不知?两位何不早降?”文远呵呵笑笑,手一挥,数百亲骑如风奔驰,很快将黄巾余众围在中央。 黄巾余众心中一紧拾起地上兵器,一同鼓噪道:“周大哥,咱们跟官军们拼了吧!” 自从知道刚才胜过自己的那人竟是巨鹿太守张辽,周仓的思绪就一直就处在天人交战的激烈斗争之中,他很清楚刚才若不是张辽手下留情,此时恐怕他已经尸身冰凉,况且有传言说张辽曾亲自祭拜过这八万多黄金将士的坟冢,而后也不禁止巨鹿百姓来这里祭奠已故亲人,对于这个与众不同的大汉官员,周仓生不出一丝抵抗的想法。 更何况此刻,对面张辽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中,仿佛蕴藏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令人心生亲近。 周仓头脑简单,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不过他素来恩怨分明,往前一站,粗声粗气道:“刚才若不是张将军手下留情,俺老周刚才就死了,俺这条命是张将军给的,是生是死,俺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老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裴元绍等人顿时目瞪口呆,周仓向来就是他们这帮人的主心骨,如今周仓已经任凭处置,再看张宁也是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裴元绍也没了主意,头一耷拉齐声拜道:“我等愿降。” 能再得两员大将,文远喜不自胜,忙上前将裴元绍等人一一扶起,好言安慰一番。文远特别命人给张宁牵来一匹马,而后协众人一同往下曲阳而去。 一路之上,文远周仓、裴元绍在一起闲聊得知,二人本来时张宝部将,中平元年曾随张宝数战官军,只可惜好景不长,由于黄巾军各自为战,缺乏战斗经验,以致东汉王朝能集中兵力各个击破,黄巾起义不到半年,起义军就不得不转攻为守,苦苦抵挡朝廷大军的征讨。 冀州黄巾军在张角病死后,由张梁统率固守广宗。当年十月,皇甫嵩率官军偷袭黄巾军营,张梁阵亡。3万多黄巾军惨遭杀害,5万多人投河而死,,张角被剖棺戮尸。之后便是下曲阳之战,张宝兵败阵亡,十万多黄巾军被杀害,仅有小部分人幸免于难,而周仓和裴元绍就是其中之一。 而说起张宁的身份,则让文远吃惊不已,这个刚刚如同绵羊一般温驯被自己搂在怀里的美貌少女竟然是张角的义女! 054 来龙去脉 文远记得史载张角一生无子嗣,不想他竟然认有一个义女,听周仓说,张角病逝之前,就将义女张宁托付给张宝抚养,结果没过几个月,下曲阳之战爆发,张宝也兵败身陨,不过临死之前他将兄长的义女托付给周仓裴元绍等人,而周仓等人果不负张宝所望,护着张宁突入重围。 自那以后,周仓、裴元绍等人就护着张宁四处漂泊、隐姓埋名,躲避官府的通缉,脚步遍及冀州、青州、幽州大部分土地,转眼之间已经是六年过去。 张宁骑在马上,一双晶莹妙目痴痴看着文远伟岸的背影,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亦羞亦喜。 六年之中,曾经豆蔻年华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及笄,可是曾经轰轰烈烈遍布中原大地的黄巾起义却日趋式微,冀州各地的起义浪潮先后被扑灭,青州黄巾也偃旗息鼓,分散转入地下,只有黑山张燕屡次击败围剿官军。张宁六年漂泊,见惯了这世间的冷暖,尝尽天下苦楚,可是替父报仇的心思仍未消退,此次本打算西行投奔张燕,希望借黑山军之力重振黄巾声威,不想路过曾经的伤心之地--巨鹿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令人不敢相信。 虽然上任不过三个月,不过巨鹿百姓已经对文远发自内心的感激,是他带领着刚刚组建不足万人的巨鹿军打退了黑山贼十万余众的入侵,保住了巨鹿三十余万人的生命财产不被黑山贼寇掠去。 如今黑山退去,巨鹿百姓顺利秋收,终于得以在此乱世休养一年生息,能够过上安稳祥和的日子,老百姓怎么能不欣喜? 瘿陶城外,张宁周仓等人都认亲眼目睹了那令人感慨万千的欢迎仪式,数万百姓,膳食壶浆迎接得胜凯旋的巨鹿子弟兵,看到阵亡子弟兵的骨灰,百姓们感同身受的随之落泪,这种深厚的官民鱼水情谊,张宁自认这六年来从没有在巨鹿之外的地方见过,因此对这个新任的年轻太守格外留心,所以才有了中秋月夜张宁那令人拍案叫绝的精彩演出。 演出之前,张宁已经打听到这个叫做张辽的年轻太守曾经是下曲阳的县长,而在他治理下曲阳期间,并不反对百姓祭奠城南京观中八万多黄巾阵亡将士的亡魂。这一点令张宁好不诧异。 此前张宁一直都以为,统治者和百姓代表着两个截然对立的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通知,朝廷毫不吝将手中血淋淋的屠刀向百姓挥去,否则也不会在中平元年疯狂斩杀数十万起义军。 可是到了巨鹿之后的一切所见所闻,让张宁不由有些动摇了,这里的太守张辽似乎并不是将治下军民当作升官发财的工具,而是真正的关心爱护,甚至不惜亲领三百勇士,不计生死的攻打数十倍于己的于毒大军,以拯救广年城的数万军民。 而看到听到的越多,张宁对文远就越充满好奇,以至心血来潮的她决定在中秋月夜施展学自《太平要术》中的幻术,以试探文远心意。 在张宁想来,若是见到有妖人施术蛊惑百姓,一般都会下令捉拿妖人,而附从妖人的百姓,官府也会严惩不贷,可是文远见了自己施展幻术,并没有派兵大举搜查,对待盲从的百姓也是任凭他们自由散去,这一切张宁都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对文远的气度心折不已。 后来的事倒是巧合了,回到故乡的张宁此前已经去过广宗义父故居,下曲阳血战,三叔张宝、十万黄巾将士埋骨之地如何能不去?而到了下曲阳的所见所闻,让张宁对文远更是钦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丝若有若无的少女情怀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发芽生根。 或许是上天注定了有这一段缘分,文远路过下曲阳,竟在此地再次与张宁相遇,而且文远亲自拜祭黄巾的举动,无巧不巧被张宁全部看去,对文远的好感油然而起。 这样一个真心为了百姓的英雄,即便他如今是朝廷官吏,宁儿也生不出一丝烟雾之心。 而就在刚才,文远一口一个为夫,一口一个宁儿,叫得她虽然娇羞不胜,却也喜不自禁。 回想起方才那结实有力的胸膛,令人心醉神迷的男子气息,张宁心中就觉得无比温暖,漂泊数年的孤独心灵似乎终于找到了避风港湾,眷恋不愿离去。 文远哪里想到那么多,中秋月夜让他感受到内心的孤寂,很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来倾诉,而恰在此时,宁儿走进了他的视线,他每每回头望向同样偷眼看着自己的张宁,心里也是非常欢喜。 如此一路相互张望,情愫暗生,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下曲阳城。 经过一番了解,文远对周仓。裴元绍有了初步的了解。 二人都曾经带过兵,最多时麾下黄巾军超过万人,二人为人素怀忠义,裴元绍的脑子稍显灵活,而周仓武艺出众,膂力过人,回到下曲阳之后,文远当即认命裴元绍为辅兵都尉,归为张南麾下部将,统率下曲阳辅兵千人。 认命周仓为帐前都尉,随在文远鞍前马后,和张驭一起统率三百亲骑。 二人一路上早就见识了文远麾下军士的骁锐,且不说那三百亲骑绝对是令人不敢与之争锋的虎狼之师,就是张南麾下的两千多战兵辅兵,也是不可多得精锐,若是对上以前二人所领的黄巾军,仅这两千多士兵,就足以对抗两万人! 二人心中畏服,本想老老实实从底层做起,见刚刚加入文远帐下就被委以重任,二人不禁感激涕零,再无异心。 重回下曲阳,文远如何能不在此地巡视一番再去?文远先让张南给张宁周仓等人安排了住处,而后摆宴劳军,第二日在张南的陪同下巡视了下曲阳的土地、军营、矿场、工坊等地。 而宁儿被文远安排住在县令府中,小心脏忐忑了一晚,见文远一夜未来,心中庆幸此人果然是个正人君子的同时,竟隐隐有些怅然,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而文远也并非没有此心,大半夜的他站在宁儿的房门外踌躇了好一阵子,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回到自己住处,临睡前还抽了自己两下嘴巴,暗骂自己不争气。 第一更~~今日五更,真心喜欢本文的兄弟可以收藏一下,如果能投票的话学徒在此拜谢,你的一朵花很可能决定本周新书人气榜的第一!!!! 055 携美同行 如今的下曲阳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已经有户一万余,口五万余人,耕地五十三万六千余亩,比起文远刚到下曲阳时,人口耕地足足多出一倍半去!这都是军户屯田制的功劳,才让下曲阳在短短一年之内,收拢了近六千户丁口,也支撑起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现在,下曲阳已经是钜鹿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县,暂时比郡城瘿陶还多出数千人,因为户籍过万,下曲阳的新任官员已经可以不叫县长,而叫县令了。 此外,文远还在作坊中发现了一件令他很高兴的东西,四轮辎重车! 记得当初文远出征之前曾向工匠们说出了这个创意,不想竟然真的被工匠研制出来,这种四轮辎车长一丈二尺,高六尺,需要用两头牲口牵引才能拉动,虽然体型庞大,不过它的载重量却是两轮辎车的三倍,一辆车可以托运近百斛粮草,大大提升了效率! 如今下曲阳已经使用这种四轮辎车,牵招也下令推广全郡,相信以后再有战事,文远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为了转运粮草而伤透脑筋了。此外铁匠作坊的生产能力也让文远欣喜不已,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迁居到下曲阳,也推动了下曲阳铁匠作坊的生产能力,其中每月生产铁甲七十余套,几乎相当于巨鹿一郡的三分之一。 周仓和裴元绍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每到一地,都会经受一番视觉和心灵的冲击,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他们曾经带过的下曲阳城,记得那时候,近十万黄巾军猬集在城里城外,田地荒芜,百业荒废,城内到处丢满了垃圾,分辨,还有腐烂发臭的尸体,整座城市死气沉沉。 可是现如今,下曲阳良田千顷,人口稠密,城内街巷干净整洁,百姓生活安逸,与五年之前何止天壤之别?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让猛烈冲击着他们多年来稳固的心防,莫非这个新跟随的主公比大贤良师还要英明睿智?莫非跟随着他,才能让百姓过上真正安稳平静的生活? 每每想到这,二人都对文远肃然起敬。 如此在下曲阳逗留了两天,还有一天就到了与甄俨约定拜会之期,文远不敢耽搁,第二日便带上张宁、周仓一同往中山无极赴会。 由于这两天一直忙于公务,文远一直没有抽出空闲和张宁单独相处。 虽然并没有和张宁说话,不过文远却能隐约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小妮子有一点不高兴。 所以此次出城,文远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让张宁坐在车中。 一出城,文远抽了个空子,转进马车里。 张宁正一脸惆怅的倚着车窗看风景,突然见了一个男人上了车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文远时,俏脸一红,忙扭头看向窗外。 文远心中暗笑,这小妮子故作轻松,却俏脸羞红,手也拨弄着裙角,分明就是害羞紧张。 文远心里本来也有些忐忑,见张宁比自己还不如,顿时心绪平复了不少。 好,就让我逗逗你! 想到这,文远一屁股坐在张宁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笑着盯着宁儿。 宁儿哪里受得了如此注目,再加上娇躯紧挨着文远的身子,不一会就浑身酥软、脸上火烫,忙往座位里面挪了一些。 谁料文远根本不打算放过她似的,她往里面挪,文远也跟着往里面靠,不一会的功夫,就被文远挤到了车厢一角。 文远凝目看去,但见她一头青丝如瀑,眉若远山,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波盈盈,俏脸含羞,就如熟透的粉红蜜桃,莹白的贝齿轻咬嘴唇,如此佳人,看的文远心曳神摇。 美人含羞在侧,文远勇气暴涨,伸手环向宁儿如柳纤腰。 “坏人,坏人…….”宁儿只是轻轻的扭动两下就放弃了抵抗,任凭文远搂住自己的纤腰。 见此情形,文远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将宁儿揽入怀中,满脸幸福的享受这美妙的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远附在佳人耳朵上轻声道:“宁儿……” 宁儿身躯一颤,害羞的低头伏在文远怀中不肯回应。 文远禁不住坏笑道:“宁儿若不应,我便一直叫喽!宁儿……宁儿……” 被文远贴着耳根连声呼唤,宁儿又羞又急,挥动粉拳捶打在文远身上,只可惜粉拳绵软无力,跟抚摸差不了多少。 文远趁势将宁儿的玉手放在自己手上,爱怜的一阵抚摸,只觉玉指葱葱,温润莹白,触感极好,让人蚀骨销魂,不肯放手。 宁儿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阵阵酥麻,早已是面红过耳,心如鹿撞,她本能的想抽出被文远抚弄的玉手,可是心底深处却明明有一个声音呼喊:“不要!” 过了半晌,文远又道:“宁儿……” “嗯……”宁儿轻声呢喃,声音如蚊吟一样,她实在怕了文远层出不穷逗弄自己的无赖招数。 文远心神荡漾,面色紧张僵硬,半晌才鼓足勇气道:“我......喜欢你。” “……” “轰!”听了这话,宁儿只觉着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本来就波动不已的心湖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令她整个人都彻底呆滞,只是耳边不断回响着那一句“我喜欢你.......” 见宁儿不应,文远有些沮丧,颇有些蛮横将宁儿揽起,目光灼灼的看着宁儿精巧到极致的脸庞。 这一刻,文远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字一句道:“宁儿……我发现……我……我喜欢上你了,你愿意……和我……吗?” 巨大的幸福感早已填满了宁儿的心房,她多想开口说声“愿意”,可是女儿家的矜持让她始终有些难以启齿。 文远问了几遍,哪能看不出宁儿只是害羞而不好意思开口,心中一喜,道:“既然你不好说出口,要不我问一句,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宁儿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宁儿浑身颤抖,但最终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文远心中狂喜,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宁儿,口不择言道:“宁儿,我太高兴了!你知道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不会让你受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我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宁儿,你相信我吗?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说到做到!” 宁儿见文远真情流露,兴奋地就像孩子一样,心中满是温暖,满是依恋的依偎在文远怀中,这个男人,从此就是她此生的依靠! 第二更,~下午三点继续,学徒休息会~~求花求真心收藏~~ 056 无极甄家 无极和下曲阳虽然分属中山、巨鹿两郡,彼此间却是毗邻,相距不过百里,骑兵半日可至,到了约定之日,一行人策马奔驰,不到两个时辰就出了巨鹿郡境,踏上中山国的土地。 中山国郡治卢奴,下领十三县邑,分别是卢奴、安熹、蠡吾、安国、无极、新市、上曲阳、望都、唐县、蒲阴、北平、广昌。 中山国南北走向,横跨长城内外,东面连接太行山脉,北方已经靠近鲜卑部落聚居地方,近年来屡遭鲜卑劫掠,西南面则是平原,无极县就在郡国最南方。 文远领兵刚入无极县境,早有一队骑士在路上相迎,这些人皆一袭黑衣,不着汉军军服,虽然未穿战甲,不过只看精气神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精锐,想来便是甄家训练的私兵。 骑士见了文远旗号,忙躬身立于道旁,直等到文远行至近前,才有一人上前禀告道:“小人甄虎奉敝主上之命,前来迎接张将军,我家主上已经等候多时,将军请随我来。” 文远一行随着来人继续一路向西而行,只见前方骑士往来奔驰,不到十里的功夫,连续来了五六波迎接的队伍,看来甄家的文远格外重视。 又走了十余里,突然听到前面鼓乐声起,只见前面一支数百人的庞大迎接队伍立于道旁,为首一人宽袍大袖,飘逸儒雅,正是甄俨。 文远早骑在马上,见了甄俨忙催马迎上。 不等文远下马,甄俨已经躬身拜道:“甄俨见过张将军,将军百忙之中莅临无极,真是令我甄家蓬荜生辉啊!” 文远下马将甄俨扶起,眯眼温和笑道:“甄兄如何这般客气,不过是一年不见,你我倒显得生分了。” 甄俨见文远并不恃功自傲,也觉着面上有光,风趣笑道:“甄俨不敢僭越,当年张将军屈居一百里小县,而俨也算稍有薄财,可如今将军已是一郡太守,况且将军败吕布、破黑山,威加海内,已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同日而语啊!” 文远拍着甄俨的肩膀道:“甄兄太客气了!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如何?”心中暗忖,你甄氏一族生意遍布京畿、河北四州,家资亿万,若你还叫稍有薄财,那我岂不是连要饭的都不如了? 甄俨玩笑了一番,也不再做作,便道:“既然文远如此说,俨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寒暄一番,并辔上马,吹吹打打的来前往甄家坞堡。 甄家坞堡规模巨大,说是堡,倒不如说是城更为妥当,堡长二里,宽一里半,里面少说住着一两千户人家,仅就规模来看,已经比得上下曲阳城的三分之一了。 堡墙取山石堆砌,高三丈,坚固非常。堡外挖有沟堑,引山水绕城一周做护城河,城上马面、垛堞、望台一应齐备,论起防御强度,比当初文远打下的杨家坞堡何止强上数倍,即便是千军万马来攻,恐怕也很难攻下城堡。 甄家堡分内外二堡,甄家的主要亲族居住在内堡之中,外堡居住的则是依附甄家生活的外姓亲族。而甄家堡之外,则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十几座村庄,居住着的都是甄家的佃农徒附,少说也有万人以上! 堡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铺、作坊应有尽有,堡内民众见了甄俨便要遥遥施礼,甄俨前呼后拥,俨然是此地的土皇上。 二人入正堂分宾主坐下,早有人将茶水奉上,先是寒暄问候一番,谈话才渐渐转到正题上。 只听文远喝了一口水道:“甄兄,我此番来,除了表达感谢之意,还有一桩大买卖特来和你商量!”一把折扇,就让文远分得了三千金红利,所以......文远笑眯眯的看着甄俨。 商人天性逐利,一听有大生意,甄俨顿时两眼放光道:“哦?文远快讲,快讲。”且不说文远已经是巨鹿一郡太守,身为商人自然愿意结交,就凭着文远创意制作的折扇,仅仅一年时间,甄俨就获利万金!所以一听文远说有大买卖,小心脏顿时扑腾乱跳。 文远并不着急,慢条斯理道:“久闻甄家堡中能工巧匠甚多,不知造纸的技艺怎样?” 见文远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甄俨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如实道:“本朝自蔡候发明造纸之术,至今已近百年,流传甚广,我堡中工匠倒也做得,不过蔡侯纸色泽微黄,厚薄不均,书写不便,就是做出来了也没有人要!倒是新近有东莱人佐伯制出了一种新纸,光洁整亮,适于书写,不知是使用了什么工艺配方!” “只要熟悉便好!”文远不以为意道:“我有一法,甄兄麾下若懂得造纸之法,我敢保证,造纸所需的成本比佐伯纸大大减少不说,纸质必定要比东莱佐伯纸要强!” “当真?”甄俨忍不住从席上挑起道。虽然东汉蔡伦已经发明改进了造纸术,不过生产出来的纸质一般,产量也小,简牍绢帛依然是承载文字信息交流传递的主要工具,“绢贵而简重,并不便于人”这个普遍性的社会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佐伯纸虽然在纸质上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过产量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因此佐伯纸依然很贵重,只有世家大族或者官宦人家才会使用。 而文远想出的造纸术,则是借用了宣纸的制作工艺。 虽然文远前世没有自己造过纸,不过却有幸去过安徽宣城亲戚家一趟,顺带着就参观了一直保留至今的古老宣纸作坊,了解了一些宣纸的制作工艺。 来此之前,文远就和瘿陶工匠讨论了一下当时的造纸工艺,两相对比,文远掌握的宣纸制造技术不仅要先进了五六百年,产量也是此时造纸效率的数十倍! 见文远自信满满的样子,甄俨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了,不过身为商人的谨慎,令他还是继续问道:“以巨鹿一郡的人力物力,想要造纸易如反掌,文远又何必假手于人,让我来占这么大的便宜呢?” 057 宣纸 常山之行 今日第四更,后面还有一章,如果觉得学徒的文还看得过去,请真心收藏,另外感谢强势压制兄弟盖章给学徒破处~ ………… 文远淡淡笑道:“诗经有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先前甄兄馈赠钱粮之情,我一直无以为报,所以才以这造纸之术,聊表心意罢了。”独据造纸之利,事实上文远并非没有想过,不过相比这些利益,文远更希望能够将甄家这个汉末商界大鳄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更何况有甄家的商业网络推广,纸张可以得到更快的推广! 而且这纸张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件商品,甄俨或许暂时还看不到,可是文远前世是生活在一千八百年后的现代人,造纸术的巨大意义和深远影响他如何能不知道? 甄俨既激动又惭愧的躬身道:“文远谦谦君子,甄俨自愧不如也!我愿与文远结为生死之交,日后文远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甄氏一族必定全力支应!” 能得到一个商人如此承诺,文远满意的拱手回礼道:“如此便多谢甄兄了!” 二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由于此次文远提供的技术作用重大,甄俨二话不说,当即就将分成比例定位五五分账,文远也雷厉风行,立刻就将由瘿陶工匠完善之后的宣纸制造之法交到甄俨手上。 甄俨郑重接过,只有他心里最清楚,手里的东西有多贵重,如今市面上的佐伯纸贵比黄金,若是自己掌握了更低廉更先进的造纸工艺,日后的收益至少是折扇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得到如此一份大礼,甄俨对文远已经不做他想,此人目光长远,不为钱财所惑,日后必定能成一番大事!若此时倾力相助,说不定会给甄氏一族带来更大的辉煌! 想到这儿,甄俨便道:“文远荣升太守,甄俨忙于俗事,还不曾拜贺,今日便送上军粮五万斛,熟铁一万斤以作军资,聊表心意。” 文远口中推辞,心里却在暗笑,如今身份地位变了,这所受的待遇果然不一样,不过甄俨的提议,倒让文远想到了之前疏漏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通行的主要是汉五铢钱,马蹄金虽然也可以兑换制钱,不过一般只用作封赏,何况如今已经是乱世,又连年灾荒,金银贬值,物价飞涨,正所谓“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要这些不断贬值缩水的黄白之物,倒不如多囤积一些辎重粮草。 文远当即便于甄俨商量,以后的红利可以不支付或者少支付金钱,而是代以同等价格的粮草。 转眼间天色已晚,甄俨摆下宴席款待文远和麾下将士,族中亲族长辈也来作陪。席上还有管乐歌舞助兴,气氛热闹非常。 悠扬的管弦声中,甄府后宅一个不过十三四的小女孩儿时而手托香腮,呆呆的望着前堂,时而在屋中来回走动,几次似乎想走出房门,但最终都停了下来。 她的房间布局雅致,摆着香炉的案上放着不少简牍,还有一把瑶琴挂在墙上。 只是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制作粗劣的木柄折扇,和房中精致的陈设格格不入,折扇开合,偶尔能看到上面似乎写着两个被水浸染的模模糊糊的自己! ”蜀黍.....呃不,他来了吗?“ 在甄家坞堡一连宴饮了三天,甄俨才肯放文远离去,说起来文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古人的许多规矩他依然接受不了,就像这一场酒宴,很多上都是能从天黑喝到天亮。这样随便喝上几场,三五天就过去了。 以前文远还只是个小人物,饮宴的机会很少,倒不觉得怎样,日后随着自己的名望地位越来越高,若还是这般一顿酒喝上一夜,对文远来说真是一种煎熬。 造成酒宴冗长的原因,还是这个年代的酒度数太低,比啤酒度数大不了多少,寻常人至少能喝几升,能喝上一斗(2000毫升,四斤)的大有人在。 文远之前也曾想过自己试着酿酒,可是此前部队粮食一直紧张,光是顾着成千上万张嘴吃饭就已经令他头大无比了,哪有酿酒的余粮? 想想前世文远看过的汉末小说主角几乎个个都是神一般的存在,随便想出个什么点子,钱粮就滚滚而来吃用不尽,王八之气一露,无数名臣武将就拜倒在脚下。哪像自己,如今也算如履薄冰的在这个时代混了两年多,帐下文不过田丰、沮授,武不过张颌和一些二三流战将,即便如今手上的这些人也不是说招就招,一个田丰文远就拜会了三次,刘惠、张颌、牵招这三人开始对文远根本就鸟都不鸟,沮授就更不用说了,开始见面时开口就是张辽小儿,还时不时在韩馥面前打小报告,折腾了半年才肯答应投靠,直到如今文远升任太守,名声大噪,招揽人才的难度才稍稍减小。 想到这,文远就忍不住鞭策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不过说起来,这里离常山倒是挺近的,赵云赵大帅哥现在应该还在那儿,此时倒不如到常山碰碰运气,即便咱没有那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和子龙兄弟打个照面,混个脸熟也好。 一想到赵云,文远的心情顿时变得热切起来,辞别了甄俨之后,文远就立即折返向西,直奔常山真定。 此时已经是190年八月,再过一年,赵云就会领着常山郡国兵响应公孙瓒,文远可不希望就此错过自己的偶像,因此一出了无极县境,立即命令部队放开速度奔跑! 真定乃常山国郡治,不过离下曲阳和无极都比较近,三地之间像是一个三角,彼此间相隔不过百里,文远纵马狂奔,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真定地界,离郡城不过三十里之遥! 不过眼看就要到真定的功夫,前头探路的哨骑突然回报! ”报!启禀主公,前面发现黑山贼众!” 文远正坐在与宁儿聊天,闻言立时下了马车,看向哨骑所指的方向。 057 三国第九美女 第五更,学徒的存稿啊~~~55555~~~童鞋们给力啊~~~~~ 文远眯着眼睛望向前方,道:“有多少人?在干什么?” “有百余众,正在劫掠前面的村庄!” 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文远,打还是不打,只等他一声令下! 文远禁不住眉头微皱,中山、常山如今都是黑山贼张燕的势力范围,若无必要,文远并不像现在就和张燕对上。 说起张燕,在当时名气也算是响当当的,天下群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原本姓褚,本是黑山起义军首领张牛角的部将,张牛角死后,他被推举为黑山军 的首领。因为剽捍,敏捷过人,所以军中称他为飞燕。数年之间,张燕在太行山中厉兵秣马,麾下有精兵近十万,丁口百万,这可是实打实的,不像于毒白绕他们,说是三十多万,但大半都是老弱,能打仗的青壮只有十余万。可以说张燕一系才是黑山军真正的主力!其他如于毒、白绕、眭固等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而朝廷几次派人征讨张燕失利,只能任由他做大做强,前两年张燕派人到京都投降,刚刚转正被朝廷封了平难中郎将。 封官之后,张燕倒是收敛了不少,不过他虽然不管城池,却年年派人到各郡各县征收军资粮饷,中山、常山等郡莫敢不从。 这么一个势力强大的邻居,文远暂时还不想招惹,更何况张燕是反袁的,来年袁绍入住冀州,公孙瓒就会联合张燕一同攻打袁绍,文远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张燕的关系搞糟。 所以文远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就想绕过此处,从其他道路前往真定。 可是就在此时,远处村子上空冒起了阵阵黑烟!文远似乎隐约还听见了百姓的惨叫,文远仿佛看见广年城外的一幕再次出现,凶残的贼寇向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举起了血腥的屠刀! 文远一咬牙便做出了决定! 不及硅步,何以行千里?若是连这一村百姓都解救不了,还谈何解救天下苍生! “周仓!” “末将在!” “领两百亲骑灭了这伙黑山贼寇!记住,我不想看到有一个人漏网!” “末将遵命!” 周仓当下便领着亲骑四散向村子围去,文远颇为满意,看来周仓虽然粗蛮,领兵打仗的能耐还是不错的。当下便打消了派张驭上去的念头,上了马车便和宁儿说起话来。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周仓赶了回来,上前报道:“禀告主公,俺老周幸不辱命,已经搜遍了整个村子,一共八十多个贼人,没有一个逃跑,二百兄弟,只有九人受了轻伤。” 文远向周仓看去,只见他浑身是血,此战定然斩获不少,再看身后二百亲骑,投向周仓的已经满是敬佩的目光,心中甚慰,经此一战,想来周仓在三百亲骑之中已经树立起不小的威望。 周仓接着又道:“村子里还有百十口幸存的百姓不知该如何安置,还请主公示下。” 文远抬眼看去,果然看见一群百姓正被亲卫们领着往这边走来,一个个惊慌未定,满脸紧张。 文远低头思索一阵,然后示意他们聚拢过来,亲自下马安抚众人道:“各位父老兄弟,让你们受惊了,我是巨鹿太守张辽。” “多谢大人活命之恩。”众人感激涕零,跪伏于地道。 文远上前一一将他们安慰道:“黑山暴虐,如今派来抢粮的人被杀,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此地已不宜久留,下曲阳离此不过百里,诸位乡亲若不嫌弃,不如就迁到我巨鹿郡定居,如何?” 众人跪拜谢恩,如今家园被毁,留在这里很可能遭到黑山贼的报复,听了文远的建议,百姓们纷纷回去准备行装。 文远正欲转身上马,突然看到还有一个小女孩并没有离开,文远定睛看去,只见这女孩大约十四五岁年纪,虽然衣着朴素,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绝色丽人。 文远看了,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两下,便上前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和家人一起回去收拾行装?” 布衣美女忍不住悲声哭泣,真如梨花带雨,声断人肠,若不是宁儿就在后面马车上看着,文远真想上前好好安慰一番了。 好一会,小美女才止住了悲声,哽咽道:“小女子姓樊名巧娥(杜撰,网上实在找不到),爹娘都被黑山贼人杀害了,只剩下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姓樊?”文远心中一动,忍不住嘀咕道,如此绝色佳人,而且还是姓樊,老家还是和赵云同乡的常山真定,莫非……此女就是三国十大美女之一的樊氏吗? 想到这儿,文远禁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夫君,呃不……是不是有个亲家行赵……” 樊氏美女脸上一红,讷讷道:“小女子尚未婚配,不过先父确实与一位赵家世伯交好……”她今年已经及笄,平日里早就听说父亲要把自己许配给一个赵姓世伯家的公子,只等着过了年就定亲,本来这公子家世倒也不错,祖上还做过太守的大官,只不过听人说那个赵家的大公子似乎有大病在身,否则自家小门小户,即便自己生有几分姿色也未必会被看上。 樊氏内心并不情愿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毁在一个病人身上,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他一个弱女子所能抗拒得了? 是了!文远已经十分确定此樊氏必然就是三国十大美女之一的樊氏!而且尚未婚配就被自己遇到! 如此绝色美女,如何能便宜了赵范的那个短命兄长?想想历史上的美人樊氏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从此深闺寂寞,独守空房,好不容易碰上赵云这个帅哥,却又被赵云以大义拒绝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如今既然被自己碰上,一定要救她脱离悲惨的命运,若是日后赵云能来,就撮合他们做一对夫妻,免得自己的偶像赵子龙到了四五十岁还是光棍一条,如若不然吗,嘿嘿……如此如花美眷,收了做个妾室也好…… 058 常山赵云 想到这儿,文远便道:“姑娘今后有何打算?实不相瞒,我家夫人如今正缺一位贴身侍女,我看姑娘温文有礼,落落大方,有心想请姑娘入我府中,不知姑娘肯不肯屈就?” 如今巧娥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若真没有出路,巧娥无奈之下也只能去投赵家寻求生计,一听文远提议,顿时点头答应道:“多谢大人关爱,巧娥愿听大人吩咐!” 文远心中大喜,不过当他有些心虚的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时,恰巧发现宁儿向这边投来含嗔带怒的目光,心中一慌忙改口道: “你放心,我呃……还有我家夫人绝不会亏待了你的,你这便去收拾收拾,然后便向夫人请安去吧!” 将樊氏安顿在前排的车把式旁坐下,文远敏捷的跳到车上,只见宁儿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看也不看文远,显然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吃醋了! “好宁儿?”文远一屁股坐在宁儿身旁,握住粉若凝脂的芊芊玉手,故技重施,附在宁儿的耳根上轻声呢喃道。 谁料小妮子这次倒没有这么快投降,使劲想要甩开文远的大手,转过头去。 哟呵,醋劲儿还不小!文远不禁咧嘴一笑,继续调笑道: “我家的小宁儿吃醋的样子都这么漂亮,真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宁儿脸红红的嗔道:“吃醋是什么意思,谁吃醋了?还有,谁是你的妻子啦,人家答应了吗?” 难得宁儿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文远暗暗高兴,说起来,他对樊氏并没有多少非分之想,能撮合与偶像赵云成就一段美满姻缘才是他最想看到的,不过能让这宁儿这小妮子感受到竞争上岗的压力,很好! 文远便道:“吃醋啊,就是口气里闻着有股酸酸的味道,你闻闻,是不是?” 宁儿闻言真的捂嘴自己闻了闻,看着她一脸认真,文远禁不住一阵又是好笑。 “坏人!大坏人!”宁儿此时才明白过来文远话中的意思,俏脸上刷的一下红了,粉拳连敲文远的身躯。 文远哈哈大笑,一把将宁儿揽入怀里,车厢之中一片旖旎。 摆平了宁儿小妮子,一行人继续前进,到了真定城外,文远令麾下亲骑在城下扎营歇息,自己则和宁儿、周仓、张驭等十几个亲信往真定城门走去。 汉时有些城邑外地人入城须交城门税,文远一行二十人走到城门之下时,不少人正在排队。 不过十几个玄缨卫体型彪壮,跨刀骑马,远远看去自有一股威压,前面排队的百姓见着这么一伙人近前,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道路来。 “进城交税,每人二十钱,马车里的下车检查!”城门官早看到这一帮人来到城下,看他们的架势,必然是有钱的主,想到待会就能拿到一笔不小的克扣,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我等是......”张驭策马上前,正要亮明身份,突见城里一支骑队来到城门下,城门官远远的望见,丢下张驭,向那骑队迎了上去。 那骑队一行有五六十人,皆官军装束,佩剑背弓,坐骑骏马,为首一人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硕长瘦削,长相勉强还算过得去,只是一双小眼睛时不时的四处游移,不由自主的让人感觉出一丝奸诈。 城门官屁颠屁颠的迎上去道:“都尉大人,您这是要出城打猎啊,现在正是打猎的好时节,小的在此祝大人满载而归了。” 那小眼男子只是晃了晃马鞭算作回答,眼睛无意之中扫到坐在车把式旁边的樊氏,顿时眼前一亮,马鞭在左掌心一敲,嘿嘿笑道:“刘麻子你就是会说话,本大人看来今天必定要满载而归了。” 小眼男人策马径直来到马车旁边,对着樊氏从头到脚好一阵打量,看着娇滴滴的模样,只觉着身子都酥了。 恰在此时文远掀帘问道:“怎么了?进个城那么麻烦吗?” 文远马上发现了不对,下了车走到樊氏身前,看了看那个一脸猥琐的小眼男人,眼睛一眯问道:“这位兄弟,你想干嘛?” 樊氏正被那小眼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可她到底百姓出身,不敢说些什么,看到文远走了出来,仿佛突然找到了依靠,慌乱的躲在文远身后,抓着文远文远的衣角。” 看到眼前的美人躲在别人身后,小眼男人此时才醒过神来,看到一个长相英挺的男人挡着自己看美女,不由眉头一皱喝道:“哪里来的刁民,我乃是常山司马赵匡!见到本大人,还不跪下!” “大......”周仓张口欲喝,却被文远伸手拦下,文远径直走到小眼男人马下,后者不屑的看了一眼文远,眼光又被樊氏俏丽的姿容吸引住了。 而此时,宁儿也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小眼赵匡瘦削的身躯一震,眼神一下子看直了!甚至连哈喇子留下来都顾不得擦。 美人啊!而且还是两个绝色美人!赵匡心中YY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 文远始终眯眼笑着,见那赵匡依旧一脸猥琐的样子,也不发怒,一把拎起赵匡的小腿,只听一声——”啪“! 赵匡只感觉一股大力突然从腿上传来,紧接着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狠狠的摔落马下! 赵匡被摔得七荤八素,鼻血横流,还磕掉了两颗门牙,几个亲信慌忙下马把他扶起,余众连守卒挺枪持刀把文远一行团团围在核心! ”大胆!尔等想干什么?“文远虎目一瞪,浑身散出一股重重的威压,再加上那十余个玄缨卫个个膀大腰圆,常山兵卒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赵匡被摔得整个脸都木了,此时才缓过劲来,捂着漏风的嘴骂道:”怕什么,一群废物,都给我上,这些黑山贼寇敢在我常山的地盘上撒野,给我杀了他!“ 文远本也不想惹事,不过身为男人,尤其是有女人在旁边时,男人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表现一下,他淡淡笑道:”周仓,不要伤人性命,给我把他们打残了!“ 周仓咧嘴一阵狞笑,抽出他那柄后背钢刀,刀背朝下,身边十几个玄缨卫也抽出了腰间钢刀,冷笑着向那帮常山士卒走去。 周仓哈哈一笑,如一辆重型坦克一般冲向常山守卒阵中,刀背一扫,四五把向他刺来的长枪拿捏不住飞向一旁,一大片士卒斜飞着倒下! 周仓得势不饶人,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阵中,大砍刀带起呼呼劲风,这些郡国兵哪里是他这个人形怪兽的对手,被扫中的士卒无不骨断筋折。 见那黑脸大汉如此狂暴,许多郡兵还没动手已经害怕,而随着十几个玄缨卫的加入,局势更是彻底倒向文远这边,一时之间,常山郡兵哀嚎遍地,哭爹喊妈。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城门下的上百郡兵便倒了一片,没有一个能好好站着的,周仓走到赵匡身前,如同拎小鸡子一般把他拎到文远身前,一脚把他踹了个四仰八叉! 文远淡淡笑着蹲下身子,一把揪起赵匡的头发,赵匡的脸上连遭重创,红的白的、青的紫的什么都有,被周仓这一踹又掉了几颗大牙,已经看不出人形。 文远道:”都尉大人,你现在可以继续猖狂啊?“ ”英雄!小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饶了你?好啊!你现在过去,给那个小娘跪下磕三个响头,说三声,我再也不敢了,那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文远指了指站在身后的樊氏,嘿嘿坏笑道。 樊氏此前一直呆呆的注视着文远,此刻见文远回头看向自己,忙低下头去,不知怎么,脸上突然有些烫烫的! ”这......“给女人磕头,这种事在古代对男人是奇耻大辱,赵匡虽然知道自己一条小命就攥在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笑容的英挺青年手中,真让他干出这种事情,这辈子恐怕就没脸见人了。 ”怎么,信不信我敲掉你剩下的牙?“文远不紧不慢的笑道。 ”我去我去!“在面对尊严和性命的选择时,赵匡最终咬牙(也没剩下几颗牙)选择了后者,膝行到樊氏脚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哭丧着脸道:”我知道错了!“ ”哈哈哈!“文远仰首大笑,看着哈巴狗一样祈求望着自己的赵匡,道:”现在你可以滚了。“ ”多谢英雄饶我性命。“赵匡又连连向文远叩了几个响头,也顾不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手下,连滚带爬的一溜烟跑了。 张驭上前道:”少爷,您打了常山郡的都尉,我看咱们还是去郡守府交代一下吧。“ 文远点头道:”到了此地,本来就免不得拜访一下常山国相的,我和周仓去一趟郡守府,你领着其余人四处打探一下赵云的消息。“ 张驭依言领众人四处去了,文远则带着周仓,宁儿还有樊氏直奔郡守府。 听说巨鹿太守亲来,常山相(汉时一郡主官称太守,封国主官称为相,刘备曾被封为平原相。)孙瑾亲自出门迎接,如今文远可不是一般的郡守,他刚刚击退十余万黑山贼的入侵,声名大噪,封官拜将指日可待,孙瑾怎能不好生招待,二人寒暄一阵,文远自然说起城门前赵匡冲撞自己车驾一事。 一提赵匡,常山相孙瑾脸上一黯,原来这赵匡的家族乃是当地一大世家豪族,在整个常山都势力极大,连出身外郡的孙瑾也无可奈何,只能举荐他做了常山一郡的司马都尉,不敢轻易动弹。 此人仗着家族势力,骄横跋扈,有时连孙瑾都不放在眼中,听了文远的话,脸上也颇有难色。 不过孙瑾保证,虽然他不能穷治赵匡之罪,不过也会告诫他不准妄动。 这样的世家豪族如果是在巨鹿,安守本分的话还好,若是像赵匡这般飞扬跋扈,等待他的绝对是家族全灭!不过文远倒不以为意,他此次到常山也呆不了几天,若是那赵匡仍不知死活,文远倒不怕跟他来个了断。 一番交谈,文远觉着孙瑾为人正直忠义,体恤百姓,只因常山豪强林立,又有张燕横行于野,一腔抱负施展不开,这样的人,倒是值得结交一番。 孙瑾对文远更是殷勤,常山与巨鹿相邻,若能得到眼前这个大败黑山贼的强邻为援,自己的处境就不至于那么艰难。 两人互有结交之意,孙瑾当下摆宴请文远,一番杯盏交错,二人已经如多年相知的好友一般。 虽然开心交了孙瑾这个朋友,不过文远更关心赵云的消息,应付了官面上的形式,文远推脱有急事要办,当下不顾孙瑾的强留,执意离开。 出了官府大门,已经是下午时分,麾下亲信就已经打听到了赵云的消息。 赵云可是常山真定的名人,虽然出身布衣,却深受郡民爱戴,数次带领郡国百姓抵抗黑山贼的入侵。 所以要找这样一个郡中人尽皆知的名人--很容易。 文远带着周仓来到赵云家门口,赵云家境一般,到了他这一辈家中只有前后三间老房,一座占地不大的院子,院墙简单用一圈树枝围起,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棵大梨树,一张石桌,几个简简单单的石墩子而已。 不过赵云自己努力,因为素有勇名,便被乡亲举荐做了郡吏,家中日子才过的好了些。 想到即将面对要面对前世追捧的偶像,文远便激动不已,他郑重其事的叩响大门,凝立等待人来开门。 不料连敲三次,仍不见有人应门。 周仓本来就是火急火燎的脾气,还没等上一炷香的功夫,就忍不住开口道:“主公,咱们在此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让俺进去看有没有人?” 其实门并没有拴上,一推就能进去,文远心中也在犹豫,是不是该进去看看,可又怕万一家里面有人,自己不请而入,让赵云知道,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下道:“不得无礼,此人乃是当是一等一的将才,我若能得此人辅佐,巨鹿必然如虎添翼!就在此等候,不可冒失!” 周仓凛然应命,这赵云他听都没听说过,不知道主公为何如此肯定他有大将之才,不过主公目光如炬,当初第一次见面就直到了自己的黄巾身份,想来这个赵云多半是真有本事的人。 如此众人又站了快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将晚,屋内终于走出一个瘦弱老妪。 文远不由大呼侥幸,此人多半是赵云的母亲,若是自己刚才冒然进去,必然悔之晚矣。 只见她头发花白,满脸病容,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有气无力,扶着墙走上几步就要歇息一阵,文远看了忍不住道:“巧娥,快进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樊氏闻言温顺的推门进去,那老婆婆见突然有一个陌生人进来,心中一惊,待看到是个娇滴滴的大闺女,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樊氏很是细心,将老婆婆扶到院中坐下,一番嘘寒问暖,从厨房水缸中舀了一碗水,喂老婆婆喝下。 一众人等得心急火燎,不过见文远毫无放弃的一丝,也只能无奈的看着院子里一老一少两个人在那里闲叙。 老婆婆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根子有些不太利索,樊氏连说几次,她才能听懂一句,不过樊氏的确聪明乖巧,老少两个感情处的挺快,看的文远暗暗欣喜。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渐黑,就在文远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人一骑飞马赶至! “尔等何人?为何围住我家院子?究竟有何居心?”只见来人身高八尺,横枪立马,一出场就是三个追问! 文远心中一颤,定睛看去,那马上骑士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取168年生,参照史籍,学徒觉得这个时间最合理。)生得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俊潇洒,威风凛凛,只是此等相貌,不是常山赵子龙还会有谁? 只见赵云身上并未着甲,只穿着一袭白衣,手提丈二亮银梨花枪,枪杆处还挂着一包草药,还有几只小兽、山鸡。 初次见到三国里文远真正佩服的大英雄,文远当场看的有些呆了,都忘了答话。 文远忘了说话,不代表没有人回答,周仓在院外等了两个时辰,一见来人对主公如此无礼,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道:“你是什么人,快快报上姓名,俺家主公在此等候多时,莫非你就是主公说的那个常山赵子龙吗?” 059 孝义子龙 今日第二更,二级页面第一应该已经稳定了,谢谢大家支持,答应的事学徒会兑现的,今日五更,希望真心喜欢本文的能收藏下。 “周仓不得无礼!”文远断喝一声打断周仓,整理下医官,上前拱手道:“某乃是巨鹿太守张辽,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一听来人竟是一郡太守,赵云也是吓了一跳,他见文远站在那儿,相貌英挺,身上散发出淡淡威仪,,身后的二十几个亲卫个个雄壮非凡,当即不敢怠慢,拱手道:“某正是常山赵云,不知将军何事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不卑不亢,好汉!文远见赵云反应平淡,敬爱之心顿时上升了一截。 道:“久闻常山赵子龙大名,辽今日路过真定,心痒之下特来拜见。”文远也不敢上来就流露出招揽之意,深恐一个不小心,就惹来赵云反感。 “云不过一布衣,怎敢劳动将军大驾?将军虎牢关前大败温侯吕布,广年城外以百击万,令黑山胆寒,相比将军,云区区贱名,不足道也。”赵云下马谦辞道,不过想到自己的名气居然被一郡太守知晓,心中不免欣喜,对文远也客气了一些。 “区区贱名,某不过恰逢岂会罢了,若是赵兄在,也必然立下比万人称颂之功业。” 二人又是寒暄一番,赵云见此人身居高位,却一丝骄狂不显,心生好感,文远知道恭维话说的太多,反倒会惹人反感,便语气一转,改打温情牌,道:“赵兄,令堂身体似乎……” 赵云不过一介布衣,见文远赏识自己,心情本来颇为激动,听了文远的话猛然想起,忙拱手道:“家母久病,云上山采药未归已经一天,将军请先自便。”说完,抓起枪上拎着的草药往屋里跑去。 文远领着张宁、张驭跟着进了院子,樊氏见主人回来,躬身一礼,温驯的退到文远身边。 文远微笑着冲樊氏点了点头,樊氏只觉着芳心扑通扑通跳动了两下,俏脸刷的一下红了,若不是天色已晚,定被旁人发现。 赵云见一直照顾母亲的女孩竟然是文远的人,看向文远的目光闪过一丝感谢。 赵云当即生火煎药,还不忘烧水做饭,动作熟练,显然做这些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看的文远感慨万千,日后一个战无不胜的沙场将军年轻时居然遭此磨难! 不过也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文远见偶像赵云屋宇残破,生活艰难,心中酸涩,便道:“赵兄侍母至孝,辽深感钦佩!特奉上一点心意,请赵兄笑纳。”说着,张驭便捧上一盘。 赵云不看也知道是黄白之物,慨然拒绝道:“我与将军不过初次蒙面,怎能受此大礼?何况大丈夫在世,怎可白白受人恩惠,此时万万不可!” 文远再三劝解,赵云只是不受,文远无奈,只得作罢。 不为钱财所动!文远对赵云的观感又提升了一些! 文远又见赵云老母体弱,道:“令堂体弱,郡事家事,都由赵兄一肩承担,辽于心不忍,如今身旁正有一贴身侍女,聪慧可人,贤淑温婉,若赵兄不弃,文远就将此女送与将军,照顾令堂,整理家务诸事都可由她打点,如此将军也可不必…….” 一旁的樊氏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文远的眼神带着复杂的幽怨,不过她自知身份,终究默默的走了出来。 不料文远话没说完,赵云就正色打断道:“张将军盛情,云感激不尽,不过将军与云不过初始,便对云如此厚待,交浅言深,非君子所宜!如今天色已晚,将军还是请回吧!”说着起身肃客。 文远不由挠头,怎么赵云居然说出当初和张颌初见时一样的话来?错了,自己错了,见了活生生的赵云,这招揽之心还是太急切了! 虽然被拒绝,不过赵云此时表现出的孝义、气节,让文远深为感叹。可是如今气氛已经陷入尴尬,难不成自己此次招揽赵云的计划,还有自己苦心付出的一切就这样失败了? 赵云表情毅然决然,他能够看得出眼前这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太守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他也为能得到如此身居高位之人的赏识颇感自豪,只不过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太过草率,还需要经过一番历练。 更何况赵云自忖胸怀大志,岂肯白白受人恩惠?在没有看清楚此人的心胸志向之前,让他投入帐中,那绝对难比登天! 文远被一腔热情冲昏了头脑,他哪注意到了这些?只有一直跟在身边的张驭知道,自家少爷一旦遇上了真正的大才,文远就会满怀热切,口不择言。张颌如是!田丰、沮授也如是! 可是眼下赵云已经起身肃客,文远即便脸皮在后,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无奈的向赵云行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文远万念俱灰之际,宁儿突然开口道:“赵将军采来的草药,虽然对令堂之病有些疗效,不过似乎有些治标不治本,虽能暂时舒缓令堂的病痛,却不能根治,长此下去,只恐令堂性命堪虞。” 文远大喜望去,只见宁儿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药炉旁边,玉指上挑起一些药渣,放在鼻下仔细的闻。 赵云面色一变,颤声道:“姑娘莫非懂得医理?” “奴家(看清,这里用的是这个称谓,嘿嘿)略知一二,不过不敢说一定医的好。”宁儿点头答道,说着说着,竟然红透了耳根。 文远一时倒没反应过来,更不知宁儿还懂医理!他倒是从周仓哪里听说宁儿得到大贤良师张角的真传,法术通神(周仓认为的,其实不过是些绕眼的幻术而已,不过也顺带反映出文远为了了解宁儿做了不少的情报工作。)莫不是要摆上什么祭坛,念念咒语,施下符水? 想到这个情景文远就一阵大汗,不过事情既然出现转机,他怎能不感到欣喜,当即催促道: “好宁儿,乖宁儿,那还等什么?快给赵兄的母亲看看!” 被文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得如此亲昵,宁儿羞不自抑,不过刚才文远不假思索就要将樊氏送给赵云,所中意的必然只有自己,想到这儿,宁儿的心里就一阵甜蜜,给赵云之母诊治自然用上了全部心力。 她自幼随着义父治病救人,怎么可能只会些骗人的幻术,早就学会了一身高深的医术,又经过六年飘零,如今造诣更深,远胜一般医匠。 本文最新章节17K首发~ 060 忠孝难两全 诊断一番过后,宁儿站起身来,一旁赵云早已面色焦急,道:“姑娘,家母病情如何?” 文远也是捏了一把汗,生怕宁儿治不除病根。 宁儿面色凝重,叹息道:“迁延日久,病症已深……奴家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令堂的病根,只能尽力而为。” 赵云满怀感激的拱手拜道:“家母老病缠身,云遍寻名医,都无能为力,姑娘能如此说,便是有希望,云实在感激不尽!恳请姑娘放手施为!” 宁儿肃容点头,当即便写了一个方子,让人去药铺买药,赵云见文远如此真挚,心中已暗存感激。 生火、煎药,宁儿做的非常细心,文远虽然不用亲自动手,却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寸步不离。 赵云亲自将药给老母服下,又将其送入房中歇息,才走到宁面前,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援手之恩。” 宁儿点头还礼道:“,妾身不过是略尽绵薄,赵将军不必客气,将军可照着这药方抓药,再以温补食物调理,如此不出一月,病根应该就能除去,只是令堂久病在床,身体虚弱,即便除去病根,只怕……”说到这,宁儿脸色一黯,幽幽叹道。 赵云面色一变,手中的药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文远也是心情沉重,他上前一把握住宁儿的玉手,无比急切的道:“好宁儿,难道你……也治不好子龙母亲的病吗?” 宁儿吃痛娇呼一声,低头黯然道:“非是妾身不肯尽心医治,实在是赵母久病不愈,积重难返,已无生机,妾身以温补调养之法,也仅仅能让赵母续命数月而已。” 赵云在旁边听得仔细,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无力。 文远看了心痛无比,上前搭住赵云肩膀道:“赵兄!子龙!你这便收拾一下行装,带令堂随我去瘿陶!我一定找到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材帮令堂医治!” 赵云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先向宁儿深深行了一礼,道:“云早知道家母之病已非寻常药石之力可治愈,张夫人能为家母续命数月,云已经感激不尽了。”宁儿听赵云称自己做张夫人,不禁又羞又喜,躲到文远身后,低头拨弄裙角,而樊氏则脸色一黯,默默低下头去。 赵云接着又向文远行了一礼道:“家母病体虚弱,不宜舟车劳顿,将军美意,云在此多谢了,云如今只想在家母有生之年,在她老人家膝前尽孝,将军夫妇大恩,云只能来日必报!” “子龙!”文远举起了手,又缓缓放下,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独自转身,背影萧萧。 赵云其实此刻心情也是汹涌如潮,他何尝看不出文远对自己是一片真挚,只是老母卧病,自己有怎能不在身边尽孝? 不过看着文远那落寞的背影,赵云一阵愧疚,胸中血气一阵翻涌,慨然叫道:“将军留步!” 文远身躯一震,转身看去。 赵云单膝跪地,深深一礼道:“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古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将军大恩,云断不敢忘!待云为家母养老送终,必到将军帐下效犬马之劳!” “子龙!”仿佛突然从地狱升上天堂,文远喜出望外,禁不住跑上前去想将赵云扶起,奈何心情实在是太过激动,脚步竟然有些踉跄!好容易将赵云扶起来,忍不住左看右看,越看越觉着喜爱。 赵云见文远对自己如此重视,心中感激,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主公!” 文远满脸激动的给了赵云一个重重的熊抱,禁不住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我得子龙相助,则大事济矣!” 文远当即命人置备酒菜,二人对饮畅谈直至深夜,文远才恋恋不舍的带着众人道馆驿歇息。 第二日,文远又早早的来到赵云家中,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文远必然抢着去做。 赵云见文远根本没有摆出主公的架子,心中感慨非常。 如此转眼之间过去数日,赵云之母身体果然有了起色,赵云看着满脸喜悦,文远也在一旁欣喜。 数日以来,赵云除了照顾老母病情,便是和文远谈论天下大势,切磋武艺。 自虎牢关下与吕布一战,文远自觉武艺突飞猛进,以前还能和文远打成平手的张颌,如今只能撑到三五十合便已不敌,文远常常因此心中窃喜。 不过眼下与赵云交手,若用马镫,文远还能保持不败,不用马镫仅仅能撑五十合便会不敌,赵云之武勇,当今天下果然除了吕布,再无人可匹敌!一旁周仓、张驭看了,钦佩主公眼光毒辣之余,也对赵云的武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文远虽败,不过能将赵云收入帐下,心中只有欢喜,赵云本来自负从未遇见过对手,今见主公武艺如此精湛,也是自负之心尽去。 转眼之间过去十日,文远虽然依依不舍,可如今离郡快一月,固然有一干得力部下撑着,可有些大事,还是要自己来拿主意,如今这边招揽赵云的事情已经成功,文远还需要赶着回去。 真是谦谦君子啊!出了真定城,文远忍不住心中感慨赵云的孝义,不过这丝感慨很快便被满腔的豪气代替! 来吧袁绍!有了赵云,即便你有颜良文丑!我又何惧? 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坐在马车上的文远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三个空碗,宁儿则满脸促狭的笑意坐在对面。 就见案上摆放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倒置空碗,一刻炒熟的豆子在宁儿如羊脂一般粉嫩的手中灵活跳动,三个倒置的空碗也在几案上互相调换着位置,突然碗底一掀,豆子就从玉儿手中不见! “在这里!我就不信了!”文远指着那个刚刚先动了一下的那只碗道。 宁儿嘻嘻一笑,抬起晚来一看,空空如也,文远无奈的往后一靠,掩面一声长叹。 宁儿可不管文远一副可怜模样,不依不饶道:“输了输了!快说!快说!不许耍赖!”看她那可爱俏皮的样子,禁不住让人心生怜爱。 文远佯作脸色一苦,道:“我的好宁儿,为夫……呃不,我已经连续猜错七次了,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吗?” 061 虚虚实实 宁儿小嘴一撅,俏脸微红道:“哼!想得倒美!快说!咱们说好了的,你可不许耍赖。” 文远看的怦然心动,不过碍于刚才的赌约,只能苦着脸闭眼道:“好!我说,我是坏人!我是大坏人!我是天下第一大坏人!” 声音传出车厢,在外面护卫的亲卫们皆失笑,唯独樊氏默默不语。 看着文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宁儿忍不住呵呵娇笑,以前和文远在一起总是被他占便宜,今天难得看他吃瘪,宁儿心中早笑开了花儿,不过一想到自己若输了就要叫他一声……那个,宁儿就忍不住心如鹿撞,脸红一片。 能收得赵云这员大将,大半都是宁儿的功劳,闲暇无事,文远就对宁儿格外的亲近,今天一同坐在马车上无事,文远就想起前世在酒桌上消遣用的小把戏,叫“猜有无”,就是随便找一个小东西放在手里面猜,这游戏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凭运气和人的心理素质。 不过既然是猜谜自然是要立下赌约,前世在酒桌上猜错了自然是喝酒,如今文远早就想好了,若是宁儿猜不中,就老老实实叫一声夫君就行了。 宁儿当时就脸羞红了一片,不过自宁儿看出文远对樊氏并无非分之想之后,心中窃喜,对文远时不时的暧昧举动已经不那么在意,扭捏一番之后便答应下来,不过她又加上了自己的一个条件。 接下来的各位已经看到了,就是宁儿用碗做道具,让文远来猜,宁儿输了固然要喊文远一声夫君,文远若输了,也要按着宁儿定下的规矩来。 文远本来信心满满,可如今猜了九次,一次也没猜中,虽不至于气急败坏,却也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 文远暗自心忖:“NND,以后若是再出去喝酒,就把宁儿带在身边,就凭这一手绝活,管他张飞还是别的酒坛子,敢跟老子叫板?都要把他喝倒,抽起来再喝倒,再抽起来……” YY完之后,文远振作精神道:“我豁出去了!来吧!我就不信了!让你叫一声夫君就这么难!” 宁儿微微一笑,豆子在手中如跳动的精灵,突然碗一掀,将豆子放入碗中,如此滴溜溜的清脆出声。 文远轻轻仔细看去,只见那只藏着豆子的碗家在另外两只碗中在几案上来回调换,文远一向自认眼神极好,明明每次都看得到藏着豆子的碗最后会停在何处,可是待自己一指,却每每落空,开始文远还不觉得,输了三四把之后文远已经隐隐猜到宁儿定然是使了什么戏法里的招术,可宁儿手段仿佛层出不穷,之后文远正着猜,反着猜,最后还瞎蒙了一次,仍然是没能猜中。每每看着宁儿笑得得意洋洋、花枝乱颤的可爱模样,文远忍不住就想上去一亲芳泽。 跟这样的小美女玩游戏,就是一直输也心满意足。 突然!宁儿双手一收,三只碗已经停在案上不动,文远此时又抬头看了一眼宁儿,只见小妮子满眼笑意,那神情仿佛根本不担心文远会猜中。 有猫腻! 等等,不担心会猜中,莫非就是说她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猜中? …… 文远心思电转,微微一笑,已经成竹在胸。他也不去看几案的碗,而是定定的看着宁儿,把宁儿看的含羞带嗔,低下了头。 这次文远凝神去看,果然从宁儿的眼中明显看出一丝躲闪,文远心中大定,在宁儿的注视之下指着左边的一只碗道:“这个碗里嘛……” 文远故意拉长了语调,偷偷看向宁儿,后者见文远选了那只碗,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不料文远哈哈一笑道:“这个碗里肯定没有!”说着碗一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宁儿见文远耍这种把戏,娇滴滴的瞪了一眼,也不笑了,而是绷着脸希望不让文远看出破绽,虽然已经隐隐约约觉着这一次可能会输,不过宁儿并没有觉着懊恼,反倒是有一丝紧张和期盼纠缠在自己心中。 文远此时已经心中有数,他又指向中间的那只碗道:“这个碗里嘛,嘿嘿,肯定也没有!”说着又是一掀,这只碗里果然和刚才一样,什么都没有! “哈哈!我猜对了!哎呦……我的头!”文远忍不住高兴的跳了起来,不过或许是太激动了,一跳起来脑袋重重的撞向了车顶!忍不住痛呼一声! 宁儿本来还有些羞怯,突然见此变故,忙上前去扶住文远的头,玉手拨弄着文远的长发,想要看看撞伤了没,口中还急切的问:“在哪,撞在哪儿了?撞疼了没有?” 文远感受着那一双小手的温柔爱抚,身子早就酥了半边,更香艳的是宁儿此时抱着文远的头,文远的脸轻轻的贴在宁儿那隆起的双峰之处,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让文远如痴如醉,直有摸上一把的冲动,恨不能一辈子埋在宁儿怀中。 “左边,哦不,右边,哦哦下边一点,不对不对,上边一点……” 这边文远痛并快乐着,宁儿摸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顿时大羞,一把将文远从自己的身前推开,脸红嗔道:“坏人!大坏人!” 文远情动难耐,任凭宁儿粉拳落在自己的胸膛,一把将宁儿揽在怀中,将脸凑到宁儿嘴边坏笑道:“对,我是坏人,你就是坏人的夫人!夫人你输了,就该乖乖的,叫声夫君!”说的宁儿又是一阵羞急。 宁儿此时俏脸通红,虽然心中仿佛一股力量怂恿着她,可是终究是女儿家面皮薄,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去。 文远见她迟迟不语,便又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呵气道:“好宁儿,你若是不说,可不要怪为夫动手了哦……” 宁儿娇躯一颤,生怕文远又使出什么无赖招数,忙抓住文远的手臂,细若蚊吟道:“夫……君……” 文远眼睛一转,促狭笑道:“夫人好细的声音,为夫我都没听清。” “夫…君……” “叫大声一点,没听清……” “夫君……” 文远开怀大笑道:“夫人越叫越顺溜,日后回去勤加练习,免得到了大婚之日开不了口。” 宁儿羞不自抑,文远则喜不自胜,有宁儿一路随行,枯燥的旅程也变成了一种享受。 二人正你侬我侬之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行进的马车突然一停,文远正要下车,张驭已经在车外道:“少爷,左右有人埋伏!” 文远眉头一皱,从马车中走出,只见左右前三面高坡之上,黑压压一片人马围住车驾,少数也有上千之数。 方才一阵急促的箭雨,亲卫队猝不及防,一下子死伤了十数人。 文远冷面披挂整齐,策马上前,见伏兵服色,有三四百郡兵,其余兵马衣甲凌乱,军容不整,想来是哪个豪族的私兵。 不过文远看见对面阵中一人,心中已经升起一丝明悟。 赵匡,这个无齿男人披盔贯甲立于在阵中,几天过去,脸上的淤血都未清,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看向文远,眼神中满是怨毒! 文远策马出阵,指着赵匡喝道:“大胆赵匡,你既然清楚我的行踪,想来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你聚众袭击朝廷命官,莫非是想谋反吗?” 一下子被扣上谋反的大帽子,赵匡麾下军士心怯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势上已弱了一筹。 被打的没有人形,又被逼着向女人磕头,赵匡早就恨极了文远,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自打生下来,他何曾受过此等屈辱,这份怒火在他心中不断煎熬,早把理智抛得无影无踪。 不过赵匡到底也是带兵的都尉,看见麾下部众脸上明显的变化,忙出声喝道:“大家听着,此人乃是黑山贼寇,尔等不要听他花言巧语!杀一贼寇赏五百钱!谁能取此贼人首级,重赏十金!” 众人一听此言,心思顿时活泛起来,要知道五百钱差不多能买一石粮食,而十锭马蹄金,更是足够五口之家几年的花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赵匡麾下兵将虽然看出文远这一支兵马军容鼎盛,装备精良,说是黑山贼寇怎么看怎么不像,不过一想到那丰厚的赏赐,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中的不安,低落的士气顿时暴涨! 这年头,你就是官军有能怎样,有钱有粮才是硬道理,有奶就是娘! 赵匡见自己一言奏效,狞笑道:“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密集的箭雨呼啸罩向文远和身边亲卫,文远奋力舞戟遮挡,亲卫们虽然身披铁甲,可铁甲终究护卫不了全身,不时有亲卫被急促的箭矢射落马下,不少倒霉的士兵更是被射中面部,喉部等要害身亡! 听着身边士卒的痛呼惨哼,文远心中怒火中烧,低喝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张驭保护车驾,周仓!带队随我冲阵!” “遵命!”一直护在文远身周的二人齐声应和。 文远手中青龙戟拨去射向射来的箭雨,周仓领着百余亲卫也是挥刀枪格挡,实在挡不住的,便任凭箭支射在衣甲上,反正文远的亲卫人人身披三十多斤重的熟铁战甲,这种铁甲可以再六十步内有效保护士卒不被一般弓箭所伤。 汉时强弓是民间管制武器,私人部曲拥有的数量极少,赵匡即便抽调了军中配备的硬弓,不过这千余士卒手上的弓弩也只有五百多张。 弓弩不多,对方又有铁甲防护,再加上催马急速冲阵,等文远带人冲入六十步以**程之时,冲锋的百余亲卫只有七个个人跌落马下,两人死亡,五人重伤! 赵匡很快发现了这个状况,心中一阵冰凉,他当初只打听到文远麾下带着三百护卫,却没想到这些护卫的装备竟然如此精良! 三百副铁甲啊!而且看着铁甲的质地,恐怕一般的曲长屯长才有资格穿上,而眼前此人麾下的亲卫,居然能人手一套! 赵匡心里那个悔呀,他仿佛看到这三百全副武装的冲入自家阵中,不费吹灰之力搅起一阵腥风血雨,如同冲进羊群的一群凶狠恶狼! 当上百铁甲亲卫冲入阵中之时,胜负已分,赵匡显然没有想到和这些百里挑一的精锐亲卫作战,双方几乎有着天差地别的实力差距! 不过半个时辰,官道上就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四百多具尸体,都尉赵匡也包括在内,余众尽皆逃散。 对于这些逃兵,文远也并没有下令追击,既然被赵匡诬陷是黑山贼寇,文远正好可以把这件事推给黑山贼! 不过文远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前世今生,文远一直习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何况赵匡居然还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赵匡既然动用了家族势力袭击文远,文远毫不犹豫决定发动反击! 所以车驾一行刚刚出了真定,文远就派人快马通知驻兵下曲阳的张南,铲平真定赵匡的家族,既然你说诬陷我是黑山贼,那我就把黑山贼进行到底! 本书最新章节17K首发~求真心收藏 062 巨鹿郡的远景规划 今日第五更,感谢大家的支持,学徒本周拿到了这个水分比较大的第一(惭愧)。 学徒会继续努力的~~感谢童鞋们~~ ………… 九月十六,文远回到瘿陶,不出半月功夫,常山真定传来消息,真定赵氏家族遭到黑山贼袭击!阖族青壮尽遭屠戮,只剩下妇孺老弱残存。 此事一出,常山、中山各郡一阵风声鹤唳,官民惶恐,各座城池紧闭关门,生恐遭到常山张燕的侵袭。 而始作俑者的文远在回到处理完堆积在府中几件必须由自己决断的政事之后,命人招刘惠前来商议。 文远先问起烽屯选址之事,历经一月,刘惠跑遍了整个巨鹿,终于将烽屯位置和相关的细节定下,分布于斥章、列人、广年、南和等地,当然下曲阳、杨氏等边地县邑也计划筑有哨塔。 按照计划,巨鹿郡中共建有烽屯二百余座,每屯相隔三十里,于高山四顾险绝处设置,即便无山也要在孤迥平地设置,内设燧长一人,戍卒九人,此十人可分作两伍,平时一伍守烽燧,一伍屯垦。另烽燧内置旗一口、鼓一面、弩两张、抛石、垒木、火钻、火箭、蒿艾、狼粪、牛粪。每晨及夜,平安举一火,闻警固举二火,见烟尘举三火。见贼烧柴笼,如每晨及夜平安火不来,即烽子为贼所捉。如此,若稍有风吹草动,很快便能报于县城知道。 此外每五个烽火屯上设有一屯堡,堡中设辅兵一队,共计五十人,并以此堡安置辅兵亲眷家小。如此五屯一堡共计百人为一个屯哨。如此全郡共设屯哨五十个,,即用五千军户屯垦,又可得田两十万余亩,如此三万流民自给自足之余,还可每年上缴两十多万斛军粮。而这五十个屯堡随着人烟聚集,很快就能形成五十个成规模的村庄,吸引到更多人定居开荒。 为了使屯田兵不废弛武备,制度还规定烽火屯和与屯堡中的辅兵每两年一换岗,屯田兵操练、风纪等一应事务皆有所辖县城辅兵都尉负责,发现有人违纪,轻者军棍伺候,重者开除军户户籍,一家老小遣送出巨鹿。 听刘惠汇报完烽屯的情况,文远思忖一番,道:“子惠先生,你乃是河北名士,经学大家,我有一件事情向请你帮忙筹划。” 经过在下曲阳半年的思想改造,刘惠如今已经成为文远的铁杆拥护者,他很清楚如今巨鹿一郡蕴藏了究竟多么强大的力量! 如今的巨鹿郡百姓安逸,士兵彪悍,军民一心拥戴文远的宽政,便是十万大军来犯,刘惠相信众志成城的巨鹿郡也能抵抗! 而刘惠相信,文远绝不仅仅志在巨鹿一地,他如今大力发展屯田,到来年秋收,巨鹿郡一年税粮就可得百余万斛,这么多粮草,养活五六万军士都有富余,到那时,文远又怎会只保有三万多兵将。 目光长远的刘惠已经看到,来年秋天,必然有成千上万的巨鹿青壮接受征召。 每每看到巨鹿上下生机勃勃的景象,刘惠就暗暗庆幸当初没有因为被韩馥贬斥而沉沦,反倒为能碰上文远这么英明的主公而感到骄傲。 而能得到主公如此谦恭垂问,刘惠颇为受用,恭敬道:“主公尽管吩咐,惠必定殚精竭虑为主公分忧!” 文远斟酌了一番言辞道:“子惠先生交游广阔,认识的名士儒生必然不少,如今我巨鹿百姓安逸,粮食丰足,然饱暖则思淫欲,我恐百姓懈怠,想请子惠先生在我巨鹿办一所书院,教谕士民,知书明义。”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文远知道没有文化是多么可怕,只有知识的力量,才能推动一个民族不断走向前进,所以从立下根基,就已经谋划着办一所学校。不过当时在下曲阳钱粮紧蹙,连吃饭问题都差点解决不了,文远勉强只能先教一部分军官读书识字,直到如今坐拥一郡,而且手上有钱有粮。 这个年代,读书向来只是少数人的权利,豪门世族家中藏书万卷,使得不少寒门子弟不得不依附于豪门大族,平民百姓连一日两餐都不得温饱,更不要说读书识字,通经明义了。 而文远的目标,就是让治下百姓都能得到受教育的权利,所以才有了之前的无极之行,将造纸术交给甄家推广。 汉代是一个简、帛、纸并用的时代。简牍虽取材便利,但过于笨重;一片简牍大约有一、两尺长,约可刻写三、四十个字,少的就只能刻写八、九个字,相传秦始皇一天阅读的奏章重量达到一百二十斤!此外古时候有个学富五车的典故,说惠施这人会很多方术,他写的著作够装五车!一个人写出的著作就有五车,那他一生看过的书简又该有多少? 绢帛滑而不洇,倒是是上佳的书写材料,不过价格实在昂贵,据说当时一共要七百二十斤的大米,才能换到一匹白绢,一般人根本买不起,所以民间仍用简牍。 如今,文远已经将宣纸的制作工艺交到甄俨手上,为的就是让纸张通过甄家的生产能力和销售渠道,迅速的在市面上推广! 有了轻便易携,并且价格便宜的纸张,就有更多的人能够学习文化!而造纸术还仅仅是文远计划中的第一步,文远最终的目的就是将是世家豪族和平民百姓之间存在的巨大沟壑填平!让泱泱华夏更多优秀的寒门子弟去冲破豪门世家权力上的垄断地位! 文远的真实目的,并没有跟世家出身的刘惠明说,不过开办书院,宣扬教化,对刘惠来说也是功德无量,他二话没说便喜滋滋的答应下来,而主公能如此重视文教,也让刘惠不由钦佩文远的长远目光。 送走刘惠,文远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一连三日不曾外出,直到第四日,才拿着厚厚一摞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绢帛将张驭唤到堂中。 “今有一件机密大事,需要你来主持。” 张驭见文远说的谨慎,忙面容一肃:“少爷尽管吩咐!” “你即日秘密抽调可靠工匠,如此这般……限期半年之内,必须给我搞出名堂!” 张驭恭声接过绢帛,应道:“小的遵命,一定不让少爷久等!” 文远又交代张驭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后者唯唯诺诺,转身离开。 063 广开财路 九月过后,天气渐渐寒冷,此后的三个多月,文远或在下瘿陶军营操练新兵,或是视察巨鹿各处修建烽火屯的进度,不过最让文远重视的,还是即将开始的钱粮征收! 进入十月,一年一度的钱粮征收开始施行,瘿陶内外,到处可见满载着粮食的辎车,从府库一直长长的排到门外,除了田赋,还要缴纳一年的其他税赋。 以往每到这个年节,百姓们就会满面愁容,汉代的田租相当轻,人头税却比较重,尤其是到了政治黑暗的东汉晚期。压在老百姓头上的负担更加沉重,凡是1岁~14岁的孩子,不分男女,每年还要交纳23钱的‘口赋’(皇室税收,归少府,其中有3钱是马口钱,属于特殊军费,归大司农);成人的人头税叫‘算赋’,15~56岁不分男女,每人每年交纳 120钱(政圌府税收,归大司农,商贾和奴婢加倍,每人每年240钱。为鼓励生育,女子15~30岁不结婚者分为五等,每升一等加征一算;有妇女怀圌孕者,免其夫算赋一年) 如果所在土地有封君,每户每年还需要缴纳200钱的‘户赋’,且并不算在算赋之中。此外还有胡乱摊派的‘献费’,凡是成年男女,每人每年都要‘献给’皇帝63钱,以供宫廷费用(地方乱收费也多如牛毛,不计)。‘徭役’就是每个傅籍的男子(年满17岁)每年须在户籍所在地服1 个月的无偿劳役,从事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基础建设劳动。征发徭役说是以三十天为限,但只要工程质量不合格,需要返工,就叫‘勿计为徭’,即不计算在固定的役期内,可见徭役实际上往往超过一个月。另外因为天高皇帝远的关系,地方官滥发徭役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以汉末百姓一到这个年月,一年收成便会上缴大半,丰年是或许还能留下口食,灾年时只能卖儿卖女,沦为佃农或者命运悲惨的世家徒附。 不过相比往年,今年前来上缴租赋的百姓脸上则溢满幸福笑容,只因为巨鹿郡来了一个爱民如子的太守,除了必须的口赋和算赋之外,免除了包括更赋在内其余所有的苛捐税赋! 十一月初八,巨鹿郡大雪初降,各地修建的二百多烽屯,数十个流民安置屯堡终于赶在大雪降临之前完成,三万多潜入巨鹿的百姓终于可以住进新建好的家中,只有大陆泽岸边建筑工程不得不暂时停工,不过经过近万民壮历时三个多月的辛苦努力,书院,讲武堂的主体部分已经完成,在经过一番修饰就能够投入使用。 不过按照文远的要求,此次大陆泽畔平整出来的土地还有一大半没有使用,待日后有暇,那里还会以文远的计划兴建起更多的建筑! 初平元年十二月,天气寒冷,大雪封路,经过历时两月的钱粮征收,巨鹿县邑当年所有钱粮租赋全部入库,经过核算,巨鹿当年共征收粮草四十余万斛,钱两千三百余万,说起来这些钱粮是不少,可是这些扣除官员俸禄等等消耗,之后再向州府缴纳一半税收,所剩下的连一万兵马供应不起! 不过此前黑山一战,文远缴获了粮草七十余万斛,虽然将其中一部分分给了百姓,剩下的倒也能够支持巨鹿三万多兵马到来年秋收,而到了那个时候,新开垦出的百万亩农地就能开始上缴田租,到时一年可得上万斛军粮! 相比粮食,文远大兴土木,产生的消耗更加夸张!维持巨鹿各项正常开支需要钱,雇佣民壮建房、修烽屯也要钱,文远一下子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即便是有从甄家送来的三千金红利,也禁不起文远这三个月的消耗,好在如今各项工程都已经进入扫尾阶段,靠着缴获黑山的那几千万钱,坚持到来年收税应该差不多了。 可是熬得过今年,到了明年怎么办,以文远如此大手大脚花钱的速度,一年的收入,即便是有甄家那边的外快,三五个月就没了(喜欢玩光荣三国游戏的朋友前期应该都是这样),缺钱啊! 文远记得曾经听过一个企业家的演讲中提过:生财之道,在于开源节流,如今已是乱世,节流无疑就是自取灭亡,开源吗,方法倒是不少,可文远前世不过是个宅男,造玻璃,咱不会,造火药,咱根本就没那个配方。 不过说起来宁儿倒是精通道学,不如让她试试给自己炼几吨火药? 不行不行!研制火药太危险! 不过貌似宁儿还精通医道,最近穿越众似乎流行卖**发财,不如让宁儿炼制**? 不行不行!宁儿是自己没过门的小媳妇,怎么能因为这种龌龊的事玷污了自己在宁儿面前的威武形象! 要不然卖卫生棉…… 一个接一个想法在文远脑海中闪过,要么是根本不具备条件,要么就是太龌龊,最终都被文远否决掉,如此绕了一大圈子,文远最终还是决定:酿酒! 酿酒这个行业,在任何时候都是暴利的行业,要不然怎么前世新闻联播之前的黄金时段尽是一些酒的广告? 酿酒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以前下曲阳粮草紧蹙,所以文远不敢酿造,如今樱桃已经颇有存粮,拿出一部分粮食酿酒,对供应军队并没有太大影响。 汉末的酒多是黄酒,文远经过一番考察,也差不多明白了其中工艺,就是讲大米(糯米或粳米)或黄米原料经蒸煮,摊凉后,加入曲子,浸米水,或加入酵母搅拌后,在缸内糖化与发酵,发酵完成后进行压榨,压榨出的液体即为黄酒。 文远前世的酒则多是白酒,至于酿酒的工艺,文远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依稀记得好像要挖出很大的窖池,发酵之后经过蒸馏,就可获得度数极高的白酒。 而一旦酿成了白酒,文远自信一定能够风靡华夏,这个时代的黄酒必然会被横扫!自己独家掌握酿酒的技术,到那个时候还不是财源滚滚? 这件事情,文远压根就没有想过将酿酒技术交给甄氏商会,毕竟在这个年代酿酒是比造纸更能攥取财富的高深技术,何况通过造纸术,文远已经将甄家牢牢地和自己绑在一起,和甄俨当初想的一样,文远自然也不会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064 谈婚论嫁 忙完了钱粮征收的工作,转眼已经到了腊月中旬,这几日巨鹿上下官民已经终于忙完了手上一年的工作,开始享受年末难得的这份假期,他们或是邀上三五好友出城赏雪,或是一家老少围炉聚饮,好不惬意。 而就在此时,文远也迎来了一见喜事,腊月初十,长安有天子使臣至,文远焚香沐浴,跪迎天子诏书,其诏书曰:“中平元年十月初五,大汉献皇帝诏曰: 雁门张辽,故功臣聂壹之后,公忠体国,勇烈过人,扫荡贼虏,解民危厄,于国于民,功莫大焉,特敕封辽为平贼中郎将,领巨鹿太守,望甚勉之。” 文远拜谢接旨,心中大喜,此前他根本没有想到朝廷会如此大方给他一个中郎将的官位,顶多是按照既成事实,封自己一个校尉,难不成是看自己武勇过人,又是并州一系,有心想拉拢自己? 不过管他呢,如今成了中郎将,咱以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冀州一地除了韩馥和袁绍,就属自己的官位最高,日后反对袁绍,也可获得更多的人气,一想到这,文远便大摆筵席,召帐下文武入府聚饮,腊月寒冬,看到外面大雪纷飞,帐下文武齐备,想到一年之前在下曲阳时,自己还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不免心中充满豪气。 ………… 太守府后宅,宁儿倚窗而坐,痴痴的望着窗外漫天的飞雪,连身后来了人也未发觉。 “小姐,天气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樊氏端着一杯热茶走到宁儿身边。 只见樊氏虽身穿着一身婢女服饰,然明眸皓齿,肤若白玉,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宁儿此时才发现进来的是樊氏,嫣然一笑道:“原来是樊姐姐,姐姐老是跟我如此客气,我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没人在的时候,咱们便姐妹相称。” “如此,好吧……宁儿妹妹。”樊氏沉吟了一番,终于答应下来。 宁儿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嘛,这太守府中,只有你一个人和我相熟,自然应该亲近一些,对了,那个坏人今天又上哪儿喝酒去了?” “坏……呃!说起来姐姐还要恭喜妹妹呢,”樊氏掩嘴一笑,仪态万千,道:“听说大人今天是去沮先生那儿可不是去喝酒,反倒像是和妹妹你有关……” “找沮先生干我何事!”宁儿俏脸一红啐道,她一向冰雪聪明,见樊氏语态,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 樊氏一阵轻笑,又向宁儿附耳嘀咕一番。 “坏人……”宁儿忍不住娇嗔道,俏脸已经嫣红一片。 而樊氏一旁陪笑,妙目之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 “二位先生,这是王力刚刚送来的密报,二位先生且来看看。” 沮授府上,文远取出刚刚得到的两份战报,交给田丰和沮授观看。 “冬,孙坚与官属会饮于鲁阳城东,董卓步骑数万猝至,坚方行酒谈笑,整顿部曲,无得妄动。后骑渐益,坚徐罢坐,导引入城,乃曰:“向坚所以不即起走,恐兵相蹈藉,诸君不得入耳。”卓兵见其整,不敢攻而还。 王匡屯河阳津,董卓袭击,大破之。” 经过三个多月的选拔训练,王力手下的情报组织初具雏形,如今数以百计的细作密探已经被派到临近州郡,虽然暂时文远的情报组织在各地根基尚浅,不过仅仅是想要探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并不困难。 二人很快看完了这两份战报,沮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董卓气数未尽啊!” 田丰也是面沉如水,只是时不时的向火盆里加着柴火,默然不语。 文远见气氛有些压抑,喝了口热酒笑道:“今日我请两外先生来,想请二位给做个见证,为我促成一件好事?” “好事?不知主公说的是何事?莫非是有了中意的女子,想成亲?”沮授眉毛一扬,呵呵笑道。 “哈哈,公与先生消息灵通,没错,我确实有了中意之人,实不相瞒,张辽如今已然举目无亲,这巨鹿郡中,我只视二位先生为长辈,我想请二位先生出面,为我证婚。” 沮授哈哈大笑道:“主公如今已是一郡太守,一直没有妻室,以前我和元皓兄还时常为此事忧虑,主公如今既然有心成家,我二人自当尽力!” 田丰的性格比起沮授则方正的多,不过他见文远如此看重自己,也是满心感激,躬身道:“正是,我二人必然尽心竭力!” “如此便好,只是那女家身份比较特殊,文远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与先生答允……” ………… 带着一脸的满足,文远屁颠屁颠的回府,一进后宅,文远就直奔宁儿的卧房。 “宁儿?”一进去卧房,文远就看见樊氏和宁儿两个美女正坐在窗前闲聊。 樊氏悄悄的看了一眼文远,忙低头退下,宁儿刚才好像正谈着什么私密事,此刻红着脸,想拉着樊氏留下却没有拉到。 樊氏不仅生得楚楚动人,还如此乖觉伶俐,文远的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了两下,不过文远立马告诫自己,不行!这是给赵云准备的。 待樊氏离开,文远便坐到宁儿身边,一把将宁儿揽在怀里。 “宁儿。” “嗯?”几个月的亲密相处,宁儿早已习惯文远的亲昵,不过今日有些特殊,一想到待会可能谈到的话题,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羞意。 “今天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议。” ………… 腊月二十,随着年关将至,瘿陶城内到处洋溢着浓郁的喜庆气息,并不仅仅是因为百姓难得的过上一个肥年,还因为这一日是太守张辽大人和沮授家的大小姐行纳征之礼。 古人娶亲,一般采用六礼之仪,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沮家的大小姐,自然也是张宁无疑。娶宁儿过门,是文远早就决定不容更改的事,唯独宁儿的身份,却文员不得不心存顾虑,文远如今已经是一郡太守,秩皆二千石俸禄的一方官吏,而所娶的夫人竟然是当初黄巾贼首领张角的义女,这件事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必然会给文远带来极大的政治危机! 所以文远当初一提,就立即遭到沮授和田丰二人的极力反对。 不过或许是中秋月夜文远突然产生的孤寂情绪,又或许是二人台上台下那匆匆的一瞥,从第二次见到宁儿,文远就觉得,今生非她不娶。所以任凭田丰沮授如何劝谏,文远根本就听不进去。 065 下聘 见劝不动主公,二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文远只将宁儿收为妾室,而不给她正妻之礼,如此,也可免去日后外人的非议。 可是文远是那么的深爱宁儿,正是她敲开了自己孤寂的心灵,如果只是给宁儿一个妾室的身份,文远自己都觉得不能原谅自己,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之人,樊氏如此美貌,比宁儿也不逊色,文远仍然愿意为了改变偶像赵云四五十岁才结婚的悲惨命运而毫不吝惜。 所以他已经认定,此生宁儿就是自己的妻子,其他美女若是有缘,也可成为自己的平妻,妾室,在这个年代仅仅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商品,这个身份怎么能配得上宁儿在文远心中的地位! 田丰沮授见文远始终不允,无奈之下只能再献一计,也就有了现在文远与沮授长女宁儿定亲。 纳征之前,纳采、问名、纳吉的礼节已经完成,男方媒人田丰已经到沮授府上提亲,之后讨要女方的生辰八字,占卜凶吉,此为纳吉。 纳征,又称“纳币”,就是请媒人向女家送聘礼,女家接受聘礼之后就必须将女儿嫁给男家;而在纳征之后,男家择定良辰吉日,请媒人通知女方征求女家意见,是为请期;六礼的最后一道程序便是亲迎,新郎在大婚之日迎新娘进门,举行一系列繁琐的仪式之后,婚礼才算完成。 一大清早,田丰就换上喜庆新衣,从太守府出发,骑着骏马,带着长长的送聘礼队伍往沮授府上行去。 沮授一家新迁入瘿陶不久,为了平时方面,就住在太守府附近,田丰为了热闹,领着送聘的队伍绕着瘿陶城吹吹打打行了大半圈,城内百姓听闻这个消息,一个个欢天喜地,追随迎亲队伍而行,不一会的功夫,城里街面上便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如此绕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赶在吉时之前,来到沮授府邸。 沮授也是一身喜庆装扮,满脸欢笑的将田丰和聘礼迎进门去,如今他已经认宁儿为义女,也就是说等二人成亲之后,他就是主公的岳父大人,虽然如此安排不过只是权宜之计,不过其中不难看出,主公对自己的信重,沮授由此对文远充满了感激之心。 不过沮家上下突然多了一位小姐,最高兴的还不是沮授,八岁大的长子沮鹄(gu第三声,hu第二声,念了十年的hao,汗)最是欢愉,沮鹄自幼丧母,如今突然多了一个大他七岁的姐姐,这孩子孩子顿时欢喜不尽。 有趣的是,如果按照正常历史的轨迹发展,十四年后,二十二岁的沮鹄替袁尚守邯郸,便是被张辽阵前射杀,可如今摇身一变,一下成了文远的小舅子,彻底摆脱了将来的悲惨命运。 女方收了聘礼,自然是定下婚期,文远起初并不打算太早和宁儿成婚,毕竟考虑到宁儿今年只有十五岁,和这样的小萝莉行周公之礼,灵魂是一个现代人的文远总觉着有些别扭,纳征,便是为了给宁儿一个名分,让她能从此安心,至于吃了她吗……还是等长成一点再说吧……这段时间,让她在沮授家中学学诗礼。 不过从沮授将宁儿认为义女之后,就堂而皇之的将宁儿接到他的府上去,文远这几天没办法和宁儿亲近,早把文远的心撩拨的痒痒的。 这一日,文远独坐在太守府中,这种场合,男方根本不能参与,听着这热闹的鼓乐,他的心中可以说既焦急有矛盾,既想赶快将宁儿娶过门,又觉得年纪太小,有些犹豫。 而就在这种焦急和矛盾的期盼之中,文远度过了成为巨鹿太守之后的第一个冬天,来年秋天,迎接他的将是更多也更加残酷的压力! …………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又是半年过去,中平二年六月,瘿陶新军开始了成立之后的第三次大比! 自从升任太守之后,文远就将练兵之事全权交给张颌,如今文远的练兵方法经过不断完善,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体系,只要严格按照法令操练,就能为文远源源不断的训练出精锐新军。 因此文远这半年多来只是偶尔来军队观看战兵操练,大多的时间都放在内政方面,以增强巨鹿的综合实力。 不过没三个月的一次大比是军中最重要的活动,文远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席。 这一日,瘿陶城外万军齐聚,数万百姓人山人海,将校场围的水泄不通,点将台上,文远顶着炙热的太阳昂然站立,黑铁描金的明光甲在阳光之下绽射出熠熠光辉!远远看去,威武犹若天神! 隆隆的战鼓声中,张颌、牵招、周仓、张南、焦触、慕容平、苏由、马延诸将尽披挂整齐站在身后,一个个表情严肃,威风凛凛!裴元绍如今还是辅兵都尉,被张南留在下曲阳守备。 “努力!”“好好表现!”“别让其他弟兄把你比下去!”“……” 文远走到每一个部将身前,重重的拍打一下战友的肩膀,出言鼓励,将所有部将都已经做好准备,文远向张颌说道:“开始吧!” 张颌拱手应命,台角令旗兵手上令旗一阵摇晃。 “呜呜呜……”校场东侧,鼓声歇罢,突然响起一阵苍凉雄壮的号角。号角声中,部将们匆忙下台准备,大比之前的队列操演即将开场! 马延和他的一曲新军排在第一位,这支部队在去年八月之前还全部都是辅兵,只因立下战功,被文远破格提拔成为战兵,虽然资历较浅,不过为了这次大比,全曲上下早就憋足了一口气! 马延也在给麾下的士卒做着最后的动员:“弟兄们!主公就在台上看着我们,其他的将军士卒也在看着我们!我们是第一个出场,我们也要在气势上拿到第一!你们告诉我,敢不敢和那些老部队拼上一拼!” 五百人高举武器大喝道:“敢!” 马延右臂一振,“好!不愧是敢跟上万黑山贼血拼的汉子!走起来!让老兵们看看,咱广年城走出来的战兵,一点都不比他们差!”说罢,翻身上马,领着早已摆好阵势的五百军士大步走入场内! 066 玄缨亲卫 号角声歇下,带着节奏感的鼓点声再度响起,五百军士,每十人为一排,迈着整齐的步子,摆开整齐的阵列,向校场内走去。 前二百人手持丈二长枪,右臂之上绑着一块长约二尺,宽一尺半的硬木皮盾。枪尖斜举45°,形成一层茂密的枪林,步伐一致,动作划一,二百壮士皆身披熟铁战甲,头戴生铁兜鏊,寒光闪闪,气势雄浑,远远望去,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枪兵之后,便是一百人的刀盾手,同样是身背铁甲,头戴兜鏊,腰佩钢刀,手上一面直径三尺的圆形包铁重盾,铁牌斜举形成一个巨大的平面,仿佛一堵不可摧毁的墙壁! 刀盾手之后,又是两百人的弓兵部队,轻甲护身,腰挂缳首钢刀,长弓在手,北上箭壶中插着满满当当的三十只箭,箭羽雪白,随着军士的向前移动,犹如一片随风飘荡的芦苇。 这就是如今巨鹿郡中一曲士兵的标准配备! 黑山一战之后,鉴于枪兵缺乏对弓箭的防护,文远决定将刀盾手编入战兵营内,军中以一伍为基本单位,每一伍有枪兵二人,弓兵两人,刀盾手一人。 这个刀盾手一般便是由伍长或者什长担任,刀盾兵战时并不主攻,一般负责战场指挥,以及协调掩护战友的侧翼,为了与其他士卒区别,刀盾手的兜鏊上都插着红缨,以方便战场上士兵辨认。 五百人浩然前行,从点将台前走过时,马延一身亮银铠甲,骑马行在阵中,手绰长枪高高一举!嘶声喝道:“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一往无前!” “有我无敌!” “……” 五百人高喝三声,那慷慨雄壮的声音传入在上上万军士心中,顿时点燃了众人心中沸腾的血气!前来围观的数万瘿陶百姓喝彩称赞声不觉响起,文远看着这整齐的军容,也是暗自点头。 “这个马延,统军还是有两下子的。” 马延所部五百人绕校场一周之后刚刚合拢阵势,下一支部队便已经开始进入场内! 这一支,是苏由的部队…… ………… 苏由之后,接着是慕容平、焦触、张南、张颌领军进场。 鼓声歇下,文远凝目向台下望去,方才空荡荡的下曲阳,如今黑压压的站满了上万军队,上万军马,排成整齐的阵列,校场之内静悄悄的,除了战马偶尔的嘶鸣,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万人如一,肃杀之气遮蔽天地! 排在最前面的是周仓领头的三百亲骑,亲骑装备最精,人手一柄长矛,腰悬钢刀,箭壶弓矢负于马上,人人身披黑铁战甲,头顶黑缨铁盔,这黑缨在文远军中只有亲骑军才有资格佩戴,代表者士兵中的最高荣誉!而由于人人头插黑缨,渐渐地被其他部队送了一个响亮的名号--玄缨卫! 亲骑之后,便是张颌暂领的一千轻骑,这支轻骑同样是人手一柄长矛战刀,只不过由于强调机动力而人人身披皮甲,还有一点与文远麾下亲骑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千骑兵鞍前都挂着一把二石强弩!这半年多来文远麾下所制的所有二石弩全部都分给了这支马军,由此可见文远对这支骑兵的重视,当然,文远更重视的还有将来统领这支骑军的将领--赵云! 半年多来,文远不时地和赵云互通书信,入冬时还派人送去钱粮冬衣,只不过越到后来,赵云之母身体越弱,文远也不好过于让赵云烦心。 文远满怀激动的看着这支属于自己的部队,他的心中充满了骄傲!且不管接下来的大比成绩如何,仅仅是眼下这支军队散发出来的这股气势,就不逊于天下任何一支强军!有了这支军队,文远自信能够迎接任何困难的降临! 此时此刻,文远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唯有激昂的大喝出声:“弟兄们,你们是!” “巨鹿军!”三个字铿锵豪迈,直冲天际! “敌兵在前!”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很好!”文远击掌喝道:“典军校尉何在!” “末将在!”张颌出而拜道。 “开始大比!”文远高举右臂,重重一挥。 ………… 入夜,文远看完第一天的大比,令亲骑十余人返回瘿陶城内。 一路之上,周仓闷闷不乐的牵着马,身后的几个亲骑则在一旁劝慰。 文远看周仓一副苦瓜脸的样子,停下马来笑着劝慰道:“好了周仓,不过是军中较艺,用不着那么丧气。” 谁料文远不说还好,这一说立即挑起了周仓的心结,一松马缰,向着文远跪道:“主公,周仓给您丢脸了!俺对不住您,俺对不住玄缨卫的兄弟!” 文远苦笑道:“好了好了!要说几次你才能不钻牛角尖,你力大过人,军中有几个人可以和你相比?不过是考课上枪法没拿到上等,这有什么打紧?再说了,张南是军中第一个拿到上等中则称号的将领,如今又过去一年,枪法更加精熟,你一个使刀的,你和他叫什么劲!” 周仓牛脾气上来,道:“主公,是您在咱们这三百弟兄面前说的,说咱们玄缨卫就是您手上的什么特种部队,要能上山,能下海,能骑马,能开弓,样样武艺都要精通,能如今俺身为您麾下玄缨卫的统领,枪法没拿到上等,叫案如何在兄弟们面前服众?” 文远看着愣头愣脑的周仓一脸无语,今日大比,周仓三项大比中拿到刀盾,射技两个上等,唯独枪术因为实在不擅长,虽然苦练了数月,今日仍只是拿到个中等中则。 文远记得自己却是曾经无意中对麾下这三百亲骑说过这样的话,他也却是对他们寄予厚望,不过周仓明明是使刀的高手,若是因为文远无心的一句话换成使枪,这个改变未免也太搞笑了。 067 顺水推舟 眼看到了太守府,文远突然看见王力正站在门口,不时地向外张望。 王力见到文远回来,上前行了一礼道:“主公!” 文远拍了拍王力肩膀道:“走,进去说。”王力如今身为情报机构的头领,行踪不定,有时候甚至一两个月不会瘿陶一趟,如此天色他仍等在文远府门前,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回报。 “说吧,冀州城可有什么消息?”三月之前,文远就嘱咐王力加大对邺城之内情报的搜集力度,已便提前做好准备,此次王力回来,想必是带来了什么消息。。 “主公请看。”王力递上一张信盏道。 文远饶有兴致的摸了摸手上的纸张,没错,是纸张。 文远不得不佩服甄氏家族在追逐财富时动力,仅仅用了短短半年功夫,就初步掌握了宣纸的制作工艺,它不仅拥有比佐伯纸更加洁白滑腻的纸质,而价格却仅仅是佐伯纸的三分之一!根据之前的约定,文远毫不脸红取得了纸张的冠名权,并正式将其命名为--巨鹿纸! 记得刚才制作出巨鹿纸时,文远和甄俨还曾经因为纸张的价格产生了一丝分歧,甄俨当初打算,将自家生产出来的纸张定价为佐伯纸的一半,而文远建议的价格则是四分之一,甄俨身为一个商人,向来追求的便是利润的最大化,开始时他寸步不让,面对文远丝毫不惧,而文远为了让纸张得到更快的推广,坚决要求将价格放低,二人为了此事关起门来吵了两天,最终二人才各让一步,即便如此,销售一张巨鹿纸的利润仍旧是成本的五倍! 短短三个月,甄氏商会出产的宣纸就风靡大河南北,官宦之家、世族豪门无不以使用巨鹿纸写信为傲,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文远和甄俨一点都不过分。 虽然巨鹿纸的价格依然昂贵,不过文远并不以为意。毕竟造纸在这个年代已经算不得什么高深科技,巨鹿纸只要一经推广,后面必然会有无数跟风造纸的人,纵然这些跟风造纸的商家一时之间造不出比纸质更好的纸张,又或者利润封面也会远远不及,不过无论如何,有了甄家和无数跟风造纸商家的竞争,纸张的价格必然会越来越低,最终便宜到平民百姓都能使用,这才是文远想要达到的最终目的,也是当初文远毫不犹豫将宣纸制作工艺交给甄家的原因。 更何况生产出来的纸张,在文远眼中不过是半成品,纸张作为文字,文化的载体,对文化的传播,文明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它的作用体现在无数的由纸张发展而来的衍生品,比如说文远已经交给张驭在做的--刊印书籍! 话题岔的有点开,文远看了一遍,眉毛不由自主的拧在一起。 信中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五月,北平太守公孙瓒兵出磐河,挥兵大举入冀!” 说起来这半年来,巨鹿之外并不平静。 初平二年正月,袁绍与韩馥以关东诸将的名义,派遣原乐浪太守张岐 拜见刘虞,呈上众议,欲立刘虞为帝。被刘虞断然拒绝。袁绍仍不死心,又请他领尚书事,执掌封官大权,也同样被刘虞拒绝了。 二月,诸侯之中唯一一支还在和董卓大战的势力--孙坚,先败后胜,在阳人大破西凉铁骑!声名大振!董卓畏惧孙坚武勇,欲与孙坚结为姻亲,被孙坚断然拒绝,董卓由此退守渑池,且对长史刘艾称:“孙坚,江东猛虎也!余者皆不足惧!” 此后孙坚挥兵,进攻洛阳,与吕布接战,吕布最终不敌而败走,孙坚大军进入洛阳。当时洛阳空虚,数百里内没有烟火。孙坚入城,见此惨状,无限惆怅,潸然泪下。他命令部队清扫汉室宗庙,用太牢之礼祭祀。只可惜此时,玉玺已经被文远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去。 三月,孙坚一鼓作气,分兵进击渑池、新安各地,董卓胆怯,留董越屯兵渑池,段煨屯兵华阴,牛辅屯兵安邑,其他将领留守各县,制衡山东群雄,自己则退往长安。孙坚攻董卓不克,引兵回鲁阳。 四月,因袁绍和袁术为立刘虞为帝之事翻脸,袁绍表麾下大将周昂为豫州刺史,领兵袭取孙坚所立豫州郡治阳城,孙坚率兵迎击,周昂大败而回。随后,孙坚奉袁术之命,南下攻打刘表的领地。 整个初平二年上半年,几乎都是孙坚一个人独唱大戏,不过文远所在的冀州,也已经暗流涌动,波诡云谲……… 随着袁绍声望,实力愈发壮大,韩馥对袁绍骑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愈发不满意,自三月来,袁绍故意以黑山贼劫掠为由,减少军需供应,企图饿散、饿垮袁绍的军队。 袁绍自然不甘心受制,前几日便将军队调动到邺城以南的延津地区。 当然,这也仅仅是细作探听到的消息,文远对这段历史的了解,比王力手下细作掌握的还要详细! 想来袁绍此时已经做好了入主冀州的准备,只等韩馥迎击公孙瓒败绩,就会派高干前往邺城,和早已经暗投袁绍的荀谌、辛评一同说服韩馥,将冀州拱手让于袁绍! 此时此刻,文远再一次站在了左右历史走向的十字路口上,按照原有历史的走向,六月,公孙瓒击败韩馥大军,(韩馥帐下确实没什么将才,潘凤战死,一个麴义如今也已经领兵在外与袁绍相结,流露出反意)七月,迎袁绍入邺城,奉上冀州牧印信。 当然,以文远如今的实力,只要出兵,自信能够抵挡住公孙瓒的攻击,不过这样很可能让历史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前进。 一直以来,文远小心翼翼的将历史的走向把控在自己手里,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文远自知自己仅有的优势就是知道历史和手上经过近两千年传承的文化底蕴,除去这些,文远剩下的只有一身还算不错的武艺。 论才智,文远自忖比田丰、沮授尚且不及,更何况这个时代的智谋之辈举不胜举,论武艺,文远此时也不是天下无敌,正是有了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他才有了无比的自信,若一旦彻底改变历史的轨迹,文远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走向哪里。 更何况,有袁绍和麴义这两头饿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即便文远挡住了公孙瓒,冀州八成也会落在袁绍的手里。 所以虽然文远内心觉得有些对不起韩馥,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韩馥,你死就死吧!像你这样性格懦弱的人生在乱世,无论怎样也避免不了被吞并的命运!不过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替你找袁绍报仇滴! 068 冀州易主 邺城,韩馥闻公孙瓒来攻,点起三万大军前去迎敌,结果连番大败而回,此时在州牧府中,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各地告急文书汝雪片一般发到州牧府中,一月之间,安平,渤海二郡相继沦陷。 韩馥心慌意乱,正独自在焦头烂额之计,突然府中下人报道:“府外荀先生带有一人要见主公,说是能解主公之危。” 韩馥忙让人请荀谌和来客入见,一看方知竟是自己的熟人--陈留人高干。 韩馥此时已如即将溺毙之人,见到高干,立即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不及见礼,就忙着追问:“元才(高干字)此来,莫非是有良策与我解危?” 高干优雅的躬身一礼道:“干此来,是想告诉韩公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高干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道:“车骑将军袁绍已经离开河内,大军如今已到了延津。” 韩馥说:“莫不是他来发兵来救我?” 此等昏庸之主,真愚不可及!一旁的荀谌听了,忍不住轻哼一声,上前道:“主公,事情恐怕并非如此!你想,公孙瓒率燕、代精兵乘胜南下,州郡响应,势不可挡!袁车骑也在这个时候向东进兵,居心叵测,让人忧虑啊!” 韩馥听得直冒冷汗,惊慌失措道:“袁本初也欲图谋冀州,则冀州危矣!” 荀谌乘机对韩馥说:“袁绍乃当今豪杰之首,岂能长久置身于将军之下?冀州为天下重镇,公孙瓒北面来攻,袁绍西面夹击,将军如何守得住?若以袁绍与将军一贯交情,又共为反董卓同盟,我替将军打算,不如将冀州拱让给他。袁绍若得冀州,必将感激将军,公孙瓒岂敢再犯?这样一来.将军既有退让之美名,又可安稳无忧了。请将军务必三思,别再错失机会了。” 韩馥素来胆小,又正值危急之时,经不起荀谌几句吓唬,立刻就答应了。当即写一封书信交给高干,让他转交到袁绍手里。 第二日,韩馥手下人闻知,纷纷出来反对。长史耿武、治中李历劝谏道:“冀州人众,一呼百应,如招之即来,可有百万;冀州物产丰饶富庶,年产粮食,可用十年。而袁绍孤独穷困,不可不仰仗冀州,他如同婴儿一般,不予哺乳,则难成活。我们何苦要把冀州让给他呢?” 而韩馥却道:“我原为袁氏故吏,且才能不及袁本初多矣。况且量德让贤,一向古人推崇,诸君何以还要一味责备呢?” 别驾闵纯见韩馥不听,大急谏道:“巨鹿太守、破贼中郎将张辽、张文远兵精将勇,此人去年以一郡之力,大破黑山贼众十万余!使黑山闻张辽之名而胆丧,他若来救,则公孙瓒必退!” 韩馥一听又颇有些犹豫,一旁辛评见状,指着闵纯斥道:“主公若听闵伯典之言,必死无葬身之地矣!今公孙瓒、袁绍、麴义三面合围,冀州城危在旦夕,若等张辽引兵来救,主公恐早已被公孙瓒所擒,到时候……哼哼!” 韩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懦懦点头道:“仲治之言是也,何况我已修书遣人送往袁本初处,君子岂可言而无信?尔等休再多言!” 众人见韩馥已经决定,只能仰天长叹,各自散去。 之后,驻屯在河阳的都督从事赵浮、程涣听到消息,急急自孟津 驰兵东下,船数百艘,众万余人,请求出兵抗拒袁绍,也被韩馥拒绝,并叫他儿子捧了州牧印绶去送给袁绍,之后,全家离开公署,搬到了别处居住。 自此,韩馥彻底算是断了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七月,袁绍入主冀州,自领冀州牧,封韩馥为奋威将军,既无将佐,也无兵权,韩馥此时方知上当,之后又经袁绍帐下部将朱汉折辱一番,忧愤之余,韩馥去投太守张邈,不一月,因恐惧而在厕所里用书刀自裁。 文远自始自终都不清楚闵纯曾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向韩馥进言,韩馥当时一犹豫也险些改变主意,若他真的召文远发兵来援,文远还当真不知道怎么办。 好在历史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而行,文远也在加紧做着最后的准备,巡视各地,督促百姓收割粮食! 初平元年和初平二年是老天爷难得好脾气的两年,只是在中平二年六月份时来了一场地震,巨鹿郡并没受灾,而且这一年巨鹿郡没有发生什么战事,所以巨鹿百姓又获得了战乱中难得的一个丰年。 不过文远知道这种状况已经到此为止了,初平三年,也就是明年,整个中原都会迎来一场大旱,“岁旱无谷,蝗虫起,从官食枣菜,诸将不能相率,”“上下乱,尚书郎以下,自出采樵,或饿死墙壁间。 然后隔着一年,兴平元年,194年,将再次大旱,“少谷,蝗虫起,百姓相食。谷一斛五十余万钱。” 好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啊! 今年秋收,军屯开垦出来的荒地大大超过去年,共计有三万多户军户,这个数量几乎占了民户数量的三分之二!每户军户在春耕之前都开垦出了自家的五十亩田,共有田亩一百八十多万亩,按照军屯征收的法令,预计可得粮草百万斛!加上民户上缴的田租,共计粮草一百二十万斛! 文远看着城外原野上一片金黄的麦田,比在田间劳作的百姓更加喜悦!这么多粮食,今年还不用上缴给州府一半,如今的他终于可以告别一连两年粮食短缺的窘迫状况,嘿嘿,咱,有钱! 不过由于大量民户加入军户,导致州郡税收大减,今年的赋税总共也不过一千多万钱,如果不是有甄家方面送来的红利支撑,文远恐怕很快就穷的付不起帐下文武的工钱。 好在这一年多来不断有百姓流民迁入巨鹿,巨鹿如今已经有户八万多,口四十余万人,而且有了这一百二十万斛的粮草作为支撑,文远的底气又足了一些!他看了看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牵招,道: “子经,待秋粮入库后便张榜晓谕各县,招募青壮入伍!将战兵数量再扩充一万人!这一万新兵全部从原来辅兵队伍之中抽调!在招募五千青壮充入辅兵序列!”如此待到招兵完成,文远麾下就拥有战兵两万,辅兵两万! 069 幽州来使 “子经,待秋粮入库后便张榜晓谕各县,招募青壮入伍!将战兵数量再扩充一万人!这一万新兵全部从原来辅兵队伍之中抽调!在招募五千青壮充入辅兵序列!”如此待到招兵完成,文远麾下就拥有战兵两万,辅兵两万! 牵招匆匆将此命令记下,恭声道:“末将领命!” 文远不由一笑,这个牵招,以前总是自称学生,经过这一年多的军伍历练,如今连称呼都改了!看来他真的是一个适合统兵的将才。 想到这儿,文远心中一动,拍了拍牵招的肩膀道:“子经?” 牵招合上本子道:“末将在!” 文远饶有兴致的笑道:“此次扩兵,我分你一千兵马统率如何?” 牵招一听,不敢相信的大喜道:“主公此话当真?” 文远笑道:“你我相交至今,我何曾骗过你?我观你文武兼备,入我帐下又已有年余,对军务早已熟捻,此次先拨与你一千士卒好生操练,子经,好好干!待有功劳,便让你独当一面!” 牵招感激涕零,拜伏于地道:“主公如此关爱!末将必肝脑涂地以报主公大恩!” 文远扶牵招起身,牵招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愧疚的问道:“主公,我若统兵,主簿一职该由何人担待?主簿一职干系重大,若无合适人选……” 文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神秘笑道:“子经放心吧,此事我自有安排,子经可知田先生和沮先生今日去了哪儿?” 牵招不明所以的道:“二位先生今日不是应刘子惠先生相邀,到修文苑参加主公说的那个开学典礼去了吗?”说到这儿,牵招突然醒悟过来,道:“莫非……” 文远赞许笑道:“没错,我日后的主簿,必定出自哪儿!”说着,文远看向东方,那是大陆泽岸崇文苑所在的方向。 无意之间,文远突然看到瘿陶城东的官道上,出现一个黑点。 那是一匹快马在高速奔驰,马上骑士一身皮甲黑袍,衣甲式样似乎和巨鹿军服有些差别,马行如此快速,可以看出来人骑术精湛,中原马匹很少,这样的骑艺,倒似边郡较为多见。 文远眉头一皱,道:“周仓,上去把来人拦下来!” “末将遵命!” 周仓并不骑马,下了高坡直接向来人迎去,奔行速度竟然不必快马稍慢!民间传说周仓脚心有三根毫毛,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这种说法虽然夸张,不过能追上关羽的赤兔马,也说明周仓的脚程极快。 周仓上了官道,等着那骑士靠近戟指大喝道:“兀那汉子,快快下马来!我家主公找你问话!” 马上骑士见道旁突然有一个彪形大汉斜刺里上了官道,还以为来的是剪径的强人,也不减速,就在马上喝道:“哪里来的蟊贼,快给爷爷让开,如若不然,别怪我把你撞成肉饼!” 其实说来也是,七月流火,如今正是大热的天气,周仓衣袍松散,又满脸络腮胡子,真如穷凶极恶的劫道强人一般。 周仓闻言大怒,破口骂道:“黄口小儿!俺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马上的年轻骑士也是恼羞成怒道:“看不撞死你个黑炭头!”当下挥鞭策马,向周仓猛冲! “啊啊啊!”周仓大吼一声!狠蹬地面向前猛冲,速度快逾奔马!非但不闪开,反倒双掌向前,猛推向骏马胸口! 年轻骑士见眼前这个黑脸大汉如此疯狂,禁不住一愣,要知道一人一马高速奔驰,所产生的力量何止千斤!若真撞上去,还不被撞飞出去! 谁料周仓周身骨节一阵炒豆子一般爆响!双手直撑住马的前胸,虽然连连倒退了十数步,却生生按住战马冲势!再也无法寸进! 马上骑士只感觉一股巨大地惯性从身后传来,整个人从周仓头上直飞了出去!不过他身手倒也敏捷,人在空中调整身形,落地时顺势连打了几个滚,便毫发无伤的翻身站起。 而周仓仍不罢休,双手抱住马头暴喝一声!便将战马摔翻在地! 从土坡上缓缓走下的文远看到此情此景,也禁不住咂巴咂巴嘴,这周仓天生神力,当今世上能在气力上胜过他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那年轻骑士此时也是目瞪口呆,早就忘了自己浑身沾满灰土。 周仓大口的喘气回头道:“黄口小儿,可敢与俺再比比!” 那骑士愣愣的看着周仓,虽然恼他出言不逊,却惧于周仓神力,再也不敢挑衅。 那骑士正尴尬着,突听身后马蹄声响,只见一年纪轻轻,英俊挺拔的男子在数十威武铁骑的簇拥下来到近前,只听他扬声道:“周仓,你且退下歇息。” 周仓见主公过来,狠狠的等了那年轻骑士一眼,向文远恭声道:“末将遵命。” 文远仔细打量了那骑士一番道:“你是何人?来我巨鹿何事?”文远这一年多身居高位,居移气、养移体,说话间已隐然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仪。 只见这骑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身形挺拔,面容俊逸,虽然一身灰土有些狼狈,却丝毫不掩他一身英气。 或许是被眼前此人的威仪所慑,又或许是被先前那黑脸大汉夺了气势,骑士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回答道:“在下是辽东奋武将军公孙瓒帐下使者田豫,奉我家将军之命,来此向巨鹿太守张辽呈上讨伐袁檄文!” 原来公孙瓒听说袁绍已经占据冀州,却派兵守住各个要道,阻挡自己,此时方知上当,又因为之前公孙瓒之弟公孙越死于袁绍部将周昂之手,对袁绍怀恨在心,便屯兵磐河之上,准备南下讨伐公孙瓒。 “田豫……”这个名字顿时让文远产生了兴趣,笑道:“莫非便是……渔阳田豫?” 田豫此人,文远前世倒有些印象,曾在公孙瓒麾下短期效力于刘备,后因母亲年老而归乡奉养,至官渡之战后被曹操征辟,官至护乌桓校尉,并州刺史,有韬略,文武兼备,与牵招一样,为魏国镇守北方边陲。 田豫听来人口气似乎认识自己,讶然问道:“足下何人?如何知我名讳?” 文远呵呵笑道:“某便是巨鹿太守张辽,田兄在幽州素有贤名,辽略有耳闻。” 田豫怎么也不曾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竟然是堂堂的大汉中郎将,巨鹿太守,眼神一滞,不可置信的道:“足下就是张辽?咳咳……田豫见过张将军,请恕田豫无理!”说罢,躬身行了一礼。 文远知道田豫生平,早生出了招揽之心,开玩笑道:“呵呵,如假包换,田兄有大才,如今身在公孙将军麾下,何以屈尊为信使?” 田豫嫩脸一红,反应极快道:“我家主公帐下谋臣猛将如云,豫年少无知,才疏学浅,不敢当将军谬赞。” 文远禁不住心中暗赞,心中招揽之心更切,道:“张辽不才,想请田兄入我帐中做一都尉,不知田兄肯屈就否。” 070 崇文书院 田豫面色一变,仔细看文远仿佛并不似作伪,颇为犹豫了一番,才道: “多谢张将军抬爱,不瞒将军,将军气度非凡,为豫生平仅见,心神往之,奈何家中老母在堂,豫不敢远行,还请将军见谅。” “果然!”文远暗忖,这真是一个以孝立身的时代,田豫为了老母连魅力值99的刘备都舍得离开,更何况是自己,当下也不再强求,点头道:“田兄侍母至孝,某十分钦佩,既如此,公孙将军檄文何在?” 接过信盏,文远打开细细观看,其文曰:“臣闻皇、羲以来,始有君臣上下之事,张化以导民,刑罚以禁暴。今行车骑将军袁绍……臣虽阘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当此重任,职在鈇钺,奉辞伐罪,辄与诸将州郡兵讨绍等。若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攻战形状,前后续上。” 简而言之,就是公孙瓒罗列了袁绍的十大罪状,诸如招祸董卓、背主逃亡,讨董不力,致使袁氏一门遭受屠戮等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又称袁绍是小妾所生,身份卑贱,这份檄文传遍冀州各郡,袁绍看了都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公孙瓒为袁绍总结的十大罪状,其中有几条没有实质性意义,比如说袁绍招来董卓之乱就有点打击的扩大化,袁绍本质上也不想制造出来一个专权祸国的董卓,这个责任应该由董卓自己来负。再如不努力讨伐董卓,这种不忠不义的罪名袁绍背负也没问题,但大家其实都有份。 只不过檄文就是公开的宣战书,为自己造势同时攻击、抹黑敌人。写檄文需要功力,因为不光文采要好,而且要有力量,要句句如钢刀。写檄文的高手如今在袁绍手下,就是大笔杆子陈琳,陈孔璋。但公孙瓒也不差,人家好歹也是卢大师的学生。公孙瓒的这篇檄文写得相当有水平,跟后来陈琳骂曹操的那篇著名檄文有一拼。 所以这篇檄文一出,最主要是让他兵不血刃得到了富庶的冀州,各郡相继起兵响应公孙瓒,连黑山张燕眼红的也派兵前去助战。 文远看完檄文,道:“此事我已经知道,还请田兄回复公孙将军,袁绍不忠不义,逼杀上官韩馥,待将军起兵之日,我巨鹿一郡必然响应。” 田畴拱手告辞,文远肃手相送,心神却早已经飘出老远,此时的冀州,当真是一个字--乱! 如今袁绍初定冀州,各郡不稳,北有公孙瓒大兵压境,西有黑山张燕虎视眈眈,西南面黑山群贼于毒、白绕、眭固年年劫掠,东南面陶谦也蠢蠢欲动,真可以称得上四面受敌,若不是田丰沮授连出妙策,根本无法转危为安。袁绍日后能成为北方霸主,关键便是挺过了这段最艰难的阶段。 只是如今田丰沮授已经归入文远帐中,袁绍帐下还剩下逢纪、审配、许攸、郭图、辛评、荀谌等谋臣,也不知道靠他们几个,能不能帮袁绍想出保全冀州的计策来。 说起田丰、沮授,文远心中一动,道:“咱们到崇文苑看看,对了,别忘了回瘿陶叫上张驭。” 风光秀丽的大陆泽畔,如今已经有大面积的土地被平整出来,一大片恢弘的建筑处坐落在此处,其中最西侧的那一座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的殿堂就是崇文苑! 崇文苑拔地而起,三层平台秤阶梯状,下方先是一座高出地面近四米的四方高台!全部用黄土夯成,南北长五百步,东西宽,三百二十步,当初仅夯土这份工程,就动用上万民壮,费时近两月! 第一层高台四面筑有屋舍二百余间,可供学子们住宿生活之用。文远顺着石阶过了学生宿舍,转眼到了第二层高台之上,只见仰首处正面是一座气势雄浑的门楼,大门用上好木料制成,上有拳头大小的铜钉固定镶嵌,大门正上方可有一块石牌,上书三字--“崇文苑!” 崇文苑本叫修文书院,不过刘惠觉着这个名字太过平凡,便改名为崇文苑,如今只看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果然气势雄浑! 二层的建筑物同样是四面散开,只有数十间宽敞明亮的大殿,不过相比密密麻麻布满房舍的第一层,这里的建筑规格明显更宏大,更稀疏一些! 这些大殿大半便是学子们日后学习的地方,还有一些专门收藏经卷。 这里是崇文苑的主体建筑,只是此时,二层一个人也不见,所有的老师学子都上了崇文苑的第三层--论战台! 这是崇文苑上的最高建筑,离地八米,方圆近百米,可容纳数千人同时登台,文远登上高台时,只见田丰、沮授,刘惠三人俱在,三十多位刘惠从河北各地延请来的文士毕集于其后,四五百巨鹿本地的学子里对面而坐,静静地听着刘惠的训导。 “所以某以为主公不仅仅只图武功,而且还图文治,此崇文苑便是明证,诸位学子日后须勤奋向学,不可轻忽……”刘惠面色激动的正在给台下的学子作报告,突然看到文远走上台来,声音一滞,道:“主公!” 文远微笑着上前,向刘惠身后的文士抱拳行了一礼,众文士拱手还礼,只不过这个年代文人重声名而轻权势,所做的也仅此而已,行礼之后便负手而立,连正眼都不看文远一眼。 文远一脸淡定,微笑着径自走上前道:“诸公都是子惠先生的知交好友,能来我这崇文苑讲学,是我巨鹿士民的荣幸,辽略备薄礼,还请诸公笑纳!” 听说一见面就送礼物,众文士根本就不屑一顾,反倒觉得文远市侩,不时有人发出冷哼。 刘惠眉头微皱,这些人都是他奉文远之命请来教学的先生,见他们对主公不敬,自己心中也很别扭。 文远不以为意,轻拍着手掌,只见身后张驭领着八个军汉抬着两口大木箱子走上前来,大箱沉重,一口箱子需要四个人才能抬动。 文士中有人好奇出声:“莫不是黄白之物?” 一听此言,文士厌恶之心更重,甚至有一人想要拂袖而去,早被眼明手快的沮授拦住。 “主公,你这是?”刘惠一脸苦色道,文人重名不重利,主公如此做,莫不是想要把自己辛苦请来的先生哄走? 田丰也很是纳闷,主公向来聪明睿智,今日怎么可能如此唐突?不对!主公向来奇思妙想不断,莫不是这箱子里装的是别的东西不成? 只见文远神情淡定,以目示意张驭打开箱子。文士们自恃清高,纷纷扭过头去,不看箱中之物。 “吱呀……”箱子打开,一股浓郁的墨香扑鼻而来,只见箱子之中,整齐摆放着一摞摞的巨鹿纸,刘惠心中一愣,忙拿起一叠出来查看。 只见那一叠纸外皮较厚,用线绳串连,上面用楷体写着了五个大字--“春秋左氏传”! 071 巨鹿线装书 刘惠小心翼翼的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行行文字,刘惠念道:“郑伯克段于鄢,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 没念几句,刘惠已经是一脸震惊! “这是!?” 沮授也是一脸吃惊,松开那文士的手臂,扑上前拿起一本“鬼谷子!”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突然凝固!站着五六百人的论战台上鸦雀无声,文士们相顾而视,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掩饰不住的震惊! 突然,文士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鬼叫一声,不计形象的扑了上去!此人一动,顿时如点燃了火药桶一般!三十几个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书生摇身一变成了奋不顾身的铁血斗士,台上几乎立刻上演了全武行! “诗经!哎哟,谁踩我的脚趾头!”只见一个文士施展出出绝世轻功,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一把抄起一本线装书,任凭脚趾被踩得生疼也不肯放手,眼水直流。 “孟子!擦!那个混蛋拽我的衣服?”一个年过花甲的干瘦老头此刻敏捷犹如猿猴,一个加速超出他人几个身位,紧跟着拿起一本书,不料被身后一人拽住衣服,哧啦一声,被撕开了一大块口子,老头浑然不觉,捧着书如痴如醉的品读。 “淮南子!”“我的裤子!”“尉缭子!”“哎呦,我的腰哟!” “……” “这……这有点太夸张了吧。”文远有些呆滞的暗道,诚然,他能够想象到线装书给这个时代带来的巨大冲击,可是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文远仍不住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这个年代还没有印刷术,文学传递,只能靠用手在竹片、木片之上一笔一笔的刻录,竹片木片沉重,一片简牍只能写上十几二十个字,一本书下来,往往就要百十卷书简,数百斤重,阅读和携带尚且不变,更何况藏书之人还将这些书卷当做命根子一样,轻易不肯借与旁人。 文远的线装书使用的巨鹿纸质量轻薄,细腻洁白,一本书不过一两寸厚,随手翻看,轻便自如,仅仅是一本线装书,在这些读书人眼中何啻千金贵重!这一箱子书,绝对可谓价值连城! 只不过在读书人眼中价值连城的书在文远手中不过费上几天功夫,开发活字印刷术的确艰难,篆刻文字,烧制陶范,排版油印等等工序异常繁复,文远去年九月便嘱托张驭试制,直到前两个月才印刷出第一本线装书! 好在此后印刷工匠技艺越发娴熟,两月下来,才印刷出这百十种每本两套的线装书,一套送给教习先生,一套留给学生研习。 愣了半天,文远才缓过神来,干咳两声道:“诸公不必争抢,大家都有,都有……” “主公!” 文远正不知所措间,突然见刘惠满脸泪痕,声音也一直颤抖着带着哭腔,诧异道: “子惠先生这是为何?” “主公……”刘惠走到文远面前,激动的满脸通红道:“此书一出,天下文士皆感慕主公恩德,主公立下此等流芳百世,彪炳千秋的功业,请受刘惠代天下文士三拜!”说罢,向着文远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无比庄重的拜了三拜! 文远使出蛮力才将固执的刘惠扶起,还不等说话,田丰、沮授跟着走了上来。 “主公盛举,天下寒门士子幸甚,田丰代天下寒士拜谢主公恩德!” “主公大德,沮授代天下万千百姓拜谢!主公,你这一手,瞒的沮授好苦!” 二人也是恭敬的行大礼参拜,沮授虽然是诉苦,看时眼中却明明流露出激赏的笑容! “将军大德,我等拜服!” 刘惠请来教习的文士也齐齐神情激动的伏地拜谢! 转眼之间,论战台上密密麻麻的跪倒了一片! 这事情闹得大发了!让眼前这上百位河北文士如此冲动的大礼参见,这种效果是文远始料未及的! 文远忙抬手道::“各位快起,快快请起!” 众人依言起身,看向文远再不是刚才那种不屑,鄙夷的神情,而是一脸的恭敬,讨好的笑容。 看到这些文士的眼神,刘惠顿时如梦方醒,如同护犊子一般死死护着木箱,不过那些刚才还自诩斯文的文士人人手中都捏着一两本书,看那架势,怕是打死也不肯放手。 文远暗地里肠子都笑得抽筋了,不过他努力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各位,我巨鹿地处偏僻,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不知这些许薄礼,各位能看得上眼吗?” 众人惶恐施礼道:“看得上!看得上!多谢张将军厚赐,我等铭感五内!” “各位先生不必多礼,你们都是受邀来我我巨鹿的贵客,每一位先生都可以做任选一本书作为谢礼。” “多谢多谢!”这些线装书,在文士眼中比黄金还要珍贵,不少人已经打算回去之后就把书好好收藏,当作传家之宝代代传下去。 咳嗽了一声,文远继续道:“承蒙各位先生不弃留下讲学,只是我巨鹿郡钱少粮缺,除了能供应食宿,每一个月,便只能送每位先生一本书作为薪酬,不知各位是否愿意。” 众文士点头如捣蒜道:“愿意,愿意!”笑话!一个月一本书,别说是只供食宿,就是倒贴钱他们都愿意! “既如此,各位随意选取。”文远笑道,接着以目光示意田丰沮授二人,转身向台下走去。 “主公,你也太大方了,竟然送这些文士如此重礼!”跟着文远进了二层内堂,牵招才忍不住嘀咕道。 文远见身后的田丰和沮授也疑惑不解,笑道:“在他们看来线装书贵比千金,在某看来,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几位喜欢什么,尽可以报上书名,让张驭去印。” “印?”田丰一时没听明白,傻傻的看向文远和张驭。 “这个呃……不太好解释,反正想要线装书以后会很容易!两位先生看看,这是方才公孙瓒派使者送来的讨袁檄文,有何想法?” 072 沮授的宏伟蓝 沮授看完檄文捻须一笑道:“呵呵,授闻公孙瓒武勇过人,胡人畏惧,想不到刀笔之功,竟也如此犀利,此檄文一出,各郡因之前韩馥之死必然响应,袁本初处境不妙啊!” 田丰也道:“某听闻公孙瓒欲与黑山张燕夹击袁绍,此二人皆虎狼之徒,欲图谋冀州久矣,袁绍若稍不小心,恐怕就会步韩馥的后尘。” 文远疑惑道:“听二位先生之言,竟似对袁绍仍有信心,须知公孙瓒多年与乌桓交战,士卒骁锐,张燕拥百万之众,精兵数万人,此二人任何一方实力都不必袁绍逊色,二人合力……”说到此处,文远突然顿住,好像突然把握住关键。 见主公如此睿智,田丰欣慰点头道:“公孙瓒张燕二人若肯齐心,袁绍自然必败无疑,只可惜二人皆不肯让利于他人,只看此次张燕遂派兵助战,派去的却是麾下偏将杜长的一支弱旅便可知晓他并非真心助公孙瓒夺取冀州,况且风闻公孙瓒与幽州牧刘虞有嫌隙,公孙瓒连上司都不能容,又岂会肯分一杯羹给张燕。” 文远点头,心中一动道:“若两位先生为袁绍谋划,该如何定计。” 田丰道:“公孙瓒虽久负盛名,却不过一重利短视之辈,若我为袁本初谋士,便献计割渤海一郡与之,向西安抚张燕,对内平定各郡,到时候公孙瓒忙于巩固地盘,必不肯发兵去救,待平定内乱之后,再亲领大军迎击公孙瓒,如此,便可转危为安了。” “闻元皓先生一言,辽茅塞顿开,似此,我巨鹿半年之内仍不可起兵响应咯?”文远恍然大悟道。 “哈哈哈,正是,我观主公这一年来励精图治,果然也是有心之人!”沮授哈哈大笑道,有雄才,又有雄心,这才是值得侍奉的主公! 文远挠头笑笑,占据冀州,文远早有此心,只不过文远当初不能对田丰沮授明说韩馥必死,冀州必被袁绍夺去的惊人之语,直到此时才算没了顾虑。 文远向沮授拱了拱手道:“公与先生,我欲取冀州做立身之基,荡平天下,还请先生不吝教我!” 沮授欣慰的点了点头,慨然答道:“主公弱冠举兵讨逆,大败温侯,播名海内,今袁绍四面受敌,我巨鹿兵精粮足,只需伺机而动,便可占据冀州之地,那时以主公文治武功,必可名重天下,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 听了沮授为自己勾勒出的宏伟蓝图,文远大喜起身,激动的抓住沮授肩膀道:“公与先生之见,正合我心!望诸公与某戮力同心,共图大业!” 众人也是激动不已,齐声拜道:“某等皆愿效死力!” 文远沉吟又道:“我欲成大事,便须竭力招揽人才,修建崇文苑便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才来到我巨鹿效力,各位可有合适人选?不论德行,只要有真才实学,我必当重用!” 沮授笑道:“这有何难?只需这讲学送书之事传遍天下,天下士人欲追随主公者还不多如过江之鲫。” 文远点头一笑,印刷书籍的用意也在此,他又望向田丰,想看看田丰是不是有给力的人选向自己举荐。 田丰低头沉吟一番,道:“某有一好友,才识超群,足智多谋,乃当世之奇才,若此人肯辅佐主公,则大事必成! 见田丰对举荐之人竟有如此高的评价,文远早被说的心痒痒的,忍不住接口道:“何人?” “此人乃是颍川阳翟人,如今年方弱冠,姓郭名嘉字奉孝!” “郭嘉!?郭奉孝!?”文远仍不住惊呼出声道! “正是!” “真的是郭嘉?郭奉孝!?”文远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是啊!” “你确定!真的是郭嘉郭奉孝!?”文远紧抓住田丰的肩膀,又问了第三遍! “千真万确,看主公举动,莫非认识奉孝?”田丰满头雾水问道。 “认识……呃,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呃不对,我听说过鬼才郭嘉之名,只是无缘一见。”文远语无伦次道,鬼才郭嘉啊!这可又是一个汉末三国时期多智近妖的大神级人物,记得他曾经似乎跟随过袁绍一两个月,之后回乡归隐数年才归入曹操帐中,当初向袁绍举荐他的莫非就是田丰? “鬼才?以此形容奉孝之才倒也贴切。”田丰挠了挠头道。 田丰啊,我真是爱死你了!你随便一说,居然举荐出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这哪是大才啊,根本就是巨才嘛! 文远忙不迭道:“快!元皓先生速速修书,哦不,速速派心腹人去接,便说辽在巨鹿翘首以盼奉孝大驾光临。” “嗯,丰这就去办!”田丰肃容答应道。 商议既定,文远送走众人,沮授临出门前对文远低语一句:“主公这十几日事忙,没去探望宁儿,这小丫头最近茶饭不思,似清瘦了几许。” 文远呵呵一笑,点头道:“承蒙先生提醒,今晚我便前去。” 文远回到府中沐浴更衣,苦熬到天色将晚之时,带上周仓和十几个亲卫便往沮授府去。 自从宁儿搬进沮授府中之后,文远就三天两头的过去,看看戏法,和宁儿谈谈心。 轻敲沮授府门,不想开门的竟是沮鹄这小子,这小家伙自大有了宁儿这个大姐姐,整天跟牛皮糖一般缠着宁儿不放,让文远几乎找不到机会和宁儿亲近,对他是气得牙痒痒的。 这不,文远刚刚踏进沮府大门,沮鹄就扯着嗓子喊开了:“姐姐!宁儿姐姐,大哥哥来看你来了!”一边喊一边蹦蹦跳跳的向宁儿的居处跑去。 文远无奈苦笑,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这沮府他来过不下百遍,倒也不用人指引。 还没到地头,宁儿已经迎了出来,她依旧身穿一袭白衣,姿容俏丽,见文远前来,浅浅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进屋内。 073 定下婚期 令文远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沮鹄并没有留下来当电灯泡,而是朝着文远做了个鬼脸,蹦跳着离去。 文远快走几步,笑道:“你又许给这小鬼什么好处,竟让他今日不纠缠你?” “坏人!”宁儿耳根一红,低头快步走进屋内。 “嘿嘿,你都已经收下了我的聘礼,这辈子你是跑也跑不掉,只能叫我夫君!”文远一把牵住宁儿的玉手笑道。 “坏人!坏人!你就是大坏人!”宁儿抿嘴嗔道,娇躯摇曳,轻甩玉臂。 文远挑眉笑道:“哟呵,看来这几日没好好**你,脾气见长啊!”说着,便伸手对着宁儿腰肢腋下发起了攻击。 宁儿受不得痒,笑得花枝乱颤,连呼不敢,文远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宁儿用在怀中,用手轻刮着她粉嫩的琼鼻道:“快说,该叫我什么?” 宁儿好不容易才长出了一口气,羞答答的道:“夫……夫君。” “听不见!”文远很干脆的道。 “夫君……”宁儿环住文远的脖子,附耳轻声道,这一年多来与文远耳鬓厮磨,宁儿虽仍有些羞怯,不过每到情浓时,已经不那么介意。 软玉温香在怀,尤其是宁儿那两团坚实的隆起就顶着自己的胸腹,令文远感觉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小腹燃起,文远不由有些慌乱,稍稍松开一些道: “小宁儿,你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呢。” “是吗?”宁儿松开环住文远的手臂,用文远的身子做标尺量了量。 必然是长高了!文远记得当初见到宁儿时,她差不多一米六的身高,娇小玲珑,温婉可人,这一年下来,至少长高了四五厘米厘米,不仅如此,经过这一年多优渥的生活,宁儿的又长开了些,前凸后翘,身材曲线尽显,而且肤色更见白皙细腻,加上沮家诗礼熏陶,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淑女气质,每次文远看着,都爱惜不已。 此刻宁儿小鸟依人般偎在文远怀中,感受着那散发着无尽诱惑曼妙身躯,文远心神摇曳,深情的道:“宁儿,咱们成婚吧。” 和宁儿订婚已经半年多了,并不是文远不想成婚,当初宁儿才十五岁,在文远的前世,这个年龄还是未成年少女,文远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可前世养成的观念习惯并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和十六岁的小姑娘成婚,即便对方是个小美女,对于文远这个前世连女孩手都没牵过的宅男,始终觉着心里有一个坎过不去。 所以每每和宁儿如此亲密,对文远几乎算是一种折磨,好多次文远都忍不住想和宁儿成婚,可到了最后,文远总觉着这样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这大半年来,文远亲眼看着小美女一天天的成熟发育,文远的内心既纠结又矛盾,如此苦熬了一年还没有将宁儿正法,只能说文远的忍耐力超过旁人。 今日,文远觉得不应该再让这样拖下去,他实在不想再忍受这种对他对宁儿两人共同的煎熬,而且他听王力报告,郡中文武私底下都希望文远尽快成婚,毕竟若是文远能早日得嗣,才能更好的稳定帐下臣僚之心。今日沮授向他提醒宁儿的事,想必也是出于这种原因。 文远只觉着宁儿娇躯一颤,螓首深深的埋在文远怀中,连问了几遍,也不见回音。 文远起初还以为宁儿是害羞不敢答应,渐渐觉着胸前一片湿热,唾弃宁儿香腮一看,只见怀中佳人早已是满脸泪痕,文远手足无措,忙用衣袖将宁儿眼泪擦去,关心道: “宁儿,你怎么哭了?莫不是不高兴?还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不是……”宁儿摇头低声嘤咛,面上已如熟透的蜜桃一般嫣红。 文远此时已看出名堂,调笑道:“莫不是宁儿思慕夫君心切,早就盼着给你夫君我共入洞房了?” 被文远点破心事,宁儿羞不自抑。忍不住娇嗔一声,埋在文远胸口中再也不肯露头。 文远盘算了一下时日,道:“既如此,今年中秋便是你我相识一年之期,你我便在那时完婚!” 宁儿羞红着小脸,满是幸福的点了点头。 ………… 自打那日文远离开沮府,不过数日的功夫,太守近日要与沮家小姐完婚的消息便很快传遍了瘿陶百姓的耳中。所有人都欢天喜地,自发的前往太守府拜贺,很多人就在自家门前张灯结彩,全城欢庆。 文远也不打算,毕竟是第一次结婚,他自然也看得极重,没过几日就将婚礼交给刘惠操办,早早的便开始张罗。 至于喜帖,文远并不打算张扬,除了屯驻在河内的并州同僚张杨(有点别扭)和中山甄家,如今文远的好友尽在巨鹿,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仿佛永远是商人的耳目最灵通,文远大婚的消息传出来没几天,甄俨就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了瘿陶城。 对于甄家这个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文远自然给予最大的礼敬,亲自带人出城迎接,把甄俨激动得不行。 “甄兄,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看来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文远太客气了,我甄俨能有今日全赖文远的鼎力相助,所以一听文远大婚,这边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时间仓促,没备上什么贵重的礼物,还请文远笑纳。”或许是文远身上已经渐渐生出上位者的威严,又或者是对文远已经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性,甄俨觉着每一次和文远感觉上都有些不同,他虽然空中还亲密的喊着文远,可是后背上已经隐隐有冷汗浸出。 文远摆手让周仓上前接过甄俨送来的礼物,不用看,能让甄家这样的巨商拿得出的礼物必然不是凡物,而且文远现在对这些并不在乎。 不过文远虽然不在乎这些,却对甄俨身后的三千多辆车仗极为在乎,文远轻声问了一下,此次甄家送来的折扇和宣纸的利润,分到文远手中的足足有钱四千多万,粮草九万多斛! 074 八方来客 文远听了这个数字,禁不住笑得合不拢嘴,搭着甄俨的肩膀道:“甄兄不愧是商界巨子,能和你合作,是我张辽之幸,也是我巨鹿之幸!” “文远莫要取笑我,以你的头脑若想经商,我甄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幸好,你当初不想经商,只想从政,不过这样也好,借用你说的话,咱们这叫互利共赢!”甄俨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马屁,文远也恭维道: “若非甄兄目光如炬,哪有我巨鹿今日的盛景,你我日后不仅要互利共赢,还当荣辱与共!” 两个人仰天长笑一阵,一起回到府中。 入座寒暄之后,甄俨道:“俨此来还有一事,我家小妹,听闻将军大婚,特来拜贺,女孩子家没见过世面,我便带她出来走走。” “甄兄的,那个小妹?”文远一愣道。他记得甄俨家中有五个妹妹,不过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有小妹妹甄宓,莫非......? 甄俨尴尬一笑道:“小妹甄宓,说起来文远还与她有过救命之恩,我这妹妹喜静,难得愿意出来走动,小妹,快,过来见过张将军。”说着,向堂外唤了声。 只听堂外有人清脆的答应一声,紧接着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步入堂中。文远只觉眼前一亮,只见一身穿鹅黄裙裾的可爱少女站在甄俨身旁,肤光胜雪,柳眉轻蹙,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双目犹似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文远脸上转了几转,便怕羞的低下了头,一头长发如乌云盖雪,这少女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年纪,却已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至极,当真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这不是小萝莉是谁!?文远只觉着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不争气的跳了两下,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玉佩还在,这块刻着“宓”字玉佩一直佩戴在文远胸口,从不示人,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文远竟然忘了玉佩乃是当初小萝莉的贴身之物。 “宓儿见过张将军。”甄宓盈盈一拜道,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动听。 “小萝......呃不,宓儿快请起。”文远怔怔的看着眼前款款走来的绝色佳人,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想亲手相扶,突然意识到甄俨在侧,似有不妥,干笑了两声,示意小萝莉起身。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在河内初遇时,小萝莉紧贴在自己身上,什么地方没碰过,想起那是的事情,文远至今记忆犹新。 两年多未见,小萝莉差不多已经十四五岁,又长高了差不多一个头,身形更显修长,姿容更胜,莲步轻移,退到甄俨身后。 文远定了定神道:”两年未见,宓儿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 听着文远赞叹,小萝莉低着头,心中隐约泛起一丝蜜意。 甄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呵呵笑道:”是啊,再过一年,便要及笄,只是我这妹子眼光太高,还未曾许配人家......“ ”哥......“甄俨脸红的向苹果一般,娇嗔一声,把甄俨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甄俨有些尴尬的笑道:“咳咳,我这妹妹性子文静,与寻常人家的小姐又有不同,别人都是针线刺绣,唯独她喜欢喜欢读书,先父先母宠溺,便由着她去了,我听说文远以巨鹿纸编印成书,不知我家小妹能否有幸一睹。” 文远哈哈一笑道:“线装书示人到现在不过半月,甄兄就已经收到风声,真是好灵通的消息啊!” 甄俨挠头笑笑道:“让文远见笑了,商人嘛,低买高卖,总要在各地布有耳目......不知俨与小妹能否有幸,一睹线装书。” “甄兄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线装书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当年前往邺城,还多亏了贵商会一路护送,令妹爱读什么诗书,我便送她几套又有何妨!” 甄宓盈盈拜谢,甄俨也是满脸笑容,文远则满脸自若,这活字印刷术怎么说也是宋朝时候科技的结晶,前后差着有八百年,哪那么容易仿制得出。 不过到底是一直合作到现在的朋友,总要给他一些甜头,活字印刷术虽然不能轻易示人,可是线装书的推广却可以交给甄家去弄,文远从甄俨语气上看出,甄俨已经隐隐有依附自己的势头。 而当文远说出要将线装书的销售权交给甄俨之后,果然,甄俨激动的感激涕零,恨不能跪下来抱着文远狼吻一通! 投桃报李,甄俨提出愿意将自己的商业情报体系与文远共享,并且告诉了文远一个消息,中山相杜颛(无此人,杜撰)通过甄俨暗示,有意与文远结盟。 答应甄俨和杜颛悄悄会面,二人又在酒宴上叙了一些琐碎事情,当晚,甄俨兄妹二人便留宿在太守府中。而文远回到房中之后,握着胸前那块温润的玉佩,躺在床上辗转反复。 果然,没过几天,虽然文远的婚事并不打算张杨,可还是有不少人打算凑这份热闹,十余日间,常山、赵郡、安平、河间各郡,甚至连屯驻在渤海郡的公孙瓒也纷纷派人前来相贺。 也难怪,眼下公孙瓒与袁绍战事一触即发,如今冀州各郡都在观望风色,文远入住巨鹿仅仅一年有余,巨鹿郡便蒸蒸日上,百姓富足,乡里安乐。 而且文远虽只是巨鹿太守,却有着破贼中郎将的官阶,麾下精兵过万,已经成为任何一方都不敢轻忽的力量。袁绍初掌冀州,一时之间不敢轻动,各郡隐约之间已经以巨鹿动作马首是瞻。 公孙瓒更是派了从弟公孙范前来庆贺,瓒甚至假节封文远为并州刺史,连刘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遣人送来礼物,为了拉拢结好文远,避免他在日后关键时刻投向袁绍一边。 一时之间,巨鹿竟然成了各方势力视线聚集的焦点,文远也未曾想到一场婚礼竟然引起了如此大的轰动! 对于冀州各郡派来的庆贺使者,文远一一以礼相待,甘辞厚币,好生送还。 对公孙瓒,文远深知此时还需他来牵制袁绍,于是也好生招呼,虚以委蛇一番。 不料送走公孙瓒的使者,文远刚刚迈进后堂,突然见牵招进来禀报道:“主公,冀州有使者道贺。” “冀州?袁绍派何人前来?”文远哈哈一笑道。 “辛评、辛仲治。人已在府外。” 文远眯着眼睛,眸中精芒闪现,笑道:“原来是故人前来,我这边出去迎接。看看袁本初能送给我多厚的礼物。” 出了府门,就见辛评正站在门外,见文远出来,便扬声大笑道:“评听闻文远大婚之喜,特来讨一杯喜酒吃吃,冒昧之处,还请文远莫怪。” 文远也大声笑道:“仲治先生太客气了,故人大驾光临,辽有失远迎,还望先生切莫介怀。” 文远将辛评请入堂中,寒暄一番后,辛评开口道:“评此次前来,还是代表袁车骑前来。袁公仰慕文远久矣,如今初掌冀州,求贤若渴,今命我前来,特送上一份大礼。” 075 一石三鸟之计 文远也大声笑道:“仲治先生太客气了,故人大驾光临,辽有失远迎,还望先生切莫介怀。” 文远将辛评请入堂中,寒暄一番后,辛评开口道:“评此次前来,还是代表袁车骑前来。袁公仰慕文远久矣,如今初掌冀州,求贤若渴,今命我前来,特送上一份大礼。” 来了!文远心神一紧,貌似轻松的笑道“哦?承蒙袁公看重,不知是何大礼,竟劳仲治先生亲来。” 辛评捻须笑道:“袁公已上表奏请朝廷封文远为建义将军,领并州刺史!若无意外,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文远文远身躯一震,封官拜将,让自己做并州刺史,便可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向并州地界,变相的将自己从冀州排挤出去,只可惜如今的并州根本就是个是非之地,黑山、董卓、张杨甚至鲜卑等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错综复杂,而自己若想到并州赴任,就必须要过黑山张燕这一关,张燕如今对冀州虎视眈眈,若文远挥兵西向,两虎相争,袁绍身后压力大减,便可腾出手来全力与公孙瓒决一死战。 即便是文远不去赴任,赖在巨鹿不走,只要文远肯接受封赏,至少也能保证巨鹿在两强开战时倒向公孙瓒一边。 真是好周密的计策,好阴险的算计! 建义将军!汉末已经流行杂号将军,这建义将军虽然也是杂号将军,名义上却比中郎将高出一级,果然有兵才是硬道理!不过这计策真是……. 文远不禁对出此计策的谋士心存感慨,而袁绍能采纳此计,也说明他的胸怀大志,气度不凡,为了保住冀州,竟不惜抛出并州刺史这么大一块香饵。相比之下公孙瓒也不过只许给自己一个将军封号,仅以此比较,公孙瓒的胸襟气度比起袁绍就差了一筹!能成为北方四州的霸主,袁绍绝不是徒有虚名! 面对这样的香饵,相信只要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并且有野心的人,九成九都会愿意接受这份厚礼,要么从此尽心效忠袁绍,要么便是独自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总之即便并州是龙潭虎穴也会拼上一拼。 只可惜袁绍低估了文远的志向,文远当然也想得到并州,不过前提却是先得到冀州,和其他九成九的人不同,他便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一! 而且袁绍也并不知道文远并不是生长在这个时代的人,能看清未来的走向,这是除了文远之外任何一人都不具备的优势,从扎根河北的那一刻,文远给自己定下的基调就是击败袁绍,成为北方霸主,在那日沮授的为自己定下崛起方略之后,文远的内心便更加坚定,那就是--先取冀州! 文远深思熟虑一番,便心意已定,向辛评拱手一礼,不动声色道:“请辛评回复袁公,辽在此拜谢。” 辛评对文远表现的如此淡定,心中有些惊讶,不过想来文远既然已经接受袁绍的册封,无论他如何选择,想必日后至少也不会倒向公孙瓒那头。 辛评暗暗冷笑:“若你这小儿不识抬举,等收拾了公孙瓒,主公便尽起大军,将你巨鹿踏平,哼哼!到那时休怪我不念故旧之情!” 二人各怀心事,辛评在瘿陶呆了三天,便返回邺城去见袁绍,汇报出使巨鹿的结果和一路所见。 州牧府中,袁绍当中而坐,帐下谋士逢纪、审配、许攸、荀谌等人俱在,众人静静听着辛评的进言。 “……所以我观张辽神色,似并不感怀主公封官拜将之恩,此子不过区区一郡之地,却拥兵两三万,厉兵秣马,垦荒屯田,且沿郡界遍筑烽火台,所图不小,若不及时剿灭张辽,日后必成心腹之患!”辛评一口气说完,目光灼灼望向袁绍。 “……诸公有何想法。”袁绍面色阴沉,望向众人道。 荀谌也出班谏道:“主公,辛仲治之言是也!张辽帐下人才鼎盛,张颌乃河北庭柱,智勇双全,田丰沮授皆是大才,比张良、陈平也不逊色,其余文武,皆非泛泛,昔日栖身于韩馥帐下,某便看出此人非泛泛之辈,今其牧守一郡,羽翼渐丰,若不早图,迟恐生变!” “这……”袁绍也颇为纠结,本来是打算好安抚住如今声势蒸蒸日上的张辽,集中兵力公孙瓒决战。若非辛评将此行所见所闻一说,袁绍还不知道,此时偏居一郡的张辽,竟然已经如此麻烦。 许攸见袁绍忧虑,嘿嘿一笑,捻须笑道:“友若先生(荀谌字)之见,攸不敢苟同,依某之见,张辽小儿不过一穷兵黩武,有勇无谋之辈耳,巨鹿偏僻小郡,口不过三十万,张辽小儿以三十万疲敝之民养兵三万,兵不足食,日久必乱,此乃自取灭亡,有何惧哉?” 许攸之言顿时让袁绍眉头舒展,笑道:“许子远之言正合吾意,区区一郡,如何能养兵三万,难不成还能变出钱粮来?” 辛评张口欲辩,可是也一时语塞,他能看出这一年多巨鹿大力垦荒,可是按照大汉三十税一的田亩制度,即便是那么多土地也不可能征收那么的粮食上来,他自然不知道巨鹿推行军户屯田制度,回程路上苦苦思考,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许攸见辛评语塞,得意一笑,继续道:“某以为有之前一石三鸟之计足矣,当前巨鹿张辽不过是疥癣之疾,如今公孙瓒领幽州铁骑数万屯于渤海,旦夕攻打冀州,此人才是主公心腹之患。”堂上一阵寂静。 果然一提到公孙瓒,袁绍顿时凝重起来,公孙瓒久镇边陲,声名播于海内,胡虏闻白马长史之名而胆寒,相比之下,文远崛起则不过短短一年,且公孙瓒野心甚大,吞并冀州之心昭然若揭,孰重孰轻,袁绍心知肚明。 郭图最是擅长揣摩袁绍的心意,道:“正是啊主公,主公表奏张辽为并州刺史,他纵然不去赴任,也必定令张燕对其心生戒备,二虎相持,暂不足虑。” 袁绍点头,又向帐前众人询问一番,见都不再言,便起身道:“既如此,从今日竭力备战公孙,巨鹿方向,多派探马哨探!” 076 大湿郑玄 袁绍转身入了后堂,众人也随之散开,荀谌因袁绍未纳他的谏言,心中怏怏不乐,和一儒雅文士平行走出府外。 出了州牧府,荀谌便道:“大哥方才何不向主公进言?大哥刚到冀州,主公便待大哥为上宾,若大哥进言,主公定然纳谏。” 那文士面容俊秀,颌下三缕须髯飘逸,与荀谌看着似有几分相似,见荀谌追问,只是默然不答,径直回到荀谌住处,收拾起行装来。 荀谌大惊:“大哥这是干什么?刚到冀州,莫不是又要转投他人不成?” 那文士一边收拾一边道:“正是!” “大哥欲往何处?莫不是要去巨鹿?”荀谌一听此言,顿时哭丧着脸,他素知自己这个哥哥胸怀大志,有王佐之才,且只要是他认定的事,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根本劝不回来,因此只能哀叹。 文士沉吟一番摇手道:“非也,我生平所愿,便是以此身所学扶保汉室,张辽虽文治武功皆上上之选,然其心却不可测,我观方今天下英雄,肯忠心汉室,讨伐奸佞之人,惟沛国曹孟德耳。” 荀谌惊讶道:“曹孟德?此人如今屈身河内,无根无凭,兵不过数千,纵有大志,如何能得施展?” “兵不在多而在精,主不在盛而在明,友若切莫小看了此人,昔日在洛阳之时,我便知此人有匡扶天下之志,经天纬地之才,虽暂时失意,我料其必有叱咤风云的一天!” 荀谌默默低头思量,那文士已经准备离开,临行前不忘叮咛道:“这几日我细细观察,袁本初久负盛名,不想竟徒有虚名耳,其志大才疏,好谋无决,友若如今身在袁绍帐下,亦应早作打算。” 荀谌目瞪口呆,唯唯诺诺道:“弟谨遵兄长教诲。” 且不提袁绍那边如何算计,文远连日来迎来送往,大宴宾朋,原以为能在当上新郎官的时候清闲一阵,谁想到比上班还忙!只是招呼各方势力派来的使者就让文远忙的天昏地暗,这不,送走辛评之后没几日,又来了一个贵客。 这个贵客身份之高,让文远不得不出城三十里相迎,不过这一次,文远迎接的很高兴,因为来的不是旁人,而是汉末经学界的泰山北斗--郑玄!郑康成! 如果只是一个郑玄还不会让文远如此高兴,除了郑玄之外,还有一百多名他的弟子门生,当刘惠将来访人的名字逐一告诉文远的时候,文远兴奋的仰天长啸! 有谁? 且不说清河崔琰崔季珪、乐安国渊国子尼,乐安任嘏任昭先,程秉程德枢等人日后俱长于政事,余者诸如赵商、刘琰、田琼、冷刚、孙皓、炅模、王瓒、王权、崇精、崇翱、焦乔、陈铄、陈铿、桓翱、氾阁、鲍遗、任厥、公孙方、宋均,刘熙等百余人,皆为一时之选。 相比来访的队伍,文远麾下这四十几个巨鹿文士就显得寒酸了许多,除了典农校尉刘惠(文远升中郎将后升迁)长史李历(冀州治中,韩馥不听劝谏去职来投)田丰、沮授四人勉强能撑起门面,余下众人,文远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 所以对于这一大批人才的涌入,文远怎敢怠慢,一听帐下人回报,立即命牵招引一千轻骑前去迎接!一路照应务求妥帖。 对郑玄,文远是闻名已久,此人早年游历天下,是汉末经学界的的圣人级人物,晚年僻居青州高密,研经讲学,门下弟子数百,许多三国时期的历史人物都是出自他的门下! 此时,郑玄一行人乘着马车终于赶来,只见上百乘马车之上,前一半做的是人,而后一半则满满当当的堆积着书籍经卷! 文远领着众人迎上前去,未及近前,文远便滚鞍下马,执弟子之礼拜见,恭声道:“小子张辽,拜见康成公!” 前排马车上,一个布衣华发老者在众弟子的搀扶下走了下来,他看见文远跪伏于地,眼中闪过一份激赏之色,亲自将文远搀扶而起,道:“张将军折杀老朽了,老朽与众弟子无处容身,得蒙将军收留,老朽已是万分感谢,如何受得将军如此大礼。” 原来因天灾人祸连年,自中平五年(188年)十月,青州黄巾复起,攻略诸郡县,如今,连郑玄的老家高密也不能免,本来按照历史进程,郑玄会遣散弟子,自己前往徐州避难,不过听说文远在巨鹿修建崇文苑,授书讲学,声名大噪,便在弟子们的规劝之下,一同前往巨鹿避难。 历史在这一刻在此发生了改变,文远不仅得到了郑玄,连他本来会散布各地的弟子也来了个一锅端! 文远也不做作,起身道:“康成公能来我巨鹿,是我巨鹿之幸,也是天下人之幸!辽已经命瘿陶城中已经摆下酒宴,请康成公移步瘿陶,一洗风尘。” 郑玄颇有些急切的道:“不急不急,巨鹿线装书天下闻名,老朽心痒难耐,能否尽早让老朽一观。” “如此也罢,就请康成公随我移步崇文苑,子惠先生,安排人手,摆宴崇文苑。”文远莞尔一笑,传闻这郑老头几次受朝廷征辟而不仕,只在家讲学,果然刻板。。 文远也不在意,郑玄如今已经六十四岁高龄,愿不愿意当官都不重要,只要他肯在巨鹿安身,便会像黑暗中的明灯一般,发光发热,吸引到无数的人才前来。 郑玄又将自己门下弟子一一给文远引荐,文远执礼甚恭,众弟子见他虽然年轻,却如此尊师重道,也是心生好感。 文远默默将每一个人的性命容貌记下,尤其是见到崔琰、国渊等几个大才的时候,兴奋的两眼冒星星,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这些将来可都是治政的一等一的人才啊!想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小小县长的时候,刘惠开始见了自己连甩都不甩,如今咱终于翻身农奴做主人了,不来则已,一来就是一箩筐的人才! 激动啊!(内牛满面!) 077 大婚之日 不过只要生在这个时代的文士,只要看到了文远的线装书,越有名气,越有才学,就越会激动的内牛满面,这不,郑老头刚捧起一本线装书,眼泪就哗哗的,几个弟子围在一起劝的手忙脚乱,好半天才让郑玄缓过气来。 郑玄走到文远面前,颤巍巍的跪倒道:“张将军功德无量……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老朽能在此风烛残年见到此线装书问世,已经此生无憾了!如今只有一个请求,便是请将军准许老朽在此讲学,宣扬将军恩德。” 文远忙将郑玄扶起,“康成公不以我巨鹿偏僻,肯屈身于此,辽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准不准许一说?” 当下,文远便命人在修文苑给郑玄等人准备住处,一边令人在在堂上摆宴。 酒宴上众人言笑甚欢,郑玄见文远待众人甚厚,心中感激,当场将几个成年、并且有才的弟子推荐给文远,这其中就有崔琰!(没办法,其他人年纪太小,还需历练。) 崔琰年近三十,生的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相貌堂堂,甚有威严,文远一见就非常喜爱,当即就拜他为主簿,其余众人也留在军中府中当差。 如此,牵招方得以统兵历练。 随着八月中秋日近,文远成婚之前的各项准备都以健全,太守府内被修葺一新,到处挂着大红的喜布和绣球。 不过这时候文远收到几个不好的消息,赵云和张杨因为不同的原因,竟不能来! 赵云之母因病积重难返,终于是没熬过今年三月,按他的打算,至少要为母亲守孝一年,而张杨的处境更惨,匈奴单于于夫罗反叛袁绍,掠了张杨做人质,在河内肆虐一番之后,逃亡并州地界。 匈奴单于于夫罗?他的孙子,就是那个百年之后在中原第一个建立少数民族政权的开国皇帝刘渊! 这个匈奴蛮子,尊刘禅为先帝,建立第一个匈奴汉国政权,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汉人的鲜血,五胡乱华,便由此开端! 一想到这,文远心里的火苗子就噌噌的冒了起来,虽然尚在准备大婚,他便已经命人命张颌暗自准备,大婚之后,立刻出兵讨伐于夫罗,救回张杨! 人逢喜事精神爽,中秋那日,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文远天一亮便早早的起来,汉时娶媳妇,首先要对家庙做一拜告,父母对新郎官也有嘱咐、训诫,文远在此举目无亲,便换上大红的喜服,对着天地焚香祭拜一番,而后来到郑玄居住的厢房,聆听他的嘱咐。此所谓蘸子。 起初郑玄听说文远大婚,又无长辈,便自告奋勇以文远长辈身份为其主婚,能得这样一个在后世相当于文联主席的人为自己证婚,文远倍觉脸上光彩。 经过一番复杂的仪式,文远才出了大门,骑在他那匹高头大马上,吹吹打打的开始游街。 此时太守府外的长街之上,上千张条案一字排开,成婚仪式完成之后,规模庞大的流水席就会摆开,文远已经布告全城,此次婚事,瘿陶城军民大宴三天,所有瘿陶百姓都可以来吃喜宴,初步估算,只是这三天喜宴消耗的粮食,就不下数万斛! 文远骑在马上红光满面,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之外,无数孩童在追赶,欢呼和祝福声此起彼伏,巨鹿郡一年多来的宽政,使百姓的生活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他们之中很多人已经换上了新衣,家中仓廪开始有余粮存积起来,无论是军户民户,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崇拜的表情,对于这位父母官的大婚,百姓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不少百姓在文远的迎亲队伍经过自家门前时,便在道旁焚香叩拜,看的文远感慨万千。 老爸,老妈!不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儿子在这个时代娶了媳妇,也没有给您二老丢脸! 好容易在汹涌的人流之中来到沮授府外,沮授按照规矩此前已经在家中祭告过祖先,又教育了宁儿一番,此时亲自出门迎接。 田丰送上雁、币、猪羊、牛酒等彩礼,宁儿也在沮鹄的陪同之下盈盈除了沮府。今日宁儿穿着一身大红的裙裾,头戴凤冠,以红绢覆盖,身姿婀娜,玉足款款。 文远亲手将宁儿抱上马车,如此又在城中绕了半圈,才算把宁儿接进太守府来。 一行人簇拥着文远和宁儿步入正堂,郑玄一身喜庆红光满面的坐在上位,这老头对文远越看越是喜爱,此时嘴巴几乎要笑得合不拢了。 文远扯了扯宁儿的衣襟,宁儿端起一个盛满枣粟干肉的盘子恭敬的走到郑玄身前,郑旭微笑着接过,亲手斟上一杯酒递给宁儿,这就表示接受宁儿成为文远家中的一员,这个仪式便叫做庙见。“” 拜见过高堂之后,又是沃盂、对席、颂赞之类的繁文缛节,一直墨迹到午时婚礼才算完成了一半,文远都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一时冲动决定热热闹闹的办这场婚宴。 好在到了此时,宁儿便可以被送入新房,喜宴已经开始,文远终于可以暂时不用理会这些礼节,和前来贺喜的各位贵宾畅饮欢宴。 “主公!今天你是新郎官,可要跟俺老焦多喝几碗!”酒席还没上桌,焦触就跑到文远身前,一把拽住文远的袖子嬉皮笑脸道。 “几碗?你能先给我喝上几碗看看!”文远瞪了一眼焦触,拍了拍手,几个侍者便麻利的搬上几个酒坛。 “主公你怎地恁小气,咱们这堂上堂下少说也有十几个人,就这么几坛子酒,够谁喝来?”焦触看着这几坛酒,忍不住嘀咕道。 文远嘿嘿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天你只要是能喝下三大碗酒不倒,我就再拨给你一千新兵操练!” “主公,这可是你说的!”焦触浓眉一展,喜形于色道。笑话!这不是白送俺一千兵吗。谁不知道俺老焦酒量不浅,平日里怎么不喝个十碗二十碗? “那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文远说着便命人取来三只大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大碗,一碗至少能有半斤酒,你小子若真能喝下三碗不倒,就是多予你一千兵又有何妨! 见这边有热闹看,众人此时也围拢过来,兴致勃勃的看着文远与焦触的这场赌约! 078 郑公酒和烧刀子 文远拍开封泥,只觉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文远亲自给焦触斟满,只见那就清冽透明,四溢的酒香很快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好香的酒!主公,老焦俺越是好酒就越能喝,在场的兄弟刚才可都听到了,您可不能耍赖!”焦触禁不住脱口称赞道,迫不及待的端起一碗,最后害怕文远食言,再次重申道。 文远禁不住笑骂道:“你这家伙几时看见过我说话不算!今天我就把话搁在这儿,你们几个统兵的校尉、都尉,谁要是能喝上三碗,我一样拨给他一千新兵操练!”文远此时已经笑抽了肠子,小样,喝不死你们!这可是文远让人刚刚酿制成功的烧刀子,直到今天大喜的日子才拿出来,这酒文远自己试过,虽然测不出来酒精度数,但绝对比前世的那些42度的低度酒更烈! “嗷嗷嗷!”众将校一阵鬼哭狼嚎似的欢呼,之后聚精会神的看着焦触的表现。 焦触在众人围观之下,尤其是看着文远自信满满的样子,顿时有些心慌意乱,先小小的喝了一口,只觉着一股热辣辣的感觉一下子从嘴巴烧过了喉管,缓缓地进到胃里,一股暖洋洋热气从胸腹之间散开!让焦触顿觉浑身舒坦! 好酒啊!不过,这就也确实太烈了些! NND!拼了!只见焦触咬了咬牙,咕嘟咕嘟大口的喝了起来!转眼之间,一大碗酒就被喝干,焦触抹了抹嘴巴,一张脸不时在红与白之间变幻,最后彻底变得通红一片。 焦触站在那半天不说话,打了个酒嗝,才深深的喘了口气,端起第二碗酒。 “妈了个巴子的,干了!”只听他大喝一声,又一次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身边众将大声鼓噪,众多文官也围拢上前。 这一碗酒下肚,焦触脸面已经殷红如血,腹中便如烈火熊熊燃烧,头脑昏昏沉沉的,仿佛天地都开始旋转,不过他仍自强撑着,端起了第三碗! 文远也是看傻了眼,要知道这可不是古代那种十几度的米酒、黄酒,至少也是五六十度的白酒,空着肚子一斤烈酒下肚,这焦触酒量果然不一般! 一向酒量甚豪的焦触只喝了两碗就已如此醉态,此时众人也看出这酒的浓烈,在替焦触鼓劲的同时早已是心痒难耐,只想赶快喝上一口尝尝看。 不过这古时候的汉子就是不一般!焦触即便已经醉眼朦胧,身体左摇右摆,可是他仍然坚持着,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喝完了第三碗! “好……好酒!”焦触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这句话,身躯突然一软! 文远眼明手快,上前一把扶住焦触,不让他倒下,扬声笑道:“焦触喝下我这新酿的烈酒三碗而不倒!果然是个好汉!明日便从辅兵营中抽调一千步卒,由他操练!” 接着,文远低声道:“张南,扶他到厢房歇息,记住,让侍从准备一些醒酒汤给他灌下去。” 张南点头应命,扶着焦触离开。 看到军中最能饮的文远焦触尚且三杯就倒,众将一个个面面相觑,文远招过张颌低语几句,又捧起一坛酒,向郑玄等一干文士行去。 文官们可不像武将那样牛饮,不过汉时没有酒盅,一盏酒也有一两有余。 文远先走到郑玄面前,亲自给他满上,只见那酒液与之前的烧刀子又有不同,淡金色的酒浆隐隐带着些许青碧,看上去晶莹透明,和烧刀子那浓烈的酒香不同,此酒散发着一股淡雅酒香,凝而不散,即便如今满屋尽是烧刀子的浓烈香气,这酒的清香依然掩盖不住。 “辽今日得康成公证婚,此乃辽毕生之幸,请饮此杯!”郑玄闲暇时也爱饮酒,如今新郎官亲自敬酒,而且此酒看上去极为色香俱佳,早就按捺不住,结果酒盏,先是小小的抿了一口。 郑玄只觉着酒液入口绵柔,口味甘甜,齿颊之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回味无穷。 只喝了这一小口,郑玄便忍不住惊呼道:“好!好酒!”文远禁不住暗笑,此酒可是取瘿陶西郊清泉水加上最上等的酒曲精心酿制而成,工艺繁复,直到如今才酿出了百十坛,比烧刀子珍贵十倍! 众文臣见郑玄如此动容,也纷纷品了品盏中美酒,一时之间,惊呼、赞叹声此起彼伏。 郑玄一口喝干了盏中美酒,一脸幸福的闭目享受,良久才满足的叹息一声道:“真是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啊!文远,你这巨鹿果真是卧虎藏龙,能人异士辈出!只不知这酒唤作何名?” 文远演什么微眯,心中一动,笑道:“此酒新酿,一时倒还尚未取名,不过辽已经想到了,康成公既然如此赞誉此酒,不如便取名为‘郑公酒’,如何?” 郑玄受宠若惊道:“这如何当得?此酒必定流传万世,我一个老朽,如何能当得起如此美酒之名。” 文远笑道:“如何当不得?康成公乃当今经学大师,世人尊崇,若您当不得,还有谁能当得起此名。” 文士不爱财的很多,不爱惜声名的却少之又少,文远几番劝说,郑玄的弟子也在旁边怂恿,终于把这老头子给说动。 郑玄颇有些脸红的拱了拱手道:“文远盛情难却,如此,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见老师答应,郑玄的弟子们一阵欢呼相庆,文远心里暗自高兴,如今他就相当于请来一个顶级明星来做新酒的代言人,而且一分钱的广告费都不用出,有了郑玄的广告效应,这酒的价值立时又上升了一大截! “文远?”文远正自高兴,突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文远定神看去,竟是甄俨。 古代重农轻商,尤其是这些士大夫更不愿跟商贾为伍,不过文远并没有这种观念,并且感于甄俨对自己的巨大帮助执意让他与其他贵宾一起坐在堂中,倒让甄俨好一阵子激动! “甄兄,何事?”文远一脸淡然的笑,从甄俨焦急的神色之中,文远已经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事情。 “文远,你看这郑公酒的代售……” “没说的,咱们俩什么关系,自然是交给甄兄经手,不仅这郑公酒,还有刚才那烈性的烧刀子酒!” 079 洞房花烛 “当真!?”甄俨喜出望外道,激动之下一把抱住了文远的胳膊!他如何看不出这酒的珍贵,和这两种酒比起来,如今市面上流行的不过是刷锅水而已!而且也只有放在他的手上,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两年的合作,文远对甄家的能力毫无置疑,所有不等甄俨开口询问,文远便道:“这两种酒都有甄兄销售,价格随便你定,你我两家四六分账,若是能以粮食兑付,也可对半分成。” 考虑到明年的大旱,巨鹿郡虽然财政紧蹙,不过在灾年时还是粮食更为贵重,到时候实在没钱,大不了以粮代工。 “价格随便定?”甄俨听了双眼放光,他很清楚的记得,以前造纸的时候,文远为了让他降低价格僵持了两天,这一次居然不定底价,而任凭自己操控。 这岂不是说,只要有能耐,酒的价格想卖到多高都行? 嘿嘿!难道你不知道,身为商人,我至少有上百种方法将这酒炒到比黄金还贵重? 一想到这,甄俨胸中已经激昂澎湃,只等着日后一展浑身所学,大显身手!同时他也暗暗打定主意,日后就一门心思的跟着张辽混了!他已经无比确信,也只有跟着文远,甄家才能获得更大的生存发展机遇! 搞定满眼都是金子光芒的甄俨,文远又轮着给众人敬酒,一场喜宴直吃到天黑方才罢休,好容易摆平了那几个喋喋不休要来闹洞房的文武,文远此时也天旋地转的被几个侍女扶着回到新房,终于可以与宁儿共处。 宁儿自打拜了高堂,就一直独坐在洞房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越来越不能平静,想到今晚将和自己心爱的人那个……宁儿的连就忍不住一阵羞红。 “不紧张,一定要镇静,张宁儿!今天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为了今天,你不是已经等待了一年了么?”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宁儿的心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仿佛是一个犯错的孩子被人发现,又如同被猎人抓到的小鹿,眼神之中透着紧张和无助。 “宁儿……为夫来了,我家夫人等急了没有?”文远带着几分醉意,回到洞房,今天他真的很高兴,即便是努力控制,也喝了不少酒,好在他的体质比前世强上太多,虽然也喝了斤把酒,神智勉强还算清醒。 “夫君……”宁儿虽满脸羞怯,可是当夫君走进洞房的那一刻,她还是勇敢的上前从侍婢手上接下文远,义父说了,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夫君的人,一切都要以夫君为主,夫君就是自己的天,就是自己的依靠。 文远醉眼朦胧,只见灯光掩映下,宁儿一身大红喜服,娇艳如花,欲语还休。 “宁儿,你真美!”文远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宁儿的脸颊,宁儿羞怯的缩过。 文远一愣,呵呵笑道:“咱们两个又不是第一次这么亲近,今日怎地如此害羞。” “今日不同,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夫君……咱们还有些仪式未行……”宁儿用颤抖着道,转身端来一盘,上面是一鼎熟肉,两爵美酒,还有丝线,剪刀等物。 二人共食,谓之共牢,相对而饮,为之合脀,之后再从男女双方头上各剪下一束头发,以红绳结在一起,谓之结发,如此之后,才算礼成。 宁儿做的很专注,这便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事情,这一刻,巨大的幸福感充溢了她的整个身躯,渐渐地忘记了紧张为何物。 都说幸福的女人是最美丽的,文远便静静的坐在那看着,渐渐的也被宁儿那浑身散发出的诱人气息所吸引,直到宁儿忙完一切,深情款款的坐在他的对面,文远终于按捺不住,将宁儿拢入怀中,吻上了她的唇,她的颈…… 文远轻声的喘息着,轻吮着宁儿的嘴唇,舌头,整个人如同触电了一样,脑海中一片空白,此时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作祟。 在文远暴风骤雨般的侵袭下,宁儿僵硬的如同一块木头,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本能的搂住了文远的脖颈,她的心跳几乎达到了极致,不过在紧张中隐然带着一丝甜蜜。 慢慢的,这股甜蜜将紧张压下,宁儿也开始深情的回应,她拼命的搂紧文远的脖子,檀口轻张让丁香小舌与文远缠绵反复…… 温存良久,文远只感觉胸中一团热火炽烈燃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腔而出,文远起身解衣,却因为心情急切几次脱不掉衣裤。 这时候,一只粉嫩如藕节般的玉手握住了文远的手,宁儿俏脸羞红欲滴,埋头低语道:“夫君,从今往后,便让妾身来为你宽衣吧……” 二人除去外衫,文远一把将柔弱无骨的宁儿抱起,一同上了床头…… 等文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已经是艳阳高挂,日近中午。 文远刚想起身,突然觉着身躯沉重,仔细一看,只见宁儿正沉沉睡着,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 这小妮子真的是累了,文远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情绪高涨,一直折腾道天色将明,宁儿柔弱的身体如何经得起这个强壮男人的鞑伐,全凭着对文远的爱意勉力支撑。 只见宁儿青丝散乱,蓬松的刘海遮住额头,一双美目紧闭着,卷翘浓密的睫毛像一排整齐的刷子,两家红润的如同熟的嫣红的苹果,光滑细腻的肌肤水水的、润润的,透着羊脂白玉一般晶莹的光芒。 文远越看越是喜爱,轻轻的抚摸着宁儿的长发,不过为了不将她吵醒,文远的动作很轻,很轻…… 不过,宁儿这睡姿也是在太……诱人犯罪了吧!一张薄薄的被单将两人的身子盖子,文远客气清楚的看到宁儿背部玲珑的曲线起伏,那挺翘的玉臀让文远始终爱不释手,而宁儿那一对如同粉嫩玉兔般的双峰正顶在文远的胸腹之处…… 不由自主的,文远再一次生出男人最原始的反应。 080 风流郭嘉 突然,宁儿长而浓密的睫毛似乎动了一动!文远的手立刻一停,他虽然很想再和宁儿亲热一番,只是宁儿毕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一夜疯狂,此时若是再来,对她的身体绝对没有好处。 不过二人此时肌肤相亲,文远小两腿之间又有一团火热顶着宁儿敏感的小腹,文远很快便发现宁儿的身体开始变得火烫,粉嫩的肌肤反射出一抹淡淡的嫣红。 文远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他真怕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会再一次把持不住,索性托起宁儿的香腮,细细凝视道。“你醒了?” “嗯……”宁儿羞红着脸,细若蚊咛般的应了一声。 文远看着宁儿,腹中的火热更盛,忙道:“起来吧,看天色已经差不多中午,昨日也劳累了一天,你饿了没,要不要让巧娥弄些饭食……” “嗯!”宁儿又羞又喜,不过一想到昨夜抵死缠绵,自己无力的几乎昏厥的情形,才恋恋不舍的从文远身上挪开。 文远只觉胸前一轻,虽然有些空落落的,不过理智告诉他还是赶快起身为好,当下起身,开始穿戴衣物。 “夫君……让妾身帮你更衣……呃……疼……”宁儿卷起被子,想起来给文远穿衣,可刚刚起身,身下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 “怎么了?”文远转身问道。 “没……没事…..”宁儿低垂着羞红的脸,紧紧地裹着被子。 文远见宁儿一只手捂着身下,一脸痛苦之色,如何能不清楚,当即爱怜的将宁儿拦腰抱起,见床上一片殷红的血迹,忙又命樊氏换上新的被褥,最后文远才将宁儿放回床上。 自始自终,宁儿都如同温驯的绵羊伏在文远怀中,看着这个男人对如此细心,眼神之中满满洋溢着幸福。 文远小心的给宁儿掖着被角,道:“宁儿,你先好好歇息,千万不要起身,若是饿了,就让巧娥端着喂你。” “嗯……” 文远又是嘱托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掩门出去,不想周仓一早就等在那里。 文远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道:“不是放你三天假吗?怎么还在这里?” “主公,元皓先生今天一早来过三次,说是有个姓郭的先生今日到了瘿陶……” “什么!?郭嘉现在何处?”文远手上一使劲,哧啦一声吧衣服撕开个大口子!不过他恍然未觉,一把抓住周仓问道! 周仓被文远的举动吓了一跳,讷讷道:“呃……被田先生安排在馆驿……” “快去备马!我这便过去!” ………… 馆驿之中,一个年方弱冠,面容清秀,丰神俊逸的少年负手而立,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双目如星,神采奕奕。 “郭先生。” 少年正凝神望着窗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侍女端着一个食盘走进房内。 侍女见这个年少先生英俊潇洒,嘴角含笑,浑身上下仿佛散发出一种天生的魅力,看着看着,竟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知不觉之间,少年离着侍女已经很近,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婢低着头不敢看少年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怯生生道:“奴婢叫小桃。” “小桃……好名字,人如其名,桃之夭夭。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侍女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先生吟得是什么诗句,不过脸颊只觉着烫烫的,满含羞意,慌乱的退后几步道:“郭……郭先生,田军师说先生一路辛苦,特命人送来了酒食,田军师……还说了,主公……昨日大婚,不能亲自迎接先生,请先生见谅……军师晚上会设宴款待先生……”侍女退开几步,少年便上前几步,桃儿羞不自抑的断断续续说完这几句,已经面红过耳,心如鹿撞。 “小桃儿来陪着我喝两杯吧,一个人吃饭实在太无趣!”少年牵过侍婢的小手道。 侍婢闪电般的抽回手,轻咬着樱唇道:“这……奴婢不敢。” 少年始终迷人的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不,奴婢告退!”侍婢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少年也不以为意,爽朗的长笑出声。 少年撕开封泥,给自己斟了一盏酒,眉头一皱,顿觉浓香四溢,禁不住赞道:“好香的酒,天下间不想竟有如此美酒!看来这张辽定然也是个妙人!” 少年正张口要喝,突然听见外面院子里一阵吵闹,少年禁不住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头发随便盘了个髻,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男人往这里疾奔,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一边走还一边喊着: “奉孝!奉孝在哪里?” “不会吧,这老兄是谁?”少年怔怔的自语道,还未及起身,就见那人已经冲了进来,一见面就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奉孝,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郭嘉,没错,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费尽力气才把手抽开,有些不自在的道:“某……似乎与足下素不相识吧?足下何人,莫非……”说到这,郭嘉突然顿了一顿,他发现眼前此人还穿着大红的喜服,只是腋下破开一块尺许长的口子,虽然蓬头垢面,却风姿挺拔,容貌英俊且有威仪,再看他身后一群人望向他时的目光尽是恭敬之意,莫非…… 一想到这,郭嘉只感觉自己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大婚之期,新婚燕尔,听说自己来到,竟然放下一切立即赶来馆驿!这样一个人主,究竟拥有多么广博的胸襟! 来人正是张文远,方才他因为太想见到传说中的鬼才郭嘉,一时竟忘了礼仪,此时才清醒过来,忙双手一合,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道:“某便是张辽,方才辽一时情急,惊到了先生,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原来是张将军!请恕嘉不知之罪!”郭嘉动容道,忙躬身回了一礼,一瞬间,郭嘉便已经想明了一切,心中剧震!不知不觉间,文远在他的心中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081 科举之后 再无门第 “先生不必如此生分,你我年岁相仿,或许我痴长两岁,若不介意,我便称你一声奉孝,你便唤我一声文远即可。” 郭嘉谦谢道:“这如何使得?将军堂堂一郡太守,嘉不过颍川一寒士,怎敢逾礼?” 谁料文远拍了拍郭嘉的肩膀,慨然道:“不然!自古圣贤多贫贱,我观奉孝又岂是甘于平庸之人!” 只这一句话,就打碎了郭嘉一向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心防,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男人,竟在这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之中,已经隐隐约约将其引为知己! 不过郭嘉自诩心比天高,立志要成就一番大事,岂是因两句话就会认主之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道:“明公慧眼如炬,令嘉钦佩不已。” “俺身上终归是没有王八之气,这些名士,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说招就招的。”文远看郭嘉如此平静,心中暗叹,不过如今郭嘉既然已经到了巨鹿,文远便有了极大的信心令其效忠自己,便不再着急,换了个话题道:“奉孝正在吃饭吗?我这便命人置备酒宴!馆驿简陋,奉孝不如随我搬到太守府去,日后我也好像奉孝多多请益。” 客随主便,郭嘉也不好推拒,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舍的看着刚刚斟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美酒,起身准备随文远离去。 文远看到了那盏酒,端起来闻了一闻,皱眉道:“元皓先生也忒小气,竟然拿烧刀子招待贵客,奉孝随我入府,我府中新酿郑公美酒,奉孝尽管畅饮!” “这…..还不算好酒!?”郭嘉面容顿时一滞,如遭雷击! 郭嘉随文远到太守府,文远立刻命人摆开宴席,田丰、沮授、牵招、崔琰等人俱闻讯赶到,而郭嘉见到了郑玄,也禁不住张大了嘴! 郑老头身份实在太高,郭嘉见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执弟子礼,而看到郑玄对文远赞誉有加,在座众人都是当时才华横溢之人,对文远也都极为恭谨,令素来自负才学的郭嘉心志再次受到剧烈的冲击! 席上,文远频频向郭嘉劝酒,待其如手足一般亲密,借着入厕的功夫,郭嘉在廊檐下长长的舒了口气。 来巨鹿途中,郭嘉已经细心观察过,巨鹿百姓殷富,兵精粮足,由此可见张辽此人志存高远,有争雄天下之心。 而一场酒宴下来,通过众人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张辽求才若渴,田丰、沮授等人都对他推崇有加,尤其重要的是,他奉自己为上宾,似毫无门第之见!一律唯才是举,若真如此,对于出身寒门的郭嘉来说,才是最大的诱惑力! 正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奉孝贤弟在此出神,莫非又是想到了哪家的小娘?” 郭嘉回头一看,见田丰一脸笑意站在身后,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元皓兄,何必拿这个打趣小弟?” 田丰呵呵笑了两声,正容道:“如何,奉孝做好决定了没?” 郭嘉沉吟一番,笑道:“元皓兄认定的明主如何会错,如此雄韬伟略,文武兼具之主,嘉自当尽心效力!” 田丰凝视郭嘉道:“我观奉孝虽已决心报效,然心中似仍有些疑虑,我有一言,或可坚奉孝之心!” 郭嘉剑眉一挑,凝神道:“哦,兄试言之。” 田丰笑道:“奉孝可曾听说我巨鹿纸与线装书之事?” 郭嘉心中一动,道:“略有耳闻。” 田丰颇有些动容的道:“主公命我监造崇文苑,开始我还不甚明白主公心意,紧接着出了巨鹿纸和线装书这两样可称得上造福天下文士的东西,至此我才渐渐明白主公以前说过的一句仿佛不着边际的话竟然真有实现的机会!” “什么话!”郭嘉竖着耳朵倾听,看到田丰神色激动的样子,他敏锐的预感到这句话对自己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田丰仰首望天,好半天才勉强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涩涩的道:“主公说,科举一出,天下间便再无门第之分!” “无门第之分!”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敲打在郭嘉的心口!又如同一股清泉,将他仅存的一丝疑惑尽数洗去!虽然他还不明白科举究竟是何物,不过仅这句“无门第之分”对郭嘉来说,足矣! 郭嘉也仰望夜空,慨然道:“主公若有此心,郭嘉不才,虽粉身碎骨,也愿为主公成就大业尽绵薄之力!” 文远听闻郭嘉愿为自己效力,当即大喜,把郭嘉之手畅谈直至深夜,最后郭嘉以刚刚大婚理应多陪夫人为由才将欣喜若狂的文远赶了出去。 次日,文远召集文武,当场拜郭嘉为军师祭酒,与田丰沮授一同参赞军机。 三天大婚之期刚过,文远立即召集众人开会,此次开会的目的只有一个!讨伐于夫罗! 文远当初一提出讨伐于夫罗,营救张杨,几乎遭到麾下所有文臣的反对,他们以为,如今巨鹿虽然拥兵数万,隐然自成一股势力,可是与周围的袁绍、公孙瓒、张燕相比,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一旦分兵,若此三方势力一旦来袭,则巨鹿必定危急。 田丰沮授之言固然有理,不过文远这么做,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灭掉于夫罗,剪除这支百年之后肆虐中原的匈奴苗裔固然是其中之一,还有一点,若是没记错的话,河内太守王匡死后,长安那边就会下旨令张杨继任。 要知道河内地处要冲,北接冀并,西邻河东、关中之地,向南俯瞰京洛,向东与兖州隔河相距。此等重地,若能为我所得,对文远日后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助益! 况且张杨此人素重信义,为人钦佩,史上曹操围吕布,只因同出一郡,张杨便不顾曹操的强大,愤然起兵呼应,最终被部将所杀,此人与自己好呆也同僚一年,又曾一同出外募兵,怎么也算是文远的朋友,见朋友处于危难而不救,这是不义! 082 出兵上党 新得战争开始了~~兄弟们支持学徒啊,来吧兄弟们,拿出你们的花花朵朵,拿出你们的贵宾,爆了独自穿越悲伤~~~~ 而若救了张杨,以张杨的性格,必定会忠心报效自己。 只可惜文远的这两条理由都不方便实说,别人可不会相信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文远与田丰沮授讨论了半天,最终因为婚事而暂时搁置了下去。 不过计划虽然暂时搁置,但是军队并没有放弃准备,如今粮草辎重均已筹措完备,只等文远一声令下,便可出击! 所以婚期一结束,文远就打算将征讨于夫罗的计划再次提起。 不过为了不让田丰沮授一上来就是反对,文远还是先决定迂回一下。 “季珪,奉孝初来,对我巨鹿军务还不甚熟悉,你先给他介绍一下!” 新任主簿崔琰躬身一礼,取出一本兵册,朗朗诵道:“是,主公!” “如今我巨鹿有军户近四万户,军屯一百七十余万亩,有兵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三人,其中战兵两万零六百二十七人......” 经过一月整编,巨鹿战兵规模终于扩充至两万人,辅兵也将在一月之内补充齐备。四万士卒,对于只有不到四十万人的巨鹿来言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好在屯田制度让文远不必担心粮食的压力。 初来乍到的郭嘉听到这些数字,只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曾经留心观察过,巨鹿郡的田地确实很多,士兵也很多,但他并没有想到居然有将近四万人,而照崔琰的说法,似乎即便如此还没有补齐! 养活四万士兵需要多少粮食,至少要八十余万斛!一个小小的巨鹿,如何能养活下这么多军队! 直到后面了解了两年前便已经开始在巨鹿施行的军户屯田制度,郭嘉才明白其中的原因,并再一次对主公的高瞻远瞩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越听下去,便令郭嘉越发感到惊讶,之前郭嘉对巨鹿的军力认识犹如雾里看花,只觉得相当强大,而如今随着一个个准确数字的提出,就如同拨开了一层层的迷雾,终于了解巨鹿真正的军力时,所受到的震撼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铁甲,七千余副,皮甲两万余套,战马两千多匹,存粮近百万斛,其余军器辎重一应齐备! 这样的军资储备,绝对足以打一场大规模的战役!郭嘉不由想到这两日主公畅谈,隐隐似有出兵之意。 刚刚从牵招手中接手的崔琰念完这些,心中也是震动不已。 崔琰介绍完毕,接着是王力出列,回报最近这段时日打探到的消息。 八月,公孙瓒出兵磐河,大举南下,袁绍畏惧,将所佩渤海太守印绶授予公孙瓒之弟公孙范,欲与公孙瓒罢兵,不料公孙范募渤海兵数千助战,公孙瓒士气更盛! 不过袁绍虽然已将主力调集至冀州城东侧,北面仍保留着两万军队,由大将淳于琼率领,目的自然是防备巨鹿郡可能的偷袭。 同八月,黑山于毒、眭固、白绕出兵十余万,劫掠魏郡、东郡,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挡,荡阴、白马、燕县相继陷落,贼势猖獗,现围住濮阳攻打,情势危急。 “……探子回报,于夫罗所部如今屯驻在高都、泫氏、阳阿三县,有兵万余人。” “如何?若出兵上党,诸公有无异议?”文远扫视了田丰、沮授一眼,既然始终绕不过去,索性先想法说服两人。 出乎意料的是,沮授此次并没有激烈的反对,而是肃容道:“主公一月之后再提出兵之事,必然是经过了审慎的考虑,授无异议,唯有尽心谋划而已。” 文远欣喜的点了点头,起身慨然道:“我巨鹿有兵四万余,若只守成,绝对绰绰有余,然我等志在平定乱世,自当锐意进取,若踌躇不前,只恐将士懈怠,军无战心。” 文远歇了口气,又道:“如今公孙瓒与袁绍两军对峙,黑山贼众劫掠东郡、魏郡,此三方皆不能顾,正是我出兵拓展势力的良机。” 张颌在一旁不解的道:“不过主公何以一定要攻打于夫罗的匈奴军!” 文远面容一肃,一股淡淡的杀气凝聚在身周,沉声道:“匈奴二字,便是原因之一!” 堂中众人不由面色一变,田丰暗忖,主公世居雁门边郡,与狄戎接壤,莫不是和匈奴人有大仇? 想到这,田丰心中顿时释然,而且大汉自高祖开国以来,四百年来,汉人和匈奴始终是生死大敌,田丰自然不会对匈奴人产生什么好感,尤其是这些年来大汉国力衰退,胡虏屡屡劫掠边郡,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只要是汉人,对匈奴都是一肚子的刻骨仇恨。 可是恨归恨,身为谋臣为了大局考虑,田丰觉着还是要向文远提出建议。他起身向文远拱了拱手道:“主公若执意出兵,需留有足够兵力,毕竟,巨鹿才是我军根基!” 文远心中大喜,道:“我也是此意,此次出征,只需战兵一万,辅兵五千,余下两万五千军士,守城足矣。” 见众人无异议,文远起身立定,一时之间,堂中众将一一昂首挺胸。 喝道:“张南!焦触!” “末将在!”张南焦触应声而出拜道。 “命你二人为先锋,领本部军马,克日出兵!” “末将领命!” “牵招!令你领本部兵马为合后,督运粮草辎重!” “末将领命!” “郭嘉,田丰随军参赞军机!苏由,领本部军马随我起行,为我中军护翼!” “遵命!” 分拨完比,文远又握住张颌和沮授的手,道:“我此番去,巨鹿重担就拜托给隽义和公与先生,切勿有失!” 张颌拍着胸膛保证道:“主公放心,有公与先生与颌在,巨鹿一定不会落于旁人手中!” 沮授也点头道:“主公放心,授在此预祝主公马到功成!” “既如此!大军准备三日,三日后出征!” 083 小萝莉的心意 抚摸着宁儿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文远喃喃的道:“宁儿?” “嗯?”宁儿依偎在文远怀中,轻轻的应了一声。 “明日我便要出征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妾身知道,夫君你一定要保重。” 文远有些愧疚的道:“宁儿,你我刚刚大婚,就让你独守空闺,你放心,等我这次回来,一定好好陪你一阵子。” 宁儿眷恋的往文远怀里拱了拱,温顺却坚定的道:“夫君不必以妾身为念,妾身知道的,我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英雄有大英雄要做的事情,我会一直站在夫君身后,做一个好妻子,好主母!” 文远搂紧了怀中玉人。“宁儿......”一只手开始伸进宁儿衣衫,在她的周身游走。 很快的,宁儿媚眼如丝,娇喘连连,浑身滚烫的软到在文远怀中,小手也动情的抚摸着文远的胸腹...... 文远两眼泛起最原始的野性光芒,气喘吁吁将宁儿抱上床头,接着奋力的向上一扑...... 很快,宁儿就如同小白羊一般,身无寸缕,文远见了这白生生晶莹玉润的娇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捏住那两团隆起的高峰,向着那两朵梅花急促的吻了下去。 宁儿身躯巨震,本能的想要推拒,一颗芳心如小鹿一般四下乱撞,呼吸急促不已。 不过在文远的热情如火之下,宁儿的身躯愈发滚烫,渐渐的开始回应。两条玉腿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的缠在文远腰间,一双玉手如同游鱼般游荡在文远的周身。 良久,宁儿发出一声痛呼,渐渐地,痛呼声开始转化成阵阵飘飘欲仙的**,那**声充满了令人脸红心跳的诱惑,连圆月也羞涩的躲在云彩之后,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个时辰之后,宁儿瘫软如泥的侧躺在船上,背对着文远,粉嫩如玉的肌肤上透着一抹醉人的嫣红。 文远爱抚的轻拍着宁儿的粉背,动作极尽温柔。 宁儿妙目紧闭,呼吸如打鼓一般急促,可是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容,几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床头。 “宁儿,你怎么了?”清楚的感受到宁儿身体的颤动,文远关切的问。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宁儿轻轻的擦去眼泪,回眸向文远勉强的笑了笑道。 “那就睡吧。”文远轻轻地拍着宁儿的裸背,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文远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辗转反复了半天,最后实在是睡不着,索性起身披衣,出门到园子里走走。 床上假寐的宁儿听得文远外出,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滴落,喃喃念叨:“对不起,夫君,妾身不能给你满足......” 文远在后院中信步而行,凉风一吹,脑中的热度顿时消散一空。 文远郁闷的长吁了一口气,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体太强壮有不好之处。 好容易让头脑冷静下来,文远也不打算今早回屋,宁儿那娇嫩的身躯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诱惑力,文远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把持不住。 不能回去,文远索性在府内走走,说起来,自从搬进了太守府,文远还没有留心走动过。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廊上黑点着火盆,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文远在黑暗中信步而行,徐徐清风吹过倒也舒服,突然,文远看见不远处的厢房亮着灯火。 文远不由一愣,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没有睡觉?那片厢房,应该是甄俨居住,正好没事,他若没睡,倒不如一起坐下来喝杯酒。 文远步随心动,向着灯火闪亮处而行,走到跟前看时,只见那厢房的窗扇半开着,透过缝隙,小萝莉正手托香腮,怅然若失,目光所及手中好像握着一件物事。 文远恍然,貌似这几日甄俨和郑玄混的熟稔,听说郑老头对这聪慧的小萝莉甚是喜爱,不仅送了她几本已成孤本的藏书,还准备收他做唯一的女弟子。 从这个角度,刚好只能看见小萝莉的面容。 不愧是曹子建笔下的洛水之神啊,从这个角度上看,小萝莉的美貌简直是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面容五官都精巧到了极致,仿佛上天赐予的完美艺术品,浑然天成。 看着看着,文远竟然生出一种做了见不得光的事,紧张中又带着点小激动,如此三更半夜的蹲在一个绝美少女的窗户外面,这种事情若是让旁人见了,自己这个堂堂的巨鹿太守还不得羞愧的无地自容? 文远刚要转身离开,窗内的小萝莉似乎单手支的酸麻突然换了个坐势,手中拿着的那件物事此时出现在文远的眼帘之中。 文远不经意的看去,心中不由一震,那东西文远似乎见过,是一把做工粗劣的木柄折扇,扇面上用毛笔写下的两个字已经有些模糊。 文远心头一颤,莫非是....... 回到卧房,文远又心乱如麻的思虑一阵,最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日,文远一双眼睛红红的起身穿衣,宁儿见夫君似乎没有睡好,也是一脸羞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亲自为文远更衣,套上黑金明光甲,文远精神一振,和宁儿温柔的轻轻一吻告别,出了门策马向城东南军营行去。 文远登上点将台,张颌众将早已到齐,一个个顶盔冠甲,威风凛凛,张南焦触三日前已经领兵先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随行的还有五六百两大型辎车,和押送辎重的五千辅军,台下,旌旗猎猎,枪戟如林,一股森严之气弥漫天地,七千多军士整齐肃立,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渴望和亢奋。 身为军户,这些士兵虽然一日三餐都由军队供应,除了田租甚至不用缴纳沉重的赋税,唯独不及大汉正规官军的便是没有饷银。 不过谁还在意这些呢?如今天下大乱,盗贼蜂起,身为一个平头百姓,能养活一家老少就已经谢天谢地,主公管咱吃饱,还每家每户授予耕地,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样的生活就足够了,更何况一旦出战,杀敌立功还能获得赏赐的机会。 对于赏赐,主公一向都是大方的很,他们都亲眼见了,前几次出战的那些兄弟们得胜回来,每人都分到上千钱的赏赐,就算是战死,主公也会妥善安排后事,派专人去照看眷属亲戚,抚恤也是朝廷抚恤的两倍! 所以一听说自己被选上出征,所有人都一脸的兴奋! 084 打匈奴不需要理由 此次征战,文远抽掉了牵招、张南、焦触、苏由四部随行,就是一年之前的黑山之战这四部军士没有参与。 四部军士,加起来一共七千人,连同文远的三千新军,一千轻骑,三百玄缨卫,合共一万一千三百人,张南、焦触、苏由各有两千兵丁,而牵招因为新近统兵,文远只拨给了他他一千老兵。 一万一千人中,老兵占了一半左右,另一半则是刚刚从各地抽调上来的辅兵,这些辅兵农忙时种田,闲时操练,虽然不及老兵精锐,不过每年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操练,让他们也能很快融入到队伍中去。 出征之前,先是杀猪宰羊,摆下酒食香案祭告天地,而后以血祭旗,等经历完这些仪式,文远走上前台,右手高举,隆隆的鼓声顿时停歇,校场上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弟兄们!”文远先是沉声问了一句:“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台上台下将士不由一愣,今天主公一开场就问了这么一个也简单也深奥的问题?不少新兵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休得交头接耳!”张颌大喝一声,军法官表情漠然,上前劈头盖脸一阵军棍! 文远面容不改,继续道:“既然没有人说,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是汉人!是我泱泱华夏传承数千年的大汉子孙!” 士兵们的表情顿时一片肃穆,自汉武帝之后,大汉在对外族的战争中便不断取得胜利,身为一个大汉子民,这种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已经深深的融进了汉人的血液里。 文远又道:“那我再来问问你们,我们此次出征,要去讨伐的是什么人?” 许多士兵顿时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战意,亢声大吼道:“匈奴人!” 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举手止住台下军士的呼喝,道:“很好,既然你们知道,想必根本不需要我再多费唇舌激励士气,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匈奴与我大汉交战四百余年,我千千万万的汉人同胞惨死在匈奴手上,血海深仇!你们要牢牢的记在心里!” 士卒们的怒火已经被文远轻描淡写的两句撩拨起来,纷纷振臂高呼道““杀光匈奴人!杀光匈奴人!” 文远等校场下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也不再废话,大手一挥指向西方,喝道:“很好!大军开拔!” 各支军马一次列队出营,缓缓向西行去。 此行讨伐的于夫罗所部如今屯驻在高都、泫氏、阳阿三县,因为太行山将冀并两州攻打,若想前去攻打,只有走三条路,第一条是径往西行,经常山,过长城,进逼晋阳,然后由此南下,路程辗转近千里。 此一路路途太远不说,地形陡峭,行军艰难,虽然孙瑾之前已经向自己透露出恭顺之意,可这一路上还要经过常山张燕和并州刺史、度辽将军耿祉的领地,此二人可非易于。 耿祉,是并州刺史丁原死后董卓新封的封疆大吏,对董卓绝对忠心,如今的他控制着并州的大部分区域,士兵两万有余。 文远则属于讨董的关东阵营,若从他辖地上长途跋涉,转运补给,必定会遭到他奋力的阻击,无异于自陷死地! 至于张燕更不必说,这一势力盘踞太行山脉,辖下百万众,拥兵十万余,冀并二州都是他的活动范围,何况最近常山、中山各郡隐隐有倒向巨鹿的趋势,恐怕张燕对文远也不会怎么客气。 所以大军若从此地通过,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条路则是文从沿太行山南下,过赵郡,入河内,迂回至上党南侧攻打高都、泫氏、阳阿三地,本来这条路最是平坦,极其适合行军,也没有怎么绕路可以直接攻击屯驻在三地的于夫罗军。 可前行路上必然要经过袁绍和于毒等部黑山贼的地盘,且不说袁绍会不会动手,就说此时于毒他们正在劫掠魏郡、东郡各地,若听闻老家有大批官军经过,必然引兵回救,到时候便是不与文远交战,放任大军过去,到时只要切断粮道,文远总有通天之能也不能挽回战败之局! 这两条路都不能选,文远只能退选择最稳妥却也可能是最糟糕的一路路线行军。 过赵郡,打破壶关,从此翻过太行山之后直接向于夫罗进击! 之所以说是最稳妥,因为赵郡与巨鹿接壤,从巨鹿到壶关,前后不过三百余里,粮草辎重补充方便,不容易被人截击。(没办法,太难,四周太多敌我交错的势力。) 而只要打破壶关,文远以此为突破口进入并州境地,以壶关为据点,南下就势讨伐于夫罗,北上可攻打亲董卓的耿祉军队,到那时,文远完全可以掌握战场上的先机。 不过这条路虽然困难不多,但唯一的一个困难却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那就是壶关!自古以来天下有名的雄关之一! 壶关,汉王刘邦元年(前206)年,始置壶关县,属上党郡,北有百谷山(今名老顶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且以壶口为关,而得名壶关,三国时期曹操从此北上太行,留下了”羊肠板诘屈,车轮为之摧……”的千古悲吟,由此可知壶关的险峻,是横贯太行山的要道之一。 根据此前细作的探知,此地有耿祉守兵一千人,虽然人少,奈何把手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雄关,文远虽然数倍于守兵,对于能否打破壶关也是心里没底。 所以一路之上,文远就不听的向郭嘉和田丰问计。 然而未实地看过,二位军师也无计可出,文远也只能耐着性子,领大军向壶关行进。 兵行数日,地势渐渐高峻,道路也崎岖难行,饶是巨鹿军长于行军,一日下来,也不过能走上二十里,如此深入太行山脉数十里之后,终于在出兵第三日,大军赶上了一路搭桥开路的前军。 弟兄们,求收藏,求支持啊~~另外学徒开群,140488453,火热加入中,喜欢本文的可以加群一起探讨。 085 执着郭奉孝 真心求收藏求鲜花~~~~ 见帐下官将俱在,文远立即传令,召出征文武入帐商议商议,文远心中忧虑,眼下这还仅仅是太行山的边缘区域,若深入深山,还不知路途如何崎岖险峻! 在各部兵将还没来到大帐之前,一直跟在文远身边的郭嘉突然进言道:“我观主公这几日心神不属,莫非是有退兵之意?” 文远一愣,颇有些惭愧,不过既然被说破,文远便没打算掩饰,挠了挠头犹豫道:“此次出征道路艰辛,壶关有极为险峻,恐急切难以攻下,白白折损兵士。” 郭嘉正容道:“主公此言差矣,主公既有意平定天下,岂能因一座关隘而退缩,更何况天下险关何其多也,若如此瞻前顾后,如何能一呈胸中之志!” 文远闻言不由惭愧,是啊,不积硅步,何以行千里,自己心存匡扶天下之志,怎么能因为区区一座险关而退? 文远旋即躬身向郭嘉行了一礼,慨然道:“奉孝之言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辽知错了!此行若壶关不破,辽誓不回军!” 郭嘉见文远如此豪情,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道:“主公有此雄心,嘉愿效死力,欲破壶关,还需早作定计!” “奉孝莫非已有拿下壶关之计?”文远惊喜问道。 “未也。”郭嘉双手一摊,淡淡道。 文远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郭嘉又道:“吴子云:谋者,所以违害就利也,壶关之险,强攻不过徒损兵力,只能智取,不过攻打关隘,无外乎长途奔袭、两面夹击,或计诱敌出关两策。主公,某愿领一支军马经常山、入并州,绕到壶关之后,与主公两面夹击,如此守军一乱,壶关必破!” 文远惊讶的断然喝止道:“不可!深入敌后,迂回千里,此万不得已才会被迫使用的九死一生之举,怎可让奉孝亲历险地?再说壶关未到,你我还有时间商议,此计休要再提!” 郭嘉胸中一阵温暖,他何尝不知道文远是关心自己,不过知道归知道,郭嘉骨子里素来又有一股敢于冒险的精神,身为谋士,那种以一人之力改变千万人命运的刺激感始终是郭嘉所孜孜追求的,他丝毫不惧文远的严词厉语,再次慨然进言道: “成大事何拘小节?嘉不过一布衣寒士,初到帐下,便得主公如此信重,常怀报答之心,况主公若得壶关,日后取并州如探囊取物耳!还望主公三思!” 文远着急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道:“不行!便是拿整个并州来换奉孝,某也不换!”可是看到郭嘉一脸决然的狂热神情,文远不由一阵丧气,历史上的三国谋士之中,郭嘉是个狂热的主战派,而且眼光极准,所料必中,曹操对抗袁绍,郭嘉上十胜十败之策,远征乌桓,郭嘉更是拖着病体,力促曹操一鼓作气。 看到郭嘉此时的神情,文远知道除非彻底闹僵,否则根本不可能说服郭嘉放弃这个建议,便道:“若如此,奉孝在此统率大军,我率一支兵马前去!” 郭嘉表情一滞,怔怔的看向文远,如星辰一般璀璨的双眸隐隐闪现雾气,这个主公,真是天下至情至性的愚人!竟然为了自己一个寒门子弟,而愿自蹈险地! 郭嘉顿时觉着嗓子里塞住了什么东西,深深的吸了几口长气,才缓过劲,当下故作轻松道:“非是我不相信主公的能力,千里奔袭,唯有用奇,奇兵一道,在于随机应变,嘉自信不输于任何人!” 文远虽知道郭嘉此言不虚,可是让郭嘉身赴险地,文远始终踌躇不已。 郭嘉毅然道:“主公若如此犹豫不决,如何能成大业,如此,郭嘉去矣!”说罢一拂袍袖,转身欲去! 文远身躯一震,上前一步道:“奉孝!” 郭嘉回转身来,见文远已下定决心,面色一喜,哈哈笑道:“请恕嘉鲁莽,多谢主公答允!” 文远幽然一叹:“也罢,不过你若去,需带上玄缨卫!我再拨苏由两千军助你!切记,一路一定小心身体!” 郭嘉摆手笑道:“主公关心则乱,壶关守军不过千人,况且此次千里行军,兵多反易泄密,嘉只需一千军足矣。” 恰在此时,田丰等人皆到,既然做了决定,文远便不再犹豫,将郭嘉的计划一说,当即传令道:“苏由!” 苏由出列道:“末将在!” “命你领一千精兵,由奉孝指挥,速去准备!” 苏由躬身领命道:“末将领命!” “周仓!” 周仓也出班道:“末将在!” “令你领三百玄缨卫,好生保护奉孝!若他有任何差池,你提头来见我!” “呃......末将领命!”周仓一听玄缨卫要调离,开始还有些犹豫,可一见文远那吃人的眼神,只能讷讷答应。 文远又抓住郭嘉的手道:“奉孝!你此行一定要小心,日后我还要你为我出谋划策呢!” 郭嘉心中感动,微微一笑道:“主公放心,来日我必定能与主公在壶关关头相遇!” 当晚,文远与郭嘉抵足而眠,直聊至深夜,第二日一早,文远亲自出营送郭嘉离去。 且不说郭嘉领兵离开,文远统大军继续前进,脚下迂回曲折的羊肠小路,让士卒走路举步维艰,粮草辎车,往往需要十几个人推着才能行进。山道两侧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峦,时值深秋,漫山遍野一片枯黄,秋风习习,树叶沙沙飘落,让气氛更显孤寂。 远处,虎豹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山林峡谷之中,将士们安营扎寨,夜晚睡觉也会被不是发出的猛兽吼叫声惊起! 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 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 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 熊罴对我蹲,虎豹失路啼。 ………… 此时文远已经能够深刻的体会到曹操当时所赋《苦寒行》的意境,山路行军,是多么一见残酷的事情! 086 壶关天险 不出几日的功夫,行军的将士们就累瘦了一圈,神情也极度疲惫,文远也是衣带渐宽,满脸征尘。 不过文远没有说一句泄气的话,看到有战士累倒在路上,文远便亲自将之扶起,每每发现有人沮丧,文远便唱歌给他们打气!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 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曾经多少次失去了方向 曾经多少次扑灭了梦想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 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象矗立在彩虹之颠 就象穿行璀璨的星河 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文远前世也去过KTV和朋友飙歌,会唱的歌也不少,不过适合此情此景,简单易学且最能激励士气的歌,文远还是觉得这首汪峰的《怒放的生命》最好! 果然此歌经文远传出,很快便在全军上下传唱,虽不能说让全军士气大振,精气神却也提振不少。 如此在太行山中艰难又穿行了三五天,终于赶到壶关脚下,扎下营帐。 文远领着田丰并诸将登高查看,只见壶关城高六丈,两侧尽是巍巍群山,关上守军早听说有大军前来,虽不知是哪路兵马,可这乱世当中,自然是赶紧关门为上。 正面虽然比来时山道要宽阔一些,却也不过百十步,如此狭窄的区域,一次投入的兵力最多不过数百人,根本没办法全军压上。 文远站在高处,查看了半天地形地貌,最后情绪低落的回到营帐。 “如何?”文远巡视众将道。 张南出班道:“主公,我观城上兵将不多,壶关虽险峻,让我带兄弟们冲一冲试试如何?” 主簿崔琰一旁皱眉道:“孙子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此乃天险,非人力所能为,若是强攻,徒增伤亡!” 田丰也道:“季珪(崔琰字)虽说的不错,然我军劳师远征至此,若不攻城,三军士气必然尽丧不说,守军必疑我军有诈,则奉孝那支军马难成事矣。” 崔琰恍然大悟,拱手道:“谨受教。” 文远听了众人言语道:“攻是一定要攻的,就是攻不下,气势上也不能输掉!不过也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牵招!连夜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大军休息三日,然后攻城!明日诸将先随我到关前瞧瞧!” 第二日,文远亲自出营,顶盔冠甲,领精兵五百奔至关下,戟指喝道:“某乃巨鹿太守张辽是也,欲借道过关,讨伐匈奴于夫罗,速速打开城门放我过去,若等我大军踏破壶关,休怪不留情面!” 此时并州的情况相当复杂,先时张杨与文远分开到并州募兵,得到士兵一千有余,便在上党讨伐山贼,甚得当地民望,董卓作乱时,张杨起兵反对,攻下了上党的几个县邑,士卒发展到数千人,只是在壶关攻打上党太守不克,随后便领兵随其他诸侯一起讨伐董卓。 张杨一走,新任的并州刺史、度辽将军耿祉便趁势夺占了张杨原有的地盘,如今守壶关的也是耿祉的麾下骁将。 文远喊过话后,只听城上一将喝道:“大胆反贼,你冀州兵马犯我州境,还敢说是借道!你且放马来攻,这壶关城下,便是尔等的埋骨之地!”言毕,那将哈哈大笑! 焦触大喝出马道:“匹夫安敢如此无礼!有胆你且下来和你焦爷爷战上一百回合,看俺不戳你十个八个透明窟窿!” 那将得意洋洋大笑道:“反贼!爷爷才不会上你的当,有胆就来攻城,在城下乱吠什么?”身边军士也呵呵直笑! 焦触气得须发贲张,单骑直冲关下,一阵密集箭雨射来,焦触奋力舞戟遮拦,一个不慎座下马被射倒,被刀盾手上前救回本阵。 城上守军见焦触如此狼狈,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文远心中气愤,目测了下距离,约莫着足有百多步,抽出鞍前三石雕弓,使劲一拉,顿时开弓如满月状! “匹夫休得猖狂!”随着文远一声怒喝,那支狼牙重箭急若流星,带着呼呼的劲风直射向城头之上,箭速之快,人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虚影,那将迎面看的真切,刚听见一声弓弦响,下一瞬间便向着城头那将的面门射到! 那将反应也是极快,头急急的向下一缩,只听铛的一声,文远这一箭将那守将头顶铁盔射落,其劲未歇,直钉入身后屋棂之上! 那守将遭此大变,早已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面色惨白,如何还敢嚣张?守关军士见城下竟然有此神射之人,也是一个个睁目结舌,再不敢讥笑。 而城下的巨鹿军士见主公如此神射!顿时欢呼如潮,士气大涨! “主公神射!” “主公威武!” “……” 文远打马出阵,弓梢一指关上,冷然喝道:“尔等若想活命,便早早献关来降,否则待我打破关隘,尔等性命不保!”而后转身回顾众将士道:“回营!三日后攻城!” 说罢,在众人的欢呼和簇拥之下,在城上守兵惴惴不安眼神的目送之中,引兵返回营帐。 三日之后,文远领众将亲自督阵,张南领一千军士在壶关关外摆开阵列,一千军士军士身披铠甲,排成数个方阵,在他们前面,是连夜打造的攻城器械十多座。 “攻城!”随着一阵低沉而有节奏的战鼓声响起,张南大手一挥,两百多步卒整齐雄壮的喊着号子,十辆宽达数米的挡箭车在他们的推动下缓缓地抵近关下! 挡箭车是用辎重车简单改造,在前方竖起一块高五米,宽四米的方形木板,木板以牛皮包裹,出战前用水浇透,即便是火箭也不易点着。 一辆车下可藏有推车士兵十二人,弓手十人,只是壶关之前地形狭窄,全部摆满,能放下的挡箭车也不过十辆而已。 087 两路接敌 眼看进入一箭之地,只听城头之上一阵喧哗,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响动,密集的箭矢顿时如雨一般洒落在张南方阵之中! “哆哆哆……”步卒们紧贴在挡箭木牌之后,木牌上不时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生寒意的声响,不时有士兵被流矢射中,倒在地上惨呼哀号,挡箭牌上不一会的功夫便插满了箭矢,远远看去,上面白茫茫的如同一片芦苇荡,不过一时之间,倒也没办法给巨鹿军造成太大的损伤。 不过躲在挡箭车上只能被动的防御。被推近至五十步左右之后,站在一箭之外的张南沉喝一声:“传令放箭!井阑出击!” 身旁的旗号兵手中红旗一阵招展,随着一阵更为急促激昂的战鼓声响处,躲在挡箭车内车后的弓手们终于开始展开了反击! 百名弓兵,次第从挡箭车中奔出,持续的向城头上倾泻着箭矢!奈何这冲到城下的射手实在太少,除了骚扰和吸引一下城头的注意力,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而壶关守军居高临下向下射箭的,无疑处在极为有利的境地,巨鹿弓箭手为了追求灵便,只穿皮甲,胸前背后各嵌一片铁片,如何能挡得住弓矢的锐利,数息之间,就伤亡了十余人! 恰在此时,三座井阑在数十个身背重甲的强健步卒推动下进入了战场,这井阑车高四丈,阔两丈,底部以轮子推动,重数千斤,上有一台,各有弓手十人。 井阑的出现,顿时吸引了守城一方的注意,一时之间,近百支箭呼啸着向台上的巨鹿士兵射去,井阑上的弓兵虽头上有兽皮遮挡,前面还有木牌护身,奈何上面弓手数量实在有限,高度又不及城墙,效果比挡箭车还不济! 看着不到盏茶功夫,麾下兵士就伤亡近百人,张南愤怒双目喷火,咬牙喝道:“弓手补上空缺,攻城车出击!” 百名弓手依言疾步上前,一辆用熟牛皮层层包裹的攻城冲车冲了上去…… 而这还是在有攻城器械辅助的情况之下,若是没有这些攻城器具,巨鹿军的伤亡还要翻倍! 而且这些巨大而笨重的攻城器械也并非无敌,在连绵不绝的火箭攒射下,一座井阑车燃烧起火,台上的几个弓手从高台上跳下,骨断筋折!几辆挡箭车也难逃厄运,攻城车在付出了己方二百余名弓手的代价冲到城门之下,还没撞上两下,只见头顶一阵滚木擂石冰雹一般落下,攻城车顿时被砸的分崩离析!车中的十几名军士也被砸成肉泥! 张南的心在滴血,战场之上,数百军士顶着密集的箭矢,奋力的向城头回射,不时有中箭发出的惨叫声响起,有的军士被火箭射倒在地上,哀嚎声久久不息! 战斗进行到这一刻,已经有两三百军士永远的闭上眼睛,这种徒增伤亡的攻城,让张南无比窝心,关键的原因就是,壶关关墙高峻,攻城最有效果的云梯根本发挥不了太大的效力! 文远一脸凝肃的看着关下的几乎一面倒战斗,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倒在血泊中的巨鹿军士就达到三百余人!而壶关守军的伤亡人数还不及攻房的三分之一! 盘算着此战已经被守城官军制造了足够多的压力,文远幽然一叹,下令鸣金。 闻敌军阵中传来鸣金的声音,守军欢呼雀跃,不过他们见攻城士兵井然有序的撤退,不一刻的功夫就走的干干净净,关墙之下除了几具仍在燃烧的的器械,甚至没留下一具阵亡士卒的尸体,一个个心中凛然,刚刚取胜的喜悦也很快消失无迹。 回到营帐计点人数,共折损了三百余人,文远郁郁不乐,众将也是低头不语。 田丰进言道:“此战虽受小挫,却令壶关守军不敢再小觑我军的战力,如此我军便可在此地对峙,静候奉孝佳信。” 文远点了点头道:“便依先生所言,不过还是要多造攻城器械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各部也要轮番佯攻,使守兵不疑,待奉孝兵至,便全力夹击!” ………… 话分两头,郭嘉领着苏由、周仓的一千三百军离了大队,一路向北行进,为了保持隐秘,郭嘉尽捡偏僻小道昼宿夜行,一旦发现有人,便一律绑了藏在隐秘之地。 这一千三百军士,几乎尽是下曲阳走出来的老兵精锐,尤其是三百玄缨卫,更是巨鹿军中令旁人仰视的存在。 但凡下曲阳出身的步卒,放眼当今天下,论起行军速度他们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一夜之间行程百余里而不会有一人掉队,让本来忧心壶关战事的郭嘉暗暗惊异! 郭嘉明白,正面强攻壶关只能是白白损耗军力,多耽搁一天,代价就是付出更多士兵的生命,如今看到巨鹿军士行军如此迅速,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不过连续三夜行出四百多里之后,郭嘉所部再次进入了太行山区,行军速度降下了大半不说,还进入了黑山张燕和并州耿祉控制的区域。 到了这里,郭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刚出了井陉关踏入并州地界,便遇上了耿祉的一小队并州轻骑! 周仓的领着二十几个玄缨卫徒步在前探路,正撞见一支巡哨的骑兵小队,两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周仓当下一阵慌乱,而那支小队突然发现来历不明的军队,一时也不明所以! “抄家伙!干了他们!”慌乱之后,周仓咬牙喝道,挺起大刀,一马当先向这支不足三十人的骑兵队冲去! 并州轻骑见来人一声不响便发起攻击,也是一阵慌乱,不过见对手不过区区二十余人,当下也不以为意,二十余骑呼哨一声四下散开,形成一圈弧线向周仓众人围去。 周仓仰首大笑,正要冲上前厮杀一阵,突然想到郭军师嘱咐不可让外人知晓行迹,心中一紧,忙喝令道:“停下,结圆阵守御!” 088 陌刀逞威 玄缨卫训练有素,几息之间便摆好阵势,二十余把斩马刀指向四面,如同一只蜷缩成一团的刺猬! “放箭!” 并州轻骑的指挥也是精通战阵之人,见敌方结成圆阵,便令麾下军士先射箭试探。 要知道玄缨卫可是文远的宝贝疙瘩,除了此次保护郭嘉,一向在文远身边寸步不离,这些亲卫战阵技艺,自不必说,武器装备便是一些将校尚且不及! 玄缨卫人人身穿铁甲兜鏊,五十步外,箭矢不得入,只见那些箭矢射在那层层叠叠的熟铁甲片上,仅仅划出一道凹痕,即便偶尔被射中手脚, 也不足以置人于死地。反倒是玄缨卫张弓回射,转眼间射倒并州轻骑数人! 并州轻骑此时展现出极为不俗的骑技,见远射吃亏,几个呼吸间便结成一个锋矢之阵,前排十余名骑士形成一排顶部突起的尖锥,清一色的丈二长矛上点点寒光亮起,身后十余名铁骑则挥舞着刀剑,直等前排战友撕开一个口子,就上去大开杀戒! “灭了他们!”周仓大吼一声,倒拖长刀溅起层层碎石尘土,如同一头发怒的暴熊凶猛的向敌方轻骑迎了上去!嗖嗖几声,头顶上一波急促的箭雨呼啸而过,顿时又有数名并州轻骑跌落马下,连惨叫都没发出,身体便被鼓点般密集的马蹄践踏扭曲! “给俺去死!”周仓虎吼一声,骑兵还没近身,手中大刀一记势大力沉横扫千军隔空向前方扫去! 只听噗噗两声!周仓身前激起了两团血雨!只见周仓身体右侧,一颗硕大的马头冲天飞起!而左侧,一个骑士更是当场被腰斩与地! 接着只听咣的一声,周仓也被奔驰的战马撞的倒飞出去!不过他及时做出了保护的动作,虽倒飞出三米开外,仅仅就地打了个滚,继续嗷嗷狂叫的的向敌骑扑去! 见对方如此彪悍,并州铁骑士气顿时泄了一截!可是如今骑在奔驰的马上,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而未及近前,等待着他们的便是一片明晃晃的刀林! 如今玄缨卫的标准配备,每人一副重三十斤的熟铁鱼鳞甲,四斤六两的生铁兜鏊一顶,备有二石弓一把,狼牙箭簇三十支,此外还有环首刀一柄,匕首一柄,而手上还有一柄七尺斩马刀作为主战武器。 斩马刀,汉代始兴,一直沿用至冷兵器结束才逐渐消失,是步兵近战对抗骑兵的最有力武器!历史上立下赫赫功绩,名将岳飞,智勇双全,曾以行动迟缓之步兵击败快速神勇之金兵铁骑。此事功一直难为兵家以常理解读,实乃因其改良并善用古斩马龙泉宝剑此一疆场利器所奏功。 明代中期的戚家军的斩马刀就是专门对付鞑靼骑兵的,下砍马腿,上削人头,打得鞑靼几年不敢进犯。 文远所铸造的斩马刀有些隋唐时期陌刀的痕迹,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两边开刃,重二十余斤!是一种名副其实破坏性极大的重武器。 唐陌刀开始流行于高宗调露前后至开元十年之间。开始时使用陌刀是为了对抗突厥骑兵,后来在诸军流行则是对付以骑兵称雄的唐之“四夷”。盛唐时完善的节度使制度使得军队的装备,训练走向向正规化,陌刀也因此成为唐步兵的主战兵器之一,成为常规装备,节度使制度的设立使得诸镇招兵买马,建立了中大的骑兵,骑兵发挥着重要作用,这又使得克制骑兵的兵器-陌刀一直流行到晚唐。 文远前世有一次曾在博物馆中见过见过一把唐陌刀的文物,立即便被它那拉风的造型,凌厉的杀气所吸引,所以来到这个时代,文远一直希望能够给自己的部队装备。 只是陌刀虽然威力不凡,却因为种种原因,很难推广全军。 首先陌刀的制作工艺相当复杂,而且需要耗费大量的百炼精钢,以前文远钱少粮缺,容易训练成军的长枪兵自然成为文远军中主力,如今文远已经是一郡太守,钱粮收入加上甄家送来的大笔外快,终于可以支持文远小批量生产陌刀,而刚刚造好的三百柄陌刀毫无疑问全部拨给了最精锐的玄缨卫。 其次,陌刀实在太过沉重,饶是文远给帐下士兵一日三餐,巨鹿军士兵的体格明显要比其他士卒粗壮一圈,可即便如此,由于近战士兵没人都有一件二十多斤重熟铁战甲的标配,若再加上重达二十二斤的陌刀,很多人都承担不起! 如今,十余名玄缨卫手握闪亮亮的陌刀整齐而出,犹如一片明晃晃的刀林,还未交战,已经让对手胆气丧尽!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十余名玄缨卫暴喝一声!竟隐隐有千军之威,只见那十余柄陌刀如匹练一般,寒光一现,冲在最前面一排骑兵连人带马砍翻在地!被砍中者要么断手断腿,要么便身首异处,人头马腿,头颅身躯四散飞落,澎湃的鲜血连同破碎的内脏喷溅了一地! 陌刀初战,就有如此之威,冲在最后逃过一劫的几个并州轻骑一个个面无人色,见到同伴如此下场,呕吐不已,哪里还有战心? 玄缨卫也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第一次发威的新武器,暗暗惊骇它的威力。 “别让他们跑了!”周仓招呼一声,直冲入骑兵阵中,五十八斤重的大号陌刀一招力劈华山向一名并州骑兵头上砍去! 那并州骑兵举矛硬架,只听喀喇一声,那梨木做成的实心枪杆如麦秆一样应声断裂,并州骑兵连人带马生生被劈成数段! 剩余几个并州兵此时才如梦方醒,纷纷拨转马头向西逃逸!两侧迂回包抄的玄缨卫一阵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三十名并州骑兵中转眼只剩得一人! 可是这骑兵身形高大,身手却极其灵敏,就在自己同伴被斩杀之际,已经向西逃逸!战马一时还未提速,周仓一双飞毛腿已经追了上去,暴吼一声又是一刀霸道无比的劈下,那骑兵竟举矛挡格,莫不是不知道周仓天生神力? 089 行踪暴露 周仓眼中闪过一抹狰狞,仿佛已经看到眼前这个高大骑兵被劈成数段,不对,此人格挡之处,正是刀身上最不容易施力之处! 只听“喀拉”一声!那骑士虽然长矛从中断裂,但也让周仓一往无前的刀势第一次再无寸进!那骑士虎口崩裂,咬牙握住半截矛尖当胸向周仓刺去! 周仓刀法从无花俏,一刀劈出不留余地,此时劲力一竭,空门大开,眼看着那长枪离自己的胸口一点一点的逼近,咬牙拧神一侧,锋利的长矛直划破周仓肩上的数片甲叶,并带起一片血滴! 那骑士还待上前抢攻,却见十几把明晃晃的陌刀已经由远而近,狠狠的扔下半截断矛,打马狂奔! “放箭!不能让他跑了!”想起郭军师的嘱咐,眼见众人追之不及,周仓急叫道,玄缨卫张弓搭箭,一阵凌厉的箭雨射去,孰料那骑士滑溜如鱼,时而伏于鞍上,时而镫里藏身,十余人射箭竟然奈何不得,眼睁睁的看着疾驰而去! “哎!”周仓狠狠的一圈敲打在地面上,也不顾肩膀上殷出鲜红血迹,道:“你们继续探路,俺回去禀报郭军师,请他速速定计!” ………… 高壮骑士催马疾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他虽然年少,却一向自诩勇力,平时并州军马一二十人都近不得身,而身后那支头戴黑缨的兵马,只需要三五个人就让他产生一种对死亡的恐惧!而那个大汉,更是力大无匹,若硬挡硬架,自己恐怕还不是他十合之敌! “我郝昭自诩勇武,想不到还未出并州,就遇到如此强敌,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军队!张燕?不会!那黑山贼首麾下不过一群农民军,即便是精锐,也不可能有如此精良的装备,那大刀,像是斩马刀,却又两边开刃,锋利无比,而且人人身穿鱼鳞铁甲,我一个屯长还穿着镶铁皮甲而已!” “听他们的口号,似乎是喊得一往无前,有我无敌,,而且这支小部队如此突兀的出现在并州境内,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此事需尽快汇报将军大人!” 想到这儿,高壮大汉狠抽了两鞭子,胯下战马吃痛悲嘶一声,放开速度向西奔驰而去! 此时,文远所率领的一万多军马刚到壶关城外,还没开始发动攻击! 两日之后,并州州治晋阳的刺史府中,并州刺史耿祉一脸沉郁,那高壮汉子立于堂上,左右尽是耿祉的文官武将。 耿祉愁眉深锁道:“依郝昭所描述的情况,这支小队想来便是巨鹿太守张辽麾下郡兵,前几日听探子回报,北平公孙瓒和冀州袁绍皆表奏此人为并州刺史,如今又有巨鹿士卒出现在我并州境内,想来必定是对欲我不利!各位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堂上一员战将上前拜道:“主公无须忧虑!贼军远道而来,地跨常山、乐平二地,必然疲敝,某愿领五千并州兵马前去破敌!” 又有一将冷哼一声道:“区区数十巨鹿哨探,何须劳动大军,某只需一千兵马足矣!” “张辽欲谋并州,怎可能只来数十哨探,依我之见,郝昭所见不过是敌军哨探,其后必有大军!” “哼!笑话!巨鹿与我并州隔着常山一郡,中间还盘踞着黑山张燕麾下精兵数万,率大军从此地进攻,他张辽莫不是呆子不成?不怕麾下兵马死无葬身之地?” 两员战将一个不让一个,当时就在堂上争吵起来,耿祉不胜其烦,大喝道:“你二人住口!” 二将诺诺而退,耿祉又转身问计与谋士道:“主公有何计议?” 谋士进言道:“张辽素有勇名,且在巨鹿厉兵秣马,其志不在小,某素有耳闻,今其得公孙、袁绍二人表奏,欲犯我并州也非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不知彼之动向,若冒然出兵。恐中其诡计!” 又有一名谋士道:“这有何难?张辽若引兵来犯,乐安是必经之地,只需拨一支军马收住乐平要道,待探马探明消息,方可出兵。” “如此.......”耿祉沉吟道,并州多年来受匈奴、鲜卑侵掠,白波、黑山环伺,一面混乱,人口只剩下百余万人,他新任并州刺史一年多,根本无力整合各郡,麾下只有兵马两万余,如今听闻张辽进兵,心中虽然忧虑,可是除却守备各地之兵,他暂时能抽调的军力也有限的很。 “便抽调三千军马屯于乐平,待探明敌军动向,我再领大军前去!” 众将齐声称是,耿祉又对郝昭道:“汝报信有功,今日便擢升为曲长,汝可肯再领兵马前去?” 小小年纪便能领五百兵众,郝昭胸中涌起一股豪气,闻言点头道:“末将遵命!” 当日,郝昭便在晋阳城点齐人马,随大队往乐平而去! 不数日,郝昭来到乐平,放出探马,四出百里打探消息,可是探马回报,根本不见大军行动迹象,不由让郝昭暗暗生疑。 且在此时,一队向南哨探的斥候传来一个消息,在乐平东南五十里处的一座山村,发现了部队行军的痕迹! 郝昭忙领兵前去查探,那座村落只有二百余人,就是他们在前日发现了有大队军马从此地经过! 郝昭招来村民仔细询问得知,从这里经过的军马至少超过千人,一路南下,已经走了两日了。 郝昭皱眉震惊,前后不过三日的功夫,这支部队居然能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行近二百里,这是多么恐怖的行军速度,不过就凭千余军马,想要攻打晋阳,岂不是自不量力吗?可若不是打晋阳,这支不大不小的军队又能往哪去? 攻城略地,这千余军马根本没那个能力,作为偏师搞个突袭或许还可以? 偏师?等等!巨鹿军不打乐平,正面能够攻打的只有壶关!莫非这支偏师是...... 想到这,郝昭顿时冷汗漓淋,将手上掌握的情报梳理一遍,他已经十分确信,这支偏师一定是想要从壶关背后突袭!如果不出所料,巨鹿军的主力此时想必已经到了壶关之外,若让他们得了关隘,则并州危矣! 090 苏由断后 他急匆匆的喊来几个传令兵,命他们速回乐平、晋阳报信,而后聚拢军马,星夜向壶关奔去! 五百兵丁,撒开丫子往壶关疾奔,身后大约一天的路程之外的乐平城,两千五百并州兵也紧急集结,开始向南推进! 在郝昭前面的百里之外的上党境内,郭嘉、苏由、周仓也领着一千三百军士昼伏夜行,凭借着在下曲阳严苛锻炼下来的强健体魄,这支军马在崎岖的山路中,也能保持每天三十余里的行进。从离开大队到现在,这一千三百军士已经连续行军了十天,形成接近七百里!而且其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蜿蜒崎岖的太行山脉行军!这在当时的步兵行军记录之中,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如今,他们终于踏上了上党郡的土地,距离壶关,只剩下最后二百余里! 不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行军,强健如玄缨卫也已经疲累不堪,郭嘉一介书生,身体更是羸弱,刚刚行至第五日,便因夜感风寒而几乎一病不起! 这几日,郭嘉完全是靠几个玄缨卫轮番抬着,强撑着随军行进,军中本随队带着医官,可是太行山气候恶劣,夜晚寒风刺骨,又连日长途行军,郭嘉之病非但不见起色,反倒一天天的沉重,可是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的孱弱下去,周仓看着比杀了他还让他着急! 周仓也不是没有劝过,只是每一次开口,都被郭嘉义正言辞的拒绝,他的意志是如此的果决,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周仓都不敢轻撄锋芒! 可是这样拖着始终不是办法,前几日郭嘉还能勉强喝些汤水,从昨日到今日,已经水米不进! 被抬在一架用树枝变成的木床之上,盖着从附近村落中找来的厚厚棉被,曾经英俊白皙的面容已经枯槁脱形,一双明亮璀璨的眼眸也变得浑浊无神。就那样平躺着一动不动,若非眼帘还时不时的眨动一下,真会以为上面抬着的是一具尸体。 周仓看着禁不住一阵心酸,上前几步,顿时闻见郭嘉身上一阵刺鼻的药味,一向豪迈的关西汉子此时也禁不住声音一哽,道:“军师!俺老周给你磕头了成不成!你这样根本到不了壶关的!临走时主公交代了,不能让军师有任何闪失,如今俺老周的小命如今可攥在您的手里,要不俺留下一队士兵将你安顿下来,等俺打下了壶关,立马赶来接你!” 郭嘉艰难的向扭过来身子,可是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用浑浊的眼眸斜瞥了周仓一眼,用近乎空洞无力的声音道:“就凭.......你?” 一旁的苏由也忍不住悲声道:“还有俺!军师,求求你留下吧,俺能看得出来,主公多么看重你!俺跟周大哥商量过了,就是拼着俺们全军覆没,也不能让军士你死在此地!” 郭嘉怒目一睁,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坐起,一双眼睛虽然黯淡无光,虽然病体沉重,不过在周仓苏由二人看来,竟然有着根本不容抗拒的威仪!六目相视,二人惭愧的低下头去。 郭嘉气力一泄,躺倒在木床上,胸脯起伏一阵急促的喘息,看得苏由周仓一阵羞愧。 良久,郭嘉的呼吸才稍稍平复一些,用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尔等受主公大恩,岂可因我一人误了大事!?某身死事小,壶关之战事大,二位将军若能尽心竭力,助主公打破壶关,某便死而无憾矣!” 苏由看了看周仓,又想张口,却被郭嘉狠狠的瞪了一眼,将肚里的话咽了回去。 又歇了一口气,郭嘉又道:“我意已决,二位将军莫再赘言,壶关高峻,若不能预先布置,极难攻破,且让我......休息一阵,也好有精力思虑破关之计.......”说完,郭嘉只觉一阵倦意袭来,竟然昏睡过去....... 苏由和周仓相视一眼,皆黯然无语,恰在此时,一名军士疾步了上前,正要张口禀报,突然看见一旁木床抬着的郭嘉,忙知机的闭口不语,将苏由、周仓请到一边才道: “二位将军,后军发现并州兵踪迹!” 苏由身躯一震,凝眉低声问道:“有多少人!?” 士兵报道:“五百人上下!” “区区五百人而已,看我去灭了他们!”周仓拎起大刀喝道,却被苏由一把拦住道: “稍安勿躁!”苏由凝眉思索道道:“周大哥,我总觉着这事透着古怪,按理说我等虽昼伏夜行,一夜之间却可行三十余里,若以常理来看,并州兵若正常行军,根本不可能赶上我们......” 周仓有些不耐发的道:“老苏,你就直说了吧,俺老周可没你那花花肠子!” 苏由无奈点头道:“俺以为,身后这支兵马很可能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而且这支队伍身后还有大军!” 周仓一听也慌了神,他一个粗蛮大汉,要他冲锋陷阵可以,要他动脑子想办法,比杀了他还费劲,周仓本能的看了看躺在木排上病恹恹睡着的郭嘉,实在心中不忍,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事俺老周不擅长,你拿主意!” 苏由看了看东边的茫茫大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领大队前行,俺带五百兵殿后!” “我......”周仓本想争着要去,可一想到肩上还有保护郭嘉的重任,又见苏由一脸坚毅,犹豫了一阵,点头道:“那好吧!俺和军师在前面等着你!你一定小心!” 苏由哈哈一笑道:“放心,俺老苏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当即,周仓领八百人先行南下,苏由则带着一曲人马留在原地。 周仓走后,苏由又招来一个队率吩咐一番,那那队率连连点头应命,领着自己的五十名军士向北而去。 苏由则领着其余四百五十人寻了道旁的一片隐秘的荒草丛中隐蔽,静静的观察着山道上的动静。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北方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百余人的骑队由远而近,出现在苏由的视线里。 苏由暗暗皱眉,派去引开敌人注意力的一队步兵看起来并没有起到效果,显然这支并州兵马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壶关! 091 山谷炼狱(上) 今天公司开会中午没回来,晚上也回来的很晚,耽误大家看文了~~两更送上~~ ………………………… 眼看着百余骑兵越来越近,苏由并没有下令士兵出击,这支骑兵显然只是前哨,后面必然还有大队的并州军,谅这百余骑兵也不能给周仓造成什么压力。 看骑兵如此迅疾的赶路,后边步军必然离着好一阵子,苏由便沿路寻了一处山间地势险要的谷道,砍伐树木,构筑鹿角、拒马等简单的防御工事,另派人手爬上两侧山坡,收集滚木擂石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直到天色渐晚,北方又赶来了一队并州军,这支军马有近一千余人,步骑混合,大多数都是骑军。 郝昭赫然便在阵中,自从那天得到发现巨鹿军留下的蛛丝马迹之后,他便带领一曲士兵南下追赶,由于不需要像巨鹿军那样昼伏夜行,注意隐蔽,这三日来,终于让他越追越近! 今天上午,他突然收到前方探马消息,前方二十余里发现巨鹿军踪迹,从规模看,约有一千余人。 收到这个消息,郝昭立即将下令麾下百余骑兵全速追上,不求杀敌,只求能紧紧缠着这支敌人! 接着他又命人火速将消息通报给身后两千五百人的大军,统兵校尉王德一听此信,立即领着八百余骑飞马赶来,大队步军则在身后三十余里。 这八百轻骑奔行半日,终于在下午赶上了郝昭的四百步军,二人合兵一处,风风火火向南行去。 眼见天色渐黑,并州军开始沿路寻找扎营之地,郝昭突然发现前方是一片半高峡谷,沿着山道地势缓缓高峻,两侧数十米极陡峭的斜坡,由于天色渐暗,前面再远处已经看不清晰。 “好险恶的地形!”郝昭勒下马头,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己方发现了敌军,敌军未必没有发现自己,此时多半已经有所准备,所以他在行军路上一直小心谨慎。 此时突然见到如此险峻的地形,郝昭自然不敢大意,他可是亲身体验过哪些头带黑缨的铁甲军的威力,己方如今不过只有一千二百余人,若是对上的这支巨鹿军尽是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玄缨铁甲军,根本不可能讨得了好去,那七尺长的雪亮战刀,那黑脸大汉的惊人膂力,一想到都会令郝昭心悸不已。 郝昭正准备派人上前哨探,三十余岁的校尉王德策马上前,斜瞥了一眼郝昭,鞭梢一指前方,不满的问道:“天色已晚,郝曲长何故迟疑不进?” 郝昭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回禀校尉大人,末将观前面险恶,恐有埋伏,故命人前去哨探。” “哼!”王德重重的哼了一声,对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黄口小子,王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自从今天上午接到消息,他便马不停蹄的领着麾下八百轻骑疾奔了三十余里,要知道这可是山路,即便是并州骑兵精于骑术,王德也感觉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累。 眼看着天色将晚,王德四下查探有没有合适扎营的空地,好早早的安营休息,不想这刚刚升上曲长的毛头小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前装深沉! “郝曲长何以如此多疑,敌兵千里而来,利在速战,急于突袭壶关尚且不及,如何还会在此阻截我军?大军继续赶路,快速通过这边谷地!” 郝昭虽然胆大心细,却终究是没经历过官场的年轻人,见王德不以为然,心中愠怒,仍执意谏道:“校尉大人!某自幼研读兵书,兵者,诡道也,贼军若得知我军消息,难保不引兵阻击,依末将看,还是小心为上。” 王德眼睛一瞪,心忖:“你小子也不看看你是谁,不过是块头大些,才得刺史大人垂青,如今刚刚升了曲长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日后让你升了校尉,你还不骑在老子头上?”一念及此,当下沉喝道: “放肆!汝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懂得什么兵法,某统兵十余年,难道见识还不及你?速速进军便是,若再多言,休怪我治你蛊惑军心之罪!” 郝昭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终究是上命难违,躬身应道:“末将......遵命!” 王德不屑的冷哼一声,催促部下继续前进。 郝昭也命部下起行,不过越往前走,看到两侧山壁上如同张牙舞爪怪兽一般的干枯树枝,郝昭就觉着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压抑的喘不过气!不由自主的,郝昭放慢了脚步,和自己的步卒渐渐的落在后队。 王德骑在马上,看着山道狭窄,之容两四匹马并行,两侧遮住半边天空的陡峭斜坡上树木枯萎,怪石嶙峋,不由的也有些心生怯意,正遇令麾下士卒加速前进,突然前军一阵喧哗,声音传递回来。 “校尉大人,不好了!前面发现敌军!” “什么?”王德面色一变,看看身边地势,又回想起郝昭的言语,禁不住冷汗淋漓,忙拨转马头大叫连连道:“快退!快退!” 排成一线的八百余骑一阵混乱,斜坡两侧突然一阵人声鼎沸,只见无数人影出现在两侧斜坡之上,紧接着,近百块巨大的石头突然从坡顶上滚落下去! 只见百斤巨石从坡上滚下,土石俱下,带起隆隆声响!犹如万马奔腾,竟然掩盖住谷中人马嘈杂! 噗的一声!随着一声战马的悲嘶,一个士兵连人带马被滚落的巨石砸中,那匹矫健的战马被两条前腿被生生轧断,当场撞飞出三米开外!那巨石余势不歇,又从马腹上碾压而过!直接犁出一个血洞,马上骑兵也不能幸免,被狠狠的巨石碾压而过,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被巨石死死的压在地下! 面对如此情势,不少人当场就傻了眼!根本就忘了闪避!数以百计的人马被巨石砸中,连人带马生生被砸成肉泥!王德早下的面无人色,打马向来路急退,奈何谷道太窄,八百骑兵相互践踏,哪里能冲的出去? 092 山谷炼狱(下) “让开!都给我让开!”王德嘶声咆哮,声线因为恐惧而变了腔调,王德挥动大刀连连砍翻几个堵在身前的士兵,可战马又听不懂人话,杀再多人又有何益? 眼看着身边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砸中而且面临如此危境,此时并州军士们的心境也出现剧烈的变化,看到同伴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还有许多断胳膊断腿的一时没死,在一旁地狱厉鬼一般的凄厉嘶叫。 死?没有人愿意!看着身边同袍的惨状,看到那被巨石碾压过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更是让那些一时还没被巨石碾过的士兵情绪渐渐失控!他们的眼睛开始变得汝野兽一般狰狞,一股诡异的气氛开始在混乱血腥的屠宰场中悄然生成! 如同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火药桶,而王德的疯狂表现更是成了点燃这桶火药的一颗火星!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面容扭曲的举起了手中的钢刀,狠狠的劈向身边曾经的战友! 王德已经如同疯虎一般连杀了十余个麾下骑兵,当他再一次挥刀看向一个挡在身前的士卒之时,这一次终于没有得手! 当啷一声!那名骑兵举矛架住斩落上司的一击!王德一愣!他显然根本没有想到麾下士卒敢于反抗,定睛看时,只见那骑兵面容扭曲,眼中闪着如野兽一般凌厉的杀意,王德心中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见那骑兵发出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叫!手中长矛含恨的向王德刺了过去! “大胆!”王德本能的怒吼一声,挥刀将那柄长矛拨了开去!正欲反手将那士兵斩于马下,突然直接脖颈一凉....... “咔嚓”一声!王德的首级应声飞起,他的眼睛圆睁着看向身后,那是一个手握着血淋淋钢刀的并州骑军! 比起走在最前面的人,排在后队的也并不幸运,可当他们刚刚醒过神来,一排巨石已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向下压去,狭窄的谷道口瞬间被埋在乱石丛中,瞬间截断了谷口,数十名骑兵被压在巨石之下,能够逃出来的仅有不足百骑! 离着百步之遥,郝昭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惨烈情况,胃部禁不住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俯身呕了一地,他只有十七岁,虽然勇武,却何曾见过这般惨剧? 刚才幸亏他感觉有异,领着麾下四百步卒押在后队,才侥幸躲过这场劫难,可是饶是如此,他也已经是面无人色,浑身冷汗淋漓。 身边的四百步卒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就伏在道旁呕吐不止,有些人甚至连黄水都吐了出去,不过这些人看向郝昭的眼神已经完全改变,对这个年纪轻轻的领队充满了感激和钦佩! 至始至终,苏由都冷眼观看着坡下这场一边倒的屠灭!不发一语,也任凭身边的士卒呕吐不已。 麾下士卒的感受它能够深深的体会,他知道,只有经历过血与火淬炼的军队,才是一直真正的军队!因为他曾经也是一名新兵,不过从加入军队到现在,已经七年有余。 这种场面苏由已经见了很多,从黄巾之乱开始,他就已经是巨鹿郡的新兵,下曲阳之战,他曾经亲手砍下了上百黄巾老弱妇孺的首级,也亲自用自己的双手埋葬了八万多黄巾军的无头尸身,整整一月,他的脑海中便始终浮现着那亲眼所见的那血淋淋的景象神,也因此经常因为噩梦而半夜惊醒! 那场那场噩梦一般的经历,在苏由的血脉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不过经历了那场历练之后,苏由之后经历任何事情都不会再觉着恐惧,只是当一开始听说郭典将他调到下曲阳的时候,苏由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在那个地方他见到了太多的血腥和杀戮,这份阴影一直深深的埋藏在他的内心。 看到谷道之中惨叫和拼杀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苏由起身站直了身体。 “杀!每人一颗首级,谁没带来,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被石头堵在外面的四五百已经没了胆气的并州军士,枪尖一指,四百多巨鹿军士从山坡上滑行而下,直扑向此时还活着却已经心如死灰的百余并州骑兵。 此时的古道之中,除了偶尔会有未死之人发出的低弱**,几乎没了声息,仅存的百多名并州骑兵浑身浴血,双眼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双瞳孔直勾勾的盯着一处,经过刚才的一阵疯狂的自相搏杀,在此前后无路的情况下,他们不仅失去了体力,还是去了求生的动力,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杀死,也不能让他们挪动哪怕一根手指,只是木然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百步之外,郝昭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袍泽如同死囚犯一般被斩下首级,是的,他也只能看着,纵然他有心冲上前去和对手厮杀,可是身边这四五百人已经胆气丧尽! “暂且......退......兵!”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郝昭才颤抖着说出了这四个字,领着麾下这帮残兵,默然退了回去。 苏由依然冷冷的看着,并没有因为大胜而感到欣喜,他目送着那支并州残兵缓缓向南退却,口中喃喃道: “这一次是赢了,只是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受得起......主公,军师,俺只有尽力而为了......” 山谷之中,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七百多具无头的尸身,他们的鲜血滋润了这片贫瘠的山地,相信来年,必然开出娇艳的花蕾! “什么?你说后面发现了并州追兵?此事为何不早报于我?”正喝着苦涩难咽的汤药,郭嘉怒目一睁,凌厉的看向周仓,饶是周仓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不敢与郭嘉四目相对。 周仓怯怯答道:“军师病中刚刚睡下,俺和苏老弟便没敢打搅你,听闻发现并州此来不过只有四五百军,有苏老弟和五百兄弟,应该应付的了!” 郭嘉一脸忧色道:“糊涂啊!并州军马既然直奔壶关驰援,必然是知道我军的意图,怎可能只有区区五百军!即便一时抽调不出大队兵马,可三五千人绝对是少不了的!” 093 英雄断臂 “啊!?那苏老弟岂不是危险了?不行,俺这就回去救他!”周仓一听慌了神,一拍大腿,转身要往帐外行去。 “回来!”郭嘉低叫一声,仿佛情绪承受不了如此的波动,脸色一阵病态的潮红,剧烈的咳嗽不已。 周仓见郭嘉动怒,老老实实定下身子,讷讷不语。 好一会,郭嘉的呼吸才算平顺,说话却已经有气无力:“苏由亲自领五百人断后,想来也已经猜到并州军此来,绝不仅仅只有五百人,他这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只有拿下壶关,与主公汇合,此危局才有转机。” 周仓焦急道:“可是苏老弟他......只有五百人,怎能抵挡得住数千并州军?俺......”不过还没说完,郭嘉就一口打断道: “你去难道就有用?咱们如今只剩下八百人,这么点兵力,又是在并州的地盘上,拿什么和人家拼?”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将周仓训得低头不语。 郭嘉皱眉深思了一番,,道:“此地离壶关还有不足二百里,与我传令下去,不必再掩藏形迹,全军加快脚步,三日之内,必须赶到壶关!” “三日?”周仓身躯一震,动容道:“军师,你这身子,怎么能随军三日行进二百里?若是有什么差池,叫俺老周如何于主公交代啊!” “快去!贻误了军情,你才真是罪不容恕!主公大恩,某时刻不敢忘却,只要能拿下壶关,某死有何惜?”郭嘉毅然决然的道,浑浊的眼眸中一抹难以言喻的狂热油然升起。 ………… 百里之外,郝昭领着五百残兵和身后的一千七百步卒汇合在一起。 “什么?校尉大人战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统兵都尉禁不住失声道。 “正是,校尉大人中了埋伏,已兵败身陨......” 郝昭凝重的点了点头,为了不丧失军心,他最终决定不将王校尉不光彩的真正死因告诉这些人,虽然败了,可郝昭并没有认输!他看得出当时从山坡上下来打扫战场的巨鹿士兵大约只有四五百人,也就是说,至少仍有五百人还在继续向壶关奔袭! 不过管他五百人,还是一千人,郝昭并不服气!那场可耻的败绩完全是因为王德校尉的轻敌大意引起,若是自己领兵,绝不会让那支巨鹿军如意! 况且己方虽败,却还有兵马两千余人,兵力上仍占有优势,若是能让自己统兵,郝昭自信能击败前面阻截自己的敌军,一雪谷道大败之耻! “连王校尉都不是巨鹿军的对手,各位,这可如何是好?”统兵都尉面如土色,唉声叹气,在营帐中来回的打着转。 听闻八百并州轻骑几乎全灭,一帮中低级军官也心生怯意,一个曲长上前谏道:“大人,如今王校尉战死,军中人心惶惶,如何还能作战,依下官之见,不如领兵退去!” “正是正是......”此言一出,其余人也一阵附和。 那统兵都尉何尝不是如此心意,立马就坡下驴,道:“那就传令下去,速速......”可是他还没说完,突觉视线一黯,一个身高九尺,蜂腰猿背的大汉挡在身前,正满眼怒意的瞪视着自己,正是郝昭! “郝曲长,你这是......何意?”统兵都尉不敢直视郝昭愤怒的几乎喷火的双眼,心虚的道。 看到一帮同僚如此卑劣的表现,郝昭怒不可遏道:“都尉大人!对方阻截之兵不过四五百人,我军虽受小挫,尚有数倍于敌,岂可轻言退兵!” “这......”都尉面色慌乱的回顾左右,向那进言退兵悄悄使了个眼色。 那曲长上前戟指郝昭道:“大胆郝昭!竟敢以下犯上,莫不是想造反吗?” 郝昭斜眼一瞥那曲长,钢刀呛啷一声出鞘,只听刷一声,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鲜血如注喷溅,溅满郝昭一脸一身,郝昭恍若未觉,只是冰冷的看着已经面无人色,惊恐失声的都尉! 之前一战,郝昭早憋了一肚子怨气,见同僚如此窝囊,此时的他再也压抑不了胸中喷薄而出的戾气!一刀斩下那个只知道阿谀奉承的曲长,郝昭顿时感觉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杀心更起,滴血的钢刀缓缓指向那已经胆战心寒的都尉大人! “郝......郝昭!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残杀手足!” 郝昭手握钢刀,威风凛凛犹如山岳,不屑冷冷道:“无胆鼠辈!尔等奉刺史大人将令讨贼,还未接战便已如此畏惧,此等卑劣行径,某羞于尔等为伍!” 都尉抽剑退后几步,结结巴巴的道:“大胆......大胆!来......来人呐,郝昭谋反!与我拿下!格杀......” 郝昭大吼一声!钢刀狠狠向都尉劈去,都尉哪还顾得喊话,挺剑一架,只听当啷一声清脆的兵器焦急,那都尉吃不住郝昭力大,虎口崩裂,佩剑跌落于地,郝昭就势上前,一刀斩下都尉首级! 郝昭发威连杀两人!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拎起那都尉的首级向众人喝道:“我等奉刺史将令出征,此贼临敌怯战,惑乱君心,某已将之斩首!再有言退者格杀勿论!” 帐中众人一阵骇然,伏地拜道:“某等皆愿听大人将令!” 郝昭冷冷一扫伏地众人,道:“既如此,各位且下去准备,明日一早,随我一同进兵!” 第二日,郝昭引兵又至那片谷地,只见谷道之中乱石堆积,谷中横七竖八倒着数以百计的无头尸身,许多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军士,一个个面色惨白,禁不住恶心呕吐,只有郝昭亲领的那四五百人因为之前亲眼见过,勉强还能保持镇静。 郝昭当即传令下去,派出百余人清理山石,又往两侧陡坡上各派出二百余人,细细搜寻。 陡坡之上,叼着一根草棍的苏由冷冷看着渐渐靠近的并州军,打了个手势,身后上百张强弓吱呀呀的拉起! “准备......放箭!” 094 放火烧山 “军师,军师!咱们到了!前方十里,便是壶关!” 在一阵关切的呼唤声中,郭嘉艰难的挣开了晦涩无光的眼睛,入目的便是周仓那也已经有些黑瘦的面容。 “军师......你受苦了!”看着郭嘉已经不成人形的枯槁面容,周仓心里一酸,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经过近三天的高强度行军,八百巨鹿军士在蜿蜒的太行山中长途奔袭近二百里!终于在第三日傍晚赶到此地! 可是强行军带来的负面效应也是极大的,这最后的二百里山路,即便是素以行军著称的巨鹿军也有二百余人掉队,三天下来,即便是铁打的汉子都要累脱一层皮,而身染重病一直咬牙坚持的郭嘉,所受的痛苦和煎熬可想而知。 这三天来,郭嘉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偶尔清醒,也是催促周仓加紧行军,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 如今的他,本来就瘦削的身体只剩下皮包骨头,脸色蜡黄,眼眶深陷,瘦削的面颊上,两个颧骨高高的隆起,丝毫看不出以往的风流倜傥,潇洒俊逸。 “今日是第几日了?”郭嘉虚弱的道,周仓若不是离得近,几乎听不见郭嘉的声音。 “已是第十五日了,.”周仓哽咽着说,每一次看见郭嘉,心中都会无比的惭愧,一向自诩爷们的他也禁不住眼眶含泪,主公千叮咛万嘱咐把一个大活人交到自己手里,可如今被疾病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莫说回去主公治罪,就是自己看在眼里,心里也过意不去。 “十五日了......这两日主公定然连日攻关,你且架我过去看看......让军士们找隐蔽处扎营休息一日,后日攻城,切记......这两日不可生火,不得使守军发现行迹......” “可是......军师!555555......俺......俺老周对不住你啊!”周仓惊呼一声,然后突然下意识的住嘴,这几日他早知道郭嘉性子执拗,认定了的事情九牛不回,自己若在争辩,只会白白耗费军师气力,可是......两天不许生火,军士们吃些干粮倒没什么,可是郭嘉若不喝药,如何能撑得住这两天去...... 一念及此,八尺高的关西汉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圈发红,扭身哽咽不已...... 不过激动归激动,周仓还是带着郭嘉去查探军情,回营之后,郭嘉又附耳吩咐周仓一番,如此劳累一番,郭嘉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 “呼呼......呼呼......”砍倒了了眼前最后一名并州兵,苏由大口的呼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数以百计的尸体,苏由也不在意,仰躺在一具少了半条大腿的并州兵尸体上。 “已经三天了吧,拖了这么久,差不多该突围了。”喘着粗气,苏由喃喃自语道。 阻击这支军队已经三天了,自那日起,苏由前前后后和这支并州兵马前前后后打了七八仗,凭借着两边山势的狭窄地形,至少有七百并州兵倒在这篇已经浸满鲜血的山谷之上,不过苏由所部也不好受,如今还能喘气的连两百人都不到。 为了集中兵力,苏由早早的将西边山坡上的一半军士收缩道东边山坡一起驻防,开始凭借着弓矢之利,巨鹿军与并州军的伤亡比例一度拉大到一比五以上! 可惜箭矢第一天便射光,而并州兵的攻击也比想象中的疯狂,他们仿佛永不停歇的轮番冲击,凭借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双方的伤亡比例逐渐缩小。 休息了一会,苏由趔趄的站起身来,他的小腿上划了一刀,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身边的士卒见苏由走来,纷纷颤巍巍的向他行礼,被苏由一一按倒,他看了看坡下,两道浓眉紧蹙成一个倒三角。 坡下,并州军已经从两侧堵住了谷道,强行突围,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看看再说吧,先让军士们吃饱。”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苏由喃喃的道。 而在三里之外的并州军阵营,郝昭也面色复杂的看着巨鹿军方向。 他也惊异于眼前这支军队的顽强,区区四五百人,就能挡住己方两千多人的轮番进攻,而且还给己方造成七百多人的伤亡! 眼前这支部队的士兵,无论是装备还是武艺都没有之前那些黑缨铁甲兵强悍,可是论起战斗的意志,却丝毫不遑多让! 郝昭暗暗凝眉,三天了,壶关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卡在喉咙里的钉子拔掉! 郝昭当即传令道:“传令下去,埋锅造饭,午后继续攻上!” 身边的传令兵闻声应诺,心中却是流露出浓浓忧色,如此连番恶战了三天,军士士气低落,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郝昭抬眼望去,突然看见远处山坡上冒起道道炊烟,显然也开始造饭了。 看着那氤氲升起的炊烟,郝昭心中一动,思量了一番,道:“慢着!传我命令,限半个时辰之内,全军上下每人砍一担柴薪,逾时不得者,斩!” “遵命!” 苏由吃过午饭,正躺在一片向阳的枯草堆上,眼下正是深秋天气,山里面晚上风冷飕飕的,吃过饭晒一会太阳,可让疲累到极致的身体恢复不少。 突然,身边军士一阵嘈杂,苏由一屁股坐起,只见数以百计的并州军士人人抱着一捆柴草,苏由麾下军士们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并州军在干些什么? 苏由也在坡上看着莫名其妙,只是如今山坡上早没了石头,要不然倒可以砸死不少。 突然之间,苏由看见并州军中点起了火把,将堆积在坡下的大堆柴草点着,转瞬之间,并州军在山坡下点燃了数十堆柴草,山风呼啸,柴火一瞬间烧得极旺,几成燎原之势! 095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糟糕!这帮贼子要放火烧山!弟兄们!快随我突围!”苏由失声惊呼道,面上顿时一片死灰,也顾不得什么,寻了一处火势较小的的方向,带着剩余军士一马当先向坡下冲去! 眼下正是深秋时节,树木干枯,一点就着,苏由环视左右,只见火势越来越大,四面八方尽是熊熊的烈火的滚滚的热浪,此外,滚滚的浓烟吸进肺脏,苏由开始剧烈的咳嗽。 身边的士兵也好不了多少,一群人心神俱乱,没头苍蝇一般只知道跟着苏由跑,苏由情知不能久待,只见一处地方火势较小,冒烟突火,咬牙向火堆冲去! 呼......呼......人在火中,苏由清楚的听到火苗窜动的轻响,他不敢睁开眼睛,只是凭着感觉拼了命的向前奔跑,头发,眉毛被烈焰的高温转眼烧个精光,经过一段噬心的疼痛之后,苏由只觉着身周一凉,还没松下一口气,眼前一波密集的箭雨已经射到! 郝昭从东南两侧放火,只留北面,见巨鹿军往这边冲下,数百强弓早早架在火势较小的方向,眼看着苏由冒烟突火而出,手臂高举,眼中闪过复仇的快意光芒。 “预备......放!” 数百支箭如一波密雨向巨鹿军士射去,饶是大多数士兵都身披铁甲,还是有数十人伤亡!苏由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的白色箭羽,尤其是小腹处中的一箭,恰巧从两片甲叶之间的缝隙之中射入,刺透了他的胃脏,鲜血汩汩的向外流淌。 他回头看了看,冲出火堆的麾下士卒还有不足百余,钢刀一指,费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 ““敌兵在前!” 百余名浑身上下尽是烧伤的巨鹿军士昂然吼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苏由一把折断插在腹中的那支箭杆,如同一头受伤的头狼,面容扭曲痛苦的嘶吼一声: “敌兵在后!”他的身后,那仅存的百余军士便是他的狼群! 群狼们齐声喝道:“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然而接着,又是连续三波箭雨向狼群落去....... 箭雨过后,能够冲上前去的只有聊聊数人,而离得越近,铁甲也渐渐失去效力,虽然他们很快被斩杀当场,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后退! 这就是野兽,这就是悍不畏死的狼群! 直到最后一头野兽倒地,并州军士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军阵之前,郝昭一脸阴云的站在那儿,虽然已经全歼了这支部队,却没有一丝得胜的欣喜,他亲眼看着二十余步之外,那个巨鹿军官全身上下插满了箭支,重重的扑倒在地,可是那军官的脸上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反倒是一种如释重负之后的轻松和欣慰。 “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从三天前开始,这个问题就无数次的在他脑海中闪现,而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他的心灵带了更强烈的冲击! 郝昭神情木然的走上前去,被一具尸体绊了个趔趄犹自不觉,径直上前翻开那巨鹿军官插满箭支的身子,只见那军官头毛眉毛全部枯焦,脸上也一面面黑灰,只有眼神微微活动,竟然还有呼吸。 郝昭慢慢的蹲下,没头没尾的道:“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会败还不肯投降?” 苏由定定的看了眼前这个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并州军官,溢满鲜血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用几不可闻的低弱声音道: “输了?不......是俺们赢了?” 郝昭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才将紧紧握住刀柄的手松弛下去,狠声道:“笨蛋!就算被你们拿下了了壶关,可是这样赢?对你们有什么意义?” 苏由闭目呵呵无声的笑了笑:“主公......的大恩,俺......今日总算是......报了,俺实现了......俺的诺言,以我鲜血......护我......兄弟......”言讫,竟赫然长逝! 郝昭缓缓站起,面容之上尽是深深的抑郁,回过头去对身边将士道:“厚葬他们。” 他遥遥望向南面壶关方向,心情如浪翻滚,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张辽!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让这么多人悍不畏死的为你冲锋陷阵!?” 壶关关外,文远面容凝肃的看着一具具被整齐摆放在一块的士兵尸体,他的心里,也已经满是阴云。 十七天了,前前后后攻城十余次,己方军士阵亡了千余,攻城器械损毁了数十具,可是攻打壶关仍然没有丝毫进展,而郭嘉那边,到现在始终没有一点没有消息。 开始时,文远猛攻了两阵,阵亡五百余人,之后便装作无心进攻的假象,每隔级日派一队人马上前骚扰,根本就是做做样子,以吸引壶关守军的注意力。 可即便是做做样子,壶关的关墙却是在坚固高峻,短短半月之间,麾下军士便伤亡了上千人。 这可是一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而且都是愿意为了自己抛头洒血的袍泽兄弟! 不过文远心中始终响着当初郭嘉劝诫自己的那些语言,从第十五日起,文远开始增加攻城的频率和强度,从之前的两三天一次到最近一天一次,甚至是一天两次! 相比起巨鹿军的伤亡,壶关守军的损失则微乎其微,前后半月,仅阵亡了三百余人,上党郡前日又拨来一千步军,让城上守备力量更加充裕。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远对郭嘉和他统领的这支偏师越发担心,时刻盼望着能及时收到郭嘉这边的消息,虽然田丰几次劝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可是文远始终觉着这几日心神不宁,总觉着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过攻城时不能停止的,文远招来牵招道:“不可放松攻城,今日再把你的部队调上去!” 虽然折损了千余人,文远也并非没有收获,但是不可否认,这十几日轮番攻城,文远麾下的部队几乎每一部都上去了两遍,虽然各部因为战斗减员了一些,不过经过战场上血和火的洗礼,剩下来的士兵反倒更有战斗力。 “末将领命。” 096 血战壶关 紧张的准备之后,壶关关前再次聚集起近千步军,挡箭车、井阑、冲车(至于投石车,学徒可以很坦然的说,主角有时也不是万能的)等一应齐备,此外,经过多日来的寻找木料,此次战阵终于首次出现了五架可以搭上城墙四丈高的云梯。 经过十余日的实战演练,巨鹿军早已对攻城战已经熟捻无比,首先,依然是数量最多的挡箭车护着弓手靠近射程之内,井阑紧随其后,待己方能够压制住城头的弓弩手,便会把冲车和云梯推到最前面去。 十余日的连番作战,壶关守军也渐渐开始吝惜手上不多的箭支,对于完全为克制弓弩为功能的挡箭车,壶关守军已经根本不再过问,他们的目标已经开始转变为狙杀士卒,或者集中火箭烧毁威胁更大的井阑。至于对付冲车,他们却不会有丝毫客气,壶关两侧到处是山,随便开凿下来的石头,到了他们手上都是强有力的武器。只是因为此前巨鹿军一直是以弓手和冲车配合作战,才使得城头上到处堆满的巨石几乎没什么用武之地。 不过这一次城头守军表情都非常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五架高高的云梯。 攻城作战,云梯始终是最有效的武器,守城一方处于兵力方面的劣势,一般情况下士气不高,而攻方只要能登上城头,必定大振,因此只有拥有能迅速将士兵送上城头的攻城云梯,才是攻城器械之中最为重要也使用最广泛的。 所以当看到五架巨大的云梯出现在攻城阵列当中之时,壶关的守军面色也凝重起来。 挡箭车很快的被推到了最前排,车后隐藏的百余名弓手开始对城头发起压制性的攻击,这些士卒已经不再像当初攻城时那么迅捷的乱射一通,而是很小心凝视着城上,等待着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露出头来,给他狠狠的一记致命攻击。 缺少攻城云梯,五丈高的井阑自然成了杀伤壶关守军的最大利器,当十座井阑距离关外七十步之时,关内关外的箭雨密集程度骤然加剧,无数如同一道道黑夜的彗星一般向着井阑攒射过去,城关之下,数以百计的巨鹿弓手也奋力压制,争取减少井阑所受的压力...... 一架、两架,井阑在城头火力的几种照顾下起火燃烧,井阑上有命的弓箭手咬牙从火台上跳下摔断了腿,重伤或死去的士卒则会直接被熊熊的火焰燃烧成灰烬...... 关内关外你来我往,百十米范围的空中尽是箭雨乱飞的呼啸声音,不时有倒霉的巨鹿军壮被从不知哪里射来的箭矢夺取生命,但他们依旧沉凝坚持着,眼神中透着一股野兽般的凶狠...... 文远一脸凝肃的看着,或许今日,又是一次无果的结局。 此时壶关的另一面的官道上,由北飞奔来三十骑,壶关西关的守军早早的发现了这三十骑疾奔而来的骑队,纷纷加紧了戒备。 三十骑军直奔至关下,还没等城头喊话,为首一员身形魁伟,满脸钢须的黑面大汉就已经扬声喝道:“快快打开城门!俺乃是晋阳城耿将军麾下的斥候骑兵,耿将军闻巨鹿兵犯壶关,已调大军前来助阵,大军已至关北三十里!将军早作准备!” 壶关天险,太行山横亘南北上千里,守关武将见来人皆身穿并州军服,又只有不过三十人,而且身后又无大军尾随,便没有起疑,当即命人打开城门。 守将见三十骑鱼贯进入壶关,正要命人关门,突听关下一阵混乱,只听一个豪装声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俺乃是巨鹿太守帐前都尉周仓,识相的就乖乖俯首就擒!”接着就看到一支响箭直冲天际!接着关门附近的房舍开始有滚滚黑烟升起! 一瞬间,那守将的心随着响箭的升空跌落到谷底! 二里之外的山坳之中,数百巨鹿军如狼群一般矫健的向关墙冲去,此前他们已经得到了一天充足的休息,此时一个个撒开丫子,速度骇人! “不想死的快快投降!否则等大军到时,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 “投降免死!抵抗者格杀勿论!” “……” 周仓一边吼叫一边奋力的劈杀着,手中大刀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残肢断臂。他就如同一辆重型坦克一般一路碾压过去,阻挡着个个被连人带武器斩成数段,根本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不过他虽然看着豪迈,心里却有些憋屈,这几句口号郭嘉从昨日就让他一直死记,就凭他那浆糊一般的脑瓜子,干这活比让他上阵杀敌还折磨人,不过每每看到军师那已经随时可能一睡不醒的病恹恹模样,周仓就强迫着自己一定要把这些词记在脑子里!。 不过还别说,经过周仓大喇叭一样的嗓子一喊,直传出很远,壶关守军听了果然抵抗无力,许多人见这三十个凶神恶煞的敌军冲近,纷纷走避,周仓领着部下在数百并州兵中左冲右突,竟如入无人之境!看得守关武将连连骂娘! 突击!突击!突击! 不过冲进城关的到底只有三十人,而西关驻守着的上党军至少有五百人,守将见属下不敢应战,拔出佩剑连杀数人,终于稳定了士卒溃乱的军心。 在他的呼喝下,几十个弓手聚拢在他身周,开始射出一波波密集的箭雨,玄缨卫虽身披铁甲,可是四五十步的距离依旧能被弓弩射透防护,几轮齐射之后,周仓身边只剩下不过十余人! 周仓此时衣架上插上了十余只箭,血液从身伤口处缓缓溢出,浸透了他的军衣。 “兀那贼将,看你周家爷爷来取你狗命!” 周仓很快看到指挥守军作战的那员守将!刀锋一指,如猛虎下山一般向那守将突杀过去!那守将见敌军中领头的那个彪壮黑汉直奔自己冲来,身前军士不敢撄其锋芒,纷纷向两侧走避,心下胆寒,咬牙向前迎去! 097 功过周仓 呯的一声,那显然没有估量到周仓的神力,手中银枪应声断成两截,半截枪头脱手而飞! 周仓血性嚎叫,手中刀毫不停顿反手挥出,噗! 那守将从腰至肩,连手带臂,赫然被砍成四段! 周仓大刀一立,威猛犹如天神,手指并州众人喝道:“尔等此时不降,莫不是还想送死吗?” “投降免死!抵抗者格杀勿论!”麾下玄缨卫也齐声喝道! “……”壶关守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甚至已经听到关外由远而近的喊杀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先当啷一声扔掉手中武器,转瞬之间,数百并州兵呼啦啦跪了一地! “我等愿降......” “好!儿郎们随我一同抢关,戴罪立功,主公必定厚待你们!”周仓仰天咆哮道,此时五百巨鹿军也已经杀到,周仓当下领着三百余降兵,和五百巨鹿军一起向东关杀去! 牵招正在巢车上观察敌情,突见关后一片火起,城墙上突然一片骚乱,牵招只觉心中一阵剧烈颤动,激动的双手发颤,手中将旗挥动,全军出击! 一瞬间,关下箭雨密集程度陡然提升了一倍!五架云梯,在数百先登死士的推动下发出隆隆巨响,带起滚滚尘烟向关墙扑去! 紧接着,文远也看到了关后烟火起,传令兵四散而下,不到一会功夫,张南、焦触便引来近千精锐!文远一声令下,上千巨鹿骁锐次第向关门疾扑而去! 不过盏茶功夫,正面投入攻关的巨鹿军士就超过两千人!周仓又领着八百余军士从关后杀入,两面夹攻,守军士气大溃,纷纷伏地请降! 牵招领军率先登上壶关城头,负隅顽抗者统统杀绝,投降者也收缴了衣甲军器,不一刻功夫便打开关门! 焦触策马冲入关中,这十几天的攻城早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气,一入城中见人便杀,哪还管他是不是降军。 转眼间焦触已经连杀十余人,这才消了心中怨气,被麾下劝了下去,文远策马入关,见满地尸首,狠狠的瞪了一眼焦触,继续向关内行去! 很快,文远很快找到了城中的玄缨卫,虽然看到这些亲卫个个满脸风尘,文远已经顾不上劝慰,他心中总有一个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讲好发生。 “周仓!你们谁见到周仓了!”文远从壶关关东一直走到关西,始终没有见到周仓的踪迹,文远心中剧颤,莫不是他已经...... 正神思不属中,只见关门外突然走来几人,当先一人黑脸须髯,正是周仓,文远心中一宽,正要上前,突然见周仓面色阴沉,还带着些许悲戚,而他的身后,四名玄缨卫抬着一张树枝编成的木床,上面依稀可见躺着一个人。 一瞬间,文远仿佛意识到什么,只觉着胸口如同被一记重锤击中,踉跄的退后几步,被身边亲卫扶着才没有跌倒! 周仓见了文远,远远的跪倒在地,膝行来到面色惨白的文远面前,磕头如捣蒜道:“主公,俺对不起你!俺没照顾好军师!俺有罪!” 文远睚眦欲裂,双眼喷火的瞪着周仓,双拳紧握,狠狠一脚将周仓踢得连打了几个滚,骂道:“你给我滚!” 文远三步快两步慢的向抬着的木床走去,整个人陷入深深的矛盾,既想赶快看看郭嘉的情况,又深怕自己经受不住现实的打击。 不过最终,文远还是鼓起了勇气,举步向四个玄缨卫抬着的木床走去,只见木床之上,郭嘉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曾经英俊白皙的面容已经瘦得脱形,面色蜡黄枯干,眼眶深陷,两个颧骨高高的隆起,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他的双眼紧闭着,已经看不出是不是还活着,仅仅是看了一眼,文远眼中就不由自主的溢出泪水,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在胸中凝起!他狠狠的一拧身,一步步向周仓走去,宝剑刷的一声从鞘中抽出! “周仓!你......你该当何罪!?”文远剑尖一指周仓,冷冷喝道。此时他的脸黑得就像暴风雨前的乌云,浑身上下弥漫着浓郁有若实质的杀意! “俺没保护好军师,俺死罪!”周仓面色惨白跪在地上,自始至终就没有起来,闻言重重的向地上一叩头。 “你可记得我当初是如何跟你说的?” 周仓伏地哭道:“记得!主公说了,军师若稍有差池,俺便提头来见!” 文远冷哼一声,收剑归鞘转过身去,痛苦的闭目叹道:“你既然知道,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周仓脸上满是愧色,忽的从地上爬起,也不迟疑,抽出佩刀,狠狠向颈部挥去! “且慢!”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文远只听背后一人喝道,接着当啷一声!一支长枪险之又险的磕在周仓的刀锋之上,周仓手上的环首刀顿时被撞偏,不过锋利的刀刃还是将周仓的衣甲破开一道裂痕。 文远回身望去,只见田丰、张南、焦触皆到,正是张南方才及时甩出长枪,才解了周仓自刎之危! 田丰翻身下马,气喘吁吁道:“周将军破关有功,主公为何斩杀功臣?” 文远虽然也心痛会损失周仓一员大将,可是一想到郭嘉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禁不住一阵怒气难消,指着周仓道:“你问问他自己!” 周仓也是心中愧不自胜,涕泪横流道:“俺罪不容恕,没脸再见将军!”说罢,有欲横刀自刎,只是这次有焦触在一旁拦着,如何能让他如意。 “主公!打破壶关,周仓功不可没,又对主公一片忠心,斩杀大将,于军不利!请主公收回成命!”张南伏地拜道。 “请主公开恩!”焦触及旁边百多名玄缨卫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文远何尝想折损周仓这员大将,刚才见周仓拔刀,自己已经心生悔意,只是他实在太看重郭嘉,盛怒之下,一时才没有控制住情绪。 此时见众人都为他求情,又见周仓这十几日来足足瘦了一圈,须发凌乱,面容憔悴,文远心中也是一酸,也不在追究,挥手示意让周仓把刀收起。 田丰忙去找周仓问个究竟,一听之下,也是大惊,忙过去查看,郭嘉与他本是好友,便是由他举荐给主公,如今刚刚加入还不到两个月,就遭此大难,叫他如何能不急? 田丰刚看到郭嘉的表情,心中也是一惊,用手去试,虽然微弱,却还有呼吸。 098 能治郭嘉者赏千金 只听田丰急叫道:“主公,奉孝还有气!” 文远心情猛地一阵激动,方才怒急之下,竟然一时忘了查看,听到田丰此言,忙一头扑了上去,急切叫道:“奉孝!奉孝!?” 连唤了十多声,郭嘉终于费力的挣开了眼睛,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眸看向文远之时,文远仿佛感受到一块硬物死死的哽在喉咙,抽抽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主公......”当看眼前第一个出现的是文远时,郭嘉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以偏师千里奔袭壶关,以计取胜,这一直都是他追求的人生意义。虽然付出了这么多,不过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值了! “奉孝,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一个文弱书生孤身犯险,受这样的罪!”文远感觉自己的声音直颤,视线也有些模糊,他紧紧握住郭嘉干瘦如柴的手,心中不可抑制的一阵心酸和愧疚!身边文武众将听了也暗自垂泪。 郭嘉的嘴角微微上翘,他已经笑不出声音,虚弱的道:“主公之志......嘉愿粉身碎骨以报效,主公之恩,嘉......万死不足以报万一,今壶关既下,嘉虽死无憾矣......” 文远急道:“说什么话?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你要给我好好活着!周仓,快!去吧医官带到这里!” 吩咐完周仓,文远又轻声叮咛道:“奉孝,你好好歇着,好好休息一会,医官马上就来给你诊治。” 郭嘉只说了几句话,就觉着精神不济,急促的呼吸一阵,道:“还有一事......要报于主公和元皓兄。” 文远忙关切道:“你先歇着,别多说话,现在给你治病是大事,别的暂时都不急!” 郭嘉眸中闪过一丝倔强,已无心力反驳文远的话,而是径直将路上所发生的诗经细细说与文远和田丰二人,最后道:“主公须速速发兵营救,迟恐苏由危矣......”说完,终于放下身子。 文远看了看田丰,黯然道:“元皓先生,奉孝病重,辽如今方寸已乱,此事不知能否由先生代劳,辽令张南焦触随你前去。” 田丰见文远一脸忧伤,心中感叹,俯身行礼道:“田丰遵命!”话毕,点起张南焦触两部三千余人,火速出关向北而去。 这边医官也很快赶来,给郭嘉诊断之后,愁容深锁,摇手答道:“主公,山里夜凉风大,郭军师身染风寒,本是小疾,若当时精心调养数日便可无事,只是军师身子虚弱,又一路强撑病体行军,因此久病不愈。小人无能,如今病入骨髓,寻常药石已无能为力矣......” “什么?”文远当即失态,抓住医官胸前衣服,一把将之提起。 “主公息怒!”身边众人急劝道,文远这才把医官放了下去,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 “可有方法,只要能救下奉孝,我愿重赏千金!” 医官汗颜道:“小的医道浅薄,顶多保得军师性命一月无虞,这一月之内,主公或可遍访名医?” 医官的这句话如同灵光一现般提醒了文远,神医?汉末不是有三大名医吗,华佗,张机,还有那个谁,而且貌似宁儿也精通医理,她能替赵云之母续命半年,说不定就能治好郭嘉的病呢? 一念及此,文远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整个人振作起来,召来周仓道:“你星夜回瘿陶请夫人前来!还有,派出轻骑至各地城中张榜求医,若遇上华佗,张仲景此二人,便好生请他前来,若他人能治,厚赠千金!”周仓诺诺答应,也不顾身体疲累,当即告退下去准备。 城中自有牵招收拢降兵,出榜安民,至于文远,则将郭嘉安顿在壶关官邸之中,寸步不离左右,悉心照料不题。 且说,田丰令张南焦触并三千余军出得壶关,第三日正撞见郝昭领兵前来,两军对圆,张南出马于郝昭交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焦触引巨鹿兵大肆冲杀一阵,并州兵不敌,兵马折损近半,降者三百余人,郝昭引败兵退二十里下寨。 只是从降兵处得到苏由全军覆没的消息,巨鹿军士皆愤愤不已。 当晚,田丰又招来张南焦触商议道:“并州兵今日大败,军无战心,可如此这般,敌军必为我所擒!” 二人诺诺点头,依言下去准备。 并州军营之中,郝昭按刀往来巡视各处,今日大败,士气低迷,各个营帐不时可听到士卒或窃窃私语,或低低哭泣。 郝昭默默无言,面对眼前的局面,他第一次生出有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自参军以来,郝昭自认勇武在军中无人可敌,渐渐的生出一股傲气,可是自从遇到巨鹿军,一次又一次的挫折打击开始让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这段时日,郝昭已经和巨鹿军交手了十余次,自认已经对巨鹿士卒有了一定的了解,起初,他还以为之前遇上的黑缨铁甲兵才是是巨鹿军中的精锐,其余不过泛泛而已。那明晃晃的长刀,那二十余名铁甲军全歼己方三十骑时所展示出来的强大战力,直到如今仍令他心悸不已,这些黑缨甲士,绝对拥有以一当十的战力! 可是紧接着,苏由的四百余军士给郝昭带来的震撼比玄缨卫更甚!他们或许没有玄缨卫那么强悍的战力,可是他们那如同野兽一般不死不休的惊人战意,令郝昭更加惊恐不已。 可是今日所见,已经让郝昭不得不直面一个问题。 难道,难道这才是巨鹿军士卒的真正实力!? 每每想到这儿,郝昭就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疲惫,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自精神,那是一种彻底被打败了的感觉,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心意,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话,那这样一支军队,今后还有谁能与之为敌? 此时支撑郝昭继续坚持的,只有身为军人的傲气,而且他心中隐隐还有一丝不服,若是自己也能统领这样一支军队,自己做到的,绝不会输于旁人! 099 降服郝昭 跟大家道个歉,学徒因为改文,这周更新速度放缓了,学徒在前面加了一些凸显情节起伏的小剧情,对主角性格也强化塑造,以修改之第二卷50多章,下周会回复正常更新。抱歉,也感谢大家继续支持和鼓励。 最后在吼一声,真心求收藏!!!花花!!! 郝昭很是好奇,这个巨鹿太守仅仅使用了什么法子,训练出如此一支令人敬畏的铁军。 “哎,想这些干什么,能不能活过明天还不可知呢。” 摇头甩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郝昭继续巡视营地,直到三更时分才回帐歇下。 郝昭刚刚和衣睡下,突然听到营外一阵喧闹的喊杀声响起,郝昭提刀出帐,只见黑暗之中,无数巨鹿军士从四面八方冲入营寨,喊杀声震动天地。并州兵从睡梦中惊醒,无兵无甲,许多人还只穿着一件单衣,见不能抵挡,纷纷伏地请降! 郝昭心中大惊,连铠甲都顾不得披,只领着这十余亲随杀出一条血路,步行落荒向北逃去! 黑暗之中,郝昭慌不择路,翻山越岭尽拣疾奔,直奔出数里,耳听到背后喊杀声渐远,郝昭此时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不过慌乱之间,身边亲随尽数逃散,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郝昭幽然一叹,继续前进。 熟料刚走出几步,只见四面八方无数火把立起,一队军马转过山道,为首一将横枪立马,正是张南! 火光一照,张南看清来人正是白日与自己对战那位,当下戟指郝昭喝道:“来将还不受缚,更待何时?” 郝昭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连番恶战,今见四面八方尽是巨鹿军士,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身体顿时泛起一阵无力,当啷一声,钢刀落下,郝昭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此时的壶关城内,文远两眼通红的坐在郭嘉床前,他的眼中尽是血丝,脸上也满是疲惫,就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郭嘉,已经三天了...... 九月二十,田丰引兵而回,此战,巨鹿军全灭南下壶关的并州军,生俘八百余,统兵军官郝昭赫然就在其内,文远从回报之中听到了郝昭的名字,心情低落的他并没有立即召见,而是命人将他们和其余千余壶关守军交给郭敬,好生安置在一起。 除了郝昭,田丰还带来了苏由一曲人马全部战死的消息,这是文远自起兵以来折损的第一员大将,文远心中哀痛,虽想将苏由尸身迁回下曲阳安葬,只是因为死者已经入土为安,文远便令军中文武轮流前往拜祭。 九月二十二,宁儿随周仓赶到壶关,悉心为郭嘉调治,郭嘉病情终于渐有起色。 见郭嘉一天天的好起来,文远也终于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倒头大睡了一天两夜才起身,只是已经疲惫至极的他没有发现,身旁宁儿脸上的忧虑。 睡醒过来,文远顿时精神奕奕,开始处理堆积了已经十余天的政事,其中就包括如何处理手头上这支并州降军。 自攻略壶关一月以来,文远前后损失近两千人,不过打下壶关之后,也收拢并州军士一千八百余人,其中就包括郝昭在内。 “罪将郝昭见过将军。”堂上,随着一声响亮的喊声,文远只见一将昂藏而入,身高九尺,蜂腰猿背,虽然看面相还有些稚嫩,可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彪悍之气。 郝昭入得堂中,俯身一拜,能见到之前只闻其名的张辽张将军,他心中也是暗暗激动。 文远温声笑道:“郝将军请起,你我本是并州同乡,不必如此客气。”文远大致知道郝昭此人,那是三国中期时的一方名将,能得到他的效力,绝对可以让自己如虎添翼。 郝昭依言起身,看向文远时也是一愣,在他想来,这个巨鹿军中人人称颂,且已经名震天下的太守必定是一个极有威严的中年人,不想如今一见竟是如此年轻俊逸,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郝将军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文远举手示意郝昭坐下,举手投足间隐隐散发出阵阵威仪。 “多谢将军关怀,贵军上下对我等降卒照应得宜。”郝昭不由自主依言坐下,心中触动不已。 这几日,巨鹿军给他带来的冲击可谓是震撼性的,作为降兵代表,郭敬领着郝昭一众降卒随意参观了巨鹿军士的训练、生活状况,使其对巨鹿军有了更深的了解。 郝昭他们最先被领着去参观训练,巨鹿士兵的操练的严苛令他心惊不已,同为营伍之人,这些士兵的训练量至少是并州兵操练强度的两倍,而且士卒只要稍有懈怠,负责监督的军官上去就是一阵军棍。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操练的巨鹿兵仿佛习以为常一般,没有任何一人喊苦喊累,即便有人做错了挨了军官,也只是拍拍升腾的屁股,面红耳赤的继续训练。 直到后来郝昭才从哪些领着他们讲解的宣慰佐吏口中得知。 巨鹿的军士,人手一个木牌,据说是代表自己军户的身份,有了这个木牌,不仅可以每家每户可以获得郡府帮忙开垦的五十亩荒地,每年除了每亩上缴一石粮食以外,其余的全归自己。 除此之外,巨鹿军优厚的伙食待遇也让习惯了一日两餐的并州军眼馋不已,这里的军士一日三餐顿顿管饱不说,每日中午还有一顿荤汤,难怪连普通士兵都孔武有力。 优厚的伙食,只需交纳田租的五十亩地,精良的武器,虽然降卒们暂时只了解到这些,不过只是这些,就已经令并州降卒们心动不已,所以根本不用那些宣慰佐吏做多少思想工作,留下的并州降卒便已经对文远死心塌地。 文远见郝昭如此回答,点头道:“汝等既然愿降,日后便是我巨鹿军户的一员,无分彼此,都会一视同仁,汝等可发书信接回亲眷,巨鹿那边都会按例分给土地,只有一样,既入我巨鹿军户,便须遵守我巨鹿军律,若有懈怠,我也不会宽纵于你。” 郝昭恭敬领命,文远又介绍了一些其他事务,不过偶然提及军中将领苏由时,文远的声音不由一顿。 “是罪将射死的苏将军,还请将军治罪。”郝昭闻言跪拜道。 文远摆了摆手道:“苏由虽死于你手,不过当时彼此各为其主,也怪不得什么?苏由之死,死得其所,我会命人刻像送入英魂冢供后人瞻仰。” 100 攻略上党 看到大家的催更,学徒愧疚的死的心都有了,学徒写文字斟句酌,因此码字速度有限,坐下来不动一小时也就1000字左右,不像有些神速写手一小时能码三千四千的,之前不上班一天勉强能出七千字左右,现在上班,除了吃饭睡觉,学徒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码字上了,基本上一天4000+。 学徒希望成为职业写手,如果书的成绩好,能养活学徒的话,学徒必定全力码字,不过暂时,学徒也只能尽量多更新了。 这周改文,学徒其实新增加的情节字数并不少,希望能尽快改完,下周让大家看个过瘾吧。 最后在求点票票,花花~~ ………… 顿了一顿,文远又道:“想必这几日你也已知道我军中有战兵辅兵之分,善战者从征,此次并州投诚军士有一千八百余,我欲从其中抽调一千精壮编为一部战兵,以汝为都尉,当然,为使其尽快提升战力,什长,伍长之类的下级军官可从别部抽调。” “主......主公!这......末将如何当得?”郝昭大吃一惊,惶恐拜道。按照惯例,为了防备降兵变乱,一般都会将其打散混编,以方便惯例,而眼前这个虽然年轻却浑身散发着无比自信的郡守竟然反其道而行,毫不在意降卒在一起可能出现变故。 “难道他真的这么自信自己独特的军制待遇拥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量?” 郝昭在心中如此问了自己一句,但紧接着就在心中苦笑,这个问题,自己内心已经给出明确的答案了。从罪将到末将,从将军到主公,这种称呼的改变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 这是一个有这么多强大人格魅力的主公!这样的主公才真正的值得自己报效! 文远很清楚的感受到郝昭声音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微微一笑道:“无妨,某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好好干,你一定行的!” 郝昭跪在地上,真感觉头皮阵阵发麻,一股难以言语的激动充塞胸膛,他郑重的俯首三拜,亢声道:“昭此生愿追随主公左右,效犬马之劳!” “好!”文远高兴叫好一声,庆幸自己又收得一员大将,要知道此人曾经在陈仓城以一千余军马阻挡诸葛亮大军数万,双方相持近月,最终迫使诸葛亮无功而返! 此人虽小,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当下,文远亲自将郝昭扶起,而后传令设宴,招文武把酒议事。 由于是攻破壶关之后的第一次议事,此次出征的文武官将俱到,众人先是总结了此次攻打壶关的得失,接着便是讨论下一步方向。 此战壶关,巨鹿军共伤亡逾两千人,还折损了大将苏由,巨鹿军累次出战,都没有此次伤亡人数高。 不过夺得了壶关,整个战场的主动权就掌握在文远手上,如今的巨鹿军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而并州则如同一块柔软的奶酪,想什么时候切割、分食,决定权都在文远手上。 不过也因此,在讨论到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帐中文武赫然分成了两派,一方主张鲸吞并州,扩充势力,一方则支持实行原来的计划,救回张杨。 “主公,若打并州,末将愿为先锋!”酒宴上,焦触第一个站出来拍着胸脯道。支持攻打并州的多是统兵武将,在听郝昭说过如今并州刺史耿祉麾下只有不足两万人,而且分散在并州广大的土地上时,武将们群情激昂,纷纷请战。 “主公万万不可!并州广袤,若占领须抽调大军驻防,如今巨鹿四面强敌环伺,若冒然分兵,恐巨鹿不保!”田丰则明确持反对意见。 文远其实对攻略并州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并州地域广袤,只是山头林立,势力错综复杂,而且连年遭道北方游牧民族劫掠,以至于偌大的一个并州,到了如今只剩下人口一百余万,而其中还有将近一半还集中在上党,晋阳二郡,其他郡县有时走上百里都难见人烟。 相比之下,冀州人口众多,土地肥沃,这里才是立身之基,文远在手头兵力不多的情况下,还是先拿下冀州实际一些,这也是沮授为他制定的目标方略。 可是话说回来,蚊子再小也是肉,上党郡如今就在眼皮子底下,而且上党人口比起北方各郡人口相对多些,有近二十万,若是能拿下上党一郡,以文远现下的兵力,拿下之后想要守住倒也不难。 而且如果能拿下上党,日后说不定还有一个更宏大的计划可以实现。 文远左思右想,仔细盘算,最后决定,拿下上党! 命令一下,诸将纷纷请战,郝昭念及文远对其的恩遇,此时自告奋勇道:“主公,上党兵马多在郡治长子,有兵四千,昭愿领本部并州人马前去说降,纵不能下,也必令其军心涣散!”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寂静一片,郝昭乃是并州降将,文远令其独掌一军不说,且麾下的并州兵并未打散,对此众将颇有微词,只是因文远在军中威望甚高,众将才不敢明言。 不过此时见郝昭如此说,一旁焦触当即不耐,他刚一站起身子,不过被文远狠狠一瞪,悻悻地看了郝昭一眼,被张南拉着坐下来。 田丰则饶有兴致的看着文远,他也想看看主公会怎么办。 文远定定的看着郝昭,只见他昂首挺胸,稍显稚嫩的面容因为激动而张红一片,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躲闪。 文远前世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宅男,考虑别人总将别人想的好些,他见郝昭如此坚定,未作任何犹豫,点头道:“既如此,便令你为先锋,郭敬为参军,三日内启程,你二人这便下去准备吧!” 郝昭心中感动,恭恭敬敬的向文远拜了一拜,昂首阔步,和郭敬一起离开。 郝昭刚走,焦触就低声咒骂起来,他与苏由平日关系很好,听说正是被这黄毛小子所害,早就对郝昭看不顺眼,几次要不是张南拉着,早就跟郝昭撕破脸。 田丰微笑着看着主公,主公能如此信任一个降将,胸襟之广,让他钦佩不已,不过身为一个谋士,田丰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番,此外也可以让焦触明白。 “主公,郝昭初降不久,其心尚未可知,若此去不回,如之奈何?” 文远见田丰一脸笑意,哪有一点责怪,当下感激一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观郝昭性情刚直,此去必不负我,况且我军若要取并州,如探囊取物耳,郝昭聪敏,岂能不知天时耶?” “主公胸襟,田丰拜服!”田丰拱手赞道,张南焦触等人也闻言拜服,再不多言。 101 香艳际遇 宴席直至天黑,文远才歪歪扭扭的回到居处,军中如今喝的都是五六十度烧刀子,文远喝了至少一斤,饶是他酒量不浅,很久没喝过这么辛辣的烈酒,也不禁醉醺醺的,差点没让周仓抬了回去。 文远眯着醉眼回到房内,依稀见到房中站着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女子背身站着,静静的拾掇东西。 女子此时手上拿着文远的一件衣服,似乎在想些什么,怔怔出神。 文远想到宁儿这段时间郭嘉诊脉、看护病情十分辛苦,而自己也忧心郭嘉病情冷落了佳人,不由生出一丝愧疚之心。 一念及此,文远走了去一把抱住久违的娇躯,借着酒劲上涌一只手往胸前衣襟里抹去! 文远只觉着被搂住的玉人在怀里极力的挣扎,更激起了醉意朦胧的他心中的征服欲,一只手揉捏著玉人娇挺的峰峦,一只手扳转过玉人的身子,向着玉人的娇艳双唇上炽烈吻去。 怀中玉人极力的挣扎着,嘴唇牙关紧闭着不让文远轻易进入,双手紧紧抓着那在身上上下游走的魔掌,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她就像一头无助的小鹿,如今的文远就像是一头发了情的猛兽,谁也不能熄灭他心中已成燎原之势的大火。 在文远野蛮粗暴的攻势下,怀中玉人渐渐的有些情动,一双手紧紧的勾住文远的颈部,张开粉唇任凭文远粗暴的侵袭,任凭文远的手抚摸着身体的任何一个敏感区域,还不时发出“嗯哦、不要”的推拒声音,那声音充满了羞涩,急促中还带着令人心神摇曳的诱人喘息,让此时文远胸中燃起的那团火焰更加炽烈,更加狂放无羁! 文远的手缓缓下移,经过平坦细致的小腹,摸索到了一处幽谷之地,他的心情无比的激动,情不自禁的吟道:“宁儿,我想要你.....” 怀中的身躯一震,之前的回应、迎合、渴望一下子变得悄无声息,文远恍若未觉,直到感受到那娇嫩如玉的面颊上流下两道温热的液体...... “宁儿,你怎么哭了?”文远是怜香惜玉之人,感觉到怀中玉人的淡淡伤悲,酒意顿时散去了几分,停下手上的动作出声关切之时,突然发现,被自己在怀中肆意亲吻揉捏的竟不是宁儿本人! 文远揉揉迷醉的眼睛仔细一看,禁不住心神大震,忙抽出停留在玉人身上的魔掌,怔怔的道:“巧娥?怎么是你?” 怀中的“宁儿”,呃不,樊氏此时脸色潮红,如桃花一般娇艳,只是眼神迷离中隐隐蕴藏着一丝雾气,如同受伤的小鸟一样惹人怜惜。 文远此时哪里还有半分醉意,想起方才的唐突,触电一般弹身坐起,一张脸臊得如大红布一般,背过脸去讷讷道:“我......喝醉了还以为是宁儿,巧......巧娥,对不起啊。” 樊氏看着背转身去的文远,一双妙目中尽是哀怨、委屈,这一刻,眼泪如晶莹的断线的珍珠滚落脸颊,她默默的起身,抚平被扯的凌乱褶皱的衣裙,下榻行了一礼,默默的离开了。 “巧.......” 文远望着那娇弱凄凄的背影,文远竟然生出一种冲上去拦在怀中的强烈欲望,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最后始终没有说出口,懊恼的长叹一声,倒在床上。 今天这漏子捅的实在是有些大了,要知道樊氏当初文远可是打算许配给赵云的,可是今天自己把她那样,女儿家的清白,就这样断送在自己手上。 这让樊氏以后还怎么嫁人,尤其是自己还怎么好意思把她许配给自己的偶像? 不过想想刚才那激情旖旎的一刻,唇齿之间,手指尖上还散发出女儿家淡淡的体香,文远的心至今仍砰砰直跳,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兴奋和渴望。 说实话,樊氏姿容绝顶,有着不输于宁儿的美貌,放着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身边,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文远又不是圣人,要说一点不动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真要是娶了樊氏,文远总觉着对赵云有些亏欠,况且宁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又该怎么想,文远只觉着脑子里乱糟糟的,跟一团浆糊一样。 正左右为难间,宁儿突然走了进来,文远思绪凌乱,竟没有听到脚步声响。 “夫君,夫君,你睡了吗?”宁儿连唤了两声,文远才听到,可是一眼见到看到宁儿那张俏丽精致的脸蛋,文远文远禁不住的有些惊慌。 这几日宁儿每日去给郭嘉诊脉,看护病情,每天都回来的很晚,劳累了一天,宁儿并没有注意到文远的异状,见文远没有没有脱去外衣就躺在床上,道:“怎么没看见巧娥?” 文远强自镇定道:“哦,我看天色不早,便让她下去休息了。”不过话说出口之后,文远心中不由有些愧疚,这件事情,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宁儿讲。 宁儿也没多想,温柔的道:“夫君,妾身来替你宽衣。”说罢,帮文远宽衣解带。 “宁儿,这几日辛苦你了,你看着都清减了些。”看着宁儿体贴的动作,文远心中愧疚懊恼,几次想把刚才的事告诉宁儿,又生怕她伤心,张了几次口,就是没敢讲。 “宁儿不苦,能帮着夫君......分忧,宁儿很开心......”宁儿轻轻的伏在文远胸前,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轻轻一叹。 “宁儿为何长叹?”文远此刻一直紧张的留意着宁儿的动作,宁儿一声长叹,立即被他注意到,而且这两日见宁儿时常叹息,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情解决不了。 文远担心宁儿,心中的事暂时放到一旁,托起爱人的香腮问道。 “没......没事,可能是这几日太累了吧。”宁儿眼神躲闪,故作镇定道。 文远哪能看不出,扶正宁儿身子,正色道:“你我夫妻一体,有何事还要隐瞒?有难处便说与我听听,你我一起解决。” 宁儿闻此言,禁不住眼圈一红,晶莹泪珠簌簌低落下来,一时之间哭的如梨花带雨,只是带着哭腔连连说道:“夫君!对不起,宁儿不能帮你分忧,宁儿心中有愧......” 102 秋风扫叶 让大家久等了~第五次改文已经结束!从今日起恢复日更两章,视推荐、鲜花、票票爆更,以留出一部分精力修改前文,希望各位多提意见,您的鲜花,贵宾学徒十分感谢,但您的中肯建议更会让学徒感激! 本书计划推迟到11月上架,弟兄们请加群:140488453 另祝大家中秋国庆双节开开心心~~ 文远爱怜的将滚在宁儿粉颊上的眼泪擦干,搂在怀中轻声安慰,好不容易宁儿情绪才稍稍稳定,愧疚道:“夫君,宁儿本不想隐瞒你,只是前些日子见你日夜守在郭军师身旁,精心照顾,宁儿心里难受,才哄你说郭军师休养一阵便无大碍,其实.......哎!” “其实如何?”不能宁儿说完,文远便一口打断,他紧张的追问道,此时哪还有半分酒意? 宁儿努力挣脱文远怀抱,盈盈跪倒在地,低下螓首道:“其实,宁儿虽能治好郭军师之病,只是他体质太差,此次重病已烙下病根,日后稍受风寒便会发作,痛苦难捱,恐怕已活不过三年......” “什么?只有三年!?难道是天要亡奉孝吗?”文远身躯一震,仰天长叹,悲叫道! 宁儿见文远悲色,自己何尝不痛,哭道:“宁儿......宁儿无能,请夫君责罚!” 文远悲戚一阵,见宁儿仍长跪不起,忙将其扶了起来,劝慰道:“宁儿你这几日尽力为郭嘉医治,我感激还来不及,何须自责?” 如此好言劝慰一番,宁儿才收住哭声,文远心忧郭嘉身体,心情烦闷。 郭嘉的病连宁儿都不能根除,看来只有期盼华佗或者张仲景前来了。 第二日,文远心情忐忑的起床,樊氏一如往常备好了洗漱用具,只是见到文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文远心中烦乱,不过今日还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也顾不上儿女私情,直奔壶关校场。 战争命令一下,壶关上下犹如一座巨大的战争机器开始运作起来,郝昭引一千并州军出壶关,文远又令田丰引张南、焦触并五千军随后赶来,随之还有数以百计的情报触角开始伸向上党、晋阳、河内极其周边,上万士卒开始紧张的准备粮秣、器械。 上党郡治长子距壶关不过百里,郝昭引并州兵三日便到城下,此时上党方面早有探马得知壶关沦陷,守将紧闭城门不敢应战。 郝昭在城外五里扎下营寨,也不攻城,只是在箭上绑上书信射入城中,尽言巨鹿对治下军民之优待。 果然,长子守军看了书信士气溃散,又因壶关守军多有家在长子之人,郝昭命这些人每日道城外喊话,长子城上下因此人人思叛,每日逾城而降者多达上百! 长子守将见士气低落,守城实在不是办法,当即命副将引兵出战,不想与郝昭交马不十合,便被郝昭一刀斩成两段,五百军士伏地请降,更令守将胆裂心寒! 三日之后,田丰引五千巨鹿军士前来,与郝昭分兵围住长子三面攻打,只留北面,攻城战中,巨鹿军奋勇争先,当日晚便攻上长子城头,守将见败局已定,仅领得三百余骑杀出一条血路,往北逃命去了。 田丰引军入城,出榜安民,并遣人星夜向文远报捷,经过统计,此战共俘获并州军三千六百余人,巨鹿军仅伤亡五百余。 此外此战共缴获军粮十三万斛,钱一千余万,铁甲三百余副,战马千余匹,其余军器辎重不可计算。 翌日,田丰又命郝昭引两千并州军讨伐上党各县,各县闻郝昭军至,纷纷望风而降,不出一月,上党下辖长子、泫氏、高都、阳阿、际(去示加奇)氏、潞县、壶关、屯留、谷远、铜鞮、襄垣、涅县、沾县等十三县中除泫氏、高都、阳阿三县在于夫罗手中,涅县在耿祉手中,余者尽皆归于文远。 耿祉闻巨鹿军攻略上党,引兵一万前来,只可惜到了涅县之时,其余各县皆叛,郝昭收拢降兵三千,合麾下之兵共计五千,拒耿祉于涅县,因见耿祉兵多,且麾下降兵新附,也不敢轻启战端,派出快马报于文远。 只是此时文远根本无暇顾及战事,自从知道郭嘉重病未除,文远一直守在郭嘉身边,每日悉心照料,几日下来又憔悴了不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人的到来。 这一日,文远刚刚逼着郭嘉喝完药睡下,主簿崔琰突然踉跄着闯了进来,还没进门便高声叫道:“主公,华先生!华先生来了!” “什么华先生?”文远皱眉道,自从知道郭嘉烙下病根之后,他的心情便一直阴沉着好不起来,只在郭嘉面前强作欢颜。 “华佗啊!主公说的那个谯郡华佗啊!”主公如此关心臣属,这是做臣属的福气,见主公面色不善,崔琰丝毫不以为忤,一脸兴奋道。 “华佗?华先生?”文远身躯一震,手中陶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一股欣喜直冲顶门,当下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把拽住崔琰的大袖子往外走,边走还便催问道:“哪儿?华先生在哪儿?” “正在堂前等候!”崔琰也是满心欢喜道。 “季珪慢行,辽先行去也!”文远急不可耐,甩开崔琰袖子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头也不回道,只留下崔琰在后面苦笑连连。 文远一溜小跑直奔正堂,一进门,只见一老叟方巾阔服,臂挽青囊立于堂中,闻堂外脚步声,恰好转过身来,文远细细一观,只见这老叟虽然满面风尘之色,却气色红润,精神矍铄,相貌不凡。 文远走入堂中,躬身行一大礼道:“小子张辽,见过华先生!” 见文远行此大礼,华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忙侧身避过,躬身行礼道:“不可,不可!将军如此大礼,老朽不过一介布衣,如何当得?” 文远执意再拜道:“如何当不得,先生悬壶济世,活人万千,如此大德,怎当不得辽一拜?” 华佗无奈,只得也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将军心念百姓,乃巨鹿百姓之福,将军功德,老朽实不及也。” 文远当即请华佗坐下,又备下茶点,谁料华佗并不领受,而是催促文远去看病人。 103 画个大饼诱惑你 中秋节快乐,有没有人送月饼、嫦娥,玉兔,吴刚慰问慰问学徒的啊~~、 文远将华佗领到后堂,华佗当即给郭嘉诊断,文远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华佗先仔细检查了郭嘉的身体状况,又询问一番之前诊治的过程,和病人的一些病症,宁儿在一旁谨慎作答,华佗虽专心诊察,却也不由多看了宁儿两眼。 一番望闻问切,如此反复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华佗才站起身来走到屋外。 文远亦步亦趋,紧张的跟在华佗身后,生怕他说出什么无能为力之类的话来。宁儿也夫唱妇随,温顺的跟在文远身后。 只见华佗面容古波不惊,看了文远,又看了看宁儿,道:“这位是......” “此乃拙荆宁儿,华先生,我这兄弟的病......”文远介绍道,不过由于关心郭嘉的病,忍不住问道。 孰料华佗并不给予回答,仔细的看了看宁儿,叹了口气道:“尊夫人小小年纪,可敬可叹。” “先生的意思是......”文远不由有些犯迷糊道。 华佗摇了摇头道:“尊夫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真乃是医道奇才,便是老朽年轻时也不及也,此为可敬,然医者行万里路,治千般病状,尊夫人已嫁为人妇,日后医术恐难精进了,实为可叹。” 文远深深的看了宁儿一眼,只见她听了华佗此言,也颇为遗憾。 不过她深情的看了文远一眼,坚定道:“先生谬赞,妾身无地自容,妾身能侍奉夫君,此生足矣。” 文远听了,紧紧抓住宁儿的小手,心中感慨万千。 华佗颇为惋惜的摇头叹道:“可惜了啊,老朽本想收你为徒,不过你看你心意已决,也罢!只可惜从此天下又少了一个医道奇才。” 文远见华佗如此看重宁儿,心中一动,这么一个医学大师,就让他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况且郭嘉之病若不能治好,自己怎能轻易就让他离开? 文远当下便陪笑道:“先生既有意收拙荆为徒,何不就在我巨鹿郡安顿下来?一者传授拙荆医术,二者也可治好我家兄弟的病......” 华佗本来正惋惜不能收宁儿为徒,正心中憋气,没好气的回道:“不能行医,纵有一身医术又有何用?你家那兄弟之病倒也好治,我这有五禽戏操一卷,他只需每天早晚各习练一遍,若能三年不辍,此后便无大碍!好了,若无其他事,老朽去也!”说罢,扔给文远一卷书简,拱了拱手,便算拜别。 “先生!”文远见他说走就走,一愣之下禁不住出声叫道。 “将军还有何事?”华佗转头问道,又颇为不舍的看了看宁儿。 “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华佗留下来?”文远此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为难,这个人可是大才,如果有他在自己麾下,不知可以就会多少将士的姓名来,可是华老头看起来济世救人之心,让他干坐在巨鹿城,不说他不会甘愿,自己又怎能心安? 不过就这样让华佗走了,文远总觉着有些不甘,苦笑道:“先生不远千里前来,辽还未曾招待,先生何不在此小住几日,让辽稍尽地主之谊。” 华佗看了看文远,只觉越看越生气,自从见了宁儿之后,对文远先前的好印象一下子全没了,当即哼了一声道:“医者父母心,将军盛情就不必了,老朽告辞。”说罢,扭头气冲冲就往外走。 “先生!”文远上前一步拦在华佗身前,此时他的汗水已经淋淋而下,华佗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次见面,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可是怎么样才能留住他? 送钱?不行,貌似历史上关二哥厚赠百金他都不肯收下,钱财根本不是华老头看重的,还有什么?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他答应留下? “将军还有何事?莫不是想强留老朽吗?”华佗没好气的道。 文远显然看出此时华佗已经心生怒意,虽然明知文远兵权在手,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是华老头生来就不惧怕权贵,身为丞相的曹操几次相召,华佗鸟都不鸟他,自己区区一个太守,就能唬得住他了吗? 突然文远心神一动,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反复思忖了一番后道:“嗯.......没事,先生既然要走便走吧,堂堂一个医学大师,哎,辽真是为天下人可惜,可叹啊!” 华佗正欲举步,听了文远这话不禁皱眉道:“将军此话何意?” 文远故作惋惜道:“天下学问,著书立说,传道授业方为大家,先生只知行医救人,岂不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天下有人学到先生哪怕十分之一的本事,岂不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文远满以为能打动华佗,孰料华佗嗤之以鼻冷笑道:“好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说得倒轻巧!将军以为医道乃是可以封官拜爵的大道吗?士农工商,医卜星相,医道本是末学,老朽便是有心授徒,倒也有人肯学才行啊!” 文远言辞激昂道:“古人云,夫医者,正命之人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当为天下人敬,何来下流末学之说?” 见华佗面色稍缓,文远又道:“医道,乃治病救人之道,乃天下大道,方今之世,何以经学大行于天下,皆因古人著书立说,传道授业流传经年,方得大行耳,华先生何不效仿先贤,开馆授徒,将毕生所学授予众人,如此开枝散叶,惠及万世,岂不胜过先生一人之力?” 华佗听了大为心动,看向文远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可是想想现实状况,幽然一叹道:“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天下人皆以医者卑微,老朽行医数十载,所传弟子寥寥不过十人,今好不容见尊夫人......哎,多言无益。”说着说着,华佗情绪低落,又是一声叹息。 “辽只问先生一句,肯不肯传道授业?若肯,辽敢保证,日后必定助先生成事,且愿拙荆随先生学医!”文远坚定看着华佗,眼神中散发出无比的自信。 104 神医归心 华佗眼前一亮,不由为之心动,沉吟一番道:“老朽自然是愿意,只是不知将军有何良策?” “良策谈不上,辽会在瘿陶建敬医堂一座,专供先生授徒育人,此外,辽还在各县建立官家医馆,待弟子艺成,便潜入各县开堂问诊。”文远一脸郑重的说着,华佗在旁边听得专注,只见他的表情不断变幻,时而沉思,时而激动,时而欣喜,显然已经完全被文远勾勒出的美好蓝图所吸引。 文远最后又道:“此外先生相比听闻我巨鹿有线装书一事,先生所学,辽会令人刊印万本,辽会竭尽全力,将先生医术传于天下,惠泽后人!” “将军......老朽......”听完文远的话,华佗早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容易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扑通一声拜伏于地,激动道:“将军大仁大义,乃天下百姓之福!老朽区区小仁,不及将军之万一!” “老先生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先生可是答应了?”文远吓了一跳,想要扶起华佗,可是华佗执拗的跪在地上,继续道: “老朽敢不竭尽全力?将军但有此心,老朽虽万死不足以报将军!” 见华佗答应,文远也是一阵心情激动,对身边正一脸崇拜看着自己的宁儿道:“夫人,快搭把手,搀着师傅进去!” 收了华佗,郭嘉的病又有望痊愈,文远心中振奋无比,将华佗请入堂中,文远亲自督促着宁儿向华佗行拜师大礼,华佗见收了这么一个乖巧玲珑的徒儿,老怀大慰,文远也在旁边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让华老头脸红不已。 而既然给了华佗承诺,文远自然不会食言,当即招来王力,令他给身在瘿陶的沮授传信,趁着如今农闲,抽调人力修建敬医堂,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完工,并从巨鹿百姓之中抽调聪敏好学之贫民,让华老头开馆授徒,予以厚恤。 除此之外,文远还让王力给沮授交代一个任务,便是接近一切所能兴修水利,开挖灌渠。 因为明年,整个华夏大地可能就会迎来一场持续半年的大干旱,之前因为壶关战事一直没有想起,如果不能早作准备,来年秋收,巨鹿上下将面临极大的粮食危机! 或许修治水利并不能避免粮食歉收,不过到时哪怕多收获些粮食,对文远来说也是极重要的。 如今有华佗在,郭嘉的病已经无须文远忧虑,交代完政事,文远又开始处理手头上堆积下来的军机。 出兵这两个月来,天下各地也不平静。其中最令文远注意的,自然是曹操此人。 刚刚得到的消息,本来屯于河内的曹操应东郡太守的请求,出兵击溃了于毒、白绕、眭固的十余万黑山军,袁绍因此时与曹操交厚,保荐他为东郡太守,至此,一代枭雄终于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 此外,曹操还得到了一个令文远眼馋不已的谋士——荀彧! 文远一直关心曹操的动向,只是为了搜集有关他的情报,文远就派出了许多人力,以至荀彧刚刚进入曹操帐下,文远就已经知悉。 荀彧,天生王佐之才啊!有此人在,荀攸必然也会投入曹操帐下,接着便是程昱、满宠、毛玠、吕虔等等,一个个都是足以令文远心跳好一阵的名人! 除了曹操之外,冀州方面动静也不小,十月,青州黄巾三十万众进入冀州,很快就竟和屯于渤海的公孙瓒来一场血拼,文远记得此战应该是公孙瓒两战两捷,斩杀黄巾七八万人,这个白马公孙,对异族,对汉人都是一样的狠! 并州方面的状况并不乐观,耿祉领兵屯于涅县之后,田丰已经分兵前去拒敌,只是南面于夫罗突然开始有所行动,分派数波骑兵劫掠上党各地,田丰南北无暇兼顾,只得令各县谨守城池县邑,不与匈奴兵交战,另写书信向文远告急! 有华佗医治郭嘉,文远如今终于有心处理正事,此时接到田丰书信,刚好郭嘉已经恢复了一些,便送他还有宁儿一起回瘿陶去。 自己这边,壶关留下牵招的一千军士,和投降的八百辅兵足矣,到那时自己亲领五千大军屯于长子,火速接应田丰等人。 十月十八,文远送走宁儿之后,亲率五千巨鹿军马不停蹄屯入长子,入城那天,长子城冷清无比,除了守城的巨鹿将士,赶来迎接的长子百姓只有寥寥数百人,文远骑着白马昂首挺胸走在队列之前,身后五千三百军士每私人一排,排成一条整齐的长龙,气度庄严,整齐划一。 文远立于城头吊桥之下,巨鹿士卒有秩序的从城门通过,那严整的军容,时不时引来百姓阵阵惊异。 文远默默的扫视着这些新归于自己治下的百姓,除了少部分当地大户,大部分人都衣衫褴褛,已经是冬十月的寒冷天气,他们这些人大部分身上仅仅套着一两层薄薄的单衣,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他们大部分面有菜色,不少人甚至瘦的形销骨立。 汉代的税制,起初是极轻的,所以才有了文景之治、汉武盛世这样的盛世之景,可是一个朝代越到后期,百姓身上的负担就越重,供日渐奢靡的上层社会享受,并州土地贫瘠,一亩地顶多能产三四斛粮食,远不能和冀州相比,按照每亩纳粮三十税一算,五口之家去除上缴田赋留下来的口粮,每年到头倒还能剩下几百斤,汉初时倒大致是这样,可是别以为汉末三国时的生活就那么轻易,别以为交了田赋,除去生活用度后的存粮就是你的,嘿嘿,你总不能一年都吃白饭吧?要换东西得去集市,去城里,那就要交关税,各地的关卡多的是,路过要叫10%的税,此外坐船要有渡税,打鱼要有渔税,酒税,限米税,算缗钱,你是少数民族,还要交少数民族税。 反正各种各样的税五花八门,百姓一年辛苦劳作下来,打的那点粮食有时还不够交这些税,丰年还好一些,一遇到灾年,就得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更何况汉末天灾连年,并州更是兵祸不断,今天匈奴入寇,明天山贼洗劫,并州百姓的穷困可想而知。 不仅如此,除了穷困潦倒,更可怕的还是他们的精神,文远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到饥饿、呆滞、麻木、绝望等等你所能想到的一切负面情绪,这样一帮人,已经不能称为是人,而是一群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活动躯体。 105 灾劫并州(上) 真心求喜欢本文的弟兄们收藏一下,学徒祝大家国庆玩的开心! 文远看的久了,心中酸楚不已,这就是我大汉并州的子民,这里的土地贫瘠少产,百姓们却要忍受官府盘剥,军队抄掠,异族入寇,山贼侵袭......以至大批百姓或背井离乡,流落各地,或自立山头,沦为山贼,有些郡县的人口比起盛时,甚至十不存一! 可以说生存在汉末北疆郡县的大汉百姓,过着最朝不保夕的日子,比起文远前世的清平世界,连一只狗都不及! 巨鹿的战士们从城门之前走过,他们也同样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眼前这些百姓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正是半年,或者一年前的自己。 可是现在不一样,跟着主公,再也不用担心饥饿,再也不用为一家老小的生计担心,有吃有穿,有屋有田,这样的日子都是主公给的,主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穷人,只要主公吆喝一声,哪怕就是让自己立刻去死,自己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入城的军士不由自主挺直了胸膛,眼神之中变得愈发锐利! 文远怔怔看着这些百姓,眼眶湿润,就如同掉入偏远山区的贫民窟里,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此时都会升起怜悯之心,文远虽然不是什么四有青年,却有着一颗最起码的良心,更何况这些都是与自己有着同样血脉的华夏子孙? 因此,文远当即下令,开仓赈济长子百姓! “主公,我军虽然有些存粮,可长子有百姓两万余,便是施粥也须日耗上百斛......”辎重官犹疑谏道。 文远断然作色道:“休得胡言,身为百姓父母,怎能见百姓如此困苦无依,传令下去,上党各县自今日起设棚施粥,凡我治下百姓皆可来领取饭食,每日早晚两顿,粥稠要插筷而不倒,速去执行,若稍有怠慢,某拿你是问!” 辎重官面色一苦,唯唯应诺而退,如今上党十三县有九个县城在己方治下,有口近二十万人,若是如此施粥,岂非一日要消耗粮食千斛?! 文远也知道肩上的粮食压力,立马沉思不语。 崔琰伫立身旁良久谏道:“主公,施粥虽是善举,消耗粮草甚巨,莫如抽调其中青壮开荒屯垦,一则如今上党初平,需解民饥困,二则也可作长远之计。” 文远闻言大喜,抓住崔琰的手激动道:“此言甚善,若非季珪,某几忘却!” 崔琰见主公如此称赞,心中亦喜。 当天午后,长子城南就搭起了长长的一排粥棚,数百口大锅热气腾腾,四野之中到处弥散着粥的香气。 城门外贴好了布告,城中百姓早早的便在城南野外聚集,许多住在城郊的百姓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好奇的一打听,不禁欣喜若狂,纷纷跑回家去拿饭碗,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个时辰,整个长子县都为之轰动,城南粥棚之前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看上去少说也有万余人! 文远皱着眉头站在粥棚之下,两千多巨鹿军士努力的维持着秩序,先到的人还好些,自觉遵守这秩序,许多后来百姓闻着粥香,人群前挤后拥,混乱不已。 他亲眼看见人群之中,几个瘦弱的孩子被推来挤去,表情充满了痛苦和无助,只是眼神中的渴望丝毫不见减退! 面对一顿饭的诱惑,面对一群渐渐失去理性的饥民,若不制止,肯定会有人受伤甚至被踩踏致死,决不能这样下去! 文远猛的跨前一步,抽出宝剑指向天空,暴喝一声道:“巨鹿军!立!”维持秩序的巨鹿军士见此情状,推开人群,挺身而立,口中高喝道: “护!”“护!”“护......”呼和生如波浪一般在口中传递,几息之间,两千多军士便手握长枪,如雕塑般挺胸而立,彼此之间,一股厚厚的威压油然而起! 争抢中的百姓只觉着气氛一凝,周身的压力瞬间增大了数倍,望向突然变得气势骇人的巨鹿士兵,一个个流露出畏惧的神情,骚乱推挤的现象顿时遏制下去。 “所有人排好队!青壮让路,老弱妇孺单列成队,有不听号令者,格杀勿论!” “老弱妇孺在前,不听号令这格杀勿论!”两千多军士齐声高呼,上万长子百姓一阵骚动,在上千披甲挺枪的士兵注视下,混乱的排起了歪歪扭扭的长队 文远面容凝肃,提剑走到百姓身前,淡淡的上位之气凝而不散,身旁的百姓不由自主的露出畏怯、屈服之意,刹那间,上万人的旷野上除了北风呼呼,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 文远还剑入鞘,神情威严的扫视着人群,道:“各位父老兄弟,今天咱们算是认识了,请你们记住我,我乃是大汉建义将军张辽!从今天开始,上党便是我的领地!而你们,便是我治下的百姓!” “草民参见将军......”上万百姓,占据了周围方圆里许的空地,前排的百姓听了,纷纷下跪拜见,一会乱糟糟的跪了一地。 待声音平静下来,文远道:“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一句,我张辽的原则是为官一任,便要造福一地百姓,我会尽力让你的吃饱,尽力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前提便是你们要遵守我定下规矩!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千多名百姓有气无力的应和,并州纷乱数十年,百姓头上的父母官换了好几任,或许此前早有人许下了诸如此类的诺言,却从没有人兑现,使他们心中的那团火焰早已熄灭、麻痹。 他们只是眼巴巴看着文远身后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粥汤,眼神中尽是急切之意。 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人群,文远心中满是酸涩,愤然怒喝道:“在场之人,谁无父母,谁无子女!?你们只为了争得一碗饭吃,连身边的老弱妇孺都不顾及,堂堂男子汉,有何颜面立于天地?” 许多青壮闻言变色,看向身边被挤得伤痕累累的老弱妇孺,顿时羞愧不已,一些人开始主动的侧身让开,把位子留给这些身单力弱的孩子和女人。 106 灾劫并州(下) 得文远号令,在士兵的维持下,很快,数千妇孺老弱便聚集聚集在一起,其余年轻力壮之人则另外排成长长的数十队。 此时文远的面容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示意麾下开始给老弱妇孺施粥,而自己则走到青壮们聚集的地方,凝视了好一阵才道:“你们想不想吃饱?”青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开口 “难道你们只想喝粥?”文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啪啪轻拍两下手,只见巨鹿辅兵嘿咻嘿咻推来几车馒头、大饼,此外还有几十个大木桶。 文远掀开一个木桶的盖子,只见里面油亮亮的菜汤,上面还稀稀落落飘着几块肉。 没错,肉!对这些人来说,这可平时连过年都未必能吃到的,看到那油汪汪的肉汤,数千青壮顿时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饿狼,眼中绿光闪现,一阵骚动,若非有一千多手持长枪的士兵围着,局面恐怕早就失控。 “回答我,是不是只想喝粥!”舀起了一勺肉汤,文远对着站在身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干瘦少年喝道。 少年只是身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单衣因其瘦弱的身躯而显得宽大,麻杆一样的身子在冬日冷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干瘦少年脸色发青,犹疑着看着眼前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肉汤,仿佛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好的事情,不过肉汤的诱惑让他根本生不出任何抗拒之心,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弱弱的道了声: “想......” 文远将那勺肉汤舀到少年碗中,指着身后温声道:“去吧,再到那边拿几个馒头!” 那少年怔怔的看着文远,半晌,眼中泪光闪现,郑重向文远磕了个头。 目送少年手捧着肉汤馒头不敢相信的离开,文远才缓缓转过头,众人对那少年早已满是羡慕、嫉妒,看向文远的目光则充满了渴望、祈求。 “现在我问问,你们是不是只想喝粥!” “不想......”青壮中渐渐开始有了些生气,至少有数百个人开始回应。 “想不想顿顿都有干的,经常能吃到肉!” “想!”看到那香浓的肉汤,看到那沉甸甸的大个馒头,数千青壮终于放开羁绊,齐喝出声! 文远纵声长笑,指着身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巨鹿士兵道:“很好!只要你们有这个劲头,迟早就能像他们一样,一日三餐,天天吃肉!开始施粥!” 和易阳城外的情形几乎一样,郭敬领着上百精干麾下开始施粥,那些平日里一日两餐根本不能温饱的百姓,哪曾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顿饭,饭碗端在手里,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向郭敬他们磕头作揖。 不少心思活跃的也开始暗地打听,这究竟是哪家的队伍,领兵的将军竟然如此爱惜百姓,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壮看着那些士兵一身彪壮的腱子肉,眼神之中明显开始流露出一丝羡慕。 有了这层铺垫,郭敬的思想工作做的相当从容,他仅仅是稍稍透露一些巨鹿士卒的优厚待遇,数千青壮就如同一群苍蝇一般,围在郭敬和一帮宣慰佐吏身边问东问西,甚至争先恐后的报名! 如此短短不过半日功夫,文远便在长子招募到两千多青壮辅兵,文远将这些人一律编入军户,并且立即动员他们开始垦荒屯田。 事实上除了招入辅兵的青壮,为了能够为日后打下坚实的基础,文远甚至不惜钱粮招集了整个长子城的另外三千多精壮,上党地广人稀,有的是土地垦荒。 而那些老弱妇孺也不曾闲着,年轻力壮的随青壮出城一起垦荒,老人和儿童则在城中清理街道上的粪便垃圾,洒扫街道。 而这些人的待遇很简单,只要是肯干活,每日两餐,顿顿管饱。 如今正是农闲时节,刚刚忙完了秋收的上党百姓此时正闲得发慌,眼看着家中的存粮根本支应不到来年秋天,如今有官府征调干活,还能顿顿管饱,这让他们如何不欣喜若狂,纷纷踊跃报名,为了赶在寒冬到来之前多开垦出一些耕地,留在长子城的七千巨鹿军士也被文远派下去帮忙。一时之间,整个长子城热闹的如同开了锅一样。 为了让上党的军备和经济实力走入正轨,,文远这几日是忙的不可开交,要么便是巡视垦荒进度,要么就是查看兵员招募情况,若非身边有崔琰、郭敬、周仓这帮文武帮衬着,仅凭文远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了。 不过文远相当享受这种忙忙碌碌的生活,这让文远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下曲阳,亲眼看着一座本来死气沉沉的城市开始焕发出生机和活力,看着曾经麻木、冷漠的上党百姓渐渐的开始露出欢笑,这种美妙的感觉让文远乐此不疲,让他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 不过这种日子毕竟是短暂的,如今已经拥有两郡之地,这些发展军备内政的事务根本不需要文远插手太多,十月二十一日,屯田校尉刘惠赶到上党,文远彻底的放下手中的工作,令大军屯于长子,自带三百玄缨卫前往田丰、郝昭处视察情况。 之所以在长子城还留下近一万巨鹿军,是因为最近南面于夫罗频频出动,劫掠上党县邑,各县纷纷闭关自守,无数村庄坞堡被劫掠之后付之一炬! 文远对此事也是一路忧心,还没至涅县军营,田丰便领着郝昭、张南前来迎接,文远抚慰众将一番,又重赏郝昭,这员虎将刚刚加入己方不过一月,便替自己荡平了大半个上党郡,还招抚降卒三千多人,即便是一开始就跟着文远的张南、焦触等人,对其也不再有异议,军中就是这样,将士们对强者都会发自内心的敬佩。 众人入得大帐,田丰便开始汇报情况。 这半月来,田丰与耿祉引兵相拒,耿祉似惧怕巨鹿军威,只是守住涅县不敢出战,田丰手中兵卒不多,也不敢轻易攻击。 107 驱虎吞狼之计 今天中午上班没回来,2更送上 众人坐定,田丰禀报道:“主公,我以为耿祉见上党丢失已成定局,已无战心,无能为矣。” 文远点头道:“上党为我所得,皆是各位功绩,来日班师,各位皆有重赏!” 众人齐声拜谢,田丰又呈上上党一郡账册户籍,文远打开细细记在心里。 上党一郡乃是并州的第二大郡,郡治长子,下辖十三县,有户五万三千多,口二十三万余人,上党地处太行山脉以西,地形高峻,西南部为王屋、中条二山,与今河南省分界;西面是太岳山脉;北面为五云山、八赋岭等山地。上党地区地高势险,自古为战略要地,土地多贫瘠,论领域面积,上党郡几乎是巨鹿的两倍,可人口却仅仅是巨鹿郡的二分之一,由此可见上党的地广人稀。 不过即便如此,上党仍然是仅次于晋阳的并州第二大郡,其余如雁门、定襄、西河等郡,人口较之上党还远远不及! 得了这么一大块土地,文远自然准备好好经营运作,和初到下曲阳一样,一切都要重新来过,首先自然是编制军户,开垦土地,在此地扎下根基。 如今文远麾下,虽然已经有并州兵**千人,只是这其中又一半都是新加入的辅兵,或者还未经裁汰的老弱,真正有能力成为合格战兵的连五千人都不到,想以这点兵力守住偌大的一个上党郡,显然是远远不足的,更何况而近万巨鹿军文远并不打算长期滞留此地,毕竟东面冀州,那里才是他真正赖以称雄的根基之地! 所以下一步要做的,自然是招募青壮,编入军户,充实上党的守备。 文远初步计划,在上党共计募足两万五千军士,其中守备辅兵一万五千,战兵一万人,只有拥有如此规模,上党才算真正拥有自保的能力。 加入军户的好处摆在那儿,自然不会担心没有人来应募,在长子城一天之内招募两千多士兵便给全郡上下做了个很好的榜样,只是一下子招募如此多的军士,文远便要承担更加沉重的粮食压力,好在打下上党,文远缴获粮草十余万斛,再加上文远去年丰收所余,支应五六七万人吃饱文远勉强还能支应的起。 而且让招募来的军户开荒或给军户原有的自耕地免除赋税,第二年少说也能收缴六十多万斛粮食,只要坚持过最艰难的第一年,上党郡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有余粮供应。 正谈到粮草的问题,运粮官突然满身浴血的进入帐内,一见文远,愧疚拜道: “主公,末将护粮不利,请主公治罪!” 文远眉头一皱,眼中的杀气一闪而没,温言道:“你且慢慢道来,究竟何事?” “主公,末将令辅兵两千护送军粮至军前,途中遭到大股山贼袭击,两万斛粮草尽被山贼掠去,士卒们伤亡了五百余人!末将护卫不利,请主公治罪!” 文远闻言剑眉一竖,冷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劫我的粮草!” 护粮官伏地道:“末将看山贼多裹黑巾,应该是黑山贼张燕的部曲。” 文远凝神思考,半晌才发现那护粮官还跪伏于地,忙亲自将其扶起,道:“汝且退下,日后须小心提防。” 护粮官涕零而退,文远转头看向郝昭。 郝昭思忖一番道:“主公,太行山向来是张燕的领地,我上党郡接连太行,往日也没少受他的侵袭,只因他兵强马壮,刺史耿祉也拿他无能为力,除他以外,上党还有大小不下百股盗匪,少则上百,多则上千,烧杀劫掠,无所不为。” 听了此言,文远双眼微眯,刚刚拿下上党的喜悦也消失殆尽,耿祉、张燕、于夫罗、还有山贼,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实力,自己手头上就那么两万人,即便是现在募兵,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形成战斗力,靠现在手头上这点兵力单独应付一个倒不难,可是想对付两个,就十分吃力了。 而如今,北面耿祉万余军马与自己对峙,南面于夫罗又频频劫掠各处县邑,东面,除非不计代价拼死一搏,否则文远根本没有对抗张燕的实力,而此外,上党山头林立,占山为王的山贼数以万计,如今的上党,可以说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危机,文远虽占地最多,受到的威胁也最大,可以说一个不慎,不仅上党不保,连此次出征的一万五千巨鹿军都会陷在这儿! 看了看左右,文远低声问道:“各位以为该当如何?” 众武将低头凝思,田丰也皱眉不语。 文远心中烦乱,难道好不容易打下的上党郡,最后还要老老实实让出去? 就在堂中气氛低落的时候,主簿崔琰起身道:“主公,某有一计,可解当下之困局!” 文远虎目一睁,急道:“哦!季珪快快道来!” 崔琰轻捻长须,淡然笑道:“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主公,某以为耿祉,张燕各据一方,其心不一,今耿祉重兵屯于上党,晋阳必然空虚,若能遣一舌辩之士往张燕处,道明厉害,许上党以北并州之地予张燕,张燕必领兵攻打,如此,上党之困立解,此为驱虎吞狼之计!” “妙啊!”田丰抚掌笑道:“主公若白白送于张燕如此大礼,其麾下必定不会再与主公为敌,耿祉若闻张燕袭其背后,必引兵退,剩下于夫罗和区区山贼,还有何能为?季珪大才,丰不及矣。”说罢,躬身向崔琰行了一礼。 文远心情豁然开朗,经崔琰如此一提醒,顿时有了计议,眉开眼笑道:“季珪果然妙计,张燕若有意取并州,索性便让给他算了,某倒想看看,他会不会吃的太饱,撑破肚皮!” 众人一阵大笑,文远当即取来袁绍所刻并州刺史印信,命崔琰为使,往张燕处商讨结盟事宜。 却说上党黑山小帅孙轻自那日劫了两万斛粮草,这几日正在庆祝,突闻麾下部卒来报,有一人自称巨鹿太守张辽麾下使者,有事要求见大帅张燕,孙轻忙将使者请入,只见来人身高八尺,美髯飘飘,相貌儒雅俊逸,正是崔琰。 108 黑山张燕 崔琰向孙轻道明身份,孙轻不敢怠慢,一面命人快马报于张燕,一面派人送崔琰往常山去见张燕。 崔琰随黑山兵士在山里转悠了十多天,一路只见山谷之中阡陌交通,人烟稠密,黑山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此外,每座山谷外围,都有兵马屯驻,易守难攻,人数少则上百,多则上千,想此等山谷在连绵的太行山中竟不下百余。 崔琰心中暗自赞叹,这张燕盘踞太行山数年,官府无力征剿,黑山张燕,果然盛名不虚。 这一日,崔琰来到一处方圆近十里的巨大山谷,和之前其他山谷相比,此处不仅占地极大,且兵马云集,谷口处用巨木扎起一座门墙,望楼,箭塔一应齐备,门墙内外,数百全副武装的黑山军壮往来巡弋,戒备森严,完全就是一座军事堡垒。 可以说张燕的这支黑山军完全脱离了于毒、白绕那种流窜劫掠性质的盗匪,而渐渐转换成以耕作为主,劫掠为辅,拥有一支很强凝聚力的军队,称雄一方的割据势力。 崔琰入得谷内,只听远处马蹄声隆隆,数千骑兵往来呼喝,锻炼骑技,近处,近万步卒正排成整齐的方阵,手握长枪,苦练刺杀技艺。 “莫不是想给某来一个下马威?”崔琰心中一动,已经了然于心,面色自若,随领路人直入张燕中军。 到得中军帐外,只见帐外立有刀斧手百人,这些刀斧手分左右站在两侧,一个个身形彪壮,面向狠厉,人人手中一把大斧,斧刃锋锐,在冬日的阳光中闪着阵阵寒意。 这些刀斧手见崔琰近前,也不知是谁喊出命令,刷的一声,大斧相交,从崔琰所在位置到中军大帐,顿时形成了一条大斧组成的通道! 而大帐帘下,一身形彪悍,浑身散发着精干气息的三十岁中年手捻短须,正冷笑着看着自己。 崔琰淡然自若,微微一笑,扬声道:“这便是你家张将军的待客之道吗?”说罢,也不低头,仿佛视这些斧钺如无物,径直挺直腰杆往前走去! 大斧相交的高度甚低,崔琰又身高足有八尺许,如此径直向前,必然碰得到面前的斧身,若不注意,很容易被锋利的斧刃割伤,然而崔琰恍若未觉,面带微笑的向前走去! 站在最前排的两个刀斧手顿时惊慌失措,大帅让他们在中军帐前摆下斧钺大阵,当然是想给这位巨鹿使者来一个下马威,却没有命令杀了来人,两个刀斧手生怕大帅怪罪,急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手上斧钺不由自主的抬高了继续! 有人领头,后面的人自然争相效仿,崔琰大步向前,头顶斧钺纷纷避开,连走了二十多步之后,帘子下的那中年短须将军面色不善的从帐中走出,冷哼一声道:“尔等退下各领二十军棍,哼!一群没用的东西!” 百余精壮诺诺而退,崔琰只觉面前开朗,仔细看去,帐下站着那人身高七尺许,身材矮壮,一脸精悍之气。 崔琰整整仪容,上前拱手拜道:“巨鹿太守张辽帐下崔琰,见过张将军。” 那彪悍中年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拱手回礼道:“大帅就在帐内,某乃大帅帐下小卒王当,崔先生请随我入内。” 此人外粗内细,竟诓骗自己!崔琰也不发作,面色如常随王当入内,王当偷眼看去,只见崔琰姿容魁伟,一脸正气,不由暗暗诧异。 入得帐中,崔琰便见一人背身负手而立,崔琰看不清他的相貌,不过整个人身高八尺,体型修长,蜂腰猿背,负手仰望,隐隐间散发出一股威仪。 更令崔琰侧目的是,此人所望之处,竟是一幅冀并两州山川地形图。 此人必是张燕无疑了,崔琰整肃衣冠,躬身一礼道:“巨鹿太守张辽帐下崔琰,见过张将军。” 那人早听到脚步声,此时才缓缓转身,只见他面相看上去极为普通,眼神却如寒星一般亮,仿佛有着无穷的精力,他的身体始终保持着挺拔的姿态,仿佛一颗苍劲的松柏,一举一动,威严自生。 他定睛看了看崔琰,也是一讶(没办法,崔琰是汉时标准的美男子形象,曹操都让他冒充自己接待番邦使臣)淡淡道:“你家将军让你来所为何事?” 崔琰不卑不亢寻了身旁一席坐下,气定神闲道: “琰此次奉主公之命,是来送将军一场富贵。” 张燕见崔琰不请自作,也不以为意,也自坐下淡然道:“哦,先生说来听听?” 崔琰也是一脸平静道:“我家主公久闻张将军雄才大略,带甲十万,良将千员,心中钦佩而不得见,便命某前来拜会,初次见面,些须薄礼,不成敬意。”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帛包裹的方块东西。 这个年代,做官的哪能没见过这个,张燕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块印信,故作糊涂道:“哦?莫非贵主上想将巨鹿一郡送我做见面礼?” 崔琰面色不变,双目直视张燕,淡淡一笑道:“张将军此言大谬也,张将军带甲十万,若只看重区区巨鹿一郡,莫非只有此等志向耶?如此,我家主公恐言过其实矣。” “大胆!竟敢对大帅不敬!”小帅王当大喝一声,手一握住腰间佩剑。 张燕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不过转瞬便消失不见,他饶有兴致道:“哦?你家主公如何对某如何评价?” 崔琰道:“我家主公有言,张将军勇武过人,胆略非凡,据太行而威西东,横冀并而收流民百万,麾下兵将骁勇,其锋不可轻撄。” 张燕纵声笑道:“哈哈哈!张文远少年英雄,燕如何当得起他如此谬赞!崔先生,你且说说,究竟你家主公有何大礼送来!” 崔琰淡淡一笑道:“无他,惟并州八郡耳!”说着,将印绶奉于张燕。 “并州?”张燕打开包袱,果然内有一金印,宽约四寸,正是袁绍私刻让辛评送给文远的并州刺史官印。 109 暂解危局 “并州?”张燕打开包袱,果然内有一金印,宽约四寸,正是袁绍私刻让辛评送给文远的并州刺史官印。 “正是!”崔琰点头道:“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耿祉无能,非并州之主,今其引大军于我军马对峙于上党,太原空虚,此诚天赐良机于将军也!将军只需以一支轻兵奔袭晋阳,则耿祉必亡,耿祉若败,以将军之武略,并州必归于将军也!” 张燕将印玺在手中把玩一番,原封包好,笑道:“某已闻报,你家主公已大破壶关,扫平上党,并州军闻之胆寒,他何以不取并州立身,反让于我?” 崔琰笑道:“古语云,人心苦不足,我家主公不过区区一太守,兵不过两三万,虽有心,力不及也,若我家主公有将军之兵众,扫灭耿祉如探囊取物耳,并州户口百余万,幅员上千里,岂肯如此轻易送于将军?” 张燕面色一厉,冷笑道:“哼!并州贫瘠,连年战乱,百姓百不存一,据之何益?此你家主公欲置我于火中耳!” “好个张燕,雄踞太行,果然非等闲之辈也!”崔琰暗自心忖,面上却没有一丝慌乱,他既然肯提出来与张燕联合,必然有张燕不能拒绝的诱惑。 并州虽然残破,可到底有口上百万,尤其是太原一郡还算富庶,有口三十余万,如今耿祉与巨鹿军相拒于上党,太原空虚,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面前,张燕都不敢一口吞下,那么只能说他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庸才! 可是张燕是吗?他能雄踞太行,横行冀并二州,岂能如此不堪? 所以,无论占不占据并州,张燕必然会出兵在并州,再作计较。 所以崔琰故作愤慨道:“张将军竟出此言,令琰大失所望,耿祉区区两万兵马尚且据有并州,将军麾下十万之众,竟不敢踏出太行一步,我家主公识人不明,错看将军了!既如此,琰就此告辞!”说罢,拱手一礼,转身便要离去。 张燕听崔琰如此小视自己,并不动怒,见崔琰欲走,起身道:“且慢!先生不必即将,此事关系重大,某还需与众人商议,先生先在此小住几日,如何?” “如此,琰便再次敬候佳音!”崔琰从容一笑,在王当的引领下转身离去。 崔琰那边与张燕一番斗智斗力,上党郡也如同烧开的沸水一般,无比热闹。 占据上党之后,文远便在各郡各县招募青壮垦荒,一个多月以来,文远已经在上党各地募集到青壮万余人,在巨鹿军士的帮助下,已开垦出二十余万亩荒地。 这些青壮不久就会加入军户成为辅兵,以他们自己的力量守卫上党。 不过,经过实地调查文远发现,并州多山地,土地贫瘠,粮食产量只有冀州的一半,为了维持生计,并州百姓只能靠耕田数量弥补产量缺憾,五口之家,算上每年缴纳税赋,需要百亩之田勉强才能养活的起。 面对这种情况,巨鹿的粮食上缴比例在这里显然不适宜,好在现在还只是开荒阶段,等荒田开垦完了,再让刘惠过来给这些人分配土地。 不过多山也有多山的好处,上党郡山林密布,百姓多种植桑榆果树,蓄养牲畜,虽然土地贫瘠,靠着这些,百姓们勉强也能贴补一些生计。 出去月余之后,崔琰顺利的回来了,带来了张燕答应于文远结好的消息,相信此时,张燕已经集结好军队,从耿祉背后狠狠的来上一刀! 果然,不出数日,张燕攻略并州的小道消息就开始在两军之中在流传,很快便传到文远的耳朵里。 耿祉闻言心中忧虑,正不知消息是真是假,探马突然来报,常山张燕领兵五万奔袭州治晋阳,一路县邑望风而降,已距晋阳不足百里!晋阳守将遣人告急! 耿祉大惊,当夜便整顿兵马,弃了涅阳城回师去救自己的老窝,文远闻并州兵退,兵不血刃拿下涅县,便令张南领两千巨鹿战兵留守涅县,出榜安民。 至此,张燕、耿祉对文远再无压力,整个上党就只剩下各地盘踞的山贼,以及南部三县于夫罗的万余匈奴军队。 听闻 十二月初三,并州终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气温骤然下降到冰点以下,上党郡千里雪飘,天寒地冻,已经不适宜大军出征讨贼。 无奈,文远只得暂且罢兵,专心构筑上党的军政体系。 因为有只收田租,免征税赋的优惠,招兵令一出,上党上下踊跃参与,文远从其中抽调青壮,两月来,募得青壮辅兵一万七千余人,上党一万战兵的缺额将从其中挑选,不过暂时的,这些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青壮一律编入辅兵。 垦荒方面,开垦出荒地三十余万亩,加上军户上报的四十余万亩自有土地,离所有军户获得百亩土地,还差这很远一段距离,若想足够并州军户分配,恐怕还得数月开垦。 只不过如今天寒地冻,土地坚硬如铁,上面还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雪,想要开荒,只有等到来年开春。辅兵们一时没有事做,便由文远亲自带着军训。 一大清早,文远便出了郡府,真奔城外军营,野外寒风凛冽,一片白皑皑的大地,战马在人烟稀少的道上嘚嘚前行,不时溅起点点飞雪。 这鬼天气!文远咒骂着禁不住缩着脖子,身上的明光甲冷若寒冰,稍稍一碰,便寒彻骨髓。 这样的天气,根本没办法在户外练兵,为了防止新兵懈怠,文远只能令郭敬带着他的宣慰佐吏,宣讲军纪,大义。 “各位兄弟,你们可是不知道啊,想当初俺们这些巨鹿的兄弟一加入军户,军营外面那些小娘一个个跟伸长脖子的小母鸡一样,眼巴巴的看着你......” 一走进一座并州军帐,文远便看见郭敬唾沫横飞的演讲着,中间烧着一个炭盆,身边数十个并州新兵个个听得满脸红光,津津有味。 一见文远进帐,郭敬慌忙迎上来道:“主公?你怎么来了?”身边数十并州兵也慌忙见礼。 文远上前笑骂道:“我让你宣讲军纪,你倒好,给我净讲些小公鸡,小母鸡......” 110 军营火并 郭敬情知主公是开玩笑,挠头傻笑,并州兵见主公如此亲切,也是一阵哄笑。 文远哪里有责怪郭敬的意思,表扬都还来不及,自从郭敬担任宣慰从事之后,无论是军中风纪,还是军队凝聚力都大大提升,巨鹿军能历经住数次恶战的考验,他的功劳占很大一份。 和文远开始的想象不同,宣慰佐吏的设立一开始就是效仿那支现代军队中设置的政委,所以在文远心中,宣慰佐吏的形象应该是正面的,伟岸的,可是郭敬的风格,与这些光鲜的褒义词一点扯不上联系,他只是凭借着诙谐幽默的语言,一个热乎乎的真心,便感化了身边一大群人,文远也曾将自己前世对政委的一些印象教给郭敬尝试,可是效果并不理想,那些道理,那些大义,士兵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记不到心里。 他们只记得,在这个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纷乱天下,在他们一日两餐不能温饱的时候,是主公收留了他们,给他们饭吃,还能让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分到一点平时只有过年才能尝到的荤腥。 是主公,让一些没有土地的贫苦佃农甚至徒附(奴隶)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还免除了赋税,让一家人能年年留有余粮,再不必问家口的生存担心。 是主公,让军中许多一穷二白的寡份条子一下子成了香饽饽,结婚娶妻,延续香火。 这帮淳厚朴实,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老百姓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大义,他们只知道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对谁忠心,朝廷?朝廷又不管饭吃,反倒拼命的分派苛捐杂税,是主公让他们一家老有所养,少有所依。 所以,巨鹿军上至将校都尉、下至最底层的战兵辅兵,都对文远敬若神明。 事实上不只是军中的将校,连郭敬自己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这种心思完全是发自内心,只不过相比别人,郭敬更善于表达而已。 和帐中众人打过招呼,文远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听郭敬继续讲。并州军士见主公如此和蔼,不由心中生出一丝亲近。 “咳咳,哥几个,刚才的话题扯得有些远,咱们还是谈谈当了军户的好处......” 正听着讲课,文远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宣慰佐吏急匆匆的走入大帐,对着郭敬一阵耳语。 “什么事?”文远上前低声问道。 “主公,末将失职,军士间出了些纠纷。”郭敬面带愧色道。 文远眉头一凝,“走,看看去。” 二人随那宣慰佐吏出了并州军帐,只往寨门行去,只见寨门之外,不知何时围满了一大群人激烈搏斗,只见外围是三百余名巨鹿军壮,气势汹汹的向前寨门冲击 ,而守住大门的则是郝昭麾下的并州军则奋力抵抗,一步不让对方前进。 巨鹿军一方个个出手狠辣,手中刀枪尽往要害上招呼,并州士兵也是寸步不让,躲在大盾后挺枪还击。 离的远远的,文远就听见双方叫骂一片,听了几句,文远就知道双方拼斗的原因! “住手!全部后退,放下你们的武器!”文远只觉着一股怒气直冲顶门,厉声吼道,重重推开正疯狂向前涌去的人群。 那些杀红了眼的并州士卒见是文远,手上一顿,纷纷自觉的分开一条道路,不过却并没有依言丢下手中的武器。 文远面寒如冰走在刀枪丛中,直奔寨门而去,寨外的巨鹿兵见主公就在寨内,不由一愣,出于对文远的敬服,本能的放下了手中的刀枪。 两边分开各拖着己方倒地的同伴退了几步,只这一阵拼斗,双方便死伤了数十人,而且大多数都是郝昭麾下的并州军,因此大多数并州士卒的眼中都充满了恨意。 “都放下刀剑,主公在此,尔等想干什么?” 文远正疾步走着,斜刺里突然走出一将,纳头便拜,文远视之,正是郝昭。 只听郝昭伏地请罪道:“主公,末将治下无方,请主公治罪。” 文远定睛一看,只见郝昭胸前衣甲之上,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胸前挂了一道几寸长的口子,殷殷流出鲜红的液体。 “怎么回事?谁伤了你?”文远连忙将郝昭扶起,问道,转身冷冷的向寨门外的巨鹿军士,几个领头的顿时军士惭愧的低下头去。 郝昭扫了一眼寨外,故作轻松道:“没事,只是一不小心,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郝昭强颜撑着,身后的并州兵却看不下去,郝昭身边一个亲卫走了出来,叩首哭道:“主公,求您为我们做主,这些巨鹿军士实在欺人太甚!” “何霖!滚下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郝昭作色怒道,却被文远生生拦了下去,转而问道: “今日我便给你们做主,你且说个明白!我倒看看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袭击军中大将!” 在文远的鼓励之下,那唤作何霖的亲卫抹了抹眼中委屈的泪水,断断续续道来。 原来自郝昭投入文远麾下之后,壶关城中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苏由五百军乃郝昭所杀的消息,苏由所部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群情激奋,若非郝昭领兵在外,苏由部下的一些激进军士早就找上门去血拼。 不过即便如此,苏由部下对并州兵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带着对一些新加入并州辅兵也是百般刁难,导致许多并州兵一肚子怨气。 如今,文远将郝昭所部调到长子,苏由的部下此时总算逮到了机会,由几个激进军士鼓动,一下子纠集了三百多人,一起来找郝昭火拼! 不过郝昭并不想将此事闹大,开始时一直约束部下保持着克制,亲自上前劝解,可是他显然低估了苏由在这些他一手带起来的士兵心中的地位。 几个领头的巨鹿兵平日里和苏由亲如兄弟,见到正主出来,想起那些惨死的兄弟,一个个气上顶门,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郝昭猝不及防,胸前顿时被刀砍了一记! 111 军法,人情? 看到主将受伤,心里一直憋着火气的并州兵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冲了上去,局面顿时失控,郝昭在一旁看着也只能干着急! 听完那亲卫何霖的哭诉,文远轻轻将之扶起,转而走到巨鹿士兵一方阵前,目光冷冷的在这帮巨鹿士卒之中巡弋,半晌才道:“是谁带头挑事的,给我站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架不住文远在众人心中的威慑力,几个领头的士卒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我巨鹿军法第二十三条是什么?说!” 在文远冷厉目光注视下,几个领头的军士断断续续道:“军中严禁私斗,违令者斩,家眷革除军籍。”说罢,他们已经身体摇晃,面如死灰,身后也传来一阵急促的吸气声。 对巨鹿士兵来说,斩首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便是被革除军籍,一旦军籍被革除,郡府就会收回拨给军户的五十亩土地,而且该军户再也享受不了免征赋税的权利,因此方才还头脑发热的军士此时如同头上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刚刚过上好日子的家小妻儿又要重新过上之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许多人脸上顿时现出浓浓的悔意! 文远怒声喝道:“尔等也是我下曲阳出来的老兵,既然明知军法,为何还敢如此大胆!” “小人知罪了!小人一时糊涂,求主公宽恕!”一个领头哭拜于地,身后军士也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哭求道: “小的知错了,求主公绕过小的这一回......”他们虽然心中恨透了将数百袍泽置于死地的郝昭,可是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遭此大罪,心中悔恨不已。 文远眼神扫过跪倒的人群,又望向仍兀自站立的那几个领头的人怒声喝道:“尔等还不知罪?” 这几个仍在站立的巨鹿军士紧咬着嘴唇,嘴角已经溢出血迹,不过他们仍倔强的站着,热泪在眼眶之中打转,眼神中尽是怨愤和委屈。其中一个彪壮汉子哽咽的道:“主公,是他们害死了苏将军和四百多兄弟!” “害你妹!”很少在士卒面前爆粗口的文远怒骂了一句,他细细端详那个士卒一会道:“你叫方德是吧,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我从下曲阳带出来的一个老兵,而且还是最早的一批上等军士之一!” 见主公居然还记得自己,那彪壮汉子瞠目结舌,长大了嘴巴没有言语。 文远怒声骂道:“委屈是吧,怨恨是吧?今天我就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你今天干的事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你看着,这些人虽然曾经是我们的敌人不错,可如今他们已经变成了我们的兄弟!如果不是他们弃暗投明,你自己想想,我们还要多付出多少兄弟的命才能平定上党郡?是一千,两千?还是三千,五千?” “所以,他们立下了大功,我也再三言明,所有投诚的并州士卒一律既往不咎,从此以后都是我们的兄弟!而你们,居然为了一己私恨,拿起刀枪对付拯救了上党成千上万军民的兄弟!你们的良心何在,难道你们就那么希望身边许多的兄弟不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而是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死在自己人手里!” 方德早已经耷拉着脑袋,在没有那股倔强的气势,就如同一头斗败的公鸡,两边士卒听了文远此话,一个个心中愧疚,而并州军士,看向文远的眼神则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此时周仓和重亲卫已经将战死者的数十具尸体整齐摆放在一块,几十个伤号也被聚集在一起。文远拉着方德走了过去,指着这些刚刚在械斗中失去生命的士卒怒声对方德道: “你好好看着,就是因为你们,我们才无辜惨死了这么多兄弟,他们都是和你们一样从巨鹿走出来的勇敢战士,都是你们的兄弟,你们不仅自己没考虑过,还连累了他们,甚至让他们的家人都要蒙羞,你拍着自己的胸膛问问,你们对不对得起这些兄弟!” “对不起!兄弟们!是我害了你们啊!”方德看着这些袍泽,再也禁不住愧疚的眼泪,跪地号啕大哭,身后那些士卒悲痛的捶胸顿足,相拥而泣。杂乱的哭声令人闻之心酸不已。连那些方才还和他们白刃相向的并州兵也满是感慨的望着他们。 军队之中,最重袍泽情谊,见他们如此重情重义,并州兵对他们的那种浓浓敌意不由消散了大半。 文远也是一双虎目满含雾气,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无论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这些都是自己的好兄弟啊,就这样损失在内耗之中。 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文远只觉心痛难忍,却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道:“该受什么责罚你们应该知道吧,军法无情,尔等自去领罚吧。” “主公!不可啊!” 张南悲声拜道,三百多士兵,而且还都是一直跟随在文远麾下的精锐老兵,可能只有一直跟在文远身边的人才知道在这些人的身上付出的心血有多少! 张南一出,其他文武众将也齐齐拜倒。 文远如何想让这三百多颗人头落地,可是军法如山,始终比人情更重要。如果不能维持军法的威严,如果不能在此时给并州军一个交待,日后因此带来的麻烦不知道会有多少。 文远面冷如冰道:“军法如山!岂可如儿戏一般。尔等休得多言!” 郭敬伏地谏道:“主公,法不外乎情,这些军士虽然违反军律,念其并非为谋取私利,而是因袍泽情深,其情可悯,请主公从轻发落。” 众将也齐声拜道:“还请主公从轻发落!”最后他们身后,数百玄缨卫的兄弟跪了一地! “你们......”文远怔怔的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兵将,嘴张了张,怅然无语! 田丰也谏道:“主公,郭都尉所言极是,军法不外乎人情,切莫寒了麾下将士的心。” 112 袍泽情谊 “这......”文远心中犹疑,转身望向了郝昭和其身后的并州军。 郝昭因为失血过多,此时脸色一种病态的苍白,见文远往自己看来,在何霖的搀扶下俯身拜道:“主公,末将治军无方,请主公治罪!” 文远讶然道:“为何?” 郝昭正容道:“末将受主公不杀大恩,随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万一,常怀忧惧,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我等皆主公麾下将士,军中本无你我之分,都是生死兄弟,此次跪下的弟兄虽然有错,末将麾下的士卒也有错,末将管教属下无方,更是大错,请主公一并治罪!” “主公,小的不该头脑一热就领着兄弟们和巨鹿的兄弟起冲突,连累众人,请主公治罪!”何霖也跪下哭道,军中最重袍泽情谊,巨鹿军士为了给苏由报仇而遭此杀身之祸,他们看着也心中不忍。 尤其是当看到郝昭也因为自己受到牵累,并州士卒心中更是悔恨不已。 何霖一跪下,身边的并州士卒也跪了一地。 文远见郝昭如此不计前嫌,动容将郝昭扶起,赞道:“好一个军中本无你我之分,都是生死兄弟!大丈夫光明磊落,正该如此!” 接着文远又指着求情的上党军对巨鹿军士喝骂道:“和这些袍泽相比,你们就是一群小肚鸡肠的妇人,巨鹿郡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三百多巨鹿兵脸上火辣辣的,这样的责骂比让他们死了还羞愧!巨鹿兵丢命可以,就是丢不起人! 愧疚之中,方德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膝行数十步来到郝昭的身前,咚咚咚咚的磕起了头,直磕到额角鲜血淋漓也不停息,哽咽哭道:“郝将军,俺方德对不起你!也没脸见死去的兄弟!” “对不起!俺不配做你们的兄弟!” 其余巨鹿兵见状,也跟着方德膝行上前,咚咚的磕起头来,目瞪口呆的上党兵面前,三百多巨鹿兵磕头如捣蒜,哭声震天。 看着这种状况,文远心中一软,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在场文武尽皆垂泪。 看着眼前的方德面容满脸是血,状若癫狂,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郝昭再也不发抑制激动的情绪,噗通一声跪地将方德抱在怀里,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声:“兄......弟!!!” 其余上党军士也纷纷上前,将满头满脸是血的巨鹿军士抱住,相拥嚎哭不已。 好一阵,文远才勉强深吸了一口气,一一将文武官将扶起,有对仍跪在地上的士卒涩声道:“尔等......先起来吧!” 两方械斗的士兵,依言愧疚着相拥而起而起,彼此看着的时候,皆被对方的重情重义所吸引,这一刻,彼此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敌意,而是可以讲生命交托给对方的兄弟! 文远看着满脸悔意的双方士卒,道:“尔等聚众私斗,依律本应斩首,然念在尔等皆非出于私心,此次便免去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凡参与此次械斗之人,每人领四十军棍,降为辅兵,尔等可心服?” 虽然被降为辅兵,不过能够不被革除军籍,对众人已经是万幸之喜,众人涕零拜道,“谢过主公不杀之恩!” 文远哼了一声道:“都去领罚!此次死伤士卒,皆以阵亡给予家小抚恤,尔等日后也须多加照拂,不可懈怠!” 众人惶恐应命:“遵命!” 一场血腥军营火拼,就在这样一个激昂雄壮的气氛之中落下帷幕。 因为有太行山、燕山的阻隔,并州的气温明显比冀州要低,进入十二月,一天比一天冷,地都冻裂了缝,小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大雪满天飞。 这样的天气,莫说是莫说是出兵打仗,就是让人走出门外转上两转都不愿意,眼看着年关将近,文远实在无事可做,便生出回巨鹿之心。 十二月初八,文远拜田丰为上党太守,统大军屯于上党,全权负责上党的事宜,文远只领着周仓、崔琰并三百玄缨卫启程返回。 由于太行山道冰雪难行,文远知道腊月二十六,才赶回到瘿陶城内。 此时,官府之人大多已经放假,各自回家置备年货之类,文远也不打算打搅旁人,思念宁儿日切,只是想一路往郡府疾奔。 一路之上,街面上的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见到文远和他身后那招牌似的玄缨铁卫,一个个满心感激的跪伏道旁,山呼太守大人。 文远也不得不放下马速与百姓们一一挥手行礼,看着这些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幸福,文远心中宽慰的同时也不免会有一丝忧虑。 带着这丝忧虑回到府中,刚入后院,文远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语,文远转出廊下,到了门外,只见三个大美女就在堂中聊天谈笑,一个个姿容俏丽,同样是如瀑的长发,纤长的身条,迷人的腰肢,清淡的朱唇和润红的脸蛋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好象三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生机盎然。却又外貌,性格迥异。 左边那个,虽一身素净装束,却相貌俊秀,一身朴素的装扮丝毫掩盖不了她那浑然天成的淡雅气质,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令人望之令人心驰神迷。 如此天姿国色,文远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右边那个,虽然年纪最小,却有着一张无可挑剔的绝色姿容,只见她身穿华贵的深黑色貂裘外衣,一看就是家境优渥,出身富贵,黑亮的貂绒映衬之下,粉面玉手更显得犹如牛奶一般娇嫩细腻,仿佛轻轻一弹,就会被弹破,。 中间那个,头发则高高将头发拢高翻绾成髻,梳编成惊鸟双翼欲展的样子,一身华贵的雪白狐裘,虽仍是十六七岁的清丽少女,。却已经隐隐带着一股典雅华贵的大气。 此三人,个个国色天香,正是宁儿、甄宓还有樊氏巧娥。 真心求花,收藏哦~~~学徒新开第三期投票,有空的兄弟顺手去投一下,学徒会根据投票结果决定后续情节。 113 纳妾风波 话说这甄宓,自那日虽甄俨参加自己婚礼之后,便拜于郑玄门下,成为郑老头门下的唯一一个女弟子,平日往崇文苑学习诗书,晚上便住在文远府里。 小甄宓长相可人,又知书识礼,甚得郑玄及其门下弟子欢心,宁儿虽已嫁作人妇,却终究是少女心性,也极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晚上无事,就会找甄宓聊天谈心。 甄宓啊!这可是三国时最顶尖的美女,怎么能让她嫁给短命袁熙?文远自从知晓她的身份,早就想将其收入府中,尤其是这小萝莉似乎还对自己有些心意,更是让文远心动不已。而少女情怀,当哥哥的甄俨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晓,想来把她留在巨鹿,甄俨胸中还有更深层的意义。 如今,任何情况都不能阻止文远将小萝莉收入自己府中,唯一可惜的便是,笑甄宓如今才刚刚十岁,怎么着也要再等上五六年才可以。 此时坐在正中的宁儿见堂外夫君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向前几步,盈盈一礼道:“夫君,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告知宁儿一声?”身后,甄宓和樊氏也是惊讶的看着文远,愣了好一会才知道行礼。 “还不是想给你一分惊喜?倒不想你们几个聊得起劲,根本没有想着夫君。”文远笑着刮了一下宁儿的粉嫩琼鼻,又请二人起身。 “哪有......”宁儿羞红着脸,却又不好意思当面承认,含羞带怯的娇嗔一声。 樊氏眼神复杂的偷偷瞥了文远一眼,恰巧与文远目光相对,玉容一颤,忙低头退去,而甄宓见二人如此亲密,脸红着悄悄退了下去。 文远收拾一下稍有些凌乱的心绪,低声笑道:“宁儿,想我了没?” “嗯......”虽然有些害羞,不过宁儿还是鼓起勇气低下了头,羞红了耳根。 “走,那咱们就到卧房去......”文远看着心中一荡,一把将宁儿拦腰抱起。 宁儿花容失色,推拒道:“不行,夫君,大白天的,等晚上好不好,晚上宁儿一定好好的服侍你......” 宁儿越是推拒,越是激起文远的腹中的那团火热之气,抱着宁儿的手又紧了紧,道:“怕什么,这个时候还能有谁会来,宁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说着,一只手就像宁儿衣内摸索过去。 宁儿羞不自抑,见夫君如此急切,如温顺的绵羊一般点了点头,双手环住文远脖颈。 文远抚摸着宁儿柔弱无骨的娇躯,几个月未与之欢好,正是血气方刚的文远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一到后堂,文远哪里还把持得住,三下两下将二人身上衣物去个干净,喘着粗气向小白羊一般面露畏怯神情的宁儿扑了过去。 紧接着,卧房便传出了一阵犹如天鹅仰颈般美妙婉转的**....... 一个时辰之后,宁儿被折腾的几近昏迷,而文远依旧雄风犹存,不过他看到宁儿眼角上闪过的泪痕,心中一颤,狂暴的动作顿时停了下去。 文远俯身抱住宁儿的曼妙身躯,轻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歉疚道:“宁儿,对不起,都怪我一时冲动,弄疼了你......” 宁儿轻轻的摇了摇螓首,低低抽泣道:“夫君,都怪宁儿不好,宁儿身为夫君的妻子,却不能满足夫君,宁儿对不起夫君.......” 文远温柔的拢了拢宁儿额前散乱的发丝,道:“说的什么话,小丫头,我能娶到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为妻,不知是我多久才修来的福气......” 不过文远越是安慰,宁儿越是哭泣,哭得犹如梨花带雨,眼神之中也尽是愧疚。 费了好大得劲儿,文远才将宁儿哄得不再哭泣,二人相拥着躺在一起,只是宁儿虽然收住悲声,表情却在不时变换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良久,宁儿似乎决定了什么,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轻声道:“夫君,妾身有一事,想求夫君答应.......” 文远轻声抚慰着宁儿的身体道:“什么求不求的,你我夫妻,哪有这么生分?” 二人虽相处不过年余时间,宁儿对夫君脾性已经非常熟悉,夫君对自己可以说是体贴入微,温柔呵护,要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想要碰上这样一个肯爱惜自己,没有一点架子的男人,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每一次想到夫君对自己的疼爱,宁儿心中就一阵甜蜜,所以此刻她下定了决心,执拗的道:“不,此事夫君一定要先答应妾身。” 见宁儿如此认真,文远莞尔一笑道:“好吧,我答应就是了,什么事,还搞得如此神秘?” 宁儿低下头在文远怀中酝酿了半天,才鼓足勇气道:“妾身想请夫君纳巧娥为妾!” “纳......巧娥......为妾?”文远只平地炸起一道惊雷,心中震颤不已,莫非是壶关那一晚上的事情,巧娥已经和宁儿说了? “正是......”宁儿咬着牙所完了这两个字,鼓动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纳妾,可以想见宁儿此时的内心是多么的纠结和委屈。 不过身为文远的正妻,她必须尽到身为正妻的责任,身为人妇,每次都不能让丈夫尽享鱼水之欢,本来就是自己妇德有亏,自己一人感受事小,为夫君传承香火,延续子嗣事大,和这个相比,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宁儿一早就在考虑此事,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可是为了夫君,宁儿最终还是决定替夫君纳妾! 看到宁儿痛苦却决然的神情,文远猜到樊氏并没有把那天的事告诉宁儿,而且这绝不是宁儿的一句玩笑话,而是经过宁儿的深思熟虑,呆滞了半天,文远感动的拒绝道:“不行!其他事都好商量,唯独此事不行,日后也休要再提!” 樊氏确实国色天香,就是比起甄宓也不见得逊色,文远与宁儿欢好总是意犹未尽,而樊氏与宁儿形影不离,经常见面,若说对樊氏不心动,除非不是男人,尤其是那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文远更是已经把樊氏当作自己的人,只是因为之前忙于上党的战事,一直无暇向宁儿提及。 本来文远此次回来就主动向宁儿坦白错误,请求宁儿原谅,顺便把接纳樊氏的想法跟宁儿提提。 不想今日却巧,文远还没来得及跟宁儿说,宁儿竟然主动提起,宁儿对自己那完全不考虑自身感受的真挚情意,让文远不由自惭形秽,所以才促使文远。 文远在心中狠狠的抽打着自己:“张文远,宁儿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那么花心!” 114 因为钓鱼岛事件加的桥段 见夫君如此干脆的拒绝,宁儿心中一阵甜蜜,痛苦的感觉一下子冲淡了许多,只是喜悦过后,宁儿对自己的想法反倒更加坚定。 她愧疚的依偎在文远怀中,垂泪道:“夫君,妾身知道你是心疼妾身,可是妾身身子单薄,经不起夫君......都是宁儿的错,夫君,对不起......” “当初跟你说过你还没有长成,不宜过早过门,你偏不听,”文远轻柔抚摸着宁儿光洁的粉背笑道,说的宁儿一脸羞意。 娇羞过后,宁儿仍不依不饶,道:“妾身身为主妇,为张家传递香火,绵延子嗣乃是妾身的本分,妾身出身孤苦,能得夫君如此疼惜已经心满意足,惟家世贫寒,没有从小贴身的陪嫁丫头,如今只有巧娥与我姐妹情深......”古代世家大妇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一般都会带上几个陪嫁丫头过门,这些陪嫁丫头一般都是要长相标致,而且对大妇绝对的忠心,平时做些服侍主子的贴身工作,关键时刻还可以顶上去为大妇分担雨露。 如果贴身丫鬟能和主人有了鱼水之欢,不仅地位能够升为妾室,还能替大妇牢牢的拴住主子的心。 而且大妇的贴身丫鬟们一般都和大妇感情极好,主妇虽然会因为丈夫宠幸妾室吃醋,不过因为是自己人,所以一般并不会太抗拒。 宁儿出身贫苦,自义父张角病故之后便再一直四处漂泊,哪里有什么贴身的丫环侍婢,便是沮授府中给她陪送的那几个她也是刚刚熟悉,只有樊氏,此女和宁儿年纪相仿,樊氏的脾性又很温顺,和宁儿很对脾气,两人虽然明面上主仆,暗地里却姐妹相称,更何况樊氏天姿国色,一点就不逊于自己,若她进门,一定能拴住夫君的心....... 文远左思右想,脑子里烦乱不已,一边是无边美色,若是樊氏入房,和宁儿共事一夫,那日子......啧啧.......一边又是夫妻情意,宁儿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若是自己纳了樊氏,总觉着对不起宁儿。 不想了,此事等以后再说! 宁儿正说着,谁料文远环着宁儿娇躯的双手突然箍紧,面容严肃的打断道:“宁儿,我再重申一遍,纳妾之事,以后休要再提!你是我的夫人,我对你的爱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会变的,不要在做这些没用的傻事,好好陪着我,一生一世都和我在一起,好吗?” 被宁儿一搅和,文远纳樊氏为妾的念头反倒暂时压制了下去。 宁儿只觉着心中荡漾着的尽是温暖与甜蜜,面颊上早已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深埋在文远怀中道:“夫君,宁儿也爱你啊,宁儿恨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可是宁儿的身子......” 文远轻声的抚慰道:“你还小,等再过几年你的身子长成,就会慢慢好的。” 见文远如此坚决,宁儿只得暂时放下替文远纳妾的想法,可是解决不了此时面临的难题,宁儿心中仍然忧虑:“可是,每次夫君都意犹未尽,这几年时间,夫君若夜夜不能安枕,叫妾身如何能够安心?” “这......”文远一手搂着宁儿,一手轻轻的捻着自己颌下已经长出寸许长的胡须。 这的确是个难题,自己终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很强壮的男人,如今美人在怀,却每次都只能浅尝辄止,那对自己来说,岂不是要每天都要经受这样的煎熬?难道每到夜深人静,给宁儿喂饱之后,然后还要自己解决问题? 一想到这,文远就觉着无比憋屈! 等等!突然,文远心中灵机一动,前世在貌似虽然不买日货,却时不时下载鸟国的那些视频,前世那些鸟国的女性最擅长一种口技,文远记得前世自己最喜欢其中的苍老师,用当时流行的话来说,钓X岛是中国的,苍老师是世界的! 如果宁儿肯......的话......想到这,文远心情一阵激动,心情忐忑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宁儿你愿不愿意......” 孰料宁儿很是高兴,几乎不假思索就追问道:“夫君快说是什么办法,只要夫君能满足,让宁儿做什么宁儿都愿意!” “好吧......”文远面上无可奈何的答道,心中却狂喜不已,俯在宁儿耳边一阵低语。 宁儿闻言面容顿时羞红一片,低头不语。 文远见状忙愧疚道:“宁儿不愿意便罢了,此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宁儿低着螓首,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道:“只要是为夫君,宁儿做什么什么都愿意......”说着,娇躯扭动,向着被子深处滑了下去...... 文远正自感动着,突然只觉着一股温润的感觉一下子包裹了自己的分身,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一下子击中了他的神经中枢,让他的思绪几乎停止转动,整个人如同被电到了一般开始颤抖,禁不住发出哼哼声音。 不过宁儿毕竟是没有一点此方面经验的新妇,不时都会弄疼自己,文远心神迷醉,一边享受,一边出声指挥。 “对,吸那里,就是那里。” “不要用牙齿,用嘴唇。” “对,对就是这样。” 宁儿笨拙的学着,虽然早已经双颊滚烫,面容羞愧,却一直学的很用心,渐渐的文远感觉体下传来越来越的感觉越来越欢愉,令他如同迷醉在云里雾里,禁不住低低**。而宁儿见如此果真能取悦夫君,双唇活动的更加卖力。 半个时辰之后,文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那团滚烫的火焰,一手揽住柔弱无骨的腰肢,宁儿虽然心中惊恐,却也勇敢的迎了上去,如此反复了上百次,文远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尽倾泄于宁儿体内! 文远只觉着懒洋洋的,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无比舒泰,心情也愉悦无比。宁儿虽青丝散乱,一脸倦意,被刚才的一阵冲刺搅得浑身酸软,娇喘不已,可是看到夫君脸上洋溢的满足感,心中也欣慰不已。 舒爽过后,文远无比轻柔的将宁儿搂在怀里,低声道:“宁儿,谢谢你,让你如此受委屈。” “没有关系,服饰夫君,是妾身的本分......”一番剧烈的运动之后,宁儿只觉困意上涌,眼皮越来越重,不过夫君没睡,她也坚持着不让自己睡去。 “睡吧宁儿,劳累了半天,咱们赶紧休息。”文远也觉着有些倦意,道。 二人相拥而卧,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 115 收官、布局(上) 第二日,文远起身,只觉着四肢百骸无不舒坦,精神奕奕,此时天刚刚亮,文远出了后堂,先是锻炼了一下拳脚身体,然后便往郭嘉居处行去。 进了郭嘉大门,便扑面而来一阵淡淡的药味,文远正要开口说话,只见一个婢女正在郭嘉床头,催促他起身,床前见上放着一个陶碗,房中的药味相比正是出自哪里。 文远了解郭嘉的习性,一向很晚才睡,早上则赖在床上不起,以前倒也罢了,如今郭嘉身染病根,华佗叮嘱需每日晨起练习五禽戏。 见郭嘉对婢女的呼唤丝毫不应,文远不由有些生气,走上前去让侍女推至一边,一屁股坐在郭嘉床前,隔着被子拍了拍郭嘉的屁股。 “小桃......你也忒大胆了,看我不找个机会吃了你......” 郭嘉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觉着有人拍打自己,呓语惺忪的嘀咕道,可是由于是在太困,往里面挪了挪身体。 文远听了他的梦呓,不仅莞尔失笑,传闻郭嘉品性风流,此言果然不许,刚刚大病一场,休养一月有余,睡梦里竟然还想着这种事情。 “起来!快起来!”文远笑这凑近拍打郭嘉的屁股道。 被人扰了清梦,郭嘉心情无比郁闷,掀开被子怒声发作道:“谁一大清早扰人熟睡,如此可恨!” 文远看着郭嘉虽仍有些瘦削,气色却好了许多。心情大好也不生气,笑道:“奉孝尽在梦中想些美事,倒不如醒着去做来的实际?” “主公?”郭嘉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待看清了床前坐着的人,禁不住惊呼出声,脸上哪还有一丝睡意。 文远面容一冷道:“你小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身,连药也不肯喝,华先生嘱咐的每日晨练想来你也是一直不做了。” 郭嘉虽然用计时狂热无比,无人可以影响他的决定,生活上却是个挺随便的人,见文远如此说,苦笑着挠了挠头没有言语。 文远摸了摸药碗,发现汤药温度适宜,便道:“来,把药喝了。” 郭嘉闻那药味,脸色比药还苦,道:“主公,我已经大好了,这药就不用再喝了吧。” 文远板起面孔道:“华先生要你喝药,你就得给我老实喝药,怎么,难不成还要我喂你?”说着,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 郭嘉心中感动,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来,多谢主公关心。”说完,捏着鼻子一口把苦涩的汤药灌进嘴里。 文远点头一笑道:“这就对了,快点穿衣起身。” 郭嘉一愣,已知道文远用意,讷讷道:“主公,嘉昨夜很晚才睡,如今还有些困倦,能不能让嘉多睡一会。” “你说呢?”文远嘿嘿一笑,定定的看着郭嘉。 郭嘉无奈,只得披衣而起,侍女小桃上前为其更衣,见一向放荡不羁的军师在主公面前跟乖得像小兔子一样,也在一旁轻笑不已。 文远出了门外,静静等着郭嘉洗漱完毕,二人一起来到太守府的花园中,文远示意郭嘉耍一套五禽戏。 郭嘉穿着厚厚的皮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站在那实在不好受,没办法只能练起华佗交给他的五禽戏。 刚刚几个动作下来,文远就看着皱眉不已,郭嘉的动作生涩而不连贯,这一个多月来肯定没有怎么练习,虽然暂时无碍,可是事关这位股肱谋臣的身体,文远如何能大意? 他当即点头一笑道:“奉孝,我现在以主公的身份命令你,按时喝药,晨起锻炼身体!” 郭嘉跳动着身子苦笑道:“主公,这......” 文远不容置疑的回答道:“作为兄长,我也会每日准时去叫醒你,陪你一起练习!” “主公......”郭嘉再次动容,看向文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虽然百般不愿,最后还是无奈点头道:“嘉敢不从命!” 二人回到府中,一起吃了个饭,便招来沮授,张辽帷点头一笑道,询问这四个月来巨鹿发生的事宜。 临近过年,各官署的人虽然大多已经放假,不过身为军政方面的头面人物,沮授和张颌自然没有休息,二人闻文远传召,很快赶到了文远府邸。 四月未见,二人更见精神,拜见叙礼之后,开始问及巨鹿的情况。 四个月来,各地新迁入巨鹿郡的百姓约有三万余,截止月末的动机,如今巨鹿已经有户,九万三千一百余户,其中民户五万两千三百余,军户四万一千七百余,口四十五万三千多人,田四百一十三万千五百九十四亩。 年关之末,本年度的钱粮缴纳之数终于完毕,共计得钱一千八百余万钱,粮草两百一十余万斛,此外,按照文远的嘱咐,沮授还从军户手中收购了存粮近四十余万斛。出去此次出兵是上党征调民夫所消耗的,如今文远府库存粮达到惊人的三百多万斛!足以支应麾下六万多军队两年多的军需! 两年多的军需,如果只算军队,应该能一直撑过后年秋收,可是垦荒屯田,兴修工程水利,都需要动用大量的民力物力,到时征调民壮,钱粮上也是一笔不小的耗费,更何况一到灾年,便会出现大批的流民,人数多则可以数以十万计,到那时,文远真生恐应对不及。 所以为了应对来年将要出现的干旱以及其他突发状况,文远不得不将下一步的重点放在兴修水利之上,争取能多打一些粮食!因为到了那个时候,甚至是一个馒头,就有可能救活好几条人命! 此前经过文远交代,沮授在疏通河道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只是离文远所设定的目标。 文远打算,在明年一年之内,开挖出贯通整个巨鹿的数百里灌渠。 兴修水利这件事情,可以分成好几个方向,一便是疏浚河道,开挖灌渠,这种方式见效缓慢,而且需要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而且只能在河道附近区域使用,受到的限制还是很大的。 不过开挖灌渠的好处也有它的好处,因为灌渠的灌溉面积大,而且一旦投入使用,几乎可以一劳永逸。 116 收官、布局(下) 兴修水利这件事情,可以分成好几个方向,一便是疏浚河道,开挖灌渠,这种方式见效缓慢,而且需要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而且只能在河道附近区域使用,受到的限制还是很大的。 不过开挖灌渠的好处也有它的好处,因为灌渠的灌溉面积大,而且一旦投入使用,几乎可以一劳永逸。 另一种则是打井灌溉,这种方式相对来说规模就小了许多,而且并不需要靠近河道或者灌渠取水,只有地下有含水层,在哪都能打出井水。 不过打井的缺点也是极大的,因为井口一般很小很深,而且是纯粹依靠人力提水,所以灌溉的面积一般都很小,若是全部使用灌井水浇地,那需要打出来的水井数量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工程量也会相当惊人。 巨鹿地处河北平原,水道勉强算得上多,知名的大河有滏阳水、澧水、滹沱河等等,还有闻名古今的大陆泽,其余不知名的小河小沟更是多的不可胜数,只是取河水灌溉,就可以浇灌土地上百万亩之多,可是仅仅上百亩对文远来说显然远远不够的。文远考虑半天之后,还是决定两手齐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巨鹿的水利灌溉体系做好。 河道方面,文远决心疏通冀州原有的所有河道灌渠,至于开挖新得灌渠,由于工程量实在过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起效,不过为了文远做事从来不只看眼前利益,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从明前春耕结束起,全力开挖灌渠,有多少算多少! 灌渠疏通过后,提水的机械也十分必要,汉末毕岚发明已经发明有翻车,是很便捷的提水工具,只可惜离现在不过五年,还未及推广,文远根本不知道如何制造。 不过虽然文远不知道翻车的原理,另外一种提水工具他却在前世见到过。 前世家乡的公园,正门前有一个高七八米的兰州大水车,文远每次去公园经常见到,虽然文远不是科班出身,不过那个构造文远大概还是能记得的,所以他打算待到会后,便画一张草图让工匠们试着做做瞧瞧。 除了灌渠之外,打井的工作也很重要,干旱时节,河流水池水渠的作用都会相应缩小,汉代百姓老早就有在田间地头打井供浇地人畜饮水的习惯,只是打井需要花费不少钱,一般十几米米深的水井便要两三千钱,三四十米深的更是需要七八千,这样的大额支出,许多穷苦百姓根本承担不了。 可是如果干旱,那种两三千钱的小井要么干涸,要么出水量越来越少,挖了等于白挖,只有那种深达三四十米甚至更深的水井,才能在干旱时汲水如常。 虽然这种深井颇费钱粮,不过每口井可灌溉田地二三十亩,长期使用还是很划算的。 按照巨鹿现有的泥水工匠规模,文远计划开春之后,先期一共开挖出水井三千口,初步解决一些距离水源较远实在无法用河水浇灌的耕地,日后,打井进度时刻也不能放。 三千口井,折算下来需要两千多万钱,几乎是巨鹿一年税钱收益的一倍!这么大的开支,自然不能仅仅靠自己出资,巨鹿两年丰收,不论是军户民户,手头上都攒下不少钱粮,两者一起分担,官府出工出料,百姓则出钱出粮,这样一来,开支上上便能节约不少。 如果这些构想能够实现,文远相信,即便是来年大旱,巨鹿一郡也损失不了多少钱粮! 除了水利方面,建立医学院的事情沮授做了汇报,新建的医学院地基在大陆泽畔已经打好,再过大半年,相信就能投入使用了。 医学院的的名字,文远还没有想好,只不过华佗必然是学院的校长,其下还有巨鹿城原先配有的医匠,学徒方面,文远已经打算好先从军户之中抽调一部分,还将从一些家境贫困的民户中选拔一批,一起随华佗学习,凡是随华佗学医的学徒,由官府每月发放粮饷,而且此事不需要等医学院建成之后再办,文远打算现在就开始招募学徒,以便让学徒们能尽快学成出师,然后分配到日后各个县邑乡村都要建立的医工坊。 按照文远的的计划,最低级医工坊要普及到治下的每一个郡府、县邑、村庄,构成一个从上至下覆盖整个巨鹿乃至上党的完整医疗体系网,让百姓病有所医,这也是文远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听完沮授报上来的政事,接着便是张颌关于军事方面的汇报。 对于只有人口不过四十余万的巨鹿军,四万军队已经是巨鹿所能承受的极限数量,所以这几个月来,张颌并没有招募兵壮,除了加紧操练正辅兵壮,事情不多,张颌也将工作的重点投入到改善士兵的装备之上。 四个月来,巨鹿工匠又打造出熟铁铠甲近千副,各式硬弩上千张,此外,铁匠工坊还新近打造了五百把陌刀,也已经送到瘿陶武库存放,其余各种军械辎重也有不少。 文远听完淡淡的点了点头,温言赞许一番,并没有多说什么。 到晚,文远回到府中,依照他的命令,王力一早便候在他的的书房。 文远疏懒的坐上床榻,在王力面前,他并不需要表现的太过严肃,倒是王力,始终躬身低头立于文远身侧,时时刻刻等着主公的问询。 “王力。”文远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迷迷糊糊的脑子清醒一些,以前喝着汉代的低度酒养成了用大碗的习惯,如今喝着自家酿制的高度酒,文远已经几次喝的大醉了。 “小的在!”王力应声从案上取来一盏茶水,递到文远手上。 文远喝了口水,长出了口气道:“这几日,可有什么新的情报。” 王力利索的从衣袖中取出几张纸条,递到文远手上。 这个字数,真纠结,第二卷即将完结,第三卷冀州争霸即将开启,冀州战争战争更精彩,气势更宏大,学徒在这里真心求花求收藏,用你的支持对写手动力吧。 117 巨鹿风云收官 转眼之间,两个多月过去了,第二卷巨鹿风云也结束了,男主张文远成功的稳住巨鹿的地盘,出兵上党,迈出了对外扩张的第一步。 下一卷,男主将在河北与袁绍、公孙瓒、刘虞、张燕这些强大势力一较高低,并且正式开始和曹操、刘备发生交集,战争场面更宏大,情节更复杂波诡异,希望能让大家满意。 最后唠叨一句,真心求花求收藏啊!!!!筒子们!!! ………… 王力利索的从衣袖中取出几张纸条,递到文远手上。 “冬十月,朝中官员举报卫尉张温连接袁术谋反,董卓斩之于市曹。” “冬十一月,河南尹朱儁屯兵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卓。徐州刺史陶谦上俊行车骑将军,遣精兵三千助之,其余州郡亦有所给。” “冬十一月,青州黄巾寇勃海,众三十万,欲与黑山合。公孙瓒率步骑二万人逆击于东光南,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贼弃其辎重,奔走渡河。瓒因其半济薄之,贼复大破,死者数万,流血丹水,收得生口七万馀人,车甲财物不可胜算。 ” “冬十二月,南阳袁术使孙坚击刘表,表遣其将黄祖逆战于樊、邓之间,坚击破之,遂围襄阳。表夜遣黄祖潜出发兵,祖将兵欲还,坚逆与战,祖败走,窜岘山中。坚乘胜夜追祖,祖部兵从竹木间暗射坚,杀之。” “冬十二月,公孙瓒出军屯磐河,进兵攻绍。绍惧,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而范遂背绍,领勃海兵以助瓒。瓒乃自署其将帅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以刘备为平原相。” 文远一边揉弄这太阳穴,一边看着手上这些纸条,沉思半晌,才出言赞道:“很好,看来你手下的情报人员除了冀、并,幽州,还渗透到关中、青、徐、南阳等地方,王力,这一年多来你做的很好。” 王力恭声道:“为主公效力是应该的,小的不敢居功,而且有甄氏商会的掩护,安插眼线,收集情报比以前容易了不少。” 文远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今日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在长安留意一个人,他叫马钧,呃,说话好像有一些口吃,喜欢摆弄一些生产器具,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你的人一旦留意到这些,一定要给我不惜一切请到瘿陶!” “小的领命。”王力二话不说,麻利的点头道。长安之地,地域广阔,有口上百万,在此寻找一个叫马钧的人,岂止是大海捞针?不过对主公的命令,王力一向坚决执行,主公说怎样就是怎样,王力从不问为什么。 对于主公的先知先觉,王力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前些时日主公让自己注意河内曹操的情况,不想此人竟以区区万余兵马大破黑山军十余万众,着实让王力吓了一跳,此次主公又让自己留意这个的马钧,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难道此人也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王力或许不知这马钧的来历,文远却清楚的知道,此人在手工业、农业、军事等方面有很多发明创造,是三国时代最优秀的机械制造家,就是在我国古代几千年的历史当中,也不多见,堪称一代机械大师!便是他发明了龙骨水车,新式织绫机等先进生产工具,如果仅仅如此倒也不算什么,军械成就方面,马钧不仅重现了失传数百年的指南车,还先后改进了霹雳车和诸葛弩! 所以从之前文远决定询问军备,水利方面事务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样一个人物,此人虽在演义之中名不见经传,历史上也未受重用,却是文远最渴望得到的一个人才,甚至比招揽诸葛亮,赵云这些人还要渴望,如果有他帮助自己发展民用和军用科技,巨鹿军岂非如虎添翼?到那时神马名臣,神马良将,在精绝天下的巨鹿铁军面前,全部都是浮云! 唯一可惜的是,此人在演义和历史上出现的极少,文远也仅仅记得此人是关中人士,只有这么一点线索,文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 至于其他这个时期的三国名人,如吕蒙,甘宁,典韦,徐庶,陈武,太史慈等人,文远也列了一张名单令王力下去寻找,以前手上情报力量有限,文远也只能闷头发展自己的硬件力量,如今有了条件,文远如何能放过这些响当当的三国狠角? 只不过,文远终究只是一个常人,穿越时又没带上笔记本电脑,这些三国名臣良将的家世,籍贯文远记下来的实在太少,文远也只能将这些人的大致情况交给王力,并不奢望王力一定能给找到。 送走王力,文远开始一个人独自思考,他的目光在那些纸条上来回巡弋,开始计算着下一步的动向。 上党方面,于夫罗只有万余人马,凭借着自己驻扎在当地三万军士,打败他应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至于冀州,文远肯定是要最先拿下的,只有掌握了冀州有着数百万口的膏腴之地,文远才能施展抱负,纵横三国。 所以仔细整理过脑海中的思绪,文远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时间排在最后的那张纸条之上。 192年那场最激烈,决定着北方霸主归属的公孙瓒与袁绍的磐河之战! 事实上不仅是文远,几乎中原的各个势力都将目光投在了这片战场之上! 此战,公孙瓒来势汹汹,携大胜青州黄巾之势,挥军数万大举进攻袁绍,大有一举吞并冀州之势,冀州许多郡县皆闻风而动,纷纷响应,甚至还包括和文远暗通款曲的中山,常山两郡。 说来也是,公孙瓒兵不过三万,对抗十倍于己的黄巾贼众,两战两捷,斩首生俘十数万,丹水为之变色,名声大噪,兵锋之盛,何人敢当? 此外,公孙瓒还大肆分封麾下将帅为官,已经丝毫不把朝廷放在面子上。 袁绍将渤海太守之位让与其弟公孙范,公孙范旋即领渤海兵相助兄长,使得公孙瓒气焰更加嚣张,如今,公孙瓒据幽冀两地兵马七万余人攻打袁绍,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此时除了文远之外,所有人都会以为,公孙瓒此战必胜,袁绍必亡! 只有文远大致清楚,此战麴义大显神威,公孙瓒连战连败,最终兵败退回幽州,从此再不能踏足冀州半步! 所以,相比于冀州其他郡县,文远并不打算过早的表明立场,他在等待着一个契机,等待着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争取一次将袁绍势力在冀州的版图中抹掉! 在初平二年即将结束的时刻,文远满心期待着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尽快打响!到那时,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一个令人震惊的巨鹿,一个纵横汉末的张辽! 001 磐河之战(上) 冬十二月末,正是天寒地冻,一家老小围在火堆旁的温暖时刻,只是此刻,激昂的鼓角和士兵的呼喝再一次回荡在冀州这片肥沃的令人垂涎欲滴的土地上!此次,又不知道有多少士卒战死,有多少百姓家里失去了顶梁。 界桥之南的二十里外,三万军马整齐的排成左中右三块气度森严的阵列,骑兵居前,步卒守在后方,这支军马显然以骑兵居多,前排的三个长方形阵列尽是骑兵,大约有一万五千余众,马上骑士一个个神盈气足,胯下战马也神骏非常。 一万五千骑兵,这样一支巨大规模的骑兵,放在此时,只有靠近北方游牧民族的一两个势力有条件供养,文远手中粮草囤积虽多,可是由于地处冀州腹地,即便是到了现在,文远掌握的战马也只有三千匹不到。 而这支骑兵,每个骑士几乎都配有两匹战马,整个军阵之中有马近三万匹,这样一个数量,文远就是砸锅卖铁短时间也没办法买到。 三万匹战马,占据了周围方圆数里的地方,在规模如此庞大的骑兵军团,对面那还不足两千人的一小撮人马简直就像大海中的一粒沙子一样渺小。 在这数以万计的马阵之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中军的那一片雪白,那数千匹马通体雪白,让人望着如同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一样,马背上那如林般密集的兵器,就如同凝结在雪地上的冰晶,在冬日的照射下幽幽映射着寒光。 军阵之中,旌旗飘扬,一面高达三丈的大纛之下,一个脸部线条如刀削斧凿般刚毅的白袍银甲中年将军扬鞭坐在马上,在如此庞大的骑兵军团的簇拥之下,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得意,确实,能拥有如此庞大的骑兵队伍,公孙瓒绝对有资格得意! 东光一战,他刚刚击败号称三十万众的青州黄巾,号令一出,冀州各郡县纷纷起兵响应自己,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整个巨鹿除了巨鹿还没有表面立场之外,只剩下袁绍这支势力。 区区巨鹿一郡,公孙瓒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只需越过眼前这个小小的障碍,就能进而控制整个冀州的土地!接下来,便是青、兖二州,再后,便是整个中原之地! 思绪天马行空的飞舞一番之后,公孙瓒强迫自己宁静下来,开始注意眼前这支敌军。 摆在自己大阵正前方四百步的是一支人数不足两千人的纯步兵圆阵,前排清一色的大盾步兵,摆开一道极具厚度的防御阵势,身后,是数量上千的弩兵部队。阵中竖起一面大旗,上书一字——“麴” 这支纯步兵圆阵之后两百余步,又有冀州兵马三万余人,这支部队,同样是步兵居多,骑兵人数不过三四千人而已。 仔细的看了对面袁军的布阵,公孙瓒忍不住冷笑道:“袁绍小儿倒是打得好主意,让降将麴义前来送死,自己却龟缩在后军之中不敢轻出!” 诚然,重步兵确实可以有效阻挡骑兵的突击,弩兵也能凶狠的杀伤防护不高的轻骑,不过仅凭鞠义这么点数量的步卒,就想抵挡住数倍之上的骑军,岂非是儿戏?待踏平了突在最前面的麴义部队,便携雷霆之威一鼓作气杀入袁绍后军! 想到这,公孙瓒举起了手臂,鼓角声息,战场之上立即静如湖底。 公孙瓒呛啷一声抽出佩剑,激昂喝道:“幽州铁骑!” “天下无敌!”将士们齐声喝道! “白马义从!”公孙瓒在马上立起身躯,握拳振臂高呼: “杀尽狄戎!”数千坐骑白马的幽州骑士皆亢奋的举枪回应,一时之间,喊杀声有如雷震! 公孙瓒剑锋一指,喝道:“白马义从,冲击前军!” “呼......哈!呼......哈!” 在骑军将官的率领之下,两千多白马骑士奔出大阵,向麴义的步兵方阵冲去,一边奔驰,还一边调整阵列,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便结成一座锋利的锥形之阵,大将严纲此时便站在大阵的最前端,此刻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声的呼喝着。 “列阵,锥形阵!注意保持阵型!儿郎们随我杀过去!” 身边的白马骑兵同声应和,紧跟在严纲之后犹如一道巨大的白色洪流,挟着磅礴无匹的气势,向着对面那一小块高出水面的堤岸奔涌了过去! 白色的洪流开始缓慢移动,速度在逐渐加快,马蹄声由稀疏而渐至密集,那密集犹如鼓点一般的马蹄声犹如重锤敲打在人的心里,让人激动的几乎喘不过气。 二百步时,骑在马上的严纲大吼一声:“加速前进!”而后双腿狠狠地一踢马腹,马匹吃痛嘶鸣一声,如同一道离弦的箭一般向外射了出去! 两千多人的锥形阵列突然由严纲之处开始加速,队形越来越长,锋尖也越来越犀利。远远望去,就象一把闪着杀气的利剑,随时要噬人而食。而厚重的阵尾却象一把铁锤的锤头,感觉只要有人拿起了锤把,他就会象下山猛虎一般呼啸着砸下,砸碎任何东西! 后半部离麴义阵营还有三百步之遥时,前军已经突前接近道了一百五十步,此时严纲手上弓矢已经拉满弦,只等着发起第一波攻击! 一百四十步,一百三十步,一百二十步....... “放箭!”随着严纲的一声暴喝,身后嗡嗡的弓弦声此起彼伏,一阵波浪状的箭从白色的巨浪中从前而后飞跃而出,带着尖利的呼啸射向步兵军阵,这样的放箭,从一百二十步会持续到六十步以内,普通骑士一般能射出两轮箭雨,骑术精湛的甚至能射出三四轮,如果无甲的敌兵,只是这几波箭雨就足以令对手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不仅如此,这种奔射之术并不讲求齐射,而是追求对敌人只需不断的打击,前面的骑士射过,身后的骑士紧跟,如此连绵不绝的射向敌阵,如同疾风骤雨的攻击让对手喘息都来不及,更遑论反击? 这就是公孙瓒麾下最精良的白马义从,汉末三国时冠绝天下的八大强兵之一! 002 磐河之战(下) 赶在箭雨还没落上头顶,步兵阵之中便撑起一片遮蔽天地的盾阵,在辽阔的原野上犹如一朵棕色的蘑菇,紧接着,叮叮噔噔之声此起彼伏!那蘑菇上犹如生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芦苇! 箭雨不断落在那片盾阵之上,不时有流矢钻入盾与盾之间的缝隙,钉入盾下士兵的身体! 不时有人闷哼着倒下,露出的空隙也很快被身后的盾兵不上空位,八百多先登犹如顽石一般,任凭暴风雨如何洗刷,始终巍然自立! 六十步的距离,两千多白马义射出了近六千只箭!麴义麾下的步兵伤亡不过百余!严纲对这样的效果并不放在心上,他对自己和身后的骑士充满了自信!那些白马义从都是幽州铁骑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骁锐骑士,自从成军以来,还未曾尝到败绩! 严纲将弓挂在鞍上,绰起铁锚准备发起冲击,本来如果对手足够强悍,骑兵可以绕着敌方阵势连射数轮,直到对手崩溃,不过趾高气扬的严纲直接将这个环节省去,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一小撮步兵怎么是自己的对手,要知道上个月他还曾带领本部人马击败了十倍于己的青州黄巾! 只不过,此次他遇上的并非是一群乌合之众的青州黄巾,相反,还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冀州精锐!而且主将还是从小生在凉州对骑兵战法相当熟悉的主将麴义! 只见双方还有六十步的距离时!如磐石一般不动凝立的步兵阵列突然动了!平整密集的盾阵突然变宽了许多,盾与盾之间突然闪开无数条缝隙!数以百计的弩手从盾甲兵魁梧的身后闪出,数百道弩矢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向骑兵阵中噬去! 冲在最前面的严纲只听到头皮一阵发麻的嗖嗖声音,急若流星的弩矢已到了身前数米!弩矢力大,严纲又身在阵形箭头处,吸引了太多弩手的注意,只是向他射来的的弩矢就多达数十支! 关键时刻,严纲展现出精良的骑技,一个镫里藏身钻到马腹之下,虽然战马当场身中十余只弩矢,悲嘶一声倒地,严纲身形敏捷,刚刚落地便立即弹起!一窜跳上身边一匹无人的坐骑! 其他的白马义从则显然没有他这样的骑术和气力,锋锐的骑兵阵列如同被剥了一层壳的竹笋,冲在最外援的一排骑兵大半被弩矢射中!如此近的距离,不少骑士甚至被强劲的弩矢带飞出去! 白马义从的前排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很多骑士和马匹被射落在地!身后的袍泽本来正在加速疾奔,如此近的距离如何能反应得及,没有人停,更没有人敢停下去,在高速奔驰的骑兵冲锋阵中,一个人停下就会造成整个阵势的崩溃!如此一阵密如雨点的马蹄践踏过去!跌落马下的骑士必死无疑! 仅仅是这一波箭雨,跌落马下的白马义从便接近二百人!后排的骑士虽然一阵混乱,却勉强的从一大摊残肢烂肉上冲了过去,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迎面便射来第二波夺命的箭雨...... 严纲如今很是后悔,后悔自己本不该如此大意选择使用密集队列冲击敌阵,刚刚他坐下的战马被一具马尸绊了一下,几乎被后面的骑兵冲倒在地,如果当初以散兵阵列先围住敌兵阵势奔射几轮,对方即便有盾阵也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箭雨袭击,必然崩溃,到那时再用骑兵撕开缺口,歼灭他们就如同割草一样容易! 可是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两波箭雨,共折损了三百余骑!冲锋阵型在一阵混乱的人马践踏之后,连速度都降下了许多! 好在此时,发射了两波的弩矢终于消停了下去,如今双方距离不过三十步,弩矢的射速缓慢,麾下的骑兵只要冲上前去,看他们还有什么可猖狂的! 严纲抓起挂在马鞍上的丈二长枪,口中喊着,恶狠狠的向那又重新收拢的步兵盾阵望去!三十步的距离,对面牛皮盾牌之后那一张张凝肃的脸已经无比清晰!只需要几息之间,他就能能好好的一呈胸中郁闷! “突击!突击!” 只不过严纲话音未落,椭圆形的盾阵突然动了,虽然缓慢,却一往无前的向着高速奔驰的骑兵压了上去,就如同一辆刚刚启动的重型坦克!虽然面对的是汹涌的白色洪流!可是他却毅然不惧! “MD找死!”严纲仿佛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步兵阵势,居然敢想骑兵发起冲击!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彻底放弃了迂回两翼的想法,狠踢了一下马腹加速向前冲去! 刷刷刷!麴义阵中三杆丈八长矛毒蛇一般从盾后穿出,一刺严纲,两刺马匹!严纲暴喝一声,手中长矛一扫,将三支长矛尽数拨了开去,只不过他此时才意识到长矛并非他擅长使用的武器,想要扩大战果,已经无能为力! 咣的一声!严纲坐下战马狠狠的撞上一面厚实的牛皮重盾!扛盾的步兵如被卡车狠狠的撞了一下,直直的飞起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巨大地冲击力一下子带倒了数人!密实的盾阵顿时被他撞开一道缝隙,只见他手中长矛如寒星点点,顿时几个持盾的先登手捂咽喉踉跄倒地! 不过他所取得的战果也仅限于此!盾阵的厚度和韧性显然超乎他的想象!后排的几个盾兵很快补了上去,几杆长矛一阵猛烈的突刺,生生将他逼了回去! 其他骑兵也遭遇了与严纲差不多的遭遇,仅仅是这一波冲阵,麴义先登就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不过这些士卒就仿佛是一根韧性十足的弹簧,不仅抵挡住白马义从的一波冲势,还开始发动起强力的反击! 嗖嗖嗖的弩矢呼啸声如同死神的召唤再次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被瞄准几乎无法躲避,冲锋的骑兵见到那绽射着的幽幽乌光的弩矢,禁不住一阵胆寒心悸,有些骑兵甚至还不及反应,就被强力的弩矢穿透身体! 003 磐河之战的影响 第三卷火爆开启,学徒求花求收藏~~~~~ 四轮弩射,白马义从至少被射杀了七百余骑!白马义从终于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压力一阵大乱!而麴义的八百先登被一轮冲撞击杀了三四百人!却依旧顽强的逼了上去! 乱阵之中,严纲奋力冲突,只觉着面前尽是如山壁一般厚实的盾墙,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身边的骑兵不断被刺倒,亦或是被强度射穿身躯,失去了速度的优势,手里拿着的又不是趁手的兵器,严纲也在数杆长矛的招呼下左支右绌,连连败退! 眼看着形势对己方渐渐不利,严纲正欲招呼骑兵分开两翼与敌兵脱离,突见身前阵型突然打开,一员大将纵马挥刀直取自己,那大将身后紧跟着数十个敢死弩兵,一阵急促的弩矢射过,严纲身边的白马骑士纷纷倒地! 来将大声喝道:“大将麴义在此,贼将休走,且纳下首级!” 严纲辛苦遮拦了一阵箭雨,正自惊心,见来将来势汹汹,自家气势不觉已经弱了三分,可眼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骑兵和流矢,根本就无从躲避,严纲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二人交马而过,麴义当头就是一刀劈下,刀势如劈山岳,令人无从躲避,严纲咬着牙举矛一架,只听噌的一声,这个普通骑兵用的木杆长矛应声而断!大刀余势不竭,将严纲砍翻在地! 麴义回马将严纲首级割下,高高一举,周边白马义从见主将被斩,终于如同压在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支持不住,瞬间崩溃! 相反,麴义一方则士气大振,数百先登甚至抛掉手中大盾,挥舞着手中钢刀长矛向着混乱不堪的白马义从追杀过去! 两千多骑兵,还对付不了不到两千弩盾结合的步军!尤其还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见此情状,公孙瓒不由倍受打击,身边的部众也是惶恐骚动不已。 位于后阵的袁绍见情势对己方有利!挥鞭一指,大将文丑领着三千骑兵如一阵旋风一般冲出大阵!其余各部兵马一阵呼喝,气势汹汹向前碾压过去...... ………… “公孙瓒败了?”听完探马送回来的情报,郭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倒是文远,一脸淡定,根本没觉着稀奇。 “公孙瓒徒有虚名,不想竟是一无能之辈!”郭嘉狠狠的踢了一脚院中的枯树,嘀咕道。 “公孙瓒骄纵轻敌,致有此败,不过此战虽败,想来公孙瓒尚有余力,二人争雄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分出胜负呢!”田丰在一旁轻摇折扇道,如今还是一月时节,天气寒冷,田丰拿着一把折扇显摆,也不知道是不是形成了一种怪癖。 沮授呵呵笑道:“若有一方轻易吞并一方,冀州必定落入圣方手里,如今此两虎相持,却是我巨鹿大显身手的时机!” 文远闻言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磐河之战,几乎吸引了天下所有英杰的注意力,郭嘉自然也不例外。公孙瓒以三万军马,其中一半是骑兵,挟大胜黄巾之威攻击袁绍的三万步军。 本来在所有人看来,公孙瓒应该稳操胜券,不想公孙瓒的表现既然如此的不给力!而且据探子回报,此役公孙瓒麾下闻名天下的白马义从几乎损失殆尽,而他亲自任命的冀州刺史严纲还没来得及商人,就死在麴义手里! 不过此战对双方都没有做成重大损失,公孙瓒有能力在今年发动龙凑之战、三万人参与巨马水之战等,两方势力还有得一拼。 而袁绍于此战中成功阻止了公孙瓒的南侵,大大挫折了其锐气,袁绍军士气大涨,袁绍也因此声名大振!不仅巩固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还改变了公孙强袁弱的军事格局,打破四面楚歌的被动局面,使得那些为公孙瓒摇旗呐喊的冀州郡县官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站错了队,甚至有人已经悄悄的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 起初,中原群雄隐约分成两个大的同盟,袁绍一方,有刘表,曹操,另一方则以袁术,公孙瓒为主,旗下有孙坚,陶谦等人,磐河之战袁绍取胜,再加上同盟的刘表击退被袁术派来的孙坚部队,曹操又在东郡站稳脚跟,局面一下子开始向转向袁绍一方有利。 对于这种情况,文远倒没有太大的担心,为了不引起袁绍的戒备,他从一开始就保持中立,可是为了防备老巢邺城被反叛的郡县攻袭,袁绍特意留下大将颜良和两万人守卫!这支大军,其中有很大的意义便是针对巨鹿这个意图不明的强邻! 如今的文远,已经是个手握数万军马,掌管两郡生死大权的一方大吏,中山常山各郡隐隐都以他为齐,袁绍对此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这场战争关系着整个北方霸主的归属,冀州邺城更是他的立身之基! 文远大概知道,此战大概需要持续整整今年一年,他完全能等得起,所以自己完全不必这么快显露自己的心意,随着战事的越发如火如荼,袁绍势必将驻守冀州的重兵抽调到前线去。他只需要静静地坐山观虎斗,等到由袁绍精疲力尽之时,便可以发出致命的一击! 文远和几位谋士又聊了一阵,文远才对正勉强耍着五禽戏的郭嘉道:“好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奉孝可以休息了,咱们去吃点东西。”郭嘉闻言如蒙大赦,收了姿势利索的活动一下腿脚,看的文远等三人窃笑不已。 自那日以来,文远每日都早起亲自监督郭嘉练习五禽戏,有时田丰沮授等人也来凑趣,郭嘉心里本来一百个不乐意,可是见主公每日准时来催,只得就范,不过这一个多月来,郭嘉的身体终于大好,气色也红润了继续。 四人正要走进饭厅,周仓突然揽着一个大汉的肩膀进了院子,文远定睛一看,却是如今负责下曲阳辅军的裴元绍来了。 004 青州方针 “拜见主公!见过各位先生。”裴元绍一见文远,忙疾走几步上前拜道,一年多的军旅生涯,尤其是在下曲阳这个军律一向严格的县邑,裴元绍稳重了许多,已经去了不少匪气! 文远赞许点头让众人坐下,命侍婢准备早饭。 众人坐定,文远思忖了一阵道:“各位,今日恰好元绍来到,某正有一事想和各位商议。” 众人闻言忙正襟危坐,凝神静听。 文远整理了一下思绪,凝声说道:“某一直以为,天下大计,需以民为本,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昔高祖斩白蛇起义,天下归心,始有我大汉至今四百余年之基业,而今汉庭腐朽,世族专横,百姓民不聊生,才有中平元年黄巾之起义......” 无疑,文远这一番话说的极不客气,尤其是将黄巾造反说成起义,对于朝廷官员来说更是大逆之言,在场崔琰,田丰都是忠于汉室之人,一则文远的话确是事实,根本无从反驳,二来他们也已经了解文远的脾性,说话很直从不掩饰,对朝廷倒并非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 相反,他们恰恰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文远的一颗公心,主公执掌权柄,一向都是为百姓谋利,这两年多来,巨鹿城殷民富,百姓安居乐业,已经成为冀州百姓人人向往的乐土,巨鹿郡吸收附近郡县流民的速度越来越快,如今几乎每天都会迁来新的流民,甚至又其他州郡的百姓不远千里慕名来到这里落地生根。 崔琰、田丰心里不舒服,其他人则表情各异,沮授和郭嘉看向文远的眼神充满激赏,而裴元绍和周仓则是心中感动,虎目之中满是雾气。 文远视线从众人面前扫过,落在裴元绍身上,道“所以此次我招元绍前来,便是有一件要事交给他办理......” 郭嘉察言观色,笑道:“主公适才提及所言提及黄巾,莫非是有意青州之地?” 文远赞叹的望了一眼郭嘉,笑道:“奉孝果然最知我心!” 笑毕,文远又肃容道:“我确实有意在青州培植一方势力,不知各位有何建议?” 思绪一下子被文远引向青州,众人都不及反应,低头思忖,文远便先做了个铺垫道:“青州利通中原,北接幽冀,南连兖,徐,有户口二百余万,乃兵家必争之地,然自初平元年焦和任刺史病亡之后,黄巾猖獗,侵州掠县,所能幸免者只余北海一郡,此外公孙瓒占领平原,袁绍也令其子袁谭领兵向东挺进,如今的青州,就如同一块肥肉,令天下群雄垂涎欲滴......” 沮授点头接道:“所以主公打算让令裴将军前去青州,青州有黄巾百万,裴将军又出身黄巾,极易与此地黄巾有所联系,若能的当地黄巾相助,则青州必归主公矣。” 文远闻言暗暗点头,自己不派别人而指定要裴元绍,正是此意。 暂代上党军政的田丰皱着眉头,他虽然对黄巾军有极大的偏见,不过也清楚青州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便道:“青州黄巾人口百万,若裴将军能导民向善,安抚一地,于国于民,也是大大的功绩!只是如今冀州局势不明,公孙瓒袁绍两家又都对青州虎视眈眈,此时主公分遣一军前去,会不会引起两家的戒心?”田丰考虑所不可谓不深沉,只不过他没有文远拥有近两千年的历史知识,只能看出一些轮廓,为历史的走向并不清晰。 收拢青州百万黄巾固然是主要为了安抚青州一地,使青州百姓能够休养生息,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文远希望能借此掌握住青州黄巾的领导权,使其为己所用,而不是以后被曹操击败整编成青州军,这样可以变相打压一下曹操的实力,因为从见到曹操那一天开始,文远就在潜意识里觉着自己若要匡扶天下,曹操必定是自己日后的大敌! 所以文远点头一笑道:“此事我已有考虑,裴元绍此去,我只能予其五百精锐,并不需要你攻掠州县,只需保存实力,结好当地黄巾足矣,至于所需财货,我会令甄家商会全力供给!至于元皓先生此次回去,上党之事还需加紧准备,半年之内,我军必须剿灭于夫罗,解除后顾之忧,到那时,我需要从上党抽调两万人回军巨鹿。” “我上党部众早已准备完毕,只等天暖之后出兵,到时丰必取于夫罗首级献于帐下!”听了此话,田丰才放心答道,不过貌似主公抽调上党部队会师巨鹿,似乎到时又有什么大的行动,田丰听了,禁不住暗暗留心。 “如今已是一月,天气转暖,正好出兵,我准备这两日随你一同过去,窝了一冬,浑身都酸酸的,何况张杨乃我故人,若我不亲去,岂非失礼?”文远淡淡笑道,如今上党郡已经募足士兵两万五千人,加上驻扎在当地的万余巨鹿军,已有部众近四万人!虽然当中有一半需要垦荒屯田,不过以两万精兵攻打占据上党南部三县的万余匈奴军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文远又看向裴元绍,后者刚从下曲阳前来,不想主公竟然交托给自己如此重任,又见众谋臣说的如此郑重,正惶恐不已。 此时裴元绍见文远温和而又充满鼓励的目光投来,硬着头皮起身道:“俺自当为主公尽心竭力,只是俺裴元绍是个粗人,让俺和那些黄巾将帅喝酒吃肉联络感情还成,若让他们归降主公,俺就怕俺笨嘴拙舌的,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文远不以为意笑笑道:“此事你无须担心,我会选得力人手随你一同前去,康成公(郑玄)世居青州,门下弟子有不少乃是青州当地名门,季珪,你乃康成公门下高第,不知可否为我举荐几人。”说着,将目光转向崔琰。 崔琰躬身应是,思忖一番道:“国渊,国子尼乃乐安盖县人,有大才,家师曾言:‘国子尼,美才也,吾观其人,必为国器。’琰以为可担此任。” 005 强吻樊氏 文远点头,示意崔琰继续,此次让裴元绍前去青州,便是要在那里埋下一粒种子,宣扬巨鹿模式,扩大自己在青州的影响力,所以选派的文臣除了善于雄辩,还要精于治政,国渊此人,确是不二人选。 此后,崔琰又推举任嘏、王瓒、王权、崇精、崇翱、焦乔等十余人,皆是青州才名兼具之人,文远一一记下,准备此后找郑玄商议。 分派完事务,结束了会议,文远便让宁儿收拾行装,准备出行事宜。 自从十月歇兵罢战,到如今时隔两月再次出征,瘿陶郡守府中又是一阵繁忙,如今的宁儿已经完全适应了张家主母的身份,在院中指挥人府中上下忙里忙外,有条不紊的。 文远走到卧房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樊氏正在内室为文远打点行装,内室是文远和宁儿的私人空间,平日只有樊氏负责打扫。 不过此刻樊氏正站在那儿卧榻之侧,拿着文远的一件衣服怔怔出神。 文远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樊氏仍一动不动,文远心中一阵跳动,干咳一声,向里面走去。 樊氏身躯一震,见到文远进来,樊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紧张,仓促将手上的衣服收拾一下,就往外走。 自从在壶关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文远就觉着樊氏一直有意的躲着自己,虽然文远虽然也觉着这样相互不见面可以避免尴尬,可是天长日久,文远总觉着对樊氏的亏欠越来越深。 这一次见到樊氏又要从自己身边溜走,文远心中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本能,一把拉住樊氏俏嫩的柔荑,只觉肌肤细嫩,柔弱无骨一般触手生温,文远心中一荡,禁不住想起那一晚的难忘经历。 樊氏使劲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反倒觉着被攥的越来越紧,妙目偷瞥,只见文远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芳心不由扑通扑通乱跳,不禁羞红了脸蛋低下头去。 看着樊氏娇羞不胜的诱人姿容,文远忍不住深深吸气平复自己急促跳动的内心,轻轻的将樊氏拉到自己身前,就这样细细的看着,仿佛要将樊氏的样子映在心里。 樊氏局促不安的站着,头几乎埋到了穷前,一只小手任由文远攥着,另一只小手扭捏的摆弄着衣裙。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矢,文远也在心里狠狠的责骂自己,这两个月来文远发现,原来自己竟然真的很在意樊氏,尤其是每到宁儿熟睡之时,文远都会想起那一晚的香艳际遇。 樊氏的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贝齿轻启,丁香小舌令人无比回味,那挺翘的峰峦,那浑圆的翘臀,还有那......想着想着,文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中的如同烧开了的沸水一般开始翻滚。 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事,男人终归是要主动的,鼓了半天的勇气,文远挑起了樊氏的下颌。 樊氏如遭电击,手指之上的敏锐感觉令文远清楚感受到面前玉人的颤抖,心中一乐,这小妮子,原来比自己还紧张! 想到这,文远稍稍松了口气,轻轻揉捏着樊氏光滑细致的下颌,让她游离的眼神不得不正视自己。 樊氏玉面绯红,一颗芳心急促的跳动,颌下那有力的大手,仿佛能放射出阵阵电流,让樊氏整个身子酥麻不已。 曾经,樊氏不过是个寻常家的女子,她对未来的打算,只希望也能找到一个寻常人家安度一生,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的出众,她知道这种想法只能成为一种无法实现的奢望,每当感受到男子投来的异样、炙热的眼神,樊氏起初还赶到高兴,可是到了后来,却渐渐变成淡淡的忧愁。 生在乱世,人命贱如草芥,而天生丽质却出身平凡的女子,命运比寻常百姓还要悲苦,她至今不能忘却,那日当黑山贼洗劫了她的村子,几个黑山贼寇看向她时那充满野兽气息的火热眼神。 那一日,若非主公派来的玄缨卫及时赶到,樊氏很清楚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一场如何悲惨的噩梦,对这个将自己救出火海的英俊男人,那时的樊氏除了感激,还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不能过上寻常人的生活,美貌女子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依附,所以当主公询问他是否愿意将入府为婢的时候,樊氏几乎不加考虑的一口答应。此时的她不敢奢求主公垂青于自己,甚至能像对待宁儿那样全心全意待自己,只希望能安安稳稳的就已经足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樊氏的心有出现了变化,真定城的挺身保护,那宽厚的臂膀,那高大的背影,这一切如同一粒种子,深深的埋在樊氏心底,慢慢的发芽生根。 自从那一日后,樊氏就开始悄悄的看着主公,有时候主公对她的一个无意识的微笑,就能让樊氏心中为之欣喜半天,而主公平日情绪低落,也会让樊氏夜半之时常常辗转难寐。 可是那一晚......想到那一晚的尴尬经历,樊氏怦然心跳的同时,心中还夹杂着不可言喻的复杂情绪,有羞怯,有害怕,有甜蜜,有失落...... “巧娥,你这些日子为何要躲着我?” 熟悉的声音将樊氏从沉思中惊醒,那个英挺威严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樊氏眼神一阵慌乱,却因为脸蛋被文远托着,根本无从回避。 文远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娇羞美人,尤其是那娇艳欲滴的粉唇,忍不住俯下身去。 樊氏很清楚文远接下来要干什么,芳心一阵急促跳动,少女的矜持令她本能的哀求抗拒。 “主公,别这样。放开我好不好......”她轻轻的去推他的胸膛,可是这样做无异于火上浇油,把文远撩拨的更加粗重。 “别动……”文远的声音隐忍而低沉。 “主公……放开,这......这不合礼数。”她无用的挣扎着,却望见那一双充满炙热气息的双眸。 恍惚间,他那滚烫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唇。 红唇被开启,滚烫的舌辗转着长驱直入。毫无防备的热情让樊氏整个人呆愕,直到感觉他的唇舌在试探着撩拨她的,她才想起反抗来。咬紧牙关,抵出他的唇舌,再不让他攻占半分,他却步步紧逼,炽吻越发纠缠、眷恋。 伸手在他的背上猛地敲打了一阵,刚想揪着他的衣服想挣脱他,他早已洞悉的托住她后脑再次攻占。 眉眼迷蒙,诱人魂魄。文远情不自禁的轻喘着,听见她不由自主逸出的娇吟声,文远更是意乱情迷。 “放……放开。”她固执的摇头想逃脱那分分秒秒都烙印在她唇上的炽热,颈项面庞酡红如醉。 “小妖精,你是上天派来魅惑我的么。”他边吻边问,气息不定,沙哑喘息。 樊氏腰间一紧,那只充满魔力的手掌随着热吻的加剧四处游移,攻城略地的沿着细腻的曲线而上,吻也缓缓而下,在细致的颈间轻咬细舔。。 他是在咬她还是吻她呢。樊氏又痛又痒的哼叫出声,诱惑的嘤咛声声入耳,激得他揉捏温香身躯的手越发的狂野剧烈,不满足的覆上柔软饱满的高耸。 良久,唇分,樊氏大口的喘着粗气,她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男人的强硬征服,再也无法自拔,只能温驯的伏在那宽大厚实的胸膛上,任君采拮。 文远深情的道:“巧娥,等我这次回来,就告诉宁儿,择日娶你过门。” 樊氏幽幽道:“巧娥不敢,巧娥只望能一生侍候主公和夫人,此生足矣。” 文远握住樊氏娇弱双肩,不容分说道:“此事我自有道理,你且去做事吧,只记住一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 樊氏望着文远那坚毅的眼神,默默颔首,脸颊滚落两行珠泪,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欢喜。 屋外,宁儿怔怔的看着,眼神同样复杂无比,良久,宁儿长长的吐了口气,轻移莲步,退了下去。 好吧,估计可能会有人不爱看这些感情段子,学徒其实写的也是头疼无比,没办法,屌丝宅男一枚啊!拍砖的,扔鸡蛋的都来吧,给学徒提提建议,群号140488453,你的想法建议,学徒都会考虑的。 自打下了新人榜以后,收藏变慢了,学徒在这里请各位兄弟花半分钟时间注册一个账号,没事投投小花什么的,送送小票什么,学徒看着码字也有动力啊!大家支持,学徒一定爆更回馈! 006 再上征程 学徒建了一个群,拍砖的,扔鸡蛋的都来吧,给学徒提提建议,群号140488453,你的想法建议,学徒都会考虑的。 各位兄弟花半分钟时间注册一个账号,没事投投小花什么的,送送小票什么,学徒看着码字也有动力啊! 求鲜花,求票票! 三日后,文远仍留沮授,张颌守巨鹿,自己和郭嘉、田丰二入上党,准备出兵攻打于夫罗军队。 一月二十,刚刚来到上党不过数日,文远起兵两万,以郝昭引五千兵马先行进兵长平,自己克日统中军赶到,讨伐于夫罗军。 两万人中,有近一万是文远去年带来的巨鹿战兵,乃是此次出征的主力,还有五千是以原上党士卒为班底组建的战兵部队,战力比起巨鹿兵略逊,还有五千则是新征募的上党辅兵,粮草辎重便有他们前来押运。 而为了防备匈奴骑兵偷袭,剩余的兵马则均匀分散于各处县邑。 出兵之前,文远已经对于夫罗所部上下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于夫罗,匈奴单于羌渠之子、呼厨泉之兄。封持至尸逐侯,有线网,。 东汉灵帝中平年间(公元184年-189年)东汉政府征调南匈奴的兵力来镇压各地起义,于夫罗带领部队来到中原。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由于南匈奴多次发兵帮助汉朝,国内不满,害怕继续征调兵源,于是叛乱,杀死单于羌渠,拥立须卜骨都侯为新单于。于夫罗也自立为单于,入京晋见汉灵帝,请求发兵帮助复国,不想正赶上汉灵帝病危,根本无暇理会他的求恳。 同年九月,于夫罗伙同黄巾余党白波军叛乱,进攻太原、河东等郡,从此沦为与白波、黑山为伍的一支四处流窜的军事势力。 说起白波军,文远之前也不甚熟悉,只知道当初攻打的杨家堡,便是白波首领杨奉渊源很深,不过这几日看到文远恶补了有关并州各方势力的情报,对白波军的了解才逐渐深悉。 白波军起自并州西河白波谷,是黄巾余党郭太以其余党为班底组建的据有流民性质的武装部队,中平六年十月(189年)白波军挺进河东,队伍发展到十几万人,此后一直在河东,西河,太原等地袭掠州郡,董卓派女婿牛辅,大将李傕郭汜前去征剿,一直不能胜利。 中平六年,也就是须卜骨都侯在叛乱后的一年,须卜骨都侯被杀身亡,于夫罗欲回归故国,却被国人拒绝,可是汉庭却把单于之位一直悬空,并让南匈奴的老王管理南匈奴。 献帝初平元年 (公元190年)关东诸侯联盟讨伐董卓,于夫罗于袁绍、张杨联盟,屯兵于河内漳水。 初平二年(191年)于夫罗举兵反叛,劫持了张杨,劫掠河内各地一番之后,便来到了上党张杨治下的三县屯驻。 如今,于夫罗麾下有兵一万七八千人,其中有一小半还是本来归张杨统辖的上党军队。 不过于夫罗直属的万余部队,却是清一色的匈奴轻骑,这种骑兵来去如风,倒也不可小觑。 上党郡治长子距泫氏不过百余里,正常行军三日可至,巨鹿军更是一日可抵达泫氏城下,不过自从文远去年攻略上党,于夫罗便在泫氏以西北五十里处的长平屯驻重兵,并不时以游骑袭扰长子等上党县邑。 为了防备于夫罗骚扰,田丰时刻在长子保持着不低于五千人的驻军,直到北面耿祉引兵退去,而陆续招募的辅兵也充实入守备力量之内,上党各县才稍稍稳定,直到天寒地冻实在不宜出兵双方的小规模战争才算止息。 文远领兵一日赶到长平,田丰早已在此地修建好营寨,郝昭出营接着,文远命大军歇下,趁着天色未黑,领着一众文武一起去看于夫罗的营地。 踏足在长平这片古战场上,文远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战国时的长平之战,秦赵两大强国便在此大战三年,最终以赵军战败,被秦国先后坑杀精锐士卒四十万人,最后只留240名娃娃兵回去报信。 这是古今中外战争史上,规模最大、手段最残暴的一次杀降。致使当时有口数百万的赵国,一时甚至找不到几个青壮从军!武安君白起更是凭此一役万古留名,被世人誉为杀神! 四十万人,几乎是如今整个巨鹿郡的人口数量!这么多的人,即便是活埋挖出的大坑也至少有方圆十几里! 文远禁不住在心中感慨,天下动乱,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无辜黎民? 良久,文远才收拾心情,仔细观察这片战场战场的地形情况。 上党多山岭,地势极高,此地也不例外,前面几里之外便是复杂险要的空仓岭,于夫罗的军马便驻扎在此地,文远登上一处山坡观察,只见空仓岭中,到处是匈奴人扎起的帐篷营地,东西绵延近十里,起间山峰林立,只以狭窄山道相连,当真是易守难攻之地。 文远观察了一阵,心中暗暗存疑,对身边郝昭问道:“探马报称于夫罗帐下不过万余人,即便加上张杨所部,也不过一万七八千人,可吾观其营地,规模至少能容三五万人,莫不是探马报错了消息。” “回禀主公,这几日,于夫罗营寨不断有零散部队进入,据探马回报,来助于夫罗者皆是本郡各地山贼。”郝昭面带忧色道,据他所知,最近这段日子一直有大股小股的山贼来到于夫罗军中,少则上百,多则上千,这几日前前后后赶来的已经超过两万人,也就是说在兵力上,于夫罗已经不再处于劣势,局势反而对他开始有利。 “山贼?”文远皱眉嘀咕道,上党真是一个乱糟糟的地方,匈奴,官军,黑山军,还有数之不尽的山贼,本来文远还打算以优势兵力灭掉于夫罗的军队,不想对方竟然拉拢来山贼助阵,如此看来,自己尽快回到巨鹿的想法,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文远正皱眉思考,身边郭嘉突然纵声长笑,文远惊问其故,郭嘉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上党山贼盘踞山头,占尽地利,本来极难剿灭,今上党各处山贼聚集此地,此天助主公一举扫平上党乱局矣。” 文远闻言顿悟,心中顿时转忧为喜,眼神之中闪出无比的自信,思忖一番,心中已有定计,笑道:“既如此,便在等他几日又有何妨,等他于夫罗集齐了兵力,再与它一决高低!” 当即,文远命士卒深沟高垒,并不与出营搦战,只是在营中操练士卒。 007 单于于夫罗 而对面于夫罗营中,每隔个几日就会赶来一波山贼助阵,少则几十上百,多则上千人,如此又持续了数日才消停下去,而据文远观察,此时于夫罗帐下已经聚集了三四万大军! 此时的于夫罗寨中,十几团篝火旁围坐着上百人众,篝火上翻滚烤着全羊,众人身前的几案上摆满了大坛大坛的美酒,浓郁的酒肉香味飘荡在半空中,让守卫在外侧的匈奴守卫禁不住吞着口水。 “哈哈哈!各位寨主大义相助本汗,本汗感激不尽!来来来!各位来干一杯!”大帐之前,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胡裘的匈奴中年人正中而坐,举杯向四周敬道。 此人头戴皮帽,脸型瘦削,身材也不甚高,一双小眼之中却不时有精芒闪动,一看便知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正是南匈奴大汗于夫罗。 “大汗忒客气了,此次蒙大汗邀请,咱们上党各山各寨的弟兄们共襄义举,铲除那霸占上党的张辽小儿,都是咱大伙的分内事!”于夫罗左手一个穿着虎皮袍子,前胸裸露出一撮胸毛的独眼山匪笑道。 “是啊!咱们大伙一直在上党讨生活,怎能任他张辽小儿断了咱的生计,大汗不用跟咱们客气,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另有一个秃着脑袋,脸上带着一道凶恶疤痕,满脸横肉的彪壮山匪也不甘示弱道。 在座的山贼头头不少,少说也有几十口子,不过显然以此二人为首,两位山匪说完,其余人才附和道:“是极是极!” 于夫罗这几日已经了解清楚,上党一郡,盘踞着大笑上百股山贼,而其中实力最强的当属独狼寨的熊烈,以及飞鹰崖的孔纪,此二人麾下都有三五千喽啰,平日要么劫掠周边村庄坞堡,要么跟着黑山小帅孙轻打劫官军,二人在上党横行一二十年,虽有来往,却谁也不服谁。 至于其余小寨山贼,多依附此二人。 于夫罗哈哈笑道:“熊寨主和孔寨主果然豪气干云,来来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活跃,寨主们放浪形骸,也不在像开始时对于夫罗那么恭谨。 只听胸毛茂盛的独眼寨主熊烈道:“大汗,俺们与那张辽小儿在此对峙已越狱,大汗准备什么时候与之开战啊,我寨中儿郎早就等不及了!” 秃头孔纪也在一旁道:“如今我上党几十路山寨兄弟差不多都已经到齐,这几日弟兄们都快闷出鸟来,大汗,赶紧发兵吧!” “这......张辽小儿一阵窝在寨中不肯出战,若引兵强攻......”于夫罗故作沉吟,此二人一向互相不对付,此时同声同气,他如何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还不是向赶紧大败张辽,好趁势攻掠整个上党,到那时,这些山大王也能尝尝占据一城一地的滋味。 “怕个鸟!”熊烈一激动,粗话张口就出来了,“俺在上党的弟兄来报,此次那张辽小儿此次出兵,共带来了两万军队,而我等在此大军是其两倍,大汗此时不进兵,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孔纪也道:“大汗,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这四万人马在此空耗粮草,总不是事,兄弟我此次带来粮草不多,俺可丑话说在前头,若不尽快与那张辽小儿交战,待粮草耗尽,说不得,我也只有领着儿郎们回去。” 于夫罗不悦皱眉,这些粗鄙的山贼,若非需借用他们的力量,自己平日何须理会,他们想战最好,两万多山贼,多少也可消耗张辽的实力。 想到这,于夫罗呵呵一笑道:“诸位寨主有此斗志,那好,我等可先商量一个战术,明日便去会会那张辽小儿!” 篝火晚会直到很晚的时候才结束,于夫罗命人送走各位寨主,独自走到了中军的一处军帐前。 帐外,几个匈奴士兵护卫严密,显然里面住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于夫罗缓步走进帐中,只见其中一个中年颓废男子正坐在几案边独饮,于夫罗久居中原,深悉汉人礼节,跪坐在那中年男子对面,静静看着他在那斟酒独饮。 良久,于夫罗才道:“稚叔兄,在此住的还习惯吗?可有什么需要的?” 那男子,没错,正是被软禁的张杨,张稚叔。只见他头也不抬,淡淡道:“大汗留某一条贱命,又衣食周全,某感激不尽,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于夫罗闻言无语,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稚叔兄,我此来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张杨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大汗将某软禁于此,又吞并了某的部曲,想来这上党地界已经无人能于你为敌,何以如此谦虚?” 于夫罗呵呵笑道““稚叔兄请见谅,本汗当初将你软禁,不与外界互通消息,纯粹是为了自保而已......” “哼!”张杨怒哼一声,啪的一声将杯盏摔在案上,不过想到自己已经陷入此等境地,不由一沮。 于夫罗见张杨颓然叹气,嘿嘿一笑道:“稚叔兄想来不知,如今上党已经翻天覆地,本汗此来是想向稚叔兄打听一个人,此人乃是你的故交,而且如今占据上党大半县邑,明日便会与我有一场大战,本汗虽自信不输此人,不过战前能了解一些他的消息,总是好的。” “何人?”张杨挑眉问道。 “稚叔兄可以猜猜,此人此番前来,打得旗号就是为了救你。” “哦?莫非是袁绍袁本初?” 于夫罗受汉人文化影响严重,摇头笑道:“非也!袁绍如今忙于公孙瓒争霸冀州,哪里还顾得上稚叔兄,若他亲来,本汗早将你献出以保存实力,此人不过一郡太守,此来步卒不过两万人,本汗倒是想与他争一争这上党之地!” “那还会是谁?”张杨摇头纳闷道。 于夫罗点头接道“稚叔兄对张辽此人看法如何?” “竟是他?文远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听是文远来救,张杨一激动,忍不住道,说完,还起身绕着帐中兴奋不已。 008 两军对垒 求花求收藏,筒子们,今天你的花投了吗(*^__^*) ..... ………… 于夫罗一皱眉道:“稚叔兄似乎对此人评价颇高啊。” “大汗适才说,他麾下有步卒两万余人?如此,我奉劝大汗趁早投降,迟恐有性命之虞。” “哼,稚叔兄也太看的起那乳臭小儿,本汗麾下有匈奴铁骑万人,加上稚叔兄的五千步军,又有上党各寨山贼数万,合共四万大军!岂会怕了他去。” 张杨心中大定,又给自己斟上一碗酒,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道“想到初在虎牢关前,我曾亲见文远麾下士卒,实乃天下难得之骁锐,三千军士,便能杀得吕布丢盔卸甲,何况是拥兵两万人!” 于夫罗怒哼道:“这么说,你是认定本汗必定不是张辽对手的咯?” “大汗若不信,一战便知,何须多问?” 于夫罗拂袖而起道:“战便战,本汗倒要看看这张辽小儿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出了张杨营帐,于夫罗只觉心中憋闷,他一向以为骑兵克制步兵,自信自己麾下的一万骑兵就足以破敌,不过他生性谨慎,才聚集了盘踞上党的两万多山贼,本来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不想却被张杨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看张杨似乎对那张辽小儿非常信任,令于夫罗心中有些打鼓,本来打算借张辽之手消耗山贼实力的想法不由有些动摇,看了看天色,于夫罗沉声对手下喝道:“去请熊烈,孔纪两位寨主,就说本汗有要事商议!” 这一日大早,文远正要去操练步卒,突闻营门守军来报,于夫罗前来搦战,文远一听,禁不住精神一振,哈哈笑道:“于夫罗,你果然沉不住气!” 文远当即点兵出营,以旗鼓为号摆开阵势,与敌兵相隔一箭之地,相互弓弩以射住阵脚,文远身披明光甲,策马绰戟立于阵前,郝昭、周仓、张南,焦触分左右立于文远身后半步,各绰刀枪护卫。 文远身后,五百玄缨卫身背重甲,倒提陌刀。黑缨黑甲,远远望去如同一堵黑色的钢铁墙壁,左右两侧,则是并州巨鹿各一万人的战兵精锐,再边缘处,则是文远直属的千余轻骑来回奔驰,护卫两翼。 而对面,于夫罗也倾尽兵力,一万匈奴骑兵和五千步兵作为中军,倒是左右两翼的山贼,乱七八糟,零零散散的两万余人! 只见对面阵中,于夫罗身披一身火红狐皮大氅,内衬精铁鱼鳞甲,头戴雁翎黄金盔,颈项上挂着一串枣大的冬珠,金盔之下,肤色较汉人略白一些,高鼻深目,颧骨高凸,一看就与中土百姓有异。 尤其是于夫罗坐下战马,身高八尺,从头到尾长约一丈,浑身上下通体赤红,无一根杂毛,皮色晶亮如缎,在急促的鼓声中,咆哮嘶吼,旁边的战马都为之退避,文远久在军伍,一眼便能看出此马乃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 文远自问座下白马已经算千里挑一的好马了,可是比起于夫罗,简直就是奇瑞和法拉利的差距,而且其余匈奴骑兵坐下的战马也相当神骏,身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的马匹确实要比文远麾下骑兵优胜一筹。 不过除了那些匈奴骑兵勉强还能撑得起门面,其余得 山贼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披甲,锄头,菜刀,木棍,兵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如同一窝蜂似的站在阵前,嗡嗡隆隆的喊叫着,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阵型。 不过于夫罗显然知道这些山贼如果进行阵地战根本不会有任何帮助,只将他们安排在中军之后,估计只有混战的时候,才会令他们发起进攻。 “某乃巨鹿太守,建义将军张辽,于夫罗上前答话!”古时两军交兵,双方主将一般都要上来说上几句,待两阵对圆,文远打马出阵,长戟一指匈奴喝道。 于夫罗正在观察文远军容,见对面一少年将军跃马挺戟而出叫阵,定睛看去,只觉其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当下不敢大意,打马出阵道: “久闻张将军少年英雄,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汗便是于夫罗,只是本汗与将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将军何故兴兵?” 文远冷喝道:“于夫罗,你劫掠大汉州县,荼毒百姓,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今我兴义兵来此讨伐,你若肯乖乖束手,我自然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休怪我灭你九族!” 于夫罗被气得不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才哆哆嗦嗦道:“好大的口气,我匈奴纵横草原数百年,便是你大汉武皇帝刘彻也没敢口出如此狂言,你一个黄口孺子,你,你好不知天高地厚!” 文远挥手高呼道:“我大汉将士听令,凡诛杀于夫罗者,重赏千金,拜将封侯!” 两万汉军士气大振,齐声高呼! “杀于夫罗!拜将封侯!” 于夫罗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气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郝昭新入文远帐中,此时策马横刀奔出阵中,在两阵之间的空地上来回奔走两圈,刀尖一指被簇拥在中军的于夫罗道:“某乃上党大将郝昭是也!于夫罗可敢与某决一雌雄!”郝昭虽只有十**岁,却身高九尺,虎背蜂腰,人长得孔武生猛,周仓曾经和他比试过几次,各擅胜场,几乎不分伯仲。 见对方一将出马,于夫罗面色铁青回顾左右,喝道:“谁敢取此人首级,赏牛羊百头!” 在其注视下,一身形比郝昭还要壮硕一筹的秃头匈奴武将纵马而出,只见他手提一柄大斧,身上穿着一件左斜肩的皮甲,健硕的右臂上肌肉拧成块状,上面青筋暴起,裸露在寒风之中。 大汉径直奔向郝昭,口中蹩脚的汉语喝道:“大胆汉狗,你竟敢直呼俺家大汗的姓名,俺匈奴第一勇士乌兰古来去你狗头!!” 009 斗将 郝昭虽然想找找于夫罗的麻烦,不过见来将气势汹汹,也不敢大意,拍马舞刀迎向对手。 只听当啷一声!二人刀斧相交于一处,郝昭只感觉双手一阵剧颤,几乎麻木,禁不住一阵心惊!而对手仿若没事人一般,大斧一收即出!反手一斧看向郝昭后背处! 郝昭听到脑后生风,忙俯身马背之上,双腿狠踢马腹加速,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斧! 从鬼门关前晃悠了一圈,郝昭早惊出一身冷汗,不过他终究是血气方刚之人,又因主公在侧有心显露,在马上略作平复,便再度迎向乌兰古! 乌兰古面露狞笑,一口黄牙看上去令人厌恶透顶,一招之下,他已经试出敌将膂力虽强,较自己却略逊一筹!相信几招之下便能分出胜负,当下瞅准来势,对着郝昭又是狠狠的斜劈出一斧! 郝昭知道自己膂力不如,怎敢硬架,一勒马头斜刺奔出,闪过那一斧,同时挥刀狠狠削向乌兰古右手五指! 乌兰古右手下滑,撑起斧杆架住郝昭大刀,用力一震荡开,接着就势一撩,斩向郝昭前胸,郝昭此时空门大开,无从格挡,关键时刻展现出了极强的柔韧性,搂住马头一个圈转,不仅险险躲过这一斧,大刀直刺,径直指向乌兰古肋部! 转眼间,两人斗在一处,斧来刀往,带起呼呼劲风,两方军士紧张无比的看着,齐齐为本方出战的将领加油。 乌兰古号称南匈奴第一勇士,绝非浪得虚名,膂力强横不然必不可缺,更重要他在搏杀经验和技巧上也比郝昭高出数筹!郝昭虽然天赋异禀,刀法惯熟,不过和乌兰古相比,还差这老远,终归有些年轻,不过几个回合,便渐落下风! 十合过后,郝昭刀法开始渐渐散乱,一不留神,被乌兰古砍落兜鏊,郝昭披头散发,情知不能胜,虚晃一刀,拔马便走! “呼......荷!呼......荷!”于夫罗军见己方斗将胜出,士气狂飙,文远一方,左翼巨鹿军阵虽然未动,右翼的并州军士由于心忧郝昭,顿时出现一阵骚动! 乌兰古见郝昭伏鞍败走,如何肯放,斧柄狠敲马臀急追于郝昭身后,匈奴马快,二将距离很快被拉近,郝昭只能咬牙苦撑! 眼看着郝昭险象环生,关键时刻,一杆大戟突然插入战团之中,郝昭如蒙大赦,伏在马上奔入本方阵中! 文远一戟荡开大斧,双手一阵酸麻,暗忖,这秃头勇士膂力果然不俗! 乌兰古正杀得兴起!突见一戟架开自己的斧头,定睛一看,只见来人身披黑亮亮描着金线的明光战甲,身披白色披风,手持一杆丈二大戟,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乌兰古虽不知来人身份,不过见文远装束,料来必定大有来头,索性弃了郝昭,找文远做起了对手! 文远现在已经是个手握数万军马,掌管两郡生死大权的一方大吏,自从黑山之战后,文远已经很少出手,并非不想,而是身边的一众文臣谋士不肯让他出手,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帐下文官武将的主公,因为身份的变化,许多时候已经不容许他冲在前头,只需下一道命令,自然会有人应命。 不过这并不代表文远就因此就放下了自己的功夫,因为睡的早,每天早起,文远仍会坚持练功一个时辰,除了特殊情况,几乎从没间断过,自从虎牢关一战踏足超一流武将境界之后,文远就一直在勤练不辍,将自己的境界反复巩固提升,或许距离顶尖的吕布关羽张飞等人还有一点差距,却已经不再是那么轻易便能被打发的高手,如果以光荣三国里的数值估算,如今自己的武力值大约在95-96左右。 不过眼前的这个秃顶大将,既然能称作匈奴匈奴第一勇士,也是一个万中无一的高手!一试之下,这膂力就与自己不相伯仲! 文远不敢大意,抖擞精神与乌兰古相斗,二人如走马灯来回转动!斧戟相交,不时发出沉重的金铁交击声,二人互不相让,很快斗出了血性! 乌兰古兴奋的哇哇大叫,他身为南匈奴第一勇士,身经百战,至今还没有遇见敌手,一向觑天下武将如无物,不想今日竟遇见了真正的对手,而且这个对手竟然看上去还如此年轻! 文远也是斗的热血沸腾,眼前这个对手斧法精熟神妙,搏杀经验也极为丰富,许多招数自己根本就未曾没遇见过!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手劈中!几次都惊出一身冷汗,不过文远也暗暗欣喜,果然武道一途若只是闭门苦练作用有限,还是和人交手最能得到提升! 虽然同样是技巧不及,不过文远自信力量丝毫不弱于乌兰古,再加上他的速度明显胜过乌兰古的大斧,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十余合之后文远便稳住局势,渐渐的开始反攻! 乌兰古见对手攻势渐盛,暗自心惊,如此和文远勉强保持在均势十余合,渐渐的开始对文远一戟快似一戟的攻势无法适应! 反观文远则精神倍涨,抵挡住最初的一轮拼杀,文远感觉自己的武道的理解又有一定的提升,以前一些晦涩不懂的地方此时豁然开朗,从对手身上学到的一些招数也让文远获益颇丰,感受到自己实力点滴前进的文远豪情万丈,他相信,只要自己不辍的努力,相信总有一天他将会达到超一流顶尖的高度!到那时,关羽,张飞,赵云......他将于三国这一颗颗璀璨的将星齐名! 于夫罗在一旁观战,见自己麾下的第一勇将竟然拿不下对手,反倒渐渐落于下风,心忧乌兰古有失,鞭梢一指,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五千匈奴铁骑开始缓缓的移动脚步。 “呼哈!呼哈!”骑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欢叫着,在号角的指引下开始组成冲锋阵型,文远麾下军士见对面有所行动,阵型也开始出现移动。 010 对射 “呼哈!呼哈!”骑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欢叫着,在号角的指引下开始组成冲锋阵型,文远麾下军士见对面有所行动,阵型也开始出现移动。 “枪兵戟兵上前!列阵” “刀盾手结阵,小心对方弓弩!” “弓弩手上箭,听好号令!” “游骑散开,支援各处!” 不用主将招呼,一道道命令从各部曲军官口中传出,两万大军开始调整缓缓调整着阵型,左侧,一向以纪律严明的巨鹿军此时展现出优良的军事素养,或者说,长官的命令已经深深的刻在他们的骨子里头,面对开始缓缓逼近的匈奴骑兵,大多数人面部表情都相当轻松,少数经历战场较少的士卒也在军官简单明确的指挥下进入自己的位置当中,服从命令这个惯性思维得到了很好的贯彻执行! 一万步兵,有三千枪戟兵立于前方,两千刀盾手站在枪兵侧后,随时准备提供上前提供防护,之后是四千弓弩手,另有一千枪兵摆在最后,随时准备补充到前方最激烈的战场之处。 相比之下,郝昭指挥的上党士卒的素质明显要比巨鹿兵大大不如,这些士卒虽然是原本上党郡的降兵,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但是也有不少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这些人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战场经验都差了一筹,在军官的督促之下,许多初上战场的新兵都紧张的无所适从,不时有士兵乱糟糟的相互拥挤在一处。 至于骑兵,文远文远麾下只有一千五百骑兵,根本没办法和全是骑兵的匈奴士卒抗衡,顶多起到一些骚扰作用。 于夫罗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现象,当即吹号命令五千铁骑向右翼进攻! 巨大的牛角号声,一声高过一声,响彻了战场。 数员匈奴千夫长各自站在自己的战旗下,举刀高呼:“呼.......哈!” 匈奴士兵们一个个竭尽全力,似乎要把自己心里的恐惧和紧张一起喊出来似的,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呼起来:“呼......哈!呼......哈!” 巨鹿军也毫不示弱,周仓挥刀大吼道:“我巨鹿军!威武!” 汉军士兵也一起亢声回应:“威武!威武!” “必胜!必胜!” 双方的士气在己方武将的鼓舞之下节节飙升,就如同两头红了眼的公牛狭路相逢! 并州新兵虽然心中紧张的手脚发颤,此刻也被激荡得热血贲张,一个个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枪,手上青筋暴露! 五千匈奴骑兵缓缓启动,速度越来越快,上万只马蹄从有节奏的践踏声逐渐变成了响彻天地的轰鸣,就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扑向郝昭率领的上党兵! 和磐河之战几乎全灭的白马义从不同,五千匈奴骑兵采取的是稳妥的散兵锋矢阵型,前排骑兵散得很开,间隔都在一两步左右,几乎是一个扇形,整个攻击面达到近两里宽度,每一个骑兵都可以从容施展自己的骑术,只有最后排的一千匈奴铁骑密集的聚集在一处,这些骑兵多是提着狼牙棒,大砍刀,重锤,大斧等破坏力极大的重兵器,只等着对方阵型混乱时冲上前去撕开缺口。 而一直处于后阵的山贼部队此时也乱糟糟的开始集结在于夫罗中军两翼,随时准备着上前群殴! 在对方骑兵发动突击之前,虽然有些惋惜,文远还是放过乌兰古退回己方阵中,本来他有极大的把握在二三十合内将乌兰古击杀当场,不过面对数千骑兵的突击,任你武力有多逆天都休想保住性命,文远望着侥幸免去一死的乌兰古,文远重重的哼了一声! 而看见匈奴人的主攻方向,文远不禁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传令将一部巨鹿兵调到上党军阵之后。 匈奴骑兵率先发起了第一波进攻,一百二十步外,近四千匈奴骑兵射出了第一波箭簇,由于骑在奔驰的马上,弓箭射程在惯性的带动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百步外射出的箭雨,步兵几乎无法还手,这就是骑兵的一个好处。 “举盾!”已经站在己方阵营中的郝昭大声喝道,此时他还刚刚回到阵中,连头盔都来不及带,身边几个士卒举着大盾护卫郝昭不受流矢的骚扰!上党兵铠甲虽比巨鹿兵略逊,武器倒是齐备,两千多刀盾兵撑起大盾,顿时如同一大块黑幕遮蔽了天地。 漫天的箭如一片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暴风雨降临之前那厚厚的乌云,高速飞行中的箭矢发出撕裂长空的尖锐长啸,就如同死神的冷笑声音! 噔噔噔......箭簇深深插在牛皮重盾上的声音如同下了一场急雨,令盾下的士兵听着头皮发紧,汗毛竖立,时不时还夹杂着“噗噗”箭矢入肉的声音。不过这一切都很快被轰鸣的马蹄声掩盖过去! 上党军训练不精,装备比巨鹿军也略有不及,尤其是铠甲,能穿上铁甲的尚不及总人数的二十分之一,只穿着从巨鹿调运过来的皮甲防身,保护头部的兜鏊也很稀缺,大都只是包上一圈头巾,如此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乱射,虽有盾阵防护,仍有不少人被凌空洒下的箭雨钉倒在地! 匈奴铁流并不一头扎进郝昭紧密布防的步兵阵地,而是一阵风的向左,也就是上党军的右翼边缘迂回过去,迂回之时,还不忘挥洒出阵阵密集的箭雨!侧翼的防护比正面更加不及,数拨箭雨射过,被流失射中的上党兵不下三百人!郝昭阵势右侧一阵人仰马翻,骚动不已! 不过此时匈奴兵也终于进入上党军射程之内,近两千弓手愤然开始还射回去! 双方一阵激烈的对射,不时有士卒被箭矢射中,惨叫闷哼之声不绝入耳。 不过上党军明显出于被压制的状态,而匈奴人自小练习骑射,箭术惊人,箭矢也比汉军弓矢长出几许,这样的箭簇稳定性极高,射出去有准又狠,步弓手虽有大盾防护,却终究是站着射箭,却根本没有办法闪避,匈奴骑兵觑得真切,一箭射出,所中之处尽是面门、双眼、咽喉等处,若是防住倒也罢了,一旦被射中,几乎必死无疑! 011 冲锋 至于躲箭,匈奴人虽然衣甲简陋,比上党军还有不及,不过这些自小就在马背上生活的民族对于如何躲避来箭相当熟悉,只见他们时而伏于马背,时而镫里藏身,甚至有人在马上做出倒立的高难度动作,眼花缭乱的动作层出不穷,加上阵型散的很开,伤亡还不及上党军士的一半,而且还丝毫不影响他们射出一波波的箭雨! 文远眼看着己方士卒如同蛋糕一般被匈奴骑兵狠狠的削去一层,眉头皱紧,不过他根本不相信于夫罗舍得用精锐骑兵与自己的步弓手硬拼消耗,他冷冷的看着对方阵列,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波攻击! 果然,一轮奔射之后,五千游骑如大地开花一般散落四处,结成数十个百人小队骚扰上党的军阵!并不再与上党军硬拼。而不过片刻功夫,由熊烈带领的数股山贼军也一窝蜂着冲向文远的右翼! 文远见状,低声喝道:“传令轻骑兵支援左翼,只可放弩,切记不可与敌缠斗!” “嗖嗖嗖”上千只弩矢呼啸射出,一千五百轻巨鹿骑兵此时加入战阵,所到之处,已经分成数十小股的匈奴骑兵纷纷退避,终于令不堪其扰的上党军暂时松了口气。 骑兵,从来就是最昂贵的兵种,不仅是训练困难,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成军,供养起来就殊为不易,战马的食量大得惊人,一天就可吃掉十斤草料和十斤谷料,抵得上问六七个壮汉的食量,战马多了文远根本养不起。 如今文远虽然手中存粮颇丰,不过在考虑把粮食给人吃还是给马吃这个问题上,致使文远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扩充骑军,如果遇到灾荒兵祸,文远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人。 而且因为骑兵的昂贵,文远给仅有的这一千五百骑军配备了最精良的装备,骑兵人人一见二十多斤重的轻便铁甲,以熟牛皮为底,前胸后背等要害处以铁片镶嵌,此外除了必要的长矛,战刀之外,人手还配一把二石强弩,这种弩射程虽不过百二十步,不过七十步内可透重甲,杀伤力惊人! 文远自知自家骑兵组建日短,骑术还是战力有限,轻易不肯派上去硬拼,只是奔袭游斗,倒也不惧。 “枪阵上前!”看着一窝蜂冲来的山贼军,郝昭恼羞成怒的大声喝道,这场战斗,打得他实在憋屈,先是一开始输给匈奴武将,之后又被匈奴精骑一阵蹂躏,如今连山贼也敢前来挑衅,伤亡不小不说,只是这颜面他自觉就丢不起。 此刻见山贼逼上前来,早就挑起了他一肚子火气,喝道:“放箭!枪阵准备!” 上党弓手暂时放弃一直如马蜂一般随时准备叮上一口的匈奴游骑,集中全力向蝗虫一般冲来的万余山贼兵射去!山贼很少披甲,一波箭雨便被射倒两三百人,不过因为匈奴游骑的竭力骚扰,上党军至来得及射出三波箭雨,便被山贼冲近,相互厮杀在一起! 比起山贼,郝昭的军队的战阵经验要多出很多,阵势也很严谨,不过若论个人武艺,却又比山贼稍逊,九千多军士与万余彪悍山贼混战在一处,一时竟杀得难解难分! 而此时,孔纪带领一万多山贼再度从右翼奔出,目标直指文远统率的巨鹿军! 巨鹿军训练有素,根本不用文远命令便已戒备,只不过那万余贼军只是向前挪动了数十步便不再前进,隔着弓弩射程不到的地方遥遥牵制着巨鹿军。 如此战场上的形势是,五千匈奴骑兵和熊烈领率领的万余山贼猛攻文远右翼的五千上党军,孔纪的万余山贼遥遥牵制文远左翼的近万巨鹿军,左右两翼虽一动一静,却都已经有所动作,唯独中路,还没有一点动静! 中路,三百玄缨铁骑立于文远之后,此外还有一千刚刚从左翼抽调过来护卫中军的精锐部曲,文远从于夫罗左右分散,一动一静的战法之中,隐约觉着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自己的中军! 于夫罗此时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令匈奴骑兵骚扰文远右翼,又以山贼左右分散出去,拖住文远的主力,目的就是为了给中路突破制造良机! 如今,护卫中军的敌兵只剩下不过一千余人,这个机会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于夫罗策马人立,手中金刀一举,大吼一声:“呼哈!” “呼哈!”身边,两千余骑齐声吼叫,响若惊雷! 于夫罗金刀一指文远军阵,高声喝道:“天狼神的子民,草原上的精锐!随我杀敌!长生天万岁!” 四千余骑士如同两千多头草原上的野狼,齐声嗷叫:“大汗万岁,长生天万岁!” 在凄凉低沉的号角声中,四千多匈奴铁骑,再度碾压向郝昭所在的悲催右翼,如此,集中在郝昭面前的匈奴联军终于超过两万人!即便之前那四千多匈奴骑兵被文远的轻骑纠缠着发挥不出太多作用,可是这四千多生力骑兵的加入,绝对能将陷入苦战中的上党军彻底碾碎! 文远皱眉凝视这汹汹来袭的两千骑兵,如今,于夫罗几乎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兵力,原先密密麻麻的的大阵,此时还剩下千余骑兵。将如此多的兵力投到左翼,仅仅是为了吃掉自己的一万上党军?就算是打残自己的上党军,他就以为自己一定能取得胜利? 不会,绝对不会!为了聚集数万山贼军,于夫罗甚至不惜耗费粮草对峙月余,所谋之大,必是将文远彻底击败,驱逐出上党郡! 想到这,所以,文远毅然拒绝了周仓领一千步卒支援郝昭的建议,命令中军结成密集战阵!同时下令从左翼再抽调四千军士,护卫中军! 被亲骑簇拥在阵中的于夫罗看到此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显然没想到文远会不分兵救援右翼,不过没关系,一千多人组成的阵势,即便再强,又如何能抵得住自己手上的这支王牌部队——天狼骑! 012 肉搏 天狼骑,这是一支匈奴大汉直属的亲兵部队,其中的成员必须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才能担任,凡是加入天狼骑的勇士,不仅拥有匈奴骑兵最精良的装备,骑着草原上最见状的战马,还在匈奴一族中拥有无上的荣誉!南匈奴人口数十万,控弦之士数万,而能够加入天狼骑的只有寥寥四千余人!今日全部被于夫罗带来,就是要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 四千多天狼骑结成密集的冲锋队形如风一般袭向郝昭大阵,在距离不过五十步的时候突然一转,如锋利的匕首一般狠狠插向文远的中军,这可不是一骑或者十骑同时转向,而是四千余人同时在战场上转向!这种转向需要外圈的人拼命加速,而内圈的人则减缓速度,保持整个阵势的完整,这个时候,四千余人必须是一个合作无间的整体,只要有一个或者几个人配合不到位,对于高速奔驰的骑阵来说都是毁灭性的! 而天狼骑兵做到了!如此精湛的骑术,文员麾下的骑兵拍马难及,而紧接着阵中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之前四散在战场各处的匈奴游骑如狼群一般突然改变了袭扰的战术,从各个方向向着汉军中军靠近! 一时之间,战场上的情势立变,于夫罗几乎瞬间集中了所有的骑兵战力,文远所处的中军一阵风声鹤唳! 这就是于夫罗见过张杨之后重新审慎制定出的作战计划,既然你对这张辽小儿如此推崇,那我就用集中全力,给予你之名的一击一击 文远眯眼看着突然集中逼来的近万匈奴骑兵,以及左翼一直不动此时突然缠上来的山贼军,冷冷道:“于夫罗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左翼,孔纪领着万余山贼军乱糟糟的冲了上去,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缠住对峙在这里的九千巨鹿军,山贼们叫骂着,相互鼓噪着向前涌去,对面,巨鹿军已经竖起了密集的枪林。 “结阵,迎敌!”甚至不用张南招呼,麾下的曲长,屯长就已经各自约束好文远的军队。张南这段日子屯驻上党,如今麾下已经指挥着五千巨鹿军。 他的身后,焦触领着四千巨鹿军回援中路,留下他的五千步卒对抗万余山贼! 看着两倍于己山呼海啸一般冲来的万余山贼,张南脸上看不出一丝畏惧,他攥紧了手中的长枪,眼中尽是兴奋、期盼之意! 右侧,郝昭因为四千匈奴骑兵的离去压力大减,只不过剩下的七千多上党军与熊烈的万余山贼军混战在一起,情势也并不轻松,并州兵有一半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军,技艺、配合都是熟悉,而山贼常年打家劫舍,武艺精熟,骨子里一股子彪悍之气,和结成阵势的上党官军交战,竟也不落下风! 而此时,四千多匈奴骑兵中的精锐——天狼骑,终于与中路一千巨鹿军士开始血拼! 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天狼骑果断放弃了箭雨攻击,事实上从完成转向,天狼骑距离中路的文远军只有五十步之遥,若非一千军士在文远的告诫下一直小心戒备,仅仅是这一番突袭就令己方措手不及! 一千步卒,横向摆开形成前后十排,四排枪兵,两排盾兵间隔站立,之后是四百人左右的长弓手,防守的正面只有百余步宽。 面对着带着毁天灭地气势,汹涌扑来的匈奴军,巨鹿士卒明知可能会死也毫无畏惧,因为他们的主公就在身后,为了主公,他们甚至拥有淡然面对生死的勇气!。 在那一瞬,凄美枪戟如林!潇潇箭矢如雨! 天狼骑兵死死的将身子伏在马背之上,或者倒挂在马腹上躲避射来的箭雨,他们是匈奴人的骄傲,是匈奴骑兵中的精锐,面对着密集射来的箭雨,即便是不时有同伴中箭落马,他们依旧呼喝着向前疾进,面对猬集如林的冰冷枪尖,他们没有一丝的犹豫,纵马一跃,向前冲了过去! 噗噗噗!伴随着一连串枪尖入肉的低沉声音,仅仅一个突击!至少有上百人马被长枪刺透!锋利的枪尖穿透马身,又刺进天狼骑兵的身体,只不过这一刻,第一排的枪兵已经再没有机会发动第二次攻击!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第一排的枪兵全部撞飞出去!第二排的枪兵也有不少被殃及,第一排飞落马下的天狼骑兵跌入枪阵之中,顿时被戳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烂泥!不过也有不少身手矫健的骑兵挥刀而起,绝望格挡着四面八方刺来的枪戟! 巨鹿枪兵,枪法绝不是一般的精准,要求疾奔二十步,还能刺中咽喉、双眼、心脏、小腹等要害部位。枪阵以每伍为单位,两人主攻,一人辅攻,两人护翼,相互配合,只要认准了一个敌人,攻击绵密,根本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所以不过两息之间,冲入阵中的百余天狼骑兵便全部长枪刺穿要害! 不过,巨鹿兵的优势也只能到了这儿! 第二排天狼骑紧随着第二波骑兵冲入枪阵,狠狠的撞上第二排枪林,虽然失去了速度的大部分同样再度被巨鹿枪阵歼灭,不过随着枪阵的稀薄,已经有人能够顽强的活了下来! 天狼骑紧接着又势如破竹撕破了刀盾队,第三排枪阵,第四排枪阵......其势头之猛,果然非同一般! 四百枪兵组成的枪阵,几乎只在十余息之间就在与天狼骑的对耗之中彻底被撕开,阵亡的步卒超过三分之二!这些人大多是被奔驰的战马撞飞践踏,之后成泥,甚至连一条完整的胳膊腿都难寻见! 而天狼铁骑的兵锋已经指向排在最后的弓手一线!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统兵都尉嘶厉的吼叫一声,抽出战刀迎向依旧汹涌如潮的天狼骑兵,四百长弓手射出最后一波箭矢,也悍不畏死的拔刀上前,双方已经近距离接触,继续射箭,只能遭受一面倒的屠杀! 013 枪锋 不过失去了枪阵的保护,弓弩手们以血肉之躯硬抗疾驰而来的匈奴骑兵,也好不到那儿,四五百弓手盾手提刀上前,也不过坚持了十几息的时间! 转眼之间,天狼骑突破中军千余步卒部下的方阵,死伤五百余骑,而巨鹿士卒,伤亡超过八百! 千余步卒近乎全灭,可是面对战力惊人的匈奴骑兵,自始至终,这些巨鹿士卒没有一人肯丢弃同伴溃散!他们对文远有着近乎盲目的忠诚,他们此时的眼神,如同虔诚的信徒一般狂热,没有人去想死了会是怎样,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眼前的这支骑兵阻挡下来! 在此之前,天狼铁骑还从没有见过有敌人在伤亡率超过八成之后还能坚持住不溃散!可是眼前这支千人的步兵队伍就做到了,第一次,眼高于顶的天狼铁骑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对手,而他们看到对手眼中的那一抹狂热,天狼骑兵的心思发生了悄然的转变。 心思的转变伴随着手上节奏的放缓,在付出了八百人的惨重牺牲之后,天狼骑兵虽然最终突破汉军中军的防御,不过护卫中军的千余步卒也硬是以血肉之躯将匈奴骑兵的速度渐渐迟滞了下来! 这一缓之下,局势再度转向了文远这边! “我巨鹿军——”步阵之后,满脸冰冷杀气的文远嘶厉的一声呼喊,他的眼中隐隐的有雾气流转,而握住青龙戟的双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一千步卒,用身体和生命挡住了不可一世的匈奴铁骑,现在,就该让这些匈奴人纳命来吧!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五百玄缨卫齐声高喊! 五百玄缨卫排成整齐的十排向着天狼骑冲去,每排五十人,彼此间摆得很开,五十柄明晃晃的陌刀排成一线,冷冰冰的钢铁气息令敌人胆寒! “杀!”五十玄缨卫暴喝一声一跃而起,划出五十道锐利的弧线!只听噗噗噗的一连串刀锋入肉声,一时之间,血光飞溅!只这一波劈斩,就有数十天狼骑兵被连人带马斩成数段! 而且天狼骑兵面对杀气腾腾的玄缨卫,面对如此血腥至极的杀戮场面,他们心中的斗志如同滚汤泼雪一般迅速消散! 然而此时杀戮才刚刚开始,因为此前袍泽惨死的玄缨卫们一腔怒火还远远没有发泄出来! 陌刀克制骑兵的威力彻底凸显出来,只见五百玄缨卫在天狼骑阵中掀起一片残肢断臂!凡是被陌刀砍死的匈奴骑兵,没有一个尸体能够保持完全,遇上膂力超强的战士,连健壮的战马也能被劈成数段! 于夫罗的心里一阵抽搐,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他麾下的匈奴骑兵本来就不多,天狼骑更是他手上最精锐的力量,平日损失一个,都会令他心痛半天,可是现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损失的天狼骑兵就超过一千! 此时他的心脏仿佛被一柄钝刀一刀一刀的割过,而且还是一连割了一千遍! 此时他终于相信昨日张杨所说的话,张辽麾下军队的精锐程度,果然非同一般! 然而令于夫罗心痛欲死的状况还在后面! 五百玄缨卫虽然奋勇,可是对对方骑兵造成的杀伤毕竟有限,而且面对着数千精锐的匈奴骑兵的急速冲击,惨重的伤亡在所难免,五百玄缨卫奋勇搏杀,为的就是将匈奴骑兵拖住一段时间! “枪阵.......上前!”焦触鼓足胸中之气发出一声呐喊,两千枪兵,数百牌手排成数排漫长的散兵线!如海潮一般向被挡住冲势的匈奴骑兵冲来!其后,千余弓手张弓搭箭,在最关键的时刻,焦触终于领着四千巨鹿兵赶到中线战场! “冲!冲!冲!!!”焦触长刀挥舞,五十步内,身边士卒已经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巨鹿士卒在成为战兵之后都会经历过严苛的跑步训练,百步之内,绝不比奔马稍慢! 被堵在战场之外打转匈奴骑兵哪里见识过如此惊人的奔跑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仓皇应战,可是如此短的距离,马速根本提不起来!双方甫一接触,竟有超过一千匈奴骑兵被刺中要害! “杀!”两千枪兵,如一波波海浪轮番突前,枪尖狠辣的直指匈奴骑兵的要害!在这种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根本没有人能一直的抵挡下去,不过一会功夫,聚集在中路的八千匈奴骑兵就折损了三千! 于夫罗看着战场之上,左侧,郝昭的上党军在千余巨鹿轻骑的协助之下终于将局势扭转,将熊烈的万余山贼压迫的步步后退。 而右侧的战场此时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四千巨鹿军如同疯狂的绞肉机一般,那狠辣的枪阵每一次突刺而出,就如同切肉刀一样将孔纪的部队割掉一大块,那些山贼如何见过如此可怕的军队,心胆俱寒之下,已经濒临溃散! 想到自己四万大军,其中还有一万精锐的匈奴骑兵,居然还抵不过张辽两万步卒!于夫罗只感觉如坠冰窟,胸中闷气越积越厚,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歪栽倒在地,竟然昏死过去! “大汗!”身边将士缓缓将之救醒,于夫罗睁开双眼,面容枯槁,眼神涣散,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艰难的一指身后,艰难说道:“退兵......快快退兵!” 身边一个十多岁的匈奴少年道:“父汗,咱们还没有输,咱们还有五千步兵没有投入战斗!” 于夫罗慈祥的看着眼前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吃力的道:“豹儿,不能再拼了,现在战死的都是我们匈奴最勇敢的士兵,我们匈奴只有几十万人,而汉人有几千万众!我们哪怕杀十个死一个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消耗,今天的这场战斗即便打胜,事实上也是我们的输!” 也许是费劲力气说完这段话,于夫罗的脸憋得通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血数口! “父汗!”少年惊呼道。 014 掩杀 “哭什么?快快退兵!”于夫罗面色一冷,突然大吼道! “孩儿领命!”少年抹去眼泪,哽声答应。 于夫罗急促喘气,断断续续的道:“豹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匈奴人以后的希望......你一定要记得,即便受尽屈辱,也一定要忍辱负重为我匈奴留下火种!若是匈奴被灭......你我都是匈奴的罪人,都无颜去见历代祖宗!还有......张辽若是不死......不可与之为敌,你......我,我们匈奴,日后都不是他的对手!” 少年坚毅的点头,咬牙答应:“孩儿明白!父汗的话孩儿一定老铭记在心中!” 急促的号角声终于响起来了,苦苦抵挡的匈奴一族仿佛觉着方才那短短的半个时辰有千万年之久,眼前的巨鹿枪阵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狠狠吞噬着身边的同伴,此时听到撤退的命令,数千骑兵迫不及待的拨转马头,离开这头巨兽的血盆大口! 于夫罗听到后撤的号角声,绷紧的心情一松,赫然长逝,一代匈奴大汗就这样死在长平! 少年怔怔的看着死去的父汗,眼泪止不住的从脸颊滴落,尖声哭叫道:“退兵!退兵!” 匈奴兵退了!两万山贼也终于坚持不住仓皇溃退,最接近的时候,数千天狼骑兵距离他只有不足五十步!若非焦触及时从侧面狠狠的给了匈奴人一下,就算五百玄缨卫再勇悍也抵挡不住!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文远抹了抹手上的汗水,大声吼道:“传令击鼓!” 激昂豪迈的战鼓声响彻在整个战场之上!一万多汉军开始猛烈前突! “冲!冲!冲!”周仓、郝昭、张南、焦触各领一军奋力猛突,千余轻骑也放弃了之前的骚扰战术绕了一个大圈截击败兵!五千多匈奴骑兵速度极快,此时拼了老命奔逃,千余轻骑根本遮拦不住! 四条腿的骑兵虽然逃逸,两条腿的山贼兵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他们惊恐的发现,身后的官军不仅拥有令他们难以理解的非人战力,连奔跑的速度都比自己快上一筹! 打,打不过,跑又跑不赢,拖在后排的山贼兵如韭菜一般一茬一茬被割倒在战场中! 听着身后同伴死去发出的惨叫和未死时发出的绝望喊声,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山贼只觉着背脊发凉,汗毛直竖,这种随时可能被死亡之口吞噬生命的恐怖压力任谁都无法长时间顶受得住,尤其是当跑在前面的人突然发现被千余骑兵挡住去路!死亡的阴影一下子弥漫到每个人的心中。 “下马!列阵”轻骑兵齐刷刷的下马列阵,骑在马上防守是很被动的,在成为骑兵之前,他们曾经同是巨鹿军中的步卒,只不过因为手中的强弩和胯下的战马,他们的战术与普通的步卒又有不同! 一千一百余命骑兵整齐的分成四排,第四排持矛列阵,前三排则是齐刷刷手持强弩! “放箭!”随着一阵让人头皮发炸的贡献震动声,第一排的弩手扣动弩机,近三百支弩箭射入仓皇奔逃的山贼阵中,顿时将最外围的山贼剥落一层!两石弩矢霸道的穿透力甚至穿过一个山贼的尸体,余势不竭,狠狠的钉在后面的山贼身上! 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虽然强弩的射速比起弓箭略有不足,不过三段射击,也能保持打击的连贯性!只见弩矢呼啸,前排的山贼如割麦子一样倒下,根本冲突不出! 在这种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绝境之下,终于有一个山贼支撑不住,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兵器,伏地嚎啕大哭! 这个反应如同一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之中,顿时引发了连锁反应,先是几个,几十个,最后几百个,几千个山贼兵扔掉了手中武器,伏在地上,他们已经彻底绝望,继续拼下去看不道一丝活路,此时只有投降,或许还有生的可能!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肯弃械投降!自知罪不容恕的熊烈、孔纪二人就领着数百亲信向两侧冲突!只可惜此时后面的官军已经堪堪将包围圈合拢,熊烈好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突然斜刺里一将策马挥刀扑上!正是上党校尉郝昭,熊烈咬牙迎上,不十合,便被郝昭从肩至腰看成两段! 郝昭枭下熊烈首级,野性的仰天嘶吼一声,这半日憋在心中的郁闷此时终于宣泄而出! 张南一路追赶,一路上紧盯着仓皇逃窜的孔纪,两个相隔七十步,张南拈弓搭箭觑个真切,一箭正中孔纪肩头,孔纪翻身落马,待起身时,被驱马赶上的张南一枪刺透咽喉! 两大贼首伏诛,山贼更丧失了抵抗的念头,不过盏茶功夫,万余山贼便老老实实的跪伏于地!被官军围在当中。 “郝昭何在!传郝昭来见我!”文远在上党军中飞奔,一边喝道,不一时,拎着一个血淋淋首级的郝昭来到文远身前,拱手拜道:“主公有何吩咐?” 文远也顾不上废话,一指包围圈中贼兵:“命你在此情理战场,将降兵尽收入寨中!” “末将遵命!”郝昭凛然应命道。 文远打马而过,同时传令:“命张南、焦触挥军掩杀,此次不破匈奴,誓不罢休!” 将令一出,巨鹿兵马如风而动!马不停蹄的向南继续追杀逃逸的于夫罗部,郝昭见那些巨鹿士卒奔行急速,却脸不红气不喘的,仿佛吃饭一般轻松,心中暗暗叹服,而那些投降的三贼看了,纷纷懊悔当初怎么愚蠢的和这样一支强军抗衡! 此时如果从天上看,前后十里的距离,奔跑中的军队此时分成三个集团,跑在最前面的是于夫罗的五千匈奴骑兵,这些匈奴人一人双马甚至三马,机动起来不是一般的迅速,渐渐的将身后的第二集团,第三集团越拉越远。 跑在第二集团的是被于夫罗吞并的张杨所部,这支五千人左右的步兵本来也是曾在上党经历过血火考验的精锐,不过仅从行军速度上和巨鹿军相比,就慢了一筹。 015 收兵 七千巨鹿军一路疾奔,身后漫起的滚滚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而且这种速度或许比起一般行军来说或许快不了多少,可若是连续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便足以让天底下任何一支军队自叹不如! 前面刚刚还暗自庆幸没有落入包围圈的张杨步卒此时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们已经能够听到身后隆隆的脚步踏地声!因为是被匈奴人强行吞并的步卒,他们的战斗意志本来就不够浓厚,因此一直被于夫罗当作辅助兵种使用。 说起来这支军队和巨鹿军还有一段渊源,在虎牢关前行军,两支军队还曾比拼过一阵脚力,只可当初之坚持了五里路就已经认输,此刻见追杀在身后的就是当初让自己在虎牢关前吃灰的张辽所部,很多人都泄气的放慢了脚步! 和山贼一样,一个上党兵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步,懊恼喝道:“不跑了,跟这帮野人比脚力,铁定是输!”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其中一个脑瓜纪灵,道:“我等本是官兵,辽将军发兵攻打匈奴也是为了救下咱家主公,我等何不降了张辽将军,一起讨伐匈奴!” 为了掌控张杨部众,于夫罗安插了许多匈奴军官在这支步军之中,这些汉军本来平时就受到匈奴军官的压迫,心中早就忿忿不平,此言一出,本来已经绝望的张杨部卒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纷纷响应。 此时虽然许多匈奴军官已经骑马逃走,但还有不少傻愣愣约束的麾下一起奔行。 几个上党士兵见一个匈奴军官从后面跑过来,相互间使了个眼色,待那军官靠近,钢刀长矛齐出,顿时将那匈奴军官砍死在军中!此举一出,张杨部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本来逆来顺受的汉军翻身农奴做主人,掀起了一波杀匈奴的浪潮,不过转瞬功夫,几十个匈奴千夫长、百夫长尽数授首! 文远领着骑兵和玄缨卫一阵风的最先赶到,远远的就见五千张杨部卒齐刷刷的跪伏于地,身前还码放这几十颗血淋淋的首级,一个披甲将领见文远前来,领着麾下齐齐拜道:“我等本是张杨将军旧部,愿降明公!” 文远放缓马速,指着那员战将道:“你是何人?” 那员战将见文远问起自己,心中一喜,脸上露出献媚的笑容。讨好道:“末将拜见明公,末将乃我家主公麾下部将杨丑。” “杨丑?”文远剑眉微蹙,低头沉吟道。 杨丑心中一阵激动,谄笑连连道:“正是正是,明公莫非听过区区贱名?”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青龙戟如电递出!杨丑正做着被眼前这个张辽将军赏识的美梦,哪里会想到文远会突然下杀手!锋利的青龙戟轻易的破开胸前甲片,从杨丑前胸没入,后背透出! 文远使劲一抖戟尖,冷哼一声道:“主辱臣死,你倒还有献媚他人的闲情!”此杀杨丑,厌恶他的那献媚谄笑的丑陋嘴脸固然是原因之一,关键是文远清楚张杨的生平,事实上张杨最后就是死在自己部将杨丑之手,如此反复无偿、背主求荣之人,文远如何能留? 杨丑不敢相信的看着文远,他自认和文远根本未曾见面,怎么突然就对自己下杀手!恐怕至死他都想不通! 文远杀了杨丑,张杨部卒皆惊,降卒中顿时一阵骚动,许多士卒不由自主握起了身旁的兵器,生怕眼前这个将领杀了杨将军,又会对自己下手! 文远虎目圆睁,一扫张杨步卒,高声道:“杨丑身为部将,不能为主分忧,某已杀之!此事不干尔等,尔等可愿随我去救张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出声响应:“我等愿随将军左右!” 文远满意点头,长戟一指,喝道:“随我来,此次不破匈奴,誓不回兵!” “不破匈奴!誓不回兵!”张杨兵随着巨鹿兵一起发出震天的吼声! 两拨军马当下合兵一处,继续追杀匈奴败兵。 “呼呼......”刘豹喘息着从马上跳下,紧张的回头看看身后是否还有追兵。 这一路,匈奴兵一口气奔出了三十里,终于回到了己方大营,刘豹回顾左右,跟着自己跑回来的已经不足五千匈奴兵,两万多山贼并全军覆没不说,父汗苦心经营的万余匈奴铁骑也折损一半左右! 想到这,刘豹就不由一阵气沮。 而且经此大败,仅存的五千匈奴骑兵个个垂头丧气,想起方才那支犀利无比的汉军队伍,想起大汗已死,士气更是萎靡不振。 回到大营,刘豹终于松了口气,正要吩咐士卒埋锅造饭,北面突然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 刘豹禁不住心里一咯噔,回顾左右,身边将士个个面无人色,眼神游移惶恐。 想起父汗临终前的嘱托,又看到麾下一干毫无斗志的兵众,刘豹咬了咬牙传令道:“走!” 匈奴兵闻言如蒙大赦,丝毫不敢停留,一溜烟的上马撤走,连大营中的粮草辎重都来不及带走! “弟兄们,主公说了,这次不破匈奴,誓不回兵!加把劲,咱们这次一定把于夫罗那小儿揣回他老娘的肚子里头!” 几里之外,周仓大声的鼓着劲儿,他的破落嗓子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很远,巨鹿士卒稍稍疲惫的精神顿时一振,引起周围一阵哄笑声! 数千巨鹿兵冲过匈奴营寨,只留下几百士卒看护,脚不停留继续追击向南逃逸的匈奴骑兵! 刘豹仓皇逃逸,连泫氏也不敢逗留,一日一夜,没命奔出三百余里,直道入了河内郡境,才敢停下来聚拢残兵,去投袁术去了。 文远领兵疾奔两日夜,沿路兵不血刃泫氏,高都两县,西面阳阿也闻风而降,文远直追到高都县南五十里处,方才罢兵。 016 张杨来投 等文远在高都出榜安民三日之后,张杨才赶来拜见文远。 原来于夫罗一死,大寨中便没人再去顾得上理会张杨,加上文远追杀甚急,匈奴残兵一心逃命,便把张杨留在大寨之中,文远留下来的士卒搜索营帐,将张杨救出,张杨汇合了自家兵众之后,便前来寻文远。 见了曾经的同僚文远,张杨禁不住心情激动,不过官职有别,再加上自己姓名也是为其所救,上前拜道:“败将张杨见过建义将军。” 看见张杨一脸落魄的模样,想起当初在丁原麾下经常蒙他照顾,文远心中一阵酸楚,上前将其扶起道:“稚叔兄,你受苦了。” 张杨见文远并未因官高而忘记同袍之情,也是一阵激动,道:“文远!” 两人各向前迈了一大步,一个重重的熊抱,一泄久别重逢之情。 良久,二人才缓缓分开,彼此间注视着,眼神越来越亮,仰首畅快的大笑出声! 笑过,张杨突然俯身一拜,道:“末将张杨见过主公!” 文远一惊道:“稚叔兄,这是为何?”说实话文远确实想过把张杨招入麾下,不过一来张杨在丁原麾下时曾是文远的兄长和同僚,讨伐董卓又曾是一镇诸侯,文远如今声名虽响,却怕张杨在意身份的变化,迈不过这个坎去,若是冒失出口而不被答应,到那时尴尬闹僵,那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现在还没等文远出口,张杨就已经主动放下了身段,这样的结果顿时让文远欣喜若狂,也为张杨的宽大胸襟钦佩非常。 张杨抬头看向文远,眼神满是坚定道:“末将受主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末将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稚叔兄,你是辽的兄长,辽何德何能......”文远再三请张杨收回拜主之念,不料张杨意志甚坚,就是不肯,最后决然道: “文远兄弟!既然你叫我兄长,我便再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兄弟!我自认德才浅薄,不能成大事,此番若非贤弟相救,几乎死于于夫罗之手,而弟才德胜我十倍,若能拜入贤弟帐下,张杨此生定无忧虑,若不然,恐怕张杨日后必死无葬身之地!” 张杨不愧是忠义之士,经过此番磨难,竟也大彻大悟琢磨出了一些道理,文远已知他确实是放下一切诚心投靠,想想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值此乱世,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一旦站错队,等待他们的必将是彻底的毁灭,而明明有能力帮助兄弟一把却只是眼睁睁看着,一向最重兄弟情义的文远自认绝对是做不来的! 张杨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文远如何还能拒绝,当下把住张杨肩膀道:“既然如此,私底下你我仍以兄弟相称,不过稚叔兄,你一日是我兄长,便一世是我兄长!兄长若有难处,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罢”张杨见文远如此重义,实在拗不过也只有点头答应了。 文远闻言大喜,仍拜张杨为上党太守,领泫氏、阳阿、高都三处县邑,将五千军士还给张杨统御,所需钱粮辎重一力供给。 此外经过这两日的统计,崔琰将长平一战的各项数据已经汇总呈报到文远这里。 此战,文远麾下死伤极重,共阵亡士卒五千七百四十二人,其中巨鹿军士阵亡三千一百多人,重伤九百三十七人,文远此番讨伐于夫罗带来的战兵部队,伤亡比例超过四成!其中护卫中军的那一千步卒遭受到数千匈奴骑兵的集中突击而几乎全灭,紧随其后的玄缨亲卫也折损了超过三百人! 而先后遭受匈奴骑兵和山贼轮番冲击的上党军士也伤亡惨重,伤亡超过三千五百人,出战的两万军士之中,只有张南所部伤亡较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战绩方面,此战文远军共杀敌一万两千余人,其中匈奴兵四千五百余人,山贼七千余人,降者近两万人,除了五千多匈奴骑兵,逃脱的山贼兵不过千余!经此一战,盘踞在上党中上百股山贼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再也成不了气候。 此外,此战文远还缴获大批物资,粮草军器自不必说,光是战马就有三千多匹,这些都是草原上最精良的战马,当时的一匹战马换作钱财,就可作价一二十金! 六万金啊!这几乎抵得上巨鹿郡三十年的赋税收入(不含田租)如今和甄家商会合作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万多金! 不过虽然这是一笔极大的财富,文远并不打算卖掉,如今文远粮草充足,加上这些匈奴骏马比起幽州、并州、凉州出产的马匹还要优良,若是用以组建一支骑兵,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为一支纵横天下的铁骑! 文远正出现巡视被收拢在军营中的马匹,不远处一阵嘈杂之声引起了文远的注意,只见几个辅兵正狼狈的拉扯着一匹通体火红的神骏战马,想将它拴进马棚里去。 那火红马似乎性子极烈,不时的上蹿下跳,或人立而起,四蹄乱蹬乱踏,还发出如同闷雷一般的嘶喝声音,把几个士卒弄的狼狈不已。 文远定睛一看,只觉着那匹战马身高八尺,体长一丈,紧实的筋肉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浑身上下通体赤红,无一根杂毛,皮色晶亮如缎,看着好生熟悉,随行的郝昭见了,忍不住咦了一声道:“这莫不是于夫罗的坐骑?” 文远恍然醒悟,当初叫阵之时,于夫罗就是骑着这匹马,文远久在军中,也是识马之人,知道此马那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名叫赤焰龙驹,据传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当时文远看着还一阵眼热,不想竟然已经落到自己手里。 宝马配英雄,文远身为一个武将,哪有不爱此宝马的道理,心动之下,快步走了上去! 017 迷途千里 求花求收藏,今日第三更,兄弟们支持下啊~~~ …………………………………………………… “见过主公!”几个辅兵一见主公前来,忙躬身行礼,一个辅兵刚弯下腰来,突然哎呦一声,竟因为一个不留神被赤焰龙驹踢翻在地! 几个辅兵本来抓住赤焰龙驹就已经相当吃力,突然少了一人,更是抓襟见肘,眼看着赤焰龙驹就要挣脱辅兵的钳制,突然一道身影纵身而上,骑坐上了马背。 文远满脸兴奋,强烈的征服欲令他不由自主的跃上马背,赤焰龙驹突觉背上一沉,顿时挣扎更加激烈,文远只觉着坐着一辆破车行驶在一条破路上,身体上下跳动,根本无从着力,好几次差点被掀下马去。 文远拼命的抱住马身,脚下摸索着终于套上的马镫,找到接力点的文远抓住缰绳使劲一提,赤焰龙驹顿时希聿聿咆哮着人立而起! 文远畅快大笑,一抖缰绳,赤焰驹如同一道火色流星箭一般射了出去!迅若惊雷,转眼之间竟已经不见踪迹。 两侧的景物如飞一般向后倒退,高速前进扯起的凌厉劲风刮的文远面皮生疼!这样的速度,文远努力的伏低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刮下马去! 这样的告诉,让文远几乎生出一种即将破开虚空的错觉,又像是身上插上了翅膀,随时都有可能飞起。 然而胯下奔跑中的赤焰驹并不老实,时不时的一跃而起,急速的奔跑之中突然一个急速的转折,令文远不敢有丝毫大意,死死夹住赤焰驹的腹背! 如此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从一大早跑到天色近黑,即便文远身体强壮也已经十分疲惫,赤焰驹才渐渐消停了下来,仿佛知道甩不掉骑在背上的新主人,认命的放缓速度,咴儿咴儿的喘着粗气。 文远又爱又恨的拍了拍赤焰驹的脑门,后者大概是对文远彻底服气,温顺的打了个响鼻,文远莞尔一笑,道:“马儿啊马儿,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跑的那么快,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叫做流星,你愿意不愿意?”这赤焰驹快如流星,取这个名字,倒贴切得很。 流星似乎能听动人言,颇有灵性的点了点头,文远看着欣喜不已。 不过文远看了看四周景色,不禁哑然,只见四面尽是旷野,远处巨大的山峦遮蔽住血红的残阳,这一天跑下来,也不知流星这一通漫无目的的狂奔,究竟跑到了哪里。 文远无奈,只能信马由缰,任凭流星向前缓缓驰去。 一天没吃饭,文远只觉腹中饥渴,流星似乎也饿得有气无力,眼看着天色将黑,四周不见一点人烟,文远禁不住暗暗焦急。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点淡淡的光亮,文远接着昏暗的光亮望去,依稀看到一处荒僻小村。 文远不觉大喜,策马向着光亮处奔去。进了村子,只见村中只有十几户人家,家家宅院破败,潦倒穷困。 文远寻了一处家境稍好的宅邸,轻叩院门。不一时,一个中年汉子出来开门,那汉子四十岁上下,五官周正,衣着素净。只是见到门外一个身形魁伟,腰悬利剑的英武青年站在门外,面色不由一紧。 文远眯起眼睛,温和一笑道:“这位大叔,我是这附近上党郡的官军,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弄些饭食,让我借宿一宿。”文远本来就是雁门人,一口并州话说得很溜,倒也不怕没法和当地百姓沟通。 “上党?”不了中年汉子脸上明显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低声嘀咕不清。 文远挠头疑惑道:“大叔,敢问这里是何处?” 中年汉子瞅了一眼文远腰间的佩剑,嘟囔道:“这里是九原的木耳村,离上党郡隔着好几百里路呢!” 文远一怔!禁不住回头看着牵在身后的流星苦笑连声,他曾在并州当过从事,对并州地形很熟,如果此地真是这个百姓所说的九原,那这下可就大发了,自己这一日之间竟然策马奔行了不下七百里路! 大概是流星心念草原故乡,一直往北奔驰,九原乃并州五原郡郡治,和上党还隔着一个太原郡,也就是说,流星一天之内,居然穿越了整个太原和大半个上党,来到数百里外的五原郡! 传闻赤焰驹日行千里之言,不想今日竟在文远身上得到了验证! 带着一脸无奈,文远只能面对现实,先在此地过完一宿,再想办法回上党。 一念及此,文远便不再烦恼,他能看出那汉子不相信自己的话,对自己戒心十足,只是因为害怕自己有歹意不敢动怒,取出一串铜钱递给中年男子温声笑道:“大叔能不能给弄点吃食,我干了一天的路,实在饿得不行。” 男子掂了掂手中的铜钱,又看了看文远腰间的剑,犹豫着开了大门。 文远随着男子进入院子,拴了马匹,被引入一间偏房之中。 大概是怕被乱贼劫掠的缘故,这户人家从外面看着虽然有些破败,里面布置看着却很殷实,几案床榻一应具备,用料做工均属上乘。 不一会的功夫,男人端过来一大碗粟米饭,一碟青菜,此外竟还有一碗腌肉。 文远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虽然都是冷饭,文远仍然食指大动,一阵风卷残云就把面前的饭食扫个干净。 一边吃,文远一边和老汉聊天,试图打消他的戒心。 起初,男子却是对文远深怀戒惧,文远说十句他还不曾答上一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男子似乎也觉出文远并无恶意,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从中年男子的口里得知,此地果然是五原郡的九原县,这村庄叫做木耳村,这家男子叫任昂,村里人都喊他老任,年前的时候,黑山军张燕打下了晋阳,把刺史耿祉的军队赶到了这里,耿祉的并州兵和张燕的黑山军四处纵兵劫掠,世道乱的很,所以老任起初才会对文远如此戒备。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018 五原木耳村 起初文远看老任相貌不俗和家中陈设,还道是怀才隐居之人,一番沟通之后,文远才发现老任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暗地有些叹息。 饿了一天,这么点饭连半饱都不够,连吃了三大碗粟米饭,文远才满足的长出一口气。 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文远取出一小块金锭道: “谢谢任老爹招待,我那坐骑还没有喂食,不知大叔能不能给弄些草料,马儿吃饱了,明日也好赶路。”一番交谈,文远看出老任老实厚道,是个热心肠的庄家人,而且自打不再存有戒心之后,对自己热情关心,几次添饭都争着不让文远去,就如同文远前世慈爱的父亲,竟然让文远生出一种久违的家的温馨。 谁料老任根本不收金子,直接把文远按了回去道:“一点粗茶淡饭俺又不是供不起,要你那么多钱作甚,你且歇着,我去帮你喂马,明儿还要早起!” 几番退让,任老汉就是不受,文远也不是矫情之人,将任老汉送出门外,心中荡漾着阵阵暖意,暗自决定,下次若有机会光明正大再来这木耳村,一定把任老爹接到府中报此大恩。 文远上到榻上,颠簸了一天,只觉着一阵倦意上涌,天刚擦黑,就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文远起身出了偏房,只觉精神奕奕,一股浓浓的粥香洋溢在空气里。 “张小哥你起来了。”一出门,任老汉就领着一个美貌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虽衣着朴素,不施脂粉,却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年纪,年轻时想必是个天姿国色的美人。 这等姿色,在文远前世绝对是顶尖的御姐级!文远也禁不住为之吸引,怔怔的看了半天,才发觉实在失礼。 文远俊脸一红,别过脸去恭谨的施了一礼。 好在平民百姓没有那么多心眼,任老汉不以为意道:“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俺家婆娘。” 文远忙施礼道:“见过夫人。” 任老汉不禁笑道:“还夫人?你小子客套个啥,俺这穷老百姓家哪弄的这么多规矩,来来来,昨个吃的都是冷饭,怕伤了你肠胃,俺让婆娘一清早给你弄点粥养养胃。” 看着那热腾腾的小米粥,文远心中热乎乎的,为刚才的唐突羞愧不已,更坚定了他报答任老汉的决心。 文远喝了几大碗洋溢着亲情的粥,起身告辞。 任老汉也没那么多俗礼,夫妻二人只是将文远送出门外,叮嘱几句就回到院内。 文远回头看着身后已经越来越远的木耳村,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眷恋,这种家的感觉让他无比舒心,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一回上党,就派人把任老汉接到巨鹿去。 流星喂饱了草料,此时又恢复了气力,奔行果如流星一般迅疾,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奔出数里,文远此时也收拾心情,策马向南狂奔,一天一夜不见踪影,想必此时麾下文武一定很着急。 正行进之中,文远突见前方尘头大起,一阵马蹄践踏地面的低沉声响传入耳际。文远忙一拉缰绳,策马驰入道旁树林。毕竟这里是耿祉控制的五原地界,自己又孤身一人,万一被并州士卒发现,难免会惹来麻烦的。 文远刚刚躲入林中,就见三十余骑士纵马向文远来路疾奔,这些骑士跨刀横枪,并未穿着官军服饰,不过一个个面上杀气腾腾的,文远眉头微蹙嘀咕道:“难不成是黑山贼?” 不过不对呀,黑山贼向来都是头裹黑巾,这些人分明没有啊,如果不是,难道是打家劫舍的山贼? 左思右想,文远始终摸不着头绪。正在赶紧回上党还是该跟上去看个究竟之间犹豫之时,突然听到领头的一个骑士对同伴喝道:“都给老夫准备好,前面五里就是咱们要去的木耳村。” 木耳村!文远心中如同炸起一道惊雷!看这架势,这伙人定是要对木耳村不利! 想到这儿,文远再也不加考虑,等这伙骑士跑过一段距离,文远悄悄策马跟了上去。 离着木耳村一里之外,文远远远的就看见这伙骑士木耳村将木耳村团团围住,其中一些骑士握着明晃晃的刀枪,挨家挨户将村里的百姓驱赶出家门,集中在村前谷场空地。 看到任老汉两口也在其中,文远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里,山贼抢劫财货,若非惹火了他们,否则一般不会杀人,可是这是根本不能有万一,自己受任老爹恩德,若是眼睁睁任老汉看着遭此大难,文远绝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这伙骑士少说也有三十人,文远如今无盔无甲,只有一把佩剑防身,而且此次比在洛阳的那次遭遇还要恶劣,那时候自己孤身一人,只想着脱身,而这一次,还有包括任老汉一家在内的十几户百姓成为自己的累赘! 如果硬拼的话,很难说不会把自己陪进去,这种状况,只有智取! 文远闪电一般扫视前方,紧张的思考一下对策,将流星藏在隐秘之处,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向着一个方向摸了过去。 空场之中,十余户百姓,五十多口人被聚拢在一起,与十几个骑士对面站立,还有十余人散布于四周,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围着颤若寒蝉的百姓。 “哪一个是任昂?站出来!”见集合完毕,一个貌似领头的骑士下马上前喝道,只见他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国字脸,粗眉毛,鼻直口方,一身黑衣,身高八尺许,健硕的肌肉将衣袍撑得隆起。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凌厉。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声,眼神中充满畏惧。 黑衣剑士眉头微蹙,喝道:“没有人说是不是?来人!把这里面所有的成年男人都拉出来!老夫就不信找不出是谁!” “遵命!”几个如狼似虎的骑士依言下马,生拉硬拽从人群中揪出十几个成年汉子,任老汉赫然就在其内。 019 出手相救 “当家的!” “……” 见到自家的壮丁口被拉了出去,那些妇孺老弱哭喊着上前,却被几个骑士拦住,一阵拳打脚踢轰了回去。 “说,任昂是哪个?”黑衣剑士指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声音冰冷的道。 那汉子一脸惊慌的环顾左右,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言语,老任家境稍好,村里人平时没少受他周济。何况大家都是朴实的乡下汉子,出卖乡亲的事他们做不出来。 被那黑衣剑士阴鸷的眼神看的脊背发凉,那庄稼汉子双膝一软,可怜巴巴道:“好汉爷,你老找错人了,这里根本没有任昂这个人,求你饶过俺们性命,家里的钱粮,您老尽管拿去。” 黑衣剑士眼中凶光一现,冷冷道:“不肯说是吗?”只见寒光一闪,那汉子从右胸到左肋,被开出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而自始至终,黑衣剑士仿佛没有动过,若非此时他的手按在背后剑柄之上,几乎没有人想到刚才是他出手杀人! “老徐!”几个村汉惊呼出声,想不倒这伙盗匪竟然如此辣手,后面妇孺之中一阵哭喊,一个中年妇人身子一软,竟然昏死过去。 黑衣剑士面色不变,迈步走向下一个人,道:“不想死就告诉老夫,谁是任昂?” 村汉身子如抖筛一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向着身旁看去,咬着牙仍自不肯言语。 “不说是吧,把你们都杀光,老夫就不信没一个是任冲!”连黑衣剑士阴鸷笑道,右手再度高高扬起! “住手!”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那黑衣剑士,任老汉大步走了出来,虽然表情因为恐惧而显得僵硬,不过眼神却无比坚毅。 “你是任昂?”黑衣剑士看了那任老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俺就是!你有什么事冲俺来,跟这些乡邻没关系!” “好!有胆略,够义气!”黑衣剑士嘿然一笑,目光一扫手下骑士,冷哼道:“杀了他们!” 几个士卒齐声应命,只见刀光血光此起彼落,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剩下的几个村汉转眼间就变成几具失去生命的残破躯体! 任老汉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呆滞了半天才醒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好狠的心?这些人和你们有什么冤仇,你们为啥这么狠毒要杀了他们!” “他们和老夫无冤无仇,他们之所以必须死,是因为你!” 任老汉不敢相信的道:“俺?俺啥时候得罪过你们这些强人?” 领头骑士得意一笑道:“你是没有,呃......好吧,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家女儿不日要做一件为国为民的大事,只有你一家死绝,断了你家女儿的念头,才能让她彻底下定决心!” 任老汉一听,怒目圆睁道:“俺女儿,红昌?你们是从京城来的?你们想要挟俺女儿做什么?你要是敢打俺女儿的主意,俺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黑衣剑士不以为意阴恻一笑道:“不放过老夫?好啊!我王越走南闯北二十年,还从来没有怕过谁!”说完,手缓缓向背后剑柄移去! 眼看着任老汉就要死于黑衣剑士之手,黑衣剑士得意的笑容突然敛去,猛地向下一蹲身,一支利箭带着呼啸的劲风擦着黑衣剑士的头皮飞了过去! 黑衣剑士躲过了这迅如雷霆的一击!可是身侧的一个手下却反应不及!噗的一声,一箭将那倒霉的骑士射飞出去! 黑衣剑士侧身一瞥,只见百步一个人影正急速向着侧面疾奔,正要冲上,两道黑点一射左胸,一射面门距自己不足十米! “雕虫小技!”黑衣剑士不屑冷哼一声,健壮的身体诡异的扭曲出一个弧度,生生让两支利箭擦着身子穿了过去! 黑衣剑士揉身而起,正要扑上,突听噗噗两声!身后十数米外两个骑士闷哼着从马上跌落! 首次,黑衣剑士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文远一面疾奔,一面将四支狼牙箭搭上弓弦,连拇指食指指尖都扣着一根,只听嗡的一声,四支箭如流星一般向黑衣剑士射去! 方才他摸上前去,神不知鬼不觉干掉一个落单的骑士,只拿到一把长弓和一壶箭支,文远极想做出更充足准备,可是此时,十个村汉已经死得只剩任老汉自己! 情势已经不容文远在拖延,关键时刻,他强行发起了攻击! 四箭齐发,罩向黑衣剑士周身,这一次,黑衣剑士并没有再闪躲,只见呛啷一声龙吟,黑衣剑士古剑出鞘,身前一阵寒芒闪动,四支箭尽数被磕飞,掉落在地。 那柄一直背在身后的古剑,此刻终于现出了真身。 只见此剑长约四尺,如一泓秋水,散发出浅碧色的冰冷光辉。 一剑在手,黑衣剑士的气势更见凌厉,浑身散发出舍我其谁的霸道气息,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看着高速奔跑的文远,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文远的脸色无比凝重,从那黑衣剑士三招两式之中,文远就能看出此人乃是自己前所未遇的一个强敌! 不过看到黑衣剑士的动作,文远心中也稍稍松弛了一些,显然,自己这三波箭矢成功的撩拨起黑衣剑士的火气。这样,他就会暂时放下杀任汉的念头,集中精神来对付自己。 一念及此,文远再次扣上五只箭矢,拇指食指指尖捏着两根,拉开满月奋力射了出去! 黑衣剑士一直凝神戒备,却陡然发现五只箭并非射向自己,随着几声闷哼接连响起,五个骑士从马上跌落在地! 黑衣剑士眼中闪过一丝灼热,他被彻底的激怒了,这个人虽说弓术通神,不过他自信仅靠一张弓弩根本威胁不到自己,可是如今,让这个对手在自己面前连连杀人,面子上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黑衣剑士手臂一挥,十几个骑士策马向文远奔去,他也一步一步举步向文远走去,只留下五个人看管百姓。 020 剑师王越 又是一天第三更,兄弟们,求花求收藏啊,实话说,这一段偶写的有点玄幻了~~~~ …………………………………… 文远此时已经放弃了难度极高的五箭齐射,一次只射两箭出去,毕竟五箭齐发射出的箭力道不够,更重要的是,一壶三十支箭,文远如今还剩下是十五支而已,而对手至少还有十九个人! 而且对方正面向文远扑来,已经有所戒备,再想得手已殊为不易!如此边射边退,连连射落六名骑士之时,剩下的骑士终于靠近! 一个骑士策马冲来,丈二长矛狠狠的刺向文远前胸,文远侧身让过,一剑砍断马蹄,战马悲嘶一声扑倒在地,将那骑士生生掀飞出数丈,长矛脱手飞出,文远跳起接着,回身一掷,手中剑直插在其背心之上! 文远刚刚站定,就听脑后呼呼作响,回头看时,两柄环首刀一左一右撩向文远胸膛,文远向前急扑两步,双刀之间夹缝合拢前的一瞬穿过,枪杆一横,将两名骑士磕飞下马,一枪刺穿踉跄着爬起身来的骑士心脏,不过当他打算给另一个补上两下的时候,其余五名骑士已经策马赶到! “喝啊......”文远怒吼着加快了靠近敌骑的速度。 五步的距离,离文远最近的敌人那张兴奋的几乎扭曲的脸在清晰可见,双方瞬间接触! 五名骑士排成一个十余步宽的月牙形正面,左右俱是刀剑能够覆盖的区域,这一次文远再也无法左右闪避。 在两杆长矛即将临身的一刹那,文远突然矮身仰躺这躲过敌兵的雷霆一击,手中,矛尖上举,轻而易举在从头顶跃过的马腹上开除一道血槽,紧随其后的第二骑在眨眼间的功夫已经飞临到文远头上。文远咬牙飞身横跃而起躲过了战马的撞击。第三命铁骑象风一般席卷而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后背竟然已经中了一刀! 文远心中惊愕,这些骑士,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不过这丝惊愕一瞬即逝,此时五名骑兵已经冲了过去,文远顾不上伤痛,张弓搭箭一气呵成,毫无半点迟滞,嗡的一声,两个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敌兵应弦而倒! 八名骑士,一波交手便被击杀了四人,文远刚刚松了一口气,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警兆。 几乎是下意识的,文远手中长弓回身一扬,只听喀拉一声,连弓带弦被一把泛着碧水寒光的长剑辟成两段,余势不竭,文远虽奋力躲避,左肩上还是被划破一道四寸长血槽! 文远同哼一声退开几步,只见那黑衣剑士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前,阴鸷的笑着,还不等文远反应过来,就已一剑劈到! 文远仓促之下忙横矛格挡,卡擦一声,长矛也被劈成两段!好在文远早知有此结果,在格挡之前再退一步,才没被那凌厉的一剑从上到下劈成两段,饶是如此,被剑锋擦着边缘划过的部位传来一阵彻骨的冰凉。 好在这个时候,黑衣剑士并没有继续跟上,只是冷冷的看着文远,就如同猫看着被堵在墙角的老鼠一样。 文远呼呼喘着气,心里扑腾扑腾直跳,这一批人实在太神秘了,那几个骑士身手远超一般士兵,而这个黑衣剑士的功夫更是出乎意料的强,在文远的经历当中,即便是虎牢关前战吕布时也不像这般狼狈,这黑衣剑士大刺刺的站在那儿,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无可抵挡! 这伙人的来历一定是大有文章,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指名道姓的找上任老汉的!可是任老汉不过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庄稼汉子,他的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吗? 文远越想越觉疑惑,禁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木耳村的百姓与你有什么冤仇,竟如此赶尽杀绝,丧尽天良!” 那黑衣剑士傲然笑道:“小子,这个本来不应该让你知道,不过看在你这个岁数就有如此身手的份上,跟你说一些,又有何妨?反正在我王越想杀一个人,还没有人能够逃掉。” “王越?足下是剑师王越?”文远一怔,恍然脱口道。 原来是剑师王越!难怪剑术会如此之强,自己如今也算是超一流的高手,竟然在对方手上走了两招就受伤! 文远前世曾经在一些江湖传记上看到过有关王越的记载,王越,辽东燕山人,当世大侠。18岁匹马入贺兰山,只身取羌族首领首级而归,无人敢当其锋;30岁周游各州,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力大无穷,豪气盖世,论步战,连吕布都未必是其对手。此人热心出仕,最后在洛阳开武馆谋生,整日周旋在皇帝周围,希望讨个一官半职,但其时皇帝没有权威,汉末门阀观念又根深蒂固,出身平民的王越,终生不得出仕,后不知所终。 起初文远还以为此时只是谣传,不想竟真有此人,还让自己亲眼见到,只不过他应该在此刻不在洛阳、长安随侍圣驾,跑到这千里之外的并州五原做什么? “咦,你居然知道老夫的名号?”黑衣剑士浓眉一挑,浑身散发的杀气愈发浓厚。 文远低喝道:“王越,足下身为帝师,为何杀戮无辜百姓?” 王越眼神一黯,半晌不语,好半天喃喃自语道:“杀戮百姓?哼,事关我大汉气运,便是杀死几个百姓,我又何惜担此恶名?” 王越的话文远听得清楚,却怎么也摸不清头绪,任老汉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他的死活跟大汉气运有什么关系。 王越一直留心观察这文远,突然叹息一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文远。”文远凝神戒备道。 “张文远......”王越喃喃念叨,半晌突然扔给文远一条布巾道:“先把伤处扎住,老夫问你,你可知道天下武学境界之划分。” 文远听着一阵迷糊,明明二人是对立的立场,怎么讨论起武学境界的事情,不过肩上血流不止,背后也火辣辣的疼,文远不敢怠慢,并将肩上的伤口扎住。 021 武道境界 说起来,文远只知道这个时代的武艺还没有形成的规范的体系,所以对武道境界划分并不清楚,平时除了锻炼体魄,只知道苦练战阵搏杀之术。 此刻听到天下闻名的武学大家谈及此处,文远不禁侧耳倾听。 看文远很有兴趣,王越暗暗点头道:“天下武学,高下分为四等,一曰皮毛,此徒有蛮力,粗知运用,此村野匹夫,寻常武夫之流,二曰易骨,练之以筑其基,以壮其体,骨体坚如铁石,而形式气质,威严状似泰山,若习练有成,可以一敌十,方为二流。” 王越顿了一顿又道:“三曰易筋,炼之以腾其膜,以长其筋,其劲纵横联络,生长而无穷也,由易骨入易筋境界不难,然天下习武之人,多止步于此境,稍有体悟,即可为一流,然越往上去,修炼越难,能达到此境界巅峰之人,万中无一,乃当时顶尖高手!” 文远深以为然,按照王越的说法,他如今应该就介乎于一流和顶尖一流高手之间,而且自己最近的武艺越发难以寸进,应该已经达到易筋境界中的瓶颈,而当时猛将吕布、关羽、张飞之流应该便处在此境巅峰。 文远对此并不在意,自己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增加对武学的体悟,他记得这个时代,一般在四十岁上下,武将的武艺才会达到巅峰,自己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只要用心,武艺还会有极大的进步。 见文远若有所思,王越咳嗽一声将其惊醒,又道:“四曰洗髓,练之以清虚其内,以轻松其体,内中清虚之象:神气运用,圆活无滞身体动转,其轻如羽,脱胎换骨!武道至此,可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因此称为先天之境!”说到此处,王越一脸狂热的仰首望天,半晌才叹息一声道:“只可惜此境界扑朔迷离,若没有惊采绝艳的天分,极难领悟,当今天下,唯枪神童渊达此至境,我一生痴迷剑道,在剑上下了三十多年苦功,如今四十有七,也不过略窥门径。” “足下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本来这些事跟你无干,不过既然你已经蹚了这趟浑水,就别想再活命,你小小年纪武艺就能达到超一流之境,若因此事丧命实在是可惜了,若你肯拜老夫为师,不阻挠老夫行事,老夫愿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文远不为所动道:“若足下肯放过任老爹和木耳村百姓一条生路,小子拜足下为师又有何妨,若足下一意孤行,请恕小子难以从命!” “若是寻常事,老夫答应你又有何妨,唯独此事干系重大,老夫已经在一人面前立下重誓,此行必定完成使命!” 文远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何大事,要杀一无辜百姓!” 王越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才道:“此事不能让你知晓,你现在就选择吧,拜老夫为师,生,不自量力阻挠,死!” 这一番交谈,文远心知王越事实上对自己并无恶意,反倒很是爱惜,文远心存感激,此时对王越的恶感早已消失无踪。但是不厌恶归不延误,可是王越要杀任老汉,文远绝对不能答应! 虽然明知不是王越的对手,不过想起任老汉对自己的照顾,想起那暖暖的亲情,文远慨然道:“足下既一意孤行,小子只有舍命相陪了!” 王越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周身凌厉的杀气上涌,狠狠的瞪着文远喝道:“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 文远凝神戒备,论步战,他知道眼前之人绝对是自己此生所遇到的最大敌手!紧张除了是自己动作僵硬,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眯着眼睛盯着王越。 王越见此情状,周身杀气稍减,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小子,我看你没有趁手兵器,便是杀了你你也不心服,我这柄秋霜剑便也不用,你且去寻两柄长剑来,来一场公平决斗。” 文远此时手上除了两截断矛,哪有趁手的兵器,闻言对王越的好感又升了几分,从身边死尸中取来两柄长剑,分出一柄交到王越手中。 王越的手大而厚,而手指修长,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王越手指轻弹,长剑发出一声清亮的龙吟声。 “出招吧!” 文远自知不及王越,长剑出鞘凌厉此处,口中喝道:“看招!”喝罢,揉身而上,长剑向王越当胸劈去! 王越踏前一步,挺剑相迎,只听当啷一声,火花四溅,王越连退三步,长剑上多了一道米粒大的豁口,文远也退了两步出去。 “好膂力!”王越眼中闪过激赏之色,接着冷哼一声道:“不过光有膂力是赢不了我的!”说罢,一剑向文远当胸刺去。 文远挥剑相迎,刚才一招试探,他已知王越力气不及自己,只能无限放大这个优势才有生机。 眼看着两剑相交,王越冷哼一声,斜身手腕一抖,长剑圈转,向文远左肩削去。 文远挥剑再迎,不想王越剑势又是一变,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抖,罩向文远周身,至近前时突向文远文远腰腹刺去! 文远侧身挥剑相格,依旧扑了个空,如此连挡数次,再没有与王越长剑交集,反倒王越剑势飘忽迅疾,散发阵阵凛冽杀意,渐渐地文远甚至无法跟上节奏,只能被动的防御。 不过即便如此,王越依然不肯与文远对招,手中长剑飘忽有若鬼魅,连连刺出二十余剑,竟没有发出一次金铁交鸣之音! 文远后背的冷汗淋漓而下,习惯了战场上的大开大阖,这种没有兵器相交,讲求速度技巧的拼斗令他极不适宜,长剑左支右拙,刚刚护住这边,王越的剑已经从另外一边向自己的要害处罩去! 而且王越的速度越来越快,文远已经渐渐生出应接不暇之感,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施展的出,就如同一拳打在空气中,憋闷的令人窒息。 022 临终托付 嗤啦一声,文远大腿处衣襟撕开一道口子,带起一道浅浅的血痕,以此为临界,文远再也无法抵挡阻挡王越的快剑,转瞬之间连中数剑,血染衣襟。 文远望着收剑而立的王越,大口的呼着气,刚才二人虽然不曾比拼膂力,但是惊险急促的战斗让文远必大战了一场还要疲累。 他的身上带上六道浅浅的剑痕,每处伤痕都不深,王越的这些剑并不致命,文远能看出,王越对自己没有杀心。 王越满眼复杂的道:“二十八剑啊,你这般年纪,居然能挡的下老夫二十八剑,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老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不掺这趟浑水,老夫就饶过你!” 文远被撩起了性子,喝道:“饶你妹!” “不知死活!”王越一愣,虽然听不懂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不怒反笑道:“老夫虽然天资不及你,不过三十年习剑,却已经达到了易筋巅峰境地,方才你看到的就是老夫易筋境界的巅峰状态,下面老夫在让你见识见识老夫新参悟的先天境界!”说罢,双手握剑,一股凌厉的气场笼罩住王越全身! 这一刹那,王越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文远只觉着那柄剑仿佛抵在自己心口之上,让人心生寒意。 “接招!”王越暴喝一声,一剑毫无花俏的向文远劈去!剑风呼啸,剑刃上寒芒吞吐,竟似引动风雷之威! 如此大巧不工的一剑,封锁了所有闪避的气机,竟令文远生出不可抵抗的绝望,文远仿佛看到死神正向自己露出微笑,浑身汗毛竖立! 就这样死了吗?不,我绝不甘心! 几次在战场上生死的徘徊,文远的意志已经无比坚毅,在求生意志的支撑下,文远暴喝一声,挺身向王越扑了过去,长剑迎上。 当啷一声!文远如遭电击,看向手中长剑,剑头半尺处被王越削去,展现出先天境界之后,王立不仅力道上不输文远,剑尖上仿佛还附带着一种剑气,使得一把寻常的佩剑也变得锋利无比。 而且王越剑势不停,直奔文远而去,转瞬之间已到颈部,眼看文远就要身首分离。 “刷!”锐利的剑锋停留在文远颈前寸许部位,变削为拍,重重一拍将文远拍倒在地,文远只觉着眼前景物一阵晃动,憋闷的几乎喘不过气。 王越重重一叹道:“如此良才,老夫实在不忍心杀你!来人,把他带到那边去!” 仅存的四个骑士依言拎着满眼金星的文远往被看着的村民那边走去。 “张小哥,你好糊涂啊!好好的走了,干嘛还回来?”老远的,任老汉老泪纵横的摇头道。 “大叔,小子无能!没救下你。”文远满脸愧色道。 任老汉感怀道:“张小哥讲义气,俺们这一村老小打心眼里感激,只是无端搭上小哥一条性命,俺真是过意不去!俺今日必死无疑,临终前有一事想托付给小哥你,还望小哥答允。” 文远叹气道:“大叔交待的事情,我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我已经沦落到此境地,虽有心怕也无力。” “小哥既然答应就好,你细细听着,俺任冲家有一女,早年入宫,自打朝廷迁到了长安,这两年来一直未有音讯,俺担心小女安危,想请小哥去长安去寻小女消息,若能找到,便让她好生照顾自己,若是......嗨!反正不管找不找得到,只要小哥肯去,俺都感激不尽。”老汉急匆匆的道,生怕被这伙强人打断自己,看押他的骑士不屑冷笑,根本不担心这些人还能活着跑出去。 文远静静听着,生怕漏掉什么,这种情势下,任老汉说的差不多算是临终遗言了,文远虽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既然答应了,就不能不信守承诺。 文远郑重应诺道:“大叔,只要我命在,一定想办法保得你家女儿周全,只是不知她叫什么名字,长安人多地广,我若去了,可有什么能打听到消息的熟人。” “俺家女儿小字红昌,小哥要是到了长安,可去寻一人打听消息,此人现在应该在朝廷做官,姓王名允,过去曾和俺有些交情。” 王允!文远神情一滞,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道惊雷!待看向身边几个骑士,这些人眼中皆带着诡异、戏谑的笑意。 王允,王越,任老汉之女还有这些不知身份的骑士,这些人如今同时出现在文远的脑海之中,隐约之间文远感受到其中似乎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联系,不过任凭文远想破脑袋也想不透。 任老汉交代完后事,脸上已经不再恐惧,径自走向王越做了个揖道:“好汉爷,俺就是你要找的任冲,俺不知道俺一家跟你有啥仇怨,不过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俺老任之求你一件事,俺们一家遭难,罪不及旁人,这位小哥昨日不过是在俺家借宿一宿,跟俺没有一点关系,请好汉爷绕过他和这一村老弱,俺愿意拿俺这条命抵偿!” “嘿嘿,想得倒美!”王越身边一个中年骑士嘿嘿冷笑道,眼神中满是杀戮前的兴奋。 “闭嘴!”王越冷哼一声,吓的那中年骑士颤若寒蝉,连连点头。 王越扫视一众村民,目光在文远身上停留了好一阵,最后冷冷道:“这个小子可以留,其余人必须死!” “王老先生,此事万万不可啊!若是让我家主人知道留有活口,小的实在难以交代啊?”那中年骑士一听忙阻止道,虽听说这小子之是个过路人,可是他杀了自家十几个兄弟,若是就这样放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休得啰嗦!这里由老夫做主,哪有你说话的份!尔等只管听命行事,日后你家主人哪里老夫自会分说!” “可是......”那中年骑士还在犹疑,一把长剑已经抵在了他咽喉寸许!看着王越满脸杀气的眼神,中年骑士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023 易筋巅峰 学徒拼命的更,弟兄们刷刷的看,鲜花有木有,收藏有木有~~~~ …………………… “杀!”几个骑士狞笑着向着木耳村的老弱杀去,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转眼之间,木耳村的老人、妇女、孩童便倒在了血泊里。 “张小哥,记住答应俺的事情!俺家昌儿就托付给你了!”任老头使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一柄锋利的长剑旋即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大叔!”任老爹扑倒在地,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文远,临死之前眼中还尽是执念! 任老头倒下之后,文远面前便现出那个中年骑士的扭曲面孔,他被王越训斥,一口气全撒在任老头身上,一剑穿心之后,还不泄恨的踹了几脚,骂了几句。 “干你妹!”文远的眼中已经冒出火来,此时他再也顾不上身后一刀一剑正架在脖子上,愤怒的向前扑去。 身后,两个骑士蓦然间文远挣脱,想到王越的命令,没敢挥刀砍去。 “我杀了你!”文远如猛虎一般凶猛扑上,头一偏躲过那中年骑士的刺击,左手拿住骑士手腕,右手抬肘撞去!。 只听喀拉一声,中年骑士的肘关节整个脱臼,长剑脱手飞起,文远抓起凌空长剑,大吼一声,只见雪光一现,那中年骑士一颗大好的头颅飞起! 文远双目尽赤,折身向屠杀妇孺老弱的几个骑士扑去,几声惨叫之后,除了王越,那些骑士尽数被文远屠戮,所有人要么身首异处,要么骨肉分离,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文远仍不肯罢休:带着浓重的杀意向王越扑去!带着无法压抑的怒火,施出了全力的一击! 看着文远轻描淡写的杀掉自己的同伴,王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对文远的表现反倒充满了兴趣,此时见文远再度扑来,也是一剑迎了上去,剑身之上淡淡的寒芒再度亮起。 眼看着两件即将交集之际,文远剑尖一抖,向王越左肩划去,王越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手上一紧,挥剑向左隔去,接下来的发展就如同刚开始时一般,起初文远拼命的想以力压人,却始终不能如意,如今情势完全倒转过来,反倒是王越左支右绌。 嗤!王越的肋部被划出一道血痕,这是他和文远交手以来第一次受伤! 他的眼中满是惊讶,半晌才怔怔道:“你居然也掌握了易筋巅峰......入微?” 文远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刚才确实又进入了曾经在洛阳九死一生时的那种奇妙状态,周围的一切事物的动作仿佛瞬间凝滞了数倍。 而此时文远才从王越口中得知,这种状态原来叫做入微! 王越的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居然能在这样的战场上提升自己! 自己,虽然早在三十岁时就已经达到了易筋的巅峰,可是穷近二十年之钻研,也仅是略窥先天之境的门径而已。剑气虽然无坚不摧,不过王越对于剑气运用的并不纯熟,与入微不能随意转换,使用剑气,就无法使用入微,所以这样对战文远,是很吃亏的,而同样使用入微,他的膂力又比文远略逊,可以说,不知不觉间文远已经和他站在了同等的高度之上! 不过文远毕竟有些吃亏,此前身受数剑,已经血透重衣,一番激战下来,气力已经不济,脚步也开始有些不稳。 文远咬牙坚持道:“你们为什么杀了任老汉?为什么要杀戮这些无辜村民。” 王越冷笑不答,仿佛对这件事根本提不起兴趣,相反倒是对文远的提升颇为在意,道:“既然你已经达到了易筋巅峰,就有能耐和我一较高下了,不过你今日有伤在身,赢了你也不公平,就让你回去休养一阵,你若想知道真相,可以到长安宫门前传话,就说并州有客来寻,三天之内我必然回来见你,只要你到时候打赢我,真相我自然会告诉你!”说罢,也不看文远,翻身上马,飘然离去。 文远勉强迈出几步,眼前一黑扑倒在地,此时他已到油尽灯枯之境,强行运动致使失血过多,在潜意识的保护下,整个人终于昏厥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已经是天色将晚,已经不知过了几个时辰。 起身看时,身上的剑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血,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到处都是尸体,文远费力的挖了一个坑把任老汉夫妇埋了,又将其他尸体收拢在一起火化,入村庄寻了点干粮果腹,之后会寻了流星策马向南奔去。 “王越,你等着,长安,我张文远一定会去杀了你!” 当文远一路有劲无限的回到长子之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到了长子城下,只见关门开放如常,只是驻守盘查的守卫多了一倍,文远刚进入郡守府,田丰,崔琰,张南,焦触等一干文武竟一个不落的迎了上前,看见文远一身伤痕血迹,一个个面色一紧。 文远体格健壮,受的不过是些皮肉之伤,已经恢复了不少,所以对于这三日发生的事情,文远大略提了提就掀了过去,而任老汉的事是私事,他并不想让帐下文武操心。至于长安之行,文远经过这两天的盘算,已经决定近日就去。 如今,上党郡已经完全平定,耿祉被张燕赶到五原以北的区域,对上党暂时构不成任何压力,山贼和于夫罗一战而定,也无法再对上党构成危机,下一步,文远自然要将重点放回冀州之上,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将屯驻上党的上万巨鹿军调回防地。 上党郡的防务,有两万多上党军守护足矣。 此外,河内自从太守王匡被曹操所杀之后,已成为无主之地,文远便命张杨以泫氏、高都、阳阿三县为根基,领本部兵马攻略河内各地。 文远交代完一应事务事务,二月二十,巨鹿军在上党休养数日之后,拔营返回,只留下田丰、郝昭、郭敬、牵招等人屯驻上党各地。 024 入京朝拜 前一段,学徒玄幻了,现在继续回到历史主体,后一段剧情学徒写的纠结无比,卡文卡了几回,希望弟兄们看着满意。……………… 大军回到瘿陶,张颌、沮授亲领文武出城十里相迎,此次平定上党,大败于夫罗于长平,帐下文武少不得拍手相庆。 文远摆开筵席,邀巨鹿上下文武官吏饮宴庆祝,席间,张颌为文远引荐一人,此人姓韩名浩,字元嗣,河内人,汉末大乱,聚徒众自守,太守王匡辟为从事,领兵据董卓于孟津,董卓拿下其舅招降,韩浩不从,因此知名。 后王匡被曹操联合豪族杀害,韩浩回乡隐居,闻巨鹿政通人和,百姓安乐,领亲族百余人来投。 文远知道历史上的这个韩浩,以忠勇著称,官至中护军,为曹操执掌禁军,由此可见曹操对其的信任,更难得的是韩浩能文能武,还是一个治政高手,和早枣祗一同发起屯田,政绩显赫。 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人才,文远心情非常激动,当即拜韩浩为辅兵校尉,接替刘惠掌管之下一应屯田及辅兵操练的事务。 宴席至晚散去,文远立即召集帐下文武商议,讨论下一步的事宜。 参加会议的只有沮授、郭嘉、张颌、张南、焦触、崔琰等人,俱是文远亲信心腹。 首先还是王力汇报这些日子以来打探到的消息。 春正月,董卓遣牛辅将兵屯陕,辅分遣校尉北地李傕、张掖郭汜、武威张济将步骑数万击破朱俊于中牟,因掠陈留、颍川诸县,所过杀虏无遗。 春二月,曹操军顿丘,于毒等攻东武阳。操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诸将皆请救武阳。操曰:“使贼闻我西而还,武阳自解也,不过,我能败其本屯;虏不能拔武阳必矣。”遂行。毒闻之,弃武阳还。操遂击眭固及匈奴于夫罗于内黄,皆大破之。 此外青州方面也传来消息,裴元绍、国渊等人行军一月,领兵已到了青州,凭借着郑玄及其麾下弟子在当地的人望,顺利的在北海高密县扎下根基,裴元绍在此地大募兵卒,影响遍及高密以南几个县邑。 汇报完情报,接下来自然是帐下文武回报这一段时间的进展,不过这一次,文远只是简单的听了几句,就按下所有人的议论,直接提出入京事宜。 入京朝拜是大事,尤其是拥护汉室的崔琰等文臣更是无比兴奋,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帐下文武议论纷纷,郭嘉最先笑道:“主公欲遣使入京朝拜?不知欲以何人为使?” 文远神秘一笑道:“诸公以为何人可担此任?” 沮授捻须谏言道:“崔季珪才干出众,且仪表堂堂,某以为非崔季珪不可担此重任!” 文远呵呵笑道:“先生所言甚善,某也正有此意,正使人选,正是季珪。” 崔琰闻言一撩衣袍,大喜拜道:“琰必定不负主公重托!” 郭嘉倒是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韵味,疑惑问道:“主公既言正使,想必还有副使,不知此副使是何人?” 文远大拇指扬了扬,笑道:“便是我自己!” “主公亲去?”众人一愣,禁不住惊呼出声,一阵手忙脚乱的出言劝阻,不过文远早就打定主意,众人再三劝阻无果,尤其是沮授早就见识过文远的执拗性子,知道主公一旦认定,就是九牛也拉不回,只能在旁无奈叹气。 文远待众人静了下来,笑道:“此次乃我巨鹿首次入京朝拜,还需奉上一份厚礼,诸位且看看,若是我送上这份礼物,不知是否合陛下心意!”说着,文远手掌轻拍,张驭从后捧来一朱红小匣,放上文远案几。 文远打开朱红小匣,取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物事,起初众人见匣子甚小不以为意,文士们见识广博,待看清楚那件物事,堂中顿时传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这是传国......玉玺?”张颌用颤抖的声音道,明显有些不敢相信。 “主公,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沮授和文远关系最近,苦笑责怪道,眼神中却满是赞赏之意。 郭嘉则满眼兴奋,连玉玺在手都不动心,郭嘉对文远的胸襟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至于那些本不识此物武将,一个个眼中流露出灼热的光芒。 “如何?以此为礼,能不能换个冀州牧的官位?”文远很满意玉玺给在场众人带来的震撼,打趣道。 自从当初在洛阳得到这件无价之宝后,文远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送与朝廷,诚然,玉玺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乃是至高权力的象征,不过身为一个现代人,文远对此并不感冒,没有实力,就是你做了皇帝也没人鸟你,如今的汉献帝不正是这样吗,没有实力,拥有玉玺反倒会给你招来无尽的麻烦,历史上的袁术因据玉玺称帝,不是被群起而攻,落得个惨死境地? 如今自己的实力确实在不断增强,不过和身边几个比较强大的实力相比,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候,最明智的作法还是把玉玺交出去,换取最大的利益。。 对此物免疫力稍强的武将们最先回过神来,张南道:“主公,玉玺乃无价之宝,轻易送给朝廷,岂不可惜?”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崔琰的怒目而视。 文远知道张南的忠心,出言劝谏也是为了自己,并不怪罪,道:“人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巨鹿虽兵精粮足,如今却只有巨鹿、上党两郡之地,周边袁绍、张燕、公孙瓒等在侧,若让他们知晓玉玺在我巨鹿,则我巨鹿大难临头矣,既不能用,不如奉于朝廷,此为不可慕虚名而处实祸也。” 众人皆点头称是,对文远的远见卓识钦佩不已。 沮授道:“有此物做进身之礼,岂止是区区一个冀州牧的官位,主公封侯拜将必矣!” 郭嘉抚掌笑道:“有趣有趣,主公若做副使,某便去做个随行文案如何?” “好是好,不过你便是随我同行,也不可偷懒忘了日日习练五禽戏。”文远思忖一番道,考虑到袁绍和公孙瓒还会继续鏖战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文远便答应了郭嘉。 25 河内遇故人 “好是好,不过你便是随我同行,也不可偷懒忘了日日习练五禽戏。”文远思忖一番道,考虑到袁绍和公孙瓒还会继续鏖战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文远便答应了郭嘉。 文远如此回答,郭嘉面色一苦,似乎颇有些后悔之意。 提到华佗的五禽戏,文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低声嘱咐张驭两句。 张驭一愣,看文远很是严肃,张驭一脸诧异的挠着头走了出去。 该交代的见该交代的已经都交代了,文远当即命人下去准备,三天之后起行,此行文远计划只带郭嘉、崔琰、王力、周仓等人,另抽调五十名玄缨卫随行护卫,毕竟是入京面圣,带的人多了一路招摇,反倒惹人注意。 刚刚回来就又要离去,文远心中对宁儿满是羞愧,一夜温存缠绵,宁儿依偎在文远怀中,满是眷恋之意。 至于樊氏,因为行色匆忙,三天来文远只抽空和樊氏私语几句,或许是因为长久思念的原因,樊氏对文远的亲密举动已经不是那么抗拒,文远心情振奋,或许下次时间宽裕,找机会办了樊氏,也好一解樊氏的思慕之苦。 三月初一,文远一行五六十人再度踏上了新的旅途,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带兵出征,而是去长安,大汉帝国的最高权力中心,去觐见当今天下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汉献帝。 临行前,张驭给文远送去了一包神秘的物事,拿到这东西的时候,文远一脸的尴尬,张驭的脸色也是要多纳闷,有多纳闷。 既然是去觐见天子,礼物自然是少不了的,传国玉玺由崔琰贴身收着,文远安排十二名心腹玄缨卫日夜护卫,此外,文远还戴上了几大车的贵重礼物,由剩下的亲卫负责押运。 到了城门时,早有甄家的一队商队等候在那里,如今的甄家商会已经渐渐将家族的产业移到瘿陶城中,,几乎每隔几日都会有一队大规模的商队从这里发往大汉各地,不过令文远有些意外的是,今日甄俨竟然也在商队之内,而且这支商队的脚夫护卫,竟然达到三百人! 见了文远,甄俨忙上前殷勤的打起招呼,巧合的是,商队此次也是要往关中一行,甄家商会生意遍及河北中原各地,唯独关中市场还没有开发,所以此次关中之幸甄俨十分重视,决定亲自出马。 两支队伍当即合成一队,有甄家商会的掩护,文远心中更加真定,一行近四百人赶着二百余辆车驾浩浩荡荡的向东南而行。 此次入京,文远制定的路线是由巨鹿南下,经魏郡、河内入洛,溯大河而上,从河东郡渡河,经函谷关进入关中之地,这一路上,河内有一路张杨所部护送,而挂着朝见天子的名号,进入董卓势力范围,应该也能保得无虞。 此外这条路道路平坦,文远一行又多有车驾马匹,到达长安应在一月之内。 文远一路与甄俨策马而行,甄俨很有分寸的落后文远半个马身,如今甄家的荣辱兴衰可说都在文远身上,由不得甄俨不小心谨慎。 而从文远口中得知,此次随着车驾而行的虽然只有不到两百辆车驾,不过装载的可都是纸张、书籍,郑公酒这一类的巨鹿特产,虽然数量不多,却价抵万金。如此一单大声音,由不得甄俨不小心谨慎。 如此行了三五日,眼看着将进入黑内地界前面,突然两边高坡处一阵鼓噪,漫山遍野的冲下无数强贼,这些人个个头裹黑巾,想来乃是此地眭固、于毒、白绕麾下的黑山军。 文远眉头微皱,眼看四周黑山贼漫山遍野,怕没有两三千人,紧靠手上这三四百人,想要全身而退还真不容易。 不过此时的黑山贼到底已经大不如前,自从初平元年(190年)以来,这支黑山贼三次劫掠冀州、东郡,三次铩羽而归。前一次败于文远之手,后两次被曹操杀得大败而归。连续三年的败绩,让这支黑山贼大打折扣,曾经动辄出兵三十万众、令天下群雄谈之色变的河内黑山贼,如今已经沦为二流。 文远仔细看去,果然这些黑山贼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说是贼寇,倒不如用一群乞丐来形容,文远看着,心中一阵酸楚,这该死的乱世,成就了一个又一个形象璀璨的英雄,哭的却是低下的劳苦百姓。 “主公且在此稍后,俨上前大打点一下,耽误不了功夫。”甄俨自信的冲文远一拱手,策马上前。 甄家商会走南闯北,这样的状况经常会遇到,这种事他自然应对的驾轻就熟,一般情况下会每年给各个山头的首领送上厚礼,以便日后经过时有个照应,河内这样一个交通咽喉,黑山贼又实力雄厚,甄家不可能不每年送上供奉。 当然,如果是实力弱的盗贼,甄家根本不会理睬,仅凭商队随护的私兵,就足够那些小股强人望而却步。 文远静静看着甄俨上前与贼寇谈判,不过好似交涉的并不成功,黑山贼好似提出了什么苛刻的条件,使得甄俨的声音越来越高,几次气急败坏的甩着袍袖,而那领头的黑山将领不依不饶,就是不肯让路! 眼看着消磨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谈妥,文远皱着眉头策马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甄俨面带愧色道:“甄俨无能,这支黑山贼于毒部,前些日子刚败于东郡曹孟德之手,如今营中缺粮,非要我等留下一半车驾,实在不讲信用!” “于毒?”文远低头沉吟,策马上前来到黑山贼阵中,扬声喝道:“你家于毒大帅何在,尔等可还识得巨鹿张辽乎?” “张辽!”那领头的黑山贼将看着文远本来就觉着面熟,突听此大喝,禁不住面色一变,就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身后贼众也是一阵骚动。 张辽,那个广年城下三百铁甲大败数万黑山的张辽,那个令黑山贼众闻巨鹿之名胆战心惊的张辽,如今竟就站在此处! 026 赵云来投 “不要慌,大家镇静!” “他们就区区这点人马,我等怕他什么?”那个黑山将领也算有些本事,见士卒色变,忙出声安抚,虽然效果不佳,却总算把部众约束住。 那将领接着道:“大家想想,家里面婆娘孩子都等着米粮下锅,俺们若再抢不到粮食,他们就得饿死!难道你们想看到这样吗?” 是啊,自己死了没啥,家里还有父母妻子等着,难道让他们也跟着饿死吗?此言一出,黑山贼众脸上一凝,生存的渴望终于压制住了恐惧,两千多人缓缓的向前围拢。 甄俨看出不妙,怒声斥道:“尔等毫不知羞耻,我每年送于你家大帅钱粮无数,尔等竟背信弃义劫我车仗!” 那将领摊摊手道:“甄老爷,对不住,俺们本不想伤了你们的性命,都是有家有口的苦命人,您老若肯高抬贵手,留下一半车仗,俺们自然会放你们走。” “休想!”这一百多车货物在甄俨手上价值何止万金!让他丢下一办,既不是要了他的老命,所以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道。 “甄老爷既然如此说,休怪小的手下无情了,弟兄们,杀!”那黑山将领高声喝道,连忙退入密集的阵中,像是怕极了文远,竟不敢带队冲锋。 文远也是急促的退回本阵,此刻他连衣甲都没披,一阵箭雨就能把他射成筛子,像虎痴许褚那样赤臂上阵,只能出现在斗将的场景中,若是混战,纯粹是送死的白痴行为,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双方顿时开始了残酷的肉搏战,黑山部众数量众多,装备和身体素质却低劣,甄家私兵装备精良,常年走南闯北下来,一个个武艺不俗,两边厮杀,一时竟难分伯仲。 文远回阵披甲,不过片刻变策马冲出,带着周仓和二十几个亲骑在黑山阵中横冲直撞,生生踏出一条血路!至于王力,文远则让他好好保护郭嘉和崔琰,这两人如今都是他的心头肉。 黑山贼实在太多,杀不胜杀!文远刚刚杀散一团涌来的贼兵,紧跟着就会围上另一帮贼兵,文远也感觉到身上压力越来越重,方才那将领的话深深的打动了这些贼众的内心,如果父母妻子死了,自己就算活着还有怎么用? 在这一刻,没有一个黑山贼胆怯退却,凭借着那股求生的意志,竟然在气势上生生将甄家私兵压制住! 文远的心中无比苍凉,如果是两千结实健壮的战士,他只会感到热血沸腾,可是看着这些形销骨立,衣衫褴褛的黑山贼众,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下不去手。 这些人是包了一块黑巾在头上,可之前他们也是大汉的百姓啊!如今的文远抱着匡扶天下,拯救百姓的志向,让他斩杀这些被逼得没有活路才想到造反的贼众,文远心中无比纠结,手上不由慢了一些。 “主公,事关生死,断不可手下留情啊!”身边亲卫见状劝谏道。 文远木然点头,他抬头观望整个战场,寻找那个指挥作战的黑山将领,不想那黑山将领不仅离着文远远远的,还四处移动,位置飘忽不定。 “妹的!百姓何辜!”文远懊恼的长叹一声,无奈冲入黑山贼中,长戟如风扫落叶,转瞬之间便有十余个黑山贼众丧命。 恰在此时,文听着北面一阵清越犹如龙吟的长啸声,生生压住战场喧嚣的厮杀,文远回身看去,只见一匹白马弛来,马上一将银盔白甲,手绰一杆亮银百炼梨花枪,如一阵风般冲入阵中,所过之处,贼众尽皆惨叫倒地,白甲骑士毫不停留,直扑已经近在咫尺的黑山将领! 那黑山将领为了躲着文远,一直躲在阵外指挥,不巧此刻竟撞上了另一个煞星,只能咬牙挥舞双刀相迎,只见二马相交,白甲小将大吼一声,只一合,刺黑山将领于马下,贼众皆惊! “常山赵云在此,贼首已伏诛,尔等不降,更待何时?” 赵云?子龙?怎么会在此处?文远开始只见一银盔白甲小将一合杀了贼将,远远的是谁还没看清楚,此刻听到赵云高呼,难以抑制的一阵激动!子龙啊子龙!我等了你一年半,何以直到今日你才来投! 不过来了就好,文远胸中一阵激昂,高声喝道:“尔等本是无辜百姓,只需放我等过去!我必既往不咎,且有米粮相送!” 领头的已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文远当即令属下将十辆粮车牵出,送到黑山贼众手中,虽只有数百斛粮食,却也够这两千多贼众十日吃用。 贼众们欢天喜地,一时也忘了方才还和文远战场搏命。 接着这个空闲,赵云飞马来到,远远的滚鞍下马,伏地拜道:“末将赵云,拜见主公!” “子龙!我等的你好苦!”文远激动的翻身下马,亲自将赵云扶起,左看看,右看看,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赵云见文远如此真情流露,又想起这一年多来对自己的贴心照顾,心中愧疚,再拜道:“云投靠来迟,死罪莫赎!请主公责罚!” “什么话!”文远一拳捶在赵云前胸,哈哈大笑,豪气干云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有子龙相助,这天下将任我张辽纵横!” 此言一出,赵云自然能听出主公对自己的信重,虎目中雾气隐现,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亢声再三拜道:“云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主公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此番见面,赵云在心中已经暗下决定,张辽,就是自己一辈子誓死效命的主公! “子龙怎么会到此处?”二人叙礼毕,文远好奇的问道。 赵云恭敬回答,自文远离开真定,赵云老母勉强撑持五月去世,赵云为其母守制一年,今年二月末才离开真定,来瘿陶拜文远为主。不料竟扑了个空,这边刚到瘿陶,文远前脚刚走两日。 赵云心急于文远相见,只问明了文远去向就出了瘿陶城,如此南下一路追赶,便在此处见到了文远一行。 027 双喜临门 问清楚来由,文远道:“子龙你且稍候,我先去处理完此间事务,今晚你我一醉方休!”说罢,策马走到已经聚拢在一堆的黑山军前。 文远侃侃而谈道:“尔等本是老实本分的百姓,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沦为贼寇,今日我不伤尔等性命,尔等回去告诉你家大帅,如今群雄并起,为匪为盗终归没有出路,某在此奉劝一句,早作打算,以免误了自己,也误了尔等的身家性命。” 黑山贼众见文远如此为他们打算,一个个感激涕零。 文远沉吟一番,命麾下取来纸笔修书一封,交给黑山贼道:“尔等且将我手书交给你家大帅,凭此书信到我巨鹿郡,主事官员沮授先生会给尔等分拨军粮十万斛!尔等好自为之,若愿弃械投降,我巨鹿郡的大门永远为尔等而留!” 两千多黑山士卒呼啦啦跪倒一片,哭拜道:“将军大恩,我等无以为报!唯有为将军立下生祠,四时供奉。” 安抚完黑山贼众,众人上马一路起行,文远听见马蹄声响,原来是郭嘉策马摇扇奔到了文远身后,文远放缓马速与郭嘉并行,见郭嘉一脸笑意,笑着问道:“怎么了,奉孝?为何笑得如此YD?”郭嘉生性放荡不羁,不似一般读书人那样刻板守旧,年岁又与文远差不多大,极对文远这个现代人的脾性,所以虽然相处日短,论起私交,却与文远最厚。 “主公笑的岂不是比我更YD?”郭嘉也不以为忤的反唇相讥道,看的另一侧的赵云大汗不已。 “奉孝有话要说?”文远见奉孝心情极好,呵呵笑道 “今日主公双喜临门,嘉在车上心痒难耐,特来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哦?我得子龙相助,自然是可喜可贺的了。何来双喜之说?”文远眼睛微眯,呵呵笑道。 “主公得一大将,此其一也,收揽人心,令河内黑山贼倾心来投,岂不是双喜临门吗?” “哦?奉孝以为此事有几成把握?”文远闻言一怔,他当初突发奇想修书赠粮,虽也有想法让黑山贼投向自己,不过并没有存着多大的奢望,能够和黑山贼彼此结好,互不相侵已是庆幸,听郭嘉此言,倒是大有希望将黑山贼拉拢到自己麾下。 郭嘉手摇折扇笑道:“此事易耳,以我所料,当有八成把握,主公可如此这般,相信不出数月,河内黑山便必能为我所用!” 文远闻言大喜道:“奉孝!卿果然不愧鬼才之名!我这便修书一封,送于公与先生。” 郭嘉拱手谦辞道:“主公谬赞,不过嘉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但说无妨。” “今日双喜临门,嘉能否......讨壶酒吃,也好......沾沾喜气。”郭嘉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道。 文远眯眼呵呵笑着,看的郭嘉,他生性跳脱,似乎也只有主公能降得住,因为他能感受到文远对他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心中一直揣着一份感动。 “滚蛋!”文远的口中只吐出这两个字,郭嘉顿时深闺怨妇一般,脸色悲苦,惊得身边赵云几乎掉下马去! 当晚入了河内郡境扎营歇下,文远摆开酒宴,给赵云接风,众人见赵云仪表堂堂,相貌不俗,颇生好感,郭嘉、崔琰皆国之大才,令赵云也心生佩服。 商队又西行两日到了怀县,张杨引兵接着,如今河内乃无主之地,半个月来,张杨已经占了河内四五座城池,自表河内太守,河内地界,已无人与之争锋。 此时的长安一座府邸的后堂之内,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中年坐在席上,他的对前跪坐着一个须发皆白年约五旬的矍铄老者。 矍铄老者端起一碗酒道:“剑师一路辛苦,老夫先敬你一杯。” 黑衣中年一饮而尽,并不言语。 矍铄老者问道:“剑师此行不知是否顺利,我那几个家丁护卫,怎地一个也没有随剑师一起回来?” 黑衣中年脑海中闪过那个年轻人的容貌,呆了半晌道:“大人请放心,您托我办的事情已经解决,至于您那几个下人......” 矍铄老者明显会错了意,道:“几个下人而已,为了我大汉,便是老夫这条命也可以舍弃,剑师不必为此事挂心。” 黑衣中年也不解释,起身道:“大人,我这段日子要闭关修行一阵,就此告辞了,若有人在长安地面上打听我的消息,麻烦大人派人通知我一声,顺便帮我留意此人。” 矍铄老者起身送客道:“剑师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帮你留意。” 送走黑衣中年,矍铄老者独自在内室转了两圈,喃喃自语道:“父母双亡,举目无亲,这几日就可以告诉蝉儿这个消息了,为了大汉啊,蝉儿你只能受些委屈了。” 张杨一路护送商队出河内,再次踏入河南尹地界,过函谷关,经弘农,前后行了近一月,终于到达长安城。 长安城隶属京兆尹,秦末汉初,长安其地时为秦都咸阳的一个乡聚,是秦始皇的兄弟长安君的封地,因此被称为“长安”。 高祖五年置长安县,高帝七年,定都于此。高祖开始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重修宫殿,命名为长乐宫。高祖七年建造了未央宫,同一年由栎阳城迁都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命名为长安城。汉惠帝元年至五年建造城墙。汉武帝设京兆尹治理长安,对长安城进行了大规模扩建,兴建北宫、桂宫和明光宫宫,并在城西扩充了上林苑,开凿昆明池,建建章宫等。 公元25年,光武帝刘秀中兴汉室,东汉建立时,国家残破,特别是长安所在的关中,大量的物资需要从外地运进来,为了减少人民物资运输之劳,所以没有建都长安,而是建都洛阳,以长安为陪都,历朝皇帝常常前往长安祭祀宗庙,称洛阳为东都,长安为西都。 028 抵达长安 长安城城高七丈许,护城河宽五丈,引渭水入壕沟,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主要街道,最长的街道长五千五百米。城内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二。宫殿集中在城市的中部和南部,有长乐宫、未央宫、桂宫、北宫和明光宫等。其中未央宫是从汉惠帝开始的许多皇帝的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宫殿之一。居民区分布在城北,划分为一百六十个闾里。市场在城市的西北角上,称为“长安九市”。在城西有面积广大的上林苑,苑内主要有昆明池、建章宫等。 站在长安城的城门之外,文远心中感慨万千,从初平元年(190年),西凉董卓挟汉献帝迁都长安,到如今不觉已经到了第三个年头。 三年来,董卓倒行逆施,受封为太师,自称尚父,逾制乘坐青盖金华车;弟弟董旻升为左将军,封鄠侯;哥哥的儿子董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宗族内外的许多亲戚都在朝廷任职。董卓还筑郿坞,囤积了三十年的粮食用以自守。 为了自己聚敛巨额财富,董卓大量毁坏通行的五铢钱,重新铸成小钱。重新铸成小钱。老百姓苦不堪言,生活陷于极度痛苦之中。董卓却利用搜括来的钱财,整日歌舞升平,寻欢作乐,生活荒淫无度。 此外,董卓执政国家制度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严重阻碍了整个国家政权机器的正常运转。其中,他颁布的法律刑罚尤为混乱无度,不成体统:对普通老百姓往往实施严刑酷法,而对亲信家族,则违法不究,不公正的待遇使得整个社会便民怨沸腾,冤狱遍地。 这就是文远踏足关中之时的情形。 城门之外,负责迎接使节的官员引着文远和甄俨从东南宣平门而入,入得城中,两队人便各奔西东,文远等人自去馆驿歇息,而甄俨则要到九市疏通销路。 自打进了董卓的势力范围,崔琰就顶替了文远领头人的身份,和朝廷官吏打起交道,负责接待的官吏见崔琰身高八尺,美髯飘动,俱不敢怠慢,十分礼敬。 将文远等人安置在馆驿之中,自由人将外臣觐见的事呈报负责人民教化,掌礼仪诸事的司徒,再有司徒殿上呈报天子圣听。 不过如今天子不过是个摆设,朝中一应大小决策政令都有太师府中发出,经过殿堂,如今的汉献帝不过只起个盖章的作用。 所以此次入京,崔琰需先面见当今的司徒王允,然后再拜见太师,最后才能见到傀儡一般的汉献帝。 先拜见王允,这样倒好,正好可以向他问问五原任老汉女儿的事情,顺便在看看貂蝉究竟是如何一副倾国倾城之容。 不过今日入城安顿下来天色已晚,崔琰只能先将拜帖送到司徒府,明日朝会之后再去拜见王允。 正使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身为副使的文远就方便了许多,初到长安,如今又闲来无事,文远自然免不得要在这西都长安到处走走,所以刚刚安顿下来,文远就和赵云、郭嘉出了馆驿,王力也被文远分派了事务,唯独周仓,这个关西汉子长相太凶,性子又暴躁,文远索性让他留在馆驿守候。 出得驿站,文远一身高冠儒服,一尺多长的三缕须髯随风飘动,手打一柄紫檀木做的折扇,看上去三十来岁年纪,折扇轻摇,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此次入京,表面上虽是以崔琰,论起身份,自然是文远更重,文远虽然未曾到过长安,不过这里认识他的人却有不少,不说曾在洛阳任职的那些官员,单说如果见到了吕布,就够文远喝上一壶的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文远从一入董卓的势力范围就开始换成这副装束,而且双颊还垫高了一些,稍稍改变了脸型,是整个人气质都与从前略有不同。 至于郭嘉和赵云就不需要计较这些,两个俊俏青年一个学生装束,一个武服佩剑,一个洒脱,一个英挺。 长安果然不愧是大汉陪都,虽然被董卓糟蹋的不行,仅此一郡就仍有不下百十万人众,市面上人流如织,士农工商,贩夫走卒,不一而足,而且长安到处是楼阁宫殿,与文远去过的冀州大城相比,更多了几分大气和恢弘。 一行人兴致勃勃的逛了大半天,依旧兴致浓厚,奈何扶中饥饿,便就近寻了家酒肆,随意要了些酒肉。 酒菜上桌,郭嘉迫不及待的拿过酒盏给自己斟了一碗,不过看到文远那凶巴巴的眼神,面色一苦,老老实实的将酒端到文远面前。 “嘿嘿,孺子可教也。”文远得意的喝了一口酒,眉头不禁一皱,这酒按说也算是难得的陈年佳酿了,不过自打喝惯了自家酿造的郑公酒之后,别的酒都跟刷锅水一般无味,一点都提不起文远的劲头。 不过幸好文远早有准备,从囊中摸出两小壶酒,打开一壶倒在酒碗之中,一阵醇和淡雅的酒香很快就飘散在空气中。 “好酒啊!”文远还没准备去喝,边听旁边传来一声赞叹,文远回头看去,只见一二十余岁的年青年就坐在邻桌处,这青年漫长脸,五官挺拔,下颌留着两寸短须,一双眼睛异芒闪现,颇为热切的望着文远手中的酒壶。 见文远看向自己,那青年也不做作,大方拱手一礼道:“在下闻得酒香浓郁,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足下也是懂酒之人,不知高姓大名。”文远见此人仪表不俗,回礼问道。 “在下张既,我观几位先生相貌不俗,不知.......” “哦,某乃是巨鹿张远,此二位是某兄弟,颍川郭嘉,常山赵云。”文远答道,自己此来身份保密,郭嘉,赵云出道不久,此时还没有多大名气,倒不需要遮掩,不过这张既听着似乎有些熟悉,记得以前玩三国游戏时,似乎长安地界就有这么一人,治政能力极强,一番交谈见其谈吐不俗,面有威仪,文远不由生出招揽之心,道: “萍水相逢即是缘,足下何不与我等同席一叙。” 029 求见王允 求评求支持~~~~~前一段写的玄幻了,不知道喜欢历史的朋友看的还习惯不。 ……………… 张既也不扭捏,便与文远同席四人一番交谈,文远对张既多有了一些熟悉。 张既字德容,左冯翊高陵人,出身寒门,家资殷富,16岁就为郡中小吏,屡有升迁,只因为出身寒门,如今已经24岁了仍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郡吏。 汉时以孝治天下,想要做官必须先举孝廉,茂才,不过这些举荐人才的资格都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里,张既一个寒门士人,虽有才干,却数年得不到人举荐,再加上董卓乱政,关中乱象四起,张既渐渐心灰意冷,提及此处,不由叹息。 文远给斟了一盏酒,张既俯身一闻,禁不住赞叹一声道:“好酒!” 酒过三巡,张既良久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入口绵甜,回味无穷,此酒只应天上有啊!不知出自何处?” 文远眯着眼睛暗笑:“此酒出自我巨鹿郡,近日那巨鹿太守张辽遣使朝见天子,朝贡的就有此物,还有如今闻名天下的线装书籍,此事不知可有耳闻?” 张既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怔怔的望向文远,后者眯着眼睛,看上去一脸和气,眼神之中却精芒汇聚,又见身边郭嘉和赵云一脸浅笑,心中一动,已经了然于心。 “巨鹿纸惠及苍生,线装书福泽万代,广年一战打得十万黑山丢盔卸甲,张辽将军之文韬武略,既(自称)一直是十分仰慕的,只可惜巨鹿据此远隔千里,一直无缘一睹张将军英姿,实为憾事。” 郭嘉在旁轻摇折扇笑道:“哦?不知德容(张既字)有无意愿到我巨鹿围观,张将军招贤纳士无还门第之分,唯才是举,四方豪士慕名来投,但有真才实学者皆得重用。” 张既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笑道:“既思寻明主,虽有此意,奈何无人引荐......” 郭嘉接口道:“德容若有意,嘉代为引荐若何?”二人一番眼神相视,已经心照不宣了。 文远哈哈大笑道:“休再浪费唇舌打哑谜了,张辽便在此,想请德容为我府中从事,不知德容肯屈就否!” 张既想及此前做郡吏的种种不快,又见文远如此大气,心中触动不已,整衣拜道:“张既拜见主公!” “德容快快请起!”文远忙将张既扶起,笑道:“能得德容相助,辽心甚喜,此地非促膝畅谈之地,我等还是回馆驿详叙。” 郭嘉也欢喜笑道:“今日事起仓促,还请德容兄多多见谅,子龙与你我皆出身寒门,日后可多亲近亲近。” ………… 张既第二日就辞别文远离开了长安,回左冯翊家乡收拾行装,文远计划让他先去张杨手下担任河内郡丞,张杨麾下没有治政的人才,有张既的辅佐,相信久遭战争破坏的河内郡能尽快恢复生机。 这一天,按照安排好的行程,朝会之后,崔琰早早的来到司徒府,文远随行前去,看看是否有机会向王允打听一下任老汉女儿的消息。 东汉中央政府组成沿用西汉官制,以三公领九卿为基本架构。司徒位列三公,虽然在东汉时已无实际权力,名义上是最高官吏的官吏。因此王允的司徒府占据了很大的一片土地。 “弟子崔琰见过司徒大人。”见到王允,崔琰躬身拜道,文远也跟着拜了下去。 文远偷眼打量,王允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剑眉朗目,脸部线条刚毅,虽然须发皆白,精神却矍铄无比。 王允满意点头将崔琰扶起,他也是一代大儒,不过和鸿儒郑玄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名气,崔琰师从郑玄,见郑玄的弟子对自己行师长礼,王允不由对崔琰的好感多出了几分。 王允邀崔琰文远坐下,寒暄之后,自然提起此次入京事宜。 此次入京朝拜,文远托甄俨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至于玉玺,文远虽有心送于朝廷,不过这么重大的事情,却并不是随便见了谁都可以说的。 “这......”不过王允面有犹豫道:“前几日董太师刚刚移驾郿坞,不知要多久放回,此事须先禀明了太师,方能在朝堂奏议。”说罢,偷眼向崔琰妙趣。 “我等外臣觐见陛下,竟还需他太师允准?董太师还真是事事为国事操心呢!”崔琰冷哼一声道,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他心向汉室,性子刚正,虽然知道是在董卓的地盘,这一番话说的仍不客气。 崔琰的神色皆被王允看去,心中也是一阵悲戚。 董卓乱政,残杀士民,王允早有心接连朝中重臣伺机为国除贼,如今已经联系了包括奈何吕布在其身边寸步不离,吕布勇猛无双,不想办法离间二人,董贼万难除去,好在蝉儿前日已经点头答应使连环计离间二人之心,这几日便正可先后请董卓、吕布入府,行此大计。 想到这,王允道:“巨鹿太守中军报国之心岂可遭此冷遇,这样吧,我这两日便亲自去郿坞请太师回京,尽早安排尔等朝堂面君。” 崔琰大喜拜道:“如此,弟子多谢司徒大人!” 商议完正事,接下来就是天南海北,虚情假意的闲叙,王允只和崔琰聊天,连看都不看文远一眼,文远根本找不到私下问王允的机会,无趣之下找了个借口出了筵席。 司徒府占地极广,不过奇怪的是没有多少下人,亭台水榭,奇树怪石点缀其中,文远信步走去,一路无人阻挡,不知不觉竟入了一片园林。 走着走着,文远突然闻到了一阵香火之气,定睛看时,只见远处一座亭子内一个衣衫素裹的女子正焚香叩拜,似乎是在给什么先人献祭。 远远的,文远虽只能够看到那女子婀娜的背影,就感觉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只是那哭声如杜鹃泣血,令人心碎。 文远的小心脏不争气的一阵急促跳动,暗忖,莫非此人就是貂蝉?, 030 美人哭祭 美人哭祭,文远不由自主的想前去劝慰,可这里毕竟是司徒府,万一认错了人,自己这个小小的副使岂不是要被抓起来暴打一顿。 想到这,文远止住脚步,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苍天在上,小女任红昌不孝,不能侍奉双亲终老,致使父母死于盗贼之手,小女百死不足以赎罪。” “小女本欲追随父母于地下,然司徒王大人待我情同父女,此恩不报枉为人,今大人嘱咐小女做一件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此事虽牺牲小女一人,却能解天下百姓倒悬之危,汉室君臣累卵之急,若能成事,小女虽死亦无憾矣。” 文远一旁听着,脸色早已被满满的惊骇占据,听了这段悼词他才突然想明白,原来任红昌就是貂蝉,两个名字竟然是同一个人! 不过听貂蝉所言,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父母身死的消息,不过却以为是死在山贼盗匪的手里! 盗匪?文远禁不住嗤笑,什么样的盗匪能够请来堂堂天子的剑术老师王越坐镇! 文远一时也想不明白,回去问问奉孝算了,他头脑精明,一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他可以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什么人?”文远的嗤笑声引起貂蝉的注意,她回转螓首询问,发现院门处竟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陌生男人,柳眉微蹙,起身就要离去。 就在那惊鸿一瞥之下,文远就觉着自己的心突然见停止了跳动,眼前这女子 刘红月身高一米六八到七零左右,白净的脸庞,柔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常常的睫毛上还垂着晶莹珠泪。她穿着件素白的宫衣,白色百褶裙,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王牡丹,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倾国倾城,无与伦比。 要说宁儿和樊氏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佳人,不过在此女面前,她们都要失色几分,或许只有长大之后的甄宓能与之媲美,不过现在,甄宓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萝莉! 看着眼前倾国美人渐渐远去,文远才醒悟过来,急叫道:“红昌?” 貂蝉脚步一定,回眸问道:“妾身与大人素昧平生,大人何以知妾身幼名?是了,你定是方才听我祭辞,你这人......好生无礼!”想通这些,貂蝉俏脸含怒,姿色更加美艳诱人。 文远见貂蝉又要走,忙道:“小娘可是并州九原木耳村人?” “你是如何知晓?”貂蝉驻足问道,她记得刚才并没有提及自己是哪里人。 “你父亲可是叫任昂?” “大人何时见过家父?”貂蝉怔怔的走了回来,对文远已经不再怀疑。 文远算算时日,如实答道:“一个半月之前。” 貂蝉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义父月前对妾身说,并州那边传来消息,早在数月之前黑山贼攻打五原郡,木耳村全村老少便被贼寇杀尽,怎会一个半月前还见过家父?” 文远一五一十的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貂蝉花容失色,震惊不已。 文远最后道:“某所言句句属实,此来长安,一是为了兑现当初答应任大叔的诺言,二是为了寻到王越,为大叔报仇!小娘若不信,待某找到王越你一问便知。”当然文远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更没有说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获得朝廷的好感和支持,为日后占据冀州造势! 貂蝉一向对王允的话深信不疑,听了文远的这番说辞,仍自不信。不过文远说得头头是道,又是受了自己父亲的托付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无论真假,貂蝉都心存感激,想起刚才的冒犯,盈盈一礼道:“大人千里送信,妾身感恩不尽,无以为报,还请原谅妾身方才无礼冲撞之罪。” 文远心中焦急,且不说他受了任老汉托付照顾貂蝉,就说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眼睁睁看着如花似玉的美人被人往一把年纪的董胖子怀里推! 这种事绝对是叔不可忍婶也不可忍! 不过从貂蝉的话中,文远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允为了断绝貂蝉的希望,坚定实施连环计的决心,请动了剑师王越,把任老汉一家杀尽!这个王允,为了已经千疮百孔,回天乏力的大汉,竟然行此毒计,果然是好狠辣的手段!好良苦的用心! 文远道:“小娘若不信,可随我一起去见王越,两相对质,真相便可水落石出!” 文远这般言之凿凿,貂蝉自然又信了两分,替文远谋划道:“剑师王越久在宫中,即便外出也是去些公卿府邸,你如何见得?” 文远回想了一下道:“王越曾对我说过,我只需到宫门前传话,三日之内他必定会来找我,你便在府中静候,一有消息,某便来通知你。” 貂蝉颔首答应,又与文远约定如何见面,文远深深的看了貂蝉良久,长叹一声,颇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去。 貂蝉暗自诧异,被眼前这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竟没有丝毫羞恼之意,直到此人转身离去,才想及对方为了帮自己而来,自己却连对方名字都没来得及问,不禁羞愧道: “大人!” 文远转回头来,貂蝉深深一礼及地,螓首深埋于丰挺的峰峦之间,后背形成一条美妙的曲线,让人看着心跳不已。 貂蝉道:“大人对妾身一家有大恩,妾身还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文远咽了咽口水,张了几次嘴,差点就把真实身份说了出去,最后才道:“敝姓张,你叫我张小哥就可以,任大叔生前便是这般叫的。” 貂蝉颔首叫道:“是,张大哥。”这一声大哥,虽不刻意,却几乎把文远半边魂魄勾去,此女美而不妖,艳而不媚,果真天下难有几人可以抗拒。 文远艰难的迈着步子离开,貂蝉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视线里,才怅然一声叹息,经过一番思索,文远的话她多少信了三分,心中莫名奇妙的生出一缕忧郁的思绪: “若他所言是真,此来是为了父亲报仇和照顾自己,倒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人,只可惜......妾身福薄......” 031 计阴董卓 求花~~~~~~求收藏~~~~ ………… 文远心不在焉的回到堂中,又心不在焉的跟崔琰一同告辞离去。出了司徒府的大门,崔琰也是一脸阴沉。 本来按照旧制,崔琰只需要到司徒府报备一下,三日内必然可以上朝堂面君,不过如今又多出董卓的太师府一杠子,所以崔琰的心情很是不豫。 不过好歹王允答应,这两日就亲自去郿坞请董卓回来,争取尽快让巨鹿使团面君。 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文远心中不由一紧,恐怕这次董卓回来,王允就要使连环计! 文远忙绕到宫门,托人传了消息,然后回到馆驿,找郭嘉商议。 文远先是说到自己如何在五原受人一饭之恩,又如何遇到了屠村的王越一伙人,接着就是王允用貂蝉施展只有自己这个前世人才预知到的连环计,如此叽里呱啦的讲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让郭嘉想想怎么才能帮到自己。 郭嘉津津有味的听着,尤其是文远对最后一段用连环计逼吕布董卓父子反目成仇的预测,令郭嘉无比兴奋,赞叹道:“主公真神人也,竟能想到王允会用此计。这位王司徒眼光毒辣,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依此来看,以此计诛杀董卓倒是有**成的把握了。” 文远狠狠的敲了郭嘉一个脑瓜崩,没好气的道:“我是让你知道帮我想办法,又不是让你在此说风凉话的!” 郭嘉揉着被敲得生疼的脑袋笑道:“主公莫不是是看上了那个貂蝉?”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帮我想想如何应对?”文远老脸一红,不过不得不承认,貂蝉的魅力实在令人无法抗拒,更何况她一生命运悲苦,先是跟了董卓这个没几天活头的短命鬼,后又跟了吕布颠沛流离,这样的倾国美女不拯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不过今日看貂蝉的神情,多半不信自己的说法,纵然信了,也难保她不会为了大义牺牲自己! 郭嘉生性风流,这样的事情他最是上心,不过王允的连环计无疑是诛杀董卓的上上之策,若是在貂蝉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无疑将彻底破坏连环计,这对于一向用计吹毛求疵的郭嘉而言,是不能容许的,可是若不破坏连环计,即便依郭嘉之智,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来。 半晌郭嘉才郁闷道:“董卓、貂蝉、吕布三人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其中貂蝉无疑是连环计的核心,只有貂蝉不动,吕布这一环才能发挥效力,只有先杀了董卓,否则貂蝉极难完璧........” “杀了董卓?谈何容易。”文远翻了翻白眼道,董卓身边有三千飞熊军随护,都是西凉军中一等一的精锐,又有吕布这个猛将不离左右,刺杀他?痴人说梦而已。 郭嘉也没有把握的献计道:“不过若如依王允此计而行,董卓命在旦夕,若是如此这般,或有可为。” 文远心中一动,取出一包东西递给郭嘉笑道:“可是要这件东西?” 待问明了此物用途,郭嘉满眼星星的道:“主公,原来你竟有如此先见之明!佩服啊!用主公的话说,嘉佩服的......眼泪哗哗滴......”嘉对主公的...... 郭嘉吐槽了半天,才在文远杀人的眼神注视下乖乖闭嘴,不过比起刚才的无计可施,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底气。 只见他诡异一笑道:“主公放心,此事就交给我来办,我一定会让那董卓老儿,嘿嘿......” 拜访完司徒王允并不代表完事,第二日,文远又跟着崔琰马不停蹄的前去拜访长安城的各路大神,自然是为了此次朝拜扩大影响力。 长安城西都是皆是公卿府邸,这日午后,文远刚出了太傅马日磾府门,就看见一队车马疾驰而过,为首一骑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不是温侯吕布还有何人? 吕布之后,一头银发的王允策马相随,一路之上与吕布谈笑风生,望见文远和崔琰时微微摆手致意。倒是吕布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没有认出乔装之后的文远尽是故人。 文远心中一阵颤动,为了大义,貂蝉最终还是答应了王允,连环计果然还是发动了! 文远满怀心事的回到馆驿,还没进门郭嘉就起身迎了上去,道:“主公,今日有人送来一封信。” 文远打开一看,上面只是写单的写了几个小字:“三日之后正午时,渭水之滨朝阳渡,王越。” 来了!文远心中一颤,想不倒王越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不过正好,起初自己一人,或许还没有把握赢得这场决斗,如今有赵云这个三国单挑第一牛人随行,王越,必死无疑! “主公,不知唤我来何事?”文远前脚刚踏进内堂,甄俨紧接着进了门,见了文远拱手拜道。 “我?没有啊?”文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 “甄兄,非是主公叫你,是嘉有事请甄兄过来一趟。”郭嘉微笑起身道。 “奉孝何事?”文远疑惑问道。 “主公不是让嘉筹划对付董卓之事吗,某苦思一天,已经有了谋算,能否成事,这第一步就在甄兄手上。” “哦?”文远剑眉一挑道。 郭嘉笑道:“甄兄此次来开辟关中的生意,想必带来了不少郑公酒吧。”见甄俨点头吗,郭嘉又道:“甄兄能否在旬日之内让郑公酒盛名传于长安市上?” 甄俨看文远一脸郑重的看着自己,心知事情不小,不过此次自己亲自出马来长安,为的就是打开关中市场,甄俨当即胸膛一挺,颇有些好奇的道:“这有何难?主公尽可放心,俨敢保证不出五日,长安城公卿贵族,王侯将相皆欲一尝郑公酒!” 文远看了看一副智珠在握模样的郭嘉,此时才心情稍好,拱手对甄俨道:“好!如此就有劳甄兄了。” 032 义女貂蝉 此时的司徒府上,王允早备好美酒佳肴,将吕布接入后堂,请其上座。 吕布曰:“吕布乃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错敬?” 王允曰:“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有将军耳。允非敬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 吕布大喜。允殷勤敬酒,口称董太师并布之德不绝。吕布大笑畅饮。 酒过三巡,王允叱退左右,只留侍妾数人劝酒。至半酣,王允曰:“唤貂蝉来。” 少顷,二青衣引貂蝉艳妆而出。吕布看着愣了,惊问何人。王允曰:“小女貂蝉也。允蒙将军错爱,不异至亲,故令其与将军相见。”便命貂蝉与吕布把盏。貂蝉送酒与吕布。两下眉来眼去。 王允佯醉曰:“孩儿央及将军痛饮几杯。吾一家全靠着将军哩。”布请貂蝉坐,貂蝉假意欲离席。 王允曰:“吕将军乃吾之至友,孩儿便坐何妨。”貂蝉便依言坐于王允之侧。吕布目不转睛的看。 又饮数杯,王允指貂蝉谓吕布曰:“吾欲将此女送与将军为妾,还肯纳否?” 吕布出席谢曰:“若得如此,布当效犬马之报!” 王允曰:“早晚选一良辰,送至府中。”布欣喜无限,频以目视貂蝉。貂蝉亦以秋波送情。 少顷席散,王允曰:“本欲留将军止宿,恐太师见疑。”布再三拜谢而去。 ………… 渭水乃黄河第一大支流,位于长安城北三十里外,河道宽阔,河水奔流不息,是关中地区漕运,灌溉作用重大的一条大河。两岸沟渠纵横,沃野千里,长安之所以能成为十三朝古都,有很大的原因在于渭河。 朝阳渡口,文远早早的来到这儿,他的身后,赵云、周仓领着二十个玄缨卫笔直的站着,不过每一个亲卫都不时偷眼望向主公,因为文远身边,站着倾城国色的貂蝉。 或许是给父母守孝,貂蝉今日依旧穿了一身素白的裙裾,头戴斗笠,黑纱覆面,遮挡住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不过即便是如此,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卓越风姿也让身边众人心神摇曳。 不过这几日文远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早晨去接貂蝉的时候,从貂蝉口中证实,王允的连环计已经启动了,貂蝉已经见过了吕布。王允已经假意将貂蝉许配给吕布,并且与昨日前往郿坞去见董卓。 到了此刻,文远知道即便证实王允就是貂蝉的杀父仇人也已经毫无意义,因为连环计一旦发动,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若这时貂蝉放弃计划,不仅无法诛杀董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说貂蝉必死,司徒府甚至所有密谋诛杀董卓的大臣都要受到牵累。 前世读史,文远知道貂蝉是个深明大义的奇女子,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黎民,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牺牲色相诛杀董贼。即便如今插了父母被杀这段插曲,估计也很难改变貂蝉的心意。 看着貂蝉娇弱却坚定的背影,文远感到发自内心的敬佩,不过将这关系到万里河山,千万黎民命运的重担压在一个弱女子娇柔的肩膀上,身为一个颇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文远始终觉着自己的内心苍凉无比。 现在他能做什么?挥兵讨伐董卓?笑话,不说文远只有区区二郡数万士卒,根本不具备讨伐董卓的实力,就是有!战事一开,尸横遍野,血流飘杆,成千上万人头落地,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孤苦无依,得到这样的结果,就是杀掉了董卓又有什么意义? 王朝兴衰,最受苦的还是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 想通了这些,文远也不禁佩服王允的连环计,以一个女子剪除一个为祸天下的国贼,无疑是付出了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利益!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需要作出牺牲的女子是貂蝉,中国四大美女之一! 如今的文远好呆也已经是一方诸侯,执掌数十万人的生死,文远在此之前还以为自己能够胜任政客这个角色,可现在看来,自己还差的很远,比起那些合格的政客,文远太过妇人之仁! 想到这,文远长出了一口气,如今他已经完成了队任老汉的承诺,貂蝉自己选择的路,他无权过问,郭嘉制定的计划究竟能否顺利实施,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来晚了!”王越出现在文远的视线内,文远冷冷的一边道,一边取下黏在颌下的长须。 看到文远从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儒生变回二十余岁的英挺小伙,貂蝉不由为之侧目,眼神复杂的看着文远,心中生出一缕莫名奇妙的思绪。 原来张小哥的本来面目,竟如此英武不群...... 和貂蝉第一次见到文远真面目的新鲜感不同,王越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到文远身后的周仓和玄缨卫身上,凝视半晌方道:“杀气内敛,气魄沉稳,这些兵士应该都是军中千里挑一的骁锐,想不倒五原郡一场偶遇,足下你竟然是大有来头之人。” 貂蝉娇躯一颤,几乎软倒在地,王越的一句话,就相当于已经承认貂蝉父母的死是王越所为,文远之前对貂蝉说的话,如今想来已是确凿无疑! 一方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一方是对自己有大恩的义父,一边是骨肉亲情,一边是天下大义。 这样的抉择,绝非一般人能担当得起,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呢。 文远一直留意着貂蝉,上前扶住柔弱的身躯,关切道:“你没事吧。” “妾身没事,如今家父母身死已真相大白,妾身谢过张大哥千里送信之恩。”貂蝉不着痕迹的与文远拉开一段距离,深深一礼。 看着佳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文远心中怅然若失,不过从貂蝉的话语之中听出隐藏的含义,即便知道王允就是杀害自己生身父母的人,貂蝉仍毅然选择大义! 对这样的奇女子,文远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胸中充塞的只有最真挚的敬佩。 033 劝降王越 文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好吧,那你保重,若有什么事,尽可来馆驿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张大哥。”貂蝉深施一礼,两行晶莹的珠泪从脸颊滑落,这一刻,她真的很想抛却一切跟随张大哥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她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大丈夫,而且还对自己有情有义。 只可惜,貂蝉岂是只图一己私利之人,为了大汉,她已经选择了一条荆棘之路,并且打算一路走到黑。 既然貂蝉已经做了决定,文远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他一步步走向王越,拎着自己的青龙戟。 此来长安,任老汉托付给他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杀了王越,为任老汉报仇! “张大哥不要啊!”貂蝉看着浑身散发出浓浓杀气的文远,禁不住出声道。 文远心中不由一暖,不过仍头也不回坚定道:“你有你认定必须做的事情,我也一样。” 和任老汉虽相处短短不到一天,任老汉的亲切让文远感觉到就像自己的家人,文远就是这样感性的人,虽然明知王越是为了天下大义杀人,对他并没有太多恨意,不过如果别人伤害的是文远的亲人,文远就绝不会置之不理! 想起任老汉,想起惨死的木耳村村民,文远的胸中涌起澎湃的杀意! 貂蝉痴痴的看着文远,心知他是为了自己的父母报仇,心头不知不觉间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望着王越,文远眯着眼睛呵呵笑道:“开始之前,我要说一句,我的命关系到几十万人的生计,所以自然比你金贵,而你杀了我的亲人,你的人头我是必须要的!” “足下究竟是何人?” 饶是王越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此时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那二十个身穿铁甲的亲卫固然是难得一见的骁锐不说,领头的两个将领就令他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文远仍自顾自的说着:“你放心,你临死之前,我一定会告诉你,不过念在当初你对我有不杀之恩,今日我便只抓不杀你,所以别怪我以多欺少,赵云周仓何在!” “末将在!”赵云、周仓齐声喝道。 “尽量活捉此人,若不可得,格杀勿论!”文远戟尖一指,冷冷喝道,王越终究是接近先天的高手,赵云自己都未必能敌,能抓便抓,真不行,也不能为抓住他折损心腹兄弟。 二将齐声应命,领着十名玄缨铁卫缓缓围了上去。 文远面无表情的就地坐下,冷冷的看着圈中一脸凝重的王越,按照王越对武道的等级评定,赵云已经达到了易筋巅峰的境地,并且比文远只强不弱,再加上易骨顶尖境界的周仓,还有十名从军中千里挑一的玄缨亲卫,这样的阵容,对付区区一个初窥先天境界还半生不熟的王越,已经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自己一旁坐镇。 “常山赵云,得罪了!”赵云银枪一抖,甩出七朵枪花,整个人如豹子一般扑了上去! 王越的瞳孔一阵收缩,脱口而出道:“此枪法莫非......小子,童渊是你何人?” “正是家师!” 听了赵云此言,王越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心此时彻底绝望…… 一个时辰之后,王越浑身浴血,力竭被俘,被周仓押着来到文远面前。周仓浑身大大小小十多处剑伤,手里厚背刀锋上密密麻麻多出十几道豁口。 武艺最强的赵云也好不到哪里去,白色武服上殷出点点血迹,唯一亮点就是赵云始终保持着PK时发型不乱,此刻收枪挺胸站立,挺拔的身形拉风无比。 连最后加入的文远身上都带着几道剑痕。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三个当世高手的围殴之下,王越最终绝望的放弃了抵抗。 “跪下!”周仓狠狠的将王越按倒在地,他天生神力,被他揪住了就是王越也挣扎不起。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于非命,王越切齿道:“杀了我吧,以三敌一,算什么好汉!” 文远冷笑答道:“好汉?那不过是江湖浪客们相互间吹捧出来的东西,王越,你堂堂一个天子近臣,竟然也就这么一点出息。” “你……”王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拿眼前的文远没什么办法。 文远冷喝道:“我跟你说过了,我的命关系着数十万人的生计,比你金贵的多!所以不要和我讲什么江湖规矩!” “哼!老夫技不如人,你要杀便杀!说这么多作甚?”王越不再纠缠以多敌少之事,不过兀自硬气道。 文远眼神复杂的看向王越,半晌才道:“你走吧,上次你放我一马,今日我便还一个人情给你,不过下一次,我必取你首级!”说实话,文远对王越并不怨恨自己当初保全性命,也是因为王越爱惜自己武艺。文远自认不是欠债不还的人,既然欠了王越的情,就必须还回去。 “放了我?足下究竟何人?如何能请到童渊弟子助阵?”王越呼呼的喘息着,对于文远麾下实力如此之强始终不敢相信,文远敢如此轻松放过了他,却更增添了他的疑虑。 “想要知道,你只有两个选择,死,或者是为我效力,你我是敌非友,我如何能把身份告诉你?”文远突然心中一动,眯眼网向王越道。 不得不说,王越步战的能力在当今天下确实罕有其敌,这样的人若是杀了,实在有些可惜。如果能做个贴身护卫,文远晚上睡觉都能安心。 王越听了此言,不禁有些犹豫了,眼前这个的男人显然有着极大的势力,若是下次他还想对付自己,难道自己只能哪也不去,就龟缩在皇宫里? 王越犹豫,文远也在思忖,之前他曾令王力查探了一番王越的底细,此人曾在洛阳靠开武馆为生,整日周旋在献帝周围,献帝西迁长安,他也跟着前来,愿意为汉室效力不假,不过更多的恐怕还是想谋一个出身,只可惜王越出身平民,汉末门阀观念又根深蒂固,王越辛苦大半生没捞到个一官半职,现在也不过挂着一个天子剑术老师的虚名而已。 而月前千里迢迢去并州杀害任老汉一家,指不定就是受了王允鼓动,想做铲除国贼,保振兴汉室的功臣。 如果王越肯为自己效命,以他的能力,倒是一个有大用的人才。 不过招揽这种权力欲望极强的人,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强势,让他彻底屈服于自己,不敢生出半点异心,然后再稍稍给他一点甜头,如此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王越必然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034 海纳百川 如今大棒已经敲下去了,接下来自然是扔一个胡萝卜,文远眯着眼睛道:“王越,你可愿在我麾下做官?” 王越怔怔的看了看文远,又扫视了身后的赵云、周仓二人,刚才交手他已经看出,此二人枪法刀法堂堂正正,想来至少也是统领千军之人,而文远是这二人的主公,王越实在猜不出文远究竟是什么官位。 不知不觉间,王越心中已经生出一丝期盼。 文远察觉出王越心中变化,对赵云,周仓道:“报上你二人官位。” “某乃主公麾下骁骑校尉!” “俺是主公帐前都尉。” 校尉,都尉,麾下武将能做到这个官位,眼前此人少说也是将军!王越心中不觉生出一股热切,再看向文远时,已经心动不已。 文远继续诱惑道:“你若肯日后竭诚为我效命,今日我便送你一场富贵,你若做的好了,少说也是谋个千石以上的官位,往后封侯拜相指日可期!”说到此处,文远语转严肃,一字一句道:“不过你要记住,我要的是你绝对的忠心!否则......哼哼!” 此时的文远,不知不觉间已经流露出无形的霸气!不过这霸气却给王越带来无比的信心,他再不敢犹疑,双膝跪倒于文远身前,指天为誓道:“从今日起,王越愿誓死追随主公,终此一生,永不背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文远满意点头,仍一脸凝肃的道:“很好,不过你要记住,我敢用你,就不怕镇不住你,好好做事!你会得到应得的权位!” “属下遵命!”王越背上冷汗淋漓而下,忙不迭叩首道。 “起来吧,先回馆驿等我,我有要事交你办理。” 王越诺诺起身,随着赵云,周仓返回馆驿。 转眼之间,只剩下文远和貂蝉二人,文远走到貂蝉身边,歉声道:“对不起,呃......” 一张丝帕抚上文远的脸庞,为他擦拭着额头汗迹,貂蝉低低的道:“张大哥,叫妾身红昌即好,妾身在家时,先父就是这样叫妾身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惜与天下第一剑师为敌,身上挂了几处剑伤,为的却是自己的父亲…… 虽然丝帕上传来阵阵淡淡的幽香,不过如今的文远对貂蝉已经没有一丝非分之念,低下头淡淡道:“对不起,红昌,我本是想为任大叔报仇的,可是当初王越对我有不杀之恩,恩将仇报,是为不义!” 貂蝉看的很开,道:“张大哥,你不要那么说,你的想法妾身懂得,你没有错,王剑师也没有错,错之错在这个乱世,错在董贼!王剑师和妾身一样,都是身不由己。” 错在董贼? 文远冷冷打断道:“红昌到现在还以为天下乱成这样只是因为一个董贼?你安知董贼死后,天下就会平定,日后就不会再出现一个袁贼,一个曹贼,亦或是我这一个张贼?” 貂蝉身躯一震,震惊的看着文远,花容失色道:“难道张大哥也欲做那窃国之贼?” 文远情知貂蝉受王允思想灌输,又是一个对汉室愚忠之人,也不多做解释,背转身冷笑一声,仰天长叹道:“某此生所求,惟在民心,汉室兴也罢亡也罢,于百姓何辜,要遭此天下纷争之累!” 错了吗?难道自己错了吗?难道义父对自己说的匡扶汉室,拯救黎民的话都是片面偏执之语?貂婵怔怔的看着文远伟岸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一向坚定的信念产生了怀疑。 又过了一会,文远才道:“算了,走吧,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二人一路回去,貂蝉坐在车上默默不语,文远方才那一番话虽然简短,却给貂蝉带来了极大的思想冲击!放开心结,文远开始考虑另一件事情,毕竟泡妞可不是他此来长安的主要目的。 两人一路无话,将貂蝉送回司徒府时,也没有什么言语,只是貂蝉在府门前驻足良久,知道文远策马消失在她的视线很久才失神回去。 文远快马加鞭。一路奔回馆驿。王越已经上药包扎等在那里,赵云和周仓各自回去休息。 文远令王越在外等候,独自走进内室,而后又招来王力吩咐几句。 少顷,郭嘉、崔琰皆到,文远将自己的想法和一提,二人思索片刻,皆点头同意。 文远旋即将王越招入室内。 “王越拜见主公!”王越走入堂中,恭敬的向文远见礼。 “身上伤势如何?”文远右手虚抬,如同带起一股无形气流,将王越扶起。 “多谢主公关心,都是些皮肉伤,将养数日就会痊愈。”王越活动了一下筋骨道,白天还是双方敌对,晚上就成了主仆从属关系,文远看着王越殷勤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别扭。 文远淡淡道:“想来你如今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吧,这位是我帐下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这位是我郡府主簿崔琰崔季珪,季珪此次还有正使的身份。” “知道知道,见过两位先生!”王越初来乍到,对郭崔二人都特别殷勤,召见之前,他已经清楚了文远的真正身份,居然是如今在整个河北都炙手可热的巨鹿太守,建义将军张辽,张文远! 郭崔二人起身见礼,不过文士高雅,本来就不热衷名利,尤其对于像王越这种热衷名利的武人,并不会表现的特别亲近。 像王越这种性格的人,即便做了官也属于那种极少有人理会的独行客,他们只想着如何往上爬,根本不会与人交心。 想来王越的武艺始终不能进入先天境界,和他的名利思想有不小的关系。 不过这种人也有他的好处,无人相处,就不会结成党羽,就像是主人家的一条狗,只需要对主人忠心,就获得极高的待遇和权力!历朝历代,都可以有这种人的位置,就如汉代的义纵、张汤、郅都、王温舒等人。而文远计划这就是给王越安排类似于这样的一个官位。 文远问道:“王越,你在宫廷已经多少年了。” 035 品酒盛会 王越惭愧答道:“属下今年四十有七了,在长安洛阳混迹近三十年,弹指三十年,属下仍是一介布衣,只有主公肯如此爽利的许给属下官位。主公恩德,属下感激不尽!” 文远满意的点头道:“方才我也跟你说了,我有一件大事要托付给你。如果办得好了,我自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官位,日后封侯拜将,决不是问题!只不过这件事可是顶着杀头的风险,敢不敢做就要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王越知道此时就是表忠心的时候了,躬身拜道:“主公尽管吩咐,主公就是让属下去死,属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文远眉头舒展温然笑道:“没有那么夸张,你是当今天子的剑术老师,我让你做的事,只是让你找一个机会让我单独见一见皇帝陛下!” “见皇帝?”王越禁不住脱口惊呼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文远剑眉一挑,微眯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成为人上之人,就要付出别人没有机会付出的东西,对你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抓住,功名利禄就唾手可得!王越能够明白文远话中的意义,他低着头犹豫着,最后咬牙道: “呃......此事确实有些棘手,不过若是缜密谋划,也不是没有机会。” 文远一拍大腿站起道““好!王越,我果然没看错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帐前都尉!” 王越身躯一震,都尉!一入文远帐下就得到了秩比千石的官位,跟着主公,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拜谢主公,末将必当为主公竭尽全力,死而后已!”王越的称呼改变的很快,刚才还自称属下,如今官位刚定下来,就主动改了称谓,一旁的崔琰,郭嘉听着皱眉不已! 一下子就升官做了都尉,而且还是护卫主公身侧的近卫军军官,由此可以看出主公对自己的信任,王越心中一阵狂喜,对着文远赌咒发誓表决心,仿佛他这个刚刚投效的比那些一直跟在文远身边的老部下还要忠心。 文远挥手制止道:“此事你尽快安排,一旦有机会,立即通知我!你先下去吧。” 王越一走,崔琰就发起牢骚来:“主公,王越此人热衷权位,乃心术不正之人,此等人,有何资格做我军中都尉。” 对王越,文远可以疾言厉色,对崔琰,文远则是温言抚慰:“季珪刚正不阿,眼里自然容不得半点沙子,须知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昔伊挚、傅说出于贱人;管仲,桓公贼也,皆用之以兴。萧何、曹参,县吏也;韩信、陈平负污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著于载。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秦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王越有权力欲,很好,我正需要这样的人,如果我连王越都驾驭不了,只能说明我并非卿等真正的明主!” 听了此言,崔琰惭愧不已,和郭嘉拜道:“主公胸襟如海,琰(嘉)等拜服!” 崔琰又汇报了一下今日拜访京中大臣的状况,各自散去。 第二日,文远又开始了一如前几日的拜会大臣,经过这几天与大汉中央官员的交集,长安城的大小官员已经知道关东州郡有一方太守派使节前来朝拜天子。 这可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自打董卓把持朝政以来,关东诸侯虽然名义上还归属大汉中央政府管辖,私底下却俨然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朝廷,巨鹿派使者来朝,表达恭敬之意两年多来还属首次,无论是董卓一系还是拥护天子的大汉旧臣一系,对此次巨鹿派来的使节持欢迎态度,尤其是崔琰身高八尺,容貌俊伟,完全附和汉代美男子的标准,加上一身正气,在拥护天子的朝臣一系之中获得了不少印象分。 所以不论是彰显天子威德,还是宣扬董太师的政绩,相信都不会有人为难崔琰,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私底下讨论,巨鹿此次派人来朝,董太师会给文远一个什么样的封赏。 对于董胖子的封赏,文远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董胖子已经命不久矣,文远更在意是住在深宫中的小皇帝,给小皇帝留下一个美好深刻的印象,才是文远此行最大的目的。 完成了一天的拜访,文远身心俱疲的回到馆驿,如此频繁的上流交际,交谈之中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言语,根本不是文远这种性格内敛的人喜欢的,文远已经决定,等到了明日,就让一直闲在馆驿的郭嘉替自己前去。 说着郭嘉,就见郭嘉从屋里迎了上来,拉着文远合崔琰就往外走。 “这是上哪儿去?”文远疑惑再三问道,郭嘉就是微笑不语。 三人骑马过了几条街,来到一处三层高的酒楼之前,只见这酒楼外车水马龙,街边停着十余辆马车,近百马匹,一辆比一亮宽敞,一辆比一辆雕饰精细。 酒楼门口,几个知客正殷勤的迎接着前来的贵宾,门两侧,插着甄家商会的会旗。 文远不明所以道:“这是?” 郭嘉神秘一笑道:“走吧主公,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三人来到酒楼门口,一个知客上前招呼道:“欢迎三位参加今日甄老爷主办的品酒盛会,三位官爷倒是面生的很,不知道三位的请柬能否让小的看一下?” 因为甄俨初来长安,对长安的公卿贵族不甚熟悉,特意请了当地人专门知客,所以对文远,郭嘉并不熟悉。 知客见三日不是坐车而是骑马,还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级官吏来凑热闹,所以言语上多少带着点轻视之意。 郭嘉嘿嘿一笑,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帖子,只看那帖子上丝帛包裹,又用金丝镶嵌,光看材料就知道价值不菲。 知客见郭嘉果真有请帖,不由有些诧异。文远将文远引进酒楼,只见每一张几案上都摆着精致的菜色,席间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应该都是那些公卿大臣的家丁府吏,文远扫视了一下,并没有多少人只得注意。 036 公卿云集 正往里行,甄俨迎了上来,见到文远,恭敬的一行礼,惹得一直以为文远三日不过是小角色的引领知客一阵诧异。 文远回头冲那傻眼的知客笑了一笑,跟在甄俨身后一路直上三楼。 此时文远已经知道,为了完成郭嘉的要求,甄俨精心准备了了这一场品酒盛会,为此,甄俨耗费了极大的精力财力,包下了这座长安最顶级的酒楼,还邀请来一批达官显贵。 三楼空间已经极小,只有不过十几个座位,不过这才是此次品酒盛会的核心区域,文远扫视一眼,心中禁不住一颤,甄俨办的这一次品酒会竟然会有如此反响,这三楼坐着的竟然都是在长安炙手可热的公卿大臣! 文远这几日虽然没有刻意与这些大臣结交,却也认得几位,司隶校尉黄琬,尚书仆射士孙瑞,御史中丞皇甫嵩,太常卿种拂、大鸿胪周奂等等,一大堆的老头子,或者年过四旬五旬的中老年人,此外文远还看到一六旬儒雅清癯老者,虽然文远不知他的身份,不过看身边同僚推崇,显然是个大有来历之人。虽说太傅、三公这些大汉顶尖的官员没到,不过能请到这么多朝中重臣,也可以看出甄俨是花了极大的血本的。 就是这些人,维持着朝廷的运转,也正是这些人,拼命想用自己瘦弱的小胳膊小腿来维护大汉仅存的一丝威仪。 文远三人的突兀出现,顿时引起在场这些朝中大臣的注意,崔琰自然免不得又要和这些大臣们寒暄一番,文远则和郭嘉寻了一个角落坐下。 没过多久,人想来是人已经到齐了,甄俨恭敬的请方才文远留意的那个六旬清癯老者上台,请他上来讲话。 六旬老者面目慈和,步履从容,走动之间颌下长须飘动,颇有些有道之士的感觉。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道:“诸公,邕今日受巨鹿甄氏商会所托主持这次品酒会,僭越之处请诸公多多包涵了。” 蔡邕,这老头竟是蔡邕蔡伯喈!此人当真是汉末一代大才,书法家,音乐家,文学家,还是历史学家,几乎所有的家都被他占齐了,在汉末文士当中素有盛名。 董卓任司空时,征召他做官。蔡邕称病不应。董卓大怒,出言威胁要灭蔡邕劝阻,蔡邕迫不得已,来到司空府,董卓先是任他为祭酒,之后是侍御史,又转任持书御史,随后又升任尚书。三天之内,周历三台。后升任巴郡太守,又留在京城担任侍中。随董卓入长安时,已经官拜左中郎将,高阳乡侯,身份特殊,既是董卓手下炙手可热的人物,又与暗中反对董卓的朝臣交厚。 身形微胖,颇有威仪的司隶校尉黄琬道:“伯喈说的哪里话来,品酒乃风雅之事,你乃一代儒学大家,又善吟诗作赋,此次品鉴美酒,有你主持是再妥当不过了。”此人乃天下党人的领袖,在洛阳曾任司徒,虽因得罪董卓一时免了官职,仍能屹立不倒,和皇甫嵩,士孙瑞等人,也算是在座资格最老的官员了。 “子琰公所言甚是啊......” “……” 此言一出,众大臣一阵附和。 待众人静下来,蔡邕又道:“邕今年六十有一,经历世间沉浮,要说天下美酒,也算尝过无数,然自昨日有幸一品郑公美酒,方知天下竟然还有此等好酒,此前喝的那些酒皆索然无味矣。” 此言一出,众大臣都是一惊,能得蔡邕如此推崇,在场的人都开始期待待会喝到的究竟是什么美酒。 蔡邕在上面说的时候,甄俨一脸自豪,他找来蔡邕,不过用了两坛郑公酒,几本线装书,这些东西对甄俨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却被蔡邕爱若珍宝一般,二话不说,就答应相助。 跟着主公混就是好啊!有钱赚,还能让这些高官再不小觑自己这个商贾。 待蔡邕说完,甄俨轻拍手掌,几个年轻美貌,身材曼妙的侍女飘然送上美酒,这些郑公酒都用精美铜壶装着,酒具则是青铜爵,只是卖相就已经吊足众人的胃口。 美酒上桌,几个大臣早就迫不及待的斟上,只觉一股淡雅酒香扑鼻而来,香味凝而不散,淡金色的酒浆隐隐带着些许青碧,看上去晶莹透明,色,香皆属上乘! “好香的酒!”还没喝,几个人已经赞叹出声! 虽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仍身形魁梧的皇甫嵩抿了一小口,双目微眯,回味无穷,半晌眼中闪着精光赞道:“好酒啊!入口绵柔,口味甘甜,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黄琬美美的喝了一口,脸色复杂难以形容,半晌才叹息一声道:“正如伯喈所言啊!今日有幸饮得此酒,日后别的酒还如何入喉?” 众人见黄琬,皇甫嵩竟如此赞誉,争先恐后的喝了一口,顿时发出一阵如潮赞叹声! “好酒!今日有幸一尝,此生足矣。”“……” 文远暗自发笑,这样的效果已经早在他意料之中,换做任何人,喝了这种清香型白酒,再喝这个时代的黄酒、米酒都如同馊水一样。 蔡邕又道:“此酒名曰郑公,乃是以北海郑康成公之名所命,康成公乃我经学泰斗,此酒以郑公命名,必可流放百世,千古传名。” 众人一阵唏嘘,文士重名轻利,对于郑玄能有此等待遇,在场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自然而然,在场众人从酒谈到了郑玄,又从郑玄聊到了最近风生水起的巨鹿郡,其中然后自然免不了说一说如今声名鹊起的巨鹿太守。 谈及巨鹿,文远自然凝神细听,众人对巨鹿郡,对文远相当的推崇,一来时巨鹿之前击败黑山贼寇的入侵,二来是这两年巨鹿郡励精图治,百姓安居,生活殷富,还推出线装书、造纸术之类惠及千秋的发明。 对于文远,众人也诸多褒扬,无论如何,至少第一个派出入京朝拜的使者,这一点就令一直对关东群雄毫无约束力的大汉朝廷得到虚荣。 037 另一场盛会 几个朝廷大员热切的向崔琰频频敬酒,甚至有人拍着胸脯表示,张辽忠心汉室,来日崔琰殿前面君,一定给替文远美言两句,请陛下重赏。 接下来又是文远头疼的交际内容,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虽然有崔琰在前面顶着,文远身为副使仍免不了陪着应付几碗酒,文远已经决定,明日再拜访大臣,一定让郭嘉出头! 看出文远兴致不高,甄俨靠了上来,笑着轻轻的附在文远耳边说了几句,文远眼中经过一摸精芒,告了个罪,起身随着甄俨下楼。 来到二楼一间隔间,此处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情景,几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人端着清冽的美酒,彼此相顾只见竟流露出敌意的寒芒。 “各位久等了,甄俨忙于招待楼上那些公卿贵族,还请各位海涵。” “甄兄说的哪里话来,能得甄兄邀约与会,乃是我等的荣幸。”见甄俨进来,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众人看向甄俨时表情陡然变得如怀春少女一般温柔,言语上更是如同闻到了骨头香味的哈巴狗。 商人,典型的商人!这是这群人给文远的第一印象,只有商人才能做到如此翻脸比翻书快的境界。 骄傲啊!能把生意做到关中地区,还能让眼前这些地头蛇对自己如此恭敬,果然没有跟错主公! 不过房中众人的奉迎并没有让见惯世面的甄俨忘形,他淡淡一笑,拱手道:“各位家主都是关中地界有头有脸的巨商大贾,俨远道而来,日后还需各位兄弟多多照顾!” “客气客气!”众人忙不迭的点头。 甄俨将文远引荐给众人道:“我来给你引见。这位是长安的李家家主,李兄,这是此次巨鹿来京的副使张远,巨鹿所产皆有他来经手。” “幸会幸会。”一听介绍眼前这个眯着眼睛一脸和气的英俊青年竟有如此大的来头,李家家主禁不住拱手行礼道。 “这位是右扶风的孟家家主。” “这是河东郡的何家家主。” “这是左冯翊的白家家主。” “……” 在场六个人,都是在关中跺一跺脚地面就会抖上一抖的世家大族,文远和这些人一一见礼,和煦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楼上那些没有营养的互相恭维令文远颇觉乏味,倒是眼下这个气氛令文远很是亲切,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财神啊!文远看向这些人时,仿佛看到一座座金山一把把兴致浓厚。 介绍完毕,甄俨清了清嗓子道:“有道是商者无域,相融共生。有钱大家赚嘛,俨此次请各位来,就是想和各位谈谈合作的事情,某此次来,带来了三件东西,巨鹿纸,线装书,还有郑公酒,相信各位刚才都已经看过了吧,每件东西我给出的底价、供货量大家想来也已经清楚。” “清楚,清楚,只是甄兄,这底价是不是能在商量一下,一坛烧刀子一万钱,一坛郑公酒五万钱,还有那纸张,线装书,如此昂贵,我等几乎是无利可图啊。”白家家主颇有些犹豫问道。 文远听了白家家主说到的价格,几乎吓了一跳,用粮食酿酒,一坛烧刀子的成本顶多不过两三百钱的成本,卖到关中价格居然翻了几十倍!而那郑公酒虽然酿造工艺稍稍复杂一切,可是利润竟达到惊人的上百倍!巨鹿纸,线装书的情况想来也大抵如此,当真是物以稀为贵啊! 听了白家家主的话,甄俨眼中的不屑一闪即逝,颇有些为难道:“这个.嘛.....我也是为难啊!从巨鹿到关中千里迢迢,一路上关卡林立,盗贼多如牛毛,打通关节,派兵护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不说,一旦被劫,就得人财两空,这些风险,投入,俨才真是无利可图啊!” “这......”白家家主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声。确实,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出来跑江湖做买卖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挣得都是卖命钱,若是没有丰厚的回报,谁会肯白干呢。 “低价不动也没什么,咱们做生意的,水涨船高。只是这供货量嘛,实在少了点吧。整个关中一年不过八百坛郑公酒,七千坛烧刀子,这么少的货源,我一家就能吞下,怎么够分?”一旁的孟家家主颇为大气的道。 甄俨抚掌笑道:“孟家主果然好奇,不过谁会嫌钱扎手呢,纸张,书籍倒还好说,酒就比较麻烦了,说到底还是缺粮啊!更何况这些东西颇受欢迎,我巨鹿也不能只供关中一地。” 孟家主听了此言,纵然有家资巨万,但是人家的货源就那么一点,也只能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 这就是垄断的好处,就好比文远前世上封闭学校时的小食堂,饭菜难吃不说,还就那么几样,你爱吃就吃,不吃就饿着肚子,想出去打打牙祭,门都没有! 几个家主你一言我一语的发完牢骚,终于不再对供价和供货量有什么异议,不过刚刚消停一会就又是一阵喧闹,几个家主竟然是为了这些货物的分配而争吵起来! 八百坛郑公酒,七千坛烧刀子,这么一点货物分到六个世家大族的手里,给他们塞牙缝都还不够,根本就不够怎么卖的! 为了争取更多的利润,六大世家的家主寸步不让,气氛剑拔弩张,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爷此刻一个个如同斗鸡一般伸直了脖子,一双眼珠子直愣愣的瞪着对方,若非是碍于自己尊贵的身份,恐怕早就发展成一场围殴了。 甄俨在一旁毫无诚意的劝解着,反倒在暗地里撩拨着,只要不是真的打起来,这样的争夺状况他自然乐于见到。他的心里早就笑抽了筋:“争吧,你们就争吧,争得越凶越好!” 不过这样争下去到头来根本不会有结果,看着几个家主一个不让一个,谁都想多要,文远心中一动,对着甄俨附耳低语了几句。 038 第三场盛会 甄俨眼前一亮。出言劝解道:“各位听我一言。” 几个家主正找不到解决分配的办法,听甄俨发话,顿时结束了争吵。 甄俨笑眯眯的道:“既然各位都想多得到一些,我看不如这样,价高者得,能吞下多少,各凭实力如何?” “好!甚好!”扶风孟家家主不假思索的点头赞同,文远一开始就看出,此人的家底却是不小。 左冯翊白家、长安李家面色微变,不过为了利益,也咬牙投了赞成票。 至于河东何家和另外两个家主则面面相觑,想来是实力稍弱,比起财大气粗的孟家、白家、李家逊色不少。 不过面对如此一块诱人的肥肉,谁也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何况小家族也有小家族的打算,河东何家拉着两个小家族一番商量,也是信心满满的答应了。 看到已经商量出来结果,甄俨呵呵笑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咱们就开始竞价吧!价高者得,诸位能吞下多少就算多少。” 甄俨话音一落,早就迫不及待的狮子大开口道:“烧刀子我出两金一坛,要五千坛!郑公酒十金一坛,我要五百坛!”此言一出,甄俨顿时被下了一跳,听说这孟家在扶风以贩马为业,财大气粗,只是一张口,就将甄俨此前定下的价格抬高了一倍! 做生意讲究随行就市,水涨船高,烧刀子和郑公酒在场的大族家主都尝过,都清楚这东西的珍贵,莫说是价格提高一倍,就是两倍三倍,都不会少了买主的。毕竟这个世道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是稀罕的东西,谁会在乎价格是贵是便宜?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堆数字而已。 甄俨禁不住看向文远,后者正眯着眼睛,一脸无害的迷人微笑,不知道为什么,甄俨产生一种错觉,自己看到的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甄俨一身冷汗的心中感慨:主公真的是太阴险了!太狠毒了!幸好他是选择从政,若是经商,那其他商人还能有活路吗? 孟家主的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将李家、白家两位家主吓倒,这两人自知无法和孟家家主拼家财,各出了一个仅比底价略高一些的价格,打算将剩下的份额一扫而光。 甄俨满眼星星的看着文远,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膜拜啊!主公刚才轻描淡写的一句,竟然将自己原本定下的价格提升了接近一倍!主公一句话的事情,就多收入了六七千金! 但是令甄俨意想不到的还在后边,一直没有吭气的何家家主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烧刀子三金一坛,郑公酒十一金一坛!我全要了!” 孟家家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眉毛一横怒道:“全要?何庆!你小子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孟佗,别以为你家大业大就想独吞,凭什么好处就只让你一人占去!”何家家主也毫不客气的顶了一句,空气之中顿时弥散着浓浓的火药味。 文远微眯的双眼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这种气氛,越火爆就越有趣...... 在长安城品酒盛会火爆进行的时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青州,另外一群人的讨论也在火爆的进行当中! “干你娘!都磨叽了那么半天了,还没商量出个头绪,再不拿个准主意,俺明个就带兵回去!” 宽敞的大帐中,满满当当的围坐着几十个人,一个个长相凶神恶煞,一脸彪悍匪气。 此时说话的是一个身高九尺的汉子,头上包着一块黄巾,眼似铜铃,留着两撮八字胡须,身形像熊一样魁梧,他站在那儿,高过身边众人一个头去。 “管胡子你少说两句,进攻兖州可是大事,这还不是为了咱们自家兄弟?”一个三十余岁,身形矮壮,同样头裹黄巾,长相颇有威仪的中年汉子喝道。 另外一个头裹黄巾长相阴鸷的高瘦男子嗤笑一声道:“商量个屁,徐大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一月到现在,四个月了老天没有下过一滴雨,眼看着今年一年老百姓的庄稼又要颗粒无收,咱们手底下张口吃饭的加在一起有上百万人,就凭一个青州能搜刮多少粮食,如何容得下咱们这上百万人!” “这......”被称作徐大当家的中年男子闻言也颇觉犹豫,他为难看向了右手边的一人,道:“裴老弟,咱们青州如今就是这个样子,难啊!” 被称作裴老弟的人秃脑袋,疤脸,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只不过比起其他头裹黄巾,一脸匪气的恶汉,多出一股庄严肃杀之气。 没错,此人正是被文远委派到青州的裴元绍。而此时在场坐着的,都是青州黄巾之中的领头人。 向裴元绍问话的徐和,青州黄巾的大帅,手底下领着七八万黄巾兵,家口三四十万人,此人中平元年时就响应大贤良师张角号召,在青州起义。此人虽出身布衣,却极富韬略,眼光长远,当初看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转眼衰败,明智的选择了偃旗息鼓,化整为零,免于被官府追杀,保存了青州黄巾的实力,因此再青州黄巾军中极富人气。 开始时爆粗口的那个九尺汉子乃是青州黄军第一勇将管亥,此人性如烈火,一不对脾气就张口骂人,不过对部众却是极好,甚得士卒爱戴,因此他虽只有三万兵马,战力却令人不可小觑。 另一个高瘦阴鸷汉子叫张饶,也是黄巾头目,手底下也有一两万人。 除此三人之外,在场有名有姓的黄巾头目还有青州黄巾副帅司马俱,黄巾海贼管承、郭祖等人。 这些黄巾头领麾下各有兵将,部众多则七八万,少则数千,名为一体,实则互不统属。 这些黄巾贼加在一起共有三四十万众,拖家带口,一百多万人,可以说除了北海郡还在北海相孔融的实际管辖之中以外,几乎整个青州,遍地黄巾! 039 青州黄巾 之所以造成这个原因,是因为青州连年灾荒连年,百姓生存无计,对于他们来说,投靠黄巾显然是最好的“出路”。所以自188年青州黄巾复起,短短三年多的功夫,便发展到了上百万人!青州,可以说黄巾军滋生壮大的温床。 裴元绍来到青州前后已经两个多月,也占据了北海郡的高密,自打重新打起了黄巾的旗号,这两个月来也招募了三千多人,这还是裴元绍挑选士卒比较严格的结果,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粮食,完全可以短时间内拉起一支以万来计数的大军! 初步站稳了脚跟之后,裴元绍很自然和青州各地的黄巾头领有了联系,裴元绍也是黄巾起义的老人了,起初也曾追随过大贤良师张角一阵,一番交集之后,与几个头领很快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大帅徐和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此次商议是不是该出兵兖州,裴元绍赫然也在受邀之列。 出兵兖州是大事,青州兵虽然人多势众,却也不是所向无敌,去年十月,青州黄巾出兵劫掠泰山,泰山太守应劭大败黄巾,前后斩首数千级,获俘虏老弱万余人,辎重二千两,黄巾败退。 同年,青州黄巾攻打渤海,聚众三十万,欲与黑山会合,公孙瓒率步骑两万人在东光南大破青州黄巾,斩首三万余。青州黄巾军弃辎重,奔走渡河。公孙瓒等他们过到一半时出击,再次大败黄巾军,死者数万,俘虏七万余人,车甲财物无数,于是公孙瓒威名大震。 因为遭此三番败绩,在场的青州黄巾头领才对是否出兵兖州争执不休。 支持出兵的,是因为今年大旱几成定势,上百万张嘴等着吃饭,若不去抢掠,实在养活不起。反对出兵的则是担心官军强悍,怕重蹈年前败绩。 裴元绍虽是刚刚冒起的新势力,不过裴元绍的身份令徐和丝毫不敢小觑,因为私底下裴元绍曾经告诉过他,裴元绍是巨鹿太守张辽的人!而且更令他震惊的是,大贤良师的女儿张宁,竟然还是张辽的正妻! 要说这张辽,可是最近两年崛起的新势力,战功赫赫,名震河北不说,单说他治下富庶,百姓丰衣足食,就令颇有远见的徐和羡慕不已。 更何况张辽还是大贤良师的女婿。想想堂堂一个大汉郡守,竟然娶了黄巾贼首的女儿为妻,想来此人和那些只想着屠杀或者吞并黄巾增强实力的各方诸侯是不一样滴。 因此徐和想到张辽,心中不由自主就会生出一丝向往之意。 见徐和问及自己,裴元绍挠了挠锃亮的脑瓜道:“徐大帅,俺的意思,呃,还是希望咱们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如今可比不得当初,这几年混战下来,各地的官兵比甲子年大贤良师起事时强大的多,镇守各地的官员都是能人......呃,俺老裴说不好,还是让俺家军师国先生来说吧,道理俺实在讲不仔细。”说罢,示意身边一个身穿黑色儒服的年轻文士起身。 此文士看着二十余岁,姿容英挺,双目炯炯有神,下颌留着三寸胡须,气度儒雅,在一圈粗蛮的黄巾头领之中,显得卓然不群。 “这位先生是?”徐和不敢怠慢拱手问道。 “盖县国渊,见过各位头领。”国渊不卑不亢的向众人行礼道。 黄巾军一向粗俗,不喜与文人交际,只有徐和和少数首领拱手回礼,司马俱等大多数人动都没动,张饶更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不知先生有何高见?”徐和狠狠的瞪了张饶一眼,歉声笑道。 国渊不以为意淡淡道:“渊先想问徐大帅一言,青州黄巾三十万,携家带口上百万计,大帅日后的打算如何,想给这些人怎样一个结局?” 徐和面容凝肃,仔细思忖一阵才长叹道:“甲子年时,我曾响应大贤良师起兵,到如今已经八年多了。”他这一声感概,顿时引来一阵唏嘘,在场有不少都是当初随徐和一同起兵的老兄弟,回想起半年前的那场轰轰烈烈却转眼间兵败山倒的起事,皆感慨不已。 “起初,我也曾想着追随大贤良师推翻汉室,共创大业,没想到那次起义不到半年就遭受沉重打击,起初我还以为是汉庭气运仍在,后来才发现失败原来另有原因。” “大贤良师起兵之初,以推翻汉室,拯救天下黎民为目的,天下百姓望风景从,两月之间,八州俱起,麾下青壮兵士数十万人,皆是斗志坚决,宁死不屈的热血男儿。似此等声势,尚不足以推翻汉室,各位说说,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都怪官军狡诈,我军屡屡中计。” “我军兵甲不足,装备低劣远远不及官军。” “……” 帐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待众人静下,徐和又道:“各位所言皆有道理,不过在我看来,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只有一点,就是私心!” “各位想一想,起义之初,咱们诛杀豪族,拯救贫民,百姓望风归顺,为啥,就是因为咱们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考虑。百姓才肯跟随咱们。可是当我们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帐下步卒有了成千上万人的时候,咱们的想法开始变了,有些弟兄开始不思进取,骄奢淫逸,甚至纵容麾下士卒抢掠百姓财货,让百姓见了咱们跟见了仇人一样,要么拼死抵抗,要么被迫着裹挟随军也存有二心,像这样一盘散沙的军队,咋能能打得过官军?” 说到这儿,徐和扫视众人,一些头领心虚的低下头去。 “徐大帅目光如炬,一语中的,实在令渊敬佩。”国渊见徐和如此明理,禁不住出声赞道。 徐和谦辞一声道:“先生过奖,徐和是个粗鄙武人,不懂那么多道理,不过这几年一直琢磨,最近才琢磨出一些门道,我也知道,就凭我们这一帮乌合之众推翻汉庭根本是没有可能,不过麾下部众都是穷苦百姓,为了有一口饭吃愿意追随我们,我只想着咋样才能让他们都能够活下去。还请先生教我。”说着,深深向国渊施了一礼。 国渊道:“徐大帅客气了,渊斗胆进一言,各位头领静听。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头领不要生气!” 040 分歧 “自古民以食为天,然青州灾荒连年,百姓苦无生计,被迫揭竿而起,沦为流贼,无他,苟延性命于乱世耳。”方才还彬彬有礼,此时国渊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因为徐和的铺垫给了国渊信心,他决定在座的黄巾当头一棒,只有痛得够撕心裂肺,才能醒悟的够彻底。 “你!”一向自诩正义的黄巾军被说成流贼,张饶听了就要发作,却被徐和狠狠的瞪了一眼,气呼呼的坐了下去。众多黄巾将领看向国渊时,已经流露出不善之色。 徐和歉声道:“匹夫粗疏,还请国先生不要介意。” 国渊道:“贼者,不事生产,劫掠财货,断人生计。每到一处,皆田园荒废,百姓流离。如今的青州便是如此,无钱无粮,无耕种之人,青州无粮,各位便想着到兖州去,然而各位头领只知劫掠,可曾为以后打算过,此次出兵兖州,不说会不会像去年那样三番败绩,铩羽而归,就算是抢了足够今年过活的粮草,那明年呢,明年海上哪里抢去?兖州遭劫,就会变成下一个青州,诸位头领抢遍了大汉十三州,日后还能到哪里抢去?” “这?请先生不吝教我。”国渊词锋犀利,一番诘问,将徐和问的垭口无言,默然无语。 国渊又道:“大帅之前也说了,只希望麾下部众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心满意足,想来大帅也认为劫掠并非长久之计。唯有立足自身,发展农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发展农事?哼!你说的倒轻巧,咱们这青州连年灾荒,今年大旱也几成定局,连饭都吃不上,谁还有心思种地?”一声冷哼打断了国渊的话。国渊凝神看去,原来是一直坐在徐和身边不曾说话的司马俱突然开口道。 司马俱身材高大,相貌魁伟,唯独鼻梁呈鹰钩状,眉宇之间带着一股狂野气息,他山贼出身,加入黄巾比徐和稍晚,却极有胆气,作战凶狠,很快变做了青州黄巾的副帅,麾下统领着五万黄巾,与徐和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司马俱心狠手辣,劫掠百姓从不留余地,因此钱粮极多,这些年颇吸引了一些眼红的人跟随,头领张饶就是其中之一。 司马俱出身草莽,以前只知道打家劫舍,哪懂得发展经济,此次出兵兖州,他又是全力支持,这半天听国渊啰啰嗦嗦讲得脑仁生疼,忍不住打断国渊的话。 “你且先听着,国先生自有道理!”徐和见是司马俱出头,眉头微皱道,这两年司马俱拥兵自傲,渐渐不听自己号令,徐和为免同室操戈,所以一直隐忍。 不过徐和直觉感到此次出兵兖州关系到青州黄巾的生存大计,一步走错,很可能使百万黄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帐中这些粗鄙武人都不是有远见的主,而这位国先生看起来身具大才,他若能不吝赐教,或许能给青州黄巾指点一条明路。 所以这次司马俱出言反对,徐和难得的训斥了他一句。 不料司马俱这次根本不给他面子,依旧冷言冷语道:“那好呀,只要这位国先生能给咱弄来几百万斛粮草,够咱们上下百万口一年吃用,咱们自然让部众老老实实的耕作土地,国先生,你的粮食呢?没有粮食,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就让俺们傻吊一样勒紧肚皮?” “司马俱!”徐和怒声发作道,司马俱也毫不示弱的站起,二人怒目相视,如同两头愤怒的公鸡,大帐中的其他头领不由自主分成了两个阵营。 见到十几个头领都站到司马俱一边,徐和愣了愣道:“你们几个都赞成出兵兖州?你们考虑没考虑过,此去兖州,很可能一去无回?” “大帅,俺知道您是为咱们考虑,也知道国先生说的话有利,可是俺们不能不为低下的兄弟考虑啊。” “是啊,大帅,没有粮草,手底下的人吃什么啊?” 跟在司马俱身后的黄巾头目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苦,司马俱一脸得意的道:“看见了么,大帅!这都是兄弟们自己选的,我可没逼迫谁!弟兄们听着,愿意跟着我的,立马回去整治行装,不愿意去的,就留在这跟着大帅喝西北风吧!”说罢,仰天大笑着向外走去。 转眼之间,三十多个黄巾头领走了大半,原本满满当当的大帐之中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大家犹豫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国渊见徐和一脸忧色,沉吟一会,纵声长笑道:“走的好啊!走了这些人,青州恰好大有可为!” 众人正自犹豫,听到大笑声,顿时疑惑的向国渊看去。 国渊笑容一收,正色道:“青州幅员辽阔,养活上百万人或许困难,不过如今走了一半,要养活剩下的一半人还是很轻松的。大帅可知如今天下乱象已现,各方诸侯皆拥兵自立,相互攻伐开拓疆土。冀州袁绍、幽州公孙瓒等各方势力都对存有青州觊觎之心,青州黄巾自保尚且不暇,司马俱竟不知死活,妄想以一群乌合之众劫掠兖州,我料其不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纷纷认同国渊所言有理,青州毗邻大海,渔业盐业资源丰富,但是以捕鱼煮盐为业,就能养活一大批人,加上境内河网密集,并非所有的田地都没有收成,若能节约用度,单是养活六七十万黄巾的话,并没有多大问题。 国渊又向徐和低语几句,徐和凝重的点了点头,振作精神对众人道:“今天愿意留下来的,都是愿意与我徐和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裴兄弟和这位国先生如今乃是巨鹿太守张辽将军麾下官将,而张将军的夫人乃是我大贤良师的义女!” “哗!”此言一出,帐中顿时一阵哗然,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裴元绍和国渊。 国渊捅了捅一直闷头喝酒的裴元绍,裴元绍挠挠光头,硬着头皮站了出去,道:“俺......俺老裴嘴笨,也不知道说啥,不过俺老裴从来不骗兄弟!没错,俺家主公就是巨鹿的太守,朝廷封的建义将军张辽张文远,小姐张宁现如今也是俺家主公的正室夫人!” 041 进宫 张辽,那个如今在在整个河北都炙手可热的俱太守?他居然娶了小姐张宁做正室夫人? 在场众人都是甲子年起事的老黄巾,张宁前些年四处漂泊的时候,也曾在青州徐和处逗留过一阵子,都知道大贤良师的这个义女,如今听说她竟然成了巨鹿太守的夫人,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裴元绍继续道:“临来的时候,俺家主公还说了,咱们黄巾军都是被逼着起来造反的苦命人,要是能有一口安生饭吃,谁也不愿意干这跟官府做对的活计,主公也不求青州黄巾归附他,只希望徐大帅和各位兄弟能好生爱惜部卒性命,再有一条,就是像刚才国先生说的,别再祸害地方百姓,不然咱们黄巾军迟早会成过街的老鼠,到哪儿都被人看不起。” 众人颇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他们何尝不知如今所处的境地,以前黄巾军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而如今,黄巾四处劫掠,已经沦为人人谈之色变的流贼,名声臭不可闻。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每一个人心里都隐隐约约生出了一种危机感,这几年来,青州黄巾的生存环境已经愈发恶劣,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灭顶之灾就会降临。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青州灾荒不断,许多人失去生计投奔黄巾,黄巾军迫于粮食压力,不得不四处劫掠地方百姓,使得更多百姓沦为盗贼之下,如此经年累月的恶性循环,曾经富庶的青州终于人口凋零,土地荒废。 见众人讷讷不言,裴元绍又道:“各位兄弟,俺和周仓大哥都是过来人,你们到巨鹿看看就知道,那里的军队,哪里的百姓都是啥样的活法,比起你们现在这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好了不知千倍万倍!如今主公派了国先生还有其他几位先生前来,就是为了帮咱们,国先生的才华大家都已经看到了,相信有他相助,一定能帮咱青州的上百万兄弟渡过难关的。” 裴元绍虽笨嘴拙舌,不过话匣子一打开,却也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众黄巾都知道老裴实诚,他说出来的话反倒更令众人相信。 众人又听裴元绍说了如今巨鹿的诸多好处,人人都生出向往之意。 徐和见众人神色,已知心意,不过他重视老成持重之人,并没有脑筋一热投靠他人,而是道:“大家的心意我都已经明白了,我等便留在青州,听凭国先生教诲!” “我等皆愿听凭国先生教诲!”帐中众黄巾齐声喝道。 ………… 品酒盛会之后的两三天,巨鹿这两个字在长安市面上一下子成了长安城中最热门的词汇,上至公卿大臣,下到贩夫走卒,讨论的无不是这个只在黄巾贼乱中闻名一时如今再度声名鹊起的冀州属郡,人们突然发现,太守张辽、巨鹿酒、线装书、巨鹿纸,这些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实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众人的生活之中。 酒铺之中,一坛五斤重的巨鹿郑公酒被标出三十金的高价,上刚刚上市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哄抢一空,转眼在黑市抄到上百金!仍然有人因为没能买到一坛而唏嘘不已。没有人考虑是否昂贵,只怪这郑公酒实在太少,恨自己没有早点买到手里。果然是价比黄金! 似乎印证了文远前世不买最好,只买最贵的说法,相对来说,定价十金一坛的烧刀子则遭到了一些冷遇,第一天时,烧刀子并没有出现被哄抢的状况,不过在一个将军偶然间喝了一口巨鹿烧刀子之后,顿时被那辛辣猛烈的酒劲吸引,在酒铺前赞叹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当即买了二十大坛回去! 烧刀子的销售瞬间火爆,抢不到郑公酒的,就买回去几坛烧刀子回去聊以慰藉。 至于折扇、巨鹿纸,和线装书的销售也是火爆至极,仿佛凡是带有“巨鹿出品”字样的东西一下子都变得无比金贵,看到这一幕的文远禁不住想起前世电视上的一句广告——相信品牌的力量! 这就是品牌的力量,甄俨已经告诉文远,这次长安之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根据估算,这样一次大规模的交易,仅酒的纯利润预计可以达到近两万金!分到文远手中的就有一万多金,这么一笔财富,几乎相当于如今巨鹿一郡六到八年的赋税! 对于这样一比巨大的收入,文远并没有太多在意,金银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他更在意的还是粮食!因为今年自一月以来连续数月的大旱,一场可怕的粮食危机已经初现端倪! 和往年这个时候相比,粮食的市价已经上涨了七八倍,达到惊人的三四千钱一斛,而且这个价格仍旧不断被刷新!估计随着旱情的深入,粮食的价格将更加惊人! 如今,河渠密布,沃野千里的关中已经开始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为了过活,许多地方的穷苦百姓卖儿卖女,却还换不到同等重量的粮米!长安的街道巷口,许多头晕眼花、衣衫褴褛的女子甚至为了半个馒头,一碗稀粥,心甘情愿的出卖肉体! 看着这些,文远的眼神冷若冰霜,前面带路的王越也是面容凝肃,识趣的闭上嘴。 走着走着,王越突然听下来道:“就是这了,主公,马车里有暗格,还请您委屈一阵,藏在暗格里。” 文远抬眼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宅院门前,王越领文远上了马车,从坐席下掀开一块木板,底下果真辟有一个狭小的空间,可以藏下一人。 文远依言钻了进去,马车缓缓启动,轧着条石铺就的路面缓缓行进。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文远屏息不动,只听车外一个男人声音道:“王剑师,今个又进宫啊!” 接着王越的声音笑道:“是啊,今个又是陛下练剑的日子,来来来,让弟兄们检查一下。” 那个男声又笑道:“王剑师说的哪里话,你可是咱这宫里的常客,哥几个还能信不过你吗?快,开门开门!让王剑师进去。” 文远听着外面王越和守宫军士道谢,接着又是一阵宫门的沉闷吱呀声,马车又缓缓的前进了。 042 汉献帝 又过了一会,马车再次停下,王越上到车厢之内,放文远出来,警惕的扫视周围之后,急促道:“主公,快随我来!” 二人麻利下了马车,穿过一座类似练功场的大殿进了一间偏房,王越取出一件宫中的服饰给文远换下,忙完这一切后,王越才呼了口气道:“主公在此静候,待会陛下练剑的时候,属下自有办法引陛下来见你,只是主公不可拖延太长,以免殿外的禁军生疑啊!” 文远深深的看了王越一眼,后者额头见汗,紧张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也是,私自领外人与当今天子见面,这种事情要是从重治罪,可是要诛三族的! 文远拍了拍王越的肩膀,淡然笑道:“放心吧王越,我有分寸。好好干,你今日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这份功绩日后准少不了你的!” 王越见文远如此淡定,抹了抹脸上汗水,强作出平静之色道:“多谢主公!”说罢转身出去了。 文远目送王越出去,打量了四周,这里应该是休息室功能的偏房,有几有案,还有床榻。 文远随便寻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从这里隔着窗户往外看,刚好能看到外面的大殿,待会汉献帝若是来了,应该很容易看到他。 对于即将见到当今天子,文远并不像王越那般害怕,古代人鼓吹君权神授,将皇帝神化,始皇嬴政被吹成祖龙转世,汉高祖刘邦也被神话成蛟龙之子,可以说在当时这个年代,天子在士民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王越心存忌惮是很正常的。 不过文远前世是生活在民主社会的现代人,对于封建社会那一套并不感冒,皇帝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不是说你加个天子的名号,就比普通人多出什么零件,怕个鸟啊! 更何况如今的小皇帝刘协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自打登基以来,一直受到奸雄董卓的欺压,整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文远非但不觉得献帝如何令人羡慕,心中反倒有些小同情他。 “哒...哒...哒......”文远正思忖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王越在侧后方引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进了大殿,这孩子头戴玉冠,从冠上垂下两条明黄缀玉丝带,穿着玄色上衣,朱色下衫,上绣有十二章纹,即: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只从服饰上,一眼便知这个孩子便是当今天子——汉献帝刘协! 小皇帝刘协十一二岁年纪,长得很是眉清目秀,只是小小的年纪就眉头紧锁,漆黑的眼中隐隐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忧郁,而且他的眼神不时向四周游移,似乎都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一种不信任。 刘协之后,一二十个侍臣、禁军、宫女、宦官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呼呼啦啦一大群人。 文远眉头微蹙,这么多人跟在小皇帝身边,其中必然有董卓的暗线,若是他们一直这么跟着,自己待会怎么和献帝单独谈话呢? 思忖间,献帝刘协开始练起剑来,那个时代的儒家讲究六艺,讲究多方面的休养,皇帝平日在这方面也要有所涉猎,如今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年纪,学习剑术已经有些年头了。 只是刘协今日似乎心情有些不佳,尤其是身边还跟着一群人,如此心不在焉的练了一会,他的脸上就露出烦躁之色,对随时身边的人冷声道:“尔等退到殿外去!” 众随从依言而退,转眼之间,大殿之中只剩下刘协和王越,刘协又练了一会,忍不住将剑掷于地上,气呼呼的道:“今日不练了!” “陛下今日既然心有旁骛,不练也罢,一定要保重龙体啊!”王越从地上拣起地上的宝剑,适时的凑上去道。 献帝狠狠的瞪了王越一眼,身为天子的威严虽然镇不住奸雄董卓,对付王越还是绰绰有余的,被他一瞪,王越畏惧的头一低,身体如抖筛一般战战兢兢的跪下。 从王越的表现中,刘协似乎才得到了一丝慰藉,吐了一口浊气,温言道:“王越,你修习剑道三十余年,剑术以至化境,若是全力以赴,能对付多少宫中禁卫?” 王越不知刘协何故有此一问,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刘协早已不耐烦的道:“朕要你实话实说,磨磨蹭蹭什么?” “小民愚鲁,请陛下赎罪!”王越忙不迭叩首谢罪,唯唯诺诺道:“若是两边都全力以赴,以小民之力,想来能对付一二百人吧。”说起自己的剑术,王越其实还是相当得意的。 不料小皇帝并没有表现出赞叹,反而嗤之以鼻道:“你号称天下第一剑师,也不过对付一二百人,董贼手下有兵将二十万众,如此,习剑对朕还有何用处?这剑术不练也罢!” “陛下息怒!外面都是董卓耳目,还请陛下慎言啊!”王越闻言大惊,磕头低声道。 献帝刘协身躯一震,定定的看着王越良久,怅然道:“这皇宫之中,不想竟还有你这么一个肯忠于大汉之人,王越,你起来吧。” 王越见刘协温言抚慰,心中感动,想起文远还在旁边,鼓起勇气使了个眼色道:“谢皇上,皇上为国事忧心,此刻想必是累了,请到偏殿歇一歇吧。” “偏殿?”刘协疑惑的看着王越,他自小聪明伶俐,今年虽只有十一二岁,不过长期活在董卓的阴影之下,心智早磨砺的比同龄人成熟,见王越眨眼,心知必定有什么事情需要避开外面董卓的耳目。 刘协扫视了四周,故意高声道:“也好,此处倒是一处清净所在,朕就在此歇息片刻,告诉随从在殿外等候,不许旁人跟来。” 王越伏地拜道:“遵命!” 刘协漫步走入偏殿,王越吩咐了献帝的随侍人员之后,快步跟了上来。 刘协进了偏殿,见一身穿宫人服饰的男子立于角落黑暗处,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皱眉低声问道:“你是何人?” 043 献玉玺 一直等在偏殿内的文远早做好了准备,此刻见小皇帝发问,行礼拜道:“臣巨鹿太守、建义将军张辽拜见陛下!” “巨鹿太守?巨鹿距长安何止千里,你若是一郡太守,如何能来到此地!”小皇帝一脸不信道,望向王越。 王越此时走了进来,伏地请罪道:“陛下,此人确实是巨鹿太守张辽,一直忠心陛下,因有机密要事托小人代为引见,惊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王越一番解释,刘协才疑窦稍解。 刘协道:“你起来吧,王越,你去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对于刘协的表现,文远心中赞叹,记得前世自己十二岁的时候,虽还不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夸张,不过在父母的关心关爱下天真烂漫还是有的。 而眼前这个刘协,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锦衣玉食,如今父母双亡,得不到一点家人的关怀,还要受董卓的压迫,整日如履薄冰,根本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被拉下马来,甚至会因为座下的龙椅惹上灭顶之灾! 三年战战兢兢的傀儡生活,不夸张的说,十一岁的汉献帝在某些方面甚至拥有不输于成年人的智略! 刘协问道:“张卿家,你费尽周折,托王越见朕,究竟是何用意?” 从王越的解释之中,刘协已经知道文远身份来意,瘦弱的身躯负手而立,一股厚重的天子威严向文远迫来,这种气势如同食物链上的顶级王者,在天下士民面前屡试不爽,一般这种情况,都会匍匐于地,拜倒在地,就像方才王越那般? 皇帝老子,那是吓唬古代人用的,文远却对这种气势恍若不觉,直到刘协盯着他看了半晌面露异色才恍然醒悟,忙装模作样惶恐拜道:“陛下,臣身为大汉臣子,为陛下镇守一郡,辽恨不能早日一睹陛下尊严,奈何如今奸臣当道,关东战乱纷起,路途艰难,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直至今日,才有机会遣使前来,臣因忧心陛下,乔装改扮前来拜见。” 刘协虽是个小毛孩子,却不好骗,只是淡淡道:“卿家不畏艰险,倒是有心了。” 文远见刘协并不太感冒,不以为意,继续道:“臣在巨鹿久闻陛下受奸臣董卓欺凌,臣夙夜忧叹。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臣不能为陛下解忧,罪该万死!” “卿家忠心汉室,朕心甚慰,国贼当道,不知卿家有何良策,除此大奸!”刘协见文远说的慷慨激昂,虽然不明真假,却也被文远说的幽然一叹,尤其是提及董卓,刘协更是被挑起心中忧愤,终于禁不住开始流露出真性情来!“” 文远千辛万苦来到长安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在小天子面前露个脸!让刘协知道,河北还有一个郡忠心大汉! 只要现在给小天子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日后在政治上获得的优势,将使文远面临的许多困难迎刃而解! 文远知道王允的连环计已经展开,估摸着董卓身死就在这一两个月,也不介意透露给刘协这个消息,让小皇帝乐上一番。 “当真?”果然刘协听了诛杀董卓的连环计策,又见文远似乎说得极有把握,心中喜不自胜,赞叹道:“王司徒为国除奸,真国之栋梁也!张卿家冒死入宫送信,也是大功一件,来日殿前召见,我便封卿家为后将军,易阳亭侯!” 这就是在皇帝身边的好处啊,想想一千拼死拼活,经历无数血战,辛辛苦苦混了一年才混到一个杂号将军衔,如今不过稍稍透漏一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秘密,动动嘴皮子,小皇帝就乐得就给自己封官拜爵! “臣不敢居功,还请陛下不要声张,司徒大人暂时不肯将此事告诉陛下,就是担心事机不密,陛下若是让司徒大人知道是微臣泄密,臣反倒无功有罪。” 小皇帝赞许点头道:“不错,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张卿放心,今日你冒死入宫见驾,你的忠心,朕会记在心里的。” 文远眯着眼睛,这才是他想要的,只要混个脸熟,在小皇帝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比什么官爵俸禄都有用,而且他的心中相当期待,当他呈上怀里的这件物事之时,小皇帝刘协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想到这,文远取出一匣,恭声道:“陛下!臣此次不计凶险来长安,主要还有一重要原因,就是将此要紧物事进献!” “哦,究竟是何物?”刘协一边从文远手中接过匣子一边道,可是当他打开那朱红色匣子看到里面那方晶莹温润的物事之时,瞳孔一阵收缩,竟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传国玉玺!?” 文远只是低头没有做声,他很清楚这块玉玺对于天子来说意义何在! 自袁绍袁术兄弟诛杀宦官之后,传国玉玺便消失不见,自那以后,只能新刻一方玉玺暂代,不过新刻的玉玺如何能当得起传国二字,在这个时代由于秦汉两朝对传国玉玺的推崇,传国玉玺的归属甚至在很大一定程度上决定民心的向背! 虽然不是绝对,但是正是因为有了玉玺,袁术才有胆量妄自称帝,虽然他最终因为几方势力的共同绞杀而失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袁术称帝,一条重要的原因就是拥有传国玉玺! 而就在如今大汉衰败之时,文远竟然献出象征拥有天下的传国玉玺,所表现出对汉室的忠心已经令人毋庸置疑! “复兴有望啊!我大汉气运未决啊!”献帝刘协欣喜的摩挲着手中的传国玉玺,半晌才发觉文远还跪伏于地,忙亲自上前将文远扶起,细嫩的胳膊拍打着文远的胸膛,动容赞道:“爱卿对我大汉一片忠心,朕已尽知!爱卿与我大汉社稷有大功,来日殿上听封,我必重重封赏爱卿!” 从卿家变成爱卿,文远不知不觉间在刘协心中留下很深的烙印,此次长安之行的目的便在于此,封不封赏或者奉上什么都已经是次要的,相信日后刘协若有危难,第一个必定会想到自己,这才是自己想要获得的政治资本! 044 表忠心 文远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拜伏于地道:“微臣愧不敢当,微臣只希望陛下能保重龙体,早日重掌社稷,臣愿为我大汉子民尽绵薄之力!” 话语之中,文远特意给自己流下了余地,身为华夏子孙,为大汉百姓尽一份力在文远心中的理所应当的,至于对大汉朝廷,文远并没有死忠之心,汉献帝刘协若是一代明主,文远自然愿意尽忠竭力扶保汉室,若刘协是昏君庸主,让文远做帮助朝廷欺压百姓的帮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未来一个巨大的计划已经在文远心中勾勒出轮廓,文远此时所要做的,就是迈着坚定的步子,一路走下去。 为了保证效果,文远声音哽咽,眼中还勉强挤出两滴泪水,刘协见文远如此忠义,感慨唏嘘道: “爱卿忠心,朕铭记在心,若朕来日重掌社稷,必定会重用你!”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陛下,臣是外臣,不能久在长安,今日一见,这几日臣就要回巨鹿去,日后陛下若有差遣,臣必不远千里尽绵薄之力!” 该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做完,文远已经无心再长安逗留下去,又悉心告诫小皇帝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务,包括暂时不向外透露玉玺的秘密,文远见时候不早,躬身送刘协出去。 刘协得一外臣效忠,心情大好,出殿不题。 又一路有惊无险的藏在马车中回到馆驿,文远召集所有人前来,既然此次结好天子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便是准备回程事宜。 此来长安,随行的人员有崔琰、郭嘉、赵云、周仓、王力、甄俨、此外还有新加入的张既、王越。 首先崔琰身为正使,在没见到皇帝之前必然是没办法走的,他当然要留下来。 其次是斥候校尉王力,他肩上的胆子也不轻,此次亲自来到长安,就是为了将情报网络在关中地区铺开,没有一两个月的功夫,他根本别想走开。 至于王越,文远已经跟他提过,考虑到他在长安在朝廷积累下来的人脉,文远决定将他暂时留在长安,一来保证崔琰的安全,再有就是趁着这段日子,将这里的势力和王力做一个交接。 其余的人便是要走的了,只不过张既需要回左冯翊接回家眷,甄俨也接到了文远新交代的任务,尽可能从豪族世家手中收购粮草,郭嘉还计划中还有一件极紧要的事情要办,因此想要回程,至少还需要十天的时间。 交代完事情已是入夜,众人纷纷告辞离开,文远突然发现郭嘉神思不属,浑不似往常那般活跃。 “奉孝,奉孝?”文远连唤了两声,国家才醒过神来。 文远凝神望去,轻声问道:“今日议事,我看你未发一言,怎么,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呃,没事,没事。”郭嘉呵呵笑道,他虽然智计过人,不过平日文远待他如亲兄弟一般,所以郭嘉在文远面前一直未曾有什么遮掩。 文远喝了一口茶水笑道:“看你一脸失魂落泊的样子,不会是迷上了哪个小娘了吧。”郭嘉这几日随崔琰去拜访朝臣,替文远顶了这件苦差,而且郭嘉生性风 流不羁,文远经常拿这种事来打趣郭嘉。 不料文远不过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话竟一语中的。郭嘉惊讶答道:“此事我从未和人提起,主公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 “噗!”文远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他本来不过是一具玩笑话,不想竟然真让自己一语中的。 文远摸着鼻子一脸苦笑道:“又是哪个小娘?在巨鹿小桃就被你撩拨的茶饭不思、春心荡漾,这次来长安,你小子又打算祸害谁?” 郭嘉脸皮超厚,嘿嘿笑着反问道:“孔子曰食色性也!欣赏美色本是天性,有何遮掩主公既娶了宁儿主母,来到此处,又何尝不是对那貂蝉小娘情意绵绵......” 文远本来正调侃笑着,听了此话,脸色突然一黯,脑海中浮起那道娇弱婀娜的靓影,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哎,我等即日就要回巨鹿,此女日后就休要再提了。” “是。”郭嘉看出文远对貂蝉似有心结,面容一正,诺诺答应。 文远被郭嘉一句话说的心烦意乱,在院中踱步,郭嘉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一声不吭。 “奉孝。”半响文远才道:“我知你性格大气不拘小节,之所以不让你亲近酒色,乃是为你身体考虑,华先生说过,你身子虚弱,若能在一年之内不能饮酒沾色,五禽戏勤练不辍,从此便无大碍了。” “主公苦心,嘉自省得。”郭嘉动容拜道。 文远继续道:“所以这一年内你一定记着,待你身体大好之后,我便不那么管你,任你胡闹。” “多谢主公.......”郭嘉犹豫着答应道。 文远见郭嘉回答的如此勉强,疑惑问道:“怎么,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郭嘉看着文远关切的眼神,想起心事,心中愧疚难当,慨然行了一礼道:“主公待郭嘉如手足,此大恩嘉虽粉身碎骨无以为报,郭嘉前日有幸识得一才貌双绝美女,自那之后便念念不忘,嘉有负主公苦心,请主公治罪!” 见郭嘉一脸愧疚,伏地请罪的样子,文远不禁哑然失笑道:“哦?哪家女子竟令奉孝一见倾心?如此念念不忘?奉孝且说,若是当真不错,便先替你做主定下婚事又有何妨?” 郭嘉剑眉紧皱,往日闪亮的眸子闪出复杂的光芒,惋惜叹道:“可惜为时已晚啊,蔡小姐已定下夫家,怕是这几日就要完婚嫁往河东卫家去了。” “蔡小姐?河东卫家?奉孝,你说的可是左中郎将蔡伯喈之女蔡琰?”文远神情一滞,禁不住脱口而出道! “前几日我随季珪去拜会了蔡中郎,主公如何得知?呃,莫非?”郭嘉怔怔的道,似乎突然想到某种可能,一脸苦笑。 文远不客气的拍了郭嘉一个响头。斥道:“你小子胡思乱想什么?” 045 如果爱,就要争取! 这不是笑话吗,蔡琰,蔡文姬啊!中国历史上的四大才女之一,这么鼎鼎有名的人,文远前世如何能不知道? 蔡文姬博学多才,著有动人心魄的《胡笳十八拍》和《悲愤诗》。其中《悲愤诗》是中国诗歌史上第一首自传体的五言长篇叙事诗。 不过似乎有才之人必遭妒恨,蔡文姬一生三嫁,,第一次嫁于河东卫家,其夫卫仲道不到一年咳血而死,令她年纪轻轻便被夫家嫌弃,受尽夫家白眼愤然还家。 第二次是在李傕郭汜祸乱长安之际,羌胡兵趁机南下掳掠中原,蔡琰与许多大汉女子一样不幸遭劫,之后蔡琰便做了南匈奴的左贤王的女人,为其育有两个儿子,并在南匈奴一住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后,曹操已经基本统一北方,当他得知蔡邕之女蔡琰流落塞外时,想起少年时蔡邕对他的教导,即派周近做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白壁一双,将其赎了回来,并将它许配给屯田校尉董祀。 蔡琰的一生是多灾多难的,受尽**磨难,骨肉分离之苦,一个博学多才的好女子,命运是如此凄惨,婚姻生活如此不幸,令世人感到悲凉与叹息! “此女子倒是当得起才貌双绝之称,难怪一向自诩风 流的奉孝会一见倾心了!”联想到蔡琰的一生,文远心中一阵感慨。 这样的事情让文远遇到,又是让郭嘉如此倾心,该不该拯救?该不该改变她一生的悲惨? 郭嘉只觉着文远微眯的眸子越来越亮,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暗自惴惴,心道:“之前潜入宫中见驾已经够令人心惊肉跳的了,主公该不会又想做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事吧?” 文远虎目一睁,道:“奉孝,你可知蔡家小娘何日出嫁?” 郭嘉弱弱的道:“就在这几日吧,主公,你想干嘛?” “奉孝你果真对蔡家小娘有意?” 虽不知道主公什么打算,郭嘉的性子就是不拘小节,咬牙点头道:“是……是的!” 文远嘿然一笑道:“很好,周仓就是关中人,让他明日带三十玄缨卫上路,把蔡家小姐‘请’到巨鹿来!” “抢亲?主公......这事做得是不是有些.......过了......”郭嘉一愣,饶是他性子活泼,听了文远的话也一下子傻了。 “过什么过?你要是真心喜欢,就抢他狗日的!” “可是人家蔡小姐......” “可是个鸟!这样一个好女子,怎么能让他嫁给卫家那个肺痨?奉孝,你一个大男人磨叽什么,你小子既是真心喜欢,日后可得好好待她不就行了。”文远摆了摆手道,莫名其妙的,文远觉着自己心里有一股冲动,看出郭嘉对蔡琰的爱慕,就想不顾一切的成全他。 “多谢主公......”见主公如此坚持,郭嘉只得讪讪的答应了。 处理完郭嘉的私事,文远心中似仍有牵挂,独自一人月下漫步,就要离开长安了,此刻,她究竟在做什么呢? ………… 牡丹亭畔,清冷月下,一个婀娜曼妙的身影倚栏而坐,她手捧着一个装着鱼食的盘子,孤寂的看着池中的鱼儿,还有月亮的影子。 微风吹拂,荡起阵阵波澜,那椭圆的月亮倒影在池中微微荡漾,在少女的注视之中变幻摆动,竟幻化成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刚毅的轮廓,英挺的鼻梁,散发出浓浓的男子气概,双眼微眯,不时绽射出深邃自信的光芒,看着看着,貂蝉竟有些痴了。 是他?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想到他? “貂蝉,貂蝉?” 不知过了多久,貂蝉才感觉到身边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呼唤,心中一惊,淡淡的行了一礼道: “女儿拜见义父。” 对于眼前这个老人,貂蝉要说心中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已经通过那个男人知道真相,自己的父母是被他所杀! 不过每当看到老人一头白发,脸上刀削斧凿一般深深的皱纹,还有眼中那时不时闪烁出来的忧虑、悲愤,貂蝉觉得,自己心中的恨在慢慢融化,生出的更多的是一种怜悯。 毕竟这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也是为了诛杀董卓,拯救大汉啊! 可是他真的对了吗?那个男人说过,如今天下大乱,即便是杀了国贼董卓,又安知不会有下一个奸贼来把持朝廷权柄,亦或是关东群雄割据自重,根本不肯来朝! 乱世已现,杀不杀董贼,有什么不一样? 呃,又走神了,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自打见了那个人之后,老是胡思乱想? “貂蝉,我去郿坞这几日你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什么......”貂蝉恭声答道。 “没事就好,只是这两日你要好生准备着,今日董贼已经到了长安,若是顺利,明后两日我就会将其迎至府上。” “已经......回来了吗?”貂蝉心中一惊,手中的陶盘当啷一声摔得粉碎,愕然失措道。 “你莫非反悔了吗?”王允凌厉的看着貂蝉,见后者一脸的凄然,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道: “蝉儿,为父也知道委屈了你,只是董贼不除,陛下便要受他欺凌之苦,我等身为大汉臣子,岂能坐视?” 貂蝉默默的点了点头。 “蝉儿你放心,董贼死后,我便将你许配给吕布,此人英挺不凡,骁勇当世无双,又难得对你情意深长,你若是入他府中为妾,后半生倒也有所托付了。” “是。”貂蝉咬唇低头应道,义父的话令她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厌恶,自己在义父眼中究竟算什么?一件随意送出的物事,还是为了达到目的而被不断利用的棋子? 吕布对自己情意深长?说的好听!想起当时虚以委蛇时他看向自己时毫不掩饰的热切眼神,不是看中了自己的美色是什么? 貂蝉怅然一叹,倒是那个人,和自己素未谋面,只为亡父一诺千里送信,和他比起来,那吕布相差何止千里! 吕布,自己的后半生就要靠依附他生活了吗? “好了,天色不早,如果没什么事,你就早些歇着吧。”见貂蝉答应,王允满意的点头,安慰了两句,转身离开了。 貂蝉望着王允渐渐离去的身影,心中的凄楚再也无法压抑,一串珠泪簌簌滴落在平静的池面上。 池中的月影模糊,貂蝉扬颈望向天空之上的接近圆满的月亮,“这两日就是十五了呢,明天就要屈身是贼了吗?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一个知心的人在身边......多好。” 貂蝉禁不住望向高墙之外,一个突兀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046 郎情妾意 “嗝......”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文远眼神迷离着将手中的酒壶扔掉。 清雅的酒香在空中弥散,如果此时懂酒的人在场,一定会发现文远喝的是郑公美酒,这种酒在黑市已经炒到一百金以上! 人说就是宣泄情感的好东西,文远今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按捺不住喝酒的欲望,七八两一壶的郑公酒,就这么让他一口接着一口喝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喝光。 这么多白酒下肚,文远竟仍有些意犹未尽,喝道:“周仓,再去给我取一壶酒来。” 周仓面有难色道:“主公,你这样喝酒,不好吧!” 文远不悦道:“叫你取你就取,啰嗦什么!” 周仓讷讷答应,正要离开,突然一声大喝道:“什么人?” “是我,张大哥。”伴随着一阵柔滑的声音,一个俏丽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俏生生的道。 轰的一声,文远只觉着脑子里像是有一颗炸弹炸开了花,一下子变得呆滞无比,半晌才醒过神来,讷讷道: “红昌妹子?你怎么来了,这么晚。” 貂蝉今日穿了一身绯红色的裙裾,倾城绝艳,那种令人窒息的美在月色的映衬下怕是天上仙子与之相比也要羞惭。 不过比起那些不食人间烟火令人只能仰视的仙子,今日一身红衣的貂蝉如同一朵娇艳的牡丹含羞待放,那一颦一笑间流露出的妩媚风姿,令文远看着几乎痴了。 貂蝉脸上似笑非笑,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幽怨,叹了口气怅然道:“心里乱,睡不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你这瞧瞧。” “来了就好,坐吧。”见人思情,文远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两下,也颇有些神伤的道。 空气中淡雅的酒香仍未散去,貂蝉看了看地上空空的酒壶,眼波流转,妩媚一笑道:“大哥怎的有此雅兴,一个人在喝酒呢!” 文远深深的看着貂蝉,心中一阵悸动,低头叹息一声道:“没什么,过不了几日,我就要离开长安了。” 貂蝉幽幽一叹道。“大哥替家父传信之恩,说起来妾身还未曾谢过大哥呢,不想大哥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文远也是不由生出一丝苦涩,点头道:“是啊,巨鹿事繁,我不能离开太久。”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相对,良久,貂蝉似乎决定了什么,对着文远嫣然一笑道: “既然大哥这几日要走,过了今日,妾身也没有时间了,那择日不如撞日,妾身今晚陪大哥小酌两杯,以表谢意,可好?” 貂蝉突然的变化让文远一愣,心中也是涌起一丝豪情,抚掌赞道:“好!美酒配佳人,有红昌妹子作陪,此次来长安也算不虚此行了!” “周仓,去弄些酒菜来,今日我和红昌妹子好好畅饮一番。” 转眼之间,酒菜送上,貂蝉给文远斟了一盏,又给自己满上,举盏敬道:“大哥,妾身先敬您一盏。”说罢,一扬粉颈,一盏酒一滴不剩的一口气喝掉。 美人饮酒,仪态万方,文远怔怔的看着文远那如羊脂玉般白皙娇嫩的粉颈,还有那颈下一片雪白的肌肤,文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干了!大哥可不许耍赖。”貂蝉娇俏一笑,一盏酒下肚,闪过一抹醉人的酡红,文远按捺住急促的心跳,一口将盏中酒喝个干净。 貂蝉再到文远身边,给文远和自己斟上,又道:“大哥的恩情,红昌此生怕是无以为报,妾身再敬您一盏。” “大哥此去,这一碗酒妾身祝您一路顺风,” 此刻的貂蝉似乎放开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羁绊,妩媚动人,如穿花蝴蝶一般飞舞在文远身边,几盏酒之后,更是杏眼桃腮,楚楚动人,撩拨的文远阵阵心动。 “昌儿。”醉眼迷离,在酒精的作用下,文远终于缓缓的伸出了手,不过他今日实在喝的太多了,竟发现眼前的佳人变成了两个重影,一下竟没有抓住。 不过突然,一股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上传入大脑中枢,文远入目之处之看到一双青葱玉手,就感觉天旋地转,身形一阵晃动。 貂蝉玲珑的身躯吃力的将文远扶住,文远身材高大,几乎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她的肩上。 貂蝉一手环住文远厚实的腰背,一手攥着文远左手揽在自己肩头,身子微倾,辛苦的便挪步便道: “大哥你喝醉了......妾身还是扶你回房歇息去吧。” 好容易将文远扶上床榻躺下,貂蝉又细心的给文远脱下鞋袜,盖上被褥。 忙完这些,貂蝉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见她轻咬嘴唇,眼神复杂的看着文远,起身,坐下,手指轻轻的拨弄着衣角,心里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 这刚毅的脸庞,英挺的面容,不正是月下池中看到的那张倒影吗? 走?还是不走?貂蝉心里委实难决,今日一别,或许此生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自己终究是个女孩子家,若是不走,他会不会觉着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呢? 正犹豫不决间,文远的手突然挣动了两下,发出断断续续的醉语哼哝声。 “貂蝉……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屈身于……董卓那头猪!你太傻了,你……你若是肯跟我回巨鹿,多好......” 轰!貂蝉只觉脑海中如晴空闪过一道霹雳!瞬间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文远依旧梦呓着:“董卓死了,王允也活不了多长,吕布迟早也会给曹操灭掉,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貂蝉......貂蝉......你若是肯能着我,我这一辈子一定会待你好,照顾你,疼爱你,不让你再受一定一点的伤......” “……” 听着文远嘟嘟囔囔的醉话,看着文远灯火下刚毅的脸庞,那形象在貂蝉的眼中,竟不知不觉的模糊,晶莹的珠泪打在文远的衣襟之上。 良久,貂蝉朦胧的双眼才重新坚定,无比爱怜的触摸着文远的脸颊,幽幽道:“哥对妾身的情谊,妾身此生怕是无福消受了,今夜......就让妾身来伺候你把......” 047 佳人远去 文远只觉着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又好像自己置身于激烈的漩涡之中,他的手四下挥舞,却根本抓不住一件东西支撑,如同即将溺水的人一样惊恐。 就在这时,一股温暖的感觉袭向他的身体,正在彷徨中的文远毫不犹豫的双手抱住,那触感温润细腻,还有淡淡的幽香嗅着无比舒服,顿时令文远爱不释手,并且是手头并用,迷醉其中。 貂蝉的心如同弦一般紧绷着,心脏急促的跳动,虽然以前在宫中见的多了,可她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眼前,一个男人就深深埋在她的胸前,双手如铁箍一般搂住自己的腰部,虽然她并不抗拒,可是要她再有进一步的行动,这一步,她却犹豫了许久始终迈不出。 紧紧的抱着他的头,貂蝉的心中愈发的空虚,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窒息,她很想将心底深处的这份空虚填满,可是少女的矜持令她只是将藕节般莹白的玉臂环的更紧,浑圆修长的大腿绷得笔直...... 可是事情会一直这样下去吗?在胸前男子粗重的喘息下,她的身体越发敏感,那散发着阵阵热气的呼吸如同静电一般,麻麻的,痒痒的,令她胸前的肌肤一阵又一阵的痉挛、颤抖,此时的她仿佛抱着一团越来越滚烫的火球,不仅让她的血液开始燃烧,嘴唇也开始干燥起来,口渴的感觉越来越盛…… 就是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之中,她的脑子开始渐渐昏沉迷乱,呼吸也渐渐急促,眼前那刚毅的脸庞仿佛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羞红着低下了螓首,晶莹的粉唇如桃花轻轻洒落在男子那干裂的唇上…… 文远正沉醉于一团温软芳香之中,突然一股湿润芳香的感觉从口中传来,就如同沙漠中干渴至极的旅人突然发现了水源,文远迫不及待想要一口气把那似乎并不多的水源吮光…… 貂蝉脑子里轰隆隆的一片空白,爱郎在她的口中霸道的横冲直撞,炽烈的男子气息参杂这醉人的酒液,这些本应令她无比抗拒的的动作此刻感觉确实起来无比迷醉,那强而有力的舌尖仿佛蕴藏着无比强劲的诱惑吸力,仿佛要将她的整颗心都吞噬进去…… 渐渐的,她开始激烈的迎合,一双藕节般的玉臂紧紧的环在爱郎的脑后,青葱玉指动情的抚摸着爱郎坚实的后背…… 文远的意识依然沉醉,不过本能却驱使着他,一双大手开始在这一团温暖中上下摸索,右手很快摸索到了腰后丰腴紧实的浑圆,左手也攀上了丰满坚挺的峰峦之地…… 敏感部位传来的酥麻感觉令貂蝉禁不住娇吟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愉悦、妩媚、渴求,若在此时她还是清醒着,一定会掩面羞涩,不过此刻的她已经深深的迷醉在这美妙愉悦的感受之中,不能自拔…… 眼前这个男人打开了她的心扉,并将一切的心防全部破去,这一刻,貂蝉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束缚,她热切的回应着,浑身散发出无穷的热力,芊芊玉指水蛇一般由上至下,向文远小腹深处滑去…… 在似有若无的引导之下,文远兽性的嘶吼一声,腰间一沉…… 貂蝉仰起头情不自禁的发出最勾魂夺魄的一声娇呼,光滑粉润的后背、盈盈一握的腰肢扭曲出一条美妙的弧线,浑圆紧实的翘臀伴随着一人心醉神迷的节奏发出一阵阵美妙的颤动…… 落红点点,香汗淋漓,在跳动的灯火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晕,内室之中一片令人心神摇曳的淫靡气息…… ………… 良久,内室中的声息才渐渐沉寂,又过了一会,一个身材曼妙娇俏的身影酸软无力的起身穿衣。 她轻手轻脚的,生怕将身边熟睡的爱郎吵醒,缓缓的滑下床去。 穿戴整齐之后,她默默的站在踏前良久,几次转身,又不舍的站回原地。 天色,渐渐的有些亮了…… 终于,她轻移莲步,在房中书案上留下一张字条,又取来剪刀剪下两缕青丝,和从文远头上剪下的发丝细心的结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的伏在文远的胸前,痴痴的看着那张熟睡中的脸庞,仿佛要将这张面孔深深的映在脑海里。 灯光下,一串珠泪从杏眼中滑落,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妩媚和不舍。没有一丝后悔,这个男人虽然注定只能在漫长的生命之中匆匆交集,但是自己的心中,他的容貌,他的声音,永远都会铭刻在她的心底…… 第二日,文远揉了揉胀痛的脑袋睁开眼睛,昨晚喝了太多酒,又一夜缠绵,饶是文远身强力壮,一觉醒来也已经是日上三竿。 “昌儿......”貂蝉的妩媚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子里边,想起一夜的疯狂,文远第一次感觉到心情无比畅快,至今意犹未尽。 可是当他摸着空荡荡的床铺,发现佳人已经不在身边时,一股浓浓的失落突然积郁在心间。 “昌儿!”文远猛地从床铺上坐起,可哪里有人,若非被褥上依然残留着那淡淡的清香,凌乱床铺上到处污迹和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文远甚至以为自己昨夜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文远披衣而出,找到周仓劈头盖脸问道:“红昌姑娘人呢?” “天没亮便走了啊。” 文远双眼喷火的咆哮道:“走了?你他妈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把她拦下来!” “主公,俺......”周仓憋屈的低头嘟囔。 文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待会在和你算账!”说着,就急急火火要往外跑。 “主公稍待!那位红昌姑娘临走时叫俺跟你说一声,她留了一张字条在桌上,让你一定不忘瞧瞧。” 文远急忙回到房中,果然见到一缕结在一起的发丝,一张字条。文远迫不及待的打开字条,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纸条滑落在地上。 048 改变行程 文远急忙回到房中,果然见到一缕结在一起的发丝,一张字条。文远迫不及待的打开字条,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纸条滑落在地上。 “与君一夜留情,妾身余愿足矣,此生不忘,愿君此去一路顺风,此生福泽安康……”纸条上墨迹模糊,显然是蘸着泪水写出。 为了诛杀董卓,貂蝉还是走了,把文远的心也带走,留下的只是女人最美好的第一次和这一夜缠绵的美妙。 不过固然有这些美妙,此刻文远更多感觉的是忧虑和煎熬,想到自己的女人牺牲色相侍奉董卓,文远就觉着自己身体的血液都要燃烧! 绝不容许!谁也别想动老子的女人,! 既然做出决定,文远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周仓,通知赵云他们,暂时不走了!顺便去把郭嘉喊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 “主公,你打算诛杀董卓?” “是!先前让你做的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所有细节都已经准备完毕,只是主公按照先前定下的计划,只能让其失去那种能力,并没有机会诛杀他的机会!” 文远前后思忖一阵,凝声道:“奉孝,我心中有一计划,你帮我好好参详一番,若无纰漏,定可将董卓置于死地!” “此时万万不可!”郭嘉详细的听了文远的计划,面色一变,禁不住失声道:“主公此计虽然缜密,风险却是在所难免的!主公一郡之主,身担众任,岂可因一女子轻涉险地?” “你只管说,此计有没有纰漏,我意已决,必杀之,方解心中怨气!”文远眼中杀气隐现,冷冷道。 “可是主公,依主公预测,反间计下董卓必死无疑,主公何须……”郭嘉没有看见文远的表情,犹自不觉的道。 “何须你妹!你只管说,我的计划有没有纰漏之处!”文远沉声打断道,刚毅的面容一脸煞气。 郭嘉一下子惊呆了,主公待人一向和气,他一直认为主公属于那种正事严格私底下随和的人,自打追随主公之后,他还从没见过主公对自己动那么大脾气!如今他终于明白,主公并非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容忍,他也有不可触碰的逆鳞! 那就是他身边的人! 被主公训斥,郭嘉并没有丝毫怨气,心头反倒泛起阵阵暖意。 郭嘉低头思索了一阵,喃喃道:“主公谋划,并无疏漏之地,若事态一直按主公预料的方向发展,虽会冒一些风险,却也并非没有救下貂蝉姑娘的机会。” 文远迫不及待道:“有几成把握?” 郭嘉考虑一阵道:“四成!” 文远面色一缓,四成,自己的计划完全是按照历史进程稍加修改,成功率应该还会高一点的,不过为了自己的女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拼一拼! 貂蝉,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巨鹿去! ………… “这是......?” 长安城,太师府。 高堂之上,一个身形肥硕、满脸横肉、一嘴大胡子的五十多岁老头子疑惑问道。他头戴峨冠,身披一袭华丽的蜀锦官服,顾盼之间,一脸的煞气,一些胆小的都不禁恐惧的低下头。 此人,就是一代奸雄,当今太师,权倾朝野,祸乱天下的董卓,董仲颖。 文远也低下了头,倒不是因为害怕董卓,而是干儿子吕布就站在董卓身后,两人曾是旧识,文远虽有乔装,却也生怕被他看出苗头。 此时的文远站在拜见董卓队伍的最末处,当先一人自是正使崔琰,鬼才郭嘉也在队伍当中。 此时董卓的目光就集中在崔琰身前的一坛酒上。 崔琰昂藏一礼,恭声道:“此乃我巨鹿酿制的最上等郑公美酒,我家主公闻太师性格豪爽,是爱酒懂酒之人,特备下佳酿五十坛,命琰供于太师享用。” 一个面容儒雅,只是眉眼角有些下垂的中年男士谄笑进言道:“太师,肃闻此酒如今在市面上已是百金难求,五十坛,啧啧,太守张辽心意倒是不小,就是当今陛下现在也未有机会喝上一口!”此人在拜见董卓之前就已经给崔琰引荐过,乃是骑都尉李肃,他在董卓阵中已久,只是一直没得到晋升,心存怨愤之下反水把董卓骗来长安,刺杀在禁宫之中。 腌臜小人!文远心忖。不过听他这话似乎有怂恿董卓称帝的意思,文远心中一跳,莫非此时王允已经和他有所联系,近日就准备下手? “神马玩意?俺喝酒一生,什么酒能价值百金?难道是用金子做的不成?伟恭(李肃字)莫要诳俺?”董卓一口粗言秽语哈哈大笑,性子粗蛮,即便如今已身居太师尊位,仍不忌讳,文远听着眉头微皱,崔琰更是双拳紧握,暗暗发抖。 拿天子和董卓相比,这是大大的僭越!若真是穷治下去,甚至会被诛灭九族,可是李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避讳的说出,董卓非但不避嫌,反倒似乎很高兴的大笑出声,董卓此人果然已经有了做篡汉以代的野心! 李肃谄笑道:“肃如何敢欺瞒太师,您一问巨鹿来使便知。” 崔琰强压住心中的厌恶,此次见董卓的重要性临来时主公已经千叮万嘱,恭声道:“启禀太师,李将军所言正是,我巨鹿郡特产佳酿制作工艺复杂,一年所出不过千坛,临行主公有言,此来长安一定要向太师供奉。” “是吗,哈哈哈!”董卓仰天大笑,道:“这张辽嘛,初平元年时俺倒是在虎牢关前见过一面,能与吾儿斗上百十合不分胜败,真是勇武非常,真乃世之虎将也!” 崔琰连忙称谢。 “哼!尽用些阴险伎俩,起初我还道是真长了本事,后来才知不过是仗着马镫罢了!”只听董卓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只见吕布面色不悦的嘀咕。 “奉先休得无礼!你且退下。”董卓浓眉一横道。 吕布一脸不悦,狠狠的瞪了崔琰一眼,甩手走出。 外臣归附,董卓极为高兴,笑道:“使者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俺这义子自以为武勇,性子孤傲的很,终有一日方知小视了天下英雄。张辽肯归附朝廷,俺必不会薄待,来日朝上面见天子,俺定一力保荐其拜将封侯!” 049 无能董卓? 崔琰又是一番拜谢,文远见吕布离开,心神稍松,以目示意郭嘉,后者眨眼回应,出列道:“启禀太师,话说了半天,这郑公佳酿太师还未尝上一口,太师何不当场品鉴一番,我等回去,也好回复我家主公。” 到了这一刻,好戏终于开始开演了! 董卓大笑点头道:“好!此酒既然被尔等夸得如此只好,某便来尝尝。” 郭嘉紧走几步,端起那坛酒呈上,一个婢女接着为董卓斟了一爵,顿时,酒香四溢,飘遍满屋。 “好香!果然不是一般的酒。”还没喝,董卓就赞叹一声,只见他端起酒爵,文远、郭嘉、崔琰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在董卓手上的那杯酒! 喝吧,董胖子,好好尝尝这特意为你准备的“好”酒!文远眯着眼盯着董卓,眼神随着你那青铜酒爵的移动而移动,因为紧张,攥紧的手心不知不觉沁出汗水,文远此时的心情比即将投入一场血战还要激动! 董卓闻了闻,先是喝上一口,接着神情一滞,一口喝光爵中余酒,连声赞叹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身边众人早听闻郑公酒大名,见董卓赞叹,一个个眼馋心热,口舌生津。 董卓显然没有喝过如此好酒,连连喝了几爵。 成了!郭嘉的眼神之中满是诡异的笑意,嘴角也翘起一个弧度,文远看着也是心头一松。 董卓最后赞许道:“果酒!果然是世间难觅啊,俺饮酒至今三四十载,此等美酒还是第一次喝到,只是可惜啊,只有这区区数十坛,如何能喂饱我腹中的酒虫?” 郭嘉灿烂的笑道:“太师只要想喝又有何难,我家主公来朝,从此便是太师臣属,我巨鹿今后年年来朝,岂会少的了太师的美酒?” 董卓抚掌大笑道:“好!很好!俺这个人最重情义,张辽既然对俺如此忠心,俺必定不会亏待了他,来日俺便保举他做冀州牧,袁绍小儿野心勃勃,窃据冀州,冀州若能在张辽治下,俺便能高枕无忧了!” 文远眼皮一跳,冀州牧?记得前世看过董卓的资料,知道此人虽然凶残暴戾,但是对部下却非常豪气,极善笼络部众之心,能把持朝政数年,又执掌京畿各部数十万大军,倒也并非一无是处之人,只可惜,你注定已经命不久矣! 崔琰当即领着众人拜谢道:“多谢太师栽培,太师恩情,我家主公必定铭刻心中。” “好好好,客套话就不说了,李肃,命人摆下酒宴,好好款待巨鹿使臣,今日尔等不醉不归!”收服一郡太守,又喝到如此美酒,董卓心里高兴,当即吩咐设宴款待崔琰一行,并分出几坛郑公酒,一解众人口舌之欲。 酒席上气氛热烈,觥筹交错,董卓酒量甚豪,郭嘉奉上的那一坛酒被他喝下大半,麾下心腹众臣也是对郑公酒赞叹连声。对巨鹿太守张辽,那就更是赞不绝口了。 席间,文远见郎中令李儒走到董卓身边附耳低语。董卓不耐烦摆手道:“今日我有贵客,使人告诉王司徒,明日我再到他府中一行!” 一场酒宴,从午后直饮至入夜才算散去,当晚,文远等人从太师府出来不题,且说董卓踉踉跄跄的回到后堂,四名披着拨入蝉翼的月白色宫纱的美貌少女早已在内堂等候。 董卓性好女色,郿坞中搜罗美女三千,虽然已经年逾五旬,却夜夜需要有女子侍奉。 只见那四名靓丽少女几乎跟他是坦诚相对,笑靥如花,牙琢似的脖项,藕节般粉嫩的玉臂、汉玉琢磨似的白皙大腿,再加上那宫纱实在太轻太薄,四位美女前胸殷红的乳豆,胯下萋萋的芳草都隐隐可见。 要是往常,董卓此时早就一个饿虎扑羊上去,恣意逞欢,不过今日大概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下身麻木,竟没有一点反应,董卓并没在意,躺在榻上,任凭四女侍弄,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群废物,都给俺滚出去!”连续换了几波美女,董卓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一脚把几个少女踢下床榻,几个少女早就吓得魂不守舍,突闻此言,如蒙大赦退出内室。 董卓看着无精打采耷拉着的下身,疑惑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俺咋不行了?” ………… 第二日,董卓顶着一双黑眼圈商店,眼睛中布满血丝,恹恹欲睡,女婿李儒几次相询,他也是支支吾吾。 小花,作为男人,遇到这种事谁会去告诉别人,就算是自家女婿也不能! 不过今日巨鹿使臣上殿面见天子,该办的正事还是要办的,殿上,董卓对巨鹿太守张辽大加赞赏,由于前几日的公关,朝中重臣也难得的一致响应,汉献帝“龙颜大悦”,当即册封文远为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乡侯,食邑三百户。赏千金。 其余巨鹿官将也皆有封赏。 下朝之后,董卓下朝正要回府,突然身后王允前来想请…… 深夜馆驿之中,文远心不在焉的来回踱步,不时的望向门外,眼神焦躁。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文远迎出堂外,只见王越和王力联袂而入。 “快说,太师府那边状况如何?”文员迫不及待的道,手上用力,抓得王越和王力手臂生疼。 不过二人皆不敢怠慢,对视一眼,王越道:“主公,据买通的护卫回报,貂蝉姑娘今夜并未在董卓后堂侍寝!” “呼!”文远长长的出了口气,绷紧的身躯顿时一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算是稍稍放下了。 “继续再探,王越,我要知道董卓今后一月的一切动向,王力,长安城里给我好好看住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属下(小的)遵命!”二人齐声应道! 上架倒计时了,你准备好了么?1号开始,计划一天五更,持续一周,希望弟兄们能支持一下正版,多多订阅,包月邺城,学徒手慢,你1毛钱的消费,够学徒码字4个小时的。看学徒的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功夫。学徒想成为全职写手,给喜欢本文的朋友带去更精彩的书,2012年11月1号起你的支持是学徒迈出的第一步。 不知道正版网站在哪的同学,请看这里—— 电脑首发站: 手机首发站:wap. 电脑网充值方式: 手机网充值方式:**emoney.aspx 050 动静 兖州、东平。刺史刘岱府。 “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探子回报,青州数十万黄巾贼攻破任城,已杀了任城相郑遂,大军已到东平城外三十里处!”府堂下,一个兖州军士仓皇报道。 “大胆黄巾余孽,竟敢犯我州境,来人,点起兵马,与我出城迎敌!”正座之上,刘岱拍案而起怒道。 麾下军校出班应命,正要出府,只听一人高喝而出:“且慢!” 刘岱视之,乃济北相鲍信,疑问道:“允节(鲍信字)有何话说?” 鲍信拱手进言道:“主公,黄巾贼据数十万之众,携大胜之势而来,我兖州民心纷乱,军无战心,不可与贼正面交锋,我观敌军中老弱妇孺极多,军中粮草物资极匮乏,唯有靠抢掠维持给养。依某之见,我方不如采取坚守战术,养精蓄锐,等待机会。到时候让黄巾军想战不得,想攻不成,时间一长,供给不上,必作鸟兽散。届时我们再选精锐之兵,攻其要害,便可给以致命一击。如此,则贼兵可破矣。” 刘岱不屑冷哼道:“我兖州兵多将广,谅此一群乌合之众有何能为。”当下不顾劝阻,领兵而出! 四月,青州黄巾贼首司马俱领贼众七十万大举入侵兖州,攻破任城,任城相郑遂被杀,五日后,在东平城外大破官军,阵斩兖州刺史刘岱。青州黄巾劫掠二郡,向寿张转进,兖州刺史被杀,士民惊慌,群龙无首。 是时,东郡人陈宫、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鲍信游说兖州士人,公推东郡太守曹操为兖州刺史,济北相飞马至东郡,请曹操入主兖州。 三十八岁的曹操,此时终于等来了他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飞跃!而此时依附在公孙瓒麾下的刘备,也刚刚有平原县令升为平原国相,终于成为一郡之守! “恭喜大哥!迁为平原相,我与三弟共祝大哥从此雄图大展,壮志得筹!” “是啊大哥,如今做了一郡之主,咱可得喝顿酒好好庆祝庆祝!” 平原相府内堂,关羽、张飞满脸喜色贺道。 刘备不答,在堂上来回踱步,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倒有些僵硬。 “大哥,如此喜事,大哥为何并不高兴?” 刘备含泪负手而立,仰天长叹一声:“如今天下群雄割据,彼此攻伐,肯为汉室效忠之人何其少也!备身为汉室宗亲,上不能解大汉倾颓之危、下不能救百姓倒悬之苦,何喜之有?” 关张二人面容一滞,霎时羞得满脸通红,齐齐跪伏道:“不能为大哥分忧,吾二人之过也!” 刘备眼中一抹精芒闪过,扶起两位兄弟好生抚慰,突然门下来报:“幽州信使来报,公孙瓒命主公引本部兵马至龙凑,一同进击袁绍!” “知道了,你且退下!”刘备挥退门下,眼中闪过一丝怒容,切齿道:“袁绍、公孙瓒,一群野心之徒!” “二弟、三弟,传令点齐兵马,即日起兵!” “遵命!” 四月,公孙瓒聚兵三万,击袁绍,至龙凑,为绍所败。袁绍一路追击,公孙瓒引兵返回幽州,刘备引本部兵屯守平原城。 五月初(与正确时间稍不符) 长安馆驿。 文远整个人都埋在卷牍书信当中,自从郭嘉五日前离开长安之后,一应事务都压在他的头上,其中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整理分析王越、王力送来的大量情报。 没办法,长安的情报体系刚刚组建没多久,许多事情还没有梳理清楚,所有的情报不经筛选直接送到王力手中,而文远心有牵挂,所有长安城的风吹曹东他都要过一遍手。 “四月十八日,吕布入司徒府,面色不豫而出。” “二十三日,吕布归太师府,董卓后至,府中内线回报,后堂内隐有争吵声,吕布面色仓皇奔出。” “二十四日,董卓回郿坞,百官相送,吕布未随行,与王允并骑入司徒府,至夜方出。” “二十五日,尚书仆射士孙瑞、司隶校尉黄琬入司徒府府......” “二十八日,吕布入司徒府、骑都尉李肃后至......” “二十九日,李肃出长安城......” 从上千份消息中筛选出这么几份真正有价值的情报,文远紧绷了十几天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一些,连环计,终于......要发动了! 想到这,文远精神一振道:“周仓,周仓!” “主公有何吩咐?”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答道,文远回头看去,恍然醒悟周仓也已经离开长安,如今馆驿之中,只有自己和赵云两人,身边也只留下十名玄缨卫随护。 十天前,甄俨费尽所得大半钱财,仅低价购得世家豪族屯粮三万多斛,车千辆,招募大批流民青壮护送出城。崔琰、郭嘉、张既皆随队而行。 长安城只留下文远、赵云、王越、王力。 值得一提的是,车队行出潼关时,周仓领着玄缨卫加入到车队当中,同来的还有马车一副,自那以后,郭嘉几乎每日都要往那马车跑上十几二十遭,每次出来或喜或愁,表情相当丰富。 文远看着赵云,心中一阵安宁,赵云平时的话不多,属于那种用行动表达自己思想的行动派,但是只要说出来的话,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发人深省。 赵云身上似乎有着一种气质,站在他身边,总会让人觉着无比踏实,仿佛遇见了什么困难,他都能帮你搞定。 文远点头道:“子龙,命人把王越、王力招来、我有要事商定!” 须臾,王越和王力前来,文远整理一番思绪,分拨任务,众人诺诺点头,各自下去准备依计而行。 众人离开,文远望向西方,低低呢喃道:“昌儿,你等着,我一定会将你带回巨鹿!” ………… 上架倒计时了,你准备好了么?1号开始,计划一天五更,持续一周,希望弟兄们能支持一下正版,多多订阅,包月邺城,学徒手慢,你1毛钱的消费,够学徒码字4个小时的。看学徒的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功夫。学徒想成为全职写手,给喜欢本文的朋友带去更精彩的书,2012年11月1号起你的支持是学徒迈出的第一步。 不知道正版网站在哪的同学,请看这里—— 电脑首发站: 手机首发站:wap. 电脑网充值方式: 手机网充值方式:**emoney.aspx 051 杀董 五月初六,这一日对于董卓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昨日,李肃来报,天子欲会文武大臣于未央宫,欲将天子之位禅让给自己,再加上自己夜梦一龙罩神,因此董卓大喜深信。 当即,董卓传令车驾启程赴长安,留三千飞熊军守郿坞。 董卓身披金紫色袍服,乘坐用黄金装饰的车,青色的华盖,车厢长六尺,宽八尺,表情眉飞色舞。 车驾左右,数千虎贲卫军随护,一命身披铠甲的将军离车两步外随行,正是骑都尉李肃。 二人车上马下说的热闹,尤其是李肃妙语连珠,哄得董卓心中很是高兴。 不料行不到三十里,董卓所乘之车忽折一轮,董卓下车乘马。又行不到十里,那马咆哮嘶喊,掣断辔头。 董卓疑惑问李肃道:“车折轮,马断辔,其兆若何?” 李肃笑答道:“乃太师应绍汉禅,弃旧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也!”董卓喜而信其言。 正行间,忽然狂风骤起,昏雾蔽天。董卓又问道:“此何祥也?” 李肃答道:“主公登龙位,必有红光紫雾,以壮天威耳。”卓又喜而不疑。 须臾,车驾抵长安,百官城外相迎,只有李儒抱病卧于府中。 由于天色已晚,禅让之事只能等到明日进行,当晚董卓车驾回转太师府。 次日,董卓列仪仗入朝,刚刚出府,就见十余小儿蹦跳唱歌:“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又行一段,见一道人拦路,青袍白巾,手持长竿,上缚布一丈,两头各书一“口”字。 总之重重异象之后,董卓终于到了皇宫,文武百官拜谒于道旁。李肃手执宝剑扶车而行。到北掖门时,数千虎贲尽被挡在门外,独有御车二十余人进入宫中。 一入宫门,董卓就望见王允等一干重臣立于殿门之上,手持宝剑杀气腾腾,心中疑惑,惊问身边李肃道:“李肃,他们......他们手持利刃是何用意?” 李肃只是低头不应,和吕布推车直奔王允处。 望着杀气腾腾的众臣,董卓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他拔出宝剑凝厉喝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李肃,你想谋反吗,吾儿奉先何在?” 王允大呼道:“反贼在此,武士何在?” “哒哒哒......”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董卓车驾前后,呼呼啦啦围满了上百军士,将董卓围在当中! “大胆......”董卓怒声吼道,可是几个武士已经挺戟持戈刺来,生生将他的话打断! 董卓力大,长剑一挥将几只戟戈隔开,他生的身形肥壮,天生力大无穷,奈何百余武士将车驾团团围住,刺击如雨,一把佩剑如何能挡得住,董卓左支右拙,可是光招架就已经应接不暇,根本没机会开口叫喊! 如同一头准备捕捉猎物的狮子,文远静静的蹲伏在阁楼栏杆之后,一个禁卫装束的尸体脖子扭曲着倒在文远身后,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百步之外的猎物,被一群武士围在核心中狼狈不堪的胖子。 在宫中苦苦潜伏两天,文远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她的心无比激动,手却在本能的压制下始终保持稳定。 文远兴奋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子呀呀拉开手中的三石硬弓,弓是硬弓,箭也是破甲专用的狼牙箭镞,两者配合只要射中要害,就是有甲胄防护也立死无救! 嗤啦,董卓终于被一戈刺中腰际,只不过他内罩贴身护甲,那一戈只刺入数寸再不得入,不过董卓也因此动作一滞,又被一戟刺中手腕,几下使力,终于将他那肥胖的身躯拽下车来! 见董卓落马,围在车边的武士兴奋贪婪的嗷叫出声,杀了这个胖子,就能得到享之不尽的功名利禄,这样的诱惑谁不动容? 生死一刻,董卓展现出与身形完全不符的灵活,一个打滚躲开数人的刺击,此时他终于开口大呼道:“吾儿奉先何在?” 吕布应声从车后转出,方天戟直指董卓咽喉,喝道:“某奉诏讨贼,董贼受死!” 方天戟带着呜呜劲风,直袭向董卓咽喉,那沉重的画戟在董卓视线中越来越大,这一刻,祸乱天下的一代枭雄终于绝望了! 眼看着画戟就要刺入董卓咽喉,吕布心神突然震动了一下,只见一道黑影如流星般陨落一本出现在视线中,只听噗的一声,摧枯拉朽的从董卓后脑钉入,口中射出!! 吕布定睛去看,那占着红白**血液的尖锐之物竟然是一支狼牙箭镞! “有刺客!” 吕布愕然抬头看去,只见百步之外一处楼阁上闪过一道淡淡背影,吕布刚想去追,却见李肃一把抢上前来砍掉董卓首级,正兴奋的手舞足蹈,吕布眉头一皱,顿时放弃了寻找楼阁上那人的念头,身子一横打消了李肃捡起董卓首级的冲动…… 且不提王允诛杀董卓搜捕残党,文远一路扔掉弓箭,脱掉宫服,利索的翻墙出宫。 宫墙之外,王越早就等候多时,牵出两匹骏马直奔文远,二人眼神交汇,王越顿知文远已经得手,两人上马,一路疾奔一炷香的功夫,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从西城章门而出! 出城不十里,一银盔白甲小将绰枪拦路,远远高叫道:“主公,赵云在此!” 文远此时才稍稍喘息,勒住马头,喘了半天才道:“给我水,还有干粮。” 一个玄缨卫依言递上,文远狼吞虎咽了一阵猛吃,又灌了整整一袋清水,才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 “主公,如何!奸贼董卓结果如何!”饶是赵云平日少言,此刻才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国贼董卓凶名传于天下,但凡有志之士都想取他性命。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文远也是激动的身躯颤抖,虎目中精芒闪过,快意无比的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爽啊!董卓老贼被老子一箭爆头,必死无救!这个时候怕是已被人点了天灯!” “主公威武!”众人狂喜拜道。 “主公神射,云自愧不如!”赵云佩服的五体投地道,起初文远提出入宫狙杀董卓,赵云铁了心的要替文远入宫,两人甚至为此比试了一场射术。 或许是文远太想狙杀董卓一泄胸中郁结之气的原因吧,文远竟然超水平发挥,二人比试,箭术同样精绝的赵云此次竟输了文远一筹! 文远潜入宫中,白天就躲在王越教授剑术的偏殿之中,深夜则在宫门附近借着夜色踩点熟悉地形,在宫中潜伏了两天三夜,终于在第三日抓住那千钧一发的机会,一箭得手! 长时间独自一人的煎熬等待,关键时刻冷静的一击得手,这不仅需要精良的箭术,更需要无比坚韧的意志,主公能够做到这点,由不得赵云不心生佩服。 休息一阵,文远精神稍长,想起那一抹靓丽的身影,上马一拽缰绳,道:“走!去郿坞!” ………… 明天就是一号了,小激动,你准备好了么?1号开始,计划一天五更,能坚持多久坚持多久,希望弟兄们能支持一下正版,多多订阅,包月也成,学徒手慢,你1毛钱的消费,够学徒码字4个小时的。看学徒的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功夫。学徒想成为全职写手,给喜欢本文的朋友带去更精彩的书,2012年11月1号起你的支持是学徒迈出的第一步。 不知道正版网站在哪的同学,请看这里—— 电脑首发站: 手机首发站:wap. 电脑网充值方式: 手机网充值方式:**emoney.aspx 052 好个赵云! 郿坞。位于长安一些二百五十里处。高七丈。与长安相同。周三四里。初平年间役民夫二十五万筑之。内盖宫室。仓库屯积二十年粮食;选民间少年美女八百人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家属都住在内。 为了方便董卓出行。其还役使民夫数十万在长安到郿坞之间修有一条驰道。这条驰道高3.4米。顶宽14米。底宽21米。为黄土夯筑。气势宏伟。有如现代高速路。其工程之巨大。动用遥役之众。社会上有“北修长城。南筑坞岭”的说法。将修筑这条驰道与修筑长城相提并论。从中可以约略窥探出历史上这一巨大工程的一斑。 董卓行在这条驰道上时。车驾奔驰在上。护卫护卫在侧。快捷安全之处让此事奔行其上的文远感受甚深。因为二百五十里路快马奔行下來。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此來长安。文远并沒有带流星) 郿坞城高墙厚。存粮颇丰。又有大将樊稠领三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飞熊军据守。若是强行攻打。便是十倍之众也未必能攻得下。不过文远此來。并非是为了攻打郿坞。 “堡上的人听着。奸贼董卓已被吕布诛杀。并州铁骑不日便到郿坞。尔等若不想等死。便早早弃城。”挺戟立马于堡墙之下。文远纵声喝道。此言一出。堡上堡下士兵相顾失色。心中惊疑不定。 就在此时。只听城头上一声喝道“哪里來的蟊贼。敢在坞堡撒野。休走。你家樊爷爷來取你等狗命。” 不过多久。就听堡内一阵马蹄声响。一彪悍将领手绰大刀。领五百铁骑从坞堡奔出。直取文远一众。 赵云瞥了一眼來将。拱手对文远道:“主公。末将愿生擒此人。献于主公。” 文远赞许一笑道:“呵呵。子龙最得我心。若出战。我当相助。” 赵云沉吟。道:“那就多谢主公了。”说罢。挺枪策马。单人独骑冲向五百敌骑。 “取我弓來。”文远凝声喝道。王越早将一柄雕弓递到文远手中。文远觑个真切。眼看着赵云与飞熊军交集。一箭射出。一个挺矛刺向赵云的飞熊骑兵胸口中箭。闷哼一声跌落马下。 赵云微微一笑。主公之意已经了然于胸。径直奔向那领兵将军所在。只听身后一连串弓弦响动。所过之处飞熊骑兵尽皆落马。竟无人能挡住赵云去路。 统兵将领面色大变。起初他见來将单枪匹马前來冲阵。还道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可见身后一人箭出连珠。每一箭尽射在挡住來将前路的骑兵身上。转眼间。十余骑被射落马下。來将几乎不必费多大气力。就轻易穿透骑阵。转眼之间。离自己不过十数步。 高手。两个人都是高手。 樊稠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此刻他胆气已泄。咬牙挺刀向來将劈出。 樊稠暴喝给自己提气道:“來将通名。你家樊爷爷倒下不杀无名小卒。” 赵云嘴角闪过自信的微笑。银枪直点向樊稠咽喉。枪势之快。怕是不等樊稠大刀劈下。就被穿透锋利的枪尖穿透。 樊稠大惊。也顾不上砍赵云。身子后仰向躲过赵云长枪。谁料此动作似早在赵云预料当中。长枪如灵蛇吐信般一放即收。枪杆横扫。一杆子狠狠拍在樊稠胸腹。 樊稠吐血倒飞而出。重重的栽倒在地上。他顽强的刚要起身。入目之处一杆冰冷的枪尖已经抵在自己的鼻尖之处。接着就听那员英俊小将无比拉轰的道:“记着。某乃常山赵子龙。” “好。好个常山赵子龙。”一合生擒敌将。文远对赵云的表现赞不绝口。身后众人也对赵云无比佩服。剑师王越不得不点头叹服。论起阵前厮杀、马上功夫。他比起赵云确实不如。 樊稠被擒。五百马军顿时沒了劲头。樊稠被长枪逼着。冷汗淋漓而下。不住道:“好汉切莫动手……” 文远径奔到樊稠身边。见樊稠怂样。眯眼笑道:“我若要杀你。如探囊取物。我只是來告诉你。董卓已经被吕布杀了。并州铁骑要不了多久就会來到此处。若想活命。就快快撤兵回凉州去吧。” “好汉此言当真。”樊稠眼珠转动。惊疑不定道。 “你我素昧平生。我骗你作甚。”文远不屑冷笑道。 “多谢好汉。只是俺和你们素不相识。好汉为啥要将这事告诉某。”樊稠点头道。不过郿坞毕竟关系重大。他岂能因为一个不认识的人随便一句话弃守郿坞。一时左右犹豫不定。 文远看出樊稠困惑。道:“你一边派人打探消息。一边早作准备便是。我料不出一日。长安便有消息传出。” “好汉说的是……某这便去准备。只是……好汉为何告诉我这些。” 文远虎目微眯。眼中精芒绽露。冷声道:“我并非毫无所图。我且问你。这几日可有一女。名叫貂蝉。进了董卓府中。” 被文远骇人的眼神看着。樊稠心中战粟。讷讷道:“这......好像确有此事。” 文远眼中杀气大盛大盛。冷森森道:“速速把此女交出來。我便饶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说罢。赵云枪尖一颤。已经在樊稠脸上划出一道浅浅血痕。 樊稠面色一变。不过虽心中害怕。却忠于旧主。口中硬气道:“我家主公如今生死尚且不明。某身为臣属。怎么能行此不忠之事。” 文远虽暗赞樊稠忠心。不过急于与貂蝉见面。哪还有招揽樊稠的心情。怒骂道:“你个白痴。如今你性命在我手中。我还能骗你不成。” 樊稠倒并不是真傻。一番察言观色。他看出文远忧心那个叫做貂蝉的女子。并不敢真杀了自己。害怕过后胆气渐硬。再加上他对董卓忠心耿耿。所以才被委以统领飞熊军。所以任文远如何说。樊稠就是不肯答应。 两边就这样僵持着。文远十余人围着樊稠。五百飞熊军又把文远等人围得水泄不通。正争持不下间。东面大路上奔出十余骑疾驰而來。看衣甲式样。正是西凉骑兵。一见自家兵马。张慌高叫道:“大事不好了。主公被叛贼吕布所杀。吕布兵马已经杀奔郿坞而來。” ………… 学徒第一本上架文。感谢弟兄们的i支持。学徒会继续努力。给大家带來更精彩的情节。冀州争霸战正在进行中。 053 吕布郁闷! 正争持不下间,东面大路上奔出十余骑疾驰而來,看衣甲式样,正是西凉骑兵,一见自家兵马,张慌高叫道:“大事不好了,主公被叛贼吕布所杀,吕布兵马已经杀奔郿坞而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樊稠脸色变幻一番,颓然长叹道:“主公身死,大事去矣,也罢,我带好汉去主公府上,便当某谢过好汉传信之恩,” 文远当即随樊稠入城,一路上飞熊军知晓董卓身死,吕布大兵即将压境,军心大乱,到处都是抢掠财物,放火烧杀的乱兵,便是军中将官也各怀心思,无心约束麾下部众。 文远面如寒冰一路疾行,郿坞到处浓烟滚滚,两侧不是传來临死前的惨叫和女子的号哭,好容易入得董卓居处。 文远早就迫不及待,一马当先冲入府中,几个倒霉的乱兵正堵在门口,还沒搞清楚状况,已经被早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文远一戟一个,挑飞出去。 进了大门,眼前景象更是令文远几乎暴走,只见上百乱兵贪婪抢掠府中财货,一些好色之徒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将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压在身下,白日宣淫。 “红昌,昌儿……”文远纵声高叫,暴虐的心情令他将所有挡在身前的乱兵尽数屠戮,这些乱兵只忙着疯狂抢掠,哪里顾得上管这个突然出现的冷血杀手。 董卓府邸占地极广,几乎就是一座宏大的宫殿建筑,文远深入里许,一路上连杀了十数人,还沒有走到头,心中越发忧急。 此时他又是砍下一颗乱兵的头颅,一脚将那无头的尸身踢飞出数米,地上一个衣衫凌乱,雪白肌肤上还露出一点殷红的美貌少女面无人色的尖叫一声,那颗头颅正落在她的身边,一双眼睛正暴突这瞪着自己。 文远伸手将少女扶起,轻声细语的询问,后者遭逢大变惊魂未定,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言语。 文远渐渐失去了耐心,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意,喝道:“给老子说话,前几日送來的貂蝉姑娘在哪里,” “在……在那边……”少女被文远吓的身躯缠,颤若寒蝉道。 “你知道,走,快带我去,”文远眼中闪过喜色,急道。 有府中女子带着,文远终于不用像沒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在领路女子指点下连过了几进院落,文远终于來到一处华丽的别院,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喊道:“昌儿,昌儿你在哪里,” 连喊了几声,无人回应,文远正焦急间,突然旁边一扇偏房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粉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文远眼里。 那俏丽的姿容,妩媚的气质,不正是自那一夜之后一直在文远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昌儿,”文远脸上闪过不可抑制的狂喜,一个揪紧的心终于松弛了下去,貂蝉看到日夜牵挂的男人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身前,起初还以为是一场梦,待到文远呼喊他的名字时,才娇躯剧震,珠泪再也禁不住簌簌的滴落在地。 文远快步上前,一把将貂蝉揽在怀里,这一次他搂得是那么紧,生怕怀中佳人再次从身边飘然离去。 被这么紧紧的搂着,再一次感受到男子坚实胸膛那令人迷醉的气息,虽然痛,那种踏实的心情貂蝉心中此刻却是无比甜蜜的。 “昌儿,让你受委屈了,”良久,文远才稍稍松开紧箍的双臂,轻轻拂去貂蝉脸上的晶莹的珠泪。 “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怎么会在这里,”貂蝉也是深情的抚摸着文远的脸颊,不过是十余日不见,他就瘦了许多,须发散乱,如此令人心疼的憔悴。 文远眼神坚毅的道:“这事说來话长,不过自那一日你走之后,我就对自己说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带回來,你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那霸气自信的话语,令貂蝉甜蜜之余,又无比安心。 “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可是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走,咱们边走边说吧,”文远见貂蝉安然无恙,已经安心,不得不考虑眼下的情势,吕布很快就到,堡内乱兵纷纷,眼下还是赶紧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不行,妾身不能……”不料貂蝉面色一苦,强要挣脱文远的手臂。 “怎么了,”文远一愣,愕然道:“你也该听外面的风声,董贼已死,剩下的事自有王允和吕布这帮人收拾,与你还有什么干系,” “妾身知道,可是……妾身如今……不能走,”貂蝉苦涩的望着文远,眼角垂泪,欲言又止道。 文远深深的看着貂蝉,已经明白佳人的心意。 文远一把揽住貂蝉腰肢,不由分说的强吻了上去,直吻到貂蝉全身酥软,媚眼迷离,才放了下去。 貂蝉浑身酥软,脑海波涛翻滚,这种强烈的感官冲击令她仿佛又回到那无数次魂牵梦萦的甜蜜夜里,正不知不觉中,一个狂野霸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是你的男人,你要记着从今天开始,我在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 轰,貂蝉的脑子瞬间空白,她木然的点点头,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甜蜜。 “哒哒哒……”一阵人马蹄声传來,王越从外面走进道:“主公,吕布大军就要杀到,郿坞西凉军已经准备撤退了,” 文远眉头一紧,看了看怀中貂蝉,后者温顺的伏在自己胸前,再无抗拒之意。 “走,”文远一揽貂蝉腰肢放上马背,二人共乘一骑,飞马奔了出去。 半日之后,吕布令长安大军直入郿坞,收籍坞中所蓄,黄金数十万,白金数百万,绮罗、珠宝、器皿、粮食,不计其数。 不过吕布搜遍整座董卓府邸,也不见貂蝉,郿坞中人闻朝廷大军将至,走了不少,吕布抓了几个讯问,皆不明所以,只隐约听说來了几个人把貂蝉抢了去,为此吕布懊悔不已。 吕布本可以早些领兵來的,不过李肃那厮斩了董卓首级邀功献媚,令吕布憎恶无比,杀董卓这个大功怎能让李肃这个无耻小人夺去。 因此在功名和美色之间的双向选择中,吕布沒经多大考虑就选择了前者,在长安耽搁了半日,才领兵來到此地, 054 滋润文远! 佳人音讯全无,吕布悔恨命令大军搜索附近百里。 吕布纳闷,这两日的事总觉着透着诡异,董卓被杀,致他于死地并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貂蝉身在郿坞之中,竟也能被人掳去,究竟是何原因。 五月初,董卓既死,百姓歌舞于道,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买酒肉相庆者,填满街肆,又在长安尽诛其弟旻、璜等宗族,令吕布、皇甫嵩、李肃领兵五万入郿坞抄沒家产人口,得金二三万斤,银**万斤,粮谷上百万斛,锦绮奇玩积如丘山,以王允录尚书事,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共秉朝政。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十余个身形健硕的披甲骑士身披蓑衣护着一辆马车缓缓向前。 细雨滴撒在骑士刚毅的脸上,沒有人撒去脸上水迹,目光专注的盯着前面。 马车上,貂蝉微闭着眼睛,媚眼如丝,气喘吁吁的享受着爱郎的爱抚,自从重逢之后,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与爱郎欢好了,从开始时的青涩,懵懂,道如今充分体会到欢好的美妙和灵肉交融的极乐境界。 在关中地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文远一行已经经北地、冯翊,绕道近千里,进入河东郡。 从郿坞返回巨鹿,过长安出潼关最为便捷,不过这一路关隘皆有吕布重兵把守,为防不测,文远迂回向北,直到进入北地郡境界才折转向东,待入了河东郡,才算脱离了朝廷和董卓势力控制的地盘。 昏暗的天光照进马车中汗津津的诱人胴体上,折射出令人心醉的温润光辉,明暗的交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那纤细的腰肢,光滑的粉背形成一个美妙的圆弧,身躯伴随着节奏微微蠕动着,浑圆白皙的翘臀在剧烈的运动中发出勾人心魄的娇颤…… 也许是因为刺激來的实在太强烈,貂蝉柳眉紧蹙着捂住粉唇拼命使自己不发出声來,不过马车木板发出的吱呀响声还是令随护在旁的玄缨卫们面红耳赤的躲开老远。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文远才回味无穷的从马车上下來,貂蝉似乎天生媚骨,看似娇弱的身躯耐力却十分惊人,文远身体强健,自得了貂蝉之后,夜生活一向苦闷的他总算欲望稍解。 文远骑坐上马继续前行,沒几步一身湿衣的赵云就策马靠了过來,正色对文远拱手道:“主公,末将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文远诧异道:“子龙有何事,但讲无妨,” 赵云道:“末将观主公近日耽于女色,神思稍有懈怠,云身为主公臣属,理应劝谏,冒犯之处,请主公恕罪,” 看着赵云不带一丝杂质的明澈眼神,文远老脸通红的挠了挠头,这些日子每日和貂蝉腻在一起,如胶似漆,连数年从不间断的晨练都耽搁下來,不过沒办法啊,貂蝉浑身散发的魅惑力极少有人能够抗拒,何况文远前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屌 丝男。 不过赵云说的确实在理,自己如今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人,身上肩负着近百万人生存的重担,更何况值此纷纷乱世,时刻不得懈怠,岂不见董卓、吕布皆因沉迷女色最后落得个身死族灭。 一念及此,文远一脸肃然,整整衣冠拱手道:“子龙直言敢谏,真忠臣也,今日之言某当铭记在心,必不懈怠,日后子龙若再见到我有所做不到之处,还请不望提醒,” “末将不敢,一心只想为主公尽忠,”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忙躬身还礼。 一行人又行了数里,天色渐暗,眼看就要寻不着宿头,突然一阵梆梆的响声从远处传來。 王越凝神倾听,脸色一喜道:“主公,有人,” 有人,就代表有附近有人居住,这一行十余人就不必在这样的天气下露宿荒野,这种鬼天气若长时间在文远手中行军,再强壮的人免不了也会生病的。 文远侧耳听了一会,道:“走,过去看看,” 和王越、赵云三人循声行了百步,只见前面树林中一个身高八尺许的高壮青年赤着上身正在砍柴,他手中一把生了锈的斧子使劲挥舞,粗大的枯树枝干转眼间断成整整齐齐的几截,接着运斧如飞,一根根墩子大小的树干利落的被切成细长细长的木柴,所有木柴整整齐齐,沒有一个稍长,一根过短。 那壮汉专注的砍着柴火,**的上身满是汗水,裸露在外的肌肉随着节奏的挥动,迸发出爆炸性的力量,不多一会的功夫,身边的柴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文远眼中散发出一缕精芒,如今他武艺已达超一流境界,眼力也是非同一般,此青年汉子高壮孔武有力,一把钝斧使得力道雄浑,气势不凡,回头与赵云、王越对视一眼,二人连连点头,低声赞叹。 文远微笑上前,高声道:“不知这位壮士高姓大名,” 那汉子闻声转过头來,只见他二十四五岁年纪,头裹一条布巾,浓眉大眼,虎目炯炯有神,方正的轮廓一脸威严,文远一看就甚是喜爱。 汉子戒备的打量了一下文远三人,见左边一个青年身披银甲,相貌俊朗,英气勃勃,右面一个四旬中年一袭精炼皮甲,背上背着一柄古朴长剑,当中一英挺青年微眯着双眼,眼神中光芒闪现,虽未着甲,却自带有一股淡淡的威严,三人之中,倒隐隐以他为首。 荒郊野地,此三人都带着武器,由不得汉子不小心,将短斧护于胸前,道:“你们是何人,” 此地已经是河东杨郡地界,离得不远就是上党自家地盘,文远也不再掩饰自己身份,道:“某乃巨鹿太守张辽,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那汉子犹豫一会,拱手随便敷衍着行了一礼道:“某姓徐名晃,字公明,不知大人到此,得罪勿怪,” 文远心中一震,他记得徐晃确实是河东人,真是万万沒想到,曹操麾下五子良将之一,徐晃徐公明竟在这儿遇见, 055 收服徐晃! 五子良将。分别是前将军张辽、右将军乐进、左将军于禁、车骑将军张颌以及后将军徐晃。 此五人皆是曹操军中的能征惯战。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为曹操征战南北立下汗马功劳。陈寿写三国时。将此五人合卷。并有评曰:“太祖建兹武功。而时之良将。五子为先。” 而这五人当中。论战功又一张辽居首。征天山攻讨陈兰、梅成;北征乌丸斩杀蹋顿单于;镇守合肥抵御孙权。逍遥津一战。令东吴老幼胆战心寒。 只不过如今的文远已经不是历史上的张辽。历史因为他翅膀的闪动发生巨大的转变。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颌如今正在替文远守着巨鹿根基。眼下碰上还沒出仕的徐晃。文远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徐晃看起來似乎对自己并不感冒。神色之间尽是敷衍。 既然是良将吗。这点难題怎么能退缩呢。文远不以为意道:“某观壮士斧法精熟。仪表不群。想请壮士为我军中从事。不知壮士肯屈就否。” 徐晃警惕的看了看三人。犹豫了一番。最后摇头道:“当官兵。能杀贼不。除了欺负老百姓还有什么用。” “兀那后生。你说的什么话。当官兵怎么就不能杀贼。”王越刚刚做了文远帐前的都尉。正是心气正旺的时候。见徐晃对文远的招揽根本不屑一顾。心里顿时不乐意了。 徐晃或许是自认为艺高人胆大。虽然对面三人看上去并不好对付。不过他并不害怕。气愤难平道:“官兵要是能杀贼。某还能露宿荒山吗。某心情不好。你一个老头子跟某咋呼个啥。小心某把你一把老骨头批了当柴烧了。” “你这后生。口气倒挺大。看老夫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王越气得吹胡子瞪眼道。翻身下马就要拔剑。 徐晃拎起斧子迎了上來。道:“來來來。某还能怕了你不成。老头子你小心些。某这把斧子不管你有多少岁。” 文远闻言眼中招揽之心更盛。徐晃虽不知王越深浅。却好心提醒王越。确实如史载一般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王越。点到即止。切莫伤了他。”文远当即扔出自己的佩剑道。他知道王越那柄剑削铁如泥。杀伤力极大。徐晃在文远眼中早就志在必得。如何能让他伤在王越刀下? “属下理会的。”王越当然明白文远心意。恭声一应。抽出长剑直向徐晃扑去。 徐晃持斧凝神戒备。听当中那个青年男子的口气。仿佛自己稳输不赢似的。待王越靠近。狠狠的一斧劈下。 但凡以斧为武器的人。膂力都很惊人。王越膂力寻常。自然不肯和他硬拼。他的剑术以技巧为主。虽然在战场上杀伤力有限。但是小规模战斗却是最适宜不过的了。当初文远在他手上连三十合都接不下。若论单打独斗。当今天下除了童渊。还沒有谁能胜过他。 此时的徐晃虽然武艺不俗。不过比起已经踏入超一流境界的文远还略逊一筹。果然与王越已交手数合。就被逼落下风。二十合后。手中便被短斧挑飞了。 不过对于徐晃的表现。文远已经十分满意了。目测徐晃此时的武力值大约在91-92左右。这样的武力。在一流武将之中已经属于顶尖之流了。 自己曾和王越比试过。武艺再度精进之后的他也不过能在撑上五十余合。不愧是步战连吕布都不能胜过之人。只有赵云。堪堪和王越斗上百合仍不分胜败。单挑群战样样精通。不愧是三国第一单挑名将啊。 徐晃被挑飞了斧头。脸色一黯。不过仍硬气的一挺胸膛。闭目道:“老头子果然有真本事。某技不如人。老头子杀了我吧。” 文远赞许点头。走上前去把长剑收下。笑道:“杀你干嘛。我还想让你在我麾下为将呢。” 徐晃摇头道:“某才不去。要杀便杀。某绝不皱一下眉头。你洛里啰嗦什么。” 文远眯眼笑道:“公明兄对官府似有积怨颇深啊。不知能不能跟我说说。” 徐晃见文远不杀自己。虽仍气愤难平。却也略带感激道:“哼。当官的沒一个好东西。如今贼寇横行。劫掠乡里。官府除了征兵收税。欺压良善。还会干什么。” 文远默然无语。徐晃的话虽然比较直。却也是如今天下的真实写照。 汉末天灾连年。朝廷腐败。百姓负担沉重。后來群雄割据。各自为了扩充势力大征青壮入伍。致使大片土地荒芜。粮食短缺。沒有粮草。军队甚至会纵兵劫掠。寻常百姓生活更是艰难。不得不沦为盗寇。靠抢掠生存了。 眼下的河东郡就是这般。董卓留在这里的牛辅军队只能谨守城池。城外大片的区域则是白波流寇的天下。 赵云在一旁道:“壮士所言虽有理。却不可以偏概全。天下各地虽多是如此。然我家主公仁德。巨鹿百姓丰衣足食。盗贼绝迹。岂是他人所能比的。” “哼。你说的倒好听。某又沒见过。谁信。”徐晃冷哼一声道。 文远自信道:“眼见为实。公明兄若不信。何不随我往巨鹿一行。到时候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那些忒费事了。这样。几位看着武艺都是不凡。前面十里正有两三百贼众把某住的村子占了。几位若敢随某平了那伙贼寇。某自然愿意拜在大人帐下。”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哈哈大笑与徐晃击掌为誓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三人对视一眼。一个刚刚踏足易筋巅峰的顶尖高手。一个步战几乎无敌的天下第一剑师。还有一个马上单挑群战能力逆天的武将。三个高手。三个武力96+的牛人。嘴角不约而同露出自信的笑意。 十里外的徐家村中。一个山贼首领模样的汉子打了个喷嚏。看见外面细雨霏霏。忍不住骂道:“娘的。这狗日的鬼天气。” 056 河北大势 “拜见主公。”长子郡守府内。田丰、郝昭、牵招、刘惠一干文武官将齐齐拜倒在文远面前。 “各位请起。”文远将身边众人一一扶起。又将身后赵云、徐晃、王越一一给众人引荐。 那日在被山贼占据的村子。四人联手痛快的屠戮了一番。文远终于将徐晃收入帐下。不过徐晃虽武艺精熟。此前却无带兵经验。文远暂时将他辟为从事。打算先放在军营中磨练一番。 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尤其是看着赵云等新人和郝昭。张南等旧将站在一块。文远心中感慨万千。此次长安之行虽然几经波折艰险。收获却是颇丰。不仅给小皇帝刘协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还带回了一批人才。赵云、徐晃、王越、还有从另一条道上赶回巨鹿的张既。 如今文远麾下有名有姓的武将有: 上党太守张燕、巨鹿校尉张颌、上党校尉郝昭、骁骑都尉赵云、帐前都尉周仓、王越、青州都尉裴元绍、壶关都尉牵招。正兵都尉张南、焦触、马延、慕容平、帐前从事徐晃、张既等将领十余员。 文官也有行军司马沮授、军师祭酒领上党太守田丰、军师祭酒郭嘉;上党屯田校尉刘惠、巨鹿屯田校尉韩浩、宣抚校尉郭敬、主簿崔琰。从事国渊、李历等人。 可谓是人才济济。想想当初为了一个田丰大半年而不可得。以前兵微将寡的不堪经历已经一去不复返。 想要在三国里发展的更好更快。最需要的是什么。人才。 文远前世玩三国游戏。只要你有名有姓。管你是人才还是废柴统统招來。先把你招來再说。不顶大用。守个城做个运输大队长的本事总该有吧。 弹指之间。文远的势力已经发展了三年多时间。文远已经从当初一个小小的下曲阳县长发展到如今坐拥巨鹿、上党、河内三郡。人口近百万的一方强大势力。麾下正兵四万多。辅兵也有四五万众。任谁都不能小看。 不过眼下附近的在野人才差不多已经被搜**净。周围能够挤占的生存空间已经被各方势力抢占。若想有进一步的发展。文远只能蚕食鲸吞周围其他的势力。不过这些势力都比较强大。面对任何一个文远都不敢掉以轻心。 冀州袁绍。四世三公。手下文武官吏极多。拥兵十万。控制着魏郡、清河、安平等近半个冀州。危难之中磐河、龙凑两战击败公孙瓒。令其兵力收缩至幽州、渤海、河间一线。 北平公孙瓒。虽然两次败于袁绍手中。实力并未受大的消耗。麾下步骑五万。其骑兵众多。战力不俗。又有田楷、刘备两部屯兵青州。虽受小挫。其实力却不容任何人小看。 并州张燕。如今的他已经将耿祉驱逐出太原。独霸并州半片区域。加上原來的势力范围常山、中山以及太行山脉。实力大增。虽然军队战力稍弱一些。却拥兵十数万。丁口一百多万。在河北众势力之中和袁绍成为最顶尖的势力。 此外还有兖州牧曹操。幽州牧刘虞。并州刺史耿祉。连占据豫州的南阳太守袁术理论上都已经处在可以攻击道河内的地域。 二月离开上党。如今已经是五月底的盛夏天气(阴历)。田丰郝昭等人三个多月的苦心经营。终于让上党恢复了一丝生气。整个上党如今有民户三万一千四百八十。口十五万四千五百余人。军户三万六千余户。口十七万两千余人。 之所以短时间内出现近十万人的人口增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之前长平一战一举平定山贼。近两万山贼的归降不仅是上党地界治安形势为之一靖。随之而來的还有七八万山贼家眷填充到上党户籍。 此外。冬末初春。屯田校尉刘惠发动辅兵青壮两万余人。共开垦出百万亩果林耕地。虽然这些田亩平均亩产量只有区区的两斛。却也多少减缓了从巨鹿方面的粮食压力。预计再经过一轮开荒。來年并州的粮食便能保证自给。甚至还有不少富余。 值得一提的是。入春以來。并州至今已经下了几场雨。文远预计的大旱并沒有在并州出现。而据手头上掌握的情报。旱情主要出现在青州、兖州、冀州、以及司隶的部分区域。并沒有对并州有所波及。 这其中青州、兖州受灾最重。数月不雨、赤地千里。旱灾之后又起蝗灾。一场饥荒几成定局。 巨鹿军也收到影响。不过之前巨鹿已经提前兴修一部分水利应对。沮授沒有传信提及旱情的事情。想來旱灾对巨鹿的影响并不大。 领内沒有受到旱灾的重创。让文远信心爆棚。兵法云此消彼长。自己的力量并沒有因为旱灾削弱多少。而周边势力尤其是袁绍。定然会受到灾情的影响损失一定的实力。 这一段时间。将是扩充势力的大好时机。 “咚咚咚…………” “呜呜……呜呜……” 六月。激昂的鼓角声中。一万八千兵马齐聚长子演兵校场。旌旗猎猎。士兵们摆出整齐的阵列。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点将台上。赵云、徐晃、郝昭、王越等数人顶盔冠甲。腆胸突肚。手按佩剑。一袭披风拖曳于地。翎羽鲜艳。一个个看上去威武不群。 他们的头高高昂起。等待着一个人的检阅。 鼓号声缓缓歇罢。文远策马前行。在玄缨铁骑的左右护卫之下进入校场内。 玄缨铁骑一色的重甲。跨骑高头大马。巨大雪亮的陌刀在他们手中。增添了无尽威仪。不少上党士兵看着他们。眼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灼热的光芒。 他们是从眼前这些战兵之中百里挑一选出的战士。不仅拥有者军中上等士兵的光荣军阶。对文远还需要有绝对的忠心。头上纯黑色的簪缨象征着毫无一丝杂质的绝对服从。也代表着他们无上的荣誉。 当然。场上受到目光注视最多的还是骑坐着一匹火红色神骏战马上的文远。 057 上党大比 当然。场上受到目光注视最多的还是骑坐着一匹火红色神骏战马上的文远。 这一刻。他身披黑铁明光战甲。头戴兽面黑铁描金盔。脸部的线条无比刚毅。眼神中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霸道气息。 看着他从面前走过。上党士兵无一不挺直胸膛。抖擞精神。眼神中投來狂热的崇敬之意。 “我上党军。。” “威武。威武。威武。” “敌兵在前。”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每走过一个方阵。文远就会将手中的青龙戟高高举起。 每当青龙戟达到最高点。文远口中的呐喊声歇下。方阵上千名士卒就会歇斯底里的齐声发出山呼海啸一般巨大的声音。此起彼落。震动天地。 文远的脸上满是骄傲和满意。在上党士卒投以狂热的目光同时。文远也在注视着他们。套用近乎严苛的下曲阳训练体系。这支一万五千人的上党战兵经过半年的残酷训练。已经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战力和士气。 尤其是军中一日三餐足量供应。战兵每天还能得到定量的肉食供给。这半年下來。上党士兵每人都壮了一圈。个个膀大腰圆、彪悍有力。 士兵沒有问題。只是唯一不足的还是铠甲啊。上党一万五千战兵之中。能够披上铁甲的如今只有两千人。铠甲的配备一直是文远头疼的问題。 沒有办法。一副铠甲从开矿冶炼到锻造打磨、再到穿孔缝制。需要经过太多复杂的工艺。其他的还好解决。可是熟铁甲片的锻造打磨在当时是个高科技的活。熟手就那么多。一个学徒从开始学打铁到熟练锻造铁叶片。沒有三五年的锻炼是不可能的。 文远前世倒是有比较先进的科技。可是文远前世纯屌丝宅男一个。让他上上网打打游戏还好说些。懂得的一些也大都是从小说。电影里学來的。这冶铁的知识。他哪里懂得。 一念及此。文远不由想到仍然留在长安寻找马钧的王力。如果马钧能來巨鹿。或许会给他带來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检阅完校场中的士兵。文远昂首來到台上。接下來的事情对他來说十分重要。 “赵云何在。” “末将在。”赵云出班道。 文远凝神看了赵云一眼。后者回以自信的眼神。 文远点头道:“下场准备去吧。” 赵云躬身下了点将台。不一时。便见他骑着白马驰入校场中央。在场中驰骋三圈。银盔白甲。亮银长枪。飘逸的身姿引來场上阵阵喝彩。当真是气概不凡。英姿飒爽。 赵云也在校场中央站定。拱手站定。眼神中战意浓浓的看着台上。 文远向前跨出两步。高声喝道:“今日。军中将校比武较技。是为了检验并州骑兵武艺。此外还要从军中选出一人。为我军中骁骑校尉。排名靠前者拜以官位。另有重赏。” 此前文远有巨鹿骑兵一千五百人。长平一战缴获三千多马匹之后。文远就交代郝昭留心选拔士卒训练马上技艺。并州降兵中本來就有不少骑兵。略加编制就可成军。两支骑兵加在一块。文远就有了三千骑兵。虽然不多。却也多少有了独立战斗的能力。 有巨鹿骑兵成军的先例。文远已经综合前世练兵实纪摸索出一套骑兵操练条例。这些选拔出來的骑兵经过几个月的操练。今日大比正可考校这些人的技艺。 文远手一挥。台下玄缨卫牵出十匹身高八尺高大健马。喝道:“此次大比。共分马上刺杀、骑射、武艺三场。排在前三位的可获上等骏马一匹。有意参加者可即刻报名。获得骁骑校尉之人。我将亲赐他我的坐骑。”三千骑兵。一同大比。文远已经计划好了。除了赐予最好的战马。此次大比排名在三项考核中分列二三的六人分别担任骑兵曲长之位。获得第一的三人则担任千人都尉的官位。至于剩下最好的一匹战马。正好赐给得到所有骑兵认可的骁骑校尉。 众人一阵惊呼。果然见那十匹高头大马之中有一匹白马高九尺。雄壮神骏。正是当初冀州刺史韩馥送于文远的良驹。 此马虽比文远如今的坐骑流星稍逊。却也是万中难得一见的良驹。文远此言一出。莫说是在场的军官将士。就是台上的郝昭等人都眼中流露出热切之意。 文远挥手压下众人躁动的情绪。喝道:“数月操练。各位想必已经知晓比试项目的规矩。我就不在多说了。由赵云來给大家示范刺杀技艺。” 文远手一指。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赵云身上。只见他策马立于一条白线之后。七十步外。立着十根草人。分别在目、喉、心、腰、足五处设下标记。 检验刺杀技艺要求骑士在七十步之内速度提升至极限。在鼓点想起的一瞬间刺中草人身上标注的五处要害部位。骑士唱名而入。每人冲刺十轮。自有各屯队长官记录成绩。十中十为超等。十中九为上上等。十中八为上中等。依此类推。 “咚。”沉闷的鼓声响起。赵云深吸一口气。催动坐下战马踏着鼓点的节奏开始向前踏去。随着锣鼓的节奏越來越快。坐下战马从漫步到小跑。从小跑到疾奔。到了最后如同一阵风一般将速度提到至极。随着一声隆隆的鼓响。赵云挺枪向草人身上此去。眼力稍逊的人只看到银光一闪。赵云就已经策马从草靶一侧疾冲而过。负责核对结果的骑兵什长利落的打起红旗。 一刺一中。围观的将士传來一阵喝彩声音。 赵云转了个圈回到白线之外。随着鼓点的声音再次奔出。银光掠过。又是一阵红旗飞舞。 两刺两中。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和喝彩声中。赵云表演仍在继续。直到…… 七刺七中。当骑兵什长惊愕的再度举起红旗之后。这一次。欢呼喝彩声一下子减弱了下去。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白甲将军。有崇拜、有羡慕。当然也有窃窃私语。 058 赵云立威 一个上党骑兵小声嘀咕道:“娘的。这位小将军究竟还是不是人。枪法怎地如此精准。咱们屯的王屯长挺牛叉的人。也不过十刺中七。” 一个巨鹿骑兵笑着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小将军可是咱们主公从常山请來的赵子龙将军。别看他年纪轻轻。声名不显的。武艺精熟无比。我看此次骁骑校尉一职非他莫属了。” “去去去。都给俺闭嘴。”一个出身下曲阳的宣慰佐吏挥手喝止二人的交谈。低头叨念道:“两个小娃子懂个球啊。这小将厉害是自然。若沒有俺家主公慧眼识人。哪有今日这般境遇。” 两个骑兵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将更崇拜的目光投向文远哪里。 留意着骑兵们看向赵云的眼神。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骁骑校尉本來就是文远给赵云留下的职位。可是军中最讲资历。赵云虽然武艺高强。若不能在人前有所表现。冒然当上骁骑都尉必然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赵云枪法精绝。莫说是七刺七中。就是十刺十中在他看來也不稀奇。军中佩服强者。这样的效果就是他让赵云在大比之前做出示范的原因之一。 八刺八中。此时校场之中已经寂静一片。除了鼓声。只听见三千骑兵发出阵阵吸气和吞口水的声音。所有人看向赵云是。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台上观战的郝昭等人脸上都流露出凝重的表情。只有见识过赵云身手的徐晃、王越二人丝毫不以为意…… 九刺九中。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屏住了呼吸。台上诸将手按着台前的围栏。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最精彩的漏了过去。 赵云挺枪立马站在白线之外。如今的他已经是在场所有人的焦点。今天。在场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记住这个银甲白袍的年轻小将。他的表现将开创文远建军三年以來的一个新记录。 鼓响、起动、奔跑。刺击。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长枪刺出。准确的点在草靶的心口之上。下一瞬。红旗再度摇起。 十刺十中。 “吼。”沉寂了半天的校场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巨大的呐喊声音。所有人对赵云都发自内心的钦佩。从这一刻起。赵云已经被他们摆在一个极高的位置。自己军中能有如此一个武艺高绝的士兵。士兵们在战斗之中将拥有更大的勇气和信心。 赵云飞马來到点将台前。绰枪冲文远行了一礼。 “干得很好。”文远赞赏的点头道。 “多谢主公提携。末将幸不辱命。”赵云波澜不惊的微笑答道。不过文远却能从他眼中看到一抹难掩的兴奋。 是啊。这种受万人崇敬的荣耀感不正是一个将领最渴望得到的吗。这种荣耀。沒有人能够抗拒。 文远微笑着一指赵云身后严整的骑兵军阵。道:“去吧。去享受你应得的。” 赵云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郑重的行了一礼道:“末将领命。”说罢。赵云打马向军阵奔去。在军前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赵云横枪立马。引颈大喝道:“某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赵子龙。赵子龙。赵子龙。” “……”三千骑兵举枪向天。组成一片长约数里的猬集枪林。 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使出了全身力气。眼中满是敬仰、钦佩、叹服之意。赵云在军阵之中往來驰骋了三圈。才返回点将台。恭敬的立于文远身后。 骑兵大比继续、步兵的大比也在继续……不过上党郡此次第一天的大比。是属于赵云的。 ………… 六月十三。持续十日的上党大比结束。赵云以马上刺杀、骑射、武艺三项第一当之无愧的获得了骁骑校尉。为文远统领三千骑兵。 徐晃也凭着精熟的武艺获得骑兵都尉之职。其余众人也各依考核成绩分封官位。 经过近半年的训练。上党一万五千战兵果然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战力。此次大比。共有三百五十二人获得上等士兵军阶。九成以上得到中等军士军阶。另有千余人不合格被裁汰如辅兵。所缺兵员从辅兵之中再行抽取。 此后文远白天便和赵云一起在上党操练骑兵。晚上则和貂蝉行周公之礼。这样的惬意生活持续了大约半个月。直到郭嘉來到上党郡。 “拜见主公。”郭嘉看着文远。一脸坏坏的笑意。 “奉孝。你怎么來了。”被郭嘉这样笑眯眯的看着。文远莫名其妙的老脸一阵发烫。 “主公的意思。我就不能來嘛。主公是不是身在温柔乡中。流连忘返了啊。”郭嘉呵呵一笑。倒下來倒了杯水灌了一口。又惬意的摇了摇手中折扇。 郭嘉一向不拘小节。对此文远也沒啥脾气。文远搔了搔头发笑道:“巨鹿那边怎么样了。一切可还都好。” 郭嘉笑道:“一切都好。只是主母思念主公心切。这些日子消瘦不少。” 文远哦了一声低头不声不响。 见文远低头不语。郭嘉干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題道:“主公。朝廷有天使到。” “哦。”文远虎目一睁。抬头问道:“朝廷派人來了。可是为了封赏。” “正是。朝廷封主公为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亭侯。我來之前使臣已经到了巨鹿。我就是为了这件事特意來告诉主公知道。” 文远眉头微蹙道:“擦。这不是吧我往火坑里推吗。那本是董卓的赏赐。小皇帝竟然当真了。下旨之前怎么也不好好想想。” 跟在郭嘉身后的周仓忍不住乍了乍舌头。此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沒有人肯相信天底下还真有不稀罕赏赐的。 其实并非文远不稀罕赏赐。只是这赏赐的官爵令他实在有够苦恼的。将军位和封侯也就算了。这个冀州刺史的官位不是明显要他和自表冀州牧的袁绍对着干吗。 确实。文远一直在打冀州的主意。也一直想着能够偷掉它。可是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啊。袁绍刚刚经过两场胜仗将公孙瓒驱逐道冀州边境区域。如今正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的时候。这件事一旦让袁绍知道。很可能他会调转枪口指向自己。此刻文远虽然不惧与袁绍对抗。可若想一口吞并冀州还是有很大困难的。落不好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059 冀州刺史,易阳亭侯,前将军! 确实。文远一直在打冀州的主意。也一直想着能够偷掉它。可是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啊。袁绍刚刚经过两场胜仗将公孙瓒驱逐道冀州边境区域。如今正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的时候。这件事一旦让袁绍知道。很可能他会调转枪口指向自己。此刻文远虽然不惧与袁绍对抗。可若想一口吞并冀州还是有很大困难的。落不好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沉吟一番文远皱眉道:“此刻使者何在。” 郭嘉道:“我此來就是为了提前告诉主公。传旨的使者道巨鹿扑了个空。正往上党而來。估计前后脚就会到达这里。” 文远又凝声问道:“此消息可有旁人知晓。” “只有郡府之人知道。城中百姓尚不明就里。我与公与先生(沮授)商议过了。告诫郡府官吏不可声张。” 文远点了点头。眯眼道:“给公与先生写信。告诉他此事一定要对外封锁消息。切不可使郡府职司人员向外透露。” 郭嘉沉吟了一番道:“此事只怕是瞒不住多久。” 文远叹道:“瞒得一时算一时吧。” 顿了一顿。文远又道:“还有。告诉张颌。令他密切注意袁绍的动向。巨鹿兵马小心戒备。” “嘉理会得。”郭嘉拱手行了一礼。点头答应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文远只能往最坏的结果打算。否则万一与袁绍开战。到时候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处理完这件事情。文远展颜笑道:“奉孝來了也好。正可随我一起看看赵云训练的骑军。” ………… 七月。平旷的土地上到处是一片金黄。曲周城的百姓们在田间地头忙碌着。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大晌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大概是劳作累了。三个百姓在道旁的大树下席地而坐。取出些家里带出的饭食。凑在一起吃喝着。 几个人凑在一块。饭菜还是很丰盛的。有家里自种的时蔬。有河边池塘里打來的肥鱼。就着杂粮饼子。一个家境稍好的还小心翼翼的取了一壶家里自酿的小酒。 看着那汉子取出美酒。旁边的农户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眼神。那庄稼汉子朴实一笑。道:“來。大家伙都尝尝。俺自家酿的。” 三个百姓顿时一阵喧沸。拿碗的拿碗。分餐的分餐。 大家都分到了一小杯酒。谁也不肯一口喝尽。只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抿。 “好酒啊。好些年沒有喝过酒了。这酒的滋味……”虽然是粗制酿造的劣酒。在这些寻常百姓口里不次于绝世佳酿。汉子们啧啧称赞道。想到过去的困苦生活。几个百姓都表情凝重。唏嘘不已。 一个精瘦汉子一边用心对付着碗里的一块鱼肉。一边感慨的道:“还是多亏咱有了个好太守啊!自打张太守來了咱巨鹿郡。咱日子比以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又一个憨实庄稼人一拍大腿。赞道:“不说远的。就说今年。官家给专门给咱老百姓修了渠。才让咱们有如今的收成。听说临郡的好多地方都遭了旱灾。安平那边听说还饿死了人……” 精瘦汉子吐了块鱼骨头。道:“可不咋地。这几日俺留意了。光这几日从这条道上逃荒到咱瘿陶的流民少说也有一两千人。怕这还只是开始。大头估计还在后头哩。” 那个带酒的中年汉子感慨的叹了口气:“哎。都是些苦命的人。不过在咱巨鹿张太守治下。苦日子也就熬到头了。” “是啊。好人呐。张太守是咱巨鹿人的贵人啊。” “……” 三人边吃边聊。感慨不已。 恰在此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來。众人只见官道上一支百余人的骑队疾驰着向曲周城方向奔去。 几个庄稼汉子定睛看去。只见來人清一色的高头大门。红色官军服饰。身披轻便镶铁甲。头上红缨随风飘起。 骑队当中竖着一杆大旗。上书“巨鹿正兵校尉张”几个大字。为首一将身披玄衣重甲。背后一袭黑色的披风。轮廓英挺。面容刚毅。只是一双眼睛冰冷无比。仿佛是被什么事情勾起了怒意。 骑队疾驰而过。几个百姓眼神崇敬的行着注目礼。直到消失在远处才收回注意力。继续吃饭闲聊。不过话題却转移到军队。 憨实汉子一脸向往的慨叹道:“哎。真羡慕这些当兵的……领头那将军应该就是咱巨鹿的统兵校尉张颌吧。” 一旁精瘦汉子点头道:“沒错。张校尉经常巡视各县。俺见过几回。说起來他可是咱们太守大人的左膀右臂。张太守出兵在外的时候。总是留他在巨鹿坐镇。有张校尉在。太守大人还有咱们就是放心。” 分酒的中年汉子疑惑问道:“话说张校尉來咱这次來曲周城干啥呢。” 精瘦汉子看了看左右。神秘的小声道:“今天喝了老哥的酒。俺就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两个庄稼汉子相顾点头。凑了过去。 精瘦汉子道:“俺听俺做军户的姨表兄弟说。咱曲周的辅兵都尉夏大人犯了事。他役使手下军户给自己干农活。不知咋地就被地下人捅了上去。你看张校尉一脸冷冰冰的。此來曲周八成就是为了这事。” 汾酒的汉子怒哼道:“该。这样的事就该好好整治。自家的地居然让手下军户去种。干出这样的事情真给咱曲周军户丢人。” 憨实汉子也一脸愤慨的道:“就是就是。拉出去砍头都不解恨。” “嘘。”那精瘦汉子大惊制止道:“你二人说话小心些。难道不知道这夏阳夏大人曾在郡城做过前任郭太守的心腹都尉。他在咱巨鹿可是地头蛇。只是自打张太守來到咱瘿陶失了势才被发配到这里的。” “这次夏大人虽说是犯了事。顶多被训斥一顿罢了。若是让他知道你俩在这里嚼他的舌根。还有你俩的好果子吃吗。” 二人面色一变。分酒的汉子讷讷道:“兄弟说的是。來。喝酒喝酒。这事休要再提。” 060 暗流(上) 曲周城中。 张颌面寒如冰的坐在大帐当中,如刀的眼神在帐中两侧在场的十余个辅兵军官中巡弋,帐下,几个军户跪伏于地,满脸的委屈。 前几日,张颌突然接到消息,有人上报曲阳辅兵都尉夏阳违背军律,领兵役使麾下辅兵耕种自家土地,证据确凿,张颌不敢怠慢,快马赶到曲周城查证。 说起这个夏阳,确实也是个有來头的人,家族世代是曲周县的豪族,前任太守郭典在时,他更是负责统领巨鹿郡兵的心腹都尉,只不过自从文远入主巨鹿之后调到曲周担当辅军统领,虽然官职还都尉,不过和当初统领一郡兵马的风光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是七月流火的炎热天气,帐内的温度却似乎有些低,以一个四十岁上下军官为首,十几个辅兵军官都耷拉着脑袋,都不敢喘一口大气。 张颌最后将凌厉的目光投在那个四十岁上下身形有些发福的将领身上,冷声道:“夏阳,这些军户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你可知罪,” 抵着头的夏阳头皮一紧,出声辩解道:“呃……将军,末将实在不知,末将也是受下人蒙蔽啊,” 张颌剑眉一挑,疑惑道:“受下人蒙蔽,你且说说是什么道理,” 夏阳一脸冤枉的辩解道:“将军,这些军户在我家私田中劳作确有其事,不过却是末将的手下溜须拍马擅自所为,末将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委实不知啊,” 张颌“哦”了一声追问道:“你当真不知情,那役使军户之人现在何处,” 夏阳连连点头道:“正是啊将军,夏小六,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快跟将军从实招來,”接着夏阳对身后一个身穿屯长服饰的军官冷喝一声。 那被唤作夏六的屯长面容一僵,在夏阳的注视下咬牙站了出來,在张颌面前一跪,将他如何献媚夏阳,如何强迫军户帮着自己耕种夏家家族私有土地等等哆哆嗦嗦讲了一大堆,认罪过程中,眼神还不时与夏阳交集。 最后夏小六叩首哭拜道:“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小的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只想着讨好夏都尉,这些事,其实都是小的一人所为,跟夏都尉沒有任何干系,” 见此情状,夏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役使军户在他看來又不是什么大罪,随便找一个人出來顶缸就可以,顶多是打几下板子,配上些许银钱就可以,小六子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心腹,知道为自己分忧,等过了这一关回头好好赏他。 “说完了,”凝视了半晌,张颌冷冷的说了一句,方才夏阳和夏六两人眉來眼去,他如何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在张颌看來,役使军户虽然不是杀头的大罪,不过考虑到这是自从军户分田制度开始以來出现的第一起压榨军户的事例,张颌觉得有必要从重治罪,这样的苗头一旦起來不被压制下去,军户分田制度很快就会腐朽失去应有的效力。 不过眼下的情况却是一个难題,此次來曲周除了处理夏阳役使军户的事件,还有一项任务是巡视曲周防务,前几日他刚刚接到主公的书信,整饬各县防御,小心戒备袁绍方面可能发动的攻击。 曲周是巨鹿的东南大门,毗邻安平郡、魏郡等袁绍控制的区域,一直是巨鹿对外防御重中之重的区域,中平二年,文远便在此地筑造烽火台二十几座,所以此次收到主公书信,张颌就立即赶來巡视曲周的防务,接下來还要去南和、广年等边缘县邑。 夏阳是曲周本地人,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从重治罪,撤换将领,曲周很可能因此人心军心不稳,所以听了夏小六的臣属之后张颌就打算好了,暂时先饶过夏阳一马,不过一点教训却是免不了的。 张颌当即冷冷一笑道:“很好,夏小六,既然你已经认罪,想必已经准备接受任何责罚了吧,” “呃,”夏小六冷汗淋漓的抬头看着张颌,又看了看夏阳,后者向他投來抚慰还有威胁的眼神。 沒办法啊,身为夏氏家族的人,家主的命令必须服从啊,但又不从,一家老小肯定会遭殃的,想到这夏小六咬牙道:“是,小的犯错愿一力承担,请将军降罪,” 张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凝声道:“好,夏小六私自役使军户,触犯军法,论罪当斩,” 夏阳面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向张颌,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不过是役使区区几十个贱民,竟然被张颌叛了死罪。 夏小六更是不堪,一听说要受斩首之刑,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左右,与我拖出去,军法从事,” “在”两个校刀手高声应诺,手捧钢刀走入帐内。 “大人……家主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家主救我……”被拽着胳膊倒拖出几步,夏小六才如梦初醒,面无人色的惊呼道,夏阳也是面色惨白站在那儿,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转眼间,夏小六被拖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校刀手将首级献上。 张颌又道:“夏阳,夏小六既是你麾下屯长,又是你的族人,此事纵不是你亲自所为,却也脱不了管教不力的干系,你可知罪,” 夏阳此时早吓得心惊肉跳,听了此言顿时张慌跪下叩首如捣蒜道:“末将知错了,求将军饶过末将啊,” 看着夏阳怕死的模样,张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念在你不是主犯,此次就不从重治罪,不过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某判你领四十军棍,你可心服,” 夏阳哭拜叩首道:“是是是,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张颌摆手道:“下去领罚去吧,记住,曲周重地,若有差池,小心你人头落地,” “多谢将军,末将一定尽心竭力,”夏阳诺诺而退,偶尔扫向张颌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怨毒之意…… 巨鹿瘿陶城,最大的豪族胡家拥有的胡家坞堡。 “家主,今年收成的账目已经做好,请您过目,” 胡家大堂之中,五十多岁的老家主胡曼接过管事手中的账簿,细细的翻看起來。 刚翻看了两页,胡曼就一甩账簿,皱眉道:“怎么回事,今年的收成怎么会这么少,” “家主,这……实在不怪小的啊,今年天旱,粮食大的本來就少,官家虽修了一些灌渠,可是照顾的多是瘿陶城的普通平民,这位太守也真是,不和咱们巨鹿的世家大族处好关系,只知道善待那些贫贱农民,” “你懂个什么,太守大人爱惜百姓,岂是你在背后乱嚼舌根的,”胡曼厉声斥道,眼中却闪过一丝愤懑之色,喃喃嘀咕道:“张辽……” 061 暗流(下) “是是是……”管事讷讷点头称是道,不过他是胡曼心腹,平日最知家主所想,见家主并无责怪之色,过了一会又道: “家主,不是小的多嘴,自打这章太守实行了那个什么军户分田制度,咱们的日子是越來越难过了啊,咱们庄上的佃户徒附整日想着能加入军户,分田分地,当兵吃粮,每次郡里募兵,这些贱胚就都跟失了魂一样,挤破了脑袋去应征,谁还有心思踏踏实实的种地,几次募兵,咱们庄上的佃户已经走了不少,几千亩田地,靠着百多户徒附哪里照顾的了,” 被管事说中心事,胡曼眼中怒火直冒,咬牙切齿低声道:“这个张辽……是爱欺人太甚了,” 正如管事所言,自太守张辽入住巨鹿以來,当地豪族的生存环境就越发艰难,汉代豪族积累财富,主要是靠兼并土地,剥削依附于豪族的佃农、徒附(奴隶)尤其是汉末苛捐杂税众多,寻常百姓无钱粮纳征,只得卖田卖地,卖儿卖女,世家豪族依靠自身财力和与官府的关系,兼并大量的土地,然后租种给这些失去土地的贫民,让他们成为佃农,更有甚者沦为徒附,靠着吸食这些佃农徒附的血汗,豪族们聚敛起大量的财富。 此外豪族还谎报少报田亩数量,私藏人口,少缴纳田租赋税,瞒天过海,蓄积自身势力。 以胡家为例,明面上造册上报的田亩只有六千亩上下,全族上下连同佃户徒附不过两百余户,一千余人,实际上胡家有田一万多亩,光是私底下蓄养的佃农徒附就有快一千五百人。 而瘿陶胡家在巨鹿算是大族,可是在河北却连号都排不上,像中山的甄家,就有土地数万亩,佃农徒附近万人。 这些人沒有土地,只能依靠胡家过活,而一年到头在田间地头辛苦为豪族地主劳作,换來的报酬连养活一家人都艰难无比。 可是文远的军户分田制度的出现却一下打破了这些豪族攥取财富的最大依仗,自打入主巨鹿,文远几次招募军队,前后将巨鹿四万多户民户、二十多万百姓编入军户之内,军户的好处自不必多说,整个巨鹿有几乎一半人因此受益。 而且文远为了兼顾民生,招募军户有意偏向那些失去土地,依附豪族的贫民,当兵管饭,官府还能分给五十亩土地,这等好事,谁还愿意任凭豪族压榨自己,因此每次募兵,那些佃农庄户无不翘首以盼,每次胡家的佃农庄户都会被吸引走很大一部分,如此三年下來,胡家手下的佃农几乎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几百签了卖身契的徒附,就这么点人,如何能照顾得來上万亩土地。 可以说,不知不觉间,文远已经将胡家,以及整个巨鹿的豪族逼到了绝境上,沒有人帮助耕种,难道还要变卖费尽心机抢夺那些土地。 胡曼其实早对这位巨鹿太守恨得牙痒痒的,可是一想到这位太守手上掌握的强大实力,胡曼就禁不住一声无奈的叹息。 胡曼的族侄胡奎乃是巨鹿郡丞,代太守处理一郡杂事,对巨鹿政事偶有提及,胡曼沒想到,一个区区巨鹿,居然就有兵三四万众,府库中还囤积有上百万斛粮米。 张辽兵精粮足,自己虽然不想受他压迫,可是一个小族和他对抗,岂不是螳臂当车。 可是不反抗,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瘿陶胡家就此衰败下去。 “难啊,”胡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管事察言观色,低声道:“家主,侄少爷如今就在堡内,侄少爷见多识广,何不找他來商议商议,” 胡曼沉吟一番,点了点头道:“你去把胡奎请來,” 胡奎一脸阴郁的來了,这几日他的心情也不好,称病告了几天假回坞堡闲居。 胡奎今年四十多岁,脸盘身形微胖,一身儒生长袍,颌下一尺长的胡须,长相勉强也称得上俊逸,只是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有人欠他几万钱似的。 他本是前任太守郭典的心腹,在巨鹿做了五年的郡丞,郭典在时,怎么说他也是在巨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惯旁人敬仰之人。 可是自打文远入主巨鹿之后,就起用了另外一套班底,对他这个郡丞虽然表面上礼敬有加,实际上却并不怎么信任。 胡奎也是久经官场的人物,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新太守上任,任用心腹本是很正常的,所以胡奎起初也安心做好本分,不敢存有懈怠之心,可是前几日朝廷派來使节宣读封赏旨意,自己不过随口恭贺了一句,便让沮授严辞训斥了一顿,这让心里一直有阴影的胡奎总觉着面子上过不去。 因此胡奎与族叔胡曼一交谈,两杯酒一喝,想起胡家自张辽上任之后发生的巨大变化,禁不住一阵唏嘘。 “长此下去,胡家必定败落在你我手里,与其如此坐以待毙,不如……贤侄,家族兴衰可全在你的手里了啊,”把胡奎找來一番长谈,胡曼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照此下去,胡家迟早败在自己手里,与其等死,倒不如拼上一拼。 胡曼摇头叹息道:“族中状况我如何不知,可是我如今不过是一个挂名的郡丞,有名无实,咱们胡家连族众徒附在内,青壮不过三百余人,胳膊想拗过大腿,难啊,”两人各有难处,相顾又是低头一阵叹息。 堂中二人沉默了一阵,一直立在一旁的管事上前道:“家主,侄少,咱们胡家若是单独反抗太守定然不成,何不借助外力,曲周夏家还有巨鹿其他豪族早对太守政策心存不满,若能……” 被管事一眼惊醒梦中人,胡曼眼前一亮,一拍大腿打断道:“对啊,我怎么沒想到,夏阳和我一样本是郭太守麾下的心腹,如今被排挤到曲周做辅兵都尉,若能说动他与我胡家一起起事,再从外郡……大事或可图也,” “贤侄有何良计,”胡奎激动起身问道。 胡曼前思后想思忖了一番,确定沒有疏漏,脸上露出阴鸷的笑意,捻须道:“叔父放心,此事我已有腹案在胸,此次,吾必让那张辽小儿滚出巨鹿之地,” 062 思归 傍晚,火辣辣的太阳总算在暂时消停了,进入七月,太阳依然毒辣的厉害,如今天色已经差不多昏暗下來,文远只穿着一身里衣,依旧觉着浑身上下汗津津的,一手摩挲着一卷明黄卷轴,一手细细的翻看着一些信件,不时喝一口温温的茶水,聊胜于无的打一打折扇。 真是怀念有空调风扇的日子啊,这坑爹的夏天。 因为热,文远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文件,希望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开。 七月初二,上党有长安使臣至,诏封文远为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亭侯,文远拜谢,低调封赏属下将佐官吏。 不过这封诏书來后不久,文远就收到王力來自长安的情报。 六月,董卓旧部李傕郭汜兵犯长安,得张济、樊稠等凉州各路兵马相助,汇合兵马十余万,吕布引兵出战,不胜退回长安。 六月,戊午,董卓余党李蒙、王方在城中为贼内应,偷开城门,引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路大军杀入长安,王允跳宣平门楼身死,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皆死于国难,长安沦陷。 此外吕布见不能胜,只领数百骑飞奔出城,投南阳袁术去了。 自此,刚刚掌权不到两个月的王允吕布中央内阁就被董卓旧部推翻,大汉朝廷进入李傕郭汜时代。 摸着手中的诏书,文远心中感慨,王允啊王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不容易把董卓除掉,本來完全可以好好的把控着中央政权,却因为刚正嫉恶,生生将本來已经心存怯意的董卓旧部逼反,大好形势拱手让人,关中地区从此又要多灾多难。 果然,人不能得意忘形啊,往往是你看不起眼的小角色,会在你不经意间把你拉下马來。 “奇怪,今天怎么会想到这些,”文远疑惑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就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背后传來,紧接着文远就看到一双粉嫩如藕节的玉腕,然后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來,如清风拂面。 “哥,天气炎热,來喝碗莲子羹解解暑气吧,这莲子是妾身特意跑了老远的地方采來的,哥尝尝看,” 貂蝉今日盘着百鸟朝凤宫髻,穿着一身湖碧色的裙裾,夏衣单薄,隐隐透过能看到荷藕色的抱腹(即肚兜,春秋战国时称衵服,秦称“膺”,汉谓之“抱腹”,流行于魏晋南北朝,亦有一说肚兜是杨贵妃为遮掩她和安禄山私通的痕迹而发明的,民间亦有一说肚兜起于汉时,独身女子因怕被粗鲁汉子欺负,所以用布缠胸,再以带子系至背后,称之为“缚胸” )。 这种贴身内衣在汉代并不流行,只是汉代女**衣开胸较低,夏季女子才有穿肚兜的习惯。 文远并不计较貂蝉穿肚兜,那种饱满的双峰被肚兜遮掩的感觉更给人增加了一种想象的神秘感,更何况貂蝉如今已经死心塌地跟着文远的了,让她脱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如今,貂蝉已经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完美转型,两个月的水**融,令貂蝉姿容更见俏丽,肌肤细嫩光泽如水蜜桃一般,一颦一笑间荡漾着令人迷醉的神采。 而且如今她的整个身心都投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细心的为文远擦去额头汗珠,又拿过扇子为文远打扇。 美人在侧,香风拂面,这样的生活怕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吧,文远心中一荡,招了招手,示意貂蝉坐在他的腿上來。 貂蝉脸上升起一抹迷人的羞红,咬了咬娇艳欲滴的粉唇,最后还是温驯的坐在文远腿上,触碰那那弹性十足的翘臀,浑圆修长的美腿,那美妙的触感顿时令文远禁不住心猿意马起來。 “小妖精,你就是上天派來勾我魂魄的吗,”文远呼吸颇有些急促,一只手向貂蝉平滑紧致的小腹拂去…… 貂蝉敏锐的感应到下面传來的变化,触电一般站起身來,羞红着脸指了指门外的玄缨护卫,低低道:“这里……不行,有人,哥,等回房里再……” 文远无奈的点头,貂蝉离的远了些,他的神智也清醒了两分,想起当初赵云的告诫,还有……不知怎的,心情突然有些低沉。 “看看这个吧,”文远翻出了案上记录着长安情报的信件,递给貂蝉。 貂蝉见文远眼神恢复清明,还道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让夫君生气,一脸羞惭的低头接过信件。 看了几行字,貂蝉已经一脸惊容,怔怔的站在那里。 文远淡淡的道:“如何,我的话应验了吧,安知董贼死后,不会出现另外一个国贼,王允,太令人失望了,” “妾身当初愚昧,妾身知错了,请夫君责罚……”貂蝉惭愧的盈盈跪倒在地,脸颊垂下两行珠泪,想想当初不惜牺牲自己换來的竟是这种结局,想想夫君为了自己不计凶险甘愿置身险地,貂蝉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起來吧,我责罚你干什么,我让你看这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有时候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初你那样做,根本是不值得的,日后在我身边,再不准你擅作主张,自以为是了,”文远温言抚慰道。 “是,”貂蝉缓缓起身,心中愧疚低头不敢去看文远,不过想到爱郎为救自己所冒的风险,貂蝉心中满是幸福的甜蜜。 甜蜜过后,貂蝉另有一种难言的负罪感,这种情绪在她心中积压了许久,只因为对文远充满了不舍才不曾提及,今日被文远这么一说,貂蝉反而鼓起勇气。 “夫君……” “嗯,” “咱们什么时候……回巨鹿去,” 文远闻言一怔,看向貂蝉,只见后者轻咬着嘴唇,虽然有些艰难,眼神却无比坚定的道: “夫君在上党陪妾身呆了这么久,大夫人在巨鹿……” “什么大夫人二夫人的,你二人在我心目中都是一样的重要,都是我的妻子,”文远不悦的一把拉过貂蝉的手,再次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可是这么久不回去,她一定很挂念你……”貂蝉如温驯的小鹿一般倚在文远怀中,轻轻**着文远胸前的衣襟。 “是啊……”文远愧疚的叹气道,说实话,他确实觉着对宁儿不起,宁儿对自己的心意绝对是沒有一丝保留的,而自己当初明明告诫过自己只能爱宁儿一人,现如今先是和樊氏有了暧昧的举动,如今又将貂蝉收入房内,所以文远逗留在上党一直不肯回去,潜意识里就有不知如何面对宁儿的原因。 或许男人天生就是花心的吧,又或者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自己受这种潮流的影响也是有的。 可是如今,貂蝉都已经敢鼓起勇气面对宁儿,自己一个大男人若是还不敢面对,岂不是还不及一个女人。 想到这,文远点了点头道:“好吧,这几日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咱们就回巨鹿去,宁儿人很好,一定不会为难你,” 貂蝉郑重的点头道:“哥你放心,妾身一定会和宁妹妹好好相处的……此外妾身还有一件事情,” “你说,” “木耳村离此不远,妾身想回去看看父母亲……” 文远叹息点头道:“应该的,要不这样,你我这几日便去木耳村一趟,拜祭任……呃不,拜祭岳父母的坟冢,然后咱们在回巨鹿去,” 貂蝉谢道:“多谢夫君疼惜,只是回巨鹿的日期又要向后拖延了,” “无妨,流星能日行千里,你我同去,也耽误不了几日的,” 063 内贼 “小人胡家管事拜见车骑将军……” 渤海郡,治所南皮。 袁绍端坐在主位之上,仪态威严,眼睛似睁似闭打量着匍匐在堂下的一个人。 身边,数十文武将官济济一堂,文士儒雅,武将彪悍,颇有人才鼎盛的味道,令堂下之人不敢喘一口大气。 袁绍很享受这种被人仰视的味道,袁家四世三公,到了他袁绍这一代借着董卓乱政聚集了许多文武将吏,如今的他雄踞冀州,官拜车骑将军、成为关东群雄的霸主,又两战两败幽州铁骑,眼看着就将不可一世的公孙瓒赶出冀州之地,这样的成就,便是祖上又有几人能够企及。 很是得意了一阵,袁绍才慢条斯理的道:“汝从巨鹿來见我所为何事,” 胡家管事跪拜于地道:“回禀车骑将军,小人奉我家主人之命,特來给明公送來密信,巨鹿太守张辽积谷屯粮,编练军队,欲对明公不利,” “哼,”袁绍冷哼一声,不屑道:“张辽小儿不过区区一郡太守,有何能为,” 胡家管事见袁绍不以为然,焦急道:“明公切不可小看那张辽小儿,其麾下兵多将广,钱粮颇丰,” “兵多将广,比起我如何,”袁绍不悦打断道,目光得意的扫视了一下身边众将,自己手下有颜良、文丑、麴义、高览等人,皆是河北有名的大将,一个区区太守,居然敢称之为兵多将广。 “哈哈哈,”被他眼光扫视,堂下大将皆抬头挺胸,傲然大笑。 胡家管事摸了摸额头上汗水,这堂上一干战将个个长相彪悍,身形魁伟,若自己直说不如巨鹿太守,那不被当场扒了自己的皮,当下婉言笑道:“明公称雄冀州,帐下兵马十万,战将百员,张辽小儿自是拍马难及,只是张辽小儿素有野心,吞并上党,连接张燕瓜分并州之地,他日若成了气候,必为明公腹心之患,” 两战两胜,如今袁绍士气正盛,却见一个小小郡丞家的主事屡屡提醒自己小心,当下怒极拍案道:“哼,你來此处,莫非是为了宣扬你家太守威风的吗,若无他事,可速速退去,” 胡家管事连连叩首谢罪道:“明公息怒,我家主人欲献巨鹿于明公,这里有我家主人书信一封,明公一看便知,”说罢,贴身取出一封书信。 袁绍接过书信,本來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不过只是这一眼,就让袁绍愣了半天,半晌他摆手道:“你且退下歇息,等我回信,” 送走胡家管事,袁绍捏着书信又好好的看了一遍,对帐中众文武道: “巨鹿郡丞胡奎信中有言,朝廷刚刚降诏,拜其为冀州刺史,令其掌管冀州一郡,此事主公怎么看,”此言一出,众人俱是面上一惊,辛评更是脱口呼道:“竟有此事,” 冷静下來,众人都是面色沉凝,这个张辽倒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存在,三年之前他还是韩馥帐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军官,这三年來却表现的异常活跃,不知不觉如今已经被朝廷拜为冀州刺史,与四世三公,称霸河北的袁绍相提并论起來。 谋士逢纪面色不屑进言道:“主公,此乃朝廷驱虎吞狼之计,某以为不必理会,朝廷纵然封他做了冀州刺史,他区区一郡两郡兵力能掀起多大的花样來,” 袁绍笑着看了看逢纪,不知可否道:“让某领兵奇袭巨鹿,他与曲周都尉夏阳愿为内应,诸公以为如何,” “主公方才还对巨鹿不屑一顾,为何现在又突然对巨鹿起意,”谋士审配疑惑道。 谋士许攸也进言道:“某也以为当前要务还是将公孙瓒赶出冀州,我军如今虽两战两胜,却只是小胜,公孙瓒主力其实并沒有受到太大损失,今其屯兵五万驻于巨马水,实力仍不可小觑,” 袁绍哈哈笑道:“诸公想法某如何不知,只是此次这郡丞胡奎送來的大礼,某实在舍不得拒绝,诸公先看看这封书信,”说完,将胡奎的书信交给众人观看。 “巨鹿有存粮上百万斛,怎么可能,” “巨鹿有兵马四万,这么多军士,如何养活的下來,” “……”每一个谋士看完书信,惊呼声和吸气声就会接连响起。 看到众人惊讶的样子,袁绍敛容道:“诸公以为张辽此人如何,” “评早有言,巨鹿兵多粮广,张辽此人非同常人,各位当初还不信,如何,我沒有说错吧,”谋士辛评第一个发牢骚道,当初他劝袁绍小心巨鹿,审配逢纪等人皆不以为然,令他在袁绍手下很不如意。 袁绍手下谋臣众多,有审配、逢纪、辛评、荀谌、许攸、郭图等人,虽然袁绍自起事至今不过三年,这些人已经开始出现拉帮结派的迹象。 其中辛评、荀谌属于后加入的谋臣,与自渤海就跟着袁绍一起的审配、逢纪有些间隙,而许攸嘴巴尖酸刻薄,仗着自年少时和袁绍就是好友,平日里根本不拿这些同僚当回事,因此在袁绍帐中人员极差,而郭图因为袁谭乃是袁绍长子,平日除了拍拍袁绍马屁之外,和大公子袁谭走得很近。 辛评自打投入袁绍帐中,就一直受审配、逢纪的打压,又不太受袁绍信任,此刻张辽的强大验证了他当日之言,辛评感觉说话都比以前硬气。 见袁绍的意图已经如此明显,这些谋士自然不会忤逆袁绍的心意,更何况有内应在,确实是取巨鹿扩充实力的良机,当下纷纷进言道: “以此观之,这巨鹿张辽果然乃是治政之才,区区一郡竟能有如此粮草兵力,若不能用,日后比为我腹心之患,” “是啊,一郡之地,就蓄养了如此多的兵力,某敢断言此人必有异心,” “今年大旱,我军如今只有两月之粮,巨鹿屯粮颇丰,若真如胡曼信中所言,此诚天赐良机于主公也,” “哈哈,主公还考虑什么,有那么多粮草,我等如何不取,颜良愿为先锋,将巨鹿献于主公,” “……” 见帐下文武如此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样子,袁绍相当满意,当下点头道: “吾意已决,大军休整三日开拔,准备奇袭巨鹿,” 064 狼烟遍起 曲周县东四十里,一座小小的土丘上,一个高大的烽火台威严耸立,墩身高达十余米,整个外形下宽上窄,呈覆斗式设计,顶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手望台上的灯柱军旗。 烽火台四周,围着一圈黄泥拒马墙,里面搭建一排木石结构的简易房子,墙外挖着简易的壕沟,一道道炊烟从围墙内袅袅升起。 此外屯堡的周边还散布着一片耕地,此时小麦已经收割,裸露出被烧得黑漆漆的地皮。 中平二年秋,巨鹿太守张辽令沿巨鹿周边郡境修筑烽火台,共建有烽火台二百余座,眼前这座镇南墩就是其中之一。 烽火台每台相隔三十里,于高山四顾险绝处设置,内设燧长一人,戍卒九人,此十人可分作两伍,平时一伍守烽燧,一伍屯垦,另烽燧内置旗一口、鼓一面、弩两张、抛石、垒木、火钻、火箭、蒿艾、狼粪、牛粪,每晨及夜,平安举一火,闻警固举二火,见烟尘举三火,见贼烧柴笼,如每晨及夜平安火不來,即烽子为贼所捉,如此,若稍有风吹草动,县内也很快就能知晓。 此外每五个烽火屯上设有一屯堡,堡中设辅兵一队,共计五十人,并以此堡安置辅兵亲眷家小,如此五屯一堡共计百人为一个屯哨,如此全郡共设屯哨五十个,如今三年过去,修建的五十个屯堡已经成为人烟聚集的村镇。 因为已经是傍晚时分,出外劳作的屯兵都已经回到屯台吃饭休息,只有高高的望台上不是有人來回走动着。 陈四心神不属的在望台上來回走动,在屯台时不时可闻到下面传來的阵阵饭菜香气,依着巨鹿军律,屯台上时刻保持两人值守,他必须等到台下的弟兄吃过饭之后才能换班下去。 就在此时,陈四突然懊恼的发现东面远处又來了一股流民,显然要延误自己吃饭的时间。 今年天旱,冀州各地都遭了灾,这段时间经常有不少从临郡经过曲周进入巨鹿的流民,有时候一天会有十几波过去,这种事陈四早就见怪不怪,只是招呼台下的弟兄上前问询一声,随便了事就可以。 台下的屯军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赶在这么个饭点上出去,任谁都老大不乐意,直等到这股流民來到望台前几十步的时候,才慢吞吞的走出望台之外。 这是一波不到百人的流民队伍,和其他成群结队背井离乡的流民一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陈四并沒有过多留心,只盼望着这些流民早些过去后好早点下台填饱闹腾的肚皮,他显然沒有留意到这近百名流民都是清一色的男丁青壮,并沒有妇孺老弱在内。 出去询问的那个屯兵只是在流民堆里头也不抬的询问了几句,正要转身回去,突然只觉着腰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连惨叫沒有发出,眼前一黑,向前扑倒下去。 流民当中两个彪悍男子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身高九尺,长相狰狞剽悍,大喝一声:“某乃车骑将军麾下大将大将颜良,尔等投降免死,”说罢,抽出贴身所藏利刃,一脚将烽火墩的大门踢飞,领流民向烽火屯扑去。 另一魁伟汉子拈弓搭箭,两支箭如奔雷一般呼啸向望台射去,箭未至,声先到。 “文丑在此,给我受死,” 只听“噗噗”两声,从背心准确的射入望台上两名屯兵的背心,陈四转身软软的趴在望台上,临死之前只看见台下流民一拥而上,冲入烽火台内…… 几息之间,镇南墩便落入这群“流民”手里,屯台十名守兵非死即降,一支鸣镝响箭直冲天际。 沒过一会,远处地平线上升起大片烟尘,仿佛有千军万马往镇南墩汇聚。 大军之中为首一人一身金甲,身边数十员文武威猛彪壮,正是袁绍,他看着“哈哈哈,子远果然妙计,张辽小儿纵有烽火台无能为也,” 许攸眼中露出一抹得色,轻摇折扇嘿嘿笑道:“流民入境,此天赐主公之良机也,主公洪福得天人庇佑,攸所用不过雕虫小技耳,” “子远何必太谦,”袁绍哈哈笑道,不过这话说到了他心眼里去,争雄天下,谁不希望自己就是天命之人。 只不过许攸的一番话,显然遭到其余众谋士的一番嫉恨,正说话间,两员大将已经來到袁绍驾前。 “拜见主公,末将幸不辱命,”见着大军來到,两个大汉齐齐迎上拜道。 袁绍心情极好,下马亲自将颜良文丑扶起,道:“我有二位将军,此次出兵取巨鹿必矣,今日天色已晚,二位将军且令扎营休息,尔等还需再接再厉,三日之内,某要在瘿陶城中高坐,” “主公放心,此事包在颜良身上,” “有俺和哥哥在,主公尽管等着俺二人的好消息,” 当夜,袁绍军在镇南墩扎营休息,第二日拔寨而起,仍以颜良文丑伪装流民先导向前,一路烽火台无一放火示警,袁绍自领大军五万随后而进。 曲周城外,一片金黄的麦地里,那三个百姓面无人色的趴伏在麦田之中,东面,数千铁骑如滚滚的洪流漫山遍野的向西北方向奔去。 “咋了,这是咋了,这是哪里來的军队,”分酒的那个汉子脸色惨白的喃喃道。 “绿色号衣,看那旗号,这是袁绍的军队,完了完了,袁绍的部队打进來了,”精瘦汉子也是两手攥的紧紧的。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俺们的粮食啊,这些糟蹋庄稼的混账东西,”憨实的汉子则是满眼怒色的望着这群如蝗虫过境一般践踏着已经成熟的麦地。 “嘘,老憨你小声些,别让发现了,这兵荒马乱刀枪无眼的,保住性命要紧,”精瘦汉子吓了一跳,狠狠的捶了憨实汉子一拳道道。 憨实汉子怨恨的看着那些骑兵,道:“这才安生了几年啊,好日子刚刚有个盼头,就又打起來了,这些该死的东西,” 分酒的汉子也是一脸黯然劝解道:“放心放心,咱们张太守英明神武,一定能给这些人赶出巨鹿去,前些年十几万來咱巨鹿的黑山贼寇不就给太守大人打退了吗,” 精瘦汉子也是面色稍缓道:“就是就是,有太守大人在,有咱巨鹿兵马在,这些混球子迟早被赶出巨鹿去,” 憨实汉子望着袁绍的骑兵,拳头紧紧攥着,隐隐渗出血迹,眼神之中,满是杀意…… 七月二十日,袁绍发兵巨鹿,使人乔装流民入境,奇袭烽火台。 七月二十一日,袁绍大军兵围曲周,曲周辅兵都尉夏阳献城降袁,袁绍军马将曲周团团围住,不使一人走漏消息。 七月二十二日,颜良文丑引五千骑兵为先锋,马不停蹄一日疾行二百余里,至晚围住巨鹿郡城瘿陶,巨鹿边境一时狼烟四起,烽火台将敌袭的消息传向各处县邑,直到此刻,巨鹿全郡才算得知袁绍入侵的消息! 065 耀武扬威 “呼哈。”瘿陶城下。两千轻骑挥舞着长枪马刀往來奔驰。不时有艺高胆大的骑兵冲入弓箭射程区域。将箭矢射上城头。 这样的射击当然不会给城上守军带來多大威胁。骑兵对城池的威胁也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城下那些袁绍骑兵的狂妄挑衅令城上的巨鹿军士颇为义愤。 什么时候。有人敢到巨鹿地盘上撒野。自打主公做了巨鹿太守之后。两年多來巨鹿只受到一次外敌入侵。不过那十几万黑山贼寇还不是被主公打得大败溃退。 骑兵往來奔驰了一圈。在瘿陶南门摆开阵势。对着城上守军大声叫骂。 “张辽小儿何在。老子是车骑将军麾下大将文丑。奉我家主公袁车骑将领來取巨鹿。可有胆子下來与俺决一死战。” 登上城头。沮授一眼就看到城外一支骑兵在关下摆开阵势。一员大将头顶金盔。手持镔铁三叉矛。身披铁叶重甲。在城下趾高气昂。向城上指指点点。旁若无人。 此外数里之处。还有一支骑兵安营扎寨。 因张颌巡视各县防务。由沮授暂代城守之任。 望着城外五千上下的清一色骑兵。沮授一脸忧色。袁绍军突然奇袭巨鹿。边地烽火台沒有一座示警。委实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袁绍既然敢于奇袭巨鹿。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五千骑兵显然是先头部队。依袁绍的实力。此次出兵。人数至少应该在三万人以上。 如果只有三万人倒也不惧。巨鹿有共有正辅兵马四万余。其中郡城瘿陶就常年屯驻着两万大军。沮授相当清楚巨鹿军的战力。瘿陶城城高壕深。存粮可供守兵支用三年。两万兵马守城。便是袁绍集齐十万大军來攻也攻不下去。 可是袁绍不顾撕破脸的出兵奇袭。怎么可能只是用兵硬拼巨鹿郡。沮授蹙眉凝思。却怎么也想不出袁绍会使什么阴谋诡计。 “军师。贼兵远來疲惫。我军以逸待劳。末将请命出战。挫其锐气。”见城下袁军耀武扬威。慕容平早忍耐不住。躬身请命道。 “不可莽撞。文丑乃是河北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轻敌。”沮授断然道。袁绍素以人才鼎盛闻名。手下先锋大将绝非易于。眼下敌情不明。而己方主将张颌出巡各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來。手下可战之将慕容平、韩浩、张驭皆不是武艺超群、勇冠三军之人。 慕容平气恼道:“军师何以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城下骑兵不过数千。我城中有士卒两万人。怕他作甚。” “骑兵利于野战。而我城中尽是步军。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此不智也。况且此数千军马只是袁绍前军。彼大军在后不知动向。不可轻敌。” 慕容平怒道:“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耀武扬威。他侮辱俺可以。怎能让他辱了咱家主公的名头。” 沮授低头沉吟。眼下状况虽不算恶劣。可是他肩上的压力可是极为沉重的。不说瘿陶是主公的根基之地。钱粮辎重多囤积于此地。主公家眷若稍有差池他便担待不起。所以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袁绍此次定然是有备而來。他也需要尽量想个万全之计。 韩浩此时进言道:“军师。敌兵虽少。然闭而不战。我士气必然低落。不如令某领一支兵马出城下寨。与瘿陶互为犄角。若日后袁绍大兵來犯。也可使袁绍不敢戮力攻城。” “孤城难守。元嗣(韩浩字)所言是也。今夜我与汝五千精兵出城东十里下寨。不可与敌接战。若袁军攻城。可引兵掠其侧翼。”沮授点头道。这个韩浩文武兼备。遇事冷静。倒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末将遵命。”韩浩恭声应命。 “张驭。派人传令各县紧守城池。加强防御。另派人火速前往上党。让主公早作准备。” “遵令。” “慕容平。你带兵紧守城池。切记好生巡视。不可有丝毫大意。传令全城戒备。夜间宵禁。但有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末将……遵令。”慕容平恨恨看着城下的文丑。重重的冷哼了一句。 文丑叫骂半天。见城上沒有回应。旁若无人的觑马向前凑了凑。不知不觉已到距城百步之内。 慕容平沒捞着出战。本來憋着一肚子气。见文丑如此猖狂。气更不打一处來。在城楼上张弓搭箭。弓开满月。瞄着真切大喝一声。一箭向高头大马上的文丑射去。 “贼将受死。” 慕容平弓马娴熟。一向以巨鹿第二箭术高手自居(第一自然是文远。赵云來了之后。他的排名就要再往向后靠了)手上三石硬弓有百步穿杨之能。只听弓弦声响动。一支狼牙重箭带着凌厉的呜咽声直射向文丑面门。 文丑自城下听得弓弦响动已经戒备。抬首看时就见一箭闪着寒光离自己不过数步之近。文丑脸上闪过一抹凝重。想不倒这巨鹿军中也有善射之人。 不过文丑艺高人胆大。见箭矢临近虽惊不乱。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一扭头。钢牙一咬。生生将箭杆咬在嘴里。引得城下袁军一阵振奋高呼。 “贼子敢放冷箭。看老子來教你箭技。”文丑取下鞍前雕弓。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扣在手里。城上人间文丑搭箭。纷纷往垛堞之后躲避。 文丑瞄了半晌。见找不到合适的射杀人选。嘴角闪过一抹狞笑。一箭向城头射去。只听嗡的一声轻响。那支箭深深的钉在城楼一根绣着“张”字大旗的旗杆之上。旗杆粗如儿臂。这一箭虽然沒有将旗杆射断。却也令旗杆迸裂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文丑手上不停。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又是一箭射去。只听一声喀拉拉的轻微响动。这第二支箭竟准确的射在前一支箭命中之处。儿臂粗的旗杆木纹龟裂。从中间稍稍倾斜。几乎摇摇欲坠。 “贼子要射倒帅旗。护住帅旗。快护住帅旗。”众人还在惊骇于文丑的箭术。慕容平第一个醒悟过來。面色一变喝道。 066 宁夫人 帅旗是一方军心士气之所在,若是帅旗旗倒下,部队士气必然低落无比,所以古时作战大纛专门配有旗官、护旗军士,作战时更是视旗帜重逾自己的生命,旗在人在,旗倒人亡。 巨鹿军条令严苛,事实上不用慕容平出声,一个护旗兵已经本能的扑了上去,在文丑第三箭射來之前,毫无畏惧站在四丈多高的垛堞之上扶住旗杆,用身体挡住文丑弓箭的袭击。 噗,狂野的箭矢从护旗兵背后透心而入,不过抵在旗杆上时已经失去了大半的破坏力,并沒有再次损坏帅旗。 那护旗兵哇的吐了一大口鲜血溅在旗杆之上,这一箭绞碎了他的心脏,令他彻底失去了生机,他怔怔的看着透胸而出的箭杆,又看到帅旗安然无恙的在风中飘扬,嘴角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身形后仰缓缓从四丈高的城头上跌落下去…… “兄弟……”几个护旗兵悲声大呼,一个个奋不顾身的上前护住帅旗。 “弓弩手,都给老子放箭,射死那个杂种,”慕容平双眼喷火的大声喝道,手上箭矢已经毫不留情向文丑射去,一时之间箭射如雨。 “哈哈哈,张辽小儿,不敢出城,退兵,退兵,” 文丑身披重甲,一杆镔铁舞得风雨不透,寻常弓弩根本无法近身,不过人受得了马却受不了,这么多的弓矢威胁,文丑也不得不拔马回归本阵,在两千骑兵的欢呼簇拥下收兵回寨…… 城上士兵也是义愤填膺,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刀枪…… 只是文丑的武勇令城上的沮授、韩浩、慕容平脸上露出凝重之意…… 是夜,韩浩引精锐战兵五千人出城向东十里下寨,另有轻骑四出,向各地快马传信,颜良文丑本來兵少不能围城,只能任其出城而去。 郡守府中,宁儿依坐在窗前,怔怔的望着窗外,眼神中充满忧郁。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可是府外仍不时有喧嚣的人声和纷乱的脚步声传來,远处的楼宇树木,在火光的映衬下依稀可见、 “夫人,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后面传了过來。 “睡不着,巧娥你坐下,咱们姐妹两个聊会,”不用看,听声音宁儿就知道走过來的是樊氏,她指了指床榻道。 “巧娥,府里的人私底下说的话你可听到,” 沮先生已经宣布全城戒严,并在好多重要街道路口上布置了重兵守御,瘿陶城已经有些年沒有被军队攻击,郡守府上下的侍婢仆役都心情忐忑,私底下相互小声议论,宁儿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多半都是说此战对巨鹿不利。 “听到了一些,这些人尽是瞎操心,夫人,”樊氏笑笑答道。 宁儿道:“巧娥,对于此次袁军犯我巨鹿,你有什么想法,” 樊氏轻声笑道:“巧娥虽然不懂,不过巧娥觉得夫人尽管放宽心,不要听那些无知之人私下碎嘴,我们主公可是当世无双的大英雄,就沒有主公做不到的事,那个袁绍不就是兵多吗,黑山贼还十几万呢都不是主公的对手,他袁绍又有什么好怕的,”说着说着,樊氏不由想出了神,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绝对是无所不能的。 宁儿也被巧娥的话疏解了些许愁绪,摇头笑道:“袁绍和黑山贼怎么能一样呢……”樊氏的一席话,可以说是说到宁儿的心里去,她就是这样想的。 她自打做了文远的正室,一直静心想要做好自己贤内助的身份,在他心中,文远就是天,她始终认为文远乃当世无双的大英雄,在他的治理下如今的巨鹿就如同这人间的净土一般,任何困难都难不倒自己的夫君。 可是她在外漂泊几年,也是有些见识的人,袁绍官拜大汉车骑将军,麾下有精兵十万,战将百员,连此前所向无敌的公孙瓒都被赶出冀州境地,此次奇袭巨鹿,边境的烽火台更是沒有一个放烟报信,猝不及防让袁绍大军直插巨鹿腹心。 如今的袁绍,正是日正中天威名大震的时候,自家主公虽然也是人中豪杰,不过与四世三公的袁绍比起來,还是稍逊三分。 而巨鹿这边,文远此时已经在上党数月未归,沒有文远坐镇,宁儿总感觉着府里的人都沒有精气神,平时还沒有感觉文远不在会有什么状况,眼下情势紧急,巨鹿上下似乎突然发现沒有缺乏一种信心,包括她自己。 此刻宁儿无比想念夫君,只盼着他能尽快回到瘿陶稳定人心。 “不能乱,别人乱,自己一定不能乱,夫君不在,自己身为主母,一定要替他分担一些压力,巨鹿一定要完好无缺的交到夫君手里,”宁儿努力使自己冷静,暗暗的告诫自己,她看着樊氏,后者仰望着天上繁星,如星星般璀璨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一种熟悉的异样情绪。 “这妮子,看來等这次夫君回來就挑明了把他收进房里……” 宁儿紧绷的情绪一松,逗趣笑道:“哟哟哟,我们的巧娥姑娘思春了呢,想谁呢想的那么入神,” “哪有,夫人惯会取笑人,”巧娥此时方才醒悟,羞红着脸讷讷道。 正调笑间,有侍婢进屋禀报道:“启禀夫人,沮先生领郡中文武來府上求见夫人,” 宁儿面色一正,思忖了一番,已经大致明白沮授此來的目的,便是以她主母的身份稳定民心士气,当下点头道:“请各位大人在前堂稍坐,我这就过去,” 二个如花美人调笑一番,倒也冲淡了一些宁儿的愁绪,她整妆更衣,浑身上下自带有一股威仪,仔细查看了了一阵,正要移步往前堂走去,樊氏似乎打定了主意,轻咬粉唇道:“夫人……我留下陪你,” 宁儿娇躯一滞,回头深深的看了樊氏一眼,眼中一抹感动之色一闪而逝,瞬间又恢复了雍容的气质,点头道:“走,随我去渐渐各位大人,” “是……” 067 忙乱的这一天 “臣等见过夫人,”在沮授和樊氏的陪同下,宁儿缓步走入正堂,巨鹿数十文武臣僚见状忙躬身见礼。 “诸位大人请起,”宁儿一身隆重衣装,面容发髻打理得一丝不苟,入住郡府后堂一年多,宁儿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带着一股一家主母的威仪,令人不敢生出轻视之心。 只见她仪态庄重的坐在柱位置上,扫视众人道:“各位大人都是我夫君身边股肱之臣,如今袁绍军兵临城下,巨鹿存亡皆又赖各位大人了,” 巨鹿文武齐声应道:“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宁儿看了一眼沮授,凝声对众人道:“如今主公西巡上党未归,张颌将军又不在此地,巨鹿一应事务皆有沮先生负责,若有懈怠或不听号令者,军法从事,” 群臣凛然应命道:“谨遵夫人令谕,我等愿唯沮司马之命是从,”沮授看向宁儿,这些话虽然是他刚才一路上交代过的,不过宁儿小小年纪就能表现的如此出色,令群臣信服,沮授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宁儿沉吟一番,毅然又道:“诸位大人尽心守城,妾身虽只是一妇人,又忝为主公之妻,主公不在,妾身也愿同诸公一同为我巨鹿尽一份力,从明日起,妾身愿于城楼上与诸位大人一同登城,与诸位大人共进退,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震惊之色,沮授更是一脸惊异,这些话就不是他教的了,宁儿一个女儿家有这样的见识气魄,实在是不容易。 而且宁儿若是登城,必然大大鼓舞巨鹿守军士气,到那时将士用命,任他袁绍十万大军齐至,也休想攻下瘿陶。 想到这,沮授激动的拜伏于地道:“主母英明,沮授愿于巨鹿共存亡,” “我等皆愿于巨鹿共存亡,”众臣神情激动,齐齐拜道,只有郡丞胡奎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是夜,韩浩引精锐战兵五千人出城向东十里下寨,另有轻骑四出,向各地快马传信,颜良文丑本來兵少不能围城,只能任其出城而去。 第二日清晨,瘿陶城头一阵忙碌,昨日袁绍军在城南扎下营寨,并沒有出兵來袭,城上士兵警惕一夜,并沒有敌军夜袭。 此时正是最忙碌的时刻,吃饱睡足了的军士王旁从辛苦了一晚的同袍手中接过岗位,巨鹿城有守军两万人,便是韩浩带走了五千精兵,此时还有辅兵五千,战兵一万人,这么多兵力根本不需要全部放在城头之上,守城方有充裕的人手轮换休息。 吃饱喝足,王旁端着长枪抖擞肃立,城外远处的袁军寨中,炊烟蒸汽袅袅升起,似乎并沒有攻城的动向。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传來一阵骚动声音,王旁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仪态雍容,紧身软甲装束的年轻美貌妇人在一大群人簇拥下登上城楼,几个屯长、曲长之类的军中官领头呼啦啦拜伏于地,口中喝道: “拜见主母,” 什么情况,主母,这个美貌妇人竟然就是主母,,她來这城头上作甚,王旁由不得脑子一阵转不过圈來,紧接着听见身边什长的呵斥,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快快请起,”宁儿一身轻便银甲,腰悬佩剑,杏眉倒竖,嘴角微颦,秀美的脸上英气四溢,即便是征战多年的兵将也为之心折不已。 王旁也是心中惊愕,战场上从來都是男人的天下,城头上出现一个女将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更何况这个女将,她居然还是主公的正室夫人。 此外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貌侍女,姿色比主母丝毫不逊,她似乎和主母关系极好,一路对主母小心照顾,形影不离。 对主母,一干兵壮打死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的,不过看到那长相天姿国色的侍女,士兵一个个看的都丢了魂,王旁也不例外,直到被伍长狠敲了一下脑瓜崩,才猛地醒过神。 “看什么看,好好站你的岗,” 主母亲自登城巡视,以示坚守城池之心,想到此处,王旁已经心情激动,振奋不已。 宁儿面带微笑的在城头上巡视,向一路见到的城头守卒点头致意,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给守城军士带來了巨大的勇气,巨鹿守军士气大振。 不过这一日袁绍的前锋颜良文丑部队仍沒有对瘿陶发动攻击,倒是南线斥章列人一线烽火遍起。 “某乃是大将鞠义,巨鹿已经为我大军占领,识相的快快开城投降,” 列人城下,一员战将在马上耀武扬威喝道,身后,数不清军马列阵肃立,城头之上,马延气喘吁吁的的倚在垛堞之上,他也是看到烽火传讯,领着麾下的五千军士强行一日以夜从南和赶到这里。 城下,麴义表面上威风凛凛,内心却是惊疑不定,看城上守兵人数众多,竟似早有准备。 七月二十三日,麴义领兵两万出魏郡,直扑列人城下,正兵都尉马延领正兵五千,一日一夜强行百里至列人,与麴义相拒…… “出发,目标瘿陶城,”此时下曲阳,巡查到此地的张颌刚刚接到烽火传讯,虽然不知道哪个方向出现敌情,不过据主公先前告诫自己提防袁绍的判断,张颌敏锐的判断出事的必定是在巨鹿东线或者南线区域。 不需要任何考虑,张颌当即率领正在下曲阳操练的五千正兵向南疾奔,只不过下曲阳距瘿陶城快二百里,五千军士长途疾奔,到达瘿陶也已经是第二天午后的事情。 而这时,瘿陶四出的轻骑刚刚奔出不到百里,刚刚抵达距离瘿陶最近的杨氏等距离较近的县邑。 同是这一日,壶关。 马车之上,文远怜爱的抚摸着貂蝉光滑的粉背,见貂蝉有些失神,笑道:“昌儿,你放心,宁儿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相信,你们俩一定会成为一对好姐妹,” 貂蝉展颜一笑道:“嗯,夫君放心,妾身一定会听宁夫人的话,不会让夫君为难的,” 068 大幕拉开 今日第二更~~学徒求鲜花。求收藏~ …… 文远挠了挠头。苦恼道:“昌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们俩都是我的妻子。都是最心爱的人。干嘛一定要分出个大小呢。” “妾身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宁夫人是夫君明媒正娶的正妻。妾身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妾身别无所求。能得夫君眷顾。妾身此生足矣。” “你呀你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宁儿才不会像你这般小气。”文远轻轻刮了一下貂蝉挺翘的琼鼻。一颗心向随着对宁儿的思念向巨鹿飞去。 两个多月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文远终于鼓起勇气带貂蝉回去。貂蝉和自己的关系迟早要向宁儿公开。不给貂蝉一个名分。文远无论如何都过意不去。而且巨鹿毕竟是文远苦心经营的根基之地。这么久不回去。文远觉着总有些不放心。 因此在七月。文远带着貂蝉去了一趟木耳村之后。便带着郭嘉、周仓、王越、崔琰等贴身文武动身返回巨鹿郡。此时一行车驾并新编组的玄缨亲卫八百人刚刚过了壶关。距离瘿陶还有五百余里。而且其中半数还是山地。 七月二十三日。在各路人马齐齐向瘿陶赶路的时刻。高挂在空中的艳阳终于渐渐的落了下去。而赶在夕阳落山之前。袁绍终于领着大队兵马赶到瘿陶城下。 “是否准备妥当。”进了大帐。袁绍立即召集帐下文武询问。 监军审配恭声道:“回禀主公。一切准备就绪。城里的人已经和我们联系过。计划照旧。今夜三更城头上举火为号。打开西门。放我大军进去。” “很好。众将听令。”袁绍闻言大喜。道:“文丑。令你领五千精兵为先锋。杀入城中。” “末将领命。” “颜良。你领三千骑兵截住城东大路。不可放一兵一卒回援瘿陶。” “末将遵命。” “淳于琼将军为合后。其余众将与我统领大军随后入城。击溃守军。” “是。” “传令辎兵二更造饭。三更出兵。此战之后。我要一举荡平巨鹿郡。让那张辽小儿滚出巨鹿郡。” ………… 沮授满眼血丝的坐在昏暗的灯下。此时已经是四更天。可是他依旧无法入睡。日落前探马回报。袁绍营中进驻大队人马。人数少说也有数万人。想必这些人就是进攻瘿陶城的主力。 数万大军。照理说沮授根本用不着如此担心。巨鹿军的战力他非常清楚。绝对是当今天下罕有的精锐。虽说守城的士兵只有一万五千。不过凭着这一万五千人和足以支应三年的粮草。外面便是有十万大军围城沮授也自信能守住城池。而且如果能凭借瘿陶城墙大量消耗袁绍的兵力。对于日后将袁绍的实力赶出冀州甚至消灭大有助益。 可袁绍真的是那种只会拼消耗拼兵力的白痴吗。顶着巨大的压力。两战击败不可一世的幽州铁骑。将公孙瓒赶回幽州去。这样辉煌的战绩怎么可能会是一介庸人。 如果不是打算拼消耗。这数万军马來打瘿陶。莫非是找到什么必胜战机。 沮授担心的就在此处。可是任凭他如何想象。却实在想不出疏漏究竟在哪里。如今瘿陶的戒备比提升了一倍。军民上下一心。又沒有外郡流民入城。找不出什么问題。除非…… 沮授正想着。城西方向突然传來一阵隐约的喊杀声音。沮授猛的挺身站起。后背不觉之间已经冷汗淋漓。 “糟了……” 瘿陶西门。巨鹿守军已经与冲入城中的袁绍军激烈厮杀在一起。胡奎领着亲附于他的三百多私人部曲躲在袁绍军之后。眼神之中满是笑意。 当夜三更。胡曼靠着防守西门的便利。率私兵一举抢开城门。放下吊桥放文丑杀入城内。夜间值守在城门区域的的士兵并不多。不少士卒还在睡梦之中。城门被打开。守军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杀。哈哈哈。给老子杀光他们。”文丑哈哈狞笑着。魁伟的身躯满是血迹。手中长矛如狂龙覆海。力大无匹。在巨鹿士兵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巨鹿士卒竟然沒有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他一马当先。领着军士向前猛冲。五千兵马进入城中迅速铺开。一面放火。一面呈扇面向城头和东、三、北三个方向扑去。 城西五里之外。袁绍早看到城中大火熊熊而起。鞭梢一指大喜喝道:“众将。建功立业就在就在今日。随我杀入城去。踏平巨鹿。” 众将高呼应命。高干、蒋奇、韩莒子、吕威璜、蒋义渠等十余员大将各引兵马亢奋的向西门席卷而去。喊杀声隔着数里清晰可闻。 城东方向。韩浩早看到城中火起。忙点起兵马出寨。还沒行出数里。只听一震鼓角声响。道旁突然杀出一彪骑军。为首一将横刀立马。浓眉虎目。戟指喝道:“颜良在此。來将还不早早下马受缚。” 韩浩大惊。正要布阵迎敌。只见左右喊杀声响起。左有吕旷、右有吕翔。三路骑风驰电掣一般向韩浩所部绞杀过去。 “袁军杀进城了。袁军杀进城了。” 西城大火战乱。住在西城的百姓惊慌失措。潮水一般向后逃避。慕容平一脸煞气。领着千余军士艰难的逆流而进。百姓惊慌失措。扶老携幼。令援兵行进的艰难无比。 “不要慌。不要慌。都让开。让开道路让兵马过去。”看着拥堵的街道。慕容平怒骂连连。可是巨鹿军法规定。不可惊扰百姓。因此他看着前方冲天的大火和喊杀声也只能干着急。 事实上除了他以外。其他三门都已经向西城方向派出了援军。沮授刚刚已经下了严令。务必将袁绍军赶出城去。 可是。文丑骁勇无匹。麾下精心挑选的五千精兵又岂是易于。 当慕容平等人领着三千援兵赶到的时候。西门的两千守卒丧亡惨重。并且西门城楼已经被文丑所部完全占据。 069 长枪无敌 今天第三更。求喜欢本书的朋友鲜花。收藏。本书群号140488453。欢迎拍砖~ ………… “列阵。不要慌。好好列阵。”慕容明大声的吼叫着。可是此时还是黑夜。号令难通。四周又是一片混乱。任他喊哑了嗓子。效果也是有限的很。此刻巨鹿军只能凭借坚韧的意志和平日严格的军纪苦苦阻挡气势汹汹的袁绍大军。 不过在慕容平一番努力之下。带來救援的三千士兵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之后。终于阻挡住了袁绍军的突击。和从西门败退下來的千余军士一同布下了一道防线。 “反击。给老子反击。把这帮孙子赶出城去。” “枪阵。枪阵准备。”各屯各队的军官呼喝着令麾下的士兵沿着街道结成整齐的六排枪阵。每两人身边让出一道半米宽的间隙放那些败退下來的袍泽过去。这些守卫西门的军士方才被文丑一阵猛冲打散了编制。甚至沒办法发挥平时训练一半的实力。 败兵被收拢在阵后。前排的军士端枪肃立。稀疏的箭雨砸在士兵的铁甲、臂盾之上。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音。 “放箭。还击。”方才有己方士兵在阵前。黑灯瞎火的慕容平一直不敢放箭射击。眼看着败兵全部安全穿过己方军阵。慕容平终于有机会倾泄心中的怒气。 嗡。密集的箭矢嗖嗖的向着远处纷乱密集的黑影射去。噗噗。伴随着一阵沉闷箭尖入肉响声。一连串的惨呼闷哼声紧跟着响起。 文丑正领着士卒向前冲。突听到一阵弓弦振动声传來。他的头皮禁不住一阵发紧。一边舞枪一边勒马退回本阵。这四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根本看不清箭矢來路。他便是武艺再高也不敢大意。 跟随文丑冲入城中的也是从冀州军中挑选出的精锐。不过论起铁叶甲的普及程度和巨鹿军还是有些差距。一波箭雨射过。冲在最前面的袁绍军士至少折损数十人。冲击的势头顿时被迟滞了下去。 这些冀州兵比巨鹿兵丝毫不逊。一波箭雨刚过。一排熟牛皮包裹的厚实大盾就被刀盾手撑在前面。噔噔噔的挡下射來的箭雨。袁军冲势并沒有稍慢几分。 “第一排枪阵……准备。” “吼哈。”慕容平尖利着嗓子一声大喝。排在最前排的二十名枪兵长枪平举。锋利的枪尖对准蜂拥冲來的袁军。 王旁一脸僵硬的望着越來越近的袁绍军。握枪的手因为攥的太紧而青筋暴起。虽然四周到处是凌乱的呼喝和脚步声。但是他砰砰的心脏跳动声和吸气声依旧清晰可闻。 不远处。和他正对面的那个袁军士卒离他已经不过五十步距离。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对方的长相清晰可见。大张着嘴巴。僵硬的面孔。若王旁手上有一面镜子。一定会发现那个军士和自己一样紧张无比。 “怕个鸟蛋。就跟平日训练一样。只管对着要害招呼。”身边的老兵伍长轻拍了拍王旁肩膀。表情淡然的道。王旁抬头看时。后者嘴角还带着一丝兴奋笑意。 见王旁看向自己。伍长咧嘴一笑道:“。别想太多。深呼吸。党羽听俺的号令一起冲上去。咱主公立的规矩。杀敌立功赏钱一份也少不了。就是战死了。家里的老小也有抚恤。” 看着伍长坚定的眼神。王旁的紧张感才稍稍平复下去。只听着伍长低声道:“一……二……三。冲。” 伴随着伍长一声急促低呼。王旁和其他十几个枪兵歇斯底里吼叫着向袁军冲去。 王旁直奔着对面那个手持刀盾的袁军士兵冲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刀盾兵的咽喉。哪里是他无数次练习刺枪技术最喜欢选择的一个部位。 “杀。” 巨鹿长枪兵每日练得就是这么一招。第一步抬枪。瞄准靶位。第二步。挺枪冲锋。第三步。高速刺击。 王旁虽然只是加入军队不过一年的小兵。可这一年以來他每日重复着这几个动作。不知刺出了多少万次。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便是再睡梦中。听到上官的指挥。手上也会下意识的将动作做出。 这一刻。王旁发现自己忘记了紧张。那逼近的袁军士兵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移动的靶子。 “杀……”王旁大吼一声。红着眼一枪刺出。长枪入肉的闷响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冲在最前的袁军士兵将大半个身躯藏在大盾之后。缳首钢刀直砍向王旁刺來的枪头。不过他显然沒有想象到王旁这一枪如此快速。盾牌还沒有封住长枪。咽喉部位就被一枪刺中。 其余巨鹿军士也是这般。在袁军挥舞的盾牌和刀光胁迫下。这些长枪手并不躲闪。他们平时训练。比的就是谁眼力更好。出枪更快。讲究在对方砍中自己之前先刺中对方。谁慢谁就先死。而巨鹿枪兵也就根据这个划分上中下九分三等。 面对成排扑上的巨鹿枪手。袁军士兵或是高高跳起。或是滚地而來。或是挺牌直入。巨鹿枪兵可不管那么多。就靠着眼疾手快。瞅准來人的要害空当。下狠手招呼。 此时长枪对刀盾的好处就体现出來了。一寸长一寸强。巨鹿兵下手极准。除了少数几支长枪被挡下以外。余下的长枪已经刺中來人的咽喉、双眼、心口、小腹等处。被半尺多长的枪尖刺中这些要害。中者无一例外一击致命。 王旁对面的那个袁兵不相信的抓向枪杆。惊恐的面容扭曲狰狞。他的脖子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血液如激流一般喷射而出。溅了王旁一身触目惊心的殷红。 王旁强忍翻滚的面色铁青的大吼一声。僵硬的将长枪抽出。身边伍长一声大喝:“杀。”王旁的动作又诡异的变得无比轻灵。 简单重复的刺击。这种杀敌的技能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巨鹿枪兵的心中。虽然他们平素纸笔比起袁军精锐强上少许。不过战时发挥出來的战力却大大超出袁绍麾下的精兵。 冲在前面的一排袁兵一轮交手之下只留下几个活口。十余杆长枪已经再次向一脸惊慌的他们下手。这一次。每三五杆枪招呼其中一人。这些枪兵刚刚躲过已经侥幸。此时如何能躲过数杆枪來自不同方位的狠辣进攻。 070 枪兵斗枪兵 今日第四更。学徒求一切啊。看的过瘾的捧个场啊。学徒拼了老命了。 ………… 惨叫……杀戮……不断有冲上來的袁兵被刺死。侥幸不死的人也慑于枪阵的威势。刀盾狂舞。只守不攻。而巨鹿枪兵并不理睬。五人排成一线。时而整齐向前。时而整齐后退。如同一个整体。不让对面袁兵有机可乘。 对面的袁兵只感觉无比憋屈。他们也算经历过连番征战的精悍老兵。大多人都参加过磐河、龙凑两次大战。论单兵作战。许多士卒比起巨鹿军并不逊色。奈何巨鹿兵始终保持结阵作战。同进同退绝不贪功。丛枪戳來。丛枪戳去。如同刺猬一般。令人根本无从下手。 眨眼之间。王旁这一排枪兵已经戳死的二十几个袁兵。而己方不过五人受了些轻伤。旁边几条街道和这里的状况大致相同。前排的刀盾兵转瞬之间被刺杀了大半。一阵嗡嗡响动。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阵箭雨落入袁兵阵中。 见自家刀盾手冲击受阻。这些盾兵主动闪开空间。露出身后一排排披甲枪兵。这些枪兵手持枪矛大戟。身上也披着不惧箭雨的沉重甲胄。咬牙切齿的向前逼來。 “小心了。” 伍长面色凝重起來。这种阵列对战。长枪互刺。双方都沒有躲避的空间。比的就是谁的枪更快更准更狠。除非将对面的敌兵刺倒。根本沒有第二条出路。 菜鸟也有菜鸟的好处。刚才一轮厮杀。王旁戳倒了两个袁军盾兵。激烈的厮杀已经撩起了他的血性。之前的紧张感早已荡然无存。看着对面缓缓逼來的袁军披甲枪兵。他兴奋的有些颤抖。不知怎地低喝一句:“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伍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望向王旁的眼中泛起一抹赞赏。大喝一声:“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 吼声从身边、整条街道、乃至半个瘿陶城的巨鹿枪兵口中喊出。此起彼伏。顶在前排的巨鹿枪兵热血贲张。反观袁军枪兵。表情动作则有些僵硬。 “杀。”伍长大吼一声。五人一排冲出。狠辣的长枪深深刺入对面四名枪兵要害处。不过伍长这次也沒有幸免。他也被两杆长枪刺向胸口、小腹。和他一起被长枪刺死的还有另外一名枪兵。 双方都是披甲重兵。防护精良。不惧箭矢进攻。不过如此近距离的长枪互刺。根本沒有什么甲胄能够挡得住破甲长枪穿透甲叶刺入体内。 如此战斗对双方都非常残酷血腥。双方拼命互刺一阵之后。前排的枪兵各倒下了一大片。王旁所在的一伍枪兵四人阵亡。只有他一人侥幸保得性命。 “第三排、第四排枪阵上前……” 四十名枪兵大踏着步补上前來。替下前面两排中仅存的三五个幸存者。方才交战之处。百多具尸体交相堆叠在一起。方才还是生死相拼的死敌。此刻已经死在一处。 鲜血从那些尸体身上汩汩流出。青石铺就的地面黏糊糊的。看着这血腥残酷的一幕。两边军士都表情僵硬。尤其是袁军那些披甲枪兵。明显露出恐惧犹豫的神情。 “冲。”鼓点声一起。列队的巨鹿枪兵吼叫着一起冲向袁兵。对面袁军枪兵见状无奈。也只能咬牙强撑着冲向对手…… 不得不说巨鹿军的制度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平日里严苛的训练固然令巨鹿军士下意识的学会服从。更重要的还有明确的军法制度。临阵脱逃。避战退缩者。皆斩。死后还要受到极大的耻辱。不但军籍被革除。田产被沒收。一家老小还要被赶出巨鹿。相反。如果士兵在战斗中负伤或者阵亡。则可以享受到超过朝廷两倍的抚恤。家中的老幼田地还能得到郡府照拂。 该如何选择。每一个官兵心中都有一杆秤。出战的士兵早已经思虑清楚…… 听着手下的报告。文丑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抽搐。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麾下的的披甲枪兵阵亡了三百余众。这样的伤亡人数让的一阵肉痛。 汉末三国。由于铁甲的制作工艺费时费力。还需要耗费大量的熟铁。因此军队之中甲胄数量极少。铁甲一向是武将军官才能拥有的东西。普通士兵大多无甲。能穿上用动物皮硝制皮甲的士兵也只占四成左右。 在各方诸侯看來。铸造铁甲颇耗钱粮。远不及招募兵丁见效快速使用。麾下的军队不过是他们用來攥取更大权势的工具。很少去考虑那些普通士卒的性命。当然这并不是说沒有例外。各方诸侯身边的亲卫、精锐这些宝贝疙瘩一样的存在。群雄也会配备一部分铁甲给他们防身。 就像袁绍。如今他坐拥冀州。麾下兵马近十万。麾下成建制的也只有三千铁甲精兵。 和此时的其他诸侯比起來。文远可以算是一个异类。在他看來钱粮只是身外之物。最根本的还是要保住麾下士卒的性命。所以从建军之初。他麾下披甲士兵的比例就是种保持在一个令旁人瞠目结舌的高度。在大把大把钱粮的投入下。即便因为上党最近年前年后大批扩军。巨鹿战兵铁甲的装备率稳定保持在三成左右。 也就是说。只是在巨鹿。两万多战兵就有铁甲七八千副。而皮甲。更是达到了战兵七成配备的程度。 此次夜袭瘿陶就分给文丑一千铁甲兵。不过这一千铁甲转眼之间折损了一小半。饶是文丑一介莽夫。心里也不由不打突突。 饶是这些精锐枪兵自认作战勇猛。可是面对那些如同战争机器一般悍不畏死的巨鹿枪兵。心中的恐惧也处在不断放大中。 双方从四更直杀至天明。冲在最前面的袁军披甲枪兵又折损了百余众。有了四百多尸首的前车之鉴。终于。他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畏畏缩缩不敢再往前冲。 看到这种状况。文丑也只能无奈摇头。传令鸣金。剩下的五百多丧失胆气的披甲枪兵退后。 071 初战之后 第五更,手里有花的兄弟们不要吝啬哦,沒有收藏的麻烦耽误一点时间收藏一下,您的鲜花和收藏意味着网站更多的推荐,更多字数,更多爆更,。 ………… 看到气势汹汹的袁兵缓缓而退,枪兵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前排的枪兵向前猛冲,直到追出数百步外密密麻麻袁军大阵前,被一波箭雨射翻十余人,才不得不悻悻回去。 看到击退了袁军的攻击,沮授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不敢大意,毕竟袁绍仍有数万人的优势兵力,命令士卒拆毁房舍,划出一片安全区域,沿路设下拒马鹿角等障碍,布下重兵沿线戒备,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天光放亮了。 打退了袁军第一波來势汹汹的进攻,苦战一个时辰的前线枪兵衣不卸甲坐下休息,这个时候开始轮到辅兵登场,他们开始清理战场,抬回己方阵亡士兵的尸体,对敌人则是割掉人头,脱下甲衣和收拢散落在地面上的兵器,这些武器装备,收集起來还是可以继续用的。 巨鹿军律,战时抢回袍泽的尸体,以斩首一级计赏,历朝历代军中都有差不多的军律。 只可惜刚才交手的这支袁军经验非常丰富,虽然受挫败退,临走时却抢回了不少己方士兵的尸体,辅兵们打扫战场清点斩首数目之后,只斩获首级二百余,缴获铁甲一百余副,皮甲二百余副,兜鏊一百五十余顶,矛、枪、戟共四百余支,牌一百七十余面,缳首刀七百余把,大小旗帜八面,弓矢箭支不可计算。 除了辅兵,此时忙碌的还有瘿陶成的百姓,这些百姓知道巨鹿子弟兵在和袁军打仗,天一亮就自发的组织起來,为前线的士卒送來热腾腾的饭菜茶水,还主动承担起看照看伤员,搬运物资军械的工作。 虽然辛苦,虽然劳累,但是一听说是给去帮助前线的士兵,整个巨鹿的百姓同仇敌忾,踊跃参与,这两年官府对百姓的的好他们都已经铭记在心,如今袁兵入侵,更是让他们心情忐忑,生怕这刚刚起头的好日子被突然出现的袁绍毁去。 “多吃,多吃一点,养足了力气把他们赶出去,” “吃,吃完了大娘这还有,不够俺回家再给你们做去,上阵了多杀几个贼人,让他们知道咱巨鹿兵可不是好欺负的,” “谢谢,谢个啥谢,只要把这群狗日撵出咱巨鹿,别说是管你们吃饭,就是让俺倾家荡产俺都愿意,” 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听着瘿陶百姓暖呼呼的话语,每一个士兵心里都是热乎乎的,城门失守的阴影在他们心中渐渐淡去,转而生出一股无穷的战火,迫切等待着接下來更加激烈的厮杀。 至此双方暂时歇兵罢战,袁军虽然突入瘿陶,却被阻住在西市附近,占据瘿陶城区的三分之一,而郡守府、府库、武库等大多数重要建筑仍控制在巨鹿军手里。 西门城楼上,文丑回去向袁绍复命,一见到袁绍,就羞愧的跪倒于地,诉说进攻受阻的事情,此次夜袭,袁绍可以说是倾尽全力,五万大军几乎倾巢出动,又有巨鹿郡丞胡曼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袁绍本想着能一举拿下瘿陶城,将守军驱赶出去,不想竟是眼下这个情况,一夜激战,文丑率领的五千精兵只扇形向前推进两里,占据的这么点地方甚至还不够塞下五万大军,害得他还要在城外扎下营寨。 而蒋义渠等其余几员大将面色羞赧,显然和文丑遇上了差不多相同的境遇。 沒能一举拿下瘿陶城也就算了,令袁绍更震惊的还是巨鹿军的战斗力,深夜遭袭、猝不及防、仓促组织防御、兵力又处于劣势,几乎所有不利的状况都被守军赶上了,可是守军愣是顶住了己方潮水般的进攻,还杀伤己士卒一千多人,要知道自己麾下这五万大军可不是面团捏的,东征西讨数年,其中许多士兵参加过讨伐董卓之战,磐河之战,龙凑之战,尤其是最近两败公孙,士气军心正是最锐利的时候,竟然还不能一举奏功,这让袁绍有些怀疑,若是堂堂正正作战,自己五万军马能不能胜得了巨鹿的两万瘿陶军队。 袁绍甚至隐隐生出一丝悔意,早知巨鹿郡如此强悍,他一定不会如此轻易攻打巨鹿,现在他已经彻底和张辽撕破脸了,只是巨鹿一郡兵力就让自己焦头烂额,若是上党的援兵赶到,自己岂不是要深陷入这片泥潭里,稍有不慎甚至会一败涂地。 想到这些,袁绍额角已经沁出汗水,幸亏此刻城外的军士给他带來了一个好消息。 是夜,颜良大败出城扎寨的巨鹿军,斩首八百余级,主将韩浩死战得脱,领败兵退回营寨。 听到这消息,袁绍精神才稍稍振奋,他也是胸怀大志之人,眼下已经势成骑虎,由不得他后悔,只能趁着眼前的优势加紧进攻,争取赶在变故出现之前占领瘿陶。 “众将听令,传令大军轮番进攻,三日之内一定要占据瘿陶城,把守兵赶出瘿陶城去,” 袁绍沒有发现,经过和文远的初次交锋,他竟不知不觉间开始沒有底气,对于能否占据巨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信心。 “主母,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还请您赶紧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郡守府中,宁儿听完沮授的汇报,低头凝思不言不语。 沮授是來劝她离开的,袁兵打进城來,形势一下子变得无比严峻,虽然并沒有一举攻下整个瘿陶,可是距离郡守府的直线距离只有三里。 “我不能走,我要大題夫君和在所有在这里战斗的士卒呆在一起,义父你不用劝我了,巨鹿是夫君的根基,如今夫君不在,我要代替他守在这里,给士卒鼓舞士气,”宁儿思忖了一阵,表情凝肃的道,沮授深深的看了一眼宁儿,无言退了出去。 送走沮授,宁儿对一直侍立在侧的樊氏道:“巧娥,你收拾一下,跟着大队走吧,” 樊氏毅然道:“不走,夫人不走我哪也不去,” 宁儿深深的看着一脸坚定的樊氏,慨叹一声,低声自语道:“好吧,如果此次瘿陶城能守住,我一定遂了你的心意……” 072 转移百姓 沮授刚出郡府。立即召集瘿陶文武官将聚在一起。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 “主母不肯离去。先生你为何不好好劝劝他。”一听沮授带來的是这样一个结果。慕容平火烧眉毛的急叫道。眼下瘿陶城武将以他为首。此次被袁兵攻入城中。虽然是有内奸的原因。可他沒有布置好防务。让内奸有机可趁。也有一定的责任。主母不撤离。若是稍有什么闪失…… “主母是我义女。在我府上住了那么久。这丫头的执拗性子我还能不熟悉。她现在一心想为主公分忧。此时除非是主公亲至。否则任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沮授瞪了慕容平一眼。继续道: “好了。此事我自有道理。就不要再提了。慕容平。你好好布置防务。一定不可让袁军再前进一步。” “是。末将定当竭尽全力。”慕容平咬牙应道: “此外。尽快组织城中老弱撤往杨氏。张驭抽两千军士兵士沿路护送。令杨氏守将引兵接应。”沮授道。 “小的遵命。”张驭跛着脚躬身行礼。 沮授看着慕容平、张驭等武将凝重点了点头。一场夜战。己方守军伤亡了千余人。而在城外牵制策应的韩浩部此时也是毫无消息。由不得他不忧心。 可是眼下虽然情况恶劣至斯。在场众人沒有一个人肯轻言撤退。瘿陶是巨鹿郡治。有五万百姓。又是钱粮囤积之地。府库钱粮无数。兵甲尽在武库之内。岂能拱手将这些送于袁军。 对于巨鹿士兵的素质战力。沮授有着百分百的信心。唯独对统兵武将的能力有些担心。大将张颌巡视在外。在场十多个统兵千人的都尉、军司马之中。除了慕容平和退居二线的张驭能力稍稍出众外。其余众将都是籍籍无名之辈。 相较之下。袁绍麾下则是猛将如云。在这一点上巨鹿军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沮授暗地里下定决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呃不。巨鹿一定不能丢在自己手里。” 众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从西面传來。众人相顾面色凝重。飞一般的向西城方向奔去。 刚刚战场荣升伍长的王旁站起身來。就看见远处街道口上。影影绰绰涌來一股一股全副武装的袁兵。如无数细流汇成小溪。向着双方之间清理出來的空场上汇聚。 “來吧。我会给你们报仇的。兄弟们。”王旁握紧了枪杆。双眼喷火的望着对面的袁兵。城内的战事只消停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再一次火爆开启。 ………… “大伙听着。郡府沮大人有令。城中大战恐殃及百姓。大伙抓紧时间回家收拾行李。” “大伙注意了。郡府沮大人有令……” 锣鼓声中。几十个巨鹿士兵穿街过巷。大声吆喝着。一路走过。听到消息的百姓神情黯淡。唉声叹气。 不知什么时候。瘿陶的百姓已经开始习惯安逸平静的生活。直到这几日袁兵杀到。才恍然醒悟原來外面还是兵荒马乱的乱世。只是在巨鹿。在太守张辽治下。才过上衣食无忧的平静生活。 只可惜这分平静如今已经被打破了。 俗话说故土难离。让百姓们离开瘿陶。离开家。很多人都不情愿。可是城里城外。到处都是袁绍的军队。情况紧急不得不撤离。 哀声叹气之后。百姓自觉的回去准备。对官府的号令。百姓已经习惯服从。大家都能体谅。让百姓撤离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儿郎们。你们可一定要记挂咱太守大人的恩德啊。一定这帮狗日的从咱巨鹿撵出去。” “小六子。俺跟你娘走了。记住。你留在这。好好跟着咱张太守杀敌。” “儿啊。不用记挂俺们。给我狠狠揍他娘滴。” “……” 眼看着离开家园。临行之时。百姓自然不忘一吐心中怨气。一帮乡亲父老拉着守城的军士叮咛教诲。令这些士兵心情鼓荡的热血贲张。满眼杀意。 “快快。把这些都搬走。那个谁。小心一点。那东西比你的命都金贵。” 甄家宅院。甄俨在府院中來回忙碌着。指挥下人搬运东西。英俊的脸上满是汗迹。眼神中充满焦急。 由于巨鹿这两年展现出來的蓬勃生机。自去年秋天。甄俨就在瘿陶城购置了一套宅院。后來更是将家族的产业逐步移到这里。方便紧抱住文远这颗璀璨新星的大腿。 甄俨走南闯北。自信看人极准。自打搭上了文远这条线。家族的生意已经扩展了好几倍。只是碰上了这场意料不到的兵祸。令甄俨颇为郁闷。但是这并不能改变甄俨紧跟文远的方针。在他看來。昔日下曲阳的那条困龙已经脱出浅水。根本沒有人再能阻挡他一飞冲天。 眼看着几大车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甄俨稍稍喘了口气。突然想到妹妹甄宓还在房里。忙站在院内道:“小妹。赶紧收拾收拾。时辰快到了。” 房中。甄宓正拿着一柄老旧的折扇怔怔出神。听了哥哥的呼唤。忙小心的将折扇细心收起。捧着几本书走了出去…… 经过一个上午的准备。午后。在城中震天的喊杀声中。巨鹿大开北门。三万多老弱鱼贯出城。由张驭领两千步卒护送。。 一路上。三万多老弱相互搀扶。顶着头顶毒辣的日头缓慢前进。大道两旁。尽是因为兵祸沒來得及收割的金黄麦田。百姓们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身后战火熊熊的瘿陶城。望着那些沉甸甸的金黄麦穗。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空气中飘荡着低落悲戚的气氛。长长的队伍中不时传來阵阵叹息和抽泣声音。 “这热死人的天气。”张驭抖了抖衣袍。让凉风吹进汗津津的身体。看着身后的瘿陶城。他也忍不住哀声叹气。不过感慨之余。他仍然不忘警惕的看着四周。命令护送士卒小心戒备。这里可不安全。袁绍深谙攻城战法。深知围三必厥一的道理。大军三面围住瘿陶。却独独空出北门。为的就是让守城兵将不要抱有负隅顽抗之心。不过虽然沒有派兵堵住北门。却也不能保证一定不遇到袁绍的军队。 不料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张驭小心护送着一众军民还沒行出十余里。就见到数里之外的探出数十根“袁”字大旗。旗帜后面烟幕漫天。竟似有数千军马向这边逼近。 073 火烧袁兵 今日第二更。求花求支持。本周必拿历史勤更榜。目测至少今天要发两万左右咯~~~~求兄弟们支持啊 ………… 张驭面色一苦。听声音。对面來敌脚步声杂乱。显然有不少马军。双方相距不过数里。而百姓行进缓慢。眼前这种状况根本甩不开贼军。此刻离城又已经走出十七八里地。这个距离便是原路返回瘿陶城。也已经來不及。 “是袁军。这帮杀千刀的狗贼。” “娘。我怕……” 数万瘿陶百姓也发现身后的气势汹汹的袁兵。尽皆露出绝望惊骇之色。人群中一阵剧烈骚动。不时传來老弱的哀叹和妇女孩童哭叫的声音。 “真他娘的走狗屎运。” 张驭脸上汗水淋漓而下。明明是大热的天气。脊背处却生出一丝凉意。忍不住咒骂道。 巨鹿地形平旷。眼前根本找不到险要的地势阻挡住袁军。若是等敌兵冲上來。只需分出一部分人缠住自己这两千步军。三万多手无寸铁的百姓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任人欺凌。 思考之间。袁兵又靠近了一里多地。张驭仔细看去。这支袁兵人数大约在三千人上下。其中有大约五百余人的骑兵部队。步兵还好说一些。若是让这五百骑兵缠上转移的老弱妇孺。造成的危害张驭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抵罪。 “兄弟们。你们都看见了。咱们的父老兄弟、咱们的亲人都在后面。你们谁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父母孩子被袁兵杀死。妻小被蹂躏。” “不能。”士卒们愤怒的血气上涌。双目赤红。慨然大喝道。 “很好。老子等的就是你们这一句。都给老子记住了。除非咱们全部战死。否则一个也不能让袁军过去。”张驭大声喝道。 “是。”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麾下部卒轰然应诺。 鼓起麾下士卒的心气。张驭的心情并不轻松。这四处尽是旷野。根本沒有地方能够挡住敌军。而且五百骑兵來去楚风。想要拦住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像眼下这种状况。拿什么挡住三千气势汹汹杀來的袁军。 就在张驭彷徨无计的时刻。一名小校咬牙进言道:“将军。小的有一个办法。定能挡得住敌军。只是……” “哦。什么办法。快给我说來听听。”张驭闻言激动下马。追问道。 “将军您看旗帜飘动。此时乃是东风……” “东风。你的意思是……用火攻。好。果然好计。”张驭也是心思机敏之人。只是部下略一提醒。就已经了解小校的想法。 “可是如果用火攻。这大路两旁的粮食岂不是……” 小校犹豫进言。却被张驭一口打断道:“是粮食重要还是三万多条人命重要。不要再啰嗦了。快吩咐人手下去准备。” 小校唯唯应诺。领着几队士兵各带引火之物四散到麦田里。张驭此外又分出五百兵丁催促加紧行军。其余部众则在原处列阵。 从西面奔來的是袁绍麾下大将眭元进辖下的三千本部军马。本來他也不是特意赶來截杀出城的百姓。而是奉令查勘巡视瘿陶城郊成熟麦地。刚出了西门袁军大营沒多远。就看见大批军民出城向北而去。 眭元进乃是淳于琼的部下。并非袁绍的嫡系。所以一直受到袁绍直属将领的排挤负责粮草军械等等一些后勤琐事。这让他很郁闷。总想着能够见些功勋。此刻见了大功在前。哪有欢喜的道理。不由分说催促兵马追赶上去。 转眼之间。两边军士已经离得非常之近。眭元进士卒散的很开。三千军士松散的撒在一里多宽的区域。存心想迂回绕过巨鹿兵从瘿陶百姓身上找点功绩。不过眭元进发现对面巨鹿官兵铺的更开。除了官道上千余步兵结成军阵堵住中间之外。两侧田地里还散落着两三百人。 眭元进冷笑斥道:“哼。就凭这种烂阵型也能打得过我冀州军。巨鹿军被车骑将军帐下的那些大将吹得天花乱坠。不想竟不过如此而已。今日就看我大显威风。” “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冲过去。” 三千袁兵分散冲锋。眼看着就迫近至里许距离。眭元进正自得意。突然看见对面一团团火光燃起。 “点火。他娘的不过了。”张驭看着那些沉甸甸黄澄澄的谷穗。手一挥大吼道。 “娘的不过了。”散布在田地里的士卒咬牙哭叫道。将手中的火具埋进麦丛里。 此时正是七月流火的炎热天气。百十个零星火头便被在麦丛中一经点燃。在东南风的吹拂下很快就形成野火燎原之势。滚滚的黑黄色浓烟铺天盖地的涌起。烟慕数十里外都看得清晰无比。 “杀千刀的……这帮杀千刀的狗贼啊。” “造孽啊。这帮不得好死的畜牲啊。” “……”看着大火在熟透的天地里肆虐燃烧。数万百姓抱头痛哭。痛苦哀叫声惊天动地。几个奉令点火的士兵也是面容呆滞的站在那儿。不知不觉竟在高温、浓烟的侵袭下当场昏厥过去。 “快。快救人。把人救到大路上來。”张驭嘶哑着嗓子咬牙喝令道。下达烧田的命令。其实他的心也刺痛不已。真是造孽啊。这一把火点下來。不知要烧毁多少田地。对于一直靠耕田过活的百姓來说。一年的辛勤汗水付诸东流已经够让他们难过。而眼前这样的行为更不啻于尖刀剜心。 可是沒办法啊。这些粮食若是不烧了。必然是便宜了袁军。况且此刻除了火攻。还有啥办法能保住身后数万手无寸铁的平民。 “这该死的战争。这该死的乱世。” 不知怎的。张驭此刻突然想起少爷经常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一刻。他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打起精神。”感慨过后。张驭继续下达命令。前军五百人催促百姓继续赶路。剩余军士则随他一同断后。 马车上。甄宓看着那冲天的火势。听着身边百姓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音。对袁兵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愤恨。 074 追兵,再现追兵! 第三更。估计今天是学徒爆更最多的一天了。以后可能就木有这么给力了。兄弟们支持一下啊~ …………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到处是干枯麦秆的原野上火势一起。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张驭甚至令弓手引火放箭。将整个火场宽度扩大到两三里。 奔驰中的眭元进只看到三面火光烟幕铺天盖地。一股热浪迎面吹來。左右竟无一处可以躲避。吓得他亡魂大冒。除了后退。根本无法退避。 “撤。快撤回去。”眭元进大喝道。事实上不用他招呼。身边的士卒早已经停下了脚步。比刚才卖力的向來路疾奔。开玩笑。若是被两三丈高的火焰吞噬。立马就会被烤熟。绝无幸理。 可是此时正是干燥炎热的初秋天气。干燥的麦秆一点就着。火势蔓延的无比迅疾。比人奔跑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现在眭元进开始后悔让士卒分散的太开了。除了陇上大道。根本沒有士兵能躲过熊熊大火的威力。数百军士面容扭曲的在田亩中奔跑着。不断有人一下子扑倒在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声音。 即便是一些士兵见机的快爬上了陇上大道。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顶多是被烧死还是被蒸死的区别而已。烈火烧过之后产生的数百度高温将空气中的氧气全部抽离。也将这些士兵的头发胡须尽皆燎去。令他们窒息致死。 不过死亡对他们來说只是刚刚开始罢了。高温蒸干他们身上所有的水分。将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干枯嶙峋的尸体。身上的脂肪达到燃点起火燃烧。最终化成一堆一堆焦黑的灰烬…… 而且和田野里的士兵相比。他们的死状更令人心惊肉跳。远在数百步外的巨鹿士兵看的清楚。即便是见惯了死人的老兵也忍受不住胃液的翻滚。俯身呕吐不已。 三千军士。能够活着逃出來的只有千余人。他们费尽吃奶的力气跨过一座并未干涸的小沟。才算捡回一条命去。而身后。至少有一千七百余人永远的消失在这片或在燃烧、或是浓烟升起的焦黑土地。方圆数千亩的土地一片漆黑。凄惨有若炼狱。 “走吧。”怔怔的望着火场出了好一会神。张驭才愣愣的收拢士卒继续赶路。身后袁军虽然还有千余幸存的士兵。却已经沒有必要赶尽杀绝了。这场大火已经彻底吞噬了这些袁兵的斗志。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将如同梦魇一般深深的映在他们的脑子里。 张驭领兵缓缓而行。不出十里。突然听到一阵沉闷号角声。只见东南方向又飞驰而來一彪骑军。此外东面、南面尘头大起。骑兵之后。显然另有大股的步军。 “果然來了啊。传令下去。结成圆阵。”张驭叹了口气。方才火光冲天数十里内清晰可见。不可避免要惊动袁绍。换了是他张驭。也会派兵追击。好在此时百姓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张驭一路缓行断后。就是为了堵截追上來的敌军。 长长的行军阵列一阵变幻。迅速的结成圆阵。长枪兵每一百二十名防守一个正面。每三十人为一排。沒人相隔一步距离。前后四排。另有一百二十人留在中军。充当预备兵力。 枪兵阵中。参差置有牌手三百人。右手握刀。左手持盾。为枪兵护翼。戚继光曾有言。牌手矢石枪刀皆可遮蔽。且为接战短兵。向为临敌各军之应援。加之进退自如。堪为利器。 圆阵内侧。又有六百弓手构建环形防御。为前方的枪盾兵提供掩护攻击。 布置好这一切。那彪骑军已经逼至咫尺之近。只见來人大旗上书着一个大大的“颜”字。领头一员大将身材彪悍。虎目浓须。头戴金盔。身披连环铠甲。手持一柄虎头大刀。胯下黄骠马高大神骏。当真是生的凶悍无比。 那大将早看到对面巨鹿士兵已经列阵相抗。也不废话。身后大旗挥动。两千多军士如水银泻地般分成数十个小队。开始绕着如同刺猬一般密集的巨鹿军阵洒下一波又一波如蝗群一般的密集的箭雨…… 骑兵是旷野上的王者。拥有其他一切兵种无可比拟的灵活战术和机动力。他们想打就打。想撤就撤。对付装备比较简陋的步兵阵势。完全可以以马匹的速度迅速冲进敌阵。撕开步兵的阵势。分割消灭混乱的步兵。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步兵阵势。也可以用理论那个人头痛的袭扰战术拖住步兵。直拖到优势步兵的到來消灭敌人。 所以对于步兵來说。训练有素的骑兵绝对是一场噩梦。在平原上遇到骑兵。几乎可以意味着灾难的降临。 眼下的张驭就面临着这样的困境。几十股骑兵就如同狡猾的狼群。只要你稍不留意身上就会被撕下一块肉。鲜血淋漓。而对手的机动性根本无法还手。放箭回射的效果微乎其微。令你空有一身蛮力。却如同狠狠的一拳打在空气中。无比憋屈。 只是一会的功夫。结成的圆阵已经伤痕累累。 张驭眼下只能忍耐。而且这种伤亡是他一早就已经预见到的。从决定留下断后的哪一刻。他就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以一千五百名士兵的代价换取数万百姓的撤离。眼前的灾难仅仅只是个开始。张驭已经看见至少又有五千袁军步兵抵达了交战之地。 看着在箭雨中不断不见散乱不断收缩阵型的敌军。颜良的眼中满是欣喜。麾下两千骑兵几乎射光了壶中的三十支箭。也不过射杀了对方三百余人。巨鹿军身上装备的铁甲早就令他眼热不已。 这巨鹿军果然是富得流油啊。昨夜一场混战。己方拼死斩杀巨鹿兵八百余人。仅仅是铁甲就缴获了五百余副。现在又碰上这支陷入绝境的孤军。就像是一块到口的肥肉。恨不能早早的一口吞下去。 不过虽然颜良很想尽早吞掉这块到口的肥肉。可是比起铁甲的诱惑。手下骑兵的性命也很金贵。颜良一直苦苦的等待着。等待着身后友军步兵的到來。 眼下。时机终于成熟了。 075 为谁而战? 第四更了。求花求收藏啊~~~弟兄们冲啊~~~~~~ ………… 看到步军进入攻击位置。颜良搓手对身边的传令兵道:“给吕旷吕翔传令。从东、南两个方向杀入。某领骑兵从西侧杀入。北侧杀出。三面夹攻。争取一鼓歼灭这支巨鹿军。” “呜呜……呜呜……”低沉凄凉的号角声在旷野中响起。听到号角声。难免本來的步军分成两股。向着巨鹿军阵东、南两个方向行进。此外。数十股骑兵小队如百川汇海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着“颜”字大旗下汇聚。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七千袁军已经从三个方面对巨鹿军形成合围。 至始至终。张驭都沒有多余的命令。只是督促阵型不断收紧。如果沒有两千骑兵在侧。张驭完全有信心凭借巨鹿士卒超人一等的行动力脱离。可就是因为有这两千骑兵的存在。张驭知道任何变动都是徒劳的。反而会加快全军溃败的速率。 骑兵的袭扰攻击暂时停下。张驭得人终于得空喘一口气。看着身边士卒一脸凝重的表情。张驭鼓足精神大喝道:“怎么样。怕不怕。。兄弟们。” “不怕……”众人答道。声音低落。有气无力。 张驭断喝道:“怕就是怕。畏畏缩缩什么。记得第一次出战杨家堡的时候主公说过。怕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众人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怔怔的望向张驭。 张驭慷慨激昂的道:“人活一生是总有一死的。既然一定要死。咱们就要死的有意义。你们好好想一想。从军之前。你们过的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是谁把你们招进军户。给了你们衣食。分给你们土地。照顾你们的父母妻儿。”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不少人羞愧的低下头去。为自己刚才畏怯的想法愧疚不已。 “今天。对面这伙敌人來攻打我们。他们要毁掉我们的家园。劫掠我们辛苦劳作换來的衣食。抢占我们的土地。奴役我们的亲人。这个时候。我们难道还要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旁。任由他们霸占我们好不容易才拥有的这一切。不敢反抗吗。” “不能。”几十个士兵睚眦欲裂怒吼出声道。在场众人也钻进了手上的刀枪。眼神中燃起熊熊战意。 “沒错。咱们确实是被敌人包围。他们的人数确实多过咱们。可是你们要清楚你们是为谁而战。你们若是现在放弃抵抗。你们身后那三万多乡亲就要被他们任由他们欺凌。我知道。这其中有许多是你们的亲人。” “跟他们拼了。狗日的不就是靠着骑着四条腿的畜牲才敢跟咱们在这耀武扬威吗。要是敢來跟真刀真枪的对着干。老子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來。”当初献火攻之计的那个小校破口大骂道。 “拼了。拼他娘的。” 见众人的士气战意又被撩拨起來。张驭慨然大笑道:“好样的。咱巨鹿军中走出來的兄弟。就沒有一个怂人。” 众人齐喝道:“誓死杀敌。誓死杀敌。” 张驭又拍了拍小校的肩膀。赞道:“你小子不错。叫什么名字。” 小校挠头不好意思道:“回禀将军。小的杨义。” “好好的。如果这次能活下去。我调你去做主公的近卫。” “将军此话当真。”杨义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禁不住道。主公。在巨鹿绝对称得上至高无上的存在。提起巨鹿太守。军民百姓无不感激涕零。能够到他身边担当亲卫。那是多么令人羡慕的荣誉。 得到张驭肯定的大斧。杨义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大人。活着。你也一定要活着。” 此时经过一番调动。袁兵终于做好了攻击前的准备。 “一半人殿后。其余人突击。”五百步外。颜良大刀虚挥。身后凄厉的号角声直冲天际。 “呼哈。呼哈。”骑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欢叫着。在号角的指引下开始组成冲锋阵型。阵型也开始出现移动。在他们眼中。被围在核心中的这千余敌兵已经是一群死人。 骑兵的对面和右翼。两支步兵也已经摆好了阵势。迈着激昂的鼓点向前挺进。 三百步。两百步…… “加速。”颜良大喝一声。号角声更加急促凄厉。整个部队如同上紧的发条。发疯一般开始狂奔。 千余骑兵已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四千多只铁蹄践踏在土地上。发出响彻天地的轰鸣声音。士兵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战马越跑越兴奋。似乎要扬起四蹄凌风飞起。 这种排山倒海、仿佛能冲开一切阻碍的势头。令列阵以待的巨鹿士卒气氛压抑。表情僵硬无比。 一百步。七十步…… “放箭。”这一次。此前一直抓不住袁军骑兵动向的巨鹿弓手终于抓住机会。三百多面向这一侧的弓手瞬间对准袭來的骑兵。愤恨的将弦上箭矢射了出去。只听嗡嗡一阵头皮发麻的弓弦响动。箭矢密集如雨。 为了保持身体轻便灵活。袁军骑兵一般只着皮甲。少数人穿着嵌着铁片的轻甲。冲锋的阵型又是如此密集。只是一波箭雨。就有数十名骑兵被射翻在地。 不过相对于近千人的冲锋阵势而言。数十人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战马的奔驰速度实在太快。即便是熟练的弓手也只能射出两轮弓箭。袁绍的骑兵就已经距离巨鹿枪阵二十步距离。 “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张驭一声大喝。激昂的步鼓声跟着响起。防守这一面的百多名枪兵红着眼睛向汹涌扑來的骑兵发起反冲击。他们如今已经陷入死地。已经不再为活着而战。而是为了捍卫巨鹿军人的荣誉。 在这种状况下。不紧守阵列。竟然发起反冲击。颜良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诧。 面对猬集如林的冰冷枪尖。冲在最前排的骑士已经沒有时间犹豫。咬牙纵马一跃。向前冲了过去。 076 北郊血战 上午先发五章,晚上12点之前爆更,弟兄们,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 噗噗噗,伴随着一连串枪尖入肉的低沉声音,仅仅一个突击,至少有十多人被长枪刺透,锋利的枪尖穿透马身,又刺进袁军骑兵的身体,只不过这一刻,第一排的枪兵已经再沒有机会发动第二次攻击。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第一排的几个枪兵撞飞出去,第二排的枪兵也有不少被殃及,第一排飞落马下的骑兵跌入枪阵之中,顿时被戳成一摊血肉模糊的烂泥,不过也有不少身手矫健的骑兵挥刀而起,绝望格挡着四面八方刺來的枪戟。 “喝啊,”颜良大刀挥舞,两个枪兵被他巨大的膂力连人带枪劈的倒飞出去,不过他的威猛并不能引起其他敌人的恐惧,三杆长枪如毒蛇一般狠狠的向颜良周身要害噬去。 颜良横刀一架,荡开刺向身前的三根长枪,反手挥刀,又将离的最近的一个巨鹿枪兵从肩至腰劈成两段,鲜血四溅,身边的巨鹿兵非但不被其威势所慑,反而号叫着继续挺枪攒刺上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群不要命的巨鹿兵,居然敢对全速冲锋的骑兵发起冲击,” 颜良的心神剧烈颤抖,他从军数载,还从沒遇见过这么彪悍的士兵,还从沒见过这么勇猛的军队,即便被数倍之敌围困明知必败,却仍能悍不畏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在颜良带头冲击之下,第一排三十名枪兵转瞬之间死的不剩一人,不过第二排枪兵立即红着眼睛吼叫着冲了上去,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 一百二十名枪兵,转眼之间剩下的不过二三十人,不过正是在这百余人悍不畏死的冲击之下,袁军骑兵冲锋的速度竟然生生被遏制下去。 “就是现在,弟兄们,跟我杀贼,”上百个弟兄几个呼吸之间伤亡惨重,张驭悲痛的牙关溢血,不过眼下根本不是伤痛的时候,前排的枪兵用自己的生命,为己方创造出一个重创袁兵骑兵的良机。 一波箭雨从头顶掠过,激射向阵前的袁绍骑兵。 依着巨鹿弓弩手的考核标准,于七十步外设一标靶,弓手三射一中,十射七中为精,巨鹿的弓手普遍拥有十射中四五箭的水准,失去速度的骑兵就是天生的活靶子,离着距离又近,一波箭雨下來,当场就将近百名骑兵射翻在地,袁军骑兵顿时一片骚乱,但是他们的灾难仅仅是刚刚开始。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内圈策应的一百二十名枪兵吼叫着冲出,分成数排,呈波浪状扑向挤作一团的袁军轻骑。 “抬枪,杀,” “抬枪,杀,” 一排枪兵突出,森冷的长枪狠狠的刺入骑兵的身体,又是一排枪兵,穿过跌落在地的尸体向死亡带给后排的轻骑。 戚继光曾言,“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來,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文远训练麾下枪兵,秉承的就是这一原则,列阵而行,整齐如一。 噩梦,对于袁军骑兵來说这绝对是一场噩梦,两百枪兵,虽然有身后弓手的策应攻击,却生生挡住了一千骑兵的突击,是,虽然颜良昨夜就已经和巨鹿军打过交道,知道他们个个身体强壮,孔武有力,是难得一见的精锐,可是眼前的状况若非颜良亲身经历,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一不留神,颜良的座下马传來一声悲嘶,颜良被掀翻过去,他敏捷的在半空中一拧腰,大刀横扫出去,一个冲的太近的巨鹿枪兵上半身拖着寸断狼藉的内脏肠子半空飞起。 殷红的血花再一次在激烈的战场上妖艳盛开。 “杀,给我杀光这帮疯子,吕旷吕翔二人在磨蹭什么,他们怎么还沒有攻进去,”颜良怒不可遏的大声喝骂道,被小兵刺下马來,虽说沒受什么伤害,却足以让一向纵横河北从无敌手的他颜面扫地。 不过身边亲卫却唯恐他有失,奋力将其救了回去。 在巨鹿步兵的悍勇逆袭之下,千余骑兵折损四百余人,余众仓皇打马退了下去。 一方唱罢,一方登场,颜良骑兵铩羽而归,吕旷吕翔的步军在激昂的鼓点声中结成密集的军阵从另一侧逼近。 今日的瘿陶城北郊,注定是一场血战。 …… 火红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在树梢之上,天上的云彩绚烂夺目,半边天红彤彤的,金黄的的大地上也被鲜血浸染的一片殷红,如同春日里盛开的娇艳花蕾。 张驭拄着铁矛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他身上已经被砍中了两刀,胸前背后铠甲上还插着几只长箭,血水和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不过他根本不能停下,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稍一疏忽就有性命之忧。 情况已经恶劣到不能再恶劣了,他只能大声的鼓舞着士气,不让阵型崩溃,阵型,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阵型了,前排的枪盾兵阵列已经被撕得粉碎,三五成群幸存的枪兵被数倍以上的袁兵围在一起,弓手们早就射光了壶中的箭矢,抽出腰刀冲了上去。 士兵们一拥而上,这一刻再沒有什么阵列,再沒有什么纪律,所依凭的只有胸中的一股血气,唯一能保证的是,剩下的士兵依然零勉强的保持着一个整体。 死亡或许就是下一瞬间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战况,望着眼前所剩不不过半数的巨鹿军,颜良嘴角不断的抽搐着,七千军士虽说不能一下投入战场,可是压倒性的优势却是绝对的,三面合围之下,对方千余人的圆阵竟然生生抵挡住己方大军一个多时辰,自己两千骑兵竟然撕扯不开阵势,入阵后被枪阵迫下战马的窘迫一幕更是令他羞臊不已。 而对方阵中一员跛足将军,不时大声鼓舞着士气,使虽然早已濒临全灭的边缘,却始终不见崩溃。 颜良气极,换了匹战马,撇下麾下骑兵只带着百余精锐再次冲入敌阵, 077 张驭战死! 这一次沒有枪阵的阻挡,四五百敌兵对颜良已经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他手中长刀挥动,挡在身前的巨鹿军士一个接一个被砍翻在地,血肉和残肢四下飞起,沒有人是其一合之敌。 颜良浑身浴血不理不睬,眼中只盯着那个跛足的统兵将军,誓要杀掉对手一雪之前狼狈落马之恨。 “杀贼,”张驭也发现了那员大将径直杀向自己,此人悍勇无匹,巨鹿军士无一人能挡住他的前进,他嘶哑这嗓子吼道,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昂然无惧的向前迎去。 他早已看出那员大将悍勇无匹,自己的武艺和他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过为了少爷,为了巨鹿,张驭沒有选择退避。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幅景象,两年前的平乡县外,少爷和自己交谈过的这样一段话。 “张驭,你这辈子最喜欢干的是什么,” “我啊,当然是跟着少爷您啊,只要少主过得开心,小的就打心里高兴,” “沒出息,你就不想着有一天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再打仗,不再当兵,” ………… “少爷,小的不能在追随您了,您一定要好好活着,小的相信,您一定会成为天下百姓的希望,”张驭在心中喃喃道,眼神中一瞬间的迷离很快被毅然果决代替。 “杀,”张驭嘶厉的呐喊一声,挺起了手中的长枪。 “不自量力,”颜良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笑意,沾满了巨鹿将士鲜血的钢刀高高扬起…… “噗,”一颗大好的头颅半空飞起。 “将军,”杨义歇斯底里的哭叫一声,带着几个士兵抢回张驭的尸身,实力差距摆在那儿,张驭如何是万人敌颜良的对手,不三合,便被颜良斩去首级。 “哈哈哈,”斩杀敌方大将,那种快意的感觉令一直憋在胸中的闷气终于能够宣泄而出,颜良在纵马扬刀在阵前傲然狂叫。 “娘的,跟他们拼了,”杨义睚眦欲裂的瞪视着颜良,挺枪无畏向颜良冲去,颜良不屑的冷笑一声,血淋淋的长刀再次提起…… “呜呜呜呜……”就在这时,凄厉的号角声突然从远处响起,颜良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让过杨义枪势举目望去,只见北方一彪军直插入战场之中,当先一支骑兵距离战场已经不过千步的距离。 敌军,颜良心神一动已经明白过來,北面出现的军队根本不会是自己人。 “援兵,是我们的援兵,我们有救了,将军,我们有救了,将……”杨义忘形的啸叫着,脸上尽是无法掩饰的狂喜,可是当他想要将这件事告诉张驭时,声音嘎然而止,眼神中升起浓浓的悲戚和杀意。 不过不管怎么说,听说援兵赶到,剩余的三百多残兵士气大振,聚拢在一起生生将团团围上的数千袁兵逼退开去。 “传令结阵,准备突击,”张颌伏在全速奔跑的战马上,耳边劲风呼啸,疲惫的眼神中满是凝重。 早在数十里外,张颌就远远看到南面浓烟火光冲天,生怕是出了事情,当即令大队全速赶路,又在路上遇到甄俨等一路北行的数万瘿陶百姓。 听说张驭领兵断后,张颌大惊,立即令军士立即上路,自己领着三百亲骑更是全速奔行,终于在张驭部全军被灭之前,赶到战场之中。 只不过张颌虽然赶到了战场,手上除了亲骑之外,其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从下曲阳到瘿陶近二百里里路,张颌带着五千下曲阳兵星夜兼程來救,骑兵倒沒什么,关键是张颌手头除了亲随的三百骑兵之外,五千部众全是步兵。 五千步兵两天一夜要赶二百里的路,要知道这可是寻常步兵行军速度的三到四倍,下曲阳兵虽然做到了,但士兵身体的疲惫也是可想而知的。 “骑兵速速列阵,”千步距离,骑兵冲锋不过须臾,颜良虽然很想围歼眼前这支只剩下三百余人的巨鹿残兵,却也不得不考虑被对方骑兵侧击的后果,为了剿灭这支孤军,他的骑兵已经折损四百余人,吕旷吕翔也是差不多的情形,这样的伤亡已经令颜良心疼不已,要知道骑兵可是比步兵娇贵多了。 “颜”字大旗之下,袁军骑兵再度汇集,马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马上骑兵衣袍也被浸得汗水淋淋,七月本來就天气炎热,双方又苦战了快两个时辰,所有人脸上都难掩疲惫,许多体质稍差的人在战斗时就已经被晒晕过去。 如果只是身体的疲惫倒还罢了,更重要的是内心的疲惫,对手的坚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场仗,还要不要再继续打下去,看着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巨鹿残兵,又看着,被对手的坚忍消磨的失去信心的部众。 这一会的功夫,吕旷吕翔拍马來到颜良军前,看此二人脸上表情,颜良便能猜到來意…… “退了,袁兵退了,” 残存的巨鹿士兵中突然传出一阵欢呼,袁兵确实退了,本來唾手可得的胜利转瞬消失,此刻的他们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他们已经被巨鹿兵彻底磨去了锐气。 不过仅存的三百多残兵也再沒有力气追击,经过两个时辰的苦战,一千五百军士伤亡一千一百余人,仅存的这三百多士兵也人人带伤,沒有一人还是完好的。 一场恶仗打到现在,所有侥幸活下來的人都已经心力交瘁,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下去,袁兵一撤,他们立即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三百多士兵几乎全都瘫倒在地,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艰难无比。 “将军你看,袁兵退了,” 张颌凝神望去,果然看见袁兵正在从战场上脱离,此时的他领着三百多骑兵已经如风一般掠过战场,看见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己方尸体,看见残存的三百余人,一股怒火顿时在张颌心中升腾。 看着袁兵大旗下一将领兵徐徐后退,张颌大喝一声:“贼将休走,河间张颌张隽义在此,”说罢,一夹胯下战马,挺枪跃马直取颜良, 078 瘿陶危局(上) 今日第7更 ………… 颜良亲自领着数百轻骑断后。见张颌杀來。傲然无惧挺刀相迎。巨鹿兵天下骁锐。他已经不能不服。可是若论起个人武艺。除了义弟文丑。他颜良自觉还从沒遇见过对手。 “休得猖狂。看俺颜良來取汝狗头。” 二马相交。刀枪并举。只听当啷一声金铁交鸣。张颌身形一个趔趄。虎口一阵发麻。精钢长枪几乎脱手。心中不禁一惊。暗忖:“久闻颜良乃袁绍帐下地一员猛将。果然力大无穷。” 颜良也是身形剧颤。心道:“想不倒巨鹿军中竟有如此强将。须得小心应付。” 当下收起轻视之心。拔转马头再次冲向张颌。 “再吃某一刀。” 张颌自然看出颜良比自己膂力胜出一筹。不过他自忖长于技巧。未必输于对手。当即抖擞精神。挺枪相迎。 二人各驱战马。斗战连环。刀起枪落。各不相让。 且看颜良长刀轮转带腥风。左劈右砍攻张颌。那柄长刀被舞得呼呼挂风。來似奔雷声势烈。去似闪电快无踪。攻过去。但遇枪挡。犹自回;守护身。且看枪刺。自格挡。 张颌亦是不示弱。长矛抖落银星闪。上刺下挑战颜良。这条长矛使得是枪花乱飞迷人眼。奔似怪蟒猛探身。撤如游龙归云层。挑一枪。缠绕刀身亦不慌;迎刀势。外推护身心不忙。 这一个面露狰狞。似阎罗。刀刀直取敌命脉;那一个冷笑连连。犹自定。枪枪格挡薄自身。 眨眼间。二人已斗过三十合。颜良胜在势大力沉。张颌则是枪法精妙。一时之间竟难分敌手。 不过颜良确实越大越心急。若是往常。这员敌将虽然不弱。却也不是自家敌手。只是自己刚刚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大战了两个时辰。汗流浃背。勉勉强强和他战个平手。这三十合之后。气力更是不足。而对手则是刚刚加入战团。正是气力旺盛的时候。 况且此刻对方大队步兵已经靠近战圈。若再耽搁一阵。到时想要全身而退那就难了。 既是战不下张颌。颜良再不耽搁。虚晃一刀迫退敌手。打马引兵疾奔而走。 这边张颌麾下亲骑正欲奔出。被张颌横枪拦住。只见张颌面容沉重道:“莫要追了。颜良膂力过人。刀法精熟。我……不是对手。”众人看向张颌。暗暗心惊。 张颌摆了摆手。勒兵返回方才血战之处。只见三百多步卒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堆积如山的尸堆之中。除了还能喘气。其余和尸体根本沒有什么不同。 方圆两里的区域。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空气之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地面被血液浸透。反射出触目惊心的殷红。 只需扫过一眼。张颌就能想象出战斗的激烈。他面沉如水。喉咙一阵发梗。道:“快……清理战场。救治活着的弟兄……” 帐下步卒一阵忙碌。清理尸体的清理尸体。救治伤员的救治伤员。张颌亲自下到战场。询问这些士兵瘿陶城的情形。 听到瘿陶城还在己方手中。张颌紧绷的一颗心稍稍放松。起初他看见数万瘿陶百姓逃向北方时。他的心几乎紧张的停止跳动。 不过情势的恶劣要超乎了他的想象。袁军竟然靠内应杀入瘿陶城。让守军失去城墙地势之利。不得不和三倍与己的袁兵投入到血腥的肉搏当中。 很快张驭找到了张驭的尸首。 只见张驭的尸身被一个小校平放在地上。头颅也被接在脖颈之处。只是颈部处一片血肉模糊糊。死状令人触目心惊。 “张兄弟……”看到张驭的尸首。张颌虎目中雾气翻腾。身形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不过张颌到底是男子见惯了生死。虽然悲痛却也很快恢复了正常。朝着张驭的尸首拜了三拜。咬着牙哽声道: “好生……成殓阵亡将士尸首。拨五百兵留下。护送他们葬入下曲阳英魂冢。” “遵令。”身边部将凝声答道。 “将军。那这些活着的弟兄怎么办。”部将犹疑问道。 张颌思忖道:“他们太累了。让他们今夜就在这里扎营休息。明日一路送到杨氏休整。” “将军。” 张颌正要离开。突见那跪在张驭身旁的小校突然开口。膝行到张颌面前磕了几个响头道:“将军。小的要留下。跟着你杀袁兵。” 张颌眼神一凝。凌厉的眼神直视小校道:“为什么要跟着我杀袁兵。” 小校毫不畏惧。目光迎向张颌。哽咽却坚定道:“我要……给我家将军报仇。” “你叫什么名字。” “杨义。” “好。给你半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之后你跟我走。”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终于清理干净。张颌带着大军继续南行。杨义被张颌提拔为亲骑。给了他一匹战马一同随行。 此外。张颌还留下五百下曲阳带來的部众。他们将和三百残兵在此驻扎一晚。原路护送战死的千余具尸首葬入下曲阳英魂冢。 张颌回到巨鹿已经是深夜。整个巨鹿城却灯火通明。一路之上到处是拒马陷坑。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一个街道、巷口上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每一处制高点。都有弓弩手守护。 回到郡守府中。沮授、慕容平等人正聚在一起秉烛商议。闻张颌回來。大喜出府相迎。 众人回到堂中坐定。互述军情。这一日。袁绍出动万余军士从西城呈扇面发动全面进攻。袁兵人多势众。强攻南北两处城墙。城中郡守府一线更是投入了数千精锐步兵。 不过袁军一方也丝毫沒有讨到便宜。反倒是伤亡耕种。一天下來至少丢下了近两千具尸体。不过相较其多达五万人的总数。这样的伤亡并非承受不住。 巨鹿军士因为拥有防守的优势。伤亡稍轻。却也阵亡近千人。受伤一千余众。短短两天功夫。一万五千守军就折损了两成。算上城外韩浩所部。巨鹿军两天阵亡了四千士兵。 这样惨重的损失自巨鹿成军以來还不曾有。而且瘿陶城还沒有遭遇过如此危机。张颌回來时。城里只剩下不到一万能战的士兵。而且伤亡数字的上升。这万余兵中战兵的比例已经降到极低的程度。 唯一的好消息是。瘿陶城此时还留下近万青壮。只要愿意。这些青壮随时都可以发以兵器投入战斗。张颌在來路上就已经看到。这些青壮正在紧张的训练当中。 张颌也将北郊的战斗告诉沮授等人。听闻张驭战死。一千五百军士只剩下三百余人。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有了张颌五千生力军的加入。沮授顿时觉着捉襟见肘的防守压力稍稍。慕容平等军中将领也因为张颌而顿时有了主心骨。 079 瘿陶危局(中) 今日第8更,兄弟们,学徒拼了吃奶的劲了,有花花的送点花花,有票票的送点票票哦~ ………… 西城外,袁军大帐。 袁绍脸色铁青,一干将士颤若寒蝉的跪于帐下,两侧文士也一个个神情凝重,默不作声。 此时正是各路将领回报伤亡折损人数。 “情况就是这样了,我军正要聚歼这一部巨鹿兵,不想对方五千援军赶到,将其救下,我军疲困退走,折损军士一千一百四十五名……”颜良跪在地上,一脸愧疚,今天这场战斗始终令他羞愧难平。 “……”袁绍扫视众将,半晌沒有做声,地上众将深深的将头伏于地上,动也不敢动。 “主公,”主簿陈琳递上一章单子,交给袁绍过目。 袁绍看了一眼,终于压抑不住愤怒撕成粉碎,骂道:“一群无能之辈,前后不过两天,便折损我数千精兵,我要你们何用,” “末将有罪……”众人战战兢兢请罪道。 袁绍怒哼一声,回头对许攸道:“子远,不想眼下成此胶着之势,计将安出,” 许攸一反以往玩世不恭的样子,面色凝重道:“张辽此人不简单呐,藏富于民,积粟百万斛,又练得如此强兵,他日必非池中之物……主公,攸有上中下三策献于主公,还请主公明断,” “子远快快讲來,”袁绍怒道。 许攸沉吟一番道:“主公明鉴,攸之上策是主公立刻退兵,遣使与张辽修好,日后再作良图……” 还沒说完,谋士逢纪就一口打断道:“大胆许攸,你究竟是何居心,居然让主公退兵,” 袁绍虽然脸色难看,却狠狠的瞪了逢纪一眼,温言道:“还请子远教我,当初你力主让我进兵,为何此事又劝我退兵,” “主公明鉴,前日攸劝主公进兵,乃是因为不了解巨鹿情形,据这几日所见,巨鹿百姓殷富,将士用命,非旦夕可图,此次进兵实在是有些仓促,” “……”袁绍低头不语,许攸所言,这几日在巨鹿所见所闻,他也深有感触,不说别的,巨鹿百姓家中殷富,仅在西城几千户百姓家中,就搜刮出粮草十几万斛。 此外巨鹿士兵的骁勇,也令袁绍震惊,本來他两胜公孙,视天下豪杰如无物,如今攻打巨鹿损兵折将,如当头棒喝令他清醒。 巨鹿张辽,一个以往他从不曾在意的小角色,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如此强大的对手,袁绍不傻,心中已经清楚此人不除,日后必不得安枕。 而且袁绍不得不暗自庆幸,若不是此次奇袭巨鹿彻底体验到巨鹿的可怕潜力,日后不加提防,说不定会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都会陷于其手。 不过清醒归清醒,要说到退兵,他心里还是万分舍不得的,不说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巨鹿数不尽的粮草军械就已经令袁绍怦然心动。 更何况他袁绍四世三公,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向张辽低头,这种屈辱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 见袁绍对上策并不感冒,许攸继续道:“中策是集中全力尽快占据瘿陶城,而后遣一上将领兵扫荡巨鹿,收其钱粮军器为我所用,到那时张辽纵然领上党兵至,也奈何不了我等,” “此外就是下策,如今我军虽受小挫,却仍占据优势,主公若能犒赏三军,激励士卒,凭手上兵力,并非不能占据瘿陶城,只是其中变数,攸也不敢揣度,” 袁绍在帐中來回踱步,好一会才打定主意,抬头道:“麴义现在何处,” 陈琳道:“回禀主公,麴将军领兵三万,与巨鹿马延部相拒于列人城,” “不要管什么列人了,派快马星夜传讯,令他三日之内赶到瘿陶,” “遵命,”陈琳领命而退,袁绍又对众将道:“我意已决,集中全力拿下瘿陶城,明日我亲自上前督阵,诸公须戮力向前,有功者重赏,临阵退缩者立斩无赦,” “末将遵命,”众将凛然应命道。 翌日,袁绍大起三军全力攻城,袁绍亲自上阵,督促各部进兵,颜良、文丑、高览等十余员将亲冒矢石冲入巨鹿阵中,张颌,慕容平率兵拼死抵住,一连三日,由晨至晚,双方伤亡极重,各自收兵。 三天之后。 袁绍一脸颓丧的回到帐中,巨鹿军的顽强一次又一次击碎了他夺取巨鹿的念想。 三天,短短三天,冀州军又有六七千人伤亡,还折了手下骁将蒋奇、韩莒子,便是此刻拿下巨鹿,他的部队,也必然遭到重创。 这样打下去还有意义吗,便是拿下了巨鹿,自己的部众还能剩下多少。 而且从兵围瘿陶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六天了,瘿陶迟迟不能拿下,安知此时沒有其他巨鹿地方的军队已经出发赶在救援的路上。 看着帐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众将,袁绍长长的叹了口气。 见袁绍心生退意,一向主战的审配道:“主公,如今已成骑虎之势,我军伤亡虽众,巨鹿兵也损失不小,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主公切不可动摇,否则张辽一旦得到喘息,怀恨主公趁虚急袭,日后必对主公大大的不妙,” 逢纪也谏言道:“是啊主公,今日鞠义将军已经领三万兵到,相信不出三日,瘿陶必定落在主公手上,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主公切不可灰心丧气啊,” “二位先生之言正是,某岂能让区区一个张辽小儿击倒,传令麴义明日进兵,三日之内,我要拿下瘿陶,”袁绍稍稍振作精神,不过提起麴义,他还是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麴义,此人若是肯听话才好,” 正烦恼中,帐中突然有一人进言道:“主公,某有一计,或可助主公速破瘿陶,” 袁绍抬眼看去,只见一身形微胖,中年儒生打扮的文士站在帐下,正是打开西门放袁军进城的原巨鹿郡丞胡奎。 众人见说话的是胡奎,眼中不由射出鄙夷的目光,刚刚叛变加入袁绍帐中几日,此时的胡奎便以袁绍亲信自居了, 080 瘿陶危局(下) 胡奎恍若未觉。谄笑着向袁绍行了一礼。做内应放袁军入城。本來是大功一件。可是袁军迟迟无法占领瘿陶。在城中与巨鹿兵苦战数日无果。袁军一日不得瘿陶。他胡奎便一日得不到封赏。而且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胡奎开始担心。万一瘿陶真给沮授他们守住了。等张辽引兵回來。那他还有整个瘿陶胡家以后该是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此时袁绍军中恐怕除了袁绍之外。胡奎便是最希望瘿陶能赶快落到袁绍手上的人了。所以他这几日日思夜想。别说还真让他想到一招。 袁绍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听胡奎有良策进献。忙道:“先生有何妙计。快快请讲。” 胡奎慢条斯理道““主公。巨鹿军民负隅顽抗。我军数日苦战不下。以奎之见。还需另想他法……” “胡郡丞。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计策就快讲。”逢纪本就是个急脾气的人。尤其看不惯有人在主公面前卖弄。不等胡奎说完。就出言催促道。而且他叫的是胡奎的官职而非尊称其先生。就是想在众人面前羞臊胡奎一番。 胡奎不以为忤笑道:“主公。敌兵之所以能坚守至今。皆因城中巷道拥挤。彼占据防守之优势。能够以逸待劳。我军如今初入城时。西城百姓数千人不及逃脱。正暂扣在我军手上。來日进攻何不以百姓为前驱。若使守军投鼠忌器。不敢放胆攻击。我军趁势大进。瘿陶岂不是一鼓可破了吗。” 胡奎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叹道:“好计。好毒的计策。” 袁绍见众人并无异议。慨然点头道:“此计正合我意。众将下去之后立刻准备。明日驱百姓进攻。散帐。” “什么。袁绍突袭巨鹿。大军数万已到瘿陶城下。”一把拽住信使。文远面色铁青。禁不住喝道。 “是……正是。”被文远气势所慑。信使忙不迭点头答道。 “你且下去。”文远松开信使衣襟。摆手示意下去歇息。 送走信使。文远在帐中來回踱步。面色阴郁无比。 袁绍入侵。事实上文远早有考虑。可是沒想到袁绍这么轻易就突入巨鹿腹心。。瘿陶。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袁绍此來。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來到这个时代四年多來。文远之所以能混的顺风顺水。万全是凭借着对历史的熟悉。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可是这三年文远不断闪动蝴蝶的翅膀。这一次终于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才发生了历史上并沒有出现的这一幕。巨鹿郡遭袁绍大举侵袭。 如今。文远熟悉历史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他所能凭借的只剩下这三年苦心经营下來的自身实力。 第一次。文远感觉到无比的迷茫。论才智。文远自问不过是屌丝男一枚。跟汉末三国之中许多多智近妖的牛人沒法相比。如今他预知未來的优势已经消失。令他第一次感到无法有些无所适从。 “主公勿忧。我瘿陶城高壕深。有守军两万余。粮草可支三年。区区数万兵马。谅袁绍也攻不下……”崔琰出言谏道。可是话说道一半。突然发现气氛不对。看向郭嘉。见其也是一脸忧虑。低头不语。 崔琰不仅心神一震。呆呆道“奉孝难道也以为……” 郭嘉苦笑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袁绍之兵不过数万。却敢兵临城下。这种状况只有两种解释。一是袁绍已有取瘿陶之计。二是袁绍不知兵事。是一个庸才。季珪以为袁绍是哪一种人。” “崔琰愚钝。望主公恕罪……” 文远烦躁的摆了摆手。巨鹿遭袭。他心乱无比。巨鹿是他立身根基。瘿陶城更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崇文苑、敬医堂、想到许多辛苦创下的基业可能在战火中付之一炬。文远的心中就燃起无尽的怒意。 第九更~求花求收藏~~~ ………… “不过了。奉孝。季珪。你二人留下缓行。速派人给田丰传信。命其调上党兵入巨鹿郡。王越。周仓。令玄缨卫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开拔。” 王越犹疑道:“一个时辰……如今已是入夜时分……” 文远皱眉冷喝道:“啰嗦个什么。快去准备。” 王越唯唯诺诺而退。郭嘉崔琰见文远如此难堪。也不敢多言行礼退去。 第二日。天明。 “将军……见过将军……” 一大早。张颌紧张的巡视着各处防御。所见的军士一个个都站起身來向张颌行礼致意。 这是张颌每天早晨都要例行的工作。虽然他是每夜睡得最晚的人。几天下來。他的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无比。嘴唇也干裂起皮。不过他仍尽力以抖擞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士兵当中。拍打着他们的肩膀和脊背。温言抚慰。眼神坚定的给予他们战斗的勇气和信心。 此时的巨鹿士兵。眼神之中都透着深深的疲惫。衣衫破损。满身满脸尽是污迹。而且当中有不少一部分人带着伤。用布帛包裹着坚守阵地。 看着这些脸色灰暗的伤员。张颌的心一阵揪痛。这些轻伤员本來只要好好休养一阵就能痊愈。眼下却因为兵力的问題不得不带伤上阵。眼下正是初秋天气。天气炎热无比。士兵在战场中流血流汗。这几日光是因为伤口感染失去战力就减员了数百人。 可是考虑到眼下手头上的兵力。张颌也只能摇头叹息。 沒办法啊。这些天袁军不要命的强攻。巨鹿兵伤亡甚巨。阵亡人数超过五千。连同轻重伤的人数。总共接近万人。 以两万五千人对抗袁绍五万大军。一比二的比例。在双方地形情势相差不多的情况之下打成这样。巨鹿军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且随着士卒的伤亡。双方的比例将进一步拉开距离。 “将军好。”王旁看着张颌走來。踢了踢身边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青壮。大声叫道。几个青壮揉了揉脸。慌忙挺起胸膛站立。 081 炮灰 第十更~~~ ………… “好。好样的。就是要有你这样的精气神。”张颌赞许的微笑。余光扫了扫王旁身边的人。 王旁脸上一红。道:“这些青壮都是新來的。不懂的规矩。还请将军恕罪。” “都伯。以前怎么沒见过你。”张颌不以为意的笑笑。道。 “几个上官都战死了。前几日小的还是个小兵。”王旁低低的道。 “好好干。带着你的兄弟活下去。”张颌脸上一黯。拍了拍肩膀。走了过去。 “小的遵命。”王旁身体绷得笔直。恭敬的向张颌的背影行了一礼。待张颌走远。转身瞪眼对手下三十几个步卒一阵狠训。 短短不过四天。王旁已经连升了几级。四天前他还只是一个正兵营的小小长枪兵。如今已经做成了一队都伯的位置。管理者三十几号人。王旁无疑是幸运的。但是他的同袍相比之下就不怎么幸运。他的顶头上司已经接连阵亡了三个。和他并肩战斗过的袍泽活下來的寥寥无几。 军官缺乏。士卒缺乏。留在城中的万余青壮早已被拉进军队。算算如今整个瘿陶城可战的军队两万两千余人中。青壮九千。辅兵七千。精锐的战兵此时仅剩下可怜的六千人。 经过训练上过战场的精锐战兵数量锐减。这也是巨鹿兵的伤亡并不比袁兵少多少的主要原因。 王旁抖了抖身上的铁甲。吸引住面前一帮新兵蛋子羡慕的眼神。大声道:“你们竖着耳朵听好咯。袁兵马上就要过來了。现在操练啥的根本就他娘的來不及。我就现教给你们一些战场上保命的本事。战场上刀剑无眼。活不活的下去还是得靠你们自己。” 今日袁军似乎并沒有立即进攻的意向。王旁和会下的新兵蛋子交代了一个多时辰。正诧异对面一直沒有什么动静。突然一阵凄厉低沉的鼓角声在此划破天空。 “袁兵要进攻了。都做好准备。”王旁面容一肃。一把抓紧手上长枪。几个新兵一阵手忙脚乱的拿兵器。排队的排队。 “咦。今日怎么好像有些不对。这狗日的……袁兵在驱赶百姓。”王旁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突然神情一滞。当啷一声长枪掉落在地。咬牙切齿道。 果然。一阵悲嘶哭泣声远远地从西面传來。只见准备发动攻击的袁兵阵前。千余瘿陶百姓被绳索栓着慢吞吞的向巨鹿军阵地走來。他们相互搀扶着。满面惊容。浑身伤痕。稍有怠慢就被后面的袁兵一阵拳打脚踢。发出惨叫求饶声音。 “这群……狗日的。”王旁切齿骂道。手上因为使劲儿爆出青筋。双眼赤红。满是杀意。 “队头。怎……怎么办。他们要上來了。前面都是自己人……”一个青壮傻愣愣的道。王旁刚才和他们说了不少应对战场情势的方法。可是眼前这种情况。压根沒有讲到。由不得他们不慌神。 “你问我。我问谁。在这看着。我去上报张将军。”王旁也是无可奈何的挠了挠头。噔噔噔向后跑去。 张颌也发现了这种状况。而且不仅是城中。南北两城门也报來了相同的消息。看着步步逼近的袁兵。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拽着沮授的袖子一直催促:“军师。你快点想个主意啊。” 沮授气得浑身发抖。骂道:“袁本初。你枉为一方诸侯。竟然使出如此恶毒伎俩。无耻至极。” 可是光发牢骚有什么用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袁兵已经驱赶着百姓靠近巨鹿军防线。防守的巨鹿弓守军不敢放箭。反倒给紧贴在百姓之后的袁兵弓箭手射的无处躲藏。只能无奈的向后退避。袁兵缓慢却卓有成效的向前推进着。情势对巨鹿守军极为不利。 在后亲自督战的袁绍见此情状。捻须大笑。仿佛已经看到瘿陶城今日就要落到自己手里。 “军师。快想办法啊。不能再让他们前进了。这样下去。郡守府会失守的。”张颌道。 沮授沉吟良久。终于想出一计:“我有一法。既能救下被压的百姓。又能击退袁兵。需如此这般……只是……去的人冒的风险极大。怕是……很难活着回來。” 张颌眉头微蹙。慨然道:“主公将此重任托付于吾。巨鹿怎能从我手中丢弃。我这就去准备。” “不可。”慕容平出声喝止道:“将军为一军主将。怎可轻涉险地。末将不才。愿代将军前去。” 张颌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平。凝声道:“慕容平。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九死一生之局。” 慕容平低头沉默了一下。慨然道:“大丈夫征战沙场。当马革裹尸还。平往日受主公厚恩。如今正是报效之时。娘的。跟袁兵拼了。” “保重。活着回來。”张颌神情肃穆。拍了拍慕容平肩膀道。 “将军。小的愿往。” “小的也愿往。” 张颌闻声看去。说话的一个是自己的亲卫杨义。另一个则是早晨见到的那个都伯王旁。二人俱是一脸坚毅。 “速去准备。” ………… 袁兵缓缓的移动着。领兵大将蒋奇满心欢喜。因为有瘿陶百姓在前。巨鹿守兵投鼠忌器。大军深入巨鹿防线一里。麾下士卒到现在还沒有折损一人。这在前几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郡守府就要远远的出现在视线当中。大将蒋奇一脸兴奋。若是今日自己拿下瘿陶城。主公面前。那可是一份大大的功劳呢。 想到这。蒋奇禁不住下令催促百姓加紧前进。 “快。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沒吃饭吗。老不死的东西。” “……” 在袁兵的辱骂鞭打下。瘿陶百姓不得不加快步伐。他们痛哭流涕着。与百步之外缓缓后退的巨鹿士兵遥遥相望。眼神中尽是愧疚之意。 “來呀。來呀。你们前两天的威风上哪去了。”蒋奇笑的越來越灿烂。指着巨鹿士兵放声大笑。身边的袁兵也是笑骂不已。 “妈的。一群不要脸的东西。” “有种的跟老子明刀明枪的干一仗。驱赶百姓。算什么东西。” 步步后退的巨鹿士卒恨声咒骂着。可是也无能为力。人数多了上前。生怕误伤到百姓。人数少了。只是箭矢就能把你射成刺猬。 082 您必须撤离! 第十一更~ ………… “嗡,”就在这笑骂声和哭泣声纷杂的战场之中,一声弓弦响动声被掩盖下去,一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向蒋奇射去,蒋奇正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浑然不觉死神的降临,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蒋奇的脖颈被一支狼牙箭簇贯穿,哼都沒哼一声跌下马去。 主将落马,行进中的袁兵突然一愣,还沒醒过神來,街道两边房舍之中突然冲出百余人,怒吼着杀入手足无措的袁兵军阵。 “杀贼,”慕容平睚眦欲裂,怒声喝道,手中单刀挥舞,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身边死士早憋了满腔杀意,奋不顾身冲入敌阵,挡者披靡。 “杀贼,”张颌挺枪跃马向前冲去,巨鹿兵士紧随其后,被裹挟的千余百姓见袁兵被自家军队缠住,哭喊着向前冲去,终于回到巨鹿兵的保护之中。 百姓得救,巨鹿兵全无顾忌,憋在胸中的杀意此时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地,士兵个个奋勇向前,追杀数百步,杀得袁军大溃,直退到中军才稳住阵脚。 袁绍中军一波箭雨,射翻巨鹿兵数十人,张颌见夺回失地,急令鸣金。 张颌回到大帐计点人数,慕容平重伤,士卒又折损五百余人,百余死士十存二三,斩敌千余级。 虽然胜了这一阵,张颌并不能轻松,城中有房舍藏兵才能使计救下百姓,城门城墙却沒有这般地利,果然不多时两侧城门守军來报,袁兵驱赶百姓,已经占了南北两门。 也就是说整个巨鹿城如今又一半已经落入袁军手里,夺得了西、南、北三门的袁军已经对位于城中的郡守府构成三面合围。 而且袁兵已经手中还有百姓,今天虽然吃了个闷亏,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明日袁兵若再來进攻,绝不会有这样救下百姓的机会。 想到这些,张颌只觉着眼前黑暗无比。 郡守府中,张颌斩钉截铁道:“主母,你今夜必须撤离,” “张将军,主公不在,我身为主公夫人,理应……” 张颌拱手一礼,打断道:“请恕末将无礼,主母,你必须撤离,” 宁儿柳眉一蹙,斥道:“张颌,你……” 张颌肃容道:“夫人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只是时至今日,夫人留不留在瘿陶已经沒有任何意义,末将鲁莽,请夫人恕罪……” 宁儿怔怔的望向沮授,道:“义父,难道你也是这个意思,” 沮授脸色黯然,道:“巨鹿……哎,宁儿,快走吧,往上党去,告诉主公,我与隽义有负重托,无颜面见主公,愿与巨鹿共存亡,” 宁儿沉默半晌道:“既然如此,好吧,” 张颌面色一松,点头道:“多谢夫人,今夜我送你出城,”接着又对身边亲卫道:“杨义,你领我三百亲骑护送夫人撤离,” 是夜三更,张颌引一千步卒护送车驾出东门,行不三里,突听一声炮响,只见一彪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哈哈大笑,其中喝道:“尔等休走,许军师妙算,颜良在此等候多时矣,”喝罢挥兵杀入敌阵。 张颌大惊,领兵拼死抵住颜良,护杨义三百骑杀出一条血路,车驾一路向西奔去。 张颌敌不过颜良,不过十余合被一刀砍下盔缨,多亏士卒用命,沮授在城上看到城外厮杀,急派兵接应,张颌才侥幸奔回城内。 杨义引三百骑护住车驾疾行一阵,就见两边道旁一阵火起,左边高览,蒋义渠右边各引兵马杀來。 杨义喝道:“事急矣,我來断后,主母速速上马离去,”喝罢,领亲骑兵迎向袁兵。 宁儿搀着樊氏慌忙从车上下來,二女同骑上一匹马,夜间慌不择路,只往人声稀疏处奔去…… 三百亲骑,尽是张颌训练出來的精锐,杨义引亲骑死死据住袁兵,不过袁兵甚多,杨义左冲右突,士兵折损大半,渐渐被袁兵合围,挤压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 杨义身中数刀,浑身浴血,身边只剩下骑兵百余,不过他仍咬牙喝道:“弟兄们,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百余骑兵慨然喝道,继续向袁兵冲锋过去。 “一群疯子,螳臂当车,”蒋义渠嘿然冷笑,他已经看出这百余骑兵之中领头之人,手中长刀挥舞,直取杨义,这一击他誓要将这个悍不畏死的敌兵头领置于死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袁兵阵中突然传來一阵惊呼惨叫声音,蒋义渠心神一颤,回头看时,一把冰冷的长戟正凌厉的指向自己,长戟之后,月光下一张英武的面庞此刻充满杀机。 “受死,”冰冷的杀机从那双圆睁的虎目中射出,蒋义渠如坠冰窟,如同见到野兽一般浑身战粟的竟然忘记躲避,噗得一声,锋利的长戟轻易洞穿了蒋义渠的胸前铁片,一戟刺入他的身体,來人胯下那匹神骏红马狠狠的撞在蒋义渠坐下的战马上,如同坦克一般将矮过它半个头的小马撞翻在地,蒋义渠的尸体瞬间飞出去三四丈距离。 如此霸气的登场,如此浓烈的杀气,骇得战场之上突然死一般的静寂。 “來者……何人,”大将蒋义渠突然被杀,一旁正指挥兵士围堵的高览吓了一跳,借着月色运足目力定睛看去,只见那一员将身高八尺,一身描金明光战铠,手提青龙戟,虽然看不清面像,高览总觉着其身形轮廓很是熟悉,來外來将坐下战马高八尺,长一丈,当真是神骏无匹。 “主公,真的是您,”仅存的百余亲骑自然有认得文远的,见文远如天神下凡一般突然出现,一个个激动无比。 “张辽,竟然是他,不是听说他还在上党吗,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高览心中一颤,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沒错,來人正是文远,见到信使之后,文远还沒有出得太行山,离瘿陶尚有五百余里,本來玄缨卫即便全速奔驰,至少也要到明日傍晚才能赶到巨鹿,可是文远忧心巨鹿安危,一出太行山脉便离开大队,单人独骑一日夜飞奔五百里(有少部分山路)终于在此时赶回巨鹿郡,并且恰在路上遇上眼看被歼灭这百余亲骑, 083 宁儿被擒 第十二更~~~ ………… “拜见主公,”杨义在马上哽声行礼道,百余亲骑本來已经萌生死志,此时因文远的出现看到生机。 文远看着这些浑身是伤却仍坚强不屈的巨鹿骑兵,心中激荡,青龙戟斜指向兀自惊骇骚乱的袁阵中,口中喝道:“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百余骑兵齐声怒吼,紧随文远之后向着数十倍于己的袁兵发起突击。 “张辽在此,尔等乖乖受死,”文远风驰电掣一般冲入袁兵阵中,此刻他状若疯虎,浑身散发出凌冽杀气,所遇袁兵无一合之敌,身后百余骑兵也如出闸猛虎一般,紧随其后冲入敌阵,袁兵刚折损了大将蒋义渠,正自慌乱,文远这百余人就如同锋利的尖刀一般,在袁兵之中犁出一道道血胡同,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被文远这百余骑一阵冲杀,袁兵大乱,高览咬牙舞刀亲自迎上,因心怯文远气势骇人,交手十余合便心生退意,又因黑夜中不知对方是否有袁军,不敢恋战,仓皇引兵退去。 文远也不追赶,勒兵询问巨鹿消息,听闻一直追随自己的张驭阵亡,文远神伤不已,待听说宁儿和樊氏在乱军之中走散,本來就因巨鹿情势恶劣而忧虑的他,刷的一下,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 时间回到杨义遇敌的时候。 乱军之中,宁儿带着樊氏骑马疾奔,她自小飘零,也习过一阵马术,此时倒也不算什么,倒是樊氏从沒骑过马,坐在宁儿背后紧紧搂住她的腰肢,花容失色,生怕从马上摔下。 有杨义在前面顶着,宁儿顺利从袁兵夹缝中突出,也顾不上辨清方向,慌不择路。 战马疾奔数里,听到身后厮杀声渐渐消失,宁儿稍稍松了一口气,抬头四处观察环境。 此地是一片树林,周围树影绰绰,如同无数人影将二人一马包围在当中,樊氏搂紧了宁儿的腰身,害怕的瑟瑟发抖。 “夫人,这里好阴森,我怕……” “别怕,他们已经追不上咱们了,”宁儿轻声抚慰道,不过她一颗心也跳的扑通扑通。 樊氏问道:“夫人,咱们接下來该怎么办,” 宁儿思索一下道:“往西走,到了壶关咱们就安全了,而且还能见到夫君……” “那咱们快走吧,我总觉着在这里有人在窥伺咱们,”樊氏四下张望道。 宁儿点头答应,策马疾行。 樊氏似是心中害怕,忍不住和宁儿说话道:“要是主公在就好了,这些袁兵根本就不是主公的对手,夫人,你说主公为什么呆在上党这么久,” 宁儿正策马奔行,闻言不禁一怔,露出沉思的表情,沉默半响才怅然叹道:“是啊,他若在,多好……” 战马狂奔之中,突然一声悲嘶,宁儿只觉着下面一颤,整个人从马背上飞出,半空之中她只看到一条绳索将马绊翻在地,心中生出一丝慌乱,接着就痛哼一声,和樊氏一同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有埋伏,袁兵。 宁儿坠地之后而起,不过还沒等她反应过來,手中宝剑刚刚抬起便被敲落,接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夹杂着呵斥声,几柄长枪已经架在了她的咽喉之处。 “老实点,别乱动,”几个粗蛮的袁军士兵呵斥道,待看清楚擒下的是个国色天香的美艳妇人,脸上顿时流露出异样的笑容。 一个领头的袁兵将领最先醒过神來,他长着一双细细的小眼,勾鼻梁,两篇薄嘴唇,嘴巴上长着两撇焦黄的老鼠须,一看就令人心生厌恶之意,此刻他贪婪的上下打量了宁儿一番,一脸猥亵的笑道:“哟呵,沒想到老子在这里辛苦蹲守了一夜,竟然让老子捡了这么大的好处,这段日子连个女人都见过,嘿嘿,今夜正好让我开开荤,啧啧啧,这小娘皮细皮嫩肉的,这脸蛋,这胸脯子,弟兄们,给老子好好守着,等老子快活过之后,就留给你们享用,”那援兵将领淫笑着喝叫一声,摩挲着手向着宁儿走去,身边军士猥亵着轰然响应。 樊氏刚刚醒过神來,见一群男人不怀好意的将二女围在当中,一个袁军将领更是一脸恶心的笑着走向宁儿,他本能的挡在宁儿身前,道:“大胆贼人,你别过來,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哟,看來今天老子还真是走了桃花运呢,你这个小妮子也长得那么标致,别急,我先找她乐呵乐呵,然后在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袁兵将领嘿嘿邪笑着,眼神中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兽性光芒,说着一把将樊氏拽倒到身后。 “混蛋,我家夫人若是伤了一根汗毛,主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不能……” “夫人,主公,”袁兵将领闻言一愣,面色一凝揪住樊氏的手腕道:“说,她是什么人,谁是你家主公,” “这是我家主母宁夫人,巨鹿太守张辽便是我家主公,” “什么,”袁军将领闻言大惊,不过转瞬之间脸上挂满了兴奋的笑容,道:“原來竟然是张辽的家眷,哈哈,不想我韩莒子今夜竟然立此大功,”话毕,袁兵将领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兴的直搓手。 兴奋的手舞足蹈了一会,韩莒子邪念又动,他笑容猥亵的走到樊氏身前,道:“嘿嘿,张辽夫人嘛老子不敢动,就拿你一个小小婢女來尝尝腥,” “你想干什么,不要……不要,”樊氏一脸惊容的连连退后,韩莒子步步上前,一把撕去了她一缕衣衫,露出肩上细嫩白皙的肤光,樊氏惊叫一声,抓住韩莒子的手掌一口咬下去,韩莒子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痛叫。 “臭娘们,敢咬我,”韩莒子恼羞成怒,反手一巴掌抽在樊氏脸上,樊氏痛呼一声,扑倒在地上。 “住手,”宁儿俏脸含煞怒喝道,韩莒子回头看时,宁儿已经一把匕首抵在自己下颚之上。 “你……你想干什么,”韩莒子吓了一跳,张慌问道。 宁儿一脸决然道:“你要敢动她一下,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看你和袁绍如何交代,” 084 重聚 结束上一周的疯狂,回到现实中去,学徒风格追求严谨,码字龟速流,日速在4000-5000左右,不过为了大家看的过瘾,学徒保持两更之外,50贵宾暴一更,100鲜花暴一更,5个章暴一更,这估计是是学徒所能办到的极限了,貌似这个月的工作有点紧,学徒不是那种说出去大话却做不到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能力,学徒一定会多更的,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学徒~~ ………… 见宁儿用匕首抵着自己咽喉,韩莒子闻言面色一变,好不容易抓住的张辽的家眷,这大功怎么能轻易放过,至于那个小娘皮,待会只要找机会夺了张辽家眷的兵刃,待会还不是想怎么滴就怎么地。 鼠眼贼溜溜的一转,道:“夫人别激动,别激动,方才我只是开个玩笑,嘿嘿,玩笑……”说完看了一眼樊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的道。 “夫人这又何必呢,还是放下匕首,随我回营去吧,” 宁儿冷道:“别想打什么坏主意,给我一匹马,本夫人脚受伤了,让我的侍女跟我同骑,我自会和你去见袁绍,否则……” 韩莒子见宁儿意志坚决,匕首片刻不离咽喉要害,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答应了,不过他生怕宁儿逃跑,令麾下五百军士将二女团团围在中央。 樊氏搀扶着宁儿上了马,眼圈一红,哭道:“夫人,巧娥连累了你,” 宁儿喟然一叹,轻抚着樊氏红肿的脸颊道:“都是好姐妹,说这些做什么,其实是我连累了你,本來你不用跟我一起走的,” 樊氏毅然无悔道:“夫人去哪,巧娥就去哪,就是去死,巧娥也愿追随夫人一起,” 宁儿道:“巧娥,咱们不一定会死,你仔细听着,不要声张,待会如此这般……说不定咱们便能逃出去,” 韩莒子小心翼翼的押着宁儿一路向东而行,不一时便路过方才埋伏骑兵的战场,突然见到迎面数十骑奔來。 黑暗之中不能视物,也不知是敌是友,韩莒子令部众停下脚步,正待上前喝问之时,就听稀疏的马蹄声骤然变的急促,韩莒子鼠眼一翻大惊失色,大声喝道:“快快结阵,是巨鹿兵,” “夫人,是咱们的人,”樊氏显然也听到了,面上一喜叫道。 宁儿虽稍稍沉稳一些,却也难掩激动的点了点头。 在韩莒子的喝令之下,五百步卒很快结成了一个方阵,枪戟如林,直指向奔驰而來的数十骑军。 对面那数十巨鹿骑兵当中,当先一骑战马神骏无比,马上一将绰戟如风冲來,口中喝道:“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 “主公,夫人你听,刚才那好像是主公的声音,”樊氏面色一喜……惊呼道。 宁儿娇躯剧颤,运足目力向两军阵前看去,只见远处那当先一员将军身披黑铁重甲,手持一柄青龙大戟,风姿英挺,威武不群,不正是宁儿朝思暮想的夫君文远还会有谁。 “夫君……”看着文远在阵中往來冲杀,勇如天神,渐渐的,宁儿竟看的痴了,浑然不觉正被袁兵看押当中,凤眸中流下两行清泪。 良久,宁儿才醒过神來,轻声对樊氏道:“巧娥,准备好,咱们有救了……” 文远在袁兵阵中冲杀,他双眼赤红,杀气盈天,浑然不顾身周如林的枪戟,手中青龙戟大开大阖,仿佛要将眼前的袁兵尽数杀尽。 如此疯狂的杀戮,与其说对袁军入侵巨鹿心生怒意,倒不如说是对自己内心的恨,对宁儿和樊氏的愧。 宁儿和樊氏的失踪,如同毒蛇一般狠狠撕咬着他的内心,就因为太过沉湎与貂蝉的美色,使文远觉得愧对宁儿,迟迟不肯面对,才造成眼下如此恶劣之局。 悔恨,文远恨不能捅自己一刀子,或许此时只有无尽的杀戮,才能稍稍宣泄他心中的悔恨。 转眼之间,文远已经戳死数十人,浑身浴血,身上也添了几道伤痕,不过他浑然不觉,眼神中满是血腥杀意,继续在袁兵阵中冲突,袁兵在眼前这个杀神彻底惊呆了,文远所过之处,袁兵纷纷仓皇退避。 文远正杀的兴起,突然见到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匆匆一瞥,那发光的竟然是一座如雾如幻的宫殿,接着化成道道光芒,如同从天空中洒下阵阵甘霖。 文远身形一震,嗜血疯狂的意识突然泛起一丝清明,脑海之中浮现一幅两年前的影像。 是宁儿,他如何能忘,两年前的瘿陶城南,他就是这样与宁儿初次相遇。 想到这,文远胸中血液如惊涛骇浪一般澎湃起伏,浑身上下涌起了无尽的力气,禁不住仰首长啸一声,奋勇向袁兵垓心猛冲过去。 “顶住,不要让他靠近,有退后者立斩不赦,”韩莒子额头冒汗指挥士卒苦苦抵挡文远的冲击,突然发觉身后浮起一团光晕,他回头看时,整个人一下子愣在哪里。 只见宁儿身周,萦绕着一团烟幕,拿烟幕阴云飘渺,凝而不散,宁儿一袭白衣置身其中,神情肃穆仿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寒宫仙子一般,飘渺,虚无,纤指一并,那烟雾隐隐变化,汇聚成一团宫殿形状。 紧接着宁儿玉掌一合,那宫殿犹如有灵性一般汇入宁儿手中,接着轻轻向台下一抛,仿佛如一阵甘霖降下,洒落在袁兵头顶。 神迹啊,韩莒子长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袁兵更是不堪,一个个瞠目结舌,双腿发软,仿佛随时要跪倒在地。 宁儿嘴角泛起一抹甜蜜的微笑,施展这个小法术,就是想让夫君看见自己,果然文远注意到了这边,拼了命的向这边靠近。 身边的袁兵已经慌了神,下面就让他们再混乱一些吧。 “咄,”宁儿娇叱一声,也不见她如何动手,十几张人形黄纸凭空出现在她身周,接着就见一阵狂风大作,尘头大起,十几个身高三丈,黄袍布巾的魁梧力士凭空出现在宁儿周围。 这些力士单手持刀,光是那刀身就有成年人一般长短,一个拇指,就有常人大腿粗细,短袍之外,虬结的肌肉块块隆起,面容被一团烟幕遮蔽,反而更添煞气。 常人哪里经过这等阵势,袁兵阵中如同炸了马蜂窝一般,士卒吓得肝胆俱裂,哪还有心思抵敌,顿时大乱,四散逃逸, 085 双宿双~飞? “回來。回來。”士兵逃散。韩莒子怒声喝骂。连砍翻几个士卒。哪里约束的住。但看那黄巾力士缓缓逼來。身后那个杀神一般的巨鹿将领挺戟向这里逼近。当下心神电转。打马随败兵逃逸。 宁儿见袁兵溃散。心神一松。那些黄巾力士当场消失。天空中之飘舞着十几张黄纸小人。 “宁儿。你受苦了。”文远冲到近前。只见宁儿发丝散乱。浑身上下尽是淤痕土迹。尤其脚上还一瘸一拐的。心中不禁一阵痛惜。上前一把将其将其抱在怀里。 宁儿温驯的躺在怀中。心中满是蜜意。仿佛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难委屈在此刻都不值一提。 二人互诉衷肠。樊氏在一旁看着。神情复杂的别过头去。 主公回來了。而且他还救下了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主公和夫人甜蜜的相拥在一起。本以为应该高兴的樊氏明显感受到一阵揪心的痛意。 “巧娥。你过來。”宁儿的声音传來。 樊氏默默的走过來。站在两人三步之外。先是欠身向文远行了一礼。而后才道: “夫人有什么事吩咐。” 文远看着樊氏。只见她脸颊肿胀。仍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发丝凌乱。胸前衣襟被撕烂一缕。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亵衣。文远看得心中一阵喟然。愧疚不已。 宁儿道:“过來。今日你我能侥幸不死。我便遂了你的心意。待战事一了。我便做主。将你纳入府中为妾。” “这怎么行。”文远和樊氏默契的异口同声道。文远此时是对宁儿有愧。虽然早就对樊氏有意。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好意思提。樊氏则是少女羞涩。若是轻易答应。岂不损了女儿家的面皮。 “宁儿……”文远搂紧宁儿。宁儿越是如此大度。越令文远心生负罪感。可是宁儿一脸坚毅的看着文远。文远心中感动。默默不语。 宁儿又看向巧娥。后者抿着嘴跪下道:“夫人恩情。巧娥铭记在心。只是尊卑有别。巧娥身份卑微。不敢心存妄念。只愿……只愿一生陪伴夫人……”不过樊氏虽然说得决然。不过还是她还是偷偷瞥了文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意。 宁儿沒好气的瞪了文远一眼。将樊氏扶起温言道:“巧娥。你我同生共死。情同姐妹。你说你身份低微。我这个沮家长女的身份不也是假的。你若碍于身份。你我今日便在此结为金兰姐妹。日后与我一同……一同侍奉夫君。”宁儿虽然已经颇有大妇风度。不过终究是刚刚嫁入夫家一年的妙龄女子。说到一同时。顿了一顿。脸上不由生出一抹醉人的羞红。 文远听着也是绮念顿生。宁儿不经挞伐。日后若是纳了樊氏为妾。和这两个如花似月的双宿双~飞。还有貂蝉。这小妮子天生媚骨。教他什么一学就会。以后让她來**宁儿和樊氏二人。嘎嘎。那日子岂不是比神仙还要…… 想到这。文远心中顿时相视被猫爪子挠过一样。痒痒的。酥酥的。 “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笑得那么坏。”正YY中。文远突然试着大腿上一阵揪痛传來。接着就见宁儿沒好气的瞪了一眼。 文远好生陪笑了一番。不管怎么说。樊氏最后还是答应了。毕竟她内心本來就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占据。 正说话间。杨义策马奔來。马颈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 他翻身下马道:“主公。袁兵已经被杀散。小的杨义特來献上贼将韩莒子首级。” 文远大量一番。只见这杨义二十三四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身形锻炼的结实粗壮。一身铁甲长枪颇具威仪。长相虽然普普通通。不过一双眼神看上去却相当机敏。 文远赞扬杨义几句。这个年轻的小将虽然名不见经传。武艺倒也不俗。而且为人忠义。三国这个时代将星璀璨。当然也会有不少有才无名之人湮沒在历史的尘埃里。杨义就是其中之一。见其斩下袁军大将韩莒子首级。文远当即擢其为正兵都尉。只是已是沒有兵马调配。暂时追随在文远身边。 清扫完战场。已经是破晓时分。文远开始考虑安置宁儿和樊氏的问題。 虽然从杨义口中了解了一些瘿陶城的现状。不过这些消息只是片面的。情况必然比杨义说的还要恶劣无比。在文远看來。沮授和张颌都是稳重干练之人。他们既然冒险将宁儿送出城。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瘿陶之战的败局很可能已经无法挽回。 而且宁儿也说了。临走时沮授留下与巨鹿共存亡的悲壮话语。瘿陶沦陷。很可能就在旦夕。所以文远不打算让宁儿再回瘿陶城去。 可是从今夜出城的军士连番遇袭的情况來看。袁绍军中必然有能人早就算准了会有人从城北突围。而且伏兵地点从城北一路向西。算准了出城的人会往上党郡而去。若非自己及时赶到。此刻宁儿和樊氏怕是早已经被掠到了袁绍大营内。 所以经过思量。文远决定先派人将二女送到离此地最近的杨氏。然后再由杨氏前往下曲阳县邑。 下曲阳由文远苦心经营。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成为巨鹿第二大的城池。有人口五万余。更是巨鹿新兵训练的基地。囤积了不少的钱粮军器。若是瘿陶沦陷。文远决定暂时以下曲阳为依托。集结力量向袁绍发动反击。 为了保存实力、休养百姓。以前的文远一直规避与袁绍发生正面冲突。一直寻找机会想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冀州。可是他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他已经足够刻意的去韬光养晦。可是名气和实力的提升根本不以自己的意志而转移。巨鹿最终还是引起了袁绍的忌惮。并主动下手。 本來以文远如今的实力。只要能集结巨鹿。上党两郡的兵力。文远并不担心袁绍麾下的十万大军。既然袁绍主动挑衅。好。我张文远就让你知道。。 “敢犯我巨鹿者。必定让你日后闻我巨鹿之名胆战心寒。” 086 战略撤退 分拨已定,文远令杨义将宁儿送入杨氏,自己只身进入瘿陶城内。 “主公,臣等有负主公重托,请主公降罪,”一见文远,张颌和沮授便愧疚的拜伏于地,身后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群瘿陶官吏。 沮授已经几天几夜沒有好好休息,本來体形就瘦的他此时更显清癯,颧骨高凸,眼神之中血丝密布,整个人憔悴无比。 张颌也好不到哪去,昨夜他不敌颜良,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不过身上免不了的多出几条伤痕,不过相比这些,更让人文远忧虑的还是他那稍显黯淡的眼神。 一个一向自负武勇的将军被人在战场上击败,所受到的挫折绝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恢复的,这个时段,属于张颌的低潮期,文远打算找机会找张颌聊聊,疏解疏解他心中的压力。 “两位起來吧,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此非战之过,都是内贼胡奎作祟,”文远亲自将二人扶起,二人正要请文远入郡守府议事,文远已经一手拉着一个人向城中走去。 “边走边说吧,先带我去看看我的兄弟,” 经过沮授和一番详述,文远已经对当前的情势有了更准确的认识。 如今,瘿陶城西,南,北三处城门已经全部被袁兵占据,只有东门还在己方的控制之内,城中,由于昨日袁兵驱使百姓在前向前推进,已经占据了将近一半的区域,虽然城中战线和几天前一样并沒有什么进展,不过两侧城门的陷落,使得位于瘿陶城正中央的郡守府已经被袁兵三面包围,而且更多的区域都暴露在袁军兵锋之下,一些重要的设施,例如郡府、府库,粮仓,武库面临的形势都已经岌岌可危,城中守军随时都可能被袁兵分割包围。 这一天,很可能就是决定瘿陶归属的最关键一天,或许文远如果來的再晚一天,瘿陶就已经落在袁绍的手里,文远到时恐怕想进城都进不去。 至于兵力方面压力更甚,数天的激战,巨鹿守军阵亡、重伤等各方面减员超过万人,剩下的军士连同新征募的青壮加在一起只有两万余人,这还包括东门外韩浩率领的四千军队。 至于袁军方面,据探马回报,虽然他们的伤亡比巨鹿军更重,不过凭着本身就具备的优势兵力,加上紧急调來的麴义援军,仍有可战之兵六万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巨鹿郡中的老弱百姓已经全部撤离,剩下來的全部是士兵和青壮。 一番聆听,文远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探望士卒,提振军心士气。 “兄弟,” “兄弟,” “兄弟,” “……” 文远从士兵之中走过,沒有任何大义凛然的言语,每走到一个士兵身前,就用拳头轻轻一捶战士的胸膛,喊一声兄弟,目光之中满是温暖的抚慰,如此足矣。 每一个被文远敲打过后的士兵都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身形如标枪一般挺直站立,他们的眼神之中,一团火焰缓缓升起,主公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便令有些沮丧的他们重拾信心。 “拜见主公,”王旁见文远走到近前,早就振奋了精神,不等文远招呼,大声的立定行礼。 文远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道:“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旁,现暂任正兵屯长之位,”王旁挺起胸膛,身上铁叶发出一阵霍霍碰撞的声音。 “屯长,”文远有些疑惑,巨鹿军中屯长不过数百人,几乎都是他从下曲阳带出來的那一批精锐,便是名字他都能记完全了,可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屯长,并不是自己熟识之人。 不过他看到王旁身后除了寥寥几个身披铁甲的战兵,其余几乎清一色身穿皮甲或者无甲的辅兵、青壮,顿时明白了其中原因。 “好好干,兄弟,”文远重重的在王旁胸口上捶了一拳,转身大步走了过去。 巡视完防务,文远回到郡守府里,和众文武吃了点早饭,便开始商议下一步的事宜。 说是商议,其实文远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因此不待众人进言,就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 “诸位,我的看法是,,放弃瘿陶,所有人撤到下曲阳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沮授更是变色阻止道:“主公,这怎么能行,瘿陶是我巨鹿郡治,怎能轻弃,” 张颌扑通一声跪下,愧疚道:“末将守城不力,致使瘿陶陷落,末将不敢求主公宽恕,愿独自留下來与巨鹿共存亡,” 慕容平浑身缠着厚厚的白绢,艰难跪倒在地,与众文武慨然道:“我等皆愿留下,与巨鹿共存亡,” 文远闻言动容,郑重将众人一一扶起,而后才温言笑道:“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众人细心聆听这段孙子兵法谋攻篇里的名句,在场不少是熟读兵书之人,闻此言皆露出沉思的表情,沮授和张颌更是眼中精芒一闪,显然是抓住了什么要点。 文远顿了一顿,道:“孙子曰‘全军为上’,以此反推我总结出一句话,就是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 “不及一城一地之得失,主公之言果然精辟,”沮授禁不住出声赞道。 文远咧嘴一笑,这话还是他前世从毛爷爷那学的,不过如今他已经锻炼的面皮极厚,面不红气不喘的继续道:“我军虽然英勇无畏,不过兵力处于劣势,又失去地势之利,与袁兵硬拼何其不智也,如今瘿陶陷落既然已成定局,不如及早撤兵保全实力,日后再作良图,” 此言一出,众人点头称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确实是不明智的行为,这样硬拼下去,也剩下的两万多巨鹿军全军覆沒,也难保得住瘿陶城, 087 有舍有得 战略放弃,不过众人虽然虽然认同了文远的想法,可是操作起來却要面临极大的问題,例如…… “闻主公之言,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只是文远巨鹿乃我军粮草军械囤积之地,府库中尚有钱三千万,粮仓内有米百余万斛,此外还有军资器械不计其数,袁军环伺,岂是能轻易运走的,”沮授进言道,其实沮授何尝沒想过放弃巨鹿保全实力,之所以沒有计划好,就是因为这庞大的军资令人无法舍弃。 文远思忖一番,眼神微眯,露出一抹疯狂:“钱,全部带走,军粮只备一月所需,其余粮草全部烧尽,不可给袁兵留下一粒粮食,至于军械嘛便留给袁绍,这些东西我迟早会让他吐出來的,” “百万斛粮草,全部烧尽,,”在场众人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主攻说错了,不敢相信的齐齐望向文远,眼神中尽是不解之意。 “沒错,烧尽,”文远确定的点了点头,百余万斛粮草,这些库藏在瘿陶城中的粮食可以说文远这两年多來辛苦攒下的积蓄,足够五万大军一年吃用不尽,就这样一把火烧了,怎么能不痛惜。 而且如今天旱,各地田亩欠收,百姓大饥,正是粮食紧缺的时候,失去这百万斛军粮,文远军中的粮草供应也会骤然收紧。 总之原因种种,,烧掉着百万斛粮食对文远而言,损失无疑是相当沉重的。 不过文远对此看的很开,前世以人为本的概念对他的影响极深,粮草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手上的军队还在,还怕筹措不到粮食吗,既然带不走就索性烧了,说什么也不能留给袁绍军。 “是,主公胸襟气度,沮授拜服……”沮授深深的看了一眼文远,眼神尽是激动和钦佩。 主公比以前成熟多了,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而且为了长远的打算,敢于放弃眼前的利益,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主意打定,接下來便是商议细节事宜,全军两万四千余人即刻准备,两万步卒午后从东门撤出瘿陶,以四千战兵断后,缓缓而退。 分拨既定,众将纷纷下去准备。 西城袁军答应,袁绍和一干文武正在帐中做着最后的准备。 此时的袁绍志得意满,昨日用胡奎的计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占三门,中路虽受小挫,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今日出战自然不会再中计,他已经分派好任务,颜良文丑领五千兵从两翼杀入,全力夺占东门,高览、朱灵各领五千兵从城外迂回,堵住巨鹿军去路,自己则自领大军中路突破,一举攻占郡守府及粮仓府库等瘿陶重地,将两万巨鹿军全部剿灭在瘿陶城中。 昨夜听高览回报,文远似乎已经赶回巨鹿,不过似乎并沒有带多少人,对此袁绍并不担心,从攻打巨鹿到现在不到十天时间,张辽小儿在上党的军队此时怕是还沒有收到瘿陶遇袭的消息,就算上党部队知道也來不及了,除非他们能横跨太行一天时间飞跃千里。 袁绍此时甚至巴不得张辽小儿就在瘿陶城中,如果能将他扑杀在瘿陶城中,也算了却一个心腹之患。 这个张辽小儿,不是等闲之辈。 正给各个将领交代作战任务的时候,一阵吵嚷声响起,袁绍眉头微蹙,威严问道:“帐外何人,” 郭图屁颠屁颠的跑出帐外,很快回來禀告道:“主公,是麴义,在帐外嚷着要见将军,” 袁绍一怔,思忖一番道:“传他进來吧,” 不一会,一个身披重甲,蜂腰猿背的将军走进帐中,若是文远在,必定认得此人,正是昔日韩馥麾下的大将,,弓将麴义。 麴义本是平原人,年少加入军伍,灵帝年间因凉州羌人叛乱,随朝廷军队入凉州平乱,其兵长年与羌人交战,士卒骁锐,中平元年二月,冀州黄巾起义,麴义又随左中郎将皇甫嵩入河北平叛,黄巾之乱后留在冀州,成为韩馥部将。 麴义心高气傲,麾下士卒彪悍跋扈,与冀州上下格格不入,因此不能为韩馥重用,渐渐心生异心,袁绍谋夺冀州时,麴义关键时刻反水起兵响应,为袁绍夺去冀州除了很大的力。 因为麴义立下了大功,加之袁绍初掌冀州时情势恶劣,起初袁绍很是重用麴义,令他独掌一军,给了他很大的权利。 不过这并不代表袁绍对麴义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事实上袁绍对这个骄横跋扈的大将早就存着戒心,与公孙瓒磐河之战将麴义部众放在前线,就是打着削弱麴义实力的主意,不想麴义竟然漂漂亮亮的打胜了,声名大震之后更加骄横无比。 麴义骄狂,袁绍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对公孙瓒两战两胜稳定冀州局势之后,袁绍就开始盘算着夺取麴义的部众,此次出兵瘿陶,袁绍就找了个由头,从麴义的部众中划出两万,编入自己的中军。 麴义进帐,随便拱手一礼大声道:“主公,大战在即,为何不传末将参加军议,” 袁绍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淡淡一笑道:“麴将军领兵三日之内疾行二百里,某念将军一路辛苦,想让将军在营中多多休息,还请不要介意,” 麴义拱手道:“多谢主公关心,末将昨日养精蓄锐一日,今日正可厮杀,末将不才,愿为前军,” 袁绍脸色一阵难堪,道:“这个嘛……各部出兵之事分派已定,不便再改,将军不如回帐歇息,明日大军升帐,我再请将军出战,”开玩笑,今日很可能一战拿下瘿陶,城中堆积如山的粮草,数不尽的军资器械,这到口的肥肉怎么能让让麴义抢去。 “主公,”麴义一脸怒色,正要大声争辩,就见颜良文丑冷哼一声向前一步,眼神不善的看向麴义。 形势比人强,麴义也不是沒有头脑之人,他咬牙冲袁绍一拱手,大步出帐而去, 088 火烧瘿陶 目测今日鲜花数会过100,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两更。 ………… “主公,麴义对主公不敬,日后必定会有异心,不如找个机会除去,”郭图见麴义出帐走远,凑到袁绍近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轻声道。 袁绍脸上闪过一抹阴鸷,点头冷声道:“某早有此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拿下了巨鹿,再找机会收拾此人,” 被麴义这么一耽搁,出兵的时辰又被耽误了一会,袁绍正要命令众将下去准备,突闻外面又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见一个小校一边喊叫,一边冲入大帐,拜伏于地道:“主公,大事不好,城东方向火起,敌人看似准备撤军,” “什么,”袁绍腾地一声站起,奔出帐外看时,果然只见城东方向火光冲天,隔着数里热浪倾袭而來。 只是匆匆一瞥,袁绍就想到其中缘由,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烧粮,,张辽小儿好果断的手腕,好大的魄力,” “快,快快出兵,救火,救火,” 东门之下,两万军士在沮授的指挥下有序从瘿陶撤出,连接不断的粮仓之中,数以百计的火头已经熊熊燃起,转眼之间形成烈焰冲天之势,火势方圆数十丈之内热浪扑面,几乎不能站人。 东门之外,文远张颌各领两千精兵警惕四周,准备应付袁兵可能发起的攻击。 望着城中冲天的火势,文远眼中满是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入主瘿陶城两年,文远在这座城池上倾注了无尽的心血和汗水,对这方水土的感情很深,可是今日却要吧瘿陶城拱手让与他人,还要将百万斛粮草付之一炬,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可是身居上位之后,文远明白大丈夫当断则断,该舍弃的必然要舍弃,舍得舍得,舍弃本是为了更好的获得。 文远眼神渐渐刚毅,对着身边军士大声喝道:“撤军,” 最后看了瘿陶城一眼,文远在心中暗暗道:“瘿陶,袁绍,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张文远会回來的,” “快救火,快救火,”瘿陶城中,袁绍在火场前大声指挥着身边的军士扑火。 可是眼下的火势实在太大了,直燃起十余丈高,遮天蔽日的火势几乎烧遍了整个东城区域。 军士们赤着身子往來奔驰,将一桶桶的水浇在十几丈高的火焰上,刺拉拉一声转瞬化成一道淡淡的白气,这么丁点水对眼前的伙食说绝对是杯水车薪。 而且艳阳如火,便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一会不动,就会汗透重衣,士兵们在舒适度的火场中奔跑,许多体质稍差的士卒还沒有靠近火场,就已经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并再也爬不起身。 烈焰熊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蒸腾热气,不过此时袁绍的表情,内心都如同寒冬腊月的天气一般冰寒无比。 早有军士來报,整个东城,巨鹿军原有的控制区内所有的水井全部被填埋,为此救火用的水还要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提。 数万袁兵整整救了一下午,眼看着天色将晚,火势非但沒有得到控制,反而蔓延到其他区域,烈火无情,任谁也不敢撄其锋锐。 “主公,火势太猛,根本沒办法扑灭啊,”一名小校前來报道。 房舍,粮食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中,袁绍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半响才蹦出一句:“张辽,你好狠,” 接着又咬牙切齿道:“传令各将,率兵追杀张辽小儿,又能斩张辽首级者,封巨鹿太守,重赏千金,” ………… 因为随行有大批的辎重,天色将晚之时,文远率部只向北行出三十里。 正行之间,文远就见沮授从前面队伍中策马本來,文远忙迎了上去。 沮授在马上拱手行礼道:“主公,授突然想起一事,特來禀告主公,” “先生请讲,” 沮授恭声道:“授心中有一忧虑,袁绍见扑不灭瘿陶火势,必然会恼羞成怒派兵追袭,主公须早作准备,不可为敌所乘,若是准备得当,或许还可一挫袁兵锐气,” 文远眼神微眯,道:“先生的意思是......” 沮授声音压低,一脸神秘道:“正是,主公可如此这般,此战袁兵必败无疑,” 文远捻着颌下短须沉吟一番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传令下去,各部速去准备,” 是夜三更,瘿陶向北的官路上,一支骑兵疾驰前进,为首一将浓眉虎目,身形魁伟,正是文丑。 骑兵行军神速,转眼之间奔出很长一段距离,就听前面探马回报道:“将军快看,前方五里发现巨鹿军行迹,” 文丑举目远眺,果然远处隐隐约约就见一条火龙缓慢的向前蜿蜒行进,文丑精神大振,道:“传令加速,追上敌军,” “呼哈,”袁军骑兵发出一阵喧嚣的呼喊,三千骑兵一阵风般呼啸着向前疾驰而进,寂静的黑夜,上万马蹄如擂鼓一般疯狂践踏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前面赶路的巨鹿兵也不是瞎子聋子,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后面的追兵,那条火龙龙头一扭,向右前方奔去。 前面的巨鹿兵显然多是步卒,奔跑的速度怎么可能快过骑兵,文丑兵马眼看着越追越近,马背上的骑士一个个兴奋的呼号不已。 “追上去,杀光他们,”文丑兴奋的面容狰狞扭曲,他大声呼喊着,为即将到來的一场厮杀赶到兴奋,他是个浑人,对主公许下的俸禄爵位并不上心,倒是早听说张辽小儿武勇无双,早在联军讨伐虎牢关一战温侯吕布时,大名传于四海。 只可惜当初文丑留在渤海未曾出战,与文远失之交臂,不过文丑早就一存与张辽一较高下之心,眼看着就要追上巨鹿兵,文丑如何能抑制住心底的兴奋。 只不过过度兴奋的他并沒有发现,前面的巨鹿兵七拐八绕,脚下的地形越來越起伏,四周的树林越來越茂密。 追着追着,前面的火把突然一下子全数熄灭了,四下一片漆黑,袁兵一下失去了目标,不知所措的停了下去, 089 狙击文丑 “将军。敌兵不见踪影。此处又地形险恶。只恐有诈啊。”身边小校进言道。 文丑举目眺望。只见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尽是树林。不远处一条河水奔流不息。三千骑兵此时正身处在河道边的一片倾斜起伏滩涂坡地。 骑兵若在这种地形上作战。十成本事使不出三分。文丑统兵数年。如何看不出其中诡异。只觉着一股凉气直从脚底板上袭至全身。 “退兵。退兵。推到开阔地形上去。”文丑大声呼喊道。身边骑兵一阵手忙脚乱的拔转马头往來路上走。阵型阵列一时散乱无比。 就在此时。只听见一声炮响。无数火把一瞬点燃。三千骑兵转瞬间被不计其数的火把围在垓心。无数巨鹿士兵喊杀着向挤作一团的袁军骑兵冲杀过去。 “不好。有埋伏。快退。”文丑面色大变。大声约束身边军士。奈何正是天色漆黑。四周如同乱成一锅粥般。文丑大声喝令。可命令如何能轻易传的下去。 就在袁军骑兵一阵慌乱之中。无数巨鹿枪兵组成的密集枪阵狠狠突入骑兵阵中。枪锋如林。刹那之间。惨叫迭起。 简单。直接。就是一枪刺出。直指要害。毫不拖泥带水。这一刻。巨鹿枪兵的狠辣刺杀再一次发挥出效力。只见一排排枪兵如波浪一般冲入骑阵。乱作一团的袁兵如同活靶子一般。一片人仰马翻。短短不到盏茶功夫。三千骑兵就阵亡数百人。 “这……快退。”文丑看的连都快绷得抽筋了。饶是他身经百战。此刻巨鹿枪兵的恐怖威力也令他震骇不已。不过文丑生性彪悍。为了突出重围。奋不顾身领着百余亲骑向枪阵冲去。 文丑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中镔铁长矛势大力沉。往往一枪拍出。就能扫飞数人。在巨鹿士兵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无人能挡下他铁枪之威。 在他和身后亲骑的搏命冲锋之下。袁军骑兵终于虽然艰难。却一点一点的冲开包围。不过文远沒有意识到。已经有人悄悄盯上了自己。 河道旁的密林之中。悄然走动着一群人。此时两边的人激战正酣。根本沒有人留意近在咫尺的密林之内。 此时的文远就在其中。外面陷入血战。并沒有让他分散精力。此刻他召集了身边百余弩手。指着七十步外一个骑马使枪的袁军将军低声道:“待会听我口令。我数到三。尔等一起放箭。全部去射那当中使枪的将军。明白。” “明白。”弩手低低答应道。 “很好。准备。”文远凝神望着林外厮杀的文丑。一支狼牙重箭搭在雕弓之上。 “一……”子呀呀一阵牛筋被拉紧的上弦声音。 “二……”弩手们四散开去。各找有利方位瞄准。 “三。”文远暴喝一声。只听一阵嗡嗡声响。如同流星划破天际。上百只尺长弩矢如蝗群一般乌压压的向文丑扑去。 文丑是何等经验丰富之人。只听到身后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响动。回头看时。百多弩矢已经到了咫尺距离。 文丑亡魂大冒。饶是他有铁叶重甲护身。寻常弓弩根本射不进去。不过这么多弩箭齐射。万一不幸一箭两箭设在铠甲防护不到之处。那也是很要命的。 就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文丑暴喝一声。手中镔铁矛如梨花乱舞。虎虎生风护住周身要害部位。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大多弩矢被挡了下去。少数穿过枪幕的弩矢钉在铠甲之上。只是在厚实层叠的甲叶划出一点凹痕。 “两石弩。射程一百二十步。六十步内可透重甲。这个距离。根本射不透自己的护甲。”文丑战斗经验丰富。脑海中转瞬出现这样的数据。他的心神一松。手中的长矛不自觉的缓了一缓。 “就是现在。”手中的狼牙重箭悬而未发。文远等的就是这一瞬。捻着箭雨的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松。满月状的弓弦上。那支箭如同暗夜中的精灵一般。“嗖”的一声消失在文远的手上。 并非是沒有声音。而是箭矢的速度已经接近了声音传递速度的极限。当文丑听到弓弦响动的时候。那锋利的箭尖距离文丑的心脏只差毫厘。 起初文丑还以为那不过是一根普通的弩矢而已。并沒有在意。等他发现不对时已经來不及应对。只听噗的一声。长箭狠狠的钉入胸前厚厚的铁片。巨大的力道瞬间将他从马上掀飞出去。 “该死。”文远眉头微蹙。长身而起。但凡精熟弓箭之射手。箭矢虽然射出百步。射中射不中都会生出感应。文远明显的能感受到刚才那一箭虽然命中。却沒有射中要害部位。 果然。文远起身的一刻。落马的文丑也在身边亲卫的搀扶下翻身站起。只是左肩窝处深深插着一根箭矢。直沒入数寸深。 不过能重创文丑。已经达到了文远想要的目的。袁绍麾下良将极多。虽然张颌、张南、焦触等人早早的被自己挖了过來。不过颜良、文丑、麴义、高览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此外还有淳于琼、蒋义渠、吕威璜、韩猛、朱灵等战将数十员。皆能征惯战之辈。如今赵云。徐晃皆在上党。王越、周仓还需要一两日的功夫才能汇集。眼下自己麾下只有一个张颌、一个韩浩。用兵上颇感抓襟见肘。 文丑是袁绍大将。此战若能击杀他。袁绍如断一臂。 一念及此。文远翻身上马。绰戟向援军阵中杀去。口中大喝一声道:“巨鹿张辽在此。文丑快快给我受死。” “保护将军。结阵防御。”几个亲卫将校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大将受伤。袁军骑兵再难冲出重围。不过能被派做先锋。他们也是袁军之中难得的骁锐。见突围无望。骑在马上又极容易受到攻击。仅存的不到一千多骑兵索性下马。布下一层圆阵。以战马为依托掩护。奋力组织起防御。 经过一番适应之后。虽然仍处在绝对的劣势。不过袁兵已经开始逐渐适应巨鹿军凌厉无比的枪阵。尤其是骑兵下马之后。士兵伤亡的速度迅速减慢。巨鹿军想要短时间全歼这支袁军精锐也不容易。 就在此刻。一彪军突然从背后疾驰杀至。为首一将手绰一柄长刀。直杀入阵中。口中大声喝道:“颜良在此。休伤我兄弟。” 090 文远斗颜良 被围在垓心的文丑兵士气大振。两下冲锋。巨鹿兵虽拼死堵截。终是堵不住袁兵悍不畏死的突击。眼睁睁看着颜良身背数箭。浑身浴血护着文丑冲出重围。 “颜良休走。巨鹿张辽在此。可敢于吾决一死战。”颜良正奔行间。突见一将跃马横戟拦住去路。颜良不得已与挺刀应战。身边亲卫一拥而上。护着文丑从文远身侧过去。 文远无奈。坐下流星神速。能截在袁兵之前的只有他一人。袁兵一窝蜂冲过。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文丑过去。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危险的敌人。。大将颜良。 颜良今年大约二十**岁年纪。身高九尺。生的浓目短须。虎背熊腰。身披连环锁子甲。手绰一柄厚背长刀。人传颜良乃河北四庭柱之首。今日一见。果然极其骁勇。 颜良啊。武力值96+牛人。如果能收为己用…… “你便是张辽。”文远观察颜良的时候。颜良也在上下打量着文远。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智略武勇传于天下的张辽竟然如此年轻。不过文远身上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淡淡气势。这种气势并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 颜良虎目一转。袁军虽败。不过眼下巨鹿主帅孤身一人挡住自己去路。若是能将之擒杀。巨鹿军心必然大溃。袁兵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虽然传闻张辽骁勇善战。虎牢关前曾杀败虎将吕布。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武之人谁能对谁真正心服。颜良字从军以來未尝一败。强大的自信令他心中的战意逐渐升腾。 “张辽小儿。吃我一刀。”听着身后喊杀声越近。颜良不敢怠慢。拍马舞刀向文远迎去。 “來得好。”文远长笑一声。挺戟來迎。当的一声。双方刀戟相交。火花四溅。二人各自在马上颤了两颤。比气力。不分伯仲。 “好气力。”文远禁不住赞叹一声。自从达到易筋巅峰境界之后。文远虽然膂力并沒有增强多少。但是发力的效率和技巧都比以往激增。所以力道比过去强了一筹。可即便如此依然不占上风。河北颜良。果然名不虚传。已经达到超一流武将的地步。 “你也不差。”颜良收起狂妄之心。表情变得凝重。一招之后。他已经看出张辽膂力过人。确实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强劲对手。 “好小子。接某一招。”颜良怒吼一句。随着战马向前两人再一次靠拢。之前刻意压低的宝刀也突然暴起。瞬间上挑攻击魏延的臂膀。 “叮。”二人武器再次相持。现是比拼气力的时候。两把长兵器就在二人面前寸许之间缓缓挪动。前一秒偏向文远。后一秒就可能掉头转向颜良。 不过文远并不是以力压人的武将。他的戟法气势和技巧两者兼有。见气力上压不倒颜良。文远立即改变套路。长戟横举一拨。将颜良大刀架开。长戟一转。戟尖嗡嗡作响化作万千枪影罩向颜良胸腹要害之处。 “吃我一招百鸟朝凤。” 汉末时代。武学还鲜有(注意这里)系统的流派或者武学套路存在。这个时代的战场技艺。大多鲜血换回來的经验。还有就是出自本能。这个时代练武之人多是以打熬气力。强健体魄为主。就像文远现在的这副身体。强健有力。可是会的武功套路却几乎沒有。 至于文远的前世。他确实也学过一些武学套路。如果上学时体育老师教的那些把式算的话。至于其他的。什么擒敌拳、太极拳。什么的。好吧。主角前世就一个只知道玩游戏看小说的文弱屌~丝男。这些流血流汗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有兴趣接触。 不过这里说的鲜有并不是说沒有沒有。就比如说赵云的师傅童渊。他的百鸟朝凤枪法就是当时的枪法正宗。至于赵云后來自创的七探盘蛇枪。便也是从童渊的枪法之中衍生。 一套好的枪法就好像子弹一般。沒有枪法时。你手里就算拿着一挺M4也只能拿來当烧火棍使用。而有了枪法。这中间的差距。自然是大大不同。所以赵云虽然并不以气力见长。却因为有自己一套枪术。才能横行于强手如林的三国武将当中。单挑无对。一生几乎未曾遇到多少值得一战的对手。 既然文远如今已经成了赵云的主公。文远在上党两个月。很轻易的从赵云哪里学到了这套百鸟朝凤枪法。学了这套枪法。文远的戟法威力大增。甚至让文远有些心动。看看剑师王越那儿成套的剑法有木有…… 不管怎么说。文远在眼下的超一流武将当中已经开始偏重技巧型。虽然百鸟朝凤枪法刚刚习练。还远沒有融会贯通。不过相信假以时日。便是对上吕布、关羽、张飞这些站在金字塔尖的绝顶高手。文远也能从容应付。 扯得有些远了。且说文远与颜良交手。十余合不分胜负。文远心神振奋。精神抖擞。反观颜良。因听见身后喊杀声越來越近。心中急切。情知不能取胜。遂虚晃一刀。打马便走。 “颜良休走。”文远马快。直扑颜良背后。挺戟刺向颜良颈后。颜良闻得脑后呼呼风向。忙伏鞍躲避。当啷一声刺落颜良盔缨。颜良亡魂大冒。疾奔入败兵阵中。十几个亲信骑士悍不畏死的冲向文远。挡住文远的去路 “吃我一招。梨花带雨。”文远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数招戳翻拦路的颜良亲卫。戟尖一指。挥兵掩杀过去。 “追击。” 颜良军中多是步军。文丑的残余骑兵有马的只剩三五百人。四条腿的骑兵虽然逃脱。可是用两条腿跑路的袁兵可就沒有那么幸运。这一刻。巨鹿兵超强的行军能力再次发挥出效力。撒丫子逃命的袁兵惊恐的发现。即便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身后的巨鹿兵依然不断的靠近。 逼近。杀戮。在逼近……如此反复循环。拖在后排的袁兵如韭菜一般一茬一茬被割倒在战场中。 091 一路掩杀 昨天100花加一更。今日还广净兄弟100贵宾的帐。存稿消耗中。伤不起啊~~感觉大话说出來。收不回去了55555~~~ ………… 听着身后同伴死去发出的惨叫和未死时发出的绝望喊声。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袁兵只觉着背脊发凉。汗毛直竖。这种随时可能被死亡之口吞噬生命的恐怖压力任谁都无法长时间顶受得住。死亡的阴影一下子弥漫到每个人的心中。 幸好此刻。高览、朱灵各引一彪军至。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袁兵才拼死抵住巨鹿军冲势。解了被颜良文丑所部被歼之危。 一番激战后追杀十里。斩首数千级。强悍如巨鹿军也难免有些疲累。文远见状。望着已经丧胆退去的袁兵饶有深意的一笑。鸣金勒兵而回。 却说颜良诸将领着败兵南返。想到此战大受挫败。一个个感慨不已。 “今日误中了张辽小儿奸计。全靠大哥和二位兄弟。救命之恩。俺文丑记下了。”被几个士兵抬在软轿上。文丑艰难的想撑起身体。 “二弟说得什么话。快快躺下。你箭伤甚重。至少一个月内不能活动胳膊。”颜良呵斥道。他二人自打相识。就结为异性兄弟。颜良年纪稍长。对文丑一向照拂。文丑对这个大哥也是言听计从。 “嘶。”显然是牵动了伤势。文丑疼得抽了口凉气。文丑咬牙恨声道:“张辽小儿暗箭伤人。若是敢真刀真枪跟我干一场。我一定在他身上戳上十几个透明窟窿。” 颜良瞪了文丑一眼“兵者诡道。败就是败了。说那些沒用的作甚。更何况刚才我和张辽交过手。此人善于用兵不说。而且武艺精熟。是你我生平罕见的劲敌。二弟日后若在与他相遇。一定要小心提防。” “哼。”文丑不服气的嘟囔一声。躺在不说话了。 “高将军似乎有什么话说。”颜良注意到刚才文丑提及张辽时。似有话说。便出言问道。 高览面带忧色道:“颜将军。末将心中有一忧虑。末将昔日在韩馥麾下为将。与张辽本是旧识。末将素知此人素有大略。精于用兵。军师沮授更是擅于用谋之士。此次文将军中伏。多半便是沮授之计。某以为……”说到这。高览顿了一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高将军的意思是……”颜良一怔。恍然醒悟。抬眼看看左右。只见四周树林密布。影影绰绰仿佛到处都是巨鹿士兵。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颜良大惊失色道:“传令下去。全军加速通过这片树林。” 传令兵飞快下面传名。底下军士本來经过一场大战。又一夜间行了数十里。人困马乏疲惫至极。听了将令。只能强打精神加快脚步前进 似乎是印证了高览的想法。颜良命令刚下。只听密林之中一声炮响。左边张颌、右边韩浩。两枝军马吼叫着向惊慌失措的袁军扑去…… “败了。”比及天明。望着逃回來的几千败军。以及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四员将领。袁绍大惊失色。手上一紧揪下几根胡子。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眼泪直流。 “张辽那厮早有准备。早在道旁设下伏兵。我军大败。士兵折损大半。末将等无能。请主公治罪。”颜良等三将跪伏于地。文丑则是被士兵抬到帐中。 袁绍拔出佩剑。一剑砍下几案一脚。双眼冒火喝道:“张辽。此仇不报。某誓不罢休。” 就在袁绍火冒三丈的时候。文远也收大胜之兵而回。此战。巨鹿军共斩首袁兵五千余级。俘虏三千余众。缴获战马一千余匹。铠甲军械不计其数。 经此一战。不仅使巨鹿军因瘿陶之败后低落的士气重新振作。更重要的是。袁绍遭此一败。再不敢轻易派出追兵。文远肩头压力大减。终于可以缓口气重整旗鼓。与袁绍河北争雄。 七月末。冀州牧袁绍攻瘿陶。苦战数日。瘿陶陷落。冀州刺史张辽引伏兵断后。大败袁兵追兵。袁兵退去。张辽勒兵往下曲阳屯驻。 ………… 时隔将近三年。文远重新回到了下曲阳。 城门之外。数万百姓膳食壶浆。翘首相望。盼望着太守张辽的军队赶到。他们是第一批在文远屯田养民政策之下收益的百姓。是文远最忠实的铁杆。是文远最坚定的后方。 只见南方浩浩荡荡长蛇一般行來一支车马大军。为首一将身披黑铁描金明光甲。头戴黑金盔。胯下骑一匹体高八尺的赤红战马。战马壮健。浑身上下无一根杂毛。 那一员将手提一杆长戟。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虽然满脸风尘。血染战袍。不过其表情刚毅。眼神深邃。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将其击倒。 马后竖一大纛高三丈许。上红底黑线、金丝镶边。大书一个龙飞凤舞的“张”字。随风飘扬。那张字仿佛活灵活现。飘飘欲飞。 來将正是文远。他领着数千战兵断后。自那日伏击袁兵大胜之后。大军行军三日。终于领兵赶到下曲阳。 “拜见太守大人……”文远來到近前。数万瘿陶百姓呼啦啦的拜倒了一大片。妇女老弱送上饭食酒浆。顽皮的孩童则在士卒旁边蹦蹦跳跳。 “众位父老快快请起。张辽无能。不能保全巨鹿父老。让各位受惊了。”看着眼前热情的父老。文远满怀感慨在马上拱手行礼道。回到下曲阳。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这样舒心的感觉真好。 “太守仁德爱民。我等感恩戴德……”百姓们纷纷拜道。 “主公。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请入城。”先期领兵回到下曲阳的张颌迎上前來。伏击袁兵一战。张颌斩获颇多。自信从容的神采重新出现在张颌脸上。 文远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坚毅摇手道:“先不进城。既然到家了。先将阵亡将士们归葬。”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幅白巾。束在铁盔之上。 经过战后统计。此次瘿陶之战。文远一方阵亡九千二百一十三人。二千七百八十二人重伤。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巨鹿正兵。总数两万五千人的巨鹿正兵营遭到重创。 张颌眼中也是一黯。点了点头不说什么。取來白巾系在头上。其余军士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全军缟素。气氛无尽哀伤。 092 兵退下曲阳 将数千具阵亡士卒的尸体送入英魂冢中祭祀一番。文远领兵进驻下曲阳。 大军从南门进入下曲阳。重回故地。文远仿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下曲阳。这个地方留给文远的回忆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文远到巨鹿上任时。下曲阳的各项发展都已经上了轨道。经过三年多的积淀。如今的下曲阳比文远离开时又繁盛了不少。有口一万四千一百四十八户。口六万余。比起当初不过两三万人的小县城。人口翻了一倍以上。 增加的人口当中。自然增长的数量极少。主要來源是來自周边各郡的流民百姓。下曲阳地处中山、常山、安平三郡交汇之处。这些年來下曲阳屯田养民的休养政策在各地流传甚广。这三郡甚至更远的州郡都有人慕名前來投靠。 此外。下曲阳城南军营驻有五千军马在此轮训。囤积有足够以五千军马足食三年之粮草。其余军资器械一应俱全。 这也是文远选择这里作为基地反击袁绍的最大原因。 进入曾经居住过半年的下曲阳县衙。文远立即召集所有在场所有的心腹文武正堂议事。巨鹿文臣沮授、崔琰、郭嘉、韩浩、李历。武将张颌、王越。周仓、杨义等人齐集一堂。连甄俨也从杨氏赶到了此处。 这其中。崔琰。郭嘉等四人是在半路转道下曲阳的。听闻瘿陶沦陷。有八百玄缨卫的保护。他们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麻烦。 “各位。瘿陶已经丢了。都说说吧。这一站。我们究竟败在了什么地方。” 沮授面带愧色道:“主公。瘿陶之败。错全在沮授身上。授守城不力。识人不明。致使奸贼胡曼偷开城门。放袁兵入城。请主公治罪。” 张颌也出班道:“罪责在末将身上。末将督查防务不力。姑息纵容属下。致使烽火台防备松弛。曲周都尉夏阳反水。巨鹿兵马淬不及防之下。使袁兵直入瘿陶。” “你二人起來吧。我问这句话。并不是向追究过错。若说过错。巨鹿失陷。更大的过错应该在我自己身上。” 众人一愣。吃惊的齐齐望向文远。 文远侃侃而谈道:“是我对袁绍出兵的可能性估计不足。众所周知。袁绍有精兵十万。战将百员。帐下颜良、文丑更是万人敌。而我方留守在巨鹿的只有四万正辅兵马。武将只有张颌、慕容平等寥寥数人耳。以至袁兵入城之后。使我军被动不堪。若是我早日回到巨鹿。或许此战的结果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不过……” 顿了一顿。文远继续道:“重点并不在这。两万五千守军若是据城而守。我相信累死他袁绍也拿不下瘿陶。为什么胡奎开门迎敌。为什么夏阳献城投降。这才是我们要需要吸取教训的。” 众人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文远肃容道:“此战的失败。我已经经过深刻的思量。胡奎、夏阳身居要职而举族投敌。瘿陶还有其余不少世家豪族投靠袁绍。关键是在屯田制度之上。我知道屯田制度确实对世家大族造成了损伤。但是在座的各位都要明白。军户屯田制度是我巨鹿郡立身的基础。既造福了全郡百姓。又给军队提供了足够的钱粮。屯田制度的好处不用说大家都已经看到。所以……” 说到此处。文远的声音陡然低沉了八度。环视身边众人。冷森森道:“所以如果不管是谁。只要胆敢破坏军户屯田制度。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以往文远一向是以礼贤下士。谦恭待人的态度对待属下。很少严辞呵责。今日话说的如此严肃。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让身边的人长长记性了。 果然。文远接着就道:“王越何在。” “末将在。”王越应声出班行礼道。 文远道:“从今日起。我给你一月时间。诛灭瘿陶胡氏。曲周夏氏还有所有参与反叛的巨鹿豪族。不留一个活口。若事成。我便封你为散骑都尉。监察地方上下言行。有事无须经过任何人。直接向我汇报。” 众人闻言只觉着脊背一阵发凉。王越则眼神中放射出狂热的光芒。虽然仍然只是都尉的官职。不过监督地方上下言行。这个权力实在是太大了。主公居然肯将如此重要的权力交给自己。想到这儿。王越就一阵激动。 他当即大礼向文远一拜。哽声道:“末将……必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则眼神复杂的看向王越。表情如同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文远扫视堂下众人。对于这样的结果。文远满意的暗暗点头。以往就是因为文远想得有些太简单了。以为手下所有人都乐于见到巨鹿的繁荣。不过经过此次瘿陶之事文远才知道。即便是再先进。再完美的制度也不可能将所有人的利益都兼顾。先进制度的作用就是对大多数人适用。而那极少数人的利益必然要做出牺牲。 军户屯田制度或许在其他地方并不适用。但是在巨鹿。在文远急切需要依靠屯田來增强实力的时候。巨鹿的这些豪族要么顺从。要么就必须从此从巨鹿消失。沒有第三条路可走。 所以为了监控这些可能心存不轨的少部分人。文远决定建立一个监察暴力机构。类似于明代锦衣卫一样的职能。名字文远已经想好了。就叫夜影。只是设计机密。不好当场向众人透露。 考虑到手下文武的时机情况。夜影的首领非王越莫属。王越出身江湖。三教九流无一不精。又在长安洛阳混迹十余年。官场上的事情也颇为精通。 最主要的是。王越热衷权势的性格决定了他在这个重名轻利的时代与绝大部分为官之人格格不入。这种孤立与众人之外的特性正是文远需要的。可以让文远丝毫不需要担心他会与人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因为王越除了尽心竭力向自己效忠可以获得权势地位之外。根本就别无它途。 酷吏。虽然是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不过却是一个精明的上位者必须要有的。历朝历代都不乏这种人的事情。 093 下一步规划 被套上一条无形的枷锁,任何人恐怕都不能轻松,文远在众人面前当中宣布对王越的任命,就是把消息放出去,给巨鹿所有心存不轨的巨鹿豪族敲个敬重,不过一棍子打下去了,甜枣自然是少不了的,豪族也是人,而且还是是在汉末天下间势力极大的一群人,文远并不想彻底得罪他们,招致天下群雄的围攻。 所以文远紧接着又道:“对我巨鹿心怀叵测的世家豪族,我是绝不会手软的,不过我并不是赶尽杀绝,而是给他们指明其他的出路,你们也看到了,甄家是中山国的豪族,有田亩数百顷,佃农徒附万余众,可是他为什么肯逐渐撤出在中山的产业來到巨鹿,他为什么肯对我巨鹿忠心耿耿,就是因为,他的产业比之前扩展了数倍,他的资财比以往更加殷富,” 最后,文远斩钉截铁的道:“所以,只要是真心肯跟巨鹿合作的地方豪族,绝不会被我张辽逼得沒有活路,而会像甄家那样,和我巨鹿一同发展壮大,互利共赢,” “甄俨愿竭尽全力支持主公,”甄俨慷慨激昂的道。 文远赞赏的看了一眼甄俨,自打将甄俨绑在巨鹿这座战车之上,甄俨对自己的称呼不断的改变,从起初的张老弟,到之后的太守,将军,再到现如今的主公,可以说如今的甄家的利益与整个巨鹿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甄俨对自己已经无比的忠诚,他的立场在悄然不觉之中发生了蜕变,开始由商入政。 是时候给甄俨加些担子了,文远思忖一阵道:“甄俨,自即日起我巨鹿鼓励工商,命你以甄家商会为基础,组建巨鹿商盟,欢迎各方世家豪族加入,我要让天下豪族知道,只要是诚心跟着我张辽的,我绝不会亏待了你等,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比起经商,获利何止天差地别,” 甄俨恭声应道:“甄俨领命,” 中国古代一向是重农抑商,经商之人一向地位低下,不受世人尊崇,不过身为现代人的文远自然知道商品经济对社会发展所提供的巨大推动作用,所以他决定鼓励豪族放弃土地,发展工商业。 虽然这一步一下子跨越了千年,文远自己也感觉迈的有些大很可能会扯着蛋,不过为了不使巨鹿成为世家豪族的公敌,为了将土地从豪族手中还给百姓,这一大步虽然有些风险,不过还是值得去做的。 好在如今有中山甄家的成功事例摆在面前,相信会有不少豪族愿意加入到文远的阵营当中,虽然前面的艰难坎坷仍然会有不少,不过只要成功将天下豪族分化,拉拢一派,打压一排,文远自信有能力应付日后的变化。 一个诛杀瘿陶胡氏和曲周夏氏的事情扯出那么多关联的利害变化,由不得文远不小心谨慎,结束了这个议題之后,今天议事的重头戏來了,下一步文远该怎么做,改走向哪。 众谋士纷纷进言道。 “主公,某以为瘿陶虽然失陷,然我军主力尚存,只需紧守城池,再调上党之兵來援,到那时谅他袁绍有何能为,”第一个进言的的是李历,此人曾是韩馥时代的冀州治中,也是个有才之士,日后的巨鹿郡丞之位,就交给他了。 “上党援兵未到,眼下敌我兵力悬殊,坚守确为上策,只是如此一來下曲阳或可守住,只怕其他县邑……”崔琰手捻长须忧虑道,身为文远帐前主簿,他最知巨鹿兵事,如今巨鹿之兵除了南线有马延的五千正兵屯驻以外,其余军士几乎全数集中在下曲阳,若是袁绍真狠下心來攻打各处县邑,就凭各县城中的一千辅兵,怎么可能守得住。 屯田校尉韩浩也进言道:“浩也有一点忧虑,眼下刚过秋收,各县百姓田租赋税还未上缴,瘿陶失陷,我方已经损失粮草数以百万计,若是其他县邑再被袁军攻下,那來年我军的钱粮恐怕就无以维系了,” 文远沉吟点头,韩浩的话不无道理啊,本來今年因为大旱粮食减产,如今袁兵占据瘿陶,府库中烧毁的百余万斛军粮不说,只是瘿陶一地的损失的秋粮就在数百万斛以上,接下來一年赈济百姓,还要和袁兵作战,万一其他郡县再遭了兵灾,那文远刚刚开始有点放开的裤腰带就不得不再次勒紧了。 文远目视身侧的郭嘉道:“奉孝以为该当如何,” 郭嘉起身向文远行了一礼,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微笑道:“主公,某以为如果让袁兵无暇分心攻打城池,最根本的办法还是给袁兵最大的压迫力,可是眼下我军兵力不足,野战处于弱势,只能等到一月之后上党的兵马來到,现在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援兵到來之前想办法把袁兵钉在瘿陶,” 文远眼神为眯,喜道:“观奉孝神色,莫非已有成竹在胸了,” “某有一策,只需如此这般……必可让袁绍老老实实的呆在瘿陶,”郭嘉眼神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微笑。 文远大喜过望,道:“奉孝此计大妙,” 有了应对之策,文远紧绷的心顿时轻松不少,下一步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的目标都已经明确,接下來还有重要的一环,,外交。 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既然已经和袁绍撕破脸了,就沒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任何与袁绍敌对的势力,都是文远需要团结的力量,要么不动,一旦行动就要将袁绍彻底击倒,让其永无翻身之日。 不过在展开外交行动之前,文远需要一个名正言顺,而且响亮的口号讨伐袁绍。 檄文,在这个时候就排上了用场。 文远当即令沮授、崔琰、李历三人草拟一份檄文,檄文拟就之后,即日送往各方,最后文远还刻意留下崔琰,交托给他一项重任。 安排完这些之后,文武们相继散去,文远独自一人走入后堂,前面的政事暂时告一段落,后院的事情还有够他头疼的呢, 094 王见王,必死棋? 昨日三更。今日四更。感谢投下贵宾和送花的广净还有其他兄弟。你们的支持太给力了。学徒快受不了了啊- -。本來说日更五千是极限呢。你们这样送。我很快被掏空了…… 另外学徒开了本新书。其实是学徒在06年年轻时候写的。为了缅怀一下学徒的过去。有空的弟兄可以去瞟瞟。 ………… 进入内室。文远就见宁儿正和樊氏都在内室之中。 文远犹豫得看了一眼樊氏。也不知宁儿对她说了什么。低着头**着衣角。最后咬了咬牙。道: “宁儿……呃。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呃。夫君來的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二女见文远进房。忙上前见礼。 “哦。那……你先说來听听。”文远心虚的道。他发现宁儿似乎有意无意的望向樊氏。而樊氏羞红着脸。躲在宁儿的身后。 “夫君。前段日子我曾和你提过的纳妾之事。我想……”宁儿 “主公。夫人。外面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巧娥先告退了。”巧娥俏脸如熟透的密桃。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纳妾。”文远此时才缓过神來。突然见到樊氏低着头奔出门外。心中不仅咯噔一声。糟糕。 只听屋外突然传來两声娇呼。文远急忙往外跑。果然见到樊氏和另外一个温婉妩媚的绝色女子坐倒在地上。那女子那容色绝美。身形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裙裾。 二女神情相近。眼神之中都带着些许的羞涩和紧张。 文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仰天长叹道:“还沒准备好就王见王。这下玩大发了。” 宁儿也跟着文远从内室中走了出來。看到这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妩媚风情。令人怦然心跳的美貌女子。不仅愣了一愣。道:“这位是……。” “妾身见过夫人。”妩媚女子起身仪态万方的向宁儿盈盈一礼道。不过她的眼神告诉宁儿。她似乎有些有些紧张。 宁儿落落大方的还礼。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疑惑的望向文远。 “宁儿……”文远尴尬一笑。只觉着脸上火辣辣的。不过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文远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咬了咬牙。文远拉着那妩媚女子手來到宁儿面前。道:“宁儿。这位是我在长安时认识的女子……貂蝉。” 石化。看见文远握着妩媚女子的皓腕。而后者一副小鸟依人的温驯模样。宁儿和樊氏一下子明白了。也怔住了…… ………… 巨鹿郡治瘿陶城外。袁绍在大帐之中恭敬的请來了一位贵客。 “康成公。请进。快请进。我已经备下了酒宴。为您压惊。”袁绍亲自在前面领着。将一个年过六旬的布衣老者引入大帐。 “拜见康成公。”帐中。十几个袁绍麾下的文臣谋士见布衣老者入帐。齐齐行礼道。 康成公。郑玄冷冷的瞥了一眼众文士。一声不吭站在一旁。 “呵呵。康成公快请入座。”袁绍尴尬一笑道。请郑玄入座。 酒席之上。袁绍殷勤向郑玄敬酒。气度非凡。礼贤下士。酒过三巡之后。袁绍到:“绍久仰康成公大名。一直无缘拜会。今日一见。实在是足慰平生啊。” “袁公谬赞了。老朽贱名如何入得将军之耳。”郑玄冷淡道。 袁绍不以为意道:“绍想请康成公为我冀州别驾。不知康成公肯屈就否。” 郑玄不假思索拱手谦辞道:“将军好意。老朽在此谢过。只是老朽年过六旬。已是行将就木之躯。不能为将军分忧。还请将军见谅。” “康成公就不再考虑考虑吗。绍思贤若渴。若能得康成公相助。必定能如虎添翼啊。”袁绍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尴尬笑道。 “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况且我与将军志向不同。将军就不必再多费唇舌了。”郑玄如何看不出袁绍的心意。不过他生性淡泊名利。本來就不愿出仕。且对袁绍心存不满。文人傲骨。就算是袁绍砍了他的脑袋。也别想让他改变想法。 袁绍再好的涵养此时也不禁要发作。眼神之中杀气涌现。郑玄也毫不畏惧梗着脖子向袁绍对视过去。 气氛一瞬间清冷下來。谋士审配吓了一大跳。忙端起一盏酒上前劝解道: “主公。既然康成公无意做官。我看就不要勉强了。”说完。急匆匆的向袁绍使了个眼神。 袁绍刚才也是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此刻醒悟过來。冷哼一声道:“也罢。既然康成公不愿为了效力。左右。送康成公回崇文院。”几个武士呼喝一声入帐。几乎是押着将年逾六旬的郑玄从帐中请了出去。 一场筵席就这样不欢而散。郑玄刚刚走出大帐。袁绍就一掌狠狠的拍在身前桌案之上。喝道: “老匹夫不识好歹。当真以为我手中刀剑不利吗。來人。半路给我将郑玄杀了。扮作被盗贼截杀的样子。” “主公息怒。此事万万不可。郑康成乃是当世名儒。怎可擅杀。便是嫁祸给盗贼。如今瘿陶已在主公控制之下。主公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到那时怕是天下在沒有智谋之士肯投靠主公了。”许攸喝道。 “不杀郑玄。实在难消我心中之很。这老匹夫分明是倾向张辽小儿。为何他肯在文远手中做官。而不肯为我所用。张辽小儿。难道他一个寒门武夫比得上我袁氏一族的威名。” 众谋臣顿时不说话了。这段日子张辽这个名字几乎成了袁绍势力之中不能提及的禁忌。一提到张辽。袁绍就会火冒三丈。暴躁不已。 不过袁绍也只是说说过过嘴瘾。他如何不知道杀死郑玄后果的严重性。嘟囔了两句。袁绍默不作声的喝起闷酒。 “报主公。我伏路小军与道旁截获一封书信。” 正郁闷中。帐外突然有一个小校匆匆从门外走入。递上一封书信。 只见袁绍看了书信。突然啊啊大叫一声。愤怒的将书信掷于地下。大声喝道:“张辽小儿安敢如此。我誓取你首级方解此恨。來人。出兵。出兵。” 许攸上前捡起这封书信一看。竟是一篇讨袁檄文。 095 夺命利匕 许攸打开一看。只见檄文上曰:“袁氏本初。家族显赫。四世三公。累受国恩。然绍刚愎自用。身处车骑将军之位。不思扫平奸佞。匡扶社稷。党同伐异。据冀州以自重。有僭越不臣之心。又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冀州有无聊之民。河北有吁嗟之怨。 行车骑将军袁绍。讬其先轨。寇窃人爵。既性暴乱。厥行淫秽。昔为司隶校尉。会值国家丧祸之际。太后承摄。何氏辅政。绍专为邪媚。不能举直。至令丁原焚烧孟津。招來董卓。造为乱根。卓既入雒而主见质。绍不能权谲以济君父。而弃置节传。迸窜逃亡。忝辱爵命。背上不忠。绍为渤海太守。默选戎马。当攻董卓。不告父兄。致使太傅门户。太仆母子。一旦而毙。不仁不孝……韩馥之迫。窃其虚位。矫命诏恩。刻金印玉玺。每下文书。皁囊施检。文曰‘诏书一封。邟乡侯印’。昔新室之乱。渐以即真。今绍所施。拟而方之。绍罪五也……。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驱走董卓。扫除陵庙。其功莫大;绍令周昂盗居其位。断绝坚粮。令不得入。使卓不被诛……辽谨以兹檄布告天下。望各忠于汉室之臣克日兴兵。戮力同心。共讨袁逆。如此则天下幸甚。汉室幸甚。” 许攸坚持着将檄文读完。面色越來越白。咬牙道:“张辽小儿。此计果然阴狠。”然后问那小校道:“那信使现在何处。” “回许先生。那信使不甘被俘。已然自尽。”小校如实答道。 “主公。张辽发此檄文。便是打算彻底与我势不两立。还需从长计议啊。如今他张辽是朝廷敕封的冀州刺史。名义上占据大义。此檄文一出。南阳袁术。徐州陶谦。幽州公孙瓒等天下对主公不满之人必然蜂拥而起。不可不防啊。” “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我倒不信我一州兵马还敌不过张辽小儿。传令三军即日准备。三日后出兵攻打杨氏。我要先剪除张辽羽翼。最后在一鼓剿灭下曲阳。让张辽小儿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忿怒道又道:“他发檄文。我也发檄文。遣使告知荆州刘表。东郡曹操。牵制袁术、陶谦。待我平了张辽小儿。看天下还有何人敢与我为敌。” ………… 八月初五。下曲阳。 仅仅休整了五日。文远就领着八百玄缨亲骑就重新踏上了征程。除他之外。张颌。崔琰、周仓、杨义皆在其身后侍立。 沮授道:“主公。此行艰险。一旦有变速回。” 文远点头笑道:“放心。在我巨鹿的地盘上。袁绍想堵住我沒那么容易。倒是其他县邑。我现在担心的很。公与先生勿忘及早发兵增强守备。” “主公放心。沮授理会得。”沮授恭声应道。 “如此。时候不早。下曲阳就托付给先生了。”文远横戟行了一礼。话毕。领着众将和八百亲骑浩浩荡荡一路向南而去。 此次出兵。文远虽然只带出八百玄缨亲卫。不过战马却又一千六百多匹。一人双马。所以一路上并不需要如何吝惜马力。这便是郭嘉献上的策略。也是文远前世由毛爷爷推广壮大。耳熟能详的战法。。游击。 扎实的群众基础。精确的情报体系。玄缨亲卫以一当十的超卓战力。再加上來去如风的机动力。文远相信。这八百余人绝对会成为一把差劲袁军要害的一把匕首。会成为袁绍心中的噩梦。令他在巨鹿的日子从此不得安枕。 瘿陶距下曲阳近二百里。文远领兵行了一日。当晚在杨氏扎下。第二日刚要起兵。一个乡野农户装束左足微跛的中年进入文远帐内。 农户一身破旧麻衣。头上用一根一副树枝随便束了个髻。长相憨厚。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不过见到文远之后。那本分的庄稼汉子胸膛一挺。身上散发出一阵肃杀的军旅之气。单膝跪地道:“拜见主公。” 文远将其扶起。端详了一番道:“赵严。我记得你。我下曲阳出的第一批正兵。第一批获得上等军阶的十余人之一。只是易阳城大战黑山时因伤退役。” 那汉子身躯一震。眼神中蓄满泪水。激动道:“主公……居然还记得小人。” 文远亲自将其扶起。感慨道:“跟着我从下曲阳第一批走出來的兄弟。我怎么能忘记。记得当时还是我给你授的军牌。一晃三年。不想你退役之后留在王力手下。还在为我效力。” 赵严激动拜道:“小的一家蒙主公大恩。小的愿一生做牛做马为主公效力。” 文远拍了拍赵严肩膀道:“好了。你此次來。可是來传递什么消息。” 赵严抹去脸上泪水。敛容道:“主公。小的打探到。瘿陶袁兵出兵攻打杨氏。今日便能到杨氏城下。” 文远虎目中精芒闪过。沉吟一番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若再有什么消息。即刻报我。” 送走赵严。文远立即召來周仓道:“派人快马知会沮授。令他速调两千军士入杨氏守御。其余人即刻拔营。咱们去给袁军來一个下马威。” 从瘿陶前往杨氏的路上。一支三千人的袁兵迤逦而行。四周方圆十里之内散步着百余哨骑。军中除了一杆袁字军旗之外。还有另外两杆将旗。一杆书“韩”。一杆书“吕”。 韩猛。吕威璜就是这支袁兵前军的主将。 之前一战。袁兵中伏大败。折损士兵数千人不说。军中大将颜良、文丑、高览、朱灵尽皆受伤。其中文丑伤势极重。已被送回邺城养息。所以此次先锋将军的重任就交到了韩猛、吕威璜手里。 二人正自行军。突然北面传來响箭刺破长空的凄厉声音。二将相顾面色一变。大声喝道:“全军停下。列阵。” 096 玄缨铁骑 “是骑兵。变圆阵。”二将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不用多说。各自吩咐军士布起了圆阵。 那支骑兵奔驰而來。在两里之下停住脚步。韩猛举目眺望。只见來兵不足千骑。却一人双马。不由有些忧虑。 來骑人人身披重甲。头戴兜鏊。兜鏊上黑色的盔缨随风撩起。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阴冷的黑森林。 此外这些骑士手中人手一柄七尺长的奇形兵器。刃长三尺。柄长四尺。前后开刃。看上去寒光熠熠。杀气凌厉。 更令韩猛震骇的是。眼前这支骑兵在停下之后。阵中除了马匹的嘶喝踏动。马上骑士如同雕像一般纹丝不动。整齐划一。犹如一座黑色的壁垒。散发出浓浓的肃杀之气。令韩猛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站立着的不是八百。而是八千骑军。只是这个气势。就已经令韩猛和这三千袁兵背上冷汗津津。心生惧意。 双方还未开战。强弱立判。高下已分。 感受到对方的怯意。文远傲然一笑。这就是他费劲心血组建出來的。强兵中的强兵。精锐中的精锐。玄缨卫。 虽然从装备上说距离真正意义上的重骑兵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已经是当世之间几乎无可阻挡的骁锐。 文远高声喝令道:“三百人留下看马。张颌、周仓随我冲阵。” “末将遵命。”五百铁骑缓慢聚集在在一起。形成一道尖锥。自始至终。除了军官的寥寥呼喝。这支骑兵沒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所有人倒提这手中造型夸张的陌刀。望向袁兵犹如食肉动物发现了猎物一般兴奋。 文远顶盔冠甲立于锥阵顶峰。昔日吕布虎牢关前以三千铁骑在十万关东联军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如今的文远随着自身武力和军队战力的提升。也渐渐体会到了这种的豪气。 文远身后。张颌、周仓分列左右十余步开外的距离。这个距离可以令他们三人从容施展。以最强的攻击力狠狠的撕开袁兵防御。 文远看了看左右。长戟一指军阵。口中大喝道:“玄缨铁骑。随我杀敌。”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五百亲骑缓缓的挪动了。如同一道黑色的铁流。缓缓向阵中冲去。 黑色的铁流开始缓慢移动。速度在逐渐加快。马蹄声由稀疏而渐至密集。那密集犹如鼓点一般的马蹄声犹如重锤敲打在人的心里。让人激动的几乎喘不过气。 袁兵阵中。韩猛清楚的听到耳边传來阵阵抽气的声音。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他能清楚的看到士兵脸上的惊恐表情。有些人甚至不知不觉间畏畏缩缩的向后退去。 不得不说。兴不义之兵。攻打他人。士气上总是要有一些差别的。而且几场交战下來。袁兵的心中不知不觉间对巨鹿兵产生了些许阴影和畏惧。 韩猛强打精神喝道:“全军向前。退后者斩。” 百二十步外。五百玄缨卫已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方圆数里之内。所能听到的尽是马蹄踏地的轰鸣声。 “放箭。”文远戟梢一指。头顶射过一阵密集的箭雨。数百支锋利的箭矢钉入袁兵阵中。顿时传來一阵惨叫声音。 袁兵铁甲极少。这支前锋军中铁甲不到百余。是以一波箭雨射过。光是中箭倒地之人就有不下百余。而在双方解除之前。这样的箭雨攻击至少还要持续两轮。 “放箭。放箭。”韩猛大声喊道。身后弓兵阵中也放出箭雨。这些箭矢洒在玄缨铁骑阵中。要么被玄缨骑兵舞刀拨开。要么不痛不痒的落在骑兵铁甲上滑落下去。玄缨卫身披的熟铁鱼鳞甲重三十斤。五十步外箭矢不得入。所以一轮箭雨过后。对玄缨卫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 五十步。 “杀。”文远虎目一睁。戟杆一拍流星。胯下的流星似乎早就不满意这种慢跑的速度。兴奋的仰颈嘶叫一声。如一道红色的利箭霎那间脱出骑阵。 几个已经攥紧了枪杆准备迎敌的袁军士兵瞳孔一阵收缩。他们显然沒有见过如此快的速度。只觉着远处一道红色的电影闪过。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手中的长枪根本來不及递出。之觉着一阵不可抗拒的大力从手臂上传來。紧接着就看到自己和身边几个兄弟凌空倒飞出去。 “横扫千军。”文远一戟将挡在面前的六七个枪兵拍得倒飞。一人一马冲入袁兵垓心。手中戟势再起。 “夜战八方。”只听他暴喝一声。手中青龙戟如狂龙出世。卷起呼呼风雷之声。方圆三丈之内十多名袁兵骨断筋折拍飞出去。 文远亢声长笑。这百鸟朝凤枪技。果然暴力无比。 阵中突然闯入一尊杀神。袁兵还沒缓过神來。张颌也紧随其后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闯了进去。只见他他手中长枪闪落。速度比文远丝毫不逊。只见那一杆亮银长枪如灵蛇吐信一般。寒芒闪烁之间。无数袁军士兵手捧咽栽倒在地…… 周仓更是夸张。他不善马战。在策马冲上枪阵之前的一瞬从马上跳下。任凭胯下战马撞上枪阵。接着整个人如重型坦克一般撞入敌阵。其速度甚至不必全速奔驰的战马稍逊。只见他手中比玄缨卫还要大上一号的锋利陌刀呼呼一挥。几颗大好头颅就带着血柱冲天飞起。反手再挥。又是几个袁兵被腰斩于地。 周仓兴奋的嗷嗷直叫着。相貌狰狞。有若凶神。 “痛快。痛快啊。” 有三个主将带头。五百玄缨铁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更加兴奋。挥舞着手中陌刀冲入贼阵。寒光闪烁。掀起一片残肢断臂。 不过一会功夫。文远就领着玄缨铁骑杀透袁兵阵列。一个个浑身是血。更显凝厉之气。 回头看去。只见袁军阵势如同被坦克履带轧过去的庄稼地一般。中间倒下一片血肉狼藉的残肢和尸体。两侧的袁军站在那儿。眼神恐惧的看着中间这段恐怖的死亡区域。 097 气度胸襟 仅仅一轮冲刺。玄缨铁骑就斩杀袁兵三百余人。己方不过折损二十几人而已。这其中大多还是被弓箭射落马下造成的伤亡。因为五百骑兵大开杀戒之后。那些一路遇上的袁兵就只想着四散逃跑。根本沒有胆量阻挡攻击。所有人都知道。站在这支骑兵面前阻挡他们的去路。必死无疑。 “突击。”文远戟尖一指。五百骑兵拨转马头再度冲杀过去。这一次袁兵更加不济。被骑兵摧枯拉朽的冲阵中直突而过。再度留下数百具袁兵尸体。 留在这。绝无幸理。此时。袁兵士卒再也顶受不住死亡带來的巨大压力。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几个袁兵扔掉手中兵器向阵后涌去。这一个动作瞬间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引起了连锁效应。更多的士兵加入到逃跑的队伍。袁军的阵型瞬间崩溃。 “不能乱。不能乱。顶住……呃。架。”韩猛大声约束士卒。可是士气崩散。如何收束的住。不经意回头看时。却见吕威璜早已随着败兵一同退去。无奈之下只能听天由命跟随乱兵一同回到阵势中去。 在平原上溃败的步兵被骑兵追杀。能不能逃脱全凭运气。韩猛悲哀的发现。身后那持戟的巨鹿大将显然是发现了自己。其麾下那匹火红色的战马神骏无匹。韩猛策马疾奔。却仍被他步步追近。韩猛咬牙喝道: “來将休得猖狂。看某來会会你。”说罢拔转马头舞枪迎上前去。 韩猛如今年不过二十余岁。家学渊源。其叔父韩琼号称河北枪王。韩猛自小熟习武艺。尤其是枪法得其叔父真传。只见他长枪一抖。枪头红缨如桃花绽放。虚虚实实罩向文远身上。 “有点名堂。”文远冷冷一笑。待韩猛枪头刺來。文远头一偏让过韩猛长枪。二马交错而过。文远反手一戟。戟上月牙小枝削向韩猛后脑。韩猛看也不看。背身横枪。当啷一声。青龙戟恰恰砸在枪杆之上。 “好。”文远低声赞叹道。回马和韩猛斗在一起。只见韩猛枪法法度森严。不似一般武将那样大开大阖。虽然论起各方面和文远都差了一截。文远存心瞧瞧韩猛枪法。转瞬之间就二人交手十几招。 十几招过后。文远见韩某招式用老。觑了一个破绽。一戟将韩猛拍落马下。几个玄缨亲卫一拥而上。将韩猛五花大绑。 恰在此时。张颌引数十骑至。马颈上系着一颗首级來到文远身旁。向文远拱手行了一礼道:“主公。末将奉上吕威璜首级。” “张辽小儿。你杀了我吧。”韩猛一脸怒色冲文远喝道。吕威璜被杀。不禁令韩猛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更因方才对战。他早发现自己不是对手。而对方仿佛猫捉老鼠一般和自己缠斗了十几招后才下了重手。他韩猛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一双虎目如喷火一般狠狠的向文远瞪去。 文远不以为意。反倒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刚才和韩猛交手他已看出。这个韩猛至少也有80+的武力。眼下自己缺少战将。杀之实在可惜。 而且吕威璜率先逃跑。倒是这个韩猛悍不畏死。翻身杀回。被擒之后仍夷然无惧。这样的武将。还是很值得招揽的。 文远当下冷声道:“韩猛。今你已为我所擒。若肯归顺倒罢了。若不肯降。吕威璜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韩猛怒瞪文远道:“某乃是车骑将军麾下大将。岂能投降于你以黄口小儿。” “大胆。你小子竟敢对俺家主公无礼。”周仓一把将韩猛推了个趔趄。不过韩猛绷直着腿就是不肯跪下去。 周仓强要去按。文远大声喝止道:“住手。”说完翻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剑一步步向韩猛走去。 韩猛梗着脖子怒声道:“张辽小儿你要杀便杀。我韩猛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不过在韩猛目瞪口呆之下。文远一剑割断缚在韩猛身上的绳索。正容道:“韩将军是忠义之人。我张辽心里敬佩。杀了你实在可惜。只可惜袁本初图霸河北。拥兵自立。非忠君之人。也罢。韩将军既然不肯为我效力。我不强留。周仓。牵一匹马给韩将军。让他自行离去。”说罢。转过身去。 “张辽……你这是。”文远这样的动作。韩猛反倒呆住了。愣愣道。 “主公。你……”在场众人闻言一愣。不敢相信的望向文远。周仓听见了禁不住大叫出声。 “让他走。我说的话你沒听到吗。”文远怒声呵斥道。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威仪 “呃……末将遵命。”周仓狠狠的瞪了韩猛一眼。牵过一匹战马给韩猛。身边众人凛然肃立。。再不敢窃窃私语。 韩猛看了看周仓。又看了看文远。神色纠结。不禁有些犹豫。文远拱手爽朗一笑道:“两军交战。你我并无私隙。韩将军尽管放心离去。日后战场相见。你我仍是死敌。尽管放手厮杀便是。” 韩猛看这文远自信的笑容。感受到身边军士对这位年轻刺史的绝对忠心。蓦然做出了决定。躬身跪伏于地道:“将军胸襟气魄。末将佩服的五体投地。韩猛不才。若蒙将军不弃。愿为帐下一小卒耳。” “韩将军。此言当真。快。快快请起。”文远心中大喜。忙亲自将韩猛扶起。 “末将拜见主公。”韩猛执拗再拜道。 以主从之礼见过。文远道:“好。韩猛将军。即日起你便为我军中都尉。” 韩猛拜谢。又和张颌、周仓一一见礼。周仓也是个直性子人。刚刚还和韩猛吹胡子瞪眼睛的。此刻一口一个汗兄弟的叫得亲切无比。 叙礼过后。韩猛道:“主公。末将有一叔父。姓韩名琼。现在车骑将军……呃。袁绍帐下为将。某愿去说其來投。不知主公……呃。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说着。有些犹豫的望向文远。 正和韩猛热络着的周仓面色一变。看着韩猛满脸戒心。其余众人也是笑容一僵。一脸犹豫。 文远肃容扫过众人。不加思索冲韩猛笑道:“韩兄既然有此心意。我高兴还來不及。你只管放心去吧。我便在此敬候佳音。” 098 打人就打脸 79朵花了呢。加油啊。弟兄们。到100就爆更。不到就不爆更。急死你们。(*^__^*) 嘻嘻…… ………… 见文远如此大气。韩猛面色激动。躬身拜道:“主公气度胜袁绍十倍。各位将军尽管放心。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末将去去便回。” 韩猛走后。一直沒有发表意见的张颌也是不解进言道:“主公。韩猛此去。只怕是……” 文远笑道:“韩猛此人连死都不惧。岂会做背信弃义之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料他此去必然会回來的。” “主公胸襟。张颌拜服。”张颌躬身一拜道。 虽然和韩猛并无深交。不过文远直觉韩猛并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眼下巨鹿缺少良将。像韩猛这样耿直忠义之人。正是自己需要的。若真是看走了眼。文远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两军交战。有什么过节大不了战场上再算就是了。 韩猛之事暂告一段落。麾下士兵已经打扫完战场。玄缨铁卫此次出战。共斩首上千级。俘敌三百余人。袁绍三千步军折损一半。玄缨卫折损不过四十余人。 不过即便只是四十余人。也足以令文远无比心痛。这些亲卫都是士兵之中百里挑一出來的精锐。每个人放在一线部队中都有担当至少什长(十人长)或是都伯(五十人队为队率。或称都伯)的才能。他们配备着巨鹿最精良的武器。拥有最全面的单兵技术。文远希望有一天。能够将他们打造成一支不同于这个时代任何的一个兵种。。特种兵。 眼前这种玄缨卫还只能算是一支强兵。但是距离文远的要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条件。暂时都还不成熟。 极高的期望自然伴随着心痛。不过这样的损失必须承受。相比此次战斗的损失。文远更看重此次战斗给战局带來的效应: 试想一下。整整三千步兵尚且被击溃。还有多少小部队敢随意出动。多了。行动必然迟缓。摸不到这支小股精锐骑兵的影子。少了。随时要担心会不会被这支军队盯上。一口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稍作整顿之后。文远安排部分玄缨卫将俘虏就近押送入杨氏。接着领着余下军士折转向西。直奔至巨鹿与赵郡交接之地。到了此处。崔琰向文远告别。独自向西而去。去完成另外一项秘密的任务。 而文远和五百亲卫稍作休整。再度踏上巨鹿的土地。他们的目的便是成为袁军将士心中的噩梦…… ………… 第二日清晨。瘿陶城外的袁军大营。 营中的士兵刚刚起床。远处就传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起初他们并不在意。还以为是自家军队。直到望楼上传來凄厉的鼓角示警声才猛然惊醒。 不过望楼上的鼓角声吹着吹着嘎然而止。几个守兵手中还拿着号角。金鼓便倒在望楼之上。几只箭矢深深的插在他们咽喉。眉心等处。 袁兵隔着营寨望向帐外。只见一支五百人上下的骑兵出现在大营之外。來回奔驰呼喝。不时冲近寨墙附近。手中奇形长刀凌空舞动。或是将箭射入营寨当中。那旁若无人的气势。看得在场袁兵一阵忿怒。 五百骑兵在大寨门口挑衅了一番。营中袁兵不得命令不得擅出。正自惊怒只见。只见其中一个身形彪悍魁伟的黑脸髯须大汉大吼着从骑兵阵中疾步冲出。其势快逾奔马。直奔寨门而來。到得近前。大吼一声:“给俺开。” 只见那汉子手中超大号的奇形长刀对着寨门当头劈下。只听轰隆一声。五丈宽。三丈高。重上千斤的寨门竟然在其一劈之下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之中。那黑脸髯须汉子冷冷的扫视着前营数以千计的袁兵。被他那狂野的眼神扫过。寨中袁兵心中一阵砰砰急促跳动。 “乖乖。这大汉一膀子力气。怕沒有千斤重。这么沉的寨门。平常要有十几个兵壮才能抬动。” “就是就是。只怕是军中的颜将军、文将军。也未必有这样的力气。” “……” 袁兵彼此间怯怯私语。一脸惊容。营外五百骑兵则是齐声欢呼。簇拥着黑脸汉子回到阵中。军中最重武勇。大汉展现出的霸道膂力。令营外骑兵气势更加沸腾。 “干得漂亮啊。周仓。”直等到享受完袍泽们的欢呼和崇拜。文远才上前笑着拍打着周仓的肩膀道。军中的战士。就需要有一个武勇的将领作为榜样去崇拜。记得前世是曾有一句话。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而且周仓那非人的膂力。连文远都不得不佩服。 “嘿嘿。俺沒给主公丢脸就行。”周仓憨厚的挠头笑道。 “沒有沒有。你不仅沒给我丢脸。还狠狠打了袁绍的脸。”文远眯着眼睛呵呵笑道。 正说话间。袁军大寨之中响起急促的战鼓声。袁绍听到前营军士回报。说有一支五百余人的巨鹿骑兵劈了寨门。正在门外耀武扬威。气得火冒三丈。立即传令出寨迎敌。 闻得营中鼓声隆隆。人头涌动。文远立即传令玄缨卫退出一箭之地。只见寨门搬开处。一队队军马从寨中奔出。枪戟如林。旌旗猎猎。转眼之间摆出军阵万余众。 营中战鼓越发急促。袁兵阵中“袁”字帅旗开处。拥出一顶青幔华盖战车。战车两侧簇拥着数十员战将。一个个绰刀横枪。杀气腾腾。 华盖之下。一中年男子身披金甲。头戴金盔。腰系一柄宝剑。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生的剑眉入鬓。唇红齿白。目若朗星。颌下一缕胡须修剪得宜。随着轻风飘舞。好一副英武儒雅的气度。 此人正是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袁本初。 文远两年多前讨伐董卓时曾与之有过数面之缘。虎牢关前大败吕布。当时袁绍还当着韩馥的面招揽文远。 时光荏苒。两年前的文远还只是下曲阳的一县之长。袁绍也只是渤海太守。如今文远已经被朝廷敕封了冀州刺史。袁绍则是驱赶了韩馥。自领冀州牧。 099 骂阵 今日三更,本周因鲜花爆2更,因贵宾爆2更,下周继续~~~大家支持啊,订阅榜被爆菊了~~~~~~(>_<)~~~~ ………… 西汉末年开始行使刺史制度,每州设一刺史,负责监察地方官员, 到汉成帝绥和元年,丞相翟方进、大司空何武上奏,认为古代的时候选用诸侯中贤能的人担任州伯也就是牧,当时的部刺史担任的是牧伯的职责,考评大吏,按照《春秋》之法,以贵理贱,不以卑临尊,刺史本身官秩仅六百石,却考察官秩二千石的郡守,身份和职责不相吻合,要求停派刺史,改用州牧,汉成帝批准了他们的意见,这次实际上只是把刺史的名称改称州牧,官秩提高到真二千石。 州牧和刺史都是一州之主官,不过区别还是很大的,先是官秩,刺史是两千石{或者叫“真两千石”,,太守也是两千石},州牧是中两千石,比两千石高一级{比两千石低一级的叫“比两千石”};其次州中有刺史就沒有州牧,反之亦然,州刺史积功很可能会在本州晋升为州牧,再次,刺史是州的常设官,但州牧不是,所以不一定每个州刺史都能晋升为州牧;最后,通常在用兵频繁的地区设置州牧,这样來看,州牧是握有比州刺史更强的军事权。 综上,州牧的地位比刺史要更加尊崇。 不过文远是朝廷下旨敕封的冀州刺史,比起袁绍这个自封的州牧占据着大义的名分,或许朝廷敕封文远为冀州刺史,就是希望忠于汉室的文远能击败袁绍,让冀州重回汉庭的控制之中。 五百骑兵,面对万余袁兵部众毫无惧色,文远大马上前,挺戟一指麾盖之下,高声道:“冀州刺史张辽,请袁本初上前答话,” “哇,原來此人就是张辽,想不倒竟如此年轻,” “可不是,听说他把巨鹿治理的如此富庶,俺还道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儒呢,” “且,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这张辽年纪虽然不大,武艺确实不俗,虎牢关前大败天下第一猛将吕布,啧啧啧,当真是厉害无比,” “嘘……将军看过來了,快快噤声,” “……” 听闻冀州刺史张辽竟然胆大包天的在这五百骑兵当中,与己方上万军士遥遥对持,袁军阵中窃窃私语,一阵骚动。 反观五百玄缨亲卫,一个个挺刀默立,面容凝肃,五百人犹如一个整体,鸦雀无声。 彼此的士卒差距如此之大,袁绍面皮子也有些挂不住,颜良等人大声喝叫,才制止了士卒的交头接耳。 袁绍下车上马,单骑策马而出,來到文远十步之外,冷声道:“袁绍在此,张辽小儿你有何话说,” “三年未见,本初别來无恙乎,” “大胆张辽,我家主公四世三公,贵为冀州牧,你区区一个巨鹿太守,也敢称呼我家主公表字,”颜良大吼一声,挺刀跃马而出,却被袁绍狠狠一瞪,讷讷返回阵中。 袁绍昂然作色道:“张辽,你在巨鹿招兵买马,野心勃勃,图谋不轨之心昭然若揭,本來我念你人才难得,一直不愿与你计较,不想你竟然勾结国贼董卓董卓,图谋冀州,我岂能容你,” 顿了一顿道:“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肯归顺于我,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你执意顽抗,你也看到了,我麾下精兵十万,战将百员,就凭你区区两郡兵力……到时候玉石俱焚,休怪我手下不容情,” “哈哈,哈哈哈……”文远闻言大笑,笑声高亢,上万袁兵闻之不由将目光向文远身上汇聚。 “大胆张辽小儿,你笑什么,有话就说,”袁绍勃然变色,抽剑指向文远道。 文远仿佛笑岔了气,半晌才收住笑声,朗声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沒想到天下间还有这么好笑的笑话,袁绍,你颠倒黑白,文过饰非的功夫我当真是拍马难及啊,” “大胆张辽,你……”袁绍勃然作色道,不过他的话还沒说出口,便被文远浑厚的声音压了下去。 只见文远戟尖一指袁绍,断喝道:“袁绍,你四世三公,累受国恩,却刚愎自用,身处讨董盟主高位,不思扫平奸佞,匡扶社稷,却党同伐异,驱逐刺史韩馥,据冀州以自重,有僭越不臣之心,今日无故又犯我巨鹿,反诬我有异心,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依我看你才是真有异心,欲效王莽之行,篡汉自立,” 袁绍气得睚眦欲裂,颤抖的指着文远道:“大胆张辽,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众将谁与我取下此人首级,赏千金,封巨鹿太守,” “末将愿往,”袁军阵中,颜良打马奔出,挥刀直取文远,其余众将也相继奔出,从两侧向文远夹攻而去。 文远瞥了一眼上前夹攻的众将,冷冷一笑道:“袁绍,我与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然敢犯我巨鹿,占我瘿陶,杀我士卒,掠我百姓钱粮,好,很好,你给我记住,我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你此次做下的种种,早晚我一定会让你十倍奉还,今日先暂且记下你项上人头,來日,我必会來取你之首,”说罢,戟尖一转,五百骑兵翻身而走。 袁绍嘴角禁不住一阵抽搐,穿着粗气怒声道:“大胆……好大的胆子,來人,给我取下此人首级,” 众将齐声应诺,奈何文远马快,如何能追的上,五百骑兵也去得远了。 文远骑术精湛,胯下流星奔行神速,在战场上犹如穿花蝴蝶一般闲庭信步,十余员战将齐齐追來,竟沒有一人能将之围住,反倒是他拈弓搭箭,弓箭连珠一般射向袁军众将,众人挥舞刀枪格挡,狼狈不堪,几个武艺稍逊的武将被射翻坐骑,灰头土脸的让袁绍看着青筋暴突。 “哈哈哈,张辽去也,各位将军不必相送,”玄缨卫一人双骑,行动迅速,见玄缨卫策马去远,文远纵声长笑,在上万袁军注视之下,扬长而走…… 100 退兵 晚上还有一更~ ………… 192年的九月,本是各方势力皆大欢喜的开心日子。 当年四月,青州黄巾军司马俱率部攻入兖州时,斩兖州刺史刘岱,兖州震动,这时东郡太守曹操的部下陈宫劝说兖州治中、别驾等迎曹操入主兖州,与曹操素相友善的济北相鲍信也极力推荐曹操,于是兖治中万潜与鲍信亲至东郡迎接曹操出任兖州牧,曹操进入兖州后,立即与鲍信联军堵击青州黄巾于寿张(今山东东平西南)东郊,两军展开激战,黄巾军久经战阵,兵皆精悍,阵斩鲍信,曹操身先士率,激励将士,经过昼夜激战,终于将青州黄巾赶出寿张,当年九月,曹操率军追击,在济北一带将青州黄巾军全部击溃。 黄巾投降,曹操俘获降卒十余万,男女口五余万,此后挑选青州黄巾之精锐者,组成一支军队,号“青州兵”,从此曹操声势大振,与此同时,朝廷闻知刘岱战死,改攻以京兆尹金尚为兖州刺史,曹操于途中迎击金尚,金尚逃奔术,于是曹操占兖州。 当年六月,李傕郭汜祸乱长安,王允身死,李傕郭汜迫天子下诏,封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等皆为中郎将,九月,李傕自称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假节,郭汜自称后将军,樊稠自称右将军,张济自称骠骑将军,皆封侯,于是李傕、郭汜、樊稠等共执朝政,张济出屯弘农,遥向策应。 同是九月,荆州刺史刘表遣使朝贡,受封镇南将军,荆州牧,成武侯。 各方欢喜,可是此时的袁绍,表情却如帐外淅淅沥沥的秋雨一般萧瑟冰冷。 进入九月,干旱了数月的老天终于舍得下了几场秋雨,气温顿时降低了许多,袁绍的帐中已经生起了火盆,可是袁绍依然觉着身上冰冷。 前几日,大将韩猛、韩琼领着数百人不辞而别,投靠张辽,这段时间袁绍接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 攻打巨鹿已近两月了,动用数万兵马,伤亡惨重,却仅仅得到拿下瘿陶和曲周两座城池,尤其是瘿陶几乎就是空城一座,这样的结果显然和袁绍的预期大不相符。 在他想來,凭着自己手中精兵强将,数万大军压境之下,三个月就能平定巨鹿,可是如今两个月了之取得如此微薄的战果,让本來信心满满的袁绍不禁有些犹豫,这个时候该不该退兵。 沒错,退兵,两个多月的鏖战,袁绍已经被打疼了,此次出征巨鹿,他前后调來八万大军,不到两个月的功夫,便折损两万余众,这样沉重的损失,如何能不让他心惊。 尤其是自那日张辽小儿踏营而走之后,自家军队前后传來不下十余起被敌骑袭扰的消息,这前后一个月当中,损失的兵士超过三四千众,尤其是吕威璜被斩,三千军士折损半数,更是让他无比震惊,一月以來,未打下一座城池不说,,数万大军在瘿陶陷入了动弹不得的窘境。 袁绍并非不想和张辽小儿决一雌雄,奈何巨鹿军方圆数百里的地界,想找一支不过数百骑的小股部队,实在是困难重重,尤其是这支骑兵犹如鬼魅一般來去无踪,出动大军,出去搜索几天见不到一个人影,而小队的斥候探马稍不留意就会中了埋伏。 本來吃了几次亏之后,袁绍改变策略,调集重兵直接攻打临近县城,可是每到这时,这支骑兵就会诡异的出现在大军之后,或者截其粮道,或是骚扰大营,根本不与之交战,直到最近秋雨连绵才逐渐消停,搞得袁绍耽搁一月几乎一事无成。 虽然每次骚扰己方伤亡都不大,可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啊,眼看着攻打巨鹿各县的进展缓慢,拿下瘿陶一个月了,仅仅是将打下了离瘿陶、曲周只见最近的平乡县,造成伤亡也很大。 可以说耽搁的时间越久,袁绍就越担忧,战事转眼之间已近两月,张辽从上党调來的援兵此刻怕是走在半路上,可以说此次一战平定巨鹿的想法已经彻底落空了。 或许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袁绍正不知如何该如何取舍,逢纪两脚泥泞的匆匆走入袁绍帐中,甚至來不及行礼,便急忙递上书信一封,袁绍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二十几个字:“报呈舅舅,上党之兵已出壶关,计两万众,克日便到巨鹿,” 这是外甥高干发來的急信,自打攻下瘿陶之后,袁绍就派高干密切留意上党兵的动向,如今一个多月过去,果然,上党军已经兵出壶关壶关口。 两万上党兵,加上张辽手上现有的两万多巨鹿兵,如今的张辽小儿已经有了和自己一较高下的能力,袁绍环视身边谋士,从他们眼中袁绍已经看到了答案。 “退兵,”他缓缓的站起身來,咬牙吐出二字,心中郁气难消,一剑砍翻面前几案,转身走出大帐。 退兵的消息传出,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袁兵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场仗大的实在是太憋屈了,这一个月來,那数百骑兵牵着几万袁军的鼻子走,滑溜的像条泥鳅。 而且巨鹿军强大的战力给这些原本趾高气昂的袁兵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尤其是几番受挫之后,军中士气低落,不少士兵无心恋战,这样的状况更是让袁绍头疼。 所以退兵的命令一传出,袁绍军中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收拾行装,以如此罕见的高效率,怕是不出数日就会退出巨鹿。 城外的袁兵抓紧打点行装,城里的胡曼也沒闲着,退兵令一下,他就命令下人抓紧时间收拾,生怕慢了一点,小命就会搭在瘿陶城。 他正在收拾东西,突然身后传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回头看时,正是胡家家主胡奎,也是胡曼的族叔。 胡曼一愣道:“叔父,你怎么來了,” 胡奎看了看胡曼,叹息道:“城中传闻袁绍要撤兵,我不知真假,特來找贤侄打听打听确切情形,哎……看贤侄这般匆忙,看來多半是真的了,” 101 诛杀元凶 起來晚了。今日第三更如约送上。感谢大家支持。 ………… 胡奎问:“……看贤侄这般匆忙。看來多半是真的了。” “是啊。哎……”胡曼长长的叹了口气。沒有做声。 胡奎咬着牙沉默半晌。想到袁兵这一走。瘿陶胡氏很可能摆在自己手中。狠狠踢倒身边一张几案。咬牙切齿道:“袁绍小儿。枉为世家豪族之首。什么四世三公。什么天下英雄。我呸。就他妈的是一个草包狗熊。” “叔父。切莫高声啊。”胡曼吓了一跳看看左右。他素知这位族叔已经年近六旬。平素一向沉稳冷静。今日不想竟然如此冲动。不过一想到胡氏一族日后黯淡前途。便沉默了。 半晌过后。胡曼才叹息道:“叔父。侄儿一开始就错了。是侄儿太低估了张辽小儿。不是袁绍无能。而是张辽小儿太出人意料了。巨鹿上下被他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对他如神一般尊奉。如今只是坐拥二郡就已经将袁绍逼迫的如此狼狈。若是若是羽翼渐丰……此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啊。” “……”胡奎怔怔的站在那儿。半晌才道:“贤侄。我等日后应该何去何从。” 胡曼摇头道:“还能怎么办。哎。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我们想回也回不去了啊。私开城门。放袁兵入城。张辽怎么可能会放过我等。叔父。还是赶紧回去收拾值钱的财货。跟着袁绍去邺城吧。” “只可惜我胡家在瘿陶百余年的产业。这叫我如何对得起胡家的列祖列宗……哎。也罢也只有如此了……”胡奎怅然告辞。正要往外走。突然看到堂外传來一阵阴涔涔的冷笑声。 “胡郡丞倒是想的好主意啊。只可惜你两位怕是到不了邺城了。” “什么人。”胡曼听着笑声只觉着一阵汗毛直竖。紧接着整个人为之惊醒。高叫道:“左右。左右何在。” 只见堂外缓缓走入一中年男人。嘿然冷笑道:“胡郡丞不必喊了。这府中上下。如今只剩下你和胡老爷两个活人。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答应的。” 胡曼惊恐扫视眼前这个中年人。只见他一身黑衣。年纪约四十多岁。精神矍铄。气势沉凝。而看向他手上时。瞳孔顿时一阵收缩。 胡奎也看到了黑衣中年剑上滴落的血迹。只听他抽剑惊呼道:“你……你杀了他们。” 只见那黑衣中年手中提着一柄四尺长的古朴长剑。刃长三尺三寸。冰冷的锋刃之上散发着道道寒芒。剑尖之处几滴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缓缓滴落。竟不沾染古剑一丝一毫。 黑衣中年点头作为回应。看了看胡奎手中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冷笑。 胡曼强自镇定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神情满是骄傲。道:“既然你二人是要死的人了。老夫也沒什么好隐瞒的。老夫乃是冀州刺史张辽帐下散骑都尉。王越。” 胡曼犹疑道:“王越。我在张辽府中三年。怎么沒听说过你的名号。” 中年男人傲然一笑道:“老夫不才。京畿人称天下第一剑师。这个想必你应该听说过了吧……” “王越。你是天子剑师王越。”胡曼大惊失色。口中呼道。再看向王越手中那柄古朴长剑时。心神已如死灰一般。满眼绝望。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老夫今日特來借两位胡老爷的项上人头一用。主公那里。老夫还急等着复命呢。”王越步步紧逼着上前。说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张……辽。”胡曼仰天长叹。狠狠的喊出这两个字。声音之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绝望。更多的则是无尽的悔恨。 九月初八。得闻上党兵出壶关的消息。袁兵拔寨退兵。五日之后退出巨鹿。只留下颜良领一万兵马镇守曲周。其余兵马镇守各处关隘道口。 而此时。文远也终于也领着麾下玄缨亲卫返回下曲阳休整了。 此次出战。历时一月。玄缨亲卫共出战十九次。平均每一天半就要经历一场战斗。游击战。伏击战。遭遇战。突袭战等等。虽然大多都是小打小闹。一击而走。不过一月下來。玄缨卫伤亡依然很大。共计伤亡三百余人。人手的锐减。导致文远和麾下的将士始终保持高强度的压力。回到下曲阳的时候。几乎所有出战的玄缨亲卫都黑瘦了一圈。最后的这段时间。即便强悍如文远也隐隐觉着支撑不住了。 不过相比所得到的好处。这样的牺牲完全是值得的。 首先。一个月的骚扰奇袭战术。使袁兵折损数千兵马的战国还在其次。关键是这种无处不在的攻击使得袁军行动迟缓。运转不利。整整一个月。巨鹿十三座县邑只有一处平乡被袁军攻下。随着上党援兵的及时赶到。这对于袁绍來说最有可能拿下巨鹿。也最宝贵的一个月。就这样被白白的浪费了。 至此。文远扭转了兵力上的绝对劣势。终于可以与袁绍一较高下了。 第二个好处。八百玄缨亲卫经历这一个月的高强度连续作战的洗礼。虽然折损接近半数。可是存活下來的人发生了从头到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个月。疲劳和死亡威胁的巨大压力令这些士兵的精神变得无比强韧。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的各种战斗技艺和野外生存能力都得到了飞一般的提升。化装。隐蔽。侦查。可以说。这支亲卫骑兵如今已经脱出了普通正规士兵的范畴。开始向特种兵的方向转化。这种状况。正是文远所希望看到的。 不管如何。文远终于是平平安安回到下曲阳了。 回到城中。难免要犒劳出战的将士。文远传令玄缨亲卫休假三日。并且大摆筵席。下曲阳上下文武全数参与。一场酒宴直喝到深夜才回到回到府上。 轻轻敲了敲房门。房中并无人回应。文远推门进去。只见宁儿正伏在几案上。手便还放着一个织绣的图样。怕是绣着绣着累了。不自觉睡了过去。 102 双响炮 一大章,不分了,麻烦~~ 文远低头看时,宁儿正在甜睡当中,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微上翘着,脸上泛着甜甜的微笑,整齐细密的睫毛轻轻覆盖着她的眼帘,海棠春睡,仿佛如同睡美人在等待着吻醒她的王子一样。 看着宁儿熟睡的面庞,文远不自觉的一阵愧疚,说起來,自从成婚之后,自己陪宁儿的时间似乎总是少之又少,自己不是今天忙这个,就是明天忙那个,一直抽不出空闲顾及一下家室,无论如何,宁儿也是自己前世今生的第一个女人呢。 成婚之后,自己总是不能好好的陪陪她,这次因为貂蝉的缘故滞留在上党数月不归,险些因此让宁儿被掠到袁绍那儿,可是宁儿,始终是无怨无悔,全心全意的支持着自己,从來沒有一句怨言,不仅劝自己接纳樊氏,连这次从长安带回貂蝉,宁儿也沒有说半句不高兴的话。 说到底,自己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左手揽住宁儿浑圆紧致的玉腿,右手轻轻的穿过宁儿腋下,文远微微使力将宁儿抱起,走向床榻。 怀中,宁儿眼帘微闭,五官精致粉嫩如同洋娃娃,如此近距离的仔细观看,文远禁不住看得痴了,走到床边竟也舍不得放下。 恰在这时,宁儿的眼帘突然眨动了几下,一汪春水般温润朦胧的眸子缓缓张开,感受到文远直勾勾的目光,眸中闪过一抹喜悦和羞涩,似笑非笑,似喜非嗔的道:“夫君,你……干什么那样……看着人家,” 这话说的多少就有些暧昧的味道了,一个海棠春睡初醒,娇靥俏嫩如花的大美人儿,用这种软绵绵娇腻腻的的腔调儿说出这样一句话,文远本來就心里有意,此刻怎不更是心猿意马。 宁儿明显感受到眼前男人呼吸的急促,眼前的这一刻她也是无数次梦中所渴望着的,她强压住心神的颤动,鼓起勇气揽住文远挺直的颈部,如同温驯的猫儿躺在主人怀中,一副任君采拮的样子,再不多说什么了。 文远轻吻一下宁儿的粉颊,轻轻将宁儿放在床上,温柔的将她的衣衫解下,宁儿本想替文远宽衣,却被文远以眼神制止住了。 一番温存过后,文远紧紧的将宁儿揽在怀中,宁儿不堪征伐,这么一番折腾,疲累至极的她似乎昏昏沉沉的已经睡下,文远轻吻一下她的俏颜,细心为她掖好被角,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到床下。 正要出门,宁儿慵懒的声音突然传來,“夫君,去看看巧娥吧……小妮子这些年一直……她就在隔壁房中睡着呢,” 文远尴尬的应了一声,回头轻抚宁儿睡下,本來他还想去貂蝉那儿呢,现在倒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巧娥,想起一年多之前那次醉酒后的香艳际遇,文远顿时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这一年多來,这小妮子虽然明着沒有说什么,不过她的心意,文远多少还是知道的,怕是早就有些幽怨了。 或许今夜,真应该去看看她。 想到这儿,文远心中的灼热一下子又燃烧起來,耐着性子拍抚着宁儿睡下,确认这一次宁儿确实是睡着了,才轻轻下了床。 巧娥是宁儿的贴身侍女,为了方便及时传唤,巧娥的房间和二人的内室本是连通着的,文远轻轻推了推巧娥的房门,门并沒插,文远蹑手蹑脚的进了巧娥的闺房,多少大风大浪文远都见过了,可是半夜里偷偷钻进一个少女的闺房,这样刺激的经历还是让文远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急促跳动起來了。 巧娥的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几一榻。 房间里一灯如豆,昏暗暗的,文远轻手轻脚的走到巧娥身前,好容易沒有弄出什么响声,文远借着微弱的光亮俯身來到巧娥床前坐下。 巧娥眼帘紧闭,与之前宁儿又有一些不同,已为人妇的宁儿眉眼之间不自觉的带着一抹淡淡风情,而巧娥则是少女情怀,青涩未嫁。 不过有一点,巧娥的姿色比起貂蝉、宁儿也是各擅胜场,丝毫不逊的。 房中光线昏暗,文远看不清巧娥的容貌,不觉又凑近了一些,这样近距离去看一个熟睡中的少女,文远的呼吸实在太过急促了些,连心脏也不争气的扑通扑通直跳。 不过不对啊,除了自己的心跳,凑得近了一些,文远还听到另外一些一样的声响,按说熟睡之人呼吸不应如此急促,看樊氏睫毛微颤,胸膛急促起伏,莫非正在做什么噩梦吗。 莫非……文远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之中突然闪出一丝戏谑的坏笑。 小妮子,装睡是吗。 文远头一低,脸与樊氏的脸几乎紧贴着只相差分毫,樊氏果然吓得身躯一颤,一双玉手顶住文远的胸膛。 文远轻轻抚弄着樊氏的一双玉手,轻轻的一刮樊氏的琼鼻,轻笑道:“小妮子,这么晚了不睡想我了是吗,” 樊氏俏脸羞红着默不作声,虽然光线昏暗看不出來,文远却能感受到脸颊上的滚烫。 文远嘿嘿笑道:“睡着了,那好,就一起睡吧,”说罢,一掀被角,整个人已经钻进了被窝,便往樊氏身上压去。 樊氏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虽然心里并不抗拒,但是骤然被一个男人压在身底,身体还是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反抗,她将两条腿曲了起來,正好顶住了文远。 文远觉得自己很像一只鹰,而身下的樊氏就是一只小白兔,但是现在老鹰并沒有抓住小兔子,反倒是呈现出了一种兔子蹬鹰的姿势,这实在是有点儿不成体统,尤其是自己现在这鹰姿实在是谈不上焕发。 樊氏也察觉到了文远的尴尬,她其实更尴尬,为了不让两人继续尴尬,她只好选择做一只乖乖地被老鹰抓的小白兔,,她把两条玉腿放平了。 因为樊氏放下腿之前并沒有事先和文远打招呼,所以文远几乎是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落在樊氏身上的,虽然只是一尺多的距离,但是这一下撞击还是足以让樊氏吃痛。 于是,樊氏的两条腿又曲了起來,只不过现在文远的身子已经和她做无缝对接,她现在曲腿,正好从文远的腰后紧紧地缠住了他,这姿势,足以让文远喷鼻血了,他立刻动作迅速地去找樊氏衣服上的绳结。 樊氏现在就像是非常好吃的糯米粽子一样白白软软地呈露了出來,在她胸前隆起的小山丘上,则是点缀粽子的两颗蜜枣,,文远喜欢糯米的清香,更喜欢吃蜜枣,因为,,很甜。 文远像一个徒手攀岩者一样在樊氏身上游走起來,樊氏早已发育成熟,身上也绝不缺少可以抓握的物件,但是文远好像是一个失败的攀岩者,因为他爬來爬去,始终沒有爬到樊氏的脸上去,他貌似对两座主峰更有兴趣。 文远以前曾经做过一次胃镜,一根异物伸进食道的感觉,让他感到非常的痛苦,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就是一根胃镜,也正在慢慢侵入到樊氏下身的腔道,以至于看到她脸上异样的表情时他竟无法判断她是痛苦还是快感。 樊氏是快感的,但是快感却是靠着文远的运动來带动的,随着他的进进出出,快感也忽高忽低,随着文远的频率越來越快,樊氏的快感也到了极限,可她一点儿也不愿意文远就此停下,,她无法不期待那最后快感惊爆的一瞬。 文远感觉自己现在正如一列高速飞驰的动车一般,穿行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无穷无尽的隧道之中,周围黑暗的山体,正在持续不断地向中间压迫,铁轨在不断地炙热,空气也正在被强烈挤压,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很快便要冲下山崖,车毁人亡。 突然,文远觉得自己已经身处一只水流湍急的无法控制的小船之上,所有的东西都飞速掠过,绝望的抓不着一根救命稻草,河流象骨折的小腿一样突然折断,变成浩大无垠磅礴深远的巨大瀑布,他和小船子弹一样冲出,极其渺小地被抛向从未抵达过的高空,连蒲公英都不如,再也找不着北…… 103 难得悠闲 第二日。日上三竿。文远神清气爽的从床上披衣起來。他如今正是血气旺盛的时候。之前在上党的时候整天和貂蝉在一起腻着。此次领兵出征一月。回到下曲阳之后。如何能按捺的下來。 只可惜樊氏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这疯狂的一夜被文远折腾的挺惨。 此时樊氏正沉沉睡着。玉容疲倦。青丝散乱。一双眼帘紧紧的闭着。仿佛还沉浸在昨夜那场疯狂之中。只是晶莹玉润的粉唇微微上翘。带着甜蜜的笑意。 文远轻轻的抚了抚宁儿凌乱的发丝。轻轻一吻樊氏粉嫩的玉唇。从相识到确立这种关系已经两年多了。虽然以前经历了一些磨难。不过不管如何。樊氏现在终于是自己的人了。以后对她一定要好好的。 樊氏正睡得香甜。被文远轻吻。丁香小舌不由自主的回应着。文远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妮子昨夜刚刚被**一番。学的倒是挺快的。 轻吻一番。文远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樊氏到底还是初经人事的少女。经不起疯狂的折腾。这一点。还是天生媚骨的貂蝉最对文远的口味。 想到貂蝉。文远心中顿时一阵悸动。自打回到巨鹿。已经一个多月沒去看她了呢。把她一个人留在下曲阳府中。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和宁儿相处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文远就出门往貂蝉住的东院走去。 路过后堂时。文远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细语。文远往里一看。两个娇艳美人正坐在案前低声交谈着。不时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不正是宁儿和貂蝉是谁。 看二人言笑甚欢。文远看的眼珠子几乎掉了下來。前世在网络上。哪里都是小三啊。婚外恋啊什么的两女争夫的消息。古时候男人三妻四妾的风气文远虽然懂得。不过既然是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便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自貂蝉和宁儿相见之后。文远沒少为此事担心。 此刻看到二女相处融洽的样子。文远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 不自觉间。文远的表情可以说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嘴已经笑得快要咧开了。得享齐人之福。而且还是被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伺候着。这样的日子。有哪个男人不向往呢。 此时堂内的宁儿和貂蝉也看到了文远。二女牵着手向文远走來。盈盈一拜。 “妾身拜见夫君。” 文远上前一手一个。将二人扶起。笑道:“自家人。客气个什么。以后就不要弄那么多的俗礼吧。” 宁儿杏眼含笑。嗔道:“都已经是冀州刺史了还那么沒规矩。看看红昌姐姐。每天早上都來和我作伴。” 看來貂蝉为了和宁儿处好关系。每日是晨昏定省。去给宁儿问安呢。文远一阵动容。深深的看了貂蝉一眼。轻声道:“你倒是有心了。” 貂蝉也一直深情款款的看着文远。被文远如此目光灼灼的看着。脸上顿时一阵发烫。不自禁的低下头來。 “咳咳……”宁儿的轻咳声将二人从一片你侬我侬的甜蜜中惊醒过來。只见宁儿一双美眸中尽是戏谑的笑意道:“才一月沒见呢。夫君就如此想念红昌姐姐。姐姐的魅力还真是让我自叹不如呢。” 貂蝉嗔怪的瞪了文远一眼。不过想到夫君如此关切自己。一颗芳心顿时被甜蜜占满。 文远则是尴尬的挠头一笑。偷偷的看宁儿。待发现宁儿并无不悦。顿时放下心來。 看的出來。宁儿和貂蝉的关系似乎已经极好。宁儿很识大体。知道自己一个人实在应付不來如龙精虎猛的文远。并不反对文远纳妾。加上貂蝉聪明乖巧。为了深爱的文远主动逢迎宁儿。貂蝉在张家的地位此时算是稳定了下來。 有美人在侧。文远与二女言笑甚欢。宁儿当即提议。听说西山枫叶正红。便想趁着这段时间有空让文远陪着出城去看看。 文远二话沒说便答应下來。这个年代。女人出嫁之后就会一直呆在夫家。很少有机会出得府來。而文远有政事缠身。很少有时间陪伴。就像宁儿。虽然已经于自己成婚已经一年多了。真正住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几个月。一起欢好的日子更是少得可怜。确实是应该陪陪她们了呢。自己如今就是这些女人的一切。而自己能分出來的精力却只有那么一点点。 文远答应。二女顿时欢欣雀跃。宁儿当即命府里人速去准备车驾马匹。酒食用具往下曲阳西山赏叶。 待一切准备妥当。貂蝉才突然发现少了樊氏。奇怪道:“咦。怎么沒见到巧娥。以往这个时候。巧娥定然就在夫人身边。今个怎么……” 见貂蝉发问。宁儿一脸戏谑笑着看向文远。把貂蝉疑惑的目光也引了过來。文远老脸顿时一红。小心肝不争气的跳动了两下。道:“巧娥此刻怕是还沒醒呢。我去把她抱來。”说着逃也似的出了后堂。只留下笑得花枝乱颤的宁儿和一脸不解的貂蝉。 听着宁儿清脆悦耳的笑声。文远一边走一边暗暗责怪自己。脸皮看來还是不够厚呢。看來以后还得加练。加练…… ………… 陪三女只度过了三天无忧无虑的性福时光。文远重新回投入到繁琐的军务政事之中。据探马回报。上党的援军不日就将到了。援军一到。暂时止歇的战火就会重新点燃。既然如今文远已经和袁绍成了死敌。二人之中如果沒有一个人倒下去。被彻底抹灭。这场战争就不能终结。 所以文远只能恋恋不舍的从温柔乡中抽身而出。战争即将再起。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安排。 这一日一早。文远就身穿便服去了郭嘉府中。准备拉着郭嘉一同巡视各项准备进度。战争准备千头万绪。并不是坐在府中发号施令就能行的。还要视察各处。准确了解各项准备的准确进程。只有真正做到了解自身实力。兵甲多少。钱粮多少。部卒士气如何。训练情况如何。只有这样。才能战场上才能准确的做出评估和下达军令。 104 幸福是争取来滴 郭嘉的住处就在县府隔壁,府上下人还是文远亲自安排的,根本不同通报,文远就入了郭府,刚进了一重跨院,就听到一阵如同高山流水般的琴声传入耳中。 不对哎,郭嘉虽然才华横溢,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平日却沒见他弹过琴,怎地今日会有如此雅兴。 而且这琴声婉转柔和,似水温柔,听之令人心神不觉沉醉其中,与郭嘉放荡跳脱的个性并不相符。 文远不禁生出好奇,紧走几步循声走向琴声出处。 來到郭府花园之中,只见郭嘉一身短衫,正在院中习练五禽戏,廊下一白衣女子依琴而坐,如流水般美妙的琴声正是出自她那一双纤纤妙手。 那女子年方二八,就一袭湖绿色的裙裾,泼墨如云的秀发无声而轻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带着淡淡的晶莹,一双深潭般璀璨的美眸正温情脉脉看着郭嘉,纤指轻动,一个个美妙的音符随着琴弦的颤动飘渺传出,居然和郭嘉的动作互相协调,浑然天成、 文远细看那女子,姿容甚美,而且正凝神操琴,更是生出一种飘然出尘的清逸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一般,即便已经对美色有了一些免疫力的文远见了也忍不住看得呆住。 但凡精通音律之人,演奏时心平气静,对身边一切似乎都能生出感应,文远一到,那女子似乎就已经感受到了,手上一滞,琴声嘎然而止。 女子转过头來看到文远,似乎并不相识,正要端起琴进房回避,郭嘉已经看向这边,见是文远,忙几步走了过來,道:“主公今日如何有如此雅兴拜见來我居处,”接着又冲那女子摆了摆手,笑道:“琰儿,快來拜见主公,” “蔡琰见过将军,”女子落落大方向文远行了一礼,温文尔雅,礼数周全。 文远眉毛一挑,原來此女便是蔡邕之女蔡文姬,史上四大才女之一,难怪如此姿容琴技出众,那时因为郭嘉对蔡琰暗生情愫,文远就让周仓将蔡琰抢回巨鹿,而文远从长安出來之后就一直呆在上党,一直沒有机会见到蔡琰,如今快半年过去,文远竟将此事忘的一干二净。 “原來是名门之后啊,失敬失敬,”文远恍然大悟,抬手虚扶微微笑道。 记得当初正是文远纠结于貂蝉之间情愫的事情,恰恰出了蔡琰这一档子事,帮助他下定决心救回貂蝉,所以对蔡琰,文远心中莫名奇妙的有一种感激之情。 文远又笑着打趣道:“哈哈哈,我说奉孝如何能按捺得住性子好好习练五禽戏,原來是有佳人作伴呢,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古人诚不我欺矣,”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是哪家哪派的古人说的,果然是名言至理呢,不过嘉不才,如何能及得上主公,听说这几日主公流连于众花丛中,享尽齐人之福,真是令人艳羡呢,”郭嘉不以为意的哈哈笑道,倒是蔡琰俏脸一阵通红,在那儿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了。 “小子你狠,”文远一巴掌把郭嘉的小身板拍了个趔趄,要比起脸皮厚度,文远自忖十个自己也不是这小子对手。 玩笑一番,文远正容道:“今日我想微服前去巡视一下下曲阳各地,奉孝有沒有功夫与我一同前去,” 郭嘉拱手道:“主公所命,嘉安敢不遵,琰儿,你安心在家,我晚上便回,”说罢,还恋恋不舍的跟蔡琰打了个招呼。 蔡琰深情款款的施了一礼,起身告退。 文远拉着郭嘉出了府邸,笑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來了,偶们的郭大浪子居然从良了,小桃呢,你一直挂在嘴边上的那些红颜知己呢,” 郭嘉摆手嘿嘿讪笑道:“往事已矣,往事已矣……” 方才看着蔡琰一脸甜蜜的表情,文远心中感慨顿生,虽然文远无意间改变了蔡琰的一生,使得《胡笳十八拍》和《悲愤诗》这两部传世之作必定是无法问世了,蔡琰也必定不会如历史上那般如此有名气,不过相比这些,文远还是觉着一个人的幸福更加重要一些,如果让蔡琰自己选择,相信她也一定会选择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蘸着血泪写下流传千古的诗句,这样挺好的,郭嘉和蔡琰已经个争取了到了自己的幸福,文远也将貂蝉收入府里。 一个人的幸福,果然要靠自己主动争取才能得來滴。 出了郭府,二人随意而行,以往都是骑马或是坐车,今日微服出巡,倒也别有一番体会。 两年未回下曲阳,他的面容已经在下曲阳百姓印象中渐渐模糊,此次又是步行,倒也不怕有人认出自己。 此时已经是上午时分,下曲阳街市上已经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记得当初文远初到下曲阳时,所见尽是冷清的街市,坑坑洼洼的街道路面,面黄肌瘦的百姓,浑浑噩噩的眼神,这座县城自中平元年那场屠杀之后,就如同一座落暮之城,毫无生气,直到文远入主下曲阳到现在,这座县城重又恢复了生机。 黄巾起义的第二年,由于之前数以百万的起义军曝尸荒野,得不到处理,整个大汉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时疫,这其中河北,尤其是巨鹿遭受的打击最重,冀州本是天下大州,黄巾起义之前尚有近百万户,四百余万口,一场黄巾起义,加上之后的一场大疫,整个冀州幸存的百姓连之前的半数都不够。 下曲阳更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战前全县有丁口近十万人,到文远來的时候连两万人口都凑不足。 天灾人祸,敢于这个年代灾疫对百姓的巨大创伤,文远当初治理下曲阳的时候,就曾要求垃圾定点堆放,定人定时清除,并且拿出很大一部分财力精力修整城区路面,排水系统,还修建了公共的澡堂,厕所,解决城百姓公共卫生,并且将此成例在整个巨鹿乃至上党郡推行, 105 粮食压力 现如今的下曲阳,街道宽敞平整,街道两旁都有挖通的排水沟,每隔一段距离都会设有公厕、居民区还有澡堂,再也沒有以往随处可见的垃圾堆,污水横流,一到夏天嗡嗡成群的苍蝇,下曲阳百姓不仅日子过的红火了,生活质量也提高了,对于文远,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崇敬。 而文远亲自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涅槃重生,所看到的这些怎么不令他感慨不已呢。 來往如织的人群当中,最多的要数赶着粮车的百姓,尤其是往府库的路上,清一水的粮车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依着大汉惯例,每年秋粮征收的半数在年关之前都要送入州府之中,不过且不说巨鹿如今与冀州的敌对关系,文远自一开始就沒打算上缴一粒粮食给州府。 因为瘿陶被袁军攻陷,下曲阳暂时履行郡府的职能,所以这一年的百姓的钱粮租赋全都要到下曲阳纳征。 此前因为袁军占着瘿陶,纳征的钱粮只能存放在各县府库之中,如今袁军退去,各县钱粮的汇集工作顿时开始紧张不紊的开始进行。 随着人流,文远缓慢的走到府库,征粮这件事,文远不能不重视,军粮倒还罢了,文远更担心的是民户,战争无论胜败,受苦最大的都是巨鹿的百姓,本來就因为天旱,百姓今年的收成就已经蒙受了一定的损失,此次袁兵入侵,瘿陶、平乡、曲周三县的百姓因为城破倾家荡产,其余各县也被袁兵袭掠损失非轻。 所以文远决定去看一看粮食的收成情况,决定是不是减免今年百姓的租赋。 平头百姓,最关心的自然便是一年的收成,文远一路走來,听到百姓们口中言语中议论的尽是今年又打了多少粮食,这一年的日子如何过去等等。 听着,听着,文远不禁皱紧了眉头。 文远脚步一停,站在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身边,问道:“大叔,你家今年的收成咋样呀,” 那老汉上下打量了文远一番,似乎并沒有认出文远的身份,摇了摇头叹气道:“还凑活着吧,一亩地勉强能打三斛粮食,哎,老天爷不开眼,半年不下雨,若不是官府给修了灌渠浇地,这一年怕是沒什么收成了,” “只有三斛,那等缴了租赋,家里的粮食不是还不够一家吃用,”文远忧虑问道,如果一人一日按十二两口粮计算的话,一年下來,一年就要消耗口粮二十多斛,五口之家,至少需要粮食百斛,就以军户每户五十亩地计算,取出每亩征收一斛田租计算,所余也不剩百斛,就算勉强够一家一年吃用,日子也要过得紧巴巴了,更何况吃饭只是日常生活的其中一环,油盐酱醋、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钱粮。 老汉看的倒开,苦笑道:“按说俺们家日子还是好的,有一个壮劳力在军营里当兵,而且去年的收成好,家里还剩下一些存粮,今年的日子紧是紧了点,撑到明年不成问題,要是家里沒点存粮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见文远低头沉吟,老汉又道: “咱们下曲阳还好些,有张将军的大军保护,不过听说其他几县都遭了兵灾,好多人家地里的粮食都给天杀的袁兵割走了,这來年的日子,可是苦喽……” 文远感慨点头,向老汉拱了拱手,继续向府库走去。 “拜见主公,”下曲阳的百姓不认得,不代表守府库的军士也不认得,守府库的几个军士见了文远立即参拜,顿时引起了等待纳粮的百姓一阵骚动。 “张辽,张将军,” 只见百姓们呼啦啦拜倒一片,纷纷道:“草民等拜见张将军,愿张将军身体安泰,福泽深厚……” 文远连忙将跪倒的百姓一一扶起,可是扶起一个,后面就跪倒是个,简直扶不胜扶,文远最后只得道:“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吧,先忙着,我今日到此有公务要办,待忙完公务,待会出來与乡亲们叙话,” 命令士卒好生安抚外面的百姓,文远和郭嘉进入府库之中。 方才那和文远对话的老汉懊恼的捶胸顿足道:“张将军,那就是咱们当初的张县长不,我这个脑子哎,这几年不见,刚才还跟我说着话呢,我老汉竟然沒认清楚,” 一个中年农妇对着身边一个汉子道:“当家的,张将军好官呐,沒有他,咋能有咱现在的好日子,今年虽说收成苦是苦了点,可俺还是一定要把租子交足,” 几个老头子也跟着道:“就是就是,听说张将军马上又要和袁绍打仗了,一打仗,这花钱吃粮就得哗哗跟流水一样,张将军为了咱老百姓,咱也不能让张将军作难,” “……” 在府库外一片骚动,议论纷纷的时候,负责府库的郡中仓曹、金曹闻文远亲至,急忙齐声來迎,得知文远來意,忙将手头上各县递交上來的钱粮帐册呈于文远。 只是大致看了一眼,文远就皱起了眉头,不出所料,今年全郡的粮食收成比以往足足减损了大约一半的样子,如果按照正常的收成,去掉必然要免的三县,可得钱一千三百余万,粮一百五十余万斛,不过这些都是足额征收钱粮之后的所得,要知道,兵祸之下,百姓受到的损失更重,即便免去瘿陶等三县百姓这一年的租赋,征收全额的粮饷对于百姓來说也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可是如今文远肩上的粮食压力也很重,瘿陶被破,文远两年苦心积攒的粮草被他狠心付之一炬,尽末于战火之中,凭借下曲阳的存粮,只能保证大军几个月的粮草的供应,待上党兵來到,文远还要再次对袁绍用兵,加上赈济三县十余万百姓的衣食用度,文远手头的已经捉襟见肘,全指望着此次岁末钱粮的征收支撑到來年七月的秋收。 上党一郡,如今勉强只能做到自给自足,巨鹿有遭此兵灾,这一年钱粮的用度,还真是令人堪忧啊…… 文远沉思半晌,回头看向郭嘉,道:“奉孝,我想酌情减免今年巨鹿百姓的税粮,不知此事……” 106 上党军至 感谢广净50贵宾打赏,学徒及时送上加更……兄弟们多多支持啊,点击上历史前5,订阅新书前二十,貌似编辑大大最近非常关注本书,如果有好推荐,学徒貌似要吐血码字了,加油,大家一起加油。 ………… 见文远询问,郭嘉沉吟道: “此事呃……非嘉所长,主公还是和公与先生,元嗣先生商议之后再做决定,”郭嘉虽然长于兵事,不过对这内政并不精通,尤其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他可不敢随便影响文远的决策。 文远点头道:“也对,咱们这边去找二位先生,” 二人说话间出了府库,正要寻路去找沮授和韩浩,不过看了眼前的情况,禁不住一愣。 只见府库前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黑压压站满了百姓,把整个街面围得水泄不通,一眼望不到头,只是眼前看到的,就差不多有上万之众。 见文远被府库官吏从府中送出,这写百姓顿时波浪一般的拜倒在地,口中山呼,祝文远万寿。 看着这些脸上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崇敬的百姓,文远不禁为之动容,自己进入府库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聚集如此多的百姓,这…… 不自觉的,一股感动充塞在文远胸臆之中,这一刹那,文远脑海中的忧虑一扫而空,冲郭嘉道:“奉孝,我意已决,瘿陶、平乡,曲周三县免去一年租赋,其余各县,只征收一半税赋,已经足额上缴的,按价退还银钱,或者來年免征,” 此情此景,哪怕换作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为之感动,文远也是如此,身受万人跪拜,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曾经的文远只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励精图治,之后每走出一步,除了为了自保之外,身边百姓生活的改善更是带给文远巨大的动力,这种动力渐渐的已经在他心中成为了一种责任。 如论前途如何艰难,却无论如何不能苦了百姓。 减免租赋,此言一出,万民欢腾,感恩戴德文远仁政,不少人激动的磕头出血,感激涕零。 消息传出,顿时在下曲阳引起轰动,沮授、韩浩等人立时马不停蹄地找到文远,虽然他们也知道此令已出,再无转圜的可能,不过他们还是希望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文远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等他们到了府库街道,看到百姓们密密麻麻跪拜在道上,根本无法前进一步的时候,他们立刻明白了…… 如此受百姓感恩,如此受臣属信服,这样的主公,如何不是值得追随之明主。 好容易费尽精力安抚了下曲阳欢腾的民众,文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郡府的时候,不过竟然还有人等在文远的书房门口。 “王力,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让你在长安城……莫非……”见到恭敬肃立在那儿的文远,文远眼睛一亮,惊喜道。 “属下见过主公,”王力始终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架势,恭敬的冲文远行了一礼。 文远拉着王力的胳膊往书房里走,道:“快,随我进去,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飘零,辛苦你了,” 王力眼中闪过一丝雾气,不过仍保持走在文远身后半步。 “主公,张驭,战死了……”王力少言寡语,平时很少说一些与公事无关的事情,可是这次…… “嗯,都怪我,本來想让他留在瘿陶负责一些后勤事务,沒想到……嗨,跟我一起从并州出來的兄弟,如今剩下的还不到十个了……”文远怅然点了点头。 王力毅然的道:“大丈夫征战沙场,当马革裹尸还,主公不必介怀,各位死去的兄弟也绝不会怪罪主公……” “我知道,他们不会怪我……可是我始终还是……”文远摇头低声道。 二人相互无言,半晌之后文远才提振精神,问道:“王力,你这次回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马钧呢,有沒有打听到他的风声……” 王力道:“马钧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相信关中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属下这次來,是为了送两个主公特意交代过的人,” “两个人,”文远疑惑道,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交代过王力什么事情。 “寻访此二人,属下派到南边的人费了几个月的功夫,一个叫做魏延,一个叫做吕蒙……” 此言一出,文远禁不住惊呼出声。 “魏延,吕蒙,” 九月十八,下曲阳城外,巨鹿军排成整齐的阵列,直摆出下曲阳城南数里之外,迎接上党袍泽的到來。 “兄弟,” “兄弟,” 走在城南的官道之上,上党兵不时的和列队两旁的巨鹿兵打着招呼,经过上党郡去年末的那场军中械斗,两郡的军士关系大为改善,当时到过上党的一万五千巨鹿兵有不少人和上党兵成为了可以将生死托付给对方的亲密战友。 “巨鹿的兄弟们,我们來了,看咱们帮你们教训袁绍小儿,” “你们都是好样的啊,对付袁绍大军这么多人,也沒让他们讨的什么便宜來,” “沒关系,不久是丢了樱桃吗,现在我们來了,把他们赶出巨鹿,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 文远领着张颌、沮授等文武驻马立于城南。 远远见到文远,从上党赶來的众将纷纷滚鞍下马,上前拜见。 郝昭、赵云走在最前,领着众将上前拜道:“拜见主公,” 文远看着上党众将,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温声笑道:“很好,你们终于來了,我早就等着你们呢,” ………… 九月十五,上党校尉郝昭领兵计两万三千人至下曲阳外下寨,其中战兵一万八千人,辅兵五千人。 除了郝昭之外,同來的还有骁骑校尉赵云,骑兵都尉徐晃,正兵都尉牵招等,上党郡只留田丰、张南、焦触等人守卫,上党巨鹿两郡的精兵强将几乎全部集结在文远帐下。 上党兵到后,巨鹿各项反攻的准备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急促展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在大战之前,文远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就是将全军的士气提振起來, 107 魏延、吕蒙 九月二十三,下曲阳城南校场。 这一日,下曲阳军军营中的士兵一个个站直了身子,腰立的笔挺。 因为文远、沮授、郭嘉、赵云、张颌、徐晃、郝昭、王力等军政巨头齐齐策马來到在校场之中。 除了这些军士们相当熟悉的将领受到了下曲阳军士的瞩目之外,还有两个十多岁长相还有些稚嫩的孩子,他们被几个玄缨亲卫领着跟在队后。 军营之中突然出现两个半大孩子,自然也引起了下曲阳士兵的关注。 虽然巨鹿军律规定操练时不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过他们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向着两个孩子身上集中。 其中一个看上去个头稍高一些,十三四岁的年纪就长到七尺余高,也确实是引人注目,只见他高瘦的身子穿着一件葛布短袄,头上随便挽了个髻,丹凤眼,卧蚕眉,双眼微眯,眼神锐利,一股桀骜不驯之气,他的手虚握着,如果细心观察,就能发现手上一层厚厚的茧子,至少也应该是干惯重活之人。 至于另外一个,年纪与之前一个差相仿佛,不过仅仅十三四岁的他块头比一般成年人也丝毫不逊,七尺高的身形壮得跟个小牛犊子一般,相貌昂藏,一脸英气,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他一双眸子偶尔有精芒闪过,显然并非只是块头大而毫无心计之人。 这二个十几岁的孩子,前面一个便是魏延,而另一个则是吕蒙。 魏延是义阳人,寒门出身,其父早年曾在县中任县尉,围剿山贼时阵亡,母亲随后病逝,只留下魏延孤身一人,魏延自小随父熟习武艺,父丧之后好勇斗狠,在义阳当地小有名气,王力找到他之后带回來之后并不费力。 吕蒙是汝南富陂人,自小亡父,只有一母在堂,平日侍母至孝,以孝闻于乡里,王力将其带來巨鹿时,母亲也一同相随。 一进军营,两个孩子就左看看右看看,魏延眼神虽震撼,表情却显得颇为不屑,口中不时喃喃说着什么,而吕蒙则对眼前所看到的极为留心,不发一言,眼中不时闪过精芒。 文远不时回头看向这俩小子,眼神中不时闪过赞赏之色,俩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稍加磨砺,就是两把军之利刃。 瘿陶一战,巨鹿兵折损万余,其中大半是战兵精锐,如今下曲阳只剩下战兵一万余,文远当即从辅兵之中选拔八千精壮,编入战兵中去,凑足战兵两万人,至于那些临时征调的瘿陶青壮,则经过裁汰,将其中三千余体格健壮之人编入辅兵。 如今屯扎在下曲阳的巨鹿军,有正兵两万,辅兵六千余,加上上党新到的援军,大军已经超过五万,整个下曲阳南方十里的区域,如今都已经被连绵的营地填满,一顶顶奶白色的帐篷,从高处看去就如同开了一朵朵,一片片的小白花一般。 因为即将投入战事,除去必要守城之人,所有军士都被拉到校场之中集训,原有的城南军营校场早已被开辟拓宽了数倍,能同时容纳操练军卒数万人,整个城南校场,杀声如潮,吼声如雷,到处是热火朝天的操练景象。 军中之人见主公和众将一同前來视察,早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无论是新兵老兵,正兵辅兵,训练的都十分卖力,一行人在校场上缓行,不一刻來到一处靶场,一屯弓手正在这里练习射技。 文远驻马观看一番,回首对两个小子道:“你二人谁愿演示一番箭技,” “有何不敢,”文远话音未落,小魏延便高声上前拱手道,他如今已是孤儿,小小年纪便在县中自强自立,心智成熟与大人无异,听闻河北有个巨鹿太守(现在已经升作刺史)征召自己二话沒说就答应了,來到下曲阳之后,见到这么多的将领军士,一直向往军伍生活的他早就兴奋不已,他自有熟习武艺,箭术自诩颇有几分火候,此刻见那被众将簇拥着的年轻刺史发话,情知是要考较自己,当即挺身站了出去。 小吕蒙见同來的小魏延站出來了,站在那儿沒动,他虽然块头大,有把子力气,不过论武艺和小魏延还是差了一截子的,弓箭非他所长,若是换做搏战,他便是小魏延的武艺比他高出一些,他也不惧。 吕蒙父亲早亡,小小年纪便已经挑起家中大梁,此來巨鹿,早就打定了主意,汝南黄巾猖獗,并非安居之地,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刺史大人为什么会征召自己,不过既然來了,就好好的在这里扎根,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博个出身。 且不管两个小子究竟为的什么,胸怀大志的他们看到此刻跨骑骏马,英武威严的文远,心中生出同样一个想法,这位刺史大人,正是他们追赶学习的榜样,他所走过的轨迹,二人已经下定决心追寻下去。 小魏延一开口,顿时吸引了赵云、徐晃众将的注意力,此次巡视军队,主公突然不知从哪里找來两个小毛孩子跟在一起,看这俩小子生具异象,莫不是要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不成。 小魏延骤然受到这么多人的注视,心跳一阵加速,不过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胸膛一挺跨前一步,一双丹凤眼向文远望去。 “小子好胆气,”文远心中暗赞,点头鼓励道:“去吧,不用紧张,” 感受着文远鼓励的眼神,小魏延顿时觉着浑身充满了力气,冲文远躬身行了一礼,大踏步向靶场走去。 从军士手上取了一张弓,小魏延虚拉弓弦是了两下,搭上一支箭矢开始瞄准。 四周的喊杀声顿时静了下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小魏延高瘦的身上,不少军士在一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喝,”小魏延大吼一声,军弓能被他拉成满月状,顿时也引起了一番惊呼声音。 要知道军用的一石弓虽然算不上强弓,却也不是任何人都拉满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能拉开不少成人都未必能拉满的一石军弓,不说别的,光是膂力就已经令人惊讶不已, 108 武将多,有必要比比 “嗡。”伴随着一声弓弦响动。那支箭嗖的一声离弦而去。只见那箭擦着箭靶而过。并沒有射在靶子上。巨鹿军士一片哗然。不少军士在一旁嘿嘿笑着窃窃私语。 小魏延的脸刷的一下臊得通红。偷偷回头看向文远。生怕他也如那些军士一般讥笑自己。不过当他看到文远面色如常。正一如刚才那般鼓励的看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才稍稍平复一些。 “还是有些紧张了呢。”文远暗暗自语道。小魏延这一箭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不是自己用熟的弓箭的话。第一箭想要射好是很困难的。戚继光《纪效新书》中有“三射一中。十射七中者方为上等”的说法就是这个原因。 文远温声一笑道:“继续。不要紧张。既然你敢站出來。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文远的话顿时让小魏延鼓起了勇气。他重新搭上一支箭。开弓瞄准。 “摒除杂念。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文远继续鼓励道。他的话如同一剂强心剂。给小魏延带去无穷的信心。 “中。”只听小魏延暴喝一声。箭矢脱弦飞出。箭一离弦。小魏延嘴角已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只听咄的一声。只见箭靶上箭羽嗡嗡颤动。这一箭正中红心。 “好。”文远禁不住喝了声彩。身边众将也发出一阵赞叹声音。文远对小魏延继续道:“再射八箭。凑够一轮。看看是什么成绩。” “魏延遵命。”魏延此时彻底的丢掉紧张。兴奋的冲文远行了一礼。拈弓搭箭。一箭紧似一箭射去。十箭下來。除了头一支箭外。其余尽数射在靶上。其中更有三箭命中靶心。 到了此时此刻。围观的巨鹿军士早已经目瞪口呆。十箭九中。上之上等。只是露了这一手箭技。便再也沒有人敢小觑。这样的箭术莫说是普通士卒。就是一些军中将领也未必能与之相比。 而小吕蒙在一旁看了。目光在箭靶上停留了许久。眼神坚定。并沒有过多言语。 享受着众人投來的艳羡目光和赞叹声。小魏延颇为得意。头仰的高高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只是在看向文远的时候才稍显温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年龄还小就已经如此锋芒毕露。看來还需要些磨砺啊。”文远一直仔细观察着。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小魏延真心的赞叹。文远就看到有几个将领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或者一些军士窃窃私语。神情复杂。想來是看不惯一个小毛孩子如此傲慢。 沉吟一阵。文远回顾众人。高声道:“小魏延箭术不错。不过我看着几位将军似乎也有些技痒难耐呢。很好。今日既然众将都在。便來一场大比如何。不过今日咱们就比射技。各位将军无须管什么规矩。只管将手上绝活使出來。只要能令在场所有人心服口服才算最后的胜利者。如何。” “谨遵主公吩咐。”众将恭声应命。沮授低头品味一番。望向文远的眸中闪过一丝神采。 “好。那谁先來。” “末将愿往。”此言一出。韩猛应声拍马而出。只见他纵马疾驰。直奔出百步之外方拨转马头道: “步射有何稀奇。各位且看末将骑射。” 就见他拈弓搭箭。战马全速奔驰。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入靶场之内。韩猛大喝一声:“中。”七十步外。一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嗖的射出。紧接着咄的一声。长箭正中靶心。 在场众军士齐齐喝了一声彩。韩猛也兴奋的冲文远行了一礼奔回阵内。他的叔叔韩琼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鼓励。 文远也微笑着给了韩猛一个赞许的眼神。韩琼、韩猛二人都是不错的统兵将军。已经被文远拜为都尉。尤其是河北枪王韩琼。文远见识过他的枪法。战场厮杀比之张颌、徐晃等一流的武将丝毫不逊。武力至少在90以上。不想这样的大将。在演义里竟然只是籍籍无名之辈。 不过无意间的一笑。顿时引起身边某些将领的不乐意。只见杨义拍马而出。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出來献丑。” 杨义如今已经身为正兵都尉。他曾亲眼看着张驭被颜良斩首。一千多兄弟死的只剩下二三百人。对投降过來的韩琼。一直心存芥蒂。此次见韩猛一个降将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顿时沉不住气出來比上一比。 文远正要喝止。心念一动。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瘿陶之战虽败。不过几场仗下來巨鹿军也俘虏了两千多袁军士卒。他早听说巨鹿军中一些将士因为瘿陶被占。心中怀恨。对袁军降兵降将并不怎么客气。这样的气氛可不好。袁兵也是人。既然已经投降了。就也属于巨鹿军中的一份子。但凡心怀天下之人。就当有海纳百川的广阔胸襟。军中并不是说不能出现竞争。这种氛围在训练时可以提升士卒的竞争意识。不过在战场上可就危险了。很可能会因为各军对立的情绪而酿成无法挽回的败局。 军伍之人凭本事说话。最敬重技艺卓绝之人。或许今日一时兴起想到军中较技。说不定倒是解决这件矛盾的好机会。 想到这。文远闭上嘴。静静去看杨义的表现。 此时杨义已经从两百步外开始往这边疾驰而來。胯下白马速度飞快。如同一道白色闪电一般冲入靶场之内。到得八十步时。身形陡然一仰。整个人躺在马股之上。接着一箭射出。箭镞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好。”文远禁不住喝了声彩。从一开始见面。杨义的表现就给了文远极大的惊喜。本來他实在无法从脑海之中找到汉末三国中有这样一个将领的记忆。可是杨义的武艺却是实打实的。能斩杀袁军大将韩莒子。据文远目测。至少也应该在75+左右。今天又露了这样一手箭技。看來汉末三国。被埋沒的将才何其多也。 109 箭术大比 100花。送上更新一枚。希望同志们继续支持啊 ………… 杨义得主公夸赞。更是得意。不过他并不回队。而是策马绰枪來到韩猛身前喝道:“韩猛。有沒有胆量和我阵前斗将。” 韩猛也不是好脾气。闻言面色一变。当即就要拍马而出。道:“斗就斗。老子岂会怕你。” 韩琼在旁一把抓住韩猛。喝道:“阿猛。主公在此。不可胡闹。” 接着对文远又恭声失礼道:“我这侄儿性子太直。主公莫要怪罪。” 文远摆了摆手。饶有深意的道:“不妨。韩将军且放宽心。既然入我帐中为将。我便会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先后亲疏之分。不过韩将军若要旁人无话可说。也许拿出真正的实力。堵住众人的嘴。” 韩琼已经年近四旬。也不是糊涂人。闻言只是愣了一愣。便已经明白文远用心。点头道:“末将自当尽力。” 文远冲韩琼一笑。回头对杨义呵斥道:“今日我已言明只比箭技。你之前难道沒听见吗。还不退下。” 杨义闻言讷讷而退。 韩琼。韩猛乃是第一波从袁绍那边投过來的降将。文远如不好生安抚。岂不是断了日后他人归降的路子。不过今日如果不让韩家叔侄二人见识一下巨鹿将领的实力。怕此二人就算归降。也未必会真正心服。顶多是怀着畏服忧惧之心。 所以这场比试。无论对袁军降将。还是对巨鹿还是上党的老班底。都是很有必要的。一來可以提振军心士气。二來也可以打开隔阂。拉近这三排军士之间的距离。当然捎带脚的。也可以顺便打压一下小魏延的狂傲之气。 牵招在文远身边做主簿一年有余。深知文远脾性。见文远神情语气。已知文远用意。拍马挽弓而出。拱手道:“末将不才。向二位将军讨教箭术。” 文远点头赞许。牵招一抖马缰奔驰而出。只见他身形俯在马上。左手反握弓臂。右手从背后搭上一支箭羽。眼看着战马堪堪疾奔至在九十步外。暴喝一声一箭射出。同样是正中靶心。 文远禁不住喝了声彩。冲策马赶回的牵招道:“好你个牵子经。看不出你小子平日里一肚子墨水。竟然还有舞刀弄枪的本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被文远夸赞。牵招也是神采飞扬。平素众人只知道他曾是文远帐下主簿。并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文武全才。这次在军中大大的露了一回脸。当真是令众人大开眼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片靶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四周尽是闻讯围上來看热闹的军士。人山人海。人数怕是沒两三万。 虽然人多。不过文远军法极严。士兵们自觉的排成排站着。两三万人倒不显怎么混乱。 只是此时站在圈内的小魏延看到此处。再加上之前三位将军展现出來的高超箭技。终于额头开始见汗。再沒有方才洋洋得意的气势。开始懂的收敛起來。倒是小吕蒙依旧面色如常。静静观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他似的。 文远本就是个感性的人。见气氛如此热烈。心情也一阵澎湃。高声道:“周仓。给我卸甲。” 众人一愣。四周顿时静了下來。周仓虽然不解。不过还是依言将文远身上的黑铁描金明光甲卸了下來。 众将皆疑惑不解。一旁沮授却捋了捋颌下长髯。似乎有些明白文远的用意了。另一侧的郭嘉嘴角绽出一抹会心的微笑。看向文远的眼神尽是赞赏之色。 文远看着周仓将明光甲叠好。双手捧着示于众将之前。指着这副衣甲道:“看见这副铠甲沒有。今日既然大家高兴。我就索性让这场比试更精彩一些。谁若是能最后胜出的。便可获此彩头。” 众将士先是一愣。接着数万兵将顿时一片哗然。 铠甲乃是保护士兵性命的重要装备。平日里将士们对自己的铠甲都爱逾生命。而且这可是主公征战沙场身披的铠甲。且不说此甲做工精良。防护力极强。只是它所代表的荣耀。就足以令任何兵将眼热起來。 此甲在众将心中已经无法用金钱來衡量它的价值。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只有价值连城四个字最为贴切。 众将骚动一阵。只见慕容平越众而出。高声道:“只射一箭有何稀奇。各位将军且看我手段。” 在慕容平指挥下。几个军士抬來几个练枪用的草人。排成一排在靶场上扎住。草人身上自有五处标记。分于目、喉、心、腰、足五处。这草人一抬上來就引起众军士的一阵骚动。这草人平时是长枪兵拿來练枪用的。看慕容平这架势。莫非是要以箭代枪。远远射中草人要害才算数。 要知道巨鹿枪兵平时操练。是从二十步外全速奔跑。十枪刺中草人身上要害七次就已经算是上等。而慕容平以箭代枪。本來就已经极不容易了。而看他策马跃跃欲试的样子。难道是箭矢是要在疾驰的战马上射出。 想到此处。校场所有人顿时屏息凝神。将注意力全部投在慕容平身上。 慕容平手挽铁胎弓。策马拉出数百步外。只见他长吸一口气。双腿狠狠的一夹马腹。坐下良驹如风一般冲入靶场之中。至六十步时。速度已经达到极致。连人带马只能看到一条枣红色的身影。 只听他大吼一声。两手眼花缭乱一阵急促运动。弓箭连珠一般从弦上射出。只听咻咻噔噔的声音接连传來。从靶场这头跑到那头不过百步之内的距离。几个呼吸之间五箭射出。已经准确的命中草人的五个要害处。 校场之上先是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紧接着爆发出震天介的欢呼。百步的距离。也就是一百五十米左右。战马全速奔跑。至多也不过十秒钟的功夫。十秒之内。慕容平能连射五箭。而且箭箭命中草人要害处。这样的射术怎么能不令人吃惊。 “好箭法。”文远忍不住大声赞叹。身边众将也无不动容。巨鹿军士无不为慕容平的表现欢呼雀跃。有这样的将军统领。身边军士日后上阵拼杀的劲头也足。至于上党兵和韩猛韩琼麾下的袁绍降兵。面色上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110 轮番下场 “哈哈,多谢主公赏赐,”慕容平疾驰而來,下马兴奋的冲众人一拱手,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取周仓捧着的那副铠甲,经过牵招、杨义、韩猛之时,三人皆面露羞愧之色,向慕容平拱了拱手。 武人几乎都是这种脾气,爱争强斗胜是不假,可是只有对方手底的功夫确实够硬,确实强过自己的,那就只能心服口服,慕容平或许别的不如这三人,不过就这射术骑技一项,人家狂妄也确实有狂妄的本钱,你技不如人,不服也不行。 慕容平正要去拿那副黑铁明光甲,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去路,慕容平抬首一看,只见一个身高九尺的铁甲年轻小将挡住面前,干咳一声道:“哼哼,就这么点微末之技也敢自夸,” 文远视之微微一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党校尉郝昭。 他只知道郝昭刀法不错,并不知道他还精于箭术,此刻见郝昭出來,顿时來了兴趣。 郝昭本來也沒想搀这趟浑水的,不过主公的宝甲一出,他就改主意了,而且事关上党兵的颜面,由不得他不出手,你巨鹿军强手如云是不假,可是他上党兵也不是软柿子捏的,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显显上党将士的威风。 只见他冲文远恭敬一抱拳,策马也远远奔出数百步,在场军士再一次小声议论起來,刚才慕容平将军的表现已经足够令人震撼的了,而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难道比慕容将军还要厉害不成。 郝昭驻马肃立,左手雕弓,右手捏着四支箭,校场中一下变的静悄悄的,紧张等待着精彩的一幕來临。 郝昭深吸了一口气,呼哈一声打马直入靶场之中,四支箭已经搭在郝昭指缝之中,拇指和食指之间也夹了一支,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已经引得数万将士一阵惊呼吸气声。 四箭齐发。 只见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般堪堪奔入六十步内,郝昭已经猛然横转手中雕弓,扣在弦上四支狼牙重箭咻的一声,电光火石般呼啸着向草人射去,眨眼之间,六十步外一具草人身上赫然插着四箭,分别钉在草人的四处要害,而此时,郝昭不过向前奔驰了十几步。 “好,”文远眼中精芒一闪,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这个郝昭,年纪不大就有如此娴熟的弓马,确实是个大将之才啊。 就在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郝昭的表演仍沒有结束,只见他大喝一声,在极短的时间内连连射出五箭,箭箭命中草人身上标示的要害之处,直到此刻,才堪堪奔出草人百步射程之外。 九箭,百步之内连射九箭,而且箭箭命中,这样的射术,已经不能用熟练來形容,在场数万军士顿时震天动地的欢呼起來,尤其是郝昭麾下的上党兵更是激动的一个个满脸通红,不少人嗓子都都已经喊哑了,巨鹿是巨鹿军的主场,他们身为客军能在巨鹿军面前这样大大的露一回脸,他们的脸上自然光彩。 巨鹿军的喝彩声也不比上党兵小多少,这些质朴的军中汉子可不管那么多,都是当兵的,只要你手上有绝活,大家伙就打心眼里佩服,你要是手上的功夫不够硬,不管你有多高的官位,那在别人眼里也连屁都不如,文远能够在军中拥有如此高的威望,爱护士卒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文远手上的功夫够硬。 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郝昭回到文远身前,四周的将士再次报以潮水一般的热烈欢呼。 “干的漂亮啊,郝昭,各位将军,若无人出阵,这副衣甲就归郝昭莫属了,”文远下马拍了拍郝昭的肩膀,故意大声赞道,正要亲手将衣甲交到郝昭手中,身后突然传來一声疾呼。 “且慢,” 文远禁不住想笑,回首看时,发话的正是降将韩琼,心道:“老小子果然按捺不住了呢,” 只见韩琼轻捋颌下须髯,冲郝昭抱拳一笑,道:“小将军箭术确实精妙,不过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得了头彩,未免太小觑了天下英雄,” 郝昭一愣,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哂笑道:“韩老将军只管去射,若能胜了我,我自然心服口服,” 话语之中带着一“老”一“小”,为了一副代表军人荣耀的铠甲,二人说话已经火药味十足,文远眯眼一笑,也不制止,军营里的汉子就是要有这种血性,反正待会分出高下,技不如人的自然会服气。 韩琼此前因为是降将身份,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举动,可是主公刚刚的出言鼓励,尤其是眼下令人血脉贲张的热烈气氛,别说韩琼本來就是有血性的汉子,就是换了任何人,只要有这么一手绝活,都会站出來显露一番。 韩琼就是有血性的汉子,他也自认为有这么一手绝活,所以此时此刻哪里还会藏拙。 “韩将军,很好,让我军中将士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文远饶有兴致的赞许道,这韩琼号称河北枪王,手上必定是有真功夫的,他的侄子韩猛的箭术已经相当了得了,作为教授韩猛武艺的叔叔,箭法想來定然是要比韩猛好的。 韩琼恭敬向文远行了一礼,策马奔出,虽说是降将,不过既然敢站出來一展技艺,而且还是在大出风头的郝昭之后,在场数万军士还是很佩服的,许多军士甚至已经大声的给韩琼鼓劲,对他的敌意明显减弱了几分。 和郝昭一样,韩琼手中拈着四根箭矢,只见他策马狂奔,飞一般靠近,七十步外,在数万将士瞪大了眼睛齐齐注视之下,咻的一声将手中箭激射出去,紧接着左右手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挽弓开工动作,六支箭连珠一般飞向草人标示之处,箭箭命中要害。 十箭,又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成绩。 刚刚沉寂下來不过片刻的校场在此沸腾了,疯狂的欢呼声喝彩声响彻整个天地, 111 高潮迭起 韩琼神色激昂的昂着头。享受身边军士发自内心的真挚欢呼。这一刻。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顶着一个降将的帽子。他在自己内心之中已经认定。他是文远麾下的一员大将。从今往后。他的一切都归于主公。归于这支军队。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韩琼來到文远身前。翻身下马单膝跪道。他神色激动。身形微微颤动。声音也随着情绪颤抖不已。 文远觉着已经不必在说什么了。此次比试箭技。已经达到了他所要达到的目的。 亲自上前将韩琼扶起。文远正要转身取來铠甲送于韩琼。突听身后又有一人叫道:“主公且慢。主公既然说了众将皆可比试。张颌不才。也來凑一凑热闹。还请韩将军不要介意啊。” 文远一怔。本來眼前这种结果已经令文远很满意了。既压服了魏延。又使韩琼归心。更提振了军心士气。不想一向沉稳的张颌也掺和进來。看來自己投下的彩头吸引力确实够大呢。 文远旋即一笑并不在意。张颌想加入也沒什么坏处。这场大比。武将表现的越是出彩就越有趣。而且如果张颌胜了韩琼。让其见识到巨鹿武将的实力。日后对效力于自己帐下也会更有信心。 张颌也不多话。打马而出。不过眸中却尽是难以掩去的熊熊战意。这场比试在别人看來或许是精彩纷呈。高潮迭起。不过身为巨鹿军的主将。他看待这场比试的角度却是与寻常军士不同的。 代表降将一派和上党兵的主将韩琼。郝昭二人已经先后展示了令人拍案叫绝的惊人箭技。身为巨鹿军的主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不应战。巨鹿军事主公最先带起來的一支军队。这里又是巨鹿军的地盘。让两支客军在自家的地盘上出尽风头。这个人。他张颌丢不起。巨鹿军更丢不起。 所以即便一向沉稳的张颌此刻也再也忍不住出马了。他张颌。愿意接下两支客军的挑战。 张颌一出。校场之上再度掀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张颌在军中一直担当文远的副将。军中的一应大小事务除了大方向的决策。操练。调动。几乎所有的切实事情都是由他负责管理。巨鹿军事和他打交道的时间远超过文远。加上他武艺精熟。可以说他在巨鹿军中的威严除了文远。在无人拥有像他这般巨大的影响力。 张颌策马而出。他并沒有直接去准备。而是在场中绕行一圈。向校场之中的士卒扬弓致意。撩拨的军士们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叫声音。看的文远暗暗点头。心忖:“隽义果然有将帅之才。只有他与牵招知道我的用心。” 张颌策马一圈。右手挽弓停在圈外容他策马加速的通道上。顿时。全军一片鸦雀无声。拭目以待张颌的精绝箭技。 在仿佛令人焦急窒息的漫长等待中。张颌终于驱马疾奔而回。手中同样是攥着四支箭矢。与韩琼、郝昭无异。 不过就在张颌胯下战马看看距离草人九十步的时候。张颌就将手中硬弓挽起。弓弦稍稍拉开一定的弧度便松开手指。四支箭呼啸着向草人飞去。 “咄咄咄咄……”随着一阵箭矢入木的声音。四支箭全部命中了草人上的要害部位。 紧接着张颌又在众人目不暇接之中。张颌弓交左手。左手如闪电般从鞍侧箭壶中拈起六支长箭。就见他右手如精妙的机器一般。食指拇指发箭。余下三支捻住其余箭矢。如同递送炮弹一般神速的将手中箭矢搭在弦上。一箭、两箭、三箭……六箭如连珠一般分射在几具草人之上。不用说。箭箭正中部位。 左右开弓。在场众人禁不住一阵嘈杂惊呼。军中但凡有点眼力的将校看的更是一愣一愣的。左右开弓不少人见过。连珠箭也见过。不过能将左右手的箭法都练得如此神乎其技。这样的结果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张颌右手开弓显然比左手熟悉。而且速度显然比韩琼快上几许。十枝箭射过。离靶场尽头还有十步距离。就见他身形一横。再一次从箭壶中抄起三支长箭。就在万人齐声惊呼的那一刹那。三支箭脱弦向草人飞去。尽数射在草人之上。其中有两支箭正中要害部位。 十二箭命中。当负责检查成绩的军士宣布结果的时候。校场中数万军士那一瞬间惊呆了。停滞了接近一秒钟之后才有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响起。 “隽义。好箭术。”如此神射。即便是文远也不得不发自真心的赞叹。张颌的箭术。果然是很强啊。 张颌喘息着笑着。百步**出十三箭。刚才他已经拼尽了全力。虽然有一枝箭沒有射中指定部位。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十二支箭。他已经毫无争议的击败了韩琼。为巨鹿军士争得了脸面。 张颌走向文远。韩琼面容凝肃的冲张颌一拱手。败了就是败了。韩琼眸中满是钦佩。丝毫沒有不豫之色。输也输的光棍。 张颌冲文远拱了拱手。正满脸激动的要取铠甲。突然又有一白袍银甲将军策马横身一拦。挡在张颌身前。张颌抬头看时。只见那一员将军和自己年岁相仿。身高八尺。蜂腰猿背。剑眉入鬓。目若朗星。飒爽英姿令人不禁生出亲近之心。只见银甲将军嘴角带笑。眼神中带着炽烈的战意。 挡住张颌的正是骁骑校尉赵云。 “赵将军。你也要下场比试一下。”张颌咳嗽一声尴尬笑道。他早听说过赵云武艺非凡。箭术与主公不分高低。此刻见他下场。张颌顿时有些不得劲。知道这铠甲之属必定是有些悬了。本來张颌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不过就像眼看一件即将到手的贵重东西要被人横刀抢去。任你脾气再好心里也会不舒服的。更何况这副铠甲还是代表着军中至高的荣耀呢。 112 神乎其技 赵云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军人的荣耀胜过一切,虽然他穿衣尚白,身上的亮银甲也是祖上传下來的,不过为了军人的荣耀,这些都不能阻止他下场。 “献丑了……”赵云抱拳谦逊笑道,接着冲众将团团作揖,策马挎弓绝尘而去。 校场再度安静了下來,今天的箭术比试当真是跌宕起伏,一个比一个精彩,军士们看的如痴如醉,纷纷期待赵云的表现会是个什么样。 文远已经无语了,身披黑甲的赵云,好吧,虽然有些脱出自己的想法,不过将士们有争强好胜之心最好,武将表现的越出彩,麾下的部卒士气越高昂…… 这边,在万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之下,赵云已经开始起跑,只见他弦上只搭着一枝箭,这样的开场和掐面的韩琼、张颌皆不一样。 在距离最近的草人一百三十步左右的时候,赵云的表演开始了。 只见一只箭,只见他弓开如满月,黑色的长箭嗖的一声如流星般脱弦飞出,当的一声,箭嗡嗡的插在草人咽喉之上。 一箭射出,赵云丝毫不停,身躯横转,五支箭已经搭在弓弦之上,拇指和食指之上扣着两枝长箭,且不提之前一百三十步外命中靶心的精准射术,只是这多箭齐发的技艺,已经稍胜张颌一筹了。 果然张颌见此情景,身形一颤,一百三十步外射中靶心或许他还能勉强做到,五箭齐发,四箭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个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文远看着也是瞳孔收缩,精芒绽放,箭术练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已经沒有绝对意义上的谁弱谁强,关键就看谁的临场发挥更好,和赵云比箭术,谁输谁赢都很正常。 嗡的一声弓弦响动,五支箭排成一道美妙的扇形射在五处草人面门要害,五箭全部命中目标,而此时,百步靶场才知奔出十余步左右。 五箭过后,赵云弓交右手,猿臂一探,早有五支箭捻在手上,就见他右手持弓,左手搭箭,箭矢如连珠一般射出,九十步外,五个草人如同被点名一样,五支箭赫然先后插在草人的心脏部位。 十一箭命中目标。 就在四周一片惊呼声中,赵云的表演仍在继续,只见他雕弓平举,身子猛然向后一仰,右脚平伸抬起踩在弓臂之上,右手右脚同时发力,左手三支利箭同时搭在弓弦上,冷冽的对准了九十步外的草人目标。 “中,”赵云大喝一声,右手一松,三支箭前一后二呈品字形射向靶场尽头的最后三具草人身上,在他右手松开后的一瞬间,他已经连人带马奔出靶场。 校场之内鸦雀无声,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包括文远也是一样,左右开弓,连珠五箭,五箭齐发,这些他应该都能做到,可是赵云最后三箭齐发外加用脚射箭,这种事情文远想都未曾想过。 什么是神乎其技,这特么的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 文远不得不佩服啊,古人对弓箭的理解和运用,远不是他这个前世穿越过來的现代人所能比拟的,赵云,果然是当世顶尖难得的武将。 已经沒有人考虑那最后三箭究竟有沒有中靶了,从赵云敢于用脚射箭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二人的箭术究竟谁更强。 待到赵云策马赶回靶场,全场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欢呼声,数万军士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吼叫着,将最崇敬的眼神投在赵云身上。 文远激动的亲自捧着铠甲走向赵云,又亲自将铠甲给赵云披上,在文远的授意下,赵云跨骑白马,身披黑铁明光甲在校场上无比拉风的奔驰一圈,享受数万军士的欢呼号叫。 看着马上意气风发的赵云,看着校场中几乎陷入癫狂的数万军士,文远欣慰的点了点头,沮授和郭嘉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魏延和吕蒙两个小子看着赵云两眼放光,韩琼、韩猛则踌躇满志的站在文远身旁,数万将士的士气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文远的目的达到了,这样的结果怎么能不令三人满意呢。 内部的准备疾奔已经基本妥当,接下來,就要看外部的一些因素了。 “崔琰,看你的了……”文远将眼神投向了西方,喃喃自语道。 幽州,易京。 龙凑之战之后,公孙瓒兵败冀州,败军暂时屯驻在这里。 易京城外,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文士走出易京城楼,此人乃是郑玄的高徒,,郗虑。 郗虑挥手看了看高耸的城楼,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公孙瓒短视,非成大事之人耳,日后必被他人所擒,” 吊桥边上,一个长相精明的随从将郗虑扶上马车,问道:“先生,此去怎么说,” 郗虑冷冷道:“怎么说,哼,果然不出主公所料,公孙瓒鼠目寸光,只言前番之战损兵折将,不肯出兵,” 随从道:“不肯出兵,那岂不是要无功而回,” 郗虑沉吟一番道:“某在主公面前夸下海口,必定能说服公孙瓒出兵讨袁,如今碰了一鼻子灰,怎么好就这样回去,” 随从疑惑道:“那上哪里去,” 郗虑想了想道:“去平原,临行时公孙瓒有言,推荐我去找平原刘备,” “平原,刘备,沒听说过这个人,”随从喃喃自语道,半晌才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向南行去…… 郗虑,山阳高平人,郑玄的高徒之一,建安初为侍中,累迁光禄卿,官拜魏御史大夫,在三国时代也算有名有姓的文臣,不过如今却成了文远帐下的从事之一。 此次文远广发檄文,郗虑自告奋勇,出使幽州拜会公孙瓒,只可惜公孙瓒与袁绍屡战屡败,已经灰心丧气,不肯答应出兵。 此次除了郗虑之外,汝南程秉出使徐州陶谦,北海刘熙拜会南阳袁术,郑玄几个才智过人的徒弟都被文远收入帐中,担当从事。 至于还沒成年的王经、张逸等小字辈徒弟,也时常被文远以饿狼般的眼神觊觎。 人才啊,郑玄门下弟子数百人,才略出众的也有十几人,这些学成出师的郑氏弟子如今大都已经在文远麾下担当县长县吏,日后如果文远治下地盘扩大,这些人都会成为合格的治政能臣, 113 平原刘备 郗虑离开易京。一路南下。经渤海、乐安。行十余日。终于抵达平原郡治平原县邑。 一入平原。一股和谐安逸的气氛扑面而來。街道上。百姓虽然和别郡一般衣衫破旧。面有饥色。精气神却活络的很。街市上百姓扶老携幼。道不拾遗。若非城墙上明显的新添的破损残痕证明战争曾经离这里很近。郗虑甚至以为到了生平盛世里。 提起刘备刘玄德。郗虑随便叫住一人询问。平原百姓就会翘起大拇指。对这位新任的平原相赞叹不已。所以虽然还沒有谋面。郗虑已经对这个刘备十分好奇。 顺着大道。郗虑很快找到了平原郡府。派人地上拜帖。郗虑静静的等在府外。静静的等待着这位太守的回音。 “哈哈哈。原來是康成公高足前來。备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府门内。人未至。一阵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出來。只见一中年男子走出府门。 郗虑抬头看时。只见來人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好一副天生异象。尤其是他那双眼睛。那抑扬顿挫充满磁力的声音。令人不禁生出亲切之意。 此外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个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另一个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长相皆异于常人。看的郗虑暗暗心道:“刘备刘玄德。果然非比寻常之人。” 不用猜。各位自然知道此二人便是刘备的二弟三弟。关羽、张飞。 “高平郗虑。郗鸿豫拜见玄德公。”郗虑当下长身一拜道。接着又向关羽和张飞施礼。 刘备见郗虑年纪轻轻便一表人才。举止儒雅。眼神中闪过一抹喜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身边那个黑脸大汉哈哈一笑行了一礼。其声响若巨雷。另一个红脸汉子只是微微拱了拱手。转头往别处看去。 刘备眯着眼睛笑道:“先生不必多礼。先生是康成公高徒。备昔日也曾在卢公(卢植)门下学艺。算起來。你我还是同门。” “快。先生请随我入内叙话。二弟三弟。通知厨子快快置备酒席。我要与郗先生把酒畅叙。” 郗虑跟着刘备入得府中。不一时酒宴上齐。酒过三巡之后。刘备热切问道:“郗先生此來。不知有何见教。” 郗虑道:“虑此來。是为我家主公送來一封书信。” “主公。书信。不知郗先生在何处高就。”刘备一愣。大惑不解脱口而出道。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难掩的惋惜。 郗虑此次出行。经过的河间、渤海都是袁绍的控制区域。为求隐秘稳妥。郗虑此次出事便是借着游学的名义。对此刘备并不知悉。 郗虑道:“虑如今乃冀州刺史张辽帐下从事……” “什么。张辽那小子做了冀州刺史了。这小子。当初不过区区一个都尉。这两年倒是混的挺滋润呢。”郗虑还沒说完。张飞就扯着打鼓一样的破锣嗓子接口道。只是他并沒有注意道刘备阴郁的眼神。 刘备勃然作色。呵斥张飞道:“翼德休得无礼。你这大嗓门也不怕吓着先生。” “大哥。我……”张飞一脸无辜的道。 刘备严辞道:“休得多言。你粗莽无礼。我生怕冲撞了先生。还是暂且下去。” “呃……是。”张飞怔怔的看了刘备一眼。垂头丧气的答应道。不过临起席时。还不忘顺手抄起一坛子酒带了出去。 “哎……我这三弟。一向粗莽的很。云长。你且下去看看。酒多误事。不可让三弟多饮。” “遵命。”红脸关羽拱手应道。瞥了一眼郗虑。起身走了出去。 见两位兄弟离去。刘备结果郗虑送來的书信仔细看过。良久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玄德公何事忧虑。” 刘备叹息一声道:“备与文远三年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三年不见。文远如今已是冀州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帐下多有像郗先生这般身具大才之人相助。与文远相比备当真是汗颜无比。” 郗虑道:“郗虑不过一无名小卒。如何当得玄德公如此赞誉。我家主公身边文武全才。忠义智勇之人多矣。” 刘备眼中精芒一闪。道:“先生何必过谦。先生大才。方今文远手下。如先生者还有几人。” 郗虑笑道:“文武全才。智勇足备。忠义慷慨之士。动以百数。如虑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记。”不过郗虑终归是年轻人。虽然表面谦辞。脸上却带着一抹傲意。 刘备身形一颤。细细打量郗虑一番。脸色悲戚仰天长叹道:“文远何其幸也。有如此多的贤才相助。而备堂堂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如今不过屈居一郡。兵不过数千。将不过关、张二人。文不成武不就。实在惭愧啊。” 郗虑动容道:“玄德公何必妄自菲薄。虑观平原百姓安逸。治下清平。乃当今乱世罕有之乐土。玄德公仁德爱民。虑心中也钦佩不已。” 刘备悲声道:“先生过誉了。先生。备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先生能否答允。” “玄德公请讲。” 刘备动容道:“如今天下大乱。小人当道。备虽不才。忝为汉室宗亲。常怀忠君报国之志。匡扶汉室之心。怎奈人才难得。常叹力不从心。不知先生是否肯屈居刘备帐下。为备出谋划策。备必定礼待有加。敬若上宾。”说着说着。刘备已经带起了哭腔。声情并茂。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这……这个……”郗虑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备。这也太扯了吧……这刘备怎地说着说着就想着招揽自己。虽说方才一直给自己留下了好印象。可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提出招揽。这样做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这刘备当真是求贤若渴。到了快渴死的地步。另一个就是……他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厚的常人根本拍马难及。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能够第一次见面提出这种请求。都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个刘备。绝非常人。 114 外围(1) 郗虑一个初出道的年轻文士,虽然满腹经纶,遇到这种场面也是尴尬无比,刘备一直留心郗虑的神色,见他表情,已知心意,刘备当即悲容一收,仿佛之前的话根本不是从他嘴里说过的一样,正襟危坐道:“是备冒昧了,先不提这个,喝酒喝酒,先谈正事要紧……” 饮至深夜,郗虑被刘备亲自从郡府中送入馆驿,经过酒席上一番商议,刘备已经答应,起兵响应文远,对袁绍发起攻击,不过在此之前,刘备还需要先北上幽州,向公孙瓒借兵,然后才能赶到这里。 本來刘备想留郗虑在郡府秉烛夜谈的,不过郗虑实在是听不得刘备那悲天悯人至于,耳根生疼之下,再三推辞才从郡府逃了出去,(史上郗虑并非死忠于汉室之臣,曹操曾令其与华歆同去诛杀伏皇后) 刘备送走郗虑回到馆驿之后,关羽、张飞还等在那里。 见刘备回來,张飞迎上前道:“大哥答应出兵打袁绍,哈哈,太好了,俺老张生平最恨袁绍小儿那样表面道貌岸然,私底下一肚子坏水的人,看了就让人升起,张辽兄弟倒是条汉子,这样的人俺佩服的很,” 刘备面色阴郁不答,关羽疑惑问道:“大哥既然答应出兵,为何看上去并不高兴……” 刘备慨然作色道:“唉,豪强争雄,战祸纷起,苦的只是天下百姓,有何可高兴的,我刘备堂堂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此处省略一千字,不收KB) 一番长篇大论说的是慷慨激昂,关羽,张飞尽皆拜服。 出使公孙瓒,刘备,只是文远檄文天下的其中一环,这样的一幕在徐州、南阳郡乃至整个天下大大小小的势力中不断上演着,此外袁绍的使节也忙忙碌碌的前往各地,希望能在外交上不落下风。 一时之间,使节们匆忙的身影遍布整个中原大地,一场冀州境内的势力争斗很快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中原各大势力纷纷站队。 九月,公孙瓒宣布支持冀州刺史张辽,派刘备领兵五千出平原,攻击袁谭军队。 十月,徐州牧陶谦宣布支持冀州刺史张辽,派兵三万出泰山,驻扎在兖州、冀州、青州交界之地。 同十月,刚刚击败青州黄巾,又击溃朝廷派來的兖州刺史金尚,风头与文远并驾齐驱的兖州刺史曹操公开宣布支持袁绍,派兵击陶谦。 同十月,南阳太守袁术宣布支持文远,兵发陈留,屯兵封丘,伙同南匈奴数千骑兵,威胁兖州曹操后方。 后院荆州牧刘表得道袁绍密信,也密令江夏太守黄祖为将,领兵三万屯于新野,威胁南阳腹地…… 除了这些大的势力以外,还有一些小势力宣布站队。 十月,河内太守张杨,常山相孙瑾,中山相蒋益宣布支持文远奉诏就任冀州牧,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等人则是支持袁绍等等亲附袁绍的实力也或行动或声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豪族的力量在这个年代实在太大,即便文远占据朝廷的大义,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选择站在袁氏一边,在与袁绍的对抗之中不占丝毫优势,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迅速崛起短短不到两年的文远能够拉拢到如此多的人站到自己一边,这本身已经证明,他在中原大陆上的诸侯位置,已经得到各方豪强的承认了。 虽然依靠联络各方诸侯无法取得优势,文远并沒有因为这样的结果而沮丧,事实上眼前的结果,在文远看來在正常不过了,袁氏一族繁盛百年,若是连这点底蕴都沒有怎么还能配称得上当时第一豪族世家。 既然豪族之间的对抗已经达到了眼下的均势,來自其他势力的援助就显得难能可贵了,比如…… ………… 河内郡,朝歌县的某处山谷之中。 “冀州刺史张辽帐下主簿崔琰,拜见列位大帅,”大帐之中,崔琰不卑不亢,向在场众人作了一揖,随后昂藏站立,仔细打量着在场众人。 在场之中,团团围坐这十余人,这些人崔琰并不认识,一个个或胖或瘦,或高或矮,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满脸匪气,长相彪悍,世人对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河内黑山。 黑山军,是东汉末年河北的农民起义军,黄巾起义军主力被镇压后,统治阶级发生内讧,在此期间,冀州黑山等地农民纷纷起义,用各种名号组织起來,仅史书上记载的,就有黑山、黄龙、左校、郭大贤、于氏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丈八、平汉、大洪、司隶、雷公、浮云、飞燕、李大目、白绕、畦固、罗市等,这些起义军泛称为“黑山军”,大部两三万人,小部六七千人,合计达百万人,各自为战,不相统属,其中张燕发展的最为壮大,自称一系,有人口百万众,精兵数万,活动在并州,赵郡、中山、常山各郡,其余各部多活动在河内上党、河内各郡之间。 不过因为文远的出现,历史稍微发生了一些改变,其中白雀在易阳一战中被张颌阵斩,张燕则因为文远的揣掇下夺占了晋阳等并州的不少地盘,势力比史上更加强大。 崔琰打量各位黑山大帅的时候,这些黑山首领们也在打量着崔琰,其中一个一只眼带着黑布眼罩另一只眼则如同铜铃一般大小的黑山首领面色不善的冷哼道: “你便是巨鹿太守张辽派來的使臣,” 崔琰不卑不亢的向那独眼首领行了一礼道:“正是,不过琰需要纠正一下李大帅的错误,我家主公蒙朝廷敕封,官拜冀州刺史,封前将军,易阳亭侯,已经是冀州名正言顺的牧守之臣,”适才见礼时已经介绍过,崔琰知道此人唤作李大目,易阳之战时被张颌包围,虽然侥幸率亲信杀出重围,实力却已经大不如前,所以对主公一直怀恨在心, 115 外围(2) 河内黑山,分成十几部,虽然互不统属,却也以实力位尊,如今的河内黑山虽然已经日薄西山,不过随便拉出个十几万青壮还是有的,其中最大的三部,就是眭固、于毒和白绕。 三部各拥两三万青壮,三部相加,几乎占了河内黑山军的一半以上,这其中眭固最富勇略,于毒极其精明,而白绕足智多谋,则是河内黑山的智囊。 崔琰知道,如果能说服这三人,后边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白绕果然机智,顿了一顿又道:“等等,先生此來,可是为了此事,欲借我黑山之力对付袁绍,” 崔琰面色如常,平心静气的行了一礼道:“正是,” 李大目嘿嘿冷笑道,“哼,张辽小儿打得好算计,让我等去当炮灰,袁绍执掌冀州全土,麾下精兵十万,良将千员,张辽小儿不过一太守,辖下区区两郡之地,有什么能力与袁绍抗衡,” 崔琰冷冷的瞪视了李大目一眼道:“在座各位当中也有曾和我巨鹿交过手之人,敢问于大帅,白大帅、还有李大帅,初平元年时二位曾与我巨鹿军交战,两位以为,我巨鹿士卒战力如何,” 于毒脸色羞惭的道:“巨鹿士卒,悍勇无匹,确是天下难得的骁锐,我等诚不及矣,” 白雀也低头道:“确实不及,” 李大目则是摸了摸鼻子冷哼一声,沒有吭气。 初平元年,巨鹿兵不过万,击退黑山十万大军,初平二年,巨鹿兵千里奔袭,攻克壶关,一月之下荡平上党,之后更是以两万士卒打破于夫罗欲长平,可以说巨鹿强军的战力如今已经在河北地界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崔琰一番话顿时将李大目嚣张的气焰压制了下去,坐在中央主位上一直沒有开口的眭固此时终于发话道:“大眼,你先不要说话,听崔先生继续讲,” 崔琰拱手向眭固行了一礼,道:“彼时我巨鹿兵不过万人,还有一半士卒乃是操练不过一月的新军,尚且击退你黑山十万大军,而如今我家主公掌巨鹿、上党、河内三郡之地,可战之兵数万人,诸位大帅以为,袁绍区区五六万兵马,如何还能与我敌对,” 一听此言,帐中各位大帅禁不住一阵唏嘘,白绕禁不住惊呼道:“什么,河内太守张杨也已经拜入张辽小儿帐下,” 于毒也忍不住问道:“五六万人,先生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此言当真,” 三人之中,两个人已经开始感兴趣,崔琰心中泛起一丝喜意,侃侃而谈道: “各位大帅有所不知,长平一战,我家主公从于夫罗手中救下张杨将军,张将军已经打定主意投效,而就在上月,袁绍觊觎我巨鹿钱粮,率兵奇袭瘿陶,瘿陶一战,我军虽遭袁绍奸计而城池陷落,二万军马却重创袁兵五万大军,杀敌万余人……撤兵路上,我家主公又以伏兵大破袁军,斩首数千……此外……综上所述,如今袁绍帐下除去邺城还有留守万余人马、青州袁谭、臧洪处还有万人之外,袁绍身边只剩下五六万兵力,” 一口气将在场众人说的目瞪口呆,崔琰歇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家主公传檄四方,冀州常山、中山等郡纷纷响应,幽州公孙瓒,南阳袁术,徐州陶谦也愿共同讨伐袁绍,诸位大帅以为,到那时袁绍还有几分生机,” “这……”听了崔琰的这番话,在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在场的大多数人显然已经被崔琰的话唬住了,暂且不说袁绍有多少兵马,就说南阳袁术,徐州陶谦,幽州公孙瓒,加上如今风生水起的巨鹿张辽,这些人若是一起向袁绍发难,别说袁绍现在只有五六万人马,就算再來五六万也未必抵挡的了。 而崔琰则心知自己的这番话多少有些夸张,他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坚定的支持袁绍,不过想來凭着袁氏一族四世三公庞大的人脉和影响,到时候支持袁绍的人一定不会少,到时候谁比谁强还不知道呢。 所以现在,崔琰尽最大的努力想将河内黑山说降,虽然前途位置,不过到时候多这么一支兵马,自己一方就会多一分力量。 黑山众人,大多出身寻常百姓,见识短浅,听了崔琰的话顿时信以为真,或低头沉思,或窃窃私语起來,他们不得不为以后考虑,毕竟冀州之主这个位置对他们來说实在太重要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无论谁统一了冀州,迟早有一日都会拿盘踞在冀州之侧的河内黑山开刀。 此时唯一能保持冷静头脑的,只有白绕。 只听他淡淡的道:“既然张辽有这么多的强援,怎么还会想到我们,我河内黑山在你们官军眼中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能帮的上什么忙,张辽小儿让你前來做使节,怕是沒安什么好心吧,” 李大目此时又忍不住开口道:“就是就是,白当家说的沒错,张辽小儿定是沒安什么好心,他一定是想让咱们黑山军去当炮灰,和袁绍血拼,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沒错,一定是这样,” 崔琰目光扫过二人,眼中的神色截然不同,白绕能冷静的认清河内黑山如今的窘迫现状,这样的人值得钦佩,而李大目只知道人云亦云,攻讦主公,纯粹是为了挟私报复,对这种人,崔琰只有鄙夷。 他顿了一顿道:“我家主公曾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言虽然是平平无奇,却是至理名句,袁绍素有吞并河北之野心,如今两战迫使公孙瓒败走幽州,若是让他再平定了冀州,你们可以想一想,以袁绍的脾性、出身,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谁,” 袁绍也并非是孤立无援的,事实上恰恰相反,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兖州曹操,荆州刘表,陈留张邈等等好多诸侯势力都与袁绍有联系。 在崔琰看來,主公或许能找到公孙瓒、袁术、陶谦做帮手,可是徐州陶谦有兖州曹操牵制,南阳袁术也有刘表在后面扯着后腿,公孙瓒两战败北,大伤元气,未必就肯轻易出兵,日后能够对文远有所帮助的或许只有河内的黑山军, 116 外围(3) 今天又100花了,学徒如约加更,最近身体不太好,昨天请假休息了一天也沒补上來,学徒尽力吧,爆更能坚持多久坚持就多久,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 “这……”白绕沉吟道:听了崔琰的话,在场众大帅顿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袁绍出身豪族大家,一向看不起草寇盗匪,如今袁绍和巨鹿交战,便是黑山投靠也未必能得袁绍青眼相待,顶多只是应付了事,而袁绍若是真的平定冀州,不用说,他第一个开刀的必然就是河内黑山,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如果看着袁绍平定巨鹿,并不符合河内黑山军的利益,这一点白绕能够看的清楚,崔琰在一旁观察他的表情,看他低头沉思,紧绷的心情终于放了下去。 崔琰又道:“如今天下乱世已现,自董贼祸乱朝廷以來,关东诸侯并起,拥兵自立,相互间彼此攻伐,弱肉强食,强者益强,弱者愈弱,河内黑山昔日也曾纵横河北,部众百余万,只是现如今已经是大不如前,强敌环伺之下,河内黑山如果在不寻找一条出路,只怕日后……” 李大目独眼一翻,怒喝一声:“大胆崔琰,你胡说些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实在什么地方,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说罢,面目狰狞的抽出手中的长刀。 崔琰冷冷的看了李大目一眼,转头望向眭固及其他众人,冷笑道:“各位大帅,难道这就是你们黑山的待客之道,” 眭固看了看白绕,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瞪了李大目一眼道:“大眼,你且听他说些什么,” 崔琰昂然道:“各位大帅,你们确实也曾经风光过,黑山军曾经纵横冀并,风头一时无两,可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呢,连续三年战场受挫,初平元年时败于我家主公,之后两次败于东郡曹操,如今连区区一个东郡都能令你们铩羽而归,那换作是我家主公呢,冀州袁绍呢,无论任何一人缓过手來想要吞并黑山,各位大帅的命运,绝对是可以想象了,” 帐中众人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崔琰,后者慷慨激昂,三尺长须随着身体飘动,众人如此注视,崔琰也一脸从容,淡定如常,只听他继续道: “所以现在已经到了各位必须选择出路的时刻,各位大帅就算不为自家考虑,也应该为手下的部众想想,河内黑山户口数十万,这么多人的命运就掌握在各位的手上,是选择继续这样下去等着被剿灭,还是被另谋出路,路就摆在各位的眼前了,” 崔琰最后道:“崔琰言尽于此,路是自己选的,各位大帅日后想要走向何处,各位大帅麾下的部众以后的路是什么样的,各位大帅好好思量思量,”说罢,躬身一揖,素手立于一旁、 一时之间,大帐之中静悄悄的,牵扯到自己和麾下部众丁口的命运,所有人都不敢冒然做出主张。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白绕,他的智略显然是黑山首领中被公认的。 白绕环视各位首领,汗水淋淋而下,此刻他的压力显然是最大的,这个时候如果走错一步,就意味着他将成为整个河内黑山的罪人,将带着黑山数十万人走向深渊,他很清楚崔琰所说的事实,如果任由眼下这种势头发展下去,黑山迟早会不可避免的被身边的强邻灭掉,选择一方投靠,为麾下这数十万人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是他此刻必须要做的。 “白兄弟,你就拿注意吧,俺们都信你,”眭固见白绕心慌,起身鼓励道。 于毒也出声道:“对,白兄弟,大伙都听你的,你就拿主意吧,” 其余众人也纷纷出声附和。 有河内黑山三大势力中的另外两个明确支持,白绕心中压力稍减,对崔琰道:“敢问崔先生,如果我河内黑山愿意归顺张辽,你家主公能够给我们什么,”袁绍重名士而清寒门是出了名的,去了也得不到善待,如非万不得已,这些出身平民的黑山首领终究是不愿投靠的,还是先听听崔琰怎么说吧,白绕这句话,正道出了中首领心中所想。 白绕有此一问,果然其身后的众头领并沒有出言反对,崔琰心中大定,暗忖,就怕你一条道走到黑,既然肯谈条件就好。 崔琰当即不假思索道:“我家主公临來时已经说了,只要河内黑山肯归顺,带平定冀州之后,数十万丁口都会得到妥善安置,定使其安居乐业,不再为衣食无着奔忙,至于各位,或者为民,或者在我巨鹿军中为将,可随意选择,任凭各位喜好,到时候绝不留难,” 白绕犹疑问道:“你虽然说得好听,只是空口无凭,叫我如何能相信,可能立下凭据,” 崔琰大笑道:“凭据,哈哈,我家主公一向体恤百姓,深受治下百姓拥戴,巨鹿百姓家世殷富,安居乐业,此事天下尽知,难道白大帅不知道,此外我巨鹿军之所以战力强悍,皆因士卒敬重我家主公,悍不惧死,有这些例子在前,难道还不能作为凭据吗,” “呃……”白绕被噎了回去,回首望向众人,该问的他都已经问了,崔琰也回答的很明了,下面就看各位首领自己的选择了。 “各位兄弟,你们怎么说,”眭固站起身來,对黑山众头领道。 于毒犹豫了一番,率先站出來道:“眭固大哥,我相信崔先生说的,前一阵子因为寨中实在缺粮,我手下人曾截过甄家商会的道,正巧又碰上张辽,说來惭愧,我于毒先前兵犯巨鹿,就曾败于张辽手上,不想其不计前嫌,听闻我营中缺粮,留下一封亲书答应接济我一批粮草,我派人去巨鹿借粮,巨鹿沮先生当真二话沒说借与我五万斛粮草,此人仁德爱民,重义轻利,如果真要在袁绍和张辽二人之间选择一个投靠的话,我于毒情愿选择张辽,” 眭固点头道“好,于兄弟已经表明心迹了,其他兄弟呢,” 听于毒如此说,本來还有些犹豫不定的黑山众头领纷纷倒向张辽一方,尤其是白绕也选择了投靠张辽,本來一直嫉恨张辽的李大目此时也吭叽吭叽,不好说些什么。 见众人都表明立场,眭固道:“好吧,既然各位兄弟都同意白老弟之见,我等就答应崔先生的要求,遣使随先生去巨鹿请降,但有所命,我河内黑山一定起兵响应,” 117 外围(4) 青州,北海郡高密。 此时的高密城内城外,旗帜如林,营寨连接数里,遍地黄巾。 城门之外,裴元绍殷勤招呼道:“各位兄弟,可让俺老裴苦等啊,快请快请,城中已经准备了酒宴,就等着各位畅饮一番呢,” 青州黄巾大帅徐和见了裴元绍就哈哈大笑道:“裴老弟,怎地突然想起请俺们喝酒來了,这大老远的你把大伙召到高密來,莫不是有要事商议,” 裴元绍哈哈笑道:“进去说,进去说,俺老裴是个粗人,有啥事等会让俺家国先生告诉各位兄弟,” 身形魁伟声如洪钟的管亥一旁催促道:“赶紧进城,赶紧上酒,这阵子寨中缺粮,老子嘴里早淡出鸟來了,俺还准备这几日去找孔北海借些粮草呢,老裴你身后有贵人帮衬着,一向粮草不缺,今日这顿酒你可要管老子喝个过瘾,” “老管你尽管放开量的吃喝,俺老裴不怕你喝,就怕撑破你小子的肚皮,”裴元绍笑着捶了管亥一拳道。 眼看着青州头面的十几个黄巾将领都已经到齐,裴元绍领着众人进了城去。 在场各黄巾头领虽然几乎人人都占着几处城池,不过一进高密,就觉着一种不一样的感受扑面而來。 在各位黄巾将领治下的县邑,黄巾军就如过街的老鼠,虽然这老鼠有些大,沒人敢打,可是一般良善的平民百姓见了黄巾军避之唯恐不及,治下城池街道之中,百姓关门闭户,几乎就见不到上街走动的。 可是在这高密县,百姓照常在街市上走动,这一路走來,黄巾首领见到了不少平民,这些百姓见到这么一大队的黄巾兵路过,只是平静立于道旁,也并不怎么抗拒。 此外,众头领一路所见,守城和巡逻的士兵虽然也同样头裹黄巾,不过和首领们麾下的亲信护卫比起來,裴元绍麾下的黄巾则显得更有军伍之气,他们无论是巡逻还是站岗,站立走动都一板一眼,胸膛挺得笔直,严肃少语,众首领都是带兵多年的将领,哪曾见过这么讲规矩的黄巾军,看的众人禁不住对裴元绍另眼相看,啧啧称奇。 “乖乖好家伙,老裴,你这些兵才练了多久,到底是怎么练的,”一路之上,管亥左看右看,他也是爱兵之人,见到这些颇具威严的黄巾兵,顿时心痒难耐,打马与裴元绍并行道。 “沒啥大不了的,都是俺家主公定下的规矩好使,这些兵也就操练了三个月功夫,这个样子和俺巨鹿那些正兵比还差得远呢,和俺家主公麾下的玄英亲卫比更是拍马难及……”裴元绍满脸得意的介绍道,他在下曲阳担任辅兵都尉一年有余,深悉下曲阳军律,此次招募的青州青壮兵士,全部依照下曲阳的练兵模式操练军队,如今不过三个月功夫,麾下五千士卒已经有了些许强兵的影子,至少在青州黄巾军中,已经算是了不得的精锐。 徐和的眼光更老辣一些,见管亥开口,他也跟着发问:“你们还发现沒有,这高密百姓和别处不同,并不敌视咱们黄巾军,裴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元绍挠着他那锃亮的光头呵呵傻笑道:“这事就要问俺家国先生了,他可是治理百姓的大才,俺脑子笨,不知道咋说,反正如今这高密城上下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众人个个沉思不语,这巨鹿张辽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手下派來的人个个都是能人,以前老裴有几斤几两重他们熟悉的很,可是自打到了下曲阳不到两年的的功夫,就成了能训练出如此强兵的能人。 所以不知不觉间,众黄巾头领对传说中的张辽和巨鹿郡多了一丝好奇。 不一会的功夫,众人來到高密县府,国渊亲自迎着,众人分宾主坐下,奉上酒宴闲话不題。 酒过三巡,国渊起身道:“各位将军,今日请各位來,有一件事想和大家商议,” “国先生对我等有点拨之恩,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只要是我等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徐和起身抱拳行了一礼,司马俱的下场已经摆在那儿了,四月几十万青州黄巾袭掠兖州,九月被新任兖州刺史曹操杀的大败,司马俱、张逸等人兵败身死,几十万黄巾被曹操收编,青州黄巾折损近半实力,当时若不是国渊和裴元绍劝阻,只怕如今在场许多人都沒办法在这里安稳的喝酒吃肉了。 所以对国渊、对裴元绍,青州黄巾众头领无不心存感激。 国渊赞道:“徐大帅果然快人快语,那渊就有话直说了,”国渊扫视了众人一番,取出了一纸讨袁檄文…… 冀州,邺城。 就在文远拉拢帮手的时候,袁绍这边也沒有闲着,十月,袁绍迎來了一员虎将。 邺城南门外,袁绍领着冀州文武立于道旁,远处,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远远的出现在地平线上。 军队由远及近,当先一杆大纛迎风飘舞,大道上红底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吕”字,大纛之下当先一骑跨骑赤兔马,手绰方天戟,头戴紫金冠,身披兽面连环铠,腰系狮蛮带,正是奋威将军,温侯吕布。 吕布为什么会出现在冀州。 原來在六月时,李傕郭汜攻陷长安,吕布不敌,领数百部众出武关,入南阳,投入袁术麾下暂且栖身,不过吕布自以为诛杀董卓有功,恃功自傲,不能见容于同样眼里面容不得沙子的袁术,只给他补充了极少的钱粮兵卒。 吕布愤而出走,一路劫掠一路往冀州而行,此时袁绍已经和袁术撕破了脸,吕布便打算投到袁绍麾下,和袁术好好斗上一斗。 见吕布策马近前,袁绍驱车领众文武迎上,远远笑道:“奉先,某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吕布直驱而上,到了袁绍车前,也不下马,只是在马上施施然拱手一礼道:“吕布拜见袁公,” 袁绍笑容一僵,身后文武也是面色一变,几个武将怒形于色手按剑柄,刚刚重伤初愈的文丑更是拔剑而出道:“吕布,你见了俺家主公不下马拜见,莫非以为我河北无人乎,” 118 出征讨袁 有文丑一个挑头的。身后顿时如同炸了马蜂窝一般。十余员战将齐齐站出。若不是忌惮吕布天下第一武将的威名。早就大打出手。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不豫。好呆他也是是铲除国贼的功臣。朝廷亲封的奋威将军。和司徒王允共同执掌过两个月的大汉朝政。 可是自打从长安出走之后。吕布的日子就一直过的比较憋屈。在袁术那儿不受待见。沒想到一來到冀州。就被袁绍的一帮手下如此不给一点面子的狠冲。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吕布到底不是在长安的那个时候。冀州是袁绍的地盘。吕布强压住心中的怒意。不情不愿的下马行了一礼。道:“末将吕布见过袁公。” 袁绍见吕布下马。本來僵硬的脸上顿时换了一副热切的表情。道:“奉先快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來來來。快随我进城。我已命人备下宴席。你我好好畅饮一叙。” 说着目视吕布上马。一行众人返回邺城。 车驾上。审配轻声向袁绍附耳轻声说着什么。袁绍连连点头。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斜瞥向身后数步之外的吕布。 数日之后。袁绍表吕布为并州刺史。分与兵卒五千。军粮三万斛。令其暂在邺城外屯驻。 本來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袁绍也对傲慢无礼的吕布不怎么待见。吕布在袁绍处窝了一年之后。又去投靠河内张杨。到194年时奇袭濮阳。与曹操发生激战。 可是现在。因为巨鹿张辽的横空出世。巨大的压力使得袁绍留下了吕布。历史到了这里。再次出现了不小的改变。 十月。在使臣们奔波忙碌的同时。经过一个月紧张筹措的下曲阳也完成了出征前的各项准备。 十月十八。下曲阳城南英魂冢前。文远一身白衣铠甲。迎着初冬的寒风长身而立。他的身后。十余员战将昂首站立。再后面。旌旗飘飘。刀枪如林。肃穆的站着数万大军。这些军事全身缟素。绵延数里。 今日是文远军誓师讨袁的日子。待祭拜完此次瘿陶之战正往的万余将士的英灵之后。便要正式出兵征讨袁绍。 从英魂冢的正门进入。迎面就看到三尊高大的雕像肃立。左面一座。雕刻着宣慰佐吏吴伉。易阳城头。他以自己的生命立誓。劝降易阳城数千黑山军。 中间一座。是正兵都尉苏由。他以五百兵断后。在并州无名山谷阻击郝昭军队。以五百军的生命。确保了郭嘉奇袭壶关之计的顺利实施。 右边一座。是帐前都尉张驭。他的木像是新刻的。为了掩护好数万瘿陶百姓撤退。他以一千五百步卒阻挡七千袁兵阻挡袁兵两个时辰。最后英勇牺牲。被颜良斩下首级。 这三个人。都在作战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并且以生命保全了更多人。所以文远特别命巧匠雕刻了三人的木像。摆在英雄冢的正门。共后人瞻仰缅怀他们为了巨鹿立下的不朽功勋。 而雕像之后。尽是密密麻麻整齐布置的碑林。整个九月份。有超过一万名巨鹿士兵的遗体被葬在这里…… 而从文远入主巨鹿之后。沉眠在这里的巨鹿军士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短短三年时间。文远的脚下就已经堆积了万余人的枯骨。而现在文远如今掌握的还不过区区三郡之地。如果按照他心中的理想。安定天下万民。真正到了那一刻。文远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几十万。还是几百万。 望着这如林的墓碑。文远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有些迷离…… 正在感慨之时。郭嘉上前捅了捅文远的胳膊道:“主公眼神落寞。似有些伤感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上层争权。与百姓何辜……”文远叹息一声道。 郭嘉谏道:“古人云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本是颠扑不破的道理。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大治之后必有大乱。主公无须介怀。一切但求本心无愧就罢了。” 文远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眼神中的迷离渐渐被坚毅重新占据。文远长长的叹了口气。眯眼一笑道:“奉孝。谢谢你。” 好吧。既然乱世造成的伤痛不可避免。自己能做到的只有尽量让这种伤痛变得小一些。为大汉民族尽量多保留一些元气。 拜祭完英灵的坟冢。文远策马重新回到了大军阵前。只见他高举手中青龙长戟。坐骑流星神驹。在数万军士之前往來驰骋。口中亢声喝道:“国贼袁绍。妄居尊位。卑鄙无耻。犯我巨鹿。杀我父老兄弟。将士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贼。杀贼。杀贼。”数万军士高举手中兵器齐声高喝。声若雷鸣。响彻数里。震动天地。 “好。大军即日起兵。报仇雪恨。不灭袁绍。誓不回军。”文远高举青龙戟喝道。 “不灭袁绍。誓不回军。” “不灭袁绍。誓不回军……” “出兵。”随着文远一声喝令。数万大军组成的庞大军阵如同汹涌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宣泄口。轰鸣浩荡的沿着下曲阳城南的官道向南迤逦行去。 此次出兵。文远集中了手头上几乎所有的兵力。 这其中。有从上党赶來的袁军两万三千人。包括一万五千正兵。五千辅兵。以及赵云的三千骁骑。 巨鹿方面。自袁绍兵退曲周之后。除去各县基本的辅兵。文远集中了所能集中的所有兵力。共计两万八千人。这其中正兵两万。其余尽是各县各屯征调的辅兵。 此外。离的最近的常山、中山、各派出三千军响应文远讨伐袁绍。赵郡也派來了两千人。加上甄俨倾力支持的两千私军。还有盘踞在列人的马延一部。此次出兵。文远共计动员了六万多大军。 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动的彻底。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文远已经决定使出全力。争取一举击败袁绍。令其永无翻身之地。 六万多大军。诈称十五万。浩浩荡荡向南行进。绵延十数里。作为主帅。文远第一次统领如此多的军队。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缓缓向南挺进。文远心中热血沸腾。激荡不已。 119 什么是差距 冷风劈面。砭人肌骨。农历十月下旬。已经是后世十一月末十二月初。在这河北大地上。气温已经在零度上下游移。尤其是前一夜开始下起小雪。这雪直到午后还沒有停息。严寒之下。军士们都将头脸包裹得紧紧的。 环顾四周。一路之上方圆近两百里的区域内几乎沒有人迹。偶尔路过的村落。到处是残垣断壁。道旁不时可以看到尸骨累累。在这一片区域。文远领八百亲卫与袁绍数万军马周旋了一个多月。频繁的战乱也使这里的百姓背井离乡。逃亡各处县邑。战争就是这样。即便文远达到了拖住袁绍大军的目的。所受的损失也是极惨重的。所以文远第一步计划就是拔除占领曲周的袁军。光复整个巨鹿郡。 文远正在思考着此次出征的计划。突然有人出言道:“刺史大人。这雪越下越大。您看是不是让将士们好好歇息一天。行军数日。将士们实在累得很。” 文远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常山相孙瑾。此次讨伐袁绍。因为平素交好。巨鹿周边的常山、中山、赵郡皆派兵响应。早就暗中依附巨鹿的常山国相孙瑾更是亲自出马。 只不过孙瑾开始还踌躇满志。希望在文远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不过刚刚行军不到三天。他带來的常山兵和巨鹿兵甚至上党兵就显现出來差距。 严寒之下行军。他麾下的士卒个个苦不堪言行动之间磨磨唧唧。中山、赵郡的士兵也好不到哪去。而文远麾下的巨鹿兵。上党兵行进中则气度沉凝。队列整齐。 不能不说。同为郡兵。文远兵和此时大部分的内地郡兵已经拉开了差距。只有作为各方诸侯心头肉的一小部分精锐可以与之媲美。究其原因。还是文远舍得投入。用数之不尽的钱粮堆砌出來的一支强军。 军队是什么。恐怕在汉末大多数诸侯心目中。都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并沒有对士兵表现出太多的关心。汉末乱世。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只要手头有粮。这些雄踞一方的牧守们随时都能拉起一支部队。汉末诸侯相互征伐。动不动就出兵数万甚至十数万人。 在诸侯眼中。军队只是为他们攥取权力的工具。他们只在乎权力有沒有到手。有几个肯真正在乎手头工具的命运。给他们一口饭吃。给他们最简陋的铠甲兵器就足够了。反正到处都是流民。阵亡了再招就是。 可以说大多数诸侯都是这么想的。以至于汉末各方诸侯手中除了其中极少数的精锐之外。其余的军士只能算是稍加训练甚至不经训练就发于兵器的农民。这样的兵。打顺风仗时只会想着割首级换功勋。打败仗时就望风逃窜。毫无斗志。这样的军队不是文远想要的。泱泱大汉也伤不起。 汉末百年。大汉人口从最鼎盛时的五千多万人到最后只剩下九百万。黄巾起义到群雄割据的二十年间。有时一郡太守尚且能纠集数万军队。可是到了后來。由于人口急剧减少。各地的兵力也随之减少。不知不觉间。大汉民族已经大伤元气。 文远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以人为本。士兵的数量可以不需要太多。但是素质必须要过硬的。虽然文远并不能供养所有人。而是依靠辅兵供养正兵。但是至少军中的正兵全部是脱产的职业军人。 优渥的生活。精良的装备。这些职业军人的待遇远超过其他诸侯麾下的部众。他们的战力比其他诸侯麾下的士卒强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就像现在。他们行军的时候还披着沉重的甲胄。而孙瑾麾下的常山兵。兵器盔甲都交给后面的辎重队运送。哦不对。常山兵连甲胄都少得可怜。三千军士穿铁甲的不过百人。皮甲不过五百余副。大部分军士都是只有一件破旧的号衣。看着浑身铁甲精神抖擞的巨鹿军士艳羡不已。行起军來也是唉声叹气要死要活的。 文远扫了一眼孙瑾身后的常山兵。道:“孙大人所言正是。今晚我们就能抵达瘿陶。等到了那儿休整一日再走吧。” 当天下午。大军进至瘿陶。骁骑营赵云已经在这里砍伐树木。开挖壕堑。构筑营地。 一进营寨。常山中山巨鹿的联军士兵就叫苦不迭的原地坐下歇息。文远军(为称呼方便。巨鹿兵上党兵以后统称文远军)士卒则是轻松无比。他们在军官的引领之下帮忙安营扎寨。分配防守区域。一天三五十里的行军路程对他们來说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扎营完毕。袅袅的炊烟在绵延数里的营帐中升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香喷喷的饭菜气味。 不一刻。几十辆辎车推來了热腾腾的饭食。蒸的香喷喷的黑面饼子。大桶大桶菜叶混合肉干熬制的荤汤。看着这些饭食。联军的士兵一个个双眼放光。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才是联军士兵最精力充沛的时刻。闻着饭菜的香味。这些联军士兵早就垂涎欲滴。他们学着文远军的样子。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领取饭食。 当兵吃粮。本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这些联军士兵在沒來巨鹿之前。伙食待遇却差得很。有一顿沒一顿不说。往往一两个月也未必能能见一点荤腥。而文远军一日三顿。包管吃饱。每天还会配给一些肉汤。只是不许浪费。 对文远军顿顿能够吃饱。天天有肉汤喝。联军士兵都是羡慕的很。随同这些文远军出征的这些天。只是冲着这天天能够吃饱的待遇。此次出征就已经值了。 对孙瑾这些人來说。此來巨鹿所见的一切都透着震撼。同样是一郡太守。自己常山一郡士卒加在一块只有六七千人。而文远只是巨鹿一郡就养活了两万多大军(辅兵沒算在内。孙瑾以为那些只是民夫。)兵器铠甲和自己的士兵天差地别也就算了。连吃喝都如此丰盛。这需要究竟多少钱粮。 什么事差距。这就是差距。 ………… 推荐斗哥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YY帝王文。本周闷骚斗哥爆更抢勤更王。喜欢他文的人有福了。学徒也一直在看。附上链接: /book/323507.html 120 初次试探 更令孙瑾震惊的是,身为一郡刺史,张辽竟然自己排队上前领取饭食,他帐下的众将也一样排队,而且他们的饭和其他士卒的也都是一模一样,同样的是黑面饼子,肉汤,并沒有因为身份特殊搞什么特殊的东西。 这让他对文远更加钦佩,已经是堂堂一州刺史,文远仍能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同饮同食,怪不得他的军队能如此悍勇,怪不得他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在中原群雄中占据一席之地,并且敢挑战袁绍在冀州的霸主地位。 有张辽带头排队,孙瑾等联军将领自然也就不好搞什么特殊,排着队领取属于自己的一份。 大军行不三日,抵达瘿陶,在此休整一日之后,继续向南行进。 闻上党兵至,袁绍自知急切之间不能拿下巨鹿,大军深入,反而陷入各县重围,遂引兵暂退,如今整个巨鹿只有曲周一县还在袁绍手里,那里有驻兵万人,由大将颜良屯聚。 所以文远决定先拔掉这颗钉在巨鹿郡的钉子,然后再杀入袁绍领地,与袁绍一决高低。 大军之中,文远令赵云为先锋,徐晃为副将,令三千骑兵先行往曲周而去。 探马早将消息报于颜良帐下,众部将闻巨鹿军至,尽皆失色,颜良引精兵三千出城,另急遣使往邺城向袁绍告急。 颜良出城十里,正迎着赵云的前军,两阵对圆,颜良出马喝道:“大胆张辽,敢以下犯上,冒犯冀州牧,尔等也要随他一同谋反吗,” 只见巨鹿阵中一员小将白袍银甲,手绰亮银梨花枪,疾奔出阵,赵云上次大比中虽赢得了文远的黑金明光甲,不过因为他性喜白色,加上祖传的烂银铠也是上好的战甲,所以并沒有换下,只是将战甲交给小魏延保管着。 那一日校场比箭,赵云一展惊天箭技,小魏延和小吕蒙看了之后拜服的五体投地,文远当即令两个小子拜到赵云门下学习武艺,闲暇时由张颌教授其练军布阵统兵之法。 对于这二小,文远小心的栽培着,连此次出兵也将二小带在身边,让他们感受真实战争的氛围,时刻不忘提点一下。 二小性格稍有不同,小魏延喜欢钻研武艺,战场厮杀,而小吕蒙的兴趣则比较杂,任何他觉得需要学习的事都是在静下心來学习,武艺、战法……虽然有些愣愣的,武艺也不如小魏延精熟,不过若是以为他好对付那你就错了,文远曾亲眼看见这小子愣是用一股子狠劲将一个军事素质过硬的玄缨亲卫揍趴下。 话題转回,赵云出马喝道:“国贼袁绍,妄居尊位,卑鄙无耻,犯我巨鹿,某奉主公将令來取曲周,尔等最好尽早投降,否则待我打下曲周,玉石俱焚,” 颜良大怒,正要出马,骁将俞迁谏道:“将军乃主公麾下上将,对方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杀鸡焉用牛刀,这一阵,请让末将前去,” 颜良点头答允,俞迁手持一柄大斧,拍马而出道:“黄口孺子,大言不惭,看本将前來会你,” 赵云正要奔出,身旁早有一骑疾驰而出,口中喝道:“子龙将军稍歇,看某來取來将首级,”只见此人一身半边锁甲,手绰一柄青钢战斧,面容刚毅,虎目生威,正是骁骑都尉徐晃徐公明。 身为骁骑都尉的徐晃刚入军伍不久,骑术经过几个月的练习总算是熟练了,但是刚刚开始习练的箭术还是太差,徐晃也是个练武天才,一柄大斧被他练得大巧不工,颇具章法。 转眼之间二马相交,两个斧将斗在一起,站不十合,徐晃一斧磕飞俞迁手中大斧,顺势一斧将俞迁劈落马下,巨鹿骑兵见徐晃战胜,齐声高喝,士气大振。 徐晃策马立于阵前,颌下短髯飘动,眼神微眯,大斧一指袁绍军阵,道:“河东徐晃在此,还有谁敢上前与我一战,” 颜良见折了部将,正自忿恨,闻言大怒道:“鼠辈好大口气,颜良在此,看我來取你首级,”说罢,拍马舞刀向徐晃奔去。 徐晃悍勇迎上,只听当啷一声刀斧相交,徐晃在马上一个趔趄,险些跌下马去,颜良冷笑道:“匹夫大言不惭,纵然有些力气,如何是我的对手,”说罢舞刀扑上,不过三五合,便将徐晃逼至下风,险象环生。 颜良一刀快似一刀,满腔怒意恨不能立时将徐晃斩落马下,转眼之间十合过去,徐晃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转瞬之间就可能成为颜良刀下之鬼。 徐晃心中满是惊异,此次冒然出战,先前虽然斩了一名袁将,不过和眼前此将相比,前后两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徐晃一向自诩武艺精熟,膂力过人,之前遇上主公、赵云、王越倒也罢了,不想自己确实是小看了天下英雄,眼前这个袁军大将的实力,就不他能匹敌的。 不过要说徐晃不是颜良十合之敌实在有些憋屈,怎么说徐晃也是武力值90+的一流武将,再不济也能在颜良这样的超一流武将手下走个二十合出去。 实在是徐晃刚刚进入军营不久,骑技不精,对战场厮杀还不太熟悉,此外他如今刚刚二十三四岁,武艺还处在一个上升期的阶段,和坐骑还需要一段磨合期,所以才会几合之下就已经如此狼狈。 相比之下,已经年近三十的颜良无论武艺还是体力都正处在一个巅峰期,百战沙场而还,厮杀的经验比起徐晃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此消彼长之下,徐晃如何能是颜良之敌。 十合刚过,只听颜良暴喝一声,一刀磕偏徐晃大斧,长刀斜撩,自下而上斜劈向徐晃腰际,以颜良的力道这一刀若是劈实,徐晃连人带马都会被斩成数段。 只听噗的一声,徐晃胯下的战马连头带颈被从胸口斩城两段,马血喷溅如雨,钢刀余势不竭,闪着淡淡的寒芒狠狠的向徐晃腰间横扫过去。 ………… 推荐斗哥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YY帝王文,本周闷骚斗哥爆更抢勤更王,喜欢他文的人有福了,学徒也一直在看,附上链接: /book/323507.html 121 哨探偶遇 奔行中的战马被斩断马首。徐晃只觉着一股大力拖拽着自己向冰冷的刀锋迎去。眼看着就要被腰斩。危急时刻徐晃大喝一声。在大刀砍过马首稍稍停滞的那一瞬间猛力收回大斧。虽然沒办法使出力气。却是挡住倒是却已经足够了。 当的一声。徐晃大斧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被这一刀的大力撞飞下马去。颜良眼中狰狞一笑。拨转马身。向摔得七荤八素。暂时失去抵抗能力的徐晃挥刀劈去。 “颜良休伤徐晃。常山赵云來也。”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清越长啸。巨鹿军阵中闪电般奔出一骑。白袍银甲。长枪直指颜良背后。正是常山赵云。 方才徐颜二人交手数合。赵云就看出徐晃不是颜良对手。见徐晃不敌。立即上前救应。 只听他大喝一声:“公明且退。某來会会此人。”一枪刺向颜良后脑。枪势又快又狠。枪尖抖动。竟发出嗡嗡呼啸声。 颜良只觉着脑后劲风呼啸。心知要斩杀徐晃。身上必然也会天上一个透明窟窿。不得已只得弃了徐晃。回马与赵云交手。 二将这一交手。当真又是一场好厮杀。赵云枪法精妙。一杆亮银枪使得犹如梨花朵朵。绚丽繁华。颜良则是力大刀沉。大刀一挥。带起呼呼劲风。犹如风雷响动。 转眼之间。二将已经交手五十合。二人都是超一流的武将。各有优劣。一时之间根本分不出高下。两边见不能胜。皆鸣金收兵。颜良回城。赵云率部在曲周城西十里扎下。 回到城中。颜良慨叹道:“常山赵云果然了得。我自艺成从军。至今三年未曾遇见对手。想不到此人竟是我生平劲敌。” 颜良顿了一顿。对曲周降将夏阳怒道:“还有那个河东徐晃。也非等闲之辈。你在巨鹿多年。竟不知张辽帐下由此二人。害的我军损兵折将。夏阳。你莫非有异心。” 夏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哭拜道:“将军。小的实在冤枉啊。小的对袁车骑的忠心天地可鉴。怎么会有异心。小的在巨鹿确实沒听说有赵云、徐晃二人。可能是张辽小儿新招揽的武将吧。” 之前攻打瘿陶时。也沒见巨鹿军中有这两员大将。颜良也就是发泄一下怨气。仔细一想明白。也就不再追究了。 夏阳哭拜一阵。见颜良不再发怒。进言道:“巨鹿军势大。号称有十五万人马。曲周城矮壕浅。兵不过万余。将军。还需早做良图啊……” “图你妈。”颜良大骂一声打断道:“十五万。你当老子是傻子吗。张辽若是有十五万人马。瘿陶城当初还能被攻下。夏阳。你蛊惑军心。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吗。” 夏阳脸色一白。求饶道:“将军。小的错了。小的……也是为曲周这万余兄弟考虑啊。” 颜良怒火难消。重哼一声道:“左右。夏阳动摇军心。拉出去杖责四十。以示惩戒。” 几个彪悍亲卫闻声入内。二话不说架起夏阳往外拖去。不一会功夫。堂外就传來夏阳杀猪般的惨叫和噼里啪啦的军棍入肉声。 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颜良两条浓眉皱得紧紧的。只见他愤愤的一拍桌案。自言自语道:“十五万。笑话。有四五万就顶了天了。” 第二日。赵云又到城下搦战。颜良引一千兵出战。二人又斗百余合不分胜败。各自回兵歇下。 第三日。文远领大军至。在城西扎下。颜良亲自出城哨探。见巨鹿兵军营无边无际。扎下方圆数里的巨大营盘。怕沒有五六万众。立即差流星探马返回邺郡。催袁绍发兵。 颜良出城观察敌情。文远也沒闲着。一扎下营盘。就带着张颌、郝昭、韩琼等十余员战将前去查看曲周情况。 文远立在一座十來米高的土丘之上。望着三里之外的曲周城墙。 曲周城位于冀中平原上。城墙高三丈许。周六七里。四面地形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不过城中有袁军万人。投降的夏阳部众千余人。如此雄厚的兵力。守卫一座小县城已经绰绰有余了。 正查看着。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声。文远眯眼看去。只见那一将身形魁伟。相貌魏延。正是大将颜良。原來颜良领着十余哨骑來探文远大营。正一路返回。不想两边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颜良此时也看到土丘上的文远。此前而让人曾有一番交手。颜良怎能不认得他。一见文远身边不过十余骑。当即一催战马。大喝一声舞刀向文远杀去。 众将见颜良杀來。不用文远招呼。左右各奔出两骑。正是周仓与杨义。一人舞刀。一人挺枪。冲上前将颜良截下。 周仓横握九尺长的大号陌刀。威势惊人的一刀劈下。陌刀雪亮。寒光映入颜良眼中。令他不得不挥刀迎下。 呯的一声两刀相交。火星直冒。二人俱在马上一个趔趄。看向对方时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这黑汉子好强的膂力。”颜良揉着发麻的手臂心道。他一向以力取胜。与人厮杀还从沒有人能在力气上将他压倒。这个满脸胡茬子的黑脸大汉。膂力竟是前所未见的强。 颜良感慨的功夫。杨义已经双眼喷火的挺枪刺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初他亲眼看着颜良杀了张驭。如今见了仇人。恨不能在颜良身上捅出几个透明窟窿此恨方消。 不过和周仓的变态力量相比。杨义的枪法就沒有什么特色了。颜良轻描淡写的横刀一格。就架开了杨义的长枪。从枪杆上传來的大力。还让杨义在马上晃了两晃。 二将和颜良交上了手。其余人也沒闲着。韩猛、韩琼、王越、牵招等几员将领各挺刀枪迎向颜良的十余亲骑。颜良的亲骑如何能是这些统兵武将的对手。甫一接触。就纷纷惨叫。落马跌倒。 “干他娘的。”颜良看了心中大乱。这些人中多数他都是初次见面。不过韩琼、韩猛还是他还是认识的。此时他已经明白这次冒然的冲锋已经撞到铁板上了。看身手他就已经知道。张辽身边这十余骑根本就不是什么护卫。而是军中统兵的大将。 ………… 推荐斗哥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YY帝王文。本周闷骚斗哥爆更抢勤更王。喜欢他文的人有福了。学徒也一直在看。附上链接: /book/323507.html 122 彪悍的颜良 身体不好。一上午挂了6瓶水。班也沒上。坚持吧…… ……………… 如果只是三个五个倒也罢了。就像眼前跟自己交手的这两个将领。那黑脸使奇形长刀的力气大倒是够大。可是武艺却稀松平常。另外一个使枪的小将或许对于别人看來还行。不过在他看來只是三脚猫的假把式。 只是张辽已经让人足够自己苦斗一阵的了。其身边十几员将……如此想着。饶是颜良自负武勇。心中也不禁慌张。 不过越是这种状况之下。越是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颜良情知此次自己非但不能斩杀张辽。自己反倒陷入此生最大的危机。 压力之下。只见颜良也让过杨义刺來的一枪。一刀将周仓砍落马下。 “周仓。”文远禁不住惊呼一声。身边张颌飞马冲向颜良。颜良本來想再给那黑脸汉子再补一刀。不过杨义拼了命的挺枪攒刺。终于将颜良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张颌趁势救下了周仓。文远看时。只见他黑脸上尽是失血的苍白。身上铠甲被劈开了一条尺许长的口子。伤口有寸许深。汩汩的向外溢着血。若不是周仓身子壮健。这一刀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文远忙安排两个玄缨卫给周仓包扎伤口。送回营帐救治。冷森森的看着颜良。 这一会的功夫。杨义已经被颜良一刀挑飞了手中长枪。仓皇逃跑。韩琼、韩琼二人齐齐扑上。这才终于抵挡住杀的兴起的颜良。 韩琼韩猛皆使一杆丈二长枪。二人枪法同出一脉。配合起來如同行云流水一样。比起单打独斗威力更强。而且韩琼本身就是枪法不逊于张颌的武将。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袁绍手下的第一勇将颜良。 连败巨鹿军两员大将。颜良勇气暴涨。被二将挡在身前。颜良毅然不惧。拍马挥刀与二人相斗。竟然将韩琼、韩猛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郝昭见韩氏叔侄竟然双战不下颜良。虎吼一声舞刀杀上。除他之外。一同杀上的还有弓将慕容平。 四将齐出。绕着颜良走马灯似的厮杀。颜良抖擞精神。即便是被四将围着也丝毫不露惧色。大刀挥舞带动呼呼劲分。周遭四员战将竟无一人敢与颜良大刀相抗。 “不可伤了颜良性命。我要活的。” 文远见颜良如此骁勇。心中不禁生出爱才之心。本來还因为周仓受伤生出怒气。后來见周仓并无生命之虞。心中怒气顿消。当即吩咐众将不要伤了颜良。 颜良啊。96+的武力值。他可是袁绍手下的第一猛将。文远和他之前还有过一次交手。当时虽然颜良败退。不过论起真本事。他的本事还隐隐在自己之上。毕竟文远的力量比起颜良还是稍逊了两分。虽然在枪法上略占一些优势。不过久经沙场的颜良在战场经验上又不是自己所能相比的。文远曾经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思考过。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联系到可能存在的所有因素。和颜良这个等级的武将交手。顶多也就能撑个百合不败。之后只怕就是百多胜少了。 至于武力更顶尖更变态的吕布、关、张等人。文远顶多能架个三五十招。 文远一向爱才。眼前颜良就在自己前面的战场之上。若是就这样就把颜良这中少见的武将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如今正是天赐良机。颜良只剩下孤身一人。十余个亲骑之前都被韩猛韩琼他们清理掉。而自己这边还有七八员将。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或许不是颜良对手。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几员战将只是轮番上阵就能把颜良磨趴下了。 “颜良。你今日已经插翅难逃。何不早降。”一念及此。文远远远的在马上高声喝道。 颜良怒喝道:“张辽小儿你休得猖狂。我颜良身为袁车骑麾下大将。岂能降你。若有机会我必取你首级。献于我家主公麾下。” “死鸭子嘴硬。不过有血性。我喜欢。”文远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指挥武将围堵住颜良不可让其逃跑。 此时文远身边。还有王越、张颌两员大将。王越因为有护卫之责。不敢远离。骑战又却是非他所长。便一直停在文远身后半步不懂。张颌眼看四将已与颜良交战十余合。上前将韩猛换了下去。这边杨义换了一杆长枪。替下韩琼重新加入战阵…… 六将之中。张颌和韩琼的战力与颜良最为接近。此二人有一人在战圈中招呼着。就能让颜良冲突不出去。颜良在战圈中左冲右突。每每好容易逼开一个空子。张颌、韩琼二人就如跗骨之蛆一般缠了上去。 当然以文远现在的武艺。和颜良战上百合或许不是问題。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有那么多武将跟着。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冲锋陷阵。二來文远现在身份尊贵。以主公的身份和部下一起去围殴一个敌将。就算他肯。麾下部将怕是也会羞愧的拔剑自刎。你沒看见王越和几个亲卫一脸紧张的拦在文远身前。生怕他一时冲动冲入战阵。 几番冲突不出。颜良心中急躁无比。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悲凉之意。禁不住长叹一声道。 “难道我颜良。今日就要死在此处吗。”他生性刚烈。虽然已经看出张辽不下杀手是为了擒住自己。不过并不愿意束手就擒。眼见无法冲突。已经暗暗萌生求死之意。 就在此时。远处一彪骑军杀到。原來不见城中守将见颜良半日不回。生怕有失。忙出城寻找。就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救下了颜良。 有这五百骑兵。情势颜良对文远不利。本來彻底熄灭的斗志顿时重新燃烧。指挥着骑兵向文远围裹过來过去。 文远众人边打边退。方退出里许。赵云和徐晃也领五百轻骑杀到。两方厮杀一阵。各有死伤。颜良见杀不了文远。便引兵退回去了。文远眼见着颜良就这样从手上飞走。也不禁扼腕叹息。 123 霹雳车 回到营中,沮授见文远郁郁不乐,“主公何事忧虑,” 文远慨叹一声道:“颜良骁勇,众将之中只有子龙能与之匹敌,此外袁绍帐下还有一员大将文丑,也有万夫不当之勇,此二人实在是我巨鹿军的心腹大患啊,” 沮授察言观色道:“主公的意思是……” 文远眼眸一眯,道:“若颜良能在我帐下效力,是我巨鹿之幸也,” 沮授沉吟一番,笑道:“当前要紧之事还是先攻下曲周,将袁军赶出巨鹿郡,颜良之事还需徐徐图之,主公勿忧,袁绍生性多疑,日后授自有定计,” 看沮授似乎已经有些眉目的样子,文远心神一松,点头道:“好,三日之后,攻打曲周,” 第三日,巨鹿军大寨中。 一大早,低沉悠扬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天际。 寨门之处,一队队饱餐战饭的巨鹿军士走出寨门,排成整齐的队列雄赳赳气昂昂的向曲周开去,这是自瘿陶失陷后巨鹿兵发动的第一次大规模反攻,从曲周开始,文远将带领六万大军发动对袁绍的复仇之战。 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在城下汇聚,方阵气度森严,士卒在结阵过程中根本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息,看的城楼上的袁军面色苍白,不住吸气。 大军在曲周城下扎住,围住北东西三座城门,只留南门空着,深谙围三缺一的攻城至理,张颌领巨鹿兵攻西门,郝昭领上党军攻东门,常山相孙瑾、中山校尉冯隅、赵郡校尉马琯的六千联军合攻北门,赵云领骁骑营接应四周,策应各部。 数万大军分枪、戟、盾、弓整齐列成规则有序的方阵,数以百计的巨大攻城器械被缓缓的推到大阵前方,数百游骑在围着曲周城往來呼喝传令,从数千米的高处向下看,那方阵犹如一座座火红色的壁垒,而骑兵则如同不断从蚁穴附近穿梭的蚂蚁。 大阵之中,文远眺望着百余步外的曲周城楼,表情冷肃,眼神刚毅,待各部皆准备完毕,文远低声喝道:“传令,攻城,” 沉闷的令人血脉贲张的鼓声从文远身后十二面的牛皮大鼓中发出,十二名鼓手在这初冬寒风凛冽的天气精赤着上身,露出块状虬结的健美身材,每面战鼓旁,还有两名鼓手时刻准备接替,如果攻城战一直不停歇的话,激励士气的战鼓声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一听到战鼓声向,位于最前排的辅兵们开始推动手里的攻城器具,挡箭车,填壕车,云梯,井阑,霹雳车等各种各样的攻城车数以百计,光是推动这些攻城器械,巨鹿军中就动用了辅兵数千人。 霹雳车,这本來是刘晔出现在官渡之战时发明出來的攻坚利器,整座车就象个大天平,一头挂着一个斗,斗里装满大小石头,另一头挂着许多根绳子,作战时,兵士们一齐用力拉绳子这头,装石头那头就飞快地翘起來,这样,石头就被抛出去打击敌人。 霹雳车的制造并不困难,文远将原理告诉底下工匠,三天工夫就造出了数十具。 这种发石车缺点很多,每发射一次,都要花费一些时间,而且效果不大,最大的又是就是打击距离远,一斗大大小小几十斤重的石头,能够被一下扔出二三百步外去。 “攻城了,” “好运,兄弟,” “活着回來,兄弟,” 从王旁统率的一百枪兵阵右侧,一队有一队刀盾兵从王旁右手边开了上去,几个相熟的屯长和熟络的王旁打着招呼,麾下的枪兵也不时给即将上战场袍泽打气助威。 步兵过后,又是数以千计的支援的弓兵,枪兵被压在最后掠阵。 “吱呀呀,”二百步外的霹雳车率先拉开战争的序幕,随着几十个壮汉拉动着霹雳车一头的绳子,另一头装着几十斤重的大小石块“呜”的一声被抛上天际,这些石块小的有拳头大,大的也有脸盆般大小,表面棱角分明,一旦被砸中,怕是够喝上一壶的。 数百块石头在半空之中飞行,如同下起了一场雹子雨,守城袁军士兵何曾见过这个,目瞪口呆之下甚至忘记了躲避,只一波攻击,就砸死砸伤了二十余人。 伤亡倒还在其次,关键还是石雨落下來时产生的心理威慑力,一个袁军士兵被一块足有二十斤重的石头生生砸断了腿,只见他小腿如同麻花一样扭曲着,伤口上一片血肉模糊,依稀可以从伤口处看到森森的白骨露出,他杀猪一样的惨叫着,声音的凄厉刺破天际,身边众人听着毛骨悚然,头皮发紧。 他还是比较幸运的,有的袁兵仅仅是被拳头大小的石块砸中头部,哗的一声头骨崩裂,鲜红的血液和白花花脑浆四溅飞射,整个人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攻城车之后,五丈高的井阑车上,弓手射出凌厉的箭雨,这些弓手都是各部中挑选出來的射术精良之人,射靶普遍都有十射七八中的成绩,射箭专朝头脸上招呼,一旦射中,几乎沒有救活的余地。 “撑起牛皮,弓箭手还击,”袁军之中也有能人,霹雳车车刚刚发出一波石雨,城头守军已经快速的应对,数百张牛皮被撑在头顶准备接住下一波攻击,更多弓手则向井阑和接近城池的敌兵倾泄下去。 三座城门,同时向曲周城发起了攻击…… 接连几日,大军一直攻打曲周县城,虽然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不过伤亡仍然是极惨重的,颜良凭借着手上充足的兵力,一次次击退了文远军的攻击,短短三五日功夫,文远麾下就折损军士三千余人。 攻城战一时陷入僵局,加上天气已经越來越寒冷,文远只能暂时停止进攻,只派兵马四面围困。 ………… 推荐斗哥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YY帝王文,本周闷骚斗哥爆更抢勤更王,喜欢他文的人有福了,学徒也一直在看,附上链接: /book/323507.html 124 能人马钧 十一月十二日夜。此时已经到了仲冬时节。冬天的夜晚尤其冰寒。怕沒有零下十几度的样子。站岗的士卒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物。李兰手脚也用厚布包裹着。实在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也用油脂涂上。即便如此也需要不时跺脚走动着。很多士兵脸上皮肤已经冻裂开去。 文远脸色阴沉的在僵硬如石的土地上走着。哈出的白气在火光的映衬下氤氲变化。很快便被如刀般的冷风吹散消失。 士兵们见到主公巡哨。一个个站得笔直。文远一一拍着肩膀温声抚慰。只有看着他们的时候。文远僵硬的脸上才会露出笑意。 攻城受挫。看着数不清的军中健儿倒在曲周城下。文远心中烦闷。他也知道曲周城守军充裕。颜良又勇冠三军。颇具影响力。可是数万大军。一个小小的曲周城都攻不破。实在是让文远大受打击。 眼看着天气已经进入冬季最严寒的时刻。若真是在这曲周城下毫无进展。倒不如……暂且退兵。 文远的想法沮授和郭嘉两位谋臣如何能看不出。可是他二人坚决反对。大军出师。若是如此轻易退去。三军锐气岂非堕尽。这些道理文远如何不懂。事实上若非两人强烈劝阻。文远怕是早就传令暂退兵百里回瘿陶驻扎去了。 各人思考事情的角度不同。沮授郭嘉看重的是大军出征一往无前的气势。而文远。考虑的更细腻一些或者说更广博一些。一个字人。两个字汉人。三个字。中国人。 攻城几天。就折损了三千多人。虽然文远老早就已经明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可是看着三千多对自己无比忠诚的战士倒在的冰冷的雪地里。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攻城三天之后。文远就下令停止攻击。苦思破城之计。转眼之间半月过去。 就在文远前进不得。退后不能的时候。他终于等來了一个日思夜想想要得到的能人。 “神马。马钧……。”文远刚刚巡视完营防准备要睡下。王越的一句话就让他出现睡意全无。就见他噌的一声从床上跳下來。飞一般的要往帐外奔去。若不是王越拼死拦着。他必然重蹈覆辙当初见郭嘉时的兴奋一幕。 七手八脚的穿戴好衣物。文远飞一般冲到帅帐内。只见一个身材不高。长相也其貌不扬。神情有些刻板的布袍年轻人正站在帅帐内烤着火。 跟在文远身后的王力再次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年轻人。实在掩饰不出心中的诧异。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几乎翻遍了关中每一寸地皮。终于在扶风郡的乡间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当时的马钧生活贫寒。几乎沒什么名气。若不是他读过书。有过一个博士的官位。王力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此人。 王力实在看不出眼前的这个木讷无言的年轻人究竟有什么优点。值得主公如此大费周章的让他从关中把这个人带到巨鹿郡。 此时那年轻人已经看到文远。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大……大人。您就是……冀州刺史……张……张将军。” 王力不仅摇了摇头。这个马钧看不出有什么长处也就罢了。还是个口吃之人。日后谈话都很费劲。 文远虽然有些惊讶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马钧此时竟然如此落魄。不过他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文远轻声一笑道:“是。先生就是马钧。” “是……是。” “听说你平常喜欢鼓捣点小玩意。” “是……呃。将军……是……是怎么……知道的。” 一句话。年轻文士费了半天的工夫才说完。文远听了不禁眉梢一喜。道:“走。到我帐里说去。王力。快快给我准备纸笔。呃。还有。如果沒有要紧的事情。不要有任何人打扰。”说罢。一揽马钧肩膀。兴匆匆的往自己营帐走去。只留下王力一个人怔怔失神。 十日之后。 曲周城内。颜良巡视完城防。终于回到府中歇息。 这半月來。巨鹿军的攻势总算是消停一些了。袁军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数日守城战。他也并不轻松。巨鹿军的强大战力给他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按理说一万守军在城墙的一脱下顶住数万攻城军队并不算太大的问題。不过对手是巨鹿军。这种说法就又另当别论了。 巨鹿士兵的素质、装备、士气、意志、每一样都给颜良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这样一支军队。可以说是每一个将领梦寐以求能够带领的。而不是与之为敌。 这样一支军队。已经够得上天下骁锐。只有少数几只强军能与之匹敌。 好在天气越來越冷了。不时还会下上一场雪。这样恶劣的天气任谁攻城之前都要掂量掂量。靠着天时的有利条件。颜良有信心顶住巨鹿军的攻击。 当然好消息和坏消息也是并存着的。派去邺城求援的信使已经带回袁绍的回复。鉴于天气严寒。大军刚刚回师休整。此时不便再出动。令颜良紧守城池。也就是说。至少到來年二月之前。这两个月内袁绍都不会派出援兵。 此外。这座城市此前还是张辽的辖邑。城内的百姓听说张辽领兵攻城。人心骚动不已。光是为了预防城中可能出现的内应。就耗去了他不少的精力。 所以。即便是巨鹿军已经停止攻城快一个月了。颜良仍不敢掉以轻心。每晚巡视城墙守卫之后。才肯回府睡下。 这一睡到第二日。颜良刚刚起床。就听见身边将官來报。文远军有动静了。 颜良身形猛地一阵剧颤。二话不说往策马往西城门奔去。上城一看。只见白茫茫的旷野之中。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黑压压的军阵。东南两门也传來消息。有大批敌军在城下列阵。 又开始攻城了啊。偃旗息鼓了快一个月。此时再战。必定是有什么万全的准备。 不知不觉间。颜良心中生出一抹浓浓的忧虑。他只能督促军士小心戒备。并且密切注意文远军阵中的一举一动。 “将军快看。那是什么。”正观察着。身边一个袁兵小校指着城下军阵道。 125 陨雷车 今天要继续吊水。可能只有2更了~~ 保证安全存稿不断更。大家见谅啊~~ ……………… 颜良顺着小校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架巨大的木制圆形器械在士卒的推动下缓缓來到军阵前方。城上的袁军士兵不禁生出这样的疑惑。 “这大轮子是什么东西。” 这些原型木轮呈竖立的圆盘状。有三四丈高。五六尺宽。就像文远前世建造的兰州水车一般。低下有支架撑着。转轮的轴上还连接着绳子和一些构造复杂的器械。至于是什么东西。颜良就实在看不明白了。 只见城下的巨鹿军士将摆在阵前。圆盘竖立着与城墙方向垂直呈九十度。摆好位置之后。几个士卒开始转动轮子。木制的转轮上每节都有一个槽子。另有几个军士开始往轮子里头放入石块。 最后。军士们又从转轮上取下二十几根用來传动绳子。开始做好最后的准备…… 看到此时。即便是寒冬腊月天里。颜良的冷汗也禁不住淋淋而下。他虽然沒见过这东西。不过他隐约已经猜到这些圆轮子是干什么用的了。这圆形的大轮子看功用。应该是投石机。 投石机半个多月前的战斗中巨鹿军曾经用过。虽然声势巨大。不过发射速度太慢。除了能对士气有些打击之外。并沒有多大的威力。 对付投石机。早有得宜的守城之法。就是用用熟牛皮织成的幔子撑在城楼上方。这样既可以挡石块又可以挡箭雨。 不过话说牛皮是用來硝制皮甲的上好材料。袁军士兵连皮甲都沒有全员配齐。哪里有多余的用來遮蔽投石车的攻击。顶多也就是少量一部分用來保护指挥将军。绝大多数的普通步卒只能祈祷那落下來的石头不要砸到自己。 好在投石车的发射速度并不快。一场攻击下來。造成的伤害是很有限的。刚开始作战那几天的攻击。投石车只砸死砸伤了数百人。这样的伤亡。颜良还是能够接受的。 可是现在还会是这样吗。如果这些圆形的转轮状投石车和之前的投石车差不多。那张辽为何还要在这冰天雪地当中大举出击。 所以颜良焦急的等待着。他给予看到。这城下的怪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厉害的武器。 “马钧。都准备好了吗。” 城下军阵之中。文远也不断的催促道。天气寒冷。说出來的话很快化成一团团厚厚的白气。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如果不让士兵尽快活动活动。怕是马上就会有人冻僵的。 “好……马上……就好了。”马钧结巴着嘴。连连点头回答道。看着这些自己十多天搞出來的成果。被懂的僵硬的脸上既激动又兴奋。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王越。传令各部热身。什么是热身。好吧。就是活动活动身体。准备攻击。” 在焦急的等待之下。这些与圆形的投石车终于准备好了。轮子的槽内都撞上了十來斤重的石块。方位也经过马钧的亲自校准。就等着文远一声喝令。然后发起攻击。 “开始吧。”文远也是兴奋的直搓手。为了这圆东西。他可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和马钧一起设计。虽然他并不精通这些机械原理。不过前世学到的一些杠杠原理、力学原理什么的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而且他只需要给马钧一些启发或者指引一个方向。然后让马钧去做就行了。而且这连发投石车并不是离这个时代太遥远的东西。 官渡之战后。在曹营中担任给事中的马钧就提出改良刘晔所造霹雳车的方案。提出制造这种连发投石机。只是因为文远的穿越让马钧的改良提前到來了十年而已。 “开始吧。”文远身后旗手一阵信旗招展。一根根绳索从连发投石车中牵出。每一辆车后的十余个壮汉攥紧绳子。 “一、二、三、发射。”随着指挥军官一声令下。十几个壮汉拽着绳子向后拉去。绳索经过传动很快将巨轮带着飞转。一块、两块、三块…… 短短几息之间。每一架连发投石车上的十几块重达十多斤的石块从失去绳索束缚的轮槽中飞出。在空中排成壮观的一线呼呼向两百余步外的曲周城墙上飞去。数十架连发投石车。在这短短一会的功夫倾泄出的石块就超过一吨。天空之中。飞舞着数百块石头。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前世穿越而來见过很多现代化武器的文远。都不禁小小的震惊了一把。更何况是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古代人。 至少颜良是呆住了。望着迎面飞來的尖利石块。他甚至忘记了躲避。直到石块飞上城头砸死砸伤数人之后才如梦方醒。一个忠心的亲卫奋不顾生将其撞开一旁才躲过致命一劫。 “咔吧……”巨石飞泻二百多步的力道何止千斤。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头折断声音。那亲卫整个左肩左胸被巨石砸的凹陷了进去。整个人被撞飞出数丈。倒在地上沒了声息。 不过城楼上沒有地方是是安全的。被一块飞石蹭了一下。颜良的右臂鲜血淋漓。脸上也被激飞的碎石片划破几道口子。血染面颊。看上去狼狈无比…… 一轮飞石过后。颜良怔怔的在亲卫搀扶之下站直了身体。只见城头之上仿佛被重型在装甲车擂过一般。身边各种器械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幸运的袁兵满脸惊恐的蹲伏在垛堞、石柱之后。倒霉的则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只这一波石雨打击。就杀死杀伤了上百袁兵。 和以往所受的飞石打击相比。这次的投石攻击实在是太急促太密集了。城上袁兵根本找不到机会躲避。 这种情况。他不是沒有想过让曲周百姓充当人盾。不过让一群心向敌军的百姓参与守城。这样的命令与自掘坟墓何异。 看着仅仅一轮石雨攻击士气就已经开始低落下來的己方士兵。望着城外那些正在装填这石块准备进行新一轮投射的可怕杀人利器。颜良的心开始低沉…… 126 沮授用计 这两天事忙,身体还不好,大家见谅下……这一更送晚了 ……………… “好啊,”当晚,一回帐中的文远禁不住大赞,兵围曲周一个多月,今日终于有所进展,文远的心情无比振奋。 今日一战,凭借连发投石车的威势,有数百兵杀上城头,占住城头超过一个时辰,虽然最后被数倍的守城袁兵不计代价的赶了下去,不过相比之前,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攻守双方的伤亡比例在急速拉近,相信攻下曲周城只是时间的问題了。 文远高兴的勉励道:“造此利器,德衡(马钧字)你功莫大焉,今后你便是我冀州从事,还望你肉精辟能多多替我出力啊,” “是……是,钧……一定尽力,”马钧高兴的向文远一拜,他虽出身扶风茂陵马家,乃当地名门,和当今的征西将军马腾同为伏波将军马援后人,不过他自小家贫,又有口吃的毛病,从小在家族中就被人看不起,所以王力找到他时,言及冀州刺史张辽对他有招揽之意时,他二话沒说就答应了,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刺史大人看重的地方。 在汉代时,摆弄点小发明虽然还沒有被称为奇淫技巧之物,不过想要有所成就还是很困难的,马钧沒有意识自己如何天赋过人,不过前世穿越过來的文远如何会不知道,这个人才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甚至更重于郭嘉、赵云,即便是此时尚未出道的诸葛亮也不能与之相比。 马钧,他克是中国古代科技史上最负盛名的机械发明家之一,,他所制造出來的机械,被当时天下人誉为“天下之名巧”,重现了失传百年的指南车,改进了织绫机、龙骨水车、“水转百戏”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可以说他是中国历史上千年难得一见的机械天才,在传动机械方面的成就造诣在那个时代几乎罕有人能与之媲美。 除了生产用具的改进,马钧在对军用器械的改进也是令文远看重的原因,官渡一战声名大噪的霹雳车经他改进,威力提高了数倍,后來还改良了…… 总之,这个人如果放在文远的前世,绝对是国宝级的科学家,深悉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这个道理的文远穿到三国时代,如何能不把这个比大熊猫还珍贵千倍万倍的人才揽入自己手心。 可以说有了他,不仅是“巨鹿出品”这四个字更具说服力,文远治下的生产力水平能够轻而易举提高一个档次,文远的军队也可以大幅提高战斗力。 想着这些,文远看向瘦小的马钧的目光越发柔和,反倒看得马钧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连拱手告退。 文远亲自送马钧出帐,并且命王越调百名玄缨卫保护马钧安全,各种赏赐不可计数,这样的待遇令帐中许多已经跟随文远三年的心腹重臣都艳羡不已。 安排好马钧的事情,沮授道:“此物如此厉害,日后必是攻城拔寨不可替代的利器,主公,主公何不替它去一个响亮的名字,以后攻城时一亮出此物,守兵定然士气低落几分,” “这倒是个好主意,”人一旦身居高位之后,各种各样的待遇就上來了,比如这冠名权就是其中之一。 文远沉吟一番,喃喃低语道:“刘晔造的是霹雳车,石发如晴天霹雳,怎么能和我这连发投石车相比,如群星陨落……迅捷如雷……” “群星车,不好,不够霸气还以为是偶是追星族呢,” “迅雷车,霸气是霸气了,靠,人还以为我给迅雷打广告呢……” “……” 费了无数脑筋,文远最后打了个响指道:“不如……就叫陨雷车如何,” 沮授皱眉谏道:“巨雷陨落,名字倒是贴切了,只是这陨字不祥,怕是……不妥吧……” 文远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妥,陨字不祥,那也是对敌而言,陨雷车车一出,无坚不摧,我要的就是这股子煞气,”说的沮授一阵无语,文远心中畅快,原來这最终解释权也是其中之一。 结束了给陨雷车车的冠名事宜,文远又将思绪投入到战事中去,几个文武一番合计,最后料定:有星陨车助阵,三日之内必定能攻进曲周城去。 “好,既然如此,大军明日全力攻城……”文远心情振奋,正要拍板决定,沮授突然谏言道: “主公且慢,” 文远疑惑的望了沮授一眼,问道:“先生还有何事,” 沮授捻须笑道:“主公先前所言使颜良为我所用之事,我今已有了些许计议,” 文远大喜过望道:“哦,先生快快说來看看,” 沮授附耳对文远道:“此事须如此……这般……往來半月,主公再放手攻城,如此,颜良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必为主公所擒,” 文远双眼放光,抚掌大笑:“此计大妙,若能逼得颜良无路可退,不得不归降,莫说半月,就是拖上一月,也值得了,” 二人相识而笑,当夜,文远营中数十骑人马换上袁兵号衣,绕过去周,往东、南奔驰,稍后,一支兵马接到命令,悄悄拔营而起。 ………… 十二月初七,冀州魏郡清渊县。 汉末魏郡为冀州第一大郡,郡治邺县、下辖内黄、黎阳、繁阳、阴安、魏县、元城、馆陶等十五县,清渊便是其中之一。 九月,袁绍领大军从曲周经此处兵退,在此留下一千五百军屯驻,守将为军司马张顗。 虽然听说曲周那边已经打起來了,不过张顗并沒有太多担心,平日里令城上军士紧守城池,沒到中午张顗就一头扎进县府里,这么冷的鬼天气,谁还会出來打仗,这个时候围着火炉,美美的喝上一壶热酒才是最惬意的事情。 只可惜城门守军传來的一个消息将他享受美酒佳肴的心情彻底打碎,天色刚晚,城上守兵來报,一个从曲周逃回來的巨鹿兵带來一个惊人的消息:“曲周失守,颜良投敌,上万袁兵已经全军覆沒,” 127 袁绍的担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张顗抓起那个进入城中的曲周败兵,用力一提之下竟沒提起,仔细一看,此人浑身是血,身上还带着几处刀痕,只是甚是粗健,比起一般袁兵的体格粗壮了一圈。 只见那败兵咳血哭拜道:“将军,巨鹿兵数万围攻曲周一月,眼看城池将陷,颜良小儿为保性命,命令开城投降,小的和几个兄弟拼死逃出城,一路往各县报信,” “颜良投降了,”张顗失声惊呼道,冀州军中谁不知道颜良是主公的左膀右臂,他若是投降,冀州军实力大减,主公如断一臂。 不过颜良素受主公器重,本身又是刚烈之人,怎么会投靠张辽小儿。 想到这儿张顗眼神一转,仔细打量那败军道:“你在军中任什么军职,颜将军若降,如何能跑的了你,莫非……” 那败军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望向张顗慨然道:“小的受袁公厚恩,岂有二心,将军此言,小的唯有一死方能洗雪清白了,”说罢,抢过身边一名袁兵腰间佩刀,噗地一声横刀自刎。 “这,”热血喷溅,沾了张顗一身,张顗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颜良投敌,本來他说什么都不信,可是眼前这一幕说明了什么,难道会有人不顾生死去诬陷别人。 这就由不得张顗不掂量掂量了,而看向旁边的部下,他们眼中已经分明已经相信,和部下们一番对视,一番计议,张顗不知不觉也信了几分。 就在张顗犹豫难决的时候,城上又有守军前來报讯,说颜良降了巨鹿,如今正领着万余军马在城外搦战。 张顗闻言大惊,也顾不上外面夜黑天冷了,披上铠甲就往城楼上跑去,只见城外一片熊熊的火把之下,影影绰绰围得怕沒有万余人,阵前一员大将身高九尺,头顶金盔,横刀策马立于城下,张顗借着火光仔细看大将那形貌,不正是大将颜良是谁。 只听那员大将正指着城上喝道:“我乃大将颜良是也,城上守将听着,我如今已经降了冀州刺史张辽张将军,将军仁德,尔等若想投降,日后必不会为难你们,否则等我打下城池,到那时鸡犬不留,玉石俱焚,” 张顗此刻再不怀疑,当即令守军紧守城池,城外巨鹿军大概是见天色已晚,只是象征性向城中射了几十箭,就了下去,张顗第二日派探马出去哨探时,城外那支军马已经不知所踪,只在城西五里找到大军昨夜扎营的痕迹。 张顗不敢怠慢,当即派出飞骑往邺城报告曲周被破,颜良投敌的消息。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攥着手上的一摞书信,袁绍暴跳如雷,双眼通红满是杀意。 接到清渊县张顗传來的消息,袁绍起初还不信,正要回书呵责,馆陶、元城等几处县邑也相继遣人告急,消息也是同样的消息。 “曲周沦陷、颜良投敌、巨鹿兵数万军马进入魏郡,” 一个两个人传信或许有假,可是几处县邑相继來报,各县守将书欣赏皆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降将颜良在城下骂阵,这么明显的事情,就由不得袁绍不信了,几个文臣也傻了眼,三人成虎,如今有四五个城池守将派人來言明此事,这件事情还能会有假吗。 “颜良小儿,我自忖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是贪生怕死之辈,”袁绍咬牙切齿道,每每想起以往对颜良如何厚待,心里对颜良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分。 气恼过后,袁绍对身边众谋臣道:“诸公,如今曲周落入张辽手中,张辽军马已入我境内,诸公该如之奈何,” 吕布此时正在袁绍处饮宴,闻言哈哈笑道:“谅那张辽小儿有何能为,末将愿乞一万兵马,斩其首级,献于袁公麾下,” “这……”袁绍皱眉,吕布的武勇他是知道的,麾下跟随他的数千并州兵也是南征百战一路从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精锐,让他去和张辽去斗自然好事,可是给他兵马一万嘛……这个条件就…… 吕布骄狂,帐下武将也都是桀骜不驯之人,万一他灭了张辽,反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到时候反咬自己一口,自己岂非…… 袁绍目光方众臣面前扫去,希望有人能出來说话替自己把话圆过去,恰在此时,一员长相凶恶,体型彪壮浑身上下还沾着鲜血的将军噔噔噔冲进堂内。 “文丑,你这是何意,”从事阎柔喝道,见文丑凶神恶煞浑身是血的冲入堂中,堂上众人顿时起身戒备,连吕布也眼神一滞,手按剑柄之上,停杯不饮。 只见文丑见了袁绍扑通一声跪下道:“主公,俺刚才就听外面人说俺大哥降了张辽,俺当即就把那睁眼说瞎话的驴熊活劈了,说俺大哥投降,俺第一个不信,俺请主公给俺一万兵马,俺去看看,究竟是谁诬陷俺大哥投敌,” 來将正是颜良的结拜兄弟文丑,文丑长相丑恶,平素极少有人愿与之亲近,唯独颜良对他百般照顾,待之如亲生兄弟,他也一向为颜良马首是瞻,今日一听有人说颜良投敌,气不过当即生撕了嚼舌根的那人,之后径直來找袁绍理论。 袁绍的表情阴晴不定,本來袁绍确实需要一员大将前去顶住张辽的攻击,可是这个人是谁都行就不能是文丑,他知道文丑和颜良的关系,既然袁绍对颜良的投敌存有戒心,又如何会让文丑领兵前去,万一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文丑再走了不说,自己岂不是又要白白折损一万大军。 可是不让文丑去能行吗,这头犟牛平日听颜良的胜过自己,况且他要是想去,谁能拦得住,难道还能把他监禁起來,颜良那边还未可知,邺城这边就再逼反一员大将吗。 想及此处,袁绍禁不住心里乱糟糟的,越发沒有主意了。 此时治中审配终于站出來谏言道:“主公,某也以为颜将军不会轻易投敌,当务之急,还是需派一支兵马前去,一來哨探敌情,二來稳定军心,” 袁绍脸色难看的嗯了一声,心道:“我当然希望颜良沒有投降,可关键是如今情况不明之下,究竟谁去合适,此人还能压制的住文丑,不让他也被张辽小儿招了去,” 128 反复小人 “正南以为何人可去。” “主公。俺去。”文丑迫不及待的道。 袁绍心中一阵烦躁。沒好气的瞪了文丑一眼道:“你为副将。此去需派一稳重之人。” 审配如何不明白袁绍心意。道:“中郎将高干素有威望。他若能去。便是合适人选。” “也只有如此了。”袁绍叹了口气道。 高干是袁绍外甥。又文武兼备。他若能去自然是能让袁绍放心。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压制不了文丑。一想到文丑可能会被投降的颜良招入张辽麾下。让对方如虎添翼。不知不觉间。袁绍看向文丑的眼神已经隐晦的抹过一缕杀意。 一向擅长揣摩上意的郭图敏锐的捕捉到了主公眼神的变化。凑到袁绍耳边小声道:“主公。如今既派了高中郎为主将。何不派吕布一同前去。若是文丑有反意。就让吕布在阵上……”说道这里。郭图顿了一顿。眼神与袁绍交汇。已经知晓他的用意。 “此计……甚妙。”袁绍沉吟一番。轻轻点头道。接着举杯向吕布道:“奉先方才出言愿为我分忧。真义士也。今就令我外甥高干领兵一万与奉先一同去破张辽。奉先以为如何。” 这下反倒轮到吕布郁闷了。他本意是从袁绍手下借兵去打张辽。顺便壮大自己的实力。现在兵沒借到。反倒还把自己绕了进去。去吧。白白折损自家兵力。不去。眼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不去怕是难免要遭袁绍猜忌。 好在袁绍看吕布面有难色。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袁绍道:“我闻奉先最近招兵买马。军中缺粮。我即刻命人拨与粮草五万斛。钱一千万。暂解奉先燃眉之急。” 吕布这才喜笑颜开道:“哈哈哈。袁公实在太客气了。为袁公略尽绵薄。本是末将份内之事。袁公放心。我即日就点起军马。将那张辽小儿首级提來献于袁公。”虽然沒有借到兵马。不过有粮食还愁招不到军队。有了这五万斛粮食。怎么说又能找到几千军队。 “好。”袁绍展颜大笑。笑着起身不经意间走到吕布身前。附耳对吕布低语了两句。 吕布眼中闪过厉芒。瞥了一眼文丑。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轻声答应道:“袁公放心。此事包在末将手上。” ………… 袁绍这边刚刚做出了部署。曲周城那边已经开始出现小小的变故了。 这个变故就出现在曲周都尉夏阳的身上。 夏阳的心情从沒有像现在这般纠结过。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出决定。是继续跟随颜良困守曲周。亦或是出城再次归降张辽。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可是在他看來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虽然已经又有快十天沒有攻城了。不过相比之前的那一段。这次巨鹿军虽然围而不攻。曲周守军隐隐却仍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之前那一仗。那转轮投石车给人带他们带來太大的震撼。他们真不敢保证如果下次如果张辽军再祭出这可怕的武器并且肯不惜代价攻城的话。曲周城还能不能守住。 对于未來。曲周守兵都沒有信心坚持过去。这其中有袁兵。也有被迫跟随夏阳投降的部队。 夏阳无意间听到。底下的士兵在悄悄议论兵变的事情。有人甚至要私底下将他绑了送给张辽抵罪。 颜良那边更是沒事挑他的毛病。令夏阳整日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如意。就被颜良杀了安定军心。 可以说如今的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左也是死右也是死。继续这样守城。就算城不破。他也不大可能活着下去。 可是人能活着都不想死。为了生存。只有放手一搏了。所以他今夜决定了。为了自己的命运。拼一拼。 是夜三更。趁着颜良检查过城防之后。夏阳悄悄的让心腹军士将自己坠下城头。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跑向文远军营地。 伏路小军将夏阳抓着。一路送入中军。文远也是刚刚睡下沒多久。闻讯立即披衣而起。 “主公……”见到文远。夏阳一脸忏悔的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要往文远脚下膝行而去。不过文远一句毫无任何感情的声音让他的动作停滞了下去。 文远冷冷一笑道:“不必叫我主公。两军交战。你们本是敌对关系。你尽管说有什么事情吧。” 大冷的天。夏阳满头满脸的汗水。伏于地上道:“主……呃。张将军。我是來向您请降的。如蒙不弃。小的愿意打开曲周城门。放大军进城……” 文远眯着眼睛。眸中精芒闪现。道:“说说看。我凭什么相信你。算上这一次。你已经两背其主。如此反复小人。如何能让我相信。” 夏阳连连叩首道:“主公。小的有罪。小的已经无路可走了。颜良每日挑着刺的想杀我。底下军士整日也想着打开城门。小人只能來求主公怜悯。绕过小的一条狗命。小的发誓今生今世若再有背叛。必遭天打雷劈。”说完。夏阳又赌咒又发誓的。手忙脚乱了好一阵。 文远浑身散发着淡淡杀气。嘿嘿冷笑道:“你凭什么让我饶了你。你私放袁军入境。致使瘿陶毫无防备。我巨鹿军民百姓惨遭袁兵蹂躏。你做的一切就是死上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赎罪。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饶了你。” 夏阳忙不迭的道:“有有有。主公若肯饶了我。明天晚上我就开城放大军进去。有我做内应。咱们巨鹿就不必无谓牺牲成百上千人。主公一向爱兵如子。一定……” 文远虎目一睁。打断道:“你是在威胁我。” 夏阳只感觉一股澎湃威势陡然向自己压來。令他几乎直不起身。如同癞皮狗一样摇尾乞怜道:“不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哪敢威胁您。小的只为了苟全一条贱命。还望主公开恩……” 文远厌恶的瞥了夏阳一眼。低头沉吟一番道:“好。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我答应饶过你一次。不过你要是敢使诈。小心你会为你的决定后悔。” 夏阳忙不迭答道:“不会不会。小的多谢主公开恩。明日四更小的在南门举火为号。小的这就回去准备。”得到文远的承诺。夏阳大喜过望。恨不能马上回城把文远军放进城里。和文远交流完之后一些细节。夏阳兴高采烈的出帐而去。守帐的王越看了。气不过的一脚揣在夏阳的屁股上。 “滚吧。滚得远远地。” 129 杀入曲周 “滚吧。滚得远远地。” 看着夏阳离开。王越狠狠的回到帐内。道: “主公。像夏阳这种反复小人。他说的话如何能信。” 文远自信一笑道:“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刷什么花样。我刚才诈他。只是让他安心。免得他狗急跳墙。不肯献城。” 王越恍然。不过仍不解气道:道:“那主公就这样放了夏阳吗。因为他。害死了那么多弟兄。”不过当他看到文远不悦的目光射來。心中一颤。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行了一礼。赧然道:“呃……是末将多嘴了。” 见王越认错。文远凌厉的目光收向别处。冷冷道:“此时我自有分寸。去请郭嘉和沮授前來。此事须连夜商议。” “末将遵命。”王越恭声道。转身走出帐去。一阵冷风吹來。王越顿时觉着浑身冷飕飕的。刚才只是被文远瞪上一眼。竟然就已经令自己汉透重衣。主公的威严越來越令人无法顶受了呢。 ………… 第二日夜。颜良刚刚巡视完城池睡下一会。府中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颜良嗖的一声爬起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亲兵冲入府中。惊慌失措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夏阳又反了。开了南门。巨鹿兵已经进了城了。” 颜良大惊失色。怒声咆哮道:“夏阳。又。狗日的畜生。他现在何处。我要杀了这个反骨贼。”说着抽出佩刀就要往外走。 几个亲兵狠命抱住颜良道:“将军。敌兵势大。此时还是保住性命要紧。咱们还是快些突围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颜良一刀剁翻身边的一个火盆。咬牙切齿道:“可恨。夏阳这畜生。尔等随我聚拢败兵。往东门突围。” 颜良披挂上马出得府中。只见街道上到处是乱哄哄如沒头苍蝇一般乱窜的袁兵。乱兵四散。城中到处烟火冒起。四周一片巨鹿士兵的喊杀声。颜良眼中闪过怒气。一路呼喝。勉强聚拢了败兵两千余。 好在颜良精心布下的防御发挥了一些作用。巨鹿兵进城被发现的早。颜良这一路上并沒有遭到巨鹿兵的截击。眼看着堪堪到了城门。才听见背后一声高喝。就见巷口转角处有一将领兵杀到。正是骁将徐晃。 颜良和徐晃交过手。此人虽然不是自己敌手。不过想要短时间解决对手也不容易。听着身后追兵喊杀声越來越像。颜良不敢恋战。几刀逼开徐晃夺路从西门逃了出去。 徐晃占住西门。勒兵不行。 颜良领败军行不数里。突听道旁一声炮响。左边韩猛、右边韩琼各引兵马杀來。颜良部众大乱。而那些随韩琼、韩猛初入巨鹿已经尝到甜头的袁军降兵此时对文远已经颇具忠心。一边截杀。一边呼喊劝降。只这一场拼杀就拦下大半追随颜良的败军。 颜良奋起勇力。逼退韩琼、韩猛二人。厮杀至天明。方从乱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回头看时。只剩下心腹亲兵百余骑。 又行十余里。颜良正心中凄苦时。突听道旁一阵号角声响。只见道旁土坡后拐出一彪骑兵。为首一将白袍银甲。手绰亮银枪直指颜良喝道:“常山赵子龙奉我家主公将令。在此等候多时矣。颜良何不早降。” 颜良顿时一阵绝望。几番混战他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而眼前这白袍将军。更是他生平前所未见的劲敌。何况此战怕是断无生机了…… 一念及此。颜良眼中闪过悲壮。横刀就要自刎。身边亲骑哭叫阻止道: “将军不可啊。我等平时受将军厚恩。今日唯有以死相报。我等愿拼死送将军杀出敌阵。将军日后为我等报仇啊。” 颜良闻言也黯然垂泪。 当下。百余亲骑吼叫一声。护着颜良悍不畏死向赵云冲去。 “袁绍军中。也有如此血性之人。实在令人钦佩。”赵云慨然一叹。不过两军交战。他也不会有妇人之仁。枪尖一引。大队骑兵向颜良这百余残兵围裹上去。 一方连番混战。身心俱疲。一方以逸待劳。养精蓄锐。双方一接触。袁军骑兵就如被收割的韭菜一般一茬一茬跌落马下。不过他们的顽强也给骁骑营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们悍不畏死的直冲入密集的骑兵阵中。生生用坐骑的速度撞开一条出路。而且他们根本就沒有考虑过用刀枪拼杀。而是从马上高高跳起。扑上去用牙咬。用手推。用身体挡住骁骑营士兵的刀枪。给后边的同袍撑起尽可能多的前进空间。 骁骑营的骑兵震撼了。赵云也震撼了。他们从沒有见过这么顽强的袁军士兵。也从沒有见过这么惨烈的突围。就在他们这愣神的功夫。百余骑兵摆成的尖锥之阵在付出了大半伤亡的代价之后。终于护着颜良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亲卫狠狠的在颜良马臀上刺了一枪。战马吃痛。负着颜良狂奔而走。而那亲卫则领着余下的数十骑返身杀向身后逼來的骁骑营。 就听那亲卫悲声喊道:“将军快走。不要管我等。” 饶是颜良自诩英雄气概。此时也禁不住泪流满面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狠狠一夹马腹。一骑绝尘往东而行。 赵云望着颜良远去直到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复杂难以形容。他并沒有追赶。因为放颜良安全过去。才符合主公交待给他的任务。 拔转马头。赵云望向那被团团围住的二十余骑亲卫。喝道:“尔等愿不愿降。” “我等誓死不降。”那些亲骑大声嗷叫。沒有一人贪生怕死。 “我再问一次。投降免死。”赵云咬着牙问道。 “给个痛快的吧。我等若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英雄。”领头的亲骑慨然大笑道。 赵云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他扫了那惨烈血腥的战场一眼。慨叹一声下令道:“这里要尽快结束。待会将这些阵亡的袁军士卒好生安葬。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汉子。” 身边旗手沉声回应。接着手中令旗一阵招展。围住那剩余袁兵的骁骑营骑士齐刷刷的摸出了鞍侧的两石硬弩…… 130 元凶授首 文远骑着战马,从曲周西门入城,早有宣慰佐吏出面招降士卒,安抚百姓,各级军官带领士卒看押降卒,清理废墟,扑灭火场。 街道上士兵往來密集,但是一切都显得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除了进城的士兵,许多曲周百姓也自发的出來帮助巨鹿兵,他们在袁绍治下几个月,虽然说不上受尽非人的虐待,不过比起文远宽政爱民的政策还是差距很大的,如今终于是盼着自己的子弟兵回來,百姓们都是兴高采烈,不少人甚至激动的泪流满面。 轻徭薄赋只靠军户制度和商户贸易支撑军政支出,这一切使文远尤其受到了曲周百姓的跪拜,他一路艰难的向前行进着,八百玄缨卫将他与激动的人群分开,他频频的向着百姓挥手致意,不过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曲周失而复得,冲回巨鹿治下,百姓欢喜是应该的,可是文远有理由高兴吗,且不说曲周失陷损失了不可计数的钱粮,为了重新夺回这座城池,就又搭上了三千多战士的性命。 三千多条性命啊,这些战士家中都有妻儿老幼。 所以这个责任必须要有人出來扛的,所以文远一路疾行,直奔县府而去。 “夏阳何在,”还沒到县府门口,文远就已经喊了出來,他的眼神中满是杀气,几乎已经抑制不住。 “拜见主公,小的在这里等候主公多时了,”府门之外,夏阳一见文远前來,屁颠屁颠的一溜小跑迎了上來,谄笑着道。 之前夏阳打开城门之后,就带着倒戈的兵马积极的向袁兵发动进攻,夏阳难得如此积极,一路领兵杀到县府,差点连颜良都被他堵住。 文远淡淡点头,在夏阳引领之下进入县府之中,王越领着几十名玄缨卫鱼贯而入,十几个夏阳的亲信想要跟上,却被守在门口的玄缨卫身躯一横挡在门口。 这些夏阳的心腹已经都在巨鹿当过兵,玄缨卫的名头他们如何会不清楚,只是看着这些头戴黑色簪缨鉄帽儿盔的彪壮汉子,他们的气势就矮了一筹。 笑话,一方是主公最宝贝最精锐的亲卫,一方是守城种地的辅兵,这两边的战斗力不用比较一望便知了嘛。 夏阳也发现了气氛似乎有些不对,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拦,县府院内尽是玄缨卫的时候,他满脸谄笑的表情顿时一滞,迟疑的向文远问道:“主公,你这是,” 文远眼神微眯,眸中精芒闪现,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从文远眼中,夏阳明显感受到了一抹凛冽的杀意,他顿时惊慌失措了,哆哆嗦嗦道:“你……你要杀我,你说话不算数吗,你跟我说过饶我一次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张辽,你已身居一州刺史高位了,难道想做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小人,令天下人耻笑吗,” 文远眼中泛起狡黠的笑意,道:“我有出尔反尔吗,我是答应绕过你一次的,可是你记不记得,我前面一句说的是什么,” 夏阳惊问道:“什么,你说了什么,”他依稀想起了文远当初确实说过什么。 文远道:“我说了饶你一次,可是我还说了,你做的一切就是死上百次千次都不足以赎罪,” 夏阳恍然大悟,顿时露出愤恨的表情,道:“张辽小儿,你竟然阴我,” 文远虎目圆睁,怒然瞪视着夏阳,道:“阴你,我还要灭你全族呢,巨鹿胡家和你曲周夏家,为了一己私利引袁绍入室,致使我巨鹿生灵涂炭,万千百姓流离,上万军士死于战场……你们的罪就是把劝阻拉出去千刀万剐都不能消我心头之恨,想让我饶了你,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被文远怒视,夏阳整个人顿时萎了下去,他情知这种状况已经生机渺茫,反抗已经沒有任何活命的可能了,当下语无伦次的求饶道:“主公……小的错了……小的当初被胡奎胡曼那对狗叔侄揣掇,一时糊涂才上了贼船……主公……求你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愿意奉上我夏阳的一切,我夏阳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主公求你了,”说着跪下來叩头出血,痛苦哀嚎不已。 文远冷冷看着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夏阳,一脚将他提了个趔趄,不屑冷哼道:“这个时候开始知道求饶了,你问问巨鹿上下六十万的百姓,问问上万阵亡军士的英灵,他们肯答应吗,” 夏阳状若癫狂,只顾俯首磕头,连话也不会说了。 最后文远已经懒得在多说什么,背转身去冷喝一声道:“王越何在,还不动手,” “末将在,”王越应声而出,背后古朴长剑呛啷一声出鞘,声若龙吟,接着就见寒光一闪,跪地伏罪的夏阳已经干净利落的身首异处。 王越枭下夏阳首级献上复命,文远看了一眼,喃喃低语道:“本想将你带到英魂冢凌迟以谢英灵,不过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算便宜了你……” 接着文远眼中杀气隐现,冷声道:“王越,带上你的夜影去吧,记住,曲周夏氏一族所有男丁,一个不留,至于追随夏阳反叛的部卒,要好生甄别,只诛首恶,从者既往不咎,” “末将领命,”王越脸上闪过残酷的杀意,点头答应,主公一句话,又要有上百颗人头落地了呢,这种执掌他人生杀大权的感觉,令他的心情无比兴奋,如今他手下已经招募了百多人的夜影卫,皆是从军中挑拣出的冷血嗜杀之众,而且对主公绝对的忠诚,只要文远号令一下,他们下手绝不容情。 文远想了一下又道:“还有,传我命令,大军在曲周休整三日,开拔进入魏郡,令杨义为曲周长,分兵三千屯驻曲周,” “末将遵命,”王越恭声应命道。 望着王越兴匆匆的出去,文远也沒有停留,深邃的目光投向东方远处,喃喃道:“颜良……切莫跑的太快了呢……还有冀州,如今巨鹿全境恢复,下一步就是进攻魏郡了,袁绍,來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战吧,” 131 反间颜良 败走曲周的颜良驱马落荒而行,直奔出巨鹿郡境才稍稍放缓马速,折腾一夜,逃出巨鹿境界时已是午后,颜良又饥又渴,随便在乡间找了些吃食果腹,稍稍提振精神奔向清渊县城。 此时的颜良已经狼狈不堪,金盔早在拼杀中不知掉落何处,衣甲不整,甲叶上上插着几根折断的箭簇,满脸尽是灰黑泥土。 他不敢停留,直奔至清渊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守城军士顶盔冠甲,气氛沉重。 颜良高声喝道:“某乃主公帐前大将颜良,曲周城陷,某兵败杀出,快快开城放我进去,追兵不一会就会杀到了,” 颜良连喊三声,城上无人回应,颜良正要发怒,就见城上探出一人,正是清渊守将张顗,只听他戟指颜良骂道:“反贼颜良,你投降张辽,如今居然还敢來赚我城池,真当我是草包不成,快快退去,若再敢多言,休怪我箭下无情,” 颜良闻言一阵愤懑莫名,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坚守曲周两个月,直到城破才突围杀出,到现在手上甚至沒有一兵一卒,什么时候投降了张辽。 究竟谁造的谣,谁要陷害自己进退无路。 “张顗且听我说……” 正要出言争辩,城上箭矢如雨而下,颜良拨开箭雨,被迫退后。 颜良大怒,正要去骂张顗,却听张顗在城上喝道:“颜良匹夫,你那点伎俩如何能瞒过我,你且看你身后不正是张辽大兵,” 颜良回身看去,果见身后数里外地平线上有数千余骑在飞快奔驰,看旗号正是巨鹿骑兵。 张顗又骂道:“你这个背主之徒,有何面目去见袁公,” 颜良情知再解释也是无异,懊恼怒骂一声,无奈只能绕城而走。 颜良走后片刻,赵云引三千骁骑营军士赶到清渊城下,城上守兵如临大敌,张顗看着城下阵列森严,不发出一点杂声的三千骑兵,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赵云仰头看了看城上士气有些低落的袁兵,嘴角泛起一抹自信的微笑,骁骑营或许暂时骑术并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但是论起军纪,绝不会输于诸侯中的任何一支精兵。 而且主公和沮军师当真好计算,略施小技,就让颜良走投无路。 接着赵云又望向颜良离开的方向,枪尖一指,大军如同一道巨大的洪流向着西南方向疾行。 张顗目送着这支骑兵扬长而去,半晌才醒过神來,狠狠的给了身边一个手下一嘴巴子,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叛将颜良领着敌兵往馆陶去了,还不快派人往各处传讯告警,” ………… 颜良很郁闷,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同这数九的寒冬一般无比冰冷。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滴在袁军口中,他就成为了投降张辽的叛徒。 三日之间,颜良跑遍了清渊、馆陶、元城三县,所经历的遭遇都和之前相同,各城驻守的袁兵都以为颜良已经投降张辽,皆不肯开门放颜良入城,馆陶守将甚至还不由分说派兵出城追杀颜良。 颜良气愤难平,不过又不肯与守兵动手,只得单人独骑折返向西南方向,往邺城而行。 这一日,颜良正沒精打采的骑在马上,突然听到身后又一阵马蹄声响动。 颜良看也不看就知道又是身后那支阴魂不散的骑兵,稍稍催动胯下战马提速,继续向西奔行。 身后这支骑兵已经若即若离的跟着自己走了三百多里路,既不迫近,也不离开,只在每每颜良就要靠近城池的时候,这支骑兵才会突然加速,让自己根本沒有机会解释,话说回來颜良也清楚,有这支张辽的骑兵跟着,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别想解释的清楚。 所以他也不管别的了只是一门心思的往邺城去,他就不信了,眼下这里已经是袁绍的地盘,就算身后的追兵想一直跟着,难道还能一直跟着他到邺城。 不过颜良很快发现前面也有大队行军所引起的大地微微颤动,抬头看时,只见前面另有一支军马正往这边奔來,一杆首袁字帅旗随着寒风猎猎飘舞,之后还有数杆将旗飘动。 是袁绍的大军,颜良看了旗号,顿时心情一阵激动,跑了这几天,终于在路上找到自家的兵马了。 不过惊喜之后又有些犹豫,此时怕是主公麾下的部众都已经以为自己投降了张辽,冒然迎上去,说不定这些自家的兵马还会不由分说就对自己下杀手。 死对颜良來说不算什么,可是死总也要死个明白吧,如果像这样稀里糊涂被杀,颜良怎么会甘心呢。 就在犹豫不定,进退维谷的时候,颜良看见袁军帅旗之后來了三杆将旗之上的字,依稀是一个“高”字,一个“吕”字还有一个“文”字。 “文”字将旗,莫非是文丑來了,一念及此,颜良心情顿时一阵激动。 高姓和吕姓统兵大将是谁颜良懒得去猜,不过说起袁绍麾下姓文的大将,却非他二弟文丑莫属,颜良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希望,文丑对自己一向尊崇,二人在袁绍帐下是一起结拜的弟兄,自己说的话别人不信,但是他一定会相信的。 想及此处,颜良顿时精神大振,拍马迎向那支袁军,并且远远的大声高呼:“二弟,大哥在此,” 背后里许之外,赵云也发现了这支袁兵,按照主公的吩咐,他不敢怠慢,立即命令军队加快速度,跟在颜良身后向这支袁军迎去。 前段日子,文远令人扮作从曲周逃出來的袁军败兵,到袁绍辖地散布曲周陷落,颜良投敌的谣言,又令郝昭扮作颜良,天黑时道城下叫阵,如此双管齐下,袁军自上而下皆以为颜良叛变,各城守将皆不肯方颜良入内。 这就是沮授当初所献的反间之计。 此外为保万无一失,文远又命赵云亲自领骁骑营一路跟在颜良之后,不给他解释喘息的机会,就这样一路从曲周到了此地, 132 赵云战二将 下周强推,学徒感谢一下一直支持学徒的书友们,感谢一下秦大,下周学徒能更多少更多少吧,每天三更,四更,求大家花花、收藏,有能力的來点安慰奖。 ………… 此时对面來的袁军正是袁绍派來增援馆陶的两万大军,其中主将高干,副将文丑领兵一万,此外还有吕布的一万兵。 本來吕布只有数千部众,不过袁绍几番补充钱粮之后,吕布开始大肆招兵,此次出征也是一路走一路招,走走停停。 吕布心里打的好算盘,整个冀州乱成一片,听说青州岸边也不平静,现在袁绍处境不妙,颜良投敌,对文丑也疑虑暗生,失去这两员猛将,如今袁绍所能依靠的只有他了,他的实力越强,袁绍就不得不越倚重,到那个时候……嘿嘿…… 想到这,吕布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微笑……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从邺城出发,向东挺进,因为吕布边走边招募士兵,行了十余日,方到馆陶地界。 这可急坏了一心去探寻颜良降敌真相的文丑,一路之上文丑的火气极大,沒少当面冲撞吕布,吕布更是个火爆脾气,若不是自知此时寄人篱下,又有高干在中间拦着,只怕两人早就已经大打出手。 不过吕布手中还有一张袁绍所给的底牌,如果文丑…… 这一日,大军队列之间,文丑一个人焦急走在前头,突然他听见一阵熟悉的喊声,抬眼看去,就见一员悍将正单刀匹马往这边奔來,边行还一边高喊着自己的名姓,不正是一直急于找到的颜良是谁。 “大哥,”文丑大喜过望,他压根就不相信颜良会是贪生怕死、屈膝投降之人,或者说,颜良投降不投降,他都不在乎,只要是能和颜良在一起就行,可以说论起二人的兄弟情义,比之桃园结义的刘关张三人也不遑多让。 “兄弟……,”颜良也是感慨万千,饶是他平日自诩刚毅如铁,可是这几天一连串的打击下來,见了文丑也不仅一阵激动,仿佛这个世上已经再沒有人能新人,除了文丑。 二人远远看见,激动的打马迎了上去,赵云见颜良与一员袁绍大将相遇,心中焦急,快马加鞭奔上前去,而对面袁军见数千巨鹿骑兵杀到,顿时也是一阵骚动,结阵戒备迎敌。 看到阵前颜良和文丑相聚的情况,高干急火火的找到了吕布,他也顾不上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道:“吕将军,主公托付给你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去做了,” 吕布此时也看道了阵前的状况,傲然点头一笑:“某自理会得,高顺,领陷阵营替我掠阵,” 说罢手提方天画戟,一夹马腹,赤兔马龙吟一声,人立而起,紧接着一人一马如一团火般向阵前驰去…… 就这样,战场上很奇特的一幕出现了。 战场中间,颜良和文丑堪堪聚在一块,两边,吕布和赵云各存心机的快马奔來,再后面则是袁绍两万兵马和骁骑营三千骑军。 一场偶遇战,竟然让四员当世顶尖一流的大将聚集在一起。 “大哥,你还活着,” “想死你了,兄弟,” 战场上,颜良文丑终于交集,数月不见,又遭此变故,此时二人都感慨不已,二人在马上把臂想抱,相互嘘寒问暖,稍叙离别之情,只不过二人还沒说上两句要紧的,就见左边吕布、右边赵云各挺枪戟,杀气腾腾的飞马靠近。 赵云在马上高喝道:“颜将军,快说降了文丑,与我一同杀敌,” 吕布瞳孔一缩,看向文丑眼中杀意更盛,虎目一转,也高叫道:“文将军且将颜良带到一边,待我斩了來将再作理论,”不过他嘴里头说着,却马不停蹄往文丑那边靠近。 赵云、吕布的话顿时让文丑迷糊了,文丑急问道:“大哥,按听探马來报说你投靠了张辽,” 颜良忿怒骂道:“这定然是张辽小儿施得的反间计,小人诬陷我投敌,别人不信我,难道兄弟你也不信吗,” 文丑一拳捶在颜良肩上,振奋道:“俺怎么会怀疑大哥呢,那私底下散布消息的信使早被俺活劈了,大哥既然沒有投降张辽,不如于俺并力杀了來将,其中清白就好到主公那边去说了,” 颜良精神一振道:“对啊,我怎么沒想到,兄弟,待会你切记不饶轻敌,那骑白马的银袍小将手段可不差呢,” 文丑点头答应,颜良又瞥了一眼身后疾奔而來的吕布,随口问道:“那使画戟的汉子是何人,怎滴说话如此猖狂,” 文丑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这小子就是那个什么温侯吕布,平日里都是拿鼻孔看人,猖狂的很呢,” “吕布,董卓麾下的第一猛将,今日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斤两,” 说话间,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刀一矛遥遥指向基本而來的赵云。 只看颜良文丑这个架势,赵云就意识到主公的反间计可能失败了,而且袁绍麾下的两员大将将爆发出來的澎湃气势齐齐压向自己,赵云只感觉压力陡涨,虽然他枪法绝伦,出道以來少人有能匹敌,不过试问一下,汉末三国有谁能敢拍着胸脯保证一个人能对付颜良、文丑两个超一流武将。 更何况还有一个骑红马使画戟的悍将在二人身后。 赵云面色凝重,他知道或许今天这场战斗,会是他此前遭遇过的最艰难的一次战斗,极有可能,他抗不下颜良文丑二人的攻击,血溅当场。 不过赵云是何等人,别的不敢说,若是论起胆气,他自称第二,沒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即便面对两大强敌,他的心神和握枪的手依旧稳定如常。 马腹一紧,梨花枪如白龙探水,一枪向文丑刺去。 既然是只有文丑不相信颜良叛变,只要将文丑杀了,那颜良就再无回到袁绍军中的可能了。 “來的好,果然是个高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赵云一枪刺出,文丑就知道赵云确实是罕见的敌手,文丑兴奋的狞笑一声,镔铁矛带着呜呜风声,向赵云迎去。 “赵云,今日你休想活命,”颜良也挺刀迎上, 133 文丑被爆头! 转眼之间三人已经交上手,赵云如今不过二十四五岁,武艺还远沒到达巅峰,本來就与颜良文丑二将不相伯仲,二人夹攻,形势对赵云相当不利。 不过赵云存心要取文丑性命,银枪带起的攻势有九成都是刺向文丑,他枪法精妙,枪势飘忽不定,一上手强攻之下,立即逼得和他初次交手的文丑狼狈不堪,颜良的动作多半反倒是替文丑解围,一时之间赵云居然还占据上风。 最后赶到的吕布看到这一切,心中早已经如明镜一般,颜良沒有投降张辽,若是让他杀了那白袍小将重新回到袁绍帐中,对于自己沒有一点好处,所以此二人……决不可留。 他那阴鸷的目光在颜良、文丑二人身上游移,思量着该在哪一个人身上下手,几个呼吸之下,吕布已经打定了主意,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 “两位将军稍待,吕布來也,”只见他将方天画戟挂在鞍上,猿臂轻舒操起宝雕弓,搭上狼牙箭,子呀呀一阵弓弦响动,三石重弓在他手上轻松一拉,已经如同满月状,森冷的箭锋瞄向了激斗中的三员顶尖大将。 战斗中的赵云早听到弓弦响动,头皮不由一阵发紧,怒喝道:“贼将有胆休放冷箭,”本來十合过后,文丑就适应了自己的攻势,和颜良联手,更是将赵云逼落下风,如今再有一个人在旁边不怀好意的拿箭瞄着,这情况就实在是九死一生了。 文丑难得碰上一个对手,正和赵云杀得上性,根本沒提防身后的吕布,颜良则极不满吕布的卑劣行径,本來他和文丑二人合力已经是胜之不武了,如今吕布有來搀和上一脚,这让一向傲气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颜良转头对吕布喝道:“休放冷箭,要杀赵云有我二人足够,”因为吕布是客将,颜良说话的口气并不客气,不过就在他这不经意间的一回头间赫然发现,吕布的箭竟然是指向文丑脑后。 “二弟……小心,” 颜良大惊,下意识的大声喝叫,可是已经太迟了。 只见吕布手上一松,架在弦上的那枝狼牙重箭如在空气中蒸发一般,只是在破空的轨迹中带起一抹淡淡的残影,带着呼啸的劲风向文丑脑后射去,文丑还以为这是一枝射向赵云的箭,根本就沒太留意,等到颜良出声时已经來不及了。 吕布的箭术岂是等闲,三石宝雕弓,狼牙箭,在他手上就是百步外也能洞穿重甲,更何况他射箭时离文丑不过五六十步。 这样的距离,文丑又毫无防备,已经可以说是必死无救。 只听噗的一声,文丑应弦落马,那枝箭狠狠的洞穿文丑的熟铜盔,深深钉入文丑后脑,直沒至柄,箭簇甚至霸道的穿透文丑的额骨,露出血淋淋白花花的箭头,上面溢出令人作呕的红白之物。 文丑的眼中满是震惊和迷茫,即便是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吕布会对他下此杀手。 在场四人,除了死去的文丑和淡定的吕布,颜良和赵云皆满脸的震惊。 “二弟,”颜良转瞬间反应过來,也顾不上赵云就在身边,悲号一声扑下马來,抱住文丑尸身大哭出声。 赵云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形。 吕布明明嘴里面喊着对付自己,怎地这一箭如此碰巧的射到文丑头上,可若说吕布是无心之失,他被公认为大汉第一勇将,谁会相信他会摆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而且吕布的下一番话更是令二人无比震惊,只听吕布扬声高叫道: “文丑投降张辽,已经被某诛杀,还剩下你颜良一人,还不快快授首,”吕布得意的看了一眼不知所措且悲痛莫名的颜良,禁不住嘿嘿的冷笑,计划进展到这儿一切顺利,只要再诛杀了颜良,到时候袁绍无大将可用,看他还敢不对自己多多倚重。 颜良惊怒的看着吕布,他已经开始有些明白吕布的用意了,悲声喝道:“吕布,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你偿命,”说罢,翻身上马挺刀杀向吕布。 吕布傲然冷笑,绰戟迎上,与颜良战在一处,反倒将刚才还情势紧张的赵云晾在一旁了。 “杀,杀杀,”颜良状若疯虎,手中大刀舞的犹如泼风落雪,即便是吕布一时也不敢轻撄其锋芒,不过吕布毫不担心,练武之人深知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道理,别看颜良这一会攻势几梦,可这仅仅是一时的,就凭着两下子就像挑战吕布,还差得远呢。 果然二十余合之后,颜良猛攻无果,刀法渐渐开始散乱,气息也变得粗重。 他此前劳顿数日,状态、体力本來就不在巅峰,这一番急怒攻心,不计体力的攻势,非但沒能打败吕布,反倒令他更加难以支撑。 此消彼长,吕布暴涨精神,抖动方天戟几招强攻,就将颜良逼至下风,十招过后,颜良终于遮挡不住,被吕布一戟戳中肩头。 颜良也是硬汉,被一戟刺中,只是闷哼一声,右手挥刀劈落,仍然悍不畏死的继续扑上,只可惜他左肩受伤,更不堪战,只怕连几个回合也挣不下去了。 赵云终是看不下去了,他跟着颜良走了几天,就是为了让颜良投入文远麾下,虽然不清楚吕布为什么从后面突然杀掉文丑,不过这突发的状况似乎恰好将逼入绝境,已经无路可走了。 眼下正是良机,之前赵云不屑与颜良一同对敌,如今颜良受伤,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吕布休伤颜良,常山赵云在此,”赵云一声大喝挺枪冲上,手中亮银枪抖动如梨花片片,雪亮的枪锋笼罩了一大片区域,向着吕布周身要害刺到。 “枪技:落英缤纷,” 方才观战片刻,赵云已经看出吕布力大无穷,戟法比自己也不遑多让,是自己生平仅见的最强对手,所以一上手,赵云就使出百鸟朝凤枪中的极强一招。 面对吕布,赵云凝重中有带着兴奋,能够与这样的高手对决,自打跟随主公之后,赵云遭遇无数强悍的对手,徐晃、王越、张颌、颜良、文丑……如今又遇到号称天下第一勇将的吕布,身为一个顶尖的武将,这样的挑战,不正是他所渴望遇到的吗, 134 又是一场顶尖拼斗 吕布感受到赵云枪法的强大威势,不得不弃了颜良,不过他并沒有丝毫遗憾,反倒大笑一声: “來得好,” 吕布本是好武之人,此时也是兴奋异常,射杀文丑,重伤颜良,如今突然又杀來一个银甲白袍小将,而且看那小将的枪势就知道,此人又是一个难得一见的高手,想不到啊想不到,此次出征,一战之中居然遇到三个可堪与自己交手的强将。 颜良手捂肩膀兀自不肯退却,可是方才被吕布压制着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吕布攻势一松,颜良精神一松,顿时一阵晕眩,这几日颜良风餐露饮,体力消耗极大,早就疲累不堪,今日又经历两场恶战,身上又受了重伤,已经是超越极限了。 颜良只觉着的景象一阵晃动,赵云和吕布二人你來我往的身影突然模糊起來,几息之间,颜良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跌落马下。 “徐晃,”赵云此前一直关注着颜良,见颜良跌倒,顿时高喝一声。 刚刚领着骁骑营姗姗來迟的徐晃一声应和,绰斧驱马上前救下颜良。 而另一边,高顺也领着陷阵营的步兵赶到,见到双方正在斗将,他也不含糊,领着陷阵营八百士卒悍然冲向徐晃的骁骑营阵上…… 本來一上手,赵云使出的就是百鸟朝凤枪中的精妙绝招,不过他分心顾念颜良,所以枪法的威力一直施展不出,见徐晃将颜良救回阵中,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终于放下了。 赵云刚要凝神对敌,吕布已经嘿嘿笑道:“來吧,现在你已经沒有顾忌了,让我看看你的枪法到底有多强,” “你看出來了,”赵云惊诧的脱口道,不过他很快闭上了嘴,高手过招,对手的细微之处对方如何能感觉不到。 “你的臂力和我还有一段差距,不过枪法很精妙,比我的戟法要精妙,这一点我很好奇,所以我想看看,你使出全力时是什么模样,你要知道,能够遇到能在某项武艺上超过我的人,真是很难的事呢,”吕布傲然一笑,兴奋的舔着嘴唇道。 “大言不惭,”赵云冷哼一声,不过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知道自己在各个方面都不比吕布强,唯一的优势就在枪法上,这也是他与吕布抗衡的最大依仗了。 沉下心神,赵云整个人进入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境界,渐渐的他的眼中只有吕布,已经自己手上的银枪。 赵云冷冷的道:“如你所愿,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最强的实力吧,枪技:百鸟朝凤,” 只见赵云手中枪芒大盛,无数道银亮的枪芒笼罩了吕布身周三丈,枪锋呼啸,竟如百鸟鸣叫,带起的风声尖锐异常。 吕布面色凝重,此招貌似和之前那招落英缤纷一样,一下子笼罩住自己身周的要害,令自己不知道如何防御,最后只能以力破巧,凭借蛮力将枪幕破掉。 不过这一次的招数既然叫法不一样,想來变化也不一样,吕布留了个心眼,只使出八成力砸向枪幕,如果对手有后招,他也好有所提防。 果然,赵云见吕布出手,枪势立即变了,笼罩四周的枪势转眼消失,枪尖砸下,急急的点在方天画戟的小枝之上,将吕布的画戟引向一旁。 而且这一招并沒有结束,一瞬之间,赵云手中枪尖高频颤动,如同带了电流一般连续砸在方天画戟的同一个位置上,方天戟在吕布手中一阵剧烈的颤动,这一瞬间,吕布竟然第一次生出拿不住手中方天画戟的感觉。 告诉敲砸在方天戟上数十次后,赵云的杀招來了,一枪直刺吕布胸膛,“百鸟”只是之前所做的铺垫,为得就是最后的“朝凤”一枪。 如果换做普通的一流武将,只怕这一枪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三国中死在赵云手上的一流武将比任何一人都多,原因就是他的枪法最精妙,往往还沒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已经被赵云几招抢攻杀掉了,而顶尖一流的武将,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长。 吕布的特长就是他武艺上的每一方面都沒有明显的弱项,戟法、力量、坐骑每一方面都是顶尖之选,所以赵云使出的百鸟朝凤枪法中最强的一招,对吕布并沒有奏效。 最后的关键时刻,吕布收回了之前留下的两分力,横戟一拨,将赵云刺向心口的那一枪拨掉。 “好强的枪法,”一向眼高于顶的吕布忠心的赞叹道,不得不说,从赵云身上吕布也学到了不少。 “你很强,”赵云也冷冷低声道,对吕布,他也是由衷的佩服,膂力远超常人,戟法也不失巧妙,各方各面都如此的出类拔萃,不愧被称作当世第一猛将。 “再來,鸟入樊笼,”深吸一口气,赵云冷喝一声,再次挺枪杀上…… ………… 这边两员大将斗得无比激烈,那边徐晃则是无比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奇怪现象。 对面八百步兵,竟然反常规的冲向己方三千骑兵,他们疯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骑兵本來就是克制步兵的吗。 徐晃带兵日短,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对面的这八百步兵是当今天下最精锐的部队之一,,陷阵营。 不过对方装备的精良他却是能看得出的,八百步兵,每人都身穿着厚厚的铠甲,铠甲厚重,比起一般将校所穿的铠甲还要精良,只露出极少的部位,只是这一副铠甲,重量至少就在三四十斤以上,这样的铠甲,比文远的玄缨卫还要夸张。 此外,这些步兵手里一柄精铁长刀,怕是和玄缨卫手中的陌刀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外其中一些玄缨卫身上还配有硬弩,箭壶、重盾等物,这么重的装备,全部背在身上,这些军士仍然能行走如常,这些士兵训练的艰苦,由此可以想象。 而且这些重甲步兵并不仅仅是装备精良,他们的眼神淡漠,即便对手是三千骑兵也不能令他们有丝毫的惊慌,八百军士站在那儿,就如同一个整体,散发出阵阵血腥肃杀的气势,令人看着禁不住一阵心慌。 徐晃的直觉感到,这是一支百战不败的精锐,这八百陷阵营的气势,他只在主公的玄缨卫身上看到过, 135 斗将之后又斗兵 徐晃当下不敢大意。令左右两部迂回侧翼掩护。自己领着一千骑士疾奔着冲上前去看看情况。 在阵中指挥陷阵营的高顺见骑兵三面包抄。手臂一举。八百陷阵营顿时如同钉子一样钉在地上。方阵转瞬之间变换成月牙状。一面面画着狰狞怪兽图像的盾牌顶在前面。大盾之后。森冷的箭矢指向奔驰靠近的骁骑营骑士。 冲。对付这些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重甲步兵。骑兵百步外的开场射击收效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所以徐晃果断的放弃了奔射攻击。直接领着一千骑兵冲向步兵阵列。顶多两翼的骑兵放出了一些弩矢从旁骚扰。 二石弩。必须在六十步内才能射透重甲。所以徐晃放弃了对陷阵营的弩箭射击。不过骁骑营的骑士普遍穿着稍稍轻便的半身铁甲。二石弩对他们的有效杀伤距离。就不是区区六十步了。 双方距离刚进百步。数百支弩箭就射向徐晃冲锋的中军。只是这么一轮射击。就有近百余人被射落马下。徐晃阵中一片人仰马翻。阵型也稍稍有些不够齐整了。 见对方骑阵并沒有射箭。高顺立即将前排的百余盾兵调往两翼。伴随着重甲重盾兵的左右分散。三百余手绰九尺长斩马重刀的陷阵营钉在了最前面。他们冷漠的看着汹涌扑來的骁骑营军马。看不到一丝波动的情绪。 骁骑营军士则死死伏在马背之上。他们也卯着一股劲。骑兵本來是克制步兵的。不过从对面这群步兵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畏惧。 终于。在顶受了两波弩矢之后。两枝军马终于接触。面对前排密集的刀林。骁骑营骑士牙关一咬。纵马一跃。义无反顾的跃向刀林。 噗噗噗……伴随着一阵刀枪入肉的低沉声音。两军接触的那一片区域血光和头颅飞起。 骁骑营狠狠的一波突击如同汹涌的海浪拍击在岩石上。 不能不说。骁骑营是一群拥有大汉一流军纪和一流装备的骑兵。不过光有这些对于骑兵來说还是远远不够的。骑兵的训练需要人与马的长时间磨合。并不能一蹴而就。仅仅在一起操练不过数月的骁骑营这一下可算碰上了硬茬子。他们的对手。是拥有比他们更精良装备。比他们军纪更严苛的对手。。陷阵营。 最关键的是。陷阵营士兵的战场上的配合默契度远超过刚刚成军数月的骁骑营骑兵。 凭借着可怕的冲击力。位于第一排的陷阵营步兵几乎全数被撞飞出去。非死即伤。第二排的步兵也有不少被壮得东倒西歪。不过骁骑营所能创造出來的战果也仅限于此了。他们的攻势确实很凶猛。可是他们的对手比他们更坚硬。 只是付出了百多名士兵的代价。陷阵营就挡住了一千骁骑营骑兵的冲锋。随着骑兵突击速度的停滞。文远的反攻开始了。 “冲。”高顺单手向前一挥。月牙状的阵型顿时变成了镰刀状。八百陷阵营军士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从三面包裹住了八百余骁骑营军士。而这八百余骑。就像是等待被收割的稻草。 “冲锋在前。陷阵无敌。”陷阵营军士齐声喝叫着。手中的弩矢不停的向阵前倾泄。只见二百多手持长刀的陷阵营士兵不发一言的从两方堆叠在一起的人马尸体堆后闪出。雪亮的钢刀狠狠的砍向拥挤作一团的骁骑营骑兵。身披厚甲的他们依旧展现出极其可观的速度。而停止下來的骑兵在他们眼中好像就是活靶子一样。 刀出。寒光一闪。飞起一片大好的头颅。 徐晃惊骇的发现。眼前这支强悍的精锐步兵竟然压制着己方的骁骑营。那些大刀步兵排成错落有致的阵列。每一次长刀挥起。就会有数十名骑兵殒命。而对方的伤亡却微乎其微。骑兵失去速度的长矛很难给这些厚甲步兵造成致命的伤口。 徐晃正自惊怒。一员战将突然斜刺里冲出。手绰铁脊长矛直取徐晃。來将脸型刚毅瘦削。嘴角流着两缕短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甚是威武。正是陷阵营主将高顺。 徐晃只得暂时抛却心中杂念。绰斧相迎。他倒不信了。除了一千正面突击的骑兵之外。两翼还有迂回的两千骑兵。三千骑兵。如果吃不掉不到一千的步兵。那骁骑营今后真沒脸见人了。 只可惜他在混乱的战场之中沒有看见。陷阵营之后还汹涌扑來两千多一直跟随吕布征战南北的并州骑兵。 高顺斗徐晃。二人又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 两翼的骁骑营骑兵顶着并不密集的弩箭迂回至陷阵营左右。他们的意图是准备从侧翼给陷阵营來个三面齐攻。可是等到达了预定位置之后他们不得不改变原來的计划。因为他们的对面各有千余敌军骑兵正疾奔而來。如果他们仍然按照原定计划围歼位于战场忠心的陷阵营。他们的侧翼就将会暴露在那些敌骑的铁蹄之下。那样。他们将会受到更大的打击。三千骁骑营将损失惨重。 不得已。骁骑营只得改变了计划。两翼如同螃蟹张开的两支巨钳向着并州骑兵迎了上去。以两千骑兵对吕布的两千骑兵。 两支骑兵同出并州。当年丁原从并州带到洛阳五万兵马。几年征战下來只剩下这三千余众。八百陷阵营。还有两千多骑兵。 虽然人数只剩下可怜的三千。不过这三千人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如果只论单兵素质。他们甚至比文远麾下最精锐的玄缨卫战斗经验还要丰富。 而且带领这支军队的几个将领都是彪悍之徒。 哪几员大将。郝萌、曹性、魏续、宋宪、侯成。薛兰。李封。 本來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张辽也应该是这三千多人中的一员。落魄潦倒的随着吕布四处飘泊。 不过因为文远的穿越。历史已经改变的不成样子。本应是吕布手下骑兵统领的张辽如今赫然已经成了与袁绍争夺冀州的一方诸侯。 136 吕布精兵 强推周第一更,先活跃下气氛吧,求大家这一周给力支持。 ………… 文远的骁骑营军士大多也是出于并州,前身有千余巨鹿兵,文远对这支骁骑营倾注了极大的心血,三千骑兵,胯下清一色缴获自匈奴的草原良马,一身轻便镶铁皮甲有近二十斤重,能够有效的护住胸腹等要害处,武器是丈二长内嵌血槽的精钢长矛,鞍侧挂着的则是二石硬弩。 这样的装备虽然还不能称得上武装到牙齿,但是在各方诸侯的骑兵配置当中已经算是一流。 不过这一次,骁骑营同样遇到了对手。 百步之外,双方开始了第一轮的弓弩交锋。 “放箭,” 随着战场上骑兵将领的一声暴喝,两边齐振中嗡嗡的弓弦声此起彼伏,一阵波浪状的箭从奔涌的洪流中从前而后飞越而出,带着尖利的呼啸射向对方阵中。 双方对射,配置有硬弩的骁骑营明显占优,一波射击之后,并州骑兵就倒下二百余众,骁骑营护甲稍稍精良,只备射翻六七十名骑兵。 两边都在高速冲锋,这样的速度冲刺,射出一轮箭矢就必须停下了,百余步的距离,两边对冲不过三四秒,再想张弓搭箭去射,敌人早就已经到你面前了。 所以一波箭后,双方都绰起了骑兵长矛,准备一场残酷的拼斗…… 当啷一声,赵云与吕布交错而过,勒转马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胳膊,不无钦佩的看向对手。 七十合了,赵云自出道以來与任何一人拼斗,还沒有像今天这样,七十合之后开始落入下风。 吕布也是同样,他自出道,除了三年前虎牢关前和文远对敌的那一次落败之外,还从來沒有人能在他手下支持那么长久。 而那一次文远还是借马镫之利才堪堪令吕布挫败。 如今三年时间过去,马镫已经被普遍装备给一线骑兵,吕布和赵云这一场拼斗,二人坐骑上都配有马镫,所以这场厮杀相对的较为公平。 之所以说相对公平,这世界本來就沒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双方的年龄、战斗经验、身体状态许多方面,都不在相同的程度,别的不说,单比胯下坐骑,吕布就比赵云占优。 此外,吕布今年三十七岁,正值身体和武艺的巅峰状态,戟法也已经大成,反观赵云,刚刚二十四岁,还有很大的空间提升,二人本來身体素质上就有一定的差距,赵云凭借着高出一筹的精妙枪法能在吕布手上坚持七十回合不落下风,已经足以令天下人为之震惊了。 “你很强,”赵云收住了冲势,淡淡的道。 “你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对手,如果你早生五年或者再过五年,或许能与我斗上百合不分胜负,”吕布横戟而立,傲然道,他的话虽然狂傲,却有狂傲的资本,客观的说,当今天下能和他公平斗上百合的一个也沒有。 赵云也沒有反驳,他已经在观察退路,三千骁骑营碰上吕布麾下的三千精兵,只是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被逼落下风,徐晃领着的千余骑兵陷入陷阵营部下的深深泥沼,另外两千骑兵也在吕布麾下几员大将的悍勇冲杀中节节退后。 现在已经不是争一时之气的时候,主公将骁骑营交在他的手中,骁骑营若损失惨重,在赵云心中看來便是死也难辞其咎。 所以他深深的看了吕布一眼,打马向己方阵中靠去。 吕布面无表情的看着赵云,犹豫了一番沒有追击,目送着他退入己方军阵之中。 中线战场,徐晃和高顺正斗得难分难解,双方交手数十合不分胜负,不过徐晃麾下的骑兵却不是陷阵营的对手,镰刀一样的偃月阵型将徐晃和麾下骑兵三面裹住,长刀挥动在这支骑军身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伤口,不出盏茶功夫,就已经伤亡半数,徐晃身边的骑士已经越杀越少,被陷阵营围裹在当中。 徐晃大急,不过他被高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指挥军士撤走,关键时刻,赵云单骑突入阵中,挡者披靡,一杆长枪直刺高顺,高顺不敢撄其锋芒,只得弃了徐晃,退入阵中。 “传令退兵,我來断后,”赵云冲徐晃喝道,长枪一摆,挡下五六杆劈向自己的凌厉长刀,陷阵营士兵的战力令他的表情一阵凝重。 徐晃不敢怠慢,急忙招來身边的令旗兵,不一会的功夫,骁骑营阵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骁骑营骑士听了号令打马而退,三部骑兵缓缓聚拢在一处向后退去,骑兵后退时仍保持着有序的阵列,骑兵们纷纷用硬弩压制住对手冲锋,赵云、徐晃更是亲自断后。 吕布军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虽然想冲上去大事掩杀一番,可是败退的两千巨鹿骑兵就如同刺猬一般,锋利的弩矢令人望而却步。 掩杀,步兵能有骑兵跑得快吗,骑兵迂回,对方全是骑兵,人家想跑,你还能抓得住。 望着这样一支军纪严明败而不乱的队伍,吕布表情无比凝重,叹了一口气,道:“不用追了,收兵,” “主公,”几员战将不甘的道,不过慑于吕布的虎威,沒有人敢不从。 “收兵,”高顺毫不迟疑的道,他怕是此时唯一一个能了解吕布意图的武将了。 跟随吕布从并州走到这儿的老兄弟只剩下这么些了,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短短一会的交战,虽然说是己方胜了,不过麾下军士也折损了五六百人众,如果真要将对面这支还剩下近两千人的精锐骑兵一口吃掉,天知道还能剩下多少老兵,而凭借那些刚刚招募沒有经过多少战争考验的新兵蛋子,就是五六千人全部上去,也留不住这些四条腿的骑兵。 所以为了长远考虑,吕布的想法是对的,他虽然狂傲,对麾下这帮兄弟还是极珍惜的,他很明白,就算自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沒有一帮军中的弟兄撑着,那也不成, 137 义气颜良 目送着地方骑兵越走越远。吕布才勒兵返回。 虽然放过了赵云。不过总的來说。吕布军和文远军的第一场战斗算是获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文远费尽心血刚刚组建的骁骑营一战折损了三分之一还多。吕布缴获了数百匹战马不说。上千副精良铠甲也让后面领着大军赶來的高干看的一阵眼红。 “将军虎威。连一向战无不胜的巨鹿军都不敢轻撄。末将佩服啊。”高干半真半假的上前祝贺道。巨鹿军的战力高干是曾经亲眼见过的。能令巨鹿军吃瘪。吕布麾下的军队确实有一手。 “高将军过奖了。观此骑兵便可知张辽治军是很有一套的。我麾下将士虽然骁勇。日后也需小心应付。”吕布难得的谦虚一回。他手中虽然有万余兵马。不过精锐只有三千左右。传言此次巨鹿反攻袁绍。一共动用了十五万兵。纵然是其中有诈。五六万想來总是有的。 万一……这五六万兵中有一半人如刚才那支骑兵一般。那么这场仗只怕…… 想到这。吕布的脸上一阵轻微的抽搐。 “看來日后还需要谨慎而行啊。练兵。征兵。赶紧扩充实力。赶紧把这些新兵蛋子练成。否则此次讨伐张辽之战。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吕布这样对自己心忖道。 吕布沒有意识到。因为这样一场交锋。不知不觉间。他对此次出兵征讨文远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信心十足了…… ………… 颜良醒來的时候。肩上正被缠着厚厚的绷带。一个医匠模样的老叟娴熟的如同穿花一般。不一会的功夫。就给颜良的伤口包扎好了。 “你醒了。真是强健的汉子。本來我以为至少还要两个时辰你才能醒呢。倒是要让张将军多等两个时辰咯。”老叟背着一副青囊。虽然满头华发。却是满面红光。 如此生有异象之人。颜良也不敢轻慢。轻声道:“老先生。敢问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我巨鹿军大营啊。还能是何处。”老叟笑道。 颜良身躯一颤。恍然醒悟过來。记得他昏迷之前。被吕布刺中一戟。后來就被赵云救下了。莫非……自己昏迷的这段时日被赵云带到了张辽大营。 颜良只感觉胸中气血一阵剧烈波动。自己是袁绍帐下大将。如何能做张辽俘虏。 一想到这。颜良猛的从床上坐起。起身要往外走。不过他刚刚掀开大帐。一阵冷风吹來。颜良只觉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 “脾气怪犟呢。你失血太多。若不是身子壮健。老底子厚。怕是早就已经沒命了。这个时候还能往外走。”老叟嘿嘿一笑道。一把抄起颜良肩膀。也不见他如何使力。颜良二百斤上下的身子在他手中竟轻如无物。毫不费力就被他扶回床上。 “你安心在这歇着。张将军说不定待会就來看你呢。呃……已经來了。看來他也是个急性子呢。”华发老叟正说着。突然顿了一顿。目光突然投向帐口。 颜良喘着气。顺着老叟的目光也望向帐口的方向。果然就见帐幕掀开。走进來几个身披铠甲的将领。当先一个身高八尺。相貌英挺不凡。颜良在战场上曾几次见过。正是敌军主将张辽。 文远大步走进帐篷。身后还跟着赵云、徐晃、张颌等等几员大将。见颜良已经醒了。文远眼中顿时一亮。快走几步來到颜良身前。道:“颜将军可还安好。” “多蒙将军关心。某还死不了。”颜良冷冷回答道。 “很好……很好……”文远笑吟吟的看着颜良。那明澈的眼眸仿佛要看穿颜良的内心。令颜良沒來由的一阵心慌。 看了半晌。文远眯着眼睛笑道:“颜将军。你如今已经无容身之地。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不说倒还罢了。文远一开口。颜良顿时火冒三丈。怒道:“张辽匹夫。你使反间计离间我与主公。如此卑鄙的手段。还指望我投靠你吗。”不过如今他已经是文远的阶下之囚。倒也沒有表现的太激昂。 不过即便如此仍然引起了文远身后诸将的不悦。若不是文远眼神压制着。此刻怕是早就拔刀相向了。 赵云和颜良交过手。又跟着他一路。对颜良颇为敬佩。只有他从一边站出來道:“颜将军。正所谓兵不厌诈。两军交兵用些计谋实属正常。况且将军对袁绍忠心耿耿。结果换回來的是什么。怀疑、猜忌。甚至派人加害。将军仔细想想。这样的主公真的是值得投效的明主吗。” 赵云说的都是实话。颜良顿时沉默了。自己在袁绍手下忠心耿耿。一直自比为袁绍帐下最忠心的武将。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仅仅就因为那几句流言蜚语。各城守将不放自己入城倒也罢了。袁绍居然还派吕布前來把自己除掉。 文远见颜良沉默。知道赵云的话已经生效。遂趁热打铁道:“颜将军。袁绍外宽内忌。生性多疑。这是他本性使然。若他能对颜将军深信不疑。任我千般用计也离间不了你与袁绍的关系。所以出现这种装款。原因并不在将军。而在袁绍身上。” 颜良的心猛的被触动了。文远的话仿佛给他拨开冲冲云雾。令他迷茫的思绪豁然开朗。 张辽的反间之计之所以奏功。责任不在自己。而在袁绍身上。 曾经。颜良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值得终身报效的明主。此人出身名门望族。家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此人更是年少成名。交游广阔。天下名士争相颂扬。此人辅佐朝廷。诛杀阉宦。敢于在朝堂上横眉怒斥国贼董卓…… 这些光环是如此的耀目。将他身上的污点全部掩盖掉。如果不是因为此次变故。颜良只怕是还看不清袁绍的为人呢。 想清楚这些。颜良对是否追随袁绍已经不太在意了。对文远也不那么嫉恨了。 此时唯一令他深恨的。便是吕布。 138 收服颜良 第三更,求一下书友们支持啊~~有什么來什么 ………… 本來吕布受袁绍之命除掉自己,这件事情颜良并不记恨,最令颜良记恨的是,吕布居然借此事在战场上将一时毫无防备的文丑从背后射杀。 吕布的心机,颜良在交手前的那一刹那瞬间懂了,此人的野心不小,为了在袁绍军中拥有更大的权利,卑鄙的将文丑狙杀,自己和文丑,都是他通往更高权力地位的两块绊脚石,必须搬掉。 一想到兄弟文丑堂堂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居然被人从背后用弓箭暗算,身为文丑的结拜大哥,这口气颜良如何能咽得下去。 “文丑的仇,我一定要报,”颜良最后在心中这样对自己道。 想到这,颜良眼中闪过一抹熊熊的火焰,恨恨切齿道:“吕布呢,” 赵云道:“吕布和高干见我大军赶到,带兵入了馆陶驻防,如今正与我军在馆陶对峙,相持不下,” 文远正色道:“颜将军,如今你已经无处可去,可愿追随于我,一同共创大业,” 颜良思忖了一番,仰首深深的看了看文远,文远见他犹疑,又道:“将军勇武,辽早就心存仰慕,所以才令谋士定计把将军请到帐下,将军若肯为我效力,日后我必与你肝胆相照,永不相负……如果将军有别的打算,我也绝不留难,将军伤好之后尽可自行离去,我绝不留难,” 颜良一怔,有些不相信道:“你肯放我离去,不怕我日后再与你为敌吗,” 文远傲然仰首道:“人才难得,我欲成大事,当然希望能将像将军这样的人才招致麾下,至于将军要与我为敌,我欲造福万民,平定天下,若连一点小小的困难的经受不住,这些岂不是一句空话,”此话说完,文远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威势,令颜良不敢逼视,倒是文远身后的赵云、张颌诸将,看向文远的眼神则更加狂热了。 别的不说,就是论起眼前的文远展现出來的气度,袁绍就已经略有不及,令颜良颇为心折了…… 颜良不自觉的拿眼前的文远和颜良做起了对比,不站在袁绍一方的立场上,这也是他第一次从客观的角度对袁绍做出评判。 袁绍家世名气、身份地位无疑是当世一流的,不过总觉着袁绍势力中有一种流于形式的虚伪,帐中谋士只知道勾心斗角,袁绍本人只注重排场名声,对士卒部下根本沒有太多的关心,袁军虽然精锐,不过和巨鹿军相比就难免要差上一筹了。 而张辽此人虽然出身寒门,不过麾下将士确实对他绝对忠诚的,这从赵云、张颌等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 而且沒有亲身体验不知道,颜良驻守曲周三个月,对于文远在巨鹿施行的那一套军政制度颇为熟悉,巨鹿士兵强悍的战力,顽强的意志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张辽崛起的惊人迅速,短短三年就已经聚拢了那么多的文臣武将,这一支势力所展现的勃勃生命力只怕当今天下罕有诸侯能与之相比的,他相信假以时日,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张辽必定能达到旁人不能达到的高度,至于再远的事情,颜良就实在想不到了。 这样的有魄力的主公,这样有凝聚力的势力,不正是贤臣良将梦寐以求想要投效的吗。 思忖了一阵,颜良冲文远俯身拜道:“将军胸襟气度,颜良着实佩服,若蒙将军不计前嫌,颜良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此言当真,”文远失声惊叫道,他实在太兴奋了,以至于激动了半天才发现颜良还拜在自己脚下。 文远连忙上前将颜良扶起,大笑道:“将军快快请起,都怪我一时激动太忘形了,将军肯相助,是我巨鹿上下之福,我军必如虎添翼啊,” “拜见主公,”颜良见文远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心中也暗自感慨,这样的主公比起虚情假意的袁绍贴心多了。 “恭喜主公再添一员虎将,”张颌衷心祝贺道。 “颜将军,你我日后可有机会好好切磋切磋了,”赵云也呵呵笑道。 “颜将军武艺过人,上次厮杀某就差点死在他的刀下,下次我也要多向他请教呢……” 几个武将此时也一一表态,这么一番亲切的交流,几人的关系顿时拉近了。 颜良很喜欢这种气氛,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沒有当面明说,加入文远军中,他还为了完成一个心愿,杀了吕布,为文丑报仇。 ………… 汉初平三年十月,冀州刺史张辽率兵反攻曲周,十二月,曲周城破,降卒数千,同十二月,张辽挥兵东进入魏郡,屯于馆陶城西十里之外,兵逼清渊、馆陶、元城一线,冀州牧袁绍大惊,急遣吕布、高干为大将,文丑副之,率两万兵马北上救援。 阵上,大将文丑被斩,颜良降于张辽,吕布、高干击张辽,不胜,不数日,巨鹿大军至,吕布、高干见敌兵势大,遂率兵屯于馆陶,于文远遥相对峙。 这两月间,冀州乱成了一锅粥,中原其他地方的战争进行的也如火如荼。 十一月,操辟陈留毛玠为治中从事,玠言于操曰:“今天下分崩,乘舆播荡,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操纳其言,遣使诣河内太守张杨,欲假涂西至长安,杨因曹操助袁绍与文远为敌之故,不听。 十二月,南阳袁术领兵犯兖州,屯兵封丘,威胁曹操后方,曹操与济北编选青州黄巾青壮入伍,号青州兵,回师与袁术抗衡。 十二月,扬州刺史汝南陈温卒,袁绍以山阳太守袁遗领扬州刺史,袁术派兵击破之,遗走至沛,为兵所杀,术以下邳陈瑀为扬州刺史,独据南阳、豫州、扬州以及兖州部分地盘,声威大盛, 139 青州群雄(上) 豫州、兖州、扬州战云密布。青州那边也沒有安生多少。 冀州之争引起了许多连锁反应。 十一月末。青州黄巾大帅徐和宣布接受冀州刺史招安。起兵响应讨伐袁绍。挑拣精兵八万。会同青州刺史田楷(公孙瓒所封)、平原相刘备、北海相孔融一同出兵。 此前袁谭、臧洪领万余兵攻打平原甚急。闻青州大军至。忙勒兵往发干屯驻。 发干。距离馆陶只有二百里左右路程。 十二月末。青州兵入魏郡。大军将发干团团围住。青州刺史田楷、平原相刘备、北海相孔融。青州黄巾大帅徐和、裴元绍、国渊等往馆陶拜谒文远。两军约十余万众会师于魏郡东北。 确切的说十五六万。如今文远在兵力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更何况文远还有后手。 短短两个月。北面东面两条线的攻守形势突然逆转。袁绍闻报顿时大惊。危急存亡时刻。袁绍再也顾不上什么什么天气寒冷。不宜出兵。亲提五万兵马大军据守元城。与馆陶吕布、高干。发干袁谭、臧洪呈掎角之势。固守不出。 同时下令征召魏郡十六岁以上男丁入伍。旬月之间。得新兵五万余众。 踏入一九三年。天气依旧是那么寒冷。冀州魏郡地界时不时的会下上一场雪。冀州千里地界一片白茫茫的。 馆陶城西郊二十里的大营外。文远和十数员文武官将策马立于营门之前。静静的等待着客人的來到。 由于之前文远军冬季作战。花了两个月时间把曲周攻下。等进兵至馆陶一线时。军士们已经相当疲惫了。又因为天气寒冷。军中许多士兵都出现了冻疮、冻伤等病状。幸亏军中有以华佗为首的足够医匠救治。部队才沒有出现大规模的减员。 不过无论如何。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适宜出兵攻伐的。所以文远自打率兵攻下曲周进入袁绍势力范围之后。就令人在魏郡馆陶一线扎下营寨。放慢了进攻的节奏。坐等开春天气转暖。冰雪融化。 而对面的袁绍也在积极构筑这防御。馆陶、元城、发干这三座城池城品字形互为犄角。方圆两三百里内的区域内旌旗如林、岗哨如雨、到处是袁军士兵。袁绍在这一片布置了八万人马。 袁绍将自己所有的主力都布置在这片区域。邺城内还留着五万刚刚招募。正日夜操练的新兵。可以说为了应对來自文远的压力。此战他已经孤注一掷了。 其实也难怪袁绍如此惊慌。文远此次汇集的力量空前强大。冀州各郡的联军五六万人。从青州赶來的各方联军加在一起也在十万上下。这么多的兵马汇集在冀州自己的地盘上。这样的情况比起去年和公孙瓒争霸冀州的几场战斗规模更大。情势也危急多了。 出于兵力、天气等等方面的考虑。袁绍也不敢出兵攻击。只是一边屯聚重兵紧守城池。一边抓紧时间操练新兵。构筑防御体系。 双方同时按兵不动。所以一九三年初的冀州显得格外平静一些。 虽然平静。不过文远并沒有闲着。今天他在等着一群客人的到來。接下來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來亲自带头。 东面白茫茫的地平线上远远的传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个身披铁甲斗篷的骑兵踏破碎雪奔驰而來。不多久。大群大群的军队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东方远处。 “來了。”文远迎着寒风轻声道。众人精神一振。仔细整理衣着甲胄。 文远凝目望去。只见东面來的军队数量虽然众多。却大致分成两股。一股数量较少。看装束旗号。应该是大汉官兵。另一股阵型杂乱无章不说。随便扯了根长棍束上布条就充当大旗。军士们的武器衣甲更是残破的惨不忍睹。 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些军事人人以黄巾裹头。这种打扮说明这支军队乃是被朝廷视为叛逆的黄巾兵。一支黄巾兵和一支大汉官兵一同赶路。而且井水不犯河水。这在当时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此时來的正是青州的兵马。官军一派有公孙瓒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平原相刘备、朝廷敕封的北海相孔融。黄巾兵则是由青州黄巾大帅徐和亲自带领。部下有渠帅管亥、海贼首领郭祖、管承。此外文远的老部下裴元绍也在此行之中。 这些人之所以此次來到文远营寨。为的就是一件事情。。会盟。 去年九月。文远檄文天下。倡议兴师讨袁。天下间不少牧守诸侯响应。常山、中山、赵郡三郡的太守如今就在文远军中。 此次刘备、孔融。徐和这些人兴兵前來。文远正好将这些人聚集在一块。组织一个誓师仪式。增强凝聚力。振奋军队士气。 古时候攻伐敌对势力。一般人都会誓师会盟。宣读敌人罪状。一方面彰显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另一方面则是炫耀武力。令前來会盟的盟友信服。 三年前。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袁绍就曾经在酸枣筑坛与各路群雄会盟。不想三年之后。文远也开始召集各方牧守。來此地聚兵会盟。 会盟。说到底是一方势力受到承认的表现。春秋战国时。几个顶尖强国相继会盟。被其他各国公推为霸主。项羽灭秦。会盟分封十八路诸侯王。并且自封西楚霸王。就是得到了天下所有人的肯定。 而文远此次广发檄文。并且受到那么多人的响应。这不能不说是对文远名声、实力的一次肯定。沒有实力。别人鸟都不鸟你。只要你拳头够硬。说什么做什么。那些实力差的弱小势力就不得不选择跟从。 三年时间。文远的实力已经不知不觉受到了许多人的肯定。 ………… 推荐一本不错的百万字历史文。《黄金时代之大宋王朝》附上链接: /book/314232.html 140 青州群雄(下) 见大军靠近。文远领着众文武驱马上前相迎。对面大军之中见文远來迎。也奔出数十骑将领。两边很快聚拢在一处。 “数年未见。张将军别來无恙啊。”远远的。对面阵中早有三骑奔出。为首一人白净面皮。生的慈眉善目。双手过膝。双耳垂肩。正是文远三年前曾在酸枣会盟时见过的刘备。刘玄德。 他身后二人一个髯长二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另一个豹头环眼。燕额虎须。正是关羽、张飞二人。 文远正要向刘备施礼。就听见张飞标志性的大嗓门已经喊道:“张兄弟几年不见。混得真是有声有色啊。俺老张着实佩服。” 关羽眯着眼睛看向文远。眼中精芒闪烁。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沒有做声、 “翼德不得无礼。张将军如今已是朝廷敕封的冀州刺史。岂是你能随便称兄道弟的。”刘备冷声一阵喝斥。说的张飞讷讷点头。 刘备接着又对文远歉然一笑道:“我这三弟鲁莽粗鄙。得罪之处还望将军见谅。不过将军短短数年就有如此成就。想我刘备好呆也算是堂堂中山靖王之后。自黄巾之乱时起兵已近十年。如今不过一郡郡守。将军的成就。当真令备无比汗颜呢。” 文远拱手客套一番。眯眼笑道:“不妨事。我就喜欢翼德这样的直性子人。天气寒冷。刘将军可安置兵马先入营歇息。我早让人备下了热腾腾的酒食。待我安顿完各位将军。今晚我等再一起畅饮方休。” 大军在冰天雪地中行进。情况极其艰苦。一众军士手脚脸上被冻得通红。尤其是那些衣衫单薄的黄巾兵。一个个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说实话。文远实在有些厌烦刘备那一套张口靖王之后、闭口皇亲贵胄的说辞。听了耳朵根子生疼。而且刘备此人的蛊惑力实在太强了。据闻他在平原外御贼寇。在内则乐善好施。即使不是身为士人的普通百姓。都可与他同席而坐。同案而食。不会有所拣择。《三国志》记载。刘备当平原相时深得人心。郡民刘平不服从刘备的治理。唆使刺客前去暗杀。刘备毫不知情。还对刺客十分礼遇。刺客深受感动。不忍心杀害刘备。便坦露实情离去。连修史的陈寿都不禁叹道:“其得人心如此”。 再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显摆。说不定就会有人被他的王八之气吸引走。倒不如赶紧把他打发进营。 文远的话让张飞也一阵眉开眼笑。喃喃道:“张兄弟就是对俺老张的脾气。日后有闲找他好好喝一场才行……” 这番话顿时令刘备心中生出一丝危机感。看着文远的笑容。竟然是那么似曾相识。他下意识的道:“云长、翼德。随我安顿士卒入营。” 送走刘备。跟着來的还有青州刺史田楷、北海相孔融。 同是刺史。文远是朝廷敕封的刺史。田楷的青州刺史则是公孙瓒表奏。其中高下不言自明。 而且田楷似乎对刘备冒然在他之前与文远见礼有些不高兴。又因为官职上的尴尬。只是冲文远礼貌的拱了拱手。 最后和文远见礼的才是孔融。孔融乃当世大儒。身为孔子的二十世孙。家学渊源。声名赫赫。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时好呆也是一方诸侯。只不过孔融不善治军。初到青州讨伐黄巾就遭败绩。此后公孙瓒和袁绍争夺冀州。实力不济的他选择依附公孙瓒。地位比起公孙瓒的心腹大将田楷反倒不及了。 这三人。代表了青州官军一系。前來会盟的。差不多有一万多部众。 安置好他们。接下來的就是青州黄巾军了。徐和、管亥等人已经到了近前。文远立即上前相迎。 此次青州黄巾说白了就是來投靠文远蹭饭吃的。跟随徐和而來的就有精锐八万余众。去年大旱。青州收成大减。几十万青州黄巾好容易苦熬到年关。眼看征收的粮食根本不敷这么多人吃用到秋收。此次文远檄文天下共讨袁绍。青州黄巾之所以沒有多做考虑就顺利答应。粮食方面的困难占了很大的缘由。 既然是蹭饭吃的。徐和等人自然不敢太摆谱。而且身为黄巾。这些将士平日里就自觉矮了官军一筹。所以此次一路从青州來到馆陶。两支兵马一路上并沒有过多的交集。 见了文远。徐和立即滚鞍下马。领着黄巾众将向文远行礼道:“末将青州黄巾徐和。率众來投张将军。还请张将军不吝收留。” 文远心里是明白这些人的想法的。话说他的粮食也不宽裕。要想顾上这**万张嘴。他本來就不充裕的粮草恐怕只够两三个月吃用。不过文远是现代人。现代人的观念是什么。是生命重于一切。 粮食算什么。难道能珍贵过人命。所以虽然艰难。文远并沒有将青州黄巾拒之千里之外的想法。反倒对得到八万多青壮的效忠发自内心的高兴。 文远亲手将徐和扶起道:“各位快快请起。咱们都是一家人。贱内当初在青州时。就曾多蒙各位大帅照顾。各位到了冀州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各位兄弟饿肚子的。” 文远亲切的话语顿时令众黄巾一阵激动。文远不因他们黄巾贼的身份看不起他们。顿时令众人放下的心头大石。而文远的表态更是令他们感受到文远的仁厚。 徐和顿时感激涕零领着众人拜道:“将军大德。徐和与各位兄弟沒齿难忘。从此愿在将军鞍前马后任凭驱策。为将军执鞭坠镫。” 管亥哈哈笑道:“就是就是。张将军好心肠。俺管亥打心眼里佩服。以后俺就跟着将军干了。将军让俺往东。俺管亥绝不往西。”郭祖、管承等其余将领也是连连称是。 “管亥。很好。很好。”文远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身高九尺。长相粗豪却神采飞扬的黄巾将领。又是一员虎将啊。此人能在关二哥手下走上数十合。围攻北海的时候还展现出不错的指挥才能。只可惜为了衬托关二哥的勇猛。演义之中的管亥只能悲催的做了牺牲。 这样的人才日后放在自己帐中。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141 以酒会友 “外面天寒地冻的,各位快快随我进营,裴元绍,安顿辛苦赶路的弟兄们入营歇息,张颌,命人多备冬衣被服,尽快送到徐将军军中,”又收的一干黄巾部众,文远心中大喜,笑着对身边众人招呼道。 一行人其乐融融的进入大营,文远早命人在中军帐中摆开宴席,邀请各路英雄來大帐饮酒,商议会盟事宜。 文远九月檄文天下,起兵响应讨伐袁绍的各方势力有十几路,除了文远以外,还有有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徐州牧、安东将军陶谦、奋武将军、北平太守,蓟候公孙瓒这三大势力,其后还有冀州赵郡、常山、中山三郡、青州北海、平原多路,算起分布在各地的总兵力,怕不下数十万众,比之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声势也毫不逊色了。 不过如今几个大势力都有各自的事务,袁术如今正领大军兵逼陈留,与曹操对峙,陶谦也正和泰山太守应劭厮杀的不亦乐乎,至于公孙瓒,他自冀州兵败退回幽州之后,便在蓟县东南筑一小城,平日闭关自守,不肯轻出。 这些大势力的主公不能亲來,却也各派來了使者,而且这样也好,本來虽然讨伐袁绍是文远发起的,不过和这些人相比,文远年轻,资望还稍显不足,沒有他们亲至,文远是剩下这些刺史太守中官爵最高的诸侯,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亭侯的官爵往那一摆,也免去了一场盟主之争。 当然,袁绍也不是孤立无助的,此时的关东群雄中,泾渭分明的两派,兖州牧曹操、荆州牧刘表都是他忠诚的盟友,此外他老袁家门生故吏众多,大大小小为他摇旗呐喊的势力数不胜数,文远这一派与之相比,势力并不占优。 当晚,群雄齐聚一堂,文远高坐在主位之上,身后左侧是沮授、郭嘉、右边是张颌、赵云,当真文的儒雅,武的英挺,不时引來其他各路诸侯艳羡的目光。 他的左侧,坐着以领青州刺史田楷、刘备、孔融为首的各方豪雄,几个大势力派來的使者也列席其中,右侧则是青州黄巾徐和,管亥、裴元绍等前黄巾将领,值得一提的是,文远麾下的上党太守郝昭、牵招也在其中。 这样的作为安排,实际上已经是向外界暗示,青州黄巾已经成为过去,这样一支强悍的实力已经宣誓向文远效忠。 即便是在场的人再看不起黄巾,不过任谁都羡慕文远得到这样一股强大力量相助,青州黄巾百万,遍布在青州各处,招纳青州黄巾,就说明文远已经占据了半个青州,不知不觉间,文远的实力已经令许多人心生忌惮,如果此次攻伐灭了袁绍,文远就当之无愧的成为河北霸主。 众人分席坐下,文远拍了拍手掌,几个军壮将数十坛酒挑入帐中,拍开封泥,一阵芬芳淡雅的酒香便弥漫满屋,只是闻着酒香,众人就有些心醉了。 文远端起一盏酒道:“來來來,这是我巨鹿酿制的郑公美酒,诸公尽管开怀畅饮,” 众人一听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郑公酒,顿时一个个两眼放光,腹中酒虫骚动,其时郑公酒在天下间已经极富盛名,被甄家商会销往天下各处,尤其长安的达官贵人皆以饮郑公美酒为风雅之事,紧接着巨鹿爆发战事,郑公酒的酿制一度中断,不过这酒的价格反倒因此一路飙升,已经涨至百金仍一坛难求。 瘿陶被占,文远手上也一度断了酒,加上手中粮草不足,文远就命人暂时中断了破耗费粮食的酿酒,收复瘿陶之后,文远幸运的发现酒窖的酒并沒有被袁兵发现掠走,还有数百坛的存货,今日会盟,文远恰好就令人取出一部分做招待各路英雄之用。 端着郑公美酒,文远心中突然一动,酿酒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郑公酒根本就不必考虑销路,文远记得前世伊拉克有个石油换食品的机制,用战略物资换取食物。 自己如今只有供应大军三个月的粮草,何不以郑公酒跟天下豪强粮食,以解军粮不足之忧。 看來这郑公酒还是要继续酿啊,只要你的东西够好,而且别人沒有,这世上多得是有钱沒地方花的冤大头,到时候,说不定文远的粮食危机就解了呢。 文远反复思忖了一阵,觉得这个想法有极大的可行性,打定主意等散帐后于几个文臣商量商量如何进行…… 身边一连串的咳嗽声让文远惊醒,文远此时才惊觉适才想得有些远了,只见帐中各路英雄都站起身來端着酒碗,一个个表情极为丰富,急切的眼神在美酒和文远之间反复移动,尤其是刘备身后的张飞,闷雷一样的咳嗽声几乎要把人的耳朵震聋。 文远看了不禁莞尔失笑,也对,自己这个主人不先干为敬,其他人如何好意思先喝酒。 “來來來,干了,”文远一口喝尽盏中美酒,众人也迫不及待的跟着干了,紧接着就听见帐中一阵赞叹声。 “好酒啊,真他奶奶的好酒,哎,要是能一直喝上此等美酒,就是要了俺老张的命也值了,”这其中,张飞叫得最凶,他本是三国中第一好酒之人,喝了这郑公酒,顿时赞叹连声,不过一想到以后还要再去面对那些粗制滥造的压榨黄酒,张飞只是高兴了一小会,就禁不住有些长吁短叹了。 也难怪,郑公酒一坛价逾百金,一百金啊,这对于寻常人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便是贵族公卿也只是偶尔拿出來小酌一番,谁还真舍得天天喝这价比黄金的美酒,莫说刘备如今不过是平原郡守,钱粮紧蹙,若是依着张飞性子去喝,只怕刘备就是有一座金山,早晚也能被张飞喝穷,当今天下真正能不计代价喝酒的,怕是只有文远一人了。 见张飞感慨,文远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翼德若想喝酒,尽管來我营中取便是,只要你想喝,绝对管够,” 142 敏感刘备 “当真……张兄弟……呃,刺史大人不骗俺老张,”张飞瞪大了眼睛,他刚才也只是随便感慨一番,根本沒想过文远竟然会如此大方的答应,看看文远又看看大哥刘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答复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翼德,”文远呵呵一笑,不过他也顺着张飞的目光看到了停杯不饮的刘备,还有眼中精芒闪现的关二哥,声音顿时停住。 文远挠头一笑道:“呃,要不改日,我令人送一些到诸公营中,略表心意,” 其实倒不是文远有意去挖刘备的墙角,而是张飞的直脾气很对文远的性情,不过文远知道刘备极善统御下属,多半会找一套说辞,不会让张飞真的來帐中喝酒的,他刘备本來手下的人就少,关羽张飞又是他的心头肉,以文远的地位若是敢动,刘备当场翻脸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不过背后捅刀子的事一定会少不了做的。 文远确实很欣赏张飞,不过这并不代表文远愿意为了一个张飞而在这时令同盟内部出现裂缝,眼下对付袁绍才是大事,别的事情都需要为这件正事让路。 “将军胸襟,备实在佩服,备代三弟谢过将军厚赐,”果然文远此言一出,刘备神色稍霁,举杯对文远敬道,其余群雄也纷纷谢过文远盛情。 有了这番插曲,更彰显文远气度胸襟更胜群雄一筹,酒席上的气氛顿时热络起來,各路诸侯相互间纷纷敬酒,说是敬酒倒不如说是借敬酒的机会多喝两口,反正这酒是不要钱的,有机会谁还不喝个够,尤其张飞喝得最凶,这厮最后喝上性子,居然跑到青州黄巾席上与管亥拼起了酒。 酒过数巡,常山相孙瑾起身咳嗽两声,各路诸侯都知道正戏來了,皆按杯不饮,凝神静听。 孙瑾向众人拱手道:“各位,今日我等应张将军之邀來此会盟,共议讨伐袁绍,我等须公推出一名盟主,号令群雄,如此方可进兵,” “孙大人所言极是,”众人齐声附和道。 刘备起身道:“张文远为朝廷亲封的冀州刺史,官位爵禄、兵马强盛,无一样不是担当盟主的上上之选,” 众人皆以为然,确实现实情况也由不得他们反驳,此时馆陶十六万联军中有九成归文远直属,袁术、公孙瓒、陶谦等人若在或许还有资望与文远一争盟主之位,不过此三人眼下各有要务,文远担当盟主其实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文远按照名人的惯例推辞一番,不过耐不住众人相劝,最后方才答应。 一场筵席至晚方散,各方诸侯都醉醺醺的出了大帐,几个好酒之人更是喝得人事不省,连张飞这样的海量也耐不住美酒的诱惑,一个人生生喝了几斤白酒,最后被刘关二人抬着回到自家营中。 “好酒……真是好酒……”将张飞放上床榻,二人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张飞在酒醉中仍不断念叨着,顿时令刘备剑眉微蹙。 “大哥何事烦忧,”关羽性子孤傲,一般在人前很少说话,不过并不代表他什么都看不出,刘备在席上强颜欢笑,当兄弟的如何看不出。 刘备心中一紧,暗忖自己今日莫非喝酒喝多了,竟然让二弟看出自己情绪波动,顿时肃容淡淡道:“沒什么,只是一些沒來由的想法罢了,” 关羽在大哥私下里还是有很多话说的,道:“大哥可是担忧三弟受张辽蛊惑,某觉着大哥有些多虑了,席上我观那张辽虽然身居高位,却很重情义,丝毫不因飞黄腾达而小视我等,对三弟之言虽有唐突不妥之处,想來确实无心之言,毕竟他才二十多岁,年纪轻轻,” 刘备其实也是如此想的,不过他心怀大志,才对此事看的极重,文远的话虽然无心,在他听來却刺耳的很,才会让他如此掩盖不住心情。 不过刘备是何等英雄,英雄就是错了也是不能认得,否则岂非有损形象,更何况看到二弟也替文远说公道话,更令刘备心中郁郁,低头思索着如何回答。 刘备思忖一阵叹道:“云长错怪大哥了,某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正如你所言,张辽不以我等官卑厚待我等,此人胸襟气度确实令人佩服,你也说了,他如今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身居一州高位,麾下谋臣良将极多,兵马十余万众,某只是想到你我兄弟三人自黄巾之乱起兵,至今已是第九个年头,现在手上兵不过数千,将不过你与三弟,文不成、武不就,与张辽相比差距何啻千里,所以才心存伤感罢了,” 关羽恍然大悟,眼神坚毅跪地请罪道:“是弟错怪大哥了,大哥志存高远,弟佩服的五体投地,此生愿在兄长鞍前马后任凭驱策,刀山血海,弟绝不皱一下眉头,” 刘备心中一宽,肃容将关羽扶起道:“你我兄弟三人同心,何愁大业不成,”不知怎滴,文远这时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张辽,一想起他,刘备的内心禁不住一阵抽动。 张辽……此人乃是我刘备日后的劲敌啊…… 是夜,沮授命人连夜在馆陶大营外筑坛三层,次日,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齐备,而后大军列阵,鼓角齐鸣,请文远登坛。 文远身披新打造的烂银兽面连环甲,头戴亮银盔,身披大红披风,整个人显得风姿英挺,在万人瞩目的情况下昂首阔步登上祭坛,站在祭台正中。 台下,十三路路诸侯各依顺位而立,旌旗林立,十余万将士人喊马嘶,好不沸腾。 且说说有哪十三路群雄。 第一路,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亭侯张辽。 第二路,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 第三路,安东将军,徐州牧陶谦。 第四路,奋武将军,北平太守,蓟候公孙瓒。 第五路,领青州刺史田楷。 /第六路,平原相刘备。 第七路,北海相孔融。 第八路,青州都督徐和。 第九路,领巨鹿太守、巨鹿校尉张颌。 第十路,上党太守,上党校尉郝昭。 第十一路,常山相孙瑾。 第十二路,中山相窦能。 第十三路,赵郡太守李榖, 143 馆陶会盟! 十三路诸侯之中。袁术此时正攻打陈留。陶谦是因为路途遥远、公孙瓒也因为自身原因沒到馆陶会盟。文远便命人连夜做了旗帜使用。并分出一部分兵马竖起旗号立于阵中。 其余各路群雄。多则数万。少则三千。皆立于各自旗号之后。门旗之后。自有战将百员。个个顶盔冠甲、斗志昂扬。 整个十三路诸侯兵马十六万众。占据了方圆数里的区域。黑压压的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 看着这样的场面。文远禁不住心中的热血再次沸腾了。 三年之前。文远也曾经有幸参加过类似这样的会盟。那一次是在讨伐董卓的十八路诸侯之中。想那时。文远不过是一个配角。地不满百里。兵不过数千。粮草军器匮乏不说。还依附在他人帐下。 记得当时。他曾经对着台上的盟主袁绍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也要走到那一步。三年之后的今天他终于如愿了。 三年之后。文远已经坐拥三郡之地。麾下兵马十万众。青州黄巾、河内黑山皆以言明归附。檄文一出。天下群雄热烈响应。这一次。他是以主角的身份亲身站立在这座高台上。俯视着台下群雄。俯视着这十余万为他或者是为了和他共同目标战斗的大军。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文远只觉着头皮发麻、血脉贲张。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看电视时的那种激动感觉此时再次久违的出现在文远身上。但见身边旌旗如盖。枪戟如林。成千上万的战马嘶喝。数以万计的士卒在耳边大声呼号。这种感受。比文远前世的感受何止强烈出万倍。 这个时候。文远已经听不到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真的是扬眉吐气了。 曾经文远只是为求自保才在选择自起炉灶。在河北立下基业也是不习惯受上司约束。可是自从有了根据之地以后。随着实力一点一滴的积累。下曲阳县长、巨鹿太守、开拓上党。渗透河内、青州……历史的潮流一步步将他推向风口浪尖之处。如今的他已经开始能与河北的霸主袁绍抗衡。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文远起初一个屌丝宅男自然沒有身为一个上位者的觉悟。可是随着他权势地位的不断提高。他的心态也在被身边的环境潜移默化着。可以说经过这四五年的生活。他的整个身心都渐渐融入到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他的理想也与当初自保的想法迥然不同。 现在的文远。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定鼎天下、挽救苍生。 而在文远登上这高坛之后。这个目标如同深深镂刻在文远心中一样无比清楚。 过了良久。文远的心情才算平复。他郑而重之的开始祭拜天地。之后取出一篇檄文。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前有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行车骑将军袁绍。家族显赫。四世三公。累受国恩。然绍刚愎自用。身处车骑将军之位。不思扫平奸佞。匡扶社稷。党同伐异。据冀州以自重。有僭越不臣之心。又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冀州有无聊之民。河北有吁嗟之怨。” “行车骑将军袁绍。讬其先轨。寇窃人爵。既性暴乱。厥行淫秽……” “辽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洋洋洒洒千余字的一张表文。由新任冀州治中李历、冀州别驾沮授、别驾刘惠合力所书。读之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 文远威风凛凛。为在场十余万人所瞩目。眼下文武将校皆投來崇拜、羡慕、嫉妒等等复杂炽热的眼神。 读完表章。文远抽出宝剑歃血盟誓。群雄被盟约之慷慨之气感染。一个个激动的涕泗横流。斗志昂扬。 最后文远一口盏中饮尽血酒。狠狠的摔在地上。挺剑高叫道:“兴复汉室。讨伐袁绍。” “兴复汉室。讨伐袁绍。”十余万人齐声回应。刀枪并举。气氛一时之间热烈到白热化的程度。 文远又高喝道:“我大汉威武。” “我大汉威武。” 如此反复几遍。文远才下坛回帐。与群雄共商大计…… 初平四年初。十二路群雄在馆陶歃血为盟。宣布共同讨伐袁绍。群雄公推冀州刺史张辽为盟主。一时之间。张辽风头之劲天下无两。天下群雄无不正视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迅速崛起的河北诸侯。尤其是初平三年秋以后。先是受朝廷封官拜爵。之后又挫败袁绍大军的进攻。文远的表现几乎吸引了天下所有人的眼球。 若论此时天下英雄。只有一人能与之争锋。 那就是文远一直关注的领兖州牧、奋威将军。。曹操。 不久之前曹操还因为沒有立足之地暂居河内。直到黑山贼劫掠东郡他才得以在东郡立足。 此后短短一年时间。曹操两败黑山。破青州黄巾数十万众。又赶跑朝廷派來的兖州刺史金尚。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俨然成了关东诸侯中最耀眼的一颗将星。 初平三年。对于曹操个人的事业而言。绝对是大丰收的一年。地盘上。曹操终于取得了整个兖州的支配权;人才上。他也得到了荀彧、程昱、毛玠、吕虔等一大批优秀人才的加盟。军力上。曹操经过艰苦鏖战。收编了十多万青州兵。大大扩充了他的队伍。人力上。几十万青州黄巾家口的到來。给兖州带去了充足的劳动力。 别的不说。单是荀彧、程昱、毛玠、吕虔、刘晔、满宠、典韦、于禁这一连串耳熟能详的姓名。就足以令文远两眼通红了。曹阿瞒到底是身上有王八之气的人物。比人才。文远虽然也已经聚集了不少英才。不过和曹操相比。还是有差距啊。 当然前面那些都是成果方面的。对曹操更重要的是“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蓄军资”这个指导方阵的提出。可以说这条方针。给曹操以后的行动方向定下了基调。 144 曹袁战匡亭 就在河北战事稍稍平静的时候,两大派系的争斗并沒有消停,初平三年顺风顺水的曹操,在初平四年的春天受到了來自袁术部队的挑战,兖州地界上,爆发了一场规模极大的战争,,匡亭之战。 为了策应文远,袁术早在初平三年末就出兵陈留,攻打站在袁绍一边的陈留太守张邈,将部队屯驻在封丘,并联系匈奴刘豹的数千骑兵,从西面进攻兖州。 曹操与张邈那是啥关系,想当初若不是铁哥们儿张邈在陈留助曹操起兵,哪來得曹操的今天,况且又有袁绍的恳请,于是曹操愉快地出动了青州大军,挥兵南下,直击袁术。 此次出征,袁术信心满满,带來了七万多大军,袁术这几年依仗着孙坚的威风,西征南讨,所向披靡,自我感觉已经成了中国的军事老大,现已掌豫州及两淮之地,不过曹操的兵就少了么,他刚刚缴获了十余万青州黄巾,裁汰其中一部分老弱,曹操麾下的军团也有接近十万众,只是因为袁术自高自大,对那些刚刚招募的青州兵根本不屑一顾罢了。 昔日董卓的手下败将,竟敢前來招惹西凉铁骑的克星,岂不是小老鼠拉着老猫上擂台,,自找挨抓送猫食來了。 部署完成后,袁术派遣部将刘详,率领先锋部队向曹操直属部队的驻屯地甄城进逼,摆出了一副挑战的姿势,但刘详对曹操征战兖州所向无敌的战绩十分恐惧,刚到达濮水南岸的匡亭,便扎营不敢前进了。 袁术本來的用意,就是出动大军,分三方面向甄城发动强攻,令兖州刚刚归附曹操尚且心存观望的其他郡县不敢轻易出兵帮助曹操,让曹操只能孤军作战,只可惜因为部将的怯懦,把部队驻扎在匡亭,让这个战略意图在实行之前给曹操留下了一丝可乘之机。 匡亭距离袁术主力军部队的陈留,的确比从甄城到匡亭约少一天的步兵行程,但是,曹军行进路线只需渡过濮水,便可直接攻击匡亭,而陈留的袁军却需连续渡过睢水、汴水、南济河、北济河才能到得了匡亭,以当时的行军方式,渡河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如果曹军全力加速行军,绝对比袁术的后头主力部队更早到达匡亭。 所以驻扎在匡亭的袁术前锋,不知不觉就成了曹操眼中的一块肥肉。 曹操派荀彧在甄城集结兖州各郡军团,公开进行调动,旗帜鲜明,军鼓阵阵,好像在进行全面布防及训练,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和听到,袁术派出的探子将这情况报与袁术,断定曹军正在进行大规模编组以准备会战,袁术听了,深信不疑。 与此同时,曹操率领直属万余部队,偃旗息鼓,秘密行进,直扑匡亭。 匡亭驻扎有袁术军马两万余众,曹操带兵到时,正是黎明,大军分成四路,一起喊杀冲入袁军营中。 待到刘详的守兵发现“曹”字旗号的大军时,曹操的部队已经如乌云压城一般盖过來了,随之而來的是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喊杀声,这声音犹如海潮喧啸,震撼了整个军营。 还沒起床正一脸惺忪睡意的刘详,听到这涌潮般的军声,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正要遣人去问,亲卫已经飞奔进來,大叫:“不好,曹军杀过來了!” 以有备攻无备,毫无疑问此战的胜负已分了,曹军已如一支利矛,从几个方向直插军营,将刘详部队完全切散,只有逃命的份儿,哪有应战之力刘详只带了几个随从,冲了出去,两万袁军几乎全军覆沒,袁术初战告负。 先锋刘详败绩,袁术顿时大怒,亲提大军与曹操决战匡亭。 据探子回报,奇袭匡亭袁军大营的曹操军队只有万余众,之后曹操大将领青州军数万赶到匡亭,袁术判断,曹军的主力在曹仁的部队中,而曹操必会随主力而动,根本不可能在匡亭,这样判断之后,袁术便带着本部军团慢慢渡过四条河流,迎向从东郡南下的曹仁部,准备正面和曹军主力一决死战。 他主观的认为,目前占领匡亭的只是曹军一般先头部队而已,由于人数相当悬殊,占领匡亭的曹军势必要等到主力到达后,才会发动攻击,如此,匡亭的万余曹军不知不觉间又成了摆在袁军主力侧翼的一根钉子,曹操本人和麾下最强力的部众都在其中。 曹操又看穿了袁术的心思,便十分高兴,于是,他先在匡亭严加守备,做出一副人数太少,怕受攻击的样子來,有意印证袁术的错误分析,奇袭的条件再次成熟了。 袁术根据自己的分析,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曹仁部,对于匡亭的守军,他几乎不屑一顾,他打算将曹仁主力歼灭,再來收拾这小小的匡亭守军,他万沒料到匡亭有曹操,更沒料到曹操再用奇袭之法,更万沒料到奇袭部队居然是來自匡亭。 袁术为对付曹仁主力,率大部分部队渡过北济河,但是当他尚未摆好阵势之时,竟从匡亭方向迅速杀出一支劲旅。 袁术几乎懵了,不是探知匡亭军小心翼翼生怕被攻击吗?怎么居然一反被动,成了如此主动之军?并以其腾腾的杀气漫卷过來?很快他又看见,率领匡亭军队的竟是曹操,跟在他身边一同冲锋的还有十数员彪悍的将领。 袁术虽在兵马人数上远远超过曹操,只可惜又是有心算无备,袁术军队根本不及反应就被侧翼的曹操精锐杀入阵中,袁术大惊,赶快下令军队往西撤退,袁术在卫兵保护下,率先后撤,留一部断后,大部随行,袁军一路疾奔一日夜,从匡亭一直后撤到百里之外乌泽旁的封丘城。 一万曹军在数万袁军之后紧追不舍,虽然造不成太大伤亡,不过带去的心理压力却令袁军上下士气崩溃,袁军狼奔豸突前脚刚到封丘,连大气都沒有喘上一口,后脚万余曹兵就将封丘城围住, 145 千里追袭 两战两败,又屡中曹操计谋,到了此刻,袁术已经彻底失去与曹操争锋的念头,此刻的他只想着赶紧逃命,于是,袁术集合精锐部队,出了东城门。 曹操围城的兵马只有万余,只不过一凭士气,二凭巧妙分布而已,袁术从东城门突围,曹操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何况袁术是集中了手头上所有精锐部队一起杀出。 袁术率军出城,由于此前传來消息,荆州牧刘表已经出兵断了他回南阳的归路,他只能往东南方向奔跑,马不停蹄地一口气撤退了一百五十余里,相继渡过南济水、汴水、睢水直达襄邑。 襄邑仍属陈留,曹操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见袁术狂奔逃逸,二话沒说,就一个字,追。 袁术想不倒连气还沒喘平复,迅速如风的曹军又追踪而至,许多人的胆识便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嘘吓,就是再胆大的人也免不了惊慌了,何况袁术是个色厉内荏之人呢,见曹操又追踪而來,简直被吓破了胆,连忙又丢弃襄邑逃跑,跑入临郡城池坚固的太寿城,高高挂起免战牌。 由于一路仓促撤军,后面又有敌军追踪,连续两百里路的逃亡,大部分的袁军已半途溃散了,最后到达太寿城的袁军只有不到两万残兵败卒。 相反追击袁术的曹军已经和曹仁率领的青州军汇合,再加上一路收编俘虏,兵力已经接近七八万众,此消彼长,曹操军已经绝对占优。 不过太寿城城墙坚固,前不久又才再补筑,因而攻击不易,袁术在此据守月余,曹军竟久攻不下。 虽然无法以强攻破城,还有其他法子可想的,曹操是何等人物,见这太寿城傍临睢水,地势又特别低,时值春末,上游雪水融化,河水暴涨,正愁如何驱赶袁术的曹操见此情景,顿时心生一计…… 第二日,曹操便派了上万兵士大摇大摆的扛着锄头,刨子去睢水上游,担土运石,以截急流。 袁术见状大惊,若这样被大水淹城,岂不成了鱼鳖,当即领兵突围出城,渡睢水前往地势稍高的宁陵,曹操又玩起了官兵抓贼的老套路,又率兵紧追上去。 曹操也随后渡过睢水,直向宁陵城赶來,并在城下布置围兵,袁术见状,又再次弃宁陵而逃。 这一次,袁术不再存侥幸心理,他不但逃出了兖州地界,连亲附于他的豫州都不敢进入,他被曹军的追击速度吓坏了,丝毫也不考虑地渡过了长江,到达九江城,这才稳住三魂七魄,保住了性命。 就这样,袁术由匡亭退到封丘,再逃往襄邑、太寿、宁陵,最后直入九江城。 袁术败走九江,扬州剌史陈瑀拒术不纳,袁术退保阴陵,集重兵于淮北,又攻打寿春,陈瑀畏惧,败走下邳,袁术遂领扬州,兼称徐州伯。 不久,李傕欲结袁术为外援,封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督扬州,算是承认了袁术扬州刺史的地位。 匡亭之战,曹操其实也打得非常辛苦,首先是双方的人数悬殊太大,袁术的兵力要多出曹操许多,曹操的优势就在于他的心理准备足,他并不因为对方的人数多而先自心虚,而是沉着对付,他知道正面硬拼是拼不赢的,只有斗智,这才采取了心理战术,他先奇袭取得优势,接下來便是疾如风般的“六百里大追击”,根本不让袁术有冷静下來思考的机会,从双方军队的调动看來,曹操并无心歼灭袁术部队,只想彻底打击袁术军的士气而已,曹操有好几次摆出包围态势,其实都未作完全包围,也都保留有让袁术撤退的路线,大致而言,曹操都只是单方向追击,他的目的应只是在吓唬袁术罢了。 由于曹操全军火速追赶,有一次几乎一天一夜滴水不沾,那一日太阳很毒,春末夏初的天气开始转热,走得将士们一身大汗淋漓,而又口干舌燥,十里之内,几乎不见水源,将士们咽喉冒烟,心中如火,头脑发昏,双腿越來越重,曹操知道是无水解渴的原因,但是他派出了几批人四出探寻,都不见有水的迹象,而为了给袁术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又绝对不能停下來稍许休息,怎么办。 正在这时,又一个探水的快马奔回,曹操灵光一闪,策马迎向他问:“你不是看见前面有一片梅林吗?” 那快马兵士一愣,不知曹操到底什么意思,只茫然唯诺而已,于是,曹操勒转马头,向着众将士,将鞭往后侧面一指,大声喊道:“儿郎们,已经探得前面有一片梅林,上面结满了酸溜溜的梅子,大家快赶路啊,去前面摘梅子解渴……” 这一喊,全军欢声震动,顿时,个个士兵口舌生津,精神大振。 梅子虽然沒有吃到,但心理刺激的作用,使全体将士都解了口渴,这就是流传千古的“望梅止渴”的故事。 袁术这次空前绝后的大撤退,全程六百多里路,其状惶惶,真如丧家之犬,作为一个南方关东军团领袖,竟被刚组成的曹操军团打得如此惨败,不能不令举世震惊,尤其是和文远会盟的的这些诸侯,更是心中惴惴,甚至有不少人开始暗中悄悄与袁绍联系,一时之间,情势对文远一派相当不利,盟军之中人心浮动。 别人看不出袁术有几斤几两重,文远一个现代人如何会看不清,袁术虽然有个袁家正室所生的好出身,却是个志大才疏的草包废物,如何能是猴精猴精的曹操的对手,匡亭之败,早在文远的意料之中,他要对付袁绍,本來也沒打算能真正借助这些盟友,只要他们能分担一些袁绍派系的压力就行。 袁术败了倒不怕,反正损失跟文远一毛钱关系都沒有,不过如果有人因为袁术的战败心生二心在文远身后拖后腿,文远就忍耐不住心中的杀意了, 146 幽州筹粮 时间回到初平四年三月。自一月文远与十三路诸侯馆陶会盟不久。文远领十六万大军征讨袁绍。令青州刺史田楷、平原相刘备、孔融为先锋。领兵两万攻馆陶。骁骑校尉赵云。上党太守郝昭、常山相孙瑾、中山相窦能领兵三万攻馆陶。文远自领大军十万攻元城。其余人马往來救应。 不过由于河北天气寒冷。大军作战艰难。加上袁绍紧守城池。并不出战。各路军马只得各在所要攻打的城下扎营屯驻。坐等天气转暖厮杀。并沒有立即展开进攻。 进入二月。各路军马出营搦战。百般挑战辱骂。袁绍严令守军闭门不出。联军大举攻城数日不克。死伤万余众。不得已。文远只得下令停止进攻。 如此对峙数十日。直到三月。文远心中开始烦躁起來。一來袁术大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联军各部。二來久攻不克。联军士气难免的出现了一丝低落。一些不和谐的暗流正在联军内部悄然滋生。 再有就是随着三个月的时间过去。文远手头的粮草不多了…… 此时的文远已经深刻体会到有时候人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情啊。 此次出兵。文远共召集了各路军马十六万人。十六万人人吃马嚼。日费粮草上万斛。虽然各路联军都自备了一部分粮草。不过这年头谁手上的粮草都不多。根本不够支用长久。 尤其是青州黄巾來的八万多黄巾兵。青州闹旱灾。这些青州兵本來就沒有多少存粮。能撑着吃到馆陶已经是烧高香了。來到馆陶之后。一应粮草军械都由文远來供应。 有八万黄巾兵带头。其他各路诸侯自然也不会做冤大头。跟在后面蹭吃蹭喝。文远既然收容了八万黄巾兵。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别人的要求。 所以不出三个月。文远本來就不多的粮草就更加抓襟见肘了…… “甄俨。此次去幽州买粮。一定要筹措到足够的粮草。我命周仓领五千兵马随你前去。我巨鹿十余万大军的粮草就一切拜托你了。”帐中。文远细心叮咛着甄俨。 那日设酒招待各路英雄。文远想到了以酒换粮食的计划。经过和甄俨及众谋士商议。众人一致认为这是个可行的计划。尤其是甄俨表示愿意全力筹划。这不。才几天时间。他就已经将计划方案做好了。 此次以酒换粮食的目的地。甄俨选定在幽州。属于幽州牧刘虞的治下。 刘虞字伯安。东海恭王刘强之后。汉室宗亲、汉末名臣。187年前中山相张纯。泰山太守张举叛乱。朝廷以刘虞为幽州牧。从此在幽州长期驻守。有很高的威信。 刘虞追求宽政。发展经济。安抚百姓。主张以以怀柔政策对待少数民族。而下属公孙瓒主张武力解决。二人出现矛盾。后矛盾激化。刘虞率兵进攻公孙瓒。失败后被杀。 刘虞“虽为上公。天性节约。敝衣绳履。食无兼肉”。 与当时东汉官僚穷奢极欲的腐朽作风截然不同。因此对幽州风气的改变起了很大作用。“远近豪俊夙僭奢者。莫不改操而归心焉”。在后汉末年具有很罕见的人格魅力。深受百姓、士人爱戴。刘虞在任期间“务存宽政。劝督农植。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重点发展农业、养蚕业。利用上谷郡与匈奴、扶余、鲜卑等民族进行边境贸易。开采渔阳郡丰富的盐、铁资源。按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自我挖潜。脱贫致富。 经过刘虞几年的管理。初平四年的幽州无疑是当今天下最富庶的大州之一。人口近二百万。从青州、徐州过來定居的百姓竟有百万之众。说刘虞是个出色的内政高手一点也不过分。 而且幽州与冀州相邻。从巨鹿北上幽州。一來一回加上筹粮的时间顶多需要两个月时间。如果是取其他地方筹粮。时间和效果上就不好确定了。 所以考虑距离、存粮状况、风险等方方面面的原因。就不难想到文远为什么最终会有选择幽州作为目的地了。 “主公尽管放心。我与幽州一些豪族大家有些关系。他们早就盼着郑公酒能销往那边呢。以前总是限量供应。他们可沒少埋怨我呢。早就很不恩呢该把我们手里的存酒卖光。”甄俨兴奋点头道。如今甄家商会的生意可以说几乎遍及了大半个大汉。甄氏一家在甄俨手上也算是光耀门庭了。 生意做到他这个份上。已经无所谓赚多赚少。如今甄氏商会跟文远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甄俨也渐渐的由商入政。转化另一个身份。事实上现在文远手上的所有钱粮账目都是由甄俨代管的。 “好。那你就先下去准备吧。另外告诉那些交易的世族。只要他们以后手上有粮。郑公酒要多少有多少。”文远点头道。甄俨顿了一顿。似乎想到一件什么事情。想要留下。可是看了看还有其他人在场。就拱了拱手退下了。 一直紧张思考的文远沒有在意甄俨的神情。虽然去幽州定然能换到一部分粮食。只是究竟效果如何沒有人敢打包票的。十六万人日耗万斛粮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粮草用尽。这仗不用打就已经败了。 更何况此去幽州前后至少需要两个月。文远手头上还剩下足够支应大军一个月的粮草。剩下的一个月。十六万人马难道要喝西北风吗。 所以去幽州换粮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这一个月的空白期还是需要有其他方法來填补的。 文远问道:“各位。前日我让你们回去想想有什么筹措粮草的办法。各位都想出來了吗。” 韩浩担当巨鹿屯田校尉。对巨鹿状况还是很熟悉的。这种会议更少不了他。当下出班道:“主公。末将以为巨鹿去年虽受旱灾。不过因兴修水利。受到的损失并不太大。若是从军户中筹粮。募集三五十万斛粮草并不会多困难的……” 见文远沉吟不语。韩浩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147 盟友异动 沮授道:“元嗣(韩浩字)所言虽不失为解决粮食压力的办法,只是若我军在民间筹粮,消息必然遮掩不住,士卒一旦知道我军中缺粮,军心必定有所松动,再有就是若被袁绍军中有心之人煽风点火,那情势对我军就……”说到这,沮授蓦然停顿,韩浩脸色越來越白,已经明白沮授的意思了。 文远点头叹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还是想其他的办法吧,” 裴元绍道:“主公,眼下咱们就这么干耗着,为啥不让徐和领兵南下就食,反正东面南面都是袁绍的地盘,从袁绍的地盘上征粮多少也能缓解咱们的压力吧,”自打徐和带着八万多黄巾兵前來之后,协调联络青州黄巾的事务全部交给了裴元绍,这可把裴光头忙得不可开交了,而且自打他知道巨鹿粮草不足的时候,这八万多人打仗不行,饭量却一点不差,这两个月急的他已经瘦了一圈了。 文远何尝沒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人家八万大军千里迢迢前來投靠你,总不能以粮食不足为借口把人打发走吧,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如果此例一开,以后还有什么人愿意归降于他。 而且这八万大军去除一部分老弱担当伏兵,还是有四五万精壮值得训练的,他们自打來了冀州吃好喝好,操练的心气特别大,短短两个月操练,已经很有些军队的样子了,这个时候放出去仍然是一伙强贼,和等三五个月成军之后再出战,完全是两个概念的。 况且,冀州如今虽在袁绍手中,不过早已经被文远看做是自己的禁脔了,为了维持军队而祸害地方百姓,那样的事情明显是违背文远原则的。 众人正苦思无计,文远无奈,如果实在不行,最后为了联军不至于溃散,文远只能从巨鹿百姓哪里筹粮了。 文远郁郁不欢的从帐中走出,不想甄俨竟还在帐外带着,文远一愣道:“怎么还在这,还有什么事吗,” “主公……”甄俨的脸色有些怪异,犹犹豫豫道:“呃……其实也沒什么,只是一些私事,” “走着说吧,”文远指了指前面,抬首往前走了。 “主公……”甄俨亦步亦趋的跟在文远身后,吞吞吐吐道:“俨家中有一妹,主公应该知道吧,” 文远仍在考虑军粮的事情,并沒有在意,只是嗯了一声。 “舍妹有一物托俨亲自交到主公手上,” “哦,”文远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一眼甄俨。 甄俨面红耳赤取出一柄旧旧的折扇道:“舍妹如今已过及笄之龄,仍不肯出嫁,先父曾有言,舍妹若出嫁,一定要让她自己挑拣夫郎,俨问过舍妹的心意,她一颗心……”说到这,甄俨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虽然身为兄长,可仍旧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这种事情,叫他如何说的出口呢。 文远接过那柄陈旧的折扇,上面依稀还能看出写着两个字,,文远。 小萝莉。 只看到这,文远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心弦仿佛被人拨动了一下,这些年一直忙于军务,竟然把这小妮子给忘了,算起來甄宓今年已经有十五六了吧,还真是快呢。 十五六岁年的年纪,这个年代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要说当初自己也沒想那么多,只觉着小萝莉长得漂亮,就随便送了件玩意给她,哪会知道古时候送女子东西有定情的意思呢。 后來知道竟然是被誉为洛水女神的甄宓,文远倒是真的心动了。 若说文远沒有存什么非分之想,那除非不是正常男人了,就可是这个节骨眼上…… 文远思忖了一番,可终究还是卸不下肩头的担子,将折扇交到甄俨手上,道:“甄兄,此物还需麻烦你交回令妹手上,告诉他,等冀州战事一了,我一定会亲自登门的,” 甄俨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主公的话我一定带到……恭送主公,” 文远心情杂乱的独自回帐,军务上的事情,小萝莉的事情,千头万绪一起涌入文远心上,不知不觉走回了营帐,连张门口站着个人都不知道。 “主公,” “呃,”文远抬起头來,才看到王力正站在营门外,王力自从负责情报工作之后,这两年來似乎已经养成一种习惯,整个人都隐身于幕后,越來越少在人前出现,连汇报工作都是等在文远居处了。 “主公似有心事,”王力道。 文远一振精神,笑着耸耸肩道:“也沒什么,进去说吧,又带來了什么消息,”王力每次來见文远,必定是带來什么重要的消息,文远将心中杂念暂时放到一边,打着王力的肩膀走进营帐。 “说吧,”文远示意王力坐下,王力恭敬的跪坐在席上,递给文远一封染血的书信道:“赵郡太守李榖暗中与袁绍有书信來往,我们的人在路上截住了李榖派去袁营的信使,搜到了这封书信,” 文远取出信盏,仔细看了一遍,哈哈大笑道:“李榖倒是好毒辣的计策呢,明知我军月内就要断粮,却还约期引袁军前來截粮,他暗地里倒是和袁本初混的挺熟稔的,”文远虽然笑的大声,眼神中却杀气四溢,只闻其声,浑身就已经冷恻恻的了。 “要不要现在就派人把李榖抓了斩首问罪,”王力道。 文远眯着眼睛笑道:“斩首问罪,不不不,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会让他尝到苦头的,而且现在留着他的脑袋,对我们还用更大的用处呢,” “主公的意思是……将计就计,”王力不解道。 “截获的信使如何处置了,” “那信使倒是硬得很,被抓之后自己自尽了,” 文远沉吟一番,眼前突然一亮道:“我倒有一个想法……只是此事重大,命人速去请沮授、郭嘉來这里商量,若是筹划的好,不仅挫敌士气,说不定粮食的事情也有着落了呢,” 不一会的功夫,沮授、郭嘉联袂赶到,四人在文远帐中商议许久,深夜,一骑从军营中奔出,直奔南面而去了, 148 借项上人头一用 元城袁绍府中。 “张辽军中缺粮,此言当真,”袁绍看过信笺看了一遍,脸色一喜问道。 “我家主公信中写得明白,军中近日确有传闻,只有一月之粮,张辽已经派甄俨北上幽州筹粮去了,” 袁绍上下打量了一眼信使,摆手道:“你可以下去了,” 信使转身离去,袁绍谓于众人道:“赵郡太守李榖來信请降,约为内应,此天使我灭张辽小儿也,如今他军中缺粮,若是再让我烧了他的粮草,十几万军马必定大乱,如此巨鹿便一战可定了,” 自从攻打巨鹿受挫退回邺城之后,袁绍一直情绪不高,尤其是张辽在馆陶会盟,一下子纠集了十余万人马,压得袁绍几乎喘不过气來,好在因为天气寒冷,不适宜征伐,袁绍才辛苦将张辽十余万军马堵在馆陶、元城一线上。 可是这样被动终究不是办法,仅靠防守,能打赢战争吗,随着天气渐渐暖和,构筑的防线还能挡得住十几万大军吗。 李榖此人袁绍还是信得过的,此人本是袁氏门下故吏,几次书信來往都给自己传递了一些真实的情报,这一次李榖传來的消息实在太及时了,只要能断了张辽的粮草,那他手下的十余万大军就能不战自溃了。 而且这个时候,南线盟友曹操大败袁术的消息已经传到河北了,在袁绍内心之中,一直是以中原霸主自居的,并且一直觉着自己比与他一直交好的曹阿瞒要强,如今盟友曹操都打了个大胜仗,若是自己这边寸功未建的话,自己的风头岂不是要被平日里他一直不太看得起的曹操压过了。 所以不知不觉间,袁绍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袁绍慨然道:“传我将令,各部做好准备,三日之后出兵,此次我要亲自出征,” “臣等(末将)领命,”众人齐声回应。 这一日,各路诸侯正在操练士卒,突然听到中军传來一阵急促的战鼓声。 盟主击鼓聚将,各路诸侯不敢怠慢,当即匆匆前往中军帐中,就见文远高坐在帐中,双眼微眯,眸中杀气隐现。 各诸侯不敢多言,各入坐席,等待人数到齐文远开口。 不一会的功夫,文远见人已经到齐了,遂起身开口道:“各位,今日把各位召集起來,是有一件事情向大家宣布,” 众人正襟危坐静听,文远冷声道:“我等会盟,只为能够剿灭国贼,讨伐袁绍,拯救天下苍生,然而如今却有人因为征讨不利而生出二心,欲出卖我等,各位以为该怎么办吧,” 刘备身后张飞扯着嗓子喝道:“那个混蛋敢如此大胆,不想活了是吧,若是让俺老张知道,定然给他戳伤几个透明窟窿,” 文远目光在众人眼中巡弋一番,最终停留在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赵郡太守李榖身上,面无表情道:“李太守以为该当如何,” 李榖面色一变,不敢正视文远凌厉的目光,强自镇定答道:“这样的人……该杀,” “李太守说的好啊,”文远嘿嘿一阵冷笑,取出一封书信在李榖面前晃了晃道:“李太守且看看这封书信写的是什么,” 李榖面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抢,文远手一收让李榖扑了个空,嘿嘿笑道:“李太守果然是嫉恶如仇啊,一见到这证物就那么急切的想看看是什么,” “张辽,你……”李榖情知阴谋已经败露,绝无幸理,怒视文远道。 噗,文远一拳重重的击打在李榖的小腹上,李榖顿时闷哼一声跪在地上,如虾米一样弯下了腰。 众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就见赵郡太守被盟主张辽一拳放倒,不明所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只听文远冷声道:“我等已经歃血盟誓,你居然干出勾结袁绍里应外合的龌蹉勾当,李太守,你对袁家的忠心还真是令人敬佩呢,” 李榖只觉着胃部排山蹈海一样翻腾,冷汗直冒,半晌才艰难的缓了口气,恶狠狠道:“张辽,你不自量力,袁车骑帐下文武齐备,兵强马壮,岂是你一个黄口孺子所能打败的,你斗胆对抗袁车骑,到头來定然落得个自取灭亡,” 文远冷笑道:“我不自量力,你不知天命,看人只看表面,袁绍区区一个无胆草包,我有何惧,如果不是今日需斩了你祭旗,说不定我会让你亲眼看看究竟是谁先灭亡,” 恰在此时,赵云从帐外走入,躬身拜道:“启禀主公,末将幸不辱命,赵郡三千军士已经被尽数拿下了,” 李榖闻言顿时面色一黯,他虽然知道自己那三千军士连给张辽军马塞牙缝的都不够,不过心中仍存着一丝希望,可是如今,连着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不料更沉重的打击还在后面,只听文远道:“徐和、裴元绍何在,” “末将在,”二人应声而出道。 “我命你二人领兵三万拿下赵郡,限时一月,若一月不克,你二人军法从事,” “末将领命,”二人向文远一抱拳,阔步而出。 赵郡位于巨鹿以西,此次会盟,太守李榖带來了大半的驻兵,给徐和三万人马打下赵郡应该是不成问題的,只要打下了赵郡,所获的粮草纵然不多,也应该够解文远的燃眉之急了。 安排完赵郡的事情,文远回首望向已经面无人色的李榖,冷声道:“今日出战,正好缺一祭品祭旗,便借你项上人头一用,左右,拖出去斩首,” 帐下顿时拥入几名刀斧手将李榖推出,不一会献上李榖血淋淋的首级,众人视之无不凛然,对文远的杀伐决断心中震动。 文远凛然扫视众人,慨然道:“李榖勾结袁绍,图谋不轨,如今已经授首,前车之鉴,还需诸公铭记在心,日后我等还需戮力同心,共诛袁绍,” 群雄皆凛然应道:“我等皆愿听从盟主号令,” 文远拔出宝剑道:“诸公各自回营准备,听我号令出兵,” “遵令,”众人恭声应命,拱手而出, 149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斥章,牛头沟。 牛头沟是一个并不出名的地方,只因千里平原只有这一带土岭蜿蜒曲回,形似牛头,才被唤作牛头沟。 牛头沟两面土岭,背靠白水,只有一个进口,易守难攻,距离馆陶城不足百里,距离斥章城五十里,位置重要,所以馆陶十余万大军的屯粮之地就被文远选在此处。 此时天色已经将近黄昏,牛头沟进口处仍然一片忙碌,不少从辎车在谷口中进进出出,从谷口向里看,一垛垛的粮草堆积如山,旌旗林立,显然有重兵把守。 谷外一片青黄交杂的长草丛中,几个隐秘的身影正伏在那儿一动不动,静静的关注着谷口的情形,直到天色将晚,谷口处归于平静,几个身影才悄无声息的退去,返回到一处地形复杂隐蔽幽深的谷地山林之中。 这片山林虽然幽深,此时却并不清静,谷内枪戟如林,刀剑密布,聚集在此处的袁绍大军超过万众。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的了,”探子利索的汇报完探查到的情形,退出临时搭建的中军帐中。 袁绍身披一副黄金锁甲,头戴金盔,显得威风凛凛,神盈气足,闻探子回报之后哈哈大笑对身边一个使者道: “李榖诚不欺我啊,今日取胜,须记他一大功,你送信有功,來人,赏金百镒,赐锦袍一领,” 那使者作了一揖,谦谢道:“多谢袁公赏赐,我家主公乃袁公门下故吏,为袁公效力本是份内事情……” 袁绍道:“好好好,你且退下,我与众将商议出兵,” 为了不走漏风声,此次从元城出兵袁绍只带來万余军士,皆是冀州军中的精锐部众,在李榖探子的引领下,袁绍领兵昼伏夜行三日方到牛头沟,刚刚扎下营帐歇息,就派出探子去查探牛头沟地形。 如今听探子回报情形属实,袁绍禁不住心花怒放,暗暗心忖:“张辽小儿,等你沒了粮草,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跟我斗,” 袁绍长身而起,拔剑昂然道:“击败张辽就在今日,此战诸公须戮力向前,若有迟疑不前者,休怪我军法无情,” “谨遵主公吩咐,”身边众将轰然应命。 “好,传令下去,今夜二更早饭,三更出兵,目标,牛头沟,” ………… 就在袁绍准备夜袭牛头沟的的时候,他的大本营元城之外,却被数万巨鹿兵将围的水泄不通,一员银盔银甲的大将手绰青龙战戟立于城下,他的身后站着赵云、郝昭等数员大将,一个个威风凛凛、雄姿英挺。 数十台圆形的如同水车一般的木制攻城器械被军士们推到战阵前方。 “城里的将士听着,某乃冀州刺史张辽,城中大军已经被我尽数调出,如今只剩下数千老弱兵卒,你等还不早降,” 城头之上,审配面色发苦的望这城下阵列井然,气度沉凝的军阵,只觉着脊背上凉气直冒,士卒也是一脸凝肃。 “中计了……定然是中计了,”审配低声喃喃自语道,前日主公刚刚悄悄出兵奔袭牛头沟,驻扎在城外的敌军就开始了紧急调动,一夜之间,数万大军就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大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次奇袭定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逢纪、郭图唯恐主公有失,立即抽调了大部分出城接应,只留下审配一人,而守城的也只有五千老弱残兵。 不料逢纪、郭图前脚刚刚带兵离开,后脚张辽就领着两万军马将元城团团围住,看这架势,显然是要一举攻下元城。 看着城下军士正紧张有序的往那些圆形的木槽中装着石头,审配只觉着心在抽搐,他甚至可以清楚听到身边军士嘶嘶的吸气声,显然这圆形投石机的威力在己方士卒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那铺天盖地的石雨,是令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挺戟立于城下的正是文远,那日王力截获了李榖派往袁绍军中的信使,文远便招來郭嘉、沮授筹谋一夜,将计就计做了一番精心的安排,袁绍这边前脚刚刚出城,文远便马不停蹄的将麾下十数万联军明目张胆的调动起來,元城守军见城外敌军调动,果然担心袁绍安危,派出大军接应,如此,文远悄悄埋伏在元城周边的两万精兵一下子将元城包围了起來。 “你们究竟降是不降,若再不肯降,等我打下城池,休怪我刀下无情,”文远大声喝道,审配正自沮丧,城下绰戟而立的那员英挺将军的雄壮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中來。 审配横眉怒喝道:“反贼张辽,我冀州军岂有贪生怕死之人,有我审配在,你休想夺占元城,” “可惜了啊……”文远望向城上审配的眼中生出一丝钦佩,审配,审正南,袁绍帐下忠心不二的谋臣,不过时间不容许文远做出无谓的感慨,他只有一天时间,一天之内,他必须把元城打下來。 因为攻打元城只是郭嘉、沮授二人的计划中的一环,当初计划好的许多后招只有等到拿下元城才能继续施展,所以他必须尽快…… 文远也不废话,以目光扫视身边众将,赵云、郝昭、徐晃、牵招、连王越也被分派到攻城一线部队中來,这样的武将配备,加上所有围城的军士全部是巨鹿、和上党两郡的精锐,文远相信对付城上五千老弱并不困难。 众将迎着文远威严的目光,一个个挺起胸膛。 文远凝声喝道:“成败就在此战,各位兄弟需舍生忘死,戮力向前,” “我等皆愿死战,”众将齐声应诺。 “攻城,”文远长戟一指,身后令旗一阵招展,紧接着震颤心弦的沉闷战鼓声响彻了整个旷野,一队队的军士开始在大小将校的指挥下动了起來,几员大将也换上了重甲,下马准备攻城…… 元城战火重燃,而此时百余里外的袁绍还浑然不知,一张无影无形的而且密不透风的大网,正不知不觉间向自己罩來, 150 不好!有埋伏! 大家有空数数。最近这几章用了多少计谋。学徒精心奉上。希望大家看的高兴。求下收藏、点评、花花、票票。您的支持是学徒努力的最大动力。 ………… 此时袁绍正火急火燎的等着。好不容易熬到天黑。 三更时分。袁绍打开寨门领兵而出。人衔枚、马勒口。马蹄上也裹上碎布。大军直奔牛头沟谷口。袁绍越临近谷口。心中越是激动。本來兴之所至。袁绍去年秋才想起攻打巨鹿。不想出兵之后连连受挫。步步不顺。最后竟然被张辽一个小小太守拉拢了十数万大军入侵自己辖境。想到张辽。袁绍就恨得牙痒痒的。此刻眼看着心意得逞。一股快意禁不住油然而生。 临近谷口二里。袁绍正领兵前行。身后突然一骑奔至。正是大将朱灵。 “你此來有何事。”袁绍看了一眼朱灵道。 “主公。我观这牛头沟地形险恶。不可不防。末将虽不才。愿代主公为前驱杀入寨中。主公引兵在后接应。以保万全。” 袁绍闻言不觉勒马停步。看向前面牛头沟地势。确实如朱灵所言。地形复杂。千里平原唯独此处隆起一片绵延极广的土丘。袁绍顿时有些犹豫。思忖半晌道:“你所言甚是。便与你精兵三千杀入寨中。一个时辰之后。某自引兵接应。” 当即万余精锐袁兵被分出两部。朱灵领三千兵先行一步。为保成功。袁绍还命大将高览、赵睿随行。 朱灵领兵眼看近了牛头沟营寨。鼓噪一声一起杀出。如摧枯拉朽一般破开寨门一拥而入。 李榖之前派來的信使早就说过。文远在此处囤积粮秣。驻扎有五千部众。不过都是战斗力一般的辅兵。论战力。朱灵这三千精锐完全能吃得下这五千步卒。何况还是在夜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果然。一入寨中。袁军就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势不可挡。直入营寨深处。仓皇从帐中奔出的文远军甚至连衣甲都來不及穿戴。连武器都沒有拿出。如同一群柔弱的羔羊。就被如出闸猛虎一般的袁军疯狂屠戮。 不过盏茶功夫。文远军就被斩杀千余人。余众也开始一片一片的伏地请降了。 朱灵不由有些纳闷。此前他和文远军打过交道。对文远军的战力印象深刻。按说辅兵的战力虽然不及那些正兵。不过却也不向眼前这般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朱灵何曾见过文远军中出现如此多的降卒。 纳闷归纳闷。正事还是要赶紧办的。此次奇袭烧粮才是要务。朱灵按下心中疑惑。传令士卒放火烧粮。 命令一下。不一会功夫。牛头沟文远军屯粮大寨已经被点起了上千火头。整个大寨被笼罩在一片烈火当中。将整个牛头沟照的亮如白昼。 不过很快朱灵就发现了情形不对。粮草点燃之后按理说不可能会着的如此迅速。火势一发而不可收。而且朱灵突然闻到空气中竟然弥漫着硝磺燃烧的刺鼻气味。 朱灵一下子明白了。脸色顿时一变。失声惊呼道:“不好。中计了。快退。快退出营寨。” 说完。拨转马头向外冲出。 三千袁军一时之间不知何故。茫然跟随主将而走。连那些抓到的俘虏也來不及带走。 朱灵匆匆出得谷口。刚要松一口气。就听两边土坡上一阵连珠炮响。两支兵马从斜刺里杀出。左边管亥、右边韩琼。 朱灵忙命高览、赵睿分兵去迎。两边一阵厮杀。袁兵精锐。管亥、韩琼这边则是人数占优。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不过袁军终究是因为偷袭不成而退。士气不高。心里上已经蒙上了一层中计遇伏的阴影。战力上已经打了些折扣。反观文远军。虽然出战的只是黄巾士卒和韩琼指挥的冀州降兵。不过因为是伏击。所以士气占据了上风。经过一段不长时间的僵持之后之后。联军在局面上已经开始占优。 乱军之中。管亥正遇着袁将赵睿。回马绰刀去战。不十合。斩赵睿与马下。主将被斩。袁绍左翼兵马顿时乱作一团。 而韩琼碰上了高览。他麾下兵马不多。只有两千余降众。战力上虽然比黄巾军强一些。却也扛不住千余袁绍精锐的猛冲。 韩琼对上高览。也算遇上了强劲的对手。二人相斗四五十合不分胜负。五十合后。高览渐渐占据上风。 管亥指挥部众将面前敌军团团围住。又令郭祖、管承分兵去助韩琼。 且说黄巾渠帅管承领兵赶來。韩琼和高览斗得正难解难分。管承见韩琼渐渐不敌。挺枪跃马上前相助。二将双战高览。才将勇猛的高览压制住。 双方正激烈鏖战。眼看着三千精锐被伏兵围住冲突不出。袁绍引大军赶到。从背后对管亥人马猛攻。 随着生力军杀入。这些青州黄巾顿时一阵大乱。朱灵趁势从中路杀出。与袁绍汇合在一处。 高览也是精神大振。趁着韩琼分神的空当。一刀将管承劈落马下。引着左路兵马向袁绍聚拢。 “主公。我等中计了。牛头沟里囤积的不是粮草。而是硝磺鱼油等引火之物。” 朱灵与袁绍想见。具言寨中之事。袁绍闻知中计。又折了赵睿。心中大惊。又暗自庆幸方才采纳朱灵之言。沒有一股脑的全部进入牛头沟。当下忙命大军撤回元城。 近万袁兵迤逦而退。管亥、韩琼衔尾追击。一路之上斩获颇丰。斩首两千余级。获得衣甲兵器不计其数。 好容易袁绍才摆脱管亥、韩琼的追击。喘息未定。突听一阵炮响。又有两支兵马从道旁杀出。为首两员大将。正是张颌。韩浩。 “陷阱。这绝对是个陷阱。”不过袁绍到底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面临此等危机状况虽慌不乱。大呼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诸将何不死战。” 众将轰然应命。奋勇抵住张颌、韩浩两部强兵。袁绍在众将簇拥之下夺路而走。 张颌、韩浩挥军拼命堵截。死死咬住袁军不松。袁绍见伤亡极大。咬牙喝道:“情势危急。诸将谁敢领本部兵马断后。” “末将愿往。”高览暴喝一声。带着三百多部卒迎向衔尾追杀的敌兵。 151 义动高览! 有三百人断后,袁军一时摆脱了追兵,只不过三百人实在太少,转眼之间被湮沒在数千文远军中。 张颌兵望着远去的袁绍军,冷哼一声,此时后面管亥、韩琼赶到,张颌当即令三将继续追击,而自己则神色复杂的策马奔向仍在继续的战圈之中。 只见高览浑身浴血,状若疯虎,身边只剩下百余部卒,数百巨鹿兵将他团团围住,战圈之中已经堆叠了数以百计的尸首,张颌扬声喝道:“全部停手,” 巨鹿兵令行禁止,闻张颌之言,齐声应和收枪退后,后撤时还不忘抬走同袍的尸首。 “兄长,好久不见了,” 巨鹿兵一撤,高览只觉身上沉重的压力顿时一轻,饶是他武勇非凡,但是巨鹿兵的枪阵也不好对付,麾下三百部众也算经过精心操练的健卒,却连盏茶功夫都沒阻挡住,就折损大半,连高览身上也多了几处伤口,如果张颌不喊停,只怕撑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死于乱军之中。 高览喘息一阵,气息才渐渐平复,道:“隽义,确是好久不见了啊,你我本來同事于韩馥麾下,不想竟有刀兵相见的一天,” 张颌叹息一声道:“是啊,昔年在韩馥处,弟多蒙兄长照拂,兄长之恩,弟一直不曾忘记,然韩馥并非雄才大略之人,你我终究需要另谋出路,只不过弟选择了跟随我家主公,而兄长则是拜入袁绍帐中,” 高览听出张颌伤感之意,道:“身为武将,就免不了会有这么一天,你我各为其主,隽义,來吧,我不会怪你的,” 从高览的话中,张颌听出一丝决死之意,忙道:“兄长且听弟一言,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袁绍虽有名望,却外宽内忌,盛名与实不符,我家主公雄才大略,有包容万物之心,匡扶天下之志,跟在这样的主公麾下,我等才能一展心中抱负,兄长何不听小弟一言,降了我家主公,到时你我可仍在一处,” 高览面有难色,纠结道:“隽义岂不闻忠臣不事二主,我虽不才,又岂能背主求生,到时岂不是要受天下人嗤笑,”记得当初张颌选择跟随张辽,高览还暗暗责怪张颌为何会这般冲动。 当初在他看來,张辽当时无兵无将,头顶无片瓦遮身,脚下无寸土立足,张颌绝对是明珠暗投,完全是因为被潘凤排挤才不得不选择跟随张辽,他和张颌本是一起上过战场,从刀山火海里一起走出來的生死兄弟,有着最深厚真真挚的袍泽之情,在为张颌深深惋惜的同时,也对张辽多了一些关注。 而韩馥死后,袁绍入主冀州,高览毫不犹豫的拜在当时名动天下的袁绍帐中,也沒少想向袁绍举荐张颌回州府。 可是自打跟了袁绍之后,高览才发现大名鼎鼎的袁绍事实上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光鲜,外宽内忌、好谋无断,麾下虽然文武众多,却派系林立,暗流涌动,所以自打拜主之后,高览选择了和荀谌、辛评等原冀州文武一样,闭口不言,低调做事。 凭借自身的名望和实力,袁绍两败公孙瓒,吞并冀州,这对于袁绍來说本來就是顺理成章、众望所归的事情,可是张辽的表现却让高览不得不刮目相看了,短短三年多的功夫,他就从一任县长做到了冀州刺史的高位,和袁绍分庭抗礼,甚至主客易势,占据上风! 可以说这三年时间,高览亲眼见证了张辽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在他看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庆幸张颌觅得一位明主的同时,心里要说沒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个年月,一般人都珍惜自己的名声,高览虽然心理极想答应张颌的要求,不过背主投降这种事情他却打死也做不出。 张颌又劝道:“兄长,成大事当不拘小节,听弟一句,何必为一庸主白白送命,” 高览纠结摆手道:“隽义不要多言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背主求生之事,我实在是做不出,” 张颌与高览共事数年,如何不知道高览宁折不弯的脾性,此时若是再劝,只怕高览当场就要自尽殉节,若是在这战场上杀了高览,张颌实在下不去手,就这样放高览回去,张颌又舍不得,况且私放敌将罪责可不轻,不由陷入进退两难之中。 高览也看出张颌难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拔出佩剑道:“隽义不必为难,两军交兵,你我都是各为其主,我这便自刎,只是余下的这些兄弟还请你多多照拂,毕竟都是以前在冀州跟随你我的老弟兄,” “兄长,且慢,”张颌面色一变,就要冲出,不过怕高览被逼迫急了真的自尽,忙又退后几步。 “将军,”高览此言一出,身边百余部众顿时大惊,纷纷哭拜道:“我等愿追随将军于地下,誓死不降,” “胡说,”高览呵斥道,手指张颌道:“我身为大将,岂能降敌,你们不是将校,何故陪我一起寻死,况且隽义在冀州为将时,你们中有些人还在隽义手下当兵,都是同袍,他岂会亏待了你们,” “我等受将军厚恩,唯有以死相报,将军不降,我等也不降,”众部卒慨然应道,气氛悲壮,看的周遭围住的士兵也禁不住为之动容。 “这……”见身边部众皆愿随自己慨然赴死,高览心中激动,不禁有些为难了。 张颌念及与高览的同袍情谊,神色复杂,思忖一阵后,咬牙道:“既然兄长执意不肯降了我家主公,也罢,念在往日袍泽情分,今日我便让兄长走,以后再遇见,便生死相搏,各安天命,左右,让开一条道路,让他们走,” 张合此言一出,巨鹿军士顿时一愣,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张颌。 “看什么看,给他们让道,”张颌虎目生寒,怒喝道。 张颌平日在军中素有威严,巨鹿军士醒过神來,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撤身让开了一条道。 身边近卫出声劝道:“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若是主公知道您私放敌将,依军法可是要斩首的,” “休得多言,主公那里,我自会一力承担,主公仁义……”张颌怒瞪了那亲卫一眼,呵斥道,不过声音越來越弱,他有心放过高览,然而巨鹿军纪严明,可是眼下毕竟是私放敌将这样的重罪,主公纵然不怪罪自己,只怕日后在军中的威信…… “隽义,你这是……”高览呆呆的道。 “兄长,不用多说了,带着你的人走吧,”张颌侧转马身低低的道。 高览心情无比的纠结,他很明白张颌这样做会给自己带來多么不好的影响,他看了看身边的士兵,又看了看张颌,扔掉手中大刀,仰天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高览对袁本初已仁至义尽,如今又岂能陷兄弟于危难,我降了便是了,” 张颌转忧为喜,上前一揽高览肩膀道:“兄长此言当真,哈哈哈,如此你我兄弟就可以一起共事了,” 152 三只老虎 袁绍领这着败兵急急如惊弓之鸟,惶惶如漏网之鱼,直奔出数里,闻听身后喊杀声渐远,心中惊慌稍减,回头看身后士兵,两番截杀,只剩下不到半数,而且个个面色仓皇。 袁绍不觉凄然,此次出兵偷袭张辽粮仓,本想着一鼓而破张辽呢,不想非但沒能烧了粮草,反倒损兵折将,赵睿被斩,高览断后久久不归,想必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袁绍一路南逃,直至天明,一行军士人困马乏,刚刚停步歇下埋锅造饭,就听前面一阵人马嘶喝,又有几只军马又从左右杀出,袁绍看了,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袁绍不禁仰天长叹一声,道:“难道天要亡我袁绍吗,” 大将淳于琼在一旁谏道:“主公,切莫沮丧啊,军士仍可死战,我等愿拼死护主公杀出,回到元城重整旗鼓就是了,” “我等皆愿死战,”朱灵、吕旷、吕翔等将皆道。 袁绍也是有雄图大志之人,扫视一眼众将,慨然道:“好,诸公随我拼死向前,我袁绍岂能死在张辽小儿手上,”说罢,拔出佩剑一马当先冲向前方。 此时对面杀來的正是青州兵马,田楷居中,刘备、孔融位于左右两方,三路兵奉文远将令守在此必经之路,养精蓄锐专等袁绍败兵赶到。 仇人相见分外殷红,这三支兵马有两支是公孙瓒手下,和袁绍也算是老对手了,之前两战败于袁绍手上,在青州又被袁谭和臧洪的军团压制着,此刻逮着袁绍落魄,这么好的机会有仇岂能不报。 “杀,”眼看两军交集,青州军中一声平地惊雷般的怒喝,杀出一员豹头环眼、须髯根根竖立的黑脸猛将,正是燕人张飞,只见他直杀入阵中,一杆蛇矛如乌龙出洞,疾如电光火石,转眼之间,几个袁军士卒被挑飞当场,看的身边军士一阵心惊肉跳。 在他之后,一红脸长髯汉子紧随而上,但见他身披绿袍、面寒如冰,手中青龙偃月刀也泛起阵阵寒光,冷森森的刀锋在袁军阵中纵横开阖,掀起一片片血雨腥风,刀势凌厉雄浑、无人可挡。 二将之后,还有一人不甘落后,只见他蜂腰猿臂,身背两支短戟,鞍侧挂有雕弓一张,手中长枪如水银泻地一般凌厉无匹,手上几乎无一合之敌,比起关张二人并不逊色半分,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一员虎将。 刘备本欲随两位兄弟一同杀出,此时见了那使枪将军威风,忙勒转马头,回转道孔融身旁,问道:“此乃何人,不想文举公(孔融字)麾下竟有如此猛将,”说话之间,刘备眼中不觉泛起一阵热切的光芒。 孔融并未察觉刘备眼神的异样,呵呵笑道:“此人乃东莱太史慈也,武勇过人、侍母至孝,某钦佩其孝义,几次相召,前些时日方奉母命助我,现为我帐下从事,” “太史慈……真是一员虎将啊,”刘备望着太史慈矫健的身影,若有所思喃喃道。 这边三员虎将杀入袁军阵中,尤其是张飞兴奋的虎吼连连,状若癫狂,所过之处如同一辆重型装甲车碾压过去一样,袁兵非死即退,几乎无人可当。 不过武将虽然悍勇,军士方面就比较逊色了,此时还跟在袁绍身边的五千多士卒,全部是跟随袁绍征战多年的老兵,对袁绍忠心耿耿,装备、战力和刘备、田楷等人带來的青州兵战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看袁军士卒的装备,五千余人几乎半数身披铁甲,而且人人还有兜鏊,反观青州兵马,连关羽都穿着一袭绿袍、其麾下兵马的装备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此刻连袁绍也拼命冲杀,这些冀州精锐更是憋着一股子狠劲悍不畏死的冲上,两军猛烈的撞在一处,青州兵如割麦子一般被割倒在战场之上,虽然三员大将冲开几块不小的缺口,不过论起总体局面,反倒是袁军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就是文远一直奉行的练兵政策,兵不在多在精,士兵再多,若是沒有严格的训练,严明的军纪、精良的装备,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帮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农民,只能打些捡便宜的顺风仗。 也许有人会说就如同一群绵羊,只要有狮子带领,也能打败一群由绵羊带领的狮子,可是真的是这样么,袁绍南征北战,手下淳于琼、吕旷、吕翔、阎柔、蒋义渠这帮人纵然算不上狮子,至少也算是一群狼,尤其是在袁绍亲自上阵鼓舞之下,这群狼带着一帮嗷嗷叫的小狼崽子,便是那几头狮子一开始能耀武扬威一番,之后也免不了绕道走了。 战场上的形势就是这样,袁绍的冀州精锐纵然连遭两轮截击损失近半,却也不是任人可以欺凌的,在他们的强势冲击之下,青州兵马被挫动锐气,阵型连连后退,关羽、张飞、太史慈纵然勇不可挡,却也双拳难敌四手,被袁军如潮的攻击迫回本阵一方。 好在袁军已经过两轮苦战、力疲兵少、青州兵马养精蓄锐多时,三路人马加在一起也有一万以上,在付出不小的伤亡之后,袁军渐渐后继无力,青州兵堪堪挡住袁军攻势,战场的天平缓缓向青州兵一方倾斜了…… 袁绍在阵中大声鼓舞着士气,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此时他的嗓子都喊哑了,不过情况却越來越不妙,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之后,己方已经越來越难前进了,近万青州兵马黑压压的一片将己方围的水泄不通,他的士兵虽然精锐,却终究是人不是机器,看着身边将士满脸疲惫,一个又一个无力的在敌兵的刀枪之下,已经被迫从冲锋转为就地防御,袁绍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着己方士兵被团团围住陷入苦战之时,身后又响起一阵喊杀声,袁绍回头看时,竟是身后追兵从牛头沟方向杀來, 153 答案揭开 完了,袁绍禁不住脸色一阵惨白,指挥军士奋力死战的众将喝令声一时也停滞下來,冀州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失落和绝望,袁军的士气转瞬之间将至冰点。 “此天亡我也,”袁绍嗟叹一声,挥剑就要自刎,却被审配拼死拦住。 淳于琼道:“主公万万不可轻生啊,”众将也在一旁相劝。 袁绍沮丧道:“事已至此,难道还有希望吗,”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相顾无言。 袁绍狠声道:“既然已无生机,我堂堂一州之主,岂能被张辽小儿所擒,张辽……可恨的张辽小儿,”说着,将宝剑架至颈边,这一次,连淳于琼也迟疑了一下沒有阻拦。 就在一代枭雄即将自刎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袁绍回头看时,只见一支兵马从东面杀來,黄色大纛上赫然绣着一个大大的“袁”字。 众将也看到那支军队,淳于琼急道:“主公,快看,是我们的人,” 袁绍凝神看去,果然是自家人马,禁不住喜出望外,大悲大喜之下,袁绍有些恍惚,精神一松,身形摇晃两下差点跌下马來。 身边亲卫忙上前扶住,袁绍定了定神,道:“定是逢纪领兵接应,如此我等皆复得生也,诸将随我力战,” 众将齐声应诺,冀州军士见援军來到,军心大振,一起向前,青州兵马被两下夹攻,顿时一阵大乱,终于被袁绍冲破围堵,与援兵会合在一块。 两支兵马合在一处,又与几路联军厮杀一番,彼此见不能胜,便各自退去了。 袁绍与援兵被众将簇拥着簇拥着送至援兵阵中,与统兵将领相见,果然是逢纪、郭图领着大军接应而來,众将连连遭袭,此刻终于逃出生天,皆有恍若隔世之感。 一路往元城而走,袁绍也是唏嘘感慨不断,之前他只是不愿受被擒之辱才欲横剑自刎,不过话说回來,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精神松弛过后,袁绍突然醒过神來,疑惑问道:“你二人如何知道我中伏的消息的,”他此次奇袭张辽屯粮之所,留逢纪、郭图、辛评等人守元城,事先并沒有交代他们出兵接应的事情,怎滴二人知道自己会遭此大败,特意领兵出城接应了。 逢纪还沒有开口,郭图就抢先献媚道:“主公有所不知,主公前日刚刚领兵出城不久,我等就发现城外敌兵就大举调动,一日之内,数万兵马不知去向,图唯恐主公有失,力主出城接应主公,天幸主公平安无事,否则图便万死莫赎了,” 逢纪从背后狠狠的瞪了郭图一眼,正要上前抢些功劳,谁料袁绍眼神一翻,劈脸给了郭图一巴掌,骂道:“混账,被你害的我等皆无归路了,回头在收拾你,全军听令,随我速回元城,”袁绍也顾不得惩治郭图了,一夹马腹,领着众人急急往元城方向赶。 “元城,莫非张辽他……”逢纪一愣,一个突兀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逢纪只觉如坠冰窟,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后背霎时间被冷汗浸透了,不过后怕之余竟有些暗自庆幸身边刚才沒有向郭图一样出头邀功请赏。 尤其是看着郭图的狼狈样子,逢纪竟莫名的生出一丝快意…… 袁绍领兵急匆匆的赶回元城,只见城头之上硝烟弥散,城墙上还沾满着斑斑血迹,厚实的城砖上满是被巨石砸过的破损痕迹。 不用说,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激战,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袁绍一眼看到了城头飘扬的红色“张”字大旗,心脏咯噔一声顿时一紧。 烟火之中,一员英武不群的年轻将军登上城楼,冲着袁绍高声喝道:“袁绍,辽在此已经等候你多时了,想不到你还真命大啊,牛头沟的大火、伏兵都沒能要了你的性命,” “张辽小儿,你好阴狠的伎俩,你……你……”袁绍手指着城头上的文远怒声吼道,不过因为急怒攻心,刚吼两声,就觉着气血一阵翻腾,两眼一黑险些栽下马來。 “主公,”众将急急去扶,袁绍只觉着浑身战粟,压抑不住胸中的愤怒,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半晌才蹦出几个字:“攻……城,” 众将立即听令发动士兵,可是仓促之下哪里去找攻城器械,只急急扎了几十架云梯便投入攻城。 “进攻,谁若能替我杀了张辽小儿,重伤千金,封魏郡太守,”袁绍怒声催促士卒进攻,可是城头矢石如雨而下,攻城器械实在太过简陋,任袁军黑压压数万人马潮水一般一起攻城,元城如汹涌浪潮中的礁石,任你潮起潮落,我自巍然不动。 强攻半日,袁军甚至沒办法攻上城头,突闻背后一阵喊杀之声,袁绍回头看时,只见牛头沟数万追兵此时如潮水一般漫山遍野从背后杀來,袁绍虽然忿怒,却也只能收兵绕城而走。 直到袁兵撤围,从牛头沟赶來的数万联军赶到,文远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绷紧的心弦为之一松。 饶是如此,文远也已经觉着汗透重衣了,之前数万袁军攻城,他手上只有不到两千部众,为了吓阻袁军,他令士兵遍插旗帜,还强征元城百姓上城协助防守。 如果不是袁兵沒有足够的攻城器械,如果不是青州兵及时从袁绍背后杀出,文远纵然有元城地势之利,只怕也撑不了太久。 “奉孝,这种惊险的计策,以后看來还是少用为妙啊,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文远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对身边的郭嘉道。 “当初主公不是一力赞成的吗,怎么,袁军退了,主公又后怕了,”郭嘉嘿嘿取笑道,此次作战,全盘计划都是由郭嘉制定,牛头沟营寨中堆积的尽是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寨中安置的也是被缴了武器铠甲的三千赵郡士卒,此后一路之上,郭嘉又安插了管亥、韩琼、张颌、韩浩、田楷、刘备、孔融等七路伏兵。 七路伏兵,左右杀出,直杀得万余袁兵折损大半,逼得袁绍险些挥剑自刎,多亏逢纪、郭图及时赶到杀退敌兵, 154 调虎离山 11月任务完成,感谢朋友们对学徒的支持,本月前二十的目标顺利达成,而且比学徒对自己的预期也要好一些,感谢大家的支持,学徒一定会奉献出更精彩的情节给大家。 另外11月完成了21W字,学徒实在累得不轻,12月想休息一下,保持每日两更不断更,另外视存稿情况看月底是否爆发,目测字数在12W-15W之间,咳嗽了快一个月,学徒身体有点撑不住,希望弟兄们能谅解。 …………正文内容………… 不过逢纪、郭图虽然救了袁绍,却仍免不得中了郭嘉的计谋,大批袁军前脚刚刚出城,被文远趁虚强攻下了元城,而且郭嘉的计划还不仅仅如此,他的计划就像是一副环环相扣的棋局,袁绍每走一步,都离悬崖更近了一步,都在郭嘉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郭嘉凭着自己的谋略,一步步将袁绍推向悬崖深处。 鬼才郭嘉,果然不负鬼才之名,文远欣喜之余也不禁对郭嘉的智计感到心惊,这需要多深的算计,袁绍所走的每一步都在郭嘉的计算之中,每一步似乎都是郭嘉为袁绍设置好的,不仅是袁绍,他麾下的几万大军此时都仿佛是郭嘉手中的牵线木偶。 文远看着眼中不时闪过狂热光芒的郭嘉,心中颇有感慨、 幸亏这样的大才成了自己的谋士,而不是对手,否则只怕文远日后连睡觉都难以安枕了。 而汉末三国,英雄豪杰辈出,顶尖的谋士又岂止郭嘉一人,像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王佐之才荀彧,毒士贾诩、东吴大都督周瑜、鲁肃,司马懿、荀攸、法正等等,俗话说与人斗其乐无穷,想到日后这些智计无双的谋主斗智斗力,亦或是将他们收入自己帐中,文远的心中就如同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文远无比期待着能与这些光芒璀璨的谋臣一一交手。 感慨一番,文远飞扬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当中,看袁绍撤兵的方向,应该是前往馆陶,文远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那里……还有很多的惊喜等着袁绍呢。 ………… 元城丢失,身后又袭來数万联军追兵,袁绍只能气急败坏的领着大军往馆陶而行,那里还有外甥高干和吕布的两万多精兵。 “张辽小儿,欺人太甚,等我到了馆陶重整旗鼓,下次再战一定要亲自砍下你的头颅,”袁绍骑在马上碎碎念叨着,就是把文远碎尸万段也不能解他兵败之辱,如果诅咒可以杀人的话,只怕远在元城的文远早就已经一命呜呼无数次了。 元城丢失,袁绍损失极大,为了抗拒文远,袁绍依托三城构筑起品字形的防守阵势,元城就是三城之中的枢纽,袁绍在此处囤积了大量的军资器械,此次丢失元城,可以说是在袁绍身上深深的划了一道血口,很疼。 “主公,快看,前面有军队开來,” “是我们的人,” 正行之间,前方尘头大起,袁绍举目看大军旗号,果然是吕布、高干领着军马迎面而來。 两军交会,袁绍疑惑问道:“元才(高干字)、奉先,你二人为何领兵到此,” 二人面面相觑,见了袁绍也是惊疑不定,半晌高干才答道:“主公之前派人持兵符來馆陶,说张辽大军攻打元城甚急,令我二人速率兵马前來救应,怎地到了此处,难不成元城已经失守,” “元城失守是不假,可是我什么时候派人持兵符去馆陶令你们出兵,”袁绍愤怒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來,揪住高干细问情由,高干如实回答,甚至还拿出盖着袁绍印鉴的书信一封。 兵符,是将帅调动军队的凭证,袁绍奇袭牛头沟时,为求稳妥,将虎符留在元城,不想竟然…… 袁绍一看,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失声惊呼道:“哎呀不好,我等又中了张辽小儿的奸计了,快,快快随我去救馆陶,” 当下两军合并为一路,馆陶吕布和高干的守军后队变前队,急急火火玩馆陶而行。 不了大军行不数里,又撞见袁谭和臧洪的万余部众,袁绍只觉着自己的心一阵急促的跳动,惊问道:“你二人不在发干好好防守,莫非……” 袁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父亲不是派人持兵符來发干,言元城张辽攻打甚急,命我等提兵前來救应吗,怎地到了此处,” 众将相顾骇然,隐隐已经猜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袁绍沉着脸当即派出快马往两城打探消息,探马回來,果然带來了两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敌将赵云、徐晃以兵符诈称元城危急,命吕布高干领兵急急救应,大军刚出三十里,赵云已趁虚袭取了馆陶城,发干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袁谭、臧洪前脚刚离开发干,郝昭、牵招就几乎兵不血刃袭取了发干县城。 “中了张辽小儿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袁绍禁不住惊呼一声。 短短数日,袁军就连遭败绩,偷袭张辽粮仓不成,却连丢馆陶、发干、元城,如今整个魏郡东北三分之一的区域,全部落入张辽手中,袁绍十万兵马,竟被张辽玩弄于鼓掌之间,疲于奔命。 “张……辽,” 一想到此,袁绍胸中气血一阵翻腾,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只觉着喉咙一甜,“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眼前一黑,栽倒在马下昏迷不醒。 “主公……主公……”众将将袁绍救醒,又吐血数口,才稍稍平复,但见袁绍双眼涣散无神,面色蜡黄,呼吸急促,断断续续道:“我恨呐,想我袁绍一生经历大小战事数十场,屡战屡胜,不想今日竟遭此大败,张辽小儿,难道是上天让他來灭我的吗,” 众将奔行数日,此时皆满脸惊恐倦容,闻言皆默然无声,高干素有主见,上前谏道:“主公切莫沮丧,我军虽受小挫,不过兵马并为受到太大损失,冀州大半仍在我军掌控之中,邺城尚有五万大军随时可以出征,我等可驱兵前往魏县屯驻,待重整旗鼓之后再与张辽一决胜负,” 袁绍心知此时军心不稳,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地方屯驻下來重整旗鼓,魏县地处要冲,正当元城与邺城之间的咽喉,稍加思忖,立即点头答应,便令袁谭暂代军务,领着七万多大兵往魏县进发,袁绍两眼一黑,又陷入昏迷当中, 155 摆酒庆功 元城城中。 县府内堂之中,文远与沮授、郭嘉商议着事情。 “哈哈哈,奉孝智计无双,真是鬼神莫测啊,谈笑之间令堂堂袁绍也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走,”收到赵云、郝昭夺城、袁绍退兵魏郡的好消息,文远悬着的心中终于放下,此战大败袁绍,并且只花了很少的代价就智取三城,获取兵器粮饷不计其数,郭嘉当居首功,所以这么一仗打下來,文远自然少不得夸赞郭嘉之功、 “主公过誉了,此战能胜主要还是将士用命,嘉不敢居功……”郭嘉谦逊一礼,呵呵笑道,平时有旁人在的时候,郭嘉表现甚恭,只有他和文远两人在时,才会不显得那么拘束。 “是啊,”文远感慨的点头,此战表面上虽赢得风光,不过其中凶险他也很清楚,不说文远让赵云、郝昭分兵取馆陶、发干、自己只留两千兵士独自面对袁绍数万之众,单说之前攻城一战,虽说是两万精锐一起攻城,如果沒有麾下赵云、徐晃、郝昭、牵招这些人弃马亲自上阵,鼓舞军士士气,如何能在一天之下拿下元城。 而郭嘉的计策一环紧扣一环,如果不能一天攻破元城,后面的计划又如何实行。 所以究其原因,因为郭嘉的计谋此战固然胜得精彩,其根本的原因还是文远军将帅一心,士卒素质过硬,有这么强大的军队最为后盾,又有这么信任自己的主公任由郭嘉施展,这样宽广的平台还不任凭郭嘉施展自己胸中的才华。 不过这些事情只是感慨一番也就罢了,现在该是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 各方统计汇报上來,此战,联军攻杀敌近万余人,俘虏袁兵七千余众,此外攻陷三城缴获五千多金,钱三千余万,粮草六十余万斛,马三百余匹,其余铠甲军械不计其数。 经此一战,袁绍虽然兵力未受大的损伤,不过三城囤积的大批物资尽被文远所夺,有了这些物资,文远完全可以撑到秋收,到时再不必为粮草担忧。 而袁绍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只怕此时光是十多万袁军的粮草物资供应已经捉襟见肘。 看完战报,文远心中也是心情激动,鏖战大半年,此次终于取得如此决定性的一场大胜,是时候为最后的一战做些准备了……袁绍,你的末日就快到了,邺城,如今只在二百里外,只要拿下了邺城,我张文远从此就是真正的冀州之主。 捷报传來,文远当即宣布杀猪宰羊,犒赏士卒,并在摆开筵席,给各路群雄庆功。 “哈哈哈,这烧刀子喝着真他娘的痛快呀,张兄弟……呃,张将军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酒,”酒宴之上,张飞的大嗓门隔着上百步都能清晰可闻,这家伙最近又迷上了文远军中专供的烧刀子,这酒够烈够劲,极对莽张飞的脾性,军中的汉子大多喜欢喝这种酒。 “三弟,醉酒伤身,少喝些,”刘备皱眉训诫,这些时日,张飞一直念念不忘文远的好酒,以前张飞嗜酒刘备倒沒觉着怎么样,可是如今看到文远那副充满亲和力的淡淡笑容,刘备就沒來由的一阵心动。 这不,文远此时又开始露出他那偷师自刘备的亲切笑容。 “高兄,你能阵前倒戈弃暗投明,我真的很高兴,來,咱们干了这碗酒,” “罪将……谢过将军不杀之恩,”高览拘谨的道,毕竟初入文远帐下嘛。 文远眯眼亲切的笑道:“高兄,你我以往同在韩使君麾下为将的时候就已经是旧识了,不用那么拘束,随意一些咱们公事是君臣,私事是弟兄,”说完又拉过张颌小心叮嘱妥善安置高览的事情。 见文远带自己如此亲近,高览只觉受宠若惊,感激涕零拜道:“主公胸襟气度,高览佩服,高览愿从此在主公鞍前马后为一小卒,” “什么话,高兄的本事我还能不清楚?” 文远忙将高览扶起,当即拜为巨正兵校尉,好生一番安抚,各路群雄见文远对一降将如此善待,一个个或窃窃私语,或低头沉思,对文远的胸襟气度暗地里由衷佩服。 文远见众人交头接耳,淡淡一笑。 开玩笑,高览可是一员不得了的将领,身形彪壮,刀法精熟,官渡战前与许褚厮杀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收得这样的猛将,文远捧在手里还嫌不及呢,怎么能怠慢了。 安抚好高览,文远免不了对张颌一阵赞许,收服高览,张颌当居首功,谁料张颌非但不肯受赏,反而低声请罪。 望着低首请罪的的张颌,文远不禁疑惑询问缘由,张颌便将那日打算私放高览之事和盘托出。 “隽义重情重义,有什么过错,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况且若非隽义不惜自己受罚也要放过高览,高览如何会心生感激归入我帐中,依我看啊,隽义你不仅有功,而且是大功,” “多谢主公,末将虽肝脑涂地也难报主公信任之情,”张颌感激涕零,之所以当初不惜领罪私放高览,张颌除了念及二人袍泽之情,也不乏诚心为文远打算的考虑在其中,文臣武将之中,他是第一个拜入文远帐下的臣属,亲眼见证了文远从区区一县之长成为现在争霸河北的一方诸侯,对主公、对军队,张颌倾注了太多感情,他已经将主公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投入全身心去看顾、维护。 他知道主公求才若渴,但凡是人才都不计身份予以礼敬,高览显然是主公需要的人才,碰上这样的人才,张颌如何会放过呢。 而主公见主公如此体谅自己的苦心,丝毫沒有怪罪的意思,张颌心中一阵感动,自己当初的选择沒有错,这样重情重义的主公,才是自己一生都要追随的贤主。 因为是在酒宴之上,二人说话声音很小很轻,不过仍被一个人一丝不落的看在眼中,此人便是一直对文远有着莫名戒心的刘备, 156 誓死不降审正南 刘备一直细心观察着文远的举动,看到两员仪表不凡的大将对他俯首贴耳,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酸酸的味道,不过他城府极深,表面上沒有丝毫显露,不时与身旁的孔融谈笑风生。 文远并沒有发觉被人偷偷窥视,他刚安抚好张辽的情绪,沮授又开口了。 “主公,敌将审配,该如何处置,” 攻破元城,守将审配兵败被俘,文远派人几次相劝,审配坚决不肯投降,而且一意求死,若不是文远命人日夜监视,只怕此刻早就已经死于狱中了。 虽然爱惜审配之才,不过对于这样的死忠之臣,文远也沒有办法,烦躁的挠了挠头道:“带他前來,若真不肯归顺,说不得……也只好全了他的忠义之名,” 沮授点头应命,不一刻审配带到堂前,只见一身囚衣,面容憔悴狼狈,为了防他自尽,手脚上都有铁链锁住,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断了他为主殉节之志,自被俘之后,审配已经绝食数日,整个人都憔悴的脱了形,唯独不变的就是眼神中那股执拗。 “审先生,几日沒见,不知道你可曾清楚沒有……”文远喟然一叹,其实只是看审配的眼神,他就知道劝降无用。 “忠臣不事二主,张辽你痛快点杀了我吧,我对天发誓,此生生是袁氏臣、死为袁氏鬼,此生必不为你张辽效命,”审配的声音虽然低弱几不可闻,不过文远。 “审兄,你这又是何苦,”沮授叹了口气道,他素闻审配忠义之名,几次去狱中相劝,只是审配誓死不降,他去劝了几次也徒劳无功。 “我意已决,公与先生不必再劝了……”审配微微点头算是施礼,接着向张辽慨然作色道:“张将军,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是绝不会投降的,将军也是明礼之人,若是将军真替审配着想的话,就索性给我來个痛快,” 此言一出,在场群雄皆不禁慨叹,审配忠心不二,视死如归,气节令人赞叹,不过问題紧接着又來了,对审配,文远是杀还是不杀,如此忠贞之士,杀之实在可惜,可是若不杀,审配话已经挑明了,宁死今生今世也只效忠袁绍,难道还要留着他的性命回去继续和文远为敌吗。 这个时候,无疑是考验文远胸襟气度的时候了,所以堂上顿时一阵鸦雀无声,一时之间群雄的目光都汇集在文远的身上,尤其是关二哥,一双虎目射出锐利的光芒,就看着文远如何应答。 文远看了看沮授,后者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一刹那间,文远已经明白沮授的用意了。 沮授,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打着算计呢。 稍稍思忖了一下,对于应对文远有了大致的计划。 作秀,沮授这个时候提起审配的事情,就是为了借审配之事做一场秀,想不倒沮授虽然是古代人,前世文远做业务员这种自我推销、和获取声名的方法他也能懂。 文远当即传令道:“左右,取下他的手铐脚镣……” 审配以为文远要杀他,并沒有抗拒,冷眼任凭卫士取下他身上的铁链。 谁料文远一把揽过审配的肩膀,道:“审先生请坐……” 这下不由得把审配弄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张辽不是要杀自己吗,怎么还让自己坐下。 文远剑眉一挑笑道:“审先生连死都不怕,还在乎坐下來喝一杯酒,吃两口肉吗,” 审配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就是,自己死都不怕,还怕张辽耍什么伎俩吗,而且几天沒吃,自己也确实饿疯了,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吧…… 审配当下大刺刺的坐在文远面前,从盘子里嘶下一块肉狼吞虎咽的吃着,然后美美和喝上一口酒…… 吃喝完酒肉,审配精神顿时好了许多,舒坦的站起身來,冲文远道:“多谢张将军盛情款待,如今审配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要杀就來杀吧,” 文远淡淡一笑道:“既然吃饱喝足,审先生可以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审配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神问道。 “我说,先生可以回去了,”文远扫视了一番在场群雄,故意一字一句道:“我说的不清楚吗,我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呃,”此言一出,堂上群雄顿时一惊。 张辽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沒有,就这么把审配放了。 “此言当真,”审配仍有些不信道。 “当真啊,我会安排人先生一匹快马,审先生请回吧,”文远的表情仿佛眼下根本不关他的事情,淡然,太特么的淡然了。 这下反倒把审配弄得有些为难了,他本意是以死证明自己对袁氏的忠诚,可是张辽根本不鸟他,如果真是这样放自己走的话,那张辽的胸襟实在是…… 审配想到了这一块,堂上的群雄也想到了,众人此时看向文远的眼神完全变了,此人连誓死不降的敌人都肯放过,那他的胸襟、他的气魄只能用还大海來形容了。 这样爱惜人才的诸侯,难道不值得天下德才之人倾心相投吗。 沮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这个主公,还总是能给自己带來惊喜啊,他的表现如此真切,精心筹划的这出戏已经达到文远想要的结果了。 “将军不担心我回去继续助我家主公与将军为敌吗,” 文远冷哼一声道:“袁绍,哼,此人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具冢中枯骨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若敢來,我必令他又去无回,如果连一个袁绍都摆不平,我张辽何以匡扶天下,” 果然,审配感慨良多的道:“只恨,,相见太晚了啊,张将军胸襟气度,审配佩服之至,然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审配现在已是主公帐下臣属,断沒有投降将军的道理,将军的恩情,审配记下了,” 文远慨然道:“审先生乃忠义之人,但凡心存忠义之人,文远绝不滥杀,我敬先生一碗酒,先生此去,好生为袁绍筹划,你我日后战场相见再來厮杀,”说罢,文远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157 横刀夺将 “壮哉,”席上顿时发出两声赞叹,文远回头看时,只见关羽端起酒碗來到文远身前,道:“失礼了,张将军义薄云天,某佩服的很,心痒之下冒昧前來敬一碗酒,聊表敬佩之心,” 此外孔融身后也站出一八尺高的蜂腰猿臂的年轻将军,此时也端着一碗酒來到文远身前。 “这位将军是,”文远侧目道,因为这员将军坐得靠后,此前文远一直沒有注意到此人,此时一看,只觉这员将军仪表堂堂,威武不凡,顿时留了个心眼问道。 那威武将军拱手道:“某乃东莱太史慈……” “太史慈,來來來,干了干了,”文远不禁一惊,文远看出他非仪表不群,不想此人竟然是太史慈,此人是青州人,自己居然沒有想到让裴元绍、国渊留意一下他。 太史慈,了不得的将领啊,弓马武艺不在话下,单是他的信义便是文远钦佩的,此人神庭斗孙策,立杆招降兵的典故被演义传的神乎其神,成为流传千年的一段佳话。 想想也对,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此时太史慈确实应该出现在孔融帐下,不想文远毕竟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事情都记着,这大半年时间一直忙着冀州战事,居然把青州还有这样一员虎将的事情忘了。 不过还好,现在还不晚,貌似现在太史慈还沒有离开孔融转投刘繇麾下,时间还有,机会也还是有的…… 一念至此,文远笑的越发亲切了,嘴角翘起仿佛带着令人忍不住亲近一番的神奇魔力,那学自刘备的招牌式笑容,令人看着禁不住心暖暖的…… 而魅力大师刘备看到自己的猎物太史慈和二弟此时都按捺不住上前结交文远,神情早已经瞬间石化…… 一场宴席,审配最终被文远送回魏县袁绍城下,虽然沒有招降审配,不过比较得失,这种无形之中得到的好处比失去的远要多得多,这就和千金买骨的典故道理差不多,且不说关羽、太史慈这些忠义之人对文远生出亲近之心,经此一事,文远爱惜人才的美名定将被传遍整个天下。 郭嘉长于行军布阵,设定战斗计划,而沮授为人处事的能力,对大方向政策的掌控却是郭嘉不具备的,两人各有所长,能得此二人相助,确实是令人心里踏实的事情啊。 安排完审配,接下來自然是讨论下一步战事,元城大败,袁绍领着七万败军前往魏县屯驻,魏县百里以西,便是袁绍的大本营邺城,可以说袁绍如今已经被逼到绝路上,已经无路可退,若是再遭败绩,便再沒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文远站起身來道:“诸公,袁绍新败,士气低落,我们应该乘胜追击,不给袁绍任何喘息的机会,攻下魏县,直捣邺城,如此冀州可定,” 群雄凛然起身答道:“请盟主吩咐,” 文远肃然道:“元城初定,大军不可轻动,我欲遣一员大将为先锋,当先攻打魏县,不知诸公何人敢当此任,”说罢,以目扫视堂下群雄。 平定三城,自然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胜利果实,这个时候大军显然不适合立即出动,可是追讨袁绍势在必行,所以文远才决定派出一先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多人不敢应声,袁绍虽败,兵力却未曾折损,如今屯驻在魏县的兵马还有七万之众,群雄之中少则三千,多则五千众,这么一点人马过去,还真不够给袁绍大军塞牙缝的。 不过肯出面的也并非沒有,刘备在底下考虑了一番,一咬牙站了出來。 “盟主,末将愿领兵往,”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或许在常人眼中看上去凶险无比,不过在刘备眼中却是机遇,正因为别人不敢,此时刘备站出來,才显示出他的不凡,也可获取他目前正急切想要的名声。 果然,刘备一站出來,众人的目光顿时向他注视过來,一个个看着或钦佩、或感慨。 “好,玄德公忠义,张辽佩服,”文远满眼深意的看了刘备一眼,能常人所不能,此人果然是个枭雄。 “盟主谬赞了,备堂堂大汉宗亲,理应为大汉尽一份绵薄之力,”刘备慨然道,不过他肯出兵,除了因为可以获得一个好名声之外,其实还另有隐情。 或许是天生的敏锐直觉,刘备在文远身边总觉着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就如同猎物遇上天敌时会提前有所感应一般,这种感觉迫使着他本能的想要离文远远一点。 而且他刘备也不是傻子,敢站出來,自然还有后话要说。 只见刘备语气一转,道:“只是末将兵微将寡,孤身前去恐挫了我联军的锐气,不知哪位将军愿于备一同前去,”说罢,他的眼神就直勾勾的望向孔融。 不用说,刘备也在打着太史慈的小九九。 孔融被刘备一番直视,脸色有些挂不住,起身道:“融愿领本郡兵马与玄德一同进兵,” 刘备脸色一喜,看向文远,直等文远答应。 谁料文远沉吟一下,呵呵笑道:“文举公(孔融字),前日康成公听说文举公來到冀州,特命弟子送來书信一封,说这几日要亲自到军中见一见故友,公还是留下來吧,可由别人随玄德公同行,”开玩笑,文远正打着太史慈的主意,怎么能让他这个时候溜走,况且有魅力大神刘备在太史慈身边转悠,文远也不放心。 “当真,如此我便在此等着康成公,”孔融惊喜答应道,他本來就是操笔杆子的,对打仗并不热衷,如果不是为了表明立场,馆陶会盟他都未必肯参与呢,此时一听文远的建议,孔融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诸公还有谁愿与玄德公一同进兵,”文远又看了看群雄。 “孙瑾自会盟出战以來,寸功未立,此战愿与刘将军一同前行,” “末将窦能也愿领本郡兵马前去,” 两路诸侯从堂下站出,正是常山相孙瑾,中山相窦能,如果只是一路诸侯前去,自然是再强悍也抵不过袁绍的七万大军,而如今三路兵马一起前去,合在一起也有万余众,做先锋打打秋风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见有刘备做出头鸟,此二人沒多做考虑站出來愿意同行。 三人当即拜辞而去,只是在离开时,堂上谁也沒有留意到刘备眼中一闪即逝的忿怒, 158 旁若无人吕奉先 三日之后。刘备、孙瑾、窦能三路兵马拔寨而起。不日便到魏县城下扎住。 早有探马报入魏县袁绍府中。这些日子。袁绍一直在养病。军中大事全部由长子袁谭主理。二子袁熙为辅。三子袁尚虽然长相英俊。甚得袁绍宠爱。又是后妻刘氏所生。不过因尚年幼。仍在邺城。尚未掌兵。 闻文远兵至。袁谭大惊。立即召集帐下文武商议。 袁谭满脸忧色道:“父亲气急攻心。尚在病中。医匠言百日内须安心静养。不可动怒。敌军來战的事情我不打算告诉父亲。不知道各位有什么良策退兵。” 郭图上前道:“大公子。我军新败。军心不稳。此时实在是不宜动兵。不如稳固防守。城外兵马不过万余。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攻城。” 郭图的话正点中袁谭怯战的心思。这厮自上次被袁绍斥责之后。转而依附大公子袁谭。希望日后能跟在袁谭身边安身立命。 帐中文武大多数都纷纷表示赞同。他们已经被文远打怕了。从去年七月出兵巨鹿。如今已经快一年了。本來还以为捏了一个软柿子。谁曾想这柿子皮比王八壳还硬。比刺猬皮还扎手。非但沒有把巨鹿拿下。还损兵折将。如今又被人打到家门口。 逢纪几个在袁绍面前得势的文臣虽然有心想驳斥这些亲袁谭的文物。不过因为现在袁绍病着。也不敢去触大公子袁谭的眉头。 只有刚刚回到魏县的审配张了张口。沒有做声。 袁谭见帐下人都沒有异议。心中顿时一阵得意。父亲重病。自己以长子身份代掌军务。帐下文武又如此顺从。看來等父亲百年之后。这冀州牧的大位非自己莫属了呢…… “哼。区区万余人。就把尔等吓的这幅德行。袁本初手下莫非只剩下一群酒囊饭袋了吗。” 袁谭正自得意。突然一声不和谐的的冷哼从帐外传出。袁谭怒目视去。只见堂外走入一员大将。身高一丈。紫金冠上两根雕翎随风飞舞。正是吕布。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瘦。面容刚毅的部将。正是陷阵营头领高顺。 吕布大刺刺走入堂中。他身材高大。浑身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威势。身边数十冀州文武胆气稍弱者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只有寥寥数人能站住。 “吕布……你……”袁谭也被吕布的威势吓退了一步。不过他到底是堂下这些人的领头。一步刚退。就意识到有些丢脸。上前色厉内荏道: “吕布……你竟敢出言侮辱本公子。是欺辱我冀州无人了吗。” “冀州除了袁本初。还沒有别人能让我放入眼中。”吕布冷笑一声。那股旁若无人的口气。惹得众人一阵惊怒。 “大胆吕布。你欺人太甚了。你信不信就是这一堂文武死绝。也要把你留在此处。”审配愤然拔剑。怒指吕布道。 “吕布。莫非你是想谋反吗。若是不说清楚。休想走出这个门口。卫士何在。”逢纪也拔剑怒斥道。 有此二人带头。蒋义渠、朱灵、吕旷、吕翔等武将也纷纷拔剑围向吕布。而听堂外一阵呼啦啦的甲叶碰撞声响。几十个虎贲铁卫呼啦啦涌入帐中。一时之间。堂上的火药味无比浓厚。 “主公。不可轻举妄动。”高顺一旁附耳全道。 “想不到颜良文丑之后。袁绍帐下仍有这么多的义士。”吕布暗忖。他此來本意就是试探一下这些冀州文武。看看还有多少人愿意追随袁绍。不想竟然遇到这么激烈的反应。虽然他视眼前众人如草芥。不过真要是这么火拼起來。自己可沒什么好处。要知道此时城内七万兵马之中有六万是袁绍的部众。所以听了高顺的话点了点头。 接着他面容一缓。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方才只是某的一番戏言罢了。还请袁大公子和在座各位不要介怀。某为客将。自然愿听袁大公子调度。某去巡城了。有什么事。大公子尽管吩咐。”一番话。说的堂上剑拔弩张气氛顿时一松。 见吕布服软。冀州文武悻悻的收剑退后。其实他们一颗心也是悬着的。毕竟吕布号称天下第一猛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人的名树的影。他若是想杀谁。还不是抖抖手的功夫。 袁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如果真火拼起來。他必然是被吕布第一个招呼的对象。可以说有死无生。所以此时能息事宁人。也正是他想要的。 袁谭当即肃手送客。吕布扫视众人一眼。转身分开甲士大刺刺的走了。 “哼。吕布嚣张跋扈。不服号令。日后必生祸患。大公子刚才为何不当场诛杀。以绝后患。”刚才还躲在后面的郭图上前进言道。顿时惹來袁谭的一阵怒瞪…… 吕布出了袁绍府中。一路向城头方向而行。身后高顺谏道:“末将斗胆进言。方才主公在堂上言语。怕是有些……唐突了。” 吕布不喜的瞪了一眼高顺。并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高顺虽然性子刚直。却对自己忠心耿耿。尤其是带的一手好兵。这样的人才必须安抚。 吕布自得一笑道:“高顺。我的心思又岂是你能懂得。袁绍卧病。冀州人心不定。现在正是我展示实力。收揽人心的大好时候。你别看今日这些人对我无礼。其实有些人的想法我一清二楚。真到袁绍难撑大局的时候。日后必定会有人來找我求出路呢。” 高顺恍然。忙请罪道:“主公原來是这种打算。倒是末将唐突了。” 吕布哈哈笑道:“可不是。这可是我几日费了不少脑子才想出來的计策呢。” 高顺想了想又道:“主公刚才说袁绍大局难撑。莫非主公以为袁绍不是张辽对手。” “张辽……我此前确实是小看他了。当初在并州时不过一个小小从事。不想这几年竟然在河北有了如此气候。麾下精兵强将甚众。连袁绍都被打得呕血卧病。此人日后必是我争夺天下的心腹大患啊。” 159 迟来的三英战吕布 提及张辽,一向目中无人的吕布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他一生大小百余战,罕有败绩,唯独虎牢关前败于张辽,令他始终耿耿于怀,此次來河北投靠袁绍,本來是想顺便教训一下张辽,不想几年不见,张辽竟然已经在冀州成了气候,麾下战将如云,召集的联军十余万众,虽然吕布不愿意承认,但是内心深处他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仅凭自己的军力想要打败张辽已经有些不现实了,必须继续增强自己的实力才行。 高顺和文远也同僚一场,失神一阵之后道:“主公,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吕布思忖一阵,嘿嘿狞笑道:“传令下去,继续征兵,让郝萌、曹性他们继续四出征兵,只要是青壮,全部给我拉入军中,一个不留,衣甲军器,找袁绍去要,眼下大敌当前,只要张辽大军一日不退,他袁绍就一日不敢和我撕破脸皮的,” 高顺听着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主公你呢,” 吕布看了看防守严密的魏县城头,又仰首看了看天空,身为一个乱世豪雄,虽然吕布的脑袋不属于绝顶聪明的那种,不过站在他的这个高度,看到的必然是和高顺不一样的事情。 除了实力,吕布更迫切想要得到的还有名声。 有了名声,就会有八方人才倾心來投。 这一点,吕布和刘备想到了一处。 ………… “袁绍小儿,你个沒卵子的废物,就知道窝在城里,有胆子快快出來,和你家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城里头连一个带卵蛋的汉子都沒有吗,那还打个什么劲,不如早早献出城池,回家种地抱孩子就是啦,” “……” 城门之下,张飞,坐在一块石头上指着城上破口大骂,凶悍的如同一头野兽,他的嗓门极大,一声吼叫方圆里许之内都能听得清楚,城头上的士兵一个个脸色惨白,默不作声。 此时已经是农历四月初夏,天气炎热的像一团熔炉,张飞早就精赤着上身,露出茂盛的胸毛和块块虬结的结实肌肉,旁边有两个小兵给打着扇子,可是汗水还是不停的身上沁出。 若是骂的累了,还能端起酒碗美美的喝上一口。 张飞之后,数千联军列下阵势,刘备、孙瑾、窦能都在阵中。 三日前,刘备、孙瑾、窦能三郡兵马在魏县城东十里驻下,每日只在城下搦战,虽然袁军士气低落,坚守不出,不过联军兵少,也不敢攻城。 虽然不敢攻城,张飞的彪悍形象扔给城中袁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文远打击袁军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这一次,城头之上的吕布实在看不下去了。 “城下那黑汉子,吃我一箭,”只见他抄起宝雕弓、打上狼牙箭,弓开如满月,怒喝一声。 隔着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狼牙箭簇如一道黑色流星一般呼啸着向城下的张飞眉心射去。 张飞听着城头弓弦响起,已经心生警兆,抬头去看时,就见一道黑影急向自己射來,力道之大,目标之准,实在是生平仅见,这一刻,张飞蛮态尽去,一把抄起身边蛇矛,当啷一声将那支箭拨落身下,. 张飞绰矛上马,一指城头道:“奶奶的,城上是何人放箭,敢放箭,还不敢出來和你家张爷爷一战吗,” 他虽喊得凶恶,心里却是不敢大意的,要知道这可是隔着一百五十步外啊,对方能从城头一箭直指自己眉心,只是这箭术就是他拍马难及的了。 吕布在城头上喝道:“不自量力的黑汉,难道沒听说过我吕布的名号吗,”袁军被如今士气低迷,如果一直这样被联军压住气势终究不是办法,所以才这样挺身而出。 “吕布,温侯吕布也在我们军中,哈哈,我们有救了,” “是啊是啊,吕布吕将军可是天下第一勇将呢,” “有他在,还怕张辽打过來吗,这下可以放心了,” “不过好像前些年攻虎牢的时候,吕布就是被张辽打败的吧……” ……袁军士卒一听说此人竟是名闻天下的温侯吕布,又见如此惊人箭技,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虽然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不过守军的军心士气终于提振了一些,反观联军士卒,则是一阵骚动,不少人悄悄的在下面窃窃私语。 张飞也听到身后军阵中的叽叽喳喳,环眼一瞪,指着城头上的吕布大骂道:“原來三姓家奴也在此处啊,怎么什么时候跑到袁绍帐下了,莫不是又认了袁绍做干老子,准备改四姓家奴吗,” 吕布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饶是他本來沒有出城一战的想法,此时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虎牢关前被文远喊做三姓家奴,这可以说是他一生的污点,今天又被张飞唤作四姓家奴,差点把他的肺都给气炸。 他当即什么也不顾了,飞马强行下关,绰戟直指张飞,暴喝一声道:“匹夫竟敢辱我,我看你是不想活啦,” “哈哈,总算有个不怕死的來了,”张飞狂笑一声,挺矛迎上前去,这几日骂阵骂的嘴皮子都磨破了,虽然來得是温侯吕布,不过能过瘾的打上一场,张飞才不管那么多呢。 “当啷,”蛇矛和方天戟撞在一处,发出刺痛耳膜的声音,二马相交而过,二人各在马上晃了一晃,各自心中打了个突,张飞心忖:“好强的臂力,此人确实是俺遇到过的最强对手,” 吕布也收起狂妄之心,凝神应付。 奔出数十步外,二人同时勒住马缰,将马头拨转过來,再次朝对方发起了冲锋,吕布手中方天戟如风飞舞,如同一团乌云在头顶升腾,待到近前,猛地大喝一声,一戟劈下,画戟划破虚空,化作一道青色的电影,霸道无比的劈向张飞的当胸。 张飞也毫不示弱,也不躲闪,丈八蛇矛带着凌厉劲风,直刺向吕布胸口,一上來就以命搏命。 说是拼命,其实吕布这一戟还沒拍到张飞身上,张飞一矛就能刺透吕布前胸,顶多张飞收割重伤,却能一下要了吕布的性命,这就是兵器长的好处。 吕布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见此情形,戟势立收,戟杆一推荡开张飞的攻势,二人交马而过,再次发起冲锋。 这一次吕布沒有率先反动攻势,而是静待张飞出手,只见张飞虎吼一声,丈八蛇矛甩出三道枪芒,分刺向吕布胸口、小腹、右肋三处。 吕布不慌不忙,方天画戟一抡一挑,扫破两道虚影,于丈八蛇矛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金属重音。 二马再度交错,吕布胯下的赤兔马发出希律律的兴奋咆哮,而在后方观战的关羽微眯的眼中精芒闪露。 “三弟……不是吕布对手……” 160 结好孔融 二人戟來矛往斗在一处。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城上城下兵将看的眼都直了。谁人有幸见此千年难得一见的激烈拼斗。 二人转眼间已经斗过七十合。终归是吕布战马占了优势。又技高一筹。张飞渐渐落于下风。一旁掠阵的关羽见了。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拍马杀入阵中。青龙偃月刀如一刀青色匹练。狠狠的劈向吕布的前胸。 关羽用刀。重意不重招。一刀劈出。如同一座山一般狠狠的向吕布压來。那一刀。倾国倾城。 吕布眼看着就要杀败张飞。突闻身侧一股澎湃的气场压來。顿时知道來者也非等闲之人。不得已放过张飞。方天画戟一记举火燎天。将关羽的青龙刀架住。 当啷一声。吕布身躯巨震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震。暗忖道:“不想今日。竟在此遇见如此多的高手。” 张飞已经杀出了血性。也不管双战吕布是不是丢了身份。又是一矛刺出。 有关羽加入。张飞很快扭转劣势。只见三匹马、三员大将走马灯似的來回厮杀。你刺一戟。我刀架住。你刀一劈。我挺戟來迎。 转眼之间三人又斗了三十合。仍不分胜负。一旁刘备看的急了。提双股剑。驱黄鬃马。刺斜里也來助战。不想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的情形居然三年之后在魏县发生。 不要真的认为只是刘关张三人才能战胜吕布。一对一。张飞确实不是吕布对手。而关羽之所以和张飞双战吕布30余合不下。确实另有原因的。众所周知。关羽这个人很傲。如果不是怕三弟有失。他是不会上前助阵的。虽然现在自己上來了。但毕竟俩打一个胜之不武。带着这样的三心二意打仗。威力自然大减。 不过此时看到大哥也上來了。关羽的心态又有了变化。。如果三人齐上还拿不下吕布。那面子算是丢到家了。这时关羽才全力以赴。 刘备的武艺虽然不行。但他上來却对关羽起了刺激作用。吕布顿时觉得身上压力加重。终于遮拦不住。看着刘备靠近。虚刺一戟。刺向刘备当胸。刘备疾躲时。吕布一夹赤兔马腹。荡开阵脚倒拖画戟而走。刘关张三人哪里肯放过。拍马去赶。赤兔马快。转眼间已经拉开一段距离。冲入城中。 三人紧追吕布至关下。城上箭如雨下。三人奋力遮拦。悻悻退回。各自收兵。 此战。刘关张大败吕布。声名大噪。而刚刚被提起來袁兵士气因为吕布的败绩再次跌落至低谷。 捷报传來。正在元城的文远并沒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而是加紧处理三城的善后工作。当然还有……招揽太史慈的事情。 元城县府堂中。文远与孔融对坐而饮。酒过三巡…… “盟主盛情款待。这是……” “文举兄。这是偶特意命人从巨鹿带來新刊印的一批书。您來看看。有沒有喜欢的。简牍太重。像您这样的大儒还看那么笨重的东西。岂不是太自坠身价了。” 啪……一口大箱子在孔融面前打开。一股浓浓的墨香扑鼻而來。孔融陶醉的闻了闻。仔细看时。里面摆放的是满满一箱的线装书。 孔融珍惜无比的拿起一本线装书。虽然在文远手中一本书的价格不过区区几百钱的材料人工就能搞定。不过在孔融这些文人看來。却是无比珍贵之物。 现在的巨鹿线装书明码标价。十金一本。虽然已经被甄氏商会独家发行到各处。不过却并沒有完全流通。价格昂贵倒在其次。关键是线装书的发行量摆在那儿。天下文人何止千万。而读得起书也都是有钱的主。文远便是全力发行。一年刊印出來了也就几千本。也应付不了这么大的缺口。 文远当然也可以扩充印刷规模。扩大刊印力度。不过眼下线装书还是文远主要的经济來源。文远自然知道物以稀为贵、细水长流的道理。 巨鹿线装书如今已经为天下文士所追捧。谁若是家中沒有一本两本线装书的收藏。见了同道中人都抬不起头。孔融手上就收藏有疾奔线装书。不过看到眼前这满满一箱的线装书。仍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这满满一箱子线装书。怕沒有数百本。价格何止几千金之贵重。为了太史慈。文远不惜以此重礼相诱。 而且。文远对孔融的诱惑还远远不仅于此。 “《淮南子》。《尚书全篇》?《乐经》?《山海经全篇》……这些。这些都是已经甚少流传。甚至有些已经是失传的经典。张将军……呃不盟主。你是从何处找來的。”一本一本的看着眼前的书。孔融只觉着目不暇接。一声接着一声的发出惊呼。这些残本。孤本。甚至绝本。在他这样一代大儒的眼中。何止价值连城。 “神马。还有这等事情。”文远故作惊讶的咋呼一声。忙作势把箱子一盖。咳嗽两声道:“原來这些康成公拿出來刊印的藏书。竟如此贵重。” 孔融不禁急道:“盟主。张将军……你不会说话不算吧。这些书我也不全要……只要十……八。呃不……无本。五本就行。” “不行不行……”文远假装紧张的护住箱子道。 “盟主……你不能言而无信啊。你不能言而无信呐……”孔融拽着文远的袍袖急道。文人嘛。哪有不爱书的道理。尤其是这种稀缺的藏本。更是令孔融无比激动。他眼瞅着就要给文远跪下了。生怕文远收回本來答应给文远的书。 文远眼瞅着孔融怨妇一般一脸哭丧的表情。心知再开玩笑就开大了。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刚才只是戏言罢了。这一箱子书。都是给文举兄的……” “什么。全给我。盟主……所言当真。”孔融一愣。不敢相信道。 “我怎么会欺瞒文举兄。康成公的藏书虽然稀缺珍贵。不过有我巨鹿居刊印。必然会令这些诗书经典大行于天下。送给文举兄一套。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文远嘿嘿笑道。这在孔融眼中价值千金之物在他手里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孔融闻言如遭雷击。瞠目结舌的定在那儿。半晌才醒悟过來。冲文远深深一揖道:“明公所创巨鹿线装书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天下文士皆会感慕明公恩德。请明公受孔融代天下文士三拜。” 文远也被孔融的话惊到了。他本來以为孔融顶多会感谢自己赠书之情。不想他竟然替天下文士感谢自己在文化传播上的贡献。看來文人之义比起赳赳武夫也不遑多让呢。 文远忙将孔融扶起。谦虚道:“文举兄过奖。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161 压力,动力! 得了一箱子珍贵书籍。二人又饮酒直至深夜方散。孔融对文远的好感度大增。言语之下表示愿意麾下兵马接受文远调度。同时希望能够得到文远的保护。 孔融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如今的青州除了北海和平原二郡。其余地界都是黄巾的天下。而最近连黄巾也改了姓。连青州黄巾大帅徐和都归到文远帐中。文远现在已经是青州最大的势力。日后若打败袁绍全据冀州。到时候若想攻下北海。也就是翻翻手腕的事情。 所以此时依附文远无疑是明智之举。而且经过这段时间观察发现。文远的待人宽厚。并不像袁绍、公孙瓒那般骄横跋扈。 依照汉代官制。一方牧守拥有对辖地的独立军政大权。孔融答应依附文远。接受文远调度。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文远也不能强行将太史慈调入军中听用。 不过文远要的就是孔融的口头服从。现在太史慈在孔融帐下只是客将。并沒有拜孔融为主。文远这边打点好了孔融。日后把太史慈拉到帐下就不怕孔融埋怨了。 回到内堂之中。文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看着床前刚从巨鹿送來的几件贴身衣服。从初平三年九月从上党疾奔回巨鹿。到现在已经七个月了。这七个月來文远连番征战。精神一直高度紧张。难得像最近这样有时间清闲一阵。如今大军步步紧逼。已经打到距离邺城以东不到200里的地方。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一举击败袁绍。全据冀州。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时候。文远想到的并不是如何打败袁绍。打败袁绍之后该干什么。他开始有些……想他的女人了。 文远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有需求。战事胶着的时候。文远沒心思去想。可是现在安闲下來。尤其是看到这几件心爱之人亲手缝制的衣服。让他不想怎么可能。 “宁儿、貂蝉、樊氏……也不知道她们想自己了沒有……”文远喃喃自语着。巨鹿军律极严。他身为一州之主。更不能带头带家眷入军中。只能看着这些贴心缝制的衣服。聊表思念之情。 突然一件衣服之中有一封信盏掉落。 文远拆开信封一看。只见上面一行娟秀小字。书曰。 “宁姐姐已怀有身孕。未免夫君分心。不让府中人走漏消息。姐姐身子康健。夫君勿忧。望君早归。红昌。” 什么。宁儿已经怀有身孕了。这数月來每月虽有家书來往。不想宁儿为免自己担心。竟未曾泄露半点口风。其他人想必也是受了她的约束。不敢泄露。想來因为巨鹿那边得知此次元城大胜。举郡欢腾。宁儿才松了气不再要求严守。 去年九月宁儿得承雨露。算算时日。产期应该在今年秋收之前。距今还有两个多月。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秋收之前结束战斗。看到在这个时代自己的第一个骨肉降生。 秋收。秋收时一道坎儿啊。现在袁绍被文远夺占三城。抄掠了数十万斛粮草。正是粮草不济的时候。若是等到粮食收成。袁绍就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说不定战事就会拖得更久…… 所以不能拖了。无论是因为战事还是因为宁儿。都必须七月之前击败袁绍。攻下邺城。 想到这儿。文远猛地从床上跳起。喊來王越一阵吩咐。三日之后。文远留下牵招巡守三城。自领十万大军赶赴魏县。 一入魏县境内。文远猛然感觉到眼前所见的到处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明明是四月初夏草木繁盛的天气。却看不出丝毫的人气。看不到树叶。看不到树皮。看不到草叶。连田地里半生不熟的麦穗也被啃食赶紧。道旁还不时可以看到被刚刚死去不久的尸身。以及白森森的骸骨。 “官兵來了。快跑啊。” “官军又來征兵抢粮了。” 每进入一个沿路的村庄。文远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村中活着的人已经看不到一个青壮。老弱妇孺也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他们见到大军路过。跑得动的就如同惊恐的鹿群四散躲避狮子的追捕。 跑不动的就那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绝望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头顶。 “这是……”文远怔怔的道。初平四年在他印象之中并沒有什么灾害啊。可是眼下这种景象怎么像是遭受了大灾荒。起初他还沒有在意。可是连续走了数十里路。所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情形。由不得他不心生疑窦。 “是这样。主公……”身边探马向文远回报道。原來自从元城战败之后。七万袁兵退回魏县。因为一下子丢失了大批粮草辎重。七万军马补给艰难。如过境蝗虫一般将从元城到魏县这一路之上几乎所有可吃的东西一扫而空。吕布军更是彪悍。所过之处所有青壮全部征做壮丁。稍有反抗就全村尽屠。难怪文远走过的几个村庄。要么彻底沒有人迹。要么就是只剩下妇孺老幼。 这些人沒有粮食。只能靠吃草皮树根为生。一些人为了活命。甚至交换而食对方的死婴。 死去的人。被那些活着的人争相抢食。而活着的人则瞪着一双诡异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左右。看看究竟会是谁成为自己下一顿食物。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不能支撑。成为别人手中的食物。 而且据探马回报得知。并不唯独只有魏县是这般状况。连邺城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为了应付文远。整个邺城方圆百里的青壮都被强征入伍。百姓的粮食被洗劫一空。袁绍已经孤注一掷了。他根本不会考虑此战之后。会留下一个怎样满目疮痍、饿殍遍野的冀州。 望着眼前的一片苍凉。文远的心也是苍凉无比。战争。除了给胜利者带去那么一丁点荣耀。带去更多的。确实给数以万计家庭无尽的伤痛。 起初。文远还散发一些军粮赈济沿途百姓。不过这些灾民立即如闻到了鲜肉的苍蝇闻风而至。两天之间聚拢了数万之众。如同蝗虫一般跟在大军左右。文远手上粮食也不宽裕。只能令辅兵留下熬些稀粥勉强供他们维持生计。即便如此。文远消耗在这些百姓身上的粮食。每天也有一两千斛。 看了一眼刚刚经过的又一个荒废的村庄。看着那一个个已经失去思想。只是本能求生的瘦弱百姓。文远心中苍凉。喃喃自语道: “必须尽快结束了。这场战争……” 162 鲁莽强攻? 兵行数日,文远终于來到魏县,刘备等人将文远接入帐中,叙述这半月左右的情形。 半月以來,刘备等人日日搦战,自那一次和吕布交手之后,袁兵再也沒有与联军交锋兵败,七万大军除了守城之外,每日派人出外打粮征兵,刘备等人麾下兵少,虽然厮杀了几场,却斩获不多,也阻不住袁兵外出。 再有就是,袁绍经过这半月的休养,病体已经稍稍康复,已经开始重掌事务了。 大军既到,文远下令,全军上下准备攻城器物,三日之后备妥,然后大举攻城。 军令一下,众人凛然应命,散帐之后,刘备回到自家营中,关羽在一旁道:“大哥,盟主命令三日后攻城,然兵法云十则为之,五则攻之……我联军上下不过十一万人,而魏县有袁兵**万众,百里之外邺城还有五万士卒,纵是袁兵现在士气低落,许多新兵也未经训练,眼下攻城,未免唐突了些吧,” 刘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云长所言道理我都知道,张辽又如何不知呢,既然张辽知道还去下令强攻,想來定是要实现什么意图,我猜不出,还是拭目以待吧,二弟你好好看着,张辽此人……不简单啊,” 关羽默默点头,刘备又皱眉道:“还有,不要让翼德去张辽帐中讨酒吃了,堂堂我营中校尉,这样成何体统,” “弟理会的,”关羽答应道。 刘备的猜测沒有错,此时的中军帐中,文远正与王越交谈着什么。 “王越,此次交给你的两件事情,一定要尽心做好,冀州得失,就看你此行的收获了,” “末将遵令,主公尽管放心,小的一定完成主公交给的任务,” “此行虽然有些风险,不过众将之中只有你最适合完成,去吧,只要你做成此事,我日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王越拱手出帐,文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接下來就看这场攻城能不能达到应有的效应。 ………… 魏县袁绍大营之中,袁绍也在和众文武商议着对策。 “各位将军,据探马來报,张辽联军十二万人已到城下,诸公可有什么破敌良策,”袁绍坐在主位之上,布巾包头,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昔日红润俊雅的面上带着些许枯槁的病容。 刚从邺城赶來的许攸道:“主公,我军如今在魏县有兵九万人,然城池狭小,根本无法全部登城防守,而且据闻张辽军中陨雷车发石如雨,是特别厉害的攻城利器,魏县之北五十里有斥丘,魏县之南七十里有阴安县城,此二处可分兵防守,一则阻敌西进,拱卫邺城,二则可互为犄角,相互救应,” 袁绍扫视众将道:“子远此言极是,不知哪位将军肯领兵前去屯驻,” “末将愿往,”吕旷吕翔出班道。 袁绍点头道:“好,与你二人各一万兵马,往此二处守御,若魏县危急,须速引兵來救,” “七万兵马,仍有富余,不知那位将军敢领兵出城下寨,与我魏县守军相互救应,”许攸见袁绍只分出两万兵马,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看來主公真的被打怕了呢,兵法云五则攻之,防守一方本來占据地利之便,攻守方在正常情况下比例只有在5:1的情况之下攻方才适宜攻城,也就是说守城一方只需要有两万人守城,对方即便有十万大军,也很难攻下如此重兵把守的城墙。 可是现在袁绍却不肯分兵,若是就这样困守一处,被张辽大军合围在城中切断粮道,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许攸的智计自然是沒的说的,不过人品却有些放荡不羁,这也是袁绍一直不肯重用他的原因。 见许攸根本沒征求自己的允许就替自己做出决定,袁绍眼神有些不悦,只是考虑到眼下的恶劣形势才沒有做声。 不过许攸的话并沒有得到众将的响应,眼下颜良手中的将领凋零,与张辽作战,已经折损了文丑、蒋奇、韩莒子等等不少人,尤其是颜良,文丑这两个勇冠三军的将领一降一死,更是给剩下的人带來了沉重的打击。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和巨鹿军交手多了,也是心中惧意暗生,出城下寨,离开城墙的保护,很可能当先受到文远十余万大军的围攻,这样危险的任务,谁愿意去。 “堂下诸将竟无人肯与我分忧,”见沒有人回应,袁绍胸中不禁燃起一股怒气,他好呆也是冀州之主,想去年的这个时候两败公孙瓒,那时候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想不倒现在自己元城新败,将无斗志,兵无战心,曾几何时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要是颜良、文丑……呃,混蛋,可恶的张辽小儿,”袁绍猛然发现失语,对文远恨意更胜。 “区区一个张辽,又何惧哉,吕布不才,远领本部兵出城下寨,”吕布在一旁沉吟良久,见沒人敢接受这个任务,傲然一笑站出來道。 袁绍惊喜道:“奉先愿往,好,有奉先在,张辽小儿必不敢全力攻城,”一旁审配颇有疑虑,不过想到自己回到魏县之后不再被袁绍信任,张了张嘴沒有出声。 当下计议已定,吕旷吕翔各引兵一万去阴安、斥丘,吕布领本部两万兵马出城南十里扎下大营,城中留五万军马驻守。 出了袁绍府中,吕布带着高顺径自奔向自己的军队驻扎之处。 高顺问道:“别人都不愿意领兵出城,主公为何主动请缨,,我军只有两万人马,而且还有一大半是刚刚征募的新兵,若是张辽大军强攻我军大营,我军只怕难以支撑啊,” 吕布思忖了一番道:“我觉得,张辽的目标是袁绍,并不会全力攻击我等,倒是有可能给我留下可乘之机,而若是被长期围在魏县之中,我们就只能给袁绍一起陪葬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及早的出城,如果风色不对,我等也好及早抽身而出,” 163 攻守相持 吕布道:“我觉得,张辽的目标是袁绍,并不会全力攻击我等,倒是有可能给我留下可乘之机,而若是被长期围在魏县之中,我们就只能给袁绍一起陪葬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及早的出城,如果风色不对,我等也好及早抽身而出,” 高顺疑惑道:“主公的意思是……认为此战张辽仍能打赢,” 吕布犹豫道:“眼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张辽纵然不容小视,袁绍手下还是有些真才实学之人的,像许攸、审配……而且五万人把守的城池,若是真刀真枪的干,就算张辽最后把魏县拿下來,他自己也会大伤元气,更何况,魏县之后还有城高壕深更难攻打的邺城呢,” 高顺一旁道:“主公英明,末将明白了,”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道:“所以现在我们还是要尽力帮助袁绍,现在袁绍无将可依,正是需要重用我的时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扩充实力,让老子打仗,就得给老子铠甲、军器、马匹,” 吕布突然想起了什么,眉毛一挑道:“对了,我让你办的另外一件事情,办的怎样了,” 高顺道:“眭元进、吕威璜二人这几日经常与郝萌、曹性他们喝酒聊天,似对袁绍有些想法,” 吕布眼前一亮道:“好生留意着此二人的一举一动,如果可能……就让曹性他们拉拢过來,看吧,袁绍还沒败呢,帐下已经开始暗暗一些不好的苗头了……” 府中,送走众文武,袁绍也和逢纪单独开着小会。 本來袁绍最信任的有四个谋士,分别是审配、逢纪、郭图、许攸。 审配曾经最受袁绍信重,可是自从被俘又放回,让袁绍深感面子上过不去,对他不觉冷淡了几分。 郭图最擅长揣摩袁绍心意,不过因为元城丢失就是因为他的过错,袁绍虽然沒有杀他问罪,不过对他也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宠信。 许攸就不必说了,此人虽是此四人中最富智计之人,却贪而不知,傲慢无礼,平时连袁绍对他都心存不满,只是因为相识多年,才沒有撕破脸皮。 所以现在,逢纪就成了袁绍身边最红的谋臣。 此刻二人也在打着吕布的注意。 逢纪道:“主公,吕布桀骜不驯,常怀不臣之心,自打入冀州以來,他便大肆招兵买马,要钱要粮,除了主公,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此次请缨出城,怕是沒安着什么好心,主公不可不防啊,” 袁绍沉吟道:“此事我何尝不知,只是张辽大兵压境,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吕布骁勇,唯有他能与张辽交锋,他的钱粮供应都在我的手中,若是我不发粮饷,他那两万人马必然溃散,倒也不必担心,來日限制他的粮草供应,令其与张辽交战,如此二虎相争,也好减轻我魏县城防的压力,” “主公英明,只是,元城一战损失了太多粮草辎重,我军的粮草也不多了,离秋收……”逢纪不无担忧的道。 袁绍烦躁的道:“那就派人去邺城名麴义再征调一批,眼下也管不了百姓这么多了,撑过眼前难关才是正理,” 逢纪道:“说到麴义,眼下军中将领皆对张辽心存畏惧,何不调麴义來魏县拒敌,此人也是一员猛将,有他在,也可提升我军士气,” 袁绍想起了同样令他头疼的麴义,此人本是韩馥麾下大将,同样是因为桀骜不受韩馥待见才转投自己,对自己平定冀州有大功,只是性格嘛…… 想到这,袁绍叹了口气道:“麴义……还是算了吧,邺城是我根本,万万不容有失啊,让他谨守城池,不可大意就行,还有,尚儿也在邺城,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可令他执掌一军,监视麴义,” “有三公子在,我料麴义也不敢有什么异动,”逢纪知道袁绍素來疼爱三子袁尚,一向以袁绍的 “遵命,主公,还有一事,许攸他……”逢纪附耳轻声道。 袁绍皱眉道:“子远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我知道了,你继续留意着,日后我会处理……” ………… 三日之后,文远发动得过攻城战进行的并不顺利。 由于吕布领兵出城下寨,文远也不敢对魏县合围,只能派刘备、孙瑾、窦能分兵监视吕布,另派万余兵马发起对魏县试探性的攻击。 吕布闻城上告急,立即领兵杀出,这一次因为不再是单纯斗将的战斗,刘备非但沒能占到丝毫便宜,反而吃了大亏。 吕布的并州兵都是多年精锐这是自不必说的了,刘备的军士则是刚刚招募一年半年的新军。 吕布这次也学精了,怕被关羽张飞二人缠住,兵不与刘备正面对敌,而是直接领着精锐冲击中山太守窦能的军阵,窦能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如何是吕布的对手,再加上吕布手下数员悍将也非易于,一上來就冲动联军阵脚,联军大乱大败而退,中山相窦能更是被吕布追上,一戟刺于马下。 吕布军脚步不停,直扑攻城部队,袁军也趁势从城中杀出,两下交攻,文远联军折损数千人。 初战受挫,文远调集重兵围堵吕布大营,袁绍用许攸之计,仿昔日刘邦与项羽成皋之战中建运兵道的作法,从魏县南门至吕布大营筑起高墙,兵粮往來其中源源不绝。 吕布深沟高垒,轻易不肯出战,若文远攻城,吕布便以轻骑袭扰突击,文远令韩猛夜间挖掘地道,暗入城中,郝昭与城中挖掘重重壕沟横截之,文远射书城中,劝诱袁军投降,袁绍则放出谣言,称城破之日,文远麾下青州黄巾将尽屠城中世族,掳掠士民财物…… 如此相拒一月,大小十余战,文远除了陨雷车能给袁绍造成一些心里压力之外,并沒有取得多大的进展。 相反,城中袁绍在顶住了文远的一波猛烈攻势之后,士气稍稍提振,此前屡战屡胜的张辽军此次终于连番受挫,看來也并非是不能战胜的呢, 164 形势变更 魏县城袁绍府中。 “哈哈哈,张辽小儿也不过尔耳,奉先,这一月以來你大挫了张辽锐气,令其不能寸进,劳苦功高,來我敬你一碗,”联军攻城受挫,大大振奋了袁绍的本來低落的信心,今日他大摆宴席,给有功将士庆功。 “哈哈哈,袁公谬赞了,布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耳,”吕布也是开怀大笑道,话虽然说的谦虚,眼神中的傲气却掩饰不住。 袁绍畅快笑道:“我得奉先,天下可定也,” 酒过三巡,袁绍道:“今日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兖州曹孟德遣使者送來书信,言其击败袁术之后如今已经回兵兖州,不日就能北渡黄河,夹攻张辽,” 众文武闻言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曹操这一年多來可是大大的出名,破黄巾、逐袁术,据兖州,风头之劲比起张辽也不遑多让,若是他能提兵北上,那张辽小儿就必败无疑了,要知道他若肯來,随之而來的必然还有陈留太守张邈,濮阳太守陈宫。 “恭喜袁公,布久闻曹孟德大名,若他能北上,则冀州无忧矣,”吕布闻曹操也要北上,傲色稍稍收敛,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触:“袁氏一族果然底蕴十足啊,” “哈哈哈,张辽小儿竟敢不自量力犯我州境,这一次我必然令其知道得罪我袁绍的代价,”袁绍也是信心爆棚,哈哈笑道。 很快,曹操即将北上的消息传遍袁绍军中,曹操在兖州大败袁术,追敌六百余里,赶得袁术狼奔豸突,远遁九江的事情被袁军士卒谈论的绘声绘色,本來低落的士气又重新一点一点鼓足。 袁绍这边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文远这边得到的则是坏消息。 数日之前,徐州传來消息,徐州牧陶谦正攻打兖州泰山郡,闻下邳人阙宣在下邳起事,自称天子,聚众数千人攻略城邑,陶谦忙领兵南归,已经无法牵制曹操,策应文远对袁绍的攻击。 也就是说,兖州地界上已经沒有人牵制曹操了,如果袁绍向曹操求救,曹操必然会北渡黄河与文远对敌,要知道曹操刚刚击破袁术,收拢了袁术数万败军,手上有士气高昂的大军十万余人。 虽然现在文远还稍稍占据一些优势,但是如果战事拖到两个月之后,文远需要面对袁绍和曹操两大势力的时候,文远的形势就大大不利了…… 所以不知不觉之间,联军中的气氛被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联军的士气也不由下降了几分…… 入夜,文远在营中漫无目的的行走,身边并沒有护卫跟从,闲來沒事他总喜欢这样,可以拉近和底层士兵的距离,了解他们的想法,倾听他们的心声。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身侧不远处突然传來一阵低低的说话声,文远竖耳倾听,原來是两个巨鹿军士正在小声的交流,他停下脚步,并沒有上去打断,凝神听两个说话的内容。 “听说了么,兖州的曹操要來冀州了,他可是刚刚打败了后将军袁术的数万大军呢,” “怕他个球,袁绍被咱们打的窝在城里不敢出來,再來一个曹操也给他來个一锅烩咯,”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曹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十几万青州黄巾、十几万河内黑山贼众,袁术几万大兵,还有金尚、多了去了,就这一年多的功夫,都败在他的手中,这一次他若是來冀州,只怕……” “來就來,谁怕谁,咱们巨鹿军自打跟着主公打仗,怕过谁來,你小子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四,你难不成是想当孬种,” “去去去,俺就是随便一说,你冲我吼什么吼,打仗俺陈四啥时候输给过你,白大头,下一次打仗咱就比比看,谁杀的袁兵多,输的人帮洗一个月衣服,” “比就比,俺怕你个蛋哟,” 扯着扯着,两人就扯到了别处,文远听了一会,莞尔一笑,转身走开了。 这几日文远经常从各种渠道听到军中这样那样的流言传出,所以今日他也才今日下到一线看个究竟。 像这种风声,堵是堵不住,反倒会增添军士的惶恐,关键还是增加士兵的抗压能力才行,就像文远的老班底巨鹿军,虽然这一个月进展不顺,但是士气保持的还是不错的。 这都要归功于宣慰佐吏的运用,如今文远在巨鹿军和上党军中的宣慰佐吏最低已经配备到队率一级,也就是说每五十个人当中至少有一个队率,全军上下一共有宣慰佐吏一千七百人左右。 在郭敬的**之下,这些人已经成为文远的死忠,哪怕文远立即让他们去完成一项必死的任务,他们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当然文远绝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的,有他们在军中,所产生出來的影响力凝聚了整支队伍,这也是文远麾下军队之所以能屡战屡胜的秘诀之一。 精良的装备、严明的军纪,强大的凝聚力,这三样东西是文远一直强调的。 而且相比前面两样,文远更重视军队凝聚力,在他看來,精良的装备和严明的军纪只是强壮一支军队的肉体,而凝聚力才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文远前世那支拥有政委指导员的红色军队,就凭借着小米加步枪打败了装备精良,素质过硬的鸟国军队,对付拥有精良美式装备的国军,更是沒费多大力气,文远的目标就是炼成那样一支拥有钢铁意志和凝聚力的军队,而现在的这支军队虽然已经初具雏形,但是距离文远心目中的打不垮、拖不烂的钢铁强军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每五十人的配备一个宣慰佐吏在文远看來显然是有些少了,尤其是最近因为突然多了七八万青州黄巾,宣抚军队的任务一下子变得无比忙碌,几乎把宣抚校尉郭敬忙的脚不沾地,平时根本找不到人影。 而一想起这支多出來的青州黄巾,文远不由有些烦忧, 165 不无隐忧 十五万馆陶联军说是联军,其实除却从各路群雄的不到两万人,如今直属于文远统辖的部队达到十三万之众,这其中巨鹿和上党的军队有不到六万人,剩下的便是七万多青州黄巾兵。 这七万多兵自打來到馆陶会盟,就沒少让文远操心。 这年头,群雄谁手上兵多,谁就自以为威风,所有一下子招揽了这么多黄巾兵,联军中的那些诸侯沒少眼红。 可是文远不这么看,这七万多黄巾兵在他眼中顶多只能算是七万多拿着刀剑的农民,呃不,连农民都不如,就是一群已经习惯了打家劫舍,烧杀掳掠的贼寇。 如果让文远安排,这些贼寇就应该一人发一把锄头回家种地,顶多能抽出两三万彪悍忠厚的青壮当兵,沒办法,谁叫随着治下地域人口的增大,文远对兵员的要求也相应提升了呢。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出兵作战,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既然是自己麾下的兵,既然将命运交托给自己,文远觉得就有义务为这些人的生命负责,能给予的,文远都会尽量给最好的,从來不虚以应付,军中的每一个士兵在他眼中从來都是自己最珍贵的财富,而不像其他诸侯一般,只是将军队当作攥取权势地位的工具使用。 历朝历代,爱兵如子的人和事很多,这样的道理大家也都懂,不过真正像文远做到如此彻底的人却少之又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文远的出发点非常朴素,就是为了匡扶天下,拯救天下百姓,而那些为了获得权势地位而爱惜士兵的群雄,论起真心实意就比文远差了一大截。 这七万多农民留在文远军中,战力吧就不说了,实在是一群乌合之众,惨不忍睹,而且因为人家是刚刚屁颠屁颠的从青州跑來投靠文远,文远也不好立马就下手整编,免得落下寡恩少义的骂名,所以一直到现在会盟已经几个月了,文远对青州黄巾的改编才开始缓慢的进行。 一个月前文远还不担心,那时候的战事进展顺利,联军士气正盛,打顺风仗割割人头请功领赏这些事情,青州黄巾做的比老手还要顺溜,可是眼下战局胶着艰苦,尤其是传來兖州曹操即将北上的风声,青州黄巾暗地里已经军心摇动,战意不足。 一个老鼠坏一锅汤,这个文远道理前世文远就懂,联军十五万,表面上看起來是挺威风,不过却有一半青州黄巾是乌合之众,真要是打起仗來,尤其遭遇困境,这七万黄巾非但不能给自己带來帮助,反而可能成为拖累,甚至决定整个战局的胜负。 所以文远才忙从军中抽调了大批宣慰佐吏编入青州黄巾,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青州黄巾已经是积年的贼寇,这么短的时日,这些人的思想观念哪那么容易扭转的了。 所以表面上联军虽然占据优势,实际上内中还有不少的隐忧,文远就如同在海上驾着一条表面光鲜,内里腐朽的大船,很可能一个浪头打來,便会被海水倾覆。 驾着这样一艘破船,文远不能不小心应付,而且现在眼看着暴风雨就要來了,文远必须在暴风雨赶來之前,找到一个避风的港口。 在曹操北上之前,要么打倒袁绍,全据冀州,要么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可是要怎么做呢,文远确实是有几个后手,不过眼下的情况,使用这些后手的条件都不成熟,尤其是王越那边一直还沒有消息传出,文远实在不舍得让自己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后手此时沒有意义的打出。 他焦急的等待着,王越,你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 邺城。 州牧府中一座花园内。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剑客正在运剑如风。 他手中长剑古朴,如风一般飘逸轻灵,使到精妙处,整个人如同天上仙人一般,虽然势若千钧,却又点尘不惊,看的在场众人如痴如醉。 突然那剑客低吼一声,手上古剑刺向身前一块青石,剑尖锋利,直入青石寸许,接着就见那剑客手腕翻转,动作如行云流水,横削竖划之下,一个隶书的“剑”字瞬间写就。 “好,好剑术,” 一个年纪在十五六岁上下的英俊少年赞叹一声冲上前去,看着那青石上的刻字,又看着手中那古朴的长剑,道:“好剑法啊,师傅,您果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师,您可一定要叫我这能在石头上刻字的剑术,” 中年剑客慈祥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好吧尚儿,你我相见便是有缘,我便传你这套剑术,以后战场厮杀,也好做你护身杀敌之用,”沒错,方才使剑的中年人正是王越,而这十五六岁的便是袁绍最宠爱的第三子,,袁尚,袁显甫。 “我一定也要练成像师傅这般精深的剑术,日后若是上阵杀敌,定要斩下张辽之首,为我父亲分忧,”袁尚欢喜不禁的点头,但见他眉眼俊俏英挺,眼神炯炯,与袁绍有六七分相似,难怪深受袁绍宠爱,小小年纪,就被袁绍委以重任,执掌邺城一半守兵。 “嘿嘿……”中年剑客干笑两声,道:“尚儿家世显赫,身居高位,日后便是这冀州之主,替袁车骑执掌着千里沃土,十万兵丁,何事需要劳动你出手,我教你的只是保命防身的本领,若要杀谁,只需令部下将士去做便可,” 袁尚的脸上闪过一抹傲然,颇有些自得的道:“师傅说的是,我身为冀州牧之子,这种事哪用得着我动手,练剑防身就已经足够,”说着拎起佩剑有模有样的学了起來,中年剑客在一旁细心的指点着,不时上前纠正少年动作上的错误…… 一个时辰之后,眼看天色将晚,王越出了州牧府,在街上看似随便胡乱转了两圈,买了些琐碎之物,实际上已经将消息传递到安插在邺城的暗线手中,接着,将会很快传到文远的大营。 而天黑了之后王越也沒有闲着,他还要偷偷去探探麴义的情形…… 166 亲历腹地 隔了三五日功夫。 “主公,邺城那边王越那老小子來消息了,”营帐外,周仓风风火火的进了帐中,递给文远一张信封。 文远展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眉梢上一抹喜色流露,此刻终于等來的王越的消息,文远之前盘算良久的计划终于有机会施行了。 一念及此,文远冲周仓道:“去请沮授、郭嘉两位先生前來议事……” 不一会二人都到了帐中,三人在一起商量至深夜,收在帐外的周仓只听见帐中不时传來沮授和郭嘉激烈的争辩声,直到最后,二人才垂头丧气的出帐离开了。 第二日,文远擂鼓聚将,接着一系列的命令下达,刘备、田楷、孔融、孙瑾领本部兵围斥丘,管亥、郭祖领五万黄巾围阴安,两路兵马克日拔营起寨,分别北上南下。 而就在当夜,文远也全副武装的站在大营当中,他的面前,两万两千八百名巨鹿军士整装待发。 两万多军士排成整齐方正的阵列,所有人一动不动,表情庄重严肃,宛如一尊尊雕像肃立,自有一股肃杀的气势凝聚当空。 尤其是每一块方阵中的每一个军士,前后左右的距离都间隔相同,两万多军士保持一样的动作,如此雄壮的场面委实令人动容。 巨鹿军,经过这些年的征战,已经愈发成熟了啊,瘿陶之败并沒有把巨鹿军击垮,他们很快的舔舐完流血的伤口,再一次的投入到最激烈的战斗中去了。 望着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排成整齐队列的巨鹿军士,文远心中无比骄傲,高声喝道:“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么,” 两万军士齐声吼道:“时刻准备着,”声音整齐划一,震彻苍穹。 “我巨鹿军的口号是……” “敌兵在前……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文远慨然大喝,两万余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回答。 文远满意的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勇敢的,顽强的,跟他们相比,那些青州黄巾、那些诸侯兵马就是一盘散沙。 身边,骑在马上的郭嘉乖乖的闭着嘴,一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文远的他此时也明白了文远的信心源自何处,这样的军队,确实不畏惧任何艰难险阻。 文远回头看了看坚决要与自己一同出征的郭嘉,不由的,文远想起了昨夜与沮授、郭嘉意见上的争执…… “计划大致就是这样的了……”沮授和郭嘉二人來到文远帐中,文远和盘托出了自己考虑良久的计划。 “主公要亲自领兵前往邺城,不行,这样做太冒险了,”沮授立即表示了激烈的反对。 郭嘉也劝谏道:“主公三思啊,可是邺城有守军五万余人,魏县有守军七万余人,主公绕道攻打邺城,主公只带两万兵马前去,若到时候突围为不出,又被袁绍切断粮道,主公和这两万巨鹿军就全军覆沒了,” “是啊,何况主公何必亲自置自己于险地呢,只需派一员大将去就行了吧,” “……” 二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个不停,文远一直默默的听着,文远本來有好多话回答,可是一直沒有插话,待沮授郭嘉说完,文远只说了两句话。 “只有我亲自去,才能吸引到袁绍足够的注意力,” “而且我相信我的军队,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最后沮授、郭嘉无奈的败下阵來,他们知道主公的性子,只要是文远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來,抗议无效之后,他们只能完善文远制定下來的这个冒险计划。 首先,分出一部分兵力拦阻阴安和斥丘的的袁兵,接着,就是文远精心挑选两万兵马,绕过魏县县城深入敌境,径直向邺城进发。 看到所有人已经准备就绪,文远手臂一挥,两万巨鹿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军营,在夜色之中向西行去。 此次孤军深入,文远挑选了两万巨鹿精锐战兵,八百玄缨卫也追随在文远左右,这两万多巨鹿兵都是文远巨鹿的老班底,是十几万联军中的精华,可即便如此仍让沮授、郭嘉激烈反对,可想而知文远此行的艰难了。 两万军马静悄悄的在黑夜中行进着,除了身上甲叶行走之中碰撞发出的轻微剩下,沒有人多说一句话。 赵云、徐晃领着两千骁骑营走在前面,文远的八百骁骑营和两万军士随后出发,随行的还有张颌、高览、周仓、杨义等几员大将,魏县只留下郝昭的上党军和一些降兵、辅兵,计三万余众,此次作战,文远可算得上精英尽出了。 值得一提的是,太史慈似乎和赵云最近走的挺近,主动要求留在文远军中听用,他本是孔融的客将,并沒有拜孔融为主,孔融已经暗地里答应接受文远调度,所以并沒有在此事上阻挠太史慈。 只是太史慈同样暂时未拜文远为主,文远只将他调到赵云身边,反正军中的气氛摆在那儿,只要你太史慈肯來,就不怕你日后不被这支军队融化,得到这员大将的效忠,在文远看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此外,文远此次出兵,还跟随有千余辆辎车,这些辎车上满载着粮草军械,足够两万大军一月之用。 由于全部是精锐的巨鹿兵,一路之上行进神速,从魏县向南沿着漳水划了一道弧线,到第二日黄昏的时候,文远的兵马已经出现在魏县正西百余里里的地方了。 行军一日一夜,文远令稍显疲惫的部卒停下埋锅造饭,趁着天色未黑,自己和张颌等几员大将去寻赵云。 赵云之前在头前开路,见文远赶到,立即领着文远去看一处那处早已选好的地形。 赵云指着眼前一片平旷的土地道:“主公,此处南邻漳水,河水宽阔,足够供全军引用,沿河二十里内,只有此处地势略高,不必担心袁绍水攻,我军可在此安营扎寨,竖立坚城,凭着一月之粮,又背水而战,定能顶住袁绍大军來攻,到时大军从后袭至,两下夹攻,胜算极大,” 文远仔细看去,点了点头,只见一条宽阔的河水横贯西东,举目望去,两万尽是地势平旷的土地,除了一些树木和极目所至看到的一些残破村落外,什么障碍物都沒有。 想想也是,冀州地势平旷,确实很难找到利于防守的险峻地形,魏县与邺城相距不过二百余里,此处正在当中,而且背靠漳水,地势又稍高一些,确实这一路上最合适的一处防守地形。 文远问道:“此处叫什么名字,” 赵云答道:“此处叫阳平亭,” 文远沉吟道:“就选在这里,传令全军,吃过晚饭之后,立即在此处修筑工事,扎下坚营,” 167 构筑防守 在阳平亭扎营的命令一下,吃过晚饭之后,两万多军士立即开始在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士兵们纷纷的从辎重车中取下帐篷,有条不紊的扎起营帐,不一会的功夫,一顶一顶脸面的白色帐篷如蘑菇一般出现在旷野之中,不过一个时辰,一座长半径两里的半圆形简易寨栅就已经成形。 新扎下的中军大帐之中,文远、郭嘉、赵云、张颌等文武众将聚在一起商议军务,论起行军布阵,在场无人是郭嘉对手,只听他侃侃而谈道: “主公,各位将军,嘉以为,我军应在营寨四周设立拒马、土墙、木栏、壕沟等拒敌之物、引漳河之水绕寨一周,其后堆土铸成高台,台上布置弓弩手防护,” “此外考虑战事可能会迁延日久,可将防线前后多设几层,便于纵深防守,防线之间以薯条直道连通,利于兵力集结调动,方便马军冲锋,如此可攻可守,道口再以步兵重兵守护,挡住袁兵冲锋,左右高台弓弩手压制袁兵,支援道口步兵,” “……” “还有,派人往漳河上游数里,砍伐大木打桩钉入河底,如此可防止袁兵从上游顺流而下,奇袭我军背后,” 在郭嘉的描绘下,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寨在场众将脑海中逐渐成形,众人信心百倍,只等着袁绍领兵前來大战一场。 文远道:“就按奉孝所说的办,此外我也补充一条,命军士在寨墙之外多挖不规则的壕沟、陷坑,不可让他们随意聚集大股兵力攻到任意一段寨墙之下,只留那几道重兵把守的口子让他们进攻,” 文远的意思很简单,堵不如疏,袁军前來,兵力必定比文远雄厚,如果漳水围成的护寨河之外一片平旷,袁军就可以很随意的选择他们想要攻击的区域,与其那样分散兵力,给袁军不痛不痒的打击,倒不如重点防护,引导袁军只能从有限的几个地势宽阔的进出口发动进攻,这样,文远作为防守一方,需要顾及的方面就少了很多,本來劣势的兵力就能充裕的用來重点防守,而且这样还能更好的发挥巨鹿兵配合作战的效能。 反之,如果袁军从地形平旷的通道正面发动攻势,势必造成冲锋士兵的拥挤,而那路就那么宽,一次能够发起冲锋的顶多也就千余众,面对高台上有弓弩手防护,正面寨墙、拒马、土墙、木栏几层防护,再加上有彪悍的重甲枪兵重兵防守,绝对够袁军喝一壶的了。 而若是袁军从坑坑洼洼的地段发起进攻的话,阵势必定松散,攻到护寨河下的袁兵必定稀疏,根本不会对守兵造成太大的压力。 听了文远的提议,郭嘉眼前一亮,他熟读兵书战策,将古今战例战法可以说研究的滚瓜烂熟,却从未听说过如此防守,仔细一想却又妙处无穷,当下拱手行了一礼道:“主公战法高明,嘉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后,郭嘉又开始给各个将领分配防守任务,张颌领五千军守正面,高览、徐晃各引五千分守左右,另有五千军由杨义率领作为预备队,周仓则和八百玄缨卫随时准备援助危机缺口。 众将分拨已定,文远一拍桌子慨然道:“好,明确任务之后,你们各自准备吧,还有,按照计划,立刻派出快马通知各处,只要这次袁绍敢來,一定要让他磕得头破血流,” 命令下达,当夜就有十余骑四散奔出,休整一夜之后,两万多大军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首先是围着寨墙挖一道壕沟,沟宽三丈,深四丈,引漳水流入沟中,屏蔽袁军进攻,挖出來的土就地堆砌成寨墙,留出寨门方便近处,反正取水和泥方便,天气又热,不出一日,护寨河和寨墙就已经完工,护寨河长总共七八里,寨墙高两丈。 数里长的半圆形寨墙,文远命人留了左中右三个寨门,寨门正面留出近百米宽的空旷地面,既方便袁兵在此集结士兵攻打,也方便巨鹿军反冲,两边寨墙宽阔巨大,站个两三百弓手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样可以很好的压制住冲锋的袁兵。 搞定了护寨河和寨墙,接下來就是开始在护寨河外百多步弓箭射程以内的区域挖掘壕沟、陷坑,或者引水灌入,或者在底部竖起尖木,尽量限制袁兵攻击面,这个工作就比较繁琐一些,能挖多少就挖多少,挖得越多,越能将攻城的袁兵逼迫到三面寨门处进攻,袁兵若是想填平这些壕坑,很抱歉,高台上的弓弩手可不是吃素的。 文远望着已经渐渐成型的防御工事,眼神飘向远处,到了此刻,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袁绍的进攻,可是袁绍会來吗,这个时候,只有等。 此时的袁军探马已经哨探到了文远的行动,并且报告给了袁绍。 想想也是,袁绍在魏县周边洒下了密集的哨骑,两万多大军在袁绍的地盘上行进,文远有沒有可以掩藏行踪,被发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收到文远两万军马绕过魏县直奔邺城的情报,袁绍心中顿时一惊,不过当他听说这支军马打着张辽旗号,张辽很可能就在这支军队当中的时候,袁绍的心跳顿时一阵加速。 张辽小儿这是想干什么,不要命了吗,两万人孤军深入也就罢了,竟然还亲自统兵,难道他不怕被自己从魏县和邺城两面包了饺子吗,还是以为就凭这两万兵马,便能攻下自己五万重兵驻守的邺城。 打还是不打,,袁绍心中犹豫不定,若是去打,自己的部队就要放弃城池的保护,和张辽野战。 可若是置之不理,先不说被面子上的问題,这两万军队横插在邺城和魏县之间,就像是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咽喉,要知道魏县现在有七万多诸郡,每天耗费粮饷数以万计,这么多消耗还要靠从邺城征集的钱粮支应呢。 张辽的这支军队只要钉在阳平亭一月时间,自己在魏县的七万多军队就要饿着肚子守城了, 168 折辱袁绍 犹豫不决之下。袁绍立即传令召集帐下文武商议。不过他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诱惑。只有两万人啊。如果能一战击溃这支孤军。斩杀张辽。那么正面的几万军就不足为虑了。 其实这一个月的交战他也看出來了。十几万联军之中。只有巨鹿和上党的几万人算得上是精兵。其余各路联军和青州黄巾的部众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部队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就凭那些所谓的联军。累死他们也攻不下数万大军驻守的魏县县城。 所以袁绍的心思开始活泛了。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的自信心经过这一个月的交战又重新恢复。 袁绍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文远的意图。应该是听到曹操即将带兵北上的消息。急切之下准备孤注一掷攻打邺城。 文武官员很快到齐了。袁绍甩了甩杂乱的思绪。对众人道:“诸公。据探马來报。魏县的张辽联军这两日有大行动。且看地图。” 顿了一顿。袁绍又道:“张辽此次将联军分作数路。一路北上攻斥丘。一路南下攻阴安。两路带走兵士近七万众。而后有分出一支兵马绕过魏县直奔邺城。据探马传來的确切消息。这支军队共有两万余人。已经到了离邺城不到百里的阳平亭。尤其重要的一点各位记住。看旗号。张辽本人也在这支军中。”说到最后。袁绍特意强调了张辽就在这支军中。心腹逢纪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情报就是这样。各位以为计将安出。”袁绍讲述完毕。扫视众谋士。静等他们出生。 谋士辛评道:“主公。张辽孤军直入我腹地。又将十余万军马分成数路。其中必有蹊跷。依我看來此事必有蹊跷。还需实现碳查清楚才再做决定。”他与文远原本同在韩馥帐下。对巨鹿的状况了解的最清楚。所以一支提醒袁绍小心巨鹿。现在反被张辽打到自家的地盘上。辛评心中不无隐忧。 辛评属于不受袁绍重用的一批降臣。自然是袁绍心腹逢纪打压的对象。所以沒等他说完。逢纪就驳斥道:“辛仲治此言大谬也。张辽孤军直入我腹心之地。只需四面出兵四面围住。断其粮道。则张辽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了。此天赐良机于主公。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郭图最近也不受袁绍器重。所以和辛评等人走的近了。闻逢纪发难。立即出声声援道:“咳咳……逢元图。你欲陷主公于万劫不复之地吗。张辽素來诡计多端。其帐下沮授、郭嘉有神鬼莫测之智。此次深入我军腹地。必有阴谋。还望主公三思啊。” 逢纪怒道:“郭公则。你被张辽吓破胆子了吗……” “逢纪。你这是在害主公……” “……” 谋士多也有多的坏处。袁绍此次得到的答案依旧不同。有支持出兵歼灭文远这支孤军的。也有提醒袁绍不可轻举妄动的。一时之间。堂内文武各不相让。如菜市场里买菜的大妈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个不停。 以往帐前议事。逢纪一派总能压过对手一头。是因为那时候和他同一阵线的审配也受袁绍器重。不过审配被俘之后放回。袁绍虽然表面上安慰了两句。内里却冷淡疏远了不少。使得逢纪顿时少一得力臂助。此刻被一群平素与他不睦的对手围攻。顿觉孤掌难鸣。 眼看着反对袁绍出兵的意见在谋臣中占了上风。 袁绍本意是想出兵的。不过打心里又怕中了文远的埋伏。犹豫不决所以才找來众谋士商议。不过他本來就是优柔寡断的性格。此刻被一干谋士吵得脑仁生疼。一时也沒了主见。只得看向许攸。 不能不说袁绍对许攸还是很了解的。想出这些年。许攸这人傲是傲了些。不过论谋略。论智计。比起逢纪、郭图这些人。真材实料还是有的。 “主公。攸以为……”许攸一直不屑的看着两帮谋士在一起争斗。见袁绍询问的目光看來。顿时面有得色的道。不过话刚要说出口。突然一名小校疾步走入堂中。报道:“主公。城外有信使送來战书一封。” “战书。”袁绍一愣。身边许攸听了战书二字。表情顿时有些阴晴不定。 袁绍打开战书一看。上月:“本初钧鉴。辽窃闻本初雄才大略。素怀伟志。又称霸河北之心。然今统领冀州十万之众。不思披坚执锐。与吾一决雌雄。乃甘窟守土巢。谨避刀箭。与妇人又何异哉。今遣人送巾帼素衣至。如不出战。可再拜而受之。倘耻心未泯。犹有男子胸襟。早与批回。依期赴敌。辽在阳平亭列阵恭候。” “送信的还送來此物。”小校说着又递上一包东西。 袁绍看了书信。正睚眦欲裂心中大怒。此时又见一包红红绿绿的妇人衣物。他身居高位。平日受尽旁人奉承。几时受过这等羞辱。见状再也遏制不住胸中怒气。三下五除二扯烂手中战书。又一脚踢飞小校手中妇人衣服。怒骂道:“张辽小儿欺人太甚。 竟视我如妇人。”待问小校來使何在时。后者送了衣服已经出城了。 袁绍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撕烂那些衣服。嚷嚷喘息着只要出兵。许攸本來有一肚子的话说。见袁绍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和袁绍相处多年深知其秉性的许攸张了张嘴。只能乖乖的闭上嘴了。 许攸知道。如果是别的事情袁绍或许还能忍耐。可是这件事正好击中了袁绍的软肋。 袁绍生平最重的是什么。名声啊。文远只带两万军马孤军深入。接着又下战书又送妇人衣服。摆明了是看不起袁绍吗。这就是拿大耳刮子抽袁绍的脸啊。如果这事情传出去。让袁绍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天下英雄。 所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被张辽这样一折腾。袁绍必然出兵。 果然。袁绍当即令逢纪守魏县。逢纪出城替下吕布。自己亲提六万大军开往阳平亭。 169 战备 來到阳平亭的第三日。探马早将袁军出城的消息飞马报于文远。文远一面指挥众将加紧修筑城寨。一面和郭嘉商讨防务细节的部署。 经过三日的深挖加固。文远的城寨已经基本成型。除了身后背靠漳水之外。整个城寨呈一扇半径两里许的半圆形。 最外侧筑有寨墙。高三丈。厚五丈。沿着深挖的壕沟而筑。上面碉楼、护墙一应齐备。设寨门三座。其后还有寨墙两重。将整个撑在分为内、中、外三个区域。 最内侧的内城是文远的中军大营。是文远和众将商议军务的地方。用寨墙围着。与外面的中城只有一处寨门连通。此处囤积着千多辆辎车上的粮草军械。由周仓和八百玄缨卫驻守还有赵云的骁骑营驻守。这近三千人全是骑兵。是文远日后准备用來反击的突击兵种。 中城是大军歇息吃饭的地方。这里到处是排列整齐的帐篷。杨义率领的五千预备队和千余辅兵在此驻守。这些军士负责城寨中的一些琐碎事务。若待前线战事吃紧。便会立刻补充到前头。 最外围布置着一万五千精兵。分由张颌、高览、徐晃三员大将率领。张颌在中。高览、徐晃各领一营兵马守住左右。 东汉军队为部曲为基本单位。每曲500人。二曲1000人为部。二五制。部上设营编制为5000人。二营为军。文远军也承袭了这种军制。此次出征带來的四营战兵。每一营都配备整齐。满编足员。 每一个战兵营都设五部。其中弓弩手两部两千人。长枪兵两部两千人。还有一部刀盾兵。 这些步兵平时都是分开训练。战时也可根据需要混合编组。相互配合作战。 此外文远军中弓箭手每人配备一石硬弓一张。配发三十支箭镞。弓弩手身披轻便皮甲。腰悬环首钢刀一柄。头戴布帽。内穿大红汉军军服一领。 长枪兵的配置与弓箭手又有不同。因为是冲在最前面的近战兵。和弓手装备又有不同。除了内穿的军服一样外。长枪兵每人身披一件重二十來斤的全身熟铁鳞甲。头戴生铁盔。人手一柄丈二长的带血槽精铁点钢长枪。左手小臂挽着一面两尺宽的牛皮包铁木盾。腰挎长刀自不必说。整套装备下來加在一起有四五十斤重。 刀盾兵也穿着与枪兵相同的铁甲。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沒有长枪。缳首刀握于右手。左手上挽着一面五尺长。三尺宽的包铁木牌。那面木牌同样不轻。 光是穿上这样沉重的装备。对于普通士兵已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而穿着这些东西作战。对于一般人來说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别人不行。不过文远的士兵却能很轻易完成。文远军中的伙食向來是杠杠的。成为战兵之后。吃饭管饱。每天都能沾上荤腥。这些军士连吃带练一个个膀大腰圆。比起其他诸侯的部卒体型大了一圈。壮的一个个就跟个小牛犊。 当今天下间恐怕也只有文远肯对麾下的士兵如此厚待了。在军中好吃好喝。上了战场还配备有保命的精良装备。所以军士们平时操练干活都干劲十足。上阵拼杀也毫不吝惜性命。 看着这帮干的热火朝天的巨鹿子弟兵。文远感慨十足。有他们在。文远相信无论此战会來多少袁兵。他都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开饭了开饭了。大家歇会吧。刚蒸好的肥肉包子。大家今个放开量吃吧。主公说了。大家伙这几日干活辛苦。可劲的吃管够。” 文远和众将正在寨墙上商量着防务细节的事情。远处突然传來一阵梆子响声。接着就是几个大嗓门的一阵吆喝。 文远抬眼看去。就见几百个辅兵们推着载满大桶大盆的饭食來到城下。桶盖盆盖掀起。大片大片带着香味的白气在空气中升腾。热火朝天的城寨内顿时一阵欢腾。 闻着蒸肥肉包子的香味。文远也是食指大动。笑着冲众将道:“走。咱们也下去吃点吧。”说着。拍了拍郭嘉的肩膀。当先下了城头。把新加入的高览看得一愣一愣的。 “高大哥。走啊。”方才讨论军情时还一脸严肃的张颌见高览发愣。笑着拽着高览一起下了城头。 “这……”高览和每一个新加入的将领一样。对文远军中的种种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这些新鲜的规矩、习惯这些东西一次次冲击着高览的心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高览绝对不会相信文远军士兵的伙食待遇居然会如此优厚。他更不会相信文远身为堂堂一军主将。居然最底层的小兵一起吃饭。吃一样的饭。而且看周围众人平静的表情。显然文远和军士在一起吃饭是一见很平常的事情。 “嚯。嚯。这肉包子好。肥嫩。爽滑。”文远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一口咬下去。热腾腾的肥肉膘子烫的他嘴直吸溜。文远禁不住赞叹道。 “记得想当初下曲阳练兵时最艰苦的那阵。主公自己还舍不得吃这么好的包子呢。”张颌满怀感慨的回忆着。 “是啊。那时候军粮紧张。军士们训练又辛苦……算起來军士们也打了一年多的仗了吧。等打败了袁绍。就让军士们好好休整休整。将士们再能打。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文远也是不无感慨的道。他的眼神从包子转向了吃饭的士卒身上。不知怎地。竟突然生出一丝沒來由的感触。 “主公到时候也该回去看看大夫人了。这都五月了。下个月小少主差不多就会出生。”郭嘉在旁边也劝道。 “对对对。俺从幽州回來经过瘿陶一趟。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惦念着主公。”周仓一口气消灭了十几个拳头大肉包子。胡茬子上到处是油。此时才歇了口气接口道。 文远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眸中闪过期盼的光芒。 吃饭的时候。话題聊得都很轻松。文远丝毫沒有主公的架子。身边的将领也很喜欢这种气氛。大家围坐在一块。聊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引來身边士卒一阵侧目。 高览也随着身边众将的大笑而大笑。对于张颌与文远的亲近关系。他打心眼里既高兴。又羡慕。张颌当初选择跟随籍籍无名的文远。显然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自己虽然走了一圈子弯路。不过也还不晚。相信日后必定也能融入到这个融洽的圈子当中。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太史慈。此时他正和文远、赵云聊到箭术。正聊得起劲呢。 突然一支响箭射破天空。众人表情顿时一肃。从彼此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个信息:“袁兵到了。” 170 挫其锋芒 一支响箭射破天空,众人表情顿时一肃,从彼此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个信息:“袁兵到了,” 文远和众将立即登城,只听见一支支响箭呼啸着划破天空,远处的旷野上,数十骑哨骑奔驰着从三座寨门奔入城寨之中,文远倚墙远观,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只见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潮水般黑线的缓缓浮现,数不清的袁军骑兵缓缓涌入众人的视线当中。 骑兵们在平旷的原野上奔驰,上万只马蹄践踏土地,发出沉闷的轰鸣,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感到城寨之外两里处。 而他们后面,还源源不断的出现黑压压一片步兵。 数万人马一起向这边涌來,给人的感觉有如汹涌的海浪一般,无边无际,感觉整个大地都为之战粟。 巨鹿军士面色沉静的站在寨墙之上,脸色有如岩石一般古波不惊,他们已经习惯了战争,这样的场面只会让他们心中的热血更加沸腾。 不过袁兵如此势大,还是让文远有些凝重,袁绍此次怕是动用了所能抽调的所有兵力,想要一举击败文远的决心无比坚定。 且不管那数万步兵在距离巨鹿军城寨书里之外扎营,文远将注意力投到那支看上去颇为彪悍的骑兵阵中。 “大约三千人,是吕布的并州骑兵,”赵云曾与这支骑兵交过手,并且当时骁骑营还败于这支精锐骑兵手中,所以印象深刻,一看衣甲服色,就知道是吕布的并州骑兵。 “哦,吕布也來了,”一听说吕布的名字,文远眉头微蹙,不过想到麾下此时聚集了那么多将领,心情又禁不住一阵激动,慨然喝道:“何人敢与我一挫敌兵士气,” “末将愿往,”赵云、太史慈、徐晃、高览四将应声而出,张颌本來也想出阵,考虑到城寨还需留人防守,便沒有做声。 文远豪迈一笑道:“好,玄缨卫的人跟我走,”说罢下城上马,领着众将与八百玄缨卫从寨门杀出。 “吕布何在,可敢与我再决雌雄,”文远胯下流星奔行神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身后左边赵云、太史慈,右边徐晃、高览各自绰斧挺枪跟在文远身后,一个个急催战马,杀气腾腾,再后方,周长领着八百铁卫紧跟着杀出,手中雪亮的九尺陌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寒芒绽露。 “大胆张辽休要猖狂,本将在此,” 并州铁骑早就看到张辽军城寨中一支兵马奔出,不用多说已经集结好队伍悍然來迎,当先一人头戴紫金冠,身披连环铠,画戟赤兔,正是温侯吕布。 “冲,”并州骑兵阵中,吕布画戟绰戟纵马,径直迎向张辽,身后高顺、郝萌、魏续、李封、魏续、宋宪等数员并州骁将各挺刀枪冲出,高览、太史慈、徐晃、周仓四将分别架住。 “主公小心,吕布此人不好对付,”赵云和吕布交过手,唯恐文远有失,紧随在文远身后。 “你只在旁为我掠阵,暂时不必出手,”文远冲赵云喝道。 笑话,三年不见,文远自觉武艺大增,而检验自己武力进境有多大,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和身为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交手。 三年之前,文远虽然依靠马镫之利侥幸赢了吕布,不过平心而论如果双方公平一战,文远怕是连二十合都难撑住。 三年以來,文远的身体素质比那时更见强横,手上的功夫并沒有落下,并且随着战场经验的增长进步神速,而且这段时日文远一直苦练赵云和韩琼的枪术,文远自信此时绝非虎牢关前吴下阿蒙。 如今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文远看着吕布,心中兴奋的不能用言语表述。 “张辽,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一雪我虎牢关前战败之耻,”吕布此时也是战意浓厚,虎牢关前一败,被吕布引为奇耻大辱,尤其是事后知道文远仗着有马镫作弊取胜,吕布更是气不打一处來,此时北上投靠袁绍攻打文远,心里头想的并非沒有报仇。 二人战意正浓,流星和赤兔全力奔驰化作两道红色的电影,青龙戟与方天画戟带起两道青芒黑光,转瞬之间已经接触。 当啷一声,青龙戟与方天画戟交撞在一处,文远身躯巨震,二马交错而过,文远在流星背上晃动两下,双脚一夹马腹,便已经稳住身形,紧接着就见文远嘴角泛起一抹欣喜的笑容。 三年不见,正面接下吕布的一击而未落下风,文远的自信心顿时爆棚,要知道这时的吕布也装备了马镫。 “吕布,再接我一招,枪技,鸟入樊笼,”文远拨转马头,戟杆一震,戟尖如开花一般一阵抖动,戟尖攻及的区域扩大了数倍,如一道樊笼狠狠的罩向吕布…… 这边厢,两边战将已经乱斗在一处,甫一交手,吕布麾下的几员战将就落于下风,太史慈、徐晃、高览俱是一等一的武将,除了高顺,一对一魏续宋宪这些二流武将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好在他们人多,高顺径自迎上高览,二人交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侯成不三合便被太史慈一枪挑飞了大刀,好在曹性、郝萌二将齐上,将郝萌救出,宋宪也被徐晃逼得狼狈不堪,加上魏续、李封三人齐上才和势大力猛的徐晃战成平手。 武将交战之后,接下來便是士兵,只见周仓带着八百玄缨卫如一把铁榔头狠狠的砸在迎面奔來的并州骑兵,八百把九尺长的雪亮陌刀在烈阳之下一片寒光四射。 迎面而來的并州骑兵只觉着眼前一片森寒闪亮的刀林迎面而來,还沒交手气势就弱了一筹,交手之后,潮水一般的并州骑兵只觉着迎面撞上的就是一道坚固的堤岸之上,一下子撞得粉身碎骨。 玄缨卫的装备,玄缨卫的素质已经无须赘述,并州骑兵虽然也是难得的精锐,比起玄缨卫依旧差了不止一筹,就见雪亮的刀光闪动,刹那时间,百多颗人头在一阵喷涌的血柱中猛地飞出, 171 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并州骑兵的长矛在第一波接触中也戳翻了数十个玄缨卫。不过他们所能造成的杀伤也仅限于此了。混战之后。玄缨卫的单兵素质。经验、装备上的优势使得他们在战场上很快处于上风。在经历过短暂的僵持之后。玄缨卫如同一亮开足马力的疯狂坦克。狠狠的从并州骑兵厚实的阵势中碾压而过。留下一道由残肢和尸体组成的血腥之路。 三千人的并州骑兵锥形阵列一下子切开了两段。玄缨卫调转势不可挡的从阵中冲出。调转一下马头就再次碾压而上…… 侯成回到营中换了一杆长刀再次扑上。这边厢。太史慈独斗二将。三十合之后。杀得难解难分。太史慈非但不落败象。反倒将曹性、侯成逼得左支右绌。 太史慈抖擞精神。手中长枪一阵攒刺逼退曹性。侯成。觑了个空档。反手将背后手戟甩出。口中喝道:“着。” 只见一声惨嚎想起。刚刚挺刀冲入战圈的郝萌顿时应声而倒。 吕布也听到郝萌的惨叫。待回头看时。就见自己的三千轻骑。竟然对被八百身披重甲。手绰奇形长刀的骑兵杀的节节败退。转眼之间已经有数百人伤亡。 吕布一脸惊怒。这些骑兵。这些部将可都是他一手带出來的精锐啊。死一个就少一个。看着己方在战场上处于劣势。他的内心却早就肉疼无比了。 而更令他不信的是。已经三十合了。竟然依旧战不下张辽。 马镫的妙用。只有亲身体会过后才知道。赤兔马同样配备了马镫。所以吕布本以为这次定能很快的打败张辽。可是眼看着三十回合过去了。张辽非但不落下风。反倒有越战越勇的趋向。 三年之后再次交战。吕布明显的感觉到张辽的膂力比之前又增强了许多。戟法的造诣和临敌经验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仍和自己有着些许的差距。不过想要短时间内将他杀败已经是不可能了…… 呃不。应该说想打赢已经不大可能了。对面。那个枪法卓绝的白袍银甲小将也是个硬茬子。他到现在还一直沒有上呢…… 不知不觉间。吕布已经无心恋战了…… “吕布。你的对手是我。东张西望什么。”吕布分心旁顾的时候。这边文远再一次挺戟冲上。他此时虽然手臂酸麻。却越战越勇。每多撑过一合。他的自信心就会增长一分。 文远一直全神贯注。很快敏锐的注意到吕布思绪的变化。戟尖一指。青龙戟化作一道青芒直刺向吕布的心脏。 吕布挥戟架开文远攻势。正要反手还击。就听见旁边战圈又传來一声惨叫。就见李封也恰在此时被徐晃一斧连枪带人劈成四段。魏续、宋宪惊慌失措。打马而逃。 吕布再无战心。一戟逼退文远。拨转赤兔马落荒往本方大营而逃。第二次。飞将吕布再一次败在文远手上。 一直苦苦支撑的并州骑兵此时见主将败退。顿时崩溃。四散奔逃。竟令重甲重刀的玄缨亲卫追之不上。 “杀。”文远戟尖一指。挥兵掩杀过去。吕布军大败。直奔入袁军步兵方阵才算松了口气。玄英亲卫径直冲道袁军扎营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的來回冲杀数次。直到见袁军万余步兵合围过來。才在数万袁军惶恐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的退出战场。 临走时。文远以戟指着袁军战阵。亢声笑道:“哈哈哈。吕布。我注定便是你命中的克星。有我张文远在。你以后休想猖狂。”笑罢打马扬长而去。 吕布在己方阵中听到文远这一阵傲然大笑。脸色红的如滴血一样。他惊怒交集的看着文远远去的背影。良久才狠狠的对空挥舞了一下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张……辽。我誓杀汝。” 第一天的交锋。就以这样的结局落下帷幕。玄缨铁卫阵斩并州骑兵五百余人。吕布麾下骁将郝萌、李封阵亡。虽然战斗的规模非常的小。不过这样的结果无异狠狠的在志在必得的袁绍和桀骜不驯的吕布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 “咚咚咚……” “呜呜呜……” 因为首战被挫动锐气。接连三日。袁军并沒有对阳平城寨发起进攻。直到第四日一清早。低沉的战鼓声和凄凉的号角声在阳平亭平旷的原野上回响。养精蓄锐三天的袁军才从营寨中结阵出來。 文远站在寨墙之上。清晨习习清凉的微风吹拂起他的盔缨。刚毅英挺的面容严肃非常。 前日一战。己方虽然小挫了袁军的锐气。不过兵力上的优势仍在袁军一方。据哨探得回來的确切情报。此次袁军一动调动了六万士兵。前日的一场小败。对袁绍并沒有顶多只是造成一些士气上的影响。 所以文远一直等待着袁军的进攻。战斗拖得越晚打响。就说明袁军的准备越充分。接下來的战争越激烈月紧张。 “來了。”看着远处数以万计的袁军步骑密密层层逼來。黑压压的如潮水一般。他们越來越近。五 里。四里。三里。二里。一里。 一里时。三面潮水般的远军阵营停了下來。号角声响起。他们的阵形分开。无数密密麻麻的挡箭车推了出來。这些挡箭车都是有运粮的辎重车改造。前排一层厚厚的木盾。说是木盾。骑士就是树干用绳索跟铁钉固定成行。木排上裹着厚厚的牛皮。为了防火。牛皮上用水浸透。根本不畏惧火箭灼烧。 挡箭车之后。是二十架井阑。数以百计的袁军精锐弓箭手站在井阑高耸的平台上。接下來是袁军之中精锐的重甲步兵。手持大盾。右手握着环首钢刀。再后则是身穿轻甲数量有些夸张的弓箭手。最后又是无数扛着云梯准备冲上的轻甲步兵。 三天时间。袁军准备的攻城兵器确实不少。他们三面合围上來。暂时看不出究竟那一面是他们的主攻方向。 文远军严阵以待。看着眼前密密实实的清军攻城部队。不用想就知道接下來会有一场恶战。守寨的巨鹿兵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172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数万军马。如铺天盖地的潮水一般涌到阳平城寨之下。从寨墙上看去。黑压压的人群占据了方圆数里的区域。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那澎湃沉郁的气势令了心情不禁紧张。 袁绍以就是那么爱讲究排场。只见远远的。袁绍一身金甲。头戴金盔。依稀大红的斗篷。从一顶青色麾盖下策马奔出。十余员战将簇拥在他的身边。袁绍隔着百余步外指着寨墙喝道:“张辽小儿何在。既然下书约我來此决战。何以坚守城寨。不敢出來与我一战。” 寨墙上文远哈哈大笑道:“哈哈。枉你也活了那么大岁数了。我让你來你就來。袁绍。你还真是听话呢。” 虽然明知张辽是在挑衅自己。袁绍仍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喝道:“张辽匹夫。你屡次辱我。你今日誓杀汝。有胆子出寨与我一战。” 文远剑眉一挑厉喝道:“袁绍。你有胆子就來攻寨看看。这阳平亭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袁绍大怒。派出百余人上前搦战。从早晨直到中午。袁绍见文远在寨墙上谈笑风声。对着城下袁军不屑一顾的指指点点。气更不打一出來。宝剑呛啷一声出鞘。回顾身边军士大声喝道:“张辽小儿欺我太甚。传令进攻。我要将张辽碎尸万段。” 看着停下來的袁军军阵缓缓的向前移动。文远悬着的心猛的一松。他虽表面看着挺看不起袁绍。其实内心却不然。此次袁绍出动了六万大军。自己这两万余人实在不适合与袁军野战。 现在好了。只要袁军肯进攻。拥有一定地利的巨鹿军就有能力与之一战…… 嗡…… 袁军距离城寨半里。寨墙之上发出一阵令人心弦震颤的沉闷声响。一颗颗排球大小的巨石伴随着凌厉的呼啸往袁军阵中砸了下去。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安置在寨墙上的六座陨雷车的攻击区域。一时间数十颗石弹飞翔在天空之上。 嗡嗡劲风当中。数十颗二十几斤重的大石狠狠砸进袁兵阵里。在地上狠狠的砸出一个深达半尺的小坑。或者是砸在袁兵身上。直接将袁军砸得整个伤处深深的凹陷下去。又的巨石砸在地上。在地面上翻滚跳动。一路翻滚向前。被碾中的袁兵一个个腿骨断折。惨叫哀嚎不已。 攻城器械更是这些陨雷车重点招呼的对象。几辆挡箭车厚重的木牌被巨石生生砸散了架。一辆井阑车被巨石砸坏了一脚滚轮。车上弓箭手惊呼着从数丈高的平台上跳了下去…… 一轮石弹。砸死砸伤数十人。看文远皱了皱眉。此处的地面有些松软。陨雷车抛出的石弹落在地上很少弹起。否则的话效果会更理想一些。 而且陨雷车一次发射效率比一般的投石车虽高出十倍。不过装发射间隔却比普通投石车更长一些。这一点是陨雷车唯一的缺陷。 石雨过后。袁军顿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他们显然熟悉文远这些投石车的发射频率。作为对手。他们也在战场中不断学习。不仅如此。据传袁绍也在延请能工巧匠试制抛石机。 前排的密密层层的挡箭车很快就冲过了二百步陨雷车的射程区域。到达一百余步开外。很快的。他们发现遇上了困难。 阳平城寨半圆形的寨墙之外七十步以内的区域。随处可见深有数丈的坑堑。这些坑堑大都三五丈宽。难以逾越。长却沒有定数。每道沟壑之间相隔数米。把这片地面分隔成无数九曲回廊似的复杂地形。 沟壑中插着无数削尖的木刺。猬集如林。看了不禁会想想掉下去的后果。让人遍体生寒。 此外沟堑不规则的排列着。横亘在前进的袁军之前。袁军想要靠到寨墙之下。必须七扭八拐绕上好几圈。 不要以为在沟堑间的平整地面上行走就一定安全了实际上有许多陷坑隐藏起见。陷坑上覆盖了一层薄土。人一踏上去立即会掉下來。坑里的蒺藜、尖刺木桩会给掉下去的士兵很热情的招待。 而且绕行势必延缓士兵冲刺的速度。而且一些大型的攻城器械可不易转弯。况且寨墙上的弓弩手可不是吃素的。七十步。已经是他们的有效杀伤距离了。 文远在寨墙上微笑着看着数万袁军停滞在自己的杰作之前。这种防守的灵感还是出自他前世玩的一款塔防游戏。面对这么复杂的沟堑。除非你肯顶着箭雨把这些壕沟一一填平。否则任凭你有千军万马。也必须体验一下过独木桥的感觉。 当然逼袁军不计伤亡填平沟壑并不是文远的目的。文远真正是让将袁兵聚集在三处寨门前的平旷地段。 阳平城寨有左中右三处寨门。寨门前是一片宽二十余丈的直道。地面平坦。并沒有开挖沟堑。不过众所周知。寨门前的防御一般都是最严密的。二十余丈的区域。一次攻击顶多只能让千余人展开。 前排的袁军停滞下來。后排不知情的袁军仍在不停的向前涌來。为了不被挤进壕沟里被尖木刺穿。前排的不由自主的向着三处寨门处拥挤过去。寨门前那片区域人挤人。人推人。拥挤的如同如文远前世春运时的火车站一般。这就是文远所要的效果了。 嗡…… 又是一阵陨雷车发射的沉闷声响。近百块排球大的石块在机械的作用下飞上半空。狠狠的砸落在袁兵最密集的区域。这一次取得的效果比第一波齐发要好得多。两架井阑车被力道千钧的石块砸的支离破碎。其余的石块在人群中开出一条条血胡同。伴起袁军士兵一阵阵刺破鼓膜的惨嚎。 一个袁军队率被巨石砸中头部。整个人被巨石夯在地上。巨石弹地滚落而过。就见拿定生铁兜鏊已经完全变形。兜鏊里的人头血肉模糊。红红白白的血肉脑浆如同烂西瓜一样浸透方圆数尺的地方。 听到身后同伴的惨叫。位于前排的袁军士兵本能的涌进寨门外的空旷区域。二十几辆挡箭车。五六座井阑车、加上七八百袁军士兵转瞬之间就将这片区域沾满。而后面的袁军被同伴的惨状所慑。犹豫着该不该上。 173 赶牲口一样 陨雷车发威的时候,寨墙上的弓手也沒有闲着。 “放火箭,”进入七十步,袁军已经进入寨墙上弓弩手的有效打击区域,不用文远发令,早在寨墙上一字排开的弓弩手已经射出了一波如蝗的箭雨,箭簇上包裹着油脂之物熊熊燃烧,数百支箭一同划破天空,就如同下起了一场流星雨一样。 前排的袁军当中,不少人身披这沉重的铁甲,手挽牛皮大盾,无甲的军士也大都躲在盾车后方。 噔噔噔……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箭矢入木声,挡箭车上包裹着熟牛皮的木板上密密层层的插着燃烧的箭矢,就好像点燃了生日蜡烛的蛋糕一样。 虽然进攻之前牛皮早就浇水浇透,不过两辆挡箭车还是起火燃烧,一些身披重甲的袁兵身上插着几只火箭,他们还算是幸运的,挡箭车下一些身穿皮甲、或者无甲的袁兵被燃烧的箭簇嵌进肉里,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甚至不时传出一阵烤肉的滋啦声响…… 而第一排的弓手刚刚射过,第二排、第三排待命的弓手紧随其上…… 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十几辆盾车终于停在三十步到五十步这段区域上,井阑也被推到了七十步以内,盾车之后,井阑之上一直隐忍不发的袁军弓弩手开始还击,寨墙之上的巨鹿兵终于出现了伤亡…… 不过占据高处有利地势的巨鹿军在对射中占据了明显的优势,更何苦康他们还有后招。 “碎石准备,” 负责指挥陨雷车的巨鹿军官一声大喝,身边负责搬运石块的辅兵有条不紊的将拳头大小的碎石装进陨雷车的提篮之上。 “放,”又是一阵滋呀呀的声响,数不清的碎石如同一阵急促的雹子雨倾泄在袁军阵上,密集的袁军麦苗一般被一茬一茬的的打翻在地,仅这一波攻势,就造成了袁军百多人的伤亡。 袁军阵中到处是受伤的士兵倒在地上发出不似人声的尖锐嚎叫,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四下推挤践踏着,不少袁兵被挤下两侧的壕沟,被尖锐的木刺贯穿身体,惨叫、求救、咒骂、怒吼的杂乱声音充斥这整个战场…… 看着被砸的狼藉一片的袁军军阵,文远心情也是一阵波动,陨雷车的杀伤力实在是太霸道了,汉末三国虽然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不过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科技的力量。 火箭、石雨,面对着寨墙上巨鹿军急促狠辣的远程打击,一些袁兵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转身就往回跑,不过他们无一例外的被身后的刀斧手斩杀于地,身后自然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补上他们的空当…… 袁绍立在半里之外的麾盖下关注着乱如一窝蜂似的的己方士卒,因为地形的限制,作为进攻一方取得的效果并不理想,截至目前已经有三四百军士被箭雨、落石砸死砸伤,已经墨迹了一盏茶的功夫了袁军的攻城云梯还沒有推到前方。 “鸣金……”袁绍也并非一无是处之人,一眼看出这样下去只会平添伤亡,果断下令道。 听到大阵中传來的撤兵新号,拥到寨墙下的袁兵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骑兵出击,”文远身后,令旗一阵摇动,城寨内一阵激昂的号角声响起,只见三处寨门开处,早就等着战争号角吹响的赵云、徐晃、高览各领着三百骁骑从寨中冲出,呼喝着向仓皇败退的袁军冲杀过去。 望着气势汹汹冲杀过來的敌骑,袁军顿时一阵骚乱,跑在最后排的袁兵哭爹喊娘的向前面推挤,可是这么狭小的空间,到处都挤满了自家的军队,人挤人人摞人,身后追着的又是四条腿的骑军,哪里能逃的过去,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至极。 三百骑兵一头扎进混乱的袁兵阵中,斩瓜切菜般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败退的袁兵已经彻底失去斗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推挤之下,两边靠近壕沟边缘的袁兵咒骂着被无辜的推进满是倒刺的壕沟里,尖锐的木刺狠狠的串透掉下來的袁兵,有的被几根木刺穿透,当场沒了气息,有的则只是被串透了腿脚,一时还沒断气,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尖利嚎叫,后掉下來的人则比较幸运,摔在袍泽的身上立马站起,他们顶多面对的是要如何爬出四五丈高壕沟的难題,当然,少不得寨墙上的弓弩手会照顾性的射出一道道问候的箭雨…… 至少又死伤了千余人,拥挤的袁军终于退出了这片死亡区域,赵云等人终究兵少,也不冲的太猛,大笑着收兵回寨,远处麾盖下的袁绍看着切齿不已。 “哈哈哈,袁绍兵马,不过如此啊,”徐晃一身血污的回來,刚才领兵冲杀一阵,徐晃一人一骑就斩杀了二三十人,不禁大呼过瘾。 寨墙上的守兵见袁军退去,纵声嘲笑着灰溜溜退去的袁兵,数百军士从寨中出來,各自打扫寨前的阵地,剥光袁兵身上的衣甲,收缴散落在地上的旗号军器,若是遇上沒死的袁兵,就补上一刀。 寨门之外到处是袁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各式各样,有被落石砸烂了身体,也有被利箭长矛洞穿而亡,整个寨门外到处是一片血肉狼藉的一片,还未干涸的鲜血发出触目惊心的妖异红光。 眼下天气炎热,尸体不及时处理很容易腐烂引发病疫,文远又命人将这些剥得赤条条的袁军尸体堆积在一起,付之一炬。 看得出來,此战收获不错,共斩杀袁兵一千余人,更重要的是,己方士兵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寨墙上的军士纵声大笑着,也有不少将校赞叹主公壕沟阵的巧妙,令袁军无法施展全力。 虽然又一次取得胜利,不过文远表沒有表现出欢喜,相反文远望着寨墙上大声嬉笑的巨鹿兵,脸色闪过一抹凝重,传令道:“清理完战场之后,所有统兵将校到中军大帐议事,” 袁军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174 袁绍对策 “杨老弟,你是沒看到啊,几千袁军堵在那一小块旮旯里,根本还沒近身,就被陨雷车一阵落石砸的哭爹喊娘,狼狈退去……” 文远的中军帐中,众武将聚集在一起讨论白天的战事,他们眉飞色舞的交谈着,说到袁军的狼狈之处,不时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只有一两个将领沉默不语。 “主公到,”帐外玄缨卫一声高喝,众人顿时噤声不语,文远一脸严肃大步走入帐内,他刚刚巡视完防御,身边跟着郭嘉、周仓二人。 文远走到主位大马金刀的坐下,沉声道:“各位,今天的交战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见文远面容凝肃,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压遍布身周,在场众人不明所以,顿时严肃起來,帐中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见众将不说话,文远道:“奉孝,你來说说你的看法,” “遵命,”郭嘉拱手站了出來,对众人道:“主公,今日之战袁军虽受小挫,却不过折损一千余人,远沒伤及根本,袁绍领兵及时撤退,必定回去商议对策,來日若再战,我军必不能像今日这般胜得轻易,” 一席话说完,众将脸上轻松之色尽去,郭嘉顿了一顿,他的话并沒说完,还有下文。 “主公与嘉巡营一圈,发现军中一些将士因为两战两胜,开始滋生出一些轻敌傲慢的情绪,这种思想的是绝对要不得的,难道我们这么快就忘记了不久之前,我军围攻魏县一月同样徒劳无功,伤亡上万人,此外……” 郭嘉侃侃而谈着,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听到众将耳中却不啻一颗颗炸雷,众将的表情开始变的凝肃,一些人凝神沉思,一些人则为刚才的轻敌想法愧疚不已。 第一天的防守战,巨鹿军确实很轻易的打退了袁军的攻击,三处寨门前各留下了数百具袁军的尸体,其中有一小半是被陨雷车砸死砸伤,而城寨内被流矢射伤的巨鹿兵不过数十人。 这样的结果,让很多将士感觉到轻松写意,军营之中隐隐出现一丝轻敌的气息,仿佛数万袁军在巨鹿军精心构筑的防御体系面前根本不足为惧。 可是事情真的像众将想象的那么简单吗,战争中防御的一方永远都是处于被动的,进攻方可进攻,也可围困,进攻也有佯攻、实攻,主攻与辅攻之分,攻击方完全可以凭借灵活的战法扰乱防守方的步骤,或者寻找防守上的薄弱环节全力一击。 况且守城一方也并非沒有隐忧的,今日杀伤袁军主要依靠的是陨雷车之威,可是陨雷车的短板也是很明显的,数量不多,发射频率缓慢,只有在对方阵列密集的区域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而且文远将营寨扎在河边的高坡上,这里石料不多,并不能供陨雷车肆无忌惮的浪费。 这些都是需要将士们警醒的,可是军中除了少数一两个将领,其余的都不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轻敌的情绪。 可是袁绍真的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这个时候,文远觉得有必要及时敲打敲打众将了…… ………… “主公,壕坑不平,此寨必不能破也,”袁军大营中,许攸向袁绍进言道。 袁军之中不乏明眼人,很明显,袁军虽众,是土城内的巨鹿军的两三倍,不过地形的劣势却使得袁军一次只能投入三五千人的攻城部队,这就使得袁军再交战中处于相对劣势,照个这个套路來打,只怕就是六万人死绝,也打不破城寨。 “子远可有妙计,”袁绍也正忧心此事,闻言问道。 许攸献计道:“主公可如此这般……令张辽首尾不能相顾,则壕坑必定能平了,” 袁绍大喜道:“子远之言正合我意,明日就依子远之计,” 第二日一早。 袁军继续向阳平城塞发起攻击,数万军马气势汹汹的向巍然的城寨逼近。 “主公,袁军今日的动向有些似乎有些不对,”城寨中门,守将张颌敏锐的发现袁军阵中的变化。 只见密密层层的袁军分成泾渭分明的几块,头前依旧是推着攻城器械向寨门前逼近的袁军,不过这一次袁军并不是一股脑的全部向寨墙涌去,数以千计的袁军喊着号子,推动的数百架辎车改装的挡箭车排成四五里宽的一条线,如同钱塘江的一线潮般浩荡的向前涌去,场面壮观无比。 挡箭车之后,随处可见涌动的人头,多得像是数不清的蚂蚁,每个士兵沒人肩上都扛着一个口袋,嘿咻嘿咻的在挡箭车的掩护之下向着城墙外的沟堑靠去。 两百步外,陨雷车再次发动了攻击,不过此时阵势并不拥挤,一波巨石砸过,几辆挡箭车被落石砸瘫在战场上,十几个推车的军士遭到巨力的冲撞吐血而飞。 百步之外,推车的袁兵陡然加快了推进的速度,在沟堑的前面停了下來,扛着口袋的袁兵如找到宣泄口的洪水从挡箭车之后涌出,将口袋中的沙土扔进四五丈深的壕坑里。 “他们不是來攻寨门的,这是……”文远突然间明白过來,剑眉微蹙,大声传令道:“袁军要填平壕沟,快,放箭,陨雷车对准保护袁兵填壕的挡箭车斜向攻击,” 操控陨雷车的军士麻利的调整了方位,一篮篮的巨石在此被陨雷车抛得高高飞起,呼啸着向砸去,一波攻击,八辆挡箭车被砸的支离破碎,数十名袁兵被斜斜飞來的落石碾翻在地,火箭也成片成片的向袁军阵中射去,不过相比挡箭车数以百计的数量,这些许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挡箭车的屏蔽,远程打击给袁兵造成的伤亡有限的很,虽然不时有袁兵被呼啸的流矢射中,不过位于最外侧的壕沟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包包沙土填埋起來。 不仅如此,位于三座寨门前的袁兵也发动了策应攻击,和前一天相比,三支千人左右的攻城部队准备的更加充沛,挡箭车、冲车、井阑、云梯有次序的进入寨门前狭小的区域,丝毫不见昨日的拥挤,而且沒有落石的压制,这一次云梯很快的靠近了寨墙下的区域…… 175 积土成山 寨墙之下,引自漳水的护墙河横亘在袁军面前,对于这个他们早有准备,长逾五丈的云梯架过河面,再铺上厚厚的木板,这样一座简易的木桥转瞬造成了。 眼见己方攻城的先登死士靠近城下,后排的弓弩手拼了命的把箭支向寨墙上倾泄过去。 很快的,在己方弓弩手的掩护之下,几十架云梯被架上三丈高的寨墙,云梯顶端的倒钩狠狠的扎进土里,守兵不费上一番功夫,这些云梯很难推得下去。 “准备夜叉擂,”寨墙上的文远高声喝道,这次袁军的攻势比起上次要顺畅的多,仅仅半个时辰就攻到了城墙下,冀州军经过几个月的战争磨砺,战力方面也有了不小的进步啊。 只见一个袁军先登口衔着利刃,顺着云梯攀爬上去,他身手相当敏捷,在云梯上左右闪动,竟然躲过几支近在咫尺的箭矢袭击,只是三两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爬上并不怎么高峻的寨墙上,但是当他刚刚想要抬起头來看看上面情况的时候,一根圆形且布满尖锐铁刺的巨木突然翻滚着出现在他整个视线里,巨木长有一丈,直径越有尺许,上面布满了狰狞尖锐的倒刺,带着巨大的声势向他碾轧过來,身子仍在云梯上的他避无可避。 先登死士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凄厉号叫,被那浑身狰狞的铁刺的檑木带着翻下墙去。 噗得一声,扎满铁刺的巨木狠狠的和那个先登來了个亲密接触,沉重的木身带着那先登的身体重重的从三丈高的云梯上滚落下去,途中还压到了另外一个准备爬上去的袁军先登,咣的一声摔在地上,鲜血瞬间浸红了他身下的土地,血淋淋的巨木上还沾着触目惊心的鲜血、碎肉被绞盘拉起。 这便是马钧刚刚按照文远要求制作出來的夜叉擂,文远前世曾经看过一段武经总要,上面详细记载了一些攻城和守城的器具,这种夜叉擂就是守城的一大利器,周身插满倒刺,两端钉可以转动的铁环与城墙上的绞盘以绳索相连,落地之后绞盘拉起可以进行二次打击。 主要还是巨鹿军城寨里可用的木料不多,文远自然而然想到了使用这种可回收的守城器具。 夜叉擂翻滚而下,一轮下來拍死了二十几具攀爬云梯的袁军,夜叉擂升上,露出下面被拍成一滩残残缺变形的尸体,那惨厉的死状令身边的袁军看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文远此刻终于明白聚沙成塔、积土成山的真正意义,那一袋土不过三五十斤,扔进壕沟里也占不了多大的空间,可是十袋、一百袋、一千袋呢,当数以万计的士兵把土袋扔进壕沟,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巨鹿军辛苦挖掘了半天的第一排的壕坑已经全部掩埋成平地……。 好在离寨墙越近,所受的弓箭打击就越凌厉,而且此时,袁军准备的土袋终于用尽,眼看着文远军的投石车在此将打击目标转向寨门外攻城的袁兵,袁绍果断的选择了撤军。 此战,袁军伤亡了一千余人,不过外围的壕沟被填平了三分之一…… 填壕伤亡甚重,为了降低伤亡,第三日、袁绍征招了周遭数千手无寸铁的平民,用刀剑胁迫着他们担土填埋沟堑,防守寨墙的巨鹿军虽然毫不吝惜箭支的进行遮断射击,可是仍眼睁睁看着寨墙下的壕沟被袁军一点一点的填成平地…… 如此一连数日,在前后折损了六千多军士之后,终于将巨鹿军挖掘的陷坑填埋完毕,长达数里的寨墙,此刻终于直接呈现在袁军的兵锋之下,准备经受袁军五万多大军的正面打击。 大帐之中,文远眯着眼睛道:“如何,攻守数日,各位如今是否还有轻敌之心,” “主公,末将有错,请主公降罪,末将当初确实有轻敌之心,”徐晃红着脸从人群中走出,双膝一跪地拱手道,几个之前确实抱有这种想法的将校低下头來,脸红不语。 “好,公明真是有担当的汉子,”文远赞叹着将徐晃扶起,语重心长道: “俗话说,狮子扑兔,尚需全力,何况袁绍可不是兔子,他全据冀州,麾下十万之众可不是软柿子好捏的,”见徐晃等人已诚心悔过,文远口气一转又道:“这件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眼下城外壕沟已经被填平,接下來将是一场艰苦的厮杀,袁绍既想除掉我,又担心我在魏县的援兵,是不会安心在此地逗留太久的,所以袁军下面的攻击必定会倾尽全力,各位回去,尽量做好万全的准备,” “谨遵主公将令,”众人凛然应命,恭声而退。 回寝帐的路上,周仓问道:“主公,咱们现在被五六万袁军围着,什么时候调郝昭过來增援咱们,” 文远看了周仓一眼,见左右无人,低声一笑道:“才沒有什么袁兵了呢,我已让通知过郝昭,令他自称并州张燕近日频繁调动兵力,似有南下吞并上党之意,算算时日,郝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领兵北撤,袁绍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周仓愕然道:“什么,郝昭的兵马撤退,主公为啥要散布这种对我军不利的消息,袁绍那老小子要是知道了,岂不是更沒有顾忌的攻打咱们,” 文远有些无奈的看着周仓,实在不知道如何跟这个秉性耿直的粗莽汉子解释清楚,索性摆手道:“我要的就是袁绍毫无顾忌,周仓,别问那么多了,上党军北撤的消息不可告诉任何人,刚才你我说的话可是军事机密,” “主公放心,您交代不让俺说的事情,就是刀架在俺脖子上俺也不会说出去,”周仓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好……第七天了……”文远眼神中的精芒闪烁,让上党军散布撤退的假消息,只是文远计划中的一环而已,后面还有连环的计策,如果能顺利执行的话……想着想着,深邃的目光向着西方远处投射过去, 176 香火 感谢兄弟们的鲜花和贵宾。现在越來越多朋友支持了。谢谢大家。学徒会继续努力的~~ ………… 袁绍大营中。袁绍正在和文武重臣商议明日攻打城寨的事宜。 主座中。袁绍神色激昂道:“经过这几日的努力。张辽营寨外围的壕沟已经全数被填平。各营将士辛苦多日。我已命人准备酒食。大军今晚饱食一顿。好生休息。” 不得不说。袁绍身居上位。很会收买人心。众将一听犒劳全军。脸上的疲累一扫而空。振奋道:“末将等代军士谢过主公体恤。” 袁绍表情一肃道:“明日一早。大军全力攻打张辽营寨。定要生擒了张辽小儿。” “是。攻破营寨。生擒张辽。”众将振奋喝道。 见众将士气高涨。袁绍心里也一阵得意。正要散帐。突然帐外冒冒失失冲入一人。众人吓了一跳。仔细去看时。竟是留守魏县的逢纪。 袁绍平时最重风度礼仪。见逢纪如此冒失。禁不住皱眉道。“逢纪。我命你留守襄阳。你何以到了此处。” 逢纪可能是一路跑过來的。气喘吁吁。不过脸上满是不可抑制的喜色。道:“主……主公。魏县张辽的三万联军……撤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袁绍一时沒有明白过來。惊讶问道。 逢纪叽里呱啦说了一阵。袁绍脸上喜色流转。道:“什么。你说张燕欲吞并上党。魏县的张辽军队已经拔营撤往上党郡。此言当真。” 逢纪言之凿凿的道:“绝无虚言啊主公。属下特意命人细心查探数日。哨骑亲眼看着郝昭领兵出了魏郡。又一路跟行了百里才回头报我。这消息绝对不虚。” “哈哈哈。”袁绍长笑数声。兴奋的满脸通红道:“此天助我灭张辽也。我道张辽为何下战书约我出战。原來是后院失火。黑山张燕对上党起了觊觎之心。好啊。我所忧虑的。唯有张辽的巨鹿军和上党军。余众皆不足虑。今上党军退。我高枕无忧矣。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三日。养足精神。这一战。我要生擒张辽。报他几番辱我之恨。” “休整三日。”主簿陈琳犹疑道。刚才袁绍还说明日就攻打张辽。怎么上党兵一退。主公又改了命令。 “孔璋兄。按主公说的办吧。原因是这样的……”许攸低声对陈琳一阵言语。 袁绍精神无比亢奋。上党军撤退对他來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本來听说张辽两万孤军深入自己防区。他的内心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出城进击的。实在是因为文远又下战书又送女子衣物才让他一怒之下出城与文远正面对敌。 怒气散去之后。袁绍也有些懊悔自己鲁莽的决定。毕竟张辽并非只有那两万兵马。要知道在魏县城下的三万上党军距离阳平亭也不过区区百里。 若是长党军长途奔袭。一日一夜就能支援被围困的巨鹿军。所以袁绍这几日表面上虽一直加紧进攻。争取早日攻破城寨。击败张辽。私底下却小心戒备。吕布的两万人马就被他安排在寨中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防备背后随时可能出现的上党军。 在袁绍看來。无论是刘备、田楷等人青州兵。还是徐和、管亥青州黄巾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他眼中都不足为虑。如今上党兵退了。袁绍可以说放下了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现在他可以腾出手來全身心的对付文远。手头上这六万兵马如果不够。那就调动邺城的五万守军。 沒错。之前麾下的将士确实损失不少。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只要张辽一死。冀州还有谁能与他袁绍为敌。只要过了这一道坎。日后平定冀州。一统河北将指日可期。 想着想着。袁绍的野心不由膨胀起來。他仿佛已经看到河北一统。数十万燕赵健儿逐鹿中原的美好未來…… “张辽小儿。你给我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后悔和我为敌的。” ………… 巨鹿。瘿陶城郡守府的后花园内。 宁儿正望着天上的月亮呆呆出神。她一支手托着香腮。雪白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如水一般莹润。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之上。不经意的轻轻抚摸着…… 也许是月色太苍凉的原因。看得久了。宁儿心中不觉生出一丝苍凉。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是十五月圆夜呢。只可惜夫君已经走了八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说着话。一双湖水般清澈深邃的美眸泛起淡淡的雾气。 半晌。宁儿醒悟过來。用绢帕拭了拭眼角的痕迹。自嘲道:“呵呵……自打成婚之后。我好似好久都沒有这么软弱过呢。难道是因为快要做娘的原因。不行……要保持好心情。否则会动了胎气……” 宁儿喃喃自语道。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脸上泛起慈祥的母性光辉…… 八个多月前。那一夜文远与宁儿一夜缠绵。不想过了快一个月。宁儿发现自己的月事并沒有如期而至。宁儿精通医理。一番诊察。竟发现有了身孕。 宁儿心中大喜。身为大妇。能够为夫君诞下一子半女。宁儿感觉到无比的荣誉。不过夫君正在外打仗。宁儿为了防止夫君分心。就令郡府上下严守这个秘密。不准任何人泄露出去。自己则在府中精心养胎。同时日夜期盼着夫君能够得胜归來。到时好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如今已经等了八个多月。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是产期。宁儿心中期盼的同时。又有些焦虑。 这也是人之常情。分娩对一个女人來说是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凶险的事情之一。有谁不希望夫君这个时候能陪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以关心。抚慰…… 就在此时。远处传來一阵细碎脚步声音。 宁儿醒过神來。回头看去。就见一倾国倾城的绝色宫装女子款款走入亭里。正是三国第一美女。。貂蝉。 177 大举攻击 “姐姐……”貂蝉优雅向宁儿行了一礼,宁儿玉手轻抬将其虚扶起。 “姐姐好像脸色不佳,可有什么不适,”貂蝉见宁儿脸色似有不对,贴心问道。 “夜深露重,姐姐不早早休息,怎地也不让紫鹃给你找件衣服披上,这若是伤了身体……” “紫鹃,快去取件披风给夫人……” 见貂蝉如此关心自己,宁儿心中暖暖的,貂蝉自从九月进府之后,一直对自己恭谨有礼,晨昏定省,从不间断,自己怀有身孕之后,更是处处嘘寒问暖,貂蝉的人品,宁儿很是满意,她也不是个有架子的人,和貂蝉很快成了要好的姐妹,尤其怀孕静养之后,宁儿就将郡府后宅中的一应事务都交给貂蝉打理。 貂蝉曾是宫中的女官,府中琐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一点让宁儿很放心。 她笑着摆手道:“沒有,只是看到这十五月色,想到了以前的一些的事情,我少时在江湖飘零多年,身子哪有那么娇贵,” “姐姐是在想夫君了吧,”貂蝉笑着打趣道,不过看着月色,眼神中也不觉露出一丝相思之意。 “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宁儿笑着点了点貂蝉的额头,二人一阵笑语。 “夫人,给你披风,”这时,一个年轻侍女急急火火捧着一件披风走进亭子,看着发丝凌乱,眼中带着一丝惺忪睡意。 貂蝉眼中露出一抹不悦,待侍女退下道:“姐姐现在正怀着身孕,怎地用这么粗心的侍婢,万一……”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捂住了嘴。 宁儿不以为意笑道:“算了,紫鹃就是反应慢了一点,不过还算勤勉,丫鬟出身,也是个苦命的人,话说回來,能有几人能像巧娥那般贴心,对了,巧娥呢,” 貂蝉掩嘴娇笑道:“她呀,这小妮子我刚才也去看了,呵呵,也在屋里犯着相思病呢,” 宁儿轻抚着小腹,长叹一声道:“哎,说起來夫君都已经去了几个月了,这场战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貂蝉笑着安慰道:“姐姐放心,姐姐分娩之前,夫君一定会赶回來的,” “哦,你怎么会如此有信心,”宁儿讶然看了貂蝉一眼道。 “呃……我有感觉,夫君一月之内必定会回來的,”貂蝉笑着安慰道。 宁儿深深一叹道:“但愿如此吧……” ………… 文远此时正站在高耸的寨墙上,在夜色中看着一片绵延的袁军大营默默无语。 三天了,袁绍军自填平了壕沟之后并沒有立即发动攻击,不过文远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据哨骑來报,袁绍军似乎是在养精蓄锐,打造攻城武器,这就意味着下次攻击一旦发动,必然是一场暴风骤雨。 如今,城寨已经被袁绍数万军马团团包围,文远根本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不过袁军三天不攻击,文远隐隐觉着情况正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行进。 “第十天了……”文远默算了一下时日,从寨墙上走了下去…… 第二日,文远正在营中议事,突听寨外一阵鼓角声响起。 “來了,”文远嗖的一声站起,大步向帐外奔去,一干武将紧紧跟随。 文远疾步登上寨墙,就见城寨之外,枪戟如林,旌旗如雨,各式攻城车辆数以百计,一眼望去视线之内尽是黑压压的袁军,远远望去,一股肃杀的气势凝聚在袁军战阵之上,令人不敢小觑。 休整三日,袁军锐气正盛,袁绍,不是易于之辈啊。 文远剑眉微蹙,身边将士也是一脸凝重之意,而且…… 袁绍一身披挂,在众将簇拥之下來到寨墙之下,只见他志得意满,扬鞭跃马道:“城上的巨鹿兵听着,你们快束手就擒吧,上党兵已经撤回上党郡,你们已经沒什么指望了,识相的就乖乖投降,若待我打破营寨,休怪我手下无情,” 此言一出,城头上守兵不禁相顾疑惑,巨鹿军虽然军心稳固,不过受到一些影响却是在所难免的。 文远脸上古波不惊,看不出一丝悲喜,袁绍果然收到了上党军北撤的消息,看样子他已经彻底放心了呢,情况并沒有偏离文远的预期,但是能否一直按照文远的想法走下去,首先还要看看自己是否能顶住眼前六万、甚至更多大军的猛烈攻击,不过不管怎么说,走上这一步,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啊呸,袁绍匹夫,想扰乱俺们的军心,门都沒有,俺们巨鹿兵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沒有投降的孬种,有胆子的你就放马过來,老子要是不把你摆出一百零八个花样,老子姓都随你,” 文远沒说话,周仓已经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起來,他声音响亮如同打雷,比起张飞也不逊色多少,吼声一出,寨里寨外一大片军士听得清清楚楚,巨鹿军中顿时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声。 “大胆村夫,竟然敢出言顶撞我,显思,命你领兵攻寨,待城寨破时,不留一个活口,”袁绍见自己打击巨鹿军士气的方法并沒奏效,顿时一阵懊恼,回身向袁谭喝令道。 袁谭一抖衣甲拱手行了行了一礼,大声喝道:“孩儿遵命,”说罢亲自提枪上前,大枪一指,万余军士推动者上百架攻城器械如汹涌的海浪一般向四面城墙涌了过去。 “陨雷车准备,”看着袁军松散的冲锋阵型,文远凝声传令道,袁军显然吃够了陨雷车的苦头,才摆开了如此松散的阵型,连攻城用的挡箭车、井阑都排列的毫无规则,对付这样的冲上來的袁军,陨雷车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主公,你看那是……”身边的太史慈突然叫道,文远顺着郭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座以前从沒见过的木制器械被一群士兵扛着缓缓前进,那是一根横杆,下面以木架支撑,横杆一头用绳索拴住皮兜,另一头则系着许多条绳索,此前众人并沒有见过袁军中有这种攻城器具, 178 论战阵,巨鹿军没怕过谁! “是投石机,”看过之后,文远脸色一阵凝重,这东西并不新鲜,早在战国时代就有使用过的战例,只不过一直沒有大面积推广而已,袁军,也在战场上不断学习,总结经验教训…… 不一会的功夫,那十几架投石车就被抬到一百五十步左右区域,一排排的袁军盾兵将这些投石车围得水泄不通,由此可看出这些宝贝的重视。 “瞄准那些投石车攻击,”文远不敢怠慢当即喝道,,这些投石机给防守带來的压力巨大的,己方因为石料不足的关系,守寨的陨雷车只组装了六台,还被分配到三座寨门,中门只有两座陨雷车,对付十几座投石车,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制住这些远程兵器。 “放,”位于文远左侧的陨雷车率先发动了攻击,十几块几十斤重的巨石呼啸着砸向投石车阵地,啪的一声木头折断声,一块落石砸断了一座投石车的支腿,顿时压倒了一群袁军,其余的落石砸在护车的袁兵阵中,狠狠的将几名袁兵砸翻在地之后,又狠狠的轧断了几条胳膊腿。 右侧的陨雷车则偏的更狠,飞石落在袁军投石车阵后二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不过好在掀翻了一架井阑和两座云梯,也不算毫无成绩。 对于陨雷车取得如此的成果,文远实在不敢恭维,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原始的攻城武器本來就沒有精准打击的能力,陨雷车一次能发十几块石头还好一些,可以依靠数量弥补过失,像投石车只能单发顶多数发,命中率会更加的低。 这边陨雷车发动完毕正在补充弹药,对面袁绍军的投石车也开始发起了攻击,就见二十几个袁兵青壮奋力拉动投石车一头的绳索,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被横杆高高抛起,带着呜呜的劲风的向寨墙上砸去,嘭的一声砸在寨墙之上,一阵尘土飞溅,寨墙被生生砸出个脸盆大小的凹坑。 第二座,第三座、越來越多的袁兵投石车发起了攻击…… 或许是因为初学乍练,袁兵对投石车并不熟悉,一波石弹,歪歪斜斜的根本沒有几个能打到寨墙之上,不过瞎猫也有碰上死耗子的时候,就见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竟然径直向文远飞去。 “主公小心,”就听周仓虎吼一声,抢过旁边一面牛皮重盾挡在文远身前,举盾向上迎去。 石块本就够重,被人力抛出百多步远,其势何止千斤,只听一阵如中败革的低沉声音,那落石生生将盾牌砸出个两尺多宽的凹陷,饶是周仓力大无穷,也被这巨石震的噔噔噔连退数步,黑脸上泛起一阵异样潮红,噗的一口血喷了出去。 “周仓,”文远低喝一声。 “主公多加小心,”周仓咳嗽几声,鲜血从口鼻中溢出,好在他身体强壮,只是被砸出了内伤,歇息几日应该就能恢复了。 “好生下去歇息,我沒事的,”文远轻声安慰道,忙命几个玄缨卫将周仓抬回营帐歇息。 这边投石车发动的时候,其余人也沒有闲着,数以百计的各种攻城器械被袁军潮水似的推到城寨之下,一时之间寨墙上下,箭射如蝗,乱石如雨,不是有人被矢石击中,惨叫着倒地…… “中门打的真激烈啊,” 负责左门防守的高览紧张的不时关注着里许外正面战场激烈的拼杀,寨外,上万袁兵在左门外也布下一个个步兵方阵,袁绍戎马多年,不得不说他行军布阵的本事还是不差的,正门方向显然是袁绍重兵进攻的方向,而左门外的袁军围而不打,便是为了重点击破,减少战损。 而且对面寨外的袁兵万余兵马器械可是实打实的,只怕一旦发现左门防守薄弱,会立即扑上來发动攻击。 此时负责右面防守的徐晃,遇到的也是和高览相同的境遇…… 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寨墙上,巨鹿枪兵埋头紧贴着垛堞蹲着,箭雨根本射不透熟铁叶片打造的甲胄,刀盾手则密密实实的保护在弓弩手周围,箭雨给巨鹿军造成的伤害有限的很,真正能给他们带來伤亡和心理压力的还是落石攻击。 城下的十几辆投石车已经找准了攻击的方位,每一波石雨都会带走几个,十几个巨鹿兵的生命,虽然投石车的发射频率出奇的低,虽然陨雷车也在努力的还击,并且也接连打坏了其中几具,不过一直任由其这样一直倾泄着石雨,造成的伤亡还是很沉重的。 “主公吗,不如令弓手遮断射击,放前面的袁兵靠近,” 看着战事进行了不过一个时辰,己方军士就被箭矢落石伤亡了三百余人,其中大半的损失是投石车造成的,守卫中门的张颌想了半天,终于出來谏言道。 见文远疑惑,张颌解释道:“主公,袁军投石车猛烈,我军伤亡不小,不如放袁兵靠近,如此袁军矢石必然停息,到时我军再正面破敌,一股剿灭登城的袁军,” 文远眼前一亮,箭雨攻击,全靠数量密集,实在沒有多大的技术含量,根本发挥不出來巨鹿军单兵作战能力卓越的能力,而且袁军冲锋的士卒大都有精良的甲胄,如此隔靴搔痒,实际造成的伤亡有限的很。 况且弓不似弩,弓箭发射瞄准时都要消耗一定臂力,普通弓手满弓三发就要活动一番手指手臂,连续发箭十支要歇息一会,战斗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弓手已经多显疲惫,射出去的箭开始绵软无力。 想到这,文远重重的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论起战阵,我巨鹿军还从沒有怕过谁,” 号令一下,防守的弓弩手顿时将打击目标向袁军后方延伸,前排的袁军先登只觉得压力一松,头顶上的箭雨似乎稀疏了一些,心神振奋三步两步就扛着云梯冲到了寨墙之下。 袁军投石车见己方军士到了寨墙之下,为免误伤,果然停止了抛射,射向前方的箭雨也不及之前密集, 179 放上城头 六月初正是夏天最热的天气。士兵们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冲杀对射了快两个时辰。攻守双方的军士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兵士们披着沉重的甲胄。里面的单衣早已经可以拧出水來。汗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从下颌溅落到脚下的土地。 “杀。杀上去。”好容易冲道寨墙之下。袁军哪管得了头顶上的箭雨不似之前那般密集。袁军先登利落的将三丈高的云梯扣到寨墙上去。一架、两架、三架……接着一个个矫健的汉子猿猴猿猴向寨墙上爬去。一路向上几乎沒有遇到什么抵抗。到了后來甚至连夜叉擂、巨石、滚水、这些依城而守的防御武器都少了许多。眼看着就要攀上寨墙。令这些先登死士一阵狂喜。 车骑将军说了。第一个占住寨墙的赏百金。官升三级。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够一家几口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了呢。当兵的也是人。脑子里想法都质朴的很。眼见终点在望。袁军先登都很兴奋。丝毫沒有到后排被箭雨阻隔的同伴很难冲的靠近。夜叉擂再次狰狞出场。将好几个登城的先登从寨墙上砸落下去…… 冲到寨墙下的袁兵是彻底豁出去了。胜利在望。不论城上的滚木擂石、夜叉擂。火把多么密集。依然玩命似的向上爬去。护墙河与寨墙不过三五丈宽的区域早已经挤满了人。云梯不时有被烧坏的。但依旧抑制不住袁军中有人距离寨墙越來越近。 终于。一个最幸运最勇敢的袁军士兵登上了云梯的最顶端。寨门外的袁兵阵中顿时响起潮水般的欢呼声。登上城头。在古时代表一种象征。说明城就要破了。 “怎么回事。居然被攻上去了。快派人去问问。要不要我们去支援。”徐晃也看到了中门袁军攻上了寨墙。禁不住一阵焦躁。对身边的巨鹿军官道。他加入文远帐下不久。又一直和赵云统领着骁骑营。所以对巨鹿兵的战力了解的并不深. “将军不必担心。俺们巨鹿兵可不是软柿子随便可以捏的。”王旁自信的在徐晃身边道。此时他已经是一名正兵曲长了。麾下的五百兵士跟随徐晃负责守卫右门。 巨鹿军人身上都有一种身为军士的集体荣誉感。相信自己的袍泽胜过自己。 徐晃还是不放心。让王旁派人询问。派去的人回來。果然是说。局面还在守军掌控之下。守军要在寨墙上阻击袁军。 “攻上去了。哈哈哈。好啊。。看來是我高估了张辽小儿。想不到巨鹿兵竟如此不济。”袁绍一直紧张的关注这战事。见有自家士兵攻上寨墙。心中禁不住的一阵狂喜。 慑于巨鹿军的战力。袁绍之前曾设想了无数种艰难的版本。可是如今刚刚第一次全力攻城就攻了上去。连袁绍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接下來发生的事情让袁绍脸色很快变得难看无比。 修筑的寨墙。经过几天來的不断加固。已经有八丈宽。可容三四十人并排战立。此时。两排枪兵。两排强弩兵整齐的排列在寨墙的后侧。在这个位置看不到寨墙下的士兵。只能看到远处黑压压的大批援军。就要开始近身厮杀了。巨鹿军士屏息凝神。等待着第一个袁兵的出现。 寨墙上。两排屏息凝神的巨鹿兵端着长枪整齐的排列着。从左至右约有千人。还有一排硬弩从枪兵两臂之间伸出。锋利的弩矢泛着寒光对准寨墙外。对于即将爆发的近身肉搏战。这些枪兵和弩兵都等的有些焦急。 “白大头。咱可说好了啊。谁输了可要洗一个月衣服的。” “日你个陈四。洗衣服有什么好比的。你要是有种。咱就打请喝酒的。反正等打赢了这场仗。主公少不了咱的奖励。到时候谁若是输了。就请赢的好好喝一顿烧刀子。定要喝的过瘾。怎么样。敢不敢比。” “奶奶的來就來谁怕谁啊。这几日都是使弓箭的兄弟们卖力气。老子手都早都痒了。今天正好痛快的厮杀一回。咱就这么说定了。输了可不许耍赖的。” “俺白大同想來一口唾沫一个钉。啥时候说算不算的。你小子就等着请俺喝酒吧。” 枪兵阵中。一高一矮两个军士低声说着话。表情虽然严肃。说话的语气却是带着兴奋。 对他们來说。并不畏惧与敌搏战。相反的。心中皆充满渴望。 文远军一向最重军功。每次出战文远都会将三成的所得赏赐给麾下的军人。即便当初钱粮最缺乏的那一段时间。也从不失信从不私匿。所以巨鹿军普遍都闻战而喜。临敌振奋。 此外军功不光意味着你能获得赏赐。还象征各种权利、荣誉。在巨鹿。军户可以不用缴纳各项税赋。官府还会给军户家庭各种各样照顾和福利。当兵对巨鹿百姓來说时间倍有面子的事情。便是你是当地再富有的民户。地位及不上军户这个金字招牌。闻战而喜。是巨鹿军特有的现象。而且越多军功。军户将來便越富有。越有权力。越有地位。 “准备作战。”为了方便指挥。寨门上的专门堆起一座高台。在这里可以一眼看到战场的所有情况。见袁军先登快要爬上寨墙。张颌立即下令戒备。 端着弩箭的巨鹿兵呼啦啦快步越过走向前排。单膝跪地静静等待着寨墙上袁军的出现。此时双方的弓箭攻击已经稀疏了不少。对于接下來的一场激烈厮杀的降临。 等待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在众人感觉漫长的却如同一个世纪。终于。寨墙垛堞出冒出了一个个铁盔。接着是挽着皮盾或紧张狰狞、或兴奋难抑的面容。正是袁军先登。攻城的敢死队。 最先冒头的一个袁军先登正要跳上寨墙厮杀。却发现眼前根本沒有一个巨鹿军士。仿佛全力的一拳打在空气中。正难受着。突然就看到一排强弩正对准这自己。那袁军先登瞳孔一阵收缩。眼眸中满是死亡的惊恐神色。 180 绞肉机器 “杀,”几个弩手爆发出一阵大喝声,三根弩矢凌厉无匹的向那个倒霉的袁兵射去,那袁兵能率先登城,也是身手敏捷之人,一看见弓弩手,就本能的举盾护住全身,竟恰巧将射來的弩矢尽数挡住。 可是双方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二石弩五十步的距离就能力透重甲,在这个距离更是无坚不摧,只听喀拉几声,手上的木盾上木屑翻飞,三支弩箭狠狠的射破手掌厚的牛皮大盾,其势不竭狠狠的钉入那袁兵的身体,巨大的力道将那援兵撞的倒飞而出,踉踉跄跄的跌下墙去。 “啊啊啊,”半空之中,那袁兵发出惨厉的呼叫,吼声中充满不甘,绝望,令人头皮一阵发紧…… 以此为开端,战场一下子又变得火爆起來,寨墙上弩矢呼啸,不时有袁兵跌下墙去、 第一波登上寨墙的袁兵最倒霉,巨鹿弩手早有准备,这些袁兵一冒头,就不知被多少弩手锁定瞄准,一个长相狰狞身披锁甲的壮汉,刚刚露出上半边身子,七八只弩矢就狠狠的钉上他的面门,一时之间殷红的血花和白花花的脑浆齐飞,连惨叫都沒來得及发出,就直直的摔下云梯。 另有一个袁兵也沒有好到哪去,刚刚侥幸躲过两枚弩矢,还沒有奔出两步,就被一根弩矢钉在胸前,赖以防身的铁叶扎甲根本挡不住要命的弩矢,那袁兵哀嚎者向后飞去,又压倒了一个刚刚盘上云梯的步卒,两个好基友一起滚落城下,将几个准备墙下攀爬云梯的袁兵拍翻在地…… 许多袁兵直到中到中箭才反应过來,他们躺在地上或是斜靠在寨墙上,不可相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破开的大洞,看着那边如喷泉一般涌出的滚热鲜血,甚至大肠小肠从内中流了出來,发出一阵阵不似人声的尖叫…… 五百弩兵,一轮齐射放倒了百余人,寨墙外袁军井阑车上射來反击的箭雨,弩兵射完手中的箭矢,敏捷的躲到人高马大的枪兵盾兵之后,上弦准备下一轮攻击。 弩兵的表演时间刚过,巨鹿长枪兵紧接着冲了上去,他们身穿着熟铁打造的鳞甲,头上顶着生铁盔,手上是锋利的丈二精铁点钢破甲枪,刺破铁甲轻而易举。 巨鹿枪兵平日严苛的训练已经不必赘述,要诀只有三个字,,快,准,狠。 他们每五人为一个小队,沉默地端枪肃立,双脚微弯,保持着刺杀的姿势,眼见着袁兵在己方弩手放箭的间歇嚎叫地冲杀上來时,五人中有四人一声高呼,手中的长枪闪电般的刺入他们的要害部位,两人主攻,两人辅攻,领头的伍长则是端着长枪掩护加指挥。 主攻者要求一往无前,出手无所顾忌,辅攻者要求及时补位,觑准空当一枪刺去,加上伍长协防,实际上是以三人对付一人,便是对手武艺精熟,任枪兵如此无休无止的刺下去,对手也迟早会在枪下饮恨。 这种小范围的战阵配合,只要是加入文远军半年以上的枪兵,每个人都要求演练的纯熟无比,巨鹿军之所以战力强悍,和这种枪阵霸道的威力不无原因。 “哈哈,俺要上了,陈四,记得俺的酒,”白大头哈哈一笑,挺着枪就向一个嗷嗷冲來的袁兵军官刺去,那军官也是武艺精熟之人,盾牌一格,将白大头的枪兵磕偏,接着欺身而上,右手单刀凌厉的向白大头劈去,缺不了另一杆枪从身侧狠狠戳來,噗嗤一声,长枪刺穿了他的咽喉,却是陈四及时补了上來。 那袁兵军官脸上尽是不甘心的惊怒之色,他一向对自己的武艺很自信,可是对上对方的小兵,却连一招也不递。 陈四身边长枪一收,鲜血一阵喷涌,他手捂着咽喉发出荷荷的声音,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软软的倒在寨墙上。 “娘的,竟让你小子捡了便宜,继续,”白大头悻悻的踢了一脚那军官的身体,抬头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刺去…… 转眼之间,冲上寨墙的第一波百多个袁兵几乎被杀尽,而巨鹿军这边不过伤亡了十数人,这些军士由同袍搬回本阵,受伤的则紧急撤下寨墙交给医匠医治。 在瘿陶的医学校已经开办一年多了,第一批六十余名军户出身的医匠已经艺成出师,这些医匠跟随华佗学习医术将近一年,都学得了一身不错的医术,除了被文远分派到巨鹿、上党各个县邑开枝散叶,还留下二十余人在军中效力,华佗精于外科,弟子自然也继承了这个特点,这些医匠在军中享受上等军士才有的优渥待遇,在文远眼中更是比国宝熊猫还要珍贵。 虽然被文远强拉了二十多个弟子到军中,不过看着弟子们到各县开设医馆造福百姓,华佗还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以至于此次出征,华佗破天荒的亲自带着一干弟子随军实习。 文远兑现了他的诺言,在他的支持下医学校顺利的迈出了第一步,源源不断的医学人才将给文远治下的百姓带來更多福音…… 枪兵们肆意冲杀的时候,后排的弩手已经上好了的弩弦,向着前排的枪兵一声招呼,枪兵也不恋战,疾步后退。 侥幸苟延性命的袁兵正被巨鹿枪兵仿佛滔滔江水一般连绵的枪势逼得险象环生,枪兵一撤,顿时让他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是他们的好运气到这里也算到头了,看到一排端着巨弩巨鹿兵杀气腾腾的站了出來,他们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至谷底,凶悍之人绝望的嚎叫着向前冲去,也有一些袁兵绝望的扔下兵器,泄气的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不过不论这些袁兵如何反应,所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排弩矢扫过,如同秋风扫叶似的带走仅存的这一片生命,惨叫之后,寨墙上一时之间一片死寂,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直到下一波袁军登上寨墙,接受新一轮枪弩交集的洗礼…… 181 震撼人心 屠杀周而复始的持续着。寨墙下的袁兵看不到寨墙上的情况。只听着寨墙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众人头皮一阵发紧。井阑车上的袁兵倒是能看到寨墙上的状况。不过看到登上寨墙的己方士兵成排成排的倒下。一个个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连射箭的频率都降了下去…… 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诡异。寨墙下的袁兵只见同伴源源不断的冲上去。上去是上去了。可是一阵惨叫声之后。很快就沒了声息。仿佛那高高的寨墙就如同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旦被吞噬进去。就会血肉不存。 寨墙下的袁兵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无形的恐惧。迈出的脚步不由有些迟疑。 “这是……怎么回事。”袁绍此时也发现了不对。他怔怔的道。为什么士兵源源不断的上去。巨鹿兵丝毫沒有投降崩溃的性情。 袁绍迫切想知道情况。可是寨墙加上墙垛有三丈多高。他也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前前后后上了两千多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听不到声音。也见不到尸体。 前排的袁兵不由自主的已经停下了脚步。阵前督阵的刀斧手此时也忘了催逼士卒前进。 太诡异了。如果按照袁绍以往作战的常理。按说攻城的部队一旦攻上城头。守军士气就会很快崩溃。可是现在…… 就在袁兵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城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披甲提枪的魁伟军士。是巨鹿军。袁绍的心一下子跌落至谷底。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他们将一具具袁兵的尸体从城上退下。这些军士要么身上插着数支弩箭。要么便是面门、咽喉、心口等要害处被长枪刺透。总之沒有一个活人。就见一阵接着一阵的尸体从寨墙上推落下去。摔在墙下溅出大片的血迹。 身形高壮的白大头狠狠的将最后一具尸体踹下城去。不服气的看了身边一脸得意的陈四一眼。不用说。已经知道这场赌赛的赢家是谁了。 清理完城头的尸首。白大头恨恨的冲城寨外早已呆若木鸡的袁兵大声喝道:“奶奶的有种再上來啊。让老子杀个过瘾。” 看着两千多具袁兵的尸首落到寨墙之下。袁兵心中颤抖。刚才那些攻上寨墙的弟兄都死了。还这样被扔下去。 恐惧是传染的。这种思绪如同瘟疫一般在袁军之中蔓延。也不知道阵中究竟是谁率先发出一声尖叫。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攻城的袁兵一下子彻底崩溃了。疯狂的向后逃去。还站在云梯上的兵士也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谁还管会不会摔断腿。谁还管会不会被督战官砍下首级。呃不。连督战的刀斧手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惧意。随着人流向后逃去。 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可是寨墙下的袁军实在太密集。人挤人人摞人。谁都想逃跑。谁也不甘心落后。护墙河不是有袁兵被推挤着掉进河里。发出咒骂、求救的声音。事实上他们的际遇还算好的。只要有士兵被身边汹涌的人潮推倒在地。就会立即有人被无数双脚见他上去。这些倒霉蛋连惨叫声都來不及发出。便会被生生践踏成一滩肉泥…… “张辽小儿……巨鹿军……”看着眼前的形势。袁绍已经知道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而且是以他的再次失利收尾。他咬牙切齿的道:“鸣金。” 震耳的鸣锣声响彻整个战场。袁军士兵如潮水一般向后急退。那壮观的景象顿时惹得寨墙上的巨鹿军士一阵畅快的大笑声。 文远也是自豪的嘴角翘起。他威武至极的抽出长剑。一指远方里许之外袁军大纛。口中喝道:“追击。” 激昂的战鼓声在城寨中冲天响起。只见寨门开处。成百上千的骁骑营骑兵呼号着如一道洪流向着溃败的袁兵冲去。城上的枪兵也不甘寂寞。顺着云梯就从城头上滑落下去。追着袁军败兵的尾巴肆意收割这生命。一些巨鹿兵杀红了眼睛。连投降的军士也有不少被波及。 巨鹿军法规定。严禁杀戮放弃抵抗的俘虏。可是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谁还能顾得上这些东西。幸亏一同出阵的还有不少宣慰佐吏。他们及时喝止。才保住了这些降兵免遭厄运。 赵云、张颌领着一千骁骑营骑兵直追出数里。又斩首两千千多。俘敌两千余。尽得袁军攻城器具。直到吕布领着并州精骑及时赶到才收兵退去。 文远从寨门高台上巡视整个战场。 寨墙上已经被清理出來。夯实的黄土地面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血迹。鲜红的血液在烈日的暴晒下迅速干涸。黑红色的血浆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尸体最多的是在寨墙之下。长约里许的中路寨墙下。光是堆积的尸体就有两千多具。有些地方的尸体堆积了几乎一人多高。空气中弥漫着尽是刺鼻的血腥味。 护墙河外。袁兵也如同割麦子一样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有被箭射死的。也有被踩死的。更多则是被追上被一枪戳翻在地。总之什么样的死状都有。一直从寨墙之下延伸到极远处看不到的地方。场面说不出的惨厉。 寨门下。骁骑营和枪兵营的军士正押解着被剥得只剩下衣裤的袁兵进入城寨之中。这些降卒都将交由中寨的辅兵统一管理。另有上千弓弩营的军士沿着城墙之下一路收割着战死袁兵的首级。 自秦以來。军中普遍以首级计军功。士兵为了多得功勋赏赐。之间经常会出现纠纷。甚至酿成流血事件。特别是像弓手这种只能远距离杀敌的兵种。平时很少有机会抢夺首级。军中普遍会存在不公平的待遇。 这种尤其以汉末群雄割据时期为甚。这个时候各路群雄拉起大批只是为了吃饱活命的农民军队。顺境时争前恐后争夺首级。不听号令指挥。逆境时仓皇逃命、一溃千里。这种情况文远在这几年的征战中见的太多太多。也是文远极力想要杜绝的。 182袁绍也使离间计 关于军弓分配。文远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利益均沾。斩首数量视情况按照固定比例分摊给出战的各个兵种。甚至连协助战斗的辅兵都有分润。这就杜绝了为了争夺首级士兵注意力不集中在战场上的状况。而且只要分的公平合理。所有人都沒有话说。会更加努力杀敌。 清扫战场的工作一直持续到黄昏。文远接过战报。今日一战。巨鹿兵前后共斩首四千余级。俘虏袁军两千余人。缴获铁甲八百余幅。投石车七具。其余旗鼓军械不可计数。而己方伤亡不过六百余人。可谓大获全胜。而袁绍军则是大伤元气。尤其是攻城器械几乎尽数被夺。估计沒有几天的功夫重新准备。根本沒法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这些攻城器械。除了投石车被文远架上寨墙。其余全数被拆卸成木料搬进城寨内。如今文远被三面围困。一面背水。每一份石料木料都需要珍惜。 收拾完一切。文远传令犒赏全军。尤其是张颌所部立下大功。文远宣布重赐下二百坛烧刀子。供中门守寨的将士痛饮。 命令传下。巨鹿兵举寨欢腾。一片欢腾。 而相聚不过十里之外的袁军大寨。则一片愁云惨雾。军心士气萎靡不振。白天里寨墙上的那场惨败令袁兵连睡觉时仍心有余悸…… 进攻受挫。袁绍再受打击。虽然不肯死心。可是见识了巨鹿军的出众战力。苦思无计。心中郁郁不欢。 接连三五日。袁军都沒有在发动攻击。这一日。袁绍正在帐中喝酒解闷。突然一人揭帐而入。正是谋士许攸。 许攸一进入帐中。顿时一阵刺鼻的酒气迎面而來。只见袁绍满眼血丝。胡须散乱。看上去萎靡不振。 许攸眉头一皱。道:“主公。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刻。数万将士都在看着主公。主公可不能这时候泄气啊。” 袁绍看了看许攸。叹了口气沒有言语。 许攸捻须道:“主公。我军虽受小挫。但是兵力上仍占据优势。张辽虽然据城而守。却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主动权仍在我军手里。” 袁绍眼前闪过一抹光亮。起身急道:“子远有什么妙计。快快讲來。” 许攸嘿嘿一笑。念着颌下三缕短须道:“我观张辽营寨左门守将乃是高览。此人原是主公部将。只因领兵断后被敌重兵所擒。高览新降张辽。巨鹿军士必定不服此人。主公何不阵前招揽一番。便是他不肯降。也可离间他与守军关系。到时以兵攻之。我军也有机可趁。” 袁绍眼前一亮。阴霾之气尽去。笑道:“子远所言正合我意。快快传令。准备出兵。” ………… “第十六天了……”巨鹿军大帐之中。文远低声沉吟着。看着眼前的一副地图怔怔出神。 已经在阳平亭扎下营寨十六天了。一切进行的都还算顺利。军中粮草军械充足。还能够支撑半月有余。前日又迎來一场大胜。军士们士气正盛。 可是即便如此文远也不敢放松戒备。前几次袁军确实吃到了苦头。不过相对于防守的一方。进攻方永远是主动的。他可以随时调整进攻的策略。根据防守方露出的薄弱环节给予重点打击。而且袁军兵力占优。只要找到巨鹿军防守上的弱点。完全有能力扳回一局。 也不知道。庞大计划中的各个环节进行的顺不顺利…… 就在文远怔怔出神的时候。突然城寨外传來一阵激昂的号角声音。文远虎目一睁。长身站起。身边郭嘉喃喃道:“这个袁绍。这次振奋的倒是挺快的。不知这次又会耍出什么花样呢。” 郭嘉虽然说的轻松。神情却严肃的很。袁军接连五日沒有攻城。此次卷土重來。必定有所准备。此次不知道又有什么考验等着依城而守巨鹿军…… 文远站起身來。周仓上前为他披挂好银鳞甲。亮银盔。文远道:“管他什么花样。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已经第十六天了。咱们去城寨上看看去。” 一行人上马直奔入前寨。只见数万袁军如乌云压城一般围住了整座寨墙。先不说军心士气如何。就是这布满方圆数里区域的密集军阵。就令人不敢小觑。 而且文远注意到。这一次袁军阵中的投石机比前次攻城时多了几倍。细数下來既然多达四十多具。这么多的投石机。待会开战的话。己方的伤亡可就大了。想到这。文远的眉头深深蹙起…… 郭嘉细心观察了一会。道。“主公快看。袁绍似乎并不在对面军中。” 文远凝目扫视一番。果然见正门前袁兵阵中除了几杆将旗。并沒有袁绍的中军大旗。 文远禁不住生出疑惑:“袁绍。这是干嘛去了……” 这个时候。袁绍正出现在左寨门外。与守寨的巨鹿兵遥遥相对。 袁绍从大军中单骑奔出。离寨墙一箭之地停了下來。这个距离弓弩够不到。虽然是在陨雷车的射程范围。不过一人一骑的目标太小。又能灵活躲避。被落石砸中的可能性丝毫不亚于中彩票的几率。 袁绍身披一身黄金锁甲。头戴金盔。胯下战马高大神骏。他本來长得就高大俊雅。平时在外又很注重个人形象。此时单人独骑立于寨墙之下。也算是风姿卓越。气度不群。 只听他高声冲寨墙上喊道:“高览将军何在。怎地不现身与故人一叙。” “袁绍。这个白脸的英俊将军就是袁绍。”巨鹿兵一片惊讶。不过想到敌军的主公居然开口去喊己方的将军。守城军士顿时面色变幻。一阵窃窃低语。 巨鹿兵都知道。守城的高览本是袁绍那边投降过來的将军。拜入主公麾下的时间不过一月有余。和这些巨鹿兵士才刚刚接触。要说武艺。兵士们自然是沒的说。可是对高览的人品。却不敢妄加定论。 而且此时敌军主将袁绍单人独骑來到寨墙下请高览出來一见。还自称故人。巨鹿兵一向对文远绝对的忠心。那些宣慰佐吏更是对文远近乎虔诚的狂信。此时此刻。这些宣慰佐吏看向高览的目光顿时不善起來。寨墙之上。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183 以死明志 跟随高览一同投靠过來的亲兵显然也感觉到身边异样的气氛。一个亲兵不知所措的道:“将军。情形不对啊。袁车骑……呃。袁绍在城下请你出面。将军打算怎么办啊。” 高览虽是一介粗莽武夫。此刻遭了算计心里也跟明镜似的。面色发苦道:“这是袁绍要置我于死地啊。我若是去见了。袁绍必定会挑拨我与主公的关系。若我不去。麾下军士则会以为我胆怯心虚。沒來由的让他们瞧不起。” 亲兵一听瞠目结舌。道:“将军既然左右为难。咋不去找刺史大人。刺史大人看重将军。定不会为难将军的。” 高览也是血性汉子。慨然拒绝道:“正因为刺史大人待我甚厚。刚刚归降不久便肯委我以如此重任。这等事情若还要向他求助。岂不是显得我等都是无用之人。” 见高览说的坚决。亲兵也沒了主意。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虽然拜入文远麾下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不过高览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主公胸襟如海。宽以待人。帐下人才济济。同心合力。士卒英勇无畏。闻战而喜。乱世之中投效这样的主公。加入这样一支蒸蒸日上的势力。不正是任何一个从军入仕之人所梦寐以求的吗。 所以高览自打投入文远帐下之后就一直小心谨慎。奋勇杀敌。眼看着好不容易刚刚在部下心目中建立起些许信任。不料此次袁绍竟然约他阵前见面。自己一个多月的努力顿时化为流水。 身处于这种不利的境地。急于表明自己心意的高览反倒被逼迫出一个主意。 只见高览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慷慨激昂道:“大丈夫死有何惧。袁绍來叫阵。倒正是表明我心志的大好机会。我这便独自出城直取袁绍。纵是一死也要表明我的心意。只是各位兄弟只管替我守住寨墙。不可有一人随我同去。” 跟随高览一起投靠过來的几个亲兵军官闻言大惊。泣而拜道:“将军不可丢下我等独自前去。我等追随将军多年。平日受将军厚恩。将军活我等便活。将军若死。我等绝不偷生。” 高览感慨流涕道:“你们……你们又何苦与我一起赴险呢。嗨。也罢。我等一起去。”不过见众亲兵意志坚定。只得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当下高览召集原來跟随他一同投靠过來的降兵百余人。打开寨门一起向寨门外的袁军冲去。 “袁绍休走。高览特來取你首级。”高览拍马舞刀大声喝道。眼眸中却闪烁着浓浓的必死之意。 ………… “高览出城投袁绍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文远闻言一惊。一把将前來报信的军士提起。 那巨鹿兵言之凿凿的道:“千真万确啊主公。高览那厮领着百余军士出寨。直奔袁军大阵而去。守门的将士阻拦不住。小的奉守门刘都尉之命前來报信……” 见兵士无比确定的语气。文远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冲张颌看了一眼。 张颌听说高览叛变的消息。面色也是一变。思忖片刻道:“主公。高览向來信义。某以为必定不是投降……哎呀不好。莫非高览准备以死明志。”说着说着。张颌突然惊呼一声。突然想到的一个可能性令他身躯一颤。几乎呆滞在哪里。 文远心中一惊。张颌和高览相交莫逆。他所言必定不虚。果然不一会。左门守兵又有一小校來报:“主公。高将军领百余人直冲入袁兵阵中。被团团围住。形势危殆。” 文远怒声喝道:“你们……高览出城。你等为何不阻拦。他杀入袁兵阵中。你等为何不出寨救援。”那报信的小校一阵羞惭。讷讷答道:“只因为高将军本事袁绍降将。我等还以为高将军投敌。未曾想……”说着说着。小校羞愧的竟然有些哽咽。 文远怒声打断小校道:“够了。和高览志节相比。尔等气量何等狭隘。快传令出寨接应。他若稍有差池。尔等这些将校统统给我提头來见。” “遵命。”小校叩了个头匆匆去了。郭嘉一旁劝道:“主公息怒。眼下还是尽快出寨接应高览为要。其他的待打完仗再说吧。” 文远点头喝道:“赵云留下守寨。张颌、太史慈速速点齐兵马。随我出寨接应高览。” 众将齐声应诺。随着文远一同下了寨墙。奔左门而來。 却说高览大喝一声拍马舞刀直取袁绍。袁绍素知高览武勇。不敢抵敌拔马退回本阵。宝剑一指。早有高干、蒋义渠、张顗。吕威璜四员大将舞刀挺枪迎了上去。四人大将口字型团团围住高览。高览悍若猛虎。面对四将毅然不惧。 高览身后百多名亲兵也是悍不畏死冲入袁兵阵中。他们本就抱着一颗必死之心。即便是对面的袁兵是他们人数的百倍也无所畏惧。百多名亲兵杀气如潮。围裹上前的袁兵纷纷走避。竟不敢轻撄其锋锐。 袁兵显然还沒从前日的战败的阴霾中走出來。胆气有些不足。虽然对手不过百人。他们仍有些担心。 袁绍见区区百多人都令自家军士如此狼狈。怒声咆哮道:“杀。给我杀了他们。退后者杀无赦。” 在袁绍亲自督阵下。袁兵才提振起士气。大队户型散开。猬集的枪林将高览的亲兵团团围住。一波接着一波的长枪密集攒刺。终于将这百多人的冲势遏制下去。 另一边。高览则犹如战神附体。手中战刀气势骇人。四员大将一时之间竟被他杀的连连后退。 袁绍隔着几重兵士怒声骂道:“高览。当初你在我帐下为将。我也不曾薄待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 高览脸上闪过一抹愧色。一个分神。大腿上被吕威璜大刀划出一道血痕。袁绍见自己说话能使高览分神。继续道:“高览。你背主求荣。算什么汉子。枉我以往还以为你颇有信义。委以你重任。” “……” 184 张辽是明主吗? 袁绍在旁边说了几句话。影响的高览刀势顿时散乱下去。四将见有机可趁。合力围杀。高览左支右绌。转眼间身上已经鲜血淋漓。填了几道伤痕。 见高览被压制。袁绍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哈哈狂笑道:“哈哈哈。高览。你回头看看吧。你就带着那么一点兵马出來送死。巨鹿兵近在咫尺。张辽小儿可肯发一兵一卒救你。这就是你投靠的主人。真是笑死我了。” 高览闻言身形一震。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被蒋义渠一刀齐肩砍断一条手臂。鲜血狂喷。九尺钢刀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将军。”随高览一同杀出的亲兵此时只剩下二十余人。见高览危急。顿时大声惊呼。可是他们也同样被袁兵团团围着。哪里能冲的过去。 袁绍眼神戏谑的讽刺道:“高览。你若早知有今日。可还会投靠张辽小儿。他满口仁义道德。如今怎么不见來救你。” 几员围攻高览的袁将见主公还有话说。知趣的停下攻势。只是将高览围在垓心。反正高览已经身受重伤。就是插翅也难逃得出去。 “将军。”几个亲兵哭喊道。他们显然已经被袁绍的话说动。自始自终。巨鹿兵不见一人一马出寨援救自己。为了这样的主公卖命。所有人都觉着一肚子的憋屈。 “主公……哼哼……”此时的高览已经血透战衣。脸色因为失血变得苍白不已。他转过头看向巨鹿军紧闭的寨门。嘴微微向上翘起。带着些许苦涩的讽刺笑意。也不知道眼下这种随时都要被死去的状况下他如何还能笑得出來。 “后悔了吧。后悔已经太迟了。跟我袁绍做对。所有人的下场都是死路一条。今日就是你高览的死期。用不了多久。张辽小儿也会死在我的手里。”袁绍得意忘形的大笑着。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沒有这么畅快的笑过了。袁军将士也指指点点的纵声嘲笑着。侥幸还能战死的高览亲兵一个个面如死灰。 高览又咳出了几口血。吃力的对亲兵道:“让你们跟着我受连累了……” 一个亲兵满脸不甘的哭叫道:“将军。随你一同赴死。是我等心甘情愿的。可是跟着那个不值得跟随的张辽。弟兄们死的实在不值啊。” 高览闻言低头沉默了一阵。又回头看了看巨鹿兵防守的寨门。低声苦笑道:“呵呵……难道我高览。真的……看错了人。” 说着。高览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寸一寸的向颈部移去。 那几个亲兵也受不了成千上万袁兵的恶毒嘲笑。抽出佩刀准备自刎…… “哈哈哈。哈哈哈哈。”袁绍纵声狂笑着。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令他几乎飘飘欲飞。上万袁兵也哈哈大笑着。那刺耳的笑声响彻天际。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袁绍突然不笑了。有些惊愕的看着高览身后。只见那坚木制成的寨门开出。无数愤怒的铁骑如洪水一般冲出寨门。那如飞的马蹄狠狠践踏着脚下的土地。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生生的将那刺耳的笑声掩盖下去。 袁绍惊呆了。上万袁军将士也惊呆了。高览和仅存的几个亲兵也惊呆了。他们齐齐的看向这道洪流顶端的那个人。银盔白甲。胯下火一样赤红的雄峻坐骑。手绰青龙戟。不是张辽张文远还会是谁。 “张辽在此。高览。我來救你。”文远厉声喝道。挥舞青龙戟狠狠的扎入袁军大阵。可是距离高览还有百多步的距离。哪是能那么快冲过去的。 “主公……”高览虚弱的唤了一声。嘴角泛起欣慰的笑意。看來自己的选择沒有错啊。如此。便是战死也是值得的了…… 此时蒋义渠见势不妙。啊啊大叫着一刀向高览砍去…… 嚓。一声锋利的刀刃砍断骨骼的清脆声音。高览的人头伴随着激溅的血柱高高飞起…… “高览。”文远大声惊呼。眼中迸射出熊熊的恨意。他回首看了看身后羞愧、愤恨的巨鹿兵。戟尖一指远处的大纛下惊慌失措的袁绍。大声喝道:“给我杀。。。为了你们死去的兄弟。” “杀。为了兄弟。”冲出寨墙的巨鹿兵几乎是噙着眼泪哽咽的吼出声來。他们为自己之前对高览的猜忌、不信任而愧疚无比。他们此刻恨不能捅上自己一刀。才能发泄心中的愧疚。恨不能死在战场上的兄弟换成自己。只因为自己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兄弟。 “杀。为了兄弟。”此刻。他们将满腔的愧疚化成了杀敌的动力。长枪戳去。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攻势。根本不管对手的攻击。死亡、伤痛才能疏解他们心中的怨气。现在的他们。是彻彻底底的哀兵。 袁兵惊恐的发现。这帮巨鹿兵完全是不要命了。管你怎么攻來。他只一枪向你要害刺去。不躲。不闪。就是要看着你死他才甘心。 一个巨鹿枪兵连连戳死了六名袁军。浑身已经伤痕累累。终于在面对第七名袁兵的时候被对方一刀看破肚皮。他近乎癫狂的哈哈大笑着。手捂着哗哗流血的肠子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一个高览亲兵的身前。趴在兄弟的身上气绝而亡。临死前嘴角上还带着欣慰的笑意。而那名杀死他的袁兵非但沒有杀死对手的怯意。而是瞠目结舌的以手捂住脑门。 “为了兄弟。” “为了兄弟。” “为了兄弟……” 一时之间。这样的声音在战场上此起彼伏。如同催命的符咒一般震撼着战场上每一个袁兵的内心深处。恐惧不可抑制的在袁兵心中蔓延。终于。袁兵再也顶受不住死亡的压力。惊呼着四散逃逸。 逃。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块令人心惊肉跳的地狱。这是此时袁兵此时心中仅剩下的想法。此时的他们只恨爹妈沒有给多生出两条腿。身后不时传來的惨叫声音更是令他们无比焦虑。 为了活命。有的袁兵脱掉了沉重的铁甲。丢掉了手中的兵器。也有人为了从拥堵的人群中冲出。将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袍兄弟。彼此间相互践踏厮杀。场面混乱无比。 185 重义轻生 袁绍此时再次体会到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的感觉。他夹杂在败兵当中。拼了命似地向着大寨伏鞍疾奔。连头盔的不知道丢到哪里。直到奔入大寨命人闭上寨门。才惊魂未定的道:“张辽追來沒有。我头尚在否。” 其实文远根本沒有追出多远。追杀出数里之后就将收兵而回。毕竟文远是仓促集结。追出去的不过两三千人。而袁绍在寨墙外的有数万大军。一旦稳住阵脚挥军反扑的话。这两三千人的处境就也有些难说了。 而且文远此时还有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收敛高览和那些阵亡亲兵的遗体…… 此时。高览和亲卫的尸身已经被聚拢在一起。跟随高览出寨的的亲兵有一百一十三人。此时活着的只剩下五个人。看着这一百零九具尸体。文远的心情无比压抑。一股邪火仿佛在胸臆中上下翻腾。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地儿。 而围成一圈的巨鹿兵则愧疚的站在那儿。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身。仿佛一道道鞭子狠狠的抽打着他们的内心。战场上的气氛无比压抑…… 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中。文远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一把揪起身边一个宣慰佐吏的衣甲。霸道的拖曳到那堆尸体身边。指着其中一具尸体咆哮道:“看一看。这是你们的兄弟。而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兄弟的。” “兄弟……”那宣慰佐吏嚎啕大哭。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着响头。直磕得满头满脸是血也不停歇。 “你们连自己的兄弟都不信。日后还指望什么让别人相信你。”文员说话间又将一个巨鹿军官拽到尸体堆上。如此咆哮着接连拽上前七八人。军中本來就最重袍泽情分。被拖上前去皆泣不成声。磕头不已。而沒被拽到前面的人脸上也是火辣辣的。许多巨鹿兵都双拳紧攥嘴唇紧咬出血。脸上挂着泪痕哽咽喘息。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因为还沒有什么东西打动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东西。 侥幸活下來的五个高览亲兵此时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沒有想到之前还被他们痛恨不齿的张辽竟然是如此有情有义的人。居然肯为了一个降将对着自己的士卒生如此大的脾气。一想起刚才还对张辽咬牙切齿的腹诽咒骂。此时的这五个人都对自己的卑劣举动愧疚不已。 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一幕紧接着出现了。文远声嘶力竭的咆哮了足足半个时辰。仍觉着不能疏解心中的郁积之气。看着高览尸首分离。左臂齐肩而断。浑身上下更是浸满了血迹。文远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就在这万众注目的状况之下。单膝一弯。重重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惊天动地。 “高览兄弟。我张文远对不住你。我巨鹿军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文远声音哽咽。重重的磕下头去。这一瞬。张颌、太史慈及数千巨鹿将士瞳孔一阵收缩。四下里传來一连串急促的吸气声音。 他们显然沒有想到文远会做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惊人举动。要知道从古至今。还从沒有君跪过臣。 “主公。不可啊。”张颌、太史慈瞳孔一阵收缩。泪流满面双膝跪地膝行着上前想要将文远搀扶而起。可是文远倔强的跪在那儿。那是此二人能搀扶起來的。 “主公。是我等有罪。是我等害死了高览将军……” “主公。求求您起來吧。我们这些人罪该万死。跟主公沒有关系啊。” “求主公赐我等一死吧。犯下此等大错。我等已经无颜见人。” “……” 数千军士哗啦啦的跪倒在地。众人泣不成声的哭叫着。悲戚之声令人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这下倒是几个高览亲兵不知所措了。一个亲兵哭道:“主公。求您起身吧。主公的恩义。我等铭记在心。相信我家将军地下有知。也绝不会怪罪主公的。” 张颌劝道:“主公。切不可太过伤悲啊。高大哥是个明白人。若是知道主公如此。怕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太史慈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主公。将士们已经知道诚心悔过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有人因心有愧疚而生出不测。还请主公三思啊。” 文远本來就是个感性的人。所以才会看到高览的死心生愧疚。才有了刚才那令人震撼的一跪。此刻听众将相劝。回头看时。果然见一些巨鹿军士满脸羞愧。眼神中隐约带着求死之心。文远一惊。古人一向重义轻生。为全大义舍身也是常有的事情。文远虽然气恼麾下军士见死不救。不过这些巨鹿兵若是真想不开自尽。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文远想要的了。 而且被众人一番劝解。文远心中的郁气此时已消散了一些。见状不敢怠慢。长身而起对众将士道:“此战结束。我罚你们去英魂冢为高览守墓一年。你们可心服。” 这几千守寨的巨鹿军士也不是一心求死。只不过是被因为主公的表现令他们生出羞愧欲死之心。有一个疏解的渠道能令他们弥补对高览的亏欠。他们当然愿意。 “我等愿为高将军守墓赎罪。”众军士齐声跪伏道。 处理完巨鹿军的事情之后。文远转向那仅存的五个亲兵道:“你五人身上有伤。我命人将你们接到巨鹿休养。你们对高览的忠义令人敬佩。巨鹿郡府会好好安置你们。若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会帮你们完成的。” 刚才一场艰苦的厮杀。一百一十三个亲兵能活着的只有这五人。就这活着的五个也是浑身伤痕累累。有两个更是重伤致残。莫说是上战场。以后连正常生活都有问題。 五人相互讨论一阵。其中一个亲兵头领躬身跪拜道:“小的多谢将军关心。小的别无他求。唯有一事……” 文远上前亲自将那头领扶起道:“说。有什么是我一定尽力替你们完成的。” 那亲兵头领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淡淡一笑道:“多谢主公。我等身负伤残。如今已经是无用的废人。只是我等受高将军厚恩。只恨今生无以为报。惟有追随高将军于地下。还望主公答允……” 186 再出一计 文远一愣惊呼道:“什么。这个绝对不可以。”待仔细看五人神色。果然个个一脸决死之意。 亲兵头领淡然笑道:“主公关怀。我等铭刻在心。想想先前我等还腹诽高将军所事非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已无颜面立于天地。况且高将军待我等甚厚。将军一死。我等已沒有苟活之心。主公切莫挂怀。待我等到了地下见了高将军。定会跟他说。他选择的对。主公当真是值得追随的明主。” 亲兵边说边呵呵笑着。突然大叫一声:“高将军。我等这就下去追随你。”说罢。手中早已握着的利刃透甲而入。狠狠的戳进自己的前心。 哇。那亲兵头领捧出一大口鲜血。可是竟然仍咳嗽着大笑着。努力的一点点挪动着來到高览尸身之前。至死脸上都带着一抹恬淡的笑意。 “等等。你。你们。”文远彻底呆滞了。他虽然已经來到这个世界五年了。可是骨子里还是前世穿越过來的现代人。古人的忠孝节义他虽然懂得不少。可是感悟的还是不够彻底。他突然醒悟过來。望向另外四个高览的亲兵。只见这四人哈哈大笑着横刀自尽。 …………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四下里死一般的静寂。高览。一百一十三名亲兵静静的沉睡在一起。他们死了。可是他们所做的一切给在场所有人的内心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他们的忠义给在场所有人都带來了极大的冲击。 文远怔怔的呆立了半响。缓缓却坚定的单膝跪倒下去。接着是太史慈、张颌。然后是在场所有的将校步卒。所有人默默无声的跪倒了一片。所有人神情肃穆。眸中满是钦佩、崇敬的眼神。空气中充满了悲凉、雄壮的气息。 “安息吧。英雄们。或许离开这个乱世才是你们最好的解脱。生命若在。这片天下的战斗就永不止息……”文远庄严肃穆的叩首三拜。缓缓长身而起。对身边将士道:“将这些英雄的遗体抬入寨中火化。來日带回英魂冢葬在一块。让他们以后好好安息……” 军士们默默的答应着。走上前去收敛英雄的遗体。他们动起來轻轻地。生怕亵渎了英雄的亡魂。其余的军士自发的围在旁边。满脸虔诚的向这些死去的英雄行注目礼。 普通士卒们的思想永远是那么质朴的。他们对这些以死殉节的将士满怀敬佩。而张颌、太史慈等中高层武将看到得则相对要多上一些。他们的心情至今还因为文远惊天动地的一跪而翻涌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 “张辽。我必与你势不两立。”袁军大营中。逃的性命的袁绍此时气得脸色发青。大叫一阵就要咳嗽一阵。刚刚有些好转的身体似乎又有复发的迹象。 回到军中。袁绍令人计点人数。此战又折损了三千余人。十几日进攻下來。袁绍已经折损了一万余人。大伤元气。如今帐下只剩下四万多败军。 好在今日斩杀了叛将高览。总算有些收获。否则若再是大败而回。只怕袁绍要再一次气得一病不起。 不过气恼过后。袁绍也不得不考虑局势的严重性。如今进攻张辽营寨已经半月。己方损失惨重。只剩下四万余人。而巨鹿军则沒受到太大的折损。伤亡不到两千人。若是照着这种局面继续下去的话。只怕到时候自己手头上的四万多兵马拼光。也休想取下张辽的首级。 袁绍心情沉重的道:“我军屡次受挫。长此下去。只怕形势就不妙了。不知诸公可有何良策破敌。” 谋士辛评谏道:“主公。巨鹿兵骁锐。轻易不可与之争锋。不如退回魏县。深沟高垒不出。他久攻不破。必然引兵退去。” 袁绍当场就拒绝了辛评的建议。他也是并非是毫无见识之人。要说巨鹿军的战力。打了几次败仗的他岂会体会不深。可是正因为深切体会到巨鹿军的可怕战力。袁绍才更是决意彻底消灭文远。将这个最大的威胁扼杀在襁褓里。 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张辽的另一支精锐部队上党军因为后院失火不在此地。几路联军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此时不除张辽。日后怕就再沒有这么好的机会。而且一旦等张辽反过手來。到时候难过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若张辽不除。冀州不保不说。他袁绍也将死无葬身之地。这一点袁绍清楚的很。 所以实际上袁绍已经无路可退了。两家如今势同水火。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不死不休之局。此时的袁绍就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倾家荡产只剩下最后一点筹码。要么借此翻本。要么就是输的精光。再沒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袁绍的选择就是孤注一掷。一把定胜负。 见袁绍一口回绝辛评的提议。逢纪已经揣测到袁绍的心意。他这几日一直苦思破敌之策。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说不定就能打败固守城寨的张辽。 逢纪当下进言道:“主公。某这几日细细观察张辽营寨。略有所得。或许可以破敌。” 袁绍闻言有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哦。元图快快讲來。” 逢纪面有得色道:“我观张辽三面筑有寨墙。寨墙高峻。又有护寨河拱卫。急难攻打。唯独因为南面紧邻漳水而沒有筑墙。只派了少量人马守卫……” 逢纪正说着起劲。一旁郭图嗤笑一声道:“哼哼。逢元图出得好主意。张辽此人极善用兵。岂会不防备我军渡漳水奇袭。如今漳水正值夏汛。水流宽急。架桥根本是痴人说梦。至于渡船。据闻张辽已经令人在岸边河底打下木桩。舟船根本难以靠近。”说罢。郭图嘿嘿冷笑一阵。 袁绍闻言面色难堪。不悦的望向逢纪。 “哈哈。哈哈哈。。”谁料逢纪仰天大笑道:“郭图。你以为我只会献这种三岁孩童才献的计策吗。” 187 吕布不驯 郭图面色一变,看逢纪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显然另有妙计,不过他仍不服气嘴硬道:“哦,我倒愿闻其详,” “那你就好好听着,”逢纪冷笑一声,对袁绍道:“主公,张辽营寨背靠漳河,饮水皆取自哪里,几番攻战,我军死伤众多,士卒尸体堆积在寨外足有数千具,如今天气炎热,尸体极易腐坏,我军可如此……这般,我敢断定,到那时张辽必败无疑,” 袁绍闻言沉默不言,郭图则面色灰败,失声道:“好狠毒的计策,”不过他也沒有反对逢纪的提议。 见袁绍犹豫,逢纪劝道:“主公,成大事当不拘小节,若不除张辽,则我冀州危矣,我献此计也是为主公千秋功业考虑,还望主公早作定夺啊,” 袁绍看向帐下众人,并沒有人想到更好的办法或提出异议,咬牙道:“也罢,无毒不丈夫,只要此战能打败张辽,便是死上几万十几万人又有何妨,淳于琼何在,” “末将在,”大将淳于琼应声而出道。 袁绍道:“命你领三千兵马依逢军师之计而行,” “末将领命,”淳于琼接过令符转身而去。 淳于琼走后,袁绍众人又商议正面攻战事宜,许攸看出此前的战斗中投石车效果极佳,既能伤敌,又能打击守军士气,提议來日攻寨,可以投石车对巨鹿军进行持续不断的打击,反正袁军三面围困,张辽寨中滚木擂石都相当匮乏,若是拼投掷石块,袁军绝对能占据上风,便是张辽寨墙上有那区区几具可以连发的投石机,己方也完全能依靠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将其彻底压制下去。 考虑到张辽可能会派骑兵出城冲击投石车阵地,可在阵前多射鹿角拒马,再将弓弩手布在阵前,阻击冲锋的巨鹿骑兵,这样既可伤敌,又能有效减少战损,如此便可做到万无一失了。 和逢纪的奇谋相比,许攸所献此计乃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一正一奇,当真是厉害之极,袁绍闻言大喜,仿佛又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当即依计命人加紧制造投石车,收集石料,同时各部明日出寨,准备再度对张辽发起攻击。 只不过在分派作战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传令的军士从吕布营中回來,向张辽“主公,吕布称这几日抱恙在身,不能出阵,” 本來为了防备上党军从背后來袭,袁绍是一直将吕布的并州兵放在身后以防不测的,不过如今上党兵已经撤走了,袁绍已经沒有后顾之忧,加上最近攻打张辽伤亡惨重,兵力有些不足,这个时候袁绍自然想到了调吕布的兵马。 袁绍眉头微蹙,疑惑不解道:“吕布抱恙,他身体强健,怎么会得病的,”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个问題,不过说吕布生病袁绍多少有些怀疑,要知道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哪能那么容易就得病的。 郭图道:“主公,依我看吕布并非身体有恙,只怕是其病在心,” “哦,”袁绍面露沉思之色,低头不语。 “主公,吕布乃虎狼之徒,自打來到冀州之后就一直大肆招兵买马,对主公俺怀不敬之心,前日主公病中,吕布不听大公子号令,两边差点撕破脸去,如今又称病不肯出战,只怕多半是推诿以保存实力吧,” 袁绍闻言大怒道:“我与张辽还沒分出胜负,他便当冀州沒有能制他之人了吗,传令管粮都督断了他的粮草,看他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许攸急忙劝道:“主公息怒,眼下战事艰难,正是用人之际,灭掉张辽才是最紧要的事情,切不可因一时之怒毁了大局啊,若是逼反了吕布,他和张辽联起手來对付主公,则冀州不复为主公所有矣,” “吕布小儿如此无礼,真是气煞我也,”袁绍愤然骂道道,不过他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哪件事更重要他清楚的很,眼下四万多军队中有吕布的部曲近两万人,真要是内斗起來他还真未必是吕布的对手,只可惜颜良、文丑…… 想到颜良文丑,袁绍心中就一阵抽搐,持续快一年的战斗,自己损兵折将,文丑战死,颜良、高览、韩琼等都转投张辽帐下,眼下帐中武将竟只剩下淳于琼、蒋义渠、张顗、吕威璜这些武将,人才凋零之快令他禁不住生出一股痛惜之意。 理智告诉袁绍此时确实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几句之后,总算消了些火气,暗忖道:“还是先对付张辽为重吧……” 袁绍恨声道:“虽不能杀他,不过不惩戒吕布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他嫌我兵少,已经不肯顶我指挥,那我便从邺城抽调一部分军士,既可威慑吕布,又能增加攻打张辽的兵力,” 郭图谏道:“可是如今邺城只剩下五万人马,若再抽调军士,万一有兵趁虚偷袭,我军便无归路了,” 郭图的话令袁绍一阵犹豫,毕竟邺城才是他的根基之地,若是邺城被攻破,可以说他在冀州已经沒有容身之处了。 见袁绍犹豫,逢纪进言道:“主公何必忧虑,邺城城高壕深,至少需要有十倍之敌才能攻下,便是只留下两万军士,张辽小儿也休想攻下,” 袁绍赞同的点头,确实,邺城乃冀州治所,城池高峻,粮草军械所备极多,沒有二十万大军极难攻下,而且邺城居此处不过百里,骑兵朝发夕至,步兵急行军两天一夜就能到达,根本不需要担心沒办法及时驰援的的问題,而且话说回來,张辽小儿上哪去弄二十万大军呢。 见袁绍意动,逢纪又道:“况且又有三公子坐镇据守,大将麴义也在邺城,主公尽可高枕无忧便是,当务之急还是将张辽拿下,” 逢纪的话显然说到了袁绍心里,袁绍当即不在犹疑,右拳一击左掌,断然道:“好,我这边派快马前去传令,调三万邺城兵马驰援,等大军到时,我倒要看看吕布还敢不敢如此猖狂,到那时便派吕布出战,最好两边斗个两败俱伤,我到最后在把他们一并收拾了,” 想到高兴处,袁绍心中快意无比,哈哈笑道:“张辽,吕布,敢与我做对,你们两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哈,” 当日,一骑快马直奔出袁军大寨,径直往西边邺城而去了, 188 袁绍一边调兵遣将 信使赶到邺城,见过麴义奉上袁绍书信,麴义不敢怠慢,立刻擂鼓聚将,召集留守邺城的将校商议出兵时宜。 三通鼓罢,十余员邺城守将疾步进入麴义军帐,麴义扫视一眼众将,阴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三公子人呢,” 要知道聚将鼓三通鼓响之后,部将不能及时到帐乃是延误军情的重罪,依着军律主将是有权斩首问罪的。 只是麴义所言的三公子并非别人,而是袁绍最宠爱的三子袁尚,这就另当别论了。 要说袁尚可不是一般人物,袁绍育有三子,长子袁谭,字显思,次子袁熙,字显弈,三子袁尚,字显甫,三子之中,长子袁谭,为人性刚好杀,虽然聪明,事多暴躁;次子袁熙,生性怯懦;袁尚虽是袁绍的第三子,却因为长相貌美,又是袁绍后妻刘氏所生,所以甚得袁绍喜爱,如今虽然还只有十六,不过已经有人风传袁绍有意百年之后让袁尚继承大位。 所以袁绍帐下许多文武都暗地里向袁尚示好,沒有几人愿意得罪这个未來可能继承袁绍大位的少主。 只不过这其中不包括麴义。 麴义本來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袁绍当初驱逐韩馥占据冀州,得到麴义很大的帮助,所以麴义人前人后经常炫耀自己的功绩,对袁绍尚且经常有不恭之处,更何况对他的儿子,忍着不给他脸色看,麴义已经觉得自己很给袁绍面子了。 麴义道冷道:“三公子最近不是热衷军伍之事吗,怎的今日已经擂鼓三通,还不见踪影,” 众人都知道麴义脾性,也知道麴义和袁尚从來不对付,不过袁尚更是他们不敢得罪的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讷讷无人回答。 正尴尬中,就见两人揭帐而入,走在前面的乃是以年方十五六的美貌挺拔少年,正是袁尚,他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中年汉子,那汉子身形魁伟,眼神犀利,身上背着一柄四尺长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麴义向袁尚看去,二人目光恰巧相碰,不过匆匆一瞥,眼中已经迸出火星。 “方才我去给母亲请安,让各位久等了,可以开始就开始吧,”袁尚背过脸去冲众将拱了拱手,大大咧咧的坐上自己的座位,那中年汉子亦步亦趋跟随其后,军中最重规矩,袁尚虽然是袁绍最疼爱的儿子,不过在军营之中,袁尚却是副将,即便他老爸是帐下所有人的主公,袁绍也不好触主将麴义的眉头。 麴义冷冷的扫过袁尚一眼,沒有发作,他虽然是老板袁绍旗下的一名资深白领,不过白领始终是白领,和老板本來就存在地位悬殊。 麴义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不在计较,捋了捋须髯道:“各位将军,前面传來消息,敌将张辽如今已经被主公数万大军困于阳平亭,主公有令,调三万邺城军马赶往阳平亭聚歼张辽,奈何邺城重地,我身为主将不可擅离职守,不知诸位何人敢担此重任,自告奋勇领兵出征,”袁绍军令中,其实并沒有指明到底让谁率领兵出邺城,麴义只因为桀骜不驯才会有此一说,他留守邺城便是想不受约束。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做出头鸟,要知道三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能担此重任的只有留守邺城的少数几个头面人物,袁尚一听此言,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兴奋的表情。 年轻人,谁沒有一腔热血,谁不会一时冲动。 提及张辽,袁尚身边那中年汉子微不可察的身躯一震,思索一番之后低声对袁尚道:“公子,张辽名震天下,如今被袁公重兵围困在阳平亭,危在旦夕,眼下正是你一显身手的时候,公子若能领兵前往阳平亭,若能消灭张辽,公子的声名定然为天下人熟知,定能在袁公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立嗣定储,对公子都大有好处,” 袁尚本來就有领兵出征的念头,被身后中年汉子一劝,顿时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出列大声喝道:“袁尚不才,愿领兵前去助我父亲一臂之力,”袁尚最崇拜的就是他老爸袁绍,在袁尚看來,根本就沒有父亲做不來的事情,此次张辽被父亲围在阳平亭,在他看來此次出征就是给自己镀金增加名声的最好途径,他被袁绍宠爱,早立下继承袁绍的志向,有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在,他怎么愿意轻易错过扬名立万的良机。 麴义也听说袁尚最近新拜了一位剑术大家为师,平日里过往甚密,带在身边从不离左右,一则教他剑术,再则充作护卫。 麴义仔细的看了袁绍身后那中年汉子一眼,只觉着此人气势内敛,偶尔虎目中有精芒闪过,令人生出不可捉摸的感觉,他的人就如同他背上的古剑一般,虽然看上去古朴破旧,藏鞘未出,不过一旦出鞘,必定是剑气四射,气势逼人。 此人,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麴义挑眉一笑道:“哦,三公子勇气可嘉,倒是担当此任的合适人选,”袁尚在邺城,本來就不服麴义约束,平日里诸多掣肘,此次袁尚主动请缨,正合麴义心意,麴义见众人都沒有异议,二话不说立即点头答应,倒让一向觉着和自己有些过不去的袁尚颇感诧异。 袁尚也未多想,接了将令就出帐而去,当日点起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向阳平亭奔去,估摸着两日就能与袁绍四万大军会师,邺城只留下麴义和两万守军。 袁绍这边调兵遣将,被围在城寨中的文远却毫不知情,这个时代,沒有手机,也沒有网络,文远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文远现在可以说是深有感触,在这种通讯技术极度落后的时代,那些历史上的名将军师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多么艰难也多么令人赞叹的事情,主帅的一个决定,就将决定整个战局的成败,决定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生死,这些名将的睿智果决,当真是常人难以企及啊。 至少文远现在觉着心里沒底,他和郭嘉、沮授制定的庞大计划究竟进展到哪一步,有沒有出现无法预知的变化,这一切都是文远所急切想要知道的。 别的文远不知道,文远只知道今天已经是第十九天了…… 189 正面消耗 文远正凝神思索,身边周仓突然叫道:“主公快看,袁军又过來了,” 文远凝目看去,果然从远处地平线上有潮水一般涌來数以万计的军队,文远不禁叹息,袁绍屡次受挫,仍然沒有丧失斗志,这一点,还真是令文远不得不佩服啊。 袁军浩浩荡荡由远而近,在寨前二百余步外缓缓停下,文远发现,此次袁军的排兵布阵又有变化,前面一排,是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紧的投石车,之后,才是多的数不清的刀盾兵,弓弩手。 袁兵此次出战显然是早有准备,投石车停下之后,一支部队越过投石车來到前排,在一百五十步设置鹿角、拒马。 设置鹿角拒马阻挡骑兵冲锋文远倒是能理解,可是造那么多投石机是为什么,难道袁绍以为仅凭投石车就能把城寨攻下,到了最后,攻城最后还不是让近战军士冲上來吗,巨鹿军的战阵之威,难道袁绍还沒有吃够苦头吗。 带着这么多疑问,文远决定按兵不动以观风色,为了避免被对方投石车造成巨大伤亡,文远只留下一半弓弩手守御城墙,大多数部众都撤到寨内待命,有城头弓手迟滞袁兵可能的进攻,寨墙下的大部士卒上城支援还是來得及的。 可是如此一等,文远就足足等待了大半天,文远一直沒有等到袁军步兵的出动,而是寨外上百具投石车毫不吝啬的将石雨向倾泻而下,从早过午,这些投石车就沒有一刻消停的,留守城头的弓手虽少,却也经不起如此猛烈密集的投石攻击,不时有弓弩手被天上落下來的石头砸死砸伤,惨叫的声音不绝入耳,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巨鹿兵尸体到处都是,若是沒经历过战阵的寻常人见了这种情况,只怕吓得早就尿裤子了。 咣,又是一颗巨石落到寨墙上,旁边的军士明显能感觉到來自脚下的剧颤,脸盆大小的落石在泥土夯成的寨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余势不竭碾断了一个巨鹿兵的小腿,直滚落出十几米踩在文远身前停下。 几个玄缨卫如临大敌,见石头停下,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文远的脸阴沉着,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袁绍的计划,便是用投石车消耗巨鹿军的兵力,消磨士气,并沒有硬拼的想法。 到目前为止,袁绍的计划都是相当成功的,虽然投石车的发射频率和精确度惊人的低,可是在上百具攻城车的攻击之下,不过大半天的功夫,竟然有六七百巨鹿兵死在凌厉的落石之下。 几次交战,文远从沒有像这一次这般被动,几乎可以说站着挨打而沒法还手,袁军投石车在一百五十步以外停着,弓箭根本够不到它,骑兵出寨冲锋当然可以威胁投石车,可是看到袁兵投石车前密密麻麻的一排排鹿角、拒马,还有投石车后严阵以待虎视眈眈的数千弓弩手,文远几次想要领骑兵冲阵的念头都被他强行按下。 沒办法,寨门狭窄,出兵不可能太快的,少量的骑兵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成为袁军弓弩手的靶子,只怕骁骑营就是全部冲上去,也未必能冲破对手的防线,而且骁骑营的骑兵配备的都是轻便的半身甲,还不能完全抵御箭矢的攻击。 此时唯一能对袁军投石车造成直接威胁只有寨墙上的六具陨雷车和十二具投石车,陨雷车的攻击效率效率虽然高出投石车数倍,一轮投射,能一次将十块二十多斤重的石块扔出去,可惜陨雷车的数量实在太少了,袁军凭借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轻轻松松的压制住文远的投石车,并且这些能够给袁兵造成威胁的远程攻击武器给予了重点的照顾,不到一天的功夫,寨墙上的投石车被砸毁了五具,两具陨雷车也被落石击中无法使用了。 至于说在寨墙上不留弓弩手根本是不现实的,除了上百具投石车,袁军中还备有二十多具井阑,若是自己将弓弩手撤下寨墙,袁军的井阑车立马就能抵近至一箭之内,这些射速快,精确率高的远程打击一旦落上城头,那么操持陨雷车的巨鹿兵立马就会遭受到灭顶之灾的。 相比之前的强攻猛突,这是一个相对保守的战法,不过保守有保守的好处,袁绍就不打算和你近距离交锋,而是凭借自身的优势打消耗战,作为防守一方,文远手头的兵力和各种资源显然是处于弱势的,袁绍就是揪住了文远的这个弱势,狠狠的打。 文远现在倒是不用担心陨雷车弹药不足的问題了,可是营中木料依旧缺乏,投石器械毁掉一具就少一具,文远手上还能剩下多少投石车呢。 啪的一声,一颗排球大小的石头砸在距离白大同头顶不过一米的地面上,扬起的干土落下战壕,洒了白打通满头满身。 白大同当场一身冷汗,好半天才反应过來,边吐掉嘴里的泥土边抖动身体道:“噗噗,奶奶的,都三天了,这情形到啥时候是个头,照这个砸法,袁绍那混账东西难不成想用石头把俺们埋在这里,” 一连三日,攻守双方依靠投石机发动了一场古时候的炮战,结果是毋庸置疑的,袁兵凭借着源源不断送上前线的投石机,彻底的压制住巨鹿军,袁兵甚至凭借着投石机的优势,明目张胆的在巨鹿城寨前修建起箭塔,栅栏等简易的防护工事,将巨鹿兵出寨突袭投石车的可能性彻底扼杀。 在巨大的数量优势面前,巨鹿军的反击先的很无力,弓弩手只能龟缩在城垛之后阻挡袁兵靠近,枪兵早就藏在寨墙下一些挖掘的战壕内,连头都不敢露,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飞石击中送命。 三天來,在落石攻击下伤亡的巨鹿兵超过两千人,已经是之前三次大战伤亡的两倍有余,不过这还不算是最致命的,一柄阴狠恶毒的匕首已经悄然抵近巨鹿军的致命部位…… 190 瘟疫 “哈哈。白大头你可小心着点。你的头目标那么大。一不小心就能砸着你。”见白大同灰头土脸的样子。陈四极不自然的取笑着。大热的天。脸色病黄的有些吓人。 “就你小子会咒我。难不成输了赌赛。想跟俺赖皮。”白大同并沒有注意道文远军的士兵瞪了一眼陈四道。 陈四擦去额头上黄豆大的汗水。硬气道:“不就一场酒嘛。多大的事。俺陈四岂是那种赖账的人。”不过他说完之后。痛苦的捂着肚子。叫道:“哎哟。这肚子。不行。我要再去方便方便……”说罢。弯着腰向战壕外跑去。 两个人虽然平常在一起斗嘴惯了。关系却是最铁的。白大同关心道:“陈四。你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这才半天的功夫。你就去了五趟。要不要让头儿给你找军医看看。” “娘的。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昨晚上吃了啥东西。今早一起來就是这个样子。哎呦。待会再说吧。我忍不住了……”陈四边跑边艰难的说完这几句话。已经消失在白大同的视线里。 “挺干瘦的一人。饭量比俺还大些……”陈四边嘀咕边站起身。他还是担心陈四别是得了什么急病。寻思着替陈四去后面营帐去请军医。 白大同找队头告了个假。猫着腰沿着战壕向后走去。沒办法。城头上的投石车已经沒几座了。袁军的投石车已经轻易的抵近寨墙外极近的区域。投出的石块更是可以越过寨墙砸到数十步以内。这段距离可得小心。 走出了最危险的那数十步区域。白大同终于站直了身躯。他伸了伸窝的酸痛的腿脚。向内营走去。 巨鹿军所筑的阳平亭城寨前后三重寨墙。每重寨墙相隔一里多地。前寨是纯战兵驻守的地方。后寨住的是主公和他玄缨铁卫。中寨的兵种比较杂。战兵、辅兵、工匠、军医都驻扎在这里。白大同要去找的军医就在这里。 不一会功夫。白大同來到中寨寨门下。亮了军牌。守寨的同袍把他放了进去。中寨寨墙同样高有三丈。垛堞网络城垛一应俱全。只是沒有投石机等守城器具。寨墙之上有杨义率领的士卒守吧。三重寨墙。彼此间防御都自称体系。便是袁军攻下了第一重寨墙。文远军也能从容退入中寨组织防御。 从守门的弟兄哪里问明了军中医匠治病的地方。白大同沒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地头。不过一掀帐篷。白大同发现帐中除了有一个身背青囊的老医匠外。主公居然也在这里。两个人正小声交谈着什么。像是在问些病状之类的东西…… 白大同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怪诞的想法。。主公不会也和陈四一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肚拉稀了吧…… 白大同猛的摇头甩掉这个不敬的想法。啪得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嘀咕道:“呸呸呸……乌鸦嘴。主公是天上派來拯救咱平民百姓的仙人。那是陈四那个凡夫俗子能比的。” 清亮的耳光声引起了文远的注意。他回过头。看见一个小兵正在寨外。脸上带着一个红红的掌印。正愧疚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你这是……”文远走过來。问道。他记得这个人。当初在魏县城下听过两个小兵耳语。 白大同平日天不怕地不怕。不过见了主公竟然有些绷不住。就觉着胸膛里头打鼓一样咚咚直跳着。硬着头皮上前拜道:“小的拜……拜见主公。” “不舒服。來看病。”文远将白大同搀扶起來。见他浑身颤抖着。便开口问道。 “不是不是。”白大同急忙摆手道:“俺沒事。是俺那兄弟。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半天功夫去了几趟茅厕。我看他多半是拉肚子。就來这边找医匠抓几服药给治治。” “拉肚子。”白大同就见主公和那背着青囊的白胡子老头齐声惊道。从二人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出一丝阴霾。 文远脸色很快恢复正常。和白胡子老头交谈两句。对白大同道:“走。带我们去看看你那个兄弟。” 白大同忙不迭的答应。领着文远往前寨而去。 到了前寨。白大同找到陈四。文远特意安排了一处独立的帐篷将陈四安置在帐内。华佗给陈四把过脉。又看了他的眼皮和舌苔。出帐后才对文远凝肃道:“将军。确定沒有错了。确实是……瘟疫。” “什么。”文远面色一变。额头上顿时现出大颗大颗的汗水。 他也是偶尔听说这两日军中患病之人突然增多。才到军医处去看看究竟。起初文远并沒有在意。只以为是军中伤兵增多所致。何曾想到竟然会是瘟疫。 瘟疫。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文远如果不是看过一些史书。很难想象泱泱华夏何以在汉末三国短短不过百年的时间。就从超过五千万的人**退至只剩下九百万人。 这其中战乱和饥荒造成的死亡人口其实只占极小的一部分。更多的则是连年的水灾、旱灾、地震、海啸、瘟疫等等。而其中最大的杀手便是瘟疫。 据史料记载。从汉桓帝刘志。至汉献帝刘协的七十余年中。记载有疫病流行17次。三国时期70多年间。先后爆发水灾11次。旱灾6次。蝗灾5次。震灾8次。疫病9次。火风5次。共44次。平均每两年一次。 灾荒不断。疫情连年。民不聊生。这其中危害最烈的便是瘟疫。东汉时期的张仲景在其著作《伤寒杂病论》的序言中说“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公元196年)以來。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连一代名医张仲景的家族都不能幸免。如文学史上著名的“建安七子”中的徐干、陈琳、应玚、刘祯也一时俱逝。其惨状可见一斑。 191 源头竟是漳河水 身为一个现代穿越过來的人。文远对瘟疫有一些模糊的认识。知道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 一般是自然灾害过后。环境卫生不好引起的。所以从在下曲阳做县长开始。除了供百姓免于饥饿。文远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整治卫生。在居民区设置垃圾站。定点定人清理。出资修建茅厕、澡堂。花费重金改造城市街道排水。 可以说文远治下的城池街道干净整洁。百姓已经开始形成一种讲究卫生的氛围。和其他诸侯治下脏乱差的城市环境简直是判若云泥。 而且文远还一向极注重战场上的收尾清扫工作。士卒受伤生病。军中配有专门的医匠为其免费诊治。阵亡将士的遗体一律火化。以免尸体腐烂造成污染。 可是文远就是这么一直注重卫生清洁。此次军中还是有人染上了瘟疫。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要命的节骨眼上。 按下心头的慌乱。文远表情严肃的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出现了瘟疫。”文远自认已经非常注重这一块。可仍然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他非常向知道什么原因。 华佗也是一脸凝重道:“我已经问过了。他是吃了昨晚做的饭菜。问題应该是处在饭菜上。” 文远断然道:“不可能。我一向要求军中的饭菜注意这一块。材料的卫生是绝对沒有问題。而且在做饭前也必须用水勤洗……” 不过他突然顿了一顿道:“呃……等等。水。走。跟我到伙房看看去。” 二人疾奔到伙房。看见伙房正在准备中午的饭食。几个火头军正在密集挑满水的大缸边清洗菜叶。见到主公前來。一时不知所措。怔怔的愣在那里。 文远也管不上这么多俗套了。舀起一瓢水递给华佗。华佗仔细看了看水的色泽。用鼻子闻了闻。面色突然一变道:“将军所料不错。正是水的原因。” 文远一惊。叫來一个火头辅军问道:“这水从何处提來。” 火头军吃吃答道:“是……是从漳河打來的……” 文远捏了捏太阳穴。当真是多此一问。自己营寨背靠漳河。并沒有其他水源。不从漳河取水。还能从哪里。 文远当即道:“这水不能用了。通知所有人。不准再取用漳河水做饭。所有被水洗过的食物器皿的一律销毁。” “是。呃……可是做饭怎么办呢。”火头军一愣问道。 文远剑眉微蹙。道:“办法待会再想。你们先去通知辅兵校尉。将此事通知全军。” 几个火头兵不敢怠慢。手头的活也不做了。撒丫子往营寨里奔去。 文远立即转向华佗问道:“先生。你可有方子治疗这种瘟疫。”吃饭是次要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瘟疫的问題。否则一旦疫情蔓延全军。巨鹿军必败无疑。先前一切的谋划。冒了这么大风险才得到的宝贵机会都成了浮云。 一想到这。文远再难掩饰心中的焦虑。此时他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华佗身上。幸亏此次出征。考虑到伤亡可能会很大。文远特意请华佗随军。 华佗面有难色道:“其实将军并不需要担心漳河的问題。军士们感染瘟疫。想是因为天气炎热喝了生水。只需命人将水煮沸之后再使用就应该不会感染疫病了。只是如今已经有人感染了疫病。这种病千奇百怪。什么病状的都有。老朽对是瘟疫之症并不精通。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能尽力而为……” 文远面色一变。他满心以为神医华佗能将这场瘟疫之灾消弭于无形。可是得到的却是这样沒有把握的答复。不过想想也是。华佗精于外科。和华佗齐名的张仲景才是真正钻研治疗疫病的神医。张仲景用了一二十年年的功夫都不敢打包票说能治疗瘟疫。更何况是并不擅长的华佗呢。 华佗道:“瘟疫之害。首在传播。其次是來势汹汹。令人措手不及。老朽方才查看了陈四的病状。他所感染的并非是太霸道的瘟疫。只是令人腹泻发热。若是寻常医匠。都会以为这只是寻常病状而疏于防范。殊不知这种瘟疫传播于无影无形之间。极难控制。而且发病极快。两三天就会彻底发作。若到那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见华佗说的凝重。文远心中一阵惊慌。道:“不知先生可以法子治疗。” 华佗也不敢打包票。搓着手道:“这种病状是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所致。治疗倒不是太难。难就难在眼下不知道军中究竟有多少人感染了瘟疫。若是范围较广。势如猛虎。老朽也无能为力……” “先生原來是担心这个。我会立刻传令下去。全力配合先生。”文远心情稍稍舒缓一些。原來华佗并非是不能治。而是担心染病的人太多治不过來。这样倒不是沒有解决的方法。文远是前世穿越之人。前世上学时曾经历过一场sars病毒的危机。对防治传染病也有一些认识体会。防治传染病。须是以防为主。以治为父两者结合的方法。一是要对症下药。找准病因。再就是做好防范工作。 既然华佗说有办法治疗这种疫病。那么剩下的就是预防传染的问題了。 文远当即依着前世的记忆提出一些预防传染病的方法。比如在全军中开展卫生大扫除。对全军所有将士进行检查。一旦发现又疑似感染瘟疫之人。立即将之单独隔离观察。此外就是要求军士们养成良好卫生习惯。勤洗手。勤晒衣被。多饮开水。多吃清淡食物。如非必要。尽量避免士卒聚集。以减少患病机会等等。 文远翻遍了前世所有记得住的有用东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倒是让精于医术的华佗惊叹连连。称文远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云云。 二人合计了一番。立即分头行动。华佗负责带领军中医匠诊治染病军士。文远则负责抓全军预防疫病的工作。 192 死的窝屈 不得不说巨鹿军的执行力在当时绝对是一流的。文远号令一下。全军上下立即有序的行动起來。所有有身体不适症状的人立即被从大队中挑拣出來。接受华佗和他那些徒弟的诊治。发现有感染症状的。立即送入单独辟出的隔离区。进行封闭管理。 此外。军中的宣慰佐吏承担起卫生督察员的工作。有他们负责宣讲由文远制定出來的卫生条例。检查军士的个人和所在环境卫生。经过一番忙而不乱的折腾。终于是将文远传达的意志贯彻落实下去。 经过两天的忙碌排查。此次检查染病人群的规矩终于完成。经过检查。共计有超过四千人被确认感染上了瘟疫。这还是发现的早的原因。按照华佗的说法。如果疫情在晚发现几天的话。感染的人数将比这个人数增加数倍。到那个时候。就算把华佗和他门下那几十个个医匠分开八瓣來用。也治疗不了爆发的瘟疫。 排查过后。文远下令对感染上患上重症的巨鹿军士全部单独送入独立区域隔离治疗。症状较轻之人服以华佗配置的药汤。同样划定区域隔离治疗。 此外全军上下都穿戴配发上连夜赶制的口罩、手套。每日勤洗手洗脸。餐具用具都用沸水清洗消毒…… 华佗私底下和文远说过。症状较轻的军士服用汤药基本上休养十天八天就能痊愈。而症状较重的人。则只能靠他们的体质和死神相抗。如果能服药之后熬过病情爆发的那一段时间。日后休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若是不能。等待着的就只有死亡。总之。这些重症患者是死是生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总之该做的都做了。文远现在只能祈求老天爷。不要有太多他最宝贵的士兵死在这场灾难上。至于有多少人会死。这一点。文远实在不敢想…… 果然如华佗所言。到了第二日。瘟疫症状果然在军中爆发。第二日夜。第一名感染瘟疫重症的巨鹿士兵因为感染病情太重而服药无效死亡。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夜之间。送进重症隔离区域的巨鹿军士有超过七百人因为病情过重治疗不及身亡…… 这些人被蒙上麻布。用担架抬着。送到一块置顶的区域烧掉。 除了人以外。还有马匹不同程度的感染上瘟疫。对于这些出现病状的战马。文远忍痛下令全部杀掉。马尸也堆积在一起焚烧。 那些骁骑营的骑兵和他们的战马彼此间已经有了身后的感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伙伴被残酷的杀掉。不少人涕泪横流。痛声哭嚎……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文远就守在隔离帐篷之外。每见到一个担架抬出。他的表情就一阵抽搐。心就如同被尖刀狠狠的捅了一刀。这些都是他最精锐的战士啊。沒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这该死的瘟疫上。不要说文远心痛如绞。就是他们自己死也死的不甘心啊。 白大同也守在运送尸体的通道旁。他怔怔的看着这些同袍的尸体鱼贯着被人抬出。双眼红的如同两颗红樱桃。他是强烈向队头要求过來看顾陈四病情的。可是在隔离区的门口求了半天也沒让进去。他死缠烂打一定要求守门的兄弟一旦有陈四的消息立刻告诉他。他就这样傻傻的站在门口。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可是就在这个当口。守门的兄弟告诉白大同。陈四沒有撑过病情爆发的那一夜。不治身亡。 白大同身躯一颤。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晃了两晃。 他和陈四本是一个村里一起出來当兵的兄弟。虽然不是亲戚。虽然在一起经常关系铁的却和一个娘胎里生的一样。 “陈四。你他娘的跟俺活过來……”白大同猛地瞪圆了眼睛。就要冲上前去。想要看看自己死去兄弟最后一面。七八个巨鹿兵都拽他不住。知道文远挡在他的面前。他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 “陈四。都怪你他娘的平时太瘦了。要是跟俺这样的块头。哪能连这么点小病都熬不过去。” “陈四。你他娘的说过等打完这仗要请俺喝酒的。可到最后还是赖账了。你说过你不赖账的。可就是赖了。你就是个孬种。连请俺喝酒的胆量都沒有……” “……” 白大同坐在那儿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说的话令文远一阵心酸。几个士兵想要上前劝解。却都被文远赶开了。这个时候任何劝解都是沒用的。让他好好的发泄发泄吧。把心里的苦水倒完了。总比堵在心里要好。 白大同突然猛地一下子站起身來。把身边的军士吓了一跳。就见他他指着天怒骂着:“是谁。究竟是谁。陈四。俺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等着。俺一定会杀了害你的人。要是让俺知道是谁害的你。俺一定戳你一千枪。一万枪。” 白大同的话令文远心中一动。他的脸上一阵冰寒。冷冽的杀意霎那间充溢周身。他轻轻的拍了拍白大同的肩膀。道:“你等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替兄弟们报。” 比及天明。第一天的死亡人数的结果出來。共计有八百三十七人死于瘟疫症状。不过听华佗说病情爆发的时间有早有晚。这个数字必然会继续上涨。而且病情爆发的越晚。死亡的可能性就越高。按照华佗的估计。死亡人数至少应该在一千五百人以上……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些症状较轻的军士服用过华佗配置的药汤之后病情已经明显缓解。而文远的预防措施发挥了显著的功效。军营中这一天來新感染瘟疫的人极少极少。既然用对了方法。相信疫情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彻底控制了。 只是…… “一千五百人……”这是个令文远多么心疼的数字啊。他只感觉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恰在这个时候。代替文远指挥全局的张颌又报來了一个更恶劣的消息。前寨守不住了。 193 邺城又来援军 张颌本來是不想告诉文远这个消息的。他很清楚文远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可是就在文远不在的这两三天时间。袁军的投石车步步为营向前进逼。已经推进道寨墙之外。井阑车也大举压上。这种情况如果让弓弩手呆在寨墙上。只会徒增无谓的伤亡。 而且据张颌的观察。昨日黄昏。又有数量庞大的袁军士兵赶到战场。 “喀拉。”时间回到昨日黄昏。随着一声清脆的木头折断声响。寨墙上最后一具投石机在密集的落石攻击中。 看到寨墙上最后一座投石机被砸城了一堆碎木头。在寨外观战的袁绍哈哈大笑。 “张辽小儿。你也有今天。要不了多久就是你的死期了。看你这次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逢纪也笑而进言道:“主公大喜啊。我这两夜登高观察。发现张辽寨中到处是火头。据军士上报。空气中隐有烧炙尸体的焦糊味传來。想是巨鹿军已经因水致病。此刻纵然不是病倒无数。此刻只怕也是战力大减了。”逢纪说着。得意洋洋的看了郭图一眼。拈起胡须來。 “竟有此事。”袁绍一怔。旋即大笑道:“哈哈哈。如此。张辽小儿必败无疑矣。等我邺城袁军一到。便竭力攻打。争取一举将巨鹿军全数歼灭。” 身边将士一阵附和大笑。不得不说许攸这条堂堂之计献的极好。前后五天。投石机砸的巨鹿兵不敢露头。造成了巨鹿兵接近三千人的伤亡。虽然己方也有不少死伤。不过相比之前的惨败來说。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袁军将士已经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比巨鹿兵弱了一筹。而能首次杀敌数超过阵亡数。这样的战果已经令他们相当满意了。难得打仗能打得这般顺利。袁兵的士气正一步步缓慢提高。 就在此时。远处浩浩荡荡行來一支大军。看旗号应该是自家军队。袁绍看了大喜。对众将道:“此必是我邺城來的援军了。” 众将闻言无不振奋。虽袁绍一起迎向那支军队。就见大军之中分出一队骑兵。当先一名稚气未脱的银甲小将当先而來。见到袁绍滚鞍下马道:“孩儿拜见父亲。” “尚儿。你怎么來了。快快起來。”袁绍看清那小将容貌。正是自己三子袁尚。不禁一愣。 袁尚起身意气风发的道:“孩儿得父亲将令。不敢怠慢。亲领三万健卒前來相助。” 袁绍拜见过袁绍。便翻身上马。对袁绍身后的大哥袁谭视而不见。两人素來不睦。经常明争暗斗。袁尚仗着父亲的庇护。此时丝毫不介意袁谭不满的目光射來。反倒挑衅的一笑。暗忖:“你是大哥又能怎滴。父亲偏爱于我。等我这次诛灭张辽立下大功。日后我便是这冀州之主。到时候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靠边站。” 袁绍可不知道儿子心里的小九九。他不过是想从邺城调兵。沒料到袁尚竟然亲自前來。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眼下张辽内外交困。料他也使不出什么花样來。尚儿來了也好。正好可借与张辽一战积攒些人望。日后立他为嗣。帐下文武也就不好反对了。 袁尚当即释然。赞许笑道:“尚儿來了也好。张辽如今已经大局难撑。有尚儿带來的这三万生力军支援。來日破张辽必矣。传令全军回寨。來日全军饱食一顿。争取一鼓而克张辽营寨。” 第二日。袁军士卒尽皆饱食。士气高昂的向已经攻打了二十五天的巨鹿军城寨涌來。这一波攻击军团的规模异常庞大。连一直不肯打攻坚战的两万吕布军也悉数参战。加上邺城赶來的三万袁兵。如今袁绍手头上可用的兵马。加在一起一共七万。 而且这一次袁绍军阵中挡箭车、云梯等各种更成器械一应俱全。只看那杀气腾腾的架势。就知道不会向前几天那样只是用投石车砸砸寨墙那么简单。 反观文远军一方。此时则因为军中疫病横行。战力大减。感染疫病的有四千多人。这几日伤亡的也有近三千人。转眼之间。文远手头上的可用之兵已经不到一万五千。 前寨袁军來袭。后寨又忙的一团乱。本來就艰难的局势此时变得更加恶劣起來。看见数不清的袁军士兵从文远身边展开。张颌不得不向文远上报了。沒有陨雷车。沒有远程武器压制。前寨显然是不可能守住的。 文远听了张颌的汇报。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命王越混入邺城。想办法挑动邺城守军出战。眼下看來计划定然是成功了。忧的是本來双方就兵力悬殊。关键时刻又出了瘟疫这档子事來。导致战力大减。筹谋的大局虽然正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可是万一自己挡不住袁绍的攻击。撑不到亮出全部底牌的那一天而兵败战死。那么计划布置的再好也是枉然。 文远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向自己压來。当初自己一时冲动定下了那么冒险的计划。也难怪郭嘉、沮授那么激烈反对了。眼下生死悬于一线。无论如何也不能败了。 胜才有希望。败就只有死。 这个时候他迫切需要一场胜利。击退或者至少延缓袁军的攻势。可是庞大的压力下。文远觉得思维运转艰难。仓促之下竟想不出应对的方法來。 此时郭嘉站了出來。对文远道:“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是让出前寨又有何妨。况且主公难不成忘了我们建寨之初未雨绸缪所做的准备了。”郭嘉貌似沒有睡好的样子。精神有些不振。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喘气。 文远眼前一亮。顿时精神一振。恍然道:“若非奉孝提醒。我几乎忘却。” 想到解决办法。文远心中大定。当下对张颌道:“隽义。你领五千军士再坚持半天。其余军士退入中寨。前寨便让给袁绍吧。到时候给他一点厉害看看。” 张颌听文远放弃前寨。已经知道文远的打算。当下也不多言。拱手一礼转身离去了。 一直凝神思考的文远并沒有发现。郭嘉的脸色有些不对。 194 前寨失守 “冲,给我冲,若有退后者,立即问斩,”袁军前军阵中,袁谭吼叫连连,袁兵在大批的攻城器械的掩护和一群杀气腾腾刀斧手的催逼下,磨磨蹭蹭的向寨墙涌來。 袁谭是好不容易才从袁绍哪里讨來前军指挥这个任务的,三弟袁尚一到,就嚷嚷着要生擒张辽,踏平城寨,眼下巨鹿军处于劣势,正是落井下石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让袁谭把唾手可得的功劳让给袁尚,他怎么甘心,所以他也极力请缨出战。 袁绍心眼里自然是向着三子袁尚的,不过他直觉感到张辽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虽然听说张辽寨中已经有人病倒,不过在不明情况之下,倒不如让袁谭先去试探一番,若真到了胜券在握的时候,再让袁尚上去赚些功劳也为时不晚。 结果袁谭顺利的得到了袁绍出战的命令,高兴的屁颠屁颠,所以才有了他此时在战场上如此卖力的表现,他当然不知道袁绍只不过拿他做探路石,否则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所以现在,他大声的催逼阵前的士卒,向前,向前。 对于巨鹿军的战阵威力,袁兵显然是心存畏惧的,那一日城头上的惨败,令他们心中至今仍有一丝阴霾,不过这次的情况和之前又不一样,寨墙上的巨鹿军抵抗微弱的可怜,被投石机和井阑打击的几乎抬不起头來,袁兵又有挡箭车和盾阵护着,巨鹿兵给他们造成的伤亡实在有限。 在袁谭的催逼下,在刀斧手的威胁下,足足磨蹭了小半天,攻城部队虽然缓慢却很顺利的來到寨墙下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着牙将云梯大上寨墙,嚎叫着给自己打气攀爬上前。 大公子袁谭说了,此战谁若是能第一个等上寨墙,战后奖励比主公所说的还要多出一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袁兵虽然心中惴惴,不过还是有人不怕死的顺着云梯向上爬去。 一个袁军先登第一个攀上寨墙,他也是精明之人,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举着大盾护住头脸,从缝隙中向里看。 令他惊讶的事情出现了,他扫视了左右长长的寨墙,竟然发现寨墙上不知何时已经沒有了一个巨鹿军士兵,连让他心有余悸巨鹿长枪兵也不在,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巨鹿军已经放弃抵抗了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怀着惴惴不安心情的袁军先登为了赏金第一个登上寨墙,放眼向内看去,就见一队队巨鹿军士正鱼贯进入下一道寨墙之内,从这道寨墙望向那一道寨墙上,密密麻麻的巨鹿军士将那一道寨墙几乎站满。 那个袁军先登顿时明白过來,巨鹿兵显然是放弃了,他们放弃了外围寨墙的防守,将兵力都集中在中寨,这样外围城寨显然是拿下了,而这个先登士兵幸运的得到了丰厚的赏钱。 负责拥挤侧翼的吕布也同样遇到了这种状况。 高顺指着鱼贯退入中寨的巨鹿军兵道:“主公快看,巨鹿兵败退了,” 吕布看着,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幸亏之前一直隐忍着沒有和袁绍正面相抗,此次出兵竟未受多大抵抗就轻易占了巨鹿军外围寨墙,照此看來,张辽已经回天无力了,” 高顺问道:“主公愿意屈居袁绍之下吗,前几日袁绍兵少时主公若是反戈一击,和张辽一起灭了袁绍,那样主公不就可以和张辽一同争夺冀州了吗,” 吕布斜瞥了高顺一眼道:“高顺,你对张辽还是有些故旧情义呢……”不过他素知高顺耿直重义,也不在意,道:“冀州沃野千里,据之可成王霸之业,你道我何尝不想,只是和袁绍相比,张辽不过一个寒门武夫,区区数年经营就能有此气候,他的威胁其实比袁绍更强,能趁此机会将其消灭,比日后他羽翼丰满无人能制时更好,至于冀州……袁本初徒有虚名,不过是仗着祖上余荫庇佑罢了,日后可徐徐图之,” “末将明白了,”高顺拱手道。 吕布低声喃喃道:“看來袁绍的底蕴还是要强上张辽一些,此战之后,冀州便是袁绍的冀州,胜负已分了……” ………… “哈哈,张辽小儿果然营中出事,已经无力作战了,”看到自家士兵不出半日就拿下了巨鹿军的外围寨墙,袁绍心中大喜,不一会袁谭、吕布回來报捷,吕布一番慷慨陈词暗表臣服,袁谭也是吐沫横飞的说了一通,总之意思很明确,张辽不日就会在大军攻击之下败亡。 袁绍开怀大笑,吕布屈服,张辽危如累卵,形势是如此之好,袁绍一扫前些日子受挫的阴霾,当即命令犒赏士卒,大军在寨外安歇,等來日天明,再出动军马争取一鼓作气击败张辽。 第二日清晨,就在袁军上下士气高涨,准备一鼓而克文远的时候,也做好了迎敌的最后准备。 形势是相当恶劣的,病情爆发前后两天,因感染瘟疫死亡的人数达到了一个高峰,截止到疫病爆发的第三天凌晨,前后共计有一千七百二十八人因为病情过重不治身亡,巨鹿军谈瘟疫而色变,除了寨墙上留下人员防守,其余人都呆在帐中,很少有聚在一起的。 更令文远心慌意乱的是,谋士郭嘉、大将徐晃也被感染上了瘟疫,其中郭嘉体质较弱,病情严重,虽然沒有被送入重症隔离区而是单独隔离起來,不过能否坚持活下去,连华佗也不敢打包票。 郭嘉之前壶关一战已经伤了本命元气,虽然这一年多來一直练习五禽戏已经大体痊愈,不过体质比起精壮之人还是孱弱不少,加上他生性风流倜傥,不知节制,直到蔡文姬被他收入府中才略略有些改观,文远真不知道这一关,郭嘉能不能熬过去…… 徐晃的情况稍好一些,他身体强悍,服了华佗配置的汤药之后已经有所改观,休息几日就能痊愈了,只不过这几日文远手头上不得不缺少一员得力战将。 而且昨日坚守半日,又有数百人阵亡,让文远军面临的形势更加雪上加霜,今天的一战是必须打胜的一战了,若再败,任之前计划的再好,文远也免不了战败身亡, 195 志在必得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由于文远这边组织得当,除了前期感染被排查出來的那四千多军士,后來感染疫病的人员极少,这说明之前那些做的预防措施卓有成效,相信要不了几日,疫病就能够彻底被控制了…… “奉孝……”文远穿着开水煮过几遍的衣服,口鼻上捂着消过毒的口罩,连手也不露在外面,不过众将的反对,來到郭嘉单独的营帐。 郭嘉此刻双眼紧闭着,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根本看不出是不是还活着,前后不过两天的功夫,曾经英俊白皙的面容已经瘦得脱形,面色蜡黄枯干,眼眶深陷,两个颧骨高高的隆起,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这瘟疫,果真是猛烈如虎啊。 文远仅仅是看了一眼,眼中就不由自主的溢出泪水,连唤了几声:“奉孝……奉孝……” 郭嘉吃力的睁开眼帘,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眸看向文远之时,文远仿佛感受到一块硬物死死的哽在喉咙,抽抽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郭嘉看是主公,并沒表现出意外,而是显然早有预料,黯然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苦笑道: “主公……你來了,呵呵,我就知道你会來的……有些事情咱们必须得商量好,否则今日一见,或许我与主公再无相见之日了呢……呵呵,我这个身子还真是不争气呢……” 文远的心中泛起一股浓浓的苦涩,叫道:“你胡说什么,好好养病,一定会好的,一定能再见的,你等着我回來,” 郭嘉吃力笑道:“嗯……我还舍不得死呢,琰儿还在等着我回去,还有如此仁厚睿智的明主,真是三生有幸啊……我一定尽力……可是病魔无情……” “沒有可是,”文远厉声打断,声音已经带着哽咽:“既然你还有那么多羁绊,就给我好好的养着,有华神医在,你一定会沒事的,我还等着日后和你畅饮美酒呢,” 郭嘉见文远如此激动,心中感动更甚,也不好惹得文远伤感,答道:“好……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郭嘉指着帐中桌案上的一封书信道:“主公,我在病中已经思索好对策,尽写在那张纸上,主公可依计而行,如今已经是第二十七天,嘉在此预祝主公挽狂澜于既倒,一举荡平袁绍,” 文远噙着泪水颤巍巍的拿起那封书信,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郭嘉身染重病,仍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着想,若是这样的谋臣惨遭不幸,机子就算是胜了又有什么值得欢喜的呢。 郭嘉眼角也有泪水滑落,道:“嘉之病无须主公挂怀,主公快快去吧,时间紧促,早作准备为好,” 文远深深的看着这个自己最重要的谋臣一眼,扭头出帐,临走时粗暴的命令华佗,一定要将郭嘉治好。 咚……咚…咚…咚咚……一声急过一声的战鼓声再次在战场上响起,一队队袁兵走出营帐,他们在寨墙外集结好队伍,从寨门处鱼贯进入寨内,不一会的功夫,前寨和中寨之前这片原本空无一人的区域就如同有水流诸如一般被数万军士填得满满当当。 这一次,袁绍可谓是志在必得,一次出动了超过三万兵马对文远发动总攻,自己亲自坐镇中路、左路吕布、右路袁谭,寨外四万大军由高干率领,随时准备在后面接应,争取一鼓作气拿下营寨,生擒张辽。 夏天的夜很短,袁绍激动的一夜沒睡,终于等到了白天的來到,他意气风发骑在马上,看着刚刚升起就散发着白亮光芒的太阳,得意笑道:“天无二日,今日一战之后,冀州就再无人敢与我为敌了,” 见大军已经摆好阵势,袁绍当即传令,击鼓进军。 “全军前进,投石车进入投石车位置立即准发起攻击,”中路前军阵中,刚刚过了十六岁的袁尚意气风发的指挥着前部兵马向城墙压了过去,中路军名义上是有袁绍亲自坐镇,其实是交给袁尚指挥,为的就是让袁绍积累一些统兵经验,攥取一些功勋,为此,袁绍先是将军中大半的投石车都集中在中军部队,接着又将蒋义渠、张顗等大将全部调到了袁尚麾下,出兵之前还传授了一些经验,比方说使用大量的投石车压制巨鹿军…… 对爱子袁尚,袁绍可以说特别的上心。 当然为了安抚袁谭,袁绍将右路指挥权交给了他,不过袁绍之拨给他几千老弱残兵,投石车也只配备了二十多具。 至于吕布,他已经认定张辽此战必败,此战倒是出尽主力,八百陷阵营,五千青壮精锐,准备给对面的巨鹿军以沉重打击。 这三万大军如潮水一般声势浩大的向中寨压去,此时的中寨寨墙上,负责守备的只有杨义的四千多巨鹿军。 杨义如今的官职只不过是正兵都尉,暂替文远统摄中军,这支中军有许多是刚从辅兵中抽调上來的新兵,战力比张颌等之前在前寨防守的部众略逊。 望着逼近的袁兵,杨义嘶声吼叫道:“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四千多巨鹿军大声应和:“时刻准备着,” “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中寨和前寨两道寨墙之间是一道宽约一里弧形扇面,之前有巨鹿军在此扎下营帐,有不少壕沟和帐篷沒有來得及清理,袁军行进的速度很慢,尤其是那些大型的攻城器械想要向前,需要填平这些壕沟,拔除那些帐篷才能过去。 “不要管那些帐篷了,壕沟就搭上木板让攻城器械过去,”袁尚初次领兵,心情颇为激动,看着远处数百步外的寨墙,恨不能麾下的兵马立即登上城头去。 麾下袁兵很配合的执行了袁尚的命令,拔除路上的帐篷,填平壕沟,这些都要费上一番力气,主将既然有令,大家自然落得清闲,并沒有人注意到这些障碍物中蕴藏的玄机,其实即便他们拆除了了帐篷也发现不了,这些地面早就被做了精心的伪装,如果不事先知道,根本看不出他们脚下,藏着意想不到的秘密,袁军士兵一步步的向着死亡的陷阱缓缓行进, 196 蚁附攻城 “投石车攻击,”伴随着袁尚一声大喝,上百颗巨石从袁兵阵中呼啸飞起,他的目光随着飞起的巨石向城墙看去。 “撑布幔,”守将杨义早有准备,只听他一声令下,寨墙上的守军麻利的撑起一片布幔屏障,如同保护伞一般撑出城外两米远,将寨墙上的守军一下子全遮蔽下去。 有人曾说过战争使人类学会进步,确实是如此,攻守双方为了克制敌方无不绞尽脑汁思考战术,研制攻击和防御性武器,投石车都是基于战争的需要而产生的,布幔也同样如是。 因为这几日被袁军投石车压制的连头都不敢露,伤亡数千人,文远一直冥思苦想着如何减少投石车威胁的事情。 武经总要上恰巧记载有布幔这种东西,这是一种用多层厚布叠成的防御性武器,就如同文远小时候见的那些布制凉棚,用两根竹竿或者木棍向前撑起,是很简单实用的防御道具,这种工具战时用水浇透,加强其韧性,可以有效的抵挡火矢落石,减少守城军士的伤亡。 文远命工匠连夜制造这种东西,今日恰巧可以排上用场。 嘭嘭……在一阵阵闷声中,几十颗巨石先后落在长达数里的布幔上有的就势弹起,有的被卸掉下坠的力量,缓缓的从布幔上滚落下去,这东西果然有用,袁兵第一波上百颗巨石落下,竟然只砸伤了几个巨鹿军。 只是布幔终究是以柔劲化解巨石落下时带來的巨大力道,不能长久承受落石密集打击,不过几波落石的功夫,就陆续有布幔被密集的石雨撕碎,而且因为布幔前伸的缘故,躲在城垛后面的弓弩手视线受到一定影响,看不太远,只能攻击寨墙下不远处的袁兵。 布幔被撕碎后,寨墙上开始陆续有士兵被落石砸死砸伤,不过他们也努力的还击,将一波波箭雨洒向寨墙外密集的人群。 相较之下,巨鹿军明显处于劣势,沒有投石车这种破坏力巨大的远程武器,巨鹿军能依靠的只有弓弩这些轻型的攻击武器,被压制本來就是意料中事,而且袁兵显然沒有立即攻上城头的打算,飞石毫不吝惜的向城头砸去,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仗着投石车的优势消耗巨鹿军的战力,直到认定守军沒有还手之力,在发动致命的攻击。 伴随着战斗的持续,巨鹿兵的伤亡急速上升着,准备的布幔被落石一条条的撕碎,寨墙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被巨石砸中的士兵尸体,汩汩流出血水渐渐的汇成一条条小溪,但是很快就被头顶的烈日烘烤成一片片暗红色的干涸血迹。 杨义嘴唇紧抿着,袁兵的无赖行为让他胸中憋闷,却也无能为力,他很清楚这种只能挨打沒法还手的状况还会持续很久,至少在中午之前根本不可能停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袁军等待着寨墙上的巨鹿兵被磨去斗志,而他也在等待着那一时刻的來临。 双方如火如荼的厮杀着,六月的天如同烤炉一般,炎炎烈日凶狠的炙烤着大地,这个时候就是光着膀子站在那儿不动一会都会大汗淋漓,更何况是全副武装,扎在密密层层的人堆里。 战斗进行了两个时辰,寨墙下结阵等待攻城的袁军都汗透衣衫,许多人都接开衣甲,席地坐下看着己方的投石车和井阑逞威。 “这天气,也太热了,”袁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头上顶着遮阴用的青布麾盖,手里还端着亲随递來的茶水,可是嗓子眼里依旧跟要冒烟似的,不时发出口渴的抗议。 袁绍感受尚且如此,可想而知站在日头低下的袁军士兵处在何等境地。 抛射落石的军士一个上午已经换了十几波了,这些被换下來的袁兵一停下來,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种天气,又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不少人中了暑气,被热辣辣的日头生生晒晕过去。 袁绍显然注意到阵中热昏的人越來越多,他沉吟道:“差不多了,士兵疲困,巨鹿兵也是一样的,來人,传令尚儿,令前军发起攻击,” 身后令旗一阵飘动,紧接着一阵激昂的战鼓声传了出去。 袁尚听闻身后战鼓声响,早已按捺不住心情的急切,枪尖一指,尖声吼道:“将士们,破敌就在今日,先登营,出击,” 坐在地上的袁兵不情不愿的爬起,这样燥热的天气,连挪动一根手指都沒人乐意,不过身后校刀手手上寒光闪闪的刀斧可不是吃素的,在这些督战军官的催促下,袁兵发着牢骚向寨墙上冲去。 “來了,枪兵上城,准备迎敌,”见袁兵靠近,杨义精神一振,消耗了半天功夫,守寨的巨鹿兵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被飞石砸死了数百人,这令人恨的咬牙切齿的落石,此刻终于可以消停一会。 “奶奶的,待会好好治治这帮孙子,”枪兵们咒骂着登上寨墙,他们窝在寨墙后面吃了半天的石头雨,此刻终于有机会和袁兵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回,伤亡不小的弓弩手也不能下墙休息,他们还要压制逼近寨墙的袁兵井阑,许多弓弩手已经射箭太多,手指已经被弓弦勒得血肉模糊…… 寨墙上据守的只剩下三千多巨鹿兵,而袁军因为忌惮巨鹿军的战阵之力,一次投入了一万多人的登城兵力,这个数目,是巨鹿兵的五倍。 一场从未有过的苦战等待着这支巨鹿子弟。 “冲啊,活捉张辽,重赏千金,” “斩首一人,赏钱千枚,” “杀敌三人,官升一级,” “……” 袁军阵中,此起彼伏的出现这些鼓劲打气的声音,袁绍也豁出去了,为了击败文远,他已经不惜血本,在金钱和权势的诱惑下,一万多袁军步兵红着眼睛,嗷嗷嚎叫着向寨墙上涌去。 敌人已经不行了,前面的人已经架好了云梯,只要冲上寨墙,就有大把大把的赏钱正等着众人。 在这种气氛催动下,袁兵们忘记了恐惧,悍不畏死的顶着密密麻麻的火箭、落石、夜叉擂、沸水等守城器具,如同数不清的蚂蚁奋力的向上爬去…… 197 陷阵营 看着麾下部众气势如虹的劲头。袁绍抚须大笑道:“哈哈。军心可用啊。张辽此战必败无疑。” 逢纪也在一旁附和道:“有主公坐镇指挥。三公子上前督阵。此战必生擒张辽。扫灭巨鹿军。” 袁绍闻言更是得意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尚儿看來果然有我当年的风范。日后若是将大位托付于他。我也可高枕无忧了……” 逢纪笑声一顿。主公的心意他已经了然于心。 “放这帮孙子上來。”杨义挽着一面长牌大声吼叫着。他也打算用张颌前日守城的法子。依城而守只会成为井阑上袁军弓箭手的靶子。把袁兵放上來。两边混战弓箭手才会投鼠忌器。 拼消耗。这三千多巨鹿军伤亡太重。能依仗的只有战阵。 “嗷嗷。”身边的军士齐声应和着。一个个眼中闪着桀骜倔强的眼神。虽然面临如此艰难的处境。也许下一个倒下去的就是自己。但是这帮人沒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为了主公。为了一家老小这两年过上的好日子。跟这帮袁兵拼了。咱巨鹿兵拼得起。 枪兵很快排成两列战阵。厚实的铁甲将身后的弓弩手也掩蔽过去。袁兵射來的箭支。叮叮当当的钉在他们身上。软弱无力的掉了下去。即便有人被射中手脚。也只是闷哼一声。倔强着拔掉箭头不肯后退。 在一阵令人焦急的等待中。终于有袁兵登上城去。战鼓声已经急促到令双方军士们的心弦无比绷紧。伴随着杨义的一声高喝。一蓬箭雨凌厉的向登城的袁兵扫去。紧接着第一排巨鹿兵听着森冷的长枪向前冲杀过去。 “杀。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噗噗噗…… 叮叮当当的一阵兵器交撞之后。伴随着一阵长枪入肉的沉闷声响。第一波登上城墙的上百袁兵存活的只剩下寥寥数人。而巨鹿兵折损的不区区十余人。巨鹿枪阵在此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不过登城的袁兵也都是彪悍之人。有的袁兵甚至身体被穿透。临死前也狠狠的一刀将巨鹿兵的手臂砍掉。也有一些袁兵一上城头。就将手中长枪当作投枪扔出。然后换上腰刀攻击。 总之。双方都是红了眼的死战。不时有人惨叫着扑倒在地。巨鹿兵虽然一时占据着优势。不过袁兵人数众多。如同潮水一般连绵不绝。这边刚杀死一个。那边又有两三个袁兵跃上寨墙。仿佛就是杀上三天三夜也不能止尽。 尤其是当高顺的陷阵营登上寨墙。这支强兵顿时令巨鹿兵经受了残酷的教训。 在以一部分炮灰在城头上拓展出一段活动空间之后。高顺的陷阵营终于登上了寨墙。 身穿着比巨鹿枪兵还要厚重的甲胄。手上挽着画有狰狞怪兽图案的牛皮大盾。手上还拎着七尺长的长柄战刀。光是这些主要的装备加在一起就足足有六十斤。很难想象陷阵营的军士如何能顶着如此沉重的装备还能登上三丈高的寨墙的。 不过他们确实做到了。而且还很迅速的聚拢在一起。几个陷阵营的士兵登上城头。并不急着向对面的巨鹿兵冲去。而是迅速的聚集在一起。在城头上组成一个小型的盾阵。 十几步的距离。即便强弩射穿这些厚达一寸的牛皮包铁重盾。也射不进身穿厚甲的陷阵营士兵身体。枪兵们被之前冲上來的敌兵缠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盾阵不断扩大。从几人变成几十人。上百人…… 终于。陷阵营占据了城头上不小的一片区域。他们闷声不吭。如同一堵开足马力的重型卡车。狠狠的向巨鹿阵中撞去。行进之中。这些陷阵营的军士步幅还整齐划一。大盾整齐的撑成一排。弓矢不进。那份沉着。肃杀的气氛令素來骁勇巨鹿士兵也是一阵吸气。 “杀。”解决掉身边的敌兵。巨鹿枪兵毫无畏惧的排成枪阵迎了上去。沾满鲜血的枪尖如林刺出。径自向陷阵营士兵的面门刺去。周身的要害尽数被大盾遮蔽。巨鹿枪兵只能选择面门。 “格。”盾阵中的高顺大吼一声。那些陷阵营士兵本能的扬起左臂。只听着一阵噔噔噔的长枪入木声。刺向陷阵营士兵要害的长枪大多被荡了开去。紧接着高览“杀”字吼出。陷阵营士兵雪亮的长刀挥起。带起一蓬蓬喷溅的血雨。 “这……”百试不爽的枪阵竟然一时受挫。令巨鹿兵惊骇不已。陷阵营士兵顶着重盾趁势撞入阵中。长刀猛扫。威力遍及周遭两丈区域。有时一刀下去。便能砍翻两个巨鹿军士。 巨鹿枪兵也非毫无还手之力。凭借着练就的一招集快准狠于一体的枪法。借着陷阵营挥刀空门大露的瞬间。狠狠的将长枪送入敌兵的要害部位。有些膂力出众之人甚至接连穿透重盾铠甲。再刺入敌兵的身体…… 这种近身一刀一枪的搏杀令身上的铁甲如同一层摆设。只要被长枪刺中。锋利的枪尖定然能刺透甲叶送入身体。同样巨鹿兵如果被长刀劈中。虽有铁甲防护也不过是让身上的伤口浅上几分、这个时候士兵的综合素质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这些陷阵营军士吕布平日宝贝蛋似的供养着。吃最好的伙食。穿最好的装备。平日交给麾下最得力的大将高顺指挥。比起巨鹿兵。吕布的陷阵营士兵身体素质上丝毫不逊色。而且他们还拥有巨鹿兵不具备的一项优势。。经验。 陷阵营军士只有八百余人。这些人都是追随吕布多年的精锐。其中当兵最早的甚至要从吕布还在并州时说起。这些陷阵营士兵此后跟着吕布走南闯北。经历大小数十战。经验岂是一般士兵所能比较的。尤其是杨义刚刚积功升任正兵校尉。麾下这部军士或是新兵。或是从各部抽调过來的老兵。还沒形成默契的配合。除了顽强的意志。别的都不能与陷阵营士兵以及其他几部巨鹿战兵相提并论。 198 地道战嘿地道战! 所以两边士兵一交手,巨鹿军士顿时问被压制下去,尤其是被陷阵营士兵搅乱了阵势之后,更是不敌,巨鹿枪兵往往要付出三名士兵的代价才能换回一具陷阵营军士的尸体,何况仍然不断有攻城的步兵登上城头,加入到攻击中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巨鹿兵就死伤二百余人,被挤压出一片不小的区域,而陷阵营士兵稳稳的据住城头,已经站住脚跟。 杨义很快发现这边的情况,右路一线岌岌可危,不过他本來就兵力不足,各段寨墙都有些吃紧,他手头上无兵可调,只能亲自带着几十个亲卫冲上去…… 只是眼下战场的主动权已经慢慢倒向袁绍一方,杨义这么点兵力投进去也只是杯水车薪,对整个大局并沒有多少影响。 反之,登上城头的袁兵已经越來越多,巨鹿兵已经无力将这些敌兵驱赶下城墙,在袁兵的挤压下,防守一方身上的压力一点一点的增长,这根弦一分一分的绷紧着,一旦绷断,就是巨鹿兵败亡的一刻。 眼看着麾下军士步步紧逼,巨鹿军节节败退,袁尚脸上带着一抹兴奋的潮红,首次领兵出战,他便能立下这么大的功绩,他仿佛已经出现在父亲百年之后,这冀州之主的大位在向自己招手。 而此时位于右路的袁谭就沒有他那么好脾气,他手下本來就是老弱,分到的投石车又少,七八千杂兵吭哧吭哧攻打了半天,连寨墙都攻不上,他在阵中看的连连咒骂,亲随向他报告中路袁尚进展顺利,更是气得他指天怒骂:“老天,你为啥对我袁谭如此不公,” 就在寨墙上的战斗惨烈进行的时候,二百多步外的袁兵后方,一些沒來及拆除填平的帐篷里,壕沟中,一道道经过伪装隐藏的极好的暗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从里面探出一柄柄锋利的刀枪。 文远悄悄的掀开一个挡板向外张望,只见头顶上是一顶倾倒的营帐,营帐外外,密密麻麻的袁兵等待着攻上城墙,谁也沒有想到寨墙上战斗正酣,这个时候巨鹿军悄无声息的从地下來到袁兵阵上。 建寨之初,文远考虑到前寨可能被攻破,就提前想到了挖地道奇袭这一招,所以就在中寨到前寨之间暗修了地道,虽然这种招数战场上只能用一次,不过如果用的好,说不定会有奇效。 诱饵计划执行到现在已经成功了,只有重创袁绍,后续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沒想到这些暗道竟然真派上了用场,此战是必须打赢的一战,文远集中了所有能出战的一万军士,玄缨卫,正兵、辅兵、火头军、马夫……连沒马的骁骑营骑兵都用上,为的就是一战将袁绍重创。 文远悄无声息的爬上地面,周仓和五个玄缨卫紧跟在后,把一顶歪斜的帐篷挤得满满当当,彼此之间眼神手势交流了一番,文远虎目一睁,低喝道:“放号炮,” 就在袁军上下将精力都投注在前方寨墙上的时候,一声号炮在袁军阵中炸响,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袁兵攻势一滞,还道是中军主将又发出了什么号令,狐疑的望向后方。 “什么人乱放号炮,”袁绍立马在中军大纛之下,那一声炮响离他不过百步左右,把他吓了一跳,他当即怒声喝问,不过转念之间意识到不对,一阵巨大的喊杀声从己方阵中炸响。 “枪技,百鸟朝凤,”文远冲出营帐虎吼一声,手中青龙戟如狂风骤雨,一番攒刺将身前六七名袁兵刺倒,情势不容懈怠,文远一上手就是百鸟朝凤枪里的群攻大招。 赵云、太史慈二人也是施展浑身解数,长枪如飞运使,一个个袁军血溅当场。 “杀,”白大同冲出地道,双眼通红睚眦欲裂一抖手中长枪,枪尖直入袁兵前胸从背后透出,白大同枪势不竭,如同串糖葫芦一般刺入另一个袁兵身上。 白大同仍不解恨,一脚踹翻袁兵,抽出长枪,状若疯虎的扑向另一个已经满脸惊恐的袁军士卒,口中喝道:“陈四,看俺给你报仇,” “不好,”袁绍脱口惊呼,只见己方阵中,无数巨鹿军士如同凭空从地里钻出來的一样,疯狂的在乱哄哄的在己方阵中肆虐,袁兵一时措不及防,纷纷走避,巨鹿兵奋勇向前,锐不可当。 文远数招过后,身前三丈区域已躺着十余具惨死戟下的袁兵尸体,其余袁兵见他如此悍勇,早就仓皇退避,不敢相抗。 文远抬眼一看,正看到身边袁绍中军大纛就在不远处百步方向,文远戟尖一指,虎吼一声道:“玄缨卫,随我生擒袁绍,” “得令,”文远身边已经聚拢了百多玄缨卫,众亲卫轰然应诺,挥舞着手中雪亮的陌刀杀向前方。 寨墙上的杨义听到号炮声响,精神顿时大涨,嘶厉喝道:“弟兄们,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给我把这帮孙子撵下城墙,” “嗷嗷嗷,把他们撵下城墙,”此前一直被压制着苦苦支撑的守兵见援兵登场,顿时气势如潮,众人大声吼叫道。 反观袁兵一方则显然被这突如其來的变化惊呆了,本來前面的攻势还算顺利,此时阵中突然多出无数股如狼似虎的巨鹿兵,左冲右突所向披靡,袁兵顿时一阵大乱,顶在前面的军士正努力拼杀着,突然觉着对面敌人的抵抗突然激烈了起來,一时还沒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后阵中醒过神來的士兵见突然见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的巨鹿兵扑來,本來这些袁兵就沒有什么思想准备,见自家弟兄被一阵斩瓜切菜的疯狂屠杀,一个个面露惊惶之色,阵脚大乱。 这也难怪,袁兵攻城的三万军中,突前的毫无疑问是各营的精锐,而压在后面的明显战力稍逊一筹。 玄缨重甲,硬弩长刀,这是巨鹿军无数兵士期盼得到的至高荣耀,代表着巨鹿军战力的最高端,那些压在后阵的袁兵如何是文远麾下玄缨卫的对手,一触即溃,百余玄缨卫如同烧红的餐刀狠狠的切进奶酪里一般,一路上不断聚合着旁边的军士,势不可挡的直向袁绍中军插來。 赵云和太史慈也一面收拢四周冲出地道的军士,一面在袁兵阵中疯狂的砍杀起來…… 199 生擒袁尚 袁尚被眼前突然生出的变故惊得几乎跌下马來,初次指挥大军作战的他一时之间哪知道该如何应变,他张着嘴巴,却只会喊:“不要乱,不要乱,”一条应对举措都想不出來,前军指挥如何能不乱。 赵云和太史慈各聚拢一支兵马杀向袁尚,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击杀袁尚,彻底搅乱袁兵的前军指挥,把中军的百多具投石车缴获下來。 乱军之中太史慈正撞上约束队伍的袁尚部将尹楷,二人交马不三合,太史慈一枪正中眭元进面门,将其刺下马來。 赵云也只迎上部将冯礼,上前让过冯礼刀势,猿臂轻舒,一把拽住冯礼腰带,只一合就将之生擒过來。 二人顺势夺了敌将马匹,丝毫不停直向袁尚杀來。 袁尚在乱军中见麾下两员大将转眼间一死一擒,赵云、太史慈二将近在咫尺,心中更是慌乱,拔马绕行而走,口中喝道:“王剑师救我,替我挡下敌将,” “王越领命,”王越嘿然一笑,只听一声长剑出鞘的清脆龙吟,袁尚只觉着眼前寒芒一闪,一颗硕大的马头从嗖的从面前飞起,接着袁尚身形一滞,整个人从无头的战马上扑跌下來,待到爬起之时,一柄如秋水般森寒的古剑已经架在自己颈间。 袁尚惊怒不解道:“王剑师,你……” 王越嘿嘿冷笑道:“三公子得罪,我本是巨鹿武将,不过是我家主公让我潜入邺城行事罢了,” “你……邺城……”袁尚一想到自己当初正是听了王越谏言才领兵出邺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 “生擒袁绍……”袁绍只见两三百头戴玄缨盔,身披重铁甲的巨鹿兵横冲直撞向自己中军位置扑來,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几十步之外,当者无不披靡,为首一人银甲长戟,势不可挡,口中喝道:“袁绍休走,张文远在此,”正是张辽张文远。 “拦下他,拦下他,”袁绍惊呼道,身边六七员骑将拍马迎上,群起而攻仍不是文远之敌,不过数十合功夫,便被文远杀了三将,余皆胆寒散去。 文远杀的兴起,夺了一匹战马跃马挺戟向袁绍奔去,此刻他银亮的铠甲上早已布满了斑斑血迹,整个人杀气腾腾,有如战神,冲着数十不外的袁绍大喝道:“袁绍受死,留下你的首级,” 袁绍见状大惊,他素知张辽武勇,虎牢关前曾击败猛将吕布,自己留下來,几条命也不够杀的,当下拔转马头,沒命似的向后逃开,文远步行出的地道,并沒有骑上自己的千里驹,袁绍战马神骏,奔行神速,又有重兵阻挡文远靠近,逃走追至不上,不禁一阵扼腕叹息,不过他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袁军大纛之上,上前杀散数十护旗袁兵,反手奋力一戟,狠狠的将碗口粗的旗杆砍断。 大纛倒了。 古时中军大纛有指挥作战、号令军士之用,大纛倒下,说明主将或者阵亡或者逃跑,对部队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不见了大纛,本來就有些不安的袁军士兵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见风头不对,一些袁兵率先调转身形向后跑去。 吕布这边并沒有收到太多巨鹿兵的攻击,本來他还打算勒兵接应中军一番,但是见中军大纛折断,吕布又立马改了主意,大纛被砍可不是闹着玩的,看着已经开始崩溃的袁军士兵,吕布也立刻约束部队撤退,他可不会傻傻的留下來替袁绍卖命,比逃跑,走南闯北的他可是比袁绍更有经验呢。 吕布当即传令鸣金守兵,攻城的数千军士冲的快退的也快,从右边寨门有序的退到寨外,。 袁谭那边的情况和吕布也差不多,看到袁尚指挥的前军转眼之间被突然出现的巨鹿兵冲的七零八散,袁谭虽然惊慌,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可言喻的快感,他颇为期盼的看了战场一眼,喃喃自语了两句,然后立即喝令身边部将汪昭、岑璧勒兵退出寨外。 左右两军退的相当顺利,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文远兵少,真正和袁军全面作战反倒吃亏,所以文远自然而然将攻击的重点放在袁绍袁谭的中军上,争取一举摧毁袁军的中军指挥,加速袁军的溃败。 结果文远做到了,袁绍不敢与文远厮杀而转身逃逸,左右两路兵马的主将有各怀鬼胎,不肯分兵支援中路,可怜的袁尚第一次指挥打仗就战败被俘,和他当初想要一战击败文远的幻想简直天差地别。 相比起左右两路,中路袁兵的境遇就比较悲惨,袁绍本來就在中路集结了快两万重兵,被文远一番突袭杀得抱头乱窜,上万败兵蜂拥向只有两丈宽的寨门前,争先恐后的向寨外挤去,寨门被拥堵的连根针都插不进來,身后万余巨鹿兵如一下群凶神恶煞血腥掩杀着,不断响起的惨叫哀嚎声催逼着袁兵发了疯的往寨门里钻。 圆弧状的外围寨墙牢牢的将万余袁军士兵挡在里面,想要逃跑,就只有通过两道寨门前,三万袁兵起初从三道寨门进入排兵布阵就用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此刻上万袁兵只从一个寨门逃生,一个个毫无秩序只知道往里钻,这样的状况下,袁兵如何能逃得快。 这个时候,谁管你是将军还是小兵,逃得性命才是眼前最紧要的,为了活命,许多本來曾是同一个锅里扒过饭的袁兵此刻红着眼睛刀兵相见,一些倒霉的袁兵被汹涌的人流推倒,连喊叫声都來不及发出便被无数之脚踩死、踩烂…… 寨门前的一片区域,血液、碎肉已经铺满了一地,粘稠的血液积得有寸许深,脚踩上去,粘嗒嗒的极不舒坦,不过袁绍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好容易逃到这里,前面拥堵的士兵令他的速度顿时慢了下來,而身后文远已经汇合了赵云、太史慈两支兵马,如同催命无常一般再度向袁绍靠了上來, 200 官二代 “活捉袁绍,踏平袁兵营寨……”追兵的喊声如同一道道催命符一般敲打着袁绍紧绷的神经,他冲着削尖了脑袋往寨门里钻的自家士兵大吼道:“让开,尔等都给我让开,让我先过去,”开玩笑,后面一帮凶神追着,这种情况下那些军士只顾着逃命,哪里听得进去。 袁绍挥剑连杀了数人,根本沒有肯让开,一些已经被逼急了眼的军士面色甚至开始有些不善。 逢纪惶恐谏言道:“主公,事急矣,何不翻墙而过,逃得性命,再重整旗鼓决战,” 袁绍抬眼看去,果然看见有不少机灵的袁兵攀上寨墙,从三丈高的寨墙上跳下來,这么个跳法,只怕免不了双腿栽断。 袁绍一向注重形象,哪里肯干出这等狼狈之事,不过逢纪的规劝也令他脑子清醒过來,情知这样下去难逃一死,索性大声吼道:“大丈夫宁可战死,这样逃法,难道就能活命吗,援兵就在寨外,诸将何不随我一同奋力死战,” 不得不说袁绍关键时刻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说起來老鼠急了咬猫,狗急了还跳墙呢,一帮袁兵此时就如同急了眼的老鼠,被袁绍一声吼叫惊醒过來,这种情况下,逃也是死,不逃反而有一线生机,几万大军就在寨外,只要他们能坚持住一会,未必就不能活的下來。 万余袁兵一想明白,当即翻身杀回,有袁绍这个主心骨亲自指挥,麾下高干、吕威璜、蒋义渠等大将更是身先士卒作战,袁兵这一下是被彻底逼急拼命了,万余军士奋力抵挡,竟然将文远这数千兵马的攻击阻挡了下來。 双方奋力厮杀一番,袁绍趁着部卒与巨鹿兵激烈厮杀的时候悄悄退出大寨,文远见袁兵一个个被逼急了眼,正面作战虽然占据优势,不过讨到的好处却不明显,平地厮杀了半个时辰,见讨不到好处,文远也果断勒兵传令退兵回寨,玄缨断后缓缓而退。 退兵途中,赵云太史慈还不忘将缴获的百十具投石车待会寨内。 其实战斗开始前巨鹿兵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就是集中全力冲着袁绍中军去的,中军那百十具投石车可是攻守战时强悍的杀人利器,前几日巨鹿兵防守就吃了这些投石车的大亏,夺了这些投石机,巨鹿军在日后的防守战中就能轻松的多,而袁绍则还要飞上几天功夫再造一批。 除了这些攻城器械,巨鹿军在其他方面也斩获颇丰,此战,巨鹿兵攻及斩首六千余级,俘获袁兵三千余人,缴获铁甲千余副,中军大纛一杆、将旗十余面,旗鼓兵甲不计其数,可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利。 经此一战,袁绍想要再整旗鼓至少需要三五日的时间,而到那时…… “嘿嘿……”文远这十多天來终于第一次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王越早就在中军帐中等着,一见文远回來,立马上前拜道:“参见主公,” “王越,你什么时候回來的,” 文远勒兵回到营寨,他惊喜的发现王越竟然也在寨内,方才他只管一路追杀袁绍,而王越则配合杨义攻击袁绍的前军,所以文远并沒有和王越照上面,也不知道王越一回來就给自己送上一份厚礼…… “末将刚才就在袁军攻城前军之中,趁乱回到寨里,一月不见,末将还给主公带上來一份见面礼,” “哦,还有见面礼,拿出來看看,”文远笑问道。 王越冲帐外大声喝道:“带上來,”须臾,几个甲士便带上一个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少年将军。 文远疑惑问道:“这是何人,”他细细打量那少年将军一番,此人身高八尺,生的唇红齿白、剑眉朗目,当真一副好相貌,如果是放在文远前世,绝对是明星一级的水准,此外他身上衣饰铠甲细密精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只这一副铠甲少说就价值数百金。 虽然素未谋面,不过文远已猜出这小将定然大有來历。 “此人是末将费了一月功夫才……”王越颇有些邀功意味的吊着胃口慢慢道,却被那少年将军一口打断。 只见那小将怒声作色道:“王越,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战场上突施暗算,我才失手被擒,此等行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子和我两阵对圆、明刀明枪的干一场,我定挥兵取下你的首级,” 王越脸上一红,嘿嘿干笑道:“三公子,所谓兵不厌诈……” “三公子,袁尚,”文远眼神微眯道。 袁尚瞥了一眼袁绍,傲然道:“某的名号原來你也知道,不错,某便是堂堂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之子袁尚,张辽匹夫,如今你已经被我十万大军围在绝地,识相的你就乖乖放了我,我会劝我父亲放开一条出路让你出去,如若不然,我大军攻下此处,你全军上下必死无疑,”袁尚其实也不是傻子,从被擒那一刻就开始算计,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袁尚的打算是先示强,让张辽心生戒惧,然后再谈些条件,这样或许张辽就能把自己体体面面的放回去。 至于补偿嘛,军资粮饷什么的张辽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了,反正冀州钱粮广胜,沃野千里,也不差这点东西。 至于求饶,那是最后实在沒有办法才用的招数,真到了哪一步就是保住了性命以后袁尚也沒脸见人。 袁尚相信张辽多半会答应自己条件的,巨鹿万余人马被自家六万余人围困在此已经接近一个月,不说山穷水尽也是情势岌岌可危,一般聪明人人都会想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努力保全性命,而自己就是这根救命稻草,而张辽能令父亲引以为心腹大患,想來也必定是个聪明人。 之前的想法又在袁尚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完美无缺,袁尚脸上露出笃定的笑意。 “嘿嘿……”文远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微眯着看着袁尚,已经给他下了断语:这毛头小子,很会装B! 201 贪生怕死之徒 “三公子袁尚是吗,嘿嘿……”文远笑吟吟的走到袁尚身边,上下打量着,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各方面条件确实沒的说,身高八尺,长相英俊,又有个雄踞河北的父亲,这样的人放在文远前世就是典型的高帅富,官二代,文远记得貌似草根阶层都有些敌视这样的人。 文远前世也是草根,整天窝在家里的一个正宗屌丝宅男,文远虽不仇富,却也看不惯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晃的装B,自以为有个老子有权有势,就能眼珠子长在脑门子上,看谁都不顺眼,恣意妄为。 文远前世就沒权沒势,沒办法修理这样的人,不过既然眼前有这样一个机会,文远当然不介意整治整治袁尚这种人。 袁尚不知道文远打算,倨傲笑道:“你知道就好,某素受父亲疼爱,只要我肯劝他,他一定会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且记着,以后谨守疆界,不可与我父亲为敌,” 文远眯着眼睛笑道:“袁尚……官二代……很好,很强大……” “你……想干什么,什么官二代,什么好、强大……”文远的笑让袁绍觉着心里一阵发毛,舌头有些打结道,他虽然不知道文远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想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他好歹也是堂堂袁绍的爱子,什么场面沒经过,可是眼下被文远这么看着,竟然有些吃不住劲,他隐隐觉着张辽的笑似乎不怀好意,难道自己开出的条件还不足以打动这个人。 一想到这,袁尚冷汗直冒,他已经有些畏惧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剥下他的衣甲,”文远冷冷一笑,几个亲卫不顾袁尚挣扎,三下五除二将袁尚的衣甲剥去。 被剥光了衣甲,袁尚上半身光着,身上只剩下一条裤子,他惊叫道:“你要干什么,我是袁绍之子,你敢对我无礼,难道不想活……呃,”袁尚的话还沒说完,就听“嘭”的一声,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袁尚的胸腹上。 袁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腰弯就如同一根虾米,面目扭曲着咳嗽不已。 文远绕到袁尚背后,看到袁尚光洁白皙的后背,心中一动,突发奇想想到一条妙计。 “精忠报国……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文远喃喃低语道,抽出佩剑在袁尚后背上虚划着,岳母刺字,文远听过这个典故,只不过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來一出另类版本的孟母刺字,文远脸上尽是戏谑笑意。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袁绍最宠爱的儿子,你不能杀我……呃,”感受到背后剑锋散发出的森冷奇袭,袁尚惊声尖叫,他已经看出文远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示强,狗屁,这个时候保住性命才最要紧。 文远笑的云淡风轻,眼中却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干什么,不干什么,只是在你身上留下点记号而已,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杀你的,” 袁尚再也不想那些沒用的了,他抖筛一般浑身战粟,转身搂住文远大腿,痛哭哀求道:“张辽,呃,张将军,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杀我,你要什么,城池,粮饷,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会让我父亲答应你……” 文远饶有兴致的看着袁尚,突然一皱眉,鼻尖闻到了一股骚臭之气,仔细看时,袁尚脚下一滩水迹,原來袁尚竟然不堪惊吓,吓得尿裤子了。 “什么名门之后,袁氏子孙,哼,不过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而已,杀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文远不屑的一脚踢开袁尚,袁尚摇尾乞怜的样子令文远深深的厌恶,这种人平时看起來人模狗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可是你真要跟他硬起來,他立刻就跟个哈巴狗一样沒有半点骨气。 对这种人,文远连动手的心情都欠奉,冲王越道:“送给袁绍八个字,,若敢再战,必死无疑,让袁尚这小子带着送回袁军大营中,” 王越方才见文远握剑在袁尚背后虚划,已经知道文远用意,一边闻命拔剑冷笑着向袁尚背后走去,一边心中感慨:“这招狠啊,主公不愧是主公,这招一出,袁绍必定气得吐血,震动袁军军心,他亲儿子受了这般折辱,袁绍怎能甘心,必定不肯退兵,如此……主公的计划就完成的更有把握了,” 王越被文远派去邺城,了解知道文远的一些计划,此时已经知道主公用意,对主公如此深意的安排敬佩不已。 袁尚也知道王越要在自己身上刻字了,吓得惊恐大叫,王越的剑还沒临身,袁尚就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文远皱眉冷哼道:“枉你还是袁绍的儿子,沒有半点骨气,王越,把他拖出去斩去耳鼻,让他回去告诉袁绍,我替袁本初管教管教他的儿子,像他这种废物根本沒脸做袁氏子孙,” “末将遵命,”王越狰狞一笑,一把抓住袁尚后领,如拎小鸡一般将已经瘫软如泥的袁尚拎出帐去,不一会就传來袁尚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 这边文远也沒有闲着,袁兵虽然暂退,不过袁绍被他这一手惹怒必定会大军强攻,趁着袁绍大举进攻前这几天最宝贵的时间,他得加紧准备另一件事情…… 出了大帐,文远直接找到华佗道:“华先生,之前你说问題出在漳水上,究竟是什么原因,” 华佗这几日忙着诊治感染瘟疫的军中战事,忙的几乎脚不沾地,不过他身子骨强壮胜过一般年轻人,有从文远哪里学了不少预防瘟疫的方法,显得格外精神,所以他只是喘了几口气就道:“正是,军中突起瘟疫,并非无因,依我看,必定是有人在上游作祟,” 文远精神一振道:“果然如此,”巨鹿军民一向注重卫生,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沾染上瘟疫,上次华佗说可能是有人捣鬼,文远就一直记在心里,只是因为当时战事紧急,文远才一直沒有分出精力调查此事, 202 夜袭淳于琼 文远又道:“奉孝的病情如何,”大胜之后,文远心中轻松许多,唯独郭嘉的病情令他最为揪心。 华佗面露沉凝之色,道:“刚刚睡下,病情已经开始稳定,估计无甚大碍了,只是他一年遭受两番大病,本元受损,日后须好好调养,不能多耗精力,否则一旦病发,到时只怕什么灵丹妙药都难挽回……” “我会督促他好好休养的,还请华先生日后多多尽心,”见华佗说的凝重,文远心中也是喟叹一声,难道郭嘉天命便是如此,即便自己來到这个世上改变了的历史的轨迹,也挽不回郭嘉英年早逝之局。 回到寝帐,张辽一早就等在那里,之前文远之所以沒有让张颌参战,是另有任务交代给他。 张颌追随文远多年,也不客套,二人一进帐,张颌就汇报了他刚刚打探回來的消息。 听完张颌回报,文远挑眉问道:“你是说上游二十里处有三千袁兵将腐尸丢入河中,污染漳水,” 张颌正色道:“正是,末将昨夜亲自领精干兵士渡过漳河,上行二十里,终于发现上游有袁军驻扎,亲眼见到袁军将战场上阵亡腐烂的士兵尸体投入漳河,为了不让我军察觉,这些尸首都装在麻袋中,填满石块沉入河底,” 文远怒哼一声道:“果然与我所料不谋而合,真是好阴险毒辣的诡计,若非有华神医在我帐中,阳平亭这两万将士尽遭暗算了,” 侥幸,侥幸啊,如果沒有华佗在,或者文远不懂前世那些预防隔离传染病的知识,今天的这一战只怕是另一个结果了,袁绍全歼巨鹿军,自己兵败身陨。 虽然侥幸沒有被此毒计所趁,不过一想到这条计策的阴狠,所有谋划险些因此阴险机谋前功尽弃,文远不觉冷汗淋漓,心中生出无穷怒意,想到袁尚尚在营中,方才在他背上刻字的那点教训根本不足以卸去心头之怒,虎目一睁怒道:“袁绍,枉你平日道貌岸然,不想竟是如此心计歹毒之人,传令下去,命王越削去袁尚耳鼻,明日一早送回袁寨中去,让袁绍和他手下的文臣武将看看,跟我耍阴谋的下场,敢跟我使这种阴险毒计,我就让你袁氏一门身败名裂,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遵命,”张颌顶不住文远身上冷冽的杀意不由后退了两步,他从沒见过主公发这么大的火气,要知道割去耳鼻可是有些过了,这样做比杀了袁尚更会惹袁绍忌恨,不过想想张颌就释然了,主公一向爱惜麾下文武将士,郭嘉重病、两万巨鹿军险些被一场瘟疫弄得前功尽弃。 揭过此事,文远又道:“隽义,可曾探听到上游袁兵有多少人,” 张颌如实答道:“看寨栅大小,应该有两三千人,主公准备何时动手,” 文远沉吟一番道:“就在今夜,有五百玄缨卫足矣,你留下守寨,我亲自前去,明日一早,我要给袁绍送上两份大礼,” ………… 淳于琼今夜又是抱着酒坛子睡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淳于琼喜欢上了这杯中之物的。 曾几何时,淳于琼也曾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之人,几年前也曾与袁绍、曹操、鲍鸿、赵融等知名人物同被灵帝任命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右校尉,在大汉少壮派军官也算是领军之人,那时候的淳于琼意气风发,誓要干出一番功业,可是之后数年,何进被杀、董卓乱政,天下乱象迭起,眼光稍显不足的淳于琼选择跟随袁绍一起打拼。 结果,当初官职相同的袁绍、曹操二人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袁绍在冀州称霸一方,曹操在兖州纵横睥睨,而他淳于琼道现在仍然还是校尉一枚,袁绍虽然对他表面上恭敬有加,好吃好喝供着,令他独领一军,可是暗地里却是严加防备,但凡有什么战事,基本上都是让他干些看守辎重,打扫打扫战场之类毫无挑战性的任务,根本不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再加上淳于琼本來就是意志薄弱,经不起诱惑之人,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就不复往昔的壮志雄心,变得贪图享乐,每日好酒好肉,早睡晚起。 这一夜淳于琼又睡的极早,这年头沒什么娱乐节目,天一黑基本上都会休息,尤其这两日天气燥热,淳于琼总觉着夜里睡着不得劲,今天天还沒黑透就开始摆案独饮,喝点酒睡的沉些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反正在他看來,袁绍身边精兵强将极多,有什么作战任务根本轮不到自己,就像此次围攻张辽,袁绍就早早将他远远的调到离战场二十里外的这里,执行一件一点危险性都沒有的工作,把战场上收集來的士兵尸体装在麻袋里沉入河底。 至于二十里外的张辽军,淳于琼压根就沒放在心上,巨鹿军就那么点兵力,还被袁绍几万大军团团围困,根本不可能來到这里,所以这一觉他睡的很放心。 主将尚且如此懈怠,麾下的士兵更可想而知了,盯着火辣辣的日头辛苦一天,搬得还净是死人的尸体,这活计可不是一般的受罪,军士们叫苦不迭,汗流浃背,所以天一擦黑,就一个个早早的钻进帐篷里,少数几个负责巡夜放哨的军士也疲懒的很,还沒熬到半夜,就已经倚在寨墙或者找个沒人的地方呼呼大睡。 如此形同虚设的警备,自然便宜了已经悄悄摸上來的五百玄缨卫。 玄缨卫是入夜之后偷偷渡过漳水的,这支军队被文远拉到战场上反复锤炼之下,已经有了一些特种部队的影子,侦查、反侦察、游击、潜伏各种作战方式都达到了一定水准,武装泅渡更不在话下,只是在躲避袁绍设在漳河南岸的眼线上废了一些气力。 眼下,战斗已经进行道最后阶段,为了防止文远渡河逃逸,袁绍特意在漳河南岸布置了许多岗哨眼线,大军渡河根本躲不过这些耳目,这也是文远选择只带五百玄缨卫出战的原因。 五百人目标小,又个个熟习水性,擅长隐蔽,入夜之后便神不知鬼不觉渡过河去,疾行军到二十里外淳于琼的寨外,还只是子夜时分。 文远令玄缨卫原地歇息半个时辰进攻,几乎沒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直杀入寨中,斩首千余级,余皆溃散,主将淳于琼刚刚被帐外的喊杀声惊醒,还沒反应过來就被文远突入帐中,一举成擒, 203 再气袁绍 袁绍忧心忡忡回到营中。命人计点兵将。见折了冯礼、尹楷等大小将校十余员。军士伤亡上万人。心中不免忧虑。不过如果这些倒也罢了。最令袁绍心急如焚的是。自己的三子不知所踪。 袁绍连夜探问回到的败兵。有说被巨鹿兵擒住的。也有被说被乱兵所杀的。总之各种各样说法的都有。当时战场上混乱的就像一锅粥。两三万袁兵都挤在两道寨墙间宽不过一里的狭窄区域。出口只有那三道寨门。很难逃得出去。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袁绍心知儿子生还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袁绍心中惊怒。冲着麾下的文官武将一通臭骂。其中被数落的最多的自然是大儿子袁谭。 毫无疑问。此战的惨败与左右两军有脱不开的关系。若是左右两军不一遇惊变竟收兵退去。而是从两侧驰援中军。袁军也许就不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如果军士用命的话。未必就不能反败为胜。纵然不能一举生擒张辽。重创巨鹿军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袁绍对袁谭的不战而退显得极不满意。 至于吕布。袁绍是不能直接说的。这个节骨眼上袁绍生怕他一言激怒吕布惹得他抽身离去。不过袁绍因为爱子的失踪急红了眼了。各种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之言也是不绝于耳。 袁谭一脸无辜的听着父亲的责骂。不时还抗辩几句。不外乎士卒老弱。战力不济。与巨鹿军一触即溃诸如此类的言语。 不过袁谭说的情况也是客观存在的。袁绍本來就不想让袁谭夺去袁尚功勋。分给袁谭的都是老弱兵力。只是一战下來。袁绍苦心为袁尚创造的机会反倒害了袁尚。袁绍心中不觉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懊悔感觉。除了责骂袁谭无能之外。也沒有别的好苛责的。 袁绍派出军士四散去找袁尚。结果一夜沒有消息。就在袁绍几乎愁白了头的时候。突然有小校回报寨外巨鹿军送來一人。声称是将袁尚送还给袁绍。 爱子安然归來。袁绍闻言大喜。忙令那小校引自己前去。不想那小校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袁绍严辞询问。那小校才肯说出真相。结果小校把实情一说。袁绍闻言如遭雷击。身子一软。若非身边有人扶着。只怕立马栽倒在地。 “尚儿。”惊怒之意终究抵不住爱子之心。袁绍醒过神來。忙向帐外冲去。沒走几步。只见一人裸着上身迎面向自己走來。耳鼻用布帛缠着。上面尽是血迹。身后一大群袁兵士卒跟着。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指指点点的在旁窃窃私语。 身边许攸见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蹙默默不语。 “尚儿。”袁绍一眼就认出來人正是自己爱子袁尚。见爱子这副惨状。心疼的眼泪都流了出來。袁尚看见父亲。也是悲愤交集。双膝一跪。呜呜哀叫道:“父亲。为孩儿做主啊。” “尚儿。你受苦了。为父……”袁绍上前一把抱住袁尚。手上竟也沾染上血迹。转到袁尚身后一看。袁尚背后竟然刺着“若敢再战。必死无疑”八个血淋淋的字迹。 要说王越本是武夫出身。那字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看着真不怎么滴。可是这血淋淋的剑痕却如同利刃剜在袁绍的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遭此大难。袁绍如何能淡然处之。 “张辽匹夫。我必生啖其肉。活寝其皮。否则难消此恨。來人……”爱子血肉模糊的北上那一道道剑痕如同一记记鞭子狠狠的抽打着袁绍。令他五内俱焚。一股郁积之气在胸中左冲右突。亟待发泄出去。 袁绍睚眦欲裂恨不能立时生吞活剥了张辽。正欲传令出兵。突然寨外突然涌來一大群溃兵。丢盔卸甲。狼狈不已。 袁绍见是淳于琼败兵。大惊询问其故。一个败兵军官哭拜回报道:“启禀主公。我军遭巨鹿兵夜袭营寨。大败亏输。淳于琼将军已被敌将所擒。” “你说什么。”袁绍踉跄两步。饶是他心志如铁。也经受不住这连番打击。怒气牵动旧疾。“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仰面栽倒在地。 “主公……主公……”身边众文武一阵惊呼。手忙脚乱将其救起。 袁绍面白如纸。切齿喘息道:“真是……真是气煞我也。张辽匹夫。不报此仇。我袁绍誓不为人。來人……传我将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我生擒张辽……今日我受到的屈辱。我要让他百倍偿还……。” “主公。万万不可……”许攸上前劝谏道:“我军新败。将士皆有忧惧之意。且攻城器械昨日尽被张辽所夺。若此时出兵。军士死伤惨重。必定散去。主公三思。此举万万不可啊。” “许子远之言正是。主公切不可意气用事啊。”许攸说的有理。逢纪等人也出言劝谏道。他们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想着党争的事情。 袁绍不肯罢休道:“张辽匹夫如此辱我。你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休要多言。传令进兵。” 许攸仰天悲叹:“如此我等必死于张辽之手也。” 逢纪见许攸说的严重。急劝谏道:“主公需得以冀州基业为重啊。眼下攻城器具不备。何不令军士连夜打造。三日之后再发兵攻击。三日之后我等必将张辽首级献于主公麾下。” 袁绍看看逢纪。又看看其余文武。见众人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己。袁绍也非不知轻重之人。只是他还从沒有经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才失去理智。此时醒悟过來。只能怒吼一声:“张辽匹夫。我必杀汝。”说完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袁绍这边气急攻心昏死过去。身边文武将校不敢违逆袁绍心意。催促军士加紧打造攻城器具。不过他们殊不知文远已经带着五百玄缨卫脱出包围。按照既定的计划悄无声息的向西掩去。只是文远并沒有想到。自己的最亲近的人此时正遭受这巨大的危机。 204 瘿陶惊变 阳平亭距离巨鹿的直线距离只有三百里,寻常人行路的话只需要十天,如果沒有经过刻意的封锁,不过十天就能有消息传到瘿陶城内。 而文远如今被围困在阳平已经二十余日了,瘿陶城的官民百姓难免会得到消息。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听到这种消息,总有人忍不住议论。 “你说什么,主公被袁绍七万大军围困在阳平亭,情势危急,”内堂中,貂蝉听到一个家丁的汇报,芳容顿时失色,手中拨弄的一枝玉簪清脆的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是啊二夫人,我是听一个任县來的亲戚说的,绝不敢欺瞒您,”那家丁面色忧虑道。 貂蝉坐立不安,柳眉紧蹙道:“怎么可能,出征的联军有十几万人,此前也不曾有大败的消息,怎么可能突然就被袁绍七万人围困……” 家丁道:“此事还请二夫人自己判断,不过城里头老老少少不少人知道消息,各种说法的都有,我也辨不清真伪,” “宁姐姐已经临盆在即,不能乱,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乱,”貂蝉轻咬着葱葱玉指道,自从宁夫人怀有身孕之后,府中上下所有事务都交由貂蝉打理,眼下宁夫人即将临盆,这个时候若是让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惊动了胎气,母子二人若有什么闪失,貂蝉只怕会一辈子愧疚于心。 “且不管是真是假,一定不能让宁姐姐知道这件事情,”貂蝉來回走了两圈,已然打定主意,对那家丁道:“召集府中上下所有人,快去,” 那家丁唯唯诺诺而去,不一会的功夫,瘿陶郡府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下人都赶到了这里。 瘿陶郡府如今已经住着三位夫人,府中家丁、侍婢、伙房等闲杂人上上下下也有几十号人,文远平时对他们很是和善,严令不允许自贱称奴才、奴婢,宁儿主掌内事之后也承袭了这种习惯,所以府里上下其乐融融,一团和气。 貂蝉命管事点了人数,唯独少了宁夫人房中贴身侍婢紫鹃一人。 貂蝉突然觉着心神有些不宁,开声问道:“紫鹃人呢,” 一个平时和紫鹃相熟的侍婢道:“回二夫人的话,刚才我去喊紫鹃,说是大夫人刚刚午睡起身,紫鹃正在伺候大夫人起身,” 貂蝉点了点头肃声道:“知道了,今天把你们所有人召來,是交代你们一件事,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大夫人说,就是大夫人要了你们的性命,你们也要给我把嘴闭紧……” “是……”众人见二夫人说的严肃,齐齐恭声道…… 交代完不许向大夫人透露战事的消息之后,貂蝉遣散众人,亲自往宁儿的住处行去。 紫鹃性子粗疏,平时总是忘东忘西,偏偏宁姐姐性子温和,并不介意,可是平时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算了,可是宁姐姐一直牵挂这夫君,万一外面的风声被她听到…… 想到这,貂蝉走的更急,她今日总觉着心神有些不宁,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不一会,貂蝉就來到宁儿的住处,可是才刚刚抬脚进门,一声碗盏被打碎的清脆声响就传了出來,接着就听见紫鹃的惊叫声划破沉寂。 “夫人,” 貂蝉只觉着自己的心一下子沉入无底深渊,整个人怔怔的呆在那里。 糟了……难道是…… “宁姐姐,”好一会,貂蝉才恍然醒悟,飞奔入内室,只见宁儿双眼失神的坐在床边的地上,身边紫鹃拼命去扶也扶不起,宁儿裙下的地面上,殷殷的露出一抹嫣红的血迹。 貂蝉禁不住惊呼道:“宁姐姐……你……快,快來人,” 紫鹃的惊叫声早已把附近的府中下人引來这些丫环侍婢见到大夫人这般模样,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已。 貂蝉强压下心中的惊慌,冲几个侍婢急道:“快去把稳婆找來,快去,快啊,” 侍婢急忙去寻,貂蝉走到宁儿身前,就见宁儿怔怔的望向门外,曾经灵动慧黠的杏目此刻空洞无神,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貂蝉附耳倾听,只是重复这两个字:“夫君……夫君……” 貂蝉道:“宁姐姐,你不要伤心啊,外面的话只是谣传,夫君他一定沒事的,” 貂蝉连劝了几句,宁儿仿佛沒有听到一样一点反应也沒,看着宁儿脸色越來越苍白,裙下沁出越來越多的血迹,貂蝉的心激动的几乎要跳出來了。 貂蝉急叫道:“宁姐姐,你快点振作起來啊,夫君的事情以后再说啊,眼下还是你腹中的孩子要紧,他可是夫君的骨血啊,” 宁儿闻言瞳孔顿时动了两下,喃喃道:“孩子……孩子……对,孩子要紧,”她当即强撑着要起身,可是身子一阵虚弱无力。 宁儿平日就精通医理,察觉自身状况,顿时一阵忧急,见貂蝉和紫鹃在侧,忙道:“孩子就要生了,快,快把我抬到榻上去,” 二女手忙脚乱的将宁儿抬到榻上,腥红的鲜血沾了一身,看着令人心悸。 宁儿脸色苍白,喘息了几声道:“快,命人去药铺抓些药來,要党参两钱、黄芪一钱、茯苓一钱、枸杞半钱、还有当归……呃,当……归,”说到当归,宁儿似乎又勾起心忧之事,脸色灰败,气息一阵紊乱,急喘了好一会才平顺。 貂蝉飞速记下药方,交给一个侍婢:“快去……” 这边忙完,貂蝉宽言劝解宁儿,宁儿也因为担心腹中孩子的的安危而强打起精神。 沒多会的功夫,稳婆终于过來,一见宁儿裙下已经殷红一片,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想到产妇乃堂堂冀州刺史,前将军张辽的正室夫人,稳婆也只有咬咬牙,硬着头皮指挥府中下人准备生产事宜。 这边侍婢也抓药回來,貂蝉又急急命紫鹃下去煎药。 这边稳婆已经准备完毕,开始为宁儿接生,貂蝉心捏成一小撮,看着宁儿花容惨淡,脸上如被水浇过一般满是汗水,凄厉的尖叫一声声的令产房内的众人头皮发紧。 “使劲……使劲啊,”稳婆的脸上也同样满是紧张的汗水,可是足足接生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宁儿的声音越來越弱,孩子却连一点生出的迹象都沒有。 难产,,貂蝉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如同被一道霹雳击中,整个人呆滞在那里, 205 至死仍为夫君考虑 难产。。貂蝉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如同被一道霹雳击中。整个人呆滞在那里。 醒过神來的貂蝉顿时拉过稳婆询问:“已经过了这么久。究竟是怎么回事。” 产婆本來就紧张生怕出错。被貂蝉这么一训。更是惶恐不已。噗通一声跪在貂蝉脚下。哭道:“夫人恕罪啊。不是奴婢不肯尽力啊。实在是夫人本來就身子瘦弱。产前又意外出血。导致气血两虚。神疲肢软。以至分娩无力。若这样下去。只恐夫人千金贵体和腹中胎儿都有性命之虞啊……” “你……你说什么。”貂蝉惊呼一声。踉跄两步差一点软倒在地。 貂蝉怒斥道:“我要她母子二人平安。若是其中一个有点闪失。小心你人头落地。” 稳婆磕头如捣蒜道:“奴婢老命一条搭上倒不算什么。只是产妇无力。奴婢干急也无能为力啊。” 貂蝉心忧宁儿母子安危才说此重话。并沒有真想要了稳婆性命。此时见稳婆伏罪。她也沒了主意。跺脚催促道:“你……你尽力便是。” 又过了一会功夫。紫鹃已经将熬好的汤药送入房内。貂蝉急忙接过汤药。亲自喂到宁儿嘴里。 此事宁儿已经面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动。只剩下低低的喘息。 不过喝了自己亲口令人配下的汤药。不过一会的功夫。气息便渐渐粗重。脸色有有了一丝红晕。她看了看床边焦急的貂蝉。示意貂蝉靠近。对着宁儿一阵低语。 “什么。姐姐要刨腹产子。”貂蝉一声惊呼。不敢相信的看着宁儿。却见宁儿一脸严肃。根本不是开玩笑的。 宁儿严肃的道:“沒错。我随华先生学习医术。听他说过曾有破腹取婴的病例。只需用利刀……” 听着宁儿娓娓道來。貂蝉已经泪流不止。悲声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样姐姐会死的。姐姐尽力就是。还不到最后关头。何以由此心意。姐姐要想此事若是让夫君知道。他会又多伤心。我决不能同意。” 宁儿语气坚决摇首道:“妹妹不要再劝了。你当我不想活着和夫君长相厮守吗。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我本來身子就弱。华先生曾告诉我根本不适合生育。可是我深爱夫君。若不能为夫君产下一子。只怕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宁儿语转温和道:“妹妹。你不知道。当我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那一刻。我是既害怕有欢喜。我知道我身子不适合生育。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很可能会把我的命给要了去。不过这都是我自愿的。即便沒有紫鹃告诉我主公被困的消息。多半也是这种结局……” “姐……姐姐……”貂蝉已经泣不成声了。身边中侍婢也是哭得梨花带雨。 宁儿打断貂蝉的话。正色道:“而且眼下夫君身陷险地。安危未知。正值治下流言蜚语漫天传扬之际。这种状况之下我更要产下此子。以安巨鹿上下军民之心。这个孩子是夫君的唯一骨血。就算舍了我一条性命。也必须让他活下去。我便是死。又何足惜。” “姐姐。夫君会回來的。夫君一定会回來的。”貂蝉见宁儿死志已决。心知已经沒办法劝她回心转意。悲痛之下扑通一声伏在宁儿床前。痛苦不已。 宁儿艰难的伸手握住貂蝉柔荑。宽声劝解道:“妹妹。你才貌见识万中无一。起初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富贵之人。夫君若能回來。我去之后由你伺候主公我很放心。只希望你日后好好服侍主公。善待我这孩子。我便是死……也沒有遗憾了。”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我一定对他视若己出。绝不会亏待。日后长大成人。必定让他继承夫君大位。” “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可惜……我喝了麻沸散之后便会失去知觉。临去之前也不能……不能看这未出世的孩儿一眼……也不知道他长的像夫君多些。还是像我多些……”宁儿闭目说着。说到遗憾之处。声音突然哽咽起來。眼角处划过一抹晶莹的珠泪…… “姐姐你不要说了。求求你。夫君他一定回來的。夫君知道。一定会伤心欲绝的。”貂蝉也是至情至性之人。闻言又想相劝。只是她明知劝说无益。仍然忍不住。 果然宁儿紧紧握住貂蝉的手哭求道:“不要多说了。时间不多了。快让人准备。我托付妹妹的事求妹妹一定答应。否则我便是再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 “呜呜……我……答应……我答应你……呜呜……”貂蝉哭得满脸俱是泪水。咬紧牙关费尽全身力气才艰难的说出这句。一句话说完。貂蝉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软软的坐倒在地上。 宁儿瞑目微笑道:“有你这话……我便可以安心的去了。告诉夫君。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让他能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最好能像夫君那般健壮。不要像我。命薄。沒有福气……快。我撑不了多久的。孩子也撑不了多久。快去……快去……” 貂蝉在侍婢搀扶下艰难起身。强抑悲痛安排人手准备事宜…… 汉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七月初二夜。张辽正妻张氏难产。破腹诞下一子后薨。张辽得知后大悲。三日独守张氏零钱闭门不出。不饮不食。为纪念亡妻。文远为其子取名张念。小字忆宁。命人于巨鹿东南大陆泽畔选址建陵寝一座。派人四时守祭。 当然这还是事后的事。此时的文远并不知悉。这一夜他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见道一个看上去无比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是谁的白衣美貌女子驾鹤而來。和文远在梦中一番温存之后留下一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球体。而后飘然离去。无论文远如何追赶。也追之不及…… 文远翻身而起。方才惊觉此不过南柯一梦而已。梦中的情节文远醒后怎么也想不出來。只依稀记着那是那女子白衣飘飘。有若出尘仙女…… 而且梦醒之后。文远只觉着一个心砰砰直跳。精神罕见的有些恍惚。总觉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206 早有锦囊妙计 “主公,你这是咋的啦,”周仓的的提醒声让文远醒过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上午还沒过,就已经几次走神了,要知道以前他可从沒有这样。 文远皱眉疑惑道:“沒什么,沒什么……” 军务紧急,文远也沒有时间多想,他摇头提振一下精神,继续布置任务道:“周仓,交代你的事情都记下了吗,” 击败淳于琼之后,文远并沒有回阳平亭,而是带着周仓和五百玄缨卫一路隐秘向西转进,用了一天时间來到距离邺城三十里外的一处偏僻村庄,执行一项他筹谋半年之久的一件事情,至于在阳平亭那边,文远则令张颌虚立自己旗号,吸引袁绍免得他察觉不妙临危逃跑。 周仓凝重点头道:“主公你就放心吧,俺都记在脑子里了,” 文远赞许一笑道:“好,那你立刻出发,一路小心,” “主公一个人保重,俺老周去了,”周仓冲文远一拱手,转身大步出营帐去了。 文远又召來王越问道:“邺城的情况如何了,” 王越道:“邺城城中如今只剩下两万守兵,不过守将麴义统兵多年,乃是袁绍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我军虽有……相助,但是强攻只怕……” 文远摆了摆手道:“嗯,这点我知道,你下去吧,” 文远摇了摇有些恍惚的脑袋,喃喃道:“这个梦究竟是预示着着什么呢,管他呢,已经是第二十九天了,差不多明日,各路诸侯就该看到最后的指令了吧……还有邺城,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也该结束了……” ………… 斥丘城外,联军大营,一群联军主将正聚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议论着,似乎在为了什么事情争吵不休。 “列位,列位,我们不能再如此坐视了,盟主被围,情势危急,我等若再不去救,等袁绍聚歼了盟主军队,下面遭殃的就是我等了,”只见一白面大耳的铁甲将军大声说道,正是平原相刘备,他身后站着关张二将,威风凛凛,几个争论不休的联军主将慑于此二人威势,纷纷住口。 哪几个联军主将,青州刺史田楷、北海相孔融,常山相孙瑾、中山相窦能,这五路诸侯攻打斥丘一个月了,说是攻打,还不如说是味苦你,五路军马合在一起不过两万余人,而斥丘城有吕旷一万袁兵据守,除非是犯糊涂了否则谁肯轻易出兵。 不过联军虽然一个月沒有多大动静,就在城外和斥丘的袁军磨起了洋工,不过并不代表他们不关心战情,三万上党军急调回上党抵御张燕,盟主张辽孤军深入被袁绍团团围住都令他们为之心揪,他们倒并非真关心张辽的死活,而是因为张辽是讨袁联军的盟主,只有他有能力对抗袁绍,其他的联军主将说好听点是一路诸侯,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來摇旗呐喊,打打酱油的。 就凭那数万比农民强不到哪去的青州黄巾,几路太守麾下的那数千乌合之众,袁绍随便抽调一部分精锐就能将他们收拾了。 既然选择站在张辽一边,这些联军主将当然希望张辽能胜,可是这一月以來探马回报盟主张辽那边的战事越來越恶劣,各路诸侯都有些心神不宁,偏偏各路诸侯來斥丘前接到了文远的一条严令,未得军令不得擅自引兵驰援,只需呆在斥丘城下不得擅动,想來攻阴安的管亥、郭祖部收到的也是这般指令。 正是因为这一道军令,众人才为了该不该驰援盟主争论不休。 起初众人自然不敢轻易违背盟主号令,可是随着情势的恶劣,毕竟阳平亭张袁两家的殊死对决和各路群雄的命运息息相通,渐渐的提议出兵驰援的意见占了上风。 “不可,盟主有严令不许我等擅自踏入阳平亭战场一步,盟主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用意,我等若是违令前去,说不定就破坏了他的精心筹谋,”常山相孙瑾神情激动的道,他本是谦谦君子,这种菜市场一样的吵闹根本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脸红脖子粗。 中山相窦能也赞同孙瑾的意见,此二人都是与巨鹿郡相邻的冀州郡守,早前就与文远交厚,对巨鹿的实力了解的更清楚,关键是此二人以后必然是已经官拜冀州刺史张辽的下属,所以对上司的命令,二人都选择了服从。 领青州刺史田楷也沉不住气冷哼道:“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方圆五百里内只有我们斥丘和阴安这两处救兵,盟主除了指望我们,难道还能指望那帮黄巾贼寇,反正我是等不下去了,你们要等,反正我与玄德一同出兵,”田楷平素很少有这等沉不住气的时候,他心思坚忍,寡言重行,属于那种实干型的将领,不过能把他说动一起违背盟主的军令,刘备拉拢人心的本事由此可知该有多凶猛。 众人被他言语带着想起了阴安的五万青州黄巾,不由纷纷摇头,这些青州黄巾一对一打架或许还行,打仗,还是算了吧,这些农民连战阵、军律都记不清楚,五万兵马只怕连袁绍一万军士的冲锋都挡不住。 二对二,斥丘城五路联军的主将有四路已经发表了意见,剩下孔融的意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这四名主将自然将目光投向孔融身上,他的意见将决定五路军马两万余人的下一步行动。 “这个……战事瞬息万变,可能盟主也未曾预料到局势艰难至此,融之见,当下还是尽快解盟主危难为上,”孔融也不是多有主见的人,不过他和田楷的想法一样,盟主张辽若是败了,其余人都无力自保。 五人中有三人决定不顾文远军令强子出兵,顿时令孙瑾着了慌,他拦在帐门口,劝阻众人留下,可是刘备、田楷、孔融三人心意已决,哪能那么容易劝得了。 孙瑾急的直跺脚,最后见实在劝不住,脸憋得通红道:“诸公且慢,盟主月前临行时留有锦囊在此,令我三十日后打开查看,诸公需依照锦囊计谋而行,今日已过了二十九日,诸公何不多等一日,” 207 雷霆万钧之势 刘备剑眉一挑问道:“哦,盟主月前便留下锦囊,孙太守如何不早说,,盟主锦囊中说的什么,”他一向对文远颇有忌惮之心,一直以为张辽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袁绍打败的,总觉着有什么后招沒使出來,今听孙瑾一言,果然早在一月之前定下计策。 只是这份心机和敢于将自己置之险地的胆魄……也太可怕了吧。 孙瑾不客气的瞪了刘备一眼道:“瑾自忖胸怀,既受盟主托付,岂会事先偷看锦囊,今日若非诸公催逼过甚,这锦囊我本打算明日才拿出來呢,”确实,孙瑾此人素重信义,历史上幽州牧刘虞仁政爱民,死于公孙瓒之手,孙瑾亲赴蓟城吊孝,怒骂公孙瓒不仁,结果被公孙瓒所杀,与刘虞陪葬。 文远当初就是看他有君子之风,所以才将锦囊交到孙瑾手上。 刘备惊觉自己失言,忙向孙瑾赔罪,接着自然是催促孙瑾拆看锦囊。 只见孙瑾贴身取出一只锦囊,拆开视之,只见写着上面一行字:“诸公见此锦囊,想來已过一月之期,可留一支兵马虚立各营旗号稳住斥丘守兵,余部发兵西进,借助袁绍西归之路后共击之,到时自有援军接应,” “就这样,完了,”孔融仔细看了两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來,刘备一脸沉静,实则内心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此时他已经全明白了,张辽孤军深入只是为了以自身为诱饵诱出袁绍,为此不惜只带区区两万人马便于袁绍前后近十万人僵持对抗一个月的时间。 这需要多大的魄力,对麾下军士多强的信心,若是稍有不测,岂不是让袁绍连钩带饵一起吞掉。 如果是那样的话,青州黄巾想必明日也差不多应该收到消息了吧,而且,张燕袭掠上党郡想來多半也是张辽预先放出的风声,三万上党精锐此刻怕是已经走在堵截袁绍的路上…… 想明白这一切,刘备只觉着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心中禁不住惊叹道“好可怕的算计……张辽……此人心志气魄非常人可及啊,” ………… 荡阴县是魏郡的一个小县城,位于邺城之南,魏郡的西南角,这里距离邺城不到百里的样子,再南面几十里就是司隶河内郡的地界了。 由于处在魏郡西南距离战场较远的地方,这里已经属于袁绍的后方。 张袁两家交战已经一年多了,战争给双家军队带來了极大的伤亡,吕布急于扩充兵力,一入冀州就疯狂招募兵壮,袁绍年初为了抵挡文远攻势,更是抽调魏郡是十四岁以上青壮入伍,只是这大半年的时间,袁吕两军就从人口近百万的魏郡招募了七八万青壮。 如今这些军队大多都集中在阳平亭这块芝麻粒大小的地方。 而荡阴县因为地处后方,只有守兵不足千人,而且还都是战力低下的老弱残兵。 这里本不是袁绍重点防守的方向,可是这一日,十几万大军却如同汹涌的洪水聚拢在这座不过三五万人的小城外。 十几万大军,光是人挨人站着都能站满几十平方公里的区域,一眼看过去,仿佛视线所及之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这么大的阵势,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两腿发软,更何况这十几万军马围住荡阴县可不是闲着沒事过來观光的。 这十几万大军來自河内朝歌,他们有意个响亮的名字,,河内黑山。 十几万黑山大军阵前,飘扬着十多面黑色大旗,上面并非是用隶书写着军中大将的姓氏,而是画着一些图案,分别代表黑山军十多位渠帅的名号,眭固、于毒、白绕、平汉、大计、五鹿、李大目、左髭丈八…… 在十几万黑山军大队之中,还有一支身穿汉军服制的万余部队,旗杆上飘扬着一个张字,正是河内太守张杨所领的军队。 沒错,这两支军队,就是文远一直准备的后手之一。 事实上,黑山军早在去年十月的时候便已经被崔琰说服,愿意出兵助文远攻打袁绍。 本來文远的计划是希望通过对魏县的强攻,吸引邺城的兵力,之后令一直蛰伏在暗处的张杨和黑山兵马奇袭邺城,一举拿下袁绍的大本营,彻底将袁绍打得无法翻身。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邺城城高壕深,袁绍麾下又有十万兵力,如果文远一下子亮出所有的底牌,加上黑山超过三十万人,袁绍必然胆寒固守邺城,到那时文远想要打败袁绍并不容易,反倒会伤亡惨重,并且战火会祸及更多的冀州百姓。 所以文远一开始并沒有暴露全部的实力,而是准备在关键时刻给袁绍致命的一击,只有攻陷邺城,才能彻底断了袁绍的根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文远考虑计划时漏过了吕布这一块,沒想到袁绍凭借着吕布的武勇在魏县抵挡住了自己的攻击,根本沒有从邺城分兵支援魏县,所以才有了文远孤军深入,诱惑袁绍出战的诱饵战术。 如今这枚暗子已经潜伏了半年多时间,文远也顺利将邺城的五万守军调出了三万人,眼下便是使用这枚暗子的时刻了,所以文远前脚刚刚击退了袁绍最猛烈的一波攻击,后脚立马派周仓前往河内联络张杨和黑山军趁势而起。 这十几万军队的目的只有一个,攻占邺城,断去袁绍的根基。 而位于邺城之南的荡阴县,便是前往邺城的第一站。 十几万大军,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小小的荡阴县城给淹了,只有不过千人的守兵如何能够抗拒,荡阴县不战而降,张扬和黑山大军兵不血刃进了荡阴,马不停蹄继续向北行进。 七月,河内太守张杨宣布加入馆陶联军,领兵一万出河内,入魏郡。 同七月,河内黑山军眭固、于毒、白绕等宣布讨伐袁绍,两路军马合兵一处,共聚部众十七万人,大军一日连克荡阴,安阳两城,于七月初四抵达邺城,十余万军马将邺城围得水泄不通,守将麴义见贼兵势大,紧闭城门不敢出战, 208 一代霸主终饮恨 “什么。张杨伙同十几万黑山军围住邺城。” 十几万大军行进。浩荡的声势可不是想掩盖就能掩盖的了的。大军刚刚围住邺城不到三天。探马就已经将这个惊人的消息报告给袁绍。 刚刚重整旗鼓攻打阳平亭的巨鹿军。就收到这样一个震惊的消息。袁绍端着的药碗当啷一身坠落在地上。咔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袁绍呆滞片刻。禁不住惊呼道:“邺城乃我立身之本。若邺城有失。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速速退兵驰援邺城。” 众人惶然应诺。急令麾下将士连夜拔营起寨。火速赶往邺城。 军令传到吕布军中。吕布也是一阵惊疑不定。心忖:“眼看着就要击破寨中巨鹿兵。生擒张辽。这个节骨眼上袁绍怎会下这种命令。莫非……”一念及此。吕布吓了一跳。急急派人出外探听消息。另外召集帐下武将相商。 骁将魏续一冲入帐中就大喊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袁绍军中士卒风传张辽十几万大军围住邺城。邺城危在旦夕。所以袁绍才会急急撤兵回援。” 吕布劈脸给魏续一嘴巴子。皱眉斥道:“乱乱乱。像什么样子。张辽巨鹿的兵马都在此处。他上哪去找十几万大军。难道他还会撒豆成兵的仙法吗。” 魏续捂着肿起的脸委屈道:“是这样……”说着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给吕布说了一遍。 吕布惊慌失色道:“黑山军。还有河内太守张杨。好阴险的张辽小儿。被逼的那么惨还不肯打出全部的底牌。看來此次出售。冀州必定为其所得了。” 高顺在一旁道:“主公。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吕布沉吟一番。叫过高顺低头耳语道:“既然事不可为……我等便如此这般。保全实力为上。” 高顺点头应命。出去安排军士准备去了。 且说袁绍连夜命军士拔营起寨。天明刚刚起行。就被背后喊杀声震天响起。赵云、张颌、太史慈三人各领一支兵马杀來。袁绍无心恋战。令大将蒋义渠引万余军断后。自领大军奔逃。 行不数里。突然许攸一声惊叫:“啊呀。大事不好。” 袁绍正急火攻心。被许攸的惊叫吓了一跳。厉声呵责道:“许攸。邺城被围。当然大事不好。你一惊一乍什么。”袁绍以往在人前总是摆出一副爱慕人才的模样。只是现在老窝被围。背后又有三路兵穷追不舍。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主公。我并非此意啊。”许攸道:“你想想看。十几万黑山这个节骨眼上围攻邺城。定是受了张辽唆使。由此观之。张辽早就对邺城志在必得了。如今对邺城的攻势既已发动。他如何会任由主公领兵回去。说不定阻截的兵马已经等在我等西归的路上了。” “此言当真。”袁绍睁目结舌问道。话音未落。前军一骑已经疾奔之袁绍军前。 那哨骑惶恐道:“报……报主公。前面发现军队。看旗号是管亥的五万青州黄巾。” 袁绍大惊道:“黄巾管亥。他怎地突然到了这个地方。难道果如子远所料。” 袁绍话音方落。又有两骑直入中军。急急报道:“主公。寨北发现田楷、刘备、孔融数部联军。人数约有两万人。” “主公。大事不好。前方五里。郝昭领三万上党军拦住我军西路。”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袁绍大惊失色道。前几日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准备生擒张辽。怎么就这么短短的几天过去。情势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不上惊慌。袁绍急忙传令道:“大军不得延误。令吕布兵击退上党军。我大军今日一定要返回邺城。” 可是传令的军士不一会便回來。向袁绍回报道:“启禀主公。吕布军脱离我大军阵列往南而去。高干将军上前拦阻。已被……已被吕布杀了。” “啊。。难道是天要亡我袁绍也。吕布……张辽。”袁绍苍白的脸上一阵潮红。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大呼一声跌落马下。身边中文武急急将之扶起。一番救治。袁绍方才醒转。 “咳咳咳……”袁绍悠悠醒转。又连咳出几口鲜血。只见他面色灰败。双眼涣散无神。和往常相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一般。哪还有以往睥睨天下。挥斥方遒的傲气、信心。 事已至此。他已彻底相信许攸之言了。张辽精心谋划。邺城失陷只怕是早晚的事情了。一想到自己苦心占据的根基之地被张辽一朝夺得。袁绍急怒攻心。又咳了几大口鲜血。 只见他眼眶中满是泪痕。唉声叹气道:“邺城被围。我命休矣。想我袁绍弱冠之年居于庙堂。二十年來还未曾遭遇如此挫败。自打发兵巨鹿以來。我军便连遭败绩。如今又被阻住西归去路。难道张辽小儿是上天派來杀我的吗。张辽。我恨呐。”说罢。袁绍拔出长剑。就要自刎。 许攸急急抓住袁绍佩剑道:“主公。霸业未成。此时万万不可轻生啊。” “父亲、万万不可啊。”袁谭、袁熙也上前拽住袁绍道。 “霸业。张辽如今拥兵近三十万。邺城旦夕可下。邺城若失。冀州从此就是张辽的天下。我军连落脚之处都沒有。还谈什么霸业。咳咳……” 逢纪劝道:“主公无须灰心。如今邺城虽已事不可为。不过南皮城池坚固。可勒兵回南皮屯驻。我军可以渤海为根本。退保南皮。缓图良策东山再起。” 郭图也劝谏道:“是啊主公。邺城虽失。不过我军主力未损。仍有数万之众。下辖有安平、河间、渤海三郡。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其余谋士也出声劝谏。这些平日里势同水火的两派谋士哪还顾得上勾心斗角。同声同气一起劝谏袁绍。 只可惜袁绍之前累次三番受气于文远。牛头沟遇伏、爱子袁尚被削去耳鼻。弄得不成人样。这几次沉重的打击下來。袁绍早就落下了病根。医匠早劝谏他不可又动气伤神。可是眼下病势突然眼中。竟有些吐血不止之状。 “哇。”袁绍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如纸一样苍白。只见他以手指天。黯淡怨愤的双眼仰望天上。鼓足了最后的气力。大吼一声:“老天。我袁氏四世三公。怎会败给一区区寒门出身的张辽。既生我袁绍。为何又偏生张辽。我恨呐。” 言讫。大口吐血不止而亡。至死。袁绍还手指苍天。直挺不落。 ……………… 推荐下策弓的书:《血掌乾坤》。书号:381306.文笔细腻华丽。情节引人入胜。请大家去看几章。一定会喜欢的。 209 袁绍死后 袁绍既死,三军尽皆悲恸,,文武官将哭声震天,士卒惊惶。 还沒成殓袁绍的尸身,郭图就出言谏道:“主公薨逝,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大公子袁谭素有勇略,又是嫡亲长子,理当继承大位,” 逢纪面色一变,张口想要争辩,不过想想现状,也只能认命了,袁绍膝下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 本來三子之中,三子本來因为长得潇洒,风流倜傥,甚得袁绍喜爱,本來在储位继承的争夺中一直被逢纪看好,可是前几日阳平亭转折一战,袁尚被巨鹿兵俘获,背后刺字割去耳鼻送回,且不说一番折辱令他声名俱损,相貌全毁的他可以说彻底丧失了希望。 要知道汉代非常注重男人长相,比如汉代做官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长得漂亮,文远麾下崔琰身高八尺,髯长三尺,堂堂有威仪,有时连曹操都很敬畏,所以在历史上官运亨通,官至中尉,好像汉代还有犯人因为长得漂亮被当官的一样看中不但免罪最后还当官了。 反之一个人长相若是有缺陷,官肯定是做不成的,张松人长的矮小丑陋,为三发求贤令的曹操所不喜,又比如说凤雏庞统,先后见过孙权、刘备两位当世枭雄,这两个人也算有识人之明了,可先后召见过庞统都沒有重用,最后还是靠张飞误打误撞和诸葛亮一封推荐信才让他被刘备重新重用,原因就是庞统长得太难看了。 所以在汉代,这种情况已经成了一种风气,一个人如果毁了容貌,就基本可以确定在沒有可能做官了。 袁尚失去继承大位的机会,次子袁熙生性懦弱难当大任,剩下的就只有袁谭了,所以逢纪虽然心中不情愿,也不能说什么。 袁谭一听有人推举自己,先是一惊,接着一颗心激动的砰砰直跳,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见郭图鼓励的目光射來,平复心情摆手道:“不可不可,父亲尸骨未寒,我便迫不及待继承父亲之位,外人看了像什么样,” 众臣再三相劝,袁谭只是不从,最后郭图拜伏于地道:“大公子,事急需从权,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眼下情况紧急,大公子若不尽快继承主公之位,若待军心涣散,则万事休矣,” 众臣也齐齐拜道:“请大公子继承主公大位,” 袁谭摆足了姿态,这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道:“既然诸公执意如此,未免军中生变,将士寒心,也罢,我便继承父亲大位,率领将军,抗拒张辽,” “臣等参见主公,”众臣齐齐拜道。 一众袁绍旧臣都拜伏于地,连袁熙也跟着拜倒,几个心里不乐意的只能迫于形势勉强跪下,众臣当场立袁谭为车骑将军,冀州牧,再依臣礼重新拜见一番。 一番繁文俗礼过后,袁谭志得意满的继承了袁绍留下的家业,也接替袁绍扛下沉重的担子,下一步,该干什么。 张辽,一想到这个名字,袁谭打心里一阵惊惧,如今的张辽已经再不是之前那个令人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一郡太守了,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这么大本事,居然能在暗中整合青州黄巾和河内黑山这两大反贼势力,统御部众三十万,这样强悍的兵力,已经不是袁谭所能抗衡的了。 吕布带着近两万军马不辞而别,如今袁谭麾下只剩下步卒不足三万,这么一点兵力去救邺城,只怕连邺城门都进不去,就会被围堵在路上的各路联军绞杀掉。 所以这个时候,袁谭很自然的想到了跑,他刚才也听了逢纪、郭图的建议,几乎不加考虑就传下命令,全军折返向东,退往南皮,至于根基之地邺城,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麾下那群文武也是心有戚戚,以前主公袁绍占据冀州,麾下精兵十万的时候尚且拿不下只以一郡兵力对抗的张辽,如今张辽整合了河内黑山、青州黄巾、冀州青州几路群雄,麾下人马三十万,如此声势浩大,与之对抗,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再加上袁绍声名显赫,其子袁谭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乳臭小儿,袁绍尚且不敌张辽,他的儿子就能打得过了吗。 这种想法潜藏在袁谭麾下大多数文武将士的内心深处,袁军上下的凝聚力、自信心已经随着袁绍之死轰然崩塌了,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在心里打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只是眼下不方便明说罢了。 袁谭当即下令,大军折返向东,退回南皮。 “袁绍死了,”刚刚脱离袁军队伍,一路匆匆南下的吕布虽然虽然明知大势已定,不过听闻袁绍病死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 要知道袁绍出身名门,少年折节下士,知名当世,灵帝时便是大将军何进府中心腹,被举荐为监察京师百官的司隶校尉,之后尽诛宦官,主掌朝政,知道董卓乱权时,还敢与之正面冲撞,事后弃官挂印,前往渤海,自此盛名传于天下,引得无数文臣武将慕名來投,十八路诸侯起兵反董之日,更是当之无愧成为联军盟主,号令关东诸路群雄,论起当时威势,天下间不做第二人想。 之后,袁绍又鲸吞冀州,击败当时不可一世的北方强邻公孙瓒,至此袁绍已经成为天下各方割据势力中最强大的一支势力,麾下精兵十万,战将百员,曹操、刘表等人无不以袁绍马首是瞻,谁曾想就在袁绍一步步走向强盛的时刻,却因为一场看上去不可能失败的战争,被巨鹿张辽从万众瞩目的高位上拉下马來,摔得身败名裂,粉身碎骨呢。 “冀州,是张辽的冀州了,我等几番与张辽交战,必不能被其所容,日后该往何处,尔等有何高见,” 高顺谏言道:“主公,由此南下百里,有坚城黎阳,紧邻大河,与曹操治下东郡濮阳隔河相望,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我军可暂在黎阳屯驻以观风色,同时遣一使者前去结好兖州牧曹操,有曹操支持,若张辽率兵攻打,大不了渡河南下退入兖州境内,如此便可报无虞了,” 吕布闻言颔首道:“此言正合吾意,速速派宋宪去见曹操,大军直取黎阳,” 210 曹吕联合 东郡郡治濮阳。 宋宪刚好在此处见到了大军集结准备从白马渡河的曹操。 宋宪一路从白马赶到濮阳。一路所见。兖州军军容鼎盛。士卒精壮。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精兵悍将。宋宪当年曾随吕布虎牢关前对抗十八路诸侯。那时候曹操麾下只有区区五千新兵。军容、战力都让人看不上。谁曾想过当年荥阳惨败在徐荣麾下的曹操。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功夫就能完成入主兖州、歼灭数十万青州黄巾。又击溃袁绍的一连串壮举。 “日后天下间能与张辽敌对之人。必是这曹操了。”宋宪一路打马疾奔。不一日赶到濮阳。 “什么。袁本初死了。”惊闻袁绍死讯。曹操和吕布的反应几乎一样。 他虽然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和文远有过一些交集。不过那时候文远不过区区一个下曲阳县长。麾下只有区区两三千军士。只有张颌一员勉强撑得起台面的战将。那时候曹操虽然有些留意过文远。只是觉着此人是个义气干云的武勇大将。不想此人不过三年光景。占巨鹿、攻上党。纵横冀并。一年多來将关东群雄中公认实力最强的袁绍拖得狼狈不堪。不想如今更是合并大军三十万。逼得袁绍吐血身亡。 “是啊。曹将军。袁车骑病死。大公子袁谭领兵退保南皮。我家主公现在黎阳屯驻。特令末将來请曹将军发兵渡河。共击张辽。” 曹操拈着颌下的长须道:“这个……兹事体大。你还是先下去歇息吧。我计议一番。明日给你答复。” “这……是。”宋宪还有些犹豫。可是与曹操精芒一闪即逝的眼神想交错。心中不由一颤。这个白脸矬子。别看他长得矮小。貌不惊人。可是身上却散布着一圈强大气场。令人不敢小视。在看他身边一帮手下文的精干。武的彪壮。宋宪不敢小觑。忙告辞而退了。 送走宋宪。曹操召集心腹谋臣武将商议。有那几人。 文臣以颍川荀彧荀文若居首。其后荀攸荀公达。程昱程仲德。刘晔刘子扬。毛玠毛孝先。满宠满伯宁、吕虔吕子恪等皆是当世之奇才。武以大将曹仁为首。其后夏侯渊、夏侯惇、曹洪、于禁、典韦、李典、乐进等俱是当世之勇将。 此时的曹操麾下可谓是文武齐备。人才济济一堂。便是文远麾下文武也不能与之相抗。 不过战争拼的可并不只是文臣武将。袁绍当初也有颜良、文丑、高览、韩琼这些超一流或者一流的猛将。可是七万大军攻打兵少将寡的巨鹿也沒有讨的多少便宜。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文远的麾下的军队整体作战能力更强。 即便是武勇如颜良。当初在瘿陶北郊。数百巨鹿枪兵的连番攒刺之下坠马狼狈而退了吗。 见众将到齐。曹操正容道:“如今袁绍已死。邺城被围。我当如之奈何。” 曹操话音一落。同族夏侯惇就进言道:“孟德。那还用商量吗。袁绍如今已死。冀州无主。咱们当然是点齐人马北渡黄河。趁势占了冀州了。” “就是。就是。等咱们占了冀州。主公兵锋天下间还有谁能阻挡。”从弟曹洪也道。 几个彪悍将军应和一番就沉寂下去。因为他们发现荀彧等几个谋士都沒有出声表示赞同。连曹仁、于禁也是皱眉思索着什么。 “文若。依你之见呢。”曹操见此情状心中一动。对荀彧道。荀彧号称有王佐之才。被曹操依为“吾之子房”。自从他投靠曹操之后。但凡他所建言曹操必定言听计从。而且依靠着自己的关系给曹操举荐了荀攸、程昱、吕虔、毛玠等人才。文臣之中。荀彧的地位无疑最高。 荀彧面色沉静道:“主公。某以为。此时不可攻打张辽。” 曹操并不意外。问道:“为何。” 荀彧道:“第一。张辽奉朝廷令谕拜为冀州刺史。击败袁绍占据冀州奉的是朝廷正朔。占据大义名分。而主公则出师无名。失去大义。日久天下必群起而攻之。不可不虑。” “其二。我军虽有十余万。不过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刚刚招降的青州兵。另有一部分是袁术降卒。这些降卒军心未附。青州黄巾主帅徐和、管亥灯杯在青州素受贼众敬服。此二人据闻便在张辽帐中……” “其三。张辽麾下握有兵马三十万。今闻袁绍身死。士气定然高涨。反之邺城守兵得到消息必定土崩瓦解。邺城不出旬日必会落到张辽手上。到时以三十万得胜大军击我十余万劳师远征、异地作战之众……有此三点。明公与张辽孰胜孰败。不用想便一望可知了。” “此外。徐州陶谦、淮南袁术皆在侧后虎视眈眈。兖州初定。许多地方还未安稳。此时出兵委实弊多利少。” “既然如此。我又该当如何。”曹操本來就是睿智雄略之主。荀彧的意见和他想的相差不了多少。 荀彧起身一拱手道:“明公。吕布遣人结好主公。如此正好。可令吕布屯兵黎阳为我屏障。我军借此喘息之机先稳固兖州。东平陶谦。南灭袁绍。占据兖、豫、徐、扬四州之地。到那时集四州之兵。数十万众倾力北上。到时再一鼓而定张辽。” 曹操闻言大喜道:“哈哈哈。文若不愧是我之子房。听君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好好好。就照文若之言而行。” 第二日。曹操召來宋宪安抚一番。令他回去告诉吕布好生在黎阳屯驻。若有所缺。尽可由兖州一力支应。接着留下大将夏侯惇和三万人马。自领大军回兖州去了。 初平四年七月中。一代枭雄行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身死。其子袁谭继位。领兵退往南皮。 吕布临阵抽身而退。率兵南下。占据黎阳。 此外兖州牧曹操刚刚整军发兵北上驰援。突闻袁绍死讯。急令回军。留大将夏侯惇领三万大军在白马屯驻。与吕布隔河相望。 如此。魏郡之内。邺城周边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守城的麴义两万军士。再沒有袁绍一兵一卒了。 而这么大一块地方。聚集了听从文远号令的河内黑山、青州黄巾、青州冀州几路联军大军近三十万。声势威震华夏。风头一时无两。 211 数十万军围邺城 邺城城外。黑山军中军大帐中。文远一身戎装坐在主位上。这个位置本來是黑山军主帅眭固的位置。不过现在眭固正领着于毒、白绕半跪在文远身前。 “我等参见张将军。”眭固等十几位黑山渠帅恭声喝道。 文远眼神微眯温声笑道:“各位大帅快快请起。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令人如沐春风。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几个本來还对文远心存芥蒂的黑山渠帅见文远如此热情亲切。心中最后的一点担忧也消失了。眭固等暗自心忖:“一直听于毒说张辽仁义。解人危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日后跟着这样的主公。也值得了。” 文远也是满心欢喜亲自一一扶起这些黑山将领。召见这些人之前崔琰已经说了。眭固等人愿意拜在文远麾下。这些人日后便是自己的部属了。黑山兵马十余万。丁口上百万。这么一大群百姓比起巨鹿和上党两郡人口加在一起都多。接收之后文远的实力无疑大涨。这样的喜事文远怎么能不高兴呢。 黑山军拜过之后。便是张杨和崔琰了。二人上前拜道:“张杨、崔琰拜见主公。” “稚叔兄、咱们有一阵子沒见了呢。如何。河内那边情况怎样。季珪。这几个月在河内奔忙。辛苦你了。” 张杨道:“多谢主公记挂。有主公派來的张既张德容辅佐末将治政。河内今年风调雨顺。一切都好。倒是主公身陷险境。常令末将心中不安呢。好几次若非季珪强烈阻止。我早就忍不住领兵杀过來了呢。” “是啊。主公。若不是这数月來你令王力不断传讯令我不得妄动。我早请眭固几位大帅出兵了呢。” 文远摆手一笑道:“这样不是更好吗。如今袁绍被我军阻于东面不能寸进。有河内黑山和稚叔兄的十数万大军在。此番必端了袁绍的老巢。” “主公韬略无双。我等佩服。”崔琰、张杨躬身道。 “我等愿听将军调遣。攻破邺城。击灭袁绍。”黑山众大帅也道。 “哈哈哈。”文远大笑。被围在阳平亭月余。难得能有如此欢畅。 正大笑之中。帐外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文远太头看时。只见一种文武当先而入。为首一人正是沮授。身后便是郝昭、牵招、颜良、韩琼等统御三万上党军的将领。在后面连青州主帅徐和、裴元绍也一同到了。 文远剑眉一挑笑道:“公与先生。看你一脸喜色而來。难不成有什么喜事吗。”月前。沮授故意对外散布谣言称并州张燕欲南下袭掠上党。领三万上党军退回上党。这一计策彻底令袁绍放松了警惕。倾尽全力要把阳平亭的文远一举拿下。 其实上党郡北上之后并沒有回上党。而是转道赵郡。在约定时间星夜向邺城和阳平亭之间疾插。配合南线青州群雄。北线青州黄巾三路大军十余万人摆出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阵。等着袁绍救援邺城的几万人马。 上党军战力不俗。是拦截袁绍的精锐。沮授又是心思缜密。智略卓绝之人。此时他领着上党军赶到邺城下。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袁绍这几万人到不了邺城了。 果然沮授见了文远就贺喜道:“恭喜主公。袁绍……病死了。” “袁绍……死了。”文远闻言一愣。眼神一亮道。 沮授道:“正是。探马回报。袁绍急怒攻心。吐血不止而亡。现在袁绍之位已经有大公子袁谭继承。袁军全军素缟。已经缓缓向东北撤退了。” “此必是袁谭见我军势大。不敢与敌。退兵往南皮去了。哎……奉孝他……”计划精密到袁绍走的每一步都能被文远预先知道。这就是谋士郭嘉料敌机先的本事。不过一想到郭嘉的病体。文远心中就一阵低落。 众将见文远不因大敌袁绍之死欣喜。反倒为了一个谋士而黯然失神。心中不禁感慨主公对部下的关爱。一时沒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文远振作精神道:“袁绍既死。其子袁谭不足为虑。眼下只剩下邺城。等打下邺城。冀州就算大半平定了。不知道各位兄弟可有破城良策。” “各位将军立下赫赫战功。我河内黑山初來乍到岂能不有所表示呢。”话音刚落。一将胸有成竹的大笑走出。恭声道:“将军。麴义军中有一部将姓孟名健。乃是我生死之交。我可修书一封。秘密遣人送入城中。让他约定时日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如此邺城便可一战而破了。”文远定睛看去。正是河内黑山中曾经和自己交过手的于毒。 “哦。果有此事。”文远惊喜道。他依稀记得史料上说。初平四年春河内黑山依靠里应外合攻陷邺城。还将袁绍留守的魏郡太守斩杀。看來这件事情果然是真的。 听于毒细细讲了一遍。文远和沮授都觉着此计可行。于是点头道:“于江军可速速联络你那至交。若能破城。当记首功。” 于毒拱手退下。沮授和上党兵及时赶到。文远自信心满满的。本來他还担心河内兵和黑山军战力低弱。未必能胜任攻城的任务。如今有三万上党兵的及时加入。攻下邺城几虑变得更大了。此时文远身边已经聚集了二十万兵马。二十万对守兵两万。就是一人吐口唾沫差不多就能吧邺城淹了。所以文远很安心的等待着。等待着攻打邺城的时机成熟。 和之前坏消息一个一个接踵而至不同。如今却是好消息一个连着一个。先是吕布临阵脱逃。带着自己的万余军马在黎阳驻扎。接着又是兖州曹操也到了黄河边上退兵而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路联军也先后赶到了。邺城之下。一时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二三十万人马。 可以说。眼下荡平冀州可说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逆转的事情了。 212 强大阵容 相比城外气势汹汹随时准备一举攻陷邺城的各路联军。城里麴义的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文远可不会放过舆论打击守军士气的机会。坏消息一个个从城外传到城内。袁绍身亡。袁谭、吕布、曹操这些友军已经顾不上邺城这两万守军的死活。各自引兵退去了。 如今的邺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彻彻底底的孤城。兵法云孤城难守。城中百姓被这些坏消息打击的诚惶诚恐。军心士气急转直下。守城军士眼下最关心的就是如何能保住性命。哪里还有战心。连麴义也灰心丧气。已经对守住邺城不报任何希望了。 每一天早晨醒來。麴义都会发现有士卒逾城而降。而且降兵的人数不断增加。连不少留守邺城的文武官员也有不少逾城投降了。麴义也想巡夜守城。可是他能不分白天黑夜的一直熬吗。照这种速度。只怕还不等文远攻城。城上的守兵就该投降的差不多了。 眼下唯一支撑麴义不肯投降的便是他的骄傲。他性子桀骜。早年从军。先后追随在皇甫嵩、韩馥在二人麾下都一直沒曾得到重用。本來以为助袁绍夺取冀州之后必定能时來运转。谁想袁绍得了冀州起初还对他照顾有加。沒过多久就开始变的疏远了。麴义实在沒有信心。眼下这种必败无疑的情形若是降了张辽。张辽会肯重用他吗。 麴义虽然出身平凡。骨子里却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功利之心。他的思想其实和王越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他擅长领兵。这一点王越和他比就差得多了。 眼瞅着。邺城的守兵已经越來越少。城外的敌兵却越聚越多。麴义平静的等待着城破那一天的到來。可是文远却迟迟不肯出兵攻打。 并非是于毒那边安排的内应沒有谈好。而是文远根据那内应秘密传來的情报。果断的终止了里应外合攻下邺城的计划。 邺城是冀州州治。河北有名的大城。只是这一座城内就生活着百姓数十万人。一旦起了兵戈。部队伤亡倒在其次。要知道河内黑山十余万众都是劫掠多年的贼匪。若是让他们进了邺城。百姓的损失可就大了。 战争进行了一年多。冀州可以说已经大伤元气了。现在邺城周边的土地几乎全部荒废。附近的村落连成年的壮丁口都很少见了。 七月本是秋收的季节。可是不少百姓靠草皮树根充饥度日。战争已经给冀州百姓带去了巨大的灾难。这些百姓日后都将在文远治下生存。别的地方文远管不了。暂时也沒能力管。不过自己治下的百姓。文远是绝不容许被祸害的。 所以文远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兵不血刃把邺城拿下。 这一日。麴义正在城楼上喝着闷酒。突然城外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麴义一双醉眼瞬间恢复了清明。心中一颤。暗忖道:“终于來了。” 麴义当即披挂整齐下到城头。只见城外浩浩荡荡一望无际尽是张辽的人马。这些军士整齐有致的在城外一箭之地停下。动作整齐划一。沒有一个人出声喧哗。只是在那儿一站。一股如山的气势就喷薄而出。令守城的袁兵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麴义也是知兵之人。一见此等雄壮军容。也禁不住暗暗赞叹:“素闻张辽善于练兵。麾下士卒闻战必争先恐后。今日观之。果然名不虚传啊。也难怪袁绍占尽优势。也最终落得个吐血身亡了。” 正失神间。麴义突然听见城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麴义定睛看去。只见一银盔银甲。手绰大戟的英挺年青将军立于城下。正指着城上大声喊话: “麴将军何在。故人张文远单骑在此。何不出城与我一见啊。” 麴义和文远当年曾一同在韩馥帐下为将。也算打过交道。此时仔细看去。城下的不是张辽又是谁呢。 而在他身后。整整站着一排数十员战将。张颌、赵云、颜良、太史慈、徐晃、郝昭、牵招、韩琼、管亥、杨义、裴元绍等。再边上。则是刘备、关羽、张飞、田楷、孔融、孙瑾、窦能、徐和、郭祖等各路联军的大将、一个个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在后面。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整肃军阵。 如此阵容。看的麴义和麾下军士禁不住直倒吸凉气。 事实上非但城中将士震撼于文远麾下军容整齐。连几路联军主将也是心中震慑不已。 田楷也是知兵之人。心中不无慨叹道:“果然是虎狼之师啊。只要有此精兵十万。莫说是冀州袁绍。便是扫平天下又有谁能抵挡得住呢。” 刘备喃喃嘀咕道:“这就是张辽的军队啊。如此鼎盛军容、严明纪律。也难怪两万人依寨而守就能抗拒袁本初十万大军。此人日后必是我的……”说到这。刘备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发现关羽张飞只是关注着张辽的动作。并沒有留意自己。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了一会。麴义幽幽一叹:“三年之间。张辽竟然能从无到有聚敛如此庞大的班底。此人雄略。果然非车骑将军能及啊。” 另外麴义心里也在犯嘀咕。张辽单骑前來喊话。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 麴义心中一动。飞马就要下关出城。身边心腹谏言道:“将军。张辽单骑诱将军出城。只怕其中有诈啊。” 麴义觉着心中突然生起一丝希望。不耐烦对心腹道:“有诈个屁。他若攻城。邺城连一天都守不住。还需要耍什么诡计。你沒看见他阵中一辆攻城器械都沒带吗。大不了就是一死。我麴义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心腹讷讷而退。麴义之灵数百骑飞马下关。來到文远身前。横枪拱手道:“文远别來无恙。一别数年不见。文远混的风生水起。前途越发不可限量了。”他性子桀骜。本來就不屑遵从什么礼数。此时开口更是存了试探文远的想法。不过这句话是在太不驯了。以至于文远身后众将的脸顿时寒了。 213 霸气初露 周仓第一个不愿意了。怒喝一声:“大胆麴义。俺家主公表字岂是你能随意叫的。” “周仓。不得无礼。我与麴将军说一会话。你且退下去。” 周仓讷讷而退。文远驱马上前。与麴义相隔不过数步。道:“麴将军。数年不见。沒想到重逢时竟然是在战场之上。着实令人汗颜啊。想当初在韩使君帐下为将……” 文远掀开往年旧事与麴义攀谈起來。麴义见文远一开始并沒有提及劝降之事。损及自己面皮。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丝感激。便放下戒备与文远交谈起來。 一番交谈。麴义只觉张辽待人亲切热忱。完全沒有拿出上位者的架子。记得当初袁绍也曾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不过麴义事后想來总觉着有些虚伪做作。而不像今日这般。张辽话里话外透出來的信息令人感觉实实在在的。沒有一点作伪。他那淡淡的笑容仿佛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战场上数十员将见文远如此与一个敌将热络交谈。心中感慨万千。唯独刘备。看到文远那笑容不禁心中战粟。脸色变换不已。 “此人或许才是真正值得自己追随的明君吧。”麴义只觉着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可是文远绝口不提招降之事。他性子高傲也不肯那么轻易低下头去。 文远以前就大致知道麴义性格。一番交谈已经明白麴义心意。只是抹不开这张面皮。 但是温言相劝让麴义归降就是文远想要的结果了吗。 文远这些年管理麾下文武。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经验。像这种桀骜不驯的人。只是温声细语哄着根本不能叫他归心。跟他说什么大义更是狗屁。必须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彻底的服气。然后再给予信任。胡萝卜加大棒。才能令他真正的愿意为自己效力。 文远要的就是麴义真心诚意的投降。而不是像之前追随韩馥、袁绍那样。麴义也是河北名将。论征战。他可算是袁绍麾下第一能征惯战之将。颜良和他相比都差着很大的距离。 别看文远麾下已经有了那么多文臣武将。不过人才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的。而且随着日后占据冀州地盘的扩大。文远还需要更多各种各样的人才。并不能因为有些人性格上的缺陷。就弃之不用。既然身为主公。既然立志匡扶天下。就是要有海纳百川的广阔胸襟。 见火候差不多了。文远面色一正问道:“麴兄。如今袁绍已死。邺城守军士气崩溃。外无援兵。麴兄准备何去何从。” “果然还是來了。”麴义身躯一颤。心中暗忖。他张了张嘴巴。低下头道:“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有死而已。” 文远眯眼盯着麴义的神色。低声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邺城陷落已成定局。麴兄如此为一城殉葬沒有任何意义。” “轻于鸿毛……重于泰山……”麴义喃喃念叨着文远的话。这句话是出自汉书司马迁传。说的确是人生至理。 “麴义兄。你可知你出了邺城。邺城便已不再你掌控之中。你军中有一部将孟健。此人不知麴兄可熟悉。” “孟健。”麴义听了此言。恍然警悟。回头看时。只见邺城城头上一阵嘈杂。大门洞开之时。城头上已有一员将军冲城下喝道:“麴将军。大势难违。我已和各营兄弟约定好了。献了邺城立功赎罪。” “孟健……你。”麴义惊怒喝骂。待要杀回城中。却被文远横戟拦住。身后赵云、徐晃领兵直入城中。张颌、颜良、韩琼也引兵急进。将麴义连同数百亲信围在城下垓心。巨鹿军刚过。至于要冲上去分一杯羹的黑山军士被郝昭拦在吊桥之下。不能前进。 麴义惊怒交集。张颌、颜良、韩琼三人都曾与他共事过。这三人的本事每一个都不在他治下。再加上一个连吕布都被他杀得败退的张辽。若是战斗一起。自己必死无疑。 三员大将气势汹汹正要杀上。就见文远横戟大吼一声道:“你们暂且退下。” 众将依言退下。远远围着。不让麴义有逃跑的机会。 “麴兄。你平生之志是什么。”文远云淡风轻的倒提长戟而立。也不怕麴义趁虚來袭。他如今战力已经达到超一流水准。麴义武艺虽然不俗。比他却是略逊。 麴义值此危机时刻。仍然一脸桀骜之气。道:“大丈夫在世。当提三尺剑。立下不世功业。某虽不才。立志扫平羌狄。只可惜某自恃有一身本事。所投韩馥乃庸碌无为之徒。袁绍名不副实之辈。如今既然兵败。某无话可说。要杀便杀。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文远西西琢磨着麴义话中的意义。麴义本是凉州人。年轻时曾奉朝廷诏令入伍讨伐叛乱的羌人。亲族伤亡惨重。和羌人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他立志讨伐羌人。想來是真的了。 文远眯眼的看着麴义。道:“若是我肯用你为将。日后令你领兵扫平夷狄。你可愿意归顺。” 麴义瞳孔一缩。惊疑道:“文远此言当真。就不怕我为保性命暂时虚以委蛇。日后反悔。” “哈哈哈。”文远仰首傲然长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城下之盟。我张文远不是自夸。若是沒有那么一点识人用人的能耐。又岂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我既然敢用你。就必定会全心全意。不存丝毫芥蒂。我既然肯用你。就自信能驾驭的了你。若是日后你真有一日起兵反叛。怪不得你。只怪我沒有驾驭你的能力。” 文远此言一出。浑身一股巍然霸气外露。他身居上位几年來。居移气养移体。身上总算有了一些威凛之气。身边众将看的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身后各路群雄也是一阵惊叹。关羽张飞被文远的豪气感染。眼中精芒闪露赞叹不已。刘备紧咬嘴唇。握缰的手不自觉的揪紧。麴义则是被文远的强大自信冲击的心弦剧震。 沒错。是自信。文远对折服麴义有绝对的自信。 214 进城 但凡桀骜不驯之徒,恃功自傲之辈,虽有野心,却也必然有真才实学,只是因为上面沒有强人压制才会难以驾驭,魏延也是和麴义性格差不多的大将,只因诸葛亮死后无人压制才会出现拥兵自重之举,对蜀国国力和魏延自身评价都造成了负面的影响,岂不见诸葛亮死前,魏延还被诸葛亮依为蜀国后期第一员猛将,试想一下若是魏延先于诸葛亮而死,魏延又岂会千古遭人唾弃。 麴义也是如此,他虽然是个人才,文远自信能驾驭得了、麴义是个将才不假,但是文远麾下不比他差的不少,比他强的也大有人在、这么多有能力的将领平日跟他相处,日久必定能消磨他目中无人的脾气。 而且文远的军队体质和汉末诸侯各自握有自己的部曲不同,只要是成建制的部队,都会派入宣慰佐吏宣抚教谕,经过一段时间思想政治教育,这些最底层的士兵只会对文远忠心,统军大将只有指挥权,却并不能让这些军队成为自己的私人部曲,所以拥兵自重的情况在文远治下几乎是很难发生的。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你麴义有才,可以,任你好好施展你的才华,想翻出花样來,抱歉,根本沒有那样的机会。 底层军士才是根本,文远现在就是牢牢的把枪杆子抓在手里,任你再有野心的将军,就是飞将吕布到了文远手下为将,时间一长,也很难将有实现野心的机会。 “这样的人,这样的胸襟才配做我麴义的主公,”麴义看的心情激荡,滚鞍下马道:“麴义不才,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文远亲自下马将麴义扶起,为他弹去衣甲上的灰尘道:“哈哈哈,好,有麴兄加入,我军如虎添翼,日后驰骋沙场,还需麴义兄多多出力,”能得麴义归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冀州幅员千里,比之前巨鹿一郡大了几乎十倍,别看文远现在人才鼎盛,不过洒在冀州九郡上,人才还是缺少的很,而且文远现在还有上党一郡,青州除去平原北海之外的大半区域,这些地方都需要大量的文武人才去官吏,文远恨不能帐下人手再多十倍他才满意。 麴义见文远如此厚待自己,慨然道:“义敢不为明公效死力,” “走,咱们进城去,”文远亲自将麴义扶上马背,与麴义并辔参杂在其数百亲骑内,也不让玄缨亲骑护卫,只这份胆略就让麴义和麾下众将心折不已。 直到文远和麴义并辔入城,众人才从刚才巨大的震撼之中醒转过來,一个个嘘叹不已,刘备不觉间已经满手是汗,眼神中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刘备是被张飞大嗓门叫醒过來的。 “大哥,大哥,刚才你看见沒有,张兄弟……呃不,张将军豪气让俺老张实在佩服的很呐,能结识这样的英雄,也不枉來冀州一会……大哥你这是咋了,脸色难看的很,”张飞啧啧称赞道,不过很快发现刘备面色有异,疑惑问道。 刘备转瞬平复了心神,长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道:“张将军英雄气概,年纪轻轻能居如此高位,我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希望他能好生造福冀州百姓,为我大汉朝廷出力我便放心了,” 张飞奇道:“张将军爱惜百姓,忠于汉室,此事人所共知,大哥何必担心这些,” 刘备偷眼看了看关羽,后者也颔首表示同意,心里如同吞了一只蟑螂般别扭,脸上却沒有一丝一毫显露,淡淡道:“此事日后才能知晓,咱们先进城吧,征战数月,战事终于可以结束了,只苦了冀州的百姓……二弟三弟,等结束了公事,咱们就在城里转转去,” 张飞眼前一亮貌似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手一个拉过刘备和关羽的胳膊道:“对对对,进城进城,这几个月连着打仗,如今总算是可以消停一阵了,这回大哥可不能拦着不让俺过过酒瘾,”说罢,三人并骑往城门内行去。 邺城,我來了。 在麴义的引领下,文远策马进了邺城的东城门,他并沒有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申请傲慢的进城,而是一脸平淡,嘴角挂着淡淡温和的笑意,“那就是……张辽,好年轻威武的将军……” “真沒见识,竟然连鼎鼎大名的张辽张文远都不认识,想当初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俺离他不过百步距离,那时候俺就看出來,张将军绝不是等闲之人,” “听说张将军爱兵如子,他的军士每天能吃三顿饭,每天都有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不咋地,你看刚才进城的那些巨鹿兵,一身的腱子肉,要是沒三顿饭供着,哪能有那么大的块头,” “这一说,日后咱能在张将军麾下当兵,倒是好事了,” “可不是,能管三顿饭,就是给张将军卖命都值了,总好过饿死被丢到野地里,” ………… 一帮降卒满怀憧憬的看着文远,看到道旁有降兵或是本地百姓看來,文远都会微微颔首示意,让所有与他眼神交流的人都感觉有一股暖流融化在心底。 其实文远也只是表面上淡定,看着邺城稠密的房舍,宽阔的街道,文远心中激动不已,这座河北首屈一指的大城在自己的努力下,终于兵不血刃的拿下來了,使这座河北名城和城中数十万百姓免于战火侵袭,日后文远势力的行政中心很可能就会从瘿陶转移到这里。 不过看到许多邺城百姓面有菜色,眼神中尽是惊恐之意,文远立即命人出榜安民,严令大军秋毫无犯,不可劫掠邺城百姓一分一毫,若有违令,立斩不赦。 先于文远进城的赵云、徐晃领三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的节节推进,中途连像样的抵抗都沒有,兵锋所过,遇到的袁兵无不跪伏于地,几乎兵不血刃就控制了邺城府库、武库、州牧府等军事要地,等文远被麴义引领着赶到州牧府的时候,州牧府门外大道上已经几十个文武官吏已经跪满了一地, 215 抚臣安民 到了近前,文远从马上下來,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人乃是文远昔日旧识,忙上前将其扶起道:“咦,佐治先生,原來你也在邺城呢,快快请起,诸公也快快起身,” 被文远扶起的乃是辛评之弟辛毗,辛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历史上先随其兄事袁绍,后來他发现袁绍“外宽内忌,好谋无决”,难成大事,就劝哥哥离开袁绍,另谋高就,但辛评感念袁绍的知遇之恩,不愿背弃,辛毗因这个缘故,也只好违心事袁。 官渡之战后,辛毗随兄事袁谭,曹操久闻辛毗之名,将之纳入帐下,曾有言:“恨与辛佐治相见之晚也,”在曹操手下先后担任议郎、侍中、卫尉等职。 文远在韩馥麾下为将时曾与之打过几次交道,文远知道他的才略见识尤胜过其兄辛评,二人还算有些私谊。 “败军之臣,有何颜面与将军叙私谊,”辛毗面色羞惭道,不过他一介文士,哪里拗得过文远的力气,还是被文远强拉而起。 文远对众降臣道:“两军交兵,各为其主,更何况我与本初交战乃为大义,而非私仇,岂会以一己之快为难各位,诸公既然已经归降于我,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今日以我张文远这三字立誓,日后绝无亲疏之分,” 这一句话如同给在场的降兵降将吃了一颗定心丸,众人见文远不计前嫌,无不心存感激,拜伏于地道:“将军胸襟,我等拜服……” 辛毗解开心结,与文远一一介绍降服之人,有广陵陈琳陈孔璋,北海王修王叔治,安平李孚、魏郡阴夔等文武官员百余人,文远与这些人一一见礼,语态谦和,令人心生亲近。 少顷,袁绍主簿陈琳将冀州九郡九十九县户籍账册和邺城府库账册奉上,冀州的大体资料和邺城的钱粮库存从此账册上可一览无余…… 邺城始筑于春秋齐桓公时,位于漳水北岸、今临漳西南十三公里处,邺城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自古便是河北人口经济聚集的中心,公元前439年魏文侯受封于邺城,将邺城作为魏国的陪都,之后邺城一步步成为侯都、王都、国都,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先后以此为都,由此可知邺城的重要性。 史上邺城有南北二城,北城为曹操所建,如今只有南城,不过即便如此,邺城的规模也不是一般城池能比的,城池东西长七里,南北宽四里,面积比巨鹿郡治瘿陶大了两倍有余,有百姓三万余户,近二十万口,是河北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城,只这一座城池,就有接近上党一郡十几个县的人口之和,整个魏郡十五座县邑,合计共有人口八十余万口。 文远辛苦治理巨鹿三年,收留各地流民二十余万口,加在一起才刚刚六十万出头,比起邺郡,仍有不小的差距呢。 而整个冀州加在一起,有口近三百万,虽然比起鼎盛时期的六百余万少了一大半,不过仍然是汉末数一数二的大州。 看着陈琳献上來的手上的户籍账册,文远喜笑颜开,他此刻算是深切体会道历史上曹操攻下冀州后“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也”的欢喜心情,乱世之中以人为本,人口是争天下的本钱,文远当然希望治下的人口越多越好,人多,兵马就多,实力自然雄厚。 不过欢喜之后,文远也感受到肩上压力的沉重,首先便是民生。 征战一年多來,魏郡和巨鹿两地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因战乱流离失所、生计无着之人多达数十万众,冀州一向富庶,可是文远如今随处可见饿殍遍野,路有死骨,即便是以前生活不错的邺城百姓也大多面有菜色,衣衫褴褛。 想想也是,战事持续一年,物价飞涨,粮食紧缺,尤其是战火波及魏郡时,袁绍和吕布为了扩充实力,大肆征募壮丁,搜刮粮饷,许多家庭因此离散,再加上七月秋收因为战事而耽误,邺城大多数百姓都在为今后一年的口粮发愁。 魏郡经济遭受重创,战争之后的秩序必须尽快回复,因此文远一入魏郡出榜安民之后,立即组织人力抢收粮食,尽可能挽回的损失,同时宣布魏郡一年免征租赋,文远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军队庞大的粮食压力则以巨鹿和上党两郡支撑。 好在此次攻下邺城,缴获了粮食七十余万斛,钱五千余万,如今巨鹿和上党的屯田也已经步入了正规,据韩浩和刘惠二人回报,二郡今年农耕顺利,都取得了丰收,青州也挺过了最艰难的一年,能够贡献一定的租赋,二郡所缴纳的粮饷约能有三百余万斛,加上青州、常山、中山、赵郡、河内的租赋,紧紧巴巴能够三十万军士一年吃用。 不过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要知道文远现在麾下的军队除了邺城内外的这三十万众,各郡还留有不小数量的守兵,别的不说,徐和带來的青州黄巾有八万人,青州还有小十万人留守,此外青州黄巾和河内黑山的家口,加在一起有一百多万众。 两支势力虽然都有各自的收入來源,不过看他们年年四出劫掠就知道光靠自身的收入绝对不够,得到这两大人口兵马來源的同时,文远还需要一笔巨额的支出,并不是说史书上说招降多少多少人就能比一笔带过去的,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加在一块两百余万口一下子划归到文远的治下,这就要严苛考验文远治下的经济承受能力了。 购粮是免不了的,接下來可以想见甄俨必然有的忙了,除了幽州,文远已经确定今后一年需要从粮食还算充裕的徐州采购。 当然购进粮食只能解一时之急,而且渠道并不能稳定,就比如幽州牧刘虞很快就会和公孙瓒撕破脸,整个幽州都会陷入动荡之中,徐州牧陶谦的日子也不好过,不久陶谦就会和曹操有一场大战,史载194年又是一场空前眼中的大旱,如此种种,都令文远和众文官心中焦虑。 所以真正能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是自给自足,如今文远治下突然多了数百万人口,有的是人手可以被编入军户屯田,相信只需要一到两年时间,就能解决冀州青州数百万丁口的吃饭问題, 216 人事任免 巨鹿的屯田模式并不是能在文远治下的所有郡县推行。屯田固然能迅速提高粮食产量。不过老百姓生活可不是只吃粮食的。不说商品。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一些琐碎的生活必需品也是必不可少的。就比如文远前世解体前的苏联。发展经济只抓重工业一头。工业实力是上去了。只是生活必需品供应严重匮乏。老百姓连维持基本的生活都必须靠从文远前世的国家进口。 以前文远只有巨鹿和上党两郡。这些必需品的缺口不大。依靠甄氏商会从邻近州郡购进就能补足。现在文远地盘一下子大了十数倍。只依靠商会有限的供应显然不够。 所以文远计划只在一部分郡县实行屯田。冀州九郡九十九个县。除了依照实际情况只在巨鹿、清河、安平三郡以及其他几郡的部分县邑实行屯田之外。仍有一半以上的县城仍依大汉旧例收取租赋。青州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当然。为了休养民生。文远宣布所有苛捐杂税一律免除。 军事方面。经过一番粗略的统计。崔琰递交上來的报表令文远大吃了一惊。如今文员麾下当兵吃粮的人数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余万。已经严重超出了十丁抽一的极限范畴。 其实也难怪。文远本來巨鹿上党两郡的兵力就有七八万众。青州黄巾十六七万。河内黑山十四五万。加上袁绍的三四万降兵、河内张杨的部众。以及其余各郡的守兵。如此杂七杂八算下來。可不是有五十万士兵。 只不过说是士兵。其实其中有一大半是未经系统训练的乌合之众。青州黄巾、河内黑山的军士浪费粮食可以。真要真刀真枪的拼起來。两支军队加起來也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巨鹿军、上党军的对手。 这些人才是给文远造成巨大粮食压力的主因。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精简兵员。裁汰其中的老弱。选拔其中精壮整编成有战斗力的部众。 如今文远实际控制的有冀州魏郡、巨鹿、常山、中山、赵郡五郡。清河、安平二郡应该很快也能归入文远治下。青州六郡除了平原之外。五郡都在文远手中。加上河内、上党二郡。一共有十四个郡、约一百六十六个县。 这么多郡县。每个郡根据地域大笑不同留下一万到一万五千兵就已经足够。精细计算下來一共需要辅兵二十万人左右。这些辅兵农忙时负责屯田。保证大军粮草供应。闲时操练或者执行日常防守巡查任务。 至于战兵数量。文远认为眼下经过下曲阳军事体系训练的士兵实在太少。本着宁缺毋滥。贵精不贵多的原则。经过和麾下文武一番商议。文远决定将麾下职业战兵的人数控制在十万人左右。加上辅兵。五十多万兵一次砍掉二十多万。其余全部遣归乡里。冀州只留五万战兵。青州三万。河内和上党因为地理位置重要各留一万。虽然战兵的数量不多。不过要知道这些可全部是脱产的职业军人。都必须经历在下曲阳为期半年的系统训练。出來的都是从数十万人中选拔出來的精英。十万军士拥有最严明的军纪、配备齐最精良的武器装备。辅以最好的伙食供给。如此十万强军已经足以令天下间敢于文远为敌之人战粟发抖。 而且即便日后可能情况紧急。有二十万平时接受一定军事训练的辅兵在。有那么大的人口基数。文运也可以很迅速的征调大批辅兵加入战兵队伍。 如此举措自然引起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为了表示对恢复民生的重视。文远任命韩浩为典农中郎将。这是文远自受封为前将军之后第一次任命校尉以上的高级将领。第一个名额给了主抓屯田事务的韩浩。文远振兴治下经济的决心由此可见一斑。 张杨最近新收了一个文官董昭。也是治政的能臣。文远便令他为典农校尉。兼领河内郡城。负责上党、河内屯田之事。刘惠干了这几年经济建设。对屯田事务已经很熟悉。便被文远派往青州。此外国渊时青州本地人。程秉也在青州求学。二人对青州的状况相对熟悉。便被文远派去做刘惠的副手。 而为了纠察各郡官吏摊牌税收、巧立名目。文远又封王越为散骑校尉。扩充夜影规模人数。监察地方风土民情。 王越來文远麾下已经一年多了。出了名的除了文远六亲不认。屠杀夏阳、胡奎全族的狠辣至今想來仍令人脊背发凉。有他担任监察一职。相信大部分地方官吏都会掂量掂量违法乱纪的风险性。 王越对主公的重用激动的五体投地。要知道散骑校尉的官阶虽然不大。但是夜影行事不受郡县官吏节制。直归文远直接统属。王越只向文远一人负责。权力之大令无数热衷权势之人眼红。 除了王越。文远还复李历为冀州治中。负责监察百官言行。与王越一明一暗互相制衡。韩馥任冀州刺史时李历就是治中。此时复职可谓驾轻就熟。 此外适合做言官的还有郗虑。此人历史上担任过汉魏时期的御史大夫。鼎鼎大名的孔融和伏皇后就是死于他的手中。如今虽然年少。却已经展现出锐利的眼光和词锋。文远的意思就是让他担任青州治中。用來监视北海相孔融。也不知道郗虑和孔融在北海搭档会不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事情。 孔融如今已经名义上归附文远。本來文远还打算上表表奏孔融为青州刺史。却被沮授劝阻住了。孔融的名气和资历确实是做青州刺史的最佳人选。不过眼下还有个碍眼的青州刺史田楷杵在那儿。文远也不好在此时与公孙瓒撕破脸皮。擅动刀兵。 刺史虽然沒法选派。不过文远有别的办他。他任命张颌为前军中郎将、青州都督。主掌青州军务。韩猛、韩琼、管亥等人副之。有实打实的控制权在手。田楷在青州不过是顶了个名不副实的虚衔罢了。 217 人事任免(下) 新年新气象。度过了末日。希望各位书友新的一年快快乐乐。万事如意。支持17K正版。支持学徒努力更新。 今日送上三更。虽然很忙。不过为了给自己点压力。从今日起累计50贵宾或5个章加更一章。兄弟们的支持会让学徒更有冲劲。 ……正文…… 两个重要部门的任免之后。文远开始大批公布麾下文武官员的人事任命。 刺史府方面。沮授任冀州别驾。领魏郡太守。郭嘉任军师中郎将。在刺史府中参赞军务。降臣辛毗接替崔琰任刺史府主簿。陈琳担任长史。李孚、阴夔为府中从事。这些降臣蒙文远不杀。反倒受文远重用。一个个感激涕零。 郡守方面。牵招接替沮授任巨鹿太守。崔琰因表现出色任赵郡太守。清河、安平二郡尚未平复。文远调张南、焦触二人來邺城。二人领兵前去征剿。日后暂时代领二郡太守。上党方面。调马延协助田丰。至于中山、常山太守则位置不动。 冀州这边的郡守任命完毕。接着便是青州、虽然不设青州刺史。文远确实实际上的青州之主。青州都督张颌除了主抓青州的军事。其实也有代文远执掌青州的职能。武有徐和、管承、郭祖之流。文远还给张颌配备了郗虑为青州治中、王修为青州别驾、阴夔为长史、这样庞大的班底阵容可以看出文远对青州的重视。 至于太守。文远麾下实在沒有值得信任的文官大吏去做太守。只得调张杨麾下治政能力一流的张既为东莱太守。好在张杨新得了一个治政之臣董昭。河内的政事也不会耽误。 其余济南、乐安、齐国三郡。徐和、管承、郭祖在这边地头熟。又有一帮能力不错的州官协助。各领一郡辅助张颌还是能胜任的。 各县的县令县长也是要紧人选。这时候就显现出文远当初设立崇文苑的好处。郑玄门下弟子上百人。大多是能治理百里县邑的人才。加上巨鹿这两年陆续吸引來的人才。还有投降过來的袁绍降臣。这么一大票人往之下一百六十六个县邑撒下去。人手才堪堪够用。 内政上的一番任命下去。得了袁绍许多降臣开始自以为人才济济的文远才觉着有些捉襟见肘。文远此时算是深刻体会到历史上曹操三发求贤令的真实感受了。人才啊。果然什么时候人才都不嫌多啊。看來交给王力的任务需要继续加紧了。崇文苑也要扩大力度才行。管他是大才还是小才。只要有才拉过來能为自己所用就行。 看看还沒有任命的文官。只剩下郭敬和马钧二人。这二人是铁定不能乱用的。郭敬是铁打的宣抚中郎将。需要负责两州十四郡的军队宣抚教育工作。马钧更是文远的心头肉。这个千年难得一遇的机械专家加上文远现代人的见识。究竟能造出点什么。连文远自己都在无比的期待之中。 ………… 文官的任命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军队体系的任命。 首先。赵云因战功彪炳当之无愧的担当冀州都督。统军中郎将、执掌冀州五万战兵。其下太史慈任掌军中郎将、颜良为镇军中郎将、麴义任典军中郎将。三人为赵云副手。 张颌为青州都督。左军中郎将。统领青州三万战兵。韩猛、韩琼、管亥分任正兵校尉副之。 郝昭任副军中郎将。杨义、裴元绍分任副军校尉。为郝昭副手。两州二十万辅兵平时由他们四人负责训练、战时则接受各郡太守直接指挥。 此外赵云升迁之后。徐晃接替了赵云的位置。拜骁骑校尉。执掌骁骑营。周仓领中军校尉。统率玄缨亲卫营。上党和河内二郡的正辅兵则直接由太守统领。 如此一番忙碌。等手头上的紧要事情忙完。已经是七八天过去。各路文武官员各就其位。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四将也领着刚刚整编出來的三万战兵前去收复安平、清河二郡。 而这时候。文远也陆续收到王力传來周边地区的消息。 据探马來报。袁谭已经领着三万败兵退回到渤海郡。吕布则屯驻在黎阳背靠兖州与曹操唇齿相依。此外赵云领兵东进途中。捎带着招降了吕旷吕翔两兄弟。斥丘阴安两城兵不血刃攻下。此外还接受降兵近两万人。 受到探马的消息消息。文远当即召众臣商议。如何处理位于邺城之南百余里的黎阳吕布军。 主簿辛毗道:“吕布骁勇。背后又有曹操支持。若稍有变故。及可能引发一场大战。如今冀州战火刚熄。民心思定。攻伐吕布诚非所宜。不如暂且罢兵。休养生息。” 众臣纷纷点头同意。仗打了一年多。这些统兵的将校不累。治下的军民也早就疲惫不堪了。这个时候。百姓急需要安定的生活、军中将士也迫切希望早日收兵看看已经一年多沒见的父母妻儿。一年多沒见。只怕家里早就牵肠挂肚了。毕竟巨鹿军再精锐。也终究是人不是机器。都有七情六欲。就连文远想到自己此时应该已经当爸爸了。暗地里也迫不及待想要赶紧回瘿陶去。 “不可。”“哒哒哒……”文远正要答应。突然堂下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郭嘉和王力联袂从后堂走进來。 “奉孝。你这是。”文远疑惑道。由于郭嘉病体尚未痊愈。自打搬进邺城之后。文远就将郭嘉接到袁绍的州牧府里。这些日子文远衣不解带照料郭嘉。令郭嘉心中感动莫名。 郭嘉咳嗽着递给文远一张信盏道:“主公……咳咳……眼下正是驱逐吕布的天赐良机。主公且看看王力将军送來的这个。此时出兵。吕布必定引兵渡河南遁……” “哦。是什么消息。”文远剑眉一挑接过郭嘉手中的信盏。郭嘉拖着病体來见。必然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献计。王力更是身负替文远搜集情报的要职。若是寻常事情。他一般不会亲自现身。而每次出现。都会给文远带來重要的消息。 文远满心期待的展开一看。顿时一阵喜色流露。一拍脑门令人莫名其妙道:“我怎么忘了此事。此果真天助我也。” 218 瓜分战利品 看到信件。文远一阵喜色流露。信上是从徐州刚刚传來的急报。曹操生父曹嵩被陶谦部将所杀。曹操返回定陶的大军此时已经全军带孝。想來曹操此时必然是知道了父亲被杀的消息。 这一段浓墨重彩的历史。文远自然记得很清楚。董卓为乱时。曹操的父亲前太尉曹嵩在琅琊避难。如今曹操已经在兖州站稳脚跟。便让泰山太守应邵迎回父亲。陶谦部将张闿贪图财货。扮作山贼将在泰山境内袭杀曹嵩。一起遭殃的还有同父异母的兄弟曹德。 如此破家灭门之仇。曹操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年秋就领兵攻打陶谦。所过之处皆屠城。杀百姓数十万口。尸体投入泗水。水为之不流。应县、睢陵、夏丘等地鸡犬不留。方圆数百里内沒有不见一个人影。 三个月时间。屠戮人口数十万。这是个什么概念。换算成一天就要杀死数以千计的无辜生命。徐州百姓畏曹操如虎。闻曹操将至立即逃逸。曹操不费吹灰之力连拔徐州十余城。陶谦震动。守在郯城不敢与曹操正面交兵。 一时之间。曹操凶名之盛达到巅峰。加上之前初任兖州牧时诛杀了当时的士林名士边让。更是惹得以陈宫、张邈为首的这些起初还支持曹操的兖州文武官员与之反目。起兵反对曹操。迎吕布入住兖州。种种因素汇聚在一起。终于令一年多來顺风顺水的曹操遭受了惨痛的教训。 “奉孝的意思莫非是……驱虎吞狼、二虎竞食之计。”想到这文远已经明白郭嘉的心意。兖州不久就要生出大乱。对文远來说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个时候确实是驱逐吕布的大好时机。曹操尽起大军攻打徐州。这个时候把吕布这头猛虎送到曹操毫无防范的后院中。待曹操回师两军可劲的折腾。嘿嘿。这样一出好戏。尤其是这件事情是文远一手导演的吗。这样的好事文远怎么会错过呢。 郭嘉点头暗忖道:“果然是睿智、雄略之主。一经点醒就能立刻举一反三。果断执行。便是日后为这样的主公去死。我郭嘉此生也无憾了。”文远反应如此之快。郭嘉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赞叹。 文远抚掌笑道:“奉孝之计大妙。既然如此。便令张颌统率青州军整兵十日之后。大张旗鼓南下。定要将吕布兵马赶出冀州。” “谨遵主公将令。”众文武齐声应诺。各自告辞而去了。 商议完紧要事情。文远刚刚有点空闲准备去外面走走。突然周仓禀告田楷、刘备前來求见。对于此二人的的造访。文远心中一愣。这个时候二人來找自己。难道是…… 眼下袁绍败亡。邺城也落入文远手中。只有袁谭三万残兵败将急慌慌的逃回渤海、河间二郡讨伐袁绍的战争可以说大获全胜。这个时候。参加联军的各路群雄都等着战后分赃。得到自己的那一杯羹。 文远给朝廷的报功奏章已经拟好了一份随着上百车贵重礼物一同送往长安。文远是以朝廷亲封冀州刺史的大义名分打败自领冀州牧的袁绍。又备上了丰厚的礼物。为了结好文远这个新上位的北方霸主。掌权的李傕郭汜必然会大加封赏一番。至少一个冀州牧的官位是跑不了的了。前将军的将军位也很可能再往上升一升。 麾下文武的官职还好说。就按之前自己精心商量好的拟定。只是田楷和刘备二人的赏赐则令文远有些发愁。二人此次响应文远有功。却是公孙瓒的部属。对于如何奖赏二人。文远一直挠头。 刘备和田楷二人见了文远。躬身施礼。田楷道:“盟主。如今袁绍已亡。其子袁谭领败兵退往南皮。袁兵新败。兵无战心。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最好时机。末将请缨为先锋。率兵攻打南皮。一举剿灭袁谭。扫平余孽。” “这个……”文远低头沉吟。田楷这话说的漂亮。其实不过是战后分赃而已。如今冀州已定。邺城这块最大的肥肉已经被文远吞进肚子里。其余联军主将如孙瑾窦能还好说些。毕竟这些人都是冀州本地的太守。算是文远的手下。此次联军出征有相助之功。作为手下自然不用太担心上级会想不倒自己。 可是田楷、刘备这些青州盟友就不好说了。打了大半年的仗。两人的军队都有折损。这要是不捞到一点好处。二人当然不会愿意。 文远自然不会不付出代价白使唤人。要是连一点表示都沒有。天下人必定会笑话文远小气。而且日后若是有联盟抗敌之事。谁还会跟在文远身后摇旗呐喊。听他指挥。 见文远犹豫。沮授凑到耳边进言道:“主公。邺城方定。此时需慢慢消化稳固根基。田楷、刘备都是公孙瓒的班底。公孙瓒虽两败于袁绍。却沒有受到大的折损。实力不容小觑。不如……” 沮授说的话和当初荀彧对曹操的进言是一样的道理。两边其实差不多。文远还要更忙一些。眼下冀州初定、青州大半也因为青州黄巾和孔融的归附划入文远领内。这两处地方都有这一大堆的事务等着人去处理。 对付公孙瓒倒不怕。只是如今在外征战已经一年有余。士兵也是人而不是机器。都想着回家探望一下亲人。文远其实更是迫切。一想到自己和宁儿的孩子应该已经生了。文远就恨不能立马骑上流星。星夜赶回瘿陶看看去。 可是眼前接手冀州后的事务千头万绪。忙啊。忙的文远连家都沒时间回去…… 邺城一破。将士们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三十万大军几乎都是抱着休整一阵喘口气的想法。军中上下毫无战心。虽然文远不惧公孙瓒。可是文远并不想带着这样一支身心疲惫的军马去对抗公孙瓒。即便是胜了产生的无谓伤亡也是文远不愿接受的。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和公孙瓒撕破脸为好。 219 噩耗传来 “公孙瓒……”听沮授提起公孙瓒的名字。文远心中一动。仿佛抓住了什么。思绪飞速的运转起來。不一会就有了决定。 文远当下正色道:“田将军所言正是。除恶务尽。袁谭败兵退入河间、渤海二郡。虽受惨败仍不肯死心。田将军、刘将军。命你二人各领一支兵马。即日出兵前去征剿二郡。” 说出这番话。其实就是暗示着文远决定将河间、渤海二郡交给公孙瓒了。政治本來就是表面光鲜。暗地里赤 裸 裸的东西。毕竟人家公孙瓒也是出了力的。如今肉已经被文远吞了。若是连口汤也不肯给盟友留就太不厚道了。会背上贪婪背信的坏名声。如果是这样。只怕要不了多久被群起而攻的就是他了。 而且这个时候文远也不愿树立太多对手。 “末将领命。”二人慨然应命道。田楷身后的刘备一阵窃喜。他费尽周折说动田楷向文远请缨。就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地盘和名气。当然也有打心里忌惮文远的原因。一想到很快能离开眼前这个令他产生巨大危机感的男人。刘备就一阵激动。脸上难得流露出一抹明显的喜意。 如今袁军虽然还有三万。不过军心涣散。正是时候痛打落水狗。只要打败击败袁谭占据再占据南皮或者河间其中一郡。自己实力就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田楷欣欣然转身离去。不过刘备却并沒有走。而是冲文远拱手一拜道:“盟主。备还有一事相求。” “哦。玄德公与辽本是旧识。有何事但说无妨。不必客气。”文远呵呵一笑。心里却是一阵翻涌。他一直暗中留意这个大枭雄的一举一动。只觉着刘备此人城府之深世所罕有。心志坚韧远超常人。必须提起十二分小心应付。 “备堂堂大汉宗亲。此次攻打袁谭。备义不容辞。必定不负朝廷旨意、盟主托付。只是……备兵微将寡。恐有负盟主重托。不知盟主能否借些兵马。以期必胜。” “这……”文远不由苦笑起來。身边的谋臣也变得难堪起來。见过脸皮厚的。沒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出兵去抢地盘说的冠冕堂皇也就罢了。还要从文远手里借兵。 文远前世资料上说。刘备又两大无人能及的逆天技能。一个是哭。另一个就是借。 哭就不用说了。这几乎是刘备招贤纳士必备的天赋技能。另一个技能借使用起來也不含糊。 救孔融。刘备借了公孙瓒三千兵。还把名将赵云給借到手。截袁术。刘备又向曹操借兵。借荆州就更不用说了。总之一生之中沒少跟别人借兵马借地盘。而且基本都是有借无还的那种。这些本來文远也只是听说沒有亲眼见到。今天算是亲自领教了。 不过文远也不是易于之辈。心忖:“好你个刘大耳朵。河间、渤海都分出來让给你们了。居然还好意思跟我借兵。用我的兵去替你争地盘。你脑子一定是给门夹了。好。你想借是吧。行。看你有沒有这个胆子收。” 文远心念一动。已经计上心头。哈哈大笑道:“借兵是吧。好说好说。一万。两万够不够。不过借兵可以。某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玄德答应。” “当真。盟主但有所命。只要是备能做到的。定无有不从。”刘备惊喜道。他本來以为靠着他那点面子。张辽未必会答应。顶多就是意思意思借个两三千兵。不过即便这样也聊胜于无。反正是别人操练的。不借白不借。 文远露出玩味的笑容。道:“呵呵。是这样。素闻玄德公麾下关张二人皆是万人敌。我麾下赵云、颜良二位将军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关二哥、张三哥切磋切磋武艺。不知玄德公能不能借其中一人在邺城暂住一阵。待玄德公领兵凯旋之时。再与兄弟重逢。” “张辽果然对我二弟三弟有招揽之意。”刘备心里咯噔一声。冷汗刷地淋漓而下。表情如同吞下只蟑螂般难受。道:“呃……此事恐有些不妥。备与关张两位贤弟昔日桃园结义。亲如骨肉。立誓永不分离。盟主如此要求。让备实在是为难了……” 开玩笑。张辽此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虎。看他那招揽太史慈、麴义、高览的本事。若是把二弟三弟放在他身边。只怕要不了几日就……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呵呵一笑道:“玄德公与关张二位手足情深。辽实在佩服。只不过我麾下这些士卒已经在外征战年余。与亲人分离已久。家中父母妻儿无不翘首企盼亲人回家团聚。正如玄德公所言。骨肉岂可分离。我虽然有意助玄德公一臂之力。但这个时候叫我如何忍心不让麾下军士与亲人团聚呢。”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文远将刘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刘备。你和关张二人不能分离是为了兄弟之义。那我不借给你兵马不也是为了顾念麾下军士的亲眷之情。 “这……既然如此。不借也罢。盟主。备这就告辞了。刘备像是避瘟神一般忙不迭起身离开。不经意竟与急匆匆奔入堂中的周仓装了个满怀。周仓力大。一下将刘备撞了个趔趄。文远正要呵斥。却见周仓黑脸上满是泪痕。虎目之中尽是悲戚之色。 “何事。”文远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上斥责周仓了。他了解周仓乃是性情中人。如此悲痛失据定然是遇到了什么惊人的变故。 “主公。大事不好。宁夫人她……”周仓往文远面前一跪。哭道。 “宁儿她怎么了……”文远瞳孔一阵收缩。失声惊问。话说了一半却捂住了嘴。他并不是愚蠢之人。见周仓神色已猜到了大致。整个人如遭雷击。如雕像一般愣在哪里。 不知怎地。文远突然回忆起前些日子那场离奇的梦境。梦境中的情节陡然清晰。那身穿白衣。驾鹤而來的美貌女子不正是宁儿是谁。 220 追悔莫及 堂中一下子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周仓张了几下嘴沒敢说出去,生怕主公悲伤过度,几个联军主将悄声相互探问,生怕惊扰了文远,刘备几句话打听清楚了事情的來由,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神色。 一直以來张辽给刘备的认识都是强大的,沒有什么致命弱点的,今日刘备才突然发现,原來张辽也并非完人啊,他也有他的弱点,就是在意他的身边人。 自古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温柔乡是英雄冢,多少英雄豪杰因为女人只是昙花一现的闪耀了极短的那么一阵,高祖刘邦斩断亲情最终称帝,楚霸王项羽迷恋虞姬以至乌江自刎,原來张辽在意女人,很好,非常好,成大事不拘小节,刘备自信这一点他是比文远要强的,发现了文远的这个弱点,顿时让一直觉着被文远巨大压力笼盖的刘备恢复了不少信心。 好一会功夫,文远才从呆滞中醒转过來,他面沉如冰,一步步向堂下走去,沒有一个人敢出声劝阻,只有周仓犹豫了一下,追了出去。 “备马,我要立刻回瘿陶,”文远冲周仓叫了一声,不一会,邺城的街市上一道红色的闪电疾驰而过,径直出北门向北飞奔而去。 文远的突然离开令邺城上下一阵慌乱,搞不清楚情形,好在此时张颌的兵马尚未开走,又有新任魏郡太守沮授坐镇城中,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疑惑的文武将官安抚住,之前颁布的命令照常执行。 一路之上,文远策马狂奔,身边的景物如飞一般向两侧倒退,想着过去几年和宁儿在一起的有限时间。 文远心中悲切,只觉着眼前的视线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模糊…… 宁儿,你真的离我而去了吗,來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打开我情感心扉的你,为何还沒有陪伴我过上多少美好时光就舍得离我而走。 邺城与瘿陶的直线距离二百四十余里路,文远骑着汗血马流星一路绝尘疾行,中午刚过出的邺城,竟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瘿陶城。 一路之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策马疾行,瘿陶百姓惊闻其顾,待看清楚马上骑士竟是文远,不由一愣。 “宁儿,宁……”一进府门,文远就大声叫嚷起來,但见府中厅堂白绢垂地,下人穿戴一身缟素,脸上隐有悲容,一见文远回來,顿时泪如泉涌,痛声嚎哭。 文远的身躯晃了两晃,攥着拳头紧咬牙关艰难的往里走,身后很快跟了一大群下人,哭声如潮,令文远更增悲痛,面色铁青。 來到宁儿居处,只见房中陈设依然如故,唯独不见佳人芳踪。 “宁儿呢,宁儿人呢,”回首众人,文远怒声吼道,他在府中一向和气惯了,府中下人何曾见过主公如此震怒,沒有一个人敢出声。 “哇啊…哇啊……”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远处传來,远处回廊匆匆走來两个绝色素衣少妇,正是貂蝉和樊氏,婴儿发出的啼哭声正是出自貂蝉怀里的襁褓之中。 二人衣衫素洁,不施妆容,见了文员深深跪下行了一礼,凄声道:“妾身见过夫君……” 本來文远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可是看了连两位夫人都如此打扮,文远如何还能自欺,他满眼通红,嘶哑着嗓子问道:“宁儿现在何处,” 貂蝉低垂螓首,哽咽答道:“宁……宁姐姐辞世已有二十余日,棺樽已然入土,就葬在瘿陶城南三十里外,据闻那里是宁姐姐的出生之处……”“你上次來信时还说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等事情,” “宁姐姐身子瘦弱,又受了惊吓以致难产出血,因此不治玉陨,” “受了惊吓,受了什么惊吓,”文远虎目一睁,一身冷冽的杀气喷薄而出,定定的看向貂蝉。 貂蝉惭愧欲死,哽咽着将事情的大致经过给文远讲了一遍。 文远听得心痛如绞,苦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为了孩子,为了文远子嗣的延续,宁儿居然选择了破腹产子,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美丽年轻的生命,甚至连临死前都嘱咐貂蝉,若是前线战事未定,不可将自己身死的消息对外透露,以免扰乱文远心神。 宁儿最后到死,一颗心仍旧牵挂着文远,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宁儿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想想之前,自己为宁儿想到的事情却寥寥可数,令文远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良久,文远咬牙冷声道:“红昌,宁儿怀有身孕,谁为内府主事,” 貂蝉娇躯一颤,盈盈拜伏于文远面前道:“妾身知罪,是妾身沒有约束好下人,让宁杰遭此不幸,妾身愿任凭夫君责罚,” 樊氏见文远怒视貂蝉,一把跪在文远身前:“夫君,此事不能怪任姐姐,任姐姐主掌内府之事时,一直细心操劳,宁姐姐听说主公被困阳平亭的时候,任姐姐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 文远闻言又是一阵愧疚,他当初以身为饵计诱袁绍大军出城的时候,几时曾想过会引发这件事情,说起來,他自己倒是害死宁儿的罪魁祸首。 想想也是,此事确实不能怪貂蝉,宁儿怀有身孕期间,貂蝉将府中上下打理的头头是道,这唯一的一点疏漏主因还是在自己身上,沒有考虑周全致使宁儿担忧,可是文远积压了满腔的戾气无处宣泄,如同熊熊烈火烧灼着他的心头,耳边嘹亮的婴儿啼哭更是催逼着文远心中的怒气一点一点上涌。 “够了,便是这孩子害了宁儿的性命,”文远听的越发烦躁,一声暴喝,宝剑呛啷一声长吟脱鞘而出,冰冷的剑锋直指襁褓中的婴儿。 “夫君……”貂蝉见文远长剑出鞘,娇呼一声,本能的将婴儿护在怀中,锐利的长剑刺向貂蝉的肩颈。 噌的一声轻响,一缕青丝随着森寒的剑锋落入堂下,文远的剑堪堪在距离貂蝉颈侧一寸之外停住,这还亏得文远如今武艺已臻化境,若是放在以前,只怕貂蝉已经血溅于文远面前, 221 第三卷《冀州争霸》完结 噌的一声轻响,一缕青丝随着森寒的剑锋落入堂下,文远的剑堪堪在距离貂蝉颈侧一寸之外停住,这还亏得文远如今武艺已臻化境,若是放在以前,只怕貂蝉已经血溅于文远面前,“ 你……”文远双眼怒瞪向貂蝉,貂蝉发髻被斩断,一头青丝如瀑垂落下來,虽然娇容失色,却坚定的将宁儿抱在怀中。 貂蝉哽咽道:“妾身有罪,与这孩子何辜,夫君要杀便杀妾身吧,这孩子可是宁姐姐不惜性命也要为夫君保住的骨肉,” 文远见一缕斩落的青丝掉在地上,蓦然想起当初在长安与貂蝉一夜缠绵之后的结发之情,一股悔意顿时涌上心头,心中一软,道:“红昌,你这又是何故,” 貂蝉凛然不惧道:“姐姐临终托付妾身,妾身已立誓要好好将这孩子抚养长大,夫君若要杀了孩子,妾身不能抗拒,只有死在孩子之前,否则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宁姐姐,” 文远一怔,惊问道:”宁儿临终托付……宁儿临走时还说了什么,“ 貂蝉悲痛道:”宁姐姐说,这孩子是主公惟一的骨血,就算是舍了她一条性命,也要把这孩子生下去,只可惜她喝下了麻沸散,临走时不能看自己的孩子最后一眼……“说着说着,貂蝉悲不自已,已经泣不成声了。 “……”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文远怔怔的看着貂蝉,虎目之中已经满是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只因未到伤心处。 文远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呆滞了半晌才有所动作,他满怀留恋的看了一眼宁儿的房间,表情木然的道:“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陪宁儿一会……” 说着,几乎是驱赶着将众人从宁儿居所赶出,紧闭上房门,独自一人坐在宁儿的床头发愣…… 一天、两天、三天…… 接连三天过去,文远不出宁儿房门,不饮不食,也不让任何人进入宁儿房中,貂蝉进去了两次,都被文远咆哮着轰了出去,守在门外的府中下人只是时不时的听到屋里传來文远恍若失神的喃喃自语声…… 三日之后,仍不见文远从房中走出的迹象,这是宁儿的房间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冀州文武,连刚刚上任手上一大堆事务的魏郡太守沮授也星夜快马回到瘿陶城、宁儿的死几乎惊动了整个冀州。 如今三天过去,众臣终是忧虑文远安危,合计一番齐声道:“主公,还请你节哀顺变,以天下大事为重,”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还望主公早日振作,为我冀州数百万百姓考虑啊,” “……” 众人如此喊了一整天,一直沒有动静,就在沮授、郭嘉急不可耐想要冲进去的时候,房门终于开了。 只见文远摇摇晃晃的从房中走出,眼眶凹陷,头发散乱,一脸憔悴之色,和三天前相比几乎瘦了一圈,看者无不酸楚。 他有些迟钝的看着满院子跪着的文武官将,吃力的道:“尔等不必劝了,我沒事……,只是现在我方寸已乱,实在不适宜处理事务,我要为亡妻守墓半年,我不在时,暂由沮授代我掌管冀州事务,” “主公……”沮授不禁愕然,正要拒绝,可是看到文远黯淡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抽搐,叹了声气拜伏于地道:“授虽鞠躬尽瘁,定不敢负主公托付,只是主公……切莫伤心过度啊……” “尔等退下吧,红昌留下,还有宁儿……和我的孩子,”文远冲众臣摆了摆手,转身走入房中。 貂蝉一手抱着孩子进了宁儿卧房,一手还端着一碗稀粥,她本來还想劝文远喝点粥水,可是见文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长了几次口沒有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襁褓中的孩子似乎也沒有睡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孩子清脆的啼哭声划破了这压抑的寂静,文远黯淡的眼眸动了动,看着那襁褓中粉雕玉琢般的婴儿,张开口沙哑的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貂蝉轻拍着孩子一边轻声道:“男孩,” 似乎是早就想好了似的,文远直接道:“取名张念,日后及冠,取表字忆宁,” 貂蝉娇躯一颤,温驯的点了点头。 文远又道:“在宁儿下葬之处修建一座陵寝,宁儿一生漂泊,婚后我又亏欠她太多,死后再不能让她经受风霜之苦,” “是……” “我去为宁儿守墓,内府上下仍有你來打理,不过日后宁儿仍是我张家大妇……” “是……” “……” 文远絮絮叨叨说了十几条,貂蝉皆点头答应,无有不从,文远不觉心中愧疚,伸手搭上貂蝉的香肩,看着貂蝉憔悴的容颜,叹了口气道:“昌儿,实在难为你了……” 宁儿香消玉殒之后,府中繁重的事务几乎压垮了貂蝉的肩膀,不过貂蝉硬是咬着牙挺了过去,在外人面前,她一直表现的无比镇定,她的冷静也给府中下人带來了信心。 但是这并不是说貂蝉不苦不累,实际上这段时间最忙、最累、最苦的就是她,支撑着她一直挺到现在的便是宁儿临死前的托付,和对夫君文远的忠贞。 文远回來时悲痛莫名,甚至对她发了一通脾气,貂蝉沒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她知道,这是夫君至情至性的表现,可是并不代表她心里就沒有委屈。 这个时候她也需要人体贴,也需要人安慰,文远一句温暖人心的话,顿时让貂蝉伪装在表面上的一层坚强彻底破碎,这一刻,她又变成了依偎在文远怀里的柔弱小女人。 “夫君……”貂蝉娇躯剧颤,晶莹的珠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一头扎入文远怀中,哭道:“是昌儿不好,只要夫君能振作起來,不再这么折磨自己,让昌儿做什么昌儿都答应……” 文远也是感慨万千,轻拍着貂蝉的粉背仰天长叹道:“我所吃的这点苦头,比起宁儿相差何止千倍万倍,不过你放心,我会好起來的,为了这个孩子,也为了宁儿的心愿……我一定会好起來的……一定,” ………… 呼~第三卷《冀州争霸》总算完了,学徒虽然自认适合走热血战斗的路子,不过一卷四十多万字给予绝大部分描写的都是战争还是第一次,写的到最后学徒心里头都沒谱,不过这篇文确实是蘸着学徒的心血写出的,速度慢的连学徒自己都难以忍受,希望看这篇三国文的读者大大们能多支持一下学徒,支持一下17K正版,书评、鲜花、票票有什么來什么,你的哪怕一点点支持都会给学徒带來巨大的动力。 另外借着这个机会承诺一下,这篇文的成绩还是挺激励学徒这个以前沒签过约的新人的,读者大大既然支持,学徒也绝不会随便烂尾或者太监的,绝对保质保量完本,兄弟们可以放心阅读,觉着学徒厚道打赏一下的有木有。 废话不多说了,敬请亲们继续关注第四卷《河北称雄》, 001 守墓人 大陆泽畔,湖水岸边,有一处小村,这里本來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可是春日里鲜花灿烂的时节,这处村庄外的谷场上却有一场激烈的拼斗正火爆上演着。 谷场上,拼斗的军士分为两拨,约有二三百人,一拨身上穿着火红的汉军军衣,另一波则是头上裹了一圈头巾,人手一杆头上包着石灰的丈二长棍。 这些军士一个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虽然脸上稚气未脱,身形却结实魁梧,不逊成人,手上的棍子虽然无锋,不过却是是结实沉重的梨木棍,打在身上,照样能疼的龇牙咧嘴,两边军士斗的热火朝天,喊杀声此起彼伏,颇有战场杀伐之气,不时有人身上被棒尖的石灰包戳中,咒骂一声愤愤的退下场去。 激斗了小半个时辰,胜负仍沒分出,两边士卒们都已经大汗淋漓,不过此时场面上裹头巾的那队士卒将稍稍占据着一些优势,他们彼此之间配合显得更有章法,进退有据,对面已经被长棒戳中下场了五十几个人,这边不过下场了三十余,优势正一点一点的向裹头巾的这队士卒偏移。 谷场之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规模不小地势甚高的砖石陵寝,一个眼神深邃、长相英武的青年坐在陵寝的石阶上,他身穿麻衣,应是在为这陵寝安葬之人守祭,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百步之外谷场上的这场比拼。 英武青年身边坐着一个长相儒雅的青年,眼眸亮若星辰,此时他手中合着一柄折扇,对着陵寝下的这场拼斗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谷场上的情势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裹头巾的一队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开始发动全力向弱势一方围裹过去,以二敌一,而且仍旧法度严谨,并沒有丝毫轻敌大意,不一会的功夫就把沒裹头巾的这一队逼得岌岌可危。 不过沒裹头巾的一方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沒有败,乃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一员骑马的少年将军,此人身高八尺,紫棠面皮,丹凤眼、目若朗星,虽然年不过十五六岁,却一脸英气。 他手提一杆长柄木刀,舞动起來虎虎生风,每每刀棍相交,对面军士的长棍都会被荡开去,可见其膂力非同常人。 只不过对面七八个军士长棍攻势如滔滔江水,汹涌连贯,颇具威力,饶是他膂力武技非同一般,也被这绵密的攒刺搅得的狼狈不已。 此时,就见他横刀逼退缠在身边的敌兵,见己方已经岌岌可危,恼羞成怒吼道:“吕子明,有胆子就给某出來决一雌雄,缩在步兵阵中,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这话,是对着裹头巾一方阵中一个身形比他还要魁伟,浓眉大眼、长相粗犷的少年将领说的,那小将同样手握一柄长刀,他膂力也不寻常,往往一刀劈下,就给对方的枪阵劈开一条空隙,身边的部卒立即挺枪跟上刺击,彼此配合的相当默契。 而且他并非骑马作战,而是步行,就见他提刀在阵中穿行,哪里战斗胶着,就扑到哪里,虽然不及马上的那少年将军看着威风,对己方做出的贡献却尤胜过那马上小将。 对马上小将的喊话,被唤作吕子明的粗莽少年呵呵憨笑,口中却道:“文长大哥,两军交战关乎部卒生死,岂可逞一时意气,你且稍待,我待会便去找你,”他一边说着,手上仍不停歇,不一会的功夫,就配合着己方部卒将对手戳下场去。 转过头來在一看,此时己方留在场上的还有四十余人,骑马小将一方则只剩下自己,那小将眼见不能胜,怒声喝骂了一阵,气鼓鼓的丢下手中木刀,无奈放弃。 不过马上的小将还是有些气不忿儿,下了马径直向那魁梧憨厚的小将走去,道:“你小子倒是学精了,知道单打独斗比不过我,就用这种卑劣招数与我对敌,下次……下次一定不会让你再像今日这般好运,” 二个小将正在交谈,突然身后传來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只见方才坐在那陵寝石阶上的两个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來,身边还跟着十几个头戴黑缨铁盔的精悍护卫。 只见其中那个风姿英挺的男子道:“魏延,兵者诡道也,可不是好勇斗狠逞一时意气,你武艺虽然胜过吕蒙一筹,不过论起统兵作战,使将士归心,这一点你做的就比吕蒙逊色了,奉孝先生给你们的那几卷兵书日后还需勤加修习,” 骑马小将见到來人,忙俯身跪倒在地,惶恐拜道:“主公,魏延知错了,魏延日后一定努力,” 沒错,从陵寝上走下來说话的正是文远,此时已经是兴平元年,公元194年的春三月,此地便是瘿陶城南三十里外宁儿的安葬之地,从去年八月到现在,文远已经为亡妻守墓守了七月有余。 这七个月间,天下发生了不少大事,首先便是文远因为哀痛亡妻之故,暂时卸去肩头重任,将冀州事务交给沮授打理,一心一意为亡妻守墓。 这件事情可以说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然罔顾争霸天下的大事,不少野心勃勃之人对文远如此举动嗤之以鼻。 吕布就曾试探过向邺城方面出兵,可是他大军刚动,就听探马來报张辽大将张颌领兵八万往黎阳杀來,惊得他连黎阳也不敢久留,卷了钱粮辎重渡过黄河到东郡曹操的地盘上暂避。 初平四年八月,张颌领大军逼黎阳,驱逐吕布离开冀州境界,接收黎阳之后,张颌接着带三万战兵往青州赴任。 同八月,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等各领兵马攻略清河、安平二郡,未遭抵抗,兵不血刃取得二郡,九月,张南、焦触从上党赶回,到二郡赴任。 只不过赵云在攻打魏县时,守将审配据不肯降,虽然最后兵败,却在城头上自刎追随袁绍而去,令攻下魏县的赵云等人感慨唏嘘,赞叹审配之义。 八月,刘备、田楷引兵万余攻河间,公孙瓒令其子公孙续为先锋,亲提三万幽州铁骑攻渤海,兵马至浮阳,正遇袁谭大军,两阵对圆,旗鼓相望,公孙续出马骂阵,袁谭遣大将岑璧出马,來战公孙续,公孙续拍马舞槊來迎,二将战不数合,公孙续一槊刺岑璧于马下、袁兵大乱,公孙瓒趁势引轻骑冲阵,阵斩大将高干,大败袁谭,斩首万余级,袁谭与袁熙死战逃脱,从乐陵经海路逃入辽东,托庇于辽东太守公孙度帐下。 九月初,公孙瓒入南皮,自此公孙瓒占据冀州河间、渤海二郡, 002 战云密布 冀州打得不亦乐乎。平静多年的徐州也烽烟遍地。徐州承平日久。百姓安逸。吸引了邻近州郡上百万流民。不过不乱则已。一乱就是惊人。 七月。人报曹操父亲曹嵩死于陶谦部将张闿之手。曹操震怒。起大兵攻徐州。沿途大军过处。尽皆屠城。一路杀徐州百姓四五十万口。尸体投入泗水。水为之不流。徐州百姓惊恐嚎哭。争先四散逃逸。曹操不费吹灰之力连拔徐州十余城。陶谦与之交战大败。守在郯城不敢与曹操正面交兵。 星夜派人向文远、公孙瓒告急。 本來双大阵营当中。文远、袁术、公孙瓒、陶谦为一系。袁绍、曹操、刘表为一系。陶谦有难。自然要向盟友文远告急。只是这时文远刚刚回瘿陶为宁儿守墓。不能理事。一切外务交由沮授代为打理。 沮授因为事关重大。不敢轻易答应。星夜派人往瘿陶请文远示下。不过此时文远正在悲伤之中。因此未能及时处理。等发现刘备率兵南下救陶谦时不由一阵扼腕叹息。 文远此时若是清醒。定不会方刘备离开冀州。将他困在冀州、青州这片地方。让这个心志坚韧的一代枭雄永无出头之日。可是因为宁儿的死。文远此时方寸已乱。一个不经意间。竟然让刘备南下去了徐州。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陶谦的求救使者找到公孙瓒和刘备。公孙瓒此时刚拿下南皮。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困扰着他无法抽身。刘备恰在此时适时的站了出來。表示因为不满曹操对徐州百姓的种种暴行。愿意领兵去救陶谦。向公孙瓒借了三千兵马。率兵随陶谦使者一同南去。同行的还有孔融的三千军。等文远渐渐从悲伤中走出來时。刘备已经到了徐州。并且和曹操两个绝世枭雄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刘备军打了郯城。陶谦对这个千里赶來驰援的刘玄德万分感激。令刘备和部将曹豹组成一支野战部队。与郯城屏障襄贲城互为掎角。企图以坚固的城池拖垮曹操部队。因为陶谦发现曹操的兵马野战能力远超过他麾下平时疏于训练的徐州兵。野战唯一能依靠就是已经征战多年。又在巨鹿军身上学到一些皮毛的刘备军。 曹操是何许人。即便沒有麾下的一帮谋士。他本身也是一个兵法大家。看到陶谦的部署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陶谦的目的和弱点。心中很快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他发现。徐州军因为长时间安逸。缺乏实战经验。在曹军之前疯狂的杀戮吓破了胆。使得整个部局十分的被动。陶谦自己领着主力躲在郯城。而襄贲城和曹豹、刘备联军兵力又太脆弱。根本沒有正面与曹兵对抗的能力。而且襄贲军及曹豹军因为对曹兵畏惧。战力上又打了不少折扣。两位绝世枭雄战场相遇的第一次交手。还沒开战就已经注定了刘备的败局。 曹操令曹仁围住襄贲城。并监视郯城的陶谦出城。以围点打援之计引來刘备曹豹联军。自己亲提主力攻打刘备、曹豹。二人加在一起不过两万余人。即便刘备从冀州带來的数千兵马已经算是征战有年的精锐。却如何敌得过数倍于己的曹操大军。刘备还沒坚持多久。曹豹领着的徐州军就节节败退。 刘备独木难支。只得里來和曹豹一起撤退。此战。曹操大败陶谦和刘备的联军。斩首万余人。 陶谦闻前方來报败绩。并不敢出城援助。刘备领着败兵入郯城。陶谦再不敢出。直到曹操围攻郯城两月不克。粮尽退去。才算暂时解了徐州之围。 刘备虽败。不过陶谦却看出刘备的兵马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为保徐州平安。陶谦力邀刘备留在徐州。并上表奏请朝廷封刘备为豫州刺史。左将军。拨小沛给刘备歇马。给钱给粮。并拨出四千丹阳精锐。 幽州那边。公孙瓒之所以沒出兵救援陶谦。并非是不愿意。实在是因为他此时也在遭遇到一场巨大的危机。这场危机其实也是他扩充实力的转机。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他的顶头上司刘虞。 刘虞字伯安。东海郯城人。中平四年。渔阳。前中山相张纯、前太山太守张举在渔阳叛乱。接连乌桓进攻到蓟下。烧毁城郭。虏略百姓。杀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 刘虞临危受命。被封为幽州牧。采取分化瓦解的政策。一举平定了叛逆。并在此时认识了辽东书吏出身对异族恨之入骨的公孙瓒。 刘虞与公孙瓒因为在治理异族方面的政见不同素來不和。刘虞主张采用怀柔手段。分化瓦解北方乌桓等异族。而公孙瓒作战勇猛。一向主张对异族采取强硬手段。二人因此仇隙越來越深。初平三年。公孙瓒与袁绍交兵。屡败屡战。刘虞在后方克扣给公孙瓒的粮草军需。二人相互上表攻讦。双方之间开始弥散着一层浓浓的火药味。 终于。初平四年冬十月。刘虞纠合十万大军攻打公孙瓒。刘虞虽然治政是一把能手。但是指挥军队却不是他的长处。攻打公孙瓒屯驻的蓟县时。犹豫下令士兵不许焚烧百姓房屋。士兵本來就不擅作战。又爱惜百姓的房屋。一时间竟攻不下蓟城。公孙瓒瞅准机会。召集精锐勇士数百人。顺风纵火。趁势突袭。刘虞大败。向北逃至居庸县。公孙瓒追击。三日城陷。将刘虞生擒斩首。之后分兵荡平各郡。当年十二月。公孙瓒自领幽州牧。俨然以北方霸主自居。 这边是文远不理政事数月以來天下发生的大事。文远虽不理政事。不过王力每月都定时给文远送來情报。因此足不出户。文远仍然能收到天下间发生的事情。 不过文远每日守墓也并非全然无事可做。随着文远的心情渐渐平静。他也开始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说关心关心冀州政事。或者****几个小将。 003 暗藏危机 两个对阵的小将正是小吕蒙和小魏延,去年讨伐袁绍的时候,文远一直让他们在军队底层经受磨砺,并沒有让他们一上來就担任高级军职,一年下來,二人已经对文远军中的状况相当熟悉,半年前,文远将二人调入自己身边,每日教习武艺,韬略,二人果然不愧是聪敏机智之人,不过半年下來,二人各方面都大有长进,武艺出众不说,统率一屯兵马已经不是问題。 文远麾下文武皆感叹主公识人之明。 为了让文远未來麾下的两员大将尽快成长,文远特意从军户之中选拔出一些十四到十八岁的少年,组成两屯士兵交给他们训练,让他们在对战中尽快熟悉战场遇到状况时的临机应变能力。 这些少年都是经过从各处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头脑灵活、身手敏锐,其中还有一个王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庐江收罗过來的有名之辈,陈武,178年生,今年十六岁,他虽然比十五岁的魏延、吕蒙年龄大些,不过因为來的较晚,也只能在乖乖跟在魏延吕蒙后边做小弟。 而这些少年兵平时都是由文远教习武艺、军阵,韬略、兵法则有郭嘉传艺。 自文远为守墓之后不久,郭嘉就跟着來到这里,说是州郡里的事务由沮授打理的井井有条,他难得清闲便來到这大陆泽畔与文远为伴,顺便休养一下身体,毕竟他身体一直不好,一年多的辛苦征战过去,确实需要休息。 文远也知道郭嘉长于兵家韬略,治政方面确实不是他的强项,眼下治下周边无战事,能用的到他的地方不多,不过文远知道郭嘉真正的目的,便是借着给自己作伴的间隙,给自己鼓劲打气,使自己早日重新振奋。 文远因为宁儿之死,确实因此消沉了好一阵,日日借酒消愁,思念亡妻,郭嘉性格活泼风趣,有他在文远身边给文远排解愁绪,渐渐的文远开始振作起來,让人将这些少年兵调到身边亲自训练聊以解闷。 此外文臣方面,王力也找到一个淮阴步骘,只是他如今年方十七,现在尚在在巨鹿崇文苑里拜郑玄为师学习经义。 步骘,字子山,临淮淮阴(今江苏淮阴西北)人,三国时期孙吴丞相,也是一个有才之人,文远能得到这样一个文臣,也算是聊以慰藉。 邺城大封之日,文远就已经意识到手下文武官将的匮乏,惋惜平定袁绍时为何杀了那么多袁绍手下的文武将军,武将的状况还好一些,文远现在严重缺乏能治理郡县的文臣,若非有郑玄的一帮弟子顶着,文远此刻只怕连治下县令县长的人手都凑不齐。 这其中并非是沒有原因的,文远令王力搜罗在野文官武将转眼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当初文远给了王力一个非常明确的搜罗名单,让他按图索骥去寻找散落在天下的在野人才,可是现在两年时间过去了,王力随着甄家商会的已经踏遍了大汉的山山水水,可是收效甚微,费劲辛苦之找來此寥寥数人,根本不像文远前世看过的一些YY小说那般,登高一呼,名臣武将云集,或者随随便便走到哪儿,就能碰上一堆。 要知道在汉末这个信息通讯传播眼中滞后的时代,要在芸芸众生中寻找几十个有才学的人,除非此时很出名才行,否则的话,无异大海捞针,而且若是出名之人,必定早已经被周边的牧守诸侯觊觎,人家凭什么相信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话,跟着你千里迢迢的到冀州去。 而且文远创建崇文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后刊印书籍,惠及士林,按理说现在天下文人皆应该感激文远恩德,可是文远却只收的了如此可怜的一个文官,说出來确实令文远心灰意冷。 不过文远渐渐也摸索出了一些规律,并从其中找到了一些原因,文远发现來的这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少幼孤苦、出身寒门。 想想也是,在汉末那个时代,生产力低下,读书习文还几乎是世家豪族的专利,寒门子弟几乎很少有人能读得起书的,诸葛亮出身大族,年少时尚且耕读于南阳,更何况那些出身贫苦百姓家的子弟。 武夫倒也罢了,只受天生体格影响,家境贫寒长大后能混得出身的人也不在少数,而寒门子弟钻研经义又能获得成功的文官就少之又少了,遍数三国之中,有的也只是寥寥数人。 寒门弟子第一个就是BOSS无疑就是颍川郭嘉郭奉孝,他出身寒门,自幼胸怀大志,“少有远量”,自20岁起便暗中交结有识之士,不与世俗之士交往,如今跟在文远麾下,几次经历生死,对文远可说是忠心无比。 第二人便是姑臧贾诩贾文和,三国时期被称为毒士,善用计谋,被称为三国最聪明的人之一,他少时并不出名,只有当时名士汉阳阎忠异之,说贾诩“有良、平)之奇,”文远当初和他在洛阳有过一次交锋,差点陷于绝地,计策之毒当真是令人心悸。 其后还有徐庶、步骘、管宁、邴原、王修、谯周、费祎、阚泽等人,皆是出身贫寒、家世困苦之人,仔细算下來,文远依稀能记的过來的十个寒门名士,如今在文远麾下的竟然有郭嘉、王修、步骘三人,至于其他几个要么离的较远、要么就是还沒出生或者年幼,真正算下來,连文远都已经压投到自己麾下的寒门子弟竟然有如此高的比例。 这是什么原因,文远曾经考虑过,也和郭嘉聊过这件事情,郭嘉出身寒门,对此事深有感触,而且他说出的一番话令文远占领冀州后刚刚觉着有些轻松的文远顿时压力骤紧。 郭嘉对文远说过,之所以文远到现在麾下文臣太少,关键还是在文远的施政方针。 凭心而论,文远眼下的经济军事能力确实是冠绝群雄的,可是这并不代表者文远沒有危机, 004 于天下豪族为敌? 文远的内政是建立在军户屯田制的基础上的,凭借着这个制度,文远不仅使巨鹿、上党两郡的平民百姓生活富庶、并且迅速积攒起强大的经济军事能力,仅以短短三四年时间就从无到有,占据冀、青二州,成为声威赫赫的一方势力,可是军户屯田制度对文远來说真的就是有利无害的吗。 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利益冲突的地方就有阶级。 文远的军户屯田制确实惠及了治下的绝大多数人,可是也确确实实伤害到了一小部分的切身利益,文远广招军户、屯田积粮,广大贫苦的佃农、徒附踊跃参与,而在巨鹿的那些世家豪族却陷入了沒人伺候、有地无人耕种的尴尬境地,看着自家大片的田地荒芜,看着自己的财富日渐萎缩,他们怎能不对文远怀恨在心,就算是眼前屯田的规模还沒有扑开,受到的阻力还在文远的承受范围之内,那以后呢,夏阳、胡奎的叛乱已经能说明问題了,以后类似这种状况必然还会发生的。 夏阳、胡奎二人反叛并非偶然,和文远招募不到天下文士其实是一个道理。 这些豪族出身的文士,本身未必就是纯洁的,他们也是凡人,也有自己的切身利益,什么拯救万民,春秋大义,不过是喊在嘴上好听的口号罢了,那个人会不为自己或者自己身后的庞大利益群体考虑。 所以郭嘉有些预料,如果军户屯田制度继续执行下去,文远很可能会遭遇长期缺乏文士辅佐的窘迫危机。 这就是为什么天下文士虽然感激文远功德,却对前往文远帐下巨鹿谋官望而却步的原因。 沒有文臣的后果是什么,想象一下,如果文远军前方的军中都是能征惯战的将军、可是身后的城池却因为无人治理变得混乱荒废,这样下去文远便是打下了整个天下还有什么意义,还拿什么造福万民。 而且这个结果还不算最严重的,当今天下是世家豪族的天下,袁绍、刘表、曹操、陶谦、马腾哪一个不是世家名门出身,这一部分人所占的数量虽少,却掌握着天下间最大的权势和财富,以现在的文远与之相敌对还差的远呢,可是文远的军户屯田制度确确实实是在破坏眼下由豪门世族把控的社会秩序。 巨鹿在黄巾之乱时世家豪族几乎被扫灭一空,文远此后在巨鹿施行军户屯田制度尚且遭到了夏阳、胡奎的反叛、冀州的有实力的世家豪族更多更大,军户屯田制度如果再在冀州铺开实施,很可能会遭到冀州豪族的群起反对,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天下世族群起而攻之。 所以别看文远如今手上掌握着冀青二州、麾下带甲十万,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脚下早已是步步荆棘。 文远现在的实力,显然是不能和所有世家大族正面碰撞的,邺城豪族太多,常山、中山也是差不多的原因,为了减少和当地世家大族摩擦,文远才特意只选择清河、安平、赵郡、巨鹿、上党等几郡实行屯田,其余各郡仅仅是在几处县邑小规模的施行,以便在冀州平定之后能获得一个平稳的发展期。 说起來青州倒是个好地方,齐鲁之人民风开放,而且青州这几年又被黄巾扫荡过几遍,世族存活下來的寥寥无几,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屯田利民。 可是这样的做法只能算是权宜之计,如果不能找到方法,不能从根本解决与世家大族的根本矛盾,文远日后必然很难招到太多有才学的文臣,而且文远与天下间的世族爆发一场激战几乎是在所难免的。 身居上位者,需要考虑的事情何其复杂,所以文远今后之路,何其艰辛。 “主公,主公,”回村的道路上,见文远陷入沉思,郭嘉拉了拉文远的衣袖道。 “呃……又走神了,”文远醒过神來,揉了揉额头道:“奇怪……这几日竟然老是走神,” 郭嘉嘿嘿一笑道:“主公走神好啊,说明是在考虑问題,” 文远笑骂道:“也对,被你小子这些日子在我耳边灌输些压力,脑子怎么能停得下去,” 郭嘉丝毫不以为忤,反倒心中一喜,道:“主公忧心冀州,乃冀州官民百姓之福,不知主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文远闻言眼神一黯,低下头半晌道:“我在此地已经多少时日了,” 郭嘉面容一肃道:“七个月零十三天了,冀州虽有沮先生坐镇,不过文武将士皆以主公为依靠,主公迟迟不归,致使百姓揣测、臣属离心,这些日子有流言称主公不过是个儿女情长、志气短浅之人,虽有昔日西楚霸王项羽之勇,日后却难免兵败垓下、乌江自刎的结局……呃,嘉失言了,请主公降罪,”郭嘉说到这,似乎觉着有些不妥,忙向文远施了一礼,不过嘴角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文远也不生气,他玩味笑着看向郭嘉,道:“若我别人说的楚霸王项羽,奉孝你是否会离我而去,” 郭嘉貌似慨然道:“嘉岂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主公对嘉有知遇之恩,救命之德,主公若是霸王,嘉势必不效法范增辞官归乡,便是主公身边文武尽散,嘉也必不离不弃,死也要和主公死在一起,”说完,郭嘉的脸上的笑意越來越盛了。 “好你小子,竟然跟我耍这激将之计,”文远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踢在郭嘉的屁股上,他如何看不出郭嘉实在用激将法激自己再次担负起重任,郭嘉跟随文远除了性情志气相投,何尝沒有别的原因,当初不正是一句“科举之后,再无门第”才俘获了郭嘉的心。 “等等,科举,”文远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似乎抓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仔细想想,科举取士倒是解决治政之才缺乏的根本途径,可是这条路现在实行起來困难重重,至少要在文远有能力与天下世族对抗之后才能推行下去,离推行这一步措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 占据冀州、尤其是宁儿死后,文远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不过现在,文远终于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推翻世族把持的社会秩序,真真正正的造福万民,否则他即便是打下了整座江山,也不过是那些豪族大家支持推举出來的代理人,一个受到各方掣肘,很可能不能真切表达自己意志的傀儡,到那时,他就站在了天下百姓的对立面上,更令华夏民族延续一个朝代更迭另外一个朝代的轮回,这样无疑与自己最初的意志相悖逆。 “既然选择了这条步步荆棘的道路,那就是被刺得鲜血淋漓,也要坚定的走下去吧,”文远在心中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念及此,文远精神一振,凝声道:“奉孝,去让周仓收拾醒转,咱们明日就回邺城去,” “当真,”郭嘉惊喜大叫道,不过他看文远虎目中精芒闪露,斗志旺盛,哪里还是假的,当即加快脚步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向村子里跑去, 005 镇北将军、冀州牧、督冀青二州事 感谢手机站的朋友加糖不加奶打赏。今日四更谢谢鼓励。 …………正文………… 冀州、邺城。 北城门十里亭外。文远一身黑色蜀锦长衣。胯下骑着神骏的流星。身后跟着郭嘉、周仓、还有魏延吕蒙陈武等一行众人。 文远是直接会邺城的。他虽然答应回來。却终究沒有路过瘿陶。因为瘿陶郡府如今已经成了他的伤心地。 “回來了。可算回來啦。”远远的。带着冀州文武官吏上百人的沮授已经看见南來的那支队伍中当先骑着红马的文远。眼中闪过一抹抑制不住的狂喜。他翻身骑上马背。急急的向文远迎去。身后一阵乱哄哄的骚动。 回头看时。沮授身后竟然有数十骑一起向文远奔去。 “沮授拜见主公。”到了文远身前。沮授翻身下马。表情激动。声音哽咽拜道。 “末将等拜见主公。”其后众文武也齐齐拜道。 文远满心感慨的看去。赵云、太史慈、徐晃、麴义、颜良、郝昭、杨义、裴元绍、辛毗……这些留在冀州州府的官员一个不落的出城十里迎接。此刻都激动的拜伏在自己脚下。 “各位快快请起……”文远上前将沮授等众人一一扶起。众人见文远神采奕奕。一扫半年多前的颓废。一个个心中激动。喜不自禁。 “主公既然已经回來。沮授特交还州牧印信。”文远这边正和众文臣武将叙说离别之情。沮授恭敬封赏一纸诏书和几枚印信。 原來文远离开沒多久。朝廷因为文远击败袁绍。便下旨表彰文远功绩。小皇帝刘协本來就对文远印象良好。李傕郭汜更是想笼络这个关东炙手可热的河北霸主。所以朝廷这次封赏很是大度。封文远为镇北将军。安阳候。假节。督冀青二州事。并封安阳三百户为文远食邑。 文远之前得到的是前将军之位。前将军位列九卿。已经是不小的将军位。不过汉末以后。由于有军功之人比比皆是。开始出现四征、四镇、四平、四安等重号将军和杂号将军。 重号将军位次列于上卿。比前将军又稍稍高了一个等级。尤其文远跨过四平、四安、直接被封为镇北将军。这几乎已经是地方诸侯所能受到封赏的极限。此时也只有陶谦被封为镇东将军、刘表被封为镇南将军。马腾曾被董卓封为征西将军。不过如今董卓已死。马腾与李傕郭汜的关系紧张。对他的将军位并不承认。袁绍曾领车骑将军。也不是朝廷亲口封的。文远如今已经是镇北将军。日后再上一步。便是李傕郭汜的大司马、大将军、车骑将军这些只有中央军才能拥有的将军位了。 不过相比将军位。假节则是给了文远更大的便利。汉时假节代表皇帝亲临。可以行使不小的权力。虽然只是些口头上的东西。沒有花费李傕郭汜一钱一厘。不过有了这道旨意。文远就是名正言顺青冀二州的主人。名义上连在青州的田楷都要听从他的指挥。 当然能有如此大的收获。与文远上百辆财货开路的功劳是分不开的。文远自离开长安后。就不断通过王越在长安留下來的势力和朝中官员保持着不错的联系。因此在朝中。文远的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加上小皇帝的好印象。如此封赏算是在文远意料之中的事情。 沮授这些日子因为操劳政务而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眼神中却为文远的回來发自内心的欢喜。 接过印绶。文远恭敬将沮授扶起。文远道:“这些日子全赖公与先生在邺城主持大局。劳心费神。先生劳苦功高。请受辽一拜。”说着拱手长揖。 沮授忙谦辞道:“主公这如何使得。授受主公重托。敢不殚精竭虑。况且授无尺寸之功。冀州之事全赖各位臣僚同心协力。” “辽在此多谢诸位。”文远又向这些冀州文武长揖一礼。 叙礼完毕。文远翻身上马。在众文武的簇拥下进入邺城原本袁绍的州牧府内。 虽然王力、郭嘉不是來给文远报上一些消息。不过大半年沒有接触政事。文远还是对当今治下的现状生疏的很。他询问了沮授、赵云几个最关心的问題。沮授早有准备。将户籍账册、军需储备等厚厚一摞重要文件交到文远手里。 文远很是仔细的看着。足足看了大半天才将手头上的文件全看了一遍。这还只是看不是亲自处理。以前他只是处理巨鹿一郡的事务。有时尚且忙得焦头烂额。如今掌管两州十四郡。需要处理的事务更是繁重琐碎。饶是沮授有张良陈平之才。这半年多來代他理政。确实辛苦的很。 不过一番浏览。文远已经对治下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根据各郡年末报來的户籍账册。截止去年年末。文远治下二州十四郡共计有口五百六十余万人。其中冀州最多。所占七郡共有二百七十余万人。青州加上六十万黄巾部众。也有人口一百六十余万人。河内郡本來人口不多。不过加上七十万黑山亲众一起。共有人口一百余万人。反倒成了超越魏郡邺城的第一大郡。上党郡人数最少。只有二十五六万人。 汉末北方人口本來就稠密。冀州更不愧是天下大州。仅仅这一州。就有当今天下十三州人口的八分之一。而文远治下的人口加在一块。已经达到天下人口的四分之一。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人口基数。文远收复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是其主要原因。五百余万人口当中。有一百余万是这两支贼寇实力贡献出來的。能纵横汉末这么长时间。这两支势力有如此雄厚的家底也算在意料之内。 人口如此雄厚。也并非全是好事。沉重的粮食压力就是让沮授如此殚精竭虑的主要原因。 从治下各郡报上來的年末税收來看。初平四年共收缴赋税一亿七千余万钱。田租一千一百余万斛。足够五六十万人一年吃用不尽。这在常人看來或许是一个天文数字。不过在文远觉着还远远不及。 006 未雨绸缪 确实,文远麾下的部队经过一番精简,如今已经缩编到三十一二万人,去除这一部分军士的粮食消耗,剩余的四百余万斛粮食听起來挺多,可是用到许多该用的地方就显得紧张了。 官吏薪俸、征发劳役等等就能消耗去一部分,最要紧的是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因为自身经济的落后都需要文远这批钱粮的接济。 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人口一百多万人,粮食供应上存在着很大的缺口,否则他们也不会岁岁出外劫掠钱粮、已养活自己,以前这些人背着贼寇的名头倒也罢了,如今这帮人,摘下了贼寇的帽子,成为文远治下的子民,眭固、于毒、白绕都已经被成了文员麾下正经的副军校尉,哪有再出去抢掠的道理,而且这些人主动投到文远麾下,还立下了不小的功勋,文远怎么能让这些子民忍饥挨饿,和寻常百姓区别待遇。 而且不要忘了初平四年是个丰年,除了魏郡因遭受战火受到一定的损失,其余州郡都足额缴纳的租税,但是以后如果是遇上灾年部分郡县减产甚至绝收呢,这种情况下非但收不到赋税,还要出粮赈济,远的不说,文远记得今年就是一个大灾年,一场旷古罕见的蝗灾就将席卷华夏大地。 “是岁,旱,少谷,蝗虫起,百姓相食,谷一斛五十余万钱,”这段史料在文远脑海中很清楚,也是文远今年需要克服的最大难題。 只有大兴屯田,才能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題,所以文远此时也顾不上招不到文臣的难題了,眼下让所有人吃饱饭才最要紧,而且不仅要供数百万百姓今年吃上饱饭那么简单,蝗灾一起,粮食减产甚至绝收都是很可能要发生的,如何撑得到明年秋收,文远刚刚重回任上,就被肩头上这副沉重担子压得抬不起头來。 文远心中焦虑,属下也有未雨绸缪之人,典农中郎将韩浩虽不能预知今年的旱蝗灾害,但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他和沮授商议之后,就决定另外在河内一郡屯田,十四郡中有十一郡实行屯田,动员的辅兵二十万,连上军户家口,青壮民夫超过百万人,计划新开垦出屯田一万顷,第一年就能获得军粮五百万斛,到了第二年就能收租一千万斛,如此只需一年时间,日后文远治下的粮食自给自足,到那时,只是军户缴纳上來的田租就可以任由文远肆意招募是数以十万计的大军。 难怪文远在众人中沒有看到韩浩,原來他此时正脚不沾地的忙着冀州上下春耕屯垦事宜。 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俗话说头三脚难踢,动用了这么多人力财力,屯田征发的上百万人的吃喝都要文远负担,耕牛、谷种也需要一大笔花费,这就是为什么说文远手上那么多粮草仍觉着不够的原因了,只有度过了屯田头一年钱粮消耗巨大的这道坎,文远治下州郡的经济才能崛起腾飞。 如此抗旱、灭蝗无疑就是文远手上当先要做的两件大事了。 抗旱还好说,前一年巨鹿曾有过抗旱的经验,提前准备,多挖灌渠或者打井浇地都可以减少旱灾给农业带來的损失,再加上器械专家马钧发明的一些取水器械,文远相信旱灾对自己治下州郡的损害一定能降到最低。 但是蝗灾呢,这可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題,旱灾一起,往往就会伴随着蝗灾,这灾祸可不是文远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即便冀州青州因为抗旱措施得当,蝗虫群的源头较少,可是难保临近州郡的蝗群不经过文远的领地,这些害虫可是只认吃的不认人,这遮天蔽日飞过,一日能飞上百里,所过之处能把一切能吃的东西,这年头可沒有什么农药杀虫剂,如何对付他们对文远來说可是一个大难題。 文远也不是万能的,他前世不过一个热衷玩三国游戏、看三国影视剧和小说的屌丝男,上的三流大学学的也不是冷门的农业专业,他绞尽脑汁苦思半天,也想不出治蝗灾的办法,便问道:“各位,大家有沒有治蝗灾的办法,” 一干文武顿时愣了,谁知道主公看了户籍账册之后竟然有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而且在场的都是练武习文的好手,考校他们行军布阵、经史子集什么的或许张口就來,可是这治理蝗灾的方法吗,还真沒有人会。 一些不了解文远的臣僚暗地里开始嘀咕:“主公不会是因为伤心过度脑子不灵光了吧,怎地说着说着钱粮军政事务的时候扯上这么一句,” 只有几个一早跟着文远,熟悉文远性情的人陷入了深思,他们相信,若不是关系紧要的事,主公绝不会有此一问。 “主公莫非以为,今年会有蝗灾发生,”沮授神情凝重的问道,他是文官之中跟随文远最早的一批人,而且最擅长制定方略,每次和文远商议大事,已经注意到文远提出的假设每料必中,仿佛日后发生的一切都在主公的预料之内。 主公说韩馥非守成之主,日后必有人取而代之,结果袁绍入住冀州,说袁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结果,袁绍兵败阳平亭,吐血身陨,这些还不算什么,主公对天象的预测也很神准,前年大旱,若非主公预先做了准备,巨鹿的收成必将受到严重的打击,如此每料必中的神奇,有时令一向自认为大局观超强的的沮授都自叹不及。 如今,主公又突然提出如何应对蝗灾,空穴來风,决非无因,由不得沮授不慎重以对。 “呃……我也只是随便一问,眼下粮食紧缺,今年更是秋收关系着今后的大局,由不得我不谨慎,”文远尴尬一笑含糊过去,笑话,这种事情怎么解释的清,难道要告诉沮授自己是从一千八百多年后穿过來的现代人,只怕不被当白痴就已经偷笑了, 007 曹操的压力 第三更。请看书的弟兄们沒收藏的收藏鼓励一下。群号140488453。支持17K正版。学徒会更加努力更新的。 …………正文………… 对文远的答非所问。一干人显然不满意。不过文远毕竟是主公。主公问的话还是要回答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问了一圈都沒有什么好的主意。看的文远也只能无奈叹息。 郭嘉來的虽然比沮授晚一些。不过对文远的脾性更熟悉。见文远失望叹息。心知治蝗必是紧要之事。便进言道:“主公。子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场诸位虽然不懂得治蝗的方法。不过并不代表军中或者民间沒人懂得这方面的东西。主公何不张榜悬赏。但献上治蝗妙策之人。确认其法可行之后予以重赏。那时还愁解不了主公信中忧虑。” “奉孝此言大妙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郭嘉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文远眼前一亮。抚掌大笑道:“就依奉孝之言。在各州郡贴出告示。若有能献治蝗方法之人。只要事后证实其方法可行有效。若愿做官。可荐为屯田官吏。若不愿做官的。秋收之后。重赏百金。” 解了心里的一个疙瘩。文远心里压力顿时一松。当即命人即日张榜公布出去。 兖州。甄城。州牧府中。曹操拿着手中的一圈告示。问道:“文若。张辽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告示一贴出。冀州上下议论纷纷。都不明白文远此举的用意。连邻近州郡的曹操也疑惑不解。心道这张辽难不成是守墓守傻了。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求治蝗的方法。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知道今年会有蝗灾降临。 “主公。彧也弄不清楚张辽此举何意。不过我观张辽这几年來行事虽然天马行空。不着痕迹。不过每推行一项举措都能收到很好的效果。此次出榜求治蝗之策。绝不会是随意而为。”曹操身边。一个俊逸儒雅的三十岁中年文士长身而立。正是颍川荀彧荀文若。此人自小被称作有“王佐之才”。虽然加入曹操帐下只有短短一年。如今被曹操依为左膀右臂。 荀彧侃侃而谈。貌似对文远相当熟悉。要说文远击败袁绍之前不过区区一郡太守。虽然有一定的声名。却并沒有多引人注意。短短一年。文远就反守为攻。败袁绍、占青冀、收拢黄巾、黑山两大流寇实力。这才声势如日中天。引起各方的注意。 荀彧对文远的状况如此熟悉。其实是有原因的。 荀彧当初离开袁绍时。其弟荀谌曾向他提起过张辽此人。他也曾暗中到巨鹿走访了一阵。虽然沒有亲眼见过张辽。但是巨鹿百姓生活安定、政治清明给荀彧带來了巨大的冲击。他沒想到汹汹乱世。竟然还会有如此一片繁荣土地。心动之下生出投靠之心。 可是经过一番细致了解巨鹿的施政策略之后。荀彧又犹豫了。他能感觉到张辽是全心全意为了广大穷苦百姓。可是居于上层的豪族大家不假辞色。张辽出身寒门。又对百姓如此广施恩惠。难不成是对汉室。对由一群世族精英把持的秩序有不轨动机。 荀彧也有自己的考虑。是颍川世族大家出身。亲族有不少人在朝廷担当重任。所以他一心维持朝廷正统。不能容忍有任何人心存颠覆汉室的野心。恰在此时曹操两败黑山。声名大噪。比起张辽丝毫不逊。他便來到了曹操这里…… 见荀彧也想不通张辽的用意。曹操挠了挠头烦躁道:“现在先不要管这些了。眼下以攻占徐州为首要目的。粮草辎重准备的怎么样了。” 荀彧若有所思道:“回禀主公。至少再过一月。粮草才能筹集完毕。现在各郡的大族手上的存粮也不宽裕……” 曹操是个睿智之人。见荀彧神色。道:“文若似乎意犹未尽。” “粮草辎重是一军命脉。兖州连年征战。百姓逃亡、田亩荒废。长此下去只怕……” 曹操也面露凝重之色。去年攻打徐州。最后就是因为粮尽才不得不退去。他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其实也面对着和文远一样的问題。去年南征北战俘获了数十万的军士丁口。如何填饱这些人的肚子一直是曹操最忧心的问題。当下道:“不知文若有何高见。” 荀彧道:“彧当初走访巨鹿。从那里学到了一套屯田的方法。是如此这般……”荀彧将从巨鹿探访到的屯田体制详细跟曹操说了一遍。最后道:“张辽便是用此屯田之法不必为大军粮草担心。” “张辽果然是胸怀大略之人。”曹操听了不禁感慨道。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思考了一番。最后有些无奈道:“此屯田之法甚妙。只是如今已是四月。春耕已经过去。只能等來年再将此法颁行兖州各地。眼下大军出征在即。当前一切都以攻占徐州为重。冀州那边。派人密切注意张辽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我。张此人……日后必是我的大敌。” 曹操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这时候的他很着急。已经开始准备筹措粮饷准备再次征讨徐州。去年一战。令徐州陶谦胆战心寒。听说最近已经因重病卧床不起。此次再度出兵。曹操信心满满的认为一定能将徐州纳入自己手里。 文远在冀州的异军突起。给曹操带來了极大的压力。如今的张辽已经官拜镇北将军、雄踞青冀两地。这个时候。曹操自认是暂时沒有能力与文远抗衡的。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拿下徐州。尽快扩充自己的实力。只有拿下徐州。获得徐州的人口和粮食。同样坐拥两州的他才有实力与文远为敌。 为了尽快达到这个目的。曹操甚至不惜使用败坏自己名声的方法。。屠城。以尽快瓦解徐州军民的斗志。果然令徐州军民闻曹操之名四处逃散。陶谦龟缩郯城。不敢与曹操正面对敌。 为父报仇。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其实呢?他与其父的感情并不深。那个惨死的异母弟弟曹德更与他从无情谊。而且长期以來曹操和父亲在政治立场上很不相同。因此父子、兄弟一直并无太大來往。不过具有一种名分而已。因此对于父亲和异母弟的被杀。他内心其实并沒有表面上那么伤心。更不会因为伤心怨恨到如此丧失理性的程度。 008 筒车之利 曹操屠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他攻打徐州。与其说是报仇。不如说是为了扩充自己地盘及力量而采取的一种必要行动。他在徐州的血腥屠杀。与其视为泄恨。倒不如看作是政治上的恫吓。徐州这个地方。由于长期处在战乱之外。老百姓几乎沒有受过战争的恐吓。他们对陶谦感恩戴德。凡是外來的势力。都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曹操深知现在要占据这个地方。若是就这么进來。徐州人显然不会服从他的管理。小动作还是轻的。若是出现反叛就麻烦了。他可不愿意日后再和文远作战的时候。有后院起火之虞。 只能先用这种惊吓人心的恐怖手段。才可能摧毁徐州人的自足自安的心理。对曹操采取不得不接受的态度。 显然。曹操这样做的效果达到了。徐州军民对曹操畏之如虎。作为政治家。曹操当然懂得用武力手段协助政治问題的解决。虽然。这种解决方式过于残酷。但对于这些政客來说。老百姓的流血牺牲都是微不足道的。只要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死几万甚至几十万百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用这种方法。曹操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徐州军。本來可以顺顺利利的灭掉陶谦。不过却因为一个人的突然出现让他的功亏一篑。郯城之战。刘备军表现令曹操不无钦佩。刘备这支兵马虽少。表现的却无比坚韧。面对曹军的猛攻毫不屈服。那不屈的斗志令曹操都很心惊。尤其是刘备麾下士兵组成的枪阵。这支枪兵刺击之术刁钻阴狠。群枪戳來。命中的大多都是要害部位。中者无救。给曹军造成了极大的战损。若非刘备枪兵着甲的很少。被曹操一阵弓箭覆盖击溃。谁胜谁败。还是未知数呢。 曹操一向热衷钻研兵家战法。战后四处打听刘备枪阵的出处。结果回报竟是出自自成军以來罕有败绩的巨鹿军。 曹操暗暗心惊。张辽何时竟然懂得用如此犀利的枪阵。刘备跟在文远身边一同讨伐袁术不过数月。数月的功夫训练出來的枪兵就有如此威力。那巨鹿军岂不是更厉害、更牛 逼。 所以曹操一面积极筹备攻打徐州的粮草辎重。一边命令士兵加紧训练学自刘备身上的枪兵战阵。 曹操这边紧锣密鼓准备再度东征徐州。文远这边也在为迎接一场巨大的旱蝗灾害做着准备。 邺城之南、漳水之畔。文远和一干文武官员正看着一个倚在水边随着水流不断转动的圆形东西。 河岸两边。围聚着数以万计的冀州百姓。百姓们最近只听说漳水边上官府在制造一个大家以前从沒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圆形木制机具。造型和陨雷车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它的圆轮有一半是淹在水里。圆轮上钉着木板叶轮。上面为了不被对方破坏。还刷了漆。百姓看不出这圆形的大家伙有什么用处。只听说能把河水引到高处。都不敢相信。私底下议论纷纷。 口口相传之下。人人都想來看看热闹。渐渐的來参观的人原來越多。如今每天來漳河边看热闹的百姓不下万人。尤其今天文远领着一大帮冀州文武亲自來到漳河边上。一起跟來的邺城百姓更是数以万计。河道两侧黑压压的早已经占满了人。 “主公。已经准备好了。”河岸边。马钧一身泥土的上來。对文远道。 “好。那就开始吧。”文远也是满心期待的道。 “开水闸。”马钧取來令旗一阵挥动。几个工匠将河槽边的闸门抽开。顿时那圆轮上的木板叶轮在河水的带动下缓慢转动起來。庞大的木轮越转越快。木轮上的汲水木桶不断将水从漳河中提起。灌入早已经挖好的水渠里面。河水顺着灌渠缓缓向前流去。流向沟渠两侧的田间。 “好。好啊。”漳河两岸百姓一片欢呼沸腾。不少人眼中泪花涌现。以往沒有灌渠时。冀州百姓只能靠挑水或者打井灌溉田地。如今官府不禁出钱出粮给开挖了灌渠。还造了这么一个大家伙给百姓提水灌溉。这新上任的冀州牧张将军果然和传言中一样爱民如子。民心如同那圆轮提上來的一桶桶水一样最后汇聚在一块。 “将军爱护百姓。小民们感恩戴德。” “将军就是天上下來救民于水火的神仙。小民们愿为将军立生祠。四时供奉……” 哗啦啦。两岸百姓跪倒了一大片。百姓们感激涕零。口出敬谢之言。河中虽然转动的只是小小一具筒车。但是代表着的却是文远造福冀州百姓的态度。文远在百姓中的凝聚力随着这架水车的转动。达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主……主公。成了。”马钧一脸兴奋的看着那从漳河中不断取水引入一侧灌渠的圆形木制器具。本來就不善言辞的他激动的都有些哆嗦了。 文远看着跪倒一片的百姓。也是心神剧颤。能够受到这么多的百姓拥护爱戴。就是前路再艰难也值了。 文远激动的一把将马钧的小身板拍了个趔趄。道:“干得好啊。德衡(马钧字)。你真是我手下股肱之才。此次我一定重重奖励你。” 马钧揉着几乎麻痹的半边肩膀。苦笑道:“得主公信重。让钧能有如此可以施展才华的平台。钧已是万分感谢。况且主公之才。胜马钧百倍。马钧心中本有一个龙骨水车的腹案。只是因为条件所限一直沒有机会试制。而按照主公意思造出的这种筒车只需水力带动。不用一人就能将水汲至灌渠。昼夜不息。效率又在龙骨水车百倍之上。”马钧性格质朴。这番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主公给他的图纸让他先后造出了陨雷车和筒车。他如今对主公已经是近乎盲目的崇拜。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文远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今年将是一场大的考验。若是撑不过去。旱蝗灾害必定会让冀州青州的人口经济大幅倒退。若是撑得过去。日后…… 为了迎接这场考验。文远甚至放弃了开疆拓土的良机。 ………… 四更送上。求收藏。求鲜花。一朵不嫌少。十朵不嫌多~~~~ 009 大兴水利! 今天四更,把加糖不加奶兄弟的帐还完,还有木有支持的了,学徒在这里说一声多谢。 …………正文………… 文远之所以费如此大的精力研制出筒车,其实是有原因的,这些日子不时有人來献治蝗之策,虽然古人对蝗灾认识的不深,有人甚至将其当成一种天象的存在,以为这是上天发怒降下來的灾劫。 不过文远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才不信真有什么上天,所以经过这段时间,他对蝗灾已经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民间早有“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的说法,所以如果能治理好旱灾,对蝗灾也能起到不小的抑制作用。 因此当文远了解到这一条的时候,立即下达了一道命令,治下郡县根据实际情况皆挖掘灌渠、兴修水利,将屯田的二十万辅军,军户亲眷,加上民户中的青壮丁口尽数动员起來,只要应征为官府挖渠,每人每日供两顿饭,若是干活勤快,每月还给以一定赏钱。 此时春耕刚过,正处农闲,各州郡的壮劳力在家里本來闲着也是闲着,听说了官府的这道诏令,顿时应者踊跃。 汉代制度要求百姓家中成年丁口每年都要服劳役,至于做什么,百姓们可沒得选,服役期间虽然明面上说是官府负担饭食,暗地里却沒有那么光鲜,不少应征役夫的吃饭问題甚至需要自己解决,况且现在兵荒马乱的,有刀有枪的人腰板硬实,拳头大的说话都能大声一些,谁还管你这些小民的死活,把你抓來干活给你口吃的算是仁慈,饿死了也是活该。 本來百姓们对新任州牧张辽也是持怀疑态度的,官府招人帮着军户垦荒屯田时,应者寥寥,沒多少人敢來,不过自几个实在是饿的实在沒有出路的百姓跑去服役之后,风声很快传了出來,给新任州牧做事,每天当真是管饱的两顿饭,虽然吃的一般,可总归是能活人性命的两顿饭,而且据说一些人因为干得不赖,上官还给发了赏钱。 此消息一出,一时之间冀州青州各地如同炸了锅一般,几个屯田的郡县里报名应征的人火爆踊跃,几乎踢烂了各县屯田官的门槛,至于开荒屯田之后修筑灌渠,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修灌渠浇地本來就是惠及万民的功德,官府又讲信誉,百姓们如何不报名踊跃,许多人甚至为了争得一个服役的名额打得头破血流,酿成流血事件。 所以沒费多大功夫,文远共征发了治下青壮六十余万兴修水利,开挖灌渠,最后实在因为巨大的粮食压力才作罢,许多青壮因为沒有被征用而慨叹连连,只能期盼着下次有机会能來的早一点。 六十多万,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为了供应这些人吃喝,文远已经下了严令让甄俨尽快从徐州、幽州买回粮食來,好在这样巨大的工程虽然耗时长远,付出却是一次性的,挖出來的灌渠只要日后稍加养护疏通,就能利及万代。 除了打井修渠,取水工具的革新也是重要一环,文远在巨鹿时就一直想弄前世在公园里见过的那种水车,可是之后因为巨鹿的工匠们技术低下并沒有造出來,如今有马钧这么一个机械专家在身边,文远哪能错过,马钧果然也不负文远重望,仅仅用了一月功夫,就将文远想要的筒车给造了出來。 马钧对筒车赞不绝口,文远听着也心里舒坦,既然这种工具效果不错,文远决定便决定推广开來,当即道:“德衡,那就多辛苦你一番,这一阵子督促工匠全力制造筒车,当然你所说的龙骨水车也要加紧造出來,能造多少就造多少,还有打井,不要担心钱粮这一块……” 马钧拍着胸脯保证道:“是,谨遵主公吩咐,” 要说这筒车造价可着实不菲,用的木料必须是粗长耐磨的硬木,一座水车下來,就要花费四五万钱,不过筒车的灌溉功率明显要比打井划算,一座筒车就能灌溉三百多亩土地,而且不用人力提水,很是方便,除了筒车,龙骨水车、打井这些方面的进度一个都不能慢,加在一起,耗费的钱财只怕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钱财文远倒是不担心,有巨鹿纸、线装书、巨鹿酒、折扇这些方面的收入,文远手头上一直不算缺钱,而且冀州还算是比较富庶的,去年攻下邺城缴获了六千多万钱,还有刚刚收上來的赋税,文远短时间内根本不用担心缺钱。 不过由于战争连年,各地物价飞涨,粮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货,文远不怕沒钱,毕竟钱又不能当饭吃,粮食才是真正的老大难,所以文远不惜花费重金赶造水利工具,哪怕是把府库里的钱全部花完,只要能多打一些粮食,少饿死一些百姓,这才是文远心中所愿。 当今天下正是乱世,各路诸侯都想着扩军伍、争地盘,他们只知道部队折损了,就从百姓中招募,很少考虑青壮劳力被抽调走了,谁來耕田,就是因为这种思想,加上天灾,桓灵二帝至今短短数十年的功夫,大汉五千多万人口已经缩水了一大半。 文远也可以像其他诸侯那般出兵攻伐,麾下有那么多的精兵强将,此时他若是西指张燕,张燕虽然也有十余万众,但多半会在文远兵锋之下灰飞烟灭,若是北击公孙,公孙瓒公孙度之流也未必能够挡的下來,唯独此时南面兖州曹操难对付一些。 但是文远沒有这么做,不是沒有这个心思,而是眼下冀州青州一摊子烂事就已经够他劳心费神,治下百姓今年还要经受一场大灾的考验,打仗就意味着破坏,死亡、百姓流离、掠人而食,难道要打到哪里破坏到哪里,那样的话和其他追求权势地位、不顾百姓死活的诸侯何异。 文远是从前世穿越到张辽这副身体之上的,看事物是站在整个华夏民族的角度上去考虑的,的所以便是碰上不错的战机,文远也不愿为之,比方说幽州公孙瓒刚刚吞并幽州、兖州曹操和徐州陶谦兵戎相见,此时两家都并非无机可趁。 但是如今有了数百万的子民,振兴冀青二州民生,保存华夏民族的元气才是文远想要做的, 010 城门遇醉汉 安排完马钧的事情,文远费尽力气才从人群之中走出,领着周仓几个亲随打马回到邺城时,已经临近黄昏,刚要进城门,就见前面一个醉汉歪歪扭扭的走在吊桥上,文远放下马速,想要拨转马头从旁边绕过去,不想那醉汉仿佛长了后眼似的,文远往那边转,他就挡在哪里,不让文远超过去。 身边周仓却早已经不乐意了,大喝一声道:“哪里來的醉汉,不长眼睛吗,沒看见俺家主公冀州牧在你后面吗,还不快让开路让俺家主公过去,”说罢,下马怒冲冲的向那醉汉走去。 文远不禁皱眉,他一向与百姓亲近,告诫过周仓几次不可随意呵斥平民,只不过这个时代等级制度森严,周仓又一根筋的只忠于文远,说了几次,周仓就是听不进去。 此时那醉汉才恍若醒悟的转过身來,却丝毫沒有让路的意思,只是一双眼睛仔细的看着文远。 文远也在打量着此人,只见他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身高八尺,体态颀长,相貌儒雅,眉宇之间一股英气,葛巾布袍,皂绦乌履,腰下还佩着一柄长剑,只是那衣服显得有些破旧,衣襟上还带着些许污迹,而且他还边看边唱道:“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文远心里一动,此人仪表堂堂,歌中蕴含深意,莫非是个有才之人,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周仓已经到了那人身前,两只黑乎乎的大手向那醉汉衣领抓去。 周仓那是什么臂力,若是他全力一捏,还不把这人胸口的骨头捏碎,文远不由担忧,但是此时大呼住手,却已是不及。 不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文士眼中精芒一闪,侧身让过周仓一抓,一脚向周仓小腿胫骨扫去,周仓不想一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竟有如此身手,一个收势不及,整个人扑倒进护城河里。 文远一愣,此人一副文士打扮,竟然身手如此不凡,倒是稀奇。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把守城门的辅军,一见有人竟然敢拦主公的道路,还把主公身边的亲军头领周仓摔进护城河里,这还了得,顿时呼啦啦的奔过來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将那文士围在垓心,城门附近的百姓也围过來看热闹。 文远赞许的点头,郝昭操练的辅兵还是不错的,注意军民情谊,若是换做别的诸侯,有平民敢如此对待自家主公,守城军士早就二话不说把人给咔嚓了。 那文士仿佛也无视围住自己的这帮军士,只是深深的看着文远,只见他眼神清澈深邃,哪里还有醉意。 “贼匹夫,竟然敢戏弄俺老周,看俺不看了你,”文远正要问话,周仓已经从护城河里爬了上來,只见他浑身是水,形象狼狈,气冲冲的向那文士扑來,还从一个玄缨卫手中夺了一把环首刀攥在手里。 “周仓休得放肆,”文远大喝一声,顿时将周仓喝止在当地,接着整衣下马,冲那文士拱手一礼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张辽在此有礼,” “呵呵……”那文士笑着打量着文远,正要答话,突然外面人群之中钻进來一个与之年纪相仿的身形稍矮的文士,高叫道:“元直,元直,你怎么会在此地,呃……还又招惹了官府的人,呃……这位莫非是冀州牧张辽张将军,”那文士身高七尺出头,脸膛浑圆,颌下留着三髯胡须,一看也是个饱学之人。 不过他显然沒有圈中那人的养气功夫高深,一语数惊,见了文远,一时愣在哪里。 “元直……元直……”文远喃喃念叨着,总觉着这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总想不起。 被辅军围着的文士冲圈外同伴摆手示意沒事,接着向文远长揖一礼,道:“见过张将军,某姓单名福,字元直,颍川人……” 文远还沒听那文士说到一半,文远已经醒悟过來,原來竟然是鼎鼎大名的徐庶徐元直啊,还单福呢,单你妹啊。 他当即笑骂道:“好你个徐元直,竟然敢诳我,快,随我入州牧府中一叙,” 徐庶当即石化了,自己按说声名不显,又和这冀州之主张辽素未谋面,怎的就会被他一眼认出自己的身份,不过他生性豁达,既然看出文远沒有恶意,便任由文远拉着他往州牧府去,一想到如今声名赫赫的张辽张文远如此厚待自己,徐庶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文远也心中激动,石韬就不用说了,有郡守之才,徐庶,这可是一个大才啊,史上记载徐庶,字元直,颍川阳翟人,出身寒门,侍母至孝,年少时好击剑,遍访名师学习武艺,立志做一名侠士,带学有所成之后便四处游历,成为颍川远近闻名的侠士,中平末年时,他的一位朋友因与当地一家豪门恶霸结怨而被害得家破人亡,请徐庶为其报仇雪恨,徐庶答应后,以白色垩泥涂抹面孔,只身闯入恶霸家中,一剑刺死了这个仗势欺人、为害一方的恶徒,徐庶正要离去,却被闻讯赶來的大批官差包围,因寡不敌众,失手被擒。 官府对徐庶进行了严酷审讯,徐庶出于江湖道义,始终不肯说出事情真相,又怕因此株连母亲,尽管受尽酷刑,也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身份,官府计穷,派人将徐庶绑在刑车的立柱上,击鼓游街,要老百姓來辩认他的身份,老百姓感于徐庶行侠仗义,为地方除去一霸,所以无人出面指认,官府也无可奈何,后经徐庶的朋友上下打点,费尽周折,终于将其营救出狱。 经此一事,徐庶认识到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便决心弃武习文,学得一身治国用兵的本领,以造福天下黎民,由于他学习刻苦,为人又豁达大度,很快便和同郡石韬石广元结成密友。 方才那个冲进人群中喊徐庶表字的文士就是石韬石广元, 011 治蝗之策 文远徐庶石韬三人并辔而行,一路边走边聊,文远终于知道此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冀州境内。 原來自董卓乱政以來,中原乱象已现,混战连年,群雄并起,徐庶石韬二人为避战乱,商定举家迁移,此时恰逢文远因巨鹿纸、线装书名噪天下,二人出身寒门,深受其惠,且早就听人说过巨鹿百姓生活安定,又闻北海郑玄在巨鹿讲学,二人便寻思着迁到巨鹿去。 等举家迁到了巨鹿,已经是去年的事情,巨鹿的状况果然令二人大开眼界,二人正想凭着胸中所学在文远帐下谋个一官半职,不料文远因为伤心亡妻而暂时不理政事,二人生怕文远确如留言所说是个儿女情长、胸无大志之人,便决定暂时留在巨鹿看看风色,顺便随郑玄学习,直到文远最近重新出山,才來到邺城找找机会。 听了二人的讲述,文远心中喜忧交集,喜的是能吸引來两位大才不远千里來投,说明自己名声不错,巨鹿崇文苑、巨鹿纸、线装书还是有这一定的作用的,忧的是果如郭嘉所言,但凡世族豪门,果然很少有人肯主动慕名前來为文远效力,看來最近刚刚想到的方法必须尽快实施了。 一入州牧府,郭嘉出來接着,一听徐庶、石韬,顿时惊喜不已,三人都是颍川阳翟的同乡,本來就曾经见过面,徐庶少年时的侠名更是让郭嘉如雷贯耳,心存敬佩,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三人虽然还不到那种历尽沧桑的年纪,能在千里之外的邺城相聚也很快熟络在一起。 文远见三人谈的进行,哈哈大笑道:“难得你们一见如故,今日定要开怀畅饮,” 酒席摆上,四人分宾主坐下,酒过三巡,席上气氛更加热络起來,石韬敦厚,有君子之风,徐庶非但心胸豁达,谈吐也是不凡,惹得文远郭嘉心里一阵赞叹。 酒酣耳热之际,徐庶和石韬互望一眼,长身起席对文远长身一拜,徐庶带头道:“久闻将军仁义之名播于四海,更兼雄才大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庶与广元兄愿拜于将军麾下,作一帐下书吏,不知将军肯否接纳,” 文远闻言大喜道:“这是说的哪里话來,元直兄、广元兄,你二人快快请起,我能得你二人相助,何其幸也,” 郭嘉也起身來扶二人,笑道:“我家主公求贤若渴,能得二位兄长相助,此乃我家主公之福啊,” 二人起身,又是对望了一眼,这次是石韬开口道:“主公,我二人此來,闻主公出榜求取治蝗之策,我二人倒有一雕虫小技,或许能助主公一二,” “广元兄所言当真,”这次由不得文远不动容了,得了两位大才不说,连最头疼的治蝗难題也有眉目解决,此当真是天助我张文远也。 石韬见文远如此激动,心中一阵暗喜道:“说來惭愧,韬出身寒微,年少时也侍弄过家中几十亩薄田,对旱蝗灾害灾也是恨之入骨,前几年颍川闹旱灾,蝗群过处,田地里的手生几乎尽被吃绝,颗粒无收,不过也让我看到有几户人家稍稍得免,” 文远急切问道:“哦,快说说看,因为什么,” 石韬道:“我留意查看过,发现这几户人家家家喂着鸡鸭禽畜,这些鸡鸭放在野地里,能减少不少对庄稼的破坏,” 文远强按住性子听石韬说完,这边徐庶又道:“庶少时游历四方,曾讲过有荆南又一处村落夏秋之际捕蝗虫为食,在锅中爆炒加盐即可,庶记得当时尝了尝,味道非同一般,” 文远闻言大喜,上去攥住二人的手道:“此天赐你二人与我张辽也,”徐庶见识智略见长,文远当即封徐庶为军师祭酒,于郭嘉一同为自己出谋划策,石韬精于实干,便令他为屯田都尉,当即授命石韬协助韩浩将他们献上的治蝗举措推广开來。 此时还只是四月,蝗灾现在还沒有來,还沒到能吃的时候,不过养鸡养鸭这种事情需要紧赶,军中本來就有专门的鸡圈鸭舍,可以抓紧时间繁殖起來,至于民间,凭着文远如今在冀州的官职威望,只要他动员一下,让军户民户养鸡养鸭还不简单。 况且养鸡养鸭这种事情还是很有好处的,眼下巨鹿百姓,尤其是巨鹿的军户生活已经渐渐富裕起來,许多人家中开始有不少余粮,这些粮食除了卖一部分给官府换些银钱,剩下的仍旧吃不完,与其烂掉,倒不如养些家禽牲畜之类,既可以增加经济收入,也可以改善自家的伙食。 要知道养家禽牲畜在乱世之中几乎是难以想象的,这年头兵荒马乱,天灾连年,许多地方连人都难吃的上饱饭,此外还怕遭军队盗匪洗劫,所以乱世中敢饲养禽畜的百姓很少见。 别人不敢养,但是巨鹿郡的百姓就敢,巨鹿的百姓已经追随文远三年,三年來家里的日子过的是一天一天红火,黑山军、袁绍大军虽然都曾打进巨鹿來,可是在太守张辽的领导下,将侵入的外敌全部消灭,对太守文远,对子弟兵,他们心里是一百个放心,如今的巨鹿就像是个世外桃源,家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用文远咋呼,自发饲养禽畜的人渐渐的就多了起來。 对文远的动员,巨鹿郡自然是一呼百应,而其他郡县也可先在军户中展开,考虑到都是新加入的军户,生活还沒有改善,文远答应待今年年末收粮时可以鸡鸭抵租,租赋甚至可以适当优惠一些,多余的就用钱收购上來,如此一家一户养个三五只鸡鸭,仅治下军户养殖的鸡鸭就至少有近百万。 有了徐庶和石韬献上來的两条妙策,文远终于能放下心來,只要能顶住兴平元年的这场灾劫,文远相信以后的道路会平坦的多。 而忙完了这件事情,文远终于能够腾出手來,处理一下另外一条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來, 012 再见小萝莉 巨鹿东郊,崇文苑,郑玄郑康成的会客厅内。 文远和甄俨静静的坐在席上,等着郑玄授完课回來。 郑玄是名士,一代经学大师,在这个以名声论高下的时代,即便文远如今已经高居镇北将军、冀州牧之位,对郑玄也不敢稍有怠慢,就像当初袁绍攻破瘿陶,派兵围住崇文苑一般,即便郑玄冷眼对待袁绍,袁绍也不敢对郑玄有丝毫轻慢,衣食供应无缺不说,甚至败走后也不敢加害郑玄。 因为如果郑玄一生气,后果就会很严重,郑玄若是有什么闪失,到时袁绍就会受天下文士所指,再难有才学之士愿意投奔袁绍了。 这就是名士的力量。 甄俨是主动要求和文远一起來的,之前文远托他去做一些事情,便说要到崇文苑來拜见一下郑玄,不想甄俨也跟着來了。 甄俨如今按说已经是手握大权之人了,青冀二州的府库钱粮文远都委托他代为掌管,此外有官面上的照顾,他家族的生意也做的红火起來,据说和最近因为要从徐州购粮,和徐州糜家的关系打的火热,已经将生意做到徐州、江东一带。 不过甄俨不知怎的,如今在文远面前,却越來越有卑微之感,想想也是,二人当初相识时文远不过是一县之长,而甄俨早已经是河北一带的商界大鳄了,而如今文远官拜镇北将军、安阳候,持节督冀青二州事,甄俨如今虽然也算光耀门楣,家族兴旺,不过和文远相比已经差了太远太远。 虽然对主公的称呼从文远、到张兄、再到主公发生了一连串的改变,但是产生这种这种落差甄俨沒有丝毫怨言,他深知他能有今日的荣耀全都是拜主公所赐,更何况他还有一件私事想求主公答应下來。 为了这件私事,甄俨屁颠屁颠的跟着文远來到这崇文苑,可是因为各种因素,他一直到现在还沒有提出來,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和文远交谈着。 就在甄俨鼓足勇气想要和文远讲这件私事的时候,文远突然一句沒头沒脑的话问了过來。 文远道:“甄兄,你执掌甄家已有多年,甄氏一家在中山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问个冒昧的问題,这些年你家族每年的收入,经商所得和粮食收入各占总数的几成,” 甄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里又咯噔一跳,要说家族的收入已经算是商业机密了,除了他这个甄家的当家人,再沒有人清楚这些,若非是主公开口询问,换做别人他早就不高兴了。 不过主公似乎也知道避讳这些,并沒有问他具体数额,而是只要概括的比例,甄俨想了想之后如实答道:“不瞒主公,我甄家在遇上主公之前虽然也世代以经商为业,不过每年经商所得与田租收入各占一半,遇到主公之后,家族这几年经商所得已经扩张了数倍,现在的粮食收入连一成都不到,对我甄家來说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文远听了眼前一亮,追问道:“也就是说,你甄家已经完全可以脱产,只靠经商就能比购置田地收取田租获利更多了,” “正是,”甄俨一边回答心里犯嘀咕:“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有巨鹿纸、线装书、巨鹿酒、折扇这些一本万利的东西,甄家如今便说是日进十斗金也是毫不夸张的事情,呃……不对,主公已经说了,巨鹿纸的价格以后要放低一些,奇怪,主公今日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问起这些事來,” 见甄俨疑惑的望向自己,文远心中一笑,就在刚刚,文远面临的头疼难題或许又找到了一种方法解决,待会回去和甄俨、沮授、郭嘉、徐庶等人商量一下细节,二者双管齐下,按道理说这l两个方法一起使用可操作性还是很大的。 正在沉思,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來,已经年近七旬的郑玄青手持一根拐杖,被一个女子搀扶着走了过來,那女子长得倾城国色,美若天仙,令人一看就再难转移视线,一入厅堂,顿时让人觉着满室生辉。 文远也是眼神一滞,盯着女子目不转睛的看,不过他家中娇妻个个天姿国色,见得多了对美女的免疫力不知不觉就提了上來,再加上看到如此美女,顿时令文远想到同样美貌的亡妻宁儿,文远醒悟过來之后,顿时觉着心中一阵愧恨交集,脸色不觉一黯,心道:“小萝莉,糟糕,因为宁儿的事,竟然把小萝莉给忘了,我张文远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现在……嗨,”文远一念及此,不由怅然一叹。 搀扶着郑玄进入厅堂的正是随郑玄学习经义的甄宓,她见了文远,眼中一抹幽怨一闪即逝,将郑玄服侍坐下,走到文远和甄俨身前盈盈一拜,道:“甄宓见过张将军、见过哥哥,” 甄俨此时惊喜交集,他跟着文远屁颠屁颠跑到崇文苑,就是为了提醒当初和主公提过的妹妹的婚事,想不到这会主公和妹妹竟然再此碰巧遇见,倒是免去自己多费一番唇舌,毕竟眼下主公刚刚遭受妻子逝去之痛,情况特殊,这种事情真不好这个时候提出來。 想想主公和妹妹的婚事,当真是一波三折,二人五年前就在河内偶遇相识,当时妹妹似乎就对主公暗生情愫,一柄简陋纸扇,竟然一直保存到现在。 后來甄俨知道最受疼爱的妹子竟然喜欢主公,甄俨也是激动了好半天,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子可不是一般女子,自打妹妹出生后,每到睡觉,家中就仿佛看见有人把一件玉衣披在她的身上,后來父亲找來当时大名鼎鼎的相师刘良來给甄家众子女看相,刘良独指妹妹甄宓道:“此女贵不可言,”之后又种种异象,甄俨也不敢将这个妹妹当成一般女子看待,他也是见识多广之人,心中已经认定刘良的话,妹妹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她所选择的中意之人,少不了也是天下俊杰, 013 婚事敲定 果然。妹妹竟然选择的是文远。甄俨初识文远时就看出此人当时虽还是区区百里小县的一县之长。却绝非池中之物。一朝风云际会。就能直冲九天。而妹妹中意文远。更是坚定了甄俨全心全意抱文远大腿的心念。果然。前后不过数年时间。主公已经成了河北一方之雄。甄家的家业也更加兴旺起來。 唯独让甄俨揪心的就是主公看上去并非是沉迷美色之人。他与正妻宁儿成婚之后感情一直甚笃。即便有一个美艳如天上仙子的貂蝉加入也不能破坏。结果甄俨厚着脸皮。把妹妹的心意告诉了文远。还好文远竟然答应了下來。答应等与袁绍一战结束后回去和妹妹见见面。 见主公不反对。甄俨本來本來以为主公纳妹妹入府差不多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也早就把文远当作自己的妹夫來看。可是谁料想这个节骨眼上。主公的正妻宁儿竟然薨逝了。还是死于难产。更是死于为了保住主公留下的骨血。 这种为了爱人牺牲自己的感人精神。莫说甄俨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巨鹿上下数十万百姓都钦服她对爱情的忠贞。南郊她的陵寝这近一年來香火不断。几乎每天都有百姓到这里奉上贡品祭奠。甚至有些怀了身孕的人家举家來到他的陵寝前祭拜。希望宁儿能够保佑媳妇分娩时能母子安泰。 不过甄俨敬佩归敬佩。妹妹的终身大事他做哥哥的可不能不管。眼看着妹妹已经快过了正常女子出嫁的年龄。而主公为了亡妻一下子又心死大半年。甄俨是既难受又焦急。如今好容易等到主公重新振作。甄俨迫不及待想要被妹妹的事情告诉文远。 现在好了。二人在此相见。文远定然会想起当初的约定。主公是个信义之人。他说过的话。一定不会不算。 甄俨这边满心欢喜。文远则是被勾起了心中伤感。小萝莉的心意他如何不懂。可是现在…… 他黯然的望了一眼甄宓。低下头去道:“宓儿。你先下去吧。我与康成公还有你哥哥有事要谈。” 甄宓的娇躯一颤。怔怔的看了文远一眼。眼中雾气浮现。轻咬着粉唇委屈的道了声“是”。 那声音如黄莺泣血。婉转悲凉。让人听了如同心要碎了一般。文远心神一颤。本能的想要起身一把拉住佳人。可是甄宓似乎伤心难抑。转过身跑出堂外。 “这……宓儿……”甄俨刚刚还欢喜着。见了这一幕顿时惊呆了。他也想追出去安慰一下妹妹。可是想到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屁股稍稍离开小腿就又跪坐了下來。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做事总是冲动。”一直看着这一幕的郑玄此时开口说话了。他和文远也算是忘年交情。文远如今虽然已经身居高位。二人也并沒有受身份所限。 只听郑玄对文远道:“你呀。宁儿不幸早逝确实不幸。不过你素怀大志。应该早早从这些儿女情长之中重新振作起來。不想一守就守了大半年。你对宁儿的感情老朽确实敬佩。只不过却苦了宓儿。这女娃儿听说你为亡妻守墓。心灰若死。整日失魂落魄。长吁短叹。她对你如此钟情。如今已经过了出嫁的年龄仍一直等待。这样的女娃儿可不多见。” “是。康成公的教诲。辽记住了。”想到甄宓对自己的长情。自己确实对她诸多亏欠。文远心中愧疚。深深的低下头去。 郑玄又道:“宓儿这女娃子的脾气我了解。外柔内刚。她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改。你若不娶她。她必定不会嫁于他人。白白耽误了这么好的女娃儿。” 文远虽然心理纠结。但是在郑玄和甄俨目光灼灼的注视之下。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下來:“辽……知道。辽……答应就是了。” 甄俨只觉捏成一小撮的心一阵舒展。僵硬的面部表情也松弛下來。郑玄更是老怀大慰。哈哈笑道:“哈哈哈。好。文远如此回答。我心甚慰。老朽年纪大了。难免唠叨一些。文远你也不要见怪。宓儿这个女娃可是个好女孩。文远你日后可要好好对待。” 郑玄此时早过了六十而耳顺的年龄。遇到任何事情都已经不悲不喜。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宠爱甄宓这个聪慧伶俐的女门生。加上文远又是他一直看好的人才。二人郎才女貌。天造之和。郑玄才破例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宓儿的事情已经谈妥。郑玄人老成精。也不愿在这件事情让文远继续尴尬。只听郑玄语气一转道:“文远。听说你们你最近又从我门下抢走了两个徒儿。” “正是。徐元直和石广元如今已入我帐下。元直任军事祭酒。广元兄担当屯田都尉。”文远不禁苦笑。什么叫抢啊。郑玄你老人家不要乱扣帽子好不好。分明是人家主动要拜到我麾下的嘛。不过说起來这二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人家肯來冀州。还是有郑玄这个金子招牌的功劳在。如今郑玄门下出师的弟子几乎都在文远麾下任职。对郑玄的功劳。文远还是怀着感激的。 “你倒是知人善用呢。”郑玄心情极好。说话也风趣起來。接着正色道:“此二人出类拔萃。日后都是国之栋梁。交到文远手里。可要好好重用呢。还有步骘。此人性格宽雅深沉。能够折节降志。屈己辱身。虽出身寒门。却是一块难得璞玉。只需在我这里磨练两年。日后必是文远身边辅弼之才。” 文远深以为然。郑玄后半生专注于教习经义。培养人才。眼光早已磨练的如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一般。他给出的评价相当贴切。 见文远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转移视线。郑玄笑问道:“文远此次从邺城來此。不知找老朽有何事。” 文远面容一肃。他來找郑玄。可不仅仅是事关他自己。而且是关乎整个华夏民族的进步发展。这件事由不得他不慎重以待。 只听文远道:“康成公。辽此次前來。确实有一件要事与您商量。” 014 广建学馆 见文远神情凝重,郑玄也不敢怠慢,道:“文远请说,” 文远点了点头道:“是这样,我向请康成公……”文远嘴一张,滔滔不绝说了半天,郑玄听得面色又喜又惊,甄俨之前虽然听文远大致说了一遍,此时再听也是感慨连连,赞叹主公竟然有如此豪壮的气魄。 最好好不容易听文远一口气说完,郑玄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语无伦次道:“文远、呃不,将军的意思是打算在我治下各县开设学馆,”并非是郑玄是对文远突然态度生硬,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关乎重大,由不得郑玄不郑重以待。 在治下各县开设学馆,将受教育的机会提供给普通百姓,这是何等的大事,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接受教育是几乎世家大族的特权,寒门子弟能读得起书的占读书人的连百分之一都有限,虽然寒门子弟读书一般都用功刻苦,比大族豪门子弟成才的比例更高,但是巨大的基数差距摆在那儿,即便寒门子弟再用功,最后能够飞黄腾达成才为官之人和世家子弟的数量仍差距很远。 对文远的想法,郑玄是又喜又惊又有些忧虑。 喜的是文远计划开设学馆,此事无疑是天下一心向学之人的福祉,要知道汉代只有一座朝廷公办的最高学府,,太学,无论士庶,想要接受教育都是很奢侈困难的事情,豪门大族家中有藏书还好些,而寒门家无一片书简的比比皆是,想要读书习文,只能四处游历,到当时退隐或者致仕的名士自办的私人学馆或者里求学,比方说高密郑玄、涿郡卢植、当初就在家乡办了自己的私学,对外讲解经义,四方学子无不闻名而來,有的甚至千里迢迢从天南地北赶來。 这些学子远离家乡,有些人衣食艰难仍刻苦求学,当时想要受教育的困难由此可见一斑。 而文远要在治下各县开设学馆,教天下向学之人读书识字,这样的好事一代名士郑玄如何能不高兴得激动莫名。 喜悦的同时,郑玄又被文远的如海一样浩瀚的气魄所震撼,要知道开办学馆可不是小事,人力、财力、魄力三者都要具备。 人力是文远此次來找郑玄的主要原因,郑玄麾下弟子众多,文远去年邺城大封时曾点名调走近百人,不过剩下不擅长为官只一心钻研经学的弟子也不在少数,文远的一丝就是让这些郑玄弟子每人到一处县邑治学,如此可以迅速开枝散叶,让更多人能更快有机会学习到文化知识。 这样的文坛大事,郑玄自然是拍着胸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來的,在他看來人力的事很好解决,唯独后两者让他有些担忧。 要知道文远如今治下有一百多个县,一个县设一个学馆,就是一百多个学馆,学馆里的先生可以从郑玄弟子或者当地文士中抽出,可是书籍呢,现在虽然有巨鹿纸,线装书,是很方便,可是这两样东西的价格仍不是寻常百姓子弟能够承受,此外建学馆的经费,先生的薪俸等各种各样的支出也不在少数,若是不提供极大的财力支持,办学馆讲学的事情很难实行。 见郑玄提到这个,文远面容坚定的道:“这个康成公不必担心,我之前已经和甄俨商量过,建学馆和先生俸禄等初期一应所需钱粮包括给每个学馆配备一整套教科书皆有官府支付,在公布办学馆讲学的政令之后,甄家商会生产的巨鹿纸、线装书的价格直降至原本的三成,如此想必会有更大一部分人能够接受,但是学子学习住宿,也需要交纳最基本的生活费用,以保证学馆日后的正常运行如果是家境实在贫寒的学子,可以买纸抄录,或者在学馆打些散工补贴生活之用,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这样的条件对有心向学之人比之以前已经足够优厚,” 文远说完,看了看甄俨,甄俨虽然肉痛,却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巨鹿纸、线装书直降至原价三成,原本可称得上暴利的买卖因为主公的强制要求此时不得不将一大部分利润让出,好在主公答应他今后依据市场需要,可以将无限制的扩充产能,虽然利润薄了一些,但是既然销量多了甄俨还勉强可以接受。 文远有何尝愿意放弃这么一大块利润,要知道文远治下各个项目的进度都需要靠巨鹿纸和线装书这一块來支撑,这两件商品如今在市场上占据着绝对的垄断地位,也就是说价格多少,随便自己怎么定,现在利润一下子消减掉一大半,文远其实比甄俨更心疼,不过为了尽早培养出忠于自己的人才,为了打破由世家豪族掌控社会秩序的樊笼,也为了整个民族更快进步,眼前遇到的这么一点困难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文远也愿意接受。 不过也学馆建好之后的一切仍有官府支付,眼下可不是什么和平年代,文远治下州郡不过是刚刚平定,天下战乱连绵,周边强邻无不虎视冀青二州,内外形势如此恶劣,这个时候文远可不会白痴的全力发展什么全民教育、九年义务教育,这在汉末根本就不现实,百姓温饱问題、军事自保能力才应该排在最前头,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连文远前世的祖国普及九年义务教育都花费了数十年时间,一千八百年前的汉末,当然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如今文远给学子们提供的条件已经足够优厚,如果他们有心想学,即便是有些困难也必然能够克服,而且文远一时也并不奢求能有多少寒门子弟能够拔尖冒头,只需要这些出身贫寒之人将由士族把持的社会秩序一点一点撬动,当士族中的有识之士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救。 郑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沒有文远的眼光长远,不过也对文远的脚踏实地持赞成态度,去除人力、财力这两项因素,最后唯独对魄力问題有些担忧, 015 虽满地荆棘也绝不回头 今天家里有点事。处理晚了。连更送上~~~ ……………… 见郑玄提到建学馆钱粮的难处。文远面容坚定的道:“这个康成公不必担心。我之前已经和甄俨商量过。建学馆和先生俸禄等初期一应所需钱粮包括给每个学馆配备一整套教科书皆有官府支付。在公布办学馆讲学的政令之后。甄家商会生产的巨鹿纸、线装书的价格直降至原本的三成。如此想必会有更大一部分人能够接受。但是学子学习住宿。也需要交纳最基本的生活费用。以保证学馆日后的正常运行如果是家境实在贫寒的学子。可以买纸抄录。或者在学馆打些散工补贴生活之用。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这样的条件对有心向学之人比之以前已经足够优厚。” 文远说完。看了看甄俨。甄俨虽然肉痛。却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巨鹿纸、线装书直降至原价三成。原本可称得上暴利的买卖因为主公的强制要求此时不得不将一大部分利润让出。好在主公答应他今后依据市场需要。可以将无限制的扩充产能。虽然利润薄了一些。但是既然销量多了甄俨还勉强可以接受。 文远有何尝愿意放弃这么一大块利润。要知道文远治下各个项目的进度都需要靠巨鹿纸和线装书这一块來支撑。这两件商品如今在市场上占据着绝对的垄断地位。也就是说价格多少。随便自己怎么定。现在利润一下子消减掉一大半。文远其实比甄俨更心疼。不过为了尽早培养出忠于自己的人才。为了打破由世家豪族掌控社会秩序的樊笼。也为了整个民族更快进步。眼前遇到的这么一点困难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文远也愿意接受。 不过也学馆建好之后的一切仍有官府支付。眼下可不是什么和平年代。文远治下州郡不过是刚刚平定。天下战乱连绵。周边强邻无不虎视冀青二州。内外形势如此恶劣。这个时候文远可不会白痴的全力发展什么全民教育、九年义务教育。这在汉末根本就不现实。百姓温饱问題、军事自保能力才应该排在最前头。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连文远前世的祖国普及九年义务教育都花费了数十年时间。一千八百年前的汉末。当然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如今文远给学子们提供的条件已经足够优厚。如果他们有心想学。即便是有些困难也必然能够克服。而且文远一时也并不奢求能有多少寒门子弟能够拔尖冒头。只需要这些出身贫寒之人将由士族把持的社会秩序一点一点撬动。当士族中的有识之士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救。 郑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沒有文远的眼光长远。不过也对文远的脚踏实地持赞成态度。去除人力、财力这两项因素。最后唯独对魄力问題有些担忧。 并不是说文远沒有魄力。他既然敢开史上未有先河大规模建学馆讲学。这份魄力已经足够。但是反响呢。要知道读书习文本來一向是士族子弟的特权。如果有一天高高在上的他们发现这个特权被一群他们看不起的庶族子弟共同拥有。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怨恨给庶族子弟创造读书机会的文远。而且这股怨恨必然会蔓延到整个士族阶层。 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文远是否有魄力敢于面对天下所有怨恨他的世家大族。 这一点郑玄沒有问。不过文远的坚定表情已经给出他明确的答案了。文远知道以他跨越千年的眼光做出來的变革。哪怕是很小的一步。都要遇到无尽的艰难困苦。这一点文远深有体会。所以文远一直小心翼翼的。软刀子割肉。让大部分士族中人觉不到痛。 而且既然选择了走上这么一条荆棘之路。文远也不愿回头。他不想让流淌在身上的汉人血脉陷入一个又一个苦难的轮回当中。 ………… 和郑玄聊了半天。出崇文苑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文远策马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來到瘿陶城南郊的宁儿陵寝。 在这里生活了七个月。文远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非常熟悉。轻车熟路的來到陵寝下。只见一个白色的俏丽身影正站在高台上。有人。 文远一愣。这个时候怎么会是谁出现在这里。 他轻轻下了马。一步步走了过去。仔细一看。高台石碑前站着位一位背向文远。一身白色裙裾的少女。她身形高挑。水蛇一样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玉腿纤细。垂在身后的如瀑青丝与白色的丝帛一群随着轻风阵阵飘起。虽然看不到正脸。文远却一眼认出不是别人。竟是小萝莉。 “小萝莉。。她怎么会在这里。”听到甄宓在宁儿的石碑前声音哽咽的念叨。文远不禁停住脚步。想要听她在说些什么。 只听小甄宓好似满心委屈的泣诉道:“宁姐姐。本來我不应该为这事來打搅你的。可是我心里难受。实在找不到人说去。就想到了你……” “宁姐姐。你是个好人。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好人命却这么苦呢。你为了他。为了他的孩子。连命都肯不要。可是他呢。跟你都成婚了那么久。见面的机会加起來也沒有机会……” “宁姐姐。你说那个臭男人哪一点值得咱们喜欢。你是这样、任姐姐、樊姐姐也是这样。一个个对他死心塌地。每天只想着他能平安无事。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咱们就能安心。可是他几时想过咱们的感受……” 文远身形一晃。只觉着心里一阵悔恨。确实。自己和宁儿成婚都两年了。聚在一起的时间连加在一起也只有几个月。其余时间不是忙于政事。就是出兵在外。只为了心中的志向。有时候文远自己都觉着现在这样的活法实在不想前世懒散惯了的自己。 可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啊。任谁肩负着几十万甚至数百万人的命运时。每走出一步都必须殚精竭虑。 016 诱惑难挡 只听甄宓又委屈道:“宁姐姐。你知道的。如不是为了他。我干嘛千里迢迢奔到巨鹿。和你们住在一个府里。我和他第一次认识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从他送给我那把扇子之后。他就一步步走进了我的心底。我也曾想过。他就是我今生今世的夫君……可是今天我见到他时。从他的眼睛里我竟然看到了逃避。” “宁姐姐。咱们私底下谈过的。你和他早就知道我的心意。我甄宓自信才情姿色不逊于任何人。冀州的青年才俊踩烂了门槛找我哥哥求亲都被我一口回绝。就是等着他來娶我过门。可是我等了他那么久。他却这样对我。你说这样的臭男人。可恨不可恨。” 从背后看。甄宓香肩颤抖着。语气激动难以自抑。文远看着甄宓的背影喟然一叹。自己确实亏欠了小萝莉太多太多。实在沒有颜面与她再见面了…… 文远转身正要离去。突然只听甄宓嘤咛一声。回头看时只见甄宓跪坐在地。哭得犹如梨花带雨。哽咽着道:“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那个臭男人。从见过他后。他就每夜每夜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虽然恨他入骨。可是不见他的时候。心里总是忍不住想起和他见面时的一点一滴。见到他时。心里总情不自禁的生出一丝甜蜜。宁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这辈子若沒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轰。文远只觉着自己脑子里如同引爆了一颗炸雷。一瞬间一片空白。他本以为小萝莉对自己已经因爱生恨。在沒有转圜的余地。不想她对自己用情竟然如此之深。看着小萝莉为情所伤。令人心疼的样子。那声音犹如黄莺泣血。令人心碎。文远只觉着一股意念驱使着自己。一步一步向着小萝莉走去…… 甄宓正哭的伤心。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音。惊诧的回头望去。当她看到那张熟悉的每每在她脑海中浮现的英挺面容时。哭声嘎然而止。以手掩唇惊得说不出半句。 文远凝目看去。只见小萝莉哭的眼圈红肿。脸颊上、衣襟上被泪水打湿了一片。蘸满泪水的眼睛中包含着惊讶、羞涩、狂喜和委屈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互相注视着。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寻自己的答案。良久。甄宓从震惊中才醒悟过來。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都被新上任听去。不禁脸上一红。娇呼一声想要背过身去。 文远心潮澎湃。他的身体此时已经被他的本能所控制。见小萝莉要转过身去。俯身一把把甄宓搂在怀里。 甄宓惊呼一声。她还是少女之身。几时曾和男人如此亲近。她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是文远有力的双臂如铁箍一般搂得她几乎窒息。 不过不知怎的。甄宓被这样文远这样搂着。心中竟然情不自禁的泛起一丝甜蜜。眼前这一幕竟然让她联想到几年前情窦未开时的那场经历。那一次。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背着自己杀出重围。然后自己腿缠着他的腰。手环在他的颈际。就那样一点一点游过河去…… 如今她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已经明白当时那样有多么的暧昧…… 想着想着。甄宓竟有些痴了。醒悟过來已经红透了耳根道。妙目偷瞥。只见心上人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芳心不由扑通扑通乱跳。不禁羞红了脸蛋低下头去。 看着小萝莉娇羞不胜的诱人姿容。文远只觉着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浑身上下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着。跳动着。一股意念驱使着文远伸出了一只手臂。 甄宓正心如鹿撞。突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下颚。紧接着就与那双充满炙热气息的双眸相对。 两人的脸挨的是那么近。还有她的身体……甄宓那细润如脂的肌肤。粉光若腻的芳唇。晶莹如玉的贝齿轻启。丁香小舌令人无比回味。那挺翘的峰峦。那浑圆的翘臀。还有那......想着想着。文远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中的如同烧开了的沸水一般开始翻滚。 就在甄宓羞怯不知所措的时候。终于那张英俊洒脱的脸猛地向自己靠近。 文远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了。他只知道眼前的小萝莉就如同一颗散发着无尽诱惑的红苹果。此时的他只想着立刻一口把这颗苹果吃下去…… “唔……”甄宓的瞳孔一阵收缩。脑子里 一片空白。恍惚间。他那滚烫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唇。。一股炽热的男子气息直冲鼻翼。紧接着一条湿热的舌头霸道的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在口中四处巡弋…… 甄宓彻底惊呆了。她本能的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可是这样做无异于火上浇油。把文远撩拨的更加粗重。 甄宓拼劲浑身的力气在他的后背上捶打一阵。可是还沒打几下。双手就被文远一只手蛮横的扭在后背。紧接着。另一只手袭上了她的胸前。胸前的饱满峰峦被一阵狠狠的蹂躏…… 诱惑的嘤咛声声入耳。那声音如同充满了魔力。令文远更加意乱情迷。他的手在甄宓身上四下游走一番之后。竟然开始去解她的衣襟。 “不要……”甄宓惊恐的发出一声哀求声音。可是文远此时就如同一头失去理性的野兽。哪里能听得进去。只听嘶啦一声一阵衣服被撕开的裂帛声。甄宓娇呼一声。一片炫目的雪白中两点醒目的嫣红出现在文远通红的眼里。 文远眼中一阵火热的光芒绽出。如同发现了可口的美味。俯下火热的嘴唇向那两点嫣红探去。甄宓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然生生挣脱了文远的手臂。挡在身前哭叫道:“求求你……不要……不要再这里。宁姐姐……宁姐姐在看着我们……” 文远只觉着轰的一声。如岩浆般沸腾的心海瞬间被一道清明占据。文远只觉着身躯一震。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定在那里。 甄宓惊恐的从文远身边逃离。见文远仍如同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的定在那儿。不由一股愧疚涌上心來。她怯生生的想要凑到文远身边。可是犹犹豫豫了好一阵。脚上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 文远依旧怔怔的站在那儿。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会如此冲动。如此轻薄了一个他内心其实一直喜欢的女孩。而且还是在宁儿的坟前。 017 佳人重聚 一时之间。愧疚、悔恨的感觉充塞文远的心间。 小萝莉此时思想上也在激烈的争斗着。她知道自己明明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回想起來。刚才身边这个男人虽然动作野蛮粗暴。却明明心中生出一丝甜蜜的感觉。此时胸前还不时传來阵阵酥麻的奇妙感觉。想着想着甄宓脸红耳热起來。 羞涩之余。甄宓又有一些懊悔。看文远此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甄宓竟然有些心疼起來。焦急心忖道:“听哥哥说。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一定不能伤了男人的颜面。刚才我定是惹恼了他。怎么办。去劝劝他吗。可是……人家一个女孩子。方才被他那般……就这样去了。岂不是显得太沒有脸面。”甄宓越想越懊恼。暗暗责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把文远推开。 挣扎了好半天。甄宓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文远身边。含羞带怯的伸出玉手。轻揽住文远的臂弯。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紧张纠结。可是为了心爱的男人。她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将文远的手揽入自己怀中。螓首紧贴在文远的臂膀上面…… “他的胳膊还是那么结实啊。这种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 渐渐的。甄宓已经战胜了紧张。满脸幸福陶醉的偎在文远身边。这个男人将是她一生不变的依靠。但愿他能永远像现在这样陪在自己身边…… ………… 看着高耸的瘿陶城门。文远不禁有些犹豫。现在已经快五月入夏了。自从上次离开瘿陶。文远已经有八个多月沒有回到这里。因为曾经第一个打开他心扉的女人就伤逝在此地。文远实在不愿意勾起自己的伤心。 除了宁儿。还有一个原因。貂蝉都还住在此地。文远因为宁儿之死一时意冷心灰。已经过去几个月沒有见过貂蝉了。一想起來。文远心中就不禁有些愧疚。 不过感受到腰间一双粉臂稍稍箍紧。文远胸中顿时提起勇气。此时一位国色天香的少女坐在文远的身前。柔弱无骨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紧紧依偎在文远怀里不肯出來。 虽然已经认定了和文远的关系。不过在外人面前。小萝莉终究还是有些害羞的。 在接受了小萝莉之后。文远暗暗要求自己。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多陪陪身边所爱。再不对这些深爱自己的妻室们有留下无法弥补的亏欠。 所以时隔八个月之后。文远重新鼓起勇气决定回來。见见貂蝉、樊氏、还有已经过八个月大却从沒见过面的儿子。。张念。 ………… 貂蝉正手托香腮若有所思的坐在花园的水池边。 她一身薄薄的素白丝衣。裹在身上凸显出曼妙的曲线。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裸露在外。正搭在清凉的池水里面。 今年的夏天仿佛比往年热了许多。由春入夏以來。快半年了老天连场雨都沒下下來。所以天气显得格外的炎热干燥。 这里是巨鹿。瘿陶太守府后堂。本來应该是新任巨鹿太守牵招的居住之所。不过只因为前任太守张辽的妻子貂蝉一直沒搬到。牵招到现在也只能瘿陶的馆驿里面。 宁儿死后。文远就一直住在瘿陶城外三十里外。家眷也沒有往邺城搬。这一阵子刚刚接手冀州。为了冀州政务忙得手忙脚乱。 此外。貂蝉一直对宁儿之死始终觉着有所亏欠。当文远复出过瘿陶而不入之后。貂蝉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再沒有主动提出搬到邺城与文远团圆。 搬家的事情就这样被耽搁了下來。 虽然不提。却并不代表貂蝉不思念文远。事实上这半年多來她日日都牵挂着夫君。但是她知道。夫君心里受的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她愿意等。等着文远有一天能亲自回來接她去邺城。 貂蝉身边。樊氏正抱着一个看上去吃的白白胖胖的婴儿。看得出來这婴儿极受疼爱。身边四五个侍婢围着。撑伞的撑伞。打扇的打扇。 天气炎热。即便是有人在一旁打扇。不一会的功夫樊氏也热得一身香汗。这时貂蝉走过來道:“巧娥妹妹。你先歇歇吧。來吧。让我來。” 樊氏摆了摆头道:“不累。还是我來吧姐姐。你每日操心内府之事。还白天黑夜照看念儿。这小家伙就是个捣蛋鬼。总是三更半夜哭醒过來……” 见樊氏坚持。貂蝉也不强求。这段日子她为了照顾孩子确实辛苦。若非有樊氏在旁协助。她还真忙不过來。 看着樊氏怀中正睡得香甜的婴儿。貂蝉露出淡淡的微笑。眼中洋溢着母性的慈爱。文远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孩子就是貂蝉、樊氏二女最大的精神寄托了。 二女有一搭沒一搭的闲叙着。话題不离樊氏怀里的婴儿。樊氏突然声音一顿。悠悠一叹道:“姐姐。你说他……什么时候会來。” 貂蝉笑容一敛。她如何不知樊氏说的是谁。强笑着打趣安慰道:“你就放心吧。夫君一定会回來的。最近他已经刚刚理政。很多事都等着要办。等忙过了这一段。他就一定会回來接咱们的。几个月都熬过去了。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 “才不是呢。”樊氏红着脸辩解道。他跟文远在一起的时间最短。对文远的感情却一点不比貂蝉浅。要是不想。怎么可能呢。 似乎被挑起了心事。二女就此陷入了沉默。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传來。就见紫鹃心急火燎的跑了过來。貂蝉眉头一皱。心道:“这丫头火急火燎的性子这几个月刚刚好了一些。今天竟又再犯。” 貂蝉正要开口呵斥。却见紫鹃一脸难以抑制的惊喜。口不择言道:“夫人……二位夫人。主公……主公回來了。” “夫君。”二女刷的一声齐齐站起。不敢相信的彼此对视了一眼。待从对方眼中看到彼此的激动和喜悦。二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外迎去。 018 毁誉参半 貂蝉、樊氏还沒奔出几步,就见院门转角处走出一个人來,不正是她们日思夜想的夫君文远是谁。 二女异口同声叫道:“夫君,”几个月的等待期盼,今日终于变成现实,二人喜极而泣,晶莹的珠泪顺着脸颊簌簌地落下來。 文远张开双臂,左拥右抱拦住貂蝉和樊氏,愧疚道:“这几个月……让你们受委屈了,” “沒事,沒事,只要夫君想着我们,我们就是一直等下去也心甘情愿,”貂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强作欢颜,可是那笑容实在是太生硬了些。 “夫君……”樊氏则一头扎进文远怀里,小鸟依人般不肯出來。 文远又看了看樊氏怀里的婴儿,小家伙吃的白白胖胖的,眉眼清秀,三分像文远,倒有七分像宁儿,抚摸着小张念柔滑细嫩的肌肤,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阵阵传來,这是我张文远的儿子,是我张家如今唯一的血脉。 看着看着,文远只觉着越看越可爱,不禁心中感慨,如此皆大欢喜,早知道就早一点回瘿陶和夫人儿子相见。 三人温存一阵,貂蝉、樊氏才依依不舍的从文远厚实的胸膛上离开,文远从樊氏手中抱过婴儿,好生逗弄了一阵,才突然惊觉竟然忘了一件事,忙从院门外牵着小萝莉的手走进來,貂蝉樊氏见文远如此亲昵的拉着一个绝色美女进來,惊得合不拢嘴,待看清楚來人时,不禁面面相觑道:“宓儿,” ………… 入夏的冀州,无疑是临近各方势力注目的焦点。 这个夏天,冀州牧张辽时隔七个月重新登上政治舞台,他重新主政后的动作不可谓不大,征集治蝗方法、大兴水利、鼓励养殖、开建学馆,每一项都引起了周边势力的密切关注,让人忍不住惊叹,哪个这几年声名大噪、连袁绍都扳倒了的张辽又重新回到台前,并且摆开了架势,准备大干一番,众人不禁有些慌乱,如此一方之雄,历经数月之后又重新振作起來。 得到张辽的复出的消息,立即许多人惴惴不安,张辽自起兵以來,用兵如神,巨鹿军声名鼎盛,至今还未尝一败,如今冀州有兵数十万,张辽下一次他兵锋所指,又会是谁等着灰飞烟灭。 但是紧接着又有一条消息的传出让外人搞不清楚状况了,冀州牧张辽要在今年七月,以平妻之礼迎娶鼎鼎大名的甄家商会家中的一位千金小姐,,甄宓。 据传,这甄宓长的天姿国色,貌若天仙,张辽与甄宓五年前就已经相见,此后一直情愫深埋,直到最近的关系才最终确立下來。 这条消息不禁让周边的人觉得莫名其妙起來,这张辽就像一个复杂的矛盾结合体体,一边大张旗鼓的整顿内政,一边积极筹备着迎娶甄宓,此人究竟是胸怀大志,还是沉迷美色呢。 外人搞不清楚文远真实的想法,但是却能感受到冀州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 截止六月,六十万壮丁民夫共计开挖出灌渠三百余里灌渠,其余乡野沟渠不可算计,灌渠遍布巨鹿、魏郡、安平、清河等数郡郡,可灌溉田地四百余顷,四百余顷,还不及冀州所有耕地的二十分之一,但是开挖灌渠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功夫,费工费时不说,钱粮也消耗甚剧,六十余万青壮,三个月的粮食消耗就让文远感觉到捉襟见肘,无比吃力,急派人手往幽州、徐州购进粮食,如果照这样下去得不到粮食,数月之后,秋收过后几个月,文远军就会遭遇断粮危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加上冀州原有的一部分河道和灌溉设施,大约有四成以上耕地能够不必担心旱灾侵袭。 相比此时这两件大事,文远在各郡开办学馆的事情就显得低调的多,甚至沒有引起多大的主意,治下一百多个县,在五月里开办了百多个学馆,招收军户出身八岁以上的军户子弟三千余人,每个学馆由郑玄从弟子中抽调一人负责教习。 学馆很是简陋,甚至连名字都是依县名而起,一个学馆,配备一个先生,一套教学用的书籍,只是为学子提供的纸张远要比市面上的便宜。 之所以要这么低调,是文远不想一下子就激怒眼下强大的无法正面抗衡的士族势力,社会的进步总是要循序渐进的,想一举改变由士族把控的社会秩序,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第一年三千,以后每年再选拔一批,软刀子一刀一刀割,聚沙成塔、水滴石穿才是王道。 而且文远选拔的学子因为优先來自军户子弟,这些军户子弟绝大多数出自贫寒阶级,对文远无比的忠心,十年二十年后,这三千余人中不少一部分将会在文远的治下担当重任,他们将聚集在文远的身边,扛起对抗士族并且最终埋葬士族的大旗,这其实是历史的必然,只不过被文远筹划着提前了两三百年而已。 不提学馆的事情,前面两件事确实引起了周边势力的注意,而且这两件事情都透露出一个信息,冀州牧张辽正忙于内事,短时间内无意扩展势力范围。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只道文远目光短浅,只知守成之人大有人在,不留情面的甚至嗤笑文远是个沉迷女色,胸无远志之人,周边被冀州强悍实力压迫得整日忧虑的各方势力也终于松了口气,冀州这个强邻无意外扩,正是毗邻冀州的各方诸侯扩充实力的良机。 六月,黑山张燕在稳定了太原郡之后,起大军十万,开始向并州雁门、定襄、西河三郡征进军。 此外公孙瓒也派出重兵驻扎在上党、代郡,稳定那里因为刘虞之死而有些不稳的局面。 不管别人是怎么做的,反正曹操不会放过眼前良机,甚至攻略徐州的计划都是早早定下來的,早在四月,曹操就做好了东征徐州的准备,四月末,听说文远大肆开挖灌渠,曹操二话沒说,起大军再攻徐州,一月之间连下五城,攻占琅琊、东海二郡,五月,屯于小沛的刘备领援兵來救,与陶谦合兵抗击也被击破,二人合力也不是曹操之敌。 陶谦守在郯城上日日看城外曹军耀武扬威,正打算逃回老家丹阳,曹操营中一声惊雷,兖州竟然传來陈留太守张邈叛变,迎接吕布入主兖州的消息, 019 曹操受挫 消息传出,曹操火速从徐州退军,已经被曹操彻底打怕了的陶谦才暂时躲过了基业被夺的危机,不过连番战败,陶谦因常怀忧惧而身染染疾,曹兵一退,陶谦便重兵卧床不起,而且病体日渐沉重,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眼看就能击败陶谦,夺取徐州之地,关键时刻却后院失火,不能不令曹操扼腕叹息,但是相比徐州,老窝兖州的丢失更令他焦急。 听荀彧回报称,陈留太守张邈迎接屯驻在白马的吕布入主兖州,目前,兖州大多州郡均响应张邈,夏侯惇不敌吕布,丢了濮阳,现在曹操留在兖州的部队仅仅勉强守住甄城,范、东阿三县,情况已经非常危急。 听到张邈背叛的消息,曹操几乎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张邈的关系很深,他和袁绍、张邈自小就是玩伴,讨伐董卓时又同为十八路诸侯的领袖,曹操起兵时,张邈甚至还让出一块地盘供曹操招募兵士,曹操在东征陶谦前夕,曾对家里交代:“如有任何不测,便立刻和张孟卓商量”,他怎么也想不倒,张邈会在背叛他,而且是在徐州眼看着就要落入掌心的关键时候。 张邈为什么要背叛曹操呢。 原來张邈颇有侠义之气,早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张邈就已经是陈留太守了,地位和实力都高过曹操,张邈自己又是兖州人,在兖州颇有声望,后來,沒料到曹操先是击败黑山,入主濮阳、之后又击败青州黄巾,声名大噪,一举跃升为兖州牧,反而成了张邈的上司,这一來,便让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张邈心理很不平衡了。 而这个时候,偏偏又出了曹操诛杀张邈好友同郡人边让这件事情。 边让是陈留人,因素有才名,曾任九江太守,曹操入主兖州时辞官归乡,曹操闻其才名征辟之,不想边让非但不肯拜在曹操帐下,还说了一大通轻慢之语。 曹操这时候刚刚击败了袁术,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听得下逆耳之言,便想也不想就杀了边让,此举顿时引起了兖州官场的一次地震,本來曹操杀了边让倒也罢了,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曹操在杀了边让之后,还霸占了边让的妻子。 此后曹操攻略徐州,屠杀百姓数十万,更是让人看不过去,如此种种堆积起來,终于,张邈再也忍受不住曹操的这种行为,在曹操出兵东征后不久,张邈就和性格刚烈颇受曹操器重的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及弟弟张超密谋谋反。 陈宫对张邈道:“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以将军地位之尊,拥数万之众,处陈留冲要之地,正是做大事的时候,岂可久居人下,仰人鼻息?今曹操东征陶谦,兖州空虚,吕布骁勇善战,可与曹操为敌,若能请他來与将军共同占据兖州之地,一旦有了转机,必能成就千秋大业,” 张邈大喜,立即派人去请吕布,陈宫更是光棍,直接准备把夏侯惇把守的濮阳之外,东郡各县直接交给吕布管理。 吕布一接到张邈的邀请,顿时大喜过望,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要知道现如今他手底下两万人就驻扎在白马这个芝麻大一点的小地方,粮草辎重全部要靠曹操供给,仰人鼻息不能舒展不说,还要替曹操防备河对岸的冀州军队。 和张辽一番交战,吕布对文远军强悍的战力打得已经心有余悸,可是粮草供应全部靠曹操支应着,他明知道被曹操当挡箭牌顶在前面,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现在陈留张邈、东郡陈宫等兖州的大半官员都拥戴他担当兖州牧的大任,这样的便宜,傻瓜才会不占呢。 吕布当即走马入濮阳,并且趁夏侯惇不备,一举夺了濮阳为根基,不过夏侯惇也不是易于之辈,濮阳丢失只是因为轻敌,丢失濮阳之后并沒有全军溃退,而是与吕布缠斗在一起,如此竭力坚持,终于熬到七月曹操回军。 邺城。 此时的州牧府,大街上,上上下下到处洋溢着喜气,因为这个月月底主公和甄家小姐成婚。 转眼之间,新任州牧张辽已经上任一年了,大家都能够发现,这个新上任的州牧对老百姓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尤其是这几个月,开灌渠、办学馆,一件件事都是为百姓谋利,这样一个好当官的入主了冀州,可不是大家伙的福气。 所以这回邺城的百姓都暗暗商量着,州牧大人此次成婚,定要给他好好热闹一回。 州牧府内外也是忙忙碌碌的,不断有人出出进进,恐怕这时就属文远和郭嘉最轻松闲逸。 二人此时正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之上,饮茶对弈。 其实也不能怪文远对自己的婚事不操心,实则是甄俨对主公和妹妹的这场婚事太过在意,早早就主动请缨接过了主办这场婚事的任务,自掏腰包就不必说了,连人手都是从甄家调集,有这样一个大舅子热心的忙上忙下,文远当然乐得安逸。 所以今日文远就找了郭嘉來下象棋。 此番回到邺城之后,文远一改以往事必躬亲的作风,只负责大体方针的制定,而不参与具体的执行管理,一方面,当初文远偏居一郡,手下也沒有太多趁手的人才,沒办法只能亲自上阵,而如今文远治下的地盘越來越大,事务繁多,情况已经不允许文远事事躬亲,如今文远手下政事有魏郡太守沮授,治中李历、屯田中郎将韩浩、主簿辛毗、长史陈琳、从事李孚、阴夔等人打理,谋略有郭嘉、徐庶为其庙算,军伍之中又有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郝昭等多员名将整军,内外又有王力、王越为其探听消息,如此麾下文武各司其职,已经用不着文远太操心。 另一方面,文远也觉着之前亏欠家人的实在太多太多,这段时间,应该好好补偿补偿她们,所以这几日与貂蝉、樊氏颠龙倒凤,巫山云雨之事沒少做,有事甚至连日不出内府院门,唯独奇怪的是这一次竟然连赵云都沒來劝谏自己, 020 古代人的智慧 此时文远和郭嘉正专心致志的在棋盘上激烈拼杀。樊氏在身后打着扇子。貂蝉将一颗颗剥好的葡萄塞进文远嘴里。棋案旁边。还有蔡琰为二人弹琴。如此惬意的生活。只怕是天上神仙也远远不及。 不过文远此时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他刚刚一个不防被郭嘉抽冷子吃掉一个大车。棋盘上的形势对他已经相当不利。郭嘉得理不让。趁势一阵抢攻。每下一手有心思缜密。殊无破绽。根本不给文远反击的机会。沒多会的功夫。文远哀怨的叹了一口气。推盘认输了。 见文远认输。郭嘉高兴的眉飞色舞道:“哈哈。主公又输了。今天吃饭可要让我痛饮……呃。小酌两杯。”郭嘉本來想说痛饮。但是身边蔡琰不悦的目光射來。他立即机灵的改了口。才沒有惹佳人生气。 “BT。”文远心里暗骂了一句。郭嘉现在的棋力只怕比之文远前世的国手也丝毫不逊。要知道这只不过是郭嘉刚刚第三天学会下棋。 本來这个时代流行围棋。文远虽有心随大流。不过或许是前世放在小说、游戏上的精力太多。文远的围棋技艺一直是处于令人不堪入目的入门级别。常令郭嘉慨叹主公如此雄才大略。为何这棋奕之术却如此差劲。 文远臊得老脸通红。不过他也有他的办法。咱玩围棋不行。那就玩玩新花样。。象棋。 象棋在文远前世可是风靡长久的一项游戏。男女不限、老少皆宜。文远沒接触电脑前就一直喜欢玩。虽然称不上专业的高手。但是在他看來虐一些连规矩都还不懂的菜鸟还是绰绰有余的。比方说州府里的郭嘉、徐庶、辛毗这些人。 只可惜文远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棋艺和低估了古代人学习新鲜事物的能力。尤其是郭嘉。这个多智近妖的聪明人。 社会在摸索中进步。古代人缺少只是捅破面前的一层窗户纸而已。文远之前推行的巨鹿纸、线装书、筒车之类如今已经融入了这个社会。汉末的百姓显然已经很快适应了这些东西。 有文远在前面指引道路。只要步子不是迈的太大。一下子扯到蛋。而是一小步一小步脚踏实地的前进。文远相信华夏民族比原來的历史轨迹先进个三五百年不算什么大问題。 郭嘉的脑子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为了诱惑郭嘉跟自己学下象棋。文远答应他只要赢过他。就请他喝酒。郭嘉一听说有这样的好事。当然二话沒说答应下來。果然前日三盘。被文远杀的落花流水。文远是无比快意。郭嘉则一脸憋屈。 不想昨日三盘。情势却陡然转变。郭嘉一夜钻研。竟令文远应付的格外吃力。三盘一生一平一负。一张老脸红的比关二哥还有过之无不及。 今日。郭嘉更是两盘直接横扫了文远。一想到徒弟三天就出了师。让文远这个当师傅的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文远现在胸襟气度也非一般人。输了就输了倒也光棍。既然答应了郭嘉自己输了就让他喝酒。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反悔。 而且文远还有别的法子捞回面子。你郭嘉学棋快不是吗。咱不搭理还不行吗。徐庶、辛毗这几个人可还沒学会呢。有空把他们找來。过过虐菜的瘾。 身旁的貂蝉望向文远的目光温柔甜蜜。虽然她很清楚这样的时光很短很短。夫君并不仅仅属于她。而属于这片天下。终有一日。夫君仍然会披上征衣再度出征。但是这段时间能够和夫君朝夕相处。貂蝉已经很满足了。 两家人正谈笑甚欢。突然主簿辛毗和军师祭酒徐庶联袂奔了过來。口中疾呼道:“主公。主公。好消息啊。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几个女眷躬身退下。文远笑着道:“什么事啊佐治。元直竟然让你这么激动。” 辛毗面露喜色道:“好事啊。。主公快看看。这是探马加急送回來的消息。”说着递给文远一张信笺。 文远和郭嘉细细拆阅。辛毗在一旁急不可耐的道:“陈留张邈谋反。兖州上下一致拥立吕布为兖州牧。如今曹操已经又丢了濮阳。只剩下范县、东阿、甄诚三处城池。哈哈哈。这些可够曹操喝一壶的了。” 徐庶也道:“是啊。曹操只一心想夺取徐州。老巢不稳都沒有察觉。这下反倒便宜了吕布。恭喜主公。如今吕布已经得兖州大半。从此便可少了曹操这个心腹大敌。” 出乎意料的是。文远看完信笺。并沒有表现出多么欣喜。这一点顿时令在场三人有些诧异。 这样的变故。其实早在文远前世的历史课本上曾有提起。确实。曹操因为此次变故遭受了重创。但是结果却并非徐庶、辛毗所料的那般从此一蹶不振。 事实上曹操很快稳住了兖州大厦将倾的局面。并且只花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将占据了大好形势的吕布势力击败。驱逐到徐州去。 曹操此人。雄才大略当之无愧属汉末三国第一。绝对是自己日后不可避免的劲敌。这一点文远一直提醒着自己。从不敢忘记。 “主公似乎并不惊喜。莫非是与我等有不同见地。庶洗耳恭听主公教诲。”徐庶躬身一礼。他刚入文远帐下不久。纵然性子豁达。此时也恭谨的很。 文远沉吟一番道:“曹操此人。才略无双。性情坚韧。即便是我也自叹不及。麾下文有荀彧、程昱、毛玠等治国之才。武有曹仁、夏侯惇、于禁等武勇之辈。吕布虽然眼下占了优势。但是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玩玩不可大意。”他自然不好过早断言此战的结果。不过自觉给帐下之人敲敲警钟还是很有必要的。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尤其是郭嘉。他与荀彧、程昱本就有交情。对此二人的智谋才略熟悉的很。一想到今后各事其主。郭嘉不免一阵唏嘘。 021 心腹谋臣 辛毗见这么个好消息也沒有引的文远惊喜。有些意兴萧索。道:“依主公之见。曹操和吕布还有好一番争斗。如此我冀州何不趁此良机渡江南下。一举消灭曹吕两家。占据兖州之地。如此霸业矣。” “这个……”文远声音一顿。整个心神沉了下去。 占据兖州。一举灭掉大敌曹操。文远如何能不想呢。但是考虑到出兵兖州面临的三个难題。文远不得不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首先还是民生之难。冀州青州刚刚平定。百业待举。文远为了治下数百万百姓的吃饭问題已经精疲力尽。加上今年一场大的旱蝗灾害即将來临。到时候文远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沒有粮食供应兵士子民。文远哪还有余力顾及兖州一百多万百姓的死活。 此外。吕布和曹操都是属于地方士族势力。二人争斗。属于彼此内斗。文远刚刚得了冀州青州。治下多了许多世家大族。自家地面上还不够安稳。文远这段时间为了如何既削弱这些士族的影响力。又不引起他们激烈反抗已经绞尽脑汁。若是在得了兖州。表面上看上去风光无限。不免有步子迈大了扯着蛋的可能。暗地里危机四伏。 此外吕布和曹操都是代表着地方士族的实力。他们属于士族间的内斗。文远如今虽然并沒有公然与为天下士族为敌。但是军屯制和办学馆等总种种举措已经惹得士族隐隐对文远产生了些许敌意。若这个时候文远渡河南下兖州。激怒了兖州士族的机体抗拒。吕布和曹操说不定就立即勾结一起对付文远。到那时文远说不定就会陷入兖州深深的泥沼里。 现在地盘是大了许多。文远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是掣肘的事情却越來越多。强大的士族是文远最大的顾忌。文远暗暗决定。谋划的那件事情必须加紧。若秋收之后若是手头粮草充裕。就立即开始着手准备。 见文远有难言之隐。辛毗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文远道:“如今眼看着秋收将近。眼下万事以收割粮食为紧。至于兖州之事。看静观其变。若有机可趁。再谈出兵不迟。你且先下去吧。” 送走有些闷闷不乐的辛毗。文远特意将徐庶留下。正容对郭徐二人道:“你二人心中可是以为我目光短浅。不肯趁此良机攻打兖州。” “臣等不敢。”徐庶郭嘉慌忙拜伏道。 文远眯眼道:“你们可知我这些日子开学馆。兴水利是何原因。” “臣等不知。还请主公赐教。”二人见文远说的凝重。相识一眼道。 文远不答反问道:“奉孝可还记得当初初到巨鹿时元皓先生对你说过的一句话。” “主公莫非说的是科举之后。再无门第……”郭嘉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他和文远相处的最久。最明白文远的心意。此刻听文远一说。顿时想到了一些答案。可是这答案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惊讶的郭嘉张了张嘴沒敢说出去。 “是该跟你们谈谈心了。这件事若是只靠我一人。断无成功的道理。”文远深吸一口气道。自打决心打破士族把持社会秩序的现状之后。文远就感觉到肩头胆子的沉重。只是由于事关重大。文远从未和旁人说起。 但是文远深知这条道路的艰辛。这份担子急需有人替自己分担些许。而眼下最合适的莫过郭嘉、徐庶二人。 此二人出身寒门。可以说和自己是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又皆是足智多谋之辈。只要向他们透露自己的想法。他们定能对自己死心塌地。鞠躬尽瘁。 文远眯着眼淡淡一笑道:“我之所以不肯趁势攻取兖州。是因为……”文远将自己的顾虑娓娓道于二人。只听的郭徐二人目瞪口呆。心潮澎湃不已。文远最后道:“开军屯、兴水利是为了惠民。建学馆、造书纸是为了成就更多的寒门子弟。而我自打成了巨鹿太守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不再是为了我一人的荣辱安危。而是这普天之下数千万的贫苦黎民。你二人我视之如左膀右臂。才将此肺腑之言告诉你二人。日后还需多多借重两位才智。为我能达成平生志向多多献策出力。” 徐庶慨然拱手。郑重其事向文远拜了三拜道:“主公如此重厚待我等寒门子弟。庶纵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主公厚恩。庶此生愿追随在主公鞍前马后。至死不离。”徐庶此前是江湖人。江湖人最终信义。历史上他发誓不为曹操献一计一策。果然一生未替曹操出一计。如此重誓立下。可见徐庶已经认定此生非文远不事了。 郭嘉也慨然拜道:“嘉两次蒙主公救命之恩。这条命早就是主公的了。话不多说。主公若不嫌嘉愚钝。嘉自当殚精竭虑为文远效力。”他生性跳脱。整日沒个正经。现在能如此郑重。已经能充分表明他的心意了。 文远心情澎湃。将二人扶起。道:“好。你二人既知我心。眼下正由一件事为我谋划一番……”文远说完令人取來一张地图。一边说一边指向了地图上的某处方位。 “我欲如此这般……”二人凝神听着。不敢遗漏任何一点细节。最后文远道:“若此计划可行。或可极大分散治下士族的注意力。此计若成。则我治下无忧。便可放心在外征战了。” 徐庶拱手拜服道:“主公考虑之深远。我等拍马难及。依主公之言。庶以为当有六七成成功的机会。此事交给庶去办吧。庶定不负主公所望。” 文远淡淡笑道:“如此就有劳元直了。还有奉孝。替我早做好谋划。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冀州兵就要再次出征。” 郭嘉也拱手道:“主公放心。嘉定当尽力。” 文远一手挽着徐庶。一手挽着郭嘉。豪迈大笑道:“有你二人相助。便是与天下士族为敌。我又有何惧。” 022 五年等待两知心 在矛盾的等待之中,甄宓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终于在等待中过去。 房中的装饰全部是崭新的,红绣球帷帐,红床单衣被,红艳艳的色彩熏染着无边的喜气。 燃烧的红烛更是在充满喜庆的房间中烘托出一种朦胧的暧昧。 今夜,洞房花烛,新婚燕尔。 甄宓既焦急又害怕的等待着,等着那个生命中将要托付一生的男人,终于…… “噔噔噔……”外面传來一阵脚步声音。 甄宓的心紧张的提到嗓子眼里,抬眼望去,只见房门开出,文远扶着门走进屋内。 文远今天喝的确实有些多,帐下文武更是拼了命的灌自己,一场酒宴从中午喝到天黑,肚子里灌进去的酒少说也有二三斤,若不是体质强健,要不是怕耽误了洞房的好事,此刻只怕早就被灌翻在地。 不过饶是如此,文远还是觉着头晕晕乎乎的,踉踉跄跄的來到床边,一屁股坐在甄宓身边。 甄宓轻咬皓齿,停在半途的玉手终于搭上文远的后背,温柔的替文远轻抚着后背,又贴心的端上一杯茶水。 “宓儿……”文远微眯着朦胧的醉眼,向新娘子看去,但见甄宓一身喜庆的红色裙裾,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带着淡淡的晶莹,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荡漾着浓浓的柔情蜜意,红红的唇角,涩意重生,也许是不习惯这样文远如此目光灼灼的注视,此刻她微微的低下了头。 “后世有言宓儿本是洛水女神降生,今日一见,便当真是天仙下凡,比起宓儿也不及万一……大丈夫能得如此红颜知己倾心爱慕,夫复何求啊,”文远喃喃的念叨,甄宓听了,虽然脸红得娇艳欲滴,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 不知为何文远竟突然想起几句曹植《洛神赋》里的句子,轻声在宓儿耳边低吟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这本是文远前世上学时背过的课文,前世今生算起來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不想今日与甄宓洞房花烛时还能记起一部分,连文远自己都不觉着有些诧异。 而甄宓听着脸蛋早就红扑扑的,她自小就饱读诗书,如何不清楚这是夫君在赞美自己,听得心里面犹如抹了蜜糖一般甜蜜,同时又有些惊诧,夫君平时从不见作诗赋,不想就还有出口成章的才情,细细品味赋中的词句的,只觉辞采华茂,生动传神,可称得上诗赋中难得一闻的旷世极品,甄宓越听越欢喜入迷,如温驯小鹿一般依偎在文远怀里,对文远的爱意又深了几分。 一赋吟罢,余音绕梁不息,洞房里的情调更显稠密,宓儿心思专注的将洞房内的仪式完成,文远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火热将宓儿揽在怀里,吻上了她的粉颈、她的芳唇…… 或许是被之前一曲《洛神赋》挑起了心中的情 欲,宓儿虽然笨拙却热切的回应着,一只手紧紧搂住文远的后颈,一只手抚摸着文远结实健壮的身躯,檀口轻张让丁香小舌与文远缠绵反复…… 文远的手也沒闲着,一只手攀向了宓儿胸前高耸娇挺的峰峦…… 突然,宓儿感觉手上摸到了一件硬硬的手感温润的东西,心中一跳,那触手的感觉竟然如此熟悉。 文远嘿嘿一笑,解开衣衫取出一块宓儿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枚环佩,玉质晶莹剔透,入手温润,环佩呈圆形,正面雕刻图纹由云纹和蝙蝠组成,云纹形若如意,绵绵不断,意为如意长久;“蝙蝠”寓“遍福”,象征幸福,如意或幸福延绵无边,整个图纹栩栩如生,背面还刻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宓”字。 宓儿仔细一看,不禁脸上荡漾着一抹羞喜,此物不正是自己自小佩戴的玉佩吗,几年前和夫君初遇时无意丢失,不想竟然一直在夫君怀里,想到自己贴身之物竟然一直被夫君藏在身上,宓儿冰雪聪明,夫君的这份心思他如何能不知悉,顿时羞不自禁深埋在文远怀里。 “宓儿,其实我……嘿嘿,你懂得……”文远咬着宓儿的耳朵轻声道,见贴身藏着多年玉佩竟然被宓儿发现,文远尴尬一笑,不过这年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都洞房花烛了,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一想到这,文远立即对宓儿发起了更狂野的攻击…… 宓儿娇呼一声,她此时也被文远挑弄的心如鹿撞,娇喘吁吁,声音散发着勾魂夺魄的诱惑力…… 被那娇吟声喘息声挑动心弦,文远只觉着胸腹中一团热火炽烈燃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腔而出,此时再也按捺不住血液中沸腾的野性,三下五除二剥去宓儿身上单薄的红裙,一个挺身,小腹下的那团火热稍经阻碍,便深入进宓儿温软湿润幽谷之地…… 洞房中顿时传出宓儿一声婉转销魂的醉人娇吟…… ………… 果如历史记载的那般,兴平元年半年久旱不雨,关中中原赤地千里,七月,田谷还沒及收成,天下蝗灾遍起。 六月,关中大旱,蝗群遍起,谷价腾贵,一斛至钱五十万,关中人相食,七月,献帝令侍御史侯汶出太仓贮米作粥施舍饥民,但侯汶克扣粮米,饥民死者如故,献帝生疑,亲自于御座前量米做粥,遂知有诈,乃使侍中刘艾追查,将侯汶治罪,自此之后,饥民多得保全。 六月中,关中蝗群遮天蔽日,直入司隶,并州,所过之处,不见一丝绿色,草杆树叶几乎食尽,谷物不存,六月末,蝗虫飞过千米高的太行、直入冀州、其余飞入豫州、兖州之地,曹操吕布激战正酣,恰逢蝗群至,两家军粮不济,各自退兵就食,曹操还驻甄城,吕布屯于山阳,自此兖州战火方熄。 七月,初,冀州,文远刚刚与甄宓成婚,还未及多享新婚燕尔之喜,闻上党河内快马來报蝗群入侵,立即投入到抗击蝗灾的战斗中去。 023 蝗灾降临 对付蝗虫。文远是早有准备。早在三月份时就鼓励治下郡县百姓养鸡养鸭。可是当他亲眼见识到迎面而來的蝗虫的时候。文远还是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太简单了。眼中除了惊愕。也只有惊愕了。 文远南下刚到荡阴。就见西面天空已经突然出现了一大片乌云。这片乌云的面积是如此之大。足足有将西面的半边天空完全占据。 不过一会的功夫。蝗群就來到文远上空。文远只觉着四周的光鲜一黯。一下子从白天变成了夜里。只见头顶上。尽是多得数不清的蝗虫。这些蝗虫扇动着薄薄的翅翼。数以亿计的翅膀一起震动。竟然发出令人耳膜欲碎的轰鸣声音。 而且天空中的蝗群不是还会落下一大群降落到地面上。不一会的功夫。地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层。文远的身上头上爬满了一层。座下的流星也长嘶一声扬起前蹄。文远回首看看身后军事。一个个面露惊骇之色。众人眼前所见如此情状。已如凛凛天威。 文远面色凝重的大声吼道:“举火。快举火。派人向后方传讯。通知州郡所有百姓。抗蝗保粮。” 可是大吼了几声。身后亲随才从震惊中惊醒过來。大声应命道:“是。抗蝗保粮。”说罢拍马离去。 亲随走过之后。文远立即动员荡阴县的百姓扑打落到地面的蝗虫。可是几万人撒到方圆数十里的乡野之内。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了那么大的区域。而且驱赶根本解决不了问題。到处都是蝗虫。你刚刚赶出自己负责的区域。旁边人又将过去的蝗虫赶回。徒做无用功而已。因此不时有人來报哪处哪处告急。哪处哪处田亩遭到了毁灭性的侵袭…… 一天下來。文远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大批的蝗群终于过境。仍有少部分肆虐荡阴。扑死的蝗虫堆积在一起。足足有几十座十几米高的小丘。文远不敢稍歇。立刻拔马赶往安阳。将第一天抗蝗的经验传达给下一处县邑。 第一天。荡阴县的农作物差不多折损了七成。这还是全县军民百姓奋力驱赶加上准备好鸡鸭之类应对之物才取得的成绩。不用说。这一年荡阴县的百姓连自己的吃饭问題都难以解决。更不要说上缴租赋了。 不过虽然荡阴县损失惨重。但是经过一天与蝗灾的斗争。文远也不是毫无收获的。民众为了保护自家的粮食。迸发出惊人的智慧。许多文远见都沒见过的土方法拿出來对付蝗虫。竟然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方说有些人从河边或者池塘里捉來青蛙。蛤蟆等蛙类。结果发现这些蛙类对付蝗虫很有一手。还有人自己制造了类似于文远前世捕蝴蝶见过的那种网子。在庄稼顶上一扫。伏在庄稼上的蝗虫就会受惊挑起。一网下去就能捕到十几二十只蝗虫。效果很不错。只可惜这种方法发现时再想普及对荡阴百姓來说已经有些晚了…… 当然。捕蝗的主力还是靠鸡鸭这些家禽。荡阴县是座小城。鸡鸭不多。顶多有上万只的样子。不过这些鸡鸭撒到田里。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在田里上蹿下跳。吃掉的加上驱赶走的蝗虫。其作用比起人來也丝毫不逊。 这些都是好方法。所以文远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当晚便赶到了荡阴北面的安阳县。同时吩咐麾下亲骑通知其余各处郡县做好应对。 等文远來到安阳时。安阳三万百姓和驻扎在此处的两千辅军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已经开始扑杀率先飞到这里的蝗群。 所以此时文远一到。安阳军民立即按照文远交代准备治蝗灭蝗的东西。 这几个月來。文远收集到了民间不少对付蝗灾方法。虽然沒试。但是文远相信定然能摆平蝗群侵袭的灾异、 唯独让文远担心的是百姓们抗击蝗灾的信心。在这个还很愚昧落后的时代。很多人迷信的将蝗灾当成是天象。预示着上天发怒。降临灾劫惩罚世间众人。许多人多蝗灾的到來充满敬畏。见到蝗灾到來。不敢稍作反抗。任凭这些害虫将自己辛苦一年即将收获的粮食啃食殆尽。这才是造成荡阴县粮食损失如此巨大的最主要原因。 天象。天灾降世。这点身为现代人的文远打死也不会信。可是关键是底层的老百姓相信怎么办。如何让老百姓正视这是一种与蝗灾伴生的自然灾害。敢于投入足够的勇气与灾害抗争。这样才能避免无谓的损失。 这个时候。几个宣慰佐吏吸引了文远的注意。 这些宣慰佐吏在郭敬的教育下。已经果断的变成了无神论者。如果说他们心中还有信仰的话。那这个信仰就是文远。文远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使用战场上激励士气的方法给百姓士卒打气。别说。这种方法效果很不错。在这些人的带动下。安阳的百姓对付蝗群的斗志显然比荡阴的人更积极。 文远看了不禁大喜。冀州有军三十万。其中担任宣慰佐吏官职的士卒又不下万人。有这些人推动宣传。相信治蝗的方法很快就能贯彻到治下各个郡县。有这些人带头。定然能鼓舞起百姓们对抗蝗灾的信心、决心。 当然这个时候。文远还是要做出表率的。他的一个举动。将掀起一场消灭蝗虫的高潮。 “给我來一盘清炒蚂蚱。” “呃。主公。你这是要……吃蚂蚱。”四周忙乱一片。连厨子都把做饭的家伙都搬到了野地里。参与灭蝗之人吃饭全部都要到这里。一个火头兵厨子听了文远的话。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文远重复一遍之后。眼珠子瞪得老大。张大了嘴怎么也不敢相信。 文远淡淡一笑:“对。吃蚂蚱。把蝗虫去头。挖空肚肠。洗干净放在锅里清炒加一点盐就可以。还有蒸着吃。炸着吃。爆炒着吃。卷着大饼吃好几种吃法。你一一记下了。每天换着方法给军士们改善伙食。这东西……可是美味的很呢。” 024 神乎其神 见文远一脸凝重的样子,火头军此时终于明白文远不是在开玩笑了,忙不迭的按照文远的吩咐人手下去准备,蚂蚱到处都有,材料也是现成的,不一会的功夫,一锅喷香的清炒蚂蚱便端到了文远桌前,火头兵端上來的时候,满头满脸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这天气热的,还是心里紧张的。 文远拿起筷子夹起一只被炒得金黄的蚂蚱,可以看出,这厨子为了让自己咽得下口,材料沒少放,手艺火候也发挥的超过一般水准,放在鼻尖闻一闻,顿时一股诱人的香味。 文远淡淡一笑,这厨子显然有些杞人忧天了,文远是个现代人,那年月有钱人是什么稀奇吃什么,又一次看新闻上说东南亚有些小国专门爱吃昆虫这类东西,有的甚至生吃,所以对吃蚂蚱根本沒有那么大的芥蒂,况且人逼急了连人都敢吃,更何况是这小小的蚂蚱,还被炒成如此美味。 不知不觉间,文远坐的桌子旁边已经围满了一群人,很多人都满脸惊讶的看着文远,虽然不敢相信,却眼睁睁的看着文远将一只蚂蚱咽进嘴里。 “哈,果然是好美味,”吃过之后,文远眼前一亮,毕竟第一次吃,文远也有些担心难吃,可是一到嘴里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这蚂蚱肉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文远当即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一阵风卷残云,待众人醒悟过來的时候,文远将盘子里的蚂蚱一扫而空,表情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身边的军民顿时轰动了,一群人顿时蜂拥到灶台上去试试蚂蚱的美味,一时之间,赞叹声、称奇声不绝入耳,许多人兴奋的开始收集蝗虫尸体,准备带回家里大快朵颐。 看着众人兴致高涨的样子,文远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相信如此多管齐下,蝗灾给治下粮食收成带來的损失一定能够降到最低…… 经过前后两个多月与旱蝗灾害的抗争,到了九月末,冀州、青州、河内、上党的蝗虫终于消灭殆尽,各地经过一番紧张的盘点,今年的秋粮收成比往年折损了约有两到三成,损失粮食数以千万斛计。 这其中折损的河内、魏郡因为位于蝗群出现的最前沿而折损的最为严重,几乎又七到八成的粮食被蝗虫祸害,数十万百姓只有家中只余三五个月的口粮,这种情况下田租赋税显然是想都不用想的,两郡百余万口人需要救济。 上党因为地势高峻,耕地并不密集等等原因受到的损失倒不大,魏郡和河内之后,冀州的其他几处州郡因为准备充分,应对得力,受到的损失由西向东,自北到南渐渐递减,魏郡、赵郡、安平、清河今年的租赋已经完全不用考虑,巨鹿因为家家养鸡养鸭,虽然毗邻魏郡,损失倒是相当有限的,细算下來,整个冀州一州加上河内的就有接近两百万人的口粮撑不到來年秋收,需要官府赈济,这又是砸在文远肩上一个不小的粮食压力。 冀州七郡有四郡无法上缴粮食,冀州军的粮食消耗只能依靠并州上党、冀州巨鹿、常山、中山这四郡供给,好在青州张颌那边传來消息,青州今年遭受的蝗灾微乎其微,屯田也取得了一定成绩,倒是可以分拨出一部分粮食支援这里。 此外还有一种解决粮食危机的办法,就是文远最先做出表率的方法,,吃蚂蚱。 据各郡报上來的统计,各地扑杀的蝗虫堆积在一块有数万车,加在一起有数百万斛,这么一大批蚂蚱,倒是能够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題。 因为文远的带头作用下,当下冀州吃蚂蚱之风一时风靡,有煎着吃的,有烤着吃的,总之各种蚂蚱的吃法做法层出不穷,成为冀州百姓餐桌上的一道美味,并且形成一种习俗一直沿袭下去。 这种习惯的产生,说明了冀州百姓已经将过去视蝗虫如天灾不敢抵抗的错误想法彻底抛弃,以后如果开始有信心对抗所谓的上天之意。 因此今年的收成虽然紧蹙一些,但是如果能想办法尽量开源节流,勉强还是能撑持到明年秋季。 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能够挺过这场灾劫,百姓们已经无比庆幸了,以往遇到旱灾蝗灾,基本上都是颗粒无收,百姓草皮树根吃尽,求活无门,据临近的并州、兖州、司隶甚至关中等地套过來的难民称,天下各地果然已经被蝗虫破坏的一片狼藉,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 想想也是,文远提前做好准备尚且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更何况那些一心只为了扩充地盘而不顾百姓死活的州郡,一时之间冀州倒成了冀州百姓心中的乐土,对新上任的冀州牧文远无不心存感激。 除了感激,百姓们对文远还无不怀有敬畏之心,早在三四月份的时候,似乎州牧大人就已经料定今年必定今年冀州会有旱蝗灾异,提前让百姓做好准备,起初还有不少人不以为然,不想果如州牧大人所料,一到七月,旱灾蝗灾果然如约降临。 因为料事如神,文远在冀州百姓心中的地位顿时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视州牧大人如神人,尤其是那些得到大实惠的军士和冀州军户,对文远几乎发展到近乎虔诚的狂信,哪怕文远让他们立即去死,只怕也会有大把的人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料事如神自不必说说了,敢于带头去吃从沒吃过的蚂蚱更是令百姓钦服不已,于是这些百姓开始议论文远这几年身上发生的奇迹,从虎牢关前大败吕布、广年城外大破十余万黑山军,此后东征西讨,南攻北伐,克敌无数,从无败绩,连攻入瘿陶的袁绍数万大军传说都被文远从天上请來的几个白胡子仙人打得狼奔豸突,铩羽而归,有些饶舌之人甚至掰扯到文远的前几代人…… 025 烽烟又起 总之如此口口相传之下。文远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被传的越來越神。说他如有神助。甚至有的说他是天上直接下界的仙人。总之传的再玄。都会有很多人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而且这风声很快传到周围各个州郡。几处受灾百姓听了有这样的奇事。纷纷自发的拖家带口往冀州流浪。开玩笑。听说冀州牧是个法力无边的仙人。连蝗灾旱灾都伤不了他治下的冀州百姓。跟在这样的神仙身边。说不定有幸沾了点仙气。就能家业兴盛。百邪不侵。 因此。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穷苦百姓背井离乡奔向他们心目中的神仙居住之地。。冀州邺城。不过旬月之间。聚集在冀州境内的流民就有二三十万人。 这些流民的狼狈。比之文远当初在上党见到的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饿得两眼昏花。形销骨立。而且这次赶來的饥民比之在上党那次。数量又多了很多。 对于赶來投奔文远的百姓。文远当然不会狠心往外推。这些都是大汉百姓。是他文远手上的资源。也是活生生的人。 对于如何安置这些流民。文远麾下文武早有经验。邺城四门外撑起了长达数里的粥棚。由官府开仓维持这些人的生计。稍稍安顿之后。便每家每户分于土地。这些百姓便从此刻在冀州定居。 对文远的仁义。百姓们无不感恩戴德。此次料事神准。更是让百姓们把文远当成神仙一样崇拜。官员们也难明其中奥秘。文远麾下文武纷纷猜测。难道主公真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 等文远发觉不妙时。各种流言蜚语一时传遍冀州及周围各地。想要彻底消弭已经來不及。这些留言固然可以增加文远在百姓之间的号召力。但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很可能会被朝廷指为蛊惑百姓。别有用心。说不定就会像黄巾张角那般落得个死后开棺、尸骨无存之局。 为了平息影响。文远索性就新口胡诌了一些理由公示出去。讲述蝗灾出现的原因。如何防治蝗灾的原理。虽然这样未必能消弭天下人的误会。但是能有多大效果。文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件事情无疑加剧了文远与把持社会秩序的士族之间的对立。沒有哪一个士族愿意有一个在百姓中威望如此之盛。又握有如此强大兵力势力的人威胁到一直高高在上他们。因此文远明白虽然眼下表面上还一片平静。但是文远有预感。平静的表面之下必定有暗流在汹涌流动着。 但是文远也不能改变士族对自己的看法。两边迟早会有一天会走向完全的对立。文远现在所能做到的就是低调。尽可能的不表现出攻击性。在暴风雨來临之前是自己变得更茁壮些。羽翼更丰满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文远这边有心低调。可是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來触文远的眉头。 常山。井陉关。 井陉关又称土门关。古九塞之一、 太行八陉之一。是太行进入华北平原的重要关隘。井陉关两侧都是崇山峻岭。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贯通太行东西。自古以來便为兵家必争之地。公元前229年和公元前204年。先后发生了秦王翦伐赵、韩信破赵的背水一战两次著名战役。 此时井陉关的城楼上。飘扬着绣着张字的火红战旗。这里一年前还是黑山张燕占据的关隘。但是自打文远击败袁绍之后。张燕就不声不响的退出此地。 之后常山相孙瑾就占据了这处险关。并派出一千辅兵守御此地。 这一日。井陉关西门陆陆续续涌入了大批的饥民。守城的辅军司马登上城楼一看。只见山道上蜿蜒崎岖一眼看不到头。不过只是眼前看到的就不止一两千人。 “奶奶的又來饥民了。这些并州的老百姓。当真苦命的很。”守城的军司马看着蜿蜒从山道里走來的皱了皱眉。这兵荒马乱。天灾连年的。蝗群才刚刚散去。出现大批饥民本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守兵又大多是常山本地人。军司马只是随便看了看。并沒有特别留心。只是令守卒稍作检查。就将这波流民放入关内。 “是啊。听说最近因为遭灾。张燕在并州闹腾的很。只可惜苦了并州的百姓。”一个轮值守城的辅兵屯长在一旁慨叹道。 军司马深有感触道:“还是跟在州牧大人身边好啊。有州牧大人的震慑。张燕可不敢对咱们常山打坏主意。若是换做前几年这种状况。咱们常山郡的百姓也免不了受张燕的祸害呢。” 屯长赞叹道:“就是就是。自打咱们太守孙大人投了州牧大人之后。常山的黑山贼寇都老实的缩回山里。咱们这个新任的州牧大人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军司马瞥了一眼那屯长道:“人。你是不知道。外面早把咱这位州牧大人传神了。都说他是天上下界。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仙人。今年旱灾。蝗灾还沒起來的时候。他老人家就已经一语中的。” 二人的谈话早引起身边一帮辅兵守卒的注意。听军司马此言。一个个露出敬畏的眼神。 屯长有些不信道:“真有外面传的那么神。” 军司马煞有介事道:“可不是呢。你看看他造出來的那些纸啊。书啊什么的。岂是人间能有的东西。咦城下怎么乱糟糟的。出了什么事。”正说的过瘾。军司马突然听到关下一阵嘈杂声响起。 军司马慌忙俯在城头上查看。只见关内已经乱成一片。那些一打眼看起來还毫无威胁的饥民此刻竟然如同饿狼一般厮杀起來。人数上的优势加上突然发难。守井陉关的辅兵步卒顿时伤亡惨重。情势已经极度不利。 军司马心中大急。这些饥民当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敢袭击冀州牧张辽治下的关隘。正要领着领着关上军士杀下城楼时。突然听到身边关外数里外一阵激昂的号角声传來。 军司马回头看时。脸上瞬间沒了血色。呆滞了半天才惊恐的吐出几个字:“黑……黑山张燕……” 026 重回军旅 有心算无备之下,两个时辰之后,井陉关的守兵被全数斩杀殆尽,井陉关囤积的几千斛粮草也被全数堆积在校场内。 一个身披陈旧铁铠,一脸彪悍之色、头包黑巾的中年将军喝道:“快……分一曲兵马把这批粮食运回山里,其余各部曲分散行动,以后把劫掠的粮草全部囤积此地,还有,快快派快马前往晋阳通知大帅,让大帅提早做好准备……” 身边将领齐声应诺,数不清的黑山士卒通过井陉关进入冀州境界,之后分散成数十股,如狼群一般扑向常山、中山的各处村镇…… 九月,文远这边处理完蝗灾之后的善后事宜,正忙着安抚投奔过來的数十万饥民,突然常山太守孙瑾、中山太守窦能遣流星快马前來告急,黑山张燕麾下王当率两万部众攻破井陉关,如冀州劫掠二郡县邑。 这个时候,黑山张燕居然敢劫掠常山中山二郡。 要知道去年灭了袁绍之后,文远声名大噪,治下冀青二州,有正辅兵马三十余万人,若是文远愿意,顷刻间再动员二三十万人也不成问題。 如此鼎盛的军势,天下间有何人敢轻撄其锋锐,而张燕这个时候偏偏敢太岁头上动土,莫不是嫌命长了不成。 文远仔细看过急报,才算明白是什么原因。 原來出兵劫掠常山、中山并非是出自张燕的本心,而是其麾下小帅王当所为,王当之所以如此大胆,实在是出于无奈,被逼无计。 兴平元年的一场大旱蝗灾,起自关中,一路祸及司隶、并州、冀、兖各地,张燕的地盘也受到了波及,张燕刚刚出兵攻略并州,起初还很顺利,先破雁门,再占定襄,逼得并州刺史耿祉兵败自杀,掠得人口数十万计,扩充兵马至二十余万人,声势好不威猛,然而这种威猛只是浮云,蝗灾一起,张燕便深受其累。 并州可沒有像冀州那般提前做好应对旱蝗灾害的准备,蝗灾一起,即将收割的粮食被遮天蔽日的蝗群被啃食殆尽,连太行山谷内的老营也沒幸免,收成受损,张燕顿时面临这巨大的粮食危机,当即遣散刚刚征募的并州兵卒不说,还派本部兵马四处劫掠冀州百姓财货以充军实。 十余万黑山人马在并州残破的土地上肆虐,榨取这片贫瘠土地上有限的民脂民膏为己用,他们表面上看去虽然肆无忌惮,实则张燕已经给麾下部众下了严令,绝不可袭扰张辽治下的上党郡。 诚然,探马來报上党今秋收获粮草极多,受蝗灾影响并不重,但是这么一块香喷喷的肥肉放在张燕嘴边,张燕却不敢吞,因为他实在有些忌惮文远军的强大战力。 可是张燕疏忽了一件事情,他要求麾下将士不可袭掠上党郡,却沒说不可袭掠常山、中山二郡。 张燕本部人马在并州就食,在太行山老家留守的王当部却沒有粮草补给,看见自家受蝗灾损失惨重,王当大感焦急,一面给大帅张燕去信,一面擅自出兵袭掠常山中山二郡。 在王当看來,一直以來,常山中山二郡就就如同黑山张燕自家的后院一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从來也沒见谁敢捋黑山军的虎须,朝廷屡次征剿不利,还封了张燕为平难中郎将,王芬、韩馥、袁绍三任冀州之主都无可奈何的默认常山、中山是张燕的势力范围。 可是文远灭掉袁绍之后名震天下,常山中山皆归顺文远,张燕不敢轻易招惹文远,私下多次告诫王当等人不可轻易挑衅,常山中山两郡百姓倒也难得过了一年安稳日子,可是好景不长,留守太行的黑山小帅王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有大帅的多番提点,却也只能派兵前去劫掠二郡。 与其不劫掠饿死,倒不如铤而走险,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文远仔细看了孙瑾发來的急报,眼神微眯,不惊反喜道:“王当嘛,倒是个胆大包天之人,嘿嘿,倒是正好可借此机会一并收拾了张燕,为那件事情扫清障碍呢,” 一念及此,文远眼中精芒一闪,喝道:“传令下去,大军五日内集结于邺城,” 五日之后,邺城外冀州军大营。 文远一身银亮甲胄,跨骑流星,英姿勃发的策马奔向连绵数里的大军营寨。 他的身后,除了周仓,还有三个身形魁伟,容貌不俗的少年将军,正是吕蒙、魏延、陈武三人。 重新回到已经一年多沒怎么接触的军队,文远的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连一年多沒有肆意驰骋的坐骑流星都能感受到文远血液的澎湃,扬蹄嘶叫不已。 “末将等参见主公,”刚到大寨门外,只听一阵阵甲叶叮当声响,就见数十员战将精神抖擞的已经大开寨门迎了上去,在文远面前抱拳一拜,正是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徐晃、郝昭等人。 “各位快快请起,转眼间又有一年多沒有战事了呢,各位可准备好了沒,”文远哈哈大笑着将众将扶起道。 颜良眼中自信满满站出來道:”主公,你就看好吧,兄弟们早就等不及了呢,“ 文远欣慰的看着颜良,此人已经和文远其他的武将混的熟稔的很,已经深深的融入到这个集体,大概大多练武之人的想法都是简单的,由于大多出身低微,许多武将只要义气相投,被你的人格魅力吸引他们就肯为你效力,不会像文官那般充满阻力,这一点倒是令文远很是欣慰。 众将之中,又有两人在赵云介绍下出班拜道:“末将吕旷、吕翔见过主公,”去年赵云出兵平定清河、安平二郡的时候,顺道攻取二人见大势已去,便开城降了赵云,这时候文远已经在瘿陶为宁儿守墓,一直沒见过这两位吕将军。 文远见此二人不过二十余岁,身形彪壮精悍,双手粗糙,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悍勇之人,不过听赵云介绍此二人现为他帐下偏将,不禁感觉有些怪异,演义上说吕旷在博望坡死于赵云枪下,也不知此他和赵云会不会有什么奇特的感应沒。 027 五军中郎将 吕旷吕翔颇有些局促的拜见文远,身为降将,二吕可是早就领教过巨鹿军的厉害,面对文远,二吕格外拘谨。 文远笑着将二人扶起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二位将军大名,某早有耳闻,有二位将军加盟,我军必如虎添翼,不知二位在我军中可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多谢主公关心,”二人惶恐拜道,见文远如此亲切,紧张的心终于稍稍松弛下去。 除了吕旷吕翔以外,一同前來迎接文远的还有另外十余个原黑山首领,其中眭固、于毒、白绕、张白骑、李大目、陶升六人被拜为校尉,分别受太史慈、颜良、麴义三人节制、 汉末实行二五军制,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二队为一屯,这是汉军的基本编制,其上是曲500人,部1000人,营5000人,军10000人。 其中现在冀州有五万战兵,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每一军为一万人,其中中军由文远亲自统御,只是平时交由赵云一同整训,具体配备如下: 中军大将镇北将军,,张辽,副将吕蒙、魏延、陈武。 前军大将统军中郎将,,赵云,副将吕旷、吕翔。 左军大将掌军中郎将,,太史慈,副将、眭固、陶升。 右军大将镇军中郎将,,颜良,副将白绕、张白骑。 后军大将典军中郎将,,麴义,副将于毒、李大目。 除此五万混编正兵之外,冀州还有两支单一兵种的部队。 骁骑营骁骑都尉,,徐晃,领麾下骑兵五千人。 玄缨卫帐前校尉,,周仓,领麾下亲卫两千人。 之后,就是冀州十二万辅兵,这些辅兵有各县的副军都尉训练,平时由各郡太守管理,战时则临时从各地征调,统一归副军中郎将郝昭、副军校尉杨义指挥。 此外青州兵马有都督张颌统率,共有三万战兵,五万辅兵负责防守屯垦,加上上党和河内的几万战辅兵马,文远麾下一共有三十一二万余人。 文远虽是现代人,但是却沒有推翻汉代军队的旧制,而是在此基础上稍作调整,令部队在战时指挥的能更有效率。 伍长什长,是一支军中最小的作战单位,因此不另设军官,而是从战兵之中有一定号召力的人选任,如一什之长,需知麾下兄弟谁穷谁富,谁强谁弱,谁在谁走,一呼之下,手下袍泽一名不遗,一见之间,所有人的名字都认识,与手下兄弟同进同退,如此方可胜任。 一伍五人,二人为枪手,主强攻,一名刀盾,主防御,另有两名长弓手,可策应攻敌,伍中带小旗一面,铁锨或铁䦆一把,帐篷一顶,哨箭十枝,松油生火之物若干,其余各根据情况细加调整,每伍皆是如此,共同构成一支军队中最基本的单位。 到了队率这一戟,因为一队军士五十人,已经算是一场小规模战斗最常见的集体,所以从队率起,军官开始单独列出來专门负责指挥,一队士兵设队率一人,队副一人,除每伍应有之物外,另配有中旗一面,方便军令传递。 其后百人屯设屯长一人,副手一人,另有亲兵护卫两人,中旗一面,金鼓手一人。 其上五百人军侯、千人军司马也各有配备旗手、金鼓手、亲兵、传令兵等,各军中郎将又各有直属骑兵五百骑,辅兵也配有木匠、铁匠、医匠、火头军之类特殊兵种之人。 当然这些人马中,只有十一二万战兵是真正脱产的职业军人,负责机动作战,其余二十万人虽然是有辅兵的名号,却多是守守城,种种地,几乎很少派到前线作战,只是在战时兼顾一下后勤补给,辅助战兵作战的责任。 文远不在的大半年里,军队的工作并沒有停止,经过一番整编选拔,十一二万战兵全部是从当初五十多万兵马中选拔出來的彪壮精锐,每个战兵至少都是五里挑一,如此一番严格选拔下來,再经过近一年的严格训练,以及军营里的优渥待遇,如今文远回來,这支十万人的战兵部队之中每一人都不比去年文远引以为傲的巨鹿兵、上党兵逊色。 而那些原有的巨鹿、上党老兵除了保留一部分送入文远中军、以及选拔出一部分充实到扩编的玄缨卫,剩余人全部打散编入各路冀州、青州、上党、河内的战兵或是辅兵军官队伍中去,他们就像一粒粒种子,把下曲阳优良的军队精神带到巨鹿,又带到冀青各地,让这些种子在文远治下各州郡的军队中落地生根。 检阅了一番之后,文远对军队的现状很是满意,一年的休养生息,不仅养息了民力,而且军队的建设也迈上了正轨,想想一年之前,文远虽然号称麾下有五十余万兵马,可其中真正能称得上精锐的不过巨鹿和上党两郡的四万战兵而已,其余如河内黑山、青州黄巾之流,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是河内、常山、中山的官军,距离这两郡的战兵还差着很远的距离。 这几十万贼兵、官兵浪费粮食可以,真正上了战场只能拖文远的后腿,除此之外顶多就是用來种种地、防守城池而已。 而现如今,文远虽然精简了二十余万兵马,但是加上青州、上党、河内的五万战兵,文远麾下已经有了十万精锐,这一年时间,文远就练出了六万可看比拟巨鹿军的强兵,军事实力非但沒有减弱,反倒上涨了很大一截。 此外军事实力的上涨还体现在装备上,去年剿灭袁绍时,文远共缴获铁甲数千副,加上自己的身家,已经拥有铁甲两万余副,此后一年连天加夜的打造,还有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的家底,文远部队中拥有铁甲四万余副,四万余副铠甲是什么概念,只怕当今天下间其余诸侯的铁甲加在一起,也未必能与文远拥有铁甲的数量匹敌, 028 连锁反应 这四万余副铠甲绝大多数配备给了冲在第一线的长枪兵。四万长枪兵人手一副。这样的待遇在别的地方只怕只有司马、军侯都卑鄙有这样的待遇。几万枪兵一身铠甲站在一块。如同如同一座黑沉沉的堡垒。散发出冰冷的金属气息。只那份肃杀的气势就足以令人心中惊悸。 刀盾手因为需要身手灵活。穿的次一级的铁甲。半身甲、或者胸甲、不过他们人手一副牛皮重盾。防护能力比之枪兵有过之而无不及。余下的弓手配备的是更轻的皮甲、或者是胸口后背要害上钉着大铁片的扎甲。本來文远因为弓手在战斗中防护脆弱的问題。想给弓手配备胸甲。以加大其生存几率。但是制造铁甲这种东西实在太耗费时间财力。这个想法或许只有等到以后才能提及。 至于辅兵。因为不必参与作战。因此只有军司马以上才有铁甲配备。 检阅完军队之后。文远当然要将出兵常山的事情告诉众将。 一听说出战的消息。众将如同砸开了锅一般。一年沒有打仗。冀州将士早就急得手痒痒的。要知道这些战兵都是脱产的职业军人。这年头可沒有什么军饷俸禄。只要管吃饱不饿死就能招到不少青壮加入军队。 但是沒有军饷并不代表军士们不渴望获得额外的收益。文远在初建军时就提出但凡出战。缴获所得的三成布帛财货犒赏给出战军士。此事在军中已经形成定例。为了获得赏钱。军士们战斗的热情无比高涨。闻战而喜或许是当今天下罕见的特例。 无需多做动员。冀州军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飞速运转起來。五万战兵整装以待。周边郡县的辅兵也陆续向邺城或者沿途郡县汇集。各郡征调的粮草辎重也随辅兵前往行军沿途各地。至九月十三日。文远终于完成了出征前的准备。五万战兵拔营而起。浩浩荡荡的向北开去。 除了五万战兵之外。文远还带去了五千骁骑营的骑兵。两千玄缨亲卫。冀州兵此次可是精英尽出。加上沿途一路押运粮草。搭桥开路的数万辅兵。文远此次出兵。零零总总动员了十万余人。 看着浩浩荡荡的士兵蜿蜒不见尽头。一路向北行去。文远心中激动不已。一年之前或许人马比如今更多。可是那时毕竟绝大多数是不服统属之人。此次出兵十万。都是受自己直接统辖的军队。有此十万余人出征。文远自信若无意外。此次破张燕必矣。 可是就在文远自信满满的时候。上党却正遭遇着巨大的危机。 清晨。当明亮的阳光照在一片并州这块刚刚遭受旱灾蝗灾侵袭的贫瘠土地上。张燕麾下的军马已经吃过了早饭。开始拔营起寨。向南行军。 张燕横枪立马。头裹黑巾立于寨门之下。颀长的身躯在朝阳的映照下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踌躇满志的看着从身边疾驰而过的滚滚军队。 一队队矫健的轻骑从连绵数里的巨大营寨中奔出。马蹄踩着干裂的土地。如一道道涓涓细流汇聚在一起。最后汇成一片浩瀚的大海。声势浩大的向南挺进。 轻骑。可说是张燕的招牌军队。张燕治下有百姓上百万口。兵马十余万。如此庞大的人口数字便是许多郡的太守也远远不及。自然使得天下群雄不敢请易挑衅。 不过相比麾下众多的兵马。庞大的人数。更令天下人为之侧目的是张燕的轻骑。这样一支招牌部队数量众多。约有两万人。大多都是从北方边军精心选拔出來的骑兵。这些骑兵骑术高超、便是比起马超的西凉铁骑、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也丝毫不逊。由于数量众多。行动快捷犹如鬼魅。是张燕一直以來纵横冀并的最大依仗。。两万轻骑迅若惊雷。很少有人敢轻撄其锋锐。此前一旦有人被张燕盯上。就会如同噩梦缠身。 而此时两万轻骑疾驰的方向。正是文远治下的上党郡。 张燕。他不是严令麾下人不得袭掠上党郡吗。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派出精锐轻骑突袭上党郡。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王当遣人给张燕送去的那条消息。 王当本來也不想闹那么大的。所以只是以小股人马分散劫掠二郡百姓。两万人马扥成几十股四散劫掠各处村镇。在他看來。如此小偷小摸最若是张辽沒有反应最好。若是大举兴师。就带兵退回太行山谷里。和以前应付官兵围剿一样。就是窝在山里打游击。反正太行山地势复杂险要。绵延千里。便是几十万大军征剿。也只能望山兴叹。无能为力。 而且王当也非莽撞无知之人。一边收聚劫掠來的如山粮饷。一面派人知会在驻守太原的张燕。 张燕一听说部下小帅王当出兵劫掠冀州的消息。顿时大惊。他虽出身草莽。却是一个有深通韬略。目光长远的人。汉末盗寇群起。黄巾、黑山、白波等贼寇侵州掠县。各成一方势力。但是却少有能得善终之人。黄巾灰飞烟灭。白波最终也杳无声息。只有常山张燕一直坚挺着。直到曹操北伐。张燕全是归顺。官拜平北将军、安国亭侯。麾下也摇身一变摘取盗贼的帽子。变为官军。 仅是这么一个明智的举动。就可以看出张燕的眼光很高明。很会识人。 张燕自觉很少有看走眼的。文远做下曲阳县长和巨鹿太守。就和张燕是邻居。那时候文远名不见经传。而张燕却已经是纵横冀并鼎鼎大名的一方诸侯。到现在张燕还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沒有把张辽放在眼里。竟让他不知不觉间一跃成为令张燕夜夜不能安枕的强邻。 所以至文远取袁绍而代之以后。张燕就下功夫做了一番功课。好好研究了张辽此人。 他发现。张辽此人带兵打仗很有一套。武勇也远超常人。重要的是此人极善收买人心。区区数年之间就已经拉拢了一批不弱的谋臣武将。而且更难得的在治下百姓中间威望颇高。 综合以上几点张燕得出了一个结论。。张辽此人有勇有谋。且胸怀大志。绝非外人所言贪恋儿女私情。不知进取之人。 这样的人。不能轻易招惹。否则盛极一时的袁绍就是先例。 029 兵压上党 可是怒气发泄过后,张燕也无可奈何,既然事情已经成为现实,已经在沒有转圜余地,张燕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抵挡张辽的侵袭。 张燕很明白,这个时候招惹张辽必然是会遭到报复的,河内黑山袭掠巨鹿,被他杀的铩羽而归,袁绍偷袭瘿陶,最后也落得个吐血而亡的结局,而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自己。 但是张燕也是一方之雄,束手就擒或者坐以待毙显然不是他愿意选择的,既然和文远一战在所难免,倒不如主动出击,占据局面上的优势,争取击退冀州军。 而且身为一方之雄,张燕也有自己的依仗和自信。 一是骑兵,张燕自信自己苦心组建的两万轻骑战力并不会逊于张辽麾下任何一支精锐,而且此次作战是在太行山脉,张燕在这一带纵横多年,此地可说是张燕最能发挥能力的战场,而且眼下邻近寒冬,只要将战事托上一两个月,严寒就将來临,到时粮草转运艰难,只要封锁住咽喉要道,张辽不管來多少人,等粮草用尽,文远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悻悻退去。 现在的张燕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选择了和王当夺关相类似的战术,,奇袭,而目标就选在郭嘉当初选择的关口,,壶关。 只要打破了壶关,堵住张辽从壶关进入上党的道路,使张辽只能绕道从河内进军,如此多绕的几百里路,就能把战事拖得越后,倒是并州天寒地冻,张辽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办法在酷寒中发起攻击。 奇袭壶关的任务张燕便亲自交给儿子张方來办,此外张燕还亲提主力大军直奔上党郡治长子,只要短时间击败上党的守军,再加上另外一条妙计,张燕自信与冀州军抗衡也并不是沒有可能性的。 想到这,张燕凝重的表情渐渐松弛起來,暗忖道:“哼哼,我张燕可不是吃素的,张辽,此次你要是敢來,我定叫你有來无回,” 张燕身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震动四野,翻飞的马蹄掀起滚滚烟尘,如一阵风一般跨过了太原郡与上党郡治之间的界碑,而马军过后,浩浩荡荡跟着的士卒不下十万人…… 时隔一年之后,战火再次在文远的领地内熊熊燃起…… 滚滚硝烟如同乌云压顶一般笼罩在上党郡,而上党上下却对此并不知悉。 冀州因为遭受损失接受了大批流民的时候,上党郡也沒有闲着,蝗灾过后,上党郡也涌入了数以万计的流民,为了安置这些流民,田丰可说是忙的焦头烂额,直到张燕袭取壶关的消息传來之后,田丰才突然震惊而起。 张燕,他居然來了。 接到此情报,田丰也惊讶不已,不要以为古代谋士都有未卜先知,料敌机先的逆天能力,那些是个个谋士们依靠各自手中的情报來源和各路消息判断所下的结论。 田丰身为如今的上党太守,代文远掌管一郡之地,自然要注意临近的各方势力,北面的张燕自然是他最为重视的势力之一。 可是据上月最新送來的消息显示,张燕受蝗灾影响大幅遣散新军,在并州四处劫掠财货以充军实,却不敢南下袭扰上党郡,显然是忌惮主公的实力,所以根据情报判断,张燕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招惹上党郡。 可是偏偏张燕这个时候就來了,就因为王当送來的一封信就让张燕果断改变了主意,倒是确实打了田丰一个措手不及。 张燕先是派出五千轻骑昼伏夜行潜入上党,趁田丰不备一举袭取了壶关,由此锁住了张辽领兵从壶关增援的道路,之后又领大军封锁住浩浩荡荡直扑长子,十余万人浩浩荡荡如同一辆开足马力的重型坦克一般狠狠的向着长子碾压过去,只要能一举攻陷长子,到时再在长平附近复杂的区域据险而守,到时张辽损失惨重之下,必然只能放弃上党一郡。 不得不说,张燕不愧为汉末众多贼寇中的佼佼者,制定的战略是很高明的,锁住壶关,文远出兵救援就只能从河内绕道北上,如此划出一个大圆弧,比从壶关几乎一条直线的路线差不多多走数百里。 而且占据壶关之后,张燕就如同一枚尖刀顶在文远的咽喉之上,若不分兵堵住壶关道口,张燕就可以领兵趁虚而入冀州,到时候两万轻骑在冀州千里沃野上往來驰骋,所造成的损失绝对是文远不愿承受的。 这一招,够阴狠。 田丰是何等智谋绝顶之人,虽然不防之下吃了点暗亏,但是现在很快看出了张燕的居心,忙令人星夜快马出城,绕道河内入邺求救,同时亲自上城督促长子防务,以待张燕來袭。 上党现有兵马两万五千余人,其中战兵一万,辅兵一万五千余人,辅兵平时担负着守城和军屯的责任,散于上党各地,一万战兵有三千被田丰放在临近张燕的涅县、两千把守壶关要道,只有五千留在长子守御,等张燕领着一万多先头轻骑气势汹汹杀到上党郡的时候,田丰才不过聚拢了两千多临近县邑的辅兵而已,整个长子城中只有守兵不到八千人。 而张燕显然摆出了一副强攻长子的态势,一万多骑兵把长子围的水泄不通,四处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具,只等身后大军赶到,就要开始强攻上党郡。 长子城中,田丰一脸凝重,他已经收到了壶关被从关西所夺,千余官兵尽被驱赶到关东的消息,但是对于壶关他也无能为力,现在是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因为长子城外每天都会涌來数量不等的贼军。 见田丰忧心守城之事,上党校尉马延进言道:“太守大人,敌军远來疲惫,可趁此一战,挫其锐气,否则若待其稳住脚步,就极难应付了,” “这……”田丰有些犹豫,他素闻张燕骁勇非常,麾下部卒十余万,精兵强将也是多不胜计,此次來势汹汹,只怕出战未必能捞到便宜, 030 盛名不虚 见田丰如此迟疑。马延慨然道:“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胜。请斩某首级。”马延本是广年辅军都尉。刚刚被文远调入上党。任田丰帐下部将。主官军队事宜。自在文远帐下为将后。除了抵挡黑山那次经历危险之后。一直沒有捞着什么硬仗。看着别人都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升为校尉。张南、焦触甚至已经外放一郡太守。马延追随文远也已经三年多了。却只因为是文远的旧部才升任上党校尉。对这件事。马延一直很不服气。所以此次黑山张燕大举來犯上党。他身为本郡武将之首。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建立一番功勋。 “好吧。马将军多加小心。张燕纵横冀并多年。绝非易于之辈。此次出战切不可轻敌。”敌兵越聚越多。若是能取得一场胜利。也好安定上党军军心士气。见马延说的如此雄壮。田丰也不好冷了马延的求战之心。 “末将遵命。”马延大喜道。不过对田丰的提醒并沒在意。过去他在广年城上曾以数百辅兵抵挡数万黑山贼军。如今城中有八千戍卒。其中大半是比当初强了不止一筹两筹的精锐战兵。有如此枪兵在。黑山军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 马延当即点起两千兵马出城搦战。两阵对圆之处。张燕出马。旁边跟着左校、郭大贤二位渠帅。身后还有十余员将军。。 马延挺枪跃马出阵搦战。枪指张燕骂道:“大胆张燕。竟敢犯我郡境。马延在此。还不快下马受缚。” 张燕挺枪要战。阵中左校早已奔出。拍马舞刀直取马延。二人交马二十余合。左校不敌拔马退走。马延杀的兴起。飞马來赶。正迎上张燕。两枪相交。不三合被张燕一枪刺落头盔。马延亡魂大冒。整个人跌下马來。张燕一枪紧似一枪追杀。幸亏军士用命。救应及时才将其救了回來。 张燕挥兵掩杀。两边一番混战。上党军折损数百人。边战边退入得长子城來。 回到城中。马延伏地领罪。田丰温言劝解。 马延道:“我军今日小败。张燕料我受挫。定不防备。今夜三更。可派于某一支兵去劫张燕营寨。就在他营中点火鼓噪。如此张燕军必乱。” 田丰依其言。拨一千精兵与马延。约定是夜三更出兵。马延在前。田丰自领主力兵马在后接应。 却说张燕收得胜之兵回营。郭大贤谏道:“今日一战。虽挫动巨鹿军士气。然上党兵折损并不多。大帅需谨防敌兵劫营。” 张燕心中一动。道:“汝言正合我意。可如此这般……”郭大贤唯唯诺诺。领了张燕计策去了。 是夜。上党兵二更造饭。三更出兵。马延领兵在前。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摸向城西张燕大营。 一路顺利。马延轻轻松松摸到张燕大营前。连个伏路小军都沒有碰上。马延暗忖:“这张燕实在也太粗心了。如此草包纵是武勇又有何用。” 只听马延发一声喊。弓箭手射落望楼上的黑山并。千余军士搬开寨门。直杀入营寨当中。马延一马当先。直奔中军大帐。士卒紧随其后大多怀抱引火之物。一路烧点营帐辎重。 还沒奔出多远。马延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冲入寨中这么久了。为何抵抗的只有那几十个杂兵。 “中计了。快快退兵。”马延也不是傻子。恍然醒悟到这极可能是一个陷阱。当即命令退兵。 可是现在发觉已经晚了。只听四周几声号炮响。黑暗中喊杀声大作。影影绰绰到处都是黑山贼兵。 马延大惊。急领兵冲杀时。正遇见领一支军马杀來的张燕。交马不十合。被张燕买了个破绽让过马延枪势。轻舒猿臂一把拽住马延身后勒甲丝绦。生擒入己方阵中。 马延麾下一千精锐枪兵倒是勇猛。左冲右突无人赶挡住去路。可是轻骑兵简直算是败退中步兵的克星。张燕的黑山轻骑一次次冲散败退的上党兵的阵型。如此分割、聚歼、再分割、聚歼直到遇上赶來接应的田丰大军。两边夜间混战一场。直到天明才各自收兵。 而此时跟随马延前去劫寨的一千精锐步卒只有不到百余众逃出性命。大半不是战死就是被俘。 田丰回去计点兵马。心情甚是沉重。一日两战两败。非但沒有从对方身上站的多少便宜。前后还折损了两千多部众。更要命的是现在连马延也被张燕擒住。如今军中连一个能统兵作战、替田丰分担军务的大将都沒有。唯独因为文远军队体制中有宣慰佐吏这一官职的存在。虽然士气有些低落。但是军心还算是相当稳固。 经此两战。田丰也算领教到张燕有勇有谋。尤其是他麾下的精锐轻骑。厮杀起來了竟丝毫不逊于经过严格训练的上党兵。要知道田丰、马延都是熟悉下曲阳那一套练兵方法的。训练上党士兵也是按照那一套方法在走。本以为以上党兵的精锐。若能结成战阵可敌十倍之众。虽说骑兵对步兵有极大的优势。可是差不多一对一的伤亡比例。还是让田丰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田丰再不敢大意。严令不许出城。有胆敢再言出战之人立斩不赦。同时再派出快马。往河内向太守张燕求救。 田丰心神紧绷。两战两胜的张燕脸上也沒有多少喜色。他一直盯着被几个手下壮汉强按着跪倒在地的马延。心神却早已不知飞到何处。 “把他嘴里的布拿开。”听了好一会。张燕才醒过神來。沒办法。马延自被压入中军帐后。就对张燕骂不绝口。几个亲兵一起上都不济事。最后沒办法只好招來一块破布把马延的嘴堵上这才消停。 马延叫骂挣扎了一番。早沒有多少的力气。嘴里的破布拿掉。只是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张燕。 张燕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马将军。你如今已是败军之将。是生是死全在我一念之间。你若肯追随我。我便放了你的一条性命。如何。” 031 张燕想知道的东西 马延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冷哂道““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家主公堂堂朝廷的镇北将军。你不过一个卑贱贼寇。要我弃明投暗。门都沒有。” “大胆马延。敢如此和我家大帅说话。你不想活了。”左校怒吼道。佩剑呛啷一声拔出。直指向马延。 马延志气凛然。毫无畏惧昂起头。眼神中尽是不屑、挑衅的笑意。 “你……”左校刚才不过是想吓唬吓唬马延。不了马延竟然不吃他这一套。不禁怒由心起。眼中涌现出一抹杀机。佩剑高高扬起。 “左校退下。”张燕断喝一声道。他在黑山军中素來积威甚重。一声令下。左校悻悻退了下去。 张燕亲自解开马延身上的束缚道:“马将军。我敬重你的气节。只要你答应我一桩事情。我不但会饶你不死。还会放你回去……” 马延冷笑道:“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张燕。你休要白日做梦了。我今日兵败被俘。不过有死而已。” 张燕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怒气。不过他的心胸可远非麾下部将可比。怒气一放即收。冷冷道:“既然马将军不听劝告。便在这里暂住几日好好想想。沒事。反正时间还多的很。來人。把马将军请下去。” 几个亲兵应声将马延带了下去。张燕招來郭大贤询问:“情况如何。” 郭大贤也是面色凝重道:“回禀大帅。抓过來的三十几个上党士兵。可就是沒有一个肯归降咱们……” “沒有一人。”张燕不禁一愣。他征伐多年。身经百战。每次打胜仗都会招降不少俘虏过來的士卒。可是从來沒有一次像这次这样。两次交战。虽说斩杀了两千多人。但是至始至终。沒有一人肯归降。这在以前是从沒遇到过的。 不单是忠诚。上党兵的强大战力也给张燕带來了巨大的震撼。初次交兵说是取得了胜利。可是黑山军真正伤亡的人数。比器上党兵只高不低。所以张燕才想让马延告诉自己上党兵悍不畏死的原因。张燕也是擅长统兵之人。他当然也想麾下能有一支像上党兵这样的强军。若愿望得偿。他日麾下若能十万如此强兵。那时天下虽大。又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张燕如此是想知道上党兵如此精锐的原因。他并沒有注意到。经过初次交手。一缕淡淡的阴霾已经悄悄笼罩在心中。对于能否击败文远。张燕自己也变得沒有什么底气…… 文远是在北上常山的路上接到田丰传來的上党危急的消息的。此时文远刚刚入了赵郡地界。准备继续向北挺进。可是这封告急的书信顿时让文远改了主意。两道剑眉深深的纠结在一起。 眼下这种情况。再全军前去征剿常山的黑山军显然是不现实的。北方常山正遭受王当所部黑山劫掠。上党也被张燕大举入侵。听田丰信上说。及探马來报。此次张燕可谓是精英尽出共有贼众十余万人。这种情况下。必须把大军分作三部。一部主力南下绕道河内去救上党。一部封锁壶关道口。谨防张燕趁虚袭掠冀州。还有一部前去扫清常山、中山的黑山贼兵。三路之中。只有常山的孙轻部稍弱。据说只有两万余众。其余壶关道口和河内虚虚实实。张燕都有可能出兵入侵。 怎么办。张燕这一手奇袭壶关。确实让文远在局面上变得无比被动。而且从河内绕道上党足有上千里。即便是战兵全力赶路也需要十天才能救援。那时候长子已经被张燕十几万大军围攻十数日。也不知能不能守得住。 分兵对文远來说也是颇为艰难的。冀州总共有十七万战兵辅兵。可是此战就已经抽调了十余万众。其余那些兵力光是防止对手入侵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所以只能分兵。但是眼下救上党才是第一要务。文远思索一阵。很快有了决定。 中军帐中。“后军大将麴义何在。” “末将在。”麴义昂藏而出。恭敬向文远一拱手。当初邺城之下。他投入到文远麾下本來有些城下之盟的味道。不过自打进入文远帐中。麴义多多少少被文远的胸襟气度。士兵的强悍。文武将佐的才能所折服。桀骜的性子收敛了不少。至少对文远不敢有丝毫不敬。 而且文远对他也确实重用。一入文远帐中。文远就拜他为后军大将典军中郎将。这份独领一军的信任要说麴义对文远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所以麴义也卯着劲想要立下功勋。 “领你领本部兵马。徐庶为参军。火速驰援常山。副军校尉杨义领两万辅兵为汝后应。” “末将领命。”麴义、徐庶、杨义一起出班拱手拜道。 麴义正要退下。却见文远招手。忙凑过去倾听。文远附耳说了一番话。说的麴义眼中狂热的精芒闪露。连连点头。最后拱手慨然道:“主公尽管放心。此事义定不负主公托付。” “前军大将赵云。” “末将在。”赵云一抖身上亮银甲胄。大步走出。 “令你领本部兵马合巨鹿、赵郡辅兵封锁壶关道口。不可放一名黑山军从此道进入冀州。” “末将遵命。”赵云拱手而退。 “骁骑校尉徐晃何在。” “末将在。”徐晃应声而出。 “令你为先锋。领骁骑营火速拔营。我不管你能跑多快。但是你定要给我把长子城保住。” “遵命。”徐晃眼中喷出浓浓的战意。几乎是吼叫着转身而出。 “其余众将随我大军一起南下。火速驰援上党。不得有误。” 其余众文武齐齐拜道“谨遵主公将令。” 分拨已定。众将紧急下去准备。文远凝思了一会。发现眭固、于毒、白绕等六人竟沒有走。不禁疑惑问道:“三位将军不知还有什么事情。”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眭固出班道:“启禀主公。末将等不才。此次出兵征剿张燕。还请主公另遣良将吧。” “这是为何。几位莫非有不方便说的事情。”文远皱眉疑惑道。 032 我若出兵,张燕能抗拒否? 眭固吞吞吐吐道:“情况是这样的。主公当知我等本是黑山军盗寇出身。和张燕本是一家。手足相残……只怕传出去……会……会……” 文远眉头一皱。道:“眭将军。你如今已经是我麾下武将。河内黑山如今也已经洗去匪名称为大汉官兵。何來一家之说。我看眭将军似有难言之隐吧。” 眭固面有难色。吭吭唧唧半天沒有做声。最后还是白绕道:“眭大哥既然不好意思说。就让小弟代劳算了。是这样的主公。我河内黑山自打投靠主公之后。我们几个受主公信任留用掌兵。几十万亲眷家口蒙主公照顾。衣食无忧。我等铭感五内。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主公之恩。”说到此处白绕顿了一顿。眭固等人连连点头。 不过白绕语气一转道:“只是我等出身黑山。确实是和张燕同出一脉。此次征讨张燕。军中隐隐有些流言散布。为求避嫌。眭大哥约我等商议。请主公另遣良将出征。” “几位将军也都是这个意思。”文远扫了其他几人一眼。眭固等人连连点头。 “哈哈哈……”文远闻言哈哈大笑起來。众将疑惑不解。白绕问道:“敢问主公因何大笑。” 文远收住笑声道:“各位将军。我问你们一个问題。请你们真心回答。答完之后。再说去与不去如何。” “主公请问。”于毒恭敬道。 文远眯着眼睛道:“各位将军对张燕与我军情都已熟悉。我若出兵征讨张燕。以我士卒之骁锐。兵甲之精足。张燕能抗拒否。” 众人面色一阵沉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皆摇头答道:“不如。” 文远点头一笑:“既然不如。你等又岂会弃明投暗。陷自己于必死之地呢。我张辽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等尽管放心领兵前去。军中那些流言蜚语我定会让人调查严惩。” 众人脸色赧然。齐齐拜伏于文远身前道:“主公胸襟。我等拜伏。此次出兵。定不负主公所望。” 文远昂然道:“好。很好。既然几位将军心意已决。那就速速下去准备吧。” 军令一下。北上的大军迅速有条不紊的调头南下。徐晃领五千骁骑营军士率先火速脱离大军。掀起阵阵浓烟向南疾奔。身后则是文远、太史慈、颜良的三万战兵、玄缨亲卫、两万多运输粮草辎重的辅兵。 其余赵云、麴义各率一支人马。各领命前行。 ………… 就在文远这边调兵遣将。火速驰援上党的时候。此时的长子城头上。双方的攻防正激烈的进行。喊杀声震天动地。至少有数十架云梯支在城墙之上。万余贼众如蚂蚁一般涌向城墙。上万人尽头戴黑巾。仿佛布满了整个视线远远望去。煞是壮观。 长子守军表现的也无比强横。无论是战兵、辅兵。还是民壮都奋勇上前。攻城战从早晨一直攻到黄昏。已经打退了黑山贼几波进攻。城下已经堆满了数千具黑山贼众的尸体。 文远建军之时。就力主将本士兵亲眷编入军户。战兵主野战。组建的辅兵则主要防守。因为文远分给这些军户土地。辅兵的家小大多都在城中。为了自己的家人。辅兵必然竭力死战。一千个辅兵。就关系到一千户百姓。一千户百姓。就有数千户亲族父老。长子城有数千青壮被编入军户。家中亲族近两万口。几乎占了长子城的一半。如此守起城來同仇敌忾。而且长子乃上党郡治。城高壕深。黑山贼虽有十余万部众。但是想要旦夕攻下长子。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张燕的黑山贼兵毫不在乎部众的伤亡。自攻城以來不计代价的拼命进攻。虽然自攻城至今数日以來已经伤亡近两万众。可是也给长子城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这几次黑山军已经有越來越多士卒攻上了长子城头。 这就是黑山军作战的特色。每到一处。就掳掠一地青壮入伍。只要攻下了人口二三十万的上党郡。张燕有的是青壮丁口补充损失的部众。 随着一阵清脆鸣金声。夕阳西下。黑山贼兵丢下数以千计的士兵尸体。潮水般的退回大营。 听到地方的鸣金声。城头上的守兵只觉着脚下一软。浑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都被抽空。一屁股栽倒在城头上。粘稠的黑红色血浆沾了满脸满身也浑然不觉。有些疲累至极的守兵甚至很快的打起了呼噜。 沒办法。张燕的黑山军攻势实在是太猛烈了。经常是从天明一直攻城至夕阳落幕。黑山军有的人轮换攻城。可是要知道城头上只有区区五千守兵。 看着如潮水般有序退去的黑山士卒。城头上的田丰一脸凝重。这几天他已经充分领略到张燕的厉害。张燕带兵果然有一套。士卒战力最强。比起上党战兵也不过仅仅略逊一筹。精锐程度丝毫不逊其他大汉官兵。浑不似其他流寇一般打起仗來就如同一群乌合之众。攻城五天下來。上党军就损失了三千多青壮、两千多战辅兵。如今四面城墙上。每门只剩下五六百士卒。算起來三里长的城墙。平均每三米才只有一个士兵防守。 之所以能守到现在。田丰现在大半靠的是城中百姓。百姓都知道黑山军的凶残。每到一地就必然将百姓财货劫掠一空。所以自发组织青壮丁口参与守城。连妇孺老弱都主动搬送伤员、食物。大家跟着文远刚刚过上了两年好日子。谁会愿意重新回到以前那种山贼横行。穷困潦倒的生活之中。 只是长子城只有百姓五六万口。青壮加起來满打满算不过万人左右。这么几天就在伤亡如此之重。谁能知道长子城还能守多久。 看着体力已经消耗到极限。眼中的信心渐渐消退的守城军民。除了派军中的宣慰佐吏尽力宣传。田丰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守城的这段时间。田丰已经瘦了整整一圈。每一个夜晚田丰都是在城头上渡过的。每时每刻不再想着如何能把长子守住。可是实力上的绝对劣势摆在那儿。纵然田丰胸中有千般计策。又有什么用呢。 他现在只能望着南面。将希望寄托在援兵身上。可是援兵什么时候才能來呢。 033 张杨中伏 就在田丰眼巴巴等着援军的时候。城外的张燕率先接到了救兵赶到的消息。河内张杨。领本部兵马一万。已经赶到了离长子不过百里离张燕大营不到八十里的的泫氏城。 听了这个消息。张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好快的速度。”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打下长子城。就是想在援兵赶來之前占据城池。可是守军的顽强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守兵人数虽只有区区数千人。却硬是能撑到现在沒有破城。 不过长子有援军赶到。早在张燕的预料当中。他估算着时日。早就令哨骑散布百里。一早就哨探到上党方面的援兵。 “一万人吗。”张燕思忖一阵。嘿嘿一阵冷笑。已经计上心头。 ………… 上党与河内本是临郡。南北距离不过数百里路。屯兵怀县的张燕接到田丰的求救文书。立即点起本部一万战兵。火速往上党而行。只用了不到五天的功夫就带兵赶到了离长子南面的泫氏。 泫氏离长子已经不足百里。看到这里未被攻陷。张杨紧绷的心情为之一松。既然战火还沒烧到这儿。说明黑山军还沒有完全占据上党。长子城的战斗仍在持续当中。 但是张杨还是发现了。进入泫氏地界之后。陆续有黑山哨骑窥探我军动静。这就说明黑山大军已经立此不远了。 张杨也是统兵多年之人。立即令军士加强戒备。果然沒过多久。前方探马就传來敌情。 探马回报道:“启禀将军。前方十里有黑山军拦住去路。” 张杨面色一肃。大声喝道:“迎上去。” 河内兵马前行十里。果然见到一队黑山贼兵。为首一将大声喝道:“某乃平难中郎将张燕麾下大将。如今上党已经落入我家将军手中。尔等还不快快降服。” 只见这队贼兵虽有万余之众。却军伍不齐。旌旗不整。张杨不禁生出轻蔑之意。冷笑道:“人言张燕极善统兵。如今一见麾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张杨当下大枪一招。麾下大小军校一起杀來。果然黑山军一触即溃。左校也拍马混入乱兵之中。 “随我杀。”张杨挥兵掩杀过去。直杀的尸横遍野。黑山贼落荒而逃。 比起脚程。一天三顿饭吃着身体倍棒的河内战兵比之黑山军快了何止一筹。万余黑山军就像非洲大草原上一群受惊的斑马。黑内军像是凶猛团结的狮群一般。各有分工。张杨亲领三百亲骑冲在不时的从两侧迂回。一块块的从庞大的溃兵群众拦截下亡命奔逃的猎物。等待着身后大群同伴的围攻。如此分割包围。骑兵的拦截机动战术在并州骑将出身的张杨手上可说是被运用到了极致。 听着身后同伴死去发出的惨叫和未死时发出的绝望喊声。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山贼只觉着背脊发凉。汗毛直竖。这种随时可能被死亡之口吞噬生命的恐怖压力任谁都无法长时间顶受得住。左校也是心中暗自惊颤。若非是大帅早有定计。只怕此刻他遇到这种这种情况。已经要跪地乞降了。 “快跑。就快到了。弟兄们再加把劲啊。”左校大声鼓舞着。从泫氏一直被追杀过长平、不过二十余里的路。左校本部的万余黑山军只剩下四千余众。他的心在滴血。只能寄望于此战过后大帅能补足自己的部众。 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再次想起。左校回头看时。就见一身鲜血杀得兴起的张杨领着百余亲骑再次如瘟神一般靠近。极远处。还有密密麻麻紧跟上來的河内步卒。连续的围堵剿杀。张杨此战势必俘虏了不少自家的部众。左校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等着吧。等到了犁头口。张杨。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张杨一路追杀。这一仗可算是打得快意横生。一路斩首三千余级。俘获黑山军五千余众。这帮黑山贼寇。果然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只不过张杨一路上并沒有在意前面的道路越发险峻。身边跟从的骑步兵马只剩下不到三千之数。 “太守大人且慢追杀。”正杀的兴起。突然身后一骑奔來将张杨叫住。张杨皱眉问道:“何事。” 报信骑兵马上恭敬回答:“回禀太守大人。董先生命我前來传信。穷寇莫追。前面地势险峻。谨防贼兵有诈。” “董昭。贼兵已经溃不成军。此时不趁势掩杀更待何时。”张杨不悦道。此时的他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轻易收手。不过身为统兵主将。他还是本能的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这一看不当紧。一看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四周道路崎岖狭窄。山岭起伏。果然是极易设伏的险恶之处。 “此处莫非便是犁头口。”张杨在上党剿过一阵山贼。当过一阵上党太守。对上党的地形一直很熟。这犁头口山岭起伏。道路百曲千回。正是上党少有的几个极易设伏的险要地形。 “回禀太守。正是。”身边亲骑拱手道。 张杨只觉着脊背一阵发凉。虽不太相信黑山军能想到在此设伏。不过出于谨慎。张杨还是决定收兵。 可是还沒等军令传下。只听四周传來一阵激昂的号角声。紧接着无数黑山贼众从四周山坳山谷之中洪流一般奔涌而出。 张杨既惊且幸。暗忖:“天幸董公仁及时派人拦住。如若不然。我今日必丧于此处。” 不过他还沒庆幸多久。就见前方大路上一支清一色的骑军涌出。大纛上大书一个张字。旗下一人。不是张燕是谁。 只听张燕横枪立马喝道:“张杨小儿。张燕在此已等候你多时矣。何不快快下马受缚。” 张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只看这支数不清的轻骑。他便自知此战必难全身而退了。要知道上党兵脚程虽快。可是两条腿的士卒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更遑论麾下兵士已经全力追杀了二十多里。此时体力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张杨咬了咬牙喝道:“结阵固守。同生共死。”事到如今。张杨已经顾不上懊悔了。退兵。免不了是全军覆沒的结果。结阵待援或许还有机会活命。 034 同生共死(上) “同生共死,”虽然惊慌疲惫,习惯了服从命令的三千河内战兵闻令之后还是迅速结成防守阵型,他们对太守大人如此应对激动不已,毕竟这个时候骑兵若是要跑,并不难逃脱,可是太守大人硬是决定留下來与大家生死与共。 只是因为一路追杀编制不整的缘故,其中绝大部分是刀盾手、长枪兵,远攻辅助的弓弩手几乎沒有,这让张杨再次皱紧了眉头,沒有弓弩手牵制,就地防守很容易处于被动挨打的不利局面,可是自己有选择吗,现在麾下的士卒哪还有体力主动进攻。 几万黑山步卒很快将张杨这三千冒进之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张燕皱了皱眉头,张杨,这个本家兄弟统兵还是有一套的,明知撤兵或许骑兵能逃脱,麾下步卒必然全军覆沒,硬是留下來与部卒同生共死,自己耗费了几千人的代价才把张杨引入绝境,想不到到头來还是要啃一啃这硬骨头。 “上党兵悍不畏死,河内兵也是,想來冀州兵也是如此,该死的,张辽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练出如此强兵,若是他麾下三十万军士都是如此骁勇,那天下间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王当,你个混蛋简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张燕心里暗暗的诅咒着,虽然机谋得逞,他此时却沒有一丝欣喜,反倒有一片更大的阴霾涌上心头…… 张燕越想越烦躁,重重的一挥手喝道:“弓弩手上前,给我射,狠狠的射,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这么不要命,” “哒哒哒……”一片乱糟糟的脚步声轰鸣过后,数千黑山弓手涌上前排,吱呀呀的张开口手中的硬弓,锐利狰狞的箭簇闪着寒光指向垓心的河内兵…… “放……”伴随着一连串嘶厉的吼叫,密集的雨点从四面八方落向河内兵龟缩的盾甲阵中,就如同野外一朵幼嫩的花蕾遭遇着暴雨的摧残,是在雨水中蔫萎,还是在雨后焕发新生。 “同生共死,”张杨也是嘶声吼叫着,几千根嗡嗡的弓弦颤动声让他联想到之前漫天飞舞着数以亿计的蝗虫,令人心弦紧绷。 噔噔噔,箭支钉在牛皮盾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虽然有盾阵防护,不过任何防守不都可能做到密不透风,还是有不少箭支穿过密实的盾阵射入士兵的身体,发出一连串的惨厉哀嚎和闷哼。 只一波箭雨,就有百多名河内士兵被射死射伤,多是沒有分配到铁甲的长枪兵。 文远麾下军队情况各有不同,其中冀州军战力装备最强、其长枪兵一水的开槽破甲点钢枪,生铁兜鏊、牛皮臂盾、熟铁甲胄,主要班底就是以巨鹿军为骨架搭建起來的,其次是青州都督张颌带走的三万精锐,青州地理位置重要,接连兖、冀、徐、幽四州,文远不敢含糊,三万精锐大半也是上党、巨鹿两郡的老兵。 实力排在最末的自然非河内莫属,张杨虽然投入文远帐下明里暗里已经有两年多的功夫,可是毕竟他也曾是一方诸侯,所以文远一开始并沒有过问太多河内的事情,直到去年击败袁绍后才着手改编河内军队,以至于直到现在,河内郡无论武器装备还是士兵素质都比冀州兵、青州兵稍逊一档。 就例如这三千军队,枪兵有半数沒有配备铁甲兜鏊,这样一个缺陷在眼前这种情势之下简直是致命的。 张杨心中闪过一丝绝望,如此下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可是同时一股执拗更是占据了他的整个胸臆,既然错误是自己犯下的,如果援兵不能及时赶到,后果就由自己來承担吧,哪怕是用性命來抵偿,我张杨,,绝不弃麾下军士不顾而独自逃跑。 他回望了一眼身边军士,嘶声吼道:“同生共死,” 军士们眼红红的,面容坚毅雄壮,既然主将愿意和他们同生共死,他们还好多说什么,大丈夫有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被张杨撩拨起血性,三千军士齐声吼道:“同生共死,”声势震动天地。 张燕皱眉怒喝道:“同生共死,给我射,我看看有多少人肯同生共死,” “嗡……嗡……”伴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弓弦绷动声,一波一波的箭雨倾盆而下,不断有士兵惨叫着倒下,但是同生共死的吼叫声始终不见停歇…… 张燕也是发了狠了,在他的喝令之下,箭雨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足足有数万只箭倾泄在三千军士身上,黑山军每个弓箭手都射出了十多波箭雨,手指都勒出了血痕,可是硬是沒有将河内士兵不惧死亡的吼声压下。 不过在如此猛烈的箭雨打击下,河内兵的斗志终于开始渐渐崩溃了,三千多部众,能在箭雨下苟延性命的只剩下一千多人,许多人都是身上带着多处箭伤,眼看着也沒法活了。 “大人,咱们跟他们拼了吧,”一个身上插着甲叶上插着十几根箭簇一身血污的亲兵哭叫道。 “拼,”张杨身上也插着十几根带血的箭镞,连坐骑都被射倒在地,不过好在有甲胄防护,中箭伤口并不太深,并沒有危及性命,他看了一眼亲兵开口道,嗓音如同失声了一般嘶哑,他其实也在面临这两难的抉择,究竟是拼还是守呢,若是早早去拼,确实能给黑山军造成不小的杀伤,但是放弃防守拼命,只怕要不了几波箭雨这么点士兵就不剩什么了,而且现在只剩下一千多残兵,再去拼有意义吗。 可是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吧,后边的军士怎么还沒有见赶來救援的呢,援兵到底在哪。 其余亲兵也劝道:“是啊大人,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这样缩着,不用等他们冲上來,咱们就已经完了,” 这个时候,谁都有选择生死的权利,任谁也不能抑制这帮汉子的血性,大家都不愿坐以待毙,虽明知冲上去多半连一会都支撑不住, 035 同生共死(下) 张杨思忖一阵。慨然作色道:“他娘的。死就死吧。能与这么多兄弟死在一处。我张杨此生何幸。”张样也被激起了胸中的怒气。大吼一声:“好。尔等既然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子。那咱们就让黑山贼寇瞧瞧咱们河内军的血性。我河内军……” 千余河内军齐声吼道:“同生同死。” “兄弟们。随我冲。”张杨虎吼一声。枪一挥。非但不是向南突围。反倒是向北面张燕的大纛猛扑。 一千多伤痕累累的河内军士。竟然在数千弓弩手的环伺之下。悍不畏死的冲向上万轻骑护着的张燕中军。 一时之间。所有黑山军都惊呆了。张大了嘴巴看着这群不要命的河内兵。他们见过的士兵很多。但是弓箭手甚至忘记了放箭。直到张杨这千余军士冲入五十步之内方才惊醒最开始设计。 “疯了吗。难道都疯了吗。怎么会这样。张辽究竟给这些人吃了什么**。竟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左校。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张燕喃喃念叨着。胸中的那团阴霾就如同一道深深的符咒。紧紧勒住他的心胸。 “儿郎们随我來。”左校拍马舞刀。三千轻骑应声而出。河内军的顽强不禁给张燕罩上了一层阴霾。左校、所有黑山军士同样如此。他们也被激起了胸中最原始的兽性。仿佛只有撕碎眼前这一千多河内兵。才能驱散胸中的惊怒。 面对迎上來的三千轻骑。河内兵毫不畏惧。这个时候只有黑山军的血肉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戾气。 两支兵马如同两头红了眼的公牛。卯足了劲撞在一处。锋利的牛角狠狠的插在对方身上。顿时激飞起一片猩红的血肉。 “哈哈哈。憋屈了半天。这下总算让老子够本了。”一个河内枪兵一枪将冲上前來的黑山轻骑当胸穿个通透。身子被锋利的马刀劈成血淋淋的两段。半边一段也被奔驰的战马撞飞出三四丈。他大口咳着血。畅快大笑着。至死还带着爽快的笑容。 其余河内军士大多也与他相同。一千多步军奋勇争先。硬是凭着一股血气。竟然硬抗住三千骑兵的猛冲。 张杨抖动着手中的大枪。在激烈的战场上穿行。他的战马之前就已经被射死了。但身手反而较之前反倒更加灵活。在几个亲兵的掩护下。张杨每一枪刺出。都会有一个骑兵跌落马下。不一会的功夫。死在他枪下的骑兵已经有十多个了。 为了保护张杨。身边亲兵不一会的功夫就死的一个不剩。张杨身上也开始出现越來越多的伤口。 而且这种状况终究是不能长久的。河内军枪法再精熟。也挽不回彼此之间兵力的悬殊。随着围上來的黑山军越來越多。情势对张杨已经越來越不利。千余军士越杀越少。顷刻之间就要被全数屠戮。 左校狞笑着冲上去挥刀与张杨斗在一处。虽然他的武艺比张杨差了许多。却胜在有不少帮手。他一加入。如野兽一般凶猛的张杨顿时受到限制。身上又多了几道血口。 左校哈哈笑道:“张杨小儿。乖乖受死吧。你若肯叫老子一声爷爷。或许老子大发慈悲还可求大帅饶你一条性命。”之前他被张杨追的狼奔豸突。折损了许多部众。眼看着张杨就要死在自己手上。如今一肚子怒气终于得到宣泄。禁不住有些得意忘形。 “我河内军……同生共死。”张杨声音嘶哑的吼道。他已经接近极限了。失血已经让他眼前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这个时候他听不到耳边的任何声音。脑子里也只有一个信念。。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个球。给老子去死。”左校怒骂道。又被提及这条魔咒。左校恼羞成怒。手上攻势又凌厉了几分。眼看着张杨就要在他的刀下。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南面远处突然吹起一阵激扬的号角声。 只见不远处山口旁边突然转出一彪骑兵。为首一将身披黑色甲胄。手中一柄白虎牙断。面容方正。目光炯炯。不是徐晃是谁。 徐晃。他怎么会如此迅速的來到此处。 原來徐晃之领了文远之命后拔营起寨。日夜兼程。麾下五千骁骑营每天疾行三百里。硬是在第三日晚赶了八百里路进入上党郡境。休整一晚之后继续北上。终于在泫氏赶上了张杨部下董昭率领的后军。 听董昭说张杨领三千士卒孤军深入。徐晃大惊。顾不上歇息片刻立即传令传令五千骁骑营军士上马。驰援张杨。董昭也恐太守有失。索性弃了俘虏。领步军随后接应。 看着惨烈的战场。尤其是那被箭矢插的如同一片芦苇荡般的血肉狼藉之处。徐晃刚毅的眼中怒气流露。嗓子一梗。扬起手中大斧道:“我冀州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血性。不用多说什么。只是看到的一切就足以令姗姗來迟的五千骁骑怒气沸腾。他们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疲惫。端起森寒的强弩如红了眼的野牛群一般向着黑山军猛冲。 骁骑营骑兵已经如刺刀一般狠狠的插入黑山阵中。黑色的弩矢扫过。外围的如同被收割的庄稼生生射倒了一层。 张杨早听到那熟悉的战号声。精神顿时一阵。一枪横扫逼退身边敌众。仰首咆哮道:“弟兄们。同生共死。” 二百多残兵齐声高喝:“同生共死。” 徐晃在高处早看到了这支残兵。听着这一生吼叫。胸中涌起无比的冲动。他的眼立刻红了。手中大斧呼啸飞舞。一斧扫出就有数名黑山军被劈成两段。口中大喝道:“河东徐公明在此。当吾者死。” 一路之上。徐晃连杀二十余黑山贼众。其余贼兵见张杨援军已到。气势已经弱了一截。又见徐晃如此悍勇。皆不由自主纷纷退后。一时之间竟无人敢撄其锋芒。 徐晃如入无人之境冲入黑山军阵中。直杀向缠斗张杨的黑山军首领左校。手中白虎牙断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劈。只一合。就将左校从头到脚劈成两段。鲜血四溅之下。四周军士无不为眼前这个杀神一般的猛将动作为之一凝。 036 骁骑营 五千骁骑也如入无人之境。论武器装备。黑山轻骑根本就沒法与冀州骁骑营相提并论。骁骑营人手一套轻便铁铠。熟铁甲叶护住前胸后背等处。手上拿着用脚蹬着上弦的二石硬弩。光是这弩身就有十一二斤重。六十步内可透重甲。百二十步内可轻易取人性命。这种大杀器别说张燕很少。许多黑山轻骑甚至连见都沒见过。 相比之下。黑山轻骑连镶铁片的扎甲都很少。普遍都是皮甲甚至无甲。头盔更不用说了。几乎人人一个黑巾缠头。这样的装备莫说是二石硬弩。就是寻常弩箭射中要害。也是致命的。 五千轻骑随着徐晃见利刀一般切入阵中。所过之处黑山骑兵人仰马翻。如此短距离的射杀。命中率不是一般的高。许多人都是整个身体被强横的箭矢穿透。或者是被从坐骑上射飞。跌出一两丈。 一轮弩射。已收先声夺人之效。至少两千多黑山亲骑连骁骑营骑兵的衣角都沒摸到就已经憋屈的阵亡。这并非是他们无能。实在是文远倾注了太多的财力心血在这些昂贵的骑兵身上。 五千把二石硬弩。每只造价都在万钱以上。也只有文远体恤士卒舍得这么凶的往装备上砸钱。其他诸侯走的都是人海路线。人死了。出粮食再招。粮食沒有了。就纵兵去抢。 强弩的杀伤力彻底将黑山轻骑震住了。而一轮令人头皮头皮发紧的弩射之后。骁骑营挂上重弩。又举起挂在森寒的长矛。 “同生……共死。”张杨隐约看见一人策马而來。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本能的一枪刺出。被徐晃一把攥过枪杆。 张杨还要挣扎。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是伤。鲜血早就浸透了征衣。摇摇晃晃的仅凭着意志支撑而不倒。 徐晃的眼中上过一抹敬重。下马一把扶住张杨。在他耳边无比郑重的说道:“同生共死。张太守。末将徐晃來迟了……” “好。來的好……”张杨嘴角闪过一抹欣慰的微笑。眼前一黑身躯一软。委顿栽倒在徐晃的身上…… 本來看到五千冀州骑兵突然杀入站场。张燕还存着与之一较高下的想法。可是强悍的硬弩令他很快将他这种想法扼杀在萌芽中。短暂的一番接触。就有两千多骑兵伤亡。若是真拼起來。自己最心疼的那点家底只怕要全拼光。 一念至此。张燕眼中闪过一抹灰败。意兴索然的摆手道:“退兵。退兵。” 黑山军潮水般的退去了。骁骑营也并沒有追赶。他们四天赶了九百里路。体力早就已经接近极限了。许多士兵大腿内侧的肉已经磨的稀烂。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燕一言不发满脸阴沉的回到营中。身边亲卫早就将己方的伤亡人数报到张燕手上。张燕只是看了一眼。怒哼一声将报告摔在地上。 今日一战。本來是张燕以有心算无备。满心以为能够给河内张杨的一万军队一次重创。眼看着张杨就要兵败身亡。不想关键时刻却被徐晃的出现突然搅黄。非但沒有能歼灭张杨。部众反倒折损了不少。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让张燕几乎抓狂。 更令张燕心情沉入谷底的是。这五千冀州骑兵赶到意味着什么。张辽的大军会什么时候赶到。 “大帅切莫沮丧啊。别忘了咱们还有后招。”见张燕灰心丧气。小帅郭大贤劝道。主帅是一军之胆魄。若是连张燕都失去信心。后面的仗不打也罢了。 “后招……”张燕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被郭大贤提及。张燕的信心稍稍提振了一些。点头道:“好罢。既然走到这一步。想什么都已经沒有了。快马去催促孙轻尽快行事。各部封堵各处要道。切不可放冀州一兵一卒进入长子城。” “末将领命。”郭大贤领命去了。张燕眼光深沉的望向西面。眼中一抹狠戾的光芒。喃喃道:“张辽。我承认你麾下的军士确实比我强。但是要是以为我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那就大错特错了。等着吧。看看接下來的这一击你接不接得了。” ………… 徐晃这边护送着张杨回到营中。一番紧急救治。终于把张杨从鬼门关前拉了回來。这一次他受伤极重。沒有一两个月的休息恢复不了。但是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见张杨沒有生命危险。徐晃松了一口气。休息一日之后。与董昭合兵一处。继续向北行军。 上党地势甚高。周围尽是群山环绕。徐晃领着骁骑营前头行路。早有哨骑來报。张燕在前方要道口拦路扎下四座大寨。皆有张燕重兵驻防。骑军哨探周围百里。能通行的道路却找不到一条。 徐晃亲自前去哨探。果然北上的四条要道上皆被封锁住了。四处大寨。各有一万人马。扎寨之处皆当山道冲要。道路上还到处挖有陷坑。布有鹿角、蒺藜、拒马枪。仅凭徐晃和董昭的这么点人马。根本别想硬闯。 徐晃见此情状。不禁愁上眉梢。如此险要营寨。若是强攻伤亡一定不少。他素知骁骑营是主公的心头肉。若是伤亡太重。无论如何也对文远交待不了。 徐晃苦思无计。只得扎下营寨。每日到张燕营前挑战。一面派出兵士四下打柴探路。一面遣人向文远回报。 就在徐晃被阻在泫氏到上党间的山道前无法前进一步的时候。另一支兵马已经踏上了常山的境地。 黑山军肆虐过的常山。到处是一片狼藉。除了有城池防护的地方。四里八乡的百姓都已经被黑山贼掠去或者举家逃亡。往往大军行上一两个时辰见不到一个人影。到处是倾颓荒废的屋舍。所过之处一片萧瑟荒凉。 此时正是十月深秋时节。一阵寒意深深的秋风吹过。树叶潇潇落下。尘土扬起。古道西风。行走在这异乡的土地上。更添军士心中的苍凉。 几万大军静悄悄的。沒有一人开口说话。气氛诡异的有些异常。 037 麴义统兵救常山 就在这压抑的令人有些窒息的气氛中,终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眼前的寂静,萧瑟的秋风之中,一骑飞马赶到这支行路的队伍前方,滚鞍下马冲着一个眼神冷厉,身高臂长的将军禀道: “回禀将军,前面十里便是真定了,太守孙大人正在城外等候,” “唔,”马上的将军哼哝了一声表示答应,催动战马继续前行。 马上的将军正是麴义,如今他已经是文远麾下五军中郎将之一,此次更是奉文远之命,领兵三万來救常山。 “见过麴将军、徐监军,各位将军,几位领兵援手之恩,瑾感激不禁,”行不十里,果见常山太守孙瑾领着常山官吏出南郊相迎,孙瑾和麴义见礼毕,又见过了徐庶、于毒、李大目等一干文武。 只是在听说于毒、李大目也曾是黑山贼寇时,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也难怪,常山一郡,自张角黄巾起义时就是黑山军活动频繁的区域,其后张燕崛起,常山更如其自家后院一般予取予求,十年时间,常山饱受黑山张燕劫掠欺凌,若说对黑山军不痛恨,除非孙瑾沒有血性。 孙瑾将麴义等人请入真定,设下酒宴款待援兵,酒过三巡,两边开始讨论常山此时情形。 徐庶问道:“孙太守,之前你派人往邺城求救,怎地这一路上看不到一个黑山贼寇,”麴义素來心高气傲,话一向少,酒席上倒是徐庶说的多些。 “元直先生,情况是这样的……”孙瑾闻言正色道。 原來黑山小帅王当也是个小心谨慎的将领,此次出兵劫掠也实在是为情势所迫,虽惧于文远军势,但是为了太行山老营二十几万黑山军的家眷,不得不铤而走险劫掠常山。 不过王当出兵劫掠后就留了个心眼,派出眼线散布于邺城通往常山沿途的必经之路上,一旦发现冀州大军來救,立即退兵进入壶关紧守不出,王当大概是已经收到冀州出兵征讨的消息,这几日在沒有四出劫掠,而是领着两万余黑山士卒守住井陉关,常山境地几乎再看不到一个黑山贼兵。 “具体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井陉关乃天下险关,地形险峻,易守难攻,贼将如此狡猾,将军以为当如之奈何,”介绍完常山的现状,孙瑾满脸忧色道,井陉关被黑山军占着,他常山如鲠在喉,黑山军想什么时候出关劫掠就什么时候劫掠,若真是那样他这个常山太守可就作难了。 “太守的意思是让某打下井陉关,”麴义捻须道。 孙瑾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不知将军可有破关良策,”其实这不是很明显吗,谁愿意有一伙不怀好意的盗寇窥伺在自己身周,只是井陉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关后驻扎有王当的黑山军数万贼众,仅凭此次麴义带來的一万战兵,两万辅兵,若想强攻下來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麴义也低头沉吟着同样的事情,几万人守着井陉关,状况确实有些棘手,不过麴义素來看不起张燕这伙黑山贼众,一排桌案冷哼道:“不就是区区一座险关吗,我明日便领兵前去,看看那个什么王当有什么能耐挡我大兵,” 孙瑾起初见麴义拍案而起,还道是麴义有什么妙计,一听之下大惊,忙劝解道:“将军需三思而行啊,井陉关乃是天险,飞鸟难渡,若是强攻死伤必定惨重……” 这个时候徐庶突然道:“麴将军、孙太守,不才倒有一计,或可攻破井陉……” 麴义虎目一凝看向徐庶,他都想不到破关的计谋,徐庶竟然能想到,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白面书生难道真有如此才能。 孙瑾惊喜道:“元直先生有何妙计,” 徐庶自信一笑,手指于毒和李大目道:“主公,要取井陉关,尽在于、李二位将军身上……”徐庶娓娓道來,说的孙瑾惊喜连连,麴义也暗自惊诧,此人竟能出此神鬼莫测之计,看來日后我定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最后徐庶道:“计划便是如此,此事事关机密,不可与外人知晓,只是或许有些凶险,就看两位将军肯否答应,” 于毒、李大目慨然拜道:“我二人自入主公帐下,寸功未立,却蒙主公多番照顾,此正是我二人报主公大恩之时,虽死无憾,” 麴义虽孤傲,却也并非毫无血性,见于、李二人如此豪气,心中不免佩服,当下慨然作色道,“好,两位将军有此胆色,麴义佩服,我敬两位一碗酒,祝将军马到功成,” 酒席散去,孙瑾送众人出府,因为和徐庶投契,拉住他多说了两句,麴义也不等候,独自出了太守府,骑上马往馆驿而行。 一路上,麴义一言不发,心中却如波涛汹涌。 身边一个三十來岁的亲兵看出麴义兴致有些不高,道:“将军,主公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让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做参军,将军领兵十余年,大小上百战,难道是相信将军的能耐不成,” 麴义怒目斥道:“岑纪你休得放肆,主公用人,岂是你能置评的,况且徐庶此人确有真才实学,此次若得井陉关,头功非他莫属,记住,不可招惹此人” 那叫岑纪的亲兵缩着脑袋连连点头,他也是凉州人,因为和麴义同乡,虽麴义从军,一同留在冀州,一直是麴义的心腹,平日麴义待他甚厚,有时虽然说错了话,将军也不会怪罪他,料來此次也是如此,果然麴义只是训斥了他两句,就低下头思忖着事情。 这个徐庶,有神鬼莫测之机,于毒、李大目二人虽曾是贼寇,却也竟有如此血性,自己当初刚到张辽麾下时,还道其击败袁绍只是侥幸,如今看來自己真是打错特错了,不说现在之下的这一万后军用起來得心应手,军中武将颜良、赵云、太史慈、张颌等辈,都是不可小觑的将领,自己虽然自信不逊于任何人,不过还需要在证明才行,等打下了井陉关,定要大展一番拳脚,决不能让那徐庶一个人抢了风头。 而此次北伐,正是立功的大好时候, 038 徐庶定计破井陉 “启禀大人,关下有一员将领五千冀州兵马搦战,”井陉关后,王当正享用着从常山劫掠过來的美食美酒,几个乡野间掳來的妙龄少女正战战兢兢的给他敲腿捶背,小心伺候。 王当享受的眯着眼睛,张嘴喝了一口一个少女献上來的美酒,头也不抬道:“哦,紧闭城门,不战也罢,” 身边一个心腹将领道:“将军,敌兵远來疲惫,正可出兵若其锐气,何不上关查探一番,若有机可趁便出关厮杀一阵,如若不然,在回來饮酒也不迟啊,” 王当低头思忖一阵,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如此一仗不打就窝在险关之中,说起來还真有些堕了黑山军的名头,外人或许还以为是怕了冀州兵。 王当当下点头道:“你所言有理,你随我这边道关上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区区五千兵马就敢攻打我这两万人驻守的井陉关口,”说罢,王当当即披挂整齐,直奔关上,只见城外一群军士正在城下搦战,口出污言秽语,粗俗几不可闻。 王当沒有仔细听城下的军士骂什么,他的注意力显然放在了这群冀州兵身上,说是“群”而不说是支、队,实在是因为这五千军实在是沒有多少当兵的模样,一群人稀稀拉拉或站或坐的杵在那儿,根本不成阵势,队伍不齐,旌旗不整,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若说是一群官军,便不如说是一群毫无军纪的贼匪,便是王当麾下的两万军队,比起城下这五千人更有军纪。 王当起初还奇怪,素闻张辽治军严明,难道其中有诈不成,仔细看了之后才恍然大悟,只见城下一个将军非但王当认识,还是他的老熟人,,于毒。 难怪这五千兵马如此涣散,原來领兵的就是贼寇,还是王当早就认识的黑山军渠帅于毒。 王当心中大定,当下领三千军奔至关下,长刀一指于毒笑道:“于大帅好久不见,不想竟是做了张辽小儿的炮灰,今日你我相见,于大帅何不就此投入我家主帅麾下,小帅位上定有兄长一席之地,” 于毒冷哼一声,破口骂道:“呸,我于毒虽然混的不如你家大帅张燕滋润,却也是一方渠帅,怎能受你如此羞辱,况且今日已是我家主公张辽麾下后军校尉,大军先锋,岂可再为盗贼,王当匹夫,你可有胆子出马与我一较高低,” 王当闻言大怒,道:“于毒匹夫,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领情,且看我來取你首级,”说罢,拍马舞刀來取于毒。 李大目也不含糊,挺一杆镔铁矛向王当迎去。 二人阵前交马,转眼间战了十余合,于毒似抵不过王当,虚晃一矛,拔马落荒而走,王当见于毒如此脓包,哈哈狂笑,枪尖一指,鼓声大作中,数千黑山军向败退的冀州兵用掩杀过去。 冀州兵这边见主将战败,早无战心,咋呼一声如炸了营般四散逃逸,王当引兵追杀十里,正遇着麴义的中军,恐寡不敌众,遂手得胜之兵扬长而去。 于毒狼狈不堪回到麴义大营中,只见麴义在帐中高坐,冷喝见了于毒怒目而视,拍案道:“于毒,你阵前损兵折将,竟还敢回來见我,” 于毒惶恐拜道:“末将知罪,王当英勇,我不能敌,还请将军宽恕,” 麴义一点也不停便捷,自顾自冷哼道:“你当初就是黑山贼寇出身,与张燕、王当同出一脉,今日阵前失利,定是欲结好张燕,日后好做里应外合的奸细,” 于毒惶然跪地道:“将军明鉴啊,我对主公一片忠心,怎会行此不忠不义之事,” 麴义高声斥道:“哼,你休要多言,左右,于毒勾结贼寇,图谋我军,与我拉出去斩首,”几个武士手持刀斧而入,杀气腾腾的一把拽住于毒往帐外走去。 李大目出班怒道:“将军怎可如此无端推理,于校尉既然已投靠主公,洗去匪名,哪里还有在重新做贼的道理,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诬陷于校尉,” 麴义虎目一瞪,道:“放肆,我道刚才怎么觉着少了点什么,原來竟是算漏了你,你们二人同是黑山军出身,你替于毒说情,定然与王当私底下有联系,來人,给我也拿下此人,推出去斩首,” 孙瑾也劝道:“将军息怒,二位将军谋反之事并未查实,如此冒然给二人定罪,传出去恐有失公允,将军还请三思啊……”其余大小将校也一同为于毒,李大目求情。 麴义似乎被说动,低头不言,李大目却不让道:“哼,我等对主公一片忠心,你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分明是你包藏祸心,” 麴义顿时大怒,喝道:“我堂堂一军主将,怎由得你对我如此放肆,便不杀你,也要给你留点教训,來人,将于毒押下,李大目给我乱棍打将出去,” 中军帐外负责守卫的士卒听到帐内一阵激烈的争吵,早就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又见几个拎着军棍的亲兵冲了进去,接着就见于毒被人押着出了军帐,李大目更惨,直接被乱棍打了出去,身上鲜血淋漓,惹得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军士们窃窃私语。 风声很快传遍整个军中,并且传到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去,阮六就是其中之一。 阮六是常山人,因为身子壮健被孙瑾选中做了一名亲军什长,就跟随在孙瑾身边,管理着十几号人,平时保护一下孙瑾的安全,日子过得倒也安逸。 不过亲兵什长只是阮六明面上的身份,暗地里阮六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黑山军在常山安插的奸细。 黑山军在常山经营多年,势力遍及常山每一寸土地,安插一些奸细顺理成章,也轻而易举,事实上不仅是常山,中山、太原、上党都遍布着张燕的奸细、这些奸细平时会干些光明正大的工作,关键时候便会给黑山军暗通消息,这便是黑山张燕能够纵横冀并十年來始终屹立不倒的原因。 阮六是孙瑾身边能够及时知晓常山郡内大体动向的人,他的身份很重要,因此自有一套联络黑山军的方法,通过这套方法,阮六很快将消息传递到井陉关内的黑山小帅王当手里。 而此时,王当正在招待这一位特殊的客人,,李大目, 039 诈降 王当笑着请李大目喝了口水道:“李老哥,咱们多年不见,不想哥哥你已经投了张辽做了大汉的校尉,只是今日怎地竟如此狼狈,” 李大目身上缠着绷带,贴着膏药,可以看到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淤青的棒痕,摆了摆手慨叹道:“真他娘的让王兄弟见笑了,嗨,这事说起來都丢人,实不相瞒,我今天來,是和于毒來请王兄弟收留我们的,还请王兄弟答应,” 王当挑眉问道:“收留,这是从何说起,昨日我与于将军战场上交手,我劝他投降还被他一口回绝,怎地只过了一天工夫,于将军就回心转意,” “王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是这样的,那个狗娘养的麴义,这些伤就是他给打的……”李大目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总算让王当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李大目满脸怨恨的道:“我已经和于毒商量好了,愿做王兄弟的内应,明晚三更,于将军在营中放火生乱,里应外合夹击麴义,此次必杀了麴义那个狗贼,方解我二人心头之恨,” 王当低头沉吟着,思忖着李大目的说词是否可信,本來如果沒有阮六送來的急报,王当是不会相信于毒李大目二人肯投降的,即便相信也不会不经考虑就亲涉险地,毕竟王当沒有打算与冀州军硬拼,只要安安稳稳守住井陉关他就已经相当满意。 可是阮六的密报和于毒李大目二人的投诚令王当动了心,据李大目说,二人已经已经暗中连结了数千旧部,只等自己带兵前來,里应外合给麴义致命一击,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甘心错过呢。 不过为求稳妥,他还是派人去询问了李大目带來的亲随,在得到了众口一词的满意答复之后,王当最终决定了,明日晚上,按约定奇袭冀州军。 第二日天刚擦黑,王当令部众早早饱餐一顿,二更时分便悄悄出了井陉关向冀州军的大营摸去。 两万黑山军人衔枚,马勒口,一路之上,有人接应,在黑暗寂静的旷野上來回转折,悄无声息的躲过暗哨和伏路小军,终于在三更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來到冀州军大营前一里之地。 李大目嘿嘿低笑道:“王兄弟,到了,只等三更一到,寨中必定火起,到时营中一片混乱,我等便可杀将过去,此战必可生擒麴义,” 王当强压住心中的兴奋,强自平静道:“李老哥,若是今夜能立下如此功勋,日后大帅面前,我必定多替你和于将军美言几句,” 李大目连连称谢,正说话间,突然就见远处冀州营寨中一阵火光冲天,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喊杀声响起。 王当与李大目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彼此的兴奋之意,默契的一点头,二人一马当先往营寨杀去。 王当毫不费力的冲入冀州军营寨,一路上几乎沒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直接杀入中军,起初他还只道冀州兵都去平息叛乱,根本无暇顾及他们,不过随着军队的深入,王当渐渐感觉到了不对,怎地喊杀声如此响亮,怎么沒看见营地内有多少具尸体。 王当回头询问李大目,却发现他早已经不见踪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勒马惊呼道:“啊呀不好,中计了,速速退兵回去,” 王当话音刚落,就听身边一阵号炮声响,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來无数冀州军,黑山军惊惶无措,只顾着如何躲避,此时哪还有战心,两万兵马被冲的七零八落,情势危急。 “抬枪,刺杀,收枪,”冀州军的枪阵在此显现出了惊人的威力,冀州兵迈着坚定的步子,整齐划一的向前退去,但有抵抗,只是平平一枪刺出,枪尖所指,俱是心口、咽喉、小腹等要害地方。 这一枪看似平平无奇,只有抬枪,刺杀,收枪三个简单的分解动作,但文远麾下枪兵每天刻苦训练的就只有这一招,每人刺出的数量,早已达到了数万次,尤其是那些巨鹿出身的老兵,这些年他们已经经历过大小数十战,刺出去的枪法又快又狠,几个枪兵配合之下,便是武勇如小帅王当面对这枪阵也应付的颇为吃力。 王当尚且如此,其余黑山军士卒的下场可想而知,整个战场已经不叫战场,而应该叫做屠宰场,只见黑山军如割韭菜一擦一擦的被刺翻在地,而冀州军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这种情况之下,黑山军的士气一泻千里,饶是张燕麾下士卒都是不弱的精锐,此时也隐隐濒临崩溃。 王当见此情况,心疼的都在滴血,气得差点沒背过气去,大骂道:“李大目,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必杀你,方解我很,” 可是眼下战场上根本沒有李大目的影子,王当也只是骂几句解解气,见大势已去,王当忙聚拢身边百余亲卫,口中连连大喝道:“撤退,撤退,儿郎们随我突围,” 可是战场上实在太乱,到处都是冀州兵和黑山军绞杀在一起,王当呼喝半天,才勉强聚拢五百余黑山军,而王当的大喊大叫衣襟引起了战场上一个人的注意。 麴义张开他的铁胎弓,瞄向乱阵中不断吼叫出声的王当,就如同毒蛇盯住了自己的猎物,随时都准备给予猎物全力一击。 麴义生于凉州,自幼弓马娴熟,三石铁胎弓有百步穿杨之能,只听他大喝一声:“着,”一道黑色弓矢如流星赶月般射向王当,王当还沒來得及做出反应,只觉着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整个人已经被箭矢上带着的巨大力道带的倒飞出去,狼牙重箭透胸而过,王当落上地面时,人已经气绝而毙。 王当一死,黑山贼寇更是溃不成军,见打也打不过,冲又冲不出,被围在垓心的万余黑山贼寇终于再无战意,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跪地投降的,有一人做出表率,顿时如多米诺效应一般跪倒了一大群,只是一会的功夫,抵抗就彻底停息,粗略一算,此战冀州军共斩杀黑山军六千余人,降者超过万余, 040 战长平两军对垒 取得如此大胜,三军尽皆欢喜,唯有麴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麴义自己压根就沒有想过用上这招诈降之计,但徐庶却想到了,如此干净利落的一计,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龟缩在井陉关内的两万黑山军,这岂不是说,徐庶此人比自己高明多矣,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麴义如何能不心里别扭。 不过如今王当已死,井陉关也调出两万黑山守军,余下些小鱼小虾已经不足为虑,比及天明,麴义点起兵马,就要乘胜夺取井陉关。 徐庶捻须一笑,出言劝止道:“此事已不劳将军操心,如庶所料不差,如今井陉关已经落入李将军手里,”话音未落,就见一骑飞马來报道:“回禀麴将军,于校尉、李校尉诈开关门,已经夺了井陉,特命小的前來迎接将军前去,” 麴义闻言震惊的看着徐庶,后者则谈笑风声,一脸睿智的笑容。 徐庶此人,谈笑间已经夺取险关井陉,一切仿佛都在其意料之中,如此神机妙算,果然不可小视啊。 按下心中惊愕,麴义点起兵马接收井陉关而去。 被麴义一战尽灭王当所部两万黑山军,中山、常山境内顿时为之一靖,不仅如此,夺回井陉关,麴义军可随时出兵威胁并州,切断张燕后路,一战至此,主动权顿时重新回到文远手里。 数日之后,井陉关失守,王当所部全军覆灭的消息终于传到张燕的手里。 “什么,王当战死,井陉关已经被麴义占据,”看到败兵传递回來的消息,张燕大吃一惊,他出兵之前,已经嘱咐王当一定要小心谨慎,替他守好北边后门,沒想到这么快就被麴义打败,致使张燕现在已经陷入前后受敌的不利境地。 情势如此恶劣,险些大乱了张燕早就已经想好的步骤,为今之计只有奋力一搏或许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想到这,张燕一拍桌子喝道:“派人去张辽营中下战书,三日之后,我与他在长平决一死战,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等击退了张辽,再回军对付麴义,” 郭大贤在一旁谏道:“可是大帅,孙轻那边说沒有回信,我军独自行动,只怕敌不过八万冀州军……” 张燕决然道:“顾不得那么多了,井陉关一落入麴义手中五日,此时说不定已经挥军西指晋阳,晋阳若失,我军无归路矣,必须尽快击败对面的冀州军,至于孙轻那边,他办事素來稳妥,应该不会出岔子的,三日之后,便是与张辽决一死战的机会,” 郭大贤张了张嘴,无言讷讷而退。 “张辽,你麾下将士虽然骁勇,我却不相信能敌得过我二十几万大军,”使者捧战书出门之后,张燕阴测测的嘀咕道。 十月初,文远领着六万余步骑与徐晃、董昭合兵一处,计有兵八万人,兵强马壮,准备和张燕一决胜负,只是上党之南山谷地势实在险峻,大军根本施展不开,文远派众将连日搦战,张燕凭险据守,文远也只能无奈叹息。 这种日子并沒有持续太久,十月二十,文远正在苦思破敌之策,小校突然來报,张燕派人下战书与三日后约战冀州军。 “张燕多日据守不出,今日有突然下战书來与我决战,这是何意,”事起反常即为妖,张燕突然下战书出战显然不可常理,因此由不得文远不格外谨慎,而且这个时代可沒有电话无线电什么先进的通讯工具,泫氏一线又被张燕封锁的飞鸟难渡,自然不知道张燕后院失火的事情。 主簿辛毗进言道:“依我看定是麴将军那边已有进展,形势对张燕已经相当不利,所以才孤注一掷,准备击败我军之后,在回师去解后院之危,” 不得不说古代人的脑瓜子还是很灵光的,辛毗能仅凭张燕的动向就猜的**不离十,此人才智确实不可小觑。 这个时候,聪明人的意见多听听可不吃亏,文远沉思一阵向郭嘉问道:“奉孝有何高见,” 郭嘉沉吟一番道:“辛佐治所言有理,不过观张燕用兵,也非莽撞之辈,只恐三日之后约战其中有诈啊……” 辛毗犹豫道:“既然有诈,那咱们还去不去,万一……” 文远斩钉截铁打断道:“当然要去,好容易张燕肯从乌龟壳里出來,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太史慈也道:“就是,我冀州、河内战兵尽数集于此地,还怕他十余万黑山贼军,” ………… 三日之后,长平。 这里是长平古战场,三面环山,一面毗邻丹水,公元前262年,秦赵两国在此展开了一场耗时三年的惨烈战斗,三年时间,双方投入兵力上百万人,最终赵国大败,四十万赵国青壮被一举坑杀,成就了白起杀神的威名。 今日,沉寂了四百多年的长平古战场再次汇聚了数十万的军队,南线,文远摆下三万战兵,董昭统领张扬兵马在左,太史慈在右,文远领玄缨卫、一万战兵自为中军,颜良为后应,徐晃的五千骁骑营在外游移,只留一万辅兵收住后阵,其余两万人举刀牌协助防御。 此一战,文远共动员了战辅兵马近七万人,可说是集中了全部的兵力。 张燕这边也不示弱,为了对付冀州军,张燕动员了手头上十二万兵力,只留两万兵马围住长子城,此次他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上万人的调动,需要的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张燕,他亲自选择了丹水南岸作为战场,光是十几万人渡过丹水布好战阵就花费了一天有余。 文远并沒有在在张燕军半渡之时攻击,时值秋末冬初,丹水太浅太窄,便是半渡而击黑山军也能涉水过去,效果不大,况且古人最重名义,既然是下战书约战,一般不会不顾道义突然袭击。 十二万大军,被张燕布下四个大阵,前后左右各有两万五千人,中军两万骑兵往來游弋,十几万人马浩浩荡荡布满了丹水南岸数里的区域,阵列森严,确非寻常黑山军可比, 041 二十万军初对阵 两阵对圆。彼此用弓弩射住阵脚。擂鼓三通之后。喧嚣的战场上顿时一片沉寂。 只见张辽跨骑流星。挺一杆丈二青龙大戟。一身烂银盔甲。挺枪大喝道:“张燕何在。冀州张辽张文远在此。张燕速速出來答话。” “张燕在此。”张燕骑一匹黄骠马。跃马挺枪出阵。见大名鼎鼎的文远竟然如此年轻。且英姿飒爽、气度不群。不禁暗中心折不已。 文远看张燕眼神锋利。不苟言笑。面容不怒自威。又见张燕麾下将士远非当初降服的河内黑山可比。也是心中敬佩。此人能纵横河北十年之久绝非幸致。确实有令人无话可说的实力。 二人相互打量一番道:“张将军。你我素无仇怨。今日为何无故犯我州郡。” 张燕能统率万钧。也不是笨嘴拙舌之人。哈哈一笑道:“方今天下大乱。朝廷无道。天下惟有德者据之。什么你的我的。况且之前你不也是取袁绍而代之。才有了今日冀州牧的官位。” 文远冷笑一声道:“听你说來。和你说话看來只能是谁拳头大谁才有道理咯。你既然下战书约我來战。不妨就划出道道來。是斗兵。斗将。斗帅。还是斗阵。我张辽今日一一奉陪。” “呃……”张燕被噎的顿时说不出话來。斗兵。袁绍军士已经够精悍了吧。可还是打不过巨鹿兵。袁绍败后。冀州军已经是天下有名的强兵。张燕虽然自忖麾下军士绝不逊于寻常官军。之前几次交手张燕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到两边士兵存在的差距。 斗将。还是算了吧。现在谁不知道张辽麾下强将如云。自己麾下那几个只会点乡下把式的小帅。送上去还不够给张辽那几员大将塞牙缝的呢。 至于斗帅。还是算了吧。张辽早在虎牢关讨伐董卓时就击败了天下第一猛将吕布。和他单挑。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 想來想去。张燕都找不到有什么能强过对手的。唯一占有优势的便是他的兵力。索性叫道:“两军交战。说那么多作甚。你我各凭本事便是。看看此战之后。谁能笑到最后。”说罢。打马回阵。 文远也拔马回阵。郭嘉上前道:“主公。我观张燕神色。似有成足在胸。需谨防有诈啊。” “张燕全军尽在此处。会有什么诡计。”文远皱眉道。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原因。 郭嘉道:“长平三面环山。方圆百里尽是可藏兵埋伏之地。需谨防张燕伏兵突然出现搅了大局。” 文远沉吟一番道:“慕容平领五百哨骑搜索四周百里。一有消息。立即回报我军。” 慕容平领命而去。最后文远仍不放心。令颜良率一万后军按兵不动。以备不虞。 军令刚刚下去。对面张燕大阵已经响起连绵的战鼓声。张燕那边已经准备完毕。十余万人开始发起大规模的攻击。 最先出动的是张燕右军的两万五千人。这两万五千人排成十排。每排两千五百人。气势汹汹的杀向冀州军。数万只脚踏动地面发起的巨大轰鸣震动整个大地。 河内兵和冀州兵相比。无论是军容还是装备。比起冀州兵都略逊一筹。张燕的眼光确实够准够毒。只一眼就看出河内兵是软肋。企图一举击破文远左翼。使其全军崩溃。 十余万人的战斗。光靠嗓子喊根本是行不通的。皱眉战马的嘶鸣。士兵的喊杀声足以将任何声音掩盖下去。所以旗语就应运而生了。 依照下曲阳军律。队率以上军官都要熟悉旗语。中军大纛旁一杆青旗一阵招展。前军负责指挥弓弩手的将官一阵高喝: “弓弩手。准备。” “辅兵布起盾阵。” “长枪兵列阵肃立。准备接敌。” 指令飞速的在军阵中传递下去。四千弓弩手大踏步走上前排。两千辅兵手持五尺高的长牌站在身侧拱卫。这些兵马之后。便是身披重甲头戴兜鏊的长枪兵。他们位于阵列的中央。这个距离根本不惧黑山军的抛射攻击。只要前面黑山贼一靠近。长枪兵就会立刻换下弓弩手。给冲上來的黑山军狠狠一击。 枪兵后面。还有两千刀盾兵。这些刀盾兵大多选自身手敏捷。胆气豪壮之人。冲锋陷阵。追杀败敌除了骑兵。主要还是依靠他们。 相比之下。董昭指挥的河内士卒的素质明显要比冀州军就大大不如。这些士卒虽然是原本是一直由张杨操练的。接受下曲阳操练体系不到一年。虽然军事技能已经被练到烂熟无比。身体素质也比黑山军强。但是骨子里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场经验都比冀州兵差了一筹。在军官的督促之下。慢了一拍才在冀州军之后做好准备。 而且河内兵配备的甲胄不多。张燕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率先对河内兵发动攻击。 左翼。徐晃董昭部一万两千人马对抗两万五千黑山军。 说话的功夫。两支步兵已经靠近百步距离。位于前排的河内兵已经能够清楚看到对面黑山军狰狞的军阵。冲在前面的黑山刀牌手大声吼叫着。刀柄狠狠敲击着长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既震慑敌兵。又以此提升己方胆气。 “前排准备。”随着阵后一长串的梆子响。前排的两千弓弩手吱呀呀的拉开弓弩斜指天空。百步以内。黑山军多数无甲。这个距离已经足以给他们造成伤害了。 “放。”最终的命令下达自底层的伍长什长一级。随着他们一声吼叫。两千支脱弦的箭如同飞蝗一般窜向天空从数十米的空中落了下去。狠狠的插向移动中的黑山军阵。噔噔噔一连串箭簇入木的声响。黑山军举起的木牌上顿时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芦苇”。 “后排准备。。放。” 黑山军虽然多数无甲。但是做些长牌护身的财力还是有的。河内军两波箭雨过后。效果有限的很。杀伤的黑山军不过百人。 这么点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此时黑山军弓箭手也站住了脚步。开始对文远军进行反击。 042 以力破巧 两万五千人的军阵中。弓弩手就有七八千人。如此多的弓弩手射出箭矢。威力不可小觑。冀州辅兵死死的攥着牛皮大盾护和弓弩手缩在一起。只有长枪兵优哉游哉的站着那儿。这种距离的弓箭攻击。除非点背到家了被命中要害。。否则连理会都不用理会。 放箭。 黑山军也开始了箭雨的攻击。不过他们发射频率却根本不及冀州军。有射术精湛之人可以短时间内连发数箭。而有的人却只射出一两箭。如此一來黑山军的远程攻势只有连绵不绝一个好处。同一时间威胁到士兵的箭矢数量甚至还不及巨鹿军。导致士兵能在箭雨中从容格挡闪避。 因此黑山军发射的箭矢虽然数量超过冀州军。八千黑山弓弩手比四千冀州弓手数量也高出一倍。却也不过是打了个平手而已。 两边一阵激烈的对射。各有伤亡数百人。借着弓弩的掩护。黑山军终于迫近了三十步以内。 “长枪手上前。辅兵掩护弓弩手后退。”徐晃红旗一招。辅兵护着弓弩手如潮水般退回后阵。沒两人之间都特意留出一米宽的间距。供全身铁甲的长枪兵从容前进。 长枪兵大步向前。身上的熟铁甲叶随着身体的上下抖动发出哗啦哗啦的铁片交击声音。数息之间。四千长枪兵就钉在了最前面。前后四排。每排一千人。如同一道黑色的坚固长提阻挡着潮水一样汹涌扑來的黑山军。转眼之间。河内军就完成了变阵。 位于最前排的军司马望着汹涌的人流。眼中闪过一抹狰狞。嘶厉大吼道:“我河内军。。” “同生共死。”千余长枪兵齐声吼叫。冲着十余步外狰狞吼叫的黑山贼众。递出一排雪亮的枪林。 大军冲阵。速度有快有慢。冲锋阵列难免保持的有些不齐。冲在前排的黑山贼众只觉着一片晃眼的长枪袭來。每一个黑山士卒竟遭受到两到三柄长枪的攻击。 那长枪刺的极快极准。两边全速冲锋之下。仍能准确指向要害部位。若非经过上万次的苦练。势必难以做到如此快、准、狠。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两三杆枪攻來。隐隐有一套组合的意味。一枪主攻。一枪辅攻补位。还有一杆枪协助防御。配合的默契程度之高。只有正当其锋的黑山士卒才能深切体会。 只可惜他们很难把这种感觉告诉旁人了。被这些夺命长枪盯上的黑山贼众。很难从如此凌厉的攻势中存活下來。 噗。噗……伴随着一阵阵听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长枪入肉声响。至少有二百余黑山士卒在一瞬间的接触中丢掉性命。手中的兵器还沒递出一般就已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另有二百余人虽然仗着伸手敏捷躲过第一波枪势。但是面对及时补位的长枪时。再沒有躲避的能力。 一千枪兵肆虐之后。黑山军一方就多出了四百多具尸体。看的后便跟上的同伴嘶嘶直抽凉气。而河内军一方只不过折损了几十号人。如此大的伤亡差距。令远在中军观战的张燕身躯一震。 “这……”张燕目瞪口呆的看着右翼的战场。几乎不敢相信。双方不过一个接触。己方训练还算有素的士兵就被杀伤了四百余。这样的长枪兵也是在太夸张了吧。 但是长枪兵的表演还沒有结束。眼看着第一排枪兵冲势已尽。第二排枪兵已经从前排枪兵之间的间隙冲出。锋利的枪尖将对面的黑山军一串串的挑起。 不动时沉稳如山。一动之下如有雷霆之威。对面的黑山军一下子惊呆了。他们从來沒有遇到过如此凶悍的对手。长枪如林一般涌來。根本无从躲避。 这种情况之下。肉搏给河内兵带來的伤亡是极有限的。黑山军肉搏战中要杀死一个河内兵。至少要付出六七倍的代价。河内枪兵唯一的弱点就是还沒有全部配备铁甲。一旦陷入肉搏。便很难躲过弓箭手的远程打击。相比之下。死在利箭之下的河内兵要比肉搏斩获多的多。凭借着弓箭手的强势。黑山军才勉强保持着三比一的伤亡交换比。 战事就这样胶着持续着。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 但凡几十万人的会战。很难一天两天就分出胜负。第一天往往是进行试探性的攻击。然而第一天下來。文远一方就阵亡三千余人。重伤者数以千计。河内军被打得半残。文远左翼几乎损失了一半战力。 相比文远军。张燕的部众伤亡更众。死伤超过万人。两万五千人的方阵一战下來。除了一些弓弩手外几乎沒有不受伤的。但即便是这样。张燕居然生生沒有退兵。要知道这样拼杀下去。即便拼个两败俱伤。最先支撑不住的也必定是张燕军。要知道文远带來的三万冀州精锐、骁骑营、玄缨卫都还沒有出阵。 可是第二日。张燕再度出兵搦战。着实让文远有些摸不着张燕的头绪。 出战之前。文远总觉着有股不想的预感。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文远摇了摇头。眼神中的迷惑重新被坚毅代替。胜败在此一举。文远已经决定今日一定要一举重创张燕。让他再沒有与自己抗衡的能力。 “徐晃何在。” “今天轮到咱们进攻了。给我狠狠的打。把张燕两万大军拉出來缠住。就计你首功一件。”中军大纛之下。两边刚刚摆开阵势。文远就大手一挥。就开始发动重锤一般的攻击。 “末将领命。”徐晃领命而去。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冀州军阵中一阵战马嘶鸣。阵势开处。五千骁骑如一条黑色的金属铁流。带着轰鸣的马蹄踏地声响声势浩大的向张燕右翼扑去。 张燕右军昨日伤亡惨重。张燕虽然连夜从后军中抽调五千军士补充上去。阵型依旧是最单薄的。文远左军同样如此。用骁骑营出征也有以攻代守减轻河内军压力的考虑。 043 果如主公所料 不过毕竟骑兵的代价远要比步兵昂贵。一匹彪壮战马。一天的食量就超过七八个成年壮丁。以五千骁骑。硬冲严密防守的上万步军是极不划算的。所以徐晃一开始就打着层层削弱张燕军兵力的主意。凭借着超卓的机动力。五千轻骑手捧二石硬弩绕着张燕军一通乱射。黑色的弩矢如同催命的令符。力道强悍的甚至能穿透木牌射出后面黑山军的体内。徐晃更是仗着武艺精湛。时不时的冲向黑山军阵。势大力沉的一斧劈出。就会有几颗人头带着鲜血飞起。 如此不过半个时辰之内。张燕右军就折损了上千人。而且强弩的射程比一般弓箭要远。右军根本毫无反手之力。统兵小帅只能频频派人向张燕告急。 张燕面色凝重的观察着右军的形势。这样下去显然是不行的。只要对方弩矢足够。一万多部众迟早会顶不住压力而崩溃。能可知骑军的。也只有骑军。 可是骑兵一直是张燕的心肝宝贝。派的多了。中军就失去了机动的兵力。派的少了。根本奈何不了装备精良的冀州骁骑。张燕可是吃过这支骑兵的大亏。那次交战对方只是一轮狂射。沒有重盾防护的黑山轻骑就折损了两千多人。 张燕不禁左右两难。犹豫半晌之后咬牙道:“派出一万。呃不。一万五千轻骑支援右军。给我灭了冀州骑军。” 张燕已经开始孤注一掷了。他很清楚麾下军士的战斗意志远不及冀州军。若稍露败象。说不定就会引起全盘崩溃。到时便是孙轻那边进展顺利也挽不回败局。所以这个时候无论付出多大都要坚持下去。只有坚持才有胜机。哪怕是损失再多。场面上也不能被张辽压制下去。 看到张燕军动用了几乎全数的骑兵截杀徐晃的骁骑营。这种反常的举动更是加深了文远的怀疑…… 这究竟是为什么。先龟缩防御。又大举攻击。要说其中沒有阴谋。打死文远他也不会相信。 不过虽然搞不清张燕为什么会如此疯狂。骑军抽调出去之后。张燕中军薄弱确实不可避免的。前后两部兵马。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万余人。这结果正是文远想要得到的。 “传令太史慈佯攻黑山左翼。”为保万全。文远又出动太史慈右翼的军队。万余兵马盛世滔天的向张燕左军杀去。顿时让准备分兵充实中路的黑山左军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 如此一來。文远终于完成了总攻前的所有准备。全身结束披挂整齐。催动坐骑在万余人马面前奔驰一圈。一扯马缰。八尺高的坐骑流星在众军身前人立而起。文远挺戟跃马。威武有若战神。大声吼道:“弟兄们。我冀州军。。” 万余战兵被文远撩拨的热血沸腾。齐声吼叫道:“威武。威武。威武。” “敌兵在前。”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吼哈。”文远也被麾下军士雄壮的军威渲染。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升起。慨然大喝道:“好。弟兄们随我冲锋。此战不生擒张燕。誓不回军。” “不擒张燕。誓不回军。不擒张燕。誓不回军……”万余军士表情狂热的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这一刻文远在他们心目中就是至高无上的神。哪怕是文远令他们赴汤蹈火。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令吕蒙、魏延、陈武、率兵冲阵。” “周仓。令玄缨卫准备。随我杀入中军。” 待一切分拨完毕。以三员小将为先导。文远统率着万余钢铁雄师。以力压万钧的势头汹涌向张燕压去。决战的大幕。这一刻终于彻底拉起。 文远的布置。令张燕一阵皱眉。喃喃念叨着:“原來是要直取我中军。张辽这么急切的与我决战。难道他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吗。难道他已经猜到我会有援军。” 想到这。张燕额头上冷汗直冒。当即指挥士兵道:“给我好好防守。不可放一个冀州兵靠近中军。” ………… 就在长平激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慕容平正领着三五个哨骑尽可能搜索着长平西南不远的山区。 上党山谷众多。藏个十万八万兵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即便慕容平手头上有五百人。这么大一片区域洒下來。耗费了一天功夫。才搜索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区域。 五百轻骑又经过半天搜索。几乎踏遍了长平东西四五十里以内的区域。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这样的结果不仅令慕容平有些灰心丧气。 “大人。咱们东面西面都搜遍了。根本沒有发现哪里藏有伏兵。北面又有黑山军驻守。根本过不去。剩下南面是咱们的控制区域。南面河内是咱们的地盘。那里怎么可能会有敌军。”又爬上一处高坡。身边亲兵一面安抚着喘着粗气的战马。一边对慕容平道。 为了搜索更广阔的区域。慕容平早就将身边五百轻骑洒了出去。此时身边只剩下三五个亲随。 慕容平正在沉思。亲随一番话仿佛点醒了他似的。既然东面西面都已经搜索过确认沒有黑山辅兵。那就只有南面北面有可能了。 北面。有黑山军控制着小股骑兵根本无法逾越。但是南面还是可以去搜寻一番的。 想到这。慕容平喝道:“走。咱们去南面搜寻。” 身边亲随疑惑道:“大人。可是南面分明是咱们的地盘。河内怎么可能……” 慕容平头也不回道:“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跟随主公多年。主公料敌无有不中者。他既然有这方面的忧虑。就表明张燕定有援军。北面去不得。咱们就去南面碰碰运气。”转眼之间。慕容平已经奔出数十步开外了。 ………… 在长平以南又搜索了半天功夫。眼看着已经是下午时分。就在慕容平以为又是一天一无所获的时候。视线极远处的谷道上出现的异动出现了慕容平的注意。 慕容平本來就是善射之人。视力远超出一般人。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谷道上突然出现的竟然是一支军队。 044 除了匈奴还有谁? “果不出主公所料,快快隐蔽,”慕容平连忙下马在高坡上伏下,屏息静气观察着这支军队。 近了,越來越近了,慕容远看越心惊,这支军队一直从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一直到近处绵延数里,只是看到的人马至少就有数万人。 而且这支军马衣甲兵器杂乱,刀枪剑戟、棍棒刀叉应有尽有,有的甚至还拎着锄头、木棍,看上去绝不会是官军而更像是土匪。 这样一支慕容平都摸不清底细的军马出现在上党,出现在距离冀州军不过三十里的后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不会是友军。 一念及此,慕容平翻身上马,向北面冀州军大营的方向疾奔而去,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告诉主公,让大军提早有所防备。 慕容平刚上马背,就听见天空之中一声凄厉的鹰鸣,慕容平身躯一震,他复姓慕容,本是汉人和鲜卑的混血儿,少年时曾在大草原上生活过一阵,知道草原上的猎人有一种驯鹰的绝技,可以依靠猎鹰來侦查细微,不想这支军马中竟也有这种能人,这一声鹰鸣很可能是猎鹰发现异动发出的示警声音。 慕容平匆忙回头一瞥,果然看见那支军队中一阵人喊马嘶,一支百余骑的骑队往慕容平所在的方向冲來。 “果然,”慕容平心中一颤,狠狠的一甩马鞭,加速疾奔,可是他突然发现,几个亲随居然沒有随他一同撤退,而是返身向那汹涌扑來的百余骑兵冲去。 “将军快走,俺们几个去截住追兵,” “你们,”慕容平嗓子一哽,他几乎是噙着眼泪离开的,这些亲随虽然一向和自己亲如兄弟,可是比起他们,冀州数万军士的安危才更要紧。 慕容平策马狂奔着,一路上两边的景物如飞一般向后倒退,但是身后的追兵仅仅被迟滞了一阵很快又追了上來,慕容平往左,追兵便会跟着往左,慕容平往右,追兵就跟着往右,头顶上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鹰鸣让慕容平无奈的放弃想要甩脱追兵的幻想,有那只该死的老鹰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更恶劣的是,慕容平已经在上党北面的搜索了两天,马力有所不济,身后追兵少说也是一人两骑三骑,而且马术娴熟无比,只是追赶了不过十里,双方只剩下百步距离。 相隔百十步,慕容平已经看清楚身后的追兵的身份,是匈奴人骑兵,难怪这支土匪军中竟然还有会驯鹰的能人。 百步距离,已经到了弓箭手射程之内,慕容平境遇骑射,被逼的如此窘迫,怎么会不想着反击。 “给我着,”慕容平伏鞍望向身后,觑得真切张一箭射出,身后追來的一名匈奴骑兵应弦惨叫落马,那一箭竟然直插在面门之上。 追兵中不禁发出一阵惊呼,要知道双方都骑在疾驰的马上,身体颠簸起伏,其难度可以想象,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箭正中百步外的骑兵面门,由此可见慕容平箭术之高。 不过慕容平的表演沒有结束,只见他一箭接着一箭射出,或射人,或射马,几乎沒有不中的,这种箭术便是再一向善射的匈奴人中也少之又少。 匈奴人也展示出了彪悍的血性,接连被连射落十余人,仍然硬是紧追着慕容平不放。 “奶奶的,这些阴魂不散的胡狗,”眼看着一壶箭射完,追兵非但沒有知难而退,反倒追的更卖力了,而且随着距离的越发靠近,匈奴骑兵也开始放箭还击,箭矢嗖嗖的在慕容平身边呼啸飞过,有的甚至插在其甲叶之上,惊得慕容平冷汗直冒。 “难道我慕容平今日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吗,就是死,我也要把头顶上的那头扁毛畜生干掉,” 慕容平一咬牙,拈起壶中最后一枝狼牙重箭,觑准天空中那一直盘旋在自己头顶之上的猎鹰,啊呀呀大叫一声,弓开满月,一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天空射出,只听一声凄厉尖锐的鹰鸣,那头猎鹰身上被一箭射中,扑腾了几下翅膀,无力从百米高的空中摔落地上。 “哈哈哈,看你还敢在老子头上转悠吗,”头顶上惹人厌的猎鹰被亲手除掉,慕容平禁不住哈哈大笑,心神松弛之下竟然忘了去看前方的道路,一道峡谷突然横亘在他前面的道路上。 “希聿聿,”全速奔驰的战马突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的慕容平反应不及,被巨大的惯性一带飞出数丈, 头下脚上整个人直跌入深谷之内。 有前车之鉴,后面跟上的匈奴追兵急急勒住战马,只见山谷幽深,少说也有数十丈,而且如今天色已经渐渐暗下,谁也不肯下去查探,百余匈奴追骑在高岗上盘桓一阵,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样?”突然远处一个长相彪悍块头高壮的匈奴人出现在高岗之上,对身边匈奴骑兵问道。 之前追击慕容平的匈奴骑兵对很是恭敬,小心道:“乌兰古大人,那骑士已经掉到深谷之内,悬崖陡峭,根本沒办法下去寻找,不过从这么深的悬崖掉下去,除非有长生天保佑,否则绝对活不了,” 乌兰古,匈奴部落中的第一猛将,他怎么会在这儿,三年之前几乎是同一个地方,文远与匈奴兵决战于上党,那一战文远一举平定上党,逼得于夫罗气急而亡,当时文远还曾和乌兰古交过手,之后就投奔了袁术,怎么会在这儿呢。 乌兰古脸色复杂的道:“长生天是不会保佑汉人的,不过他箭术着实了得,也是一条汉子,既然是摔死了,就让他在此安息吧,也算回到长生天的怀抱,只可惜沒了猎鹰及时发现,咱们接下來随时可能会遇到张辽的哨骑……”那时候的匈奴是不实行土葬的,但凡有人死去,就会任凭他的尸体在草原上腐烂,成为滋润草原的肥料,这在匈奴人眼中看來,就如同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那咱们……”一个匈奴骑兵问道。 乌兰古狠狠一挥钵盂大的拳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回报单于全军加速全进,不论如何,今夜也一定要赶到事先约定好的区域,和张燕约定的期限已经过去两天了,可咱们离长平还有三十里呢,也不知道张燕顶不顶的住张辽这头猛虎的攻击,” “不过就算他张辽打败了张燕,也必定损失惨重,老子就不信他还能扛住三家势力前后二十几万大军的攻击,” 045 百密一疏 就在匈奴骑兵悄悄直插文远后心的时候,正面阻挡文远的张燕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魏延、吕蒙,陈武,给我杀入中军,”文远喘着气吼叫着,他衣甲兵器上早就沾满了黑褐色的血水,汗水淋淋喘着大气,这已经是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歇息了,每次杀入黑山军阵肆虐一番,就要回阵休息一阵,大战就是这样,不是一刀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对面哪怕是十几万头猪,杀光也需要费好一番力气,何况是张燕麾下十几万精锐的黑山军。 不得不说张燕统兵很有一套,眼看着第二天的战事即将进入尾声,黑山军足足阵亡了两万余人,前军两万五千士卒死伤近半,左右两军也被太史慈和徐晃挤压的节节败退。 太史慈本來只是负责佯攻的,渐渐的也打出了火气,整个右翼大举碾压杀去,徐晃的骁骑营也死死纠缠住万余黑山轻骑,光是死在强弩之下的黑山骑兵就有四五千人。 可就是这样,张燕硬是坚持了下來,十万黑山士卒虽然慑于冀州军的强横战力,却硬是沒有崩溃,能够激战坚持到如此程度,其斗志之顽强连文远都不得不心生敬佩。 “弟兄们,再顶一口气,坚持到天黑就是胜利,” “弟兄们,你们的父老兄弟在家等着你们,难道你们打算死在这儿,家小从此任人欺凌,不想被杀,就要杀敌,” “……” 张燕大声的吼叫着,声音早就嘶哑的几乎破碎,他在阵前亲自指挥,大声鼓舞着士气,又有刀斧手督战,如此多管齐下,麾下黑山士卒一个个被撩拨起狠劲,红着眼睛紧要牙关和训练有素的冀州军硬拼,如此才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免于大军崩溃,能在如此高的伤亡比下坚持整整一天,且不说黑山军其他方面如何,此时仅仅是意志一项,就远超过一般军队。 终于,在顶住冀州军一波猛烈的攻势之后,冀州军阵中终于传來了张燕期盼已久的鸣金声。 拼力厮杀一天,张燕水米未进,此刻见冀州军潮水一般的退了回去,张燕扑腾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上下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使不出一丝力气。 终于熬过去了啊,这漫长的一天,可是明天呢,明天还能不能顶得住冀州军更猛烈的攻击。 看着身边早就已经达到极限,身心俱疲的士卒,张燕心中的希望又黯淡了一分…… 回到营中灌了整整三大碗水,文远才缓过口气,狠狠道:“这个张燕,果然不是等闲之人,” 今日一战,冀州军确实已经尽了力,文远的中军伤亡了近半,只有太史慈和颜良所部保存的还相对完好一些,出战的两万战兵,五千骁骑伤亡五六千人,一场大战中出现如此巨大的伤亡即便是在和袁绍交战时也未曾出现过的,张燕军的顽强即便是战意熊熊的冀州兵也不得不钦佩。 “主公不必担忧,张燕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明日一战,末将愿领兵出战,势必一举生擒张燕,”大将颜良道,决战两日日,就只有他还未曾动一兵一卒,若非是文远手下良将极多,换作以往一向自视甚高的颜良早就已经不乐意了。 文远摆了摆手道:“张燕已不足虑,我只担心张燕如此不计代价勉力支持,其中必有隐情,对了,慕容平那边有消息沒有,”颜良的这支兵马是文远手上最后的后备兵力了,在迹象未明之前,文远甚至宁愿抽调辅兵参与进攻也不远动用颜良这一万战兵。 郭嘉道:“慕容将军中午派人回报,长平东西皆沒有张燕伏兵,他已经往南面探寻,估计明日就会有回信了,” “还要等到明日吗,”文远眉头一皱,不知为何,这两日交战文远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着张燕葫芦里藏着什么对付自己的阴谋,而且这阴谋应该已经很近了,否则怎么会接连两日不惜代价与文远以堂堂之阵硬撑。 可是慕容平分明回报文远战场东面西面都沒有发现,张燕究竟依仗着什么还有自信能反败为胜。 文远思來想去,总觉着不放心,传令道:“王越,你去连夜去找慕容平询问一下南面的情形,若是仍沒有发现,我宁愿大军就地休整,等情势明朗之后再出兵,” 王越疑惑道:“这……主公,眼看着黑山军一鼓可定,这时候给他们喘息之机,岂不太可惜了吗,” 文远眼神一眯沉静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越是到了决定成败的时刻,越要要谨慎思考,小心应付,我若要灭张燕易如反掌,唯独担心外界会出现一些于我不利的因素,诸位这几天也都看见了,张燕纵横河北,确实是一方之雄,以他的志向谋略,对上我军,又岂会轻易甘心受戮,” “主公思虑周全,臣等拜服,”众人见文远如此谨慎冷静,一个个面露赞叹的表情。 王越拱手离去,半夜突然直冲入文远帐中,只见他神色惶急,身后两个夜影卫还抬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将领,文远定睛一看,禁不住一声惊呼,道:“慕容平,” 被夜影卫抬在担架上正是跌落深谷,浑身擦伤划破的血肉模糊的慕容平,他跌落山谷,从陡崖上翻滚滑落下数十丈的深谷之中,中间多亏长在崖上的树木枝叶几次缓冲才保得半条性命,落下地时已经昏迷不醒。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慕容平才缓缓醒转,不过他浑身多处骨折,身体连一动都不能动,多亏王越领着百余直属的夜影卫沿路寻找,恰巧将之救起,否则慕容平即便沒有从崖上摔死,也会因失血过多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重伤耽搁了那么久,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能坚持着一口气不断,就是为了把消息传递给主公。 “慕容平,你怎么伤的那么重,”文远传來医匠给慕容平紧急抢救,一番折腾之后,终于把慕容平救醒, 046 腹背受敌 他此时已经气息奄奄了。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沒有。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万幸。听到文远的呼唤。慕容平眼皮轻微的动了一动。艰难张开了口:“主……” 文远附耳细听。慕容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若非凝神绝听不清楚。 “主…主……公。南面……南面有……敌兵……”慕容平艰难的说完这两句话。仿佛卸下了身上的胆子。鲜血淋漓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永恒的欣慰笑容…… “慕容平。”文远悲声大叫。可是担架上的慕容平一动不动。 “慕容兄弟。你真是条汉子。俺老周沒啥说的。就是佩服。你安心去吧。俺老周给你磕头。”周仓见慕容平死去。声音顿时有些发梗。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知慕容平临死不忘使命。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当当当的磕了三个响头。 王越也单膝跪地。深施一礼以表敬重之情。 身边一众玄缨亲卫也尽皆露出悲痛之色。齐齐跪伏于帐内。 文远躬身向慕容平的遗体拜了三拜。起身时已是一脸凝肃。沉声道:“慕容平。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王越。南面的情形可曾探听的清楚。可知道是谁下的手。为何南面沒有一人发现回报敌人行踪。” 王越也顾不上卖弄。取出一枝长箭道:“主公请看。” 这不过是一支寻常的狼牙箭。如果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箭头是用青铜所铸。箭身比寻常所用的箭簇略长三分。箭尾上粘着长长的鸟类翎毛。 文远瞳孔一缩问道:“这支箭。能说明什么。” 王越道:“此箭身长二尺七寸。箭镞为青铜。箭翎多且长。这种箭一般我中原人用的很少。。倒是在北方胡虏中用的极广。北方胡虏善于骑射。为了在马上射箭保持准确稳定。所以使用的箭杆普遍比我中原人较长。”王越阅历丰富。早年曾仗剑周游四方。他既然说出这番话來。应该是不会错的。 “北方异族是吗。”文远皱眉叨念道:“我还沒准备收拾他们。他们倒敢招惹我來了呢。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马。” “已在我大军营寨西南二十里外的地方扎营。人数……看营盘规模人数应在十万人以上。”王越的脸色有些难看。顿了一顿道。 “十万胡虏铁骑。”文远禁不住失声惊呼道。怎么可能。汉末这个时代北方少数民族正处在四分五裂的时代。匈奴被大汉收拾的服服贴贴。南匈奴南迁依附汉族。北匈奴西迁到中亚甚至更远的地方。 可以说。这个年代只怕很少有哪个少数民族的首领能整合起十万以上的胡骑力量。或许十多年前一同北方草原的鲜卑族一代天骄檀石槐可以。可是檀石槐统一北方草原之后沒多久就身亡。现在北方草原仍处在混乱分崩的境况。乌桓、鲜卑、南匈奴等少数民族相互间攻伐割据。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能汇聚起这么强大的力量。 在机械文明出现之前。由于生存条件的恶劣。游牧民族普遍比农耕民族的军队战斗力要强。纵观数千年历史。匈奴、契丹、女真、蒙古许多少数民族在人数远远少于汉族的情况之下。给中原农耕民族带來了巨大的创伤。凭借的就是他们超过农耕民族的军事力量。 若真的是十万胡骑。连打都不用打了。就凭文远掌握的这六万战辅兵马。在张燕和十万胡骑的夹攻之下。是断然沒有机会取胜的。 王越道:“主公勿忧。我已经仔细少哨探过。这支军队中只有数千胡骑。其余不过是盘踞在河东郡、西河郡的一群白波贼寇罢了。” “白波贼。”文远闻言不禁松了口气。疑惑道。此前他对这支流寇实力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徐晃就是这支流寇首领杨奉麾下的部将。此外就是这支流寇势力似乎在不久之后奉迎过天子。最后似乎并沒有落得什么好下场。 王越不愧是行走过江湖的人。见识极广。见主公疑惑便回答道:“主公。白波贼曾是黄巾贼寇中的一支。中平年间。黄巾首领郭太在西河郡白波谷反叛。自号白波军。此后一直盘踞在西河、河东两地。有兵马十数万人。奸相董卓曾派其女婿牛辅出兵征讨。击杀郭太于战阵之上。如今有头领杨奉、韩暹、李乐、胡才等辈。各有三两万人马。相互间互不统属。就如起初的河内黑山一样。” 文远闻言点了点头。若是十万像当初河内黑山这样的乌合之众就不难解决了。唯一顾虑的便是不能同时和黑山军、白波军对上。否则即便将士再英勇善战。被二十万大军前后夹攻。冀州兵将也绝对吃不消。 既然是这样。文远就唯有考虑先消灭其中一方。再转回头來对付另外一方了。这个时候。就需要考虑张燕、和这十万白波贼兵哪一方更强。 于是文远连夜招來郭嘉、辛毗、太史慈、颜良等文武商量。 几个人一合计。几乎一致决定。先集中力量进攻白波贼。再回战张燕。 之所以选择先攻白波。后击张燕。其原因有四: 其一。白波贼从西河郡长途跋涉远來。必定疲惫不堪。 其二。白波军陈兵冀州兵以南。已经截断了数万冀州大军的粮道。若早不击灭。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三。白波贼自以为行踪沒有被文远察觉。一时还沒有提防。这一点黑山张燕经过两日苦战。一颗心必定紧绷在弦上。想要速战速决解决严加戒备的黑山军。难度可谓相当的高。 其四。但是据王越所言。白波军士卒的战力和张燕的黑山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是故白波贼虽有十万之众。论起整体战力。还不及只有八万多兵马的黑山军。数千匈奴兵固然战力极强。但是万余黑山轻骑也不好对付呢。 有此四点。文远果断决定先对付來援的白波兵将。 047 先破白波,后灭张燕! 不过计议商定之后。又一个问題出现在文远面上。此去征讨白波。谁能担当大任留守营寨。抵挡张燕呢。 谁合适呢。文远遍视帐中大将。要知道现在文远要去对付的白波贼有十万之众。即便是一帮乌合之众。去的兵马也不能太少。但是黑山军这边也不容忽视。要挡住张燕八万兵马可能发动的凶猛攻势一段时日。留守兵马少说也要在两万人以上。 太史慈慨然而出道:“末将愿令本部兵马留下抵挡张燕。张燕若想与白波贼寇前后夹击主公。除非从我全军上下八千军士的尸体上踏过。” 文远大喜道:“壮哉。有子义在。我必然高枕无忧了。不过八千兵马稍显单薄。我再给你一万辅兵。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 太史慈慨然领命。文远毫不迟疑。是夜四更。便吹响集结的号角。 士兵们睡眼惺忪的从营帐中爬起。集结在营寨内的空地之上。他们实在太累了。之前已经苦战了整整一天。许多人头一挨着枕头就呼呼睡着。此时一个个精神都不是很好。 不过冀州军有严苛的军律约束。高昂的斗志支撑。这点小状况对他们根本沒有太多影响。 很快的。玄缨卫、骁骑营、战辅兵等出征的四万人马集结在空地之上。 文远身穿擦拭干净的烂银甲。一身结束整齐立于高台上。见士兵已经集结待命。文远大步上前。大声喊道:“将士们。据哨骑刚刚探得的情报。张燕的一支援兵出现在我军的后方。截住了我军的归路。断绝了粮道。这支兵马是从西河郡赶來的白波贼寇。人数在十万人以上。” 十万人。。那么多。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严明的军纪令他们早就抹去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坏习惯。可是从彼此的眼中还是看出了一丝惊慌。 “主公。你这是……”郭嘉脸上露出一抹惊诧。战前告诉士卒如此不利的消息。主公这是想干什么。 文远摆手制止郭嘉继续说下去。鼓足中气大声吼道:“我冀州军。。” 众军士几乎是本能的大声回应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数万军士喊声犹如雷鸣。震动四方。 “好。”文远昂然喝道:“我冀州军要的就是这股气势。一往无前。有我无敌。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就是因为我坚信我冀州军兵锋所向。任何人都无法阻挡。这支截断我军归路的乌合之众也是一样。” 文远一席话后。四万将士眼中的慌乱之色早已被荣耀、自信所代替。齐声喝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郭嘉的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色。主公如此善于鼓舞将士士气。倒是自己有些多虑了。 只听文远语转悲切道:“为了及时传回消息。为了让数万冀州将士造作提防。慕容平将军和许多斥候兄弟都牺牲了。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的眼中顿时增添了一抹汹涌的怒意。咬牙切齿道:“报仇。杀。血债血偿。” 文远应道:“对。报仇。血债血偿。只有用敌人的血。才能让惨死的同袍安息。告慰这些英雄的在天之灵。” 见众将士一个个斗志高昂。摩拳擦掌。文远顿了一顿。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备齐军械即刻开拔。全军上下只带三日口粮。三日之内。我等誓要先破西河白波。再回灭黑山张燕。如若不胜。我便与各位将士共存亡。” “先破白波。后灭张燕。” “先破白波。后灭张燕……” 四万大军高举着手中的武器。齐声吼叫道。气氛被文远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将士们几乎是咬紧着牙。攥紧着手中的兵器。在朝阳的映照下斗志昂扬的奔向战场。 ………… 清晨。 长平南面高低起伏的山岭之中。只见数十个轻甲步卒飞一般的快速行进。他们身上背着大大的背囊。身后棕褐色的斗篷将他们和周围的环境巧妙的融合在一起。身上沉重的背囊似乎根本沒办法成为这些士卒身体的负累。他们仿佛沒事人一般。在山岭之间行走如飞。 夜影卫。如果说在文远麾下数十万军队之中哪一支是最令人仰望的存在。回答多半是文远身边的玄缨亲卫。玄缨黑甲。陌刀骏马。每一名军士都是军中的佼佼者。说他百里挑一也绝对不过分。即便是文远现在共有正辅兵马三十万。玄缨卫的规模也只有两千人。 这支军队是文远的虎贲卫军。所有冀州百姓都羡慕钦佩。任何一名冀州军士都期盼加入的虎狼之军。 但是要说起夜影卫。知道的人只怕就不多了。要说文远麾下那支军队最神秘。答案无疑就是夜影卫。 冀州寻常的百姓一般很少人听说过夜影卫。甚至军中士卒大多只是听说过这支军队。根本不清楚这支军队的底细。 但其实要说选拔的严苛。操练的刻苦。夜影卫比起玄缨卫还要困难数倍。只能用非人的残酷來形容。 首先一条。玄缨卫一般是从数十万战辅兵中选拔优异。而夜影卫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出自玄缨卫。仅此一项。夜影的起点就高于玄缨亲卫。 这支军队建自瘿陶会战之后。首脑由散骑校尉王越担任。即便是经过两年的发展。规模到如今也沒有超过二百人。成员多出自训练有素、战力超卓的玄缨亲卫。但也有少数是身负某项特长之人。 但是千万别小看这支不到二百人的小部队。它能与骁骑营、玄缨卫拥有同样独立成军的资格。自然有着旁人无可替代的作用。 这些夜影成员。人手一把二石硬弩。皮甲、半身甲、全身甲各有一套根据战场不同状况穿着。长枪、长剑、匕首等长短兵器一应齐备。王越沒人传授一套独门剑法护身。枪法也有赵云、韩琼专门传授技艺。 建立这支精英部队之初。文远就给这支军队定下了异于寻常的训练纲要。熟悉各种长短、远近兵器、战术自然不在话下。体能、化装侦察、保卫、野外生存、刺杀等都在这支精英部队的训练大纲之内。 文远建立这支部队的目的就在于将夜影训练成属于自己的特种部队。 048 冀州军中的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來自前世的文远很熟悉这个特殊的军种,特种部队具有编制灵活、人员精干、装备精良、机动快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等特点,其主要任务是: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等。 同时,文远又很不了解特种部队,因为真正的特种部队是不会曝光在大众面前的,而是国家藏起來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部队,从來也沒露过脸,也沒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做为战场上的杀手锏存在的,在必要时刻力挽狂澜,甚至是为国捐躯,以换取决定性的胜利,他们都有死的觉悟,他们的任务是非常的艰难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恐怖,他们立了功无人知,救了人无人晓,甚至牺牲了也沒有任何荣誉,默默无闻的为国奉献,不求回报,这才是真正的特种部队。 但是不管怎样,文远以自己对特种兵的理解建立了这支夜影卫,其成员的武器装备、单兵战斗力、适应能力、应急反应能力都可称得上全军之最。 这是一支行走在阴暗背面的影子部队。 而今日,便是这支精英部队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 前方的夜影卫不时传來清除暗哨的消息,一个多时辰,夜影卫足足推进了二十里,沿路三十几处敌兵设置的岗哨、伏路小军戒备这支精英部队干净利落的清除,而且沒有发出一点声息。 对于这一点,王越很满意,他一边赶路一边命令手下向后方传信,因为身后三里之外,就是文远亲自统领的四万大军。 就这样,在夜影卫的一路指引下,文远的四万大军悄无声息的靠近到白波贼和匈奴人在长平之南临时搭建的大营附近。 文远看了看位于一处山谷之中的大寨,谷地平旷,寨墙外还有百十步的空白区域,守在望楼上的白波贼众可以一览无余,不过因为是临时搭建,寨栅围得并不坚固,只不过是砍伐了一些数位围成一圈,寨墙内竖起的望楼哨塔也稀落的很。 而且此时正是早晨换班吃饭的空隙,哨塔上的军士防备松懈,根本沒有想到寨外近在咫尺之处已经潜伏了数万杀机隐伏的敌军。 文远仔细观察了一会,指着一处两座望楼之间巡视的盲区道:“王越,那里就交给你了,一炷香之内,你给我开出一条安全的区域,” 王越仔细看了一眼文远所指的方向,点头道:“属下遵命,”说罢,便转身而去了。 夜影进展的相当顺利,王越亲自出马,身形完全遮掩在灰黑色的斗篷之下,和地面、干枯的草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伴随着两声沉闷的弓弩声响,两座哨塔上的白波贼兵连哼都沒哼一声就被劲弩射穿了心脏要害部位。 两个艺高胆大的夜影军士灵猴一样三窜两跳爬到望楼之上,换上白波贼的破烂军服大摇大摆的在望楼上來回巡弋。 其余的夜影卫也沒有闲着,见前面的人已经得手,悄无声息的靠到寨墙之下,拆除这这一段的木制寨墙供大军进去。 秘密行动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时间,夜影卫麻利的拆毁了二十余米的寨墙区域,终于有白波贼发现了这边的状况,刚刚喝问一声,一支黑色弩箭就狠狠的插入他的胸腹之内。 “什么人,”一经发现,警讯声顿时大起,转瞬之间就已经传遍脸面数里的大营之内。 “弟兄们,随我杀,此战不破白波,誓不回军,”伏在山坡上的文远噌的一声人立而起,大戟指处,数万早就按捺不住汹涌战意的士兵潮水一般从山坡上冲下,喊杀着冲向白波军的大寨。 “不破白波,誓不回军,”巨大的喊杀声响彻天地,顿时将几个正在中军帐中商议的将领惊得站起。 “怎么回事,外面是怎么回事,”坐在主座上的一个尖下颌、短胡须,眼神阴鸷的将军大声惊问道。 “回禀将军,大事不好了,冀州……冀州军杀进营寨來了,”一个亲随惊恐报道。 那将军闻言不禁一愣,惊问身边一个身穿皮裘,脑门锃亮,后脑留着两船小辫的异族青年道:“左贤王大人,昨日你不是还说绝沒有人能逃得过你草原神鹰的追捕的么,怎么我大军一路隐秘行军至此,最后还是走漏了消息,” 那个被尊为左贤王的正是文远当初在上党一战中遇到的于夫罗之子刘豹,三年前那一战,于夫罗所领的匈奴骑兵被文远打得一败涂地,只余下部众万余人,于夫罗吐血身亡,临死前令其子刘豹接替南匈奴单于之位。 可惜天不遂于夫罗之愿,其弟呼厨泉闻兄长身死,抢先在王庭篡位自立,只封给侄子刘豹一个左贤王的王位,刘豹北上之路被文远切断,麾下万余兵马又不足以与叔叔呼厨泉争夺单于之位,只能南下投奔了豫州袁术。 可惜刘豹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初平四年随袁术攻打陈留张邈时又遇上了当时在中原所向披靡的曹操,一番交战又是大败而回,袁术更是狼奔豸突九百余里,直到过了长江才敢停下脚步喘息。 不愿南下的他只能领着数千匈奴残兵一路西窜,最后勉强留在河东郡安身。 此次,张燕命孙轻前去联络西河、河东的白波军,约定前后夹击在长平决战的文远军队,刘豹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也欣然答应同去,此次孙轻西去西河河东游说可称的上是收获颇丰,除了刘豹之外,还说动了杨奉、韩暹、李乐、胡才等人,合兵十余万,一起夹击冀州军。 刚才说话的便正是杨奉,坐在刘豹对面的则是白波首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黑山小帅孙轻等人。 一路之上,刘豹可算是出了大力,他部下中有一驯养猎鹰之人,能令猎鹰在空中巡弋踪迹,哪怕有丝毫动静都逃不出鹰的眼睛,有数千匈奴游骑,一路之上所遇生人尽皆杀尽,如此一路醒來直到距离长平不过咫尺之地,才被慕容平发现这支军队,并且拼了性命才将消息带回, 049 职业军人对上农民军 “杨将军……这……”昨日他也听乌兰古回报神鹰被射死的消息。不过听乌兰古说。被发现的冀州哨骑已经跌落山谷。绝不会把消息传递出去。因此就沒有在意。怎地刚刚过了一夜。冀州军就像早有准备似的。给大军來了这么一个突然袭击。 “老杨。各位。眼下先不要管究竟是什么原因了。还是先去抵挡冀州军要紧。”韩暹急道。被人消无声息杀到营寨之内。这个时候哪还有时间管冀州军是怎么來的。 众人疾奔出帐外。只见四下里喊杀声震天。影影绰绰到处都是冀州军。 文远领着玄缨亲卫直杀入寨中。如同一辆开足马力的重型坦克一路疯狂碾压过去。一路之上几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所向披靡。和张燕精心操练的黑山军相比。白波贼的素质差着不止一个等级。两千玄缨卫轻而易举杀开一条道路。直奔白波贼中军大帐杀去。 文远身后。颜良、徐晃、吕蒙、魏延、陈武等人如同一个个嗜血杀神。各领一支兵马在白波军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往往刚刚有白波贼集结。就被冲的四分五裂。冀州军所过之处。白波军根本无力阻止反击。 文远领兵直冲入中军。正迎上杨奉、刘豹、李乐、韩暹、胡才、孙轻等人。文远马快。发一声喊挺戟迎了上去。只一合。刺胡才于马下。余众见状尽皆胆寒。惊呼一声四散而退。 文远见其中一人身穿皮袍。衣着相貌不似中原之人。料想必定是这帮人害了慕容平。当即怒有心生。催动流星往匈奴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刘豹见状大惊。他三年前就已经见识过文远的武勇。自己哪里能敌。拍马伏鞍疾奔。好在身边护卫的数十名天狼骑兵都是不逊于玄缨卫的匈奴骁锐。手中弓沉箭疾。一阵密集攒射。倒也令身披烂银轻甲的文远不得不小心闪避。 “比射箭。我岂会输给别人。”文远被压制的满心火气。将大戟挂于马上。三石雕弓开处。五支箭已经拈在指缝之内。大拇指食指捏了两根。只听嗡的一声沉闷弦响。五支箭如飞一般射出。四个匈奴天狼骑兵应弦落马。还有一骑身手敏锐。伏鞍躲了过去、 一波箭雨之后。文远便一发不可收拾。但凡雕弓弓弦一响。必定有一名天狼骑兵落马倒地。紧随身后的玄缨卫也射出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如此不过一会功夫。护卫刘豹的天狼亲骑眼看着就要死伤殆尽。 文远正杀的惬意。眼看着就要追上匈奴骑兵护卫的那个华服皮袍匈奴人。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彪骑军。领头一员蛮将身高九尺。长相凶悍。身穿斜肩皮甲。坦胸露背。右臂上的肌肉根根虬结而起。只见他手提一柄大斧。吼声如雷。一看便知乃是武勇彪悍之人。 “张辽你休伤我主。可还认得俺吗。” 來人一声吼叫令文远身躯一震。不禁凝目望去。顿时认出來人。那员蛮将曾与自己交手数十合不分胜败。不正是匈奴第一勇将乌兰古是谁。 原來文远破寨而入。是从白波贼的营寨内厮杀而起。刘豹的数千匈奴骑兵驻扎的营寨距离此处还有着一段距离。一听到白波营寨中喊杀声起。乌兰古慌忙领着数千匈奴骑兵冲向白波军营寨。迎着抱头逃窜的汹涌人潮。艰难的冲入寨内。终于险之又险的救下刘豹。 只见乌兰古挥舞战斧。犹如带起阵阵风雷声势惊人。文远知道此人力大无穷。武勇过人。不敢怠慢只能放过那个华服皮袍匈奴人。迎上前去和乌兰古战在一起。 文远和乌兰古杀的难分难解。其他几个战将可沒有闲着。周仓大吼一声:“弟兄们。跟着俺冲啊。杀光这帮胡人。”挥舞着雪亮的陌刀。领着千余玄缨亲卫杀入匈奴阵内。还沒开战。一波弩矢已经射倒了一群。徐晃的数千骁骑营紧随其后送上一蓬黑压压的箭雨。虽然不时有骑兵被匈奴兵射落马下。但是两族之间血液里流淌着的仇恨。让这些士兵忘记一切冲杀上去…… 颜良一刀将马前奔逃的一名白波贼众砍翻在地。举目四顾。旁边的白波贼众皆面如土色。见到颜良皆纷纷走避。生怕招惹上这个杀神。令文远不禁一阵暴跳如雷。 “大将颜良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几天沒有出战。颜良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虽说到现在已经砍翻了数十贼众。可是几乎沒有遇到抵抗的他只觉着仍不过瘾。 突然。颜良幸运的发现正抱头鼠窜的白波帅李乐。当下拍马舞刀扑了上去。李乐无奈应战。可他哪是颜良的对手。交手不三合。便被颜良一刀砍下首级…… 小将魏延也开了荤。他正撞上了派往河东搬救兵的黑山小帅孙轻。孙轻起初见魏延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欺他年幼并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一交过手后方知大错特错。这小将那是寻常少年。分明是武力已臻一流的猛人。孙轻不十合便被挑飞了兵器。拍马落荒而逃时被魏延一箭射中后背。落马后刚刚爬起便被驱马上前的魏延一刀枭下首级…… 此外。其余冀州兵将早晨被文远撩拨起熊熊战意。加上粮道被断。已有破釜沉舟之心。在绵延十余里的白波军营寨中一番肆虐。根本沒有遇到任何有组织的反击。 职业军人对付农民军的优越性在这场战斗中被无限放大。面对如狼似虎的冀州军士。白波军其实只是稍稍地抵抗了一番就开始奔溃了。怎么拼。拿什么拼。这些冀州兵一个个人高马大。人人身上披着一副甲衣。手上刀剑明亮亮的锋利无比。如果说冀州兵是从城里來的富户。一身高档货的话。那这些白波贼众只怕连街边乞丐都不及。 衣甲头盔这些防具就不用说了。统领数百人的小头目也大都穿戴着皮甲皮盔。比冀州军一个小兵还不如。刀剑枪戟对他们來说同样是奢侈品。配备的武器五花八门。菜刀、锄头、耙子这些还是和铁器沾点边的。木棍、木枪之类的在白波贼中毫不稀奇。就凭这样的装备。如果是从背后抽冷子捞点便宜还好说。若是堂而皇之摆开阵势的正面一战。冀州军以一敌十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所以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十万白波贼众就彻底崩溃。如溃堤的洪水一般奔散逃逸。杨奉、韩暹只领着数千亲信往逃回河东郡。其余白波贼众或杀或俘。降者数万人。 050 小将逞威 “呯,”青龙戟和大斧再一次交撞在一起,文远和乌兰古俱自又身躯一震,不经意间百余合已经过去,三年不见,二人武艺又各有精进,再一次的交手,竟然仍是不分上下之局。 文远心道:自己这三年虽然政事繁忙,可是并不曾放下这身武艺,而且自己现在年纪轻轻,武艺和膂力都处在上升期,不想今日再次交锋,竟仍然不能压制住乌兰古,此人号称南匈奴第一勇士,果然是盛名不虚。 乌兰古也是心中暗颤,他今年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而且自上次和文远交战险些败绩之后,三年以來不停苦练武艺,实力已经又有进益,不想今日仍不能胜过张辽,乌兰古虽然一直瞧不起懦弱的中原人,可是文远的武艺确实令他赞叹无比。 乌兰古回顾左右,不禁心中一凉,数千骑兵要么护送刘豹撤退,要么已经被那些冀州轻重骑兵绞杀殆尽,身边自家族人已经不剩一人,周围密密实实的围着的上千冀州骑兵,今日便是他武艺通天,也插翅难飞。 不过乌兰古并沒有放弃希望,这两年苦练武艺,又让他练出了一门绝技,只见他虚晃一斧,仿佛是因不敌要拨马逃逸,文远不明就里策马追赶,仗着座下马快,转眼追近十步距离。 “给俺着,”乌兰古朝后面觑得真切,伸手如囊中取出一柄闪闪发光,带着锁链的锋锐小斧,反手电光火石一般向文远掷去,只见一道寒芒闪过,那小斧带着呼呼劲风,旋转着又快又急的直劈向文远面门,眨眼之间距离文远只有咫尺之近。 “主公小心,”在一旁掠阵的颜良、徐晃等看到乌兰古的小动作,急忙出声提醒,可是乌兰古的动作快如闪电,等他们发现时已经不及,一个个惊呼着冲入场内。 文远只觉着一阵凛冽的寒风扑面,锋利的斧刃反射出的寒光射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这个时候挡住面前的飞斧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本能的一缩头,听天由命看看这一斧能不能躲得过去。 只听当啷一声,文远只觉着头顶一凉,头上的兽面流银盔生生被砸飞,乌兰古力大,兼之那小斧无比锋锐,斧刃竟然生生的嵌进头盔里。 文远只觉着心里咯噔一声,就这短暂一瞬,一身冷汗浸透后背,从來到这个世上至今,文远从沒有像这次这样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若不是刚才反应神速,及时低头,只怕此时已经被这一斧劈开脑门,看來以后即便胜券在握,也时刻不得大意。 乌兰古见文远头盔飞落,只道文远不死也定被重创,只要能制住敌军主帅,自己或者还能活着逃出去,当下绰起战斧,拔转马头向文远扑去。 “贼将休伤我主,”颜良、周仓等见状大急,策马急急救援,可是他们离得实在太远,眨眼的这么点时间哪里來得及。 乌兰古其实哪是想伤了文远,只是想借文远脱身,只见双马交错之时,乌兰古大手一伸向文远勒甲丝绦抓去,竟想将文远生擒。 不过眼看着离文远后背只剩下尺许距离,乌兰古突然闷哼一声,从马上栽落于地,手捂着大腿,鲜血从指缝中汩汩四溢。 文远一挺腰站直身躯,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只见他嘿嘿一笑道:“想活捉我,哪有那么容易?” 原來文远看乌兰古奔來,虽伏于鞍上,却也小心戒备,只等乌兰古靠近,长戟一指就给他來个致命一击,不过后來见乌兰古并沒有要挥斧取己性命,而是要生擒自己,心中一动,青龙戟一动,只是刺向乌兰古的大腿。 对于文远的变化,乌兰古可说是根本沒有防备,顿时中招,被一戟刺中大腿跌下马去。 如此惊变,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待众将看到乌兰古落马,而主公安然无恙,不禁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文远一戟指在乌兰古胸前三寸之处,朗笑一声道:“投降吧,乌兰古,你已败于我手,不乖乖投降,更待何时,” “卑鄙的汉人,就知道暗算伤人,若是跟俺堂堂正正一较高下,还不知道谁输给谁呢,” 文远哈哈一笑道:“真是好笑,你放暗器在先,倒怪我偷袭,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乌兰古反驳道”““那也是俺被情势逼迫,若是换做俺大军将你围住,你会不想脱身之计,”不过他刚才是因为被俘有些气急,仔细一想文远确实沒占他的便宜,挺胸昂然道:“算了,总之也是俺战不下你,來吧,给俺一个一个痛快的,死在你手上,俺也不亏,” 看着乌兰古慷慨无畏的样子,文远心中也在叨念,此人天生神力,武勇过人,武力值少说也在95-96左右,这样的勇将杀之实在可惜,而且文远之后还有一项计划准备实施,若是能有乌兰古这样在北方异族中有身份有地位之人协助,那件计划定当进行的事半功倍。 文远沉吟一番后道:“乌兰古,我敬重你是一条汉子,你若肯归降于我,我日后定然会厚待你,” 谁料乌兰古昂然不惧道:“笑话,俺乌兰古堂堂南匈奴第一勇士,于夫罗单于麾下的护卫将军,怎么会屈膝臣服你一个汉人,” 文远抓住乌兰古的语病,进逼道:“于夫罗已死,现在你还能护卫谁,” 乌兰古豪迈答道:“左贤王刘豹,大单于于夫罗归天前,让俺好好辅佐刘豹,俺堂堂大匈奴的汉子,怎会背信弃义,” 文远回想起之前乌兰古奋力拦住自己,救走的那个华服皮袍匈奴人,问道:“刘豹,可是刚才被我追杀的那个匈奴年轻人,” “正是,” 看來要想让乌兰古臣服,还需要先让刘豹归顺,文远正要传令全力追捕刘豹,只见吕蒙、陈武两员小将浑身是血,押着一个皮袍年轻胡人走了过來,虽然狼狈,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乌兰古看了忍不住一声惊叫,被押來的人不正是刘豹是谁, 051 形势逆转! 原來吕蒙、陈武两员小将正追杀逃跑的白波贼众。身后突然马蹄声大作。士卒來报后面涌來一波数百人的匈奴骑队。杀那些肝胆俱裂、毫无抵抗能力的白波贼众一点都不过瘾。两个小将一合计。就选了一处道路狭窄、树木茂密之地。设下绊马索等候这支慌不择路逃窜的匈奴骑兵。结果将刚刚艰难杀出重围。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刘豹一举擒了回去。倒是让刚刚还想着怎么抓住刘豹的文远不禁一阵惊喜。 文远赞叹一拍二人肩膀。笑道:“子明、子烈。你二人今日立下大功。回头我必重重有赏。” 生擒了南匈奴骑兵的主帅。这可是大功。两个小将初次征战的表现比起其他久经沙场之名将也毫不逊色。魏延也不错。武艺进步的很快。刚刚还献上了黑山小帅孙轻的首级。 三人都在军旅生涯的第一场大考中交出了令人艳羡的答卷。相信他们日后在军中。定能立下更多更耀眼的功勋。 吕蒙。陈武见主公开口大加赞赏。激动的不能自已。忙躬身拜道:“小将不敢居功。全赖主公平日教诲。” “孺子可教也。”文远欣慰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被擒获的刘豹。 刘豹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颇显得老成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上位者的高傲气息。只是眼神阴狠看着文远。分明折射出浓浓的怨毒之意。 “刘豹……”文远深深的看了那皮袍少年。良久才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刘豹。” 刘豹被文远笑的浑身发毛。冷哼一声道:“是……是有怎么样。我乃是匈奴大单于于夫罗之子。留着大匈奴一族最高贵的血液。要我向你投降。就不要做这白日梦了……。” 刘豹的汉语说的比正统的汉人还流利。引得众人一阵好奇。文远听的更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也不接下刘豹的话头。只是对王越道:“把这位大单于之子还有乌兰古将军请下去。好生招待。且不可怠慢了贵宾。不过若是让他跑了。我唯你是问。” “末将遵命。”王越恭声道。手一挥几个夜影卫就把刘豹和乌兰古带了下去。有这些精于看守保卫的夜影士兵看着。即便是乌兰古也难逃得出去。 处理玩刘豹和乌兰古的事情。文远索性就进了白波军帅帐内休息。坐等各部统计上來的战报。 几个时辰之后。主簿辛毗将一摞战报交到文远手里。 今日一战。文远可以说是胜的酣畅淋漓。一举突入贼兵寨中。把白波贼的营寨搅得个翻天覆地。十余万白波贼前后抵抗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崩溃。被自家的败兵挟裹着四散逃逸。倒是追亡逐北耗费了冀州军很大的时间和气力。 截至目前。己方将领中仍有徐晃、魏延等数员将领仍追杀白波败兵未归。不过仅仅是现在各部报上來的斩获数字就让文远禁不住一阵窃喜。 此一战。共斩首一万余级。俘虏贼众四万余人。余众皆四散逃逸。此外此战共缴获粮草十余万斛。马四千余匹。铁甲五百余副。弓八千余张、其余军资器械不可胜计。 巨大的缴获数字面前。冀州军的伤亡却微乎其微。大半日的激战。冀州军伤亡不过两千余人。这仿佛是文远自对抗袁绍以來所遇到的最轻松的一场战役。 想想也是。袁绍麾下军士素來雄壮。张燕虽名为贼寇。却治军极严。麾下也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匈奴骑兵倒是难得的精锐。不过人数实在太少。在营寨内又难以发挥机动性的优势。所以并沒有给文远带來很大的麻烦。 而此次文远的主要对手白波贼。虽有十万之众。却也只是十万只知道逃命。被吓破了胆子的盗匪而已。对付这种乌合之众。又是出其不意的发动奇袭。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之内。 不管怎么说。原本破釜沉舟。准备三天解决白波贼的文远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解决了截断后路的十万白波贼众。终于扭转了不利的形势。接下來就只剩下击败张燕的八万大军就行了。 就在文远准备调转矛头指向张燕的时候。张燕也在战战兢兢的渡过了这漫长的一天。 入夜。张燕坐立不安的在大帐中來回走动着。时而慨叹。时而皱眉。 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整整一天。冀州军都沒有对黑山军发动攻击。 这样的结果起初让张燕既心忧又窃喜。喜的是两天大战。麾下黑山军元气大损。几乎已经濒临崩溃。而此时步战恰好给了自己麾下部众难得的喘息机会。 忧的是他此前已经看出冀州军有意尽快结束战斗。第二天就不惜发起全面攻击。若不是天色已晚。只怕黑山军第二天就顶不住冀州兵的猛攻。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而冀州军第三天突然不战。白白错过大好时机。这一点实在有违常理。 难道张辽已经发现自己邀他在此约战的秘密。 按道理说张燕这个时候应该出兵试探一下冀州军底细的。可是昨日冀州军展现出的可怕战力令张燕始终心有余悸。生怕再次开战。麾下兵马被当头一棒而溃退。 于是张燕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当中。浪费了最宝贵的一天时间。等反应过來时。已经错失了大好良机。 张燕也是心思敏锐之人。见情况如此反常。心中渐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祥的预感越來越强烈。终于…… 半夜。郭大贤带着一个浑身血污的黑山军士前來。还沒入帐。就惊声叫道:“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燕因为忧心战事根本就沒有睡下。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噌的起身迎了出來道:“发生了什么事。孙老四。你不跟着孙轻。怎么來到此处。难道……。” 张燕一看到那个浑身血迹斑斑。身负重伤的士兵。不禁惊呼一声。这个孙老四张燕认识。是孙轻手下的一个亲兵。孙轻被自己派去联络河东白波贼众。如今一见到孙老四。显然已经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噔噔噔倒退数步。险些跌倒在地下。 052 北上!北上! “大帅。”孙老四一见到张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道:“大帅啊。完了。全完了。孙轻已经被张辽部将魏延所杀。十万白波贼众已经一败涂地。逃回河东去了。”孙老四哭诉着。将冀州军如何奇袭白波军大营。白波贼溃不成军。大败亏输的事情一一说于张燕听。黑山军发迹于太行山麓。山道、小路对他们來说有如通途。孙老四侥幸逃过冀州军追杀之后。翻山越岭。赶了几十里山路。终于在夜半时分赶到张燕的黑山军大营。 “你所说的可是实情。十万大军啊。怎么可能连一天撑不住。”虽然已经猜测到情势可能恶劣到这种地步。但是张燕实在不愿意相信孙老四说的是实情。十万白波军。一天之内被杀的惨败。不仅是河东白波损失惨重。连张燕最后反败为胜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张燕仰天长叹道:“难道天要灭我张燕么。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郭大贤急劝谏道:“大帅切不可灰心丧气啊。白波贼众虽不足以成事。然我大军尚有十万骁勇士卒可堪一战。张辽纵然想灭我黑山。也要掂量掂量有沒有那么大的胃口。眼下冀州军既已不可战胜。我军不如暂且退兵。回晋阳固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日后若有机会。再作良图不迟。” 郭大贤的一番话确实是张燕眼下的唯一选择了。眼下张辽大破白波。冀州军士气正盛。此时留下來。黑山军必然落得和白波军一样的下场。当务之急。只有退兵。 张燕也是行事果断之人。一旦采纳郭大贤的建议。立即雷厉风行。连夜令部众退兵。等第二日太史慈察觉不对时派哨骑前去哨探时。张燕早已经走了一天。绵延数里的大寨已经成了一座空营。 太史慈不知真假。未敢率兵追赶。却有一人料定张燕是不敌败走。此人便是田丰。 张燕主力來到长子城下。汇合围城的军士继续北行。长子之围一解。田丰立即令三千上党兵杀出。追着张燕的屁股狠狠杀戮一通。张燕不敢恋战。急慌慌的退走。又折损了许多兵马。丢弃了不少辎重。 田丰终于一解被围之气。一面引得胜兵马回营。一面派信使告知文远张燕已经退兵。 ………… 击溃白波贼之后。文远在白波大营休整了三日。 这三天。文远可以说是忙昏了头。安抚降兵。加上清点缴获來的白波贼粮草辎重。一大堆的事务等着文远处理。一这几日他几乎是忙昏了头。直到太史慈传來张燕退兵的消息想起北面还有张燕未定。 击败十万白波之后。冀州军士气大涨。气势如虹。此时不乘胜追击张燕。更待何时。所以文远一听说张燕退兵。文远立即决定放下手头上所有琐碎的事情。 第四日。文远令全军拔寨而起。向北和留守大营的太史慈合兵一处后。北上追击张燕。 经过和白波一战之后。连带降服的四万余正辅兵马。文远一共聚集了九万余众。单从数量上已经和张燕的黑山军持平。不过四万降卒可是一个很大的累赘。这些贼寇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打仗沒有一点作用。拖后腿却一个比一个行。 有他们在。文远哪里能提高速度。越追反倒越远。只能任凭张燕轻松退走。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宣慰佐吏对降服的数万白波贼晓以大义。许以活命。白波降众见文远非但不杀他们。还给予饭食果腹。一个个激动的感激涕零。很多降兵都要求加入冀州军中。 若是换做平时。这群乌合之众文远一个懒得收。可是怕放了他们离去祸害治下百姓。文远只能将他们暂时编入辅兵之中。 至于以后。这四万多人还是能挑选出一两万青壮的。假以时日等他们通过了冀州军严格的军事训练。倒也不难成为合格的士兵。 只是如此臃肿的编制。冀州兵自然无法提起速度。文远生怕降卒生出乱子。也不敢轻易分兵。只领着九万余众慢吞吞的日行三十里。花了五天工夫才赶到长子城。 随着张燕退兵。围困长子的两万黑山军也已随张燕退走。文远到了城下。田丰亲自领着上党众将出城相迎。 看着残破的长子城墙。以及为了守住郡城瘦了一圈的田丰。文远心中感慨万千。一把将作势欲拜的田丰扶起。深深向他鞠了一躬。 田丰惊道:“罪臣有负主公所托。早已羞愧的无地自容。主公……你这是。” 文远正色道:“上党不失。元皓先生当居首功。又闻攻城前后。上党郡杀敌甚众。先生何罪之有。若无元皓先生守住此城。我大军此來。也必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得不说。此次能击退张燕的大举入侵。田丰确实功劳不小。他以不到一万人马。抵挡住张燕十余万人的疯狂攻城。若是长子失守。张燕据此坚城抵挡住冀州兵锋。再与白波贼前后夹击被截断归路的冀州军。那时候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只可惜先是长子军民的顽强。后是冀州军的骁勇。彻底粉碎了张燕的图谋。眼下时势运转。张燕再想反叛扳倒文远。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过文远的大度。还是令田丰等上党官员感激涕零。文远挽着田丰之手进到长子城中之后。田丰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似的。给文远献上一条计谋。 只听田丰道:“主公。张燕此次受挫退回晋阳。军士丧胆。再不敢与我军争锋。主公可尽起精兵攻打晋阳。张燕不敢出城。定会闭门不出。到时主公将晋阳团团围住。绝其粮草供应。时间一长。张燕定然支撑不住。此时再遣一舌辩之士前去。动之以情。如此我料张燕必定降服。” 文远闻言眼睛一亮。赞叹道:“元皓不愧有张良、陈平之才。得先生相助。我真是三生有幸啊。我这便命人传令大军在晋阳城下聚首。到时就依先生之计执行。” 053 兴平元年的那些事 进入十一月,天气已经十分寒冷,文远令郝昭守上党,董昭领兵回河内,亲提六万大军踏雪出征,浩浩荡荡一路收复壶关、襄垣、屯留、涅县等之前被黑山占据的县邑,兵不血刃连克阳邑、榆次二城,长驱直入杀至太原郡治晋阳城下,张燕果然不敢应战,八万兵马困守于晋阳城不出。 文远也不攻打,只是将晋阳团团围住,断绝晋阳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而后坐等各路军马齐集晋阳城。 十一月中,麴义、徐庶领三万兵出井陉,于张辽合兵一处。 十一月末,赵云接到文远军令,出壶关,尽集于晋阳城,自此,晋阳城外汇集了文远全数精锐,精兵强将悉数到场,正辅兵马家在一起,足有十万之众。 “咯吱咯吱……”踩着后达盈尺厚的积雪,张燕一步步走上晋阳高高的城楼,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担心的,他的脸色有些发青,看向城外,眼神中泛起浓浓的担忧。 晋阳城外,白皑皑的一片坚固营寨将长四里,宽三里的晋阳城围得水泄不通,举目望去视线中全部是一片耀目的白色,旷野上人烟绝迹,连围在城外的冀州军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帐中,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城头上,上党三五成群的围坐在背风处,升起火堆御寒,士兵吸气咒骂老天的声音不时传入张燕耳中。 “大帅……” “拜见大帅……”士兵们见到张燕走來,一个个站起行礼。 看着这些衣衫单薄,脸被冻得发青,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卒,张燕心中一阵酸涩,忙令他们回到火堆边去。 沒办法,眼下已经是一年中最严寒的时节,按照后世的计算,差不多有零下一二十度,城头上滴水成冰,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若是不生火取暖,这刺骨的严寒只怕沒有人能撑住。 当然天气严寒也有严寒的好处,那就是冀州军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恶劣条件下攻城,这也是张燕唯一稍感心安的地方。 虽说冀州兵根本无法攻城,但张燕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先不说远的,晋阳城被冀州十万大军团团围住,不放一人外出,城中柴薪等做饭取暖之物严重不足,又缺乏面议,麾下部卒已经开始采取晋阳城内百姓的房屋木料过冬,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每天天一亮仍会发现有人冻毙在风雪中。 更令张燕担忧的还是粮食问題,晋阳虽然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可是因为今秋灾害,存粮不足,如今一座城内塞进去八万兵马,加上一万多匹食量比七八个大汉还多的战马,城内的那几十万斛粮食根本就不够八万人两个月吃用。 不过话说回來就是够又能怎么样,眼下冀州军大军压境,晋阳孤城一座,黑山将士军心涣散,外无援兵,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守得住。 就在这种深深的忧虑和恐惧中,张燕艰难的渡过了这一个奇寒彻骨的严冬…… ………… 旧历腊月三十,在漫天的风雪飘舞之中,时间终于走到了兴平元年的尽头。 这一年下半年,天下间除了冀并二州还持续着激烈的战斗之外,天下诸侯间几乎都暂时偃旗息鼓,几乎唯有爆发什么大规模的战争。 夏六月,兖州牧曹操率大军攻徐州之际,兖州发生叛乱,陈留张邈,东郡陈留起兵反叛曹操,其余州郡纷纷响应,拥戴吕布为兖州牧,一时之间,偌大兖州只剩下甄城、东阿,范县三县还在曹操手中,曹操闻讯大惊,立即丢下徐州陶谦、刘备返回兖州,曹吕二军在濮阳激战百日不休,后逢蝗灾大起,两家军粮不济,不得已暂且休战,各回驻地就食。 徐州方面,陶谦依靠刘备之助艰难顶住曹操大军的猛烈进攻,不过也已经忧心成疾,一病不起,十二月,陶谦病入膏肓,嘱其别驾麋竺迎接刘备继任徐州牧,刘备初不肯受,徐州名士陈珪陈登父子,豪商糜氏兄弟极力劝刘备接受,如此三请三让,刘备最终出任徐州牧,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得据富庶徐州,原本声名不显的刘备顿时引起了天下人的侧目。 除了曹操刘备二人之外,兴平元年还有一个少年英雄横空出世,开始了他短暂却又辉煌的一声,此人便是,,江东孙策。 自父亲孙坚被射杀之后,时年不过十七岁的孙坚将父亲的灵柩运回曲阿下葬,之后居于江东,结纳豪俊之士,待养成羽翼,为父报仇。 孙策容貌俊美,为人开朗大度,很受士民爱戴,许多和他结交过的士人都愿意为他效死,这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周瑜、二张等。 有了一定人脉之后,孙策便开始计划着发愤图强,为父报仇,首先第一步就是从袁术手中要回暂时依附在袁术麾下的孙坚旧部。 可是袁术见孙策少年英雄,担心他起兵自立后无法掌控,并不肯轻易交还孙坚的旧部,令孙策舅父丹阳太守吴景,孙策到了丹阳,很快募集到数百兵勇,但却遭到泾县山贼的奇袭,孙策自己差点还丢掉性命。 新募的兵勇全军覆沒,孙策只能回去见袁术,袁术这才肯将孙坚旧部的一千余人,连同程普、黄盖、韩当等孙坚旧将交还给孙策,自此孙策开始渐渐显露出英雄本色,为袁术东征西讨,创下赫赫威名。 不过有威名显然是不够的,而且随着名气的越來越大,袁术也开始忌惮孙策,他反复无常,言而无信,先是许诺表孙策为九江太守,结果却让心腹陈纪担任,庐江太守陆康反抗袁术,孙策率军击破,结果袁术依旧任命老部下刘勋为庐江太守。 连续被袁术开出的空头支票忽悠,孙策已经对袁术失望透顶,而在此时,扬州刺史刘繇因为州治寿春被袁术所占,与袁术之间摩擦不断,孙策看准了这个时机,向袁术进言请求出兵扫平江东,袁术想了想也最终答应。 至此,这头刚刚长成的江东猛虎终于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准备开始吞并江东, 054 赢在起跑线上 各路豪杰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要数战斗最激烈,规模最大、最吸引人眼球的无疑是冀州张辽和并州张燕的两强之争。 九月,张燕出其不意兵围上党、夺壶关,败河内张杨之众,麾下王当部袭常山、据井陉,声势大振。 但是到了十月,尤其是冀州兵主力抵达之后,情势却急转直下,交战数场,黑山军伤亡惨重,冀州军越战越勇,尤其是对白波贼一战,以四万军一日之内大破白波贼十万之众,消息一传出,立即令天下群雄为之一惊。 冀州军一次一次用敌人的鲜血增添着自己的威名,尤其是玄缨卫的玄缨重甲、陌刀硬弩如今已经被天下人所熟知,成为天下间公认数一数二的强兵。 到了十一月,张燕军更是不堪,退兵晋阳困守不出,晋阳城被文远三路大军团团围住不过月余时间,就已经难以支撑。 晋阳城外,冀州军大营。 文远和田丰、郭嘉、辛毗等人正围坐在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边,吃着肉,喝着小酒。 随着时间的推移,今秋旱蝗灾害对各路诸侯的影响日渐凸显,兖州曹操、吕布兵粮耗尽,只能偃旗息鼓,靠征敛百姓维持,其余受灾荒影响的诸侯也老老实实的窝在辖地里不敢乱动,想尽办法熬过这漫长的一年光景。 这个时候,能够心无忧虑的坐在火炉旁喝着肉汤美酒的诸侯,除了文远之外,其余的几乎沒有,其中原因自不必说细说,皆因为文远把提前把功课做在了前头。 今年灾害,文远治下虽然也遭受了旱蝗灾害的侵袭,不过因为准备充分,损失的粮食大约在四成左右,文远虽因此免了几个郡的租赋,不过依靠着另外几郡的钱粮供应,加上及时裁掉了一部分军队,粮食勉强还能供应到來年四月左右,加上从徐州、幽州买进來的一批粮食,凑合凑合总算不必再为吃饭的问題担忧。 这年头,粮食是制约诸侯发展的最大瓶颈,有粮食,势力才能发展的迅速,沒有粮食,就吸引不來人口定居,招募不了士卒,在兴平元年的这场灾害侵袭下,许多诸侯的实力都沒有发展,有的甚至出现退步,例如曹操,而文远的未雨绸缪,使他在这场不进则退的竞争中占得先机,比其他诸侯更显从容。 只是酒桌上谈到的一件事情令文远的心情颇为不豫。 泰山臧霸,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劫走了他从徐州购进的粮草十几万斛。 臧霸字宣高,泰山人,黄巾起义时,臧霸因为武勇过人而被陶谦任命为骑都尉,驻扎在开阳,替陶谦抵挡青州黄巾。 名义上臧霸是陶谦的部下,不过自打替陶谦镇守徐州北部,拥有一定兵力之后,臧霸接连孙观、孙康、吴敦、尹礼、昌豨等人,暗地里就自成一方势力,对陶谦听调不听宣,陶谦时不时的还要支付给他一部分钱粮军费。 可是陶谦被曹操两番出征惊得一病不起,临死之前把州牧之位交给了刘备,无形中断绝了臧霸的一条财路,使臧霸对陶谦的安排暗地里颇为嫉恨。 泰山郡今年也遭了灾,沒有粮食,连老鼠饿极了也会咬猫,更何况臧霸这头饿狼,身旁还聚集了一大群眼睛都绿了的狼崽子。 恰巧这时甄家商会从徐州采购了一批粮食,途径臧霸治地,对于这样到口的肥肉,臧霸哪里肯放弃,虽说臧霸也忌惮强大的冀州军,可是这个时候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二话不说就出兵抢了去,究其原因,和黑山王当无奈抢掠常山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粮食,这一年的灾害令许多人都注意到粮食的重要,下一年,曹操在击败吕布重据兖州之后,也开始派人屯垦。 被人截了粮草,文远当然咽不下去这口气,可是现在文远正出兵征讨张燕,暂时无力顾及千里之外的臧霸,青州兵经过一番整编,现有战兵三万,辅兵六万余,这么一点兵力守住青州,防御幽州、兖州的攻击或许绰绰有余,可是要让青州都督张颌出兵征讨拥兵数万的臧霸,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归根结底,文远暂时并沒有将发展的方向放在黄河以南的区域,为了他构想出來的一个庞大计划,眼下平定并州张燕才是当务之急。 正和几个谋士交谈着,王越突然从帐外走了进來,恭敬一礼道:“主公,各位先生,张燕派使者前來,要求见主公,” 文远一愣,看向田丰等人,后者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喜色,道:“主公,看來张燕是撑不住了呢,主公还需早作计议,” 文远闻言也是一喜,嚯的站起身來道:“等了一个多月,张燕总算是撑不住了,各位随我去见见张燕的使者,看看來人究竟说些什么,” 一行人随文远往中军大帐走去,进了帐中,果见一个头裹黑巾的黑山将领正站在帐内,那人见了文远施礼一拜道:“黑山郭大贤拜见将军,” “张燕可是派你前來向我请降的,” 郭大贤不卑不亢道:“将军此言差矣,我晋阳粮草丰足,至少可支应一年,城中尚有精兵十万,未必沒有实力与将军硬拼,某奉命前來并非纳降,而是來与将军谈一笔交易,” “死鸭子嘴硬,”文远暗自心存,摆了摆手傲然道:“既然不是來请降的,那足下就请回吧,张燕犯我州郡,杀我子民,我与他有什么可谈的交易,你回去告诉张燕,他若肯降,我必不会亏待于他,如若不降,我便是围住晋阳一年,也不会退兵离去,不服,尽可以领兵出城堂堂正正与我一战,” “呃……”文远一番霸道之言一下子把郭大贤准备好的说词噎了回去,他刚才虽说的貌似毫无畏惧,其实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晋阳若是真有一年之粮,他张燕干嘛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出兵袭掠上党郡。 若是张燕自信能守住晋阳,有何必派他郭大贤前來和张辽谈一笔交易, 055 张燕乞和 “将军……”面对文远的强势。郭大贤顿时手足无措了。开玩笑。围城一年。那时候偌大一个晋阳城别说是人。只怕连老鼠都会饿得一只不剩。 外人或许不知道。郭大贤却清楚。实际上。晋阳城中还剩下不到十日之粮。城中士气崩散。溃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晋阳城中已无可烧的柴火。天气严寒彻骨。城中每天都有军民被生生冻毙。郭大贤就是此次來。就是受张燕之命。以俘虏的马延和上百冀州兵为筹码换取晋阳百姓出城砍伐柴薪。 被文远一吓。大冷的天。郭大贤硬是冷汗满身。急道:“将军。将军还请暂息雷霆之怒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我家大帅其实想两家能化解干戈。特命小人将贵军将领马延送还。聊表和解诚意。” 文远眉毛一挑道:“马延。他现在何处。”据田丰回报。马延当初与黑山交战时被张燕擒去。本以为已经被斩首处刑。不想现在竟然还活着。倒是让文远一喜。 郭大贤道:“这个……马延将军身体微恙。现在晋阳城中养息。相信很快就能痊愈。我家大帅令我先送还之前俘虏的十名上党军士。待马将军康复之后。再一并送还将军。” 文远嗤笑一声。身体微恙。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在城中囚禁。不过张燕此次既然主动示好愿意释放马延。定然是有求于己。若谈得拢。张燕自然会放了马延。若谈不拢。马延只怕只能与晋阳城共存亡了。 文远虽想尽快破城。不过若是不顾马延的性命。传到外面只怕会让追随的将士们寒心。思忖一阵冷冷道:“你直说罢。张燕让你來为了什么事情。” 郭大贤一阵欣喜。道:“将军果然快人快意。我家大帅久闻将军仁义之名远播。如今我晋阳城中缺少柴薪。希望冀州军能从包围圈中让出一条通路。放晋阳城的百姓砍些柴火。” 文远顿时一阵沉吟。究竟是让不让晋阳百姓出來砍柴呢。要知道文远费了那么大的军力围困晋阳。就是为了断绝张燕各方面的供给。若是放百姓外出。文远困死张燕的目的可能就功亏于溃。万一黑山军挺过最艰难的时刻。便是守住晋阳也并非不可能的。到时候再要想张燕岂不会比如今困难几倍。可若是不放。难道马延的命就不管了吗。 想到这。文远不禁有些犹豫。正不知如何回答时。田丰突然凑了过來。附耳低声对文远道:“主公尽管答应便是。郭大贤此來求和。我料城中必定沒有多少存粮了。不过尽量要表现的蛮横一些。让他们彻底的失去守城的信心。” 文远闻言精神一振。是啊。张燕若是能守住。干嘛还要派人在这里卑躬屈膝。想來定是张燕觉着晋阳城守不住了。才派人前來乞和的。 想到这。文远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傲然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商议的。你尽管令城中百姓出城砍柴就是。不过不要忘了回去告诉张燕一句。我还是那句话。张燕若肯归降。我一定既往不咎。若是他仍负隅顽抗。我张辽便奉陪到底也要困死你这晋阳城。” “是……是。我一定回去劝说我家主公。”得到想要的答复。郭大贤忙不迭的告辞离去。只是文远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在他的心底砸下一个深深的烙印。久久不能散去。 郭大贤走后。田丰进言道:“主公。观方才郭大贤的表情言语。我料晋阳必定不能坚持长久了。此时正是劝降张燕的最佳时机。只需一舌辩之士前去。定能说得张燕归顺。” 田丰话音刚落。主簿辛毗就主动请缨道:“辛毗不才。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前去说降张燕。” 田丰看了看辛毗。道:“辛佐治素有辩才。若他前去。定能说得张燕來归。” 郭嘉也点头表示。 见两大谋士都赞同辛毗前去。文远当然沒有意见。沉吟一番便点头同意。道:“佐治先生不避斧钺甘赴险地。辽感激不尽。不过若是能再有一人同去。相信就更万无一失了。” 田丰、郭嘉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异色。齐声问道:“何人。” 文远神秘一笑。道:“张燕的故人。” ………… 自文远答应允许晋阳百姓到城外附近收集柴薪三天之后。马延终于病体痊愈。被黑山军士“护送”着返回文远的大营之内。 马延见了文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羞愧自责道:“罪将见过主公。罪将战败被俘。丢了主公的脸面。罪将该死。还请主公降罪。” 文远亲手将马延扶起。“张燕乃智勇双全之辈。纵横冀并多年。败在他手里也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儿。这事也算是一个教训。日后记着切不可大意便是了。” 随马延同回的还有百名当初一同被俘的上党军。马延等人本來以为落入黑山军手中必死无疑。此时重回熟悉的军伍当中。如此劫后重生令被俘获释的军士一个个激动不已。 见到这些人安然无恙。文远的心里很是欣慰。一个个嘘寒问暖。对张燕的敌意不知不觉减弱了几分。 而辛毗也随着送还俘虏的黑山军士一同进入晋阳城内。 一进城中。蓦然迎面扑來一阵恍若地府似的阴森气息。只见道路两旁到处是倒毙在街旁的僵硬尸体。这些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都浑身光溜溜的。不用说。他们生前用來御寒的衣物都被旁人抢去。 除此之外。许多民居的房梁、门板、窗棂都被拆下來生火御寒。一路所过。虽偶尔遇到一些活人。但是他们冻得青紫的脸盘。瑟瑟发抖的身躯。令人看着心酸不已。 一路走來。辛毗对晋阳的情况有了几分了解。连辛毗都能一眼看出。这样的晋阳城。如何还能守得下去。 带着沉思。辛毗终于被军士领着走进晋阳张燕的府邸。 056 辛佐治说定并州 “冀州牧张辽帐下主簿,颍川辛毗见过将军,”见到张燕,辛毗拱手拜道,除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人。 “先生此來所为何事……呃,眭老哥,白兄弟,你二人……”张燕一句两顿,看清楚辛毗身后之人正是眭固、白绕,不禁一愣,不过瞬间明白三人來意,面色一寒,背过身去。 这种场合,自然是需要有个熟人解开眼下的尴尬气氛的,辛毗向眭固,白绕二人使了个眼色,眭固大步上前,道:“飞燕兄弟,多年不见了,就不请哥哥我坐坐,” 张燕本姓褚,因身手敏捷,彪悍过人,因此被人送了飞燕的绰号,黄巾起义时,博陵张牛角聚众响应,张燕、眭固是最早跟着张牛角拉起了黑山军的大旗,说起來二人还曾是一个帐篷里睡过的生死兄弟,后來二人虽然随着黑山军的日益壮大各奔东西,但交情一直甚笃,河内黑山和常山黑山一直有联系,这也是文远派眭固和白绕前來说降张燕的原因。 张燕一口打断眭固道:“眭老哥如果是來做客的,我张燕当然欢迎,不过若是來做说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了解我的脾气,张辽若是要战,尽管放马过來便是,若要我屈膝投降,是绝不可能的,我今日虽然被困于此绝境,但我张燕岂是那种肯屈膝受辱之人,” 眭固继续道:“飞燕兄弟,你误会我家将军了,别人不说,你我也曾一起出生入死过,我岂会坐视你受辱而不理,” 白绕也起身劝道:“是啊,张大帅,咱们也是多年交情,我家将军命我二人前來,就是要借我二人之口传达我家将军的诚意,绝无羞辱大帅之心,” “既然如此,几位请坐吧,”张燕见二人说的诚恳,怒气才稍稍平息。 二人一番劝解,终于让气氛缓和了少许,张燕情绪稳定一些之后,肃手请辛毗等人落座叙话,只是仍不肯主动言语。 “飞燕老弟,刚才一路走來,晋阳城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弟你就别再顽抗了,你根本沒机会赢的,只会连累更多跟着你的兄弟,为了你一个人的脸面,这大冷天的让兄弟们在风雪里忍饥受冻,你看了难道就忍心吗,”沉默了一阵之后,眭固开口劝道,他和张燕关系非同一般,说话并沒有转弯抹角的顾忌。 白绕则要婉转得多:“大帅,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大帅千金之体,且身负数十万黑山老弱妇孺的生死,切不可意气用事,大帅部位自己考虑,也要为追随将军的十几万士卒,和他们家中的老弱妇孺考虑啊,” 张燕低着头,沒有吭声。 见张燕被劝说着沒有一口回绝眭固和白绕劝降的提议,辛毗心中的把握又多了两分。 斟酌一番之后,辛毗咳嗽一声道:“张大帅,大帅乃当世之豪杰,我家主公素來仰慕,今日虽刀兵相见,却也只是为情势所迫的无奈之举,与我家主公并无私隙,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大帅肯归降我主,我主非但保全将军身家性命,还愿表大帅为并州刺史,仍领并州,黑山军除去裁撤一些老弱之外,仍由大帅统领并州军,” 张燕听了一阵犹疑,说实在的,看着麾下的士卒一个个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张燕如何不揪心,如何不想着让将士们获得歇息,可是张燕的骄傲令他始终不肯低下头去。 现在,眭固白绕二人的话彻底击碎了他的心防,和数十万追随他的黑山部众的安慰相比,自己一人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儿,张燕的心已经动摇了。 可关键是张辽开出的条件实在是优厚了,既保全身家性命,又许诺封官领军,这样的好事摆在面前,张燕倒不敢草率答应了。 张燕貌似不信道:“先生巧舌如簧,却空口无凭,怎能让我相信张辽不会出尔反尔,此安知不是张辽诱杀我张燕的奸计,” 辛毗淡然一笑道:“张大帅此言多虑了,大帅岂不见眭将军、白将军也曾是黑山首领,也曾与我家主公敌对,如今不照样在我冀州统领一军,便是我辛毗,过去也在袁绍麾下与主公为敌,” “况我家主公仁义之名传于天下,此事人人尽知,河内黑山归顺至今,近百万众已在我冀州找到立身之地,数万黑山青壮也已入我冀州军,有眭固白绕二位将军和原河内黑山人众的例子在前,大帅有何须如此忧虑,我辛毗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当天诛地灭,” 古人最重信义,见辛毗立下如此重誓,张燕终于撤去心防,深吸了一口气道:“条件是什么,” 辛毗大喜道:“张大帅果然痛快,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将军一句话,我家主公日后但有所命,大帅只要听从号令便可,” “张镇北当真要表我为并州刺史,” “正是,” “仍令我独掌一军,” “正是,” “镇北将军就不怕我脱困之后独据并州,食言而肥,” “哈哈哈,大帅说笑了,”辛毗仰天长笑道:“大帅纵横河北多年,名号是响当当的,岂会是无信反复之人,何况大帅想必已经见识到我军兵锋之锐,即便有此想法,想必也要掂量掂量背叛我家主公的结局,” “呃……”张燕被噎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阵怒气,不过怒气过后,张燕也是一阵无力,辛毗说的都是大实话,论兵马钱粮、文武将吏,哪一样自己都和张辽沒法相比,与他相抗,岂不仍是一个必死之局。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沒有什么好反驳的,张辽能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诚意,若再矫情,那就是自己不识抬举了。 一念及此,张燕再不犹豫,慨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镇北将军对我如此仁义,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便随三位出城,向将军负荆请罪,” 057 负荆请罪 晋阳城外冀州军大营辕门。 文远和一众文武身披着厚厚的斗篷,在风雪之中满心期待的驻马肃立,就在刚才,辛毗刚刚派人传回张燕归降的消息。 文远闻讯大喜,要知道张燕归降,文远不但兵不血刃得了晋阳,还把张燕八万黑山精锐和数十万的家小收入囊中,加上并州数郡,文远治下人口又可增加上百万人。 这等大事,文远自然觉得应该隆重对待,所以立即传令击鼓聚将,召集文武官吏大小将官上百人,齐聚于辕门内,隆重迎接张燕的來临。 等待并沒有持续太久,远处白皑皑一片苍茫的旷野中,出现了一群人,当先一人,披散着头发,在雪地里精赤着上身,双手用反绑着,背后还负着荆棘,正是张燕。 他身后,还有一队人策马跟着,为首正是辛毗、眭固、白绕三人。 “张燕,,”文远一眼就认出那负荆步行前來的人,心中一惊,忙策马飞奔过去,來到张燕身边翻身下马,扯下披风披在张燕身上,不无责怪道:“张将军这是何故,这天寒地冻的,岂可如此折磨自己,” 张燕一躬身跪在文远面前道:“罪将归降來迟,心中愧恨,故负荆请罪而來,还请明公恕罪,” 文远连忙将张燕扶起,道:“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來,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又怎么能任你受罪,快快随我进帐,喝酒暖暖身子,” “一家人吗……”张燕低头叨念着,见文远待他如此推诚置腹,张燕的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暖意,也令他彻底的放下担心。 就这样,纵横河北十年,令河北群雄无不心中戒惧的黑山张燕终于归入到文远的麾下。 在冀州军帐中小酌一番,张燕力邀文远领兵入晋阳,放开心结之后,张燕心境转变的极快,对文远对冀州军,此刻的他都充满了敬佩和好奇,能有如此体恤部属的主公,如此强悍的友军,实在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情。 而自和田丰、郭嘉、赵云、太史慈等文远麾下谋臣武将相见之后,这些人浑身散发出的恢弘气度,更是令张燕心折不已。 有这么多能臣猛将相助,自己若还与他相抗,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文远也不客气,当即随张燕进了晋阳城,一同前去的还有麴义、徐庶统领的三万军,其余各军则分别受命随同张燕派出的使臣四出招抚太原及并州其他各处郡县。 晋阳城是太原郡治,自汉以來晋阳便是刺史州牧常年开府之地。 太远地理位置重要,在地广人稀的并州各郡中人口稍显稠密,全郡治下十六个县,有口二十多万人,比经过几年发展的上党人口稍逊,不过能在战火灾劫频频的并州能有如此的规模,已经殊为不易。 一进晋阳城中,文远也被之前辛毗看到的景象吃了一惊,张燕初回军时,八万败兵加上围困长子的两万军,回到晋阳时共有十万余人,然而经过文远一个多月围困,现在晋阳城中有黑山兵马八万余,至少有接近两万的黑山军士死于饥饿和寒冷的侵袭。 军士尚且如此,毫无反抗能力的晋阳百姓境遇就更可想而知了,五万多人口的一座城池,等文远接手时,活着的还不到三万人。 即便是活着的人,看着也令人心中酸涩不已,一个个瘦得形销骨立,穿着单薄褴褛的衣衫瑟瑟发抖,说是百姓,倒不如说是乞丐更合宜。 这就是战争,战争的残酷给无数百姓带去了难以磨灭的伤痛,只怕在这些受苦的百姓心中一辈子也涂抹不去。 见此惨状,文远二话不说,立即派人调集粮草柴薪送入城内,以解城中军民燃眉之急。 一袋袋粮草,一捆捆的柴薪被大车运着送入晋阳城内,很快的一道道炊烟便在晋阳城中生气,火红的篝火映在晋阳军民的脸上,心里,让人感觉暖和和的。 晋阳城中,数千只锅灶架起,一锅一锅烧得滚烫的肉汤香气四溢,一屉一屉的杂粮饼子白气氤氲,张燕黑山军被围困了一个多月,军粮都是限制配给,每日分到的吃食还不够塞牙缝的,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乍一闻到这浓郁的饭香,一个个哈喇子流了一地。 “慢慢來,别抢别抢,排好队排好队,” “好好吃着,可别忘了我家主公的恩义,”郭敬再一次承担起安抚降卒的重任,这件差事他这几年可干的不少,已经轻车熟路摸出了门道,只见他一脸和蔼的微笑,浑身散发着无尽的亲和力,把碗碗热腾腾的饭食递到晋阳军民手里, 那些平日里饿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军民、这一个月來哪曾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顿饭,饭碗端在手里,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向郭敬他们磕头作揖, 郭敬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将一个个拜倒在自己面前的降卒扶起,一边好言安抚,一边谦虚的连连摆手道:“各位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家主公张辽张将军,” “张辽,就是那个百姓争相前去投奔的冀州牧张辽张将军,” “可不是咋地,听说现在南面张将军治下的上党军,老百姓都开始不用为吃喝发愁……” “这下好了,张将军一定是天上派下來搭救咱们的仙人,有张将军在,咱们的日子有指望了……” 百姓们边吃着饭便感慨着,负责打饭的冀州军一脸骄傲的神色,腰杆挺得笔直,毕竟有人夸咱主公,那咱这当小兵的也光荣不是,反观黑山军则一个个面色羞惭,愧疚的无地自容。 不过他们也隐隐有些期待,以后跟着张将军,岂不是说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一家人若能过上平静安逸的生活,又有几人愿意做这朝不保夕的强盗贼寇。 一顿饭,就拉近了冀州军和黑山军和晋阳百姓的距离,郭敬安抚降兵工作,不知不觉中之中已经进展了一大步, 058 收并州快若雷霆 安抚百姓的事情有郭敬为他操心。不过如何安置张燕八万多降兵的事情就由不得文远不慎重。要知道足足有八万人呢。加上拜他们的家小数十万人。又是一笔巨额的粮食开销不说。光是如何安置这么一大帮人就已经令文远头疼。 不得不说张燕麾下的黑山军战力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要远远胜过一般贼寇。 这八万多降兵文远一番挑拣下來。竟留下了三万多适合加入军户的步卒。尤其是其中万余轻骑。几乎一个沒拉被文远照单全收。这些骑兵都有着常年丰富的骑兵作战经验。有不少一部分比文远的骁骑营的实力还要强横。收下他们。加上一万多匹战马。文远手头上的机动兵力顿时猛增。 对张燕。文远也兑现了给他的承诺。张燕一归降。文远就上表奏请朝廷封张燕为并州刺史。并令他统领精简生下來的三万兵众。不过为了制衡张燕。文远还任命麴义为并州都督。驻兵晋阳监视张燕。使张燕不敢擅动。 对文远的安排。张燕倒是沒有什么异议。降了文远之后。张燕一下子看开了。有他和麴义加在一起的六万军士。虽然并州的的情势有些复杂。守住掌握在手中的张燕控制的三郡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此时的并州。各路势力错综复杂。除了张燕控制的太原、定襄、雁门三郡以外。西河大部分掌握在白波贼的手中。此战白波贼虽然遭受重创。不过杨奉、韩暹回到西河离石要塞。收聚败兵仍聚拢的数万众。此外北面还有匈奴等异族不时入寇。此时的并州可以用一个烂摊子來形容。 而且并州土地贫瘠。搞商业不行…搞粮食基地不行…搞兵工厂貌似也沒资源…当初文远只取上党而不占并州。除了当时实力有限。在并州搞建设投入大于收获也是一个重要缘故。 可是文远如今治下疆域广阔。背后有个张燕虎视眈眈始终是个隐忧。现在文远已经手上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源。经营并州也算是为文远接下來要施行的计划铺路。 其实别看并州要啥沒啥。其实用的好了。说不定便能收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收降张燕。招降各郡、安抚并州百姓。平定并州后的工作很忙很繁重。不过现在许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文远亲自动手。处理完晋阳军民休养和军队改编的事务。文远终于找到一点空闲。开始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这一计划是文远精心谋划亲自排出來的。见识之远。涉及面之广。计划之巧妙连鬼才郭嘉都暗中佩服。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如果能顺利实施的话。就能扫除潜藏在阴暗处的隐忧。还能让华夏文明在文远的推动下前进一大步。 见刘豹。就是现在要走的一步。 ………… 兴平元年一月。领并州刺史张燕率八万军投文远。文远感其大义。表张燕为并州刺史。 同一月。赵云、颜良出兵招抚雁门、定襄二郡黑山守卒。不一月。二郡大半降服。 二月。太史慈兵入西河。攻打离石。在此兵败歇马的白波杨奉、韩暹闻张辽兵至。不敢抵抗。领数万贼众退入河东。西河郡之南随之平定。 至此。并州九郡除了上郡、云中、五原、朔方因为汉人与匈奴等异族杂处而暂为收复。其余五郡大部分都已经落入文远手中。 从去年十月出兵到今年二月。由于张燕的归顺。文远只用了短短四个月时间就平定了并州。消息一传出。天下一片惊呼。诸侯人人自危。生恐文远对自己动手。已经有人开始暗地里为了限制文远的发展暗中奔走。 兴平二年二月的一天。徐庶匆匆忙忙的來到文远府中。 二人在内堂分别坐下。徐庶道:“主公。庶终不负主公之托。两月奔波。匈奴的情报已经搜集完全了。” 文远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元直。天寒地冻的。还让你在外受风霜之苦。” 徐庶拱手谢道:“多谢主公关怀。此都是庶份内的事情。庶以前行走江湖。身体还算健壮。这点风霜。算不得什么的。” 文远细心的看完了手头上的情报。满意点头道:“很好。有了这份情报。接下來找刘豹就多了几分把握了。” 上党。长子城中的馆驿内一座位置偏僻幽静的小宅院。 “刘……呃我是叫左贤王刘豹。还是要叫你于夫罗单于之子刘豹呢。” “随便。我如今已经是败军之将。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成者王侯败者贼。张将军想真么叫都行。” 或许是经历的多了。刘豹虽然如今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智却已经比成年人更深沉。虽然心里一阵难受的抽搐。脸上还尽量表现的古波不惊。而且他一口流利的汉语。还熟悉汉人的成语典故。更是令文远有些吃惊。 文远不以为意。饶有深意的一笑道:“想不到流淌着匈奴单于高贵血统的你竟然能说出这么流利的汉语。若不是你这副打扮。我还以为你和我同是一族呢。” 被文远接连两句提到父亲、单于这些敏感的词汇。即便刘豹再能忍耐。心里也不禁一阵恼怒。沒好气道:“将军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有点累。将军若是沒什么要紧的事情。刘豹就先行告退了。” 刘豹当即起身要走。可是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夜影卫拦住。冷哼一声。最终无可奈何的返回房中。 忍耐。忍耐。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定不能冲动。匈奴一族的荣光还要在我手上复兴。我决不能死。就是苟且偷生我也不能放弃。 “还是太嫩了呢。”文远看了一眼强自按捺住怒气的刘豹心中暗忖。接着笑了笑道:“刘豹兄弟干嘛那么急着走啊。难道在我这里住的不习惯吗。” 刘豹冷哼一声:“哪里。将军对我招呼入微。还派精英卫士寸步不离。贴身保护。我感激还來不及。哪里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可是我怎么从将军眼中看到了怨怒。” “张辽。你是装糊涂还是故意羞辱本王。你若是打主意羞辱本王。还是免了吧。正如你所说的。本王身上流淌着匈奴一族最高贵的血统。我可以去死。却绝不容你侮辱。” 059 尔虞我诈 “啪啪啪……”文远仿佛并不惊讶。而是笑着拍起了手。半晌之后。仿佛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是让人失望呢。虽然确实有点匈奴贵族的血性。但是就这么点羞辱就受不了。又怎么有资格做匈奴的单于呢。” “你说什么。”文远的话让刘豹一愣。惊问道。 文远意兴萧索的摆了摆手道:“一个小屁孩罢了。连最起码的耐性和承受挫折的心胸都沒有。枉我还有心想要扶持你做匈奴单于呢。”虽然表面上看去是一脸失望。但是在不经意的瞬间。文远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刘豹被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又惊又喜。语无伦次道:“你……呃不。将军欲立我为匈奴单于。此……此言当真。” 文远鄙夷嗤笑道:“罢了罢了。就凭你这点城府心胸。就是立你为单于也一定斗不过你那叔叔呼厨泉。到时候白白枉费我一番心思罢了。” 刘豹脸色一阵变化。此时他突然想起父亲于夫罗临终前的那一幕。 “豹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匈奴人以后的希望......你一定要记得。即便受尽屈辱。也一定要忍辱负重为我匈奴留下火种。若是匈奴被灭......你我都是匈奴的罪人。都无颜去见历代祖宗。还有......张辽若是不死......不可与之为敌。你......我。我们匈奴。日后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就是因为沒有听父亲的话。一心想着报仇。一听说黑山、白波两支大军前后夹击张辽。就主动要求加入。结果最终大败被俘。落到如此悲惨之境。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太年轻。沒有听进去父亲临终前的忠告。 张辽。不可与之为敌。匈奴。决不能在我刘豹手中复兴。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刘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走到文远身前。单臂抚胸。单膝跪地道:“张将军。刘豹方才冒失得罪。还请张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我以匈奴单于之子的身份对长生天立誓。将军若能助我登上单于之位。从今往后我匈奴愿为将军北方屏障。永世为大汉藩属。” “哼哼。”文远暗地里鄙夷一笑。刘豹话里有话。文远细心之下如何听不出刘豹的语病。做我北方的屏障。难道我是长生不死的神仙吗。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功夫。而你匈奴一族却能长久传承。而且你刘豹看出天下大乱。汉室有倾覆之忧。一旦汉室灭亡。你就可以脱出誓言的束缚。 刘豹。你倒是打得好算计呢。 不过文远并不以此为忤。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只要刘豹肯答应效忠就足够了。有他这个前南匈奴单于之子的配合。后面的计划就能更容易的进行。况且若是连区区一个刘豹都不能压服。也怪不得别人言而无信。只能怪自己的能力不够。 一念及此。文远嘴角泛起充满魔力的微笑。道:“好吧。难得你小小年纪。志向就如此高远。一番磨砺。日后必成大器。成为匈奴一代雄主。我答应帮你便是。” 刘豹满心的激动。半真半假的感激涕零道:“刘豹多谢将军相助。定不会忘记将军对我匈奴一族的恩情。” 文远眼神中散发出睥睨天下的磅礴气势。哈哈大笑道:“谈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我也是有条件的。我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匈奴人善于骑射。日后若能为我所用。我冀州军从此便如虎添翼了。” 刘豹眼中异芒一闪。道:“将军放心。将军如能助我登上单于之位。将军但有所命。我刘豹无有不从。” “匈奴汉子果然爽快。我正有一事想请刘豹单于答应……” 被文远一声单于叫的心里无比激动。刘豹想也不向答道:“将军但说无妨。” “乌兰古将军勇烈过人。我甚是喜爱。不知单于能否忍痛割爱。令其暂在我帐中效命。” “这……”刘豹不禁一阵懊恼。要知道乌兰古可是他麾下第一员大将。送给张辽。这岂不是割他的肉。 不过自己刚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想要登上单于之位。刘豹眼下只能寄望张辽的支持。看着文远有些不悦的表情。刘豹咬了咬牙。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 见刘豹答应。文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灿烂笑容。这场尔虞我诈的对话到此结束。文远和刘豹都从对方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尤其是刘豹。从阶下囚到看到重登大位的希望。刘豹激动的内心几乎发抖。 可是文远真的会他如愿吗。 匈奴。是生活在蒙古大漠草原上的古老游牧民族。犹豫北方荒漠生存环境的恶劣。匈奴人天生悍勇尚武。精于骑射。骑兵來去如风。秦汉时便在大漠建立了一个疆域辽阔。军力强盛的政权………… 战国时。赵国名将与匈奴会战。大破匈奴十余万骑。打的匈奴十余年不敢南犯。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派大将蒙恬统兵三十万北击匈奴。将匈奴驱逐出河套地区。 虽然遭受如此多的重创。匈奴依然凭借着狼一样顽强的意志一步步走向强盛…… 一代天骄冒顿单于继位后。开始对外扩张。先是大败东胡。随即并吞了楼烦、白羊。向南收复河套膏腴之地。向东并对汉之燕、代等地进行侵掠。向西进击月氏。迫使月氏向西域迁徒。向北丁零、浑庾、屈射、鬲昆、薪犁等部族先后臣服。 此后。汉朝与匈奴进行大规模战斗。汉初前201年。韩王信投降匈奴。次年。汉高祖刘邦被匈奴40余万骑兵兵围白登七昼夜。 匈奴骑兵纵横天下。在这一时期达到全盛。 强大的匈奴令周边各族战粟、甚至强如大汉。也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依靠软弱的和亲政策与之相处。 不过匈奴的强盛直到一代贤主汉武帝的出现才宣告结束。 汉武帝时。汉军对匈奴先后发动漠南、河西、漠北三次大战。重创匈奴。匈奴自此由盛转衰。 到了东汉时。因为内部争权夺利。匈奴分成南北两部。北匈奴手东汉及西域北方各族围攻。不得已西迁。呼韩邪单于之孙日逐王领四万余人南下向汉称臣。史称南匈奴。刘豹就是日逐王这一支的子孙。 060 叔侄相争 依附汉朝的南匈奴人,被汉朝安置在河套地区,借着汉朝的军力多次大败北匈奴,接纳大量降众,势力大增,经过一番休养生息,人口达到数十万众,以西河郡北美稷县为中心,幽、并、雍凉、和汉人杂处,但是由于部族成分复杂,难以驾驭控制,造成内部不隐,时有叛乱,时有单于被杀,百余年來一直处于动荡之中,和曾经纵横南北的祖辈们相比,早就沒有了往日的威风。 就例如现在,于夫罗死后,其弟呼厨泉刘豹不在之时趁势夺位,虽然事后封给刘豹一个左贤王的官位,暗地里却打着暗害刘豹的主意,令刘豹至今不敢回王庭。 现在,呼厨泉获得大多数匈奴贵族的拥护,拥兵两万余众,与文远一战后只剩下两千多骑兵的刘豹自然远不能与之抗衡,所以刘豹才会毫不犹豫的决定依附文远,借文远的力量重回匈奴,与叔叔呼厨泉竞争。 即便刘豹隐隐觉着文远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大度,不过为了单于之位,他就像一只飞蛾,虽然明知前面是一团熊熊火焰,却依然义无反顾纵身扑向这充满诱惑的权利陷阱。 交易达成,文远当即吩咐解除校园周围夜影卫对刘豹的禁锢,还归还了长平一战生俘的千余匈奴部众。 重获自由,少年老成的刘豹也难免欣喜,对文远是感恩戴德,拜谢后屁颠屁颠的领着部众前往原本西河的驻地,不过他这么点剩余兵力自然是沒办法和呼厨泉对抗的,文远便令眭固、领兵一万战辅兵驻守西河离石要塞,与刘豹遥相呼应,保护刘豹。 见张辽考虑的如此周全,刘豹更是打心里感激,只不过刘豹并不知道,他前脚刚出门,自己和张辽的这次秘密谈话,就被文远吩咐手下人向外散布出去。 ………… 并州之战,吸引了天下群雄的眼球,南匈奴单于呼厨泉离就住在并州境内,对此表现出格外的关注也是很自然的,所以他很快就收到了风声。 西河,美稷,南匈奴王庭。 呼厨泉听完探马带回來的报告,禁不住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张辽放了刘豹,还归还了他的部众,并且派了一万大军护送他前往离石要塞,” 探马回报道:“正是,张辽令眭固为西河太守,大军已经到了离石要塞了,” 呼厨泉追问道:“那刘豹呢,” “回禀单于,左贤王刘豹现在离石要塞北五十里外扎下营地,” 呼厨泉张了张口,沒有发出声音,摆了摆手,面色阴郁道:“呃……你退下吧,” 探马退下,呼厨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委顿的跌坐在虎皮凳子上,喃喃道:“若是张辽有心偏袒刘豹,我这单于之位哪还能坐得稳,” 勇士头曼道:“单于大人不必忧虑,咱匈奴的汉子个个都是勇士,那帮软弱汉人哪里是咱们大匈奴勇士的对手,他张辽要敢來管咱们匈奴的家事,就凭他那万把兵士,我定叫他有來无回,” “你懂个屁,”呼厨泉怒声打断了头曼不知深浅的话,喝骂道:“这个张辽岂是你我所能对付的,你道他麾下只有离石要塞的那万余人吗,你太孤陋寡闻了,这个张辽如今已经是冀州、青州、并州三州之主,麾下少说也有三四十万大军,” “三……三四十万大军,”头曼惊讶的差点咬了舌头,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他一个粗蛮汉子或许根本不知道三四十万是一个多大的数字,不过也只是经常听单于说整个南匈奴的老弱妇孺家在一起也不过几十万人。 头曼不禁掰着手指头算起來,在他看來,每个匈奴青壮都是勇士,一个人能打得过五个汉人,可是现在听从单于号令的军队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万多人,一番比较之下,头曼脑门上的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去。 这个叫张辽的汉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军队。 呼厨泉满脸沮丧的道:“你沒看到那帮中原人的霸主袁绍都被他灭了吗,还有当年上党一战,我那哥哥于夫罗就是死在文远手里,” 此言一出,帐篷中顿时传出一连串急促的吸气声音。 呼厨泉也是满心憋屈,本來登上这个单于之位,呼厨泉可谓是煞费苦心,父亲羌渠因政变被杀,他曾追随哥哥于夫罗多年漂泊不能回归,于夫罗死后,刘豹南投袁术,而他则派人结好冀州袁绍,好容易依靠袁绍的支持回到南匈奴压服一切反对的声音做上单于,却不想竟遇到如此接二连三的打击。 先是自己辛苦投靠的大靠山袁绍被张辽所灭,现在最有资格和自己竞争单于之位的刘豹又得到张辽的支持,难道说自己是上辈子就欠这个张辽的。 身为单于,呼厨泉很清楚现在匈奴已经不是从前的匈奴了,四分五裂,内斗频频,全族上下还不到四十万人,当初依靠外力好容易压服的其他贵族,很可能因为张辽的强势介入倒向刘豹,到那时,自己的单于之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右贤王耶摩出言劝道:“草原上的老人说过,胆怯离你越近,胜利离你越远,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单于大人再烦恼也沒有用,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应对,”耶摩今年已经六十多岁,满脸的褶皱镂刻着岁月的痕迹,他是南匈奴有名的充满智慧的长者,羌渠单于在位时,就一直辅佐羌渠治理匈奴,此外他还是呼厨泉的老师,可以说他是看着呼厨泉长大的,如今呼厨泉接任单于之位,耶摩率领自己的部落前來响应,对呼厨泉可说是尽心尽力。 呼厨泉闻言忙问道:“难道耶摩老师难道有什么好主意,” 耶摩沉吟一番,面有难色道:“我也不知道想的这个办法管不管用,一切都要看那张辽支持刘豹是不是真心,” “老师的意思是……我实在是愚笨,听不明白老师话里的意思,” 耶摩道:“我的意思是说,单于大人你现在是我匈奴一族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人,你的牛羊,你的人马都不是刘豹能比的上的,张辽既然能选择支持刘豹,一定是许给了张辽什么好处,既然这样,那张辽为什么就不能选择你,” 呼厨泉眼前一亮,终于向明白什么,道:“老师的意思是……哦,我明白了,对啊,我才是匈奴最有权势的人,张辽能选择刘豹,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呢,” 061 文远得利 上党。郡守府文远临时居住地。 “启禀主公。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派使臣前來。恭贺主公平定并州之喜。” “哦。这个呼厨泉。他來的倒是挺快的。”文远闻言仿佛并不意外。只是哦了一声。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徐庶在一旁笑道:“是啊主公。这次呼厨泉为了结好主公可谓是花了血本。送來牛羊一万头。良马一千匹。这么大一份厚礼。呼厨泉还是挺大方的。” “不错不错。第一次打招呼就这么客气。看來以后呼厨泉此人应该还是不难打交道的。” 徐庶道:“怎么。主公打算转而支持呼厨泉吗。” 文远摆了摆手:“哪能干那么蠢的事情。两个都有资格当上单于的异族互掐。咱们在一旁看热闹岂不更好吗。这场热闹越晚落幕越好。两边都有压力。他们才会肯乖乖听咱们的。” 徐庶拱手道:“主公高明。徐庶佩服。” 文远淡淡一笑道:“好了。既然呼厨泉这么上道。倒也省去了我一番心力。摆下酒宴好好招待使者。告诉他。我不会出兵助刘豹夺他的单于之位。不过我终归是答应保护刘豹安全的。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动刘豹的主意了。刘豹就暂时还让他做他的左贤王。毕竟嘛。做人不能不讲信义。” 徐庶恭声领命。文远眼中精芒闪烁。喃喃自语道:“呼厨泉和刘豹都向我示好。连最后的障碍也扫清了。是时候开始准备下一步的动作了。这一次我要把匈奴人彻底掏空。让他们以后再无法与我汉人敌对。” “主公的意思是。” 文远嘴角泛起一抹坏笑。道:“用最烈的烧刀子款待他们。” ………… 离石北刘豹的营地。 听了暗探的汇报。刘豹惊呼道:“什么。呼厨泉派人给张辽送去厚礼。张辽收下了。还设酒宴款待了呼厨泉的使臣。” 暗探道:“是啊大人。小的可是亲眼看着呼厨泉的使者醉醺醺的从上党郡府里出來。张辽还赏赐了十大车美酒让使者给呼厨泉带去。” 刘豹一拍桌案怒道:“这个张辽。之前还答应我助我登上单于之位。不想竟然出尔反尔。还把大将乌兰古骗了去。真是气死我了。”张辽失信。刘豹气得大发雷霆。不过他也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发泄发泄而已。想想眼下自己就这么点单薄的兵力。和张辽强大的军事实力一比。刘豹虽然生气。却一点办法也沒有。 心腹阿司卡劝道:“大人冷静啊。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呼厨泉现在的势力远远强过咱们。他向张辽示好。即便换做是我我也会接受的。毕竟争夺单于是咱们匈奴人自己的家事。他干嘛要为了大人和呼厨泉撕破脸皮。白白耗费兵马钱粮给咱们替咱们夺位。” 阿司卡的一席话无疑在理。可刘豹仍心有不甘道:“可是张辽既然收了呼厨泉的礼物。摆明了是不帮咱们。若是他不肯帮忙。就凭现在这千余兵马。咱们那什么去对抗呼厨泉的两万大军。” 阿司卡道:“所以啊。咱们这时候是万万不能得罪张辽的。大人可亲骑到求张辽庇护。在派人四下传播张辽承诺保护大人的消息。中原人最讲脸面。张辽若是爱惜他的名声。想來定然不会对大人的安危置之不理的。” 刘豹想了想。良久才咬牙切齿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这就亲自往上党跑一趟。张辽……好狡猾的人。你们汉人沒一个是好东西。你给我记住。这个仇我迟早有一天会报的。” ………… 整个三月。文远都在忙活着处理并州境内匈奴的事情。 先是匈奴单于命人携重礼前來拜会文远。暗陈结好之意。接着。刘豹亲自來到上党。向文远哭诉呼厨泉有除掉他的野心。求文远保护他的周全。 此外。外面也到处传扬这文远曾许诺保护刘豹的流言蜚语。 或许是迫于外面的传闻压力。文远答应若呼厨泉对刘豹发动攻势。他就会发兵支援刘豹。并且当着刘豹的面给呼厨泉写了一封书信。令呼厨泉不可轻启战端。好好安抚刘豹这个亲侄儿。否则将出动大军不惜代价剿灭呼厨泉。扶刘豹上位。 得到了文远的承诺。刘豹这才放心离去。而呼厨泉见文远并无意助刘豹夺他的单于之位。也是心中窃喜。叔侄二人一个为了身家性命。一个为了地位稳固。争相去抱文远的大腿。对二人的殷勤馈赠。文远也毫不吝啬的将巨鹿出名的烧刀子回赠给他们。 可是他们谁又曾想到呢。文远只不过是向利用二人的欲望。达成自己计划已久的目的。或者说呼厨泉、刘豹明明知道文远并非是存着好心。可是为了争权夺势。二人宁愿被利用着。并且乐此不疲。 因为身为政客。本來就沒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 由于和匈奴频繁的交流。似有心似无意。冀州巨鹿的烧刀子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飞快速度在匈奴拥有大量财富的匈奴贵族中流传开來。成为匈奴贵族吃饭时必不可少的一份子。以及无数匈奴平民无比向往的东西。 草原上的人一般都性格豪爽。酷爱喝酒。尤其是爱喝烈酒。有些人甚至一点不夸张的说嗜酒如命。匈奴人当然也不例外。酒精度达到六十多度纯粮酿造的烧刀子。够辣。够过瘾。喝进嗓子里如同刀子割过喉咙一般火辣辣的。这样的烈酒在他们眼中无疑是酒中极品。 只可惜犹豫生存条件恶劣。食物稀缺。酒这东西对匈奴人來说只能是少数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自打文远把整整十大车军中特供的烈酒烧刀子送给呼厨泉之后。烧刀子转眼之间便在匈奴贵族之中风靡。许多贵族为了向呼厨泉讨得一坛酒喝差点把呼厨泉的大帐都挤塌。更有精明之人直接绕过呼厨泉直接找上文远。请文远让他们尝尝这传说中的烧刀子究竟是如何够劲。 062 互市 能找到文远讨酒喝的。自然都是在匈奴族中有头有脸的人。面对他们。文远的回答很简单。想要酒。可以。但是要拿财货來换。管你是马匹、牛羊、还是皮货金银。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可以拿來换酒。我张辽來者不拒。 而且文远还在积极筹划着和匈奴一族通商互市的进度。一场大规模的互市交易计划正在甄俨的主持下紧张的筹备。 三月。甄俨马不停蹄的从冀州赶到上党。随同他前來的还有数千辆辎车组成的商队。來自中原的美酒、书籍、农具、锦缎、布匹等把这一辆辆车装的满满当当的。反正只要是匈奴沒有并且需要的东西。都能从车队里找到踪迹。 随同甄俨一同前來的还有副军中郎将郝昭。为了保护这支车队。他足足抽调了两万辅军。保证这支车队安全的完成这场互市交易。 而另一边。风声早已传遍了整个匈奴驻地。匈奴人翻遍了家底找出家中值得交换的财货。金银、马匹、牛羊这些是必不可少的。毛皮。珍禽。鹿茸、麝香等等一些平日里中原难得一见的东西也如山一般堆积。这些东西在草原上或许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是到了中原。就成了稀缺的抢手货物呢。 有钱有势的贵族想要购买一些奢侈品。而普通的平民则希望换到一些平时急缺的生活用品。改善改善生计。 北方游牧民族生活的恶劣是中原人难以想象的。他们放羊牧马。逐水草而居。他们吃的是牛羊马肉。穿的的皮子缝的衣服。很多平民用的是落后的骨质、甚至木制工具。除了牛羊。他们几乎一无所有。沒有油盐、沒有柴米。连房子都是不能固定的。几乎缺乏所有的生活用品。北方时不时的严寒雪灾瘟疫经常令他们的处境艰难。而且还要不时经受相互间争夺肥美草原的攻伐。以及草原上猛兽的侵袭。 在这种恶劣的生存条件下想要生存。只有靠掠夺。靠抢夺别人手里的资源才能生存。桀骜不驯的狼性一直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和匈奴毗邻而居的汉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掠夺的对象。因此自秦汉以來。匈奴人就在绝大多数时间与汉人敌对。两个民族之间也积累下了深深的仇恨。 匈奴强盛时。周边民族当然只能任他欺凌。幅员辽阔的大汉也曾屈辱的与之互市。每年还要贡奉大量的岁币。 但是匈奴也有衰败的时候。天灾人祸等不确定的因素。身边还有大汉、西域各族、乌桓、鲜卑等强邻。 就像现在的南匈奴。人口加在一起不过四五十万人。只相当于最强盛时的十分之一。而且由于大汉的强盛。南匈奴只能乖乖向大汉称臣。这种情势下汉人当然是极不情愿与匈奴互市的。而南匈奴也不敢放肆劫掠汉人。 但是互通有无的需要还是现实存在的。匈奴人的良马、特产品从北方运到中原。价值少说也能翻上十倍。匈奴人也迫切希望得到來自中原的生活用品。 而且这次的互市是由商界巨头甄俨带头发起。河北霸主张辽点头应允的。有甄俨这个成功商贾在前面带头。引起了不少有意分一杯羹的豪族浓厚的兴趣…… 总之汉人和匈奴人对这一场规模巨大的互市交易无比期待。摩拳擦掌等待着互市的那一天的到來。 看着浩浩荡荡赶到上党的巨大商队。文远心中激动不已。他策马出城。正迎上指挥商队前行的甄俨。 文远上前一把拍了拍甄俨的肩膀。指着滚滚向前的车流不无感慨的道:“好家伙啊。大舅子。我让你去联络冀州各地豪族与匈奴人互市交易。你竟然给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啊。这么多货物。加在一块怕沒有几万金。”和匈奴互通有无。只要不出意外。盈利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比起这个。另一件事更令文远担心。 只见他满心期待的问道:“怎么样。來了多少家世家大族的人。” 甄俨不无得意的嘿嘿笑道:“嘿嘿。不瞒主公说。此次得主公支持。又有我甄氏商会的信誉作保。还能沒有人响应。冀、并、青三州有上百户大族参与。” 文远看了一眼甄俨呵呵笑道:““哪里是我的支持。还不是你这个成功的典型起得带头作用。是啊。甄氏商会现在富甲天下。日进斗金。哪个世家豪族看了不想跟风追随。” 甄俨此时才觉着刚才有些失态。惶恐拜道:“甄俨惶恐。我甄家能有今日。全靠主公提携之恩。甄俨时刻不敢忘记。” 文远见状哈哈大笑道:“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瞧吧你给紧张的。如今并州已定。我军也打通了通往北方的出口。之前制定的互市贸易计划今日终于得以执行了。大舅子。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呢。日后我定然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 甄俨抹了一把冷汗。忙表忠心道:“主公这是说的哪里话來。沒有主公。就沒有我甄氏一族的今天。跟着主公。我甄家才会如此兴盛。我甄俨岂会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再说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大舅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我甄家的不还是主公您的。” 文远郑重点头道:“好好好。不分那么清楚。不过此次出关可不比寻常在中原行走。河套之地居住的多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舅子你此去一定要多小心谨慎。我会让刘豹。麴义派兵沿路护送的。” “还有。此次互市关系重大。不管遇到什么困境。一定要获利而归。让跟随你一起去做买卖的世家大族尝到甜头。” 见文远说的郑重。甄俨也肃容以对:“主公放心。甄俨一定竭忠尽力。定不负主公托付。” 辞别文远。甄俨领着数千辆车组成的庞大商队通过上党。浩浩荡荡的向西行去。而文远开始准备班师回邺城的事宜。 063 劲敌 从去年十月出兵征讨张燕。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坐镇上党将并州事务送入正轨之后。将士们都盼望着回乡与家人团聚。 政事方面。经过这三个月的调整。并州已经架构起一套班底。文远上表奏请朝廷封张燕为并州刺史、建义将军。其部将郭大贤为太原太守。扬武校尉。令麴义为并州都督。兼雁门太守。都督并州军士。令眭固为西河太守、白绕为定襄太守。加上田丰所在的上党郡。如此从四面对太原郡形成包围。钳制张燕。使其不敢有不轨之心。 另外并州虽然人少贫瘠。却是冀州西方抵御外族的屏障。地理位置重要。对这里的防卫丝毫不敢掉以轻西。雁门、太原、定襄、西河四郡文远留下了麴义和张燕的六万驻军。加上上党计划此前遭受重创正在重建的两万上党兵。有着八万之众。想來足可保并州无虞。 只是如此多的士兵驻扎在并州之后。粮食供应又成了问題。并州实在不擅长出产粮食。五郡之中。只有太原、上党二郡有少量土地适合屯垦而已。丰年时倒勉强能够供应八万大军的粮饷开支。若是遇上灾年。就需要从冀州调集粮食了。 四月。文远辞别田丰、张燕、麴义等人令大军班师回冀州。临行之前。文远特意单独叫过麴义耳语一阵。麴义连连点头应命。眼神中迸发出狂热的战意。 不过文远此次回师冀州。带走的只有玄缨亲卫、中军一万战兵和少数辅兵。赵云、颜良、太史慈等数万兵马分别置于上党、河内二郡。连徐晃的骁骑营也不带回。文远曾私底下单独召见了四位将军。四人联袂出帐之后。便分兵离开文远大军。亲近臣僚询问何故。四人也是绝口不提。 这样的举动别说是天下群雄摸不着头脑。就连文远麾下文武也不解其意。 对于文远这种明显不合常理的调动。连郭嘉都觉着莫名其妙。虽然料想主公必然有他的道理。不过郭嘉得了空还是忍不住询问。 但文远只是神秘一笑。笑而不语。 郭嘉等一干文武绞尽脑汁敏思苦想摸不着头脑。诸侯们可沒有那么多的心思考虑。 在勒紧裤腰带过了一个干巴巴的冬天之后。诸侯们便又开始疯狂的相互攻伐起來。文远的强大已经令他们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尤其是曹操。在兴平元年遭遇了令他险些根基尽毁的巨大打击之后。一开春。曹操就再度起兵讨伐吕布军。在定陶城两军对垒。 此次定陶之战。曹操可谓是卯足了全力。誓要一举击溃吕布。重据兖州。重新追赶上张辽这个生平大敌。 此时曹军大营内。曹操和帐下谋士荀彧、程昱、满宠一众文臣武将等人正在议事。营外十里。就是吕布驻军的定陶城。但是曹操和众谋臣商量的事情却和吕布沒有多大的关系。 曹操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道:“张辽此人。已成席卷河北之势了啊。并州张燕十万骁锐。尚且不是他的敌手。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敌。” 初平四年整整一年时间。曹操可谓是顺风顺水。曹操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完成了从脚下无立锥之地到坐拥兖州的华丽转身。这一年。曹操如日中天。破黑山、败袁术、收黄巾。连崭露头角的张辽和他相比风头都略有不及。 可是不过一年时间。风向就彻底变了。张辽击灭袁绍占据冀州。而曹操却被吕布从背后偷袭。险些失去根基之地。现在张辽又击灭张燕拿下大半个并州。岂不是又把曹操落下了一个身位。这让自诩雄才大略的曹操及其属下不禁备感压力。 不过曹操到底是心志坚毅之人。见众人气氛有些凝重。曹操突然哈哈大笑。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只见曹操慷慨激昂道:“大丈夫志在千里。岂能为这么一点困难退缩畏惧。张辽确实是个劲敌。不过我曹操又岂是软柿子捏的。能与张辽争夺天下。刺激。过瘾。前途越艰难。过程就越有趣。哈哈哈。我都已经兴奋的有些发抖了呢。” 曹操的一番鼓舞人心的话。无形中活跃了众人的心气。主公能有如此坚韧的意志。身为谋士也是心中敬佩。 谋士程昱道:“张辽势大。我军如不能速胜吕布。稳定兖州并向外扩充实力。待其平定河北回师南下之时。天下虽大。只怕到那时也无主公容身之地了。所以此一战。我军必须胜利。” 曹操慨然道:“沒错。必须胜利。吕布有勇无谋。根本不足为虑。此次作战。不破吕布誓不回军。还望诸君多多尽力。” 众臣其拜服道:“我等皆愿效死力。” 安排好进攻吕布的事宜。众人各自散去。曹操独将荀彧留在帐内。 曹操问道:“文若。我令你派人仔细调查张辽治下情况。这些日子可有回信。” 荀彧道:“前日手下人刚刚送下來消息。彧刚刚整理过。正准备呈报给主公您。” 曹操迫不及待道:“哦。快说说看。都发现了哪些东西。” 荀彧点头道:“是……”荀彧将在冀州打探到的消息娓娓道于曹操。从百姓到军队。从政治到经济。一口气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曹操听着时而恍然大悟。时而摇首叹息。到了最后。曹操只是埋头坐着。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最后荀彧总结道:“言而总之。张辽此人为政。兴屯田养息百姓。蓄军资以备不时。冀州百姓安定。皆感慕张辽恩义。士卒敢战。闻战而喜。此人之胸襟气度。手腕见识。彧自愧不及。” 曹操仔细的听着荀彧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脑子里反复分析。张辽能得到号称有“王佐之才”的荀彧如此高的评价。他也感到肩头沉重的压力。 张辽。难道你会是我曹操无法逾越过的一道坎吗。 曹操咬了咬牙道:“文若。我与其相比。如何。” 荀彧道:“主公不必灰心。主公心志韬略旷古烁今。乃是荀彧认定千载难遇的明君。麾下兵精将勇。比之张辽绝不逊色。稍有不足之处。乃在根基。” 064 逆天顺人? 曹操闻言忙道:“根基。文若快快讲來。” “张辽此人行事虽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步步为营。每到一地。必定屯田养兵。示惠于民。如此先收民心。再整军力。虽如此进展缓慢。却根基稳固。无叛乱反复之虞。” 曹操听的深以为然。他当初就是太冒进。想压过文远一头。丝毫不顾兖州情势不稳挥兵攻打徐州之地。结果徐州沒打下來。兖州还被吕布夺去。 曹操也是睿智之主。举一反三。听荀彧所言。顿时想起前几日毛玠提出的一个建议。 “前几日毛孝先曾向我进言。言‘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仔细想來。此说的不正是张辽的施政方略吗。” “毛孝先此金玉良言也。”荀彧赞叹道。 曹操深以为然点头。当初一打徐州。若非粮尽退兵。徐州早在自己手中了。去年和吕布交战。也是因为粮食各自罢兵歇战。粮食问題已经严重制约了曹操的发展。以前曹操竟一直沒想起來。 曹操感慨道:“屯田果然是重中之重呢。只可惜我早沒得到毛孝先。竟让张辽走在前面。”想到这。曹操击败吕布的心情更加迫切。等兖州安定之后。他也要走文远走过的路。大兴屯田。 荀彧道:“张辽虽强。却也并非无机可趁。他虽每到一地屯田富民。轻徭薄赋。实则是与当地士族争利。弄得冀州不少世家大族暗怀不满。须知士人执天下牛耳。张辽若长此以往下去。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的。到时只需主公登高一呼。天下豪族必群起而攻。张辽必亡无疑。” 曹操眼前一亮。这是他今天一晚上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兴奋的攥着荀彧的手道:“文若之言。如醍醐灌顶。令操受益良多。有文若在。我当高枕无忧矣。张辽你虽强于一时。有怎能与天下豪族为敌。岂不是太不自量力。” 曹操家族便是大世家大地主阶级。荀彧也是颍川有名的豪族出身。对文远的才华成就。二人都是自叹不及。但是文远的施政方略却令两个豪族的代表人物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本能的将之划入到危险敌人中去。可以说。两家势力虽然还沒有正式交锋。矛盾就已经不可调和了。 曹操精神一振。思路愈发清晰。曹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抓住了张辽的弱点。哪有不紧抓住狠狠打击的道理。 沉吟了一番道:“既然张辽有此弱点可趁。可令满伯宁暗中出访各地。秘密联络各方势力……如此张辽只要稍有异动。我便可檄文天下。群起而攻。日后即便张辽势大。我等也可早作准备。” 荀彧躬身道““主公深谋远虑。荀彧佩服。” 曹操哈哈笑道:“文若太谦虚了。若沒有你。我险些丧失志气。不过现在好了。张辽敢不自量力。逆天而为。我便让他知晓天道的威凛。” ………… 四月。文远从上党出发。经壶关返回冀州。 四月末。文远终于是个半年回到了邺城州治内。 “沮授参见主公。” 文远上前扶起沮授道:“又是半年不见。沮先生辛苦了。怎么样。冀州最近可有什么要紧事情。” 沮授道:“托主公宏福。冀州这半年并无异样。倒是有两拨人。來邺城已经多日。想见见主公。” “何人。”文远望向沮授。后者眼中闪过一抹喜意。 “仲治先生。列位将军。你等肯为我效力。辽如久旱而逢甘霖。我已命辛佐治摆下酒宴。待会我等好好畅饮。不醉无归。”看着堂上众人。文远也是容光焕发。满脸喜气。 辛评、蒋义渠、吕威璜、张顗还有十几位袁绍遗臣在时隔一年多之后。终于重回冀州。拜在文远帐内。 初平四年秋。文远击败袁绍。兵据邺城。一代霸主袁绍兵败身陨。三军士气丧尽。其子袁谭袁熙令败兵急急如丧家之犬退入渤海。河间二郡。许攸、逢纪、辛评、郭图、蒋义渠等这些袁氏遗臣便追随袁谭一同前去。 然而好景不长。文远当时虽然因为丧妻之痛放过了他们。但是公孙瓒、刘备却并沒有放过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袁谭袁熙在渤海立足未稳。公孙瓒便大起幽州精锐。会同青州田楷、平原刘备合击袁谭袁熙。结果袁氏大败。骁将汪昭、彭安分别被关羽、张飞二人所杀。孟岱、汪昭死于乱军之中。 袁谭、袁熙和仅仅领着千余败兵和逢纪、许攸、郭图、高干、郭援这些心腹乘海船渡海逃往辽东公孙度的领地。 其余人要么就势投降了公孙瓒。要么下野隐居。渤海、河间二郡便归入公孙瓒的治下。赫赫有名的袁绍一族自此轰然崩塌。袁尚被文远削鼻割耳。袁谭、袁熙则寄人篱下。客居辽东苦寒之地。 辛评并沒有随袁谭一起逃亡辽东。他本是韩馥谋士。和文远还有同僚之谊。只是因为认准了袁绍是明主。才对袁绍一直忠心不渝。 不过袁绍被文远气死之后。辛评顿时失去了效忠的对象。黯然离去。不愿再转仕他人。一直在河北隐居。 其弟辛毗一年多來几次写信请他转仕文远。直到最近他才回心转意。 此次辛评前來。和他同來的还有蒋义渠、吕威璜、张顗等袁绍的旧将。这些人也是自兵败后下野之人。和辛评素有联系。辛评要去投靠文远。便叫上了这些人同去。 能得道这些人的投效。文远当然喜不自禁。随着地盘的扩大。文远越发觉着手头人才的紧缺。辛评有一郡之才。做个别驾、治中什么的绰绰有余。蒋义渠乃是袁绍的大将。素有信义。有统兵之才。而吕威璜、张顗先做个副军校尉。都尉还是够格的。 如此一场欢宴过后。文远立即辟辛评为府中从事。和其弟辛毗一起帮助自己打理州府事宜。蒋义渠也被文远拜为左军校尉。暂时留在邺城熟悉兵制。半年之后调入太史慈的左军。 至于吕威璜、张顗。则被文远送入下曲阳深造实习。半年之后再许以副军校尉之任。 一场欢宴。参与之人各得其所。辛毗与兄长团聚。手足之情自不必说。新投入文远麾下的几个人也是心中欢喜。尤其是他们见到新主公热情和气。辛毗、陈琳等人也在他手下被委以重任。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065 幽州有变 接连招待这帮人三日。文远才在沮授的催促下去见了另外一人。 “幽州牧刘虞之子刘和拜见张将军。”堂上。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人见文远进來。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文远行了个大礼。 “刘兄快起。快快请起。辽最近事务繁忙。一直抽不出空闲接见你……呃。刘兄为何如此悲戚。” 文远细细看去。只见來人身穿麻布孝衣。面容虽然还算英俊。眼神却是愣愣的。说话直來直去。不加考虑。尤其此时痛哭流涕。一脸的悲催。果然沮授跟自己说的状况一样。是个木讷耿直。不知变通之人。 这哥们确实有够悲催的。他本在洛阳为侍中。乃是天子身边的近臣。受天子之命逃出长安回去见父亲。让幽州牧刘虞率兵奉迎天子。刘和逃到袁术的地盘上。把天子的旨意告诉袁术。袁术素來有自立的野心。非但沒有遵从天子的旨意。还扣留了将近一年。好容易逃到河北。又被袁绍扣留在邺城无法离去。 关东群雄中此时肯听从天子号令的寥寥无几。都打着割据一方做土皇帝的主意。一道旨意。墨迹了接近两年。直到文远击败袁绍之后才让刘和得到了重获自由的机会。这哥们愣头青一样跑回幽州。好容易和父亲团聚。可是还沒过上多久安稳日子。公孙瓒就击败了刘虞。吞并幽燕之地。 刘虞被杀。刘和侥幸躲过一劫逃入文远的治地。此时他无处投奔。蹉跎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最近事有转机。刘和才想到到文远这里寻求助力。 这些资料。都是來见刘和之前沮授告诉他的。不过提及刘和的侍中身份。和献帝交给他的使命。文远的心中突然一动。思绪被顿时飘向了远处…… 原來小皇帝早有让人奉迎出京的打算呢。 良久文远叹了口气。醒过神來。却发现刘和仍跪在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文远点头一笑道:“刘兄。你的事情我已尽知。对你的遭遇我也深表痛惜。快快起來吧。咱们坐下说话。看看我有什么能够帮你。” 刘和见文远口气松动。这才肯起身落座。哭求道:“将军。公孙瓒杀我父亲。我与公孙匹夫此仇不共戴天。此前我势单力薄。无力回天。不过如今情势有变。报仇有望。还请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共除公孙瓒这个奸贼。” 文远眼神微眯道:“哦。有何变故。刘兄说來听听……” “是……是这样的……”刘和忙道。深怕文远反悔。 原來刘虞被公孙瓒杀害之后。公孙瓒便令麾下大将邹丹、王门、单经等人四出攻略渔阳、上谷、代郡、范阳等地。 起初公孙瓒一方进展还算顺利。强行压服了各地的反抗。将幽州掌控在手中。但是公孙瓒手腕强硬。一向对北方少数民族实行铁血政策。稍有不顺。就出兵剿灭。而刘虞主张怀柔异族。对乌桓、鲜卑各族主张施恩招抚。 如此两厢一比较。新上任的幽州牧公孙瓒顿时引起了乌桓和鲜卑各族的强烈不满。刘虞从事鲜于辅会同齐周、鲜于银公推在幽州素有名望的阎柔为乌丸司马。并找到刘和拥立他为幽州牧。希望借着刘和的名义起兵数万反抗公孙瓒的统治。 刘和当然也想借异族之手一报公孙瓒杀父之仇。两方当下一拍即合。不过公孙瓒在北方胡族中素有威名。众人担心抵不过公孙瓒。便请刘和前來邺城。企图以忠孝大义说服文远绑在他们的战车上。起兵一同击灭公孙。 消灭公孙瓒。解除幽州强邻对冀州的威胁。当然附和文远的利益。只不过现在文远此时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赵云、太史慈、颜良三路兵马都屯扎在上党、河内等地。冀州虽然还有十万人马。但绝大多数都是屯田守城的辅兵。这些辅兵战斗力一般不说。文远根本舍不得折损。所以这个时候实在无暇分心。 而且公孙瓒可不是随便就能捏的软柿子。此时他雄踞幽州六郡。手握冀州河间、上党、青州平原三郡。九郡之地。有精骑上万。带甲十余万人。这样一支雄兵。岂是说打败就能打败的。文远依稀记得前世公孙瓒虽然屡败于袁绍与鲜卑、乌桓的联军。却一直坚持了数年才在易京城楼上杀妻弃子、引火自焚。文远这个时候把用來屯田守卫的辅兵陷进去。自忖实在是不智之举。 这便是文远一直推脱着不肯见刘和的主要原因。 当然攻打公孙瓒是文远心中早就想好了的一步棋。虽然眼下不去。但是表明一下立场还是可以的。 只见文远沉吟一番道:“刘兄所求。既是家仇。又是公义。这个忙我当然是要帮的。只是我大军刚刚征讨并州未归。尚在河内、上党之地。且士卒路途劳顿。还需养息一阵。这样吧。我送予刘兄三千兵马。助公子前去与阎柔、鲜于辅等人会师。待我大军少歇。再前去助刘兄一臂之力。” “如此。刘和多谢将军大义。”沒有得到文远立即出兵响应的答复。刘和虽有些心有不甘。但是想想张辽的理由也是实打实的。况且张辽好呆还给了自己三千兵马。这和袁绍、袁术二人扣留自己的卑劣行径高下何止云泥。 带着些许安慰。刘和领着文远拨给他的三千兵马返回幽州。文远也立即加强了与公孙瓒地盘接壤郡县的守备。命吕蒙领三千兵驻安平。魏延领三千兵驻中山。陈武领三千兵驻清河。各把守住住沿途要道。严加戒备。 吩咐完军务上的部署。文远立即又写了一封书信。令人送给此时的徐州牧刘备。以及寿春的袁术等人。 送兵马给刘和。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文远和公孙瓒的关系走向了敌对。要知道两者之间之前还是同盟关系。昔日馆陶会盟时。公孙瓒、袁术、陶谦、刘备等人都还是彼此交好的盟友。这个时候文远撕破脸。当然有必要向曾经的盟友们解释一下原因。 文远这封信当然的扛着大义砸过去的。信中言公孙瓒诛杀国亲。欲代汉自立。辽不齿于公孙如此人神共愤的行进。虽有同盟之谊。却也不得已与之割袍断义。划清界限。还请袁术和刘备能够谅解自己的苦心云云。 对于文远这篇冠冕堂皇的书信。袁术嗤之以鼻。看了一遍之后甩手扔了出去。此时的他正处在一片懊悔嫉恨之中。南面。被他放出去的江东猛虎孙策可谓是顺风顺水。 出兵伊始。孙策只有袁术归还的部众一千余人。但是由于孙策超卓的人格魅力。先后得周瑜、朱治、吕范等人相助。兵至历阳时。已经聚起了五六千军。立即进攻刘繇部将樊能、张英拒守的横江、当利二处长江渡口。樊能、张英败走。孙策随即东度长江。攻下牛渚山。刘繇军营。尽得其粮谷、兵器等辎重。时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以刘繇为盟主。孙策攻破薛礼、笮融。、一路连克湖熟、江乘等地。直捣刘繇占据的吴郡曲阿。刘繇出战大败。退至丹徒。孙策率军进入曲阿。安抚诸县。晓喻百姓。凡刘繇部下归降者。一概不问罪。百姓乐从军者。家中免除赋役。旬日之间。收兵二万人。马千余匹。于是孙策得据丹阳郡和吴郡。威镇江东之地。 本來孙策如此强势出乎袁术所料倒也罢了。北面刘备的好运气更是令袁术眼红不已。 陈留一战。袁术被曹操打得心惊胆战。对兖州自然是不敢多存幻想的。不过退据淮泗之地之后。袁术就一直把徐州当成自己的禁脔之地。派出大将纪灵不时对徐州蚕食攻击。可是陶谦死后。竟然将他眼红的徐州牧之位让给了刘备。这让袁术嫉妒不已。加上北面冀州张辽的发展令他感受到极大的压力。此时的袁术更迫切的想要出兵攻打徐州。扩充自己的领地。至于文远和公孙瓒关系闹僵。他哪里有功夫操那份闲心。 066 豪强,引导豪强 信使來到徐州。刘备恭敬接着。看过信件之后。刘备也是半晌无语。 公孙瓒杀害皇亲刘虞。虽然其实刘备并不关心。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毕竟他平时张口闭口打的汉室宗亲的大旗。 以前在公孙瓒旗下时。刘备虽多蒙公孙瓒照顾。可是私底下对他却不怎么放心。对抗袁绍、刘备多有战功。而公孙瓒却大封其亲信部众为各州刺史。对刘备却谨慎提防着。几年下來也只让他做到平原相而已。 对于志向远大的刘备來说。这样的封赏如何能让他满意。南下救徐州明说是急人之难。为了大义。其实何尝不是为了摆脱公孙瓒的束缚呢。 现在刘备有了徐州之地。也随算又了一展胸中抱负的根基。对公孙瓒。刘备再也不想多加理会。张辽要和他决裂。好啊。反正你们打你们的。跟我刘备沒多大关系。 不过对文远。刘备还是怠慢不得的。他亲自写了一封回书。心中阐述了一下自己身为大汉宗亲。对刘虞之死深表悲痛。但是和公孙瓒有同窗之谊。还带上许多赞扬文远的话语云云。不过一片洋洋洒洒千言书信读下來你会发现。刘备根本就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沒有和任何人敌对之语。顶多就是透露出结好文远之意罢了。 毕竟讨伐袁绍那会文远军的强悍刘备是亲眼见到了。文远的言行举止更是令刘备生出忌惮之心。仿佛此人对自己的一切都无比熟悉。自己一些惯用的招数到了他这里全部免疫。 这种被人玩弄于掌心的糟糕感觉令刘备难受的几乎窒息。可是现在他刚刚接手徐州。地位不稳。北有臧霸一窝贼寇不怀好意。难有袁术不时生出窥伺之心。西边曹操就更不必说了。两次征讨徐州。前任陶谦就是被打得忧心成疾病死的。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为了稳固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刘备当然不愿意得罪文远这个强邻。 刘备的担忧不无道理。曹操刚刚大败吕布部将薛兰、李封的部队。便得到了刘备接管徐州的消息。当时曹操就气得脸都青了。当即就要带兵攻打刘备。 谋士荀彧连忙将曹操拦住了。说:“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主公据兖州。当以此为根基。不可以不先定。今我军已破薛兰、李封。士气正盛。若分兵东击陈宫。宫必不敢西顾。此时正赶麦熟。正是筹备军粮。扩充兵力的时候。只需兵粮足备。我军就能一句灭了吕布。重掌兖州。灭了吕布。再结连扬州。共讨袁术。我军便可兵临淮泗之地。。到那时不愁徐州打不下來。而若现在舍弃苟延残喘的吕布东征。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不足御。若吕布趁虚來犯。民心益危。兖州则不可保也。而若东征徐州不可得。又失了兖州的基业。到那时主公岂不是连容身之地也沒有了。有谈何与张辽一较高低。” 曹操立刻采纳了荀彧的建议。集中精力开始攻打渐渐落于下风的吕布军。 收到刘备的回信。文远微微一笑。对刘备的溢美之词并不以为意。反正只要这些盟友不到时候横插一杠从背后偷袭自己就行了。 而在信使往來的两个月时间。文远并沒有任何动向。只是留在邺城陆续收到一些消息。 北面。刘和带着文远分给他的三千军。和鲜于辅召集的鲜卑、乌桓兵马会合在一起。共三万余人。出兵攻打渔阳郡。已经和公孙瓒的大将邹丹对上。厮杀激烈。 西面。李傕、郭汜、樊稠、张济攻取长安之后。彼此间开始猜忌。先是李傕素來忌惮樊稠因为武勇而得众心。暗伏武士于座中刺杀樊稠。之后李傕郭汜开始激烈交兵。李傕劫天子。郭汜劫公卿。把一个大汉朝廷搞得乌烟瘴气。 李傕郭汜如何厮杀文远并不在意。但是文远最关心天子此时的行迹。王越已经被文远遣回了长安。随行的还有所有夜影卫。这些人将密切关注长安城的动向。文远有严令。所有关于小皇帝的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回报文远。赵云、太史慈、颜良、徐晃、甚至连郝昭的两万辅兵都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滞留在上党、河内、西河等地。只要文远一声令下。用不了十日。这些兵马就能南下东进。渡过黄河直扑京畿之地。 甄俨那边也传來了令文远振奋的消息。和匈奴互市一月有余。换回來的金银财货数以万计。甄氏商会当之无愧占了大头。贩回匈奴良马两千余匹。仅仅是这批战马带回中原。至少就可获利数万金。 至于跟随甄俨一起参与互市的上百户豪族也不虚此行。草原上的良马、珍禽、牛羊、毛皮、还有一些珍稀的玩物药材等等。几乎所有豪族都换到了他们想要的商品。这些商品带回中原。这些家族都能获利少则上百。多则数千金。 如此丰厚的收获几乎抵得上他们一年甚至几年种地所得。而花费的时间和经历远远少于种地。文远力主的互市贸易如同给冀州的豪族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天地。原來赚钱。积累财富还可以这么干的。 因此一回到冀州。这些大家世族就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潜藏在心里对文远的敌意不知不觉间冲淡了几分。 而这……正是文远所想要的。 世家。拥有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实力。财富、土地、读书、做官、所有的一切都高出庶民一级。他们人数随然可能只占整个天下的百分之一。却掌控着舆论。掌控着任免贬斥人才的权利和天下百分之九十的财富。可以说任何人与之对抗。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是文远。别看他已经名义上掌管了冀并青三州之地。 文远很清醒。他自忖沒有与整个庞大的上层阶级死磕的能力。也从沒想过。这就如同对抗整个社会。是疯子才有的行为。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可是屯田利民。确确实实实在侵夺世家豪族的利益。以前只在下曲阳、巨鹿这样一县一郡的小地方实行倒也罢了。那时候文远还能凭借着自己的强势压服当地豪绅。可是现在呢。文远已经占据了冀并青三州。掌管着六百万人的土地。文远还能否有能力压服这片土地上的世家豪族。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先不说文远如今身居冀州牧之位。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拥有了追随他的人群。如今的他就是一个新兴的世族阶级。就是他麾下的文武将吏都有不少出自世族子弟。而即便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在踏入上层时。也变成了世家成员的一份子。打压世家。那岂不是打压自己。 虽然不能死磕世家这个庞大的精英人群。不过文远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引导世家脱离对土地的依赖。将注意力引导向其他领域。 在工业革命以前。土地一直是封建主和社会精英阶层最宝贵的财富。但是经商也能占据一席之地。一次无意间的对话。文远从甄俨那儿获得了灵感。做生意。就是文远给他们所找到的途径之一。 如果能并不需要付诸太大的精力就能更容易获得财富。相信很多人都会选择经商的。文远现在就是要将这股风气带给整个士族阶级。让这种风气渐渐的成为习惯。让世族阶层放弃与庶民争夺土地。 而且和南匈奴互市只是文远实验走出的的第一步。尝到了甜头的世家大族必定乐此不疲。随着势力范围的扩大。文远会将更多的商业行动融入到世家豪族的生活中去。比方说…… 067 围猎 赫连伯今年三十多岁,统管着的赫连族是匈奴一个不大不小的族群。 这个族群有六千余人,其中有青壮男丁一千多人,这样的一个族群在数以百计的匈奴部卒当中,也算是不大不小的。 能在一千多青壮男丁中脱颖而出,三十多岁便当上一个部族的族长,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赫连伯是南匈奴中出了名的勇士,能开三石硬弓,能在疾驰的奔马上射落百步开外的飞鸟。 他的勇名传遍了方圆数百里的草原,即便是旁边比赫连族大一些的部族,也因为赫连伯的勇名而不敢掠夺他们。 匈奴族就是这样,他们本來就是一个松散的部族联盟,除了对外掠夺,对内也毫不客气,以往遇上灾年,谁还管得了别人的死活,因此很少有部族和旁人沒有仇恨。 而这种仇恨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两边有一方被吞并才会平息。 在族人们看來,赫连伯就是赫连族的保护神,有他在,族人的生活才过的下去,去年年成不好,关中的蝗灾也影响到了他们,族中的生活无以为继,全靠赫连伯带领着全族人洗劫了周边的两个小部落,屠灭了两个汉人村子才勉强筹集到过冬的草料粮食。 如果说赫连伯有哪一点缺点,那就是好色,喜欢女人。 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精力充沛年纪,赫连伯也不例外,赫连伯有十七个老婆,那年月,草原上哪有什么娱乐项目,除了造孩子,还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 不过这些匈奴女人那能和汉家女人相比,汉家女子长得细皮嫩肉,皮肤白的羊奶一般,赫连伯以前曾经洗劫过的几个汉人村子,从那以后,赫连伯就念念不忘汉家女子的滋味。 互市的这段日子,赫连伯看上了一个汉家女人,虽然赫连伯看出此次但凡來互市的汉人一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不过还是按捺不住色心,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之后,赫连伯终于将这女子劫回部落里。 和那女子一同掠來的还有一些汉家女人,她们衣衫不整的被一个个长相丑恶的匈奴人搂在怀里,这些匈奴人肆无忌惮的一边谈笑着,一边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那些汉人女子不敢反抗,只能低声哭泣,神情惊恐悲戚。 此外篝火旁边不远处,还躺着几具汉家女子的尸体,她们一个个浑身**,身体扭曲伤痕累累,显然是临死前收了极大的苦难,至死还睁着双目,眼神中还充满恐惧。 而那个赫连伯看上的汉家女人正赤着脚在篝火旁跳着舞,白色的裙裾烂成了一道道布条,上面满是血淋淋的鞭痕…… 赫连伯不时会伸手在她身上拧上一把,因此篝火旁经常传來痛苦惊呼的声音,可是她又不敢离赫连伯太远,生怕这个凶恶强壮的匈奴人拿鞭子抽自己。 就在这种惊恐和悲伤之中,女子也不知道已经多长时间过去,她跳啊跳啊,直到依稀看到极远处依稀有一片光亮闪过…… “噌,”赫连伯突然站起身來,身为一个射手,敏锐的知觉是不可缺少的,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皱眉望向四周,招來一个族人低声吩咐一阵,那族人点头应命,飞一般的消失在四周无尽的黑暗里。 可是沒过多久,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响彻寂静的夜空。 “什么人,敢來我赫连一族撒野,不想活了吗,”赫连伯起初还以为是那个不开眼的部落挑衅,用匈奴语大声的喊话,可是当一片火把突然照亮了四周方圆数里的羽区域时,他的一颗心突然冰冷沉入谷底。 是汉军,这么多火把,少说也有上万人,而且他们敢公然举火现出身形,就说明他们有能力有信心包围,不放一个族人出去。 赫连伯只觉着头皮一阵发麻,或许这是他今生所遇到的最大危机。 “集合所有勇士,随我一起冲出去,”赫连伯当机立断用匈奴语喝道,看汉军的架势就知道,硬拼必定是死路一条的,只有突围。 只是这样老人、女人和孩子就势必不能顾及了,不过赫连伯兵沒有太在意,只要青壮还在,到哪里抢不到女人,部族总是能延续下去的,虽然这些老弱妇孺很可能会被俘虏他们的汉军杀掉泄愤。 匈奴勇士们毫不犹豫的执行了赫连伯的命令,那些听到赫连伯说话内容的族中老人、妇女也只是面色一黯,并沒有争辩什么,千百年來,匈奴人都是这样过來的,已经成了习惯。 赫连伯还沒有集中起全族的勇士,这支汉军就已经对他们发起了攻击,他们并非清一色的骑兵,这一点令赫连伯稍稍放心,可是紧接着,强劲的弩弦绷动声令赫连伯再度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 这声音,是弩,赫连伯不禁大惊,他和汉军曾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大汉军士虽然武器装备比草原人精良,却并非随便那支军队都能够配备军用弩这种高端的武器,这说明,來的人非但人数在一万以上,而且很可能是汉军精锐。 紧接着,密集的弩矢就如飓风一般扫过整片营地,将所有遇见到的阻碍尽皆撕得粉碎。 “冲,随我冲出去,”转眼之间,就被射倒了数十人,赫连伯看着不禁有些心痛,要知道整个部族加在一块,成年的男人也不过千余人。 好在他反应神速,在伤亡了数十人之后,上千部众已经集中在一起,这要是在耽搁一阵,只怕全族上下都要死在此地。 赫连伯选择了一处火把较少,应该能冲出去的地方,可是当他冲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大错特错了,因为正对面,郑少整整齐齐排着三排共超过八百人的弩手,弩手之后,还有一支数量千人的枪兵队。 上当了,赫连伯突然意识过來,看似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实则是防守最严密的区域,对方的统兵将领中定然有熟通匈奴习惯的人。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赫连伯距离对面弩手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伴随着一阵弩矢齐射,赫连伯当场被射成了刺猬, 068 杀神麴义 如蝗的一波弩矢还带去了百多匈奴人的生命。 族长被杀,赫连族人顿时一阵惊慌,要知道族长赫连伯一直都是他们的支柱,还沒等他们缓过神來,那数百弓弩手一边熟练的装填弩矢一边分开两侧,露出身后数以百计身披铁甲的魁梧士兵,这些军士手端丈二长枪脱离了弓弩手的阻碍,一个个如出闸猛虎一般吼叫着向匈奴骑兵。 “嗷嗷嗷,”包围圈越围越紧,每一息之间,都会有匈奴人被劲弩强弓夺去性命,在这种绝境之下,匈奴人被激醒了潜伏在血脉之中的狼性,一个个如被困的恶狼,奋不顾身的冲向敌兵。 匈奴兵伤亡惨重,汉军一方也不时有闷哼传出,匈奴人的射术刁钻,被射中的尽在面门,咽喉,中者几乎立死无救,好在此时正是黑夜,视线不清,否则必然会有更多人死于匈奴的刁钻的弓弩之下。 一阵释放野性的吼叫声中,两边的士兵终于近距离交上了手。 匈奴骑兵并沒有太重视冲來的数百步兵,在他们的意识中,中原人都是沒有血性的懦夫,一个成年的匈奴勇士能对付五个中原士兵,可是当他们发现不对时死神已经向他们招手。 “冲,冲,冲,,,”李大目瞪着一只狰狞的独眼大声怒吼,手中大斧挥舞,五十步内,身边士卒已经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枪兵的训练科目中,爆发力的训练占很大比重,要求数十步内,绝不比能奔马稍慢, 匈奴骑兵哪里见识过如此惊人的奔跑速度,猝不及防之下许多人甚至來不及出手,就见一柄长枪毒蛇一般闪着寒光递向胸口、咽喉、面门、小腹等要害处,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连一招都沒有递出,竟有上百匈奴骑兵被刺中要害。 “杀,”后排的匈奴兵也并非有多幸运,五百枪兵,如一波波海浪轮番突前,枪尖狠辣的直指匈奴骑兵的要害,在这种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根本沒有人能一直的抵挡下去。 幸存的匈奴兵惊呆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等比他们还有凶猛的汉军士兵,还沒反应过來,匈奴骑兵就已经损失惨重。 为了护卫族中青壮突围,连族中的壮妇、老者都拿起了刀弓阻挡合围的汉军,还别说,这些匈奴女人骑上马就是不逊于男人的合格骑手,对付她们也都不能轻忽。 “杀,反抗的全都杀了,”麴义骑在马上冷冷的道,汉人与匈奴四百年的血仇并不是轻描淡写就能带过的,见那些匈奴老人和妇女给己方士兵制造着麻烦,麴义顿时怒了。 “杀,”起初还有些缚手缚脚的冀州军顿时大吼一声发开束缚,一个冀州兵大吼一声将面前一个之前令他左支右绌的匈奴女人一枪挑杀。 匈奴人凄厉的惨呼、和哭叫令人几个活着的汉人女子满脸惊恐的捂住了嘴,怎么,这些汉家军士竟然还杀匈奴妇孺。 交战持续了两个多时辰,赫连族人就伤亡了两千余众,在冀州军的凶狠围杀之下,硬是沒有一个人从包围圈中冲出,见是这种结果,匈奴人很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原來他们狠,对面的这支汉军更不要命,长枪只攻不守,比拼的就是谁出手更快,谁出手更毒。 终于,在冀州兵的打击下,抵抗的赫连族人越來越少,对上这支可怕的汉军,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战争告一段落,战后统计紧张的进行着,匈奴人虽然日子过的清苦,牛羊马匹还是不少的,整个赫连族的牛羊马匹聚拢起來,竟有上万头牛羊,两千多匹马。 不过赫连族的战力也是不容轻忽的,此次麴义闻有汉人女子被赫连族人的掠夺,出动了一万兵马,可是为了围杀这五六千人口的赫连族众,有三百多训练有素的冀州军士兵被赫连族人的临死反扑所杀。 要知道对方只是个有千多青壮的匈奴部族,又是受到包围突袭,获得这样的战果,也难怪麴义脸色一直寒冷如冰了。 放弃抵抗的赫连族老人、妇孺被冀州军用长绳一长串的拴着,因为死了不少兄弟,冀州军对这些匈奴异族也沒有什么耐心,稍有迟延,就会枪柄刀背狠狠砸去,长长的俘虏队伍不时传來痛呼求饶的声音。 这时,李大目走过來道:“将军,俘虏人数已经点齐了,共有三千八百五十二人,该怎么处置他们,” 麴义正要张口,于毒急匆匆的跑过來道:“将军,快來看,” 麴义跟着于毒走到一堆篝火旁,正看到那几具赤 裸汉人女子的尸首,还有那些衣衫不整,眼神中满是惊恐,刚才还被匈奴人搂在怀中玩弄的女人。 几个侥幸逃得一劫的女人,正被几个冀州兵士好言安慰着,只是她们如受伤的小鹿一般时不时惊呼尖叫,只怕纵然逃过这一次的凶险劫数,心头的噩梦也会一生挥之不去了。 麴义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气,摆了摆手让人把女子带走,转头望向那一长串的赫连族俘虏。 “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置,你给句话吧,”李大目咬牙切齿的道,一众军士也义愤填膺的齐齐望向自己的主将。 “杀,高过车轮的,一个不饶,”麴义冷冷的迸出一句,转身走了,李大目和一干军士鼓噪一声,恶狠狠的冲向那些赫连族老小…… ………… 赫连族被一夜灭族了。 据可靠消息透露,赫连族是被新近上任的并州都督麴义血腥屠杀的,全族五千多族众,但凡是高过车轮的,不分男女老弱,全部杀掉。 这个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南匈奴的各个部落,一时之间,匈奴各部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下一步也会步赫连族后尘,被汉军一锅端掉,不过这一次的事件,也让许多经常劫掠汉人的部族收敛不少。 赫连族屠族事件,让所有匈奴人知道了麴义这个杀神的名号,使匈奴小儿闻麴义之名不敢夜哭,一下子就竖立起了麴义冷血无情的形象, 069 呼厨泉的反应 呼厨泉的心情在屈辱和惶恐中來回转换着。 张辽入主并州不久就一反惯例的做出了屠灭赫连一族的举动。这个举动已经很清楚的向所有匈奴人证明了: 我张辽和之前的大汉官员不一样。谁若是再敢劫掠汉人。那就等着灭族吧。 曾几何时。大匈奴的子孙如此屈辱的被汉人踩在脚下。整整一个赫连族都给灭了。而自己一个堂堂匈奴单于还要在这里陪着不是。惶恐难当。 可是虽然屈辱又能怎样呢。张辽……张辽有四十万兵将。他若是真心要打南匈奴。只怕现在族中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是张辽的对手呢。 而且打不过。难道跑就能解决问題了吗。 相比之下。其实汉人对待南匈奴还算是好的。汉人不稀罕北面的贫瘠的土地。而且认为匈奴骑兵來去如风。极难消灭掉。所以如果不是触碰到汉庭的底线。朝廷一般不会派大军征讨。对南匈奴时不时的劫掠一下有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匈奴从当初分为南北两个部落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一百多年來。情况都是这样。 可是世易时移。匈奴的事他这个单于最知道。现在南匈奴的情势和以前已经变化了不少。 一则很多南匈奴人已经习惯了河套这片肥沃的土地。有这里可以安身。谁还愿意回到北方苦寒恶劣的荒漠里去呢。 二则。如今北方是鲜卑一家独大。控制着幅员万里的广阔疆域。和汉人不同。鲜卑人跟匈奴一样都是游牧民族。和汉人打仗。匈奴人打不过还可以逃跑。可是遇上同为游骑的鲜卑人。那南匈奴就真的只有被全灭的命运了。 三则。现在自己虽说已经是被张辽承认的匈奴单于。可是背后还有一个侄子刘豹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时候若是和张辽撕破脸皮。不是摆明了让张辽站到刘豹一方吗。 有此三条原因。虽然眼睁睁的赫连族被麴义血腥屠灭。这等奇耻大辱呼厨泉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正愁眉不展中。帐外突然有人來报。麴义派人來到王庭。还送來数千头的牛羊。 “麴义。这头恶狼……耶摩老师。他怎么会给我送东西來了。”呼厨泉心中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寒意。望向身边的耶摩。 耶摩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來。叹气道:“这个……老朽一时也不知道。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徐庶昂藏着走入大帐。他一袭青衫。腰悬佩剑。人又长得仪表堂堂。虽然一副书生打扮。却令人不敢轻视。 见了呼厨泉。徐庶躬身一礼:“冀州牧张辽帐下军师祭酒、颍川徐庶见过单于大人。” 呼厨泉不敢怠慢。忙道:“原來是徐先生啊。快请入座。來人摆上酒宴招待……” 一番寒暄入座之后。呼厨泉心神不宁道:“呃徐先生此來。不知有何事见教。” 徐庶呵呵一笑道:“庶此次受我家主公之命。是來向单于大人澄清误会的。” 呼厨泉愕然道:“误会。我与镇北将军能有什么误会。” 徐庶呵呵一笑道:“赫连族劫掠我汉人女子财货的事情想必单于大人已经听说了。如今赫连族被我家麴义将军大军围杀。全族上下五千余人除却不高过车轮的孩童。其余已全部处死。” 呼厨泉只觉着脖颈一阵发凉。匈奴人劫掠汉人的事情多了。几时想这件事情这样。不过是劫了几个汉人女子。就全族五千多人尽被屠尽。 徐庶道:“赫连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过我家主公并非残忍嗜杀之人。屠杀赫连全族也是迫不得已。此次命我前來拜见单于大人。一來是向单于申明我主心意。望单于切放宽心。我家主公还是会继续支持单于大人。二來便是送來此战的一半战利品。计赫连族幼童五百人。牛羊八千头。以示我家主公结好之意。” 呼厨泉连连点头汗颜道:“是是是……呃。这如何使得……镇北将军何须如此客气。”五百人。牛羊八千头。这些东西虽然在呼厨泉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徐庶的话已经让他放下了悬着的心。 看來张辽对自己并沒有什么恶意呢。这就好啊。若是他支持刘豹。那自己的单于之位。就必定不能稳固了。 想到这。呼厨泉顿时沉浸在欣喜之中。他并沒有注意到。耶摩此时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面色一阵苍白。摇了摇头。并沒有言语。 徐庶笑着摆手道:“这怎么算客气。之前单于大人知道我家主公缺少马匹。特命人送來良马两千匹。如此大礼。我家主公心中当然感激不尽。” 呼厨泉陪着笑脸道““应该的应该的。镇北将军镇守并州辛苦。我南匈奴人在并州安身。奉上一点心意也是应该的。再说上个月的互市……” 而且随着谈话的深入。加上几杯烧刀子一喝。气氛也渐渐的轻松热络起來。 其实撇开赫连族这件事情。呼厨泉对文远的印象还是挺好的。上个月的互市。几乎是百多年來的汉匈之间最大的一次互市交易。互通有无之下。汉人一方固然是获益颇丰。赚的盆满钵满而归。南匈奴上至贵族。下至平民也得到了许多他们想要的东西。 现如今。烧刀子已经是匈奴贵族酒宴上的必不可少的酒水。匈奴平民百姓也得到了急缺的布帛。铁制工具。生活质量比以往明显提升了许多。这让之前一直对文远怀有敌对畏惧之心的南匈奴部族长舒了一口气。甚至有不少部族对文远心怀感激。 如今的南匈奴各族。大多数已经渐渐的从开始的戒备。不信任转化成向文远亲近。明眼人一看便知。部族想要发展强盛。就得抱文远的大腿。呼厨泉的侄子刘豹就是最热衷此事的人当中之一。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吃文远的这套。据徐庶所知就有少数几个部族顽固不化。不肯与文远合作。 而徐庶此次前來拜会呼厨泉。就是为了这些顽固部族的事情。 070 再动杀机 看气氛差不多了。徐庶终于亮出了此來的目的。道:“单于大人。我听说。匈奴部族中似乎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听说有些部族诋毁我家主公。而且声称要替赫连族报仇雪恨。这件事情。不知道单于大人可曾听说呢。” 呼厨泉汗颜道:“呃……这个。本单于还当真不知……” 徐庶哦了一声。并沒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淡淡道:“单于不知。那我便來说说吧。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原來。赫连一族被文远尽数屠灭后。几个和赫连族交好的部落反应激烈。聚集在一起商量。这几个部落聚集在一起。足足有四五千骑。声称要洗劫并州。为赫连族报仇雪恨。 呼厨泉一边听一边直冒冷汗。其实他哪里是沒有听到风声。身为单于。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连半点风声都沒听说过。那岂不是太昏聩了吗。 只不过呼厨泉故作不知。一则是急于撇清此事与自己的干系。而來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是徐庶会让他如意吗。 只见徐庶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哦。原來单于大人不知此事……那就算了。这几个部族不自量力。妄想和我家主公对抗。我家主公下令调集张燕的一万轻骑和麴义将军的一万大军进剿这几个部落。左贤王刘豹大人也召集了几个部族的首领响应。募集了几千骑……” “等等。徐先生说刘豹响应镇北将军的号令一同出击。” 乍一听到刘豹这个敏感名字。呼厨泉立即身形一震。刘豹。这小子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呢。自打回到南匈奴故地之后。这个侄子仗着自己是前任匈奴于夫罗之子的身份。收拢了不少旧部。吸引了许多部族投靠。现在受他掌控的骑兵已经有五六千人。虽然暂时还不能和自己抗衡。可是这上升的势头。却由不得呼厨泉不心生戒备。 而且匈奴间的征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抢夺对方的人口财货。扩充自己的实力。 此次刘豹跟随张辽前去讨伐反抗的部落。若是得胜归來。他的实力岂不是又要再升一个档次。日后想要对付他。岂不是更难了。 见呼厨泉神色变幻。徐庶微微一笑。已经了然于心。道:“正是啊。左贤王刘豹正准备随我汉军一同出征呢。不过单于大人既然不知。想來也沒有时间调集军队。大人就在王庭等待我们凯旋归來的消息吧……徐庶还有公事在身。今日多谢单于大人款待。告辞了。”徐庶说走就走。一口喝干杯中辛辣的烧刀子。冲呼厨泉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呼厨泉此时才醒过神來。见徐庶要走。大急道:“徐先生等等。别着急……” 徐庶故作不解道:“单于大人还有何事。” 呼厨泉思想激烈斗争了一阵。最后咬了咬牙道:“敢问徐先生。镇北将军准备何时出兵。” 徐庶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道:“就在三日之后。” 呼厨泉貌似慨然道:“这几个小部落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得罪镇北将军。本单于不才。到时愿领一万精骑前去助镇北将军一臂之力。” 徐庶笑了。笑的很灿烂。麴义屠族。包括他此來的目的。终于都达到了。 屠族立威。只是文远当初交代给麴义的第一步。而文远最终的目的就是将匈奴单于绑到自己的战车上。 之前屠灭赫连族是立威。大棒之下令南匈奴单于生出惊惧之心。之后再是送出牛羊丁口作胡萝卜对匈奴人施以安抚贿赂之意。如此匈奴人只怕经不起大棒加胡萝卜政策的几番折腾。单于就只能服服帖帖被绑在文远的战车上了。 至于这个单于最终究竟是呼厨泉还是刘豹。文远就不关心了。 呼厨泉也笑了。只不过他笑得很勉强。虽然明明感觉自己一步步的向深不见底的漆黑地域走去。可是他有选择吗。有刘豹在身后虎视眈眈。他除了顺从张辽还能干些什么。不顺从。赫连族就是前例。他若倒下。刘豹就会堂而皇之的登上单于之位。 夏六月。杀神麴义再次出兵。而且规模比之前屠戮赫连族时还要大了几倍。出了本部一万人马。还有张燕的一万轻骑、呼厨泉的一万匈奴骑兵。以及刘豹带來的五千余骑。加上其余部族前來响应的部族。共有四万多大军。其中轻骑兵更是超过三万。如此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便是文远。也是沒有机会指挥过的。 看着这只绵延十余里。如潮水一般汹涌行军的骑兵队伍。一向冷面示人的麴义终于露出了一抹不为人所察觉的笑容。 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这是麴义从小就给自己定下的志向。 可是麴义出身微寒。空有一身武艺。却始终并不被人抬举。在韩馥麾下时。被潘凤死死的压过一头。不肯重用。叛变韩馥转投袁绍之后。虽然屡立战功。更有以八百先登破公孙瓒五千白马义从的傲人战绩。可是袁绍也对他处处提防。不敢委以重任。 之所以不受重用。一方面是袁绍、韩馥虽素有名望。却都是外宽内忌。名不副实之人。 当然。麴义生性孤傲恣意。不知收敛也是一方面原因。 文远前世在历史演义中就认识了麴义这个人物。严格说來。从袁绍入主冀州到官渡之战前麴义被袁绍所杀。九年时间。麴义屡破公孙。剿灭黑山张燕。在袁绍帐下的战功最高。是袁绍名副其实的第一员大将。颜良。文丑。此二人虽然武勇稍胜。可是论起军略。和麴义相比差了不止一档两档。 试想如果麴义能活到官渡之战。虽然可能有些夸大。不过说不定官渡之战的结果就会因他而改写了呢。 不管怎么说。麴义的统率能力绝对实打实的。比之赵云、张颌都不遑多让。 这也是为什么文远会在邺城招降麴义之后。不经过任何过渡。直接将他任命为统领五军之一的典军中郎将。要知道当初便是赵云投奔时。还经过几次大比在士卒中树立威信呢。 071 贾诩会献帝 经过一番相处之后。文远自认为已经对麴义知之甚深了。此人外表骄矜自负。内心其实功利之心很重。不愿被人压在脚下。这一点倒是和王越一样。只不过麴义有统率万军的真本事。这一点就是王越拍马难及的了。 碰上这样又有真才实学。又有功利野心的武将。只怕唤作任何主公都是不敢放心使用的。除了……文远。 文远根本不会忌惮麴义的真才实学。相反。麴义越是有才能。文远反倒越是高兴。因为他的军队构成和其他人的根本不一样。 下曲阳建军之初。文远就以军户屯田制度将军中的最底层士卒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上。授予全家土地。供其吃饱。如此优越的条件莫说是在人命如狗的汉末乱世。就是纵观数千年华夏历史能像文远如此体恤士兵的也不多见。 而且此后文远又从前世那支人民军队身上找到的灵感建立了宣慰佐吏。把这些绝对忠于自己的思想教育人员下派到队一级的建制上。在这些宣慰佐吏的宣传教育下。可以说军中基层士卒对文远的忠心一点都不逊于张颌、周仓这些跟在文远身边多你那的贴身武将。让他们跟着麴义反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文远此次派麴义留守并州。镇抚匈奴其实也是另有打算的。并州于北方胡族接壤。麴义少时在凉州多年。熟悉胡人习性。有他在并州镇守。定然能成为文远身后的一道屏障。 而且并州地广人稀。汉匈杂处。势力复杂交错。兵马如果太多。粮草还要靠冀州供给。根本不是能够建立基业的合适地方。麴义在并州。便是有通天之能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文远与其说是对麴义放心。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信任。更何况。文远留麴义在北方。文远还另有用处呢。 麴义也对文远非常感激。从來还沒有像文远这般放任自己发挥的主公。知道如今。他还沒有忘记前些日子主公临走时嘱咐的那几句。 那几句话令麴义热血沸腾。只怕此生此世麴义都不会忘记。 “麴义。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并州之事任你施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是你的坚强后盾。我只有一个要求。绝不容许任何一个胡人通过并州进入中原腹地。” “遵命。末将敢不誓死以报主公信任。” 回想起那段话。麴义仍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兴奋感觉。此前。还从沒有人令麴义生出引为知己的念头。但是文远让麴义感觉到了。他决定做一番大业出來给文远看看。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主公。 而消灭匈奴族中反抗的声音只是麴义要走的一小步而已…… 夏六月。南匈奴戈都、苏哈沙、尼鳓族等六族反叛。聚兵反抗汉军。同六月。麴义率大军平乱。战不一月。联军先后击破反抗部族。斩首一万五千余级。俘获万人。其中斩杀的近半是反抗的妇孺老人。六族人口财货全数被张燕、麴义、呼厨泉、刘豹及参与出征的部族瓜分。至七月初。六族之乱平息。南匈奴族中再无人敢对文远有所违逆。 而此时西南面的长安。一件足以改变改变整个历史进度的事件正在进行。 长安城外李傕的大营之内。汉献帝高高坐着。纹丝不动。不发出一丝不该有的声音。 两三年不见。献帝比以前有长高了几许。已经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大人。举手投足间更显威仪。只不过不是向外顾盼的眼睛告诉别人。那令人不敢正视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 他是被李傕的之子李暹劫持过來的。此时陪在除了伏皇后。只有侍中杨琦和几个内侍近臣。 他在等待一个人的到來。 …… 营帐远处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皇帝抬头看时。在侍中杨琦的引领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白净。留着三缕山羊胡须的中年清癯文士走了进來。他的相貌一般。算不上特别出众。而且眼睛一直是眯着的。就像是闭目养神。令人感觉不到丝毫威胁性。只有最了解他的人才会发现他的眼眸时不时会转动两下。眼角偶尔会有一道精芒射出去。 这个人便是……贾诩。 “微臣贾诩参见陛下……” “卿家快快平身……” “谢陛下。” 一阵免不了的见礼之后。偏房内重新归于了平静。小皇帝张了几下嘴沒有出声。最后沒话找话道: “卿家可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回陛下。情况是这样的……” 此时的长安。正处在一片乌烟瘴气之中。 在用计杀掉樊稠之后。李傕自为大司马。郭汜自为大将军。横行无忌。朝臣暗中有谋害二人之心。终于。在精心布置下二人中了太尉杨彪的离间计。李傕郭汜两处合兵数万。一场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 李傕侄子李暹。趁机带兵围了宫城。劫持了小皇帝、伏皇后俩口子和一众宫人。涌出后宰门。将人质拥入自己营中。 郭汜本也存着劫持小皇帝的心。却被李傕抢了先。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忙带兵前來挑战。 双方正打的不可开交。太尉杨彪、大司农朱儁闻天子被掠。忙前來两军阵前劝架。郭汜正找不着地方发泄。就势劫持了公卿。双方交战不断。至今几个月之久。农事废弃。流民遍起。双方死伤已逾数万人。 听了贾诩的话。汉献帝顿时咬牙切齿道:“可恨。想我泱泱大汉。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天子被奸臣劫夺。公卿也被掠去。百姓凋零。四散哭奔。这……这是何道理。” 不知为什么。汉献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记得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立誓造福万民的人还只是一郡太守。时至今日。已经摇身一变成为镇守三州之地的一方诸侯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窘境。或者说他肯不肯來救自己。 天子生气。按道理臣子应该出声劝慰。而贾诩只是面色平静的出声劝道:“陛下切莫生气。要保重龙体……” 小皇帝似乎被脑海中的念头感染。半晌才想起杨琦给自己筹划办的事情。面色一凄道:“卿能怜汉朝。救朕命乎。” 072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天子向臣子施礼,这如何使得。 贾诩瞳孔一阵收缩,忙侧身避开小皇帝的一礼,拜伏于地道:“陛下这如何使得,这是要置诩于何处,” 小皇帝身陷于虎穴狼窝之中,哪管的了什么君臣礼数,只是哭求道:“素闻卿怀忠义之心,智计过人,还望卿设计救朕,” 贾诩思忖一番,拜道:“陛下所命,诩敢不从命,” 小皇帝大喜道:“不知卿计将安出,” 贾诩淡淡道:“陛下放心,诩自有妙计,定让李傕郭汜二人歇兵罢战,”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小皇帝嘴里说着,可是心里头却并不满意,李傕郭汜歇兵罢战有什么用,他真正想要的是脱离李傕郭汜二人的魔掌。 逃,这是献帝此时最迫切的愿望,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但是贾诩终归不是献帝的心腹,对贾诩却不知道说还是不说好。 贾诩自然看出小皇帝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他一向不喜欢趟这趟浑水,帮皇帝的忙也只是因为他偶尔动了恻隐之心,便道:“陛下若无别的事,诩先告退了,” “爱卿且慢,”小皇帝最后忍不住还是说了,他实在过够了这种被人当做木偶傀儡的日子,甚至不惜冒走漏消息的风险,向贾诩这个智者请教。 贾诩停下脚步道:“陛下还有何事,” “爱卿,朕……想诏令关东群雄起兵勤王,救朕出此水深火热之境,不知此任何人可以担当,” 贾诩深深的看了献帝刘协一眼,后者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乞求目光,心中不由的一阵苦涩,这堂堂大汉王朝的天子,九五之尊,竟然被逼到这个份上,但凡有一点良心的臣民,只怕都会生出酸楚之心的。 贾诩也无法拒绝献帝的恳求,沉思了半晌,道:“冀州张辽,此人可堪此任……” 得到贾诩肯定的大斧,献帝激动的欣喜若狂,冲贾诩谢道:“张辽……果然啊,多谢贾爱卿了,”接着就草拟密诏,准备托付心腹人送往冀州张辽。 出了献帝刘协的寝帐,早就等在外面的儿子贾穆迎上前问道:“父亲,陛下召您前來说什么” 贾诩看了一眼贾穆,并沒有回到,直到匆匆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一进帐,贾诩就道:“穆儿,为父交代给你几件事情,务必要稳妥办好,” 贾穆虽然满腹疑惑,却不敢多问,道:“是,父亲请吩咐……” “是这样,为父知你素与皇甫嵩之子皇甫郦交好,这几日你去找他皇在李傕军中散布消息,就说李傕劫持皇帝,意图谋反,其罪当诛,从者即为贼党,定杀不饶……” “然后再私底下说于李傕营中的那些羌人,李傕久战不赏,羌人重利轻义,你从中挑唆,羌人必退……” “李傕势弱,你再命人去弘农张济处晓以利害,张济欲得长安,必领兵到……” “张济到长安,你再诱人向张济进言,劝其放天子至弘农驻跸,弘农是张济的地盘,张济必然答允……” 贾诩一口气吩咐了好几条,若是有旁人在,定然会惊叹贾诩对人性的拿捏竟如此细致入微,细微到令人禁不住生出寒意,若是谁不开眼与贾诩为敌,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毒士之名,果然不虚。 贾穆不敢怠慢,父亲的话一一记着,直到贾诩说完,贾穆才恭敬一转身走了。 贾诩看着贾穆离去的背影,始终沒有停止思考,良久才喃喃自语道:“张辽,当初你放过我家穆儿一条活路,今天这个情算是还给你了,但是像你这样的人,纵有勇略名望,又怎能让人放下心去投靠,敢和天下间的世家大族为敌,还是太年轻了啊,哎,这种伤脑筋的事我还是少掺和为好……” ………… 几天功夫,李傕军中就开始流言四起,称李傕劫持天子,其罪当诛,但凡从者,也是定斩不饶,这消息一传出,李傕军中将士不免心中恐慌,士气渐渐涣散了。 李傕听了此事勃然大怒,正要调查究竟是何人散布的谣言,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营中羌人军士因李傕久战不赏,各怀怨愤,各自引兵离去,不过数日的功夫,李傕的部众就散去近半,令李傕心中慌乱,加之郭汜这几日攻打甚急,已经生出求和之心。 贾诩的离间计当真不是盖的,一环扣着一环,刚刚说跑了数万羌兵西去,贾诩又把主意打在李傕心腹手下身上。 得贾诩密奏,献帝降诏封傕为大司马,总领朝政,李傕素來迷信左道妖邪之术,闻讯大喜,以为是女巫降神祈祷之助,遂重赏女巫,却不赏军将。 此举顿时激起了一阵麾下将士的强烈不满,其中最不满的当数杨奉。 杨奉自半年多前在并州败于文远后,就率部投靠了李傕,被授予骑都尉的官职,谁料沒过多久就赶上李郭交兵,杨奉也被倒霉的搅和进这场仗,激战半年,部众死伤不少,可是临到封赏的时候,却什么也沒捞到,这让他如何不气恼。 杨奉当即和李傕的部将宋果商议,密谋暗害李傕,不料事情败露,宋果等被杀,杨奉出逃。 李傕虽然侥幸不死,经此一场兵变,李傕军军势渐衰,郭汜又不断來攻,更是雪上加霜,眼看着支撑不住,幸好张济來解劝,声言谁不听劝就攻打谁,如此情势,李傕正好借坡下驴,先一步去张济营中许和,郭汜无奈,也只能答允和议。 两人这才罢兵歇战,长安周边持续半年之久的混战终于暂告一段落,汉献帝和文武百官也终于被解除禁锢,放回城内。 沒过多久,张济以长安因战乱残破为由,突然提出请天子至弘农驻跸,此时李傕、郭汜部众折损极多,军士疲困,不好违逆张济心意,虽然无奈,却也只能接受张济的提议。 献帝闻讯大喜,果如贾诩之言,前后不过一月时间,李傕郭汜就罢兵歇战,而且还肯放自己东归,献帝当即率文武百官,及持戟御林军数百人东行往弘农而去。 七月,献帝终于踏上了东归的漫漫旅途,而此时,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主事者贾诩则带着家小踏上了投靠华阴段煨的道路。 轻轻的,贾诩走了,走的悄无声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073 郑县相会 可是真的沒有人注意贾诩的行迹吗。 “父亲,这几日咱们为何如此急匆匆的赶路,祖母身体不好,这样下去她老人家会吃不消的……” “穆儿,你难道沒有发现,身后有什么不对吗,” “身后,”贾穆下意识看了看身后一股十余人的流民。 本來若不是贾诩提醒,贾穆是决计看不出这些流民有什么不对的,这些人衣衫褴褛,乍一看实在沒有什么惹人注意的,而且关中最近战乱频频,流民四散逃逸,像这样的流民在路上每天都能见到几百甚至几千人。 “难道……”贾穆也不是笨蛋,父亲这一提醒,贾穆立时意识到有些不对,最近这几日,身后这十几个流民一直若即若离的跟在身后,即便这几日加快了速度,也不曾甩掉他们。 要知道贾诩一家可是骑马驾车,而身后这十几个流民都是靠着步行跟在身后的…… 而且这十几个人似乎都是年纪轻轻的精壮,不似其他流民拖家带口逃难的百姓…… 贾穆一想明白,胸中顿时涌起一丝惊怒,手按在剑柄上道:“难道是李傕派來跟踪咱们的探子,孩儿这就带人杀了他们,免得遭了他们的暗算……” “不可鲁莽……”贾诩皱眉道:“李傕有勇无谋之辈,他若追杀我,必是大股骑兵追袭,那会跟在咱们身后墨迹,” 贾穆疑惑道:“不是李傕,那会是谁,” 贾诩皱眉道:“此事实在蹊跷,我仔细推算过,也未算出究竟是何人,只猜到绝不会是关中之人,走走看吧,反正此地离华阴已经不远了,等明日到了段煨府上就安全了,眼下还是尽快赶路要紧……” “是,”贾穆点头应命,立即催促车驾快速行进,一日疾走下來,倒也行了六七十里,当晚便在华阴之西的郑县住下,距离华阴已经不足百里。 郑县是长安治下一处小县,离长安偏远,人口稀少,加之最近兵荒马乱,县中大半百姓都已经逃荒离去,一座小城,看上去毫无生气。 不过因与弘农郡华阴县毗邻,经常有过往之人停下歇脚,因此这里还是有一处小客栈的。 进了郑县城,贾穆一马当先出去寻找打尖休息之所,沒费多大功夫,一家老小连仆从家丁十余口人就來到了这座小客栈里。 “客官可是來住店的,小店的房间干净的很,都是刚刚打扫过的,价钱还便宜……”迎面迎上來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相貌英挺的活计,一见贾穆,就热情的招呼他进到店里。 只见他眼神微眯,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让人看着心中不由生出亲近之心。 贾穆皱了皱眉,如此长相不俗的汉子,竟然沒有去参军,却在这里当个沒出息的客栈伙计,当真是可惜…… 而且贾穆隐隐觉着,这人怎么看怎么觉着熟悉,仿佛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贾穆正要张口询问,突然听到身后马蹄声响,原來贾诩已经到了客栈门外。 贾穆按下心中疑惑,迎上去道:“父亲,我找到了一家客栈,咱们今日可在此地歇息,” “嗯,”贾诩点头走了进去,看到那个伙计,顿时瞳孔一阵收缩,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去。 贾穆疑惑道:“怎么了,父亲,” 贾诩一阵失神,沉吟半晌,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道:“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贾穆不明所以道:“谁,” 贾诩深深的看了那个伙计一眼,摇了摇头道:“进去再说吧,待会你就知道了,” 那伙计微微一笑,道:“几位,里边请,”说罢领着贾诩和莫名其妙的贾穆向店内走去。 进了店,贾诩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对贾穆道:“穆儿,你去安顿你祖母住下,我有些事要问问这个小兄弟,” 贾穆点头答应,自有旁人领着他去歇脚之地,而他走后,堂内只剩下贾诩和那伙计两个人。 “坐吧,劳动堂堂的镇北将军、冀州牧张辽千里迢迢來到这郑县做伙计,贾诩如何担待的起,” 张辽,这伙计竟然是文远。 “不知文和先生是如何认出我的,”那伙计微微一笑,似乎对贾诩的话并不感到惊讶,而且并不否认,听口气已知他必是文远无疑。 沒错,來人正是文远,六月时,他便因心系关中之事秘密赶到了河内,就近获取情报,临阵指挥。 当文远探听到弘农张济已经领兵西去长安时,凭着前世的历史知识,他敏锐的意识到,献帝即将东归,当下急令赵云、太史慈、颜良徐晃等数支军马集结于上党、河内边境,一得到命令,就立刻跨过边境,西出迎回献帝。 奉迎献帝,这并不是文远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而是经过了对历史的借鉴和长时间的考虑。 时间回到六月十八,文远刚刚得到弘农张济带兵前往长安的消息时。 河内郡治怀县。 这一日,秘密赶到怀县的文远召集了所有心腹文武大臣,商议迎接献帝的事宜。 文臣之中,有沮授、田丰、郭嘉、崔琰、辛毗、郭敬等,武将之列,也有赵云、太史慈、颜良、郝昭等人参与,这些人都是暗中赶來的,能有机会参与这场会议的,都可称得上是文远的股肱之臣。 文远先做了开场白道:“今日请各位秘密來此,是为了商议一件大事,据最新情报,骠骑将军张济有意请天子移驾东归,进驻弘农郡,不知主公对此有何建议,” 田丰立马慷慨激昂道:“如今几位将军兵马皆在河内、上党等地,西接圣驾,旬日可及,此正是天赐良机,如今汉室倾颓,天子蒙尘,此番好容易脱离李傕郭汜二人虎口,若能得主公辅佐,则中兴汉室可期,到时主公定是名垂千古之贤臣,” 文远点了点头,田丰虽然赞同他奉迎天子的意见,不过却不能令文远欣喜,田丰的出发点和文远不同,对汉室愚忠的他只是为了刘姓汉室一家一姓考虑,而非为了天下黎民,文远知道田丰素來忠心于汉室,此番话正表达出他的心意, 074 派系萌芽 田丰话音刚落。沮授便借口赞同道:“元皓先生所言是也。主公如今已拥三州之地。带甲三十余万人。若能挟天子而令诸侯。蓄士马以讨不庭。天下间谁能御之。如此则王霸之业可成矣。” 沮授在当初为文远规划前景时。就提出了“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的方针。文远暗地里留下赵云这几支兵马。沮授其实猜到文远此举用意。 两人虽然表示的是同一个意思。不过沮授显然更多的是替文远考虑。田丰也是聪明人。有些不快的哼了一声。沒有言语。 但是沮授的话又让文远觉着有些过于激进。成王霸之业。当皇帝。文远不是沒想过。可是当皇帝也未必就是件好事情。小皇帝刘协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整天担惊受怕的。连命运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文远只想着如何能尽快的扫平这个乱世。让百姓能早点休养生息。至于推翻不推翻汉庭自立。他还沒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呢。 虽然有些出入。沮授和田丰两个人表达的意见是一致的。都同意文远出兵。但是文武之中也并非沒人反对。 大将颜良就明确表示了反对意见:“奉迎天子并不一定有利。当初董卓要挟天子。就成了众矢之的。我军虽众。挟天子却不一定能召唤诸侯。万一掌握不好。未蒙其利反将受其害。” 周仓也反对道:“俺们都是都是主公帐下之臣。要是等到小皇帝來了。那俺们到底究竟该听谁的。是听小皇帝的。还是听主公的呢。俺;老周丑话说在前头。俺只听主公的。” 田丰怒道:“二位将军此言差矣。怎可将董贼和主公相提并论。况且奉迎天子绝非纯为功利。从前高祖东向讨伐项羽。便以为义帝复仇作为出师之名。因此得到天下诸侯响应。董卓挟天子祸乱关中。是以群雄共讨之。只因山东秩序混乱。才使我们无力兼顾关中。虽然战事连连。我相信将军仍然心向王室。以平定天下为己任。今皇上脱离了李傕郭汜掌握。正是大好机会啊。拥护皇帝顺从民意。此乃大顺;秉持天下公道以收复豪杰。此乃大略;坚守大义招致贤士。此乃大德;有此三者。则大事必成。若犹疑不决。待别人行动起來。就來不及了。那时再举兵伐无道。也出师无名了。” 文远点头赞许。田丰虽然刚烈。但是眼光还是很敏锐的。这一席话顿时压服了许多人的反对声音。 众人的提议让文远面临历史上袁绍所要做出的决择。而历史上袁绍的下场。文远当然是清楚的。 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文远。眼神中充满深意。 此时郭嘉凑过來也低声劝道:“汉室在天下士人心中仍有影响力。主公。不可逆势而为。须徐徐图之……” “这是……” 文远一阵苦笑。明明说的是奉迎天子的事情。怎么隐隐之中竟然就带着一点其他的味道了。 想想也是。如今文远已经雄踞三州之地。声名显赫。权势惊人。以往跟随着文远的这帮死忠之臣如郭嘉、沮授。他们已经自成了一个利益团体。他们都希望文远能够建立赫赫功业。众将也能随之获取更大的功勋。这份功业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会威胁什么人的地位。他们根本沒有过多考虑。他们只知道。如果有谁敢阻挡文远建功立业。他们就会替文远将挡在面前的障碍砍得粉碎。 而另一部分人。主要是田丰、崔琰这些士人。他们虽然认为文远是明主。对文远也尽心尽力辅佐。但是这些人对大汉仍怀有忠义之心。竭力想要维持濒临倾覆的大汉朝廷。 这两派目前虽然都是为文远效力。却已经开始出现了些许分歧。随着文远将來的势力越來越大。这两派很可能会走向敌对。到时很可能将成为潜伏在文远势力内部的致命危机。 郭嘉的话是很为文远考虑的。如今天下虽然战乱纷纷。不过朝廷对天下人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的。这股力量极大。便是文远此时也不能与之正面对敌。 可是文远是无辜的啊。郭嘉随时为郭嘉考虑。却也沒有摸透文远的心意。他并不晓得文远是前世穿越而來的人。见多了历史上受到束缚太多根本沒有一点人生乐趣的皇帝。文远现在其实想的很简单。若是献帝有才德。文远就尽心尽力去辅佐。若是朝廷依旧腐朽。他甚至可能会效法霍光、伊尹。废帝另立。至于当皇帝……呃。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连小皇帝都沒接到。想太多了吧。 文远此时渐渐能体会到曹操奉天子号令不臣时。那种被身边两支派系挤在中间的感受。若是扶持其中一派。就会令另一派离心。天下未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现在哪有闲工夫为这件事耗费精力。 苦笑一声。文远站起身來道:“各位不要争论这些事情了。时不我待。现在还是谈谈是否奉迎献帝要紧。”这些不好的苗头现在还是压下去为妙。 文远在众人中的威望起了作用。众人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沒有继续追问。很快的。席间的气氛变得热烈起來。议论的声音淹沒了发言者的声音。 田丰的一番话无疑是无可辩驳的。文远也深谙“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道理。天时。地利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人心。人心所向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且田丰等人的表现文远也看到了。虽然汉献帝早已经名实不副。但是在眼下一片纷乱四起的乱世中。仍是天下人心之所系。 所以话題很快从“是否奉迎献帝”变成“怎么奉迎献帝。” 虽然文远已经有完全的准备。徐晃的骁骑营甚至只需要疾行数日就能进入关中地区。但是奉迎天子并不是说奉迎就奉迎的。除非有天子的旨意。或者天子的处境岌岌可危。否则私自出兵。很可能会被潜在的敌人利用。诬陷为有不轨企图。给文远招惹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075 谋分五等 沒有得到朝廷的旨意,文远只有等待,等着汉献帝被李傕郭汜这两条疯狗衔尾追杀,到那时文远“恰好”闻讯,派兵前去解救天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众臣还在上党思索着如何能找理由找借口出兵迎回献帝,文远却笃定的吩咐赵云等人时刻做好准备,因为他是前世之人,知道汉献帝必定会被李傕郭汜追赶,仓皇东奔,这时候出兵救驾,自然名正言顺。 长安的情况一直向着文远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弘农张济到了长安之后,果然劝献帝东归,文远正摩拳擦掌等待着李傕郭汜出兵之后救人,一个人的动向令文远临时改变了主意。 要知道此时的长安内外,早就布满了文远洒下的夜影卫,密切注意着长安城的风吹草动,献帝的动向自然是文远关注的重中之重,但是文远并沒有忘记一个人,,贾诩。 此次派往长安的夜影卫当中,有十八位军中高手被文远派去专门监视贾诩,由此可见文远的贾诩的重视,这些人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有他们严密把控,贾诩每天的动向都能准确的传到文远手里,他这边刚刚举家出了长安,夜影卫立马向文远禀告了这个消息。 贾诩要离开长安,离开李傕转投他处。 听到这个消息,文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贾诩此人,必须为己所用,否则宁可杀掉以绝后患。 要知道贾诩号称毒士,一生之中所谋之事无有不中,往往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成千上万的人丧命,甚至能改变历史的进程,更可怕的是他的每一个计谋,都是先让在自己远离危险的漩涡,任人凄风惨雨,我自安然无恙。 文远记得以前曾看过一些史料,为谋士划分了上下五等,五等谋事,四等谋人,三等谋主,二等谋天下, 一等谋已。 虽然如此分法并不能使所有人信服,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代郭嘉天资聪颖,为曹操屡献奇谋,最终却客死北伐乌丸的途中,荀彧王佐之才,曹操出征,必留荀彧留守,可谓是曹操最为倚重的后方支柱,到头來也免不得受曹操猜忌,一副毒药,了此一生。 诸葛亮就更不必说了,常以管仲乐毅之才自比,三分天下,鼎定乾坤,最后也是鞠躬尽瘁,五丈原上壮志未酬。 只有贾诩,他虽早年游走于各个势力之间,而且这些势力要么名不见经传,要么劣迹斑斑,可是贾诩并沒有随着这些小势力的消亡而死去,最后反倒傍上了曹操这颗大树,屹立朝堂二十余载而不倒,直到七十七岁高龄才寿终正寝。 在三国众多智略出众的谋臣中,贾诩是其中少有的能寿终正寝的谋臣。 若以此评断,贾诩便是一等谋臣,而强如郭嘉,荀彧,诸葛亮之流,也只能算是二等、三等谋士罢了。 而那次在洛阳城北的偶遇,文远就差一点就死在贾诩的算计中,最后狼狈不堪的逃回虎牢关的军营,那一次的惊险遭遇,文远至今难以忘记。 贾诩此人,必须招入麾下,定不能让他威胁到自己,试想一下若是贾诩投靠别人,而且万一投靠的这人日后与文远敌对,文远岂非要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不得安枕。 即便精明如一代枭雄曹操,在宛城也受了贾诩的阴险算计,爱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还有心腹大将典韦皆失陷于贾诩的毒计。 所以文远前后思虑一番之后,决定秘密潜入关中,赶在贾诩之前与之见上一面,为此文远甚至不惜暂时放下亲自奉迎献帝入关的表现机会,因为只有争取将贾诩延揽入自己帐下,文远才能放心。 ………… 贾诩在文远对面坐下,淡淡道:“五年前匆匆一晤,将军风采更胜往昔啊,只是当初连老夫也看走了眼,沒料到当初那个并州逃兵竟然是击败温侯吕布名扬天下的张辽,更想不到张将军竟如此不凡,区区五年,就能有如此成就,” 文远汗颜苦笑道:“先生谬赞了,辽能有今日,不过是侥幸而已,洛阳城外若不是先生手下留情,辽只怕早已是冢中枯骨了,想不到这么久了,竟然还让先生如此惦记在心,” 被贾诩惦记着,可不是一见令人高兴的事,文远想想,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将军当初放犬子一条生路,如此大恩,诩如何能忘,且诩虽别无所长,不过但凡见过一面的人,都会记住的,”寒暄一阵,贾诩已经从之前见过文远的惊讶中缓过神來,目光变得深邃无比,令人捉摸不出心中的想法。 “呵呵,想不到文和先生竟有过目不忘之能,辽实在佩服的很……” 文远一边交谈,一边暗地激动着,这可是毒士啊,谈笑间就能杀人于无形的一等谋臣,若是不知道贾诩生平的人倒也罢了,偏偏文远无比清楚贾诩的底细,被贾诩注视着,文远只觉着浑身不自在,若不是这几年见惯了大世面,举手投足间自由一份上位者的威仪,文远只怕早就闹出什么糗事了。 饶是如此,文远也表现得前所未有的拘谨。 寒暄过后,贾诩道:“不知将军乔装改扮在此,所为何事,” “这个……”已经不记得多久沒有这般吞吞吐吐了,文远今天的发挥确实有失水准,连他自己都在内心责骂自己。 “将军莫非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不说便罢了,”贾诩淡定的很,看向文远的眼神带着一丝轻易不为人察觉的异样。 虽然不易察觉,但是文远还是发现了,要知道这些年的磨练,如今文远的观察力早已敏锐至极,之所以吞吞吐吐,不过是对贾诩的心胸城府心存忌惮而已。 不过看到贾诩那丝异样目光之后,文远的执拗性子忍不住上來了,奶奶的,不就是毒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今天來就是为了招你,你若是肯乖乖跟着我走便罢,如果你稍有推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免得以后被你暗地里算计,我还不信了,就凭我现在的功夫,还能治不了你。 只见文远拱手一礼,慨然道:“辽此次來,乃是想请先生为我效力的,” 076 若不为我所用…… “为将军效力,”贾诩瞳孔一阵收缩,定定的看着文远,锐利的目光仿佛利剑,似乎穿透了文远的内心…… 良久,贾诩才问道:“将军难道早就猜到我必定会经过这里,” 文远拱手一笑道:“不瞒先生,辽素闻先生有张良、陈平之才,一直派人打探先生行迹,得罪之处,只是想让先生能为我献计献策,共谋大计,” 贾诩毫不意外,眼中反倒闪过一丝赞赏,道:“这么说,这几日身后跟在我身后的都是将军的人喽,” 文远呵呵笑道:“正是,文远此举多有冒犯,还望先生得罪勿怪,” “果然不出所料……”贾诩深深的看着文远,眼中的赞赏之色越來越浓厚了了。 对文远,贾诩一直有着深刻的印象,洛阳北郊初遇那次,那是他罕见的失策让文远跑掉,虽说其中也有贾诩大意的原因,不过能从自己手中逃脱,也确实贾诩的出乎意料,所以从那以后,贾诩就一直私底下关注的这个因虎牢关前击败吕布而一时名噪天下的张辽,看着他一步步从下曲阳县长到冀州牧的华丽蜕变,见证如此一个冉冉升起的将星散发耀眼光芒。 毫无疑问,文远的政见对贾诩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文远用人唯贤,不计出身的做法吸引了许多寒门才学之人前來投靠他,贾诩也出身寒门,早年时虽有才学,却苦无士人举荐,年轻时沒少受到旁人的冷眼,只有当时名士阎忠认为他与众不同,对他赞赏有加。 二十六七岁时,贾诩才在阎忠的大力推荐下被举为孝廉,不过这个年纪举为孝廉,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可以说贾诩明哲保身的中庸性格,和年轻时遭遇的冷遇是不无关系的。 而且贾诩几年前还欠着文远一份恩情,那一次文远活捉了他的长子贾穆之后放了,这份大恩贾诩不介意借着辅佐文远以为报答。 当然更重要的,如今的张辽已经是雄霸河北的一方霸主,雄踞三州,带甲百万,天下群雄鲜有能与其争锋之人,跟着这样的主公,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 所以思忖一番之后,贾诩干脆利落的答道:“诩不想竟蒙将军如此看重,诩虽不才,愿为将军效力,只是诩才疏学浅,恐有负主公重望啊,” “呃,这也太简单了吧……”文远口不应心的忙不迭答道,这份喜悦实在來的太突然了,一番失态之后,文远面容一正,慨然向贾诩一拜。 贾诩面色一变,忙大礼拜于文远身前道:“将军……不,主公为何突然行此大礼,” 文远慨然作色道:“先生,辽此番前來,绝非一时兴起,实在是渴慕先生才学,先生既然答应,还请尽心辅佐我荡平乱世,造福天下黎民,” 贾诩闻言不禁面容一滞,他既已经答应投入文远帐下,文远这话说的就有点多此一举了,难道他不怕自己反口不答应吗。 “哦,主公难道以为我不肯为您尽心效力呢,”贾诩饶有兴趣的问道,奇怪的是他并沒有因为文远的置疑生气。 文远定了定心神,贾诩的反应其实并沒有出乎文远的意料,正是出于对贾诩心性的了解,文远才甘冒大险说了这番话。 文远知道贾诩此人一向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若他不是倾心投靠,万一哪天情势有变把自己给卖了,说不定那时候自己还屁颠屁颠的给他数钱呢。 文远需要的可不是摇摆不定,很可能艰难时刻反戈一击的贾诩,若真是如此…… 想到这,文远道:“实不相瞒,先生才学天下间罕有人能匹敌,便是称作国士无双也不过分,先生之才我是既渴望又忌惮的,先生若能为我所用,我愿以师礼敬之,日后必披肝沥胆,竭诚以待,发誓永世绝不相负,但若是先生不肯……”说到此处,文远顿了一顿,他知道贾诩是个聪明人,后面的话已经不言自明了。 贾诩面色一怔,他也被文远的话惊住了,哪有人让人尽心效力,还以死相威胁的。 “不过这个张辽似乎很了解自己的脾气嘛,知道自己沒那么容易尽心尽力的效忠于他,而且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这样的霸气自信的主公,还真有意思呢,”贾诩暗自心忖,连他自己不知为什么,文远的这番话非但沒有惹得他不痛快,反而有一种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奇妙感觉。 想到这,贾诩抚须大笑道:“哈哈哈,主公果然是一代雄主,魄力胸襟实在令诩自愧不如啊,也罢,能蒙主公如此竭诚相待,也是我贾诩的机缘,诩日后必殚精竭虑辅佐主公,” 文远这才满意大笑道:“好,老师在上,请受张辽三拜,”说罢,躬身向贾诩拜了三拜。 贾诩忙上前扶住文远道:“主公,快快请起,” 文远执意行完师徒大礼,之后又以主臣之礼重新见过,这才各自坐下。 一番叙礼过后,二人的关系无形中又进了一步,贾诩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寡言了,只听他道:“主公从冀州千里迢迢來到关中,想必并非单单是为了我而來的吧,” 文远点头一笑道:“看师傅成足在胸的样子,想必已经猜到我此番前來的目的了,沒错,我已经密调兵马驻扎在河内、上党,只等李郭二人派兵追杀天子,我便立刻出兵,奉迎天子圣驾,” “果然是雄略、睿智之主啊,奉迎天子,其中的好处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看得透呢,”贾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主公其实已经不必等了,如我所料不错,天子东归脱出樊笼的那一天,诏书就已经送往冀州了,主公已无须忧虑,尽可以发兵去救天子了,” “当真,”看贾诩一脸从容严肃的样子,不似在说假话,文远闻言大喜,立即派出轻骑往上党、河内二郡传令,赵云、颜良、太史慈所部三万战兵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引兵向西进发。 而文远则拉着贾诩一起,商议如何救出天子的计划…… 077 坎坷东归路 “父亲……呃,你这是……”等贾穆安顿好祖母歇息之后,看到父亲和那伙计促膝而谈,言笑甚欢的样子,禁不住…… 文远挑眉看了看贾穆,对贾诩道:“贾兄來了,那就到这儿吧,师傅大才,辽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这次带來的三百玄缨卫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师傅放心,有我在,师傅尽管放手去干,放心大胆的施展师傅的才华吧,” 贾诩也看到了贾穆走过來,先是拱手接受文远命令,接着对贾穆道:“穆儿,快來拜见主公,说起來主公还是当初绕过你一条小命的恩人呢,” “主公,恩人,这……这是什么情况啊,”贾穆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傻了…… ………… 弘农城东。 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一轮白亮亮的日头火辣辣的挂在西面空中,地面被炙烤的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天地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连道旁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草木也是一片枯败。 就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大道上一支上千人的车队正在急急慌慌的向东行进着。 车仗中,一辆由九匹骏马拉动华贵车辇向东行去,九马拉车,这是至高无上的天子才能拥有的待遇,沒错,车上坐着的正是当今的大汉天子刘协。 不过天子仪仗所到之处,本应是威风八面,可是现在,车驾已经颠簸破损的不成样子,旌旗仪仗也左歪右斜。 车驾旁,那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公卿大臣更是狼狈,他们大多徒步走在道上,只有少数几个地位显赫之人有马,而且他们身上华贵的官服破烂不堪,脸上尽是疲惫惊慌之色,为了跟上车驾,这些大臣们眼压坚持着,在七月骄阳照射下,早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杨奉骑在马上,大声吼叫着催促道上的车驾:“快,快护送陛下离开……李傕郭汜的前军,离弘农已经不足十里了,” 杨奉一声催促,奔行中的公卿大臣更是惶急,远离死亡威胁的渴望令他们无不加快脚下的频率,可仍不断有年老体衰的老臣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如此行不十里,前后就有数十人掉队了。 掉队的大多是岁数大了或是体质较差的公卿世族,他们大口的喘着气,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來,可沒有一个人肯白白耗费自己的体力拉旁人一把,因为从长安到弘农迢迢数百里,许多人都已经达到体能的极限了。 支撑着他们继续东行的动力一來是对小皇帝刘协的忠诚,还有就是不愿被身后紧追而來的李傕郭汜大军劫杀。 看到身边这少得可怜的大兵,杨奉就禁不住一阵心痛,本來虽然从并州铩羽而归,但是收拢了李乐、胡才逃回來的部众,杨奉手上还是有两万多大军的。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在长平和张辽交上手之后,霉运一直伴随着他,先是跟随李傕征战半年,部卒折损大半,后來谋害李傕事泄,慌乱中更是只带出了千余心腹兵马,虽然剩下的这千多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精锐,可是这么点兵力,而且一多半都是步兵,怎么能挡得住李傕郭汜上万西凉铁骑的截杀。 奶奶的,眼下这种情况真叫个后悔啊,早知道沦落到这一步田地,当初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河东,悠闲的做山大王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让杨奉现在就放弃他又怎么会放弃呢,要知道此次车驾上保护者的可是当今朝廷的天子啊,只要能把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这护驾的功劳可就大了,听说天子准备封自己做车骑将军呢。 杨奉正痛苦并快乐着,一骑从西面飞马奔來,马上骑士拱手叫道:“将军,又有西凉铁骑上來了……” 杨奉禁不住望向北面,低声咒骂道:“郭汜,你他奶奶的追的可真够紧啊,援兵,援兵他奶奶的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虽然气急败坏,不过追兵还是要拦下的,否则此前付出的惨重代价就毫无意义了,杨奉冲身边将士吼道:“兄弟们,现在咱们可是官军了,陛下在看着咱们呢,传我军令,全军随我断后,保护圣驾,等陛下到了安全地方,我还等着给各位讨赏呢……”说罢,聚起部众向着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数百西凉骑兵冲杀过去…… 杨奉迎上的这股骑兵正是郭汜的先头部队之一,此次郭汜派出的追兵共有数千人,这数千人权势骑兵,而且分作十几路,不分昼夜追堵截杀,终于到了华阴县境内追上的天子的车驾,若非是杨奉在终南山脚下及时出现救了圣驾,否则就凭那护送车驾的数百御林军,只怕天子早就被郭汜的追兵截去了。 不过杨奉虽然解了小皇帝一时之危,却终究兵少,从华阴一直走到弘农,一路上和追兵苦斗几场,士卒早已是人困马乏。 而带领这支追骑的乃是郭汜麾下大将崔永,五百轻骑和对上千余步卒占了多数的杨奉部众,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杨奉军体力不济,厮杀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渐渐坚持不住了。 杨奉身上此时多出了几道伤口,虽然他一直大声的鼓舞着部众的士气,可是麾下士卒还是不可避免的一个接一个被追兵所杀,看的杨奉心中一阵绞痛,心底下暗暗咒骂道:“该死,援兵还沒有赶來吗,再不來,我可就真的顶不住了,” 就在这时,西面一阵马蹄声大起,只见一支数不清数量的骑兵向这里奔來,为首一杆大旗上高书一个“郭”字,竟是郭汜亲自领着大军赶來了。 “完了,”杨奉也是这样的想法,本來崔勇的这数百骑兵已经令杨奉应付的焦头烂额了,现在连郭汜的大军都赶來了,这个仗还怎么打。 就在杨奉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就见一彪军从北面杀來,直扑入郭汜阵中,却是国戚董承和白波帅韩暹的万余兵马, 078 狼奔豸突 董承原是牛辅麾下部将。兵马驻在河东。而杨奉曾和韩暹同为白波军大帅。杨奉自知抵挡不住追兵。早早便派人往河东请韩暹发援兵前來救应。韩暹的兵马正好与董承兵一同到达。如此三路兵前后夹攻。一起掩杀。把郭汜打得大败。兵退二十里遇上李傕的大军方才停下。 而献帝暂时逃过一劫。当晚于文武百官在弘农东北四十里的东涧扎下。 此时天子临时的行辕内。 小皇帝刘协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动着。不时被帐外的某些响动惊动失色。即便几个内臣小心劝慰也不肯睡下。 “陛下。陛下您尽管放心睡吧。有杨将军为我们挡住敌兵。料李郭二贼追不上咱们的。” 越是劝。刘协越是烦心。终于忍不住掀翻了面前几案上的金银器皿。怒道:“你们不必蒙骗朕了。你们还当朕什么都不懂吗。杨奉虽勇。却只有千余兵马。如何挡得住郭汜的数千追骑。” “陛下息怒啊。陛下乃当今天子。有天子祥瑞之气庇佑。岂是那些奸邪所能侵袭的。” 汉献帝气冲冲打断内侍的话。甩手又是一卷书简费了出去。道:“什么天子之气。若真有什么天子之气。朕岂会沦落至这步田地。自登基以來。朕屡受奸臣贼子奇耻大辱。怎沒见有什么祥瑞庇佑。” 正发怒中。帐外突然一阵人喊马嘶声由远而近。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杨奉和另外几员戎装战将满身血迹的走入帐内。 刘协眉头微皱。这大半夜的。杨奉腰悬利刃进入天子寝帐。这种沒规矩的感觉令刘协一阵反感。杨奉虽有大义。却始终是草莽出身。这是刘协始终不喜欢的。 “臣董承(杨奉、韩暹)拜见陛下。” “国丈。您如何会在此地。” 董承乃是灵帝之母董太后的侄子。又是汉献帝新纳妃妾董贵人的父亲。见到老丈人董承。刘协顿时一阵惊喜。连对杨奉的不满情绪也一扫而去。 董承慨然一拜道:“臣闻天子东归。特领本部兵马前來护驾。正遇上杨将军、韩将军与奸贼郭汜厮杀。一番厮杀。已将郭汜击退。臣救驾來迟。还请陛下赎罪。” 刘协惊喜道:“郭汜退了。国丈有大功于国。大恩于朕。日后封赏。定不忘今日救驾之恩。”老丈人领兵前來护驾。而且还将紧追在后的郭汜击退。刘协一阵大喜。对董承自然是百般赞许。竟不觉冷落了旁边的杨奉和另外一人。 被冷落的杨奉在旁边不乐意了。要知道可是靠着他的面子。才请來韩暹万余白波军。当下接过献帝的话头道:“陛下。今日大败郭汜。虽是董国丈领千余兵救助之功。河东白波帅韩暹万余义兵也出了大力。若无韩将军仗义相助。只怕今日我等今日难逃败绩。” 刘协也意识到有些冷落了旁人。“哦。哪位义士。快让朕一见。” 杨奉肃手请出一人。正是韩暹。 “陛下尽管放心就是。有老子的白波义军在。定保得陛下周全。” 只见他举止骄狂。粗莽的向献帝拱手行了一礼。连跪都不跪。言语更是出格。惹得刘协、董承一阵皱眉。 不过刘协多年隐忍。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眼下营帐外面可是有着上万韩暹的部队。杨奉和韩暹同样是白波贼出身。也不安稳。还是不要惹得他们心生不轨要紧。 刘协当即封杨奉为平北将军。韩暹为平东将军。二将得了封赏。心中欢喜。再无不满之意。 弘农城外外。李傕郭汜也扎下营帐商议。 李傕道:“今有白波贼韩暹阻我劫架。军士在一万上下。有此阻碍。我等劫夺天子便难上加难了。老郭。你可有什么办法。。” 郭汜想了想嘿嘿笑道:“无妨。韩暹所部。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明日且看我破贼。” 翌日。天子车驾还沒拔营起寨。李傕郭汜就已经引兵前來搦战。献帝大惊道:“二贼去而复返。当如之奈何。” 韩暹道:“陛下放心。兵來将挡水來土掩。老子自去抵敌。” 韩暹当下率众出阵。两军对圆之处。郭汜令军士将衣甲兵器抛弃于道。韩暹军本來就是贼寇。见辎重兵甲满地。顿时争相抢取。阵势顿时大乱。李傕郭汜趁势挥军掩杀。白波军大败。兵马折损大半。 李傕郭汜携得胜之兵趁势追杀。杨奉、董承遮拦不住。保驾沿着黄河向东北行去。 李傕驱策着战马一路急追。车驾终究还是跑不过四条腿马匹。眼看着远处天子车驾越來越近。李傕眼中难以掩饰的兴奋。大喝道:“给我追。谁能活捉了天子。重赏千金。” 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麾下的军士却齐声应和着。李傕的部众多是桀骜难驯、重利轻义之人。闻李傕大叫。顿时一阵鼓噪。贪婪大吼的向前追去。 “活捉天子。重赏千金。”贼兵的叫嚣声如波浪一般传到车驾内。刘协大惊失色。杨奉道:“情势紧急。陛下。请你弃了车驾。骑马先行。” 刘邪见百官惊慌失措。号泣追随。不忍道:“卿等追随朕。朕怎可舍百官离去。” 说话间。李傕郭汜的兵马已经追近。董承、韩暹等虽奋力抵抗。可士卒临死前的惨叫声不时。甚至有箭雨射上了献帝刘协的车辇上。 杨奉见情势越來越恶劣。不禁忧心如焚。一咬牙。也不顾刘协愿不愿意。一把将刘协扯下车辇。骑马疾奔到黄河岸边。意图寻得一条渡船渡过黄河。躲过贼兵追击。 可是此处并非渡口。河岸高峻。且这一路兵荒马乱的。人烟稀少。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渡船去。 刘协回头看时。只见身后百步之外无数穷凶极恶的西凉叛军正汹涌靠近。挡在身边的军士只剩下不过百人。其余部众要么被杀。要么散落各处。溃不成军。 “陛下快走。不要管我们。”一些公卿大臣被叛军捉住。待要痛哭哀嚎。却被叛军一阵拳打脚踢。惨状狼狈不已。 “难道这是天要亡我大汉吗。”刘协仰天孓叹道。如此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就凭那百余甲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再次落入李傕郭汜的手里。 079 渡河 恰在此时。只听一阵轰鸣的马蹄声响。就见不远处突然杀出一支骑军。为首一将横一柄九尺奇形长刀。一身黑铁铠甲。身高八尺。黑面虬须。看上去凶悍无匹。 他身后。又有骑兵二百余人。虽然人少。但这些骑兵同样人人身着重甲。手上拎着一柄小一号的七尺长刀。长刀寒光闪闪。锐利无匹。头上一顶兽面兜鏊。狰狞的兽头上黑色的簪缨随风飞起。一看就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威猛、好雄壮的铁甲骑军。 “玄……玄缨亲卫……”看到这些骑兵的突然出现。杨奉顿时一阵失声惊呼。 刘协疑惑不解道:“什么。什么玄缨亲卫。”不过他看到这些身穿重甲的骑兵如刀切豆腐一般直杀入李傕郭汜的军阵。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他顿时又燃起一丝希望。欣喜。 杨奉此时方觉察道自己失言了。忙抓住刘协的袍袖道:“呃。沒……沒什么。陛下。这支骑兵來路不明。不知是敌是友。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要紧。” 刘协迟疑道:“可是……” 杨奉蛮横打断道:“沒什么可是。陛下快快随我离去。” 恰在此时。那二百余人的骑兵队伍已经与李傕郭汜的追兵碰撞在一起。为首那员满脸胡须的黑大汉长刀一扬。高声大吼道:“我冀州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刘协闻声大喜。激动的泪如泉涌道:“是冀州军。。是张辽的军队。张辽來救驾了。” 沒错。及时赶來救驾的正是文远的玄缨亲卫。亲军校尉周仓领着二百余骑兵如利匕一般刺入李傕郭汜军中。一时之间挡者披靡。数千追兵被玄缨亲骑所阻。竟无法寸进。 杨奉曾和冀州军交过手。如何不认识文远的这支令他记忆深刻的玄缨亲卫。长平一战。正是文远领着玄缨亲卫破营而入。无人能挡其锋锐。 “陛下。管他是不是冀州军。且不说这只兵來意不明。还不知是友是敌。且就凭这区区两百多骑兵。根本抵挡不住叛军。”天子在谁手上。就意味着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张辽突然这么横插一杠。杨奉如何能愿意。恰在此时。他突然发现黄河边上一篇芦苇丛中划出一只小舟。杨奉不禁大喜。当即一把拉住刘协。也不顾刘协是否愿意。一把将小皇帝负于背上。从高耸的河边踉踉跄跄的行着河岸滑去。 “可是……”刘协虽还有些犹豫。不过他小小年纪哪里还能拗得过身强力壮的杨奉。转眼之间已经滑到河谷底部。身边除了杨奉。只有韩暹、行军校尉尚弘、皇后伏氏、及伏后兄长伏德几人。 到了河边。杨奉才发现那渡船离着岸边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还有一人头戴斗笠。以手扶桨立于船内。 杨奉大声道:“天子在此。兀那船家。快快把船靠过來。” “來嘞。”那操舟的汉子冲杨奉等人摆手答应。调转船头向岸边靠去。 “陛下。快快上船离此险地。”船靠岸边。杨奉急叫道。不时的回头向高高的河岸上看去。也不知道究竟是担心追兵杀至。还是献帝被别人抢去。 献帝不时回顾身后。河岸激烈的喊杀声久久不能止息。献帝心慌意乱。慌乱答应。杨奉紧跟其后跳上船去。接着是伏后、韩暹、校尉尚弘、伏德还有几个近臣亲信。这十几个人一上船。顿时把不大的渡船挤得满满当当的。 河岸边。不时有逃亡的士兵被叛军挤压着逃到河边。看见这条船。顿时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握住了救命稻草。向船上涌去。 “滚开。都给我滚开。天子在此。谁敢无理。”杨奉怒声喝道。挥剑砍翻数人。尸首尽踢下河去。可是众人为了活命。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闷着头往船上挤。一些军士甚至被杨奉杀红了眼。开始挥舞兵刃抗拒。 眼见局面越來越无法控制。杨奉不禁大急。挺剑一指那船夫。气急败坏道:“开船。快开船。再不开船。本将军杀了你。” 那船夫咧嘴一笑。露出一双洁白的牙齿。道:“军爷莫急。小的这就开船。这就开船……”说罢。一摆船桨。小船在河边调转了方向。向着河北岸滑了下去。 恰在此时。一直來路不明的响箭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天飞起。发出刺耳的鸣镝声音…… 高峻的河岸上。周仓浑身浴血的站在悬崖边缘。看着那支小船缓缓驶向北岸。咧嘴一笑。领着百余玄缨亲骑沿着河岸疾驰向东而去。玄缨亲卫虽然骁勇。但数量终究是太少了些。敌众我寡。不过和李傕郭汜的兵马交战了一会的功夫。就伤亡了近百人。这样的战斗。玄缨亲卫实在消耗不起。 “快。快点。再这么磨磨蹭蹭。信不信我一剑劈了你。”船行之中。杨奉一直恶狠狠的催促船夫加快速度。直到过了河心。离河岸已经百余步的距离。杨奉才喘了一口粗气。 寒气四溢的清冷长剑就顶在船夫的背后。船夫恍若未觉一般。一边操舟一边陪着笑脸道:“军爷。别激动。激动对身体可不好。” 杨奉沒好气的道:“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开你的船。哪那么洛里啰嗦的。再多嘴。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船夫呵呵陪笑道:“好好好。我信。我信。将军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不知怎么。杨奉总觉着这船夫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被自己用宝剑逼着。竟然还从容不迫。沒有丝毫的慌乱。不过他此时想得更多的是那支玄缨亲卫是怎么來的。对那船夫并沒有过多留意。 就在这种紧张、庆幸的情绪之中。小船终于靠到了北岸的河滩上。 船一靠岸。杨奉就已经催促了小皇帝尽快离去:“快。陛下快快下船。我等虽暂时逃过一劫。难保李傕郭汜不会渡过黄河。继续追击。”其实杨奉自己心里明白。与其说是担心小皇帝。倒不如说是害怕文远横插一杠。把手头上的小皇帝抢过去。 080 国士无双 可是偏偏杨奉怕什么就來什么,这边献帝刘协刚一上岸,河岸边的芦苇荡中就涌出数十名手握长刀的重甲兵士,为首一人折扇长袍,清癯短须,这人献帝和杨奉都认识,正是曾在李傕身边效力的贾诩。 “陛下,臣以在此等候多时了,” “贾先生,”刘协和杨奉齐声惊道,口气一惊一喜,刘协知道贾诩已经不再为李傕效力,不会加害自己,杨奉则不知其中内情,还道是李傕郭汜安排在这里的伏兵。 不过很快意识到不对,这数十名军士一水的铁叶重甲,头盔上黑缨飘扬,手中更是握着七尺余长似刀似剑的奇形兵器,和对岸那些玄缨亲卫尽是一样的装备。 这些军士……是张辽的人。 就在杨奉、韩暹等人愣神的功夫,这数十黑甲军士已经一拥而上,将小皇帝刘协护在核心,与杨奉、韩暹等人分隔开去。 杨奉也是心思敏锐之人,转瞬间已经明白就里,眼珠一转道:“大胆叛贼,竟敢劫持陛下,给我去死,说着挺剑向这些黑甲军士砍去。 可是他佩剑刚刚举起,异变又起,杨奉突觉手上一麻,一股大力从剑身传到手腕之上,佩剑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只见那船夫手捧着船桨,笑意吟吟的冲杨奉笑道:“将军如何动那么大的肝火呢,这些可都是自己人,” “你究竟是何人,”杨奉早就感觉着船夫有些不对,杨奉自诩武艺不错,能不动声色一桨拍落手上佩剑,此人武艺必然高出太多,尤其看他此时从容不迫的样子,虽然带着斗笠,看不清相貌,但浑身上下散发出自信、威严的气势,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此人的來头绝非寻常。 韩暹等人也如临大敌的将船夫团团围住,只等着看此人是谁。 那船夫笑吟吟的摘下斗笠道:“将军何以如此健忘,长平一战,咱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一看见那船夫的容貌,刘协和杨奉顿时又齐齐惊呼一声:“是你,”杨奉身躯一震,面色阴沉长长一声叹息。 眼看着那船夫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英俊威武的脸庞,剑眉星目、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颌下留着寸许短须,不正是张辽张文远是谁。 献帝刘协惊喜叫道:“张将军,竟然是你,” 文远面容一肃,翻身拜于献帝驾前,慨然道:“臣镇北将军、冀州牧张辽救驾來迟,请陛下治罪,” “不迟……不迟……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张将军,朕等的你好苦啊,”献帝激动的语无伦次,眼角含泪,亲自上前将文远扶起,仔细打量着。 文远也在细细观察着小皇帝,三年不见,小皇帝又长高了半个头,已经到了文远肩膀高低,不过经过这一段日子的亡命奔波,小皇帝的脸色显得既清瘦又憔悴,眸中射出慌乱、恐惧、无助的眼神,看的文远面带愧色道:“陛下,让你受苦了,是辽之罪,” “将军远在冀州,为何到了此地,” “臣在冀州闻李傕郭汜交兵,祸及陛下,臣便枕戈待旦、夙夜难寐,日夜等待陛下降诏勤王消息,” “恰逢贾先生从上党经过,言李郭二贼欲对陛下不利,臣不敢怠慢,亲领三百骑兵星夜倍道而來,不想竟在此与陛下相遇,” 文远向献帝娓娓道出來龙去脉,其中当然有真有假,其实文远那日和贾诩商定如何奉迎天子的计划之后,便将三百玄缨卫交给贾诩指挥,文远悉听吩咐,静观贾诩使计。 对文远将手上仅有的三百骑交给自己指挥,贾诩心中着实波动了一阵,这既是是这个与众不同的主公对自己的信任,也是一场考題,題目就是如何能迎回天子,不受其他势力的掣肘,而且还能获得天子的信任。 要知道此次想要挟持天子的人不在少数,李傕郭汜自不必说,杨奉、韩暹、董承等人也都打着保驾立功的主意,而且据听说曹操在兖州驱逐了吕布,又陈兵陈留郡境,似也有奉迎天子的动机。 如何能在众多势力之中脱颖而出,这是摆在贾诩面前的一道难題。 本來如果文远此时麾下兵马齐备的话,救下天子根本就算个事儿,可是贾诩现在能调动的只有三百玄缨卫而已,而李傕郭汜拥兵数万,杨奉、韩暹、董承所部也有兵万余,玄缨卫虽然骁勇,可是想在万军之中救下天子又谈何容易。 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贾诩分析,李郭二人有兵数万,虽然军纪败坏,却多是从军多年的西凉精锐,杨奉,韩暹、董承三部兵少不说,而且多是战斗力低弱的贼寇,对上这些放下武器就是农民的军队,李傕郭汜一方的胜利只是迟早的事,而且西凉兵多骑卒,想要摆脱骑兵追杀,天子就只有渡河向北逃逸,因此思索一番之后,贾诩先令周仓领二百余骑注意隐匿行迹,一路蹑在天子车驾大队附近三十里,一旦有变,周仓就立即领兵解救,放天子过河,贾诩自领一队骑兵与北岸遥相呼应,只等小皇帝过河,就能从虎口里把小皇帝救出去。 这条计策可谓精妙绝伦,既不必付出惨重的代价硬拼,又能撇开各方势力的大军,只需要区区五十人镇住场面足矣。 果然,周仓见小皇帝处境危险,及时领二百余骑杀入战场,及时解了被李郭二贼掠去之危,虽说也折损了百余人马,不过比起硬拼硬抢,伤亡必然还是要小许多的。 大概是贾诩要让文远见识一下自己的能力吧,这个计划文远自始至终都只是扮演着一个旁观者,最后文远几番要求,才从贾诩那里要过一个驾船者的角色,虽然可能会有一点小小的风险,不过这样便能以一个更美妙的方式出场…… 贾诩不愧国士称号,事情的进展就如他事先预料到的那样,天子只和少数几人渡过河去,而此时,一队玄缨卫早就等在对岸了, 081 杀机隐伏 听了文远的叙述。献帝感慨万千。张辽救驾有功。小皇帝自然大加赞许。或许是先前文远在他心中留下的好印象。小皇帝表现出非同以往的大度。当即封文远为车骑将军。假节钺。督冀并青幽四州事。看的一旁杨奉、韩暹等人眼红不已。尤其是杨奉。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机。 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阴霾。又喜又忧。 “爱卿。这些便是你的……属下。”和文远见礼毕。献帝又对文远练就的兵马赞叹不已。玄缨卫一身厚重的铁甲缨盔。手上的七尺长刀拉风无比。而且玄缨卫一个个好吃好喝练得身形魁伟。若是不知道的。还道是五十位将军。而小皇帝起初就是这么想的。 这些玄缨亲卫也是第一次见到天子。见到传闻中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大汉第一人。一个个填胸凹肚把身体绷得笔直。连脸部都绷得紧紧的。浑身上下散发出难以掩饰的肃杀之气。虽只有五十人。气势却不逊千军。 文远躬身答道:“启奏陛下。这些正是我的亲卫。” “这些人还只是……亲卫。”献帝不禁长大了嘴巴。他虽年少。多年动乱也见过不少军人。论起骁锐。首屈一指当属昔日董卓麾下的飞熊军。论起卖相。则以宫中御林军为最。 而文远麾下这几十个亲卫论起气势或许比飞熊军还犹有过之。论身形卖相、装备精良比之御林军也毫不逊色。 献帝难掩惊讶的赞叹道:“啧啧啧。久闻爱卿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只看这些亲卫如此雄壮。便知爱卿何以屡建奇功了。克敌制胜了。” 听了献帝的话。杨奉和韩暹不是滋味撇了撇嘴。他们的体会可比别人更深。长平一战。冀州军四万兵马只用了一天工夫。就打得他们十万部众溃不成军。屡建奇功。栽在张辽手上的不正是他们吗。 白白折损了许多部众。小皇帝却被文远救走。杨韩二人心中百般怨恨。只是杨韩二人虽然羞怒。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人如今身边连一个自己人都沒有。且不说张辽素來以武勇著称。二人自知加在一块也不是文远对手。更何况身边还有张辽几十个如狼似虎的铁甲亲兵。 所以二人脸上一点也不敢表露。 不过这时候献帝的一番话。又令二人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原來检阅了一番文远的玄缨卫之后。刘协突然想到了什么。道:“现在爱卿身边只带了这些亲兵。” 文远看出小皇帝的担心。道:“回禀陛下。臣因忧心陛下安危。星夜倍道而來。确实之带了这些亲兵、不过陛下无须忧虑。臣尚有大军三万仍在半道中。陛下跟臣沿着大河一路东行。相信不出数日。就能与大军汇合了。” 听了文远的话。献帝又喜又忧。喜的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张辽救自己逃出生天。忧的是此时身边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人。只有张辽这数十军士护卫。若是李傕郭汜的兵马渡河追來。就凭这点人马如何能挡得住。 而杨奉和韩暹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一抹诡异的眼神转瞬即逝。二人已经了然于胸。 “如此就有劳卿家了……”刘协略显失望道。他实在是被李傕郭汜二人的穷凶极恶给吓怕了。生怕再落入虎口。当下便催促文远赶紧起行。 毕竟手上兵少。文远也不敢在此久留。一行人上了河岸就要东行。可是此时又有一个小麻烦出现了。 文远手头上沒有多余的战马。只能将玄缨亲卫的坐骑分给侥幸逃过河來天子、皇后、杨奉等。玄缨卫衣甲沉重。坐骑根本撑不住两个人共乘。沒了马匹的玄缨卫只能跟在队伍之中步行。好在小皇帝身子娇弱。不能策马疾行。加之大河边地形起伏不平。根本起不來速度。几个玄缨卫虽然步行跟着。行进的速度倒也不必骑马慢下多少。 杨韩二人缀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时谨慎的四下张望着。他们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不过闪烁的眼神和异常的举动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有小皇帝的加入。确实提不起速度。足足走了半天。一行人才勉强走出了二十里路。这个速度虽胜过一般步兵行军许多。不过比起骑兵却大大不如。若是李傕郭汜派轻骑追赶。定然会被叛军截住。 见此状况非但文远眼中忧虑。连刘协也不禁心忧。 唯一的好事就是随着不断东行。一路之上倒也聚拢了二百多名溃兵和侥幸逃过一劫的大臣。有了这些人马的加入。小皇帝紧绷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松。 可是。这些溃兵加入真的是好事吗。 当晚。文远进入河东大阳县境。扎下行营。文远分出八名精干亲卫护卫天子寝帐之策。自己领余众在外。巡守行营。 入夜。韩暹邀杨奉到自己帐中。道:“兄弟。你看咱们在这里拼死拼活、损兵折将。好处竟让张辽小儿一人得去了。天下间哪有这样好事。你看小皇帝对张辽的依赖沒。而且这才一开始。要是往后还怎么得了。跟你实话说了吧。俺欲夺了天子。往安邑去。兄弟敢不敢助我一臂之力。” 杨奉也是同仇敌忾。低喝道:“那有啥不敢的。我其实也看那张辽小儿早就不顺眼了。凭什么他吃肉。老子就只能喝汤。只是张辽骁勇。咱们俩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韩暹胸有成竹低声笑道:“兄弟你尽管放心吧。一路之上俺就一直想着如何对付张辽。倒真让俺想到一条计策。咱们只需如此这般……若能成功。把小皇帝攥在手上。哈哈。日后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了。” 杨奉听得眉飞色舞。抚掌大笑道:“看不出來嘛。老韩你平时五大三粗的。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计。如此一來。小皇帝便是插翅也难飞了。我看他张辽这次还不栽在我们兄弟二人手上。”当下。二人便开始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082 再显机谋 “陛下,慢点吃,车骑将军送來的肉汤还有好多呢,”寝帐中,伏皇后细心的喂着刘协用膳,东涧一战,粮食辎重全部丢掉,因为忧心被追兵追上,一路上刘协倒沒怎么觉着饿得慌,不过这一停下歇歇脚,小皇帝顿时觉得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嗯……唔……”喝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肉汤,刘协不住的点头,自出长安往东以來,他就提心吊胆的沒吃上一顿安生饭,被李郭二贼追杀,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区区几碗寻常士卒吃的肉干汤,就喝的小皇帝心里暖洋洋的。 看献帝吃的香甜,伏皇后不无感慨的道:“只不过听说张将军带來的粮食也不多,为了让陛下吃上饱饭,张将军把他自己的饭都献给陛下了呢,要是我大汉之臣都像张卿家这样,天下早就太平了,” “是啊,张爱卿对朕的忠心,朕早几年前就知道了,那时候皇后你是不知道……”吃饱了饭,刘协兴致极高,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和伏皇后小夫妻二人一阵畅聊。 正说话间,突听帐外一阵喊杀声响,小皇帝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和伏后一起出了寝帐。 “什么事,是追兵杀來了吗,”小皇帝惊慌失措问道,方才的好心情早就一扫而光。 就见韩暹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过來,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李傕郭汜追兵杀到,车骑将军和杨将军已经自带兵马拒敌去了,” 韩暹面色不善,身后还乱哄哄的带着百余军士,一个个神情怪异,嘴角带着狞笑,乱哄哄的将献帝、伏后、董承还有文远派來的几名玄缨亲卫围在中央。 献帝一时沒意识到气氛的诡异,大惊道:“什么,追兵竟然这么快就到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韩暹道:“情势紧急,陛下快快上马北逃,车骑将军麾下士卒雄壮,正可抵挡贼军,” “这……”小皇帝有些犹豫。 韩暹大步上前,他身后的百余士卒甚至抽出了刀剑,只见他面色阴鸷道:“陛下,不能在耽搁了,快快上马吧,若是再晚俺可就保不住陛下的周全了,” 这时候任谁都能看出韩暹居心叵测了,董承怒声喝道:“大胆韩暹,你敢对陛下如此说话,是想造反吗,” 韩暹摸着胡茬子,桀桀怪笑道:“董国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俺这不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不是,追兵已经追到屁股后面了,车骑将军在后面顶不住多久的,此时不跑还等什么,被李傕郭汜抓回去吗,所以啊陛下,你还是老老实实跟俺往安邑去吧,”说完,径自走向献帝。 “放肆,皇上岂是你能威胁的,”校尉尚弘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大喝一声,冲向韩暹。 “不自量力的家伙,自己找死,”韩暹狞笑一声,扬起长剑架住尚弘攻势,身后士卒一拥而上,转瞬之间就将尚弘砍成肉泥。 帝后相顾失色惊叫,董承也一阵着慌,现在陛下身边只有七八个玄缨卫,怎么应付得了韩暹这上百乱党。 献帝怒斥道:“大胆韩暹,竟然敢劫持朕,车骑将军若在,定不会饶过你的,” 韩暹桀桀狞笑:“车骑将军,张辽小儿此时中了俺的调虎离山计,还不知道何时能回來呢,陛下你还是乖乖的跟着俺走吧,让俺老汉动粗可不太好,” 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一声冷冽的传來道:“韩暹匹夫,你当我张辽是那么好骗的吗,”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数十铁甲军士大步走了过來,为首一将姿容俊伟,器宇轩昂,不正是张辽是谁。 “张辽,你……你不是被杨奉引开了吗,”韩暹大惊道,方才他可是亲眼看着文远集合亲卫出了营帐,怎么这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來了。 文远冷哂道:“白痴,你二人想调我离开,借机劫持陛下的卑劣心思,文和先生早就料到了,韩暹,你图谋劫持天子,其罪当诛,还是乖乖受死吧,给我上,”说罢,文远大手一挥,数十玄缨卫锵然从身后冲出,挥舞着手中雪亮的陌刀,径自向大惊失色韩暹冲去…… 韩暹麾下军士虽众,却那里是玄缨卫的对手,一番厮杀,百余白波贼非死即逃,韩暹也被文远所杀,首级被文远亲手斩落献于驾下。 “臣救驾來迟让陛下受惊了,”文远一撩衣甲拜道。 亲眼目睹了一番激烈搏杀,献帝吓得面色惨白,惊魂未定,半晌才强打精神道:“好……爱卿屡屡救朕于危难之中,卿之忠义,朕一定会牢记在心里的……只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诺,”文远恭声应命,众人连夜收拾车驾行装,向东继续赶路去了。 却说杨奉假扮做李傕郭汜兵马,虚张声势在营外喊杀,半天不见张辽出來,情知事败,后來又见张辽拔营起寨,杨奉不敢追赶,自留下收拢残兵败将再做良图去了。 沒有白波贼的牵累,一行人的行军速度顿时快了不少,直走了一夜,天明时直奔入毗邻黄河的大阳县城。 大阳县长陈奎闻天子驾到,忙出城迎接,乡老备牛酒献于驾前,献帝心情这才稍稍松弛一些,传谕在城中稍歇。 不料刚过午后,哨骑就前來急报,大阳城西三十里发现李傕郭汜叛军。 追兵竟然这么快就來了。 收到哨骑传來的消息,文远并沒有立时上报,这消息若是让小皇帝知道,定然会引起陛下一阵惊慌,刘协此时早已是惊弓之鸟,若是他惊慌失措下达了错误的诏令,那文远到底是遵从还是不遵从呢。 李傕郭汜的难缠确实超出了文远的想象,二贼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若是让小皇帝逃到关东,他二人必定三族不保,二人卯足了劲不顾一切的追杀过來,光是派到前面堵截的轻骑就有五千以上,此次誓要把小皇帝刘协捏在掌心之上。 追兵将至,此地便在不可久留了,文远当即传令,立刻启程, 083 七路追兵 曹阳,大河之南的曹阳港。 这里的大河河道狭窄,地势平缓,是天然的河港。 港口内,上百条船停在河滩上,数以百计的西凉兵登上渡船,从这里渡河北上。 河滩上,李傕郭汜正指挥着兵马渡河。 骑在马上的李傕一身戎装,猛烈的河风将他的斗篷吹得烈烈飞扬,李傕深沉的眼神投在一柄造型似刀似剑的奇形兵刃,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这把刀刃长四尺,柄长三尺,入手沉重,少说也在二十斤以上,两侧开锋,开口锋利,刀身平且薄,如同镜面一样闪着寒光,只要握在手中,就会感觉一股凛冽的气势油然而生,仿佛胆气都有些提壮。 这,就是那支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骑兵装备的奇形长刀。 虽然和李傕之前还有过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不过郭汜和李傕还是多年相交的老搭档,感觉到李傕的愁思,郭汜捅了捅李傕道:“老李,这一整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啊,老是盯着这把刀看什么,不就是冀州兵吗,咱们集结了那么多兵马追击,这次谅小皇帝插翅也难逃,” 李傕瞪了郭汜一眼道:“郭阿多,你当真就一点不愁吗,” 郭汜疑惑道:“愁什么,那支骑兵顶多不就是两百多人吗,这么点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傕声音提高了两度,反问道:“这么点人,这么点人就能阻挡住咱们数千兵马的追击,护小皇帝安全渡河,要是冀州军大军杀來,你我的下场是什么,” 郭汜毫不在意道:“老李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脓包了,咱们西凉骑兵几时怕过旁人來,何况冀州据此千里迢迢,冀州军马哪能一声不响來到,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前去探听动向了,若有大军赶來,咱们一定能预先知道,” 李傕叹气道:“知道有什么用,张辽此人击败袁绍以后已经成了气候,麾下十万雄兵,强将如云,咱们只怕……” 郭汜恼怒的瞪了李傕一眼,道:“老李,我说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咱们从军多年,遇上过的对手也不少,朱儁怎么样,吕布怎么样,马腾、韩遂又怎么样,这些人那一个不是硬茬子,到最后不都是败在咱们手上了吗,咱们俩联手,就从沒有打过败仗……” 李傕摇头道:“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郭汜不等他的话说完,就一口打断道:“好了好了,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总之小皇帝一定不能落在别人手上,你不是已经定下了分进合击的追捕计划了吗,这计划我觉着就挺好,等劫了小皇帝在手,咱们就诏令天下诸侯讨伐张辽,到那时你还担心什么,” 听了郭汜的话,李傕稍稍振作,道:“希望如此吧,让李利、胡轸、伍习他们七路兵马分进合击,一定不能让小皇帝给跑了,不抓住天子,我誓不罢休,” ………… 大阳东五十里。 夜色倥偬,星月黯淡。 文远护送着天子车驾匆匆向东行进着。 说实话,有一个小皇帝在身边麻烦实在不少,一会喊累、一会要停下來歇息之类的这事那事真是不少,本來按照玄缨骑兵的机动能力一日少说也能奔出二百里,可是因为小皇帝的加入,走了半天,全是骑兵的队伍才走了五十里不到。 这样行军若是能甩开追骑,那真就奇了怪了。 文远忧心忡忡,可是要不好对小皇帝明言说道,只能憋在心里,闷声不吭的行军。 突然,哨骑前來汇报道:“主公,前面发现了李傕兵营,” “李傕军的营寨,怎么会扎到这个地方,”文远心里咯噔一声,眼神微眯道,据他所知河东可不是李傕的地盘,难道…… 贾诩捻须道:“应该是李傕派出的追骑了,李傕真够快啊,想不到竟然走到咱们前面去了,” 文远表情凝肃的冲哨骑问道:“有多少人,能不能闯过去,” 哨骑面有难色答道:“看营盘少说也有千余人,而且还控制着河边大道,硬闯怕是……,” “车骑将军,河东太守王邑与我有旧,素有忠义之心,现屯兵于安邑,有兵马数千人,咱们可往安邑暂避” 文远看了看贾诩,后者思忖一番道:“李傕料定陛下必然东去,东进之路上必然重重阻挡,说不得也只有往北走了……” 往北走吗,文远心中一阵失望,要知道这里已经是河东地界了,离河内东西不过五百多里路程,若是顺利的话,顶多五天就能进入河内自己的势力范围,而且靠着河边走,这样也方便和赵云等勤王的大军找到。 但是贾诩的话显然是对的,前面明明是层层堵截,若还硬着头皮去闯,这不是送死是什么,只可惜道路被劫,自己现在已经和大军失去联系了。 沒办法东进,文远只能选择北上,经过安邑,北入上党也是可以的。 当下,文远立即下令骑队调转马头,折转北上…… 天光放亮之后,一队千余人的骑兵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文远调转方向的地方。 这千余骑兵披头散发,额前用一根布条束着,多穿皮甲、手持长矛,正是李傕郭汜的西凉骑兵,若是文远还在,定然会震惊追兵竟然会这么快赶到。 胡轸,这支骑兵的统帅看着地上战马踏过的蹄印,一勒坐下战马道:“仔细查看,小心别把人追丢了,” 追兵在此处停留一阵后,一个小校向领兵将军回报道:“启禀胡将军,痕迹到这里往东就消失了,看马蹄印,猎物似乎是往北去了,” 胡轸思忖道:“向北去了,前面应该是李利的营寨吧,大概是哨探到前面有追兵,小皇帝才想往北逃,” 那擅长追踪的小校道:“定是如此,马蹄印还是新的,应该并沒有走出多远,” 胡轸点头叫道:“好,派人去李利营寨,还有后面的伍习、胡封等人那儿,告诉他们我先追过去了,让他们即刻领兵跟上,弟兄们,小皇帝就在前面不远,抓住他们,大伙等着喝酒吃肉拿赏钱啊,” 麾下骑兵一阵鼓噪,在胡轸带领下一阵风似的向北追去, 084 追兵出现 那小校预料的不错,文远一夜行军,才走了不过不到四十多里路,这段时间轻骑如果全速奔驰的话足够跑出一百多里,也就是说,胡轸的追兵离着文远他们已经很近很近了,六十里的路程,西凉骑兵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追上。 而且这个时候,小皇帝又一次撂挑子说走不动了,至少要歇息一阵才肯继续上路。 听了这个消息,文远急冲冲的去找刘协,还沒到面前,就见董承焦灼的在一旁劝谏道:“陛下,此刻实在不能停下啊,李傕的军马已经堵在咱们前面去了,若是被他们的兵马追上,只怕……” 小皇帝刘协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国丈,朕知道的您的担心,可是朕真的走不动了啊,朕当真从沒有骑马走过这么远的路,你看看,朕的大腿都已经磨破了,你就让朕歇息一阵吧,”说着,还撩起长袍给董承看看,两条大腿内侧的下衣上当真是一片模糊血色。 董承道:“臣也知道陛下辛苦,可是……臣不是已经找來一乘车驾了吗,陛下坐在车上歇息可好……” 刘协终究是小孩子,哪受过这等折磨,有些无赖的摇头道:“车驾颠簸,哪能歇息的好,国丈,你就让朕歇歇吧,一会,就一会,” 文远上前躬身一礼道:“陛下,” 刘协有些哀求道:“呃,是张爱卿啊,你也是來劝朕启程的吗,求求你们了,朕真的走不动了,让朕歇一小会就好,” 文远努力用平静的口气对小皇帝刘协道:“陛下,现在真不是停下歇息的时候,追兵已经很近很近了,若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似乎是印证了文远的话,文远话音刚落,一个玄缨亲骑就飞马疾驰而至,临到近前,那战马突然前蹄一软,扑得一声将骑士掀翻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蹄抽搐,眼看着是不能活了。 马上的骑士也摔的不轻,被人搀扶着走到文远身旁,急叫道:“主公,大事不妙,身后发现大股西凉骑兵正疾驰而來,离咱们已经不到十里了,” “十里,”众人不禁相顾失色,难怪这战马只奔跑了数十里就累成这样,想來定然是追兵奔驰迅速,这骑士为了将把消息及时汇报,不敢吝惜马力一路狂奔着回來的。 文远也顾不了太多了,上前一把将小皇帝搀扶起身,道:“情势紧急,陛下请速速上车,臣多有得罪了,” 追兵将至,刘协也沒那么多牢骚了,咬着牙起身上了车驾。 看着队伍再次上路,文远凝声喝道:“往东跑,再向北,总之每隔三五里改变一下方向,”既然追兵能这么快追上來,说明对速度定然在己方之上,这时候一味直线奔跑必然是逃不掉的,不断折转一下方向虽然也未必有用,不过能给追兵造成一些麻烦,耽搁下时间也好。 而且实在不行,还可以分兵。 战马扬起四蹄撒蹄疾奔,这一次,一行人终于全速奔行,连小皇帝坐在几匹战马拉着的车驾上,紧咬着牙关沒有吭声,和被抓回去继续做笼中的傀儡相比,小皇帝显然更愿意选择自由,甚至为此付出一定的痛苦。 不过虽然刘协已经相当坚持,但是好运气并沒有降临到他的头上,任凭文远如何转折,身后的追兵依旧阴魂不散,即便文远分出几名骑兵分头行进也迷惑不了身后的追兵。 显然,追兵之中有极善于追捕的优秀猎手。 而且车驾的速度比骑兵始终慢了一些,追兵渐渐的越追越近,终于…… 突然,汉献帝听到身后一阵马蹄践踏地面的轰鸣,远处,一支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马蹄践踏地面扬起的烟尘隔着数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汉献帝心里一咯噔,几乎下意识的看向文远,这个时候,一切都只能依靠他了。 文远也是无比心忧,根据身后的烟尘判断,少说也有上千骑兵,眼下自己手里只有四十二个玄缨亲卫,还跟着献帝、皇后、贾诩这几个不会武艺的累赘,就这点实力,凭什么跟人家斗。 而且献帝看到了追兵,追兵当然也能看到猎物,文远只依稀听见身后传來的兴奋呼号声,果然,远在数里外的追兵看见文远,如同发现了猎物的豹子一般开始加速,两边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处在无限拉近之中…… 文远伏在马上悔不当初,若是当初把流星骑过來,凭着流星日行千里的本事,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把接到上党自家的地盘上,而且根本不必担心追兵,只可惜流星实在太扎眼并沒有带出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此马的不俗。 眼看无法摆脱身后的追兵,文远索性心里一横暗道:“拼了,与其耗尽马力坐以待毙,倒不如和追兵大战一场呢,”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文远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前面探路的哨骑來报,前方势力,又有一支兵马正挡住去路。 听了哨骑來报之后,文远不敢相信道:“咱们两天时间也算走了两百多里路,几乎昼夜兼程,李傕郭汜在这里都有拦截,难道他们是未卜先知不成,” “回禀主公,不是西凉军,看旗号应该是白波贼杨奉聚拢的败兵,有一千余人,正在缓缓向北而行,” “杨奉,他竟在此处,”文远闻言一愣道。 转眼之间,骑队已经奔出数百步,文远举目望去,已经能看到远处数里外的地平线上白波军的松散阵型,马匹奔驰的声势不小,相信对方也已经看到从后面奔來这队骑兵。 董承此时也慌了手脚,对文远道:“车骑将军,这可怎么办啊,眼下这前狼后虎,究竟要如何才能脱此困境,” 文远剑眉紧皱,正面的这支白波军少说也有上千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遇上这种倒霉事情。 若只是麾下几十名玄缨亲骑,以自己为箭头冲出重围倒不是难事,可是现在骑队里还有小皇帝这个金贵人物,若非万不得已,如何能让天子遭遇战阵之危。 “主公,我倒有个主意,或许能助主公脱此绝境,”贾诩紧紧的贴在马背上,他如今怎么说也已经是奔五的人,身体已经不再年轻,战马疾奔时凌冽的劲风刮得他几乎张不了口,费了好大的劲头才把话说完全了。 文远一听贾诩又有计谋,不禁大喜道:“哦,先生快说说看,”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精芒,道:“只需如此这般……” 文远眼前一亮,大喜道:“先生此计大妙,就依先生之计而行,” 当下文远一勒马缰,大喝道:“所有人停下,咱们等等身后的追兵,” 085 借刀杀人 对面,杨奉也看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小队骑兵,虽然隔着老远,但是那黑色的缨盔,雪亮的陌刀他如何能认不清楚。 是张辽的亲骑,那支无坚不摧的铁甲骑兵。 杨奉的心中禁不住一阵激灵,这支骑兵可说给杨奉的心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噩梦,杨奉下意识的就要下令撤退,不过一个闪念令他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对啊,他们应该只有区区数十骑而已,而自己手上却有一路聚拢过來的白波军千余众,他们应该忌惮自己才对呢。 看,果然那队骑兵停下來了,果然是害怕和自己起冲突呢,而且小皇帝应该就在这支骑队当中,眼下的机会岂非是千载难逢…… 想到这儿,杨奉的心思活络了,激动的咽了咽口水,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怎么办,是冲上去劫下小皇帝,还是老老实实回安邑做土财主。 无疑,张辽是杨奉最忌惮的人物,可是得到小皇帝的种种好处也令杨奉无比意动。 杨奉到底是有野心的一方豪雄,几经斟酌之下,最后终究还是沒能抵挡住官位爵禄的诱惑,心下一横道:“娘的,富贵险中求,弟兄们,天子就在那支骑队之中,随我上前把小皇帝抢过來,荣华富贵日后便能享之不尽了,” 身边贼众被鼓动的眼里一阵通红,如狼崽子一般嗷嗷叫嚣着调转身形向文远冲去,如潮水一般围向三里之外那数十骑铁甲骑兵。 “來了更好,來了更好,”看到杨奉军有了动作,文远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喃喃道,如果此时从千米高空向下看去的话,你会发现旷野上两支兵马正一南一北急速的接近着,而两军目标的焦点正是文远所在之处。 这种情势之下,倒轮到汉献帝着急了,他将文远召到身边,抓着文远的胳膊急道:“张卿家,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这两边都有贼兵杀來,现在咱们岂不是无路可走,” 只见文远脸上泛起一抹豪气,傲然一笑道:“嘿嘿,陛下稍安勿躁,有我张辽在,这些叛贼在我眼中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见文远如此淡定,刚毅的脸庞带着无比的自信,献帝揪紧的心不经意间平复了许多。 在两支军马的夹缝之中,文远转头大声吼道:“弟兄们,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玄……缨……卫,”四十二名玄缨亲卫用尽全身力气齐声呐喊,声势如雷,一股激昂之气喷薄而出。 文远振奋道:“沒错,你们是玄缨卫,是精英中的精英,玄缨卫所向披靡,还沒有谁能挡住你们的刀锋,哪怕对面是有千军万马,玄缨卫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好,待会仔细听我号令,谁也不许擅动,” 四十二名亲卫昂扬应诺道:“谨遵主公号令,” 文远也不废话,喝令道:“摆下锋矢阵型,” 玄缨亲骑应声而动,不过几息之间,就摆出一个小型的冲锋阵型,将献帝、伏后、贾诩、董承团团护在当中。 文远立于锋矢阵的顶尖之处,对董承道:“董国丈,待会陛下和皇后的护卫就交给你了,你尽管放心,只要陛下在阵势保护之中,便绝不会有人能伤陛下一根指头,” “车骑将军所练之兵,当真令末将叹为观止,有此强兵在侧,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董承心服口服的拱手道。 文远又看向贾诩,后者报以淡淡的微笑,在众亲卫的重重护卫下并沒有出声。 “好,玄缨卫听令,目标杨奉军,待身后李傕骑兵距我百步,方可冲锋,” 玄缨卫齐声应命,单有后阵亲卫不时报出与身后追兵只见距离。 “五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 “儿郎们,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如何是我西凉健儿的对手,给我冲,劫回天子,咱们回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骑在奔驰的战马上,胡轸挥舞着手中大刀大声鼓动道,身后,上千西凉轻骑被撩拨的嗷叫狂呼,这些西凉骑兵久居边地与羌人交战,练就了一身好骑术,比起北方异族丝毫不逊,而且还有精良的兵甲辅助,除了军纪稍稍败坏一些外,其余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精英。 猎物之前突然停下了脚步,胡轸起初疑惑不解,到靠近了之后才发现竟然还有“援兵”,这令一直有些猫捉老鼠心态的胡轸稍稍警醒,不过对面他突然出现的千余“袁兵”算什么,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如何能挡得住西凉铁骑的冲锋。 胡轸当即下令加快了战马奔驰的速度,管你來多少援兵,我西凉铁骑铁蹄之下,照样把你们践踏成一滩摊残肢碎肉。 ………… 此时距离西凉骑兵二里之外,杨奉也发现了张辽身后的千余骑兵。 一个投靠杨奉的白波贼寇眼尖:指着那支疾驰而來的千余骑兵大声惊呼道:“将军快看,张辽身后有援兵,” 喊声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紧张的吸气声。 杨奉沒好气的一脚踹翻那个引发了骚动的士卒,喝骂道:“什么援兵,你瞎了么,那是李傕郭汜的骑兵,” 他做白波贼时,可李傕郭汜藉此交过手,前不久又投入李傕帐中,如何认不出是谁麾下的部众,道:“张辽真他娘的狡猾,引我來追,竟然耍了这么一手,” 杨奉统兵多年,一眼就看出文远的机谋,尽是借西凉骑兵冲击自己的阵势,借势冲出一条去路。 可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解决是另一回事情,李傕的军队可不知道自己和张辽起内讧的事情,必然是把自己当做成张辽的“援兵”,这不,千余西凉铁骑已经在奔驰中散了开來,将自己好容易聚拢的千余步众列入攻击范围之中。 身边小校怯声道:“将军,咱们怎么办,这千余骑兵,咱们……咱们只怕不是对手,”同样数量的骑兵对上步兵,战斗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而且这些白波贼之前刚经历过一场惨败,早就被西凉铁骑的威名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有勇气抵挡他们的冲锋, 086 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虽然明知中了张辽的计谋,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杨奉一咬牙叫道:“能怎么办,两条腿的还能跑过四条腿的吗,现在跑谁也别想活,不想死的,就跟着老子拼命,” 几个悍不畏死的贼寇一阵吼叫道:“将军说的对,奶奶的,横竖都是死,跟这帮孙子拼了,” 千余贼众咬着牙挥舞着刀剑冲向文远、冲向西凉骑兵…… 杨奉虽表面说的慷慨,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聚拢的千余人虽然战马极少,但至少他作为主将还是有一匹的,两条腿的逃不了,他却能逃得走,有那么多炮灰在前面挡着,他又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所以杨奉冲的很慢,渐渐的被身边步卒超过,落在队伍之后…… ………… “一百步,”立于阵后的玄缨亲骑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吼,转眼之间,西凉骑兵已经靠近到只有一百步的距离,眼力好的,甚至能看到那些西凉骑兵兴奋的几乎扭曲的面孔。 被两边如同排山倒海之势的冲过來的敌兵夹在中间,这种压力绝非常人能顶住的,献帝和皇后等人一个个面色发白,即便是董承也难掩脸上的惊恐。 是时候了,“冲,” 文远大戟一举,高声喝道:“玄缨铁骑,” 四十二名玄缨卫手捧着雪亮陌刀亢声回应:“天下无敌,” “玄缨卫,随我冲锋,”一声喝罢,文远一骑当先,如同一道旋风杀入杨奉阵中。 “看招,枪技……孔雀开屏,”一入阵中,文远手中青龙戟就幻化做一道道青影,只见青芒闪动,文远转瞬间已经十几戟刺向身前七八名贼众。 只听噗噗噗一连串长戟入肉的闷哼声,挡在文远身前的士卒一个个手捂咽喉倒在地上,热血喷洒了一地,将干燥的黄土地染得触目殷红。 只一招,文远就在松散的白波贼阵中开出一道缺口,直杀入阵中,一路上所遇几乎沒有一合之敌,所过之处,贼众纷纷走避,不敢轻樱其锋。 玄缨卫见主公如此勇猛,胸中豪情涌动,手中陌刀如刀势如虹,一路砍瓜切菜一般,紧紧跟在文远身后。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文远等人一路几乎沒遇到像样的阻挡,连杀近百贼众,突觉眼前视线一阵开阔,不觉间竟已破围而出。 想想也是,谁心理面沒杆秤,劫下皇帝虽好,可也要有命享福不是,西凉骑兵就在眼前,白波贼哪还有空专心顾及文远这支小股骑兵。 文远回视身后,小皇帝、贾诩等人都安然无恙,只有五名亲卫落马折于阵中,而白波贼和西凉铁骑也开始了惨烈的厮斗,能以如此小的代价冲出重围,还引得两支兵马奋力厮杀,根本无暇顾及文远。 面对这样的结果,文远禁不住大笑出声。 玄缨卫也豪迈大笑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冲出两支兵马的围堵,此时他们胸中满腔豪情。 就在一群人肆意长笑声中,贾诩却道:“主公,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主公还需斩将夺旗,吓破敌胆,才能彻底解除后顾之忧,” 文远笑容一敛,仔细琢磨贾诩话中用意,眨眼间恍然大悟,确实,眼下虽说已经一时脱险,不过危机并沒有彻底解除。 如果沒有杨奉这支兵马突然出现的话,身后李傕的追骑还真不好应付。 杨奉麾下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西凉精骑的对手,这千余人顶多能挡住西凉骑兵一两个时辰就不错了,等战斗结束后,西凉骑兵必然会继续追击,一样能追上來,到那时,还到哪里去找杨奉这样碰巧遇到这么好心的“援兵”。 之前能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想出借力打力的计谋,突围之后又能及时点出存在隐忧,贾诩这样心思缜密、冷静的令人害怕的谋士,幸亏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文远心悦诚服、恭恭敬敬的向贾诩一拱手,道:“先生谋算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辽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下,文远护着献帝來到一座土坡高处,仅仅看着战场中两支兵马厮杀激斗。 果如贾诩所料,一交手,白波贼众就节节败退,处于下风,这支白波贼根本不是西凉铁骑的对手,武器铠甲稀缺不说,还缺少将领的有效指挥,贼兵有如一群无头苍蝇,嗡嗡乱杀乱撞,只凭借胸中的一股血性抵挡西凉铁骑的进攻。 相反,西凉铁骑每一个士兵的战斗经验都无比丰富,厮杀起來也异常骁勇,尤其是在阵中一员大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将阵势松散的白波贼分割,绞杀,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有三百余人在西凉铁骑的铁蹄长矛下毙命。 那大将指挥有度,武艺也是非同一般,只见他手中一杆大砍刀,在阵前横冲直撞,白波贼无一人是他手下一合之敌。 “就是他了,”文远凝目看去,很快锁定了这个位于千军之中的西凉兵将领,杀了他,再杀散西凉兵,此后文远再护驾东归方能无后顾之忧。 文远当即大喝道:“尔等好好保护陛下、皇后,且看我取下敌将狗头,”喝罢,文远一抖缰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再次杀向战场之中…… 众人齐声应命,对文远,玄缨亲卫们是发自内心的狂热忠诚,即便此次是千军之中去敌将首级,也沒有人怀疑主公此行能否成功,因为在他们看來,这世上根本就沒有主公完成不了的事情。 文远大吼一声,声势惊人,单枪匹马冲入战场之中,白波贼见文远这个杀神去而复返,哪里敢与他交手,自觉纷纷走避让出一条道路,让文远能径直杀向西凉兵阵前大声指挥的主将胡轸。 胡轸见一人冲來,还道是白波军中的头领,跃马横刀冷喝一声道:“我乃西凉大将胡轸,來将通名,” 只见白波贼阵势开处,文远整个人如出闸猛虎一般,风驰电掣冲向胡轸,一众西凉骑兵被文远霸道的气势所慑,竟一时忘了护卫主将。 “我乃冀州张文远是也,”文远运足丹田之气,亢声咆哮道, 087 顶天立地! “张……张辽。”胡轸惊呼一声。他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惊愕之下。胡轸竟忘了逃跑。文远早已來到胡轸咫尺近前。只一合。刺胡轸于马下。 震惊。所有人都被文远的磅礴杀气惊呆了。整个战场在这一刹那间彻底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单枪匹马取了胡轸性命的杀神。 一戟杀了胡轸。文远也激发胸中的豪情。只见他横戟四顾。睥睨天下的霸气充斥身周。手中戟尖指处。无论是西凉骑兵还是白波贼寇。纷纷退后。乱军中杨奉脸红心怯。拔转马头灰溜溜的走了。 文远高声喝道:“张辽在此。谁人与我决一死战。” 文远连喝三声。竟无一人敢应。文远反手一戟。枭下胡轸头颅。就挂在青龙戟的小枝上。反身而回。身边乱军见文远走过。纷纷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高阜上献帝远远看到。激动的赞叹出声:“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张车骑真乃世之虎将也。有他护佑。我大汉江山社稷可保了。” 文远反身回到献帝驾前。献帝亲自上前接着。对文远的骁勇赞不绝口。 西凉兵失了主将。胆气立泄。虽然人数和局面上还占着优势。却已无心恋战。抢下胡轸尸身狼狈而走。 而白波贼之前被西凉骑兵疯狂肆虐了一番。折损了近半士卒。活着的也惊恐未定。哪里还敢和文远交手。见主将离开。也跟着退去了。 “先生计策。文远佩服。”入夜。在继续北行的路上。文远向贾诩称谢道。有白波军的牵制。此次出马斩杀胡轸很是顺手。说到底还是多亏贾诩的计谋。 贾诩谦笑道:“此乃主公武艺超群之故。非诩之功。” 文远眯眼笑道:“先生太客气了。先生几番献计。所料必中。令我实在是心服口服啊。这次击退西凉追兵。定能安然回上党郡了。” 贾诩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正说话间。突然身后依稀又有急促的马蹄声传來。 文远松弛的身体转瞬之间绷紧。闪电般回头看去。只见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正急速向这边靠近。距离文远已经不足两里。 天色昏暗。根本不知是友是敌。文远不敢怠慢。传令道:“快。躲进道旁的林子里。” 众亲卫低喝应命。一行人很快钻进道旁茂密的树林。此时天色漆黑。倒也不虞被人发现。 树丛中。献帝惊恐呼道:“张卿家。这是……” 文远也是不明所以的看向贾诩道:“先生。可知道來的是谁的军队。” 贾诩捻须皱眉道:“主公。如诩所料不差。此此多半是仍是李傕郭汜的追兵。” 董承颇有些不信道:“追兵。不是已经被车骑将军击退了吗。为何去而复返的这么急。” “主公可记得……”贾诩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文远低叫一声道:“來了。” 文远话音刚落。就见一彪骑军由远及近从文远面前不过数十步的大道上飞驰而过。 马蹄声隆隆。火把照亮马上骑军的装束打扮。一个个披散头发。正是李傕郭汜的西凉骑军。而且就近看火把的数量。这支骑兵少说也有上千人。 见竟有这么多兵马追向北面。文远不禁皱起了眉。 足足过了好一会功夫。这支骑队才浩浩荡荡的从面前过去。 北面有追兵过去。再往北走看來是不行了。文远向贾诩道:“先生可有脱身妙计。” 贾诩深深的看了看文远。道:“现在还是天黑。天一亮。前面过去的那支兵马定然会发现追丢了人。折返回來搜寻咱们的踪迹。为今之计。只有分出大半亲卫分散出去。吸引李傕追兵。主公和陛下乔装改扮作掩人耳目。一路南下只走山道小路。只要找机会渡过大河返回弘农。差不多就安全了。” 文远面无表情嗯了一声。道:“先生之计虽妙。不过让我用我兄弟的命换我的命。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依我看追兵追來只是侥幸。不如趁着夜色。咱们小心往东行进。注意。一定不要发出声响。小心周围还会遇上叛军。” “既然如此。一切都依主公便是……”贾诩见计谋沒被采纳。虽言犹未尽。却自讨沒趣的闭上嘴拱手退后。 玄缨亲卫听了文远的话。扑通一声在文远身前跪倒了一片。慨然道:“主公。我等愿为诱饵。助主公脱身。” “笑话。我张文远立于这天地之间。岂会用兄弟的命换我偷生。尔等休要多言。再有不听军令者。立斩不赦。”文远冷笑一声。一拂衣袖背转身去。几个亲卫还待再劝。文远佩剑已经锵的一声出鞘。 文远在军中素來威重。众亲卫虽然只能感动服从。 一旁贾诩深深看了文远一眼。叹了口气。沒有做声。 从树丛中走出。文远他们继续向东出发了。虽然沒有采纳贾诩的计策。但是文远还是能听出贾诩话中的担忧。所以这一次他们走的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生怕一不小心撞上李傕郭汜的骑兵。若是对方仍有千人规模。那文远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带着小皇帝全身而退了。 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文远越是向避开追兵。追兵就越是出现在文远面前。 短短一夜。文远就遇上了好几路追兵。皆是从南往北或由西向东疾驰而行。好几次。文远都要和西凉兵相距只有十几步。若非文远这支骑队只有区区数十人。河东地面又山林密布。地势起伏。只怕早就被追兵发现了行踪。 不过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夜里一片漆黑视线模糊倒好。一旦天明若有骑兵追來。文远这数十人必然无所遁形。 而且小皇帝刘协经过这一天两夜的逃亡颠簸。竟然发烧了。头昏昏沉沉的骑不得马。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两匹马拉的板车上。还需要一行人费心照顾。如此一來速度更慢了。 可是文远依旧咬牙坚持默不作声。贾诩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闪过纠结。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好几次到了嗓子眼跟前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 088 驭心之术 伏在长草堆里等着又一路追兵走远,这一次玄缨亲卫们实在忍不住了,拜在文远身前道:“请主公赐我等一死,” 文远一愣道:“你们这是为何,” 领头的亲卫队长叫陈林,是个铁骨铮铮的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他一挺胸膛依然道:“主公,眼下天快亮了,天一亮咱们就再难躲过搜捕,俺们已经商量好了,情愿一死,也绝不连累主公,要么主公现在就答应让我们四散与你暂时分开,要么现在就请主公以违抗军令杀了我等,主公尽管放心,咱下曲阳的军律俺们还是记得的,俺们既然违了军令,便是引开了追兵之后也绝不偷生,必一死以正军令,”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我知道吗,”文远冷喝道,军法,军律这会已经不好使了,在这些亲卫看來,主公的生死还要高过军令,文远虽然神情冷厉,内心却是又生气又感动。 “我等为主公情愿一死,绝不偷生,”陈林一众亲卫挺着胸膛喝道,跪在地上不动,他们确实是在违抗军令,甚至以自己必死为代价,为的只是保全主公的生,而这,也是玄缨卫建军多年以來第一次违抗文远的将令。 “好……很好……”文远气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之中。 “主公,诩有话说,”恰在此时,贾诩走了过來道,他在旁边看了半天,要说对文远的御人之道不佩服那是不可能的,不论是主公对属下虚心还是假意,不过能得到属下如此舍命拥戴,已经证明他是一个人主。 之前贾诩还认为文远意气用事,不堪辅助,一气之下不肯将后半句话说出,可是后來见玄缨亲卫对文远如此忠心耿耿,心中感慨之余还略带一丝震惊,贾诩素來擅于揣摩人心人性,难道主公不经意间竟然掌握了驭人之术的至高境界,,驭心。 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投靠于他,岂非是天赐之福。 所以此刻,贾诩憋在肚子里的一席话终于忍不住要说了。 不料贾诩还沒开口,文远就甩手打断道:“先生不必再劝,要我不顾麾下将士性命独自偷生,我决不答应,” 贾诩苦笑道:“主公别激动,听诩把话说完,诩之前所言,其实还有下情,” “哦,先生请说吧”文远见贾诩话语中似有转机,这才点了点头。 “主公,我之前所献之计,虽是令士兵为诱饵分散追兵的注意,可做诱饵的人却也并非必死无救,主公你想想看,玄缨卫个个身手不俗,座下战马又是匈奴所产的良驹,若是轻装分散突围,有很大可能逃出一条生路,跟在主公身边非但毫无帮助,反倒会白白丢掉性命,” 文远低头暗忖,可不是嘛,要是玄缨卫分散突围,凭着他们的快马,凭着他们以往练就的野外生存本领,冲破西凉兵的封锁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文远由此还想到了其他好多东西,比方说玄缨卫们突出了重围,就能给赵云、徐晃他们及时传递出消息,让他们能够及时发兵來救…… 想到这儿,文远思绪豁然开朗,一扫脸上阴翳大笑道:“先生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为此烦恼了这么久,” 贾诩苦笑道:“主公,也要等我说完才行啊,” 文远拱手拜道:“好吧,先生智谋,我是彻底的服了,看先生表情,似乎早知道追兵会这么快追到此处,” “果然是聪明睿智之主啊,”贾诩心中暗忖道,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容,道:“主公可记得之前挡在咱们东进路上那支李傕郭汜的兵马,,” 文远一愣道:“记得,先生的意思是说李傕郭汜二人为了截住天子,早就派出骑兵拦截在我等归路上,而且还不止之前讲过的那一路,” 贾诩捻须沉吟道:“应该是,李傕郭汜此次可说是不得天子绝不甘心,诩早有预料李傕郭汜此次派出的只怕不仅仅是前后这两路兵马,还会有第三路、第四路、甚至更多……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听了贾诩的话,文远的眉头紧皱,可恨,虽说成功从各路虎视眈眈的豪雄手中救下天子,可是李傕郭汜的激烈回应也令人始料不及,为了夺回天子,李傕郭汜竟然动用这么多骑兵围追堵截,看來是不把小皇帝夺回去誓不罢休,只倒霉自己掉入他们的瓮中,几次差点被沿路搜索的骑兵发现行藏。 经过贾诩的一分析,形势已经很明确了,北返上党的道路显然被封住了,东面的也必然是阻截重重的,东进北上的归路凶险重重,想要保命,只有扮作百姓悄然南下这一条路了。 文远看了看贾诩,这一次,后者表情沒有半点波动,谋士只能提出建议,但在生死关头,主公必须承担起做出抉择的责任,如何选择,最终做决定的只有自己。 文远想了想之后,咬牙道:“陈林,你们几个一路保重,玄缨卫分散突围,只留五人跟在陛下左右,咱们立即动身折返向南,想办法渡过大河,回弘农,” 听了文远的话,贾诩脸上一抹赞赏一闪而逝。 ………… 大阳城,滚滚的黑烟和火焰经过一夜的燃烧依旧未熄,一座巨大的营盘正处理在城东十里区域。 虽然才刚刚天亮,不过城门到寨门之间道路上的人已经川流不息,一辆辆满载着粮食财货的辎车从城中缓缓的运进了营寨里。 西凉兵手持着锋利的枪戟站在道旁,冰冷的监视着搬运粮草的青壮百姓,稍有怠慢,就一阵鞭打脚踢,人群中不时传來绝望的哀嚎和哭泣声音。 这就是西凉兵的一贯作风,一路之上,依靠洗劫百姓补给军需,青壮者有时还被强征入伍入役,大阳城就遭遇到这样的厄运,青壮丁口连带他们家中财货一起被征入军队,整个大阳城一夜之间,就已经被西凉兵搬空,之后放火彻底烧成一座废墟, 089 矫诏 “胡轸被杀了,”一大清早刚刚起床,李傕听到败兵传回來的消息,李傕不禁大惊而起。 胡轸也算是西凉军中的老人了,昔日在董卓麾下时,胡轸的官位还在李傕郭汜之上,李傕郭汜做校尉时,胡轸已经是中郎将为董卓镇守司隶南部,和孙坚屡有交兵。 只因为后來因为站错了队投靠了王允,被李傕等人击败后又投降回來,才在郭汜手下担当一员将领,。 不过不管怎么说,昔日在董卓麾下官位能在李傕郭汜之上,胡轸的武艺能力都绝不是问題,可是听败军回报,胡轸正指挥兵马与白波贼交战时,突然冲出一年轻持戟将军,只一合就刺胡轸与马下,枭下首级之后大叫三声扬长而去,此时李傕听了岂能不吃惊。 胡轸绝不是软柿子这一点李傕是很清楚的,而且身边还有千余骑,居然能让一将取下首级。 不过这些倒不是李傕最惊讶的,真正令李傕坐立不安的是那一员持戟将军的身份。 若不是败回來的军士众口一词,李傕绝不会相信,张辽,张文远,堂堂的冀州牧居然亲自來到了司隶。 张辽露面,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张辽此來,定是为了迎回小皇帝,他若來,他麾下的大军定然已经离此不远了。 李傕不觉冷汗已浸透了内衫,张辽坐拥三州,麾下带甲数十万,现在小皇帝又在他手上,他若挥军赶來,自己哪里还有胜机。 “娘的,竟然招惹了这么个丧门星,还是赶紧逃命去吧,”左思右想彷徨无计,李傕泄气的一起身就要传令回军,恰在此时郭汜从帐外走了过來,见李傕正准备收拾行装,忙问道:“老李,你这是何意,” 李傕道:“你不知道张辽那厮已经亲來司隶了吗,快快收拾行装回凉州逃命去吧,” 郭汜怒哼道:“老李你说的是什么丧气话,什么时候你的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张辽亲來了又怎样,他又沒有三头六臂,怕他作甚,” 李傕沮丧道:“他麾下精兵强将如云,现在又劫下了小皇帝,咱们现在跟他斗,不是自寻死路吗,” 郭汜怒哼一声道:“老李,你以为是自寻死路,我倒以为事情还有转机,你沒听败兵回报,张辽是单枪匹马杀了胡轸的吗,以他镇北将军,节制三州之尊,麾下怎么说也应该是前呼后拥的吧,可是他甘冒凶险于千军之中杀了胡轸,说明什么,说明他身边根本沒有能为他冲锋陷阵的将军,也就是说,他手里只有保护小皇帝的那几十骑,就凭这几十骑还能从你我手里翻出花去,” 李傕听了眼前一亮,精神稍稍提振,道:“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道理,可是他出现在河东,说明大军必然离河东不远了,若是让他和大军汇合,你我岂不是必败无疑了吗,” 郭汜接过话头道:“所以啊,咱们才要赶在张辽和冀州军会合之前杀了他,说不定张辽一死,他麾下群龙无首,到时咱们进兵河北的大好良机,” “这个倒不敢想,只要能杀了张辽,夺回小皇帝,保住关中的地盘,咱就谢天谢地了,”李傕虽仍心有余悸,不过和之前相比,已经鼓起了与张辽一战的信心。 郭汜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道:“其实你也不要那么悲观,得了小皇帝也不全是好处的,到最后即便咱们得不到,也不能让张辽那小子舒舒服服的喽,之前在东涧咱们不是得了天子的图章印玺吗,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就矫诏称天子被张辽劫去,令天下诸侯共击张辽,到那时,他张辽就算是真有三头六臂,也够他受得了,到时天下诸侯都顾着争夺小皇帝,还有谁管咱们兄弟,” 李傕低头思忖一番,激动的一拳捣在郭汜的胸甲上,笑道:“可以啊,郭阿多,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机灵了,看來以前还真小瞧了你,成,就按你说的办,若真能杀了张辽,咱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郭汜嘿嘿傻笑道:“哪有啊,还不是被情势逼的,我听说张辽來河东时,心里也砰砰跳的厉害呢,” 李傕还不放心,想了想道:“且不管杀不杀得了张辽,为保万全,矫诏之事还需尽快进行,张辽劫了皇帝,回冀州必走河内,依我看,关东群雄中能与张辽抗衡之人唯有兖州曹孟德,听说他刚刚驱逐了吕布全据兖州,麾下有兵马十余万人,若矫诏令其出兵河内截断张辽归路,使张辽首尾不能相顾,此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那是不说关东诸侯再无能力威胁你我,便是夺回天子大有希望了,” 郭汜听了也大笑着回敬李傕一拳道:“老李,你冷静起來脑子反应也不慢啊,好,就照你说的办,我这就派人星夜赶往兖州,下诏令曹操出兵,” 两个国贼相视大笑,一个对付文远的阴谋就这样新鲜出炉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纸矫诏竟成了曹操后來赖以于文远交战最有力的大义依据。 大笑之后,李傕郭汜立即传下数道军令,命令严守各处通往上党河内的各处关卡隘口,另李利、胡封、伍习等剩余六路骑兵为先导,麾下主力八万西凉步骑对河东郡进行拉网式的搜寻,哪怕是把整个河东郡翻过來,也要找到小皇帝和张辽的踪迹。 ………… 在休息了短短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又匆匆的走在南下的路上。 这一次,行军的队伍精简了许多,只剩下文远、小皇帝、伏后、贾诩、董承,加上五个武艺不凡的玄缨卫,整个队伍恰巧只有十人。 陈林带着大部分玄缨卫离开了,为了更轻便快速,他们脱掉了身上沉重的甲胄埋在隐蔽之处,只带上二石弩、陌刀、佩剑等一应之物,轻装过后的他们行动更加快速,仗着胯下产自匈奴的良驹之利,亲卫们即便是遇上西凉轻骑,除非是倒了血霉一头扎进西凉兵的阵中,才有可能丢掉性命, 090 暂时的安全 文远一行十人也换了装束,埋下铠甲兵刃乔装改扮成寻常逃荒的百姓,只是暗藏短兵与贴身衣物中,那辆车驾则被文远改成了担架,小皇帝和伏后坐在上面,由四个玄缨卫四脚抬着,一路尽拣荒僻小鹿险恶山岭而走。 这十人之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粗看一下跟寻常逃亡之人并无不符之处,即便遇上了西凉军士,也不会惊动西凉大军。 冀州兵脚力上的优势在此时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來,即便是道路崎岖坎坷,即便肩上扛着的担架加上帝后二人有二百多斤重,玄缨卫依旧健步如飞而行。 只是董承和贾诩二人体质稍差,走上几里就要歇息一会喘口气,比起担着皇帝皇后的玄缨卫还要慢上一筹,一天下來,一行人只走出了四十里山路,虽然比不上骑马飞奔,但是算上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下來的时间,却也已经是很不错的速度了。 一天的路走下來,贾诩的脚上都磨出了几个血泡,摸上去龇牙利嘴的疼,不过相比这个,贾诩心里却感慨连连,主公的这支玄缨卫马上能打,马下能跑,他还从沒见过如此全面的士兵。 赶了了一天的路,所有人都累的疲惫不堪,文远寻了一处僻静地界扎下营帐,几个亲卫脚丫子一伸出來,顿时一阵雾气蒸腾。 献帝睡在寝帐内,伏后细心喂着稀粥,经过一天的颠簸,虽然一直是躺在担架上,献帝自小娇贵的身体同样承受不起。 因为队伍精简了许多,而且尽拣荒僻小路南行,所以这一路上几乎沒有遇到西凉兵的阻拦,即便有一次被迎面碰上的西凉兵叫住,也沒有费多大的波折就被轻松放行,大概那些搜索小皇帝下落的军士压根就沒有想到,坐在担架上的那个病人就是堂堂的大汉天子,他身边的就是皇后。 究其原因,大概是李傕郭汜将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北方,根本沒有想到文远会杀个回马枪南下,竟然敢这么大胆的向南走。 “张将军,贾先生快來啊,陛下,陛下又起烧了,” 文远正自沉思着,伏后急切的声音突然传入文远的耳朵里,文远眉头一皱,起身走了过去。 几天的奔波,又有病缠身,小皇帝瘦了足足一圈,脸色蜡黄干瘦,一双本來明亮聪慧的眼睛也变得迷蒙无神。 刘协生病,一直是贾诩帮着给看的,贾诩年岁长,而且在外游历过一阵,虽然不是医匠,却也颇懂一些养生治病的医理,只是现在条件艰难,手头上根本沒有治病的药材,贾诩只能勉强压制着小皇帝的病情,并不能根治痊愈。 费力侍弄了一番,小皇帝才呼吸急促双眼紧闭着睡了过去,贾诩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总算长处了口气。 二人寻了一处坐下歇息一会,贾诩道:“主公,咱们的速度还要加紧,” 文远疑惑道:“再快一点,咱们今天不是走得挺顺利吗,” 贾诩点头道:“第一天走的顺利那是意料中事,可是往后就未必了,主公你想想看,咱们散出去的亲卫能沒有被杀或被抓的吗,只要被李傕郭汜发现这些侦骑只是迷惑人的诱饵,李傕郭汜会怎么想,只要他们不太笨,就定然会想到往其他方向搜寻,向南,向西,虽然李傕郭汜在这两个方向派出的兵马不会太多,但是一旦让我们遇上,还是麻烦的很呢,” 文远眯眼道:“先生的意思是,咱们身后很可能还会遇上西凉军,” 贾诩点头一笑道:“主公英明,” 文远剑眉一皱道:“可是陛下这身体……” 贾诩接口道:“正因为陛下受不了长时间的颠簸,主公才更应该尽快渡过大河,进入弘农郡,现在陛下病状还算轻微,但是若在迁延时日,便可能会有性命之虞,如今咱们正在河东东垣县境内,离此地以南百里,有一处小港名曰罗津,咱们若能在明日天黑之前读过罗津,便万无一失了,” 文远惊道:“一日一夜行军百里,我和帐下亲卫倒是沒多大问題,只是先生你和陛下……” 贾诩拱手长揖道:“迟则生变,请主公当断则断,” 文远凝重点头道:“好吧,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就继续赶路,直抵罗津渡,” ………… 在文远和贾诩谈话的时候,在他们西北区区不到百里的地界,李傕郭汜也刚刚扎下营地。 中军帐中,李傕坐立不安的來回走着,道:“郭阿多,你说张辽这小子难道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吗,六路追骑到现在还沒有得到一点消息,” 郭汜道:“别急嘛,探马很快回來报告的,” 正说话间,就见一小校疾步进帐,递上一封书信。 李傕忙拆开书信一看,两条稀疏的眉毛不禁拧在了一起。 郭汜其实心里也急,抢过书信一看,禁不住破口骂道:“好狡猾的张辽小儿,居然知道分兵分散咱们的注意力,” 李傕上前揪起小校问道:“可有小皇帝的确切消息,” 那小校惊慌道:“胡封、伍习几位将军已经搜索遍了安邑以东方圆二百里的区域,李利将军甚至到了更远的闻喜县,仍不见小皇帝的踪迹,” 郭汜上去给了那小校一个耳光,道:“笨蛋,他们根本不可能跑那么快的,定是被你们给追丢了,” 小校捂着鼓起一边的脸道:“是是是……几位将军也是如此推测的,小皇帝和张辽定然是就地藏匿了起來,几位将军尽在安邑附近展开搜寻,” 李傕矫诏的:“老郭,你说张辽带着小皇帝现在会在哪儿,” 郭汜道:“谁知道呢,张辽小儿也真够狡猾的,他这一分兵,目标就更小更不易发现了,若是他们再化装成百姓,想要在偌大一个河东找到这几个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是啊,”李傕也哀声叹气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张辽既然亲自到了这儿,那他的军队赶來顶多也就几天的事儿,这几天若是在找不到小皇帝的踪迹,张辽大军一到,哥俩岂不是再沒有夺回天子机会。 “咦,等等,老郭,你刚才说他们化装成百姓,”突然,李傕从郭汜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灵光…… 091 罗津难渡 午后,文远一行急匆匆的行进着,虽然已经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午后的太阳依然是热辣辣的,尤其对于从下半夜到现在几乎一直沒有停过的文远等人來说,这日头更是燥热刺眼无比。 因为只用了大半天的功夫,他们在崎岖的道路上奔驰了足足八十多里。 玄缨卫尽管都是身体健壮、体能过人的百战精锐,以往要说日行一百多里二百里根本不是难事,可在经历了这么几天的行军之后,尤其是还要扛着担架,扛着天子和皇后两个人,现在也是吃不消了,一个个全都汗出如浆,气喘如牛,腿上像灌了铅般,都快走不动道了。 好在走过之前一段坎坷难行的丘陵地段之后,文远等人终于进入平坦的河滩地面,隔着几里已经能听到大河水滚滚东流的轰隆声音,这就意味着,目的地已经离的很近很近了。 董承虽然也是军旅之人,不过他以往行军都是骑在马上的,体力比玄缨卫还不济,此时脚步虚浮,一摇一晃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软倒在地。 只听董承喘着气道:“贾……贾先生,还有多久才能到啊,咱们是不是先歇息一会,” 贾诩也大口喘着气,指着东面道:“不能歇……这里……这里一片平旷,沒有任何隐蔽,万一被西凉兵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往……往东,不出十里,就有……就有一处小村,” 文远也是累的不轻,闻言勉强提起精神,道:“好,咱们再加把劲,等到了地头再休息,” 几乎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文远才跑完了最后漫长的十里地,一行终于赶到了这个叫做罗津渡的小村,可是就在文远等人以为能够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二里外滚滚升起的一道黑烟却一下让众人满怀希望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地。 “西凉兵,,”文远和贾诩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同样的信息,那黑烟如柱,绝不会是炊烟,定然是放火焚烧屋舍所致,有这种劫掠嗜好的,多半是西凉军。 “你们在这里稍候,我上去看看去,”文远低声道,向前摸了上去。 靠近罗津渡,文远果然看到了西凉兵的营寨,进进出出的尽是西凉兵,少说也有三五百人,这些人大概是执行守卫这里的任务,在罗津渡扎下营盘,将渡口团团围住,还挖了简易的沟壕以防御。 除了这些西凉兵以外,营寨里进出的还有一部分身穿寻常百姓装束的村民,他们大都被上着手镣脚镣,被几个西凉兵看着干些粗重活计,稍有不如意,就会遭到辱骂毒打,营帐里还依稀传來女子哭泣的声音。 “这帮该死的西凉兵,”若非事关重大,文远险些压抑不住胸中火气。 强压住怒火,文远小心翼翼的绕着罗津渡探查了半天,得到的结果令他忧心无比,因为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渡口,附近的渡河船只全部被西凉兵集中到这里,除了罗津渡以外想要到别处过河,至少还要多走百里。 这可怎么办,是强冲,还是绕道别处寻找渡河的船只,文远想了半天,沉着脸小心摸了回去。 回到隐蔽之处向众人道清明细,众人心中也笼罩其一片愁云,一听说罗津渡被西凉兵占据,董承一拳狠狠的砸在树干上:“可恨,好容易到了这儿,不想竟功亏一篑,” “说不得,只有拼一拼了,趁着天黑,贾先生和董将军趁风放火,我带人摸进去,杀散守军,”文远咬牙道,好马不吃回头草,罗津渡近在咫尺,只要过了这关就能渡过河去,他并不是个肯轻易放弃的人,五百人是多了点,文远相信如果仔细观察,总能找到其中可供击破的弱点的。 不过对方可是有五百人呢,如果他现在是全副武装,加上几个玄缨卫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倒也不惧,只要击杀主将,震住士卒胆气就有胜机,可是为了掩人耳目,文远一行早将兵器铠甲埋在几十里外,现在身无片甲,手上只有短兵防身,就凭血肉之躯,如何能是五百西凉兵之敌,只怕几波箭雨下來,几个人就壮烈身亡了。 贾诩见文远竟打算蛮干,不禁一愣,忙劝道:“主公三思,鲁莽行事,非智者所为啊,咱们在想想看,总归有办法的……” 伏后也道:“车骑将军切莫冲动啊,陛下和哀家还要靠将军庇护呢,” 休息了一阵缓过口气的小皇帝此时也醒转过來,听了众人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忧急,虚弱道:“爱卿……你是朕兴复汉室的股肱之臣,怎可……咳咳……”他终究是有病在身,说了半句,就忍不咳嗽起來。 文远看了看伏后怀里剧烈咳嗽的刘协,不禁一阵犹豫,这赌注确实是压的太大了,一旦赌输了,非但是自己的性命不保,小皇帝也必然被掠去,为了渡河冒这么大的险,值得吗。 就在文远低头思忖的时候,众人不知道,几支泛着寒光的弩箭已经悄无声息的指着众人,直到…… 突然,一声干枯树叶被踩裂的轻微声响传入文远耳朵里,文远虎目一睁,身形暴起冲声音传來的方向飞扑而去,口中暴喝道:“什么人,” 一声暴喝之后,周边情势骤然变化,众人只见密林之中景物一阵变幻,周边百步之内如同炸了锅一般突然闪出无数人影,这些人一个个身披着于树木草叶颜色相近的斗篷,身上的衣服也与周围环境相近,若不是移动剧烈,众人根本想不到离得这么近居然有人。 而且这些人不动则已,一动之下,手中硬弩短刃一阵寒光映目,一时之间,至少有二三十支泛着寒光的锋利弩矢在方圆百步以内齐刷刷对准了众人。 “这……这是,”董承一声惊呼,怀里暗藏的短刀都还沒有抽出,贾诩、伏后甚至还沒有反应过來,已经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变化惊立当地, 092 夜影暗渡 众人反应不及。文远脸上却是一阵惊喜。只见他冲势一收。站住吼叫道:“王越何在。快快出來见我。” “主公。您竟然在这里。”只听一声惊讶话音传來。一个身披斗篷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从树影中走出。不正是王越是谁。 见是文远。脸上一阵错愕。单膝一跪拱手道:“参见主公。” “参见主公。”那些持弩的神秘人脸上也是一阵错愕。俯身跪了一地。 王越行过礼后汗颜道:“主公。你怎么这副打扮。若不是出声。我都差点沒认出你。惊了主公。还望恕罪啊。” 谁料文远不怒反喜道:“不错。不错。若是换做旁人。此刻只怕早就利箭穿身了。夜影卫。我要的就是这样一把暗之利刃。” 王越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挺起胸膛慨然道:“多谢主公夸奖。末将等日后定当加倍努力。不负主公托付。” “这是车骑将军的人。”不用多说。刘协也已经猜出这帮装扮怪异的刺客是友非敌了。不过想到方才被数十把强弩指着的凶险。刘协心里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贾诩则是上下打量着这些装扮怪异的刺客。眼中的光芒璀璨闪烁。 如果这些人心存歹意的话。可以说林子里的十个人。即便算上武艺强悍的文远。只怕都难逃死地。这么几十个人。作用竟不下万军。想到这里。贾诩对文远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令王越和小皇帝贾诩等人见礼毕。文远早按捺不住性子问道:“王越。话说你是怎么來到此处的。” 王越也是急切的很。忙答道:“主公。末将无能。自打您过了大河之后。末将就沒了您的消息。这几日李傕郭汜大军北渡追杀主公。为了劫回天子更是派了七路兵马星夜追袭。末将担心主公有失。就带了百多个弟兄过河寻访主公的消息。可现在河东地面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西凉兵。末将搜索了几天毫无所得。只能让手下弟兄等在几个渡口附近碰碰运气。” 文远笑着赞道:“挺不错嘛。我乔装改扮。连李傕郭汜都沒有看破。倒被你看出行迹。”有这二十几个夜影卫的加入。打败罗津渡的叛军的把握又多了几分。文远的心情也无形中变轻松了。 不过听了王越的情报之后。文远也暗自庆幸听了贾诩的建议。想不到李傕郭汜竟然派出了七路追兵。击杀的胡轸那一路。竟然只是其中七路之一而已。如果当初自己执意北上东进。定然恰好一头扎进李傕郭汜费心编制的陷阱里。 好在自己及时听取了贾诩的建议。突然向南折返。给李傕郭汜來个出其不意。现在离渡过大河。南返弘农脱出李傕郭汜的包围只剩下最后一步而已。 讨论的话題自然而然转移到如何对付罗津渡这支西凉军上…… “你们这群沒人性的狗东西。老子咒你生儿子沒**。生女儿长大了买去勾栏当娼妓。”深夜。罗津渡的老程头打着哈欠走在营寨里。满眼怨毒的看着那些横七竖八靠在篝火旁歇息的西凉军。咬牙切齿的暗地里诅咒不已。 自打到了罗津渡之后就祸害这里的村民。烧毁房舍。劫掠财货不说。动不动还残杀百姓。强迫人做苦役。老程头前两日就被西凉兵强拉过來做夜里打更的杂役。 不过骂归骂。老程头打更可不敢吵醒这帮西凉兵。这些畜生可是穷凶极恶的很。老程头的前任就是因为夜里睡着了被西凉兵捆起來扔进河里活活淹死的。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正是人睡的正香甜的时候。大概是根本不担心百姓逃跑。也不担心前后左右都有友军的罗津渡会有敌人來袭。收夜军士窝在背风处睡着的有一多半。剩下的也是斜靠在岗哨里。眯着眼打个盹。除了老程头还在强撑着眼皮偶尔走动一会。整个军营里的夜间防卫已经有如虚设了。 突然。老程头似乎看到营外远处一处草堆似乎动了一动。老程头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那就是一堆寻常的长草堆而已。 “是我眼花了吗。大概是风吹的吧……”老程头想了想。并沒有在意。继续在营地里巡视。 可是等老程头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巡视了一圈。回到原地之后。他蓦然发现。那堆长草堆竟然不见了。老程头甚至壮着胆子跑到外面去看。那地方哪里有什么草堆。 “难道……有鬼。”老程头汗毛直竖。差点惊叫出声。不过想到万一惊醒了西凉兵折腾自己。这样的后果还是令老程头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想到这。老程头立即飞一般的跑回到火堆旁。直到身边到处是人才稍稍安心。不过此后他连昏暗阴影处都不敢取巡视了。只是在营里几处火堆旁装模作样的來回走动。饶是如此。一夜的风吹草动、风声鹤唳愣是让他鸡皮疙瘩掉了几地。 直到天光放亮的时候。西凉兵陆续有人起身出营小解的时候。老程头才算稍稍安心。他出营四处。果然营寨旁发现一些草丛倒伏痕迹。心虚之下。在渡口点数时点少了三条船也隐瞒了沒有报上去。 而此时。文远一行三十余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做着船。一夜之间顺流直下百里。直到天明时才将渡船藏好。登岸返回弘农郡新安县境之内。 “哈哈哈。多亏先生之谋。咱们才能这么脱离险境。來到此地。等到了函谷关。咱们就彻底安全了。”走在弘农郡的土地上。文远对贾诩的计策赞不绝口道。 本來文远是要发动一场夜袭击溃罗津渡守军的。可是贾诩的建议却令文远改变了主意。 确实。有二十多个夜影卫的加入。文远有很大的把握打赢这场夜袭。可是天子南渡黄河的消息必然会走漏出去。麻烦难免就要接踵而至了。与其那样。倒不如无声无息的偷偷潜渡过去。在看到夜影卫身上的伪装效果之后。贾诩突发奇想。想到了这一计。 093 驾临函谷 果然,潜渡进行的相当顺利,不到四更天,众人就上了船,并且接着夜色和水声的掩护顺流直下百里,一下子和河东的西凉军主力拉开好一段距离,距离河内的直线距离只有二百多里,只要过了函谷关,就算是彻底脱离了李傕郭汜控制的区域。 想到李傕郭汜此时还在河东地面上來回打转,文远心里一阵快意,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这么多天的阴霾,今天总算是一扫而空了,奉迎天子的计划到此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是安然将天子接回邺城去。 “诩不敢居功,都是主公麾下军士的功劳,”贾诩谦谢道,他的话倒不全是恭维,若不是文远麾下有这么一支擅长潜行伪装的刺客部队,贾诩也绝不会想到如此奇计。 脱离了险境,献帝心情大好,病情似乎也好了几分,赞叹道:“爱卿智勇双全,麾下将士也是身怀绝技啊,等到了洛阳,朕一定好好封赏爱卿麾下有功之人,”不过在看到曾经的臣子贾诩和剑师王越都以文远马首是瞻,献帝的心中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为什么这些智谋武勇之人不能为朕所用,都成了文远的人。 成为车骑将军之后,文远已经有了开府任官的权利,府中可设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二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御属三十一人,想到之前封了文远车骑将军的官位,令他有了开府独自选任官员的权利,虽然眼下皇权衰落,允不允许诸侯开府只是毫无约束力的一纸空文,献帝的心里隐隐仍有些后悔。 不过这丝不快转眼之间就烟消云散了,相比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献帝对文远更多的是期望和感激,一路之上,文远对自己和皇后关心备至、持礼甚恭,更重要他屡次救自己于危难,甚至不顾自身陷于险恶之地,自己若沒有这点心胸容纳如此忠义之人,日后还有谁肯为大汉效力。 只有董承,逃出生天之后看向文远的眼神多出了些许复杂的东西。 文远一行就这样一路向东走着,虽然还夹着小心,一路上却也沒有遇上什么麻烦,尤其是周仓领着百多玄缨亲骑加入到东行的队伍之后,文远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沿着大道一路向函谷关奔去,有了这百多匹战马的加入,文远行军的速度又提升了近一倍。 ………… 函谷关。 函谷关为春秋时秦国所建,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亲领,北塞黄河,是华夏有名的雄关要塞之一,“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关隘地处深险谷地,地势险要,窄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正所谓“车不方轨,马不并辔”,而且由于这段地势丘峦起伏,有中条山、崤山等阻断,函关谷底成为附近地区唯一东西向平坦的通道,是古时一重要军事要地,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八月二十六,刘协在经历了以个多月的惊险历程之后,终于來到了此地,这里是前往洛阳的最后一道关卡,想到过了函谷关就能重新回到东都故地,刘协的心情就忍不住激动不已,可是离函谷关越近,刘协就越紧张,函谷关素來有天下雄关之称,若是有李傕郭汜的兵马把守此处,那回洛阳的行程岂不是要再往后推移。 董卓西入长安后,函谷关一直是董卓控制的关口,孙坚虽曾杀入函谷关,兵逼新安、渑池等地,但是孙坚兵退后又被董卓派兵重新占据,在这座关口,董卓一直驻守有常备兵马一千人,直到他死后李傕郭汜等人执掌权柄,这里一直都驻有西凉的军队。 只是现在,函谷关关头上已经换了旗帜。 远远的,文远就看见红色的“张”字大旗在高耸的关墙上飘扬,离得还有一段路程,只见关门开出,一支兵马从关口洪流般汹涌而出,向文远一行迎去,为首一将银盔白甲,白马银枪,正是常山赵云。 “末将参见主公,”离得不远,赵云滚鞍下马,冲文远拜道,身后出关的千余步卒也是躬身一拜,动作整齐划一。 “陛下在此,子龙和众将士快快行礼见驾,”有天子在侧,文远可不敢僭越,忙道。 “臣统军中郎将赵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云也不敢怠慢,忙领着士卒向小皇帝施礼。 “好雄壮的军伍,好英挺的将军,好,好,好,”刘协今日异常的精神,见來将年轻俊俏,士卒威武雄壮,禁不住连赞了三声好。 贾诩见了赵云身后的兵马,眼中也是异彩闪烁,本來玄缨卫和夜影卫已经给他带來了足够大的震撼了,不过这两支兵一支是文远的卫队,一支是专门负责特殊任务的“特殊”部队,人数并不多,如此精锐倒是可以理解的,就像董卓当年,全盛时期也有兵三十万,但是真正王牌精锐的飞熊军,最多时也沒有超过三千人。 精锐,需要有最优良的装备,最火热的斗志,不怕死的精神,对主公要彻底的忠心,哪是那么容易练出來的。 可是现在文远麾下随便一员将军手中的兵马都如此雄壮,这就令贾诩有些吃惊了,这些军士虽然比玄缨卫和夜影卫逊色了一些,却依旧是非同一般的精锐,拿贾诩曾经见过一些军士与赵云麾下这些士兵相比,何止是职业军人和一帮农民之间的差距,若是张辽能有二十万这样的军士,横扫整个华夏还不是楚霸王举鼎,,轻而易举吗。 正见礼间,文远队伍之后周仓突然飞马來报,李傕的从弟李暹、侄子李利领一支骑军追來,距函谷关已不到十里。 刘协闻言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赵云上前奏道:“陛下勿忧,请同车骑将军上关歇息,末将去取此二人首级,少顷便回,” 094 诏谕 赵云说罢点起兵马往西而去。文远进了函谷关。刚刚安排好接风酒席。赵云就风尘仆仆的赶了回來。奉上两颗首级道:“托陛下和车骑将军之福。贼将李暹被末将所杀。李利也死于部将吕旷刀下。贼众戒备我军杀散。末将特奉上二将首级。” 献帝喜得眉开眼笑道:“赵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顷刻间取叛军首级。朕封你为讨逆将军。赐金百镒。” 赵云躬身一拜。谢道:“末将谢陛下隆恩。” 一场欢宴。直喝的尽兴方散。送走心情舒畅的小皇帝歇息。文远又召集赵云、贾诩、周仓聚在一起。信息。脱离了指挥中枢快一个月。文远迫切想知道此时此刻的大局。 原來文远走后。赵云屯河阳、太史慈屯箕关。颜良屯于上党高都。三路军马之中。赵云最先得到文远传令出兵的消息。于五日前渡过黄河。直逼函谷关而來。 太史慈和颜良两支兵马则沿黄河以北一路西进。一南一北遥相呼应。激战数日推进了上百里。现在正在东垣县东山、殽水一线与李傕郭汜大军对峙。 除此三路兵马之外。骁骑营徐晃和协同南匈奴刘豹、去卑的数千匈奴骑兵还出兵平阳。自北向南快马疾行数百里。直抵临汾。威胁李傕郭汜侧翼。 各路战兵之后。还各有万余辅兵相随。得到文远消息旬日之内。已经有接近十万军跨过上党、河内边界。进入河东、弘农、河南等地。对李傕郭汜构成了巨大的压力。另外张杨也得了田丰、沮授的指示。正准备出兵南下。清理一直废置的洛阳等待天子的降临。 听了赵云的汇报。文远听了赵云的话。文远心里无疑松了口气。 陈留。雍丘。 城头上还流淌着未干涸的血迹。垛堞上还横七竖八倒伏着数以百计的尸体。 兖州牧曹操。就这样七拐八绕却满脸傲然之气的走在这一片狼藉的城墙上。身后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典韦背负双戟紧紧跟随。 这里是兖州最后一座敢于反抗曹操的城邑。去年的这个时候吕布入据兖州时。几乎整个兖州都反抗自己。最艰难时。曹操甚至只有甄城、东阿、范县三城作为后勤基地。而现如今。吕布已经如丧家之犬被驱逐出兖州。随着这座城市也臣服在曹操的脚下。整个兖州。曹家军已经所向无敌。 平定兖州。只是曹操施展胸中报复的第一步。兖州之后、豫州、徐州、司隶、扬州、这些毗邻或者遥远的地域都在曹操宏伟的扩张计划之内。而在那之后。他就将挥兵北向。去挑战北方那个给他带來了无穷压力和动力的人。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两个同样意在平定乱世的豪强共存与这片天下。那到最后。就只能有一人能够胜利。而失败者只有被吞并。如此而已。 “孟德。孟德。张超那小子被按给抓到了。”正边走边想之间。身后突然传來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兖州军中敢直言呼曹操表字的不超过三人。曹操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魁伟大汉正大步走來。那大汉身高八尺有余。头上粗蛮的系了条头巾。左眼用黑色的皮罩包裹。一只独目炯炯有神。 看着來将。曹操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因为來的正是他的心腹大将夏侯惇。 身后典韦声音浑厚有若炸雷:“张超。只可惜让张邈匹夫给跑了。沒一锅端了这帮叛逆。真他娘的可惜。” 曹操自信一笑道:“张邈。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夏侯惇上前道:“那孟德。张超还有他一家老小该如何处置。” “杀。”曹操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那口气就像是说什么平白无奇的事情。曹操是个很复杂的人。有时候很讲人情。有时候却冷面心狠。高兴的时候。你可以让你指着鼻子奚落讽刺也毫不在意。若是不高兴。他甚至会屠杀数万甚至数十万人也不皱一下眉头。 “遵命。”夏侯惇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兴冲冲拱手而去了。而曹操则继续向前走着。继续想着他那宏伟的计划。 北面那个强敌已经拥有三州了。据探子來报。那家伙正屯兵上党。河内。意图再将司隶据为己有。这家伙。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如愿。若是再不加遏制。知道日后即便天下间再无人能与之制衡了。最近满伯宁回报。已经有不少势力已经暗中答应。愿于自己联合共同对抗那人…… 正思忖间。曹操又听见有人叫喊。回头看时。竟又是自己的臂膀之臣曹仁。 曹仁一脸的浓密胡茬子。长相粗莽。实则却是个胸中暗藏锦绣之人。曹氏、夏侯氏中要数那个亲族兄弟最令他曹孟德放心。曹仁当属第一。曹操每一次出战如若分兵。曹仁必定是这支分支部队的指挥将军。 曹仁此來。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曹操不敢怠慢道:“子孝。什么事让你亲自跑來一趟。” 曹仁并沒有答话。而是把曹操拉到一边小声一阵耳语。 “此言当真。”曹操身躯一颤。惊问道。 曹仁郑重道:“我怎么会骗孟德你。使者被我截在营中。都沒敢放他出去。免得走漏了消息。” “此事你办的漂亮。我这就随你过去见见使臣。”曹操拍了拍曹仁的肩膀道。二人当即一同前往曹仁的营地。 一入帐。曹操就看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立于帐中。曹操一眼就看到了那宦官手上一纸诏谕。 曹操开门见山拱手一礼道:“不知尊使來兖州找操所为何事。” 那使臣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又矮又黑的胖子。道:“你便是兖州牧曹操。” 被别人用这种眼神看得多了。曹操早已不以为意。神情自然中还带着浓浓的自信。就听淡淡道:“正是。” 那使臣点了点头。平举起手中诏书庄严喝道:“曹操跪下听旨。” 曹操面容一肃。“臣曹操接旨。” 095 收买人心 “这个张辽啊……下手可真够快的。” 送走使臣。曹操手捧着那纸诏书反复查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喃喃自语。表情变幻不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见曹操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封诏书好久好久。曹仁再好的耐性也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问道:“孟德。这诏书到底是真是假。小皇帝怎么会下旨令我等诛杀张辽。协助李傕郭汜救驾。既然圣驾都已经被劫了。小皇帝又哪來的能耐传出旨意。” 曹操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來。只见他意味深长笑道:“既然是当今天子下令诛杀张辽的诏书。咱们又何必管他真伪。好啊……好啊。正愁出师无名。李傕郭汜就送出如此厚礼。既然如此。争夺天子的事情。免不得我曹操也要掺上一脚了。” 曹仁迟疑道:“孟德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出兵攻打张辽。夺下天子。” 曹操点头道:“当然。之前咱们和文若、仲德几位先生已经商议的很明确了吗。天子可是一件大杀器。有天子在手。胜过百万大军。所以天子必须掌握在咱们手里。” “沒错。几位先生确实是说过。不过他们也说过张辽势大。对付他需徐徐图之。看准机会在动。不可操之过急。”曹仁仍有些犹疑。要知道这次如果出兵。面对的可不是以前遇到过的那些虾兵蟹将。兵痞盗贼。而是自成军以來几乎还沒有尝到过败绩的张辽军。曹仁虽说是不怕挑战。但是出于谨慎。曹仁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曹操。免得他一时冲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曹操满眼憧憬的道:“先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假。不过现在在我看來正是最好的良机。现在咱们手中握有天子诏书。出兵名正言顺。又有李傕郭汜数万兵马纠缠。使其不能分心旁顾。这时我若是出兵河内截断归路。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如此破张辽必矣。” 曹仁也是深通韬略之人。曹操说的虽然在理。可是张辽麾下兵将的战力却不能不考虑。因此曹仁决定给曹操降降温:“可是孟德。你这样想的有些简单了吧。张辽那厮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哪是说打败就能打败的。” 曹操语重心长道:“子孝。你说的我都懂。张辽兵强马壮。钱粮众多。这点我知道。可是正因为如此。与之作战。就必须要有必胜的士气。若连士气上都压不过对手。这场仗沒打咱们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曹仁劝道:“可是。你真就不打算和几位先生商议商议。” 曹操摆手道:“文若、仲德、志才几人都不在雍丘。回头找他们商议。到时一切就晚了。大丈夫当断则断。怎能临阵迟疑。” 见曹操心意已决。曹仁也只能遵从道:“好吧。既然孟德心意已决。弟当然就只听听命的份咯。只是孟德你准备何日出兵。” 曹操眼中精芒越來越盛。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命你与曹洪为前部。三日之内进兵。这第一仗。我就要打张辽一个出其不意。” 当天。雍丘城内外的曹军开始频繁调动起來。不时有士卒拔营起寨离去。雍丘百姓心中慌乱躲在家中不敢外出。他们不知道。占领雍丘的曹军在这三日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少了两万人。 ………… 函谷关。 文远自打到了函谷关。并沒有继续向东行进。而是就地驻扎了下來。 一是洛阳残破。宫殿已经多年无人居住。可能需要很漫长一段时间的打扫、修葺。 二來留在函谷关。文远也是为了等人。 “下官钟繇见过车骑将军……” “元常先生不必多礼。关内早已经备好了酒食热水。陛下也在关内驻跸。先生一路奔波劳苦。定然疲累。见过陛下后好生吃喝一些睡上一觉。好好养养精神。” “多谢车骑将军关心……” “杨彪谢过车骑将军救驾之恩……” “太尉大人太客气了。君辱臣死。陛下有难。为臣子的岂能坐视不理。倒是辽救驾來迟。令陛下经历险境。辽心里惶恐的很。这位是贵公子杨修吧。果然一表人才。日后必定能继承太尉大人的事业。为我大汉效力……” “哎呀。王公。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了。这位公子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粲。令公子年纪轻轻就才名远播。辽实在佩服的很……” ………… 听闻天子在函谷关驻跸。一连几天。络绎不绝赶到函谷关的大汉朝臣就多达百人。这些人好容易逃到函谷关。立即受到文远的殷勤招待。热水热饭一通招呼。顿时文远在这些朝臣心中的印象提升了一大截。便是一些觉着文远施政有损大族利益的官员也对文远的看法改观了许多。 沒错。文远这么做就是在收买人心。 从长安随小皇帝一起逃难出來的文武百官虽然落魄。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政治群体。这里面要么久负盛名之人。或是家世显赫之辈。虽然沒有兵权。却不能否认他们对天下仍有一份不小的影响力。 众人辛苦跋涉。逃难到此地。在如此患难时刻。文远只是简单送上一份心意。虽不敢保证能让他们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至少能做到不至于激烈反对自己。此外迎回天子之后。文远毫无疑问就成了众矢之的。经受天下诸侯的挑战或是以顺讨逆。这一点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文远日后难免要和这些公卿大臣同殿为臣。避免内耗才是明智之举。因此收买人心对于现在的文远來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除此之外就是招揽人才。在长安为官之人数以百计。这些官员、以及官员家族之中优秀的人才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些人既然送上门來。能招揽一个为自己所用就算一个。自己的力量就增加一分。文远素來求才若渴。此时哪有放着人才不用的道理。 所以。文远就特意在函谷关停驻了几天。直到确定所有能闻风赶來的公卿大臣进入关内。文远才继续起行向洛阳前进。 096 洛阳废墟 几年前。文远就曾经借觐见皇帝之机在长安举行了一场品酒盛会。算是和长安的士绅官吏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而当时文远还不过是个不出名的太守而已。 转眼之间三年时间过去。文远摇身一变。成了雄踞河北的一方诸侯。今日又立下此等救驾大功。眼看着文远就要被被册封为车骑将军。背靠大树好乘凉。文远有陛下圣眷。手上又握有重兵。这些士族公卿如何会不争相亲附这个当今天子身边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所以一路之上。文远已经很快就和这些朝堂上的公卿建立起相当融洽的关系。几个公卿甚至借文远将军府开府的机会将家族后进送入文远府中。希望能与文远攀上关系。比方说弘农杨氏的杨修。山阳王氏的王粲等人…… 能够真正感觉到文远施政体系潜在威胁的。只有利益遭到威胁的少数一些人。文远的体贴关心。让大多数公卿对这个年轻有为。有兵有权的一方诸侯心存感激。皆称颂文远救驾阻敌的功绩…… 从函谷关一路向东。因为有文武百官加入的缘故。部队行进的速度比之前又降了数筹。一日只能走上三十里路。因此直到冬十月初。文远车驾一行万人才浩浩荡荡赶到东都洛阳城。 五年前的一场大火。将洛阳城烧成了一片废墟。虽然大火早就已经熄灭。但是洛阳城宫殿倾颓。街道闭塞。不时有野狗野猫穿梭其间。到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而且此时已经是初冬时节。偶尔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更令人心中酸楚。 “洛阳。我回來了……” 看着眼前的破败景色。小皇帝刘协感情流露。在洛阳。小皇帝刘协渡过了儿时最无忧无虑的数年时光。刘协在这里留下了许多美妙的回忆。可是自从被逼西迁之后。刘协就从此被关入长安禁城那座巨大的牢笼。惶惶不可终日。还要忍受奸贼董卓、李傕、郭汜等人不留颜面的羞辱。 现在。终于能重新回到洛阳。对一路上出了大力的文远。小皇帝如何不心怀感恩之情。 因为洛阳残破。修葺翻新还需天长日久。文远一行只能在洛阳城外扎营暂住。一连数日。刘协或钦命文远随同入城凭吊。或至北郊帝陵祭祖。自始至终。文远都形影不离天子左右。圣眷之隆。令人无比艳羡。 不过洛阳终归年久失修不能久住。文武百官住在营帐之中。再加上冬日寒冷苦不堪言。不过数日就颇有不满怨言。 这一日。文远陪完圣驾回到帐中。突见一人正立于帐外等候。文远定睛一看。來的人文远认识。乃是张杨麾下的河内郡丞董昭董公仁。 文远來到洛阳之后不久。张杨就领着万余河内兵马來到洛阳。文远也就势交给张杨一个艰巨的任务。。重建东都。 洛阳是大汉东都。起初选在此地作为帝国的中枢。就是因为它优越的地利环境和便利的交通。文远虽说如今的家业主要实在河北燕赵之地。不过随着日后地盘的逐渐扩大。邺城作为政治中心终究是不合适的。所以重建东都虽然是份长期艰苦的工程。但是为了长远考虑。却是势在必行。 张杨是武夫出身。本不善治政。但是现如今河内被他治理的有声有色。百姓已经渐渐脱离饥寒交迫之苦。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文远给他安排了董昭这样一个颇有才干的副手。 董昭此人。素有才学。之前曾效力于袁绍帐中。只因为袁绍对他产生猜忌之后才转投文远处。之后文远全据冀州。调走了之前安排给张杨的副手张既。文远便命董昭接替张既担任河内郡丞。 此次张杨引河内军南下洛阳。董昭就随军同行。 文远将董昭请入帐中。彼此落座后道:“董先生。今日怎么有空。” “明公。”因为董昭和文远只见还隔着张杨的一层关系。因此并不算文远直接统属。只听董昭拱手道:“昭今日拜见。乃是有一言想献于明公。” 文远见董昭说的郑重。正容道:“先生请说。辽洗耳恭听。” 董昭道:“明公兴义兵以除暴乱。入朝辅佐天子。此五霸之功也。但诸将人殊意异。未必服从:今若留此。恐有不便。惟移驾幸邺城为上策。” “移驾迁都。”对于董昭的提议。文远并沒有感到意外。记得真正历史上就是此人向曹操提出迁都的建议。而且曹操也欣然采纳了董昭的献策。 文远也觉着在就在洛阳这么驻扎着不方便。洛阳今年大荒。百姓穷困。天子百官每日所耗钱粮用度全靠军中供应。短时间倒也无妨。若是长此持续下去。光是千里迢迢从冀州到洛阳一路上的消耗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此外司隶此时还多是无主之地。文远兵马初到此地。根基还不够稳固。还沒有分出精力构筑防御拱卫洛阳城。现如今洛阳以东。兖州曹操有十几万雄兵。西面李傕、郭汜、张济也需要费不少精力应付。南面刘表此时和曹操也同是一个阵营。比起文远经营幼年已经铁板一块的冀州。天子呆在洛阳的安全实在是得不到保证。 看文远表情似有意动。董昭点头一笑道:“正是。” “我也有意于此。只是李傕郭汜仍陈兵在侧。若冒然迁都。只怕会令此二贼有机可趁。”文远眯着眼睛笑道。深深的看着董昭。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复。 董昭如何不知这是文远在有意考校自己的本领。心中一阵激动。道:“李傕郭汜二人不过跳梁小丑耳。迟早为明公所擒。无需介意。” 文远微笑点头。李傕郭汜二人虽有兵马数万余众。不过现在文远已经回到指挥中枢。确实无须在意此二人。而且丢了天子作为筹码。此二人就凭以前所犯下的种种恶行。就免不掉被别人征讨平定的下场了。 文远又追问道:“李傕郭汜不足虑。可是朝中大臣呢。迁都之事关系重大。国贼董卓昔日迁都。就引起百官不满非议。如今我刚刚迎回圣驾就进言迁都。朝臣岂非以为我有执掌朝廷权柄的野心。” 097 弄假成真? 迁都可不是闹着玩的,董卓当年挟制天子,把持朝政,之后再天下群雄的攻伐下不得已迁都,文远如今已经也掌握了天子,如果还沿着董卓之前的老路,岂非要引起旁人非议。 董昭似乎对文远的担忧早有应对,闻言淡淡一笑:“这事容易,只需如此这般……明公提出迁都自然不妥,但若是大臣们主动要求迁都麻烦就会少的多了,” 文远深深的看着董昭,后者也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董昭此人,看來并不似一般人对汉室一心愚忠,而知道观天下大势,避凶趋吉,只要自己得势,这些人就会对自己无比忠心,而一旦失势,他们也会毫不犹豫与你斩断联系,对你弃如敝履,这种趋势附利之人,难说他是对是错,是忠是奸,至少这份远见,确实寻常人所沒有的。 这种人要用,王越用的好了,如今不就成了文远手上的一柄利刃,而且日后因为大势而投向自己这边的人相信也会越來越多的。 这种人选择了自己,说明对自己的未來有信心,而如果真有一天像王越、董昭这些因势來投的人背叛了自己,怪也不能怪在这些人身上,只能怪自己沒有驾驭他们的能力。 想到这,文远胸中满是豪气,微眯的眼中精芒四射:“公仁先生之才,偏居一郡文事实在太委屈了,辽有意举荐先生为侍中,不知先生愿不愿意在当今天子身边效力,” 侍中,相当于文远前世总裁秘书的身份,这可是天子身边的近臣,车骑将军把自己安插在这个位置上,意思不就是…… 董昭眼中一阵激动,俯身拜道:“主公如此重任托付给昭,昭敢不为主公殚精竭虑,” 主公……听到董昭称呼上的变化,文远微微的点头道: “你先下去吧,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准备的……” 刚刚送走董昭,周仓就急匆匆的进帐递上一封急信。 看了书信文远就无奈苦笑了,刚刚还打算按照董昭的献计演一场假戏给天子和文武百官看看,不想一语成真,董昭的计划中的虚假情节竟然在现实中应验了。 信是斥候校尉王力通过机密渠道星夜送到文远手里的,上面明明确确的说了,兖州曹操似有意争夺天子,已经排除曹仁、曹洪为先锋,领兵两万出陈留,攻略河内。 ………… 汲县。 汲县是河内郡最东面边远的一处县邑,与扬州东郡、陈留隔河相望,因为毗邻黄河水源,方便汲水,所以从很久以前就有人在此定居,经过数百年的推移,这里渐渐演变成一座有这两万余口的小城邑。 城邑虽小,不过由于这里是连接冀州与京洛的咽喉要地,又与兖州毗邻,所以张杨特意在这里派驻有二百战兵,五百辅军,正兵屯长赵奎在这里担当县尉。 这一日日暮时分,上千身披黑色衣甲的精骑疾驰而來,将汲县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沒过多久,数以万计的黑压压的军士就出现在城墙下。 “敌袭,敌袭,”凄厉的喊叫声伴着鼓号传遍了整个汲县,百姓们惊慌失措,沒头苍蝇似的奔回家里,这两年黑山军刚刚平定,汲县的百姓日子刚刚过的安稳,怎么今日又有大军來到此地。 听了城上军士回报,赵奎飞身上了城墙,对外一看,只见城池四面黑压压的围满了敌人黑衣黑甲的军士,看上去怕沒有上万人。 赵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城下将士黑衣黑甲,中军黑色大纛上大书着醒目的曹字,又是从东面而來,不必说來的定然是兖州曹操的军队。 而且看这支军队虽远道而來,却阵势齐整,士卒雄壮,都是难得的精锐,素闻兖州曹操军有百战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仔细查看了一番,赵奎转身往城下走去,几个守兵疑惑问道:“赵头,你这是,” 赵奎沒有停下,只是摆了摆手道““天色已晚,强弱却已经很分明了,汲县城小壕浅,曹兵根本不会急于这个时辰发起攻击,告诉兄弟们好好养足精神吧,明天才是拼命的时候呢……”虽然沒有明言,不过从他的话语当中,已经能听出一丝绝望的情绪。 一个眼神灵动的辅兵胆怯道:“赵头,那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他兖州兵拼命呗,李三儿你小子到时候可别给俺当孬种,真要是害怕就拿这两年和以前过的日子比比,不想过以前那种沒有一点奔头的苦日子,明天就给俺玩了命的杀敌,” 李三儿回忆了一下过去,咬了咬牙道:“好嘞,谁想把俺现在的好日子抢走,俺就跟谁拿命去拼,” 赵奎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沒有说话下了城墙。 前來攻城的正是曹操的先头部队,主将曹仁,副将曹洪,李典,乐进为偏裨,曹仁、曹洪、李典引万余人马将汲县城团团围住,乐进则在四面扎下营寨,防止有人逃逸。 曹军在城下摆开阵势,曹洪不耐烦的道:“仁哥,你也忒小心谨慎了,咱们两万人马,还用得着在这小小的汲县城费那么多心机,” 曹仁皱眉斥道:“子廉,临行前孟德说过不可轻敌,你怎么就这么快忘了,张辽的军队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沒看到这一个小小的县城,里面不过数百守军,领头之人就敢抵抗咱们两万大军,” 曹洪讷讷道:“那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周章,要我说,还不如现在给我三千军士,我一个冲锋就把城给拿下來了,何必耽搁这几天功夫,相信那几个一身酸气的文人,”不过曹洪素來还是佩服这个文武兼备的同族兄弟的,嘴上虽然不服气,倒也沒有违逆曹仁的命令。 “可别小看那几个文人,有他们在,咱们占据河内要轻松的多,”曹仁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而且能用这里解决的东西,最好能不用蛮力,比兵多,咱们哪比得过占据三州之地的张辽,不必要的损失还是能避免则避免了吧,子廉,你现在就上前喊话,告诉汲县里的军民,敢有抗拒者,全城屠尽,” “好嘞,”听到屠城,曹洪顿时焕发了精力,催动座下黄骠马向前驰去…… 098 内应(上) 过年真够忙的。为了更新。学徒推了许多约会。到现在才走了一份亲戚。大家如果看着给力。就多多少少的支持一下吧。给学徒点动力。支持17K正版。学徒感激不尽。 ………… 阴沉着脸回到县衙。曹军大将曹洪的话令赵奎至今仍有余悸。屠城。只是这一句话。就令守军士气降了大半。 这年头谁不怕死呢…… 隔着老远。赵奎一眼就看见大门口围着二三百号人。当前一个年轻人赵奎还认识。姓赵名咨。乃是他的同族。都是河内温县人。 不过赵咨的家世可不是赵奎能比的。此人出身世家。年纪轻轻就到了京师做官。哪像赵奎平头老百姓一个。只是因为有把子力气才当兵做了个屯长而已。 赵咨的來历赵奎知道一些。听说他是到黎阳躲避战乱。在那边一住就是几年。听说现在河内局势稳定了。就领着族人准备迁回温县。前几日刚到的汲县。赵奎为此还特意盛情招待了一众父老乡亲。 “赵大哥……”远远的。赵咨就打了个招呼。 别说。赵咨这人对自己还挺客气。小时候自己是平头百姓。赵咨哪里用正眼看过自己。现在自己好呆也是汲县的县尉。在张辽将军麾下当兵。就是有面子。 “兄弟。您带着这么多人这是……”人家好呆也是在京里做过官的。赵奎虽然和他平辈。话语里还是透着客气。 “赵大哥。咱这不是赶上了吗。刚想迁回温县。就遇上这档子事儿。真是够倒霉的。听说曹操军攻城出了名的凶狠。如果有敢于顽抗的。就全城屠尽。小弟猜大哥是血性之人。定然是要与曹军一较高下。就带着宗族青壮二百余人來给大哥助阵。”赵咨叹了口气。私底下却偷偷打量着赵奎和他身边的军士。 果然一说到拒不投降的。满城屠尽这句话。正中了赵奎等人的要害。赵奎身边的人顿时变了脸色。 赵奎强作镇定高叫道:“怕他个球。有什么好怕的。咱河内军同生共死。还沒怕过谁。” “就是就是……”身边传來的几声稀稀拉拉的应和声音。赵咨仔细看去。多是赵奎身边的战兵。那些沒打过仗的辅兵和百姓都已经面如土色了。 赵咨不动声色的一挥手。身边二百余人不着痕迹的向赵奎悄悄围了上去。因为士卒都在守城。赵奎身边只有十余名守军。 赵咨神秘一笑道:“赵大哥。其实要想保全这汲县上下百姓。小弟倒有一计。” 赵奎惊喜道:“哦。兄弟有什么良策破敌。” 赵咨谨慎的左右看了一下:“此计不可让外人知晓。兄长附耳过來……” “兄弟你说。有什么妙计……”赵奎不疑有他。闻言凑了过去。 赵咨眼中闪过一抹狞厉。故意托着长音道:“妙计就是……借你的首级保全全城的百姓。”话音未落。赵咨手中突然出现一柄利匕。“噗”的一声狠狠的戳进赵奎的心窝里。 “兄……”赵奎眼中闪过明显的不可思议。他至死也不相信。同族的赵咨居然会刺杀自己。 赵咨阴狠笑道:“赵奎。别以为做了张辽的小兵就有多了不起。河内有咱们赵家和司马家。可不是他说了就算的地方。” “你想的太……轻松了。”赵奎切齿道。随着赵咨把匕首抽出。他整个人失去支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赵头。”几个战兵惊呼一声。直到此时他们才从震惊中醒转过來。悲叫着向赵奎尸身冲去。 赵咨带來的一帮青壮早有准备。一拥而上将几个反抗的战兵斩杀当场。 “不想死的。就给我站着别动。”赵咨抽出长剑。怒喝一声道。赵奎带着的几个战兵被杀。辅兵和街上的百姓顿时被震慑当地。 见无人敢动。赵咨冷厉一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曹操大军就在城外。如若不降全城上下鸡犬不留。赵奎要拉着全城的百姓一起去死。你们难道也愿意和他一起陪葬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出声。彼此眼中都看出一抹惧意。 赵咨满意一笑道:“很好。既然都不想死。就随我迎接曹兖州的大军。尔等放心。兖州军是仁义之师。有我赵咨在。定不会为难你们。” 几乎是兵不血刃。汲县城就打开了。曹军连营寨都沒有扎好。大队军马就已经涌向汲县城内。 抵抗只在局部城头进行了短暂的一会。因为担心遭遇屠城的命运。汲县百姓都不敢协助守军。数百河内军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如狼似虎的曹洪斩杀殆尽。 曹仁领着一队骑兵当先。正遇上赵咨出城迎接自己。 “托将军之福。赵咨幸不辱命。”见了曹仁。赵咨拱手一礼道。 曹仁还礼道:“足下立下大功。某在此代我家主公向主公表示谢意。这两位是……”赵咨身边一同迎接曹仁的还有两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 赵咨为曹仁引荐道:“这位是在下的至交。温县司马伯达。” 司马朗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形貌俊朗。风姿儒雅。受赵咨引荐上前行礼。 温县司马氏。与赵氏同为河内名门。曹仁不敢怠慢。口称久仰也抱拳还礼。 赵咨还要介绍司马身边一个正举首望天一直沒有说话的少年文士。那文士拱了拱手。淡淡笑了笑道: “在下不过一山野村夫。无名之辈而已。贱名不足以如将军之耳。” “仲达你……”一旁司马朗闻言一愣。不过看到张口要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曹仁仔细打量一番。那少年文士不过十七八岁。脸盘瘦削。身形清癯。一双眼却深邃有若星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自信。虽然好奇这人的身份。不过也不好刻意追问。含糊一声道:“有劳几位先生了。” 赵咨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之色道:“将军客气了。张辽在河内分田分地。搞得我河内大族几乎断了生计。帮曹兖州。其实也是帮我自己。将军放心。在河内我赵家多少还算有些影响力的。赵咨愿为曹兖州荡平河内略尽绵薄之力。” 099 内应(下) 原來赵咨乃是出身河内名门望族,家中有良田万亩,徒附千人,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因避战乱与司马家一同迁往黎阳避难,直到最近河内平静之后方回,可是回到老家温县之后,发现此地早已是物是人非,经过文远军户分田制的一番折腾,原來的那些徒附佃户要么从军,或者是分到了田地,赵咨虽有土地,却招募不到佃农徒附帮助耕种打理。 更可气的是,河内的典农都尉在划分土地时,因为土地无人耕种,竟一时大意将赵家的土地划拨给了一些沒有土地的百姓,这如何不让赵咨对文远的军户屯田制怀恨在心。 此次曹操出兵河内虽然事起仓促,之前却有满宠前头铺路,满宠这半年多來,游走于大小势力之间,游说各方共同对抗张辽,冀、并、青州、河内等地的世家豪族也在游说之列。 只不过在冀、并、青三州满宠收获甚微,只是在河内还算顺利。 究其原因,关键在于文远之前那一次规模庞大的互市起了作用,在此之前,还从沒有哪个诸侯如此强势的鼓励汉人与南匈奴放开交易,在这次交易当中,冀州的许多世家大族都赚的盆满钵满的,这无疑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崭新的聚敛财富的大门,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土地上抽离出去,既缓和了与贫苦百姓的矛盾,也缓解了对文远的敌意,既然互市交易能够比耕种來钱來的更容易,谁还在乎手上那一亩三分地。 因此许多尝到甜头的世家大族回家后积极筹措这各种物资,准备下一次互市时再大赚一笔…… 互市唯独沒有令河内的司马家、赵家得到实惠。 互市之时,司马家和赵家举家还在黎阳避居,无奈错了过去,而军户屯田制对这两家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当听说曹操出兵吞并河内之后,赵咨立即和世交司马朗商定,协助曹操扫平河内。 毕竟曹操也是豪族之后,他虽然选贤任能不拘门第,不过对待当地士绅,还是以拉拢安抚为主的,和文远还是稍有差别的,哪像张辽,军户屯田制虽然间接,却实实在在是替替升斗小民与世家大族争利,这岂不是是逼着赵咨与他张辽为敌。 帮着曹仁打理万接收汲县的事宜,赵咨司马朗刚一得空就拉过那年轻文士到了一偏僻居处。 司马朗责怪道:“仲达,你平日熟读诗书礼记-,为何方才在曹仁面前如此无礼,” 赵咨也道:“是啊,仲达,你素來知书识礼,今日怎的……” 那年轻文士道:“兄长,赵世兄,张辽触动天下世族根基,逆天道而行,你们帮助曹兖州自然是沒错的,但是做内应这件事却是在有些唐突了,要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张辽和曹操这一战谁胜谁负,目下还尚未可知,天下间世家豪族那么多,咱们实在沒必要这么快投到曹操一方去,在形势未明之前不如韬晦一段时日,少几块地,少一些耕地的徒附佃户,又饿不死咱们,” “可是……”赵咨可沒想那么多,但是张辽在他避难黎阳时分了他的土地,这仇恨确实刻骨铭心的。 司马朗在一旁叹了口气打断道:“仲达说的对,内应这件事咱们确实做的太欠考虑了……以后咱们顶多是动用地方的关系,协助曹操进兵即可,沒有必要和曹操走得那么近,等这一路回到温县,咱们就找个机会向曹兖州告辞,回乡归隐,” 年轻文士道:“兄长之言,正是我的心意,” 赵咨见两人都如此说,也只能点头同意。 有赵氏和司马氏这两个河内大家的帮助,之后曹仁的军事行动很顺利,几乎沒用半个月时间,曹仁就连下五座城池,等文远得到消息时,整个河内东部几乎一半城池甚至包括郡治怀县都已经被曹军攻陷,尤其是曹仁屯兵野王、温县一带,防线绵延数十里,深挖沟堑,高筑壁垒,彻底切断了文远迎天子回河北的归路,连上党也和文远分割开去。 ………… “爱卿你是说,兖州曹操出兵河内,截断我军粮道,如今军中之粮,只够一月供给,”御帐之中,汉献帝刘协听完文远的汇报,禁不住惊呼道。 文远单膝归于阶下,郑重道:“正是,曹操断绝粮道,图谋不轨,欲将陛下与众位文武公卿饿死于此地,” 文远并沒有隐瞒河内归路被断的情报,在收到王力穿來的急信之后,文远立即向天子刘协禀告,而且依着贾诩的谋划一番添油加醋,把屎盆子扣在曹操的脑袋上。 献帝失声道:“想不到曹操竟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曹操截断文远归路确保万无一失的做法从战术方面來说是沒错的,不过从战略上却让文远占得了先机,这就是身在中枢的优势,随时随地都能给敌对的人按插上罪名,曹操远在数百里之外,两军交战又见不到天子,你让他到哪说理去。 “车骑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太尉杨彪问道,对关东群雄,朝中大臣早就失去了信心,,这些年他们只知道相互攻伐倾轧扩充实力,对天子遭受的磨难鲜有关心,先有袁绍叔父袁隗一家死难,后有几个派去安抚关东群雄的大臣被袁绍斩杀殆尽,中央的官员和关东群雄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 这之中唯有张辽,中平六年时还知道在天子受难之际入长安供奉,而此次逢迎圣驾,说到底文远也算是百官的救命恩人。 所以百官之中大多说人对文远还是寄予厚望的,希望这个如今手握重兵的后起之秀能支撑起兴复汉室的大局。 文远慨然道:“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曹操起兵谋反,臣自当领兵前去御敌,只是如今归路被断被断,营中粮草供应不济,洛阳非久居之地,臣只恐大军走后无法照顾陛下周全,斗胆请陛下随军北上,暂时迁居邺郡,” 100 河东战事 “迁都。”天子惊疑不定。刚刚回到故土洛阳。刘协打心眼里哪儿都不想去。可是文远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他这一走。兵马都要一起去对付曹操大军。到时可不会留下多少兵马保护自己。现在李傕、郭汜兵马就在不远的河东郡。曹操此來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与其被他们掠去。倒不如跟在对自己还不错的文远身边呢。 见献帝颇为意动。文远也道:“陛下。暂居邺郡不过是权宜之计。臣举荐辛评辛仲治为洛阳令。在圣驾迁居邺城的这段时日。重修洛阳宫殿屋宇。终有一日。定能让陛下重归洛阳的。” 见文远考虑的如此周全。众臣也沒有异议。刘协只得点头答应。文远又道:“还请陛下遣一使者前往曹操处问明他究竟是何用心。若犹不知悔改。休怪王师到时。诛杀不臣。” 得了天子诏谕。文远回到营中立即派出快马调集各路军马齐集河内。同时下令拔营北上。迎击曹军。 ………… 河东。 东垣县。 得到文远的军令。太史慈和颜良聚在一起商议。 文远发到别处的军令是接到命令后前往河内。唯独给太史慈、颜良并沒有限定具体的时间。因为他们的对面还有李傕郭汜的数万大军。 明面上。文远的意思是让二将专心对付对面的李傕郭汜。不用为河内战事分心。暗地里。却让人隐隐觉着有让二将尽快结束河东战事之意。 压力。即是动力。颜良虽然看不出内情。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焦急。看完军令之后就道:“奶奶的。來日出兵我亲自带兵出阵。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不胜不归。” 连日來。二将与李傕郭汜厮杀数场。虽胜多负少。不过到底是十万人以上的会战。要想短时间内击败李傕郭汜的数万军马却并不容易。 太史慈急劝谏道:“颜将军。西凉军兵马众多。士卒骁锐。冒然强攻徒增伤亡。诚非所宜。” 太史慈的话也是实情。为了夺回献帝。李傕郭汜可谓孤注一掷。纠合了五万西凉骁锐。 西凉军生性狂野嗜杀。都是打起仗來不要命的人。此外李郭二人还沿途劫掠百姓。老弱者杀之。强壮者充军。得青壮三万余。临敌时驱策民壮在前。号“敢死军”。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冀州军这边。东线只有太史慈和颜良的左右军战兵两万人。还有两万辅军。北线则是徐晃的五千骁骑营和刘豹、去卑的数千匈奴精骑。全凭着冀州军的训练有素。才和李傕郭汜的八万军战成如此不胜不败之局。 两人计议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正在心中烦躁之时。突有小校來报。帐外有一人自称襄陵贾逵。有事求见两位将军。 “贾逵。”太史慈和颜良左思右想。也记不得认识这个人。不过对方既然求见。就來看看此人打得什么主意。 “襄陵贾逵。拜见二位将军。”二将在帐中坐定。不一会军士就领來一年轻人。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身布衣。头上包着方巾。虽然衣着朴素。却浆洗的一尘不染。不带一丝褶皱。人也生的仪表堂堂。相貌不群。 关键是。在太史慈、颜良两位世之虎将面前。这个年轻人近看不出一丝紧张局促。 太史慈见对方不似常人。便拱手一礼道:“足下來我军中。不知有何教益。” 贾逵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在下慕冀州牧之名久矣。早有心投靠。今闻将军与奸贼李傕郭汜交战多日。特來助二位将军一臂之力。” 当下。贾逵将自己的來历介绍了一遍。 原來贾逵从小父母双亡。家世贫寒。小时候连过冬的棉裤都沒。又一次他到妻兄家借宿。天亮后穿着妻兄的裤子就走了。 不过贾逵自小聪明且有勇略。得祖父传授兵法数万言。颇有才具。成家之后在河东郡担任小吏。在郡中也算小有名气。此时恰逢冀州军与李傕郭汜交兵。贾逵素闻文远招贤纳士不计家世出身。就赶了二百余里路來到文远军中碰碰运气。 颜良可沒有太史慈的好脾气。哼了一声道:“足下有何所长。可懂得兵法吗。”颜良身形彪壮。举手投足间隐然带着一股威猛气度。常人见了难免心生怯意。 贾逵却恍若未觉。哂笑一声道:“在下自幼熟读兵书。精熟安营下寨。行军布阵之法。料敌机先。运筹帷幄。对我而言也非难事耳。” 颜良不屑冷哼一声道:“谅你一黄口小儿能有多大能耐。尽在这里胡吹大气。真有才学。你倒给俺想个计策击退李傕郭汜这数万大军。” 贾逵自信一笑道:“这有何难。我有一计。定能破李傕郭汜。” “当真。。”太史慈眼前一亮。惊喜无限向颜良望去…… ………… 冀州军急于速胜。李傕郭汜两人的心情也沒有平静到哪去。 自打和冀州军交上手以后。就让一直认为西凉兵天下无敌的李傕郭汜二人见识到什么是精锐。西凉兵明明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却屡屡受挫于冀州军。眼看着张辽已经将小皇帝接到了洛阳。他们却在这里被缠住脱不开身。李傕郭汜心中焦躁不已。每日只靠屠戮无辜百姓宣泄心中的戾气。 时间托得越久。他们就越焦躁。如今小皇帝已经不再他们手里。之前挟制天子犯下的罪孽。就算诛三族都是轻的。想到日后的下场。二人的心里深深的恐惧。 不过曹操出兵河内的消息又给他们重新带來了一丝希望。有曹操掺和这趟浑水。对付张辽又变成了可能的事情。如果能在司隶地区配合曹操重创张辽的军队。再想夺回小皇帝就大有希望了。 所以他们一直坚持着沒有退却。希望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恰在此时。细作突然报來了一条天大的好消息:冀州军河内的粮道被截。营中粮草耗尽。退兵就在这几日内。 101 狂暴飞熊 听了细作报來的消息。李傕哈哈大笑道:“定是曹孟德截断了张辽小儿粮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郭汜也道:“是啊。若能杀败这支冀州军。咱们到河内和曹操再给张辽小儿來个前后夹击。看他还有什么能耐保住小皇帝。” 两人立即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冀州军大营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二人就催动大军就势掩杀退走的冀州军。 三天之后细作來报。冀州军正在整理行装。看似今夜就准备拔寨回军。 二人立即集结兵马。令士卒饱食一顿。是夜二更。李傕外甥胡封、郭汜大将伍习领一万精兵为先驱。又命侄子副车中郎将李进引一万军随后策应。悄悄往冀州军营寨摸去。 而后李傕郭汜自领大军五万为合后。准备随后掩杀冀州败军。 胡封、伍习领兵先行到了冀州军营寨。果然看见寨中军士正在打点行装。收拾辎重军器。 “杀。”二人发一声喊。手中刀枪挥舞。驱策万余西凉军如一群饿狼气势汹汹杀入寨内。 冀州兵马显然沒有预料到西凉军深夜來袭。忙奋起抵抗。只是仓促之下哪里能组织起像样的防御。不过撑持了半个时辰就开始败退。若非太史慈领一支兵马拼死断后。只怕冀州军早就被胡封、伍习所部缠住。伤亡惨重了。 西凉兵气势汹汹。太史慈也只能边打边退。一路上冀州军丢弃武器辎重极多。旌旗车仗遍布于道。西凉兵兴奋的鬼哭狼嚎。纷纷争抢道旁丢弃的战利品。 李傕郭汜闻得前方得胜。大喜之下立即传令各部掩杀冀州败军。 太史慈边战边退。如此迤逦奔走二十余里。数万追兵皆拥堵在一起。 比及天明。突然道旁一阵连珠炮响。只见两侧山谷中杀出两彪军士。左是眭固、右是陶升。各领五千军喊杀着冲向西凉军阵。太史慈见伏兵出现。也趁势勒兵杀回。 西凉兵奔走一夜。前后走了四十余里。正在又饥又渴当中。哪里是在此养精蓄锐一夜的冀州兵士之敌。刚一接触就倒了大片。李傕郭汜见伏兵大惊。早已猜到中计。心惊之下急令退军。 “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太史慈憋屈了一夜。此时才终于找到宣泄的机会。只听他大吼一声。策马冲入西凉阵中。一边杀敌。一边还暗叹贾逵真沉得住气。 原來贾逵猜出李傕郭汜也有速战速决之意。因此前日帐前献上诱敌深入之计。让太史慈凭借武勇钓着西凉兵追袭二十余里。之后副将眭固、陶升领两路伏兵齐出。一举击退西凉军。 七万大军拥挤在一块。相互践踏。被太史慈和眭固、陶升两路生力军衔尾追杀。西凉军大败。死者不计其数。非但尽弃之前所获军器辎重。反倒连自家的东西陪了不少进去。 太史慈在乱军阵中正遇上胡封。一道飞戟甩出。正中胡封背心。数万败军见大将被杀。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仓皇向西逃逸。 可是哪是说逃就能逃掉的。要论谁跑的快。冀州兵敢称第二。天下就沒人敢称第一。骑兵还好些。四条腿的还能有命跑出去。西凉步卒惊恐的发现。本來因为害怕丢掉性命的恐惧已经让他们脚步如飞了。可是身后的冀州兵脚程快的更是惊人。身后的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从沒有一会消停过。几乎每一个呼吸过后。就会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跑的慢的西凉兵被砍翻在地。 恐惧在西凉军中迅速的蔓延。李傕身经百战。很快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样跑下去不出十里。大军就要彻底崩溃。一旦有人跪下投降。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李傕咬了咬牙回身道:“飞熊军。留下断后。” “遵命。”李傕话音刚落。身后无数人齐声应道。只见败兵中一彪骑军突然停了下來。调转马头准备悍然迎接冀州兵的进攻。 只见这支兵不过两三余人。当先旗手撑持着绣有肋生双翅飞熊图案的旗帜。人人跨骑雄峻的西凉战马。马上骑士身披重甲。头戴兜鏊。左手上挽着臂盾。整个身躯包裹在黑色的金属甲片当中。人手一杆丈八长矛。锋利的矛尖寒光闪映。 虽然大军败退。这支兵马阵型依旧齐整。如同一块礁石分开汹涌的水流。生铁兜鏊下的一张张脸表情狰狞诡异。数千人聚集在一处。自有一股嗜杀疯狂的血性笼罩其中。根本不为溃败的友军所动。 这就是当年董卓用无数金银财货堆砌起來的精锐。。飞熊军。 当年董卓在时。这支精锐部队几乎集中了所有西凉的奇能异士。精锐骑兵。合在一起才勉强凑出三千人。不过随着董卓的败亡。飞熊军中的奇能异士各奔东西。例如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的猛士胡车儿。就投靠了现在的骠骑将军张济。 不过作为常规的部队。二千多飞熊骑得以被当年的飞熊军统领李傕成建制的保存了下來。并且依为最后的致命利器。由从弟李维统御。 试想一下。董卓全盛时。麾下有二十万西凉军。从二十万西凉军中抽选出來的这两千飞熊骑兵。被选上的人应是何等骁锐。所以虽只有两千余人。但是自飞熊军成军出战以來。还从沒有人能撄其锋锐。 飞熊军统领上军校尉李维长矛一指。大声喝道:“左右散开。违者格杀勿论。” “左右散开。违者格杀勿论。”两千多飞熊骑大声喝道。喊声如雷。 西凉兵平日就对这支精英部队心存敬畏。听到喊声。本能的向两侧分开。给飞熊骑让出一片空地。而对面两里之处。正是追杀的最急的陶升所部的追兵。 “飞熊骑随我冲锋。踏碎所有阻挡在前的蝼蚁。”统领李维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踏碎蝼蚁。”伴随着地面的一阵由缓而急的颤动。两千多骑兵发动起声势骇人的狂暴冲击。 102 惨胜 近万只马蹄肆虐蹂躏着呻吟的大地。产生的剧烈轰鸣第一次盖过了士卒喧嚣惊恐的喊叫声音。两千多重装骑兵奔驰起來。如同狂躁的象群。咆哮着向迎面冲來的冀州军冲撞踩踏过去。 “冲……冲上去。”曾经的黑山头领陶升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喊出声去。对面如同一座崩塌的大山。迎面向他压來。眼前这种情势令他本能的感觉的一丝无力。 倒是身后的冀州军士昂然无惧。挺动着长枪向着汹涌的铁流迎面冲了过去…… 咣。人流和铁流。马匹和肉体狠狠的冲撞在一起。胜负是显而易见的。狂暴的飞熊骑生生将前排的数百冀州兵撞得倒飞出数丈。其势不竭。依旧如一辆开足马力的疯狂坦克从庄稼地里碾压过去。 短短一个冲锋之间。冀州军就伤亡上千人。等飞熊骑冲势殆尽回首看时。只见之前一路所过之处如同齐刷刷倒伏了一条直线的麦地。中间满是血肉模糊的残肢和尸体。沒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长矛刺透的、马蹄践踏过的。把许多尸体黏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有的甚至被踩成肉泥。主将陶升也倒在这片死亡区域当中。已经找不到他的尸体。 飞熊军冲锋之威。竟然血腥若斯。两侧的冀州军虽然咬着牙强自镇定。眼神之中却也分明看到了恐惧。 “我。。冀州军。。”就在这时。阵中突然传來一声高亢大喝。 喝声传來。冀州军惊恐眼神只是停留了短短一瞬就被血红的仇恨所占据。 下曲阳有严苛的军法规定:士卒作战需勇往直前。不得退却。一人退却则一人被斩首。全队退却则队长被斩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被斩首。 这些军律经过宣慰佐吏的灌输。已经深深镂刻在每一个冀州战兵的血脉里。根本不需提醒就能记起。 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冀州军士顽强的战斗意志无人能及。 这些军士在从军之初。都是家境贫寒的苦命人。是文远给了他们衣食土地、给了他们荣耀和自信。现在文远治下。军人是最受老百姓艳羡的职业。人人都以当兵为荣。户户都想让家中的壮丁口从军。 虽然刚刚只是一瞬间的恐惧。但是军人的荣耀已经让冀州将士生出愧疚之心。 “一往无前。” “有我无敌。” 冀州军士几乎是用要将嗓子撕破的凄厉声音号叫出來。向着那杀害了他们上千同袍的重甲铁骑冲杀过去。 “围上去。不要让他们起了速度。把他们困在原地。”太史慈扯着嗓子大吼。刚才他那一声唤起冀州军战意的吼叫就是他喊出來的。飞熊骑冲锋的霸道令他也震慑不已。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渴望胜利。 在他的指挥下。上万冀州军士奋不顾身的向飞熊骑兵冲了上去。虽然面对的是九死一生。他们荣耀过。自信过。此生也在沒有什么后悔的了。 飞熊骑在冀州军的阵势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凶猛的冲击。都会带起数十上百具尸体。不过冀州军已经被杀出了血性。越多的同袍战死。活着的人就越凶戾。在他们奋不顾身的围堵之下。飞熊骑活动的空间终于越來越紧。 一向跋扈的飞熊骑眼中终于出现了慌乱和惊惧。依照以往的经验。往往只是來回几个冲锋。抵抗的部队就会崩溃。他们还从沒有见过。在他们多次冲锋之下还能有意志反抗的敌军。 可是今天他们偏偏就见识到了。他们今天面对的是一支意志比钢铁还要坚强的部队。。冀州铁军。 如同大象遇上了狼群。虽然刚开始还肆无忌惮的冲击。视狼群为无物。可是在狼群前赴后继的疯狂围攻之下。很快便伤痕累累。而且渐渐攻势上也开始软弱无力。 而且失去了速度。飞熊军如同沒了爪牙的老虎。终于。淹沒在英勇无畏的冀州军攻势当中…… 虽然付出了团灭的代价。不过他们的战略目的无疑已经达到了。为了围歼这种凶悍的重骑兵。太史慈不得不放弃对李傕郭汜败军的追杀。将本部兵马连带万余辅兵全部投入到围歼飞熊军的战斗当中。而飞熊骑兵虽然深陷重围。前后一番冲杀也为冀州军增添了三千余具尸体…… 终于。曾经名震一时的西凉飞熊军。在兴平二年十一月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太史慈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惨烈战场。神情呆滞无语。 虽然说是胜了。但是太史慈脸上沒有一丝胜利的欣喜。事实也确实如此。沒什么只得庆祝的。 征战一日夜。冀州军折损五千余。连副将陶升也折损在此地。太史慈所指挥的左军一万战兵更是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战力。几乎残废。虽然此战取得的战马、铁甲极多。不过确实沒有沒什么值得骄傲的。倒在他们枪下的这支西凉铁骑。比他们还值得敬佩。 太史慈看着西面。咬牙怒哼道:“别以为能跑的那么容易……” 李傕骑在飞快的战马上。不时回头向后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傕的心一点一点沉进谷底、 已经这个时辰了。所向披靡的飞熊骑兵还沒有回來。不用说。这支最宝贝的心腹要么遭受重创。要么已经…… 不过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也并非毫无意义。若不是两千飞熊骑断后。能安全撤回來的就不会是这五万多人。他也看出來了。冀州军的脚程极快。如果任由冀州军一路追杀。到时能逃出來了怕只有一部分骑兵而已。 现在逃是逃出來了。士兵们奔走了近一日夜。水米未进。早已是又饥又渴。如果不是眼看这快要回到营寨。只怕早已经要濒临崩溃了。 还沒到营寨。李傕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回到营寨。将士就能饱餐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到明日。在一报今日损兵折将之恨…… 可是在回到寨前。李傕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一支兵马横在寨前。身后营寨中早已换上了冀州军的大旗。 103 险恶阴谋 “李傕郭汜。颜良在此等候多时矣。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寨前万军之中。一员大将一身重甲。满脸虬须。手提凤嘴刀。跨骑枣红驹。生的是威风凛凛。喊话声若惊雷。不正是颜良是谁。 李郭二人相视一眼。惊呼道:“中了太史慈调虎离山之计也。”西凉军也一阵骚动惊惧。 颜良长刀一指。身后一阵连珠炮响。兵马如潮水一般掩杀过去。打击并非只來自颜良一面。只听一阵喊杀喧嚣声从四下传來。左有白绕。右有张白骑。二人听见号炮。各领一彪伏兵杀至。 西凉兵走了一天一夜的路。队形散乱毫无阵型不说。还正是人困马乏。饥渴难耐的时候。哪里还有力气迎战这三路蓄势以待的生力军。刚一和冀州军交手便一溃千里。三路兵马将长长的西凉军阵分割成无数段。一阵绞杀斩首万余众。俘获降兵不计其数。 李傕郭汜得亲卫死战得脱。冲出重围是身边紧紧聚拢了万余骑卒。 遭逢此败。李傕郭汜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一路沒命似地向西逃命。又被徐晃和刘豹等人的万余骑兵分作十几路沿途追杀。直到过了潼关。一路不敢稍停。等好容易进了关中。身边只剩下八百余骑。已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太史慈、颜良获此大胜。一边向文远报捷。一路向西收揽西凉败兵。得降卒三万余众。缴获粮草三十余万斛。金银财货、军器辎重不计其数。 这边河东战局因为贾逵的献计进行的顺风顺水。文远在洛阳却遇到了困境。不能向北挪动一步。 十月。文远扶天子车驾北至平县小平津。准备北渡黄河。进入河内郡境。不料早有探马回报。曹操已经在沿河各处要地扎下二十几处营寨。沿河还有巡逻军士紧密防守。兵力加在一起超过十万之众。 此时文远麾下只有赵云和张杨所部不过三万步兵。众寡悬殊不得寸进。倒是曹操虽然兵多。却只是谨守河岸。未见半点动静。 不过眼前的平静都只是表面上的。表面之下犹如滔滔黄河一般暗流汹涌。 北岸。曹营之中。 戏志才一见到曹操。就忍不住大倒苦水:“主公。你因何如此冲动。攻打河内。你怎么也不事先跟我们几个先透个口风。” 曹操不好意思的望着最受自己器重这个谋主。陪笑道:“呵呵。让志才担心了。下次。下次操一定事先知会一声。” “还下次。这次主公就惹上麻烦了。之前主公不是还和我们说好的不争一时的吗。等鲸吞豫兖徐扬四州之地。积蓄起足够力量之后。再与张辽争锋。”戏志才一心放在为曹操谋划上。说话做事从不假辞色。这一点是曹操最欣赏的。曹操也自信。只要真心效力于他的人有真才实学。他就有容纳此人的气度。 “我知道。知道……”曹操呵呵陪笑道。突然声音顿了一顿。语转深沉道:“只是心里面实在是忍不住。每次想到张辽。就有想要与他一较高下的冲动……”说这话时。曹操表情凝肃。眼神之中仿佛有熊熊如火的战意喷涌而出。 戏志才可沒有考虑曹操的感受。他的谋划一切从大局利益出发。只听他道:“主公怎能如此冲动。主公岂不闻逆取顺守。顺者昌逆者亡的典故。古语云。以顺讨逆。攻无不克。如今张辽奉迎天子。占据正统大义。主公出兵攻伐就是与大汉为敌。就是以逆讨顺。师出无名。主公。你这不是自取其祸吗。”戏志见曹操嘴上虽然认错。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急躁。说话都有些不顾分寸了。 若是换作旁人。曹操只怕早就翻脸一剑杀了。不过说话的是戏志才。是他身边最器重的谋主。曹操非但不觉着难堪。反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戏志才这次当真是急了。曹操以前沒有见过戏志才如此顶撞过自己。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 好容易等戏志才发泄完了。曹操才道:“志才你不必忧心。我若沒有分寸。又岂能让你等信服。看看这是什么。”说罢。从贴身怀中掏出一卷精美贵重的布帛。 戏志才打开布帛。一眼看见左下角盖上的大红章印。禁不住惊呼:“这是……天子诏书。” “哈哈哈。”曹操抚须哈哈大笑起來:“我奉天子明诏。讨伐反贼张辽。就圣驾出困。何來以逆讨顺之言。张辽如今被我截断粮道困在洛阳不能北上一步。兵无粮秣、马无草料。单膝必被我所擒。何來自取其祸之说。” “天子在张辽军中。主公如何得到此天子诏书。这是……”戏志才疑惑道。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就释然了。管他是是真是假。是从哪里來的诏书。这一点重要吗。有了这件东西。主公就能名正言顺的讨伐张辽。不至于在大义上处于被动。 “志才驽钝。误会主公了。”话说到这。戏志才才恍然大悟。红着脸向曹操请罪。只是心中仍不放心。劝谏道:“只是主公虽有成算。不过张辽此人极善用兵。需小心应付。此次张辽被主公截断粮道阻于河南。如龙入浅滩、虎落平阳。定不能让他脱此牢笼。若不能趁此机会铲除。他有天子在手。日后便再难制衡了。” 曹操捻须沉吟道:“志才所言这正是我这几日一直思考的。我有一计。还有些许尚待完善之处。正好请志才为我参详一番。若此计能成。张辽必死无葬身之地矣。” 戏志才凝神应道:“主公请说。志才洗耳恭听。” 曹操凑到戏志才身边。低语道:“只需如此这般……” 听着曹操的计策。戏志才的眼中越來越亮。最后躬身一礼道:“主公天纵之才。谋算如神。志才拜服。” 曹操捻须笑道:“其中可有疏漏。” 戏志才道:“主公此计天衣无缝。张辽只要入瓮。比死于主公之手。” 曹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既然如此。我这就遣人回兖州知会文若尽快着手。此一战定要让张辽知道谁才是这乱世之雄。”他的眼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对手张辽的性命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 104 斗嘴 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向文远罩去,文远却懵然不知,此时河东之战情势还不明朗,自己又被阻在河南不能北归。 说实话,曹操的这一手真够很的,文远当初也并非沒有料到曹操会对自己发动攻击,可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河内会这么快沦陷在曹操手里,不到半月,河内就被曹操占据,等文远收到消息准备回援时,已是不及。 而这还不算是最要命的,占据切断粮道之后,曹操十万兵马沿河一字排开,紧守河岸不与文远交战,摆明了是要把文远困在河南,与主力分离,只等着自己兵粮耗尽,士卒疲惫时再一举击破。 如今文远空有数十万部众,河东、上党兵马离洛阳不过区区数百里,却都被曹操沿黄河一南一北分割开來,不能与文远会师,文远这支兵马,已经成了确确实实的孤军,三万兵马得不到粮草辎重补给,眼看着营中存粮日少,文远心中不免忧急。 粮草匮乏的事情,文远自然是不能对外明说的,以免扰乱军心,可是现在军中只剩下半月粮草,若是这半个月再想不到好的办法,自己这三万兵就要被困死在京畿。 “报,主公,曹军大将夏侯惇领两万兵马入虎牢关,前军据洛阳不到三十里,”正忧虑间,门外突然有探马进帐报道。 文远眼前一亮,道:“夏侯惇,他是从兖州來的,” 探马如实答道:“是,夏侯惇兵驻陈留,奉曹操之命领兵前來助阵,” 文远低头思忖一阵,慨然道:“來的倒好,我正要去兖州转转,他夏侯惇竟自己送上门來了,传令各部,大军即刻拔营,向东迎战夏侯惇,” 周仓依言下去传令,文远也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突然贾诩入帐道:“方才听周仓传令东进迎战夏侯惇,听主公之言,似有东进兖州,从曹操境内渡河北归之意,” 文远点头道:“我正由此意,曹操兖州主力尽在河内,大将夏侯惇又尽调陈留守军前來助阵,陈留定然空虚,我军可东进兖州,从延津或者白马津渡河,如此曹操留在北岸也无用处了,” 贾诩进言道:“主公之言虽有道理,然自蹈险地,非智者所为,主公何不行稳妥之计,勒兵回弘农,从河东入上党,近壶关回冀,” 文远摆手道:“先生之言我如何不知,我已经谈过陛下和群臣的口风,陛下和文武百官都不愿从原路回弘农郡,因为如今李傕郭汜大军就在河东,从此处经过,难免也会遭到阻截的,况且从河东入上党归冀路途遥远,何止千里,令将士们受跋涉之苦让人于心何忍,与其如此,倒不如径直杀入兖州,便是遇到些阻碍,我又有何惧,” 顿了一顿,文远又道:“现如今我军中只有半月余粮,一旦粮尽,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实在不能再拖了,大军必须尽快东进,” 贾诩还要说话,不过想想文远说的也有道理,摇了摇头沒有言语。 当日,文远就拔寨而行,浩浩荡荡向东进军。 行不二十里,文远正遇曹军,鼓角声中,两军各以弓弩射住阵脚,在旷野上摆开阵势,文远一马当先出阵,身后张杨、赵云、周仓、王越等数员大将紧紧相随。 文远横戟立马喝道:“夏侯元让何在,快快出阵答话,” 夏侯惇跃马而出,长笑一声道:“夏侯惇在此,张辽贤弟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文远微微皱眉,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文远和曹操以及他身边的夏侯兄弟关系也算亲近,那时他不过是韩馥手下的一县之长,曹操也寄居陈留,毫无根基,时过境迁,数年之后张辽如今已经是河北之雄,曹操也纵横兖州,无人能敌,想想以往文远不禁心里暗地一阵唏嘘。 虽然感慨,不过以文远现在的身份夏侯惇说的话确实有些失礼,果然文远还沒有开口,周仓就怒声大吼道:“大胆,俺家主公乃堂堂大汉车骑将军,如何容得你如此放肆,” 文远也神情一肃,高声斥道:“元让,今日两军对垒,你我只论公事,不叙私谊,天子蒙难,汉室倾颓,我奉天子诏命出兵勤王,曹操却占我河内,断我粮道,难道是意图谋反,助李傕郭汜二贼为虐吗,”大义正统的优势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文远此言一出,夏侯惇麾下将士果然一阵骚动。 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不赦之罪,这个大帽子扣下來,谁敢轻易去接。 不料夏侯惇嗤笑道:“张辽,你休要信口雌黄了,你在河北拥兵自重,早有不臣之心,今又劫持天子往邺城去,早晚必效王莽篡位自立,天幸天子暗中颁下一道诏书,令我家主公出兵救驾,诛杀逆臣,” 文远皱眉道:“诏书,诏书何在,”要说小皇帝密旨调曹操和自己作对,文远一百个不信,自打在河东救下刘协,文远和小皇帝一直都在一起,小皇帝对他的依赖他还是能看出來的,自己也沒有什么地方惹得刘协猜忌,他怎么会暗地里下旨让曹操讨伐自己。 不过看夏侯惇煞有介事的样子,仿佛确有此事,这不禁让文远大惑不解了。 “诏书,诏书当然在我家主公手里,张辽,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识相的你就早早下马受缚,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取你首级,” 夏侯惇满意的笑了,不管怎么说,夏侯惇的目的达到了,听了他的话,身边的兖州将士心神定了几分,心中又陡然生出一丝希冀,原來张辽才是劫持天子的奸臣,若是诛杀了他,日后陛下封赏定然少不了自己这一份。 文远正自沉思,并沒有听见夏侯惇的话,不过周仓哪能忍住让主公受这么大的气,怒吼一声:“哇呀呀,夏侯匹夫,你休得猖狂,看俺周仓來取你首级,”喝罢,拍马舞刀冲出阵列,直取夏侯惇, 105 动刀 周仓嗓门极大,吼声如雷,惊得夏侯惇坐下战马一阵骚动,夏侯惇也是胆气过人之辈,闻言怒骂道:“周仓小儿,既然你自寻死路,某便成全你,” 夏侯惇正要出阵,身边一将出马道:“杀鸡焉用牛刀,谅此无名下将,如何用的着将军出阵,末将愿斩下此贼首级献于将军,” 夏侯惇回首视之,乃是麾下骁将蔡阳,蔡阳今年已经四十余岁,是曹操军中宿将、天下用刀名家,刀法极为精深,有万夫不当之勇,被夏侯惇依为左膀右臂,有他出战,夏侯惇当然放心,道:“蔡将军出战,我无忧矣,只是某素闻张辽帐中猛将极多,此人面相凶恶,吼声如雷,蔡将军此去,需多加小心,” “将军放心便是,”蔡阳虽然年纪不小,却是个火爆脾气,答应一声已经飞马奔周仓而去。 当啷一声,二人双刀交撞在一起,蔡阳在马上一个趔趄,心中暗忖:“这黑脸汉子好大的力气,” 周仓也在心里嘀咕:“之前老听主公说曹操手下强将如云,想不到随便來一个副将就有如此本事,主公所言果然不虚,” 二人当下振作精神,你來我往,攻來守去,二人一个力大刀沉,一个刀法精深,转眼间斗了二十余合,仍不分胜负。 说起蔡阳,文远倒是想起前世看过的“关羽计斩蔡阳”的传说,相传关羽在曹营中一呆数载,这一日好容易得了兄长刘备的消息,保护者两位嫂子过五关、斩六将去寻找刘备,最后听说兄长在豫州汝南郡,关公一路向汝南寻來。 这一天关公來到古城,正好三弟张飞在古城驻守,兄弟重逢,关公心里十分高兴,正待进城,却被张飞拦住,因为兄弟分别多年,这些年关公又是在对头曹操营中,张飞信不过关公,关公百般辩解,张飞仍然不信,恰在此时曹将蔡阳为了给被关公杀死的外甥秦琪报仇,带领大军追到了古城,蔡阳的到來,更使粗中有细的张飞起了疑心,立即关上城门不放关公进城,并告诉关公,要是他在城上三通鼓罢,关公斩不了蔡阳,就是和曹操一心,就与他断绝兄弟情义,关公无奈,只好迎战蔡阳。 蔡阳是曹操的名将,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有万夫不挡之勇,关二哥虽然厉害,但是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跋涉,已人困马乏,饥渴难耐,和蔡阳斗了几十回合,虽不分胜负,可关公自觉气力不济,关公是个仁义之人,守信用,讲义气,在战场上明杀明斗,从不暗箭伤人,可眼下,张飞在城上擂鼓助威,三通鼓已擂过两通,再战不胜,关公就沒法向张飞交待,关公急中生智,便想计斩蔡阳。 关公打马來到蔡阳跟前说:“咱单打独战,为何要请帮手,” 蔡阳说:“我从來打仗不要帮手,”关公向蔡阳背后一指说:“你背后那是何人,”待蔡阳刚刚回头观看之际,关公乘他不备,提马挥刀,立斩蔡阳于马下,蔡阳的那匹马也是个宝马,通人性,见关公计斩蔡阳,心中不服,围着蔡阳的尸体一阵悲鸣,跑到一个大水塘边跳水自杀了,关羽感到心中有愧,与刘备和张飞相会后,厚葬了蔡阳和他那匹白马。 现在古城北门三里外仍有一个大冢子,传说就是“蔡阳坟”,一个小冢子老百姓叫“马坟”,关公与蔡阳争斗的地方,故老相传被叫做“跑马坡,” 这段故事虽然只是传说,当不得真,不过蔡阳的武艺不凡,却应该是大致不差的,依蔡阳现在的表现看來,他的武力至少应该在91-92左右,已臻一流武将境界,比周仓还是要强上一些的,周仓顶多也就是靠着力气大支撑前面一阵。 文远眼看着周仓渐渐落于下风,正要出阵,身边一骑白马已经飞马出阵,马上小将银盔银甲,手绰亮银梨花枪,正是大将赵云。 赵云一边驱马一边叫道:“主公万金之躯,怎可轻涉险地,有末将出马足矣,” 赵云奔入场中,高喝一声:“周仓且回,看我來挫挫曹军锐气,贼将看招,枪技,有凤來仪,”说罢挺枪上前直取蔡阳。 蔡阳起初见一个年轻银甲小将靠近,起初还不在意,可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赵云一记百鸟朝凤枪中的枪技,就令他收起轻视之心。 赵云这一枪來得又猛又急,蔡阳只得放过已经落入下风的周仓,转身挥刀向赵云迎去。 一交上手,蔡阳就落于下风,这年轻小将哪里只是劲敌,自己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只见赵云银枪挥舞的如一团银光,冲蔡阳周身罩去,枪枪不离要害,只勉强抵挡了几个回合,蔡阳就险象环生,大汗淋漓。 本來凭真本事,蔡阳在赵云手上走个一二十合也并非不可能的,之所以如此不堪,是因为之前和周仓一战,蔡阳虽占据上风,不过周仓变态的膂力也让他耗力甚巨,此时再和赵云一战,顿时令赵云捡了个大便宜,只撑持了七八个回合,就被赵云寻着个破绽,一枪刺中蔡阳大腿。 “给我去死,”赵云正要一枪了解蔡阳性命,突然就听远处一声弓弦响动,扭头去看时,一根狼牙劲箭距离面门只有咫尺之近,于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险之又险的仰面倒下,那箭擦着他的鼻梁嗖的一声飞了过去,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喝道:“贼子休放冷箭,”待回头看时,蔡阳已经踉跄着奔回本阵。 赵云大怒,跨上蔡阳坐下神骏坐骑,径自向曹军阵中冲去,曹军中两人齐齐大喝,向赵云迎去,一个是独眼猛将夏侯惇,另一人扔下雕弓,正是夏侯惇族弟夏侯渊,方才那凌厉一箭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赵云昂然不惧,大声喝道:“纵是你二人來,我又有何惧,”喝罢,已经拍马和夏侯兄弟斗在一起, 106 最后一道关隘 沛国谯郡夏侯氏乃大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后代,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是这一代家中的翘楚,夏侯惇胆气过人,夏侯渊也是血性十足,此二人跟随曹操以來,立下赫赫战功,论起武力,二人皆在91-94之间,稳稳当当处在一流武将之列。 天下间,只怕能挡住夏侯兄弟二人联手的人加在一起不超过十个人,但是很可惜,他们这次的对手赵云就是其中之一,一个单挑群攻还从沒见失败的超一流武将。 而且赵云不出十招就挑落与夏侯兄弟武艺不相伯仲的蔡阳,二人心里的底气无形中就降了一截,更限制了他们他们的发挥,所以见赵云冲阵,夏侯惇夏侯渊双双咬牙迎了上來。 可是两人本來武艺就和赵云差了一截,双战赵云也不过堪堪打成平手而已,心里面不禁生出一丝阴霾,要知道眼前这个白马小将他们就难以应付了,对面还有一个张辽还沒有站出來呢。 张辽的武艺,夏侯两兄弟当初在虎牢关可是见识过的,事后虽被发觉有取巧之嫌,但张辽击败天下第一猛将吕布,也反映出文远的实力,若是张辽再上阵,二人哪里还有机会取胜。 因此只斗了二十余合,夏侯惇向弟弟使了个眼色,虚晃一刀,双双拔马回去,文远见势长戟一指,挥兵掩杀过去。 兖州军士见先后三位向來以武勇著称的大将摆在一人手里,无不灰心丧气,被冀州军一阵冲杀,大败兵退三十里,夏侯惇连夜草创一寨,先前所见的营寨也被文远提兵占据。 对这支出自兖州的曹军,文远早就有了速战速决之心,见曹军新寨不坚,翌日便催动兵马对曹营发动冲击,冀州军气势如虹,直冲入寨中,夏侯惇不敌败走,又兵退三十余里。 一连七日,夏侯惇连败四阵,曹军兵退百里,连虎牢关也立足不稳被文远夺去,出了虎牢关,便是司隶最东面的原武县,眼看着就要被文远杀进兖州之地。 夏侯惇在原武城内扎住,立即召族弟夏侯渊前來商议。 两兄弟坐下,夏侯惇面色沉郁道:“妙才,你素來熟知韬略,孟德当日有令,至少要抵挡十日方可方张辽进入虎牢关内,如今刚过七日,就让张辽破关至此,你说,如此是否会影响孟德精心谋划的大局,” 夏侯惇脾气大大咧咧的,也只有他敢大大咧咧的直呼曹操的表字,相比之下,族弟夏侯渊就守礼多了,而且比起武勇有余,智计不足的夏侯惇,夏侯渊虽然年轻几岁,兵法韬略却超出当哥哥的一截,二人一同领兵虽然名义上夏侯惇是主将,不过夏侯惇一般只管冲锋陷阵,行军布阵、安营扎寨的事情都是交由夏侯渊打理。 夏侯渊思忖一番,面有难色道:“哥,主公用谋一向不着痕迹,咱们只需依计而行便可,只是张辽兵马实在太厉害了,打起仗來就跟不要命一样,就这么七天功夫,带出來的两万兄弟剩下万余人,真要再这样下去,咱们”战罢四阵之后,现在原武城的部卒只剩下万余人,想起冀州兵作战时的凶悍,夏侯渊至今仍心有余悸。 夏侯惇慨然起身道:“不能再退了,我等就死全战死在此地,也不能坏了孟德的大计,传令各部坚守原武城三天,三天之内决不可让张辽再前进一步,”夏侯惇性子刚烈执拗,虽然连战连败,却丝毫不能消减这位沙场勇将的决心。 被夏侯惇的豪迈之气感染,夏侯渊也起身作色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弟愿于兄长共进退,” ………… 原武,位于虎牢关以东五十里,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城邑,城高不过两丈,长宽不过三里,因为今年司隶大荒,百姓四处逃荒前戏,原武城留下的百姓加在一起只有几千人而已,而且多是听天由命的妇孺老弱。 这座小城并不出名,不过城东南二十里的那块土地,对于文远來说,却具有非同一般的特殊意义。 因为文远曾在这里一战扬名,为世人所知。 文远漫无目的的走在曾经令他热血沸腾的土地上,五年前,他曾在这独斗吕布,此战之后,他一战成名,从此让天下人知晓了雁门张辽张文远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并以此为进身契机,从韩馥那里得來巨鹿太守的地位,从此,文远心中的梦想才真正插上翅膀开始腾飞。 弹指之间,五年就过去了,这五年來文远经历了无数的崎岖坎坷、凶险际遇,但是文远最终都挺了过去,相信这一次也一样,即便被曹操出其不意切断了补给,粮草眼看着撑不了多久就要耗尽,文远也沒有丝毫气馁,因为从这里到延津,已经只剩下不到二百里的山路,只要击败了面前的这支曹军,之后不出五日,文远就能到达延津渡,从那里渡河回冀州,这条路比从河内、上党绕上一个大圈子至少要少走上千里,这是文远选择走这条路归冀的最主要原因。 虽然七天之内连续战败夏侯惇,不过每一仗打下來,夏侯惇士卒虽在减少,文远却明显感觉遇到的阻力骤然加剧,尤其是过了虎牢关到了这里,难道说曹军为了保卫家园,顽强的抵抗不想让自己进入兖州之地。 这个道理倒是能说得通的,只是文远总觉着这看似寻常的事情背后藏着一丝诡异,曹操是汉末三国之中最富雄才韬略的第一人,这是无可争议的,一举占据河内扼住自己咽喉也体现出了他用兵的刁钻凶狠,可是曹操真的就只是陈兵北岸断绝自己归路吗,文远隐隐觉着曹阿瞒若是沒有什么后招,就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虽然有些疑虑,不过文远可不是个爱走回头路的人,既然已经一路东进到了这里,文远就绝不会因为心中的异样而畏首畏尾后退,大丈夫当迎难而上,大不了等打破了原武,一路急行军赶回冀州就是了。 想到这,文远招來一名传令兵道:“命令赵云,张杨,日夜不停攻打原武,让将士们加把劲,三日之内攻下原武,十天之后咱们回了冀州好好歇息,” 107 十日之期 安排前方战事。文远回头还要劝抚小皇帝和文武群臣。百官虽追随在天子身边。大都也有家丁侍从跟随。文远这一路东进。大臣之中有消息灵通之人已经得知了黄河北岸已被曹兵封锁的消息。这几日流言纷起。连小皇帝刘协的情绪都隐隐有些不稳…… “攻城。”原武城下。随着一阵低沉而有节奏的战鼓声响起。张杨大手一挥。数千步卒整齐雄壮的喊着号子。上百辆宽达数米的挡箭车在他们的推动下缓缓地抵近关下。 眼看进入一箭之地。只听城头之上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响动。密集的箭矢顿时如雨一般洒落在张杨的攻城车阵之内。 “哆哆哆……”步卒们紧贴在挡箭木牌之后。木牌上不时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生寒意的声响。不时有士兵被流矢射中。倒在地上惨呼哀号。挡箭牌上不一会的功夫便插满了箭矢。远远看去。上面白茫茫的如同一片芦苇荡。不过躲在挡箭车之后的冀州军伤亡却微乎其微。 躲在辎车改造的挡箭车后被动的防御并不是张杨的目的。车阵被推近至五十步左右之后。站在一箭之外的张杨沉喝一声:“放箭。上云梯。” 身旁的传令兵兵手中旗号一阵招展。随着一阵更为急促激昂的战鼓声响处。躲在挡箭车内车后的弓手们终于开始展开了反击。 上千弓兵。次第从挡箭车中奔出。持续的向城头上倾泻着箭矢。奋力压制住城头一部分的远程攻势。 而与此同时。每辆车后又有数名铁甲兜鏊的重甲步兵怀抱土袋。向干枯的护城河投掷土袋。离城百步之外。数百先登死士驾着云梯喊着号子冲了上去。 沒办法。文远此來洛阳。并沒有携带陨雷车。而且文远催的很急。时间也不允许制造投石车、井阑这类大型攻城武器。张杨所能仰仗的只有辎车改装的挡箭车。还有连夜赶制的攻城云梯。 好在据守原武的曹军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原武城城矮壕浅。也沒有积聚什么守城器具。曹军手头的箭矢终究有限。顶多依靠着城墙之利与冀州军硬拼。 果然。曹军见弓箭效果不佳。箭雨渐渐稀疏下去。城头上浓烟滚滚。白气氤氲。守军点燃了檑木、烧沸了水。就等着冀州军到了城下再给予猛烈的攻击…… 冀州先登越过填平了的护城河。利落的将云梯架到两丈來高的城头。如猴子一般灵巧的向上爬去。身手出众的甚至能在云梯上躲避滚木石雨。不时有士卒城上城头。与曹兵厮杀在一起。可是守城的曹兵的斗志也不遑多让。丝毫不顾城下射來的箭雨。奋力推开云梯。或者将擂木炮石雨点一般向城下砸去。城头上即便时而出现冀州军士。也被他们奋力斩杀或是迫下城去…… 张杨一脸凝肃的看着城上城下的激烈搏杀。麾下士卒的表现无可挑剔。可是曹军的顽强也确实出乎他当初的预料。战争从早晨一直持续到黄昏。仅这一天下來。倒在原武城下的冀州军士就不下两千人。算算攻城三天下來。冀州兵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千人。几乎相当于之前七天四战伤亡的人数加在一起。 终于。眼看着天色渐暗。张杨阴沉着脸下令鸣金。虽说文远当初下令不分昼夜攻下原武。但是冀州兵也是人。也需要休息。轮番强攻了三天两夜。攻城的步卒已经疲惫不堪。有些军士拄着枪杆都能睡着。由不得张杨不顾士卒生死发起攻击。接下來的攻城只能交给轮换休息过的赵云。 看着潮水一般的退下。浑身是血的夏侯惇终于稍稍喘了口气。不过他并不敢掉以轻心。一边令守城军士抓紧休息。一边在城头上來回巡弋。依着这三日守城的经验。冀州军攻城分为两部。之间几乎沒有间断。即便是偶尔退却。也只是间隔一两个时辰。换上另一部休息好了的冀州军。 冀州军兵多能轮换休息。他却不能休息。三天的守城战下來。守城的曹兵只剩下六千余人。只有当初出兖州时的三分之一。就算这三分之一的将士也都早已经伤痕累累。精疲力尽。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若非自己和族弟亲临前线。只怕此刻原武城早就守不住了。 “最后一天了。兄弟们。再加把劲。挺过了这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就退回兖州去。”托着疲惫的身子在城头上走着。夏侯惇在按按的给部众们打着气。 夏侯惇暗暗在心里念叨着:“一定要守住啊。已经是最后一晚了。只要能坚持过这最后一晚。明日就是十日之期。” 前方的战事刚刚停歇。文远就收到了张杨报來的消息。居然还是沒有攻下。夏侯惇这是准备破釜沉舟与原武共存亡吗。赵云和张杨攻打原武数日不可谓不尽力。竟然不能攻下这通往兖州的最后一道关隘。 看了战报。文远心中不禁一阵烦闷。随着战事的焦灼。文远的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断累积。他实在不清楚曹兵为何越打越顽强的原因。总觉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烦恼之下。文远道:“周仓。备马。我要出营一趟。” 周仓一愣道:“主公。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上哪去。” 文远道:“去营外转一圈。散散心。” 周仓不敢怠慢。连忙点了几十个玄缨卫。向营外驰去。 一路之上。文远所遇都是激战了一日正陆续回营休息的张杨军。文远虽温言安慰。心里却更见烦闷。 文远出了营。一路往东疾驰而去。周仓举着火把追上來道:“主公。这外面晚上黑灯瞎火的。说不定有猛兽出沒。您可要小心。” 文远正心情郁闷。闻言不悦道:“纵有些畜生。我又有何惧。” 周仓忙陪笑道:“以主公的武艺。自然是不怕的。俺只是怕有些狡猾的畜生偷袭……” “偷袭。”文远闻言。顿时勒住战马。沉吟不语。 108 背后偷袭 周仓的话如同给文远封闭的思想开启了一扇门,确实,曹操若是明刀明枪的和他决战,他是不怕的,河东一郡,有文远六万万正辅兵,并州麴义、田丰、张燕三部若是前來,也能筹措出五六万机动兵力,冀州是文远的根基所在,留守有中军战兵一万,辅兵五六万人,加上文远手上的这两三万人,也就是说如果硬拼,文远现在差不多能够动员近二十万的激动兵力,论军队规模曹操比之稍逊,论士卒精锐曹操也略有不及,顶多只是在文官武将的素质方面比自己稍胜一筹而已。 正面交战,曹操占不了任何的便宜,所以他才会行险占据河内,只有出奇制胜,只有靠偷袭,曹操才能与文远为敌。 文远本意是出了营寨,亲自去城下督阵,可是周仓的话令他心中突然改了主意,拨转马头而回。 文远突然调转马头,周仓一愣问道:“主公,你这是……要回去,” 文远头也不回道:“周仓,随我往西北面看看去,” 从初战曹军到现在十天了,夏侯惇一直节节败退,绝不会不向河内的曹操汇报消息,如果曹操反应迅速的话,相信此时应该已经开始南下渡河围堵文远,保守估计不超过五天,曹操就会领大军从身后追來,所以文远攻击夏侯惇才会如此紧急。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下的估计,若是曹操不按常理出牌而另有阴谋呢。 以曹操的聪明,这种状况并非是不可能的,文远现在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了集中力量对付夏侯惇而沒有在虎牢关留下兵马守御。 因为万一曹军提前渡河,从虎牢关抄袭背后的…… 文远越想越忧虑,冷汗不知何事已经浸透全身,道:“周仓,立即派人知会张杨,让他分五百兵火速占住虎牢关,据守三日方可撤退,”从司隶到兖州,虎牢关是必经之路,曹操若想追击必走虎牢关,只要能派人守住虎牢关三天的时间,主力就应该能彻底安全了。 可是文远这边话音刚落,突然依稀看到远处黑暗中好像有无数影影绰绰的人影闪过。 “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的,”文远头皮一阵发炸,此地在营寨西北七八里,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不打火把鬼鬼祟祟的人,不用说,文远看到的绝对不是自己的人。 果然,文远话音刚落,回应他的却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拉紧弓弦声音。 “敌袭,保护主公,”周仓久在文远身边,护卫主公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反应,听到弓弦响动,立即指挥亲卫挡在文远身前。 伴随着嗡的一阵响动,一阵急如密雨的箭矢呼啸着向文远罩去。 黑暗之中,箭矢的轨迹几乎无迹可寻,而护卫们都手持着松油火炬,就如同明灯一样惹人注意,一波箭雨射过,饶是这些亲卫身背重甲,还是有数人被射中面门,惨叫着栽下马去。 “敌袭,敌袭,扔掉火把,退回营寨,”文远大声喝叫,拨转马头急往营寨奔去,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令大军戒备。 可是文远刚驱马奔出数十步,身后一片光亮升起,文远回头看去,只觉着一颗心都在下沉,只见身后敌兵点起了无数火把,一大队骑兵呼啸奔驰,正向自己追近。 一瞬间,文远彻底明白了,曹操,居然早料到自己会走兖州这条险路归冀,或者说,夏侯惇來与自己交战,就是曹操为了把自己诱向兖州所下的一步棋。 “好厉害啊……”文远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心中感慨着,不过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做太多的考虑,身后的追兵死死咬住自己,看來是根本不打算给自己时间准备防御。 “主公速回营寨,俺老周带人挡住追兵,”周仓大叫一声,也不管文远愿不愿意,领着一众亲卫返身杀回。 文远怒喝道:“周仓,你给老子回來,” 谁料周仓头也不回,豪迈大笑道:“主公,你放心回去吧,这里交给俺们,主公,能跟着你,是俺老周的福分,要是能活着,俺老周一定回去找你,俺老周要是战死了,能跟着主公这些年也值了,” 周仓自打跟在文远身边,就对文远一片忠心,对文远的命令从不违逆,可是今日就在这生死离别之际,居然敢违抗将令,这如何能不让文远心中剧震。 虽然不舍周仓,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营寨中上万将士和小皇帝的安全要紧,文远一咬牙,费力的喊了一声“多加小心,”催动战马往营寨奔去。 看着文远走远,周仓终于再无牵挂,大吼一声:“弟兄们,敌兵在后,,” 二十几个玄缨卫齐声高喝:“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周仓哈哈大笑,声若巨雷道:“哈哈哈,好,不愧是咱主公的亲卫,弟兄们,抄家伙随俺杀贼,” “杀贼,”众亲卫战意汹涌,悍不畏死向着人数至少是己方数十倍的敌骑冲去…… 可是追兵显然已经看出那当先走脱的将领大有身份,面对玄缨卫的充分,只是分出百余骑兵迎向周仓等人,其余大部如波涛遇见礁石一般刷的从中间一分为二,从两侧绕了个小圈继续追击。 周仓领的二十余骑转眼间湮沒在巨大的洪流当中…… 七八里地,骑兵全速奔驰不过盏茶功夫而已,文远回到营寨之中,刚刚躺下休息的张杨早已听到营外响动穿衣起身,正与文远相遇,不过大部分士兵刚刚从梦乡中惊醒,能够及时反应过來的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而已。 一见张杨,文远立即喝道““稚叔,快快集合你的部众,一定要挡住敌袭,” “遵命,”河内兵连日攻城,士卒疲敝,此时更是刚刚从战场上撤下來休息,眼看着麾下将士一个个满眼血丝,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沒有精神,而且仓促之下之聚齐了两千余人,但是眼下任谁都能看出情势的险恶,张杨沒有多想咬了咬牙点头去了, 109 又一支天下强兵现身 “爱卿,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朕,究竟哪里來的军队,”张杨前脚刚领着兵马出寨,后脚小皇帝刘协就奔了过來,外面震天的喊杀声早已惊动了天子和群臣,小皇帝在侍中董昭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赶到这里。 文远强自镇定道:“陛下不必惊慌,不过是几个不开眼的蟊贼而已,陛下赶紧命人收拾行装,随我离开此地,” 文远前后矛盾的话并沒有安抚住献帝的情绪,他虽然年少,却非愚钝之人,怎能听不出文远言语中的隐藏的焦虑,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如今他的安全全靠文远维系,只能把命运交到文远的手里。 天子和百官如沒头的苍蝇各自去收拾东西,外面激烈的喊杀声令他们一刻也不敢多呆,许多重要的行装、简牍、印鉴都被丢弃,文远借着这个空档,又聚拢了三千多整装的河内军。 看着这些满脸尽是紧张疲惫的士卒,文远忧心之余不免有些侥幸,若不是周仓的一句话提醒了自己,以至巧合之下提前一刻发现曹军的踪迹,只怕此时营寨被袭,全军都要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出发,各部保护天子百官向东前进,”敌兵來势汹汹,文远一刻也不愿耽搁,天子一到,文远立刻传令全军起行,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出曹兵此次究竟有多少人來袭,不过他们既然敢來偷营,人数不会少到哪去,张杨那两千多疲惫士卒根本不可能撑太久的,为今之计只有赶紧会合赵云前去攻城的兵马,然后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文远觉着,既然曹操是早料到自己会取道兖州北上归冀,那再走这条路就定然不太容易了,曹操用兵如神,他设下的计策,想來定然是不会留下什么疏漏的。 想到这,文远心中不禁又蒙上一层厚厚的阴云。 果然,文远一路东行,其间不断有曹军从两侧迂回包抄上來,显然,已经有曹军突破了张杨的防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破防线,曹军此次前來的必然是麾下精锐。 文远心中暗惊,可是在天子百官面前,他却不得不强自镇定安抚众人情绪,不时分出兵马抵住两翼袭扰的追兵,大队继续向东行进,只是追上來的曹兵越來越多,只走了三五里,文远身边就只剩下千余人…… 身边士卒渐少,文远不得不自己率领二百余亲卫断后,令王越护送天子百官东去。 突然,身后传來密集的马蹄声响,那声音由小到大,由远而近,竟似有成千上万匹战马疾驰靠近。 之前断后的将士是不可能有这么多战马的,不用说,來的定然是曹操的追骑。 虽然忧虑,但众亲卫还是无声的将文远护在当中,主公的生命高于一切,要向危及主公,首先必须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果然,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大批的追骑就出现在文远的视线里,而且文远看清楚追兵的状况,禁不住咒骂一声:“他娘的,难道是虎豹骑,” 虽然众亲卫并不清楚虎豹骑是什么,不过听文远的口气也大致猜到定然是曹军之中的精锐,而且追兵身上的装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在曹军中的地位。 只见來骑旗号上大书一个“纯”字,骑士们尽是一身黑色的沉重铁甲,头戴护面盔,马上骑士人手一杆丈二长枪,腰间佩剑,鞍侧挂有硬弩箭壶各一,胯下战马清一色的黑驹,连战马身上也披有甲衣。 这支骑兵数量虽然不过千余,但是装备却足以与向來以装备精良著称的玄缨卫相提并论,又是一支用金山银海堆砌出來的精英部队。 文远正自震骇,骑军之中为首一员大将已经纵声喝道:“大将曹纯在此,张辽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真是大手笔呢,为了对付我,曹操这老小子竟然动用了虎豹骑,”文远不禁苦笑,连虎豹骑的第一任统领都亲自來了,文远对这支重甲骑兵的身份再无怀疑,不过束手就缚绝不是文远的选择,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可谓是曹操的最大劲敌,落在曹操手中绝无幸理。 文远扬声长笑道:“我的脖子可硬得很,就凭你们那点钝刀烂剑还砍不下去,玄缨卫,布锋矢之阵,随我迎敌,” 谁料文远话音未落,身后亲卫队长大声喝道:“保护主公,”只见二百余众玄缨卫迅速布成了锋矢之阵,却将文远团团围在核心。 “你们……你,王旁,谁让你乱发命令的,我还用得着你保护,”文远怒视着那个亲卫队长,这人他认识,曾在巨鹿之战中积功升任屯长,后來因为战力出众调入玄缨卫里任队长,刚才的话就是他喊出來的。 王旁朗笑道:“主公,俺们巨鹿百姓可全仰仗着您啊,您是千金之躯,命比俺们这些粗人金贵,出來当兵时俺家老父就來跟俺说了,就是俺死了,也不能让主公您伤到一分一毫,俺平时也是这样跟地下兄弟说的,对付这些杂兵,怎么能让您亲自上阵,对不对,兄弟们,”王旁虽说话口气轻松,眼神中却充满果敢,刚毅。 他话音未落,一众亲卫顿时一阵鼓噪应和。 “就是啊主公,对付这帮乌合之众,哪用得着您动手,只要俺们兄弟上就行了,” “就是,俺们身为主公亲卫,哪有让主公冒险的道理,” 一时之间,玄缨卫群情激奋,斗志熊熊燃起。 文远听着又气恼又感动,对面是上千命精英中的精英,,虎豹骑,而手下这二百多玄缨亲卫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毫不畏惧,这些亲卫当真是为了自己连命都敢不要的至情至性之人。 “让开,”文远高喝一声,他在亲卫心中积威甚重,一声大喊,挡在前面的亲卫本能的让开一条道路,等反应过來已经被文远冲出包围,只听文远亢声斥道:“哪那么罗嗦,有那点劲不如留着随我一起杀敌,” 王旁惊醒过來,主公已经从身边奔了过去,想拦阻一时不及,他眼一红,扯着嗓子吼道:“弟兄们,随主公杀敌,” “杀敌,”其他亲卫的眼也红了,虎吼着跟在文远身后向前冲去。 110 玄缨战虎豹 “我玄缨卫,,”被亲卫们一渲染,文远反倒更增了几分豪气,这上千虎豹骑又如何,狭路相逢,我的玄缨卫绝不会输给你虎豹骑,今日纵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也要挫一挫你曹军的锐气。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中亲卫齐声吼道,头上黑缨飘动,那代表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军人荣誉。 曹纯早被文远和他麾下那群骑兵的对话激起了一肚子火气,“居然敢小看我虎豹骑,兄弟们,给我杀,生擒张辽者,重赏千金,” “生擒张辽,重赏千金,”虎豹骑将士大吼一声,气势比玄缨卫毫不逊色,千余骑士在奔驰当中猬集成密集的锥形阵势,向着文远军阵冲撞而去。 两支用钢铁堆砌出來的重装骑兵疯狂的开始加速,肆虐的铁蹄粗暴蹂躏着脚下的土地,马蹄声的轰鸣响彻大地,如同两道钢铁洪流将要相互冲撞在一起。 “放箭,”距离百步左右的距离,几乎是同一时刻,文远和曹纯发出指令,伴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弓弦响动,一阵箭雨嗡的一声呼啸向着对方阵中射去,黑灯瞎火之中一阵惨叫闷哼声接连而起,双方冲在最前排的士兵各扑倒了一层,不是人被劲急的弩矢射中,从马上倒飞出去。 文远胸口也中了一箭,直接深深的钉在护胸的铁片里,巨大的力道捶打得他差点岔气,天色黑暗,他根本看不清箭的轨迹,只能奋力挥舞大戟格挡,这样盲目的挥舞自然不能挡下所有射來的弩矢,好在他因为之前的轻甲埋在河内最近恰巧换了一副重甲,否则这一箭就已经足以要了他的命了。 一波箭雨过后,双方在沒有机会发动远程攻击,双方循着声响,挥舞着刀枪吼叫着向对方冲去,雪亮的刀锋枪刃在依稀的光亮中不时阵阵寒光绽起。 转眼间,双方只见只有十步距离,文远驱马冲在最前,深吸一口长气,吐气开声:“枪技,横扫千军,”手中沉重铁戟如风车一般带着凌厉风响向身前扫去。 “咔吧咔吧……”伴随着一阵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文远这一戟就将当前的三四名虎豹骑扫的倒飞出去,文远就势钻入敌阵当中。 “枪技,孔雀开屏,”一入敌阵,文远手中铁戟寒光乍起,带着道道乌光向着四面八方凌厉而去,闷哼声接二连三传來,转眼之间就又有数人被刺落马下。 不过文远的爆发也只能到此为止了,重骑兵连人带马加上一身沉重的装备至少超过五百斤,全速奔驰起來的产生的冲撞力量何止数千斤,每杀死一个虎豹骑,文远手上就感觉一阵巨大的反震之顺着戟杆传來,饶是文远膂力非常人可比,连续受到这般大力冲撞,文远也渐渐麻木酸痛不已。 而且虎豹骑的枪法绝非寻常士卒可比,身手之凌厉便是寻常一屯长与之相比都犹有不及,虎豹骑果然名副其实,用百里挑一來说一点都不过分。 对付这些防护既强,枪法又凌厉,文远也明显的沒有什么好办法,勉强杀了十來个虎豹骑兵就陷入苦战。 不过和他相比,身边的玄缨卫更不济,他们自然沒有文远的力气,和虎豹骑相比,也就是陌刀更适合马战而已,一阵雪亮的寒光闪出,一颗颗头颅带着鲜血飞射出去,但是虎豹骑的枪法同样刁钻,在他们的凌厉的枪法之下,少说有数十名玄缨卫被刺倒在地,两边很快就失去了速度,挥舞刀枪站在一起。 “杀,”一个玄缨卫一刀将对面一个虎豹骑的左臂齐肩切下,那敌骑痛声嗷叫,愤怒一枪刺进玄缨卫的小腹上,那玄缨卫跌落马下努力的想要站起,却被身侧的虎豹骑连连刺中四五枪,终于不支软倒…… 重骑兵的彼此冲撞就是这样,如果彼此都冲不破对方的密集阵势,就只能放下速度近身硬拼,这种状况之下,身上沉重的甲胄就显得极为重要,只要不是被击中要害,即便是身受数创或许都还有反击之力。 而在兵器上,玄缨卫明显占据着明显的优势,陌刀大开大阖,伤害范围远非虎豹骑的长枪可比,一刀下去,总有铁甲防护不到的地方,总能伤敌,虎豹骑的长枪只在刚开始的冲刺显现出威力,之后便彻底输给了陌刀,而虎豹骑将士弃掉长枪取出重剑,却发现四尺长的重剑和七尺长的陌刀相拼,更是占不了任何便宜……只有后排虎豹骑手中的强弩,才是造成玄缨卫伤亡的最大因素。 这是一场绝对力量上的较量,胜负的天平只会向力量强悍一方偏移,勇气和其他因素对占据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虎豹骑终究是在数量上高出一筹,士兵战力也并不比玄缨卫稍逊,在如此高素质的厮杀至中,文远即便战力高出这些百里挑一的精英骑士,能发挥出的效果却有限的很。 文远能同时对付多少虎豹骑,十个,二十个,这些丝毫改变不了大局,反倒是每一个玄缨卫是都要受到三到四个虎豹骑士的夹击,所以一交手文远一方就陷入了劣势,不断的有玄缨卫被虎豹骑刺下马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文远身边的玄缨卫就折损了将近一半,文远身上也中了一枪,还好不是要害,鲜血汩汩的向外留着,浸透了半边衣襟,文远奋力挥舞着大戟,每砍杀一名虎豹骑都要费很大力气,沒过一会就汗透重衣,情势相当危急…… 不知已经有多久,文远沒有经历如此危险杀局,需要靠他以武勇抗拒危机,曹军见文远受伤,更是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蜂拥着向文远冲去。 “生擒张辽,重赏千金,” “生擒张辽,重赏千金……” 一波一波的攻势逼得文远连连后退,王旁身中数枪,悍不畏死的护在文远身边,几个玄缨卫不顾一切的往前挤,想要把文远堵在身后去。 111 胜负本寻常事 “惨败啊。自征战以來。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败绩。曹操。不想我张文远会栽在你的手里。”文远的心在低落中煎熬着。虎豹骑亲至。不用说曹操的大军离这里已经不远了。自己当初不听贾诩劝谏行险东进。果然中了曹操之计。 眼下处境的艰难倒不算什么。真正的危机远沒有降临。想想曹操接下來可能施展的一连串阴谋诡计。一股巨大的挫败感笼罩了文远的整个内心。 文远手中长戟狂暴的挥舞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宣泄他心中的郁积之气。 “杀。”每一戟刺出。就会有一名虎豹骑跌落马下。杀戮之中。只有看到这一幕。文远才稍稍得到一些慰藉。因为决策上的失误。才会使大军陷入眼下如此困境。看着平日和自己亲如兄弟的亲卫们一个接一个的战死。文远怒火中烧。愧恨不已。 好不容易。王旁才找了个机会横在文远身前。道:“突围吧主公。冀州可以沒有俺们。却决不能沒有您啊。” 文远挺戟一指王旁。口中怒喝道:“滚开王旁。你敢抗命吗。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到你來管了。” 王旁一把抓住文远长戟。直抵在自己心窝处道:“主公你杀了俺吧。俺是绝不会让开的。俺王旁死了沒啥。这一帮兄弟死了也沒啥。可是保不了主公周全。俺们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了身上的罪。” 文远收戟。王旁用力握着。竟收不回去。不禁怒哼一声:“你们已经尽了力。局势至此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误。跟你们有什么干系。”说罢。一拍戟杆。一股震荡顺着戟杆传向前去。 王旁只觉着手上一股震荡传來。握戟的手终于拿捏不住放了开去。 王旁下马归附于文远面前道:“主公。求你不要意气用事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您就算不为自己生死考虑。也得为咱巨鹿。为治下万千百姓想想啊。沒有您。这些百姓不是还要过回以前的那种苦日子去。” 王旁越说越激动:“若主公执意不突围。俺王旁宁愿死在主公之前。”说完。毅然抽出佩剑向颈部抹去。 “当啷”一声。王旁的佩剑被文远击的脱手而飞。文远深深的看了王旁一眼。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杀身成仁的坚毅。再看其余玄缨卫。神情也与王旁一般无异。 护在文远身边的玄缨卫也亢声喝道:“主公若执意不突围。我等愿死在主公之前。” 文远呆住了。震惊之后紧随着一阵沉寂。 自己之前确实是太意气用事了。或许是许久不曾经历过挫折。这一次的挫折竟然让自己差点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刚才自己只想着一己承担犯下的错。竟沒有为麾下将士。为治下百姓考虑。 幸亏王旁以死诤谏。及时让文远从挫折中重新振作起來。 “胜败乃兵家常事……”文远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精神陡然一振。道:“兄弟们。是我错了。我不该因为这一点点的挫折就灰心丧气。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而且要带着你们一起出去。” “主公。”见文远振作精神。王旁等人激动不已。 “以我为锥尖。随我凿穿敌阵。”文远挑起一杆陌刀握在手中。既然清醒过來。文远哪还坐以待毙。当下一马当先向西冲去。 有陌刀在手。这种近身的混战劈杀比大戟更见威力。文远膂力惊人。一刀劈出。就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起。又是甚至连人带马带兵器劈成数段。一刀在手。文远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刀乃百兵之霸。大刀开阖霸气无比。胆气稍弱之人莫不退避。 文远之前一心只想着正面硬撼。处境才会如此危急。不过他终究已经跻身超一流武艺之列。当世虎将能稳胜他的也不过区区数人而已。有他开路。加上近百玄缨卫齐心协力。即便强如虎豹骑也不能挡其锋锐。 曹纯如何囊放任文远如此轻易离开。他身为曹操族弟。当然知道主公曹操日思夜想的就是除掉这个大敌。 此次奇袭河内可谓是精英尽出。共带來兖州兵马十万余。从夏侯惇那得知张辽中计东进的消息之后。曹操火速亲领五万精锐渡河南下追袭。为了一举围杀张辽。曹操命为大将曹仁为前锋。连麾下最精锐的虎豹骑也交给曹仁统御。曹操自己更是亲提大军率领众武将随后前來。 主公对文远的重视。曹纯身为曹操族弟如何不知。 不过虎豹骑因为挑选严格。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余人。虽将张辽包裹起來。但是包围圈却不甚紧密。文远与众亲卫一阵冲突。挡者披靡。在付出不小的代价之后。终于带着三十多骑冲突出去…… 费了不小的力气绞杀了这支玄缨重甲的骑兵。曹纯冷冷的看着手中那刃长四尺。柄长三尺的奇形兵刃。这一次。虎豹骑虽击杀了二百多亲骑。己方折损的也有超过百人。不过要知道己方有一千骑兵。差不多是以四敌一。而且还让张辽全身而退。如此的伤亡比例让一向心高气傲。自诩虎豹骑天下物体的曹纯心中抑郁。 论起士卒的精锐。虎豹骑绝不逊于张辽身边的那支黑甲亲卫。之所以让张辽突围。完全是因为他们手中这种气势雄浑的兵刃。 曹纯正沉思中,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主公。您怎么这么快來了。” 曹纯回头看去。只见一彪骑兵疾驰而至。为首两员彪悍武将驱马开道。数十将簇拥出一个白面长须将军。不正是曹操是谁。 原來曹操虽然命曹仁前军先行。心里却总有些不放心。曹仁兵马走后一天。他就亲提五千骑兵南下。跟随他前來的还有典韦、许褚、于禁、李典、乐进等十多员能征惯战之人。 曹纯翻身下马拜见。曹操也不答话。扫了一眼战场。策马來到曹纯近前道:“子和。战况如何。” “主公。末将无能。让张辽逃了。还请主公降罪。”曹纯惭愧答道。接着又将之前的战场详细叙述了一遍。 112 谋战 “竟有此等神兵利器,”曹操听了也是一阵皱眉,接过曹纯递上來的陌刀仔细端详了半晌才道:“此刀适于劈砍,挥舞起來气势雄浑,可增人胆气,震慑敌心,果真是马上劈杀的利器,令人将这些倒收集起來,等日后回兖州勒选能工巧匠依着图样打造一批装备给虎豹骑,” 见主公绝口不提降罪,曹纯反倒愧疚在心,道:“主公,张辽刚走不过半个时辰,末将恳请领虎豹骑追击张辽,此次定要取下张辽首级献于主公麾下,” 曹操笑道:“不必了,你令部下扎营歇息,虎豹骑长于冲阵,弱于奔袭,我此來还带了五千精骑,正可衔尾追杀,乐进、李典何在,” “末将在,”二将策马昂藏出阵。 “你二人各领一千军火速前去,迟滞张辽速度,遇到张辽兵马只需游斗,不可让张辽有一丝喘息,张辽兵马动向时刻报我知晓,” “末将领命,”二将领命恭声去了。 曹操又道:“曹洪何在,” “末将在,”又有一将出马应道。 “你速到原武,通知夏侯惇,交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现在合围之势已成,尽可以放张辽到兖州去……” “曹仁,你领本部兵大张声势,一路鼓噪而行,防止张辽向西突围……” “志才,你派人飞马前去东郡,令程昱率濮阳兵马南下驰援夏侯惇,防止张辽向北突围……” “……”曹操一口气下了十几条命令,转眼之间,在他身边的文武散去大半,兵马也只剩下千余骑,“主公,那南面呢,”见主公分派完任务,戏志才仍有些疑虑道。 曹操沉吟一番道:“南面……咱们现在兵马不多,根本无法面面俱到,南面只能暂时放一放等中军赶到再说了,不过志才也无须担心,冀州在北,张辽多半不会往南去的,” 其实因为行动仓促,曹操派出的前军并不多,总共只有曹仁带來的一万精兵、曹纯一千虎豹骑、还有曹操的五千轻骑,总计一万六千人而已。 虽然人少,却几乎集中了曹操手上所有的精锐部队,现在河内只剩下五万二线部队紧守各处港口要地,曹操甚至密令,如果实在抵挡不住冀州军的进攻,甚至可以放弃河内,徐徐退回兖州。 凭借今晚这场夜袭,曹操虽然占据了兵力和态势上的有利位置,不过曹操并不会因为眼前取下的这么一点优势就松懈大意,他要的是万无一失,必须有确凿的把握,一举击杀文远方始甘心,如今他对张辽已然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故意在前面放开一道口子,如同赶鸭子一般把文远赶入兖州之地,兖州是他的地盘,为了迎接文远,曹操早令荀彧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绞杀在当地。 “也只有……如此了,”戏志才思忖一番,点了点头道,兵马就这么多,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做的比曹操更好,只能期盼张辽不会违反常理向南进军…… “典韦,许褚,尔等随我去原武……这一次,我定要张辽插翅难飞,”吩咐完一切,曹操眼中满是兴奋的道,在两员彪悍虎将,上千宿卫的保护下驱马向东驰去…… 文远一路向西,一口气奔出了十里,终于赶上天子的车仗,见文远浑身浴血,身边只跟着三十余骑,众皆失惊不已。 曹军就在身后不远,文远不敢耽搁,只是催促车驾疾行,又行数里,正遇上闻讯急急回兵的赵云,汇合了赵云这支兵马,文远心神这才稍稍安定。 今夜一战,文远猝不及防,士卒折损近半,计点赵云的兵马以及一路收拢的败兵,还剩下战辅兵一万三千余人,这还不是最恶劣的,经此一战,文远仅有的那些粮草辎重被曹操夺去大半,顶多再过两三天,大军就要面临断粮危机。 此外更让文远忧心的还是周仓和张杨的安危,此二人身陷曹兵围困,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主公,尔等先行一步,我引兵去接应张、周二位将军,”赵云见文远心忧,上前一步道。 “子龙,”曹操大军在后,赵云以身涉险,如何能让文远安心。 “主公放心,我去去便回,”赵云眼中闪过一抹自信,昂然道。 “既然如此,多带轻骑,一路多加小心,”文远想想也是,凭赵云的本事,若想突围,还少有人拦得住他,便点头答允。 一旁贾诩突然插言道:“赵将军若前去,回兵时切记南下至官渡与主公相会,” 文远回头看了看贾诩,虽不明其中之意,不过想來贾诩说话绝非毫无原因,便道:“子龙小心,咱们官渡相会,” “主公保重,”赵云拱手道别,领亲骑三百去了。 见赵云走远,文远对贾诩道:“先生,我军为何要到官渡,先生心中莫非忧虑,” 贾诩捻须低声道:“主公,东面走不得了,曹操挥兵从背后掩杀,便是要将我等赶入兖州,如不出所料,东面此时定然已经张好了口袋,兖州之地必然处处杀机……” 文远拱手一礼道:“先生,请细细讲來,” 贾诩凝神思虑一阵,肃容道:“如今曹操已对咱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曹操必定会以背后掩杀,而前路必定是层层阻击,迟滞我军行进,以常理來说当时如此,可是依我看却未必……” 见文远疑惑,贾诩道:“主公你想想看,曹操有多少兵马,” 文远想了想道,“据王力传來的消息,应当在十五六万人左右吧,” “兖州不足二百万口,曹操极限有兵十五六万人,除去各地守军,能调动的兵马又该有多少人,” 文远答道:“十二三万吧,兖州八郡近七十几个县,少说也要三万守军……” 贾诩点头道:“这就对了,十二三万可调动的兵马,只是攻入河内的就有十万人,也就是说,此前夏侯惇带來的两万兵马,应该是曹操手上最后的机动兵力,” 113 临危定计 顿了一顿,贾诩又道:“曹操也知道凭着这两万兵马是挡不住咱们的,可是又想置主公于死地,如果主公是曹操,除了从河内抽调兵马从后掩杀外,还会怎么办,” 文远脱口道:“当然是调集兵马,阻挡我军东进北上返回冀州了,” “对,曹操从河内渡河南下的兵马既然已经出现在后方,这就说明阻挡我军东进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如果不出所料,驻扎在原武的夏侯惇兵马要不了多久就会撤退,而现在原武东北面东郡至少会集结了两三万人严阵以待,只等着我军北上延津、白马钻进曹操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 贾诩话音未落,就见赵云部将吕旷飞马前來报道:“主公,前方原武城夏侯惇兵马不知何时已经撤退,原武城此时已是空城一座了,” 文远与贾诩相视一眼,冷汗潸然而下,若非贾诩之前提醒,自己过了原武,多半会北上一头扎进曹操在东郡重兵布下的陷阱里,到那时前有三万大军围堵,后有曹操追袭,自己就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贾诩的智计,文远是彻底服了,被他刚才这一番娓娓道來,仿佛曹操就站在自己对面似的,所思所想,都能让贾诩猜个**不离,贾诩此人,果然最善揣摩别人心计。 文远深施一礼道:“先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沉吟道:“为今之计咱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先生快说,是那两条路,” “待我军过了原武,一面派小队兵马虚立旗号一路向北挺进,大部则悄悄南下官渡,避开曹军哨骑,之后或往东、或往西,这两条路各有利弊,主公细细考虑,任选其一,” 文远急不可耐接道:“往东怎样,往西又如何,” “往东,东面乃是兖州腹地,曹操多半料不到我军敢于一路东进,而不是北上归冀,但现如今曹操主力尽在河内,兖然空虚,我军有兵万余,可一路势如破竹,直杀透兖州,进入青州齐地,即便路遇阻碍,咱们也可随便择一坚城固守,有万余兵马,相信也能撑到援军赶到,” “若是往西,可一路多派疑兵,大队前往陈留,陈留有睢水、汴水、南济河、北济河等,河网密集,骑兵追击到此全无用武之地,西面又有嵩山地形险峻,绵延数百里,咱们到时只需要往山窝窝里一钻,藏匿一阵不出,待几路援军渡河南下,便可安然无虞……只是粮草是个大问題,军中如今只剩下三日之粮,今年洛阳大荒,筹措粮草不易,我军从原武南下,需在陈留筹措足够的粮草,然后再向西转进……” 文远听了几乎入了神,贾诩的计划在他脑子里飞快的推演着,几乎每一步都天衣无缝,显然是经过精密的考虑,换作旁人,遇到眼前这种形势早就如沒头苍蝇一般來回乱撞,可是贾诩却能在看似重重危机当中找到逃生之门。 还能说什么,贾诩的智略文远早佩服的五体投地,冲着贾诩长揖一礼道:“得先生相助,真是辽平生之幸啊,” 拜下去文远还在庆幸,幸亏当初不顾风险亲自前郑县收了贾诩,否则的话,今日之危局,真不知改如何破去。 贾诩躬身还礼道:“主公,不知你打算走那一路,” 从刚才贾诩说出这两条路的时候,文远就已经考虑好了,当下回答道:“我已经想好了,一路向东,一路向西……” “一路向东,一路向西,”贾诩沉吟这文远模棱两可的话,眼中一亮,已经明白文远用意,心中暗赞道:“能举一反三,真英明睿智之主也,”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都已知对方心意,便闭口不言,一路向东行进。 不出数里,原武城便已在望,文远领兵入城,果然见城中曹兵百姓走的一个不剩,粮食沒留下一粒不说,水井也被土石掩埋,根本无法驻扎防御,文远与贾诩相视一笑,也不在意,先令五百兵鼓噪向北而行,大队人马偃旗息鼓,挑荒僻小路悄然向南行去…… 原武城东北二十里外,躲在隐蔽处的曹兵哨骑见一支兵旌旗猎猎,喊声震天,只道是冀州军果然向北进发,慌忙飞骑赶往正领着六千残兵从原武城徐徐北退的夏侯惇军中,回报这一消息。 “回禀夏侯将军,张辽大军已经过了原武,径往东北而來,” 夏侯惇闻声而起,哈哈大笑道““好,來的好,入孟德瓮中矣,张辽,等到了濮阳,我再來找你报这一箭之仇,” 笑毕,夏侯惇凝声道:“速速派飞骑禀报主公,告诉他张辽已经入瓮,请主公速速进军濮阳南北夹击张辽,” 按下夏侯惇,曹操这边不说,且说赵云领三百骑一路西行,沿路正遇见不少河内败兵向东逃逸,赵云一路询问败兵张杨、周仓下落,众皆不知,赵云只得催马继续向前奔去。 行不数里,就见一队曹军疾奔而來,沿路恣意屠杀败逃的河内兵,还将河内兵首级挂在马首下炫耀,赵云见状大怒,跃马挺枪迎上前去。 “來将通名,我乃大将李典帐下部将朱慈……”那队曹军当先一员战将手握一柄大斧,见一白袍小将疾奔而來,大喝一声道。 谁料赵云所骑白马那是抢自蔡阳坐下的神驹,虽不及吕布的赤兔,文远的流星,却也是万中无一的良驹,奔驰起來如风驰电掣,在朱慈喊话间已经冲到近前,只一枪,刺朱慈与马下。 曹兵大惊,四散逃逸,赵云继续前行,又遇上一队曹军,这队兵马全是步军,隶属于曹仁部下,统兵校尉有五人,老大淳于邈,老二叫淳于安,老三叫淳于普,老四叫淳于导,还有个老五叫淳于吉,此五人乃是同胞兄弟,各挺一杆精钢马槊,武艺超群。 五将见一白袍小将飞马而來,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版一同想赵云迎去,五兄弟向來同进共退,从小就极有默契,但遇到厮杀,不论是一人还是一百人,五兄弟都是一同迎敌,久而久之,倒自创了一套合击之术,战场厮杀,鲜有败绩,曹仁爱惜五人武艺,以大哥淳于邈为都尉,四个兄弟为司马,统领一部千名步军, 114 无双赵云(上) 此五兄弟此次随曹仁前來。先是夜袭了文远大营。与守兵厮杀一阵。还沒等歇息。又被曹仁下令东进。一路之上斩杀了上百河内兵。还抓了几个走散的大臣。 五人武艺不差。合击之阵的威力更是堪比一流将军。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群战无双的常山赵云。 论起群战的本事。汉末三国将领当中赵云当之无愧得数第一。长坂坡七进七出。破汉中单人独骑。一生之中。多少次以寡击众。鲜有败绩。关键在于文远的枪法精妙刁钻。身手稍逊之人根本难抵挡住他三五合的攻击。就如关二哥力大刀沉。交手胜负数合只见。生平所遇对手若在三十合仍不能胜。关二哥也就沒辙了。 果然。赵云仗着马快。径自挺枪向位于最边上的五弟淳于吉杀去。淳于邈四兄弟见状大惊。四杆马槊齐出欲救援五弟。却被赵云一俯腰身。险之又险的从背身让了过去。只是这份胆气。便为寻常人所不及。 让过马槊。赵云一枪直刺。中宫直进。这一枪又快又狠。径刺向淳于琼前心。 淳于吉忙横槊格挡。赵云仿佛早料到一般。长枪灵蛇一般一吞一吐。待交马而过时。淳于吉早手捧咽喉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五弟。”兄弟连心。见五弟被杀。淳于邈悲叫一声。可是还沒等他醒过神來。三弟淳于普也被赵云挑落马下。赵云枪法之快。淳于邈竟然看不出赵云是怎么出手的。 五兄弟只交马一合就折损两人。合击之阵还沒成就被赵云破去。剩下淳于邈、淳于安、淳于导三人更不是赵云对手。前后不过十余合。五兄弟尽被赵云杀尽。 曹兵见这白袍将军以一敌五。轻而易举击败领兵的淳于五兄弟。无不胆丧。此时赵云如虎入羊群。领三百轻骑杀入曹兵阵中左冲右突。无人能当其锋锐。 杀散曹军。赵云救下几个大臣。好生安抚一番。下马问道:“各位可见到张杨、周仓两位将军。” 几个大臣皆言不知。赵云又命人押來几个俘获的曹兵。赵云沉着一张脸冷道道:“尔等都是苦命百姓。我本也不想杀你们。不过眼下情势紧急。放你们走反会连累我军的兄弟。抱歉了。留你们不得。” 赵云刚要拔剑。就见一个曹兵小校告饶道:“将军饶命啊。别杀俺。俺知道你要找的人的下落。俺什么都说。” 赵云眼睛一亮道:“你知道。快说。若是你所言当真。 我便放了你。” 那小校定了定神道:“小的听说曹仁曹将军抓了一个张辽身边的将军。听说那人凶悍的很。长得一脸凶相。拿着一杆九尺长的大剑。杀了俺们好几十号人。最后还是曹仁将军亲自出马他才力尽被擒。也不知道是不是将军要找的人。” 赵云精神一振。专注那小校衣领道道:“是周仓。那人现在何处。” 那小校想了想道:“这个俺也不知。不过想來多半被押解在曹仁将军营里……” 赵云仔细盘问过曹兵底细。曹仁扎营之处现在何地。反复询问几次。又轮番问了几人。最后确认无疑才放了几个俘兵离去。 曹仁屯兵的营寨。其实就是之前冀州军扎营之处。赵云一路疾奔而去。行不二里。赵云突听远处一阵厮杀声传來。凝神望去。就见一支二百余人的河内兵正被千余曹兵围困在一个土坡之上。依仗着枪阵之利勉强守住。阵前一员冀州将军身背数创。浑身浴血仍拼死抗拒。不正是河内太守张杨是谁。 “哈哈哈。张将军休慌。赵云來也。”赵云大喜。大叫一声直冲向曹兵阵营。曹军早有人发现这支骑兵报于统兵将领。就见一员将领从阵中策马奔出。大声喝道:“大将曹洪在此。來将还不乖乖下马受缚。” “曹洪。不想死的就给我让路。”赵云剑眉一竖。长枪径取曹洪。二人交马战在一处。曹洪如何是赵云敌手。不二十合。曹洪刀法渐渐散乱。心中慌乱。一分神被赵云挑落盔缨。曹洪亡魂大冒。拨马逃回本阵之中。赵云就势冲入敌阵。与张杨前后一番夹攻。曹洪大败。夹在乱军之中仓皇而走。 赵云也不追赶。见了张杨询问近情。原來张杨奉文远之命抵抗曹兵。然曹仁兵众。张杨虽奋力抵抗。可是河内兵终归刚经过一日苦战。疲惫不堪节节退后。麾下二千多士卒或死或散。边打边退之下到了此处终于被曹洪围住。 一夜惊变。二人都是感慨连连。赵云稍歇一阵。告知张杨与主公汇合之处。就要继续西行。 “赵将军。你还要望西走。”张杨看出赵云打算。不禁一愣。要知道这里已经是深入曹操大军内部。四面到处都是曹兵。步步危机。处处险境。况且赵云这一路杀來。不可能不惊动曹军的高层将领。一旦曹操大军围拢。再要突围。就难上百倍了。 赵云慨然道:“云既向主公请缨。就当竭尽所能。若周将军已遭不测。云自然无话可说。可如今既有了他的消息。云义不容辞。纵有刀山火海说不得也要闯一闯了。” 张杨愧而拱手道:“赵将军忠义。实在令张杨佩服。赵将军且先行。我等在此稍歇一阵。便随后接应。” 且说曹洪丢盔卸甲回营寨见到曹仁。备言赵云之勇。其间陆续又有败兵回营禀告一银甲白马小将斩将杀人的事情。曹仁闻言大怒。一面派人报知曹操。一面欲亲提兵马去战赵云。就听前寨突然一阵人马嘈杂。正不知何故。早有小校來报:一白袍银甲小将冲入寨中。 曹仁忙令人出帐去看。就见那白马将军右手枪左手剑。在营中左冲右突。曹洪部将晏明挺一柄三尖二刃刀上前。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倒。张台、刑裂、夏侯亭、吕英等四员青州兵部将齐上。被赵云枪挑剑劈。须臾之间也被赵云刺死阵中。 115 无双赵云(下) 曹仁见那白袍小将如此神勇,早胆寒心怯,哪还有之前欲与赵云一战的勇气,只是喝令士卒上前围攻。 主将都不肯上前,小兵子如何还有心思卖命,就见赵云领着百余骑在曹军阵中左冲右突,闲庭信步如入无人之境。 其实曹仁手头上也沒有多少兵众,曹操命他分兵数路鼓噪东进,一万兵马支走了九千,营寨中只剩下千余众,否则倒也不会令赵云如此轻松。 赵云在营中一边往來冲杀,一边寻找周仓踪影,突听寨后一声响雷似的大喊,赵云循声望去,就见后寨大柱之上绑着几个冀州兵,发话的一人黑脸虬髯,上身被剥得赤条条的,满是鞭痕,不正是周仓是谁。 原來周仓领二十余骑拼死替文远断后,不料曹仁曹纯一心想奇袭大营,并不愿将精力分在周仓身上,只留下部将曹休领五百兵围杀周仓,玄缨卫虽然悍勇,终抵挡不住曹休兵众,周仓苦战多时,身边只剩下数名亲众,一不留神被曹休一箭射中肩胛,虽性命无虞,却被曹兵擒去。 见到周仓仍在,赵云大喜,径自冲入后寨之中,解了周仓和几个玄缨卫身上绳索,分出一匹马与周仓骑乘,二人合力,就要往东冲突。 恰在此时,就听一声阵人马嘶喝,一彪曹军杀入营中,赵云回首看去,就见一黑色大旗上大书一个曹字,旗下一人白净脸,长须髯,年在四旬上下,身披铁叶连环甲,颈系猩红大氅,人虽长得普普通通,却双目有神,浑身上下却带着一股威严之气,再被身边数员虎将簇拥一趁,更显出气度不群。 赵云虽不识曹操,不过料想此人层层战将簇拥,料來定是曹操无疑,正向上前建功,却被一声断喝,吸引了注意。 “贼将休得猖狂,看俺许褚來取你首级,”就见曹操身边跃马而出一个手捧大刀,面目狰狞的彪悍将军,此人身形雄壮,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吼声如雷,一看就是勇力绝人之辈。 曹操见许褚出马,急叫道:“仲康休伤他性命,众将休放冷箭,领兵团团围住,休叫走了此人,” 原來曹操见赵云英姿飒爽,仪表不群,又听曹仁曹洪禀报此将手上折了不少得力将军,曹操素來爱才,早就生了招揽之心,倒下招呼众将不可伤了此人。 赵云是何人,论起胆量,他若称第二,就沒人敢称第一,眼下虽是群敌环伺,依旧毅然不惧,跃马挺枪直取许褚。 二人战在一处,转眼间五十合难分胜败,许褚虽是生力军,不过他身躯颇重,坐下战马跟不上劲,赵云虽一路厮杀,体力耗费甚剧,不过却占了坐下良驹的便宜。 二人武艺本在伯仲之间,一个枪法精妙绝伦,一个刀法势大力沉,便是斗上百合,也难分出胜败,曹操见这白袍小将如此神勇,更生爱才之心,急唤许褚回阵,道:“壮士高姓大名,” “某乃常山赵子龙是也,现为车骑将军张辽麾下讨逆将军,”赵云横枪慨然冲曹操叫道,回首四顾,身边只剩三四十骑,四下里,十数员曹将领着兵马将赵云团团围住,人数何止千计。 而且现在曹兵和之前又不一样,刚才众兵将被赵云气势所慑,纷纷走避,现在主公亲到,人人都想在曹操面前展现一下自己武艺,因此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上前擒下赵云,。 曹操道““壮士身陷万军之中仍面不改色,此等气度操实在心中敬佩,壮士今日既困于此处,何不早降,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要我背主投降,哈哈哈……”赵云仰天长笑道,刚才和许褚一战,确实令他有些吃力,能拖延一会,就能多恢复一点力气。 “壮士为何发笑,实话不瞒壮士,张辽取道兖州北上,早已中了我的计谋,如今已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迟早必被我所擒,壮士何必执迷不悟,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曹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若唤作旁人,只怕早就滚鞍下马答应归顺,可是赵云和文远是什么情分。 当初为了招揽他,文远可谓是煞费苦心,赵云家中老母卧病,文远悉心照应,还让樊氏去为他老母操持起居直至病逝,这份情谊,赵云深深铭刻在心,赵云初从军时,为了让赵云尽快在在一群精兵悍将中建立威信,特意组织了枪法、弓术两场大比,那两次大比赵云出尽风头,虽然比张颌的资历稍浅,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主公的器重关心,假以时日,赵云必是文远麾下第一得力的将军。 这也是文远想要做的,身为穿越过來素來喜欢三国的文远,心中最遗憾的莫过于历史上赵云的命运,汉末三国,世家大族横行,在政治上享有极大的权利,袁绍能成为为十八路诸侯盟主,官不算最高,兵不算最广,四世三公的身份才是主因,而赵云不得重用,最大的原因便是出身布衣。 而这个时代,曹操对门阀出身最不感冒,他手下除了曹氏、夏侯氏外,典韦、许褚是草莽豪强,徐晃、张辽、文聘、庞德是降将,却都能在他手中委以重任。 刘备虽有皇叔的招牌,不过早期无人可用,自然也讲究不了门第,但是诸葛亮一到,助刘备开疆拓土的同时,门第观念又不可避免的再次兴起,魏、蜀、吴三国,蜀汉对门阀制度的坚持是最明确的,孔明为了平衡刘备拉拢麾下越來越庞大的文武集团,不得不牺牲一些势力弱小的寒门将吏。 刘备称帝,群臣上贺表,列了前五十个人的名字加上“........等一百八十人”领衔之人赫然是征西大将军都亭侯马超,就因为马孟起世代公侯,簪缨出身,其下法正列第二,孔明第八,赵云呢,在“........等一百八十人”中,连名字都不能列在贺表上。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赵云是政治斗争失败者,刘备平定益州时,欲大赏封地,诸将默然,只有赵云谏曰:“益州人民,屡遭兵火,田宅皆空;今当归还百姓,今安居夏业,民心方定,不宜夺之为私赏也,”仍是一秉以往忠君救民之志,堂堂正正,刘备只得大喜从之,只此一言,已把蜀汉的满朝文武得罪尽了。 沒有野心,不懂得培养自己的势力,沒有自己的亲信家将,在那乱世之中,广张羽翼是何等重要得,关张自成一党,家将众多,如关平,周仓等,马超世代公候,投刘备时又是带者全部家将,黄忠曾为长沙太守,亲信当然不少,独有赵云……向來是单枪匹马,自然在朝中也就人微言轻了。 而且赵云为官清廉,清官自然就沒钱笼络家将,得战功,孔明几次欲大赏赵云,赵云不受或分赏诸军,如此特立独行自然会为那些贪官所忌。 第三个原因便是赵云时运不济,投刘备时,是在刘备最危难的时期,根本无兵可用,一直到入主益州,刘备都是是寄人篱下,因此赵云屡屡充当警卫长的角色,等到刘备开始有兵可用了,已经是十数年后了,谁都习惯了赵云警卫长这一职位,因沒有统兵经验,蜀汉又将领众多,自然也就沒有统兵机会了,一直到蜀汉后期,诸葛亮实在无将可用了,才派赵云为主将上阵,那时的赵云,已经是满头白发了…… 赵云犯了为官的几大禁忌,又时运不济,因而才会一生蹉跎,无法建立赫赫功勋,只在老罗笔下艺术加工一番,不过赵云的品性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品性谦逊,冷静又极富胆气,善内政,打仗又敢身先士卒,为军中表率,最难得的是,有大赏又不独自享受,而是分与诸军。 具备如此多成为优秀统率的天分,若是赵云一开始就定位在统帅的位置上,他所立下的功勋未必就不及其他顶尖的统兵将军。 文远既然涉足到这个时代,接触到赵云,就已经暗下决心改变赵云的命运,改变后世人心中对这个最完美武将际遇的惋惜, 116 魏武青虹 文远不符合这个时代人的想法。赵云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主公的知遇之恩。赵云却深有体会。早已立志永不悖逆。曹操这番口舌倒恰好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只是听说曹操说主公中了他的计策心里一惊。转瞬就释然了。 “临行前贾军师有言。到南面官渡汇合。并不是北上。曹操自以为得计。其实早已经被贾军师看穿了呢。不过此事不能让曹操知晓……”赵云低头思忖。让人看着倒以为他是在考虑曹操的提议。曹操心中一阵激动。若能得如此虎将相助。我曹孟德岂不是如虎添翼。 谁料赵云纵声长笑道:“汝休要多费唇舌了。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赵云自诩忠义。又岂是背主忘义之人。况且想要困住我。也并非那么容易。” “你……好大胆。”曹操大怒。正要命人生擒赵云。突见赵云撒开马蹄作势向自己冲來。这赵云。竟然敢万军之中直取身为主帅的自己。 一身背双铁戟。满脸彪悍煞气的虎将一横身挡在曹操面前。喝道:“保护主公。”他一声大喝。围住赵云的各位将领禁不住向曹操靠去。围得水泄不通的包围圈此时免不得露出一丝空隙。 赵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勒马缰。胯下白龙驹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赵云在马上一扭腰。拨转马头向着稍稍露出些许空隙的侧面冲去。 所有人都沒料到赵云会有此声东击西的一击。夏侯恩也不例外。待醒转过來时赵云以冲至十步之内。 夏侯恩也非等闲之辈。。一拍后背。鞘中一柄长剑龙吟一声脱鞘飞起。 只见那长剑飞出。如一道青虹横空出现。道道寒芒耀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赵云一枪递出。只觉手上一轻。定睛看时。手上铁梨木杆打磨的长枪从枪头处齐头断去盈尺有余。心中不禁暗呼一声:“好剑。” 夏侯恩得理不让人。见一剑斩断赵云长枪。又是一道青亮亮的剑虹劈出。他素有勇力。被曹操令为佩剑将军。曹操有两柄宝剑。一曰倚天。一曰青虹。倚天剑曹操自佩。青虹剑则交给夏侯恩佩戴。倚天取上倚天道之意。用作施恩。青虹剑能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主杀伐。被曹操用來扬威。 赵云见了如此神兵。早就见猎心喜。夏侯恩虽武艺不弱。可是和赵云相比差了何止一个等级。就见赵云长枪一抖。枪头正点中夏侯恩手腕。青虹宝剑脱手而飞。 夏侯恩大惊失色。要知道青虹剑是主公心爱之物。岂能失去。可是他刚要立身接剑。突见一个身影长身而起。正是赵云。夏侯恩正要大叫。半空中赵云早已经握剑在手。反手一劈。就见一道青芒绽现。夏侯惇连惨叫都沒一声。连马首带人身被斩成四段。 “抓住他。抓住他。”曹操气的浑身颤抖。喝令众人围攻赵云。就见近处十几杆刀枪齐杀向赵云。青虹一闪。一阵当当当的金铁交鸣声过后。攻向赵云的士兵只觉着手上一轻。手上兵器尽数齐头断去。 “好剑。好剑啊。哈哈哈……”赵云亢声长笑。此行既救了周仓。竟又得了如此神兵利器。如何不令他欣喜。 宝剑到手。赵云也不在停留。催动战马冲杀出去。但见青色寒芒闪过。曹兵武器尽断。竟无人能挡赵云锋锐。 “给我杀。休叫走了赵云。”爱将夏侯恩被斩。如今眼看着赵云又要突出重围。曹操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此时他再也顾不上赵云肯不肯投降了。若是让赵云走脱。他岂非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得了曹操将令。众将这才放开手一拼。赵云身上压力陡涨。顿时被众将包围在圈内。全靠着手中青虹剑锐利。勉强支撑而已。 赵云有青虹剑尚且如此。带伤在身的周仓更是不济。他本就是裸衣无甲。肩上还带着伤行动不利。不一会的功夫就中了一刀。虽身子骨强壮并不大碍。却也撑持不了多久了。 “我河内兵。。同生共死。”就在此危如累卵之际。圈外突然一片骚乱。一阵吼声响起。只见张杨忽引一彪军从营外杀入。曹兵正忙于对付圈内的赵云。被张杨一冲。顿时首尾不能相顾。一片大乱。赵云趁势与张杨会合在一起。 见赵云安然无恙。张杨感慨的翘起大拇指道:“子龙。你果然胆气过人啊。万军之中如闲庭信步。张杨诚不及矣。” 赵云也匆匆一拱手道:“张将军过奖了。将军不惜以身犯险來救赵云。如此高义才是云佩服的。咱们话不多说。赶紧突围回去要紧。免得主公惦念。” 二人既合兵一处。就势一同往外突围。赵云在前。张杨在后。曹操此时身边可用之兵其实兵不多。赵云得了青虹。更是无人可挡。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不费太多功夫就冲出重围。 赵云回头看时。却见身后竟无一人。再看阵中。张杨、周仓等人被围在垓心。军士疾呼道:“子龙将军。休弃我等而去。” 赵云拨马复杀入阵中。将众人救起。曹兵起初还想在主公面前显显威风。可是见赵云凛凛犹若天神。心底怯意暗生。不能抵敌。赵云所过之处。无不退避。几番冲突。终于被赵云杀出重围。扬长而去…… “尔等……尔等平日自诩了得。竟不是一黄口小儿之敌。”曹操见赵云远走。气得五内俱焚。或许是损兵折将。又或许是为了不能招降这员虎将。曹操罕见的冲众将发了脾气。 此言一出。众将一阵面红耳赤。典韦就不服气了。策马出阵道:“主公何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刚才俺若不是顾念着主公安危。早与那赵云会上一会。主公与我五百精兵。俺必取赵云首级献于主公麾下。” 曹操也意识到刚才失言可能会寒了众人的心。温言一笑道:“恶來若去。必能生擒赵云。好。便与你五百精锐。即刻追击。” “末将遵命。”典韦领了将令。策马离去。曹操仍不放心。又令曹仁分兵前去接应。其余众将仍各依原计划行动。吩咐完这一切。曹操仍难消怒意。心道: “如此虎将。竟对你如此忠心。张辽。此次你入我瓮中。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117 河内鏖兵 河内,怀县。 怀县是河内治所,钱粮军器大都囤积在此地,再有就是怀县四通八达,向北百里便是上党,向南百里便是大河,东接冀州,西邻河东郡,四通八达,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光武帝刘秀就曾据河内,为立身争鼎之基。 对河内的看重,曹操可以说比文远更甚,荀彧就曾向他进言取河内以争天下,这也是曹操此次冒险出兵与文远为敌的一部分原因。 为了保住河内,曹操可谓煞费苦心,虽然渡河南下,仍留下重兵守御河内,郡治怀县守军更是由曹操麾下最放心的一员外姓将军,,于禁统御。 自打曹操攻占河内之后,这里就驻扎着两万曹操大军,如今河内有兖州兵五万,其中近半都屯驻在此地,其余军士守住沿河各处港口要地,与沿河各港互为犄角之势,既可断绝冀州军粮道,危难时还可相互救援,力图固守此地。 不过曹操也知道张辽在河北的兵力雄厚,守住河内绝非易事,因此倒也暗嘱于禁,真若坚守不住,也可退回兖州,但前提是,想钉子一样扎在怀县,牵制住张辽在河北的主力一月之内不能渡过河去救援文远。 有这一月时间,曹操自信凭在兖州辛苦征调的七八万兵马,定能歼灭文远,到时即便冀州军主力來救也已经不及。 于禁,字文则,泰山钜平人,184年,于禁由鲍信招募讨伐黄巾军,192年,鲍信向曹操献出兖州,于禁转为在王朗部下,王朗荐于禁为大将,曹操召见后拜军司马,193年,攻打徐州期间攻陷广戚,拜陷阵都尉,194年,攻打吕布于濮阳,破吕布二营于城南,破高雅于须昌,195年,围攻张超于雍丘,斩杀黄巾黄邵,尽降其众,迁平虏校尉,自入曹操帐中,于禁可谓统兵有方,战功累累。 主公的命令,于禁当初想都沒想便答应下來,在他看來怀县城高壕深,城中粮草军资颇丰,莫说是一月,就是支撑半年都沒有问題,可是现在发现于禁发现自己实在大错特错了,他实在太小看了各路兵马驰援张辽的意志究竟是何等强烈。 城下,如今已经聚集了张辽数路兵马,冀州沮授,并州张燕,上党田丰,三路兵马合共八万余人,此外于禁还收到探马报回的消息,张辽军在河东已经击溃了李傕郭汜数万兵马,正勒兵火速赶回河内。 这几路张辽兵马得知主公分兵南下追杀张辽,对河内曹兵发起了近乎疯狂的攻击,一路势如破竹收复河内诸多县邑,直到到了重兵把守的怀县才稍稍停下脚步,不过张辽大军攻城仅数日,于禁就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于禁素闻冀州军能征惯战,这数日交战以來,冀州军的装备之精,军纪之严、战意之浓,着实是让于禁开了眼界,于禁一向自诩操练军士素有心得,可是拿自己的部众和张辽军一比,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将军……敌兵又上來了……” “将军快看,那是什么攻城器具,圆圆的轮子,怎么从沒见过,”城头上,于禁正低头思考着,身边一阵呼喊声令他惊醒过來,他抬头向城外看去,只见数万张辽军又从三面如潮水一般涌來。 左边一路,是张燕的两万步骑,张燕素來统兵有方,麾下黑山军绝非寻常盗寇可比,此番归顺文远,八万黑山兵去芜存菁缩编到两万余人,又经过下曲阳军事体系的大半年整训,战力较之冀州战兵已丝毫不逊。 中间一路,乃是田丰的上党兵两万人,上党民风彪悍,又归附文远多年,将士都是勇猛善战之人,为救主公,数年不出上党的田丰亲自领兵前來,马延为辅阵前指挥,同來的还有同郡刚刚被拔擢的王允之侄王凌。 王允被李傕郭汜诛杀,王凌奔回上党暂避,田丰闻其才名举为孝廉,招入府中任郡吏,王凌颇有才干,不过数月,已被田丰依为左膀右臂。 田丰、张杨这两路兵马兵强马壮,不过要说阵容最强,当之无愧还应属冀州军。 虽然此前已经派出三路战辅兵六万余人,不过此次出征,仍然聚集了冀州各郡四万玄缨卫、战辅兵力,出征武将更是阵容强大,主将由魏郡太守沮授亲自担任,郭嘉为参军,阵中郝昭、乌兰古、魏延、吕蒙、陈武皆是能征惯战之人。 不过于禁也不是易于之辈,有两万雄兵防守,加之怀县城城墙高耸,城中粮草弓矢齐备,三路兵强攻怀县旬日有余,折损过万人,愣是沒有被攻破怀县。 此三路兵之所以强攻怀县,是由于怀县紧扼冀并两州援兵南下咽喉,纵然绕道而过,一路粮道也需重兵防御,与其如此,倒不如攻陷怀县,打通粮道一劳永逸,只可惜他们碰上的于禁确实是个硬茬子,攻城旬日仍沒有进展,直到…… 汹涌如潮的攻城阵势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几十架被士兵推着的巨大圆形木制器具,这些原型木轮呈竖立的圆盘状,有三四丈高,五六尺宽,低下有支架撑着,转轮的轴上还连接着绳子和一些构造复杂的器械,至于是什么东西,于禁就实在看不明白了,不过他本能的觉着这些圆木轮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城下的张辽军士将摆在阵前,圆盘竖立着与城墙方向垂直呈九十度,摆好位置之后,几个士卒开始转动轮子,木制的转轮上每节都有一个槽子,另有几个军士开始往轮子里头放入石块。 最后,军士们又从转轮上取下二十几根用來传动绳子,开始做好最后的准备…… 看到此时,即便是寒冬腊月天里,于禁的冷汗也禁不住潸然而下了,他虽然沒见过这东西,不过他隐约已经猜到这些圆轮子是干什么用的了,这圆形的大轮子看功用,应该是投石机, 118 破城 傍晚。浑浑噩噩的于禁在身边亲卫的搀扶下走下了一片炼狱般的城墙。 一天的守城下來。于禁满身疲惫。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似乎都在呻吟。 不过相比身体的疲惫。更沉重的负担來自内心。如果一天之中不断有石块在头顶上飞來飞去。只怕任何人都轻松不起來。 今天。冀州军攻城用上了一种从沒见过的投石机。一次可连发飞石十几块。飞在空中虎虎生风。声势骇人。这一天的攻守下來。守军伤亡两千余人。其中被这圆形投石车上的砸死砸伤的兖州兵就超过千人。这些伤亡还只是表面上的。被这么一通乱石砸下。守城军士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许多军士甚至被身边如此巨大的死亡恐惧压迫的近乎崩溃。 于禁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身为守军主将尚且如此。这一天对怀县城内的兖州兵也是一样。绝对如噩梦一般令人毕生难以忘记。 一路走下城墙。于禁到处都能听见四周兖州军士哭泣的声音。他们肩负着断后阻敌的人物。抵抗着城外七万多攻势如潮的冀州军。如今被逼入如此困境。禁不住心中畏惧。 逃还是有希望的。冀州兵并沒有围歼守兵的打算。围三厥一。打得就是逼曹兵后退。大军向前推进的主意。这种情势更是让怀县曹兵提不起斗志与张辽军硬拼。 “对不起了主公。于禁实在守不住河内。有负主公托付……”于禁心中怆然。守城十余日。两万兵马折损了三分之一。军中士气也低落至谷底。眼下这种情势。他实在想不出阻挡张辽军的办法。心中已经渐渐生出退意…… “什么。将军要退兵。于将军可要三思啊。主公走时。曾百般叮咛嘱咐将军守好河内。不可让张辽夺去。将军今日一走。日后主公那儿只怕会怪罪将军啊。”一听说于禁要退兵。赵咨心急火燎的跑过來询问。他如今已不是白身。而成了曹操帐下从事。负责协助于禁经略河内。为了让曹兵在河内站稳脚跟。抵挡住张辽军的反扑。赵咨在河内忙上忙下。出钱出力。万贯家产可说全搭了进去。结果却落得个如此结局。 曹兵一走。赵咨可说是一无所有。本想帮助曹操顺便扩大家族势力。不想到头來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想到这。赵咨就悔恨交集。只怪自己当初怎么沒有听司马家二郎仲达的话。一味向着奉迎曹操谋取官位。懊恼之下。赵咨看于禁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明面上是替于禁着想。话语中却暗有拿曹操军令说事的意味。 于禁心中暗骂道:“你赵咨动动嘴皮子倒是容易。城头上石头乱飞的时候你在哪里。” 不过于禁也是一阵心虚。如果不是曹操之前有言。若真抵挡不住冀州军。也可退回兖州去。只怕于禁真就得和河内共存亡了。这赵咨居然敢拿丞相的话要挟自己。实在可恨。 于禁当下冷哼一声道:“主公那里。自有我担待。不劳赵先生费心。”说罢甩开赵咨的膀子大步离去。 于禁边走边琢磨。主公虽然说过河内不可守便退。但是却规定最低一月之期。可是主公离开到现在不过才十几天。现在就走了。若是让主公知道。岂不是还要降罪。 于禁正冥思苦想。突然一小校飞马來报道:“将军。那帮青州兵老毛病又犯了。又在劫掠河北百姓。” “劫就劫吧。都这当口上了。老子还哪管得了青州兵的那点破事。”于禁难得的破口咒骂道。他素來以号令严明为治军方针。自己也素以职业军人自居。很少粗鲁放纵的行为。不过对于这些青州兵。他于禁确实气得牙痒痒的。 青州兵是前两年主公曹操招降的青州黄巾。当时主公俘虏了老弱丁口六十余万。选拔其中青壮六万。编为青州兵。有大将夏侯惇统御。 夏侯惇这人打仗是够刚猛的。不过他向來是大老粗一个。麾下士卒的军纪实在令于禁不敢恭维。这帮青州兵作战勇猛倒是继承了夏侯惇的风格。可是身上黄巾贼寇的匪性也沒有洗去。隔三差五就会给干出些打家劫舍、奸淫捋掠的勾当。此次夏侯惇镇守兖州。青州兵被调到河内助阵。沒了顶头上司的青州兵更如脱缰野马一般。桀骜难驯。 于禁素來注重部队军纪。作为主讲已经几次压制着青州兵。想來大概是今天守城时的心理压力太大。这些兵痞又开始发泄心中郁闷之气。 换作平日。于禁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不过现在他自身都难保了又哪里有心情管这份闲事。 不过那小校正要离去。于禁突然眼前一亮。道:“且慢。” 于禁沉吟一阵。对那小校道:“不要管这些当兵的败类了。你快去集合队伍。今夜就动身南去。记住。一定要悄悄的。不可让太早青州兵发现咱们开城离去。” “开城离去。将军这是……”那小校疑惑脱口道。 “嘘……小声点。别啰嗦。叫你去你就去。”于禁连忙制止道。也顾不上解释。催促小校下去。 等那小校依言退下。于禁之前的凝重已经烟消云去。喃喃道:“青州兵嘛。正好拿來做替罪羊。这样回到兖州。总算有理由向主公交待了。” 是夜三更。于禁领着本部兵马悄然离去。等到青州兵得知消息。已经是第二日天亮冀州军再次攻來的时辰。得知主将弃他们而去。青州兵顿时如炸了锅一般。他们自知在河内犯下滔滔罪孽。张辽的兵将定然饶不了他们。有的主张坚守。有的打算逃逸。沒有主将的调度。众部将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乱哄哄的。总之怀县城内此刻是乱成了一锅粥。如此情势如何能挡得住攻势凶猛的张辽军。还不到午后。怀县城就被攻破。乌兰古、魏延、吕蒙等人一马当先冲入城内。 119 恶来典韦 乌兰古挥舞大斧,挡者披靡,乱兵之中正遇上准备逃跑的青州兵都尉长广人王营,二马相交,乌兰古手起一斧将王营剁翻在地。 魏延挥兵直杀入青州兵抵挡的郡府之前,与王营同郡人青州兵都尉从钱相遇,从钱欺魏延年幼,上前与魏延交战,不三合,被魏延手起一刀砍断左臂,从钱抱断臂而走,魏延觑得真切,从背后拈弓搭箭,一箭正中从钱背心。 此外吕蒙、陈武也各显身手,斩获不少首级。 平定城中兵乱,沮授、田丰、张燕等领大军入城安民,计点战果,此战共斩首三千余级,降卒两千余人,余众皆四散逃逸。 历时十余日,冀州军在付出一万三千余人的沉重代价,终于艰难夺回河内重镇怀县,虽然打通了继续南下的道路,不过战乱之后的河内,损失也是极惨重的。 与曹军一战,河内百姓生灵涂炭,家破人亡十之二三,郡县府库仓廪尽毁,更令人烦恼的是此战过后,逃出去的青州兵少说也有五六千人,这些青州兵逃散至各处,还会给河内带來不小的危害。 沮授、田丰、张燕、郝昭、郭嘉等几员军中首脑坐下來一番商议,决定留下张燕部收拾河内残局,其余军马继续向南疾进,因为据探马來报,曹操已经离开河内十多天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主公遇到凶险沒有。 而于禁这边出了怀县,一边派人飞马报知曹操,只道青州兵在城中兵变,导致怀县失守,一边收拢其余兵马疾奔渡河,经成皋,入虎牢关据守,这里是曹操交给他的第二道防线,这道关隘,于禁暗暗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再丢,河内丢失,他还能拿青州兵当替罪羊顶,若是让虎牢关再丢了,于禁只怕只有自刎谢罪了。 河内的失利,曹操一时并不知晓,不过前方传來的消息,令曹操又是一惊。 典韦居然也败了。 原來赵云突出重围向东逃去,因为路上仍不断有曹兵堵截,一直提不起行军速度,典韦领五百虎卫军一路疾追,奔出十余里,正遇见赵云。 就见赵云不知从哪里又夺了一柄长枪,右手枪左手剑,威不可挡,李典、乐进二将舞刀挺抢,仍抵敌不住,被杀的连连败退,身边曹兵无不面露惊容。 典韦气的面目狰狞,哇哇大叫道:“哇呀呀,赵云小儿你休得猖狂,看俺老典來杀杀你的威风,”说罢抽出背后两柄重八十斤的镔铁戟翻身下马冲向赵云。 赵云早前就见过这黄脸髯须的彪形大汉一直护卫在曹操身边,早料出他是曹操身边的近卫头领,又见他身形彪壮,手臂几乎有常人大腿粗,大冬天的,只穿着一身单衣皮甲,裸露在外的肌肉如岩石般块块凸出,只是那份疯狂躁动的杀气就令人心生畏怯。 赵云瞳孔一阵收缩,暗忖:“此人威胁,不在方才那使刀的许褚之下,”只是匆匆一瞥,赵云就对典韦的实力做了初步预估。 不过赵云生平又怕过谁來,你要战,那便战,只是现在厮杀的这两员曹将也不是庸手,等他们以三敌一,自己多半讨不到好处,须解决了他们才行。 想到此处,赵云抖擞精神,趁着典韦隔着还远,杀招连出,李典、乐进二人只觉着眼前一片雪白枪幕迎面而來,慌乱间挥舞刀枪抵挡,却哪里抵挡的住,转眼间身背数创,险象环生。 “给我去死,”赵云大喝一声,一枪挑飞乐进手中大刀,枪尖就势直进,直刺向乐进咽喉。 乐进亡魂大冒,赵云这一枪又快又急,乐进根本无从躲避,怆然一叹,闭目放弃了抵抗,眼看着史上与张辽同为曹操麾下五子良将的乐进就要死在赵云之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云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惊天虎吼,就见典韦势如奔马,眨眼间的功夫已奔至身前十余步。 “给我着,”典韦虎吼一声,两柄大黑戟夹在左手臂弯之中,右手探至腰间,如电甩出,就见一道乌光呼啸,凛冽飞向赵云背心处。 赵云扭身看去,就见一道乌光急速飞來,又快又猛,赵云还沒看清楚什么东西,已飞至面门三尺左右,赵云反应何等之快,单手横剑挡向那乌影,就听当啷一声,那乌影被青虹剑切成两段,迸飞出数步跌落尘埃,仔细看去,竟是一尺许大的精巧手戟。 赵云心中微颤,这大汉飞戟的本事,竟如此精准,方才若自己反应再慢上一线,只怕早就沒了性命,不过这大汉膂力实在太霸道了,十几步外扔出的飞戟,自己挡向來手臂竟然被震得麻木,青虹剑都差点脱手。 典韦也不禁赞叹这白袍小将的本领,自己这手飞戟伤人的本事,苦练了好多年方才练成,十步内例不虚发,取人姓名如探囊取物,十步外也鲜有失手。 方才为了救乐进性命,自己在十几步外飞戟出手,对手能临危接住,反应能力果然出众。 对手强悍,典韦非但不忧,反倒激起熊熊斗志,冲乐进、李典二人喝道:“你二人且退,看某來取贼将之首,” 乐进、李典被赵云神乎其神的枪法吓破了胆,尤其是乐进险险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小命,闻言不敢再战,拨转马头边走。 身无负累,更能心无旁骛,典韦裂开大嘴,狰狞一笑道:“黄口小儿,吃我一招,”说罢,两柄大戟挥舞脚下如风向赵云扑去。 其实也不怪典韦不骑马,他手上镔铁戟实在太重,在马上挥舞根本发挥不出威力,若是步战,这一戟甩出,少说也有千斤的力气,寻常人莫说招架,就是擦着一点,也会断胳膊断腿,威力无比。 赵云刚才荡开典韦那一飞戟,已看出此人力大无穷,不敢力敌,只能巧胜,当下拔马让开,仗着枪长盈丈,将典韦限制在丈许之外,不就不让典韦近身出手。 就见二人戟來枪往,硬是不见枪戟触碰,赵云枪法虚实相济,一众人看的眼花缭乱,无心叹服。 不过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别看典韦长的粗犷,却是天生习武的材料,并非纯以蛮力取胜,他自小便与人厮斗,搏杀经验经验无比丰富,久而久之戟法大巧若拙,浑然天成。 赵云也不敢小觑,若是赵云巅峰状态时,到能仗着精妙枪术与之畅快一战,可是现在他已经往來冲杀了一日一夜,人累不说,马也早已疲敝。 二人交手二十余合,赵云渐渐落于下风,出枪控马已渐渐不能如意了。 就听当啷一声,交手至今,赵云灵动的长枪中终于被典韦大铁戟砸中,就见赵云身躯一震,长枪脱手飞出,赵云如遭雷击,从马上倒飞而出, 120 谁是步战第一? 赵云身手敏捷,在空中一扭腰身,翻身落在地上,可是典韦得理不饶人,啊呀呀吼叫着向赵云冲去。 赵云本就不必典韦擅长步战,如今长枪脱手,只剩下一柄青虹护身,典韦一双镔铁戟虎虎生风,他也只能步步向后退去,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一声苍劲大喝:“小辈,太猖狂了吧,” 就见一人从马上跳下,如利箭般向典韦掠去,來人身形极快,地面在他脚下如同缩短了一般,一步两三丈,让人看不清身形,须臾间就到了典韦身前数步站定,浑身上下如一柄出鞘的宝剑,手上一柄松纹古剑更是绽射出阵阵寒意,令典韦不敢生出轻视之心。 “王前辈,”赵云见了來人,不禁精神一振。 來人身穿一副轻便的嵌铁皮甲,手中一柄长四尺的古朴宝剑,四十出头,不正是王越是谁。 王越道:“子龙休慌,主公恐你有失,特命我前來助你,” 一听主公竟然想的这么周到,赵云激动道:“云幸不辱命,救回了张杨周仓两位将军……” 王越看到张杨、周仓也在阵中,眼中也闪过一抹激赏之意,道:“子龙辛苦,我派一伍夜影卫送你们回去,此处就交给我了,记得一路小心,” “既然如此,有劳望前辈了,”有王越在,赵云当然放心,要知道论步战,自己都不是王越的对手,当初自己可是和主公、周仓三人联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擒下王越的,便是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步战也未必王越之敌。 赵云向往月拱手一礼,翻身上马离去。 见赵云要走,典韦大吼道:“赵云小儿,休想走的那么轻易,”不过他刚一动,就见那柄宝剑已经横在自己身前,耳边传來一阵冷冽的声音。 “小辈,你的对手是我,” 就听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典韦连退数步,左支右绌当下王越攻势,皮甲前襟上已经划出一道带血剑痕。 “好厉害的剑啊,真是够劲……”典韦兴奋的裂嘴笑道,这么多年來,除了吕布、许褚,他几乎从未遇见过对手,可是他今天一天之间,竟然让他碰上两人,而且眼前这个中年剑师,更是令他本能的深深戒备…… 此人是除了吕布,自己今生所遇到过的最强之敌,对能不能打胜,典韦第一次觉得心里沒底。 不过越是艰难的挑战,典韦越是兴奋,只觉着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力气,就听他虎吼一声,左手大戟向王越扫去。 王越看着眼前扫來的长戟,喃喃道:“武道第三重易筋巅峰……又一个顶尖一流的将军啊,若是之前,或许还有些麻烦,可是现在的我已经高出了你一个境界,就让你看看,先天境界的威力,”王越眼中闪过一抹狂热,手中古朴长剑突然如同又暴涨了尺许一般,剑刃之上,竟隐隐现出一道凌厉的气劲…… 这一刹那,王越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典韦只觉着那柄剑仿佛抵在自己心口之上,让人心生寒意。 “这是……剑气,”典韦也是识货之人,他听人说过,武艺练到至高深处,可透力于外,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若是将气劲凝聚武器上,武器也会平添数倍威力,莫非此人武艺已经练到了至高境界,已经能催动体内气劲对敌。 “接招,”王越暴喝一声,一剑毫无花俏的向典韦劈去,剑风呼啸,剑刃上寒芒吞吐,竟似引动风雷之威,如此大巧不工的一剑,封锁了典韦所有闪避的气机,竟令典韦生出不可抵抗的绝望,典韦仿佛看到死神正向自己露出微笑,浑身汗毛竖立。 不同于当初和文远的一战,此时的王越用的是传承数百年的名剑湛卢,而且已经掌握了更多先天境界的奥秘,实力又有长进,不过典韦的武艺又比当初的文远高出几许,只是失神一瞬就醒过神來,举戟挡下了王越暗合天道的一击。 当的一声,王越和典韦各退数步,有先天气劲支撑,王越的力量可说大了数倍,而典韦则纯粹依靠自身的蛮力,就这样二人斗力还能斗个平手,由此可见典韦的力气究竟是何等惊人。 不过第四重先天境界有着第三重易筋境界不可比拟的优势,能够王越一剑劈出,旧力未尽新力已生,攻势连绵不绝犹如滔滔江水,就见王越一剑紧似一剑,一剑狠似一剑,每一件劈出,都会有一阵火花迸射,典韦招架的左支右绌,狼狈无比。 转眼之间,王越已经劈出上百剑,就听王越一剑劈下,虎吼一声:“给我断,” 就听“叮”的一声,典韦只觉着手上一轻,凝神看时,左手戟竟被王越的湛卢宝剑从戟头尺许处齐根断去,右手戟也沒好到哪去,戟杆上满是豁口,已经成了废铁一根了。 武器被坏,典韦哪里还能招架,被王越逼迫的连连后退,身后掠阵的五百虎卫军见老大有难,蜂拥冲上前去,转眼将典韦护在阵内。 虎卫军是曹操身边宿卫,是虎豹骑之外曹操麾下另一支精锐步军,平日由典韦统御,专们负责曹操的安全护卫,其兵员选拔,士卒操练之严格比之虎豹骑、玄缨卫丝毫不逊,“杀,杀,杀,”典韦从身边士卒手下抢过一柄长戟,再次冲出欲与王越再斗一阵。 只不过,王越的夜影卫也不是吃素的。 “放箭,”王越大手一挥,早有一排劲弩射了出去,饶是虎卫军人人身披三十多斤重的铁叶重甲,武装可谓到了牙齿,仍被当场射翻了二三十人。 “撤退,”弩矢过后,王越挥手领兵而退,夜影卫终究人少,而且现在夜影卫的特长不是是战阵搏杀,硬碰硬,这百多夜影卫也非五百虎卫军之敌,反正赵云他们已经走远,典韦被重兵簇拥着无法近身,再打下去也毫无意义。 而且恰在此时,就听典韦身后一阵人马喧嚣,就见一员大将又领着一彪曹军赶到此地,更促使王越打定了撤退的主意, 121 密林惊魂 王越一声令下。夜影卫如鬼魅一般向后退去。他们身形迅捷。奔跑起來并不比战马慢上半分。转眼之间就和虎卫军拉开一段距离。 “追。追上去杀了他们。”來将正是大将曹仁。他奉曹操将令。集结了千余部众前來接应典韦。见百余张辽兵返身欲走。立即大刀一指。挥兵掩杀过去。典韦也领着虎卫军追杀王越报仇。 “來吧……不怕死的就跟着我走。不要跑的太快。让这帮曹兵看看咱们夜影卫的本领。”看着身后追來的曹兵。王越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冲麾下叫道。 “遵命。”夜影卫闻言轰然响应。不动声色的放慢了奔跑的速度。 夜影卫的赶路速度。全力下來可日行二百余里。若想甩开追兵可谓轻而易举。不过在王越刻意放慢脚步的情况下。总能若即若离的与背后曹兵保持一段距离。直奔出十里左右。王越一声吆喝。百余夜影卫突然加速钻入一片密林。 “弟兄们。跟着俺追。休叫走了这帮孙子。”一路追赶。典韦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前面尽管是林深叶密。典韦哪管得了遇林莫入的兵家道理。领着虎卫军一头扎进林子里。 “典将军。不可鲁莽。莫中了敌人奸计……”曹仁这一支步军素质比虎卫军还是有些差距。被稍稍落在后面。等曹仁开口喊时。典韦早已经冲进林去。 曹仁见状。诚恐典韦有失。只能咬牙跟着进了山林。 曹仁一进林子。就觉一股阴冷气息扑灭而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一片险恶的山林。 就见四周树影阴暗斑驳。头顶的光线几乎投不进來。阴森森的有若鬼蜮。典韦带兵不过比他们早进來百步。开始还能看到一些人影闪动。转眼之间便消失的了无踪迹。 “将军……咱们……咱们还追不追上去。”曹仁正进退维谷之中。身边一个小校缩着脖子问道。 曹仁回首看向身后。部众无不面色忧惧。这鬼林子。谁知道里面有沒有鬼神猛兽出沒。能不进去谁愿意进去。 曹仁也是心里打着鼓。他命军士高叫了几声。前面根本沒有回音。四周除了风吹树枝草叶发出的吱呀沙沙声。如坟场一样死寂。 就在此时。寂静当中突然传出一声划破长空的刺耳尖叫。众人相顾无不变色。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一声还沒落下。隔着老远又是一声惨叫响起。曹仁部众一阵骚动。畏畏缩缩的向后想退出密林。 “不许后退。都随我去接应典韦将军。”曹仁壮着胆子大呼道。可是面对未知的恐惧。麾下士卒那是能那么轻易约束的了的。 “妈呀。我不去。林子里有鬼。有鬼。”也不知道士卒中谁喊了这么一声。曹仁部众如炸了营一般。乱成一窝蜂般争相往外逃去。士卒相互践踏。踩死踩伤十余人。曹仁甚至连杀了四五个逃兵。都压制不住士卒心中的恐惧。 曹仁狠狠地砍断身边的一株小树。这种状况之下。他也沒有办法。只能到林外重新整军。 斩杀了几个带头逃跑的士卒。曹仁重新集合了队伍进入密林已经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士卒们虽然惊恐。同样害怕触犯军纪。只能硬着头皮前进。千余人缩在百十步的一小撮。三步一停的向前摸索前进。 树林茂密。不时将千余军士分割成一个个小部队。胆子大的继续前行。胆小精明的早就悄悄的离队返回。还沒走出多远。就有上百曹兵脱队。 曹仁看向身后。也是一阵发苦。暗自埋怨:“这典韦。闲着沒事干嘛冲的那么急。” “将军。您快來看看。”正发着牢骚。一小校前來报道。曹仁随着小校前行数十步。只见一根腰身粗细上面满是尖刺的木柱正在空中悬浮着。上面带着碎肉和斑斑血迹。木柱旁数丈之外。倒伏着六七个虎卫军士卒血肉模糊的尸体。能被击飞出数丈。可见这木柱飞來时的巨大力量。 曹仁咬了咬牙。传令继续前进。不过从这之后。一路之上不时发现虎卫军的尸体。有的是掉在陷坑。有的是被吊上半空射成刺猬。每一个军士死状都凄惨无比。临死前脸上还带着深深地恐惧。 走了不到一会的功夫。前后竟有上百人死在路上。而且更令曹仁脊背发凉的是这一路走來。遇上的尸首全是己方虎卫军的。敌人的尸首根本沒有发现一具。 难道这林子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曹仁甚至能清楚听到身后士卒牙齿打颤的声音。他自己也是神经紧绷着。天知道什么时候。脑子里的这根弦就会崩溃。 突然。曹仁听到远处依稀有叫骂的声音。凝神细听。声音竟有些熟悉。 “典韦……”曹仁瞳孔一缩。失声叫道。他素來知道典韦是孟德爱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冲进这危机重重的密林。 典韦有失。主公必然降罪。曹仁几乎想都不想。立即指挥将士向声音传來处冲去。 典韦的吼叫声不时传來。声音之中充满了暴躁。愤怒之意。曹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看个究竟。 费了好一会功夫。曹仁终于冲到近前。只见前方不远处是数十名身披与周围一色斗篷的神秘人。他们手握硬弩。或腰悬利刃。正好整以暇看着围着一人。曹仁定睛一看。不禁一惊。那被围着的不是典韦是谁。 典韦此时浑身上下裹着几层厚厚的牛筋绳网。沉重坚韧的绳网虽然被他撕烂好几块。却也纠缠的他无法使出全力。他的身边。密密麻麻的倒伏着上百具虎卫军尸体。皆是被绳网盖住。利箭穿身。 典韦身上也插着几根弩矢。不过他天生神力。被网绳缠住还能挣扎移动。他状若疯虎。咆哮着挥舞着两具尸体。依托身边的尸体闪躲着强弩的攻击。十几个大意的夜影卫冲到近前。反倒被他打翻在地。 不过别看典韦如此凶悍。其实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他的腿上插着一箭。严重影响了行动力。夜影卫吃了近身肉搏的亏。哪里还会让典韦靠近。一边闪躲一边放箭击杀典韦只是时间上的问題。 122 奇袭陈留 看到此。曹仁不禁又惊讶又庆幸。惊的是典韦武艺绝伦。竟然被这一帮人搞得如此狼狈。庆幸的是若非自己执意前來。典韦必然死于此地。不及多想。曹仁高喝一声:“典韦休慌。曹仁來也。” 王越早看到曹仁这支军队。刚才他碍于身份。并沒有趁典韦之危。只是令士兵以强弩射杀之。不想典韦竟如此顽强。撑持至今。眼看曹仁领兵來救。心知已错过了良机。一打手势。招呼属下退去。 曹仁救下典韦。命人查看典韦伤势。典韦身上中了五箭。其中左大腿上一箭最深。血流如注。好在他身子健壮。又沒伤到筋骨。休养数月当可无事。 见典韦并无大碍。曹仁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此地凶险他如何还敢多呆。匆匆收拾了一番战场。连虎卫军的尸首都不及掩埋。带着一众士卒仓皇逃出山林。 此一战。典韦重伤休养三个多月。带來的五百虎卫军除了百余人迷路生还。死在密林中的有三百多人。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张辽军中那百多名装扮怪异的神秘军队。而且虎卫军千奇百怪。凶险诡异的死法。如同噩梦一般蒙在曹仁和他那一部千余人的心上。甚至会在有些人心中一生挥之不去。 曹仁带着伤重的典韦回见曹操。曹操大惊。深感痛惜。好生抚慰典韦养伤歇息。不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刚安顿好典韦沒两天。正在等待后军汇合的曹操。突然又收到于禁飞马來报怀县失守的消息。 消息传到已经身在原武的曹操军中。曹操心中大惊。之前抽调了攻打河内的一半兵力。河内失守本來就在曹操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曹操实在沒想到于禁竟然败得如此迅速。难道张辽军的兵马都如此精锐不成。 不过不管怎么样。身后有险。必须尽快击杀张辽才行。为了等待后面的三万多大军汇合。曹操已经在原武待了三天。现在听探马回报张辽兵马已经快到东郡了。必须快马追上张辽才行…… 曹操面容凝重的对于禁的信使道:“回去告诉于禁。后路的事情就交给他了。若是虎牢关再失守。那就提头來见吧。传令东郡兵马堵住张辽兵。各部火速拔营。追击张辽。是到收网的时候了。” ………… 就在曹操数万大军从原武浩浩荡荡向北杀去的时候。原武之南一百余里外的官渡。张辽军马昼伏夜行了半天。直到悄然渡过了汴水。才撒开脚丫子向东急行。大军马不停蹄的走了一日一夜。终于赶到了陈留郡内。 陈留 春秋时郑地。为陈所得。故曰陈留。战国时为魏国都大梁。秦始皇分封郡县复置陈留郡。是兖州第一大郡。汉末张邈为陈留太守。郡治设在陈留。下领17处县邑:陈留、雍丘、尉氏、扶沟、圉县、襄邑、己吾、考城、外黄、济阴、东昏、小黄、浚仪、封丘、平丘、长垣、酸枣。 兴平初年。吕布入兖州。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陈宫起兵响应。 兴平二年。吕布被曹操所败。张邈、陈宫等随吕布逃往徐州。陈留由张邈之弟张超据守。后來曹操兵围雍丘剿灭张超。令夏侯惇扫平陈留。陈留现在便由夏侯惇的青州兵负责防卫。 不过由于之前夏侯惇出兵诱敌抽调了几乎所有的士卒。现如今即便是堂堂一郡治所的陈留城也不过只有区区一千杂兵。 如今的陈留守将卞喜乃是昔日青州黄巾的贼兵头领。因为陈留是兖州最后归入曹操阵营的地盘。曹操命令夏侯惇的青州兵镇守此处。青州兵什么德行曹操如何不知。不过曹操自用用意。一是为了震慑那些敢于抗拒自己的宵小之辈。二也是为了安抚拉拢这支归顺之后仍桀骜不驯的部队。 青州兵驻扎在陈留之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搞得一郡民怨沸腾。卞喜更是其中佼佼者。新鲜点子不断。时不时搞个杀人比赛。又或者生拔人皮。活取人心的节目以自娱。 陈留郡城西十余里道旁的树林中。文远伏在一片荒草堆里。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时的张望着往陈留去的大路。 “怎么样。有沒有把握。”等了许久。文远禁不住向身边的周仓问道。现在正是腊月天气。说话时喷出阵阵白气。这种天气趴在满是白霜的荒草堆里。实在不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周仓的黑脸被冻得青紫。他有伤未愈。不过精神还算振奋。闻言道道:“您就放心吧主公。卞喜这小子俺以前做黄巾时就认识。贪婪好杀。热衷功利。主公让人扮作商旅。有提前派人入城通了消息。卞喜小儿一定带人出來劫财的。” “希望如此吧。咱们现在连明天的吃食都沒有了。眼下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文远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事可由不得他有丝毫大意。说起來自打向南走之后。这一路上走的很是顺利。连一路追兵都沒有出现。不得不佩服贾诩用计如神。 不过虽然路上沒有碰到曹兵。文远眼下面临的情势依然严峻。那一夜曹兵袭营。大军的粮草辎重大半被曹军夺去。这几日。大军都是宿在霜深露重的野地里。军中上下凑在一起也只有三两顶破洞漏风的帐篷。皇帝皇后有一顶是毋庸置疑的。文远本也有一顶。却让他给了贾诩和受伤的周仓二人。宁愿和将士们一起宿在荒郊野地。主公的厚待。自然令二人感激涕零。不过也为大军的现状感到忧急。 前后不过三日。军中就有三分之一的军士起了冻疮。更有数百人被夜里的刺骨的极寒生生冻毙。 此外还有一件更焦急的事。那日文远撤得急。仓皇之下带出來的粮食只足够两三日之需。虽然已经尽可能的节省。可是大军才走到陈留。带出來的那点粮食沒撑这几天还是见了底。 无论下一步该怎么走。沒有粮草是万万不行的。所以文远只能选择冒险攻下一座曹军的城池。夺取粮草解决眼前燃眉之急。 123 下一步该往哪去? 官渡附近,存粮充裕的只有陈留郡城了,这也是文远兵马出现在陈留的原因。 不过为了不被曹操过早的发现行迹,强攻陈留的方法还沒提出就被文远和贾诩共同否决了,只有智取,而且还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一举攻下陈留,明天的这个时候,全军上下上万张嘴连带着后面跟着的天子百官都要开始饿肚子,而且大军那后果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探马回报陈留守将乃是卞喜时,周仓立即提供了一些情报,他和卞喜曾同为黄巾,彼此共事过一段时日,对卞喜,周仓还是有些了解的,根据卞喜的性格特点,文远和贾诩立即商议了一条计策,,诱敌。 正张望间,东面大道上突然行來一队军士,约有数百人,一路奔行从文远隐伏的树林边过去,领头将领骑在马上,不断催促士卒道:“快,弟兄们都加把劲,可别让肥羊给跑了,等劫了这伙商队,咱们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文远心中一松,不必说这路兵便是陈留的守军,若是强攻陈留,对付千余守军还是要费上一些功夫的,现在守军被调出大半,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等卞喜领兵走远,文远向周仓使了个眼色,周仓点头会意,分一半兵蹑在卞喜之后合围去了,文远则自领三千军径投陈留而去。 文远到了陈留,命人四下将城池围定,不叫走了一人,挺戟出马喝道:“城里的守兵听着,我乃汉车骑将军张辽,卞喜小儿中我计策出城,识相的就乖乖献城投降,若待我攻下城池,鸡犬不留,”城中不过二三百杂兵,连守四门的兵士都凑不齐,城中百姓与守兵积怨甚深,皆不愿上城防御,守兵无计可施,只得开城投降。 文远挥兵入城,立即命人前去清点府库钱粮,不一会消息报來,得粮草四万余斛,弓矢军器也得到了一定的补给,总算解了粮草耗尽之危。 不一会,赵云、周仓领一彪军至,赵云亲献上陈留守将卞喜首级,又过了两个时辰,王越领着后阵护送着天子、百官來到陈留,文远亲自将小皇帝迎入城内,寒冬腊月的在野外受冻数日,终于有屋瓦遮风避雨,一行众人终于能稍稍喘息。 这数九寒冬的天气,沒有什么比一群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热腾腾的肉汤,喝着美滋滋的小酒更來的惬意了。 酒是陈留士绅进献的陈年老酒,肉是陈留百姓送來的猪羊肉,陈留刚刚被陈留征服,又被青州兵肆虐一阵,如今被文远解了危难,百姓无不感激涕零,自发的带來猪羊美酒到营前犒军。 文远也不拒绝,大军这几日一根弦紧紧绷着,确实需要放松一下,除了四门分派五百兵假作曹兵防守,闲杂人等只许入不许出严密封锁消息以外,全军犒军一日,杀猪宰羊,大摆筵席。 几天担惊受怕忍饥挨饿的日子下來,今天终于能吃上一顿安生饭,大家都敞开肚腹、大快朵颐。 “來,吃吃吃,这几日各位辛苦,今天好好吃上一顿,都放开肚子,不要管什么规矩礼仪,”文远夹起一块冒着香喷喷热气的羊肉,夹到赵云碗里,赵云一脸别扭,不过实在拗不过,只得端着碗接了过去。 古代的规矩繁复,吃饭讲究分席而坐,一个人坐一个桌子,酒菜都是一人一份,这规矩从商周时期流传至今,已经根深蒂固的融入到每一个上层人士的生活习惯,围坐一席,那是山野小民生活窘迫无奈而已。 不过在座的贾诩、赵云都是寒门出身,周仓更是泥腿子贫民,张杨勉强算有些家世,不过他武将出身,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因此众人虽觉着有些别扭,却不好拂逆文远的心意,终于坐在一起。 只有王越,或许是想在文远面前表现表现自己的忠心,又或者是与其他人确实合不到一块去,独坐一角,低调不语、 “够了够了,主公,我碗里有……”贾诩也是招架不住文远的夹菜攻势,忙不迭苦笑道。 这个主公啊,他做人行事总是异于常人,明明已经身居车骑将军高位,日后迎天子入邺城,就是权倾朝野的辅国重臣,如此尊贵的身份,却如何还要效仿市井小民那些生活习惯。 不过也不能否认,这种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确实让人觉着热闹亲切,看着手里慢慢的一碗肉,贾诩的心里暖洋洋的。 “喝酒喝酒,这样喝酒才够劲,來來來,子龙将军,多谢你原武城外救命之恩,”众人当中,周仓叫的最响,喝酒喝的最起劲,这种围坐在一块吃饭,最对他的脾气。 “喝,”酒过三巡之后,起初还有些拘谨的赵云喝的也很是干脆,这种热络融洽的气氛,很快拉近了众人的距离,酒宴上觥筹交错,几大坛酒很快喝的一点不剩,一大锅肉汤也被众人喝的见底,众将酒足饭饱纷纷离去,终于,酒桌上只剩下文远和贾诩。 “先生定计助我大军脱困,來,杯中还有这点余酒,我敬先生,”一场酒宴下來,文远喝的并不多,贾诩也不过浅尝辄止,他早看出文远有意席散后留下自己。 “主公谬赞了,若无子龙将军和王将军阻断追敌,咱们想要甩开曹操南下也并不容易,”贾诩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谦和表情,若是不了解他的,只怕多半要帮他当成个好好先生。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贾诩道:“主公,如今咱们已到陈留,主公下一步将作何打算,” “先生的意思呢,”文远抹了抹嘴,眯眼笑道。 贾诩道:“主公是打算向东,是向西,还是就据守陈留,以待援军,” “哦,”文远挑眉问道:“先生之前倒是提过据坚城待援,莫非以为陈留便是可守之地,” 贾诩眼中满含深意的笑道:“不错,” 文远起身长揖一礼,道:“如此还请先生教我,”然后定定的看着贾诩,静待下文, 124 开始准备 新的一个月到了,学徒在此感谢一直支持学徒的兄弟。 感谢wwb2008,感谢磊磊,感谢鑫鑫、感谢Rohan_Ren,谢谢你们的支持鼓励,下月爆更15W,回馈大家的支持鼓励,虽然可能会很辛苦,但是学徒一定会尽力完成许诺的~~~~ ………… 贾诩清了清嗓子道:“其一,时下正处严冬,于攻城不利,为天时,其二,陈留是个大城,有口十万余,城池坚固,粮草也足够支撑一月有余,此为地利,其三,曹操刚刚诛杀太守张邈一家未久,守将卞喜又祸害百姓月余,城中百姓无不对曹操心存怨恨而对主公感恩戴德,此为人和,主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守住陈留一月当轻而易举,” 文远细细琢磨着贾诩的话,并沒有立即点头采纳贾诩的建议,这一番分析虽可谓是抽丝剥茧,精辟入理,不过他看着贾诩的笑容,总觉着有话还沒说尽。 等等,既然贾诩还提到之前向东向西的两条计划,岂不是说在陈留固守并非万全,好处虽不少,但是弊端也是有的。 文远当下问道:“先生只说了守陈留的好处,并未说有什么隐忧,守陈留当真是万无一失之计,” “果然是英明之主也,”贾诩心中暗赞,他刚才估计留下半句坏处不说,就是想看看主公会不会不经考虑再采纳自己的建议,要知道身为一方诸侯,能采纳部下建议固然是好的,但是也要有自己的主见,一味的听从沉下,只能算是庸主而已。 见主公沒有被自己一席话搅得晕头转向,贾诩当然高兴,忙拱手一礼道:“主公明鉴,据这几次和曹兵交手的经历,诩以为曹兵战力不弱,比冀州兵不过略逊一线而已,而且曹操极善用兵,奇谋百出,稍不留意,陈留就有失守之危,即便陈留一月不失,倘若曹操分兵据守险地,挡住我河北援军,自领大军再困住陈留,若援军一月不到又当如何,到那时,胜负就难说了,因此诩以为居此险地,为智者所不取,” 贾诩说出來的话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听了只能点头,沒有辩驳的余地,文远也只能苦笑道:“先生所言极是,固守城池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先生所言令辽有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辽如今心中已有决断了,” “主公打算是……”贾诩颔首笑道。 文远答非所问道:“某素闻贵公子贾穆文武兼备,明日我便求见陛下,表奏为黄门侍郎,伴驾随君,天子那边,就托付给先生和贵公子了,” 贾诩眼中精芒一闪,拱手笑道:“如此,多谢主公了,” 一大一小两个小狐狸相识一笑,贾诩已经知晓文远心意,所谋划的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第二日一早,文远就去面君,连续奔波数日,小皇帝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迷迷糊糊中,就听侍中董昭來报,车骑将军张辽求见陛下。 现在小皇帝自知安危都有赖车骑将军张辽护卫,虽然睡得正是香甜,却也不敢耽搁忙令人更衣起身。 见了文远,刘协问道:“爱卿,这大清早來所为何事,”自打一路逃出长安之后,每日例行的朝会早已经废置许久了,大小事务全部托付给车骑将军处理,朝臣们只是每日例行请安面君,沒有了以往傀儡似的例行朝会,小皇帝倒很是高兴了一阵。 张辽行完全礼,起身道:“陛下,臣是來请陛下早作准备,兵马车仗明日一早离开陈留了,” 献帝一惊站起道:“走,才住了一日为什么又要走,在陈留不是好好的吗,” “陛下,陈留并非久留之地,一旦被曹操得知陛下在陈留,定然会立刻挥兵南下,等他围住陈留,则陛下危矣,”果然被文远一说,献帝难掩心中惊惧,惊魂不定道:“情势既然如爱卿所言这般恶劣,那就只有依着爱卿了,只是咱们离了陈留,又该往何处去,” “陛下,臣打算……”文远向献帝娓娓道來自己的打算,可是话刚出口,献帝竟一把抓住文远手臂,脱口惊呼道: “什么,分兵,难道爱卿也要离朕而去了吗,”说着,慌乱的双眼睛竟隐现泪痕。 “陛下……陛下稍安勿躁,听臣说,情况是这样的……”文远忙出言解释道,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给献帝分析分兵与不分兵的得失利弊,说了好大一通,献帝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委屈道:“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朕现在身处险境,如何离得开你,” 献帝紧紧抓着文远的手,感受到眼前少年的无助情绪,搞得文远心情也是一阵波动难平,眼前这个头戴冠冕,身穿龙袍的人虽然名义上是天子,上天之子,其实也是活生生的人,说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 他表面虽然光鲜,内里却是孤苦无比,小小年纪就被人当做利用过來利用过去的傀儡工具,又有谁对他真正有一点不夹私利的真切关心,就连自己,对待小皇帝又何尝沒有一点私心。 文远心中也有些愧疚,道:“陛下,这是让陛下脱离危险的唯一办法了,陛下尽管放心,臣会留下张扬和王越保护陛下的,况且有贾先生在,定能保全陛下化险为夷,” 献帝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颇为不舍的道:“朕知道爱卿是为朕着想,甚至不惜亲涉险地,爱卿,你是朕唯一的仰仗了,朕怎么能让你冒险吸引曹兵,” 文远淡淡一笑,那笑容充满了自信,仿佛带着令人不能不信服的无尽感染力,只见他目光炯炯道:“陛下放心吧,曹操想要挡住我的去路,可沒有那么容易,陛下尽管先回邺城,等着臣回來的好消息,” 献帝被文远的笑容感染,下意识的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既然爱卿执意冒险,好吧,只是前路艰险,爱卿需一路小心,朕等着日后和爱卿重聚,” 见天子应允,文远拜辞道:“多谢陛下关心,陛下也要保重身体,时候不早,臣这就下去准备,” 得到了天子的旨意,文远立即开始着手准备撤出陈留城的事宜,这第一步,就是分粮于民, 125 漏网之鱼 攻下了陈留,文远从府库中抄出四万多斛粮草,其中有一小部分听说还是曹操來年用于屯田的籽粒,这些粮食,文远毫不客气的笑纳了一半,就已经足够麾下一万余众一月之需,其他的则取出一万多斛分给平民。 此外,文远还特意留下三千斛在府库中未动,至于做了什么手脚,只有文远、王越还有少数人知悉。 分粮于民,不用猜都知道又是贾诩献上的一条攻心之计,这些粮草本來就是卞喜从百姓身上搜刮去的,如今文远将他们分给百姓,曹操和文远究竟谁更让文远感激就显而易见了,而且曹操日后重返陈留若是再敢搜刮百姓一次,到那时百姓只怕要恨曹操恨到骨头里。 贾诩献此计策,文远顿时抚掌叫绝,反正接下來的一段时日大军主要是轻装急进,辎重如果太多反倒是累赘,而这一招无疑可以沉重的打击曹操治下的民心,从底层动摇曹操在兖州的根基。 文远暗暗还决定,日后只要条件许可,攻陷城池之后也要开仓济民。 出发前的准备千头万绪,万余军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又有陈留数万百姓帮衬,直到入夜三更时分才终于准备妥当,大军在陈留前后休整了不到两日,第二天一早就浩浩荡荡出了陈留南门。 万余大军当中,张扬一马当先,护送着天子和百官的车驾在前行进,除了他,还有王越,贾诩等人,所带部众约有三千余,张杨的这支兵多是辅兵,战力稍逊,其中还有一部分尚能行动的轻伤员,出了陈留,他们就要一路向西,经尉氏,入豫州颍川郡,豫州如今还不是曹操的地盘,除了朝廷派驻的几个郡守,汝南还活跃这刘辟、龚都的黄巾残余。 到了豫州,天子差不多就算安全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往西面嵩山、轘辕山这一片山林一钻,曹操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找到他们。 更何况曹操恐怕根本沒有机会发现袭取的这支军队,因为他们很快会被在兖州横冲直撞的冀州军头疼不已。 至于实在不能行动的三百多重伤员,文远只能将他们安置在陈留城外的村镇里,等风声过去,再让甄俨把他们秘密接回去。 三百多伤员,相互搀扶着将大军送出城去,跟一同作战的袍泽就此分离,众人心中悲戚,直送出老远,一个个潸然泪下,悲哭不已,文远看着也是心中酸楚,不过带着这些重伤员实在不便,文远只能好言抚慰,咬牙与他们暂时分离。 中军由文远亲自统御,自领五千军,再后便是赵云领三千兵一路断后,东进时的三万大军,到如今只剩下万余人,文远看着长长的队伍,想着客死在河南之地的冀州军,心情沉重,嘘叹不已。 大军就在这沉默的气氛之中向南行进十里,文远赶上张杨前军,來到献帝车驾前,躬身一礼道:“陛下,到了此地,队伍就要各奔东西了,陛下一路保重,有臣在东,曹贼定想不到陛下会往西去,而且有张将军和贾先生在,定能保得陛下再不受兵祸之危,” “爱卿为了朕,宁愿亲涉险地,爱卿对大汉的忠义,朕铭记在心,爱卿一路小心,朕还等着到邺城见你,”刘协心中感激不尽,虽然他很不情愿和文远分开,不过昨日文远一番解释,他也能明白这是摆脱曹操追兵,转危为安的唯一办法,犹为令献帝感动的是,文远会为了引开曹操兵马,亲领八千勇士横穿兖州,往青州去进军。 文远能感受到献帝的不舍之意,冲车驾深深的行了一礼,道:“陛下保重,臣走了,” 辞别天子,又与百官道别,文远将张杨、贾诩、王越三人召到面前,道:“陛下的安全,就托付给三位了,” 张杨拱手一礼道:“主公放心,有我一条命在,绝不会让陛下有性命之危,” 文远点头,又看向贾诩,贾诩淡淡一笑道:“主公不必牵挂,诩定然会将天子带回邺城的,” 文远又看向王越,王越躬身一礼,拍着胸脯道:“主公放心,王越明白的,有夜影卫护卫圣驾,绝不会让旁人有机会……”说到此处,王越声音一顿,眼光扫向四周住口不语。 文远又细心交代几句,拨马返回中军,目送张杨一行向西行去,直至走远消失不见,文远才带领兵马这折返东去,沒有了小皇帝的羁绊,文远只觉着束缚尽去,现在麾下去芜存菁,还留有八千精锐,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完成的壮举,文远胸中豪情万丈,志气凌云。 “弟兄们,随我向东,向东,搅得兖州翻天覆地,出发,” 一拍坐骑,文远一马当先,率领八千骁锐浩浩荡荡向东杀去。 ………… “你说什么,北上的只是一支疑兵,只有五百余人,夏侯惇那些探马是干什么吃的,” 听了回报,曹操气得拍案而起,其实也不能怪夏侯惇,他那些部众早被文远打怕了,探马只是远远的哨探,不敢靠近,看见冀州军一路旌旗蔽日,绵延数里,只道是冀州军的主力,便回去报告夏侯惇,夏侯惇当然以为张辽小儿已经中了孟德的妙计。 夏侯惇放心的等着张辽这支“主力”进入东郡,此时北面一线,荀彧、程昱已经从濮阳、定陶等邻近郡县纠集了三万大军,加上曹操跟在张辽“主力”背后的四万多主力,近八万人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密不透风的口袋,向着“主力”合拢过去。 曹军众将本以为志在必得,不想竟然只网到了那么一条小鱼,纷纷大呼中计。 “中了张辽金蝉脱壳之计矣,”听完信使的回报,曹操愤恨的砍掉桌案一角,面色铁青浑身战簌不已,自己精心布置下的合围政策,竟然让张辽破去,这张辽军中难道有什么能人。 曹操面色阴沉问道:“志才,你可知张辽军中谋士何人能识破我妙计,” 126 这张辽究竟长了几条腿? 戏志才沉吟一阵道:“张辽身边良臣谋士极多。不过主公之计精妙无比。天下间能看破的料想绝超不过十人。张辽麾下沮授、田丰、郭嘉三人皆足智多谋之人。若是他们看破主公妙策也并非不可能的。只是据我所知。此三人如今都在河内。并未随张辽西迎天子。否则我当初也不会赞同主公行此险计。” “不是他们三人。那会是谁。”曹操怅然坐下。表情阴晴不定。思绪翻飞。现在考虑是谁助文远脱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辽现在去了哪里。那一日夜袭。张辽至少走脱了一万人。一万人啊。竟然在自己数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难道他们插上翅膀了不成。 疑惑之后。曹操的思绪又被深深地忧虑占据。现在自己的全部兵马都集中在虎牢关到东郡这一块狭小的地面上。整个兖州都空虚无比。若是张辽脱出了重重包围。他要是不知兖州虚实不敢妄动还好。若是一冲动杀进兖州。那还不把兖州搅得翻天覆地。 不知不觉间。曹操厚厚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脊背只感觉凉飕飕的。 可是偏偏曹操怕什么就來什么。曹操刚想到这一块。就听一小校进账來报道:“主公。大事不好了。陈留城被张辽大军攻陷了了。” “陈留。张辽竟然到了那里。”曹操大惊。一跃而起走向挂在帐中的牛皮地图。此地离陈留有三百里。张辽军竟然自消失之后。和自己主力大军拉开这么一大段距离。 曹操仔细看了一会。又來回踱步一阵。仰首喝道:“我明白了。传令下去。大军星夜拔寨。直扑陈留。令许褚速点三千精骑。我自先去。” 戏志才起身谏道:“主公不可。张辽大军在彼。不知明细。万一中了张辽埋伏。该如何是好。”众将也一起劝谏。 曹操摆手反问道:“难道志才会料不出。张辽此时必定不在陈留吗。” 戏志才道:“主公。张辽虽然多半不在陈留。主公万金之躯。也不可轻涉险地啊。” 曹操摆手道:“吾意已决。志才休要多言。纵有埋伏我又有何惧。许褚。你速去点兵。诸公也都下去准备去吧。三日之内。我与公等在陈留会齐。” 众人无奈。只能各自散去。曹操望向帐外。眼神中充满熊熊的怒意。喃喃道:“张辽。你竟敢闯入我兖州。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这么轻易逃掉的。” ………… 曹操飞骑一日一夜奔入陈留。果如他所料。张辽兵马早就离城而去。城中粮草军器几乎扫荡一空。只有一座存放來年春耕籽粒的小粮库未受殃及。 曹操又惊又怒。命许褚抓了几个百姓询问。皆言张辽出城向南。已经走了五日了。 曹操正惊怒间。突然又有小校來报。张辽兵一路向东。已经打破襄邑。 襄邑。距离文远陈留又有二百余里。算算败兵将消息传回。差不多和张辽离开陈留的时间正对。张辽……张辽他真的敢一路东行。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搅事。 张辽如此狂妄。曹操几乎气炸了肺。不过麾下军士也是血肉之躯。一日一夜疾驰三百里。一路上几乎沒有怎么休息。这已经是骑兵的极限。曹操在恼怒。也不会一点不考虑实际。当下道。 “许褚。命麾下休息一夜。明日一早。立即赶往襄邑。派人通知曹仁、夏侯惇。命他们加快脚步。挥师东进。” “遵命。”许褚应命而去。 曹操切齿道:“张辽。我就不信。在我的地盘上会逮不到你。” 翌日。曹操又马不停蹄奔往襄邑。不过这一次还沒到襄邑。曹操就收到军士报來讯息。已吾、宁陵两处邻近襄邑的城池也遭张辽兵袭击。这三处城守兵皆不过五百人。旦夕被张辽军攻入城内。 张辽兵士五日之内疾奔四百里。连克三座城邑。如此强悍的行军速度令曹操震惊不已。要知道行军正常速度一日不过三十里。如果高强度行军。很可能会有士卒逃散。真不知道张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曹操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情势到此已经相当明显。张辽这是要一路向东横过兖州。直奔青州齐地。 知道归知道。能不能阻挡住张辽却是另一回事。虽然已经猜到张辽的目的。可是现在兖州主力全部都还集中在陈留附近。濮阳夏侯惇的兵马估计到现在还沒收到向东进军的命令呢。就凭这东面济阴、山阳、泰山这几郡每城几百人的守军。如何挡得住张辽的兵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前面的兵马挡不住张辽。后面的军士有追之不及。曹操现在也只能干着急。想到自己兖州治下一座座城池被文远攻下。城中粮草辎重一扫而空。或付之一炬。曹操就觉着心里如刀割一般痛彻心脾。兖州可是他的立身根本啊。如何能让张辽如此肆无忌惮的破坏自己的根基之地。 许褚在一旁咒骂道:“奶奶的。这张辽究竟长了几条腿。跑的跟野马似的。弟兄们这么卖命腿也沒追上他们。主公。咱就这么追啥时是个头啊。” 曹操被许褚提醒。一拍大腿道:“对啊。两条腿追不上。就用四条腿。我竟然吧这个给忘了。哈哈。许褚。你真是我曹孟德的福将啊。” “主公。什么两条腿四条腿啊。”被搞得摸不清头脑。许褚挠头问道。 曹操已经下了马來。挥笔写就一封密信。放于锦囊之中。交给许褚道:“你别管了。速派一人回去。命令夏侯渊调集所有骑兵速速赶來汇合。另外叫此锦囊交给曹仁、夏侯惇。令他们依锦囊之计而行。如若逾时不到。就提头來见我。” “遵命。”许褚忙召來一骑吩咐下去。曹操则在一旁策马沉吟。 就如许褚说的。张辽军队的行军速度实在太快了。步军根本追不上去。能追上张辽的只有骑军。可是兖州并不产马。曹军之中骑兵编制一直不多。曹操带來的这三千精骑。已经是兖州一半的骑军兵力。凭这么点人。曹操根本不抱指望击败张辽军。不过迟滞一下张辽的行军速度还是可以的。 此前自己一直只想着怎么追上张辽军厮杀。却沒想到怎么把张辽引入自己的圈套内。现在张辽既然要取道青州归冀。那就必然要走泰山郡。只要抓住这一条。击败张辽仍大有可为。但是关键前提还在于。能够迟滞张辽的行军速度。 想到这。曹操传令道:“许褚。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不要管已吾、宁陵了。咱们立刻火速前往山阳郡。咱们在前面等着他们。” 127 城头杀机! 兖州,昌邑地界。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当中,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正在行军,四周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清晰的脚印痕迹,静谧的旷野上这支绵延二三里的队伍扎眼无比。 这便是一路东进势如破竹的文远军。 那日从陈留出发,八千向东北的冀州军八天内连克七城,长途跋涉七百里,可谓是创造了步兵战行军作战的又一记录,赶到了兖州腹心的山阳郡。 山阳郡,或称山阳国、昌邑国,西汉始置,是汉朝分封皇族的封地,这里地处兖州的中心位置,再向东北而行,只要再穿过任城、泰山二郡,文远就能抵达青州,结束这一场看似有些疯狂的转进。 贾诩的推断几乎是毫无偏差的,为了聚歼文远,曹操几乎抽空了兖州的兵力,文远一路所遇城池顶多不过数百人守御,如何能抵挡得住文远数千兵马的攻击,大军兵锋所指,所遇城邑守军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就是抵抗一阵被文远攻陷,一路行來几乎无人能迟滞文远的前进。 虽然一路攻城掠地,不过文远也并非沒有遇上困难,兖州突然一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平地雪深盈尺,走上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路途艰难,大大减缓了队伍行军。 这是只是明面上的,一场雪下过,大军所过道路不可避免会留下痕迹,根本无法消除,这无疑给身后可能出现的追兵提供便利。 “弟兄们,再加把劲啊,咱们已经到了山阳郡的地界了,等打下昌邑,咱们就进城美美的歇上一夜,”队伍前头,周仓大声喊着,嘴里喷出浓浓的白气,队伍中的宣慰佐吏也大声的鼓舞着士气,行军的士卒一脸疲惫,一个个咬牙喊着号子,唱着歌疾步行进。 长时间高强度的行军,即便是冀州军也吃不消,一天之内走上近百里路,还是这么大冷的天气,现在已经是兴平三年正月里,算算时日,自出兵奉迎天子圣驾到现在,这支军队在外面已经颠沛三月有余,行程近两千里,若非冀州军军纪森严,又士卒归心,换作别的部队,七八天强行军下來,只怕早就要崩溃了。 寒风如刀,眼看着已过午后,离昌邑还有不到十里,文远盘算着要不等打下昌邑,大家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在全力前进。 文远这一路行來,攻克城池所获除了补充部队损耗以外,府库钱粮尽分于当地百姓,得了实惠的百姓无不对文远感恩戴德,这条绝户计既增加了文员的人望,又动摇了曹操在兖州的根基,几次下來,被文远用的几乎上瘾,昌邑是山阳郡郡治,又是兖州的一座大邑,文远如何能放过被曹操制造隐患的机会。 数千军士浩浩荡荡赶到昌邑,依着文远这一路來的估计,昌邑虽然不小,却至多不过上千守军,这么点兵马根本无法守御,见了文远大军要么就是开城投降,要么就是弃城而去,便是有一两个城池拼死抵抗的,文远分兵四门一阵攻打,守军也无能为力挡住四面攻击。 “里面的孙子们听着,俺是车骑将军麾下大将周仓……” 果然,文远大军一到,城头上就立时一阵骚乱,周仓挺刀跃马往城门前一站,还沒喊几句如不开城投降,待打破城池鸡犬不留之类的场面话,就见昌邑西门大开,数百兖州兵仓皇向西逃去,转眼之间,城楼上空空如也,貌似已无一人守御。 “进城,”过程貌似相当的顺利,文远也掩不住心中喜悦,一马当先就要向城内驰去,周仓抢到文远身边道:“主公,城中未知凶险,让俺老周先进去探探虚实,” 文远颇有些诧异道:“怎么了周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如此谨慎,” 周仓憨厚的挠头笑笑,却一本正经道:“临走前贾先生跟俺嘱咐了好多遍,说曹操老儿诡计多端,让俺好好保护主公,不能大意,” 文远仔细回想,确实前几日分兵时贾诩把周仓叫到一旁说了好一阵,此后每次攻城,都先文远一步进城搜索戒备,原來是这个原因。 不过贾诩也有些太谨慎了吧,眼前的昌邑显然已经无人把守,还能有什么危险的。 文远哈哈一笑道,“怕什么,这分明就是一座空城嘛,后面又沒见曹操追兵,指不定曹操的兵马还在哪转悠呢……” 谁料周仓执意坚持道:“主公,俺周仓身为主公宿卫,有保护主公之责,还是等俺进城探个究竟,主公再进去不迟……” 文远摆手苦笑道:“好了好了,你休再多言了,你我一同进城就是,难道我一身武艺还保护不了自己,” 周仓还要再劝,不过终是拗不过文远,又见城头上确实空无一人,便只得答应,随文远一同前去。 冀州军走了大半天,人困马乏,想到马上就能有热腾腾的酒食,暖和的被褥,兴奋的往城里涌去,心情松懈之下,众人并沒有看到城墙上趴伏的弓弩手,那锋利的弓矢早已经悄无声息的对准了城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斩断吊索,“兹呀呀”一阵转动木门的声音,周仓领着几十个军壮奋力推开城门,簇拥着文远进入城内,周仓一个箭步冲在前面,想看看有沒有陷阱埋伏之类的东西。 昌邑曾是汉室分封皇室子孙的封地,历史上魏文帝曹丕受禅,献帝被贬为山阳公,封邑就在此地,城池的坚固自然是不用说的,城长五里宽三里,有四门,东西南北各有一道瓮城保护,打破外围城墙,还可退入第二道城门防御。 文远被簇拥着,就是从南门进入到瓮城里,这瓮城长三里,宽百多步,平日用來当做校场,守城时也可用來集结兵马应急反击,只是此时,瓮城里空无一人。 文远被周仓一番阻挠搞得神经也有些紧张,不过见瓮城里并无异状顿时松了口气,他并沒有感受到头顶城楼啥散发出的浓烈杀机, 128 请君入瓮 “那骑白马,拿大戟的就是张辽,待会听我一声号令,集中全力射杀此人,”城垛上,曹操蹲伏在垛堞之后,屏息凝神盯着下面进城的文远军,压低声音向侄子曹安民交代道,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二人还曾是同一个阵营的战友,当时曹操还对文远如此年少英雄赞赏不已,不想时过境迁,二人竟然因为种种原因而成为仇敌,并且在今日以这种方式相遇。 曹安民依言点头,又告知身边的小校,如此一个传一个将曹操的命令传递给伏于城墙之上一千张弓搭箭准备待命的曹兵…… 城门狭窄,文远直走到瓮城中央,涌进城的冀州军还不过数百人,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只听头顶上一声号炮声响,旌旗遍起,头顶的城墙上突然密密麻麻站满了无数曹军弓弩手。 冀州军一片慌乱之中,就听一阵豪气长笑从城楼上传來:“多年不见,文远别來无恙啊,将军可让操追的好苦啊,想不到咱们会在此相遇呢,” “曹操,,糟糕,中计了,”文远早被眼前的突变惊得大脑有些停顿,闻言脱口叫道。 “保护主公,退出去,退出去,”倒是周仓,保护文远的责任早就镂刻在他的脑子里,遭逢此变最先反应过來,奋不顾身奔到文远身边,并且急令士卒回军。 “休想逃走,放箭,”曹操冷笑一身声,就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起,前后左右无数支箭如同暴雨一般飞向瓮城内的人群,尤其是文远所立之处,箭雨更是密集,下一瞬,惨叫声、咒骂声如雷响起,冀州军顿时大乱。 “快,保护主公,”周仓抢过一面大盾,奋不顾身挡在文远身边,文远也是挥舞大戟,遮蔽射來的箭雨,可是射來的箭实在太急太密,而且是來自前后左右全方位的攻击。 一波箭雨过去,文远身前背后就插着六七根箭羽,多亏着身上甲厚,并无大碍,不过如此情状却把周仓吓得不轻,护着文远急望城门方向退去。 曹操哪能那么轻易放文远离去,他领着三千精骑昼夜不停,终于在昨天天黑之前赶回山阳郡,就是为了阻截张辽归去,在他估计,文远挥师东进,就必定会走亢父险道这条通往青州徐州的必经之地。 而要走亢父,途中就必然要经过山阳郡治昌邑,既然步军追不上,就只有发挥骑兵的机动优势,阻挡住冀州军,等主力大军赶到时,再对张辽发动总攻击。 当探马來报冀州军果然出现在山阳郡,并且兵锋直指昌邑的时候,曹操按捺不住一阵狂喜。 如果是换作旁人,此时多半会据城而守,毕竟张辽可不是善茬,而且据探马回报,张辽这一支兵马有近万之众,而曹操手上只有三天三夜跑的几乎脱形的三千轻骑。 不过曹操是何许人,他素來就善以奇谋取胜,征战多年从不乏以少胜多的经历,冀州兵虽多,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张辽并不知道曹操已经星夜兼程赶到了他的前面去。 已有心算无备,这就是曹操的优势,他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就定下了如此大胆的请君入瓮之计。 如今文远已如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曹操哪会让他轻易离去,就见他大手一挥,城楼上早已准备好的几十块上百斤重的巨石砸将下來,十几个冀州兵士躲闪不及,一声惨叫被砸成肉泥,顿时将冀州军拦腰砸成两段,紧接着又是一阵滚木火油砸下,熊熊的大火顿时吞噬了整座城门,城内城外冀州军的联系一下子被彻底断去。 “保护主公,保护主公,结圆阵,结成圆阵防御,”周仓大声的吼叫着,身上还带着几根深入衣甲的箭羽,不过他浑然不觉,指挥军士将文远护在垓心。 不过进城的五百人当中,刀牌手只有三十几个人,这些兵士手中的盾牌根本不能阻挡四面八方射來的箭雨,刀牌手之外,余者大多是长枪兵,虽然他们人手一副重甲,对弓箭有着还算不错的防御力,不过在曹兵仿佛毫不吝惜箭矢的密集覆盖下,伤亡数字依然蹭蹭蹭的向上累积。 看着在箭雨侵袭下苦苦支撑的张辽,曹操难得得意忘形的捻须大笑,手指瓮城中苦苦拨挡箭雨的文远道:“张文远,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你虽然兵强马壮,却实在骄狂大意,今日才会落在我的手里,今日除掉了你这个心腹之患,横扫中原又有何人能是我的对手,只可惜你死之后,这天下再无人能让我看得入眼,该是何其空虚寂寞空虚,” 文远咬牙大恨,觑着城楼上曹操的距离,估摸着有百二十步,当下低叫一声,铁戟往地上一插,拈弓搭箭电光火石一般向城墙上的曹**去。 这一箭,文远抽弓、搭箭、上弦、瞄准、射出……几个眼花缭乱的动作一气呵成,曹操还沒弄明白文远干什么,就见一支黑乌乌的狼牙重箭带着呼啸劲风扑面向曹**來,此一箭含怒而发,威力无比。 “我命休矣,”曹操瞳孔一阵收缩,他根本料不到张辽竟有如此神射,只來得及心中惊呼,箭已经距离自己三尺之近。 “喝啊,”突然就听身边一声大叫,一道剑光飞起,堪堪劈中箭尾,那箭稍稍向上移动了一丝轨迹,翎羽四散,险之又险的擦着曹操的头皮飞了过去。 “保护主公,”曹安民大叫一声,十几个虎卫军密密实实的持盾将曹操护在中心,原來曹安民方才一直在曹操身边护卫,见文远一箭射來,反应最快,关键时刻救下曹操的一条命去。 想及方才惊险,曹操惊怒不已,怒极而笑道:“张辽,你既已虎入囚笼,竟然还想着伤人,射,给我狠狠的射,射杀张辽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城楼曹军弓弩手欢呼一声,箭雨更见密集,不过盏茶功夫,就有近万支箭射下去,瓮城中那小小的一片区域如同凭空长出一块白茫茫的芦苇地,只不过这“芦苇”的底部,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尸体, 129 生命的意义 冲进城中的五百多人,此时还活着的只有不到二百人,就这二百人也是人人身上插着箭矢,沒有一人不带伤,只是比较幸运未被射中要害而已。 在如此每时每刻都有袍泽战死、却只挨打不能还手的绝境下,饶是冀州军,士气也渐渐的沉沦下去,军士们只是机械麻木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眼神已然开始暗淡无神…… 援兵攻不进來,城门的大火又封堵了去路,一股绝望的念头在士卒当中悄然弥漫,连文远心中都隐隐感觉到一丝死亡的阴霾。 众人当中,唯有周仓依然保持着旺盛顽强的斗志,他大声的呼喊着,指挥着,如果不是他一直鼓舞着士气,只怕此时冀州军已经崩溃,见不是办法,周仓急叫道:“主公,这样不是办法,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冲出城去,” “你有什么办法,”文远眼前闪过一抹光亮,忙问道,不过他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曹操智谋多端,用兵从不给对手从不留余地,岂会那么容易留下空隙,” 周仓不假思索指着城门道:“主公,俺老周带人去搬开堵住城门的木石堆,送主公出去,” “这怎么去,火势这么大,你疯了吗,”文远惊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城门有近三丈高,已经被火焰完全掩蔽,下面光是堆积的滚木擂石就有一人多高,火势熊熊,连石头都被烧的通红滚烫,血肉之躯如何能够靠近。 “嘿嘿嘿……主公放心,俺老周自有道理,”周仓冲文远咧嘴一笑,眼角闪过一丝刚毅,不等文远醒过神來,抄起一面牛皮大盾就往城门处冲去。 文远大惊道:“周仓,周仓,你给我回來,” “主公少待,老周这就打通城门,”周仓头也不回大吼一声,端起一杆掉落在地的三丈长旗杆,向火堆中挑去,他本來就天生神力,长杆一挑,顿时将两根大腿粗的檑木挑飞出去,如此往复几次,烧着的檑木被挑飞大半,城门前火势稍弱,已经能依稀看见城门。 城头上曹操见周仓挑飞檑木,立即令士卒集中攻击此人,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周仓又插上了十几根箭雨,他须发贲张,睚眦欲裂,有如凶神,浑然不觉鲜血已经浸透全身,全神贯注去挑燃烧的檑木,不过还沒挑飞,就觉着手上突然一轻,竟是旗杆耐不住火烧,已经着了近半,周仓这一使力,竟然从中间断去。 “娘的,”周仓丢掉半截旗杆,四下找寻,可是哪那么容易。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城头上的曹操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刚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中正有一股戾气。 眼见周仓挑落一半火势,幸存军士重又看见逃生希望,无不欢欣,士气大振,文远早令几个刀牌手上前保护周仓,众人只等着周仓拨开拦路巨石,冲出城去。 恰在此时,就听城楼之上又是一声炮响,只见内城城门开处,一彪骑兵怒吼着冲杀过來,为首一将,正是虎将许褚。 “果然,曹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文远苦涩一笑,这曹操真是不致自己于死地就不善罢甘休啊。 只见许褚拍马舞刀,直杀向冀州军,长刀一挑,刺向身前的五六条长枪脱手飞出,他力能伏牛,寻常军士力量如何能与之相比。 许褚挑飞來枪,反手一劈,立时有三名冀州枪兵头颅高高飞起,许褚凶不可当,就势杀入冀州军阵,一柄长刀上下翻飞,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弟兄们,随我杀敌,”不过既然有了生机,文远也一扫之前心中阴霾,振作精神挺戟回马向许褚刺去,他不曾见过许褚,不过只看生的彪悍雄壮,便已猜出是多半是曹操身边护军将军典韦许褚二者之一,当下不敢大意,全神贯注与许褚战在一起。 而这边周仓再也遍寻不着趁手工具,火势仍高有丈许,近处热气蒸腾,根本无法靠近,周仓一咬牙,怒吼一声:“弟兄们,为了主公,为了咱冀州老百姓的好日子,跟这俺冲啊,护主公出去,”喝罢,周仓顶着一面牛皮大盾,就如同一头发疯的公牛,悍然无畏的向堵在门洞中的熊熊燃烧的木石撞去。 “咣”的一声,火堆被周仓狠狠的撞开一道一片,火星四溅,紧接着就是滋啦啦一阵血仇被烤熟蒸腾的声音,周仓歇斯底里的嚎叫起來,本能的向后退了去。 城门前那些木石被烧得通红滚烫,燃起的大火何止几百度高温,只是与在火中接触了短短那么一瞬,周仓身上的毛发就被烧掉大半,浑身上下被烫的皮翻肉绽,触目惊心。 “嗷嗷嗷……”不过他并沒有退出几步,就原地摇晃了几下站稳,钻心的疼痛让他的意志更加坚定,此时他就如同手上的野兽,发出撕心裂肺的野性吼叫声,再度挺盾向着熊熊的火堆冲去。 “我冀州军,,” 文远惊呆了,许褚惊呆了,曹操也惊呆了,城上的弓箭手忘记了射箭,两边的将士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因为这一幕,根本无法用常理形容,根本无法解释合理。 原本嘈杂混乱的战场之中,突然只见变得寂静无声,整个战场,就只有周仓以肉体之力撞击巨石火堆的沉闷声响和周仓实在难以忍受肉体的烧灼发出的嚎叫声音。 “咣,”“咣,”“咣……”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沉闷的撞击声重,突然响起一阵带着哭腔的悲啸。 似乎被熊熊的烈火烧灼的血液沸腾,又似乎被周仓的疯狂撩拨起心中的情绪,周仓身后,几十个冀州军梗着嗓子向城门火堆冲去,他们就像是一群义无反顾的飞蛾,为了心中的理念,为了文远,他们已经摆脱了对死亡的恐惧,只为了临死前那绚烂夺目的一瞬,为了让自己平凡的一生变的不平凡,更有意义, 130 岂可因私而废公 冀州军士们或用枪挑。或用盾推。或是直接就用血肉之躯去搬开石块。血肉和烧红滚烫的石块接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啦啦声音。不过他们的思想已经升华。意志前所未有的坚韧。已经浑然忘却了肉体的折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搬开眼前这片该死的石块。送主公出去。 不知不觉间。文远已经虎目含泪。刚毅的嘴角不时抽动。身边军士也是泪如泉涌。眼神之中尽是比烈火还要灼热的仇恨…… 终于。在这些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冀州军的努力下。终于。城门被清理出一道口子。已经能容的下一人过去…… “阻……阻止他们。休叫走了张辽。”曹操不可思议的嘶声呐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张辽军中竟然有如此悍勇之人。竟然以血肉之躯对抗烈火之威。 “喝啊。张辽休走。”许褚此时如梦方醒。挥刀向文远砍去。 “保护主公。”几个仅存的玄缨卫虎悲叫一声。挥动陌刀向许褚逼去。刀光如雪。几个玄缨卫配合默契。又是浑然不顾自己安危。强如许褚竟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主公快走。”周仓在城门前嘶哑叫道。他的嗓子都已经被烧坏。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浑身上下无不是骇人心魄的焦黑烧痕。其余将士也是奋力抵住身边曹军。空出一条道路让文远脱离。 “主公快走。快走。”危机并沒有退去。许褚这一彪军有五百人。尽是骑兵精锐。见文远要走。无不是红着眼睛扑杀过去。百余冀州军虽然拼死抵抗。却也早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了。 文远咬牙拨马往城门而走。冒烟突火冲出城门。余众且战且走尾随张辽而去。 周仓跌跌撞撞随着败兵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他早已是油尽灯枯。能撑持到现在全靠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此刻看到文远出了城门。烧伤溃烂的狰狞嘴角微微翘起。心神一松。终于…… 主公终于安全了……好累啊……真想他娘的歇上一会……就睡一会……俺老周再追上去…… ………… 瓮城之中。曹操面容凝肃的望着整齐摆放着的四百多具尸体。半天沒有言语。 这些尸体。每一个人身上都插着至少七八支箭。至多者甚至浑身密密麻麻的被弓箭射成了刺猬。可见方才一战的惨厉。 不过即便如此。曹操遍观文远这些死者的表情。其中或惊讶、或愤怒。或欣慰、或坚毅……却不能从任何一张脸上找到恐惧。 这究竟是为什么。张辽究竟是使了什么法术。让这么多人迷了心窍。肯死心塌地的为了张辽不惜牺牲自己。 突然。曹操被眼前的一具尸体吸引了注意。这具尸体被烧的沒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血肉狰狞模糊。浑身上下还插着二十几支利箭。雪白的箭羽早被烧尽。 一旁的许褚附耳低语两句。曹操呆住了。他怔怔的看了这具尸体良久。才被转过身去。声音有些沙哑的摆了摆手道:“用棺樽好生装殓送出城去。这些人都是英烈。值得我等敬佩。若有怠慢。立斩不赦。”说罢。失魂落魄的向城内走去…… 虽然是小胜了一阵。不过昌邑城中并沒有任何人心中欢喜。张辽在几乎不可能突围的情况下突出城去。冀州军悍不畏死的斗志更是令曹操心中罩上一层厚厚的阴云。 若张辽麾下兵马都像今日所见这般悍勇无畏。这天下间又有何人能与他为敌。曹操的身影缓缓走入一片黑暗之中。只觉着前路也沒有丝毫光亮可寻。 ………… “周仓……兄弟……你安息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看着曹操使者派人送來的棺樽。文远嚯的一声站起。拔剑向使者冲去。 “两军交兵。不……”那使者哆哆嗦嗦的向后退避。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啪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主公。两军交兵。不斩來使。还请主公暂息雷霆之怒。他一个传话之人。杀之何益。”赵云上前劝谏道。周仓战死。他心中也悲痛不已。不过俗话说武将难免阵上亡。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说不定那天就会有这样的结局。此时的他。反倒希望主公能尽快振作起來。不因为仇恨影响大局。 可是文远此时虎目之中分明满是仇恨。显然理智已被仇恨冲昏。赵云自问对主公忠心耿耿。这个时候怎么不出言劝谏。 隔着赵云。文远手中长剑遥指着使者。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着。喘着长气道:“好……今天就饶你不死。回去告诉曹阿瞒。明日一早。我便挥军攻城。昌邑城破之日。我必以曹操之首为死去的兄弟献祭。快滚。滚。” “是是是……小的告退。”那使者慌手慌脚的起身告退。连滚带爬的奔出帐去。不过他动作虽看似慌乱。嘴角却泛着一抹诡异的笑意。出了营帐。又依稀听见帐中张辽的无动于衷和赵云焦虑的劝谏声音。此次來张辽军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向主公复命去矣。 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赵云的眼中满是焦虑。回身谏道:“主公。万不可意气用事啊。周仓战死。上下莫不悲痛。可是主公也要以大局为重啊。曹操遣使前來。分明用的是激将法想绊住主公。主公若是中了曹操的机谋。等曹操兵至。则这上上下下数千兄弟就危险了。” 见文远低着头不吭气。赵云更是担心。动容谏道:“主公。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 “子龙……”赵云说了老半天。文远始终低头坐着不吭气。良久。文远才摆了摆手示意赵云坐下來。 “主公……”见文远出声。赵云还要再劝。却被文远的声音压了下去。 “子龙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命令步卒。火化战死的兄弟们。他们的骨灰妥善保存。日后好带回冀州。哪里才是他们的安息之地。” “遵命……”赵云咬牙点了点头。心中早已忧急如焚。 文远顿了顿又道:“传令士卒。今夜大营多立火把。多扎草人。从外看來。要与寻常无异。” “这是……”文远这莫名其妙的话就让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立火把扎草人和明天交战有什么关系。赵云忍不住向文远看去。此时文远虽然神情悲痛。眼神中却透着冷静。根本不像是为了报仇而彻底失去理智之人。 131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见主公一反之前狂躁之态,赵云顿时呆住了,文远却语气沉静继续道:“还有……今夜三更,传令士卒弃掉所有不必要的辎重,人衔枚马勒口,不可声张悄悄出营,然后如此这般……依计而行,” “主公,你刚才……现在,这是……”看到文远之前狂躁如火,现在又冷静如冰,如此判若两人的表现,赵云几乎惊讶的合不拢口,语无伦次道。 文远微眯的眼睛闪过一抹精芒,冷笑道:“子龙,我如何不知曹操使者前來有刺探我虚实的打算,刚才佯作大怒,只是为了让曹操放松警惕,不过曹操素來多疑,必不放心派人前來探究,多布草人、火把,定能骗过曹操耳目,” 顿了一顿,文远眼中升起灼热的光芒,切齿道:“周仓因我战死,此仇如何能忘,不过他的死也让我彻底想清楚了,我身上担负着营中这数千将士的生死,岂能再因私而废公,白白牺牲更多兄弟的性命,周仓的仇,我一定会报的,现在,还是要带着这些兄弟活着回青州,” “主公……”赵云闻言躬身一拜,心中激动有若潮涌,不为私恨而废公事,这才是赵云心中的明主。 文远伸手将赵云扶起,道:“放心吧子龙,你先下去准备,來日咱们再给在昌邑城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嗯,报仇,”赵云重重的点头,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在一处。 ………… 使者回到城中,使者立即前去面见曹操,具言送棺之事,又将张辽的狂躁和赵云的焦急绘声绘色的给曹操一阵描绘。 曹操闻言面色稍霁,重赏了那使者命其离去,仍有些不放心,又命人前去夜探张辽军营。 探马回來报说,张辽军营一切如常,营中灯火通明,守备森严,并无异动,曹操这才放心,喃喃自语道:“张辽,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笼络人心的,不过你还是太嫩了,嘿嘿,只要你敢耗在这儿,我就还有机会,想拿我的脑袋献祭,來啊,我的头就在这,就看你有沒有这个能耐了,” 一念及此,曹操高声传令道:“传令下去,征召民壮加固城防,明日一早登城守御,” ………… 第二日一早,曹操点起部众,又抽调昌邑百姓上城防守,从大清早直等到午后,尤不见张辽前來搦战攻城。 曹操心中疑惑,忙派人前去刺探军情,探马前脚刚走,曹操就恍然醒悟,失声叫道:“不好,张辽今夜必已挥兵东去了,” 众将闻言皆不信,随曹操飞马奔至张辽营前,破开寨门一看,果然营中空空如也,不见一个冀州兵,张辽早已不知去向了。 “主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许褚长大了嘴巴吃吃问道,不知去向这种状况,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快点起兵马,往东北追,张辽今夜绕城而走,往亢父去了,”曹操颇有些懊恼的牢骚道,他本意是用激将法绊住张辽,不想却反倒中了张辽暗度陈仓之计。 “张辽,看來我还是小看了你,” 侄子曹安民一旁劝谏道:“伯父三思啊,敌众我寡,咱们冒然出兵,只怕非张辽之敌啊……”昨日一战,冀州军奋不顾身保文远突围的表现令众人震骇无比,现在昌邑只有三千骑兵,就算是追上了张辽,只怕也休想讨得好去。 曹安民此言一出,身边将士皆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昨天冀州军的表现给曹兵心中笼盖上一层阴霾。 曹操咬牙怒道:“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些,等张辽过了亢父险道,咱们就是想截住他都再沒有机会,尔等休再多言,快快回城点军,” 曹操如何不知此行的凶险,可是等张辽过了亢父险道,之后便是一马平川之地,再想阻截张辽东进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放张辽回到自己的地盘,到那时自己岂能安枕。 所以虽然曹操明知追击张辽不是万全之策,也被能选择硬着头皮追上去,张辽现在就是一头笼中挣扎的猛虎,若是放他归入山林,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当下,曹操点起兵马向东北方向马不停蹄追去,为保万全,许褚令五百骑在前,曹操自领大军在后接应。 亢父隶属兖州任城郡,战国时曾是齐国抵御强秦入侵的门户之地,自古就有“径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并行”的文字记载來形容亢父地形的险峻。 亢父距昌邑不过六七十里,不过由于此处地形险恶,道路坎坷崎岖,骑兵的速度根本提不起來,还有十几个骑兵因为坡陡路滑跌进山涧里,曹操追了大半日,眼看着日暮黄昏,算算路程,离着亢父还有二十余里,看來至少还要一个多时辰才到到达亢父。 “快,不要停下脚步,敌兵就在前面不远,亢父一定不能让张辽夺去,”骑在颠簸的马上,曹操不断的催促着麾下军士不可松懈,奋起追击,可是从昌邑到这里都已经追了几十里地,到现在还沒有追上张辽军,曹操此时算是再一次领教了冀州军恐怖的机动能力。 令曹操欣慰的是,这一路行來,雪地里果然发现了大军行进的痕迹,而且兵马随着不断追赶,前面的脚印越來越清晰,曹操直觉感到,现在自己离着冀州军已经越來越近。 不过离亢父越近,曹操越焦急,亢夫城要是被张辽夺了,以冀州军的骁勇,根本不需要太多兵马,阻挡自己麾下数万兖州兵马,只需三千人足矣,所以此时,曹操恨不能麾下这三千精骑插上翅膀飞到亢夫城去,再次把张辽阻截在兖州之地。 此时的曹操和昨日的文远犯下同样的错误,有些急功近利,此时前方两侧陡峭的山壁上,正隐隐的透出浓烈的杀机。 山壁上,文远一动不动的趴伏着,虽然地面上铺着些干草,不过仍然抵挡不住地上积雪彻骨的寒意,山风呼啸,士兵们在风雪中懂得簌簌发抖,脸色青紫,有些军士甚至被生生冻僵过去,不过自始至终,沒有一人发出声音。 所有将士,心中都憋足了一口气,报仇,为了死去的兄弟, 132 角色倒转 此处地势险峻。两侧的山壁足有十几丈高。中间小道却只能容得下两骑并行而已。是半道埋伏的绝佳之地。文远领兵疾走了四十多里山路。最后才选择此处作为伏击曹操之地。 就如曹操能猜到文远必定会走亢父这条路回青州一样。文远也笃定曹操今天得知自己绕城而走。定然会领兵急追。因为亢父城实在太重要了。失去亢父。曹操就失去了最后一次堵截自己的机会。易地而处。文远也一定不愿舍弃。文远相信。曹操既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图。那就一定会冒险赶來的。 所以他令赵云五千兵马先行。自己则留下两千弓弩手遍布于两侧闪避。只等着曹操的兵马出现。就借用昨天曹操的计谋。一举斩杀曹操。 虽然夺取亢父至关重要。不过文远又怎能忘记昨日周仓战死的仇恨。昨晚看到周仓伤痕累累的尸首过后。他就发誓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这一次。就是文远最好的机会。 正和彻骨的寒冷作着斗争。突然身边的赵云叫道:“主公。曹兵过來了。要不要现在动手……” 文远顺着赵云所知的方向。文远目光远处崎岖狭窄蜿蜒而來的山道尽头。果然看到了一队曹操骑兵。他们在山道中艰难的行走着。为首一将。正是曹操麾下将军许褚。 文远仔细观察了一阵。摇头低声道:“不管他。这不过是前军。后面过來的才是大鱼。如不出所料。曹操必然会在队伍里。到时休叫他走脱。我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曹操杀了周仓。我便要让他拿命去抵。” 果然。过不多时。就见又有一彪骑军从远处靠近。这支骑军规模显然比刚才过去的规模大了许多。队中高举这一杆曹字大旗。旗下一人身披大红斗篷。白面长须。骑在一匹神骏白马上。正是曹操。 文远眼中闪过一抹灼热的光芒。喃喃低语道:“传令准备。待会听我号令。射杀骑白马之人……曹操。今日就要让你尝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滋味。” 山壁上。两千弓弩手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而山道上的曹军则懵然不知的一头扎进文远预先设好的伏击圈内。 “伯父。这条山谷地势险恶。恐有伏军。要不要派人搜索两侧山壁。”行进当中。曹安民拨马來到曹操身前。拱手一礼道。 曹操仰首望去。果见两侧山壁高十数丈。山上灌木茂盛正可伏军。山道最狭窄处只容两骑并行。果然是设伏的险恶之地。 曹操也有些犹豫。若是冀州军在此山道两侧设伏。则麾下这两千多骑兵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眼下尽快赶到亢夫才是正理。虽然会冒些风险。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况且许褚刚刚过去就分明沒事。曹操心中也不免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曹操沉吟一番道:“休要管那么多。全军加速行进。尽快通过这条山谷。” 曹安民心中虽然忧虑。却也无可奈何。喝令大军继续前进。 山壁之上。文远眼睁睁看着曹兵在进入埋伏圈前百步之外突然停下。还道是被曹操看破了端倪。心中一阵揪紧。好在沒过多久曹兵又继续前进。才松了一口气。 文远轻轻的搭上弓箭。虎目紧盯着骑着白马。身披醒目斗篷的曹操。只等着猎物进入到射程范围之内。 等待总是令人无比煎熬。曹操似乎也感受到四周气氛的诡异。仰首张望两侧山壁。就在此时。就听“嗡”的一声弓弦响动。紧接着一支乌溜溜的利箭带着淡淡的黑色轨迹呼啸着向自己射去。 那箭速度又急又狠。曹操听到声响刚刚看到射來的轨迹。却早已闪避不及。狼牙重箭几乎好不迟滞的穿透了曹操护胸的熟铁甲片。扎进曹操的身体。惨叫一声从马上栽倒在地。 “有埋伏。保护主公。”护卫在侧的曹安民见曹操落马。不禁惊声叫道。十几个虎卫军顿时撑起大盾挡在周围。下一瞬。山壁上突然如同凭空变出來的一样。密密麻麻出现了数不清的弓弩手。紧接着就听见一阵弓弦嗡嗡震动的声音响起。 文远长身站起。刚才他一箭射出感觉是应该射中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击中要害而已。 曹操非死即伤。这等良机如何肯轻易舍去。长弓一指大声喝令道:“给我射。狠狠地射。” 一时间。成百上千支箭如瓢泼大雨一般向山谷内的曹兵倾泻而去。这些骑兵穿的大都是轻便铠甲。哪能顶得住如此密集的箭雨侵袭。转眼间就伤亡数百人。曹兵一片大乱。争相躲避逃逸。可是谷道狭窄。最窄处只能容得下两骑并行。哪那么容易逃得出去。一时之间。谷中惨叫咒骂声此起彼伏。偌大的山谷之中血腥满谷。尸横遍地。恍如人间地狱。 “快。退出去……退出去。”曹操被曹安民搀扶着。在拥挤的乱兵之中向后退去。他右胸口上中了一箭。好在有铠甲卸去了大半劲道。只入肉三分。并未伤及内脏。不过饶是如此。撕裂的疼痛也让曹操直抽凉气。 “张辽。你学的倒是真快啊。”看着不断被利箭射翻下马的兖州兵。曹操只觉着心里尽是苦涩难咽的滋味。昨天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昌邑瓮城打了张辽一个伏击。结果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情势就倒转过來。中伏的竟变成了自己。猎人和猎物完成了一次三百六十度的换位。 这个张辽。威猛如虎。狡诈如狐。现在就已经有如此心计。若是待他回到冀州。还有谁能与他为敌。 不过现在哪还有空闲去想以后的事情。还是赶紧逃出去才是正理。曹操撇开纷乱的思绪。咬着牙在曹安民的搀扶下向后面挤。 虽然中了埋伏。不过山谷两端的山道并沒有被冀州军封闭。逃还是能逃掉的。若是文远再以巨石阻断山谷两头通道。今天曹操这两千多骑尽数要葬身此地。 133 回家! 其实这也怪不得文远沒有考虑周密,实在是曹操追兵追的太急,根本沒有给文远留下足够的时间准备,哪怕曹操多迟疑片刻,文远都能让曹操有來无回,偏偏曹操的急切,竟无意中救了自己。 历尽艰险终于退出这片狭窄的死亡区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千五百骑就折损了近一半人,曹操惊魂未定,正欲退兵,就听两声连珠炮响,左面吕旷、右面吕翔,各引一彪军截住去路,冲入曹操军阵,曹操刚刚出了虎穴,又遭狼群侵袭。 “伯父快走,我來抵住敌将,”许褚不在,曹安民自然担负起保护主公的重任,他奋力将曹操矮胖的身躯推上马背,挺剑大吼道:“弟兄们,不想死的就跟我冲,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这些骑兵也是曹操麾下的精锐,闻言一声吆喝,出了山谷,此处地形已经有些开阔,利于骑兵冲锋,吕旷吕翔各领五百弓弩手下山拦截,竟挡不住这支骑兵疯狂的冲击,曹兵急于夺路逃生,人人拼命,眼看着就要被曹操破围而去。 “曹操,哪里走,”就在此时,文远拍马挺戟从谷道中杀出,口中大喝道。 “吾命休矣,”曹操大惊,伏鞍而走,他如何不知道张辽的武艺,许褚不在,谁会是张辽的对手。 果然就见张辽直入曹军阵内,乱兵之中有若天神下凡,大戟上下翻飞,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敌。 眼看着张辽如入无人之境,乱阵当中直取曹操,曹安民牙关一咬,虽明知不是文远对手,仍硬着头皮向文远冲去。 “挡我者死,”文远大吼一声,看见曹操,他胸中早已燃起熊熊怒意,报仇,为了周仓,为了昨天昌邑城为他而死的四百多兄弟。 此时文远眼中只锁定伏鞍而逃的曹操,所有敢于阻挡他的人都要杀尽,曹安民挺剑而來,交手不三合长剑就被文远磕飞,长戟小枝一挑,曹安民右臂立时齐肩断去,浑身鲜血淋漓。 曹安民手抱断臂伏鞍奔入乱兵之中,无巧不巧乱兵之中正撞上吕旷,吕旷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已斩下曹安民首级。 见曹安民被杀,曹兵更是心惊胆惧,文远所过之处无不奔走退避,倒是曹操被前面的败兵堵着,速度怎么也提不起來,眼看着就要被文远追及。 “曹操,还我兄弟命來,”文远戳翻一个挡路的曹兵,大声喝道,见主公威风凛凛,冀州军更是斗志昂扬,撒开脚丫子追杀的速度竟不比奔马稍逊。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突然一声大吼,就见一彪骑军突然从文远背后杀出,冀州军中,一片血淋淋的残肢断臂飞起。 “休伤我主,许褚在此,”文远回头望去,就见一员彪悍大将骤马提刀而來,正是大将许褚。 原來许褚头前开路,突然听到背后喊杀声响,顿知中计,立即勒兵返身杀回,关键时刻赶回战场之内。 见主公遇险,许褚又怒又急,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牛,睚眦欲裂直向文远扑去,吕旷吕翔双双拍马舞刀來敌许褚,不数合就被许褚杀败,而且文远文远留下來设伏的多是弓弩手,近身交战之下竟无人能阻挡住许褚前进。 “吕旷吕翔,替我杀了曹操,许褚交给我对付,”眼看许褚咄咄逼人杀來,士卒无人能敌,文远只能舍了曹操返身与许褚对阵,二人都是超一流的武将,文远急切想要干掉许褚去追曹操,每一戟刺出都如风雷涌动,许褚也忧心主公安危,刀刀气势逼人,刚一交上手就杀招不断,凶险无比。 论武艺,文远和许褚本在伯仲之间,纵然稍有些不及,想要分出胜负至少也要百合出去,二人斗了三五十合,见都奈何不了彼此,吕旷吕翔此时又收兵而回,二人皆无心恋战,虚晃一招,拨马奔回本阵,各自勒兵退去。 “主公,我等无能,沒能取來曹贼首级,”二将见了文远,皆一脸愧意,老大吕旷惭愧拜道。 开阔地形上,两条腿的终是跑不过四条腿,吕旷吕翔满心欢喜去追曹操,最终却还是被他逃了,二人沒抢到这份功劳,回來时皆长吁短叹不已。 “二位将军不必介怀,以后,以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文远好言劝抚二吕,内心其实也觉着可惜,曹操胸怀大志,又智计过人,从出兵河内至今,已经几次险些将自己至于死地,两家如今已经势同水火,日后必是自己征战天下的劲敌,今天让他侥幸逃了,日后还不知要费上多大力气。 不过此战也算报了昌邑城的一箭之仇,前后共斩杀操兵空一千余骑,夺下战马六百余匹,还捎带上击杀了曹操的侄子曹安民,总算出了文远胸中的一口恶气。 曹操经此一战,麾下骑兵伤亡大半,料來再无能力追击冀州军,而文远这边收兵继续东行,不多时就传來赵云攻破亢父的消息。 更是令文远欣喜不已,过了亢父,最艰难的一段算是熬过去了,从此一路向东向北,经过泰山郡,便是青州之地。 而且泰山郡多是丘陵谷地,地形复杂,几千人往山沟沟里一钻,想要找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以说文远回青州,后面的道路几乎算是一片坦途了。 随着大军潮水般通过亢夫城关,文远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青州,就要回家了,从去年八月出兵,到现在辗转数千里,已经是五个月过去,也不知道冀州现在怎样,家里的貂蝉、宓儿他们过得如何,小忆宁不知道又长高了沒…… 想到这一切,文远心中感慨万千,只觉着一股浓浓的情绪填满了自己的胸臆,激动之下文远策马扬戟指向北方,亢声叫道:“弟兄们,回家了,回冀州去,家里的亲人在等着你们,” “回家,回家,”数千将士眼中泛起浓浓的期盼,齐声动容呐喊道,喊声如雷,震彻兖州之地, 134 西线! 文远这边把兖州搅得天翻地覆,虎牢关前的战事也进行的惨烈无比…… 正月,于禁领河内兵马退入虎牢关,收拢部众,合共两万余人。 不多日,文远军收复河内,挥师大举渡过黄河,兵锋直指虎牢关隘,一时之间,关下河北精兵强将可谓齐聚一处,田丰的上党兵,沮授的冀州兵,太史慈和颜良也击破李傕郭汜赶到此地,几路大军加在一块,合共十万余人,当真是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士卒骁锐,给据守虎牢关的兖州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不过于禁也表现的极为顽强,兵败河内,他深知已经退无可退,主公派來的使者意思很明确,丢了河内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若是虎牢关再失守,等着他于禁的就只有自刎谢罪。 虎牢关本來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雄关,依山而建,城高五丈许,两侧尽是壁高百仞的巍峨山岭,关门外地形狭窄,一次攻城只能投入千余人,冀州军纵有千军万马,一下也摆不开太多攻城部队,兼之关内有兖州兵两万五千多人,兵精粮足,器械充裕,于禁深知退无可退,每日亲自上城守御,鼓舞部卒士气。 沮授、田丰、郭嘉三人轮番使计,或火攻,或地道,或攻心、或夜袭……几乎所有能用上的攻城计策都用了一遍,可于禁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居此雄关,本來他就占着地势之利,两万多曹兵把守得如铁桶一般,任你千变万化,我自巍然不动。 直到此时,于禁才完全崭露出“五子良将”之一的统帅能力,被曹操委以独当一面的重任,也用事实证明了他绝非等闲之辈。 冀州军接连攻打二十余日,伤亡万余人,虽然陨雷车将城头砸的支离破碎,守军也伤亡惨重,不过于禁死战不退,大军愣是攻不进去,十万兵马被堵在虎牢关外,临此雄关也只能望关叹息…… 直到…… ………… 只是被动的防守永远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城池关隘的作用也只是令防守一方更加有利而已,这种优势并不能保证胜利,再坚固的关隘也总有被攻破的,而防守失败的原因很多很多,有时不过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有时候就关系到一个人。 “于禁匹夫,我咒你生闺女沒**儿,生儿子不长小JJ!”虎牢关外,赵咨领着数百亲族家兵走在虎牢关往兖州去的路上,看着身边可怜兮兮的跟着自己的数百亲族子弟,赵咨就心中悲戚,一边走还一边咒骂,骂于禁不仗义。 赵家在河内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族,族中良田数万亩,徒附数千人,当初在河内时,赵咨可是把于禁当成祖宗一样好生伺候供奉,可是于禁呢,就因为青州兵出了点乱子,就连招呼都不打趁夜出了怀县,搞得他赵咨也被迫背井离乡沦落至此河南之地。 赵咨自问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本來于禁退出河内也就罢了,张辽兵强马壮,守不住河内也在情理之内,可是于禁守怀县和守虎牢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却让赵咨着实气炸了肺。 守怀县时,于禁是稍受挫折就撤出河内,可是守虎牢呢,城中军士伤亡惨重,于禁却寸步不退,几个守军将校不过是背地里发了几句牢骚就被于禁抓住枭首示众,还扣上了动摇军心的大罪,这前后一对比,赵咨就是再逆來顺受的性子,也难免一肚子怨气。 因此赵咨一路走一路骂着:“于禁,你给我走着瞧,我要到曹兖州哪里告你,把你在怀县城里不战自退的破事都抖搂出去,你让我沦落至此,你也休想好过了,” 正低头走在半路上,突然道旁窜出一彪军,不等赵咨一众反应过來,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咨一阵惊愕,怎么这里会出现來路不明且明显带着敌意的军队,等等,看这些士卒的衣着旗号,难道是……冀州军。 赵咨大惊,明明听说张辽领着万余残兵往东去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虎牢关腹地。 赵咨正惊恐不安中,只见围着的兵马让开一条道路,行來一员将军,此人赵咨认识,竟是张辽举荐的河内太守张杨。 张杨,他不是跟在张辽身边吗,怎么突然出现在此地。 原來张杨自那日与文远分开之后,一路向西,躲在颍川附近的丘陵山地里,如此一待就是十几日,料想外面风声已过,曹操大军已经被文远吸引的尽往东去,便派出心腹扮作百姓外出打探消息,待听说河北军攻打虎牢关不利,张杨和贾诩一合计,决定从关隘背面出其不意打开城门,攻破虎牢,与大军汇合。 张杨当即领着兵马昼伏夜行小心翼翼的向虎牢关逼近,临到关前,竟恰巧遇上的要找曹操评理的赵咨一行人。 张杨掂了掂手上银枪,嘿嘿一笑道:“赵先生,好久不见,想不到咱们今日会在此处相遇,先生这是要往何处去啊,”河内失守,张杨早就知道了大概,跟河内赵家脱不了干系,赵咨害他丢城失地,张杨早就狠得牙痒痒的,此刻相见,脸上早就挂着浓浓杀机。 赵咨额上的冷汗淋漓而下,苦笑敷衍道:“张将军,数年前匆匆一面,竟然还记得本人……” 张杨一口打断赵咨的话道:“少打马虎眼了,赵咨,想不到你今日会落到我的手里,”说着,张杨的脸上笑容狞厉,策马缓缓的向赵咨逼去。 赵咨扑通一声下马哀求道:“张将军,张将军饶命啊,将军你听我说,我帮曹将军也是情不得已,”笑话,自己身边只有亲族男女老弱三百余人,却被数倍于己的张杨兵马包围在核心,自己如何能是张杨之敌。 “饶了你,”张杨冷哂一声,切齿道:“河内就因为你,百姓死难、流离失所数以十万计,要我饶你,问问我身后这些家破人亡的河内子弟愿不愿意,”张杨长枪一指,身后将士锵啷一声拔出刀剑,眼神中满是刻骨恨意, 135 里应外合 赵咨大骇。磕头如捣蒜的苦求道:“张将军。我也是一时糊涂啊。被曹操狗贼几句花言巧语蛊惑了心智。我愿意将功折罪。将军就放过小的一条活路吧。” “将功折罪。说说看。”张杨一怔。勒马约束激愤的军士。问道。 赵咨可怜巴巴的道:“将军。其实我也是受害之人啊。对曹操。尤其是对那该死的于禁。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当初……”赵咨本來他就对曹操。于禁心存怨恨。虽然对张辽的政策也不满意。不过此刻全族上下命悬一线。即便是不考虑自己。也不得不考虑族人的安危。就听他絮絮叨叨、声泪俱下说了一通來龙去脉。若是旁人。只怕早已经在一旁唏嘘不已。 张杨细细听赵咨把话说完。冷冷道:“说吧。你想如何将功折罪。” 赵咨道:“将军。我此次偷跑出來。于禁并不知晓。我愿重回虎牢关为内应。约期打开城门。放关外冀州牧大军进去。” 张杨细细思虑一阵。拍掌叫道。“好。难得你迷途知返。弃暗投明。若能里应外和。立下大功。日后车骑将军哪儿。功劳少不了你一份。不过你此行凶险。家**小暂由我代你保护。我再挑一些军中骁锐与你同去。” 赵咨对于禁可说是恨到了骨子里。不过对张辽的印象也并沒有好到哪儿去。献此计策也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想不到张杨虽然采纳了自己的计策。却沒有放松警惕。家小被张杨挟持。身边又尽是张辽的人。自己就是有些小心思看來也别想翻出花去。 “这难道是天意。难道我真的是要投入张辽的阵营。”赵咨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早已是心如死灰…… 张杨回去和贾诩一番商议。当即命护卫圣驾的王越带领数十名夜影卫随赵咨同去。赵咨看这些人身形健硕。眼神从容锐利。自知无论如何也耍不出花样。慨叹一声。只能被王越挟持着重返虎牢关去…… 入夜。虎牢关上灯火通明。一队队明火执仗的曹军甲士在城楼上來回巡弋。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用密不透风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不过这种严密的防守对天下第一剑师來说并沒有太多意义。他18岁时匹马入贺兰山。与数千羌人护卫当中只身取羌族首级而回。除了过人的剑术之外。敏锐的身手也是能取得如此战绩的重要原因。这两年苦心训练夜影卫。更是令他潜行隐伏的本事又精纯了几分。若是从官位潜入到关内或许还很困难。不过从关内潜出关外。尤其是在赵咨的配合之下。倒是很轻易的。 趁着巡逻兵被赵咨叫过去喝酒取暖的时候。王越如灵猫一般悄无声新的窜上城墙。前后只不过短短几息。五丈高的城墙常人或许会摔得骨断筋折。但是对王越來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就见王越轻巧的纵身一跃跳下城墙。就地一个翻滚利箭一般向前电射而去。转眼之间消失在黑暗里…… 守夜的一个曹兵只觉着火光中突然有道影子闪过。警惕的回头看去。却哪里有人。他只当是看花了眼。挠了挠头沒有在意…… 冀州军的营寨很好找。就在虎牢关前十里。 虽然已经是深夜。不过此时的沮授大帐之中。沮授、田丰、郭嘉几个仍沒有散去。虎牢关连日不下。他们太担心文远的安危。已经几天几夜聚在一起筹划破关之计。 不得不说于禁统兵打仗确实有自己一套。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防御方针令文远麾下这几个顶尖的智囊也束手无策。该用的办法都用上了。可是就是打不进虎牢关去。如果是硬拼。照着现在这个势头。十万冀州兵恐怕要折损三分之一。才能踩着尸体从于禁手上夺取这座关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场之人无不焦急。主公过虎牢关已经一个多月了。至今仍沒有一点消息。恰在此时。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紧接着一个身背长剑。身形魁伟之人揭帐入内。 “王剑师。。你不是和主公在一起的吗。怎么到了此地。”沮授见了王越。不禁失声惊道。也不知道王越此來带來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王越。天子和主公现在何处。”田丰也忧急去问。 三人此时也顾不上平日如何与王越怎么合不來。急急上前将王越围在当中。 王越咧嘴一笑笑道:“三位先生。主公那边如何我也不清楚。不过想來有贾军师的妙计。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倒是我此次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各位先生。” “贾先生。”沮授、田丰、郭嘉三人六目相视。被王越的莫名其妙的话唬得一楞一楞…… ………… 天明之后。激烈的攻城战依然继续进行。不过冀州军似乎也开始攻势乏力。发动了几轮不痛不痒的攻势就如潮水一般退走。城上守兵无不振奋欢呼。 城头之上。于禁也有些疑惑不解。冀州军前后二十几日轮番攻击。就当属今天的攻势最松。不过望着潮水一般退下去的冀州兵。于禁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侥幸。 “大概冀州兵连日攻城伤亡惨重。如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管他呢。只要我紧守关城不出。任他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别想攻占虎牢关……”于禁如此喃喃自语道。 不过于禁也不是轻敌大意之人。眼看着天色将晚。今夜该怎么布置防守还怎么布置防守。绝不留下任何弱点给冀州兵留下突破口。只有等冀州兵退却。他才真的会高枕无忧。 二十多天最艰难的守城过去。因为今天陡然的轻松。一股松懈和疲倦感觉顿时涌上了于禁的心头。是该要歇歇了。冀州兵前几日已经领教了虎牢关夜间的守卫森严。想必早就明白即便是夜间突袭。也绝不可能攻破虎牢关城。 只可惜他以不变应万变的防守策略并沒有考虑从内部攻入的敌人。 安排好一切。于禁扭腰环臂活动一番筋骨。往自己的府邸走去。这二十多天殚精竭虑思索守城之策。只觉着浑身上下沒有一处不疲惫酸痛。着实把他累得不轻。他需要好好歇息一阵。 136 夜影建功 深夜,王越带着乌兰古和一千玄缨卫悄无声息的向前摸进至关前一里外的山坡里伏下,静静等待着消息,为了不被城上守兵发现,这一千玄缨卫尽皆身穿黑衣,穿着不反光的牛皮轻甲,明晃晃的陌刀上涂上炭灰,马匹也被留在大营之内,这么一番折腾,倒是令刚从下曲阳学成毕业的乌兰古嘟囔不已。 “你们中原人实在太狡猾了,为了打胜仗竟能想出这么多阴谋诡计,”在下曲阳呆了一段日子,乌兰古的汉话长进了不少,虽然是嘴上牢骚,不过对冀州军的强大,乌兰古还是很认同的,尤其是他初來乍到冀州牧大人就让他担当宿卫,更是令他激动难抑。 这些头戴黑缨铁盔的勇士虽然都是中原人,可是比起大匈奴的勇士丝毫不逊,尤其他们装备精良,号令严明,更是松散的匈奴人不具备的。 “呃,想的太多了吧,不过在中原呆了这么些日子,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乌兰古不知不觉思绪就飘到了远处,醒过神來不禁责怪自己。 甩了甩头,乌兰古向趴在旁边的王越道:“王老先生,你说你那些人能得手不,这城门俺夜里打过,防守严密的很,你那几十号人,真能拿得下城门,”说完话,乌兰古暗暗得意自己汉话的进步,听军营里的教书先生说,老是尊敬的意思,若是换做以前,老先生这三个字是绝对说不出來的,要么是老头子,老东西什么的。 王越沒好气的瞪了乌兰古一眼,他可从不认为自己老,正当壮年,今年不过四十……九而已,何况他所渴望的仕官生涯才刚刚开始,他还要在主公身边立下更多的功勋。 而乌兰古出言轻蔑王越苦心训练的夜影卫,更是令他心里不爽,为了训练这支主公要求苛刻的精英部队,王越可谓是煞费苦心,所有合格的夜影卫都在手上经历过地狱一般的魔鬼训练,怎么在乌兰古嘴里就变成了“那几十号人”。 “你老老实实看着吧,一会就会有消息的,”王越冷哼一声,专注的往城门处看去。 “哦……”乌兰古讷讷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王越,闭口不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虎牢关上一点动静都沒有,城外伏兵的心一点一点揪紧,乌兰古忍不住嘀咕道:“该不会是失手了吧,都这么久了,连点声响都沒,”立时又惹得王越一阵杀人的目光射來。 突然,远处虎牢关的关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一道火光射进众人眼里,直到此刻,城关内才突然想起惊慌错乱的示警声音。 “太卑鄙了,太狡猾了,竟然能不被守兵发觉就控制了关门,”乌兰古噌的一声撑地站起,不敢相信的道,不过他的修辞确实还有待提高,被他这么一说,王越气得差点吐血。 “别他娘的废话了,快带人冲上去,这些夜影卫都是主公的心尖子,有什么差池,我就拿你顶罪,” “好哩,”听说是那些内应是主公的心头肉,乌兰古也不敢怠慢,抄起大斧,吼叫着冲向城门。 喊杀声从虎牢关前传出,乌兰古兵马背后数万早就严阵以待的冀州军得到指令,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向虎牢关奔涌而去。 夜影,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影子部队,每一个夜影卫都要熟练掌握各种兵器,骑战、步战、甚至水战都要有所涉及,他们骑上战马,就必须拥有卓越的的机动能力,拿起弓弩,就必须要有精准的射术,披上重甲,就要坚若壁垒。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掌握护卫、暗杀、刺探、潜伏等一系列繁复严苛的军事科目,拥有最敏捷的身手,最先进的战术,最猛烈的攻击。 文远麾下战辅兵三四十万,到现在为止能成为夜影的只有不超过二百人,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行走在暗处,军中很少一部分高级军官知道这样一直影子部队。 今夜从内部攻占虎牢关门,夜影就发挥出了他们可怕潜伏、暗杀能力,每几个人个组成一支小队,近身格杀,远距弩射,主攻、辅攻、策应、防守各有分工,之间配合的紧密无间,十足默契,几乎沒有耗费多大气力,便以鬼魅一般飘忽的身手尽可能的清除掉一部分守军,接着又展现出强大的突击能力,一举控制了虎牢关门,等曹兵醒过神來,几十个夜影卫占据好有利位置,组建起坚固的阻击阵地。 虎牢关府中,于禁刚刚正在做着冀州军退兵的好梦,突然府外传來一阵乱糟糟的呼喊和示警的金鼓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于禁嗖的一声爬起來:“发生了什么事,何事惊慌,” 几个亲兵冲入府中,惊慌失措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内出了奸细,已经占了关城,冀州大军已经杀进关來了,” 于禁大惊失色,抱起衣甲就往外走,只见府外乱糟糟的尽是犹如沒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的守兵,城中到处烟火冒起,不时有悍勇之人招呼军士前去抵挡,也有人喊着“冀州军进城了,大家伙快逃命呀”之类的传言,更是让一些曹兵不知何去何从。 于禁拔剑砍杀了几个散播流言的士卒,骚乱才稍稍止住,于禁聚拢军士千余众,大声喝道:“众人不要慌乱,随我杀退冀州兵,”谁知于禁刚要领兵杀向城墙,却听西面一阵巨大的喊杀声,就见一队冀州兵转过街角,直冲向于禁所领兵众。 冀州兵果然是杀进來了,看到这一幕,于禁如坠冰窟,身边军士也无不面带惧色,几个亲兵苦谏道道:“将军,敌兵势大,此时还是保住性命要紧,咱们还是快些突围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于禁面容苦涩,绝望叫道:“突围,杀出去又能如何,丢了虎牢关,回去主公照样会砍了咱们的头,弟兄们,后退一样是死,倒不如前进求生,”当下翻身上马挺枪迎向來兵, 137 五子良将于文则 不过肯跟随于禁一同前去的终归只有少数人。曹兵们发一声喊。有人前进。却有更多人不动声色向后退去。笑话。谁不知道冀州军在虎牢关外少说也有十万八万人。现在被他们杀进來。跑都來不及了。谁还有心思抵御。 于禁策马前冲。身后喊杀声渐渐稀疏寥落下去。回头一看。肯跟着自己的只有区区千余人。 “难道是上天注定要杀我于禁。”于禁仰天惨笑一声。拔剑就要自刎。 身边亲卫忙一把抱住于禁。苦谏道:“将军。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啊。将军殚精竭虑为州牧大人守御虎牢关。城关虽陷。却非将军之失。兖州牧素來爱惜将军。将军阐明败因。兖州牧未必会治将军死罪。” 亲卫的话让于禁的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他振作精神。咬牙道:“也只有如此了。各位兄弟。随我突围。” 对面來的正是中军都尉乌兰古。他冲的最凶。一柄大斧开阖。无人能敌。领着一队玄缨卫直杀入城内。 乌兰古此前攻城的时候见过于禁。此时见面。心中大喜。催马直扑于禁。玄缨卫听说守军主将也在阵中。无不振奋。鼓噪大叫道:“生擒于禁。生擒于禁。” “大哥且走。弟去阻挡追兵。”于禁族弟于荃高叫一声。拍马舞刀翻身杀回。正迎上乌兰古。二马相交。不三合。乌兰古手起一斧。将于荃劈成两段。 于禁又惊又痛。哪里还敢抵敌。一边使劲催马疾奔。一边喝令部下挡住玄缨卫。 于禁精于练兵。号令严明。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本部五千兵马都是经他苦心训练的精兵。如今慌乱之下虽然只勉强聚拢千余众。不过他一声令下。立即有士卒返身拦阻冀州兵。玄缨卫虽然精锐。一时也被这些不计代价的士卒挡住去路。 见乌兰古被挡住。于禁心情稍松。不过还不等他喘上一口气。又有太史慈、颜良、魏延、吕蒙、陈武等数路冀州轻骑从后方杀入。 于禁拼死力战得脱。好容易出了虎牢关。一路奔行二十余里。比及天明才不见追兵踪影。于禁长出一口气。回首看去。不禁心下发苦。这一战。自己可谓是一败涂地啊。现在身边竟只剩下百余骑兵。 想到此战损兵折将。两万多兖州兵尽数折在虎牢关。此次回去见曹操多半会落个斩首之刑。于禁不禁心中绝望。正心不在焉向前走着。突然就听一声炮响。道旁林中呼啦啦一彪军杀出。为首一将跃马横枪。高声叫道:“于文则何不早早下马受缚。张扬在此等候多时矣。” 于禁大骂道:“张杨匹夫休要猖狂。我于禁宁死不辱。”喝罢。挺枪骤马直取张杨。 张杨仰首长笑。仿似浑然不把于禁的攻势放在心上。眼看着离得张杨十步之遥。一道绊马索突然从地面掀出。于禁反应不及。马失前蹄向前飞出。刚跌落地面。就被十数柄锋利的长枪抵住身周。 “将军。”那些亲卫惊呼铺上。张杨大手一挥。转眼之间这些亲骑便或死或俘…… “哈哈哈。带走。”张杨哈哈大笑。看了一眼一脸惊怒被绑得像个粽子似的于禁。径自往虎牢关而行…… 此时的虎牢关。已经完全被冀州军占领。不大的一座关隘。满满当当的塞进去了三万多冀州兵。其余人驻扎不进去。只能在关外扎下行营。 虎牢关内外一时之间营帐绵延。枪戟密布。 “张将军。”张杨刚入虎牢关中。沮授等一大票冀州文武就闻讯赶來相应。 张杨见了众人。忙下马一拱手。道:“各位将军。各位先生。好久不见啊。不想咱们今日竟能在此地重逢。” “张将军。天子现在何处。”不等寒暄。田丰就抢前一步道。众文武早听过王越说主公和张杨分成两路。主公东去。张杨护送天子西行。所以见了张杨。立即就询问天子去处。 张杨答道:“元皓先生不必担心。天子和百官一切安好。就在我军马之后。” “那我等还不快出关相迎。”田丰大喜。立即回去收拾装束。准备郊迎。 天子驾到。冀州文武不敢怠慢。也纷纷散去准备。唯独郭嘉。他一向不喜欢这些俗套。对效忠汉室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致。众官散去。他便独自在关内信步而走。 突然。郭嘉被从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俘虏曹将吸引了注意。此人身高八尺。面容刚毅。随因被俘一身狼狈。却掩不住为将者的凛凛威风。 “尔等所俘何人。”郭嘉上前拦下这队俘虏。召來军头问道。 那军头颇为自得一笑道:“回禀大人。这人是俺家太守俘虏的曹军将军。听说叫什么于禁。听俺家太守说此人可是曹操身边的大将呢。虎牢关几万曹兵都归他统领……” “于禁。”郭嘉不禁一愣。此人是于禁。那个虎牢关前让十万大军不能寸进。众文武素手无策、吃尽苦头的曹军大将于禁。 “于将军。在下颍川郭奉孝。嘉久仰将军大名。将军镇守虎牢。阻得我冀州十万大军不能前进一步。将军之才。郭嘉拜服。”郭嘉冲于禁拱了拱手。示意几个押解于禁的士卒停下脚步。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先生说的客气。我如今不照样成了张辽小儿的阶下之囚。先生不必再羞辱我了。要杀便杀。我于禁绝不皱一下眉头。”于禁披散着头发。头都沒抬冷哼一声。 郭嘉道:“将军何出此言。嘉对将军是衷心佩服。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于禁这才抬头看了看郭嘉。沒有出声。 郭嘉和于禁对视一阵。微微一笑道:“将军。将军如今已经落入我军手中。不知打算何去何从。” 于禁冷笑一声道:“哼。有死而已。” 郭嘉嘿嘿笑道:“将军就算想为曹操尽忠以全名节。只怕也不能如愿。前日将军收怀县不战而退。虽以青州兵顶缸暂时瞒了过去。岂不知世间沒有不透风的墙。有人失却家业。早已怀恨在心。想到曹操那里高将军的状呢。” 138 接驾 于禁也不是愚蠢之人。前后思忖一番。已经恍然明白过來。气得须发贲张。怒声咆哮道:“是赵咨。。就是他充作内应放冀州军入关的吧。赵咨匹夫。无信小人。我恨不能生啖其肉。活饮其血。” 郭嘉淡淡一笑道:“将军和赵咨谁更恨谁与我无干。不过他若是真向曹操说明怀县之事。将军前番谎报军情。如今又损兵折将丢了虎牢关。我今日即便放了将军回去。曹操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将军的吧。” 于禁强自镇静道:“哼。怀县之事于禁问心无愧。青州兵在城中作乱。城池不久必陷。我只是为了不做无谓的牺牲。保全部众才不得已弃守城池的。” 于禁虽说的义正辞严。其实他也知道若是回去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丢了河内。又丢了虎牢关。五万兵马全军覆灭。主公一向号令严明。如此大罪。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若是赵咨在到主公那里告他一状。他就是死了。身后也会留下污点。 想到这。于禁只觉着喉咙发干。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见于禁慌乱。郭嘉趁热打铁道:“将军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大丈夫生于乱世。当立下不世之功。我家主公素來礼贤下士。仁义之名布于海内。乃是当世难觅之明主。自巨鹿起兵以來。四方贤德之士莫不慕名來投。将军智勇兼备。何不投入我家主公帐下。立下不世功名。” 于禁此时方寸已乱。咬牙摇头道道:“足下不必多费唇舌了。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何况我家主公曹兖州才是当世明主。张辽。不过一黄口孺子。如何能与我家主公相提并论。我料其迟早必死于我家主公之手。” “哈哈哈……”郭嘉仰首长笑。笑声中带着轻蔑。 “足下有什么好笑的。”于禁听着心烦意乱。不禁怒视郭嘉道。 郭嘉轻蔑道:“将军不知天下大势。竟出此小儿愚昧之言。叫嘉如何不笑。” 于禁道:“愿闻足下高见。” 郭嘉面容一正道:“我且问将军。曹操刚刚驱逐吕布重据兖州。兵困粮缺。我家主公雄踞河北三州之地。经营冀州数年。麾下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若大军南渡。直指河南。兵锋所向试问曹操能抵挡乎。” 于禁张了张嘴沒说什么。郭嘉此言虽有夸大之嫌。不过冀州军的强悍他是亲身体会过的。天下间谁人能与冀州军争锋。于禁还真找不到。 “其二。我家主公仁德爱民。治下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曹操前有陈宫张邈之叛。后又与吕布征战连年。士民凋敝。饿殍遍野。试问将军。张曹两家根基孰优孰劣。” 于禁低下头。比根基。还用的着比吗。张辽雄踞三州。天下间谁有张辽这么大的家业。 郭嘉丝毫不给于禁思考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其三。如今我家主公奉迎天子入邺。占据大义名分。常言道。逆取顺守。曹操不知天时。竟意图劫架。出兵阻断河内归路。如此行径。与谋反何异。有此三条。曹操安能与我家主公比肩。” 一口气说完。郭嘉心中长吁了口气。主公是明主不假。曹操其实也不差。主公比他强的也就这么一些。曹操这些年在兖州东征西讨。未逢敌手。此次出兵河内。下手狠准果断。听说若非主公有那个新投效的贾诩相助。很可能主公就被曹操围歼。这个曹操不可小视啊。若不早日铲除。日后迟早是主公的心腹大患。 所以趁现在。能削弱一些他身边的羽翼。就削弱一些。 于禁彻底的无语了。郭嘉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他的心。他虽然很想反驳。却实在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來。此时的他已经无路可走。被郭嘉这一番言语打击。于禁的心终于动摇了。 郭嘉见于禁面露犹豫之色。心中暗喜。趁热打铁道:“我家主公素有匡扶天下之志。在河北深根固本。广募贤才。如今又接得天子驾幸河北。日后奉天子以令不臣。谁可抵挡。将军弃暗投明。恰在当时。日后随主公东征西讨。立下万世功业。” 于禁低头沉吟着。心中正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战。生。或可立下不世之功。死。则必然留下污名任后世刀笔书写。如果是你。究竟会选择那般。 沉吟了片刻。于禁吃吃问道:“我若归降。身为降将。车骑将军肯重用吗。” 郭嘉。挺胸肃容道:“嘉愿以性命担保。将军岂不见袁绍旧将麴义、颜良、并州张燕。” 于禁怔怔的张了张嘴。咬牙道:“既然如此。若蒙不弃。罪将愿为车骑将军效犬马之劳。” 郭嘉大喜道:“哈哈哈……好。能得将军。此乃主公之福也。”忙命人解开于禁身上绳索。邀其入帐内饮宴。 这边郭嘉替文远招降一员上将。其他冀州文武官员也沒有闲着。经过一番忙碌的准备之后。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虎牢关。前往迎接天子的到來。 献帝坐在一辆两匹瘦马拉的车驾上。身上穿的破旧锦袍依稀还能看出他的盘龙绣饰的痕迹。他的车辇早就已经在东逃的路上丢弃。随车的一应御用之物也遗失了大半。从长安到虎牢这一路走來。风餐露宿。前一阵子又在山里窝了二十多天。可算吃尽了苦头。 不过和身后是一群从长安就一路跟着过來的朝臣相比。献帝的待遇还算好的。军中少马。他们只能步行。上千里路跋涉下來。个个蓬头垢面。身上的官服早就磨成了乞丐装束。若不是身边护卫着大批军士。还以为这一帮人是从哪里逃荒出來的百姓呢。 离虎牢关越來越近了。献帝的心里忐忑不平。对未知的将來。人总是要怀有担心的。不过想到即将结束亡命奔波的日子。献帝的喜悦还是多过担忧。 疾驰的骑兵不断往來通报着。据回报。虎牢关那边已经道路已经打通。张辽麾下的文武将官已经准备郊迎。 正行之间。突然远处数百骑疾驰而來。马匹神骏。马上骑士飒爽英挺。为首二将离着车驾百步之外。率众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索。令人看了赏心悦目。 “冀州军左军大将太史慈(右军大将颜良)奉沮监军之命前來迎接陛下。” 139 接回天子以后 “好好好……二位将军快快请起。”献帝起身抬手示意二人免礼。二将也不啰嗦。各领本部骑兵护于大队左右。 又行里许。就见又有数百骑驰來。领头三员小将翻身下马。魏延当先拜道:“中军副将魏延、吕蒙、陈武奉监军之命來此恭迎陛下。” 献帝招手示意。三将也将本部兵汇入大队当中…… 如此行不一两里。就会有一队骑兵上前恭迎。行不十里。随驾同行的冀州将领就有二三十员之多。护驾的骑兵竟有数千之众。 献帝心中喜悦。他素闻张辽治下贤明。麾下猛将如云。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这些统兵将校个个威风赫赫。麾下士卒也是军容雄壮。更难得的是冀州军军纪严明。这些将佐对自己持礼恭敬。浑不似李傕郭汜麾下西凉兵一个个桀骜不驯。匪气十足。日后自己有此雄师护佑。大汉何愁不兴。 其身后的文武百官则别有一番滋味。张辽兵强马壮。今又奉迎天子入邺。來日必定把持朝廷权柄。现在。所有人都在暗暗盘算着日后该怎么和张辽这样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相处。 一旁随驾的贾诩也是看在眼里。心里嘀咕。河北兵马雄壮。主公又贤明。看來日后可以不必再考虑换东家的事情了…… 离城十里。献帝远远的就看见无数人列队在关外迎候。见天子车驾前來。冀州文武将士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山呼万岁。鼓乐齐鸣。 作为文远最老的班底。文远不在。沮授当仁不让肩负起迎接天子的重任。身边紧跟着田丰、崔琰、牵招等等一众冀并二州出兵前來的太守、郡吏等等。众文武将天子和百官迎入关内。关内早摆好了丰盛的酒宴。为天子和百官接风压惊。 安顿好天子和众百官之后。冀州文武又聚在一处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因为众人当初意料不到的状况。加上如今天子已经纳入冀州大军保护当中。下一步该怎么走。虎牢关内冀州文武的意见又出现了纷争。 深夜。数十人围坐在一处。这些人都是文远这几年陆续招募的帐下臣属。是冀并青三州的精英。 “我以为。如今既然已经接回天子。就应当立刻奉天子回邺城。天子万金之躯。岂可留在此战火纷繁之处……”上党太守田丰最先开口道。他是文远麾下的老资格。他认为天子既然已经接到。就应该立刻收兵回邺城。毕竟天子乃天下人心所系。应当尽快送到安全之处。他的话也代表了一些文远麾下心向汉室的士大夫的心声。此言一出。崔琰等不少文臣都纷纷表示赞同。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田丰的话。脾气暴躁如颜良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刚要起身驳斥。却被太史慈一把按住。太史慈拱手向田丰行了一礼道:“元皓先生话说的虽然不错。不过现在主公深入兖州。处境不明。我等身为臣属。焉能坐视主公有险而不顾。” 太史慈的话也代表了大多数武将们的意愿。武将可不像文官。文官读书学得是孔孟之道。忠君报国的道理还懂得一些。不过这个年代的儒家忠君思想远不如后世宋明时期那般浓重。后世皇权不断的神化、集中。讲求君权神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要求臣子对皇帝无条件的服从。而这个时代还保留着战国时代诸子百家争鸣时的一些习气。讲求有道则仕。无道则隐。而且当官也不是读书人选择的唯一一条生存之路。就像高密郑玄郑康成。朝廷几次征辟他入朝做官。他就几次称病不就。甚至为了躲避请他当官的人偷偷逃走。 武将又是另外一种情况。武将大多出身微寒。少读书。斗大的字不识一升。他们讲的是义气。血性。文远对他们好。他们就肯为文远两肋插刀。以死效忠。至于天子。天子可沒管过他们两餐温饱。他们当然只顾主公的安危。只听主公的号令。 孟子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便是这个道理。 果然。太史慈的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大多数武将的响应。 见众将群情激愤。崔琰急道:“大军若去。天子何人保护。万一有居心叵测之人趁隙出兵节奏天子。天子岂非又要重落入苦难当中。” 此地有上党兵万余众。崔太守从清河郡也带來数千之众。田太守要保护天子。有这些兵马便足够。我等自去接应主公。”武将之中也非沒有智勇兼备之人。崔琰话音未落。就见辅军中郎将郝昭起身道。他一句话说完。顿时引得诸将一阵点头。 徐晃挺身而出道:“正是。我等这就挥军东进。杀入兖州接应主公。徐晃不才。愿做先锋。”徐晃统率骁骑营。麾下轻骑可是冀州军中机动力最强的兵种。他若为先锋。自是恰当不过了。 不过众将虽然心情急切。却沒有人敢擅自行动。冀州军号令严明。主将虽然手握兵权。却不免要听一人号令。 这个人便是沮授。 论追随主公谁时间最长。在座无一人长的过沮授。而且沮授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先主母宁夫人的义父。当初主公因为宁夫人的死。不理政事一年之久。冀州上下大小事务便是有沮授代为打理的。 所以此刻。众将都将目光投到沮授身上。只等着他发号施令。 沮授坐在主位之上。之前的文官和武将的争论他并沒有插言。而是和身边贾诩、郭嘉低声交谈着。见众将目光投來。沮授结束了和二人的对话。对众人道:“诸公稍安勿躁。我方才与文和先生商量过了。觉得当务之急。还是以保护天子入邺城。稳定一阵为要务。如今北方未定。与曹操决战时机尚不成熟……” “难道主公的安危我等就不顾了吗。”颜良这一次再也按捺不住火爆性子。起身叫道。 140 入青州 “颜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郭嘉笑了笑站出來道:“诸位心忧主公安危,嘉也感同身受,嘉受主公两次救命之恩,早已立誓生死相随,不过眼下并非一定要出兵才能解决问題的,我军只需留下一支兵马据守虎牢关,派出游骑袭扰兖州,到时曹操知道虎牢关被我军攻破,必定回兵,如此不需大动干戈,同样可以策应主公出困境,何况主公天纵英才,岂会轻易陷在兖州,如我所料不差,只怕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主公多半已经在邺城等候多时了,” “军师,所言当真,”郭嘉素以谋略出众闻名,见一向和主公相交莫逆的郭嘉也如此说,众将心中的担忧顿时大半消去。 郭嘉肃容点头道:“文和先生乃当今国士,才学胜我十倍,他所料之事,定然是不会错的,”郭嘉回头看向贾诩道,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意。 当初因为娇妻文姬有孕在身,即将临盆,此次文远西行奉迎天子,一向和文远形影不离的郭嘉留在冀州并沒有跟随,大军被阻隔在虎牢关外,主公生死不知,就属他最着急,不过听王越说主公得了一位先生相助,此人智谋无双,拜入帐中后屡献奇计,所谋者无有不中,郭嘉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平日懒散,但是对钻研兵事却极度痴迷,有时甚至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就像这两日,他一沒事就揪住王越一番追问,主公从长安到洛阳,又从洛阳入兖州,一路上发生的事他不厌其烦的追问了一遍又一遍,连细枝末节都不肯放过,搞得王越现在见了郭嘉就有绕路走的冲动。 对此时情势的了解,除了贾诩只怕在场沒人比他更熟悉,他相信贾诩的谋划定然不会有差错,主公定然能横穿兖州,经青州北上归冀。 凭心而论,如果是换作自己跟在主公身边,未必能有贾诩做的更好,贾诩或许这一路在行军打仗上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不过他对人心的拿捏,对人性的把控,绝对是自己难望及项背的,自己常常兵行险招,出其不意,有时难免要冒一些风险,而贾诩谋人谋已,先想方设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其中高下,郭嘉心中自有定论:此人之才,还在自己之上。 虽然承认自己确实比贾诩有不及的地方,不过郭嘉并不是善妒的人,他和主公名为主臣,实似骨肉兄弟,贾诩能为主公效力,他高兴尚且不及,哪里会有什么不痛快的想法。 而且纵观贾诩所用计策,郭嘉感悟颇深,这种郭嘉此前极少涉猎的用计方式让郭嘉又有了新的努力的方向,毕竟他今年只有二十六岁,正当壮年,而贾诩,已经年近五旬。 而贾诩呢,此时仍然如同一个慈眉善目的和蔼老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微微笑着,沒有半句言语。 众将见沮授和郭嘉如此推崇这样一个初來乍到的老头,心中虽仍有些不信,不过既然连主事的沮授都如此说了,还有什么可争的,下一步的事情就张杨定了下來。 在虎牢关整兵数日,沮授下令拔营启程返回河北,虎牢关乃至整个洛阳京畿之地由太史慈领正辅兵兵两万负责戍守,徐晃率骁骑营袭掠兖州郡县,直到月余之后得知主公安全进入青州的消息之后,徐晃才领骁骑营撤出兖州地界。 其实根本用不着徐晃出兵骚扰兖州,虎牢兵败的消息一传到曹操耳中,曹操就再也顾不上追杀文远,立刻就返回兖州,征调青壮入役在陈留、东郡构筑防线。 好在虎牢关方向出來的冀州游骑只是骚扰月余,就离开兖州,若是多停留一阵,只怕陈留、东郡的春耕都要耽搁下來。 虽然遭受了一场巨大的挫折,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曹操可不是随便放弃的人,他天生就充满自信、乐观,回首过去一年,虽然遭遇了对冀州张辽的一场失败,不过好呆又重新占据了兖州,总体上还是要比前一年治下只有三县时要好一些。 196年,也就是即将改年号的建安元年,曹操可谓是踌躇满志,发誓今年一定要干出一番成绩來,首先当然是实施毛玠建言的屯田养息策略,然后是出兵豫州,扩充人口地盘…… 此时正是春耕时节,兖州上下一片春耕忙碌的景象,陈留、已吾、乐陵、亢父等地仓廪中存放着的粮食自然被被当做籽粒分发了下來…… ………… 就在沮授班师返回河北的时候,正如贾诩所料的那样,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波折,文远最终还是顺利的踏上了青州的土地,济南郡治下历城的地界。 “主公,”见到文远的兵马从南而來,张颌心中大喜,远远的就大叫出声,飞马向文远本來。 有快马通报消息,张颌早就率领青州兵三万从州治临淄一路赶來,到了历城,正与刚入青州的文远相见。 “主公,末将救援來迟,请主公降罪,”到了文远身前,张颌滚鞍下马,纳头便拜,请罪道。 “不迟不迟,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吗,”文远笑着将张颌扶起,踏上自己的地盘,文远心里好久沒有这么舒坦,之前这一个月,虽说是横扫兖州,看似威风凛冽,不过只有文远自己清楚那段日子的提心吊胆,所过之处都是曹操的地盘,随时都有可能与曹兵交手,后面的追兵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稍有不慎,手上这支孤军就有可能回不來,就像在昌邑那一次…… 想起周仓,文远心中一阵黯然…… 看到张颌一脸愧疚的样子,文远甩了甩头,振作起來道:“不说这些了,隽义,怎么样,你在青州还习不习惯,” 张颌仍拘谨道:“多谢主公记挂,一切都好,都好……” 文远一拍张颌肩膀,笑骂道:“看你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哪里是当初邺城初识的那个张隽义,哪有青州都督威风八面的气派,咱们兄弟好久不见,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文远提及几年前初见时的往事,顿时勾起了张颌心中豪气,长笑道:“既然主公要喝,今日我就陪主公喝个痛快,” 141 始皇帝死而地分 二人并辔回到历城,张颌早已命人备下酒宴,二人久别重聚,一场对饮直喝到半夜方休。 席间,文远和张颌聊了许多,当然最关心的还是现在青州的状况,毕竟这还是文远第一次青州一回,文远打算在此地巡视一阵,探访一下青州风土民情。 而在酒酣耳热之际,张颌也提出唯一一个请求,,在青州扩军增兵。 青州与兖州、冀州、徐州相连,北靠渤海,东临黄海,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此外青州地势地势平缓,土地肥沃,盛产海盐,自古便是中原富庶之地,有人口一百多万众,当初袁绍初据冀州之日,就对青州垂涎已久,前任青州刺史刺史焦和死后不久,袁绍命臧洪为青州刺史,袁谭为都督,夺占青州之地。 公孙瓒也不甘人后,出兵讨伐袁绍时就捎带脚把平原占了下來,此后一年,公孙瓒和袁绍就一直争夺青州霸权。 只可惜袁绍还沒等到全据青州的那一天,就被文远强势击败,而幽州公孙瓒因为此前连番败于袁绍,一时无力南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州被文远趁势占据。 只是汉末这十几年,青州也不知是倒了什么血霉,连年干旱,盗匪并起,青州黄巾最鼎盛时,竟有众百万人,也就是说当时整个青州,有一大半百姓加入青州黄巾。 本來按照历史的发展,青州黄巾会被曹操收复,百万余众全部归入曹操治下的兖州,从三十万黄巾中简拔青壮编为青州兵,不过因为文远的横插一杠,当初青州黄巾副帅司马俱只带走了半数青州黄巾,青州因此保存了部分元气,至今仍有丁口百万之众。 不过经过长达十几年的天灾人祸,青州早就已是满目疮痍,遍地荒芜,文远派张颌、郗虑苦心经营青州一年有余,青州政事才算稍见起色,钱粮勉强能够自给自足,不过青州特殊的地理位置,也有使得目前的情势不无隐忧。 青州下辖平原、济南、乐安、齐国、北海、东莱六郡六十五县,北面平原由公孙瓒麾下田楷,这个名义上青州刺史占据,现在文远和公孙瓒已经撕破脸断绝同盟,张颌为了防范田楷,邻接平原郡的区域不免要布置重兵。 南面就更不必说了,青州地接兖徐二州,兖州是曹操的地盘,平原公孙瓒的部属刘备新近被举荐为徐州牧,这两处都要派兵防守。 尤其是与青州接壤的泰山郡位于三州交叉口的位置,除了太守应劭的数千兵马,还有孙观、尹礼、吴敦数万泰山贼众,这些贼寇和屯聚徐州琅琊郡的臧霸交好,自称一股独立势力,既不受兖州牧曹操的调遣,又不听徐州牧刘备的号令,时常北上侵掠临近州县,对青州威胁甚重。 南面北面邻接边地倒还罢了,东面背靠大海的地方也不消停,海上岛屿密布,经常有海贼登岸劫掠百姓财货,与青州隔海相望的辽东公孙度也经常会有部众到乐安、东莱诸郡打打秋风,这几面分散下來,张颌手上纵然有八万正辅兵马,又要防守,又要屯田自足,应付起來当然捉襟见肘。 文远不禁苦笑,真是不來不知道,真沒想到一个青州竟然有这么大的难处。 看來青州扩军是势在必行了,即便辅兵数量不变,也要至少再增加一万战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解决方法,就是打掉周边的敌对势力,减轻对青州的威胁,让青州重新回到休养民生的正途当中。 文远躺在榻上,凝神思忖一番,心中已有定数,只等巡视完青州状况,回到河北,稳定青州局势的计划就要着手进行…… 翌日,文远便随张颌一行巡视青州,这第一站,自然非州治临淄城莫属。 临淄是战国时齐国的国都,汉时齐王韩信便受封于此处,直到汉末,仍是天下间数的过來的几座大城。 临淄城有口十万余,人口密集,店铺林立,文远走在临淄的集市上,人流拥挤有若潮涌,竟有一种到了邺城的错觉。 文远是执意要下來看看风土民情的,身边只带着张颌、赵云和几个随从,自从坐上冀州牧之位之后,所到之处无不是前呼后拥,文远已经很少有机会像这样自有的出來走动,在这青州,沒有人认识他,料來也不必为自己的安全担忧,齐地民风开化,自战国时就是商业最繁盛的地方,这里有的东西许多连邺城都沒有,文远一路上不时停下來看看集市上叫卖的物事,这种久违的诳街的感觉,文远很是享受。 正沉醉于其中乐此不疲,突然文远听到一阵令他砰然心动的叫卖声音。 “卖家传宝物,天外陨铁了,识货的过來看看,只卖千金,能熔炼此石者,分文不取,” 天外陨铁,还真有这种东西,文远不禁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街边乱哄哄的围满了一大堆黑压压的人群,文远挤进人群,果然就见一个身高七尺,矮壮敦实的汉子站在一块黑乎乎的大石头旁叫卖着,围观的人群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沒有一个上前讨价还价的。 要知道一千金呢,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一人一年的花销不过几千钱而已,一千金一五口之家三辈子都吃用不尽的,可是就看那一块黑黢黢的石头高不过三尺放在那儿,有谁相信这破石头会值一千金。 文远也沒见过陨石是什么玩意,他绕着那石头转了几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來,冲那矮壮汉子道:“老兄,在下孤陋寡闻,你既说你这家传宝物是天外陨铁,可有什么凭据,” 那矮壮魁伟汉子见文远仪表堂堂,衣着华贵,身边还跟着几个跨刀带剑身形魁梧的护卫,沒敢放肆,道:“俺这宝物,嘿嘿,可是是祖上自古传下來的,听俺太爷爷说,这是当初秦朝始皇帝还在位时,从天上掉下來的,上面还刻着字迹,” 文远顺着汉子指点向那黑石头上摸去,果然石面上凹凸不平,依稀是有浅浅的字迹。 文远这些年学过一些古代书法,不过也费了半天劲才认出这种手法取自刻在青铜器上的铭文字体。 黑石头上的铭文内容只有七个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142 冷氏一族 “这当真是……”文远前世看过一些秦汉时的史料。在书上确实有这样东西。书上说始皇帝三十六年。有颗陨星坠落在东郡。落地后变为石块。老百姓有人在那块石头上刻了“始皇帝死而土地分。”始皇听说了。就派御史前去挨家查问。沒有人认罪。于是把居住在那块石头周围的人全部抓來杀了。焚毁了那块陨石。 问題是史料上说始皇帝命人焚毁了这块陨石。怎么前后隔着四百年。这块石头似乎完好无损的又出现在此地。 文远对那汉子说出心中疑惑。那汉子激动道:“我來临淄多日。今天总算遇到识货之人了。实不相瞒。是这样的……”那汉子娓娓道來前因后果。 这汉子姓冷。叫冷云。祖上本是东郡人。家中世代以打铁为生。当年始皇帝见到这块天外飞石。将周边方圆百里内的百姓全部杀尽。又召集东郡当地铁匠将陨石销毁。 可是天外陨铁那是说销毁就能销毁的。这东西坚若金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东郡当地的铁匠根本拿这陨石沒办法。被始皇帝处死了一批又一批。轮到冷云祖上被召去。他偷梁换柱。偷偷将陨石埋于地下。换成寻常铁渣蒙混了过去。沒过多久始皇帝病死。冷云祖上就将这陨铁偷带回家里。 冷云祖上后來穷其一生。也找不到熔炼陨铁的方法。含恨而终。临死前叮嘱后人。遍寻名师。定要学得熔炼陨铁的技艺。冷家后人尊奉组训。听闻齐地临淄是当时战国时冶铁最发达的大城。就举家迁徙到这里。 可惜的是。战国时虽有陨铁熔炼之法。但因为秦时始皇帝命令民间不允许私铸兵器。所以许多有真本事的铸剑师都隐姓埋名。改行换业谋求生计。致使熔炼陨铁的技术几乎失传殆尽。冷氏一族在临淄定居四百年。历经二十余代人。传到冷云这一代。仍寻不到名师熔炼陨铁。冷云索性就把陨铁拉到集市上叫卖。千金卖石其实只是个吸引眼球的噱头。在他看來。一千金买这么一块黑石头肯定是沒人愿意的。他只是希望懂这门手艺的人能把这块天外飞石熔了而已。所以他后面还加着一句。“谁若能熔炼此石。冷云分文不取。” 冷云见文远衣着举止就知道大有來头。而且还知道这天外飞石的來历。便道:“这位先生。您既知道这石头的來历。想必有熔炼它的办法。只要您能完成我家祖上的遗愿。我冷云就把这飞石送给你。” “这个嘛……”文远挠头苦笑。他可不懂得这陨铁是怎么熔炼的。不过想來也应该是要更高的炉温。赵郡邯郸同样是冶铁技术先进的大城。文远的意思是先把陨铁带回邯郸。大不了出榜重金悬赏能熔炼陨铁之人。 想了想。文远道:“熔炼飞石的方法我倒是沒有。不过我倒是愿意出钱买下这块陨铁。然后再找人熔炼打造一杆兵器。”文远确实想打造一杆趁手的兵器。镔铁青龙戟早在河东时就埋进地里。现在文远手里拿的不过是一杆寻常的大戟。看到赵云有了青虹剑、王越有了湛卢剑。文远就心痒不已。他更关心若是能有一杆趁手的兵器。文远的武力值还能再升一个等级。 “买下來。先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一千金呢。你所言当真。”冷云有些傻眼了。不是吧。一千金都有人出钱买。这么多钱。冷氏一族二十几口子人吃一辈子都吃不进。要是买下几百上千亩良田。够子子孙孙几代人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 文远笑道:“我还能骗你。你随我一同去取钱。隽义。让人把这陨铁搬回府去。”一千金在别人看來或许是天文数字。不过在他这里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如今甄家商会买卖遍布各地。文远光是每年的分成收入。每年就进账上万金。根本不在乎这些小钱。 “这……这……”冷云张了张嘴沒有说出话。这也太巧了吧。自己不过想找人熔炼陨铁。不想竟弄巧成拙真有人愿意出钱买去。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冷云也沒辙了。想想这么一大笔钱能够让冷氏一族更好的活下去。冷云咬牙认命沒有吭气。 不过搬石头的时候又出现了插曲。两个彪壮的冀州兵士费进了吃奶的力气搬那块石头。却怎么也搬不起。顶多也就是挪动两下而已。 “这分量……”文远看着也惊呆了。不想着天外飞石看上去不起眼就那么一块。竟然会这么重。 冷云道:“先生。您是不知道。这石头别看不到。有六百多斤。而且刀枪不进。坚硬无比……” “我來试试……”赵云笑了笑走了出來。他锵啷一声抽出青虹剑。只见一道刺眼的青光亮起。剑锋寒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品。 赵云也生怕毁了宝剑。就见他拿着青虹剑抵在陨铁上。一分一分的加力。他虽然素來以巧取胜。膂力也不可小觑。就见青虹剑一寸一寸的深入到陨铁之内。青虹剑削铁如泥。顿时引得一阵赞叹声音。 不过青虹剑刺进去持续之后。任凭赵云如何使力。青虹剑尖也再无法寸进。赵云试了几次无奈收剑回鞘。 文远不禁心中暗喜。他沒事也拿着青虹剑把玩过两天。深知青红锋利无比。就还沒见过他切不断的东西。这陨铁如此坚硬。若真能打造成一柄和青虹抗衡的神兵利器。别说是一千金。就是再多钱都值得了了。 “抬走吧。”文远摆了摆手。护卫中又上去两个人。死人合力才算将石头搬起。 “慢着。”文远正要领着冷云回府里去。突然就听一声大叫。 文远定睛看去。就见一人穿一身黑色布衣。头发蓬乱用草绳穿着。虎目炯炯。顾盼生威。虽然是冬春交替乍暖还寒的季节。不过那壮汉胸襟坦露。露出块状隆起的结实胸肌。一双袖子撸在手肘上。腰间佩着一柄连鞘单刀。 他排开人群走进圈内。浑身上下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凌厉之气。身后的人群不自觉的退让出两步。 143 游侠越兮 “壮士,不知有何见教,”文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九尺高的汉子,拱手道。 那壮汉在一旁早看出文远仪表不凡,器宇轩昂,当下不敢怠慢:“这位先生得罪了,刚才我听说这打铁汉子说了,谁要能熔了这天外飞石,就分文不取,我有家传铸兵之法,倒想试一试看有无缘分得此无价之宝,” “壮士会铸兵器,不知高姓大名,”文远剑眉一挑道,其实且不管此人会不会铸兵器,就看他身形雄壮,跨刀佩剑的打扮,武艺就应该差不了,这样的勇武之人,如果能入军中为将…… 那壮汉只道文远不肯出让陨铁,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心道:“别看你大有來头的样子,你问我名姓,当我怕你找我吗,” 壮汉当下抱胸道:“在下越兮,平日就在齐鲁这片道上行走,混口饭吃,” “越兮,”文远沒听过这名字,不过张颌在青州一年多,倒是听说过此人名号。 张颌忙附耳给文远介绍此人來历。 此人原名越鑫,字雨孝,其父越老父子乃是当时的侠客,武艺精绝,年轻时在外济弱锄强,在齐鲁之地上颇有名望,越老父子生有一子,便是此人,此子年方二十余岁,据说一身武艺已尽得其父真传,且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虽然出道不过数年,已经闯下了不小的名气,其父因其名中带着三个金字,怕其锋芒太盛,刚极易折,故改名越兮。 张颌听说越兮之名,几次派人去越家拜访,越兮皆云游在外,不曾谋面,今日不想竟在临淄碰上此人。 文远听了,心中暗喜,道:“原來是青州素有侠名的越壮士,久仰久仰,侠士既然喜欢这天外飞石,不如随我到府中一叙,” 见对方竟然似知道自己的底细,越兮心中一紧,不过他胆气豪壮,纵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淡淡一拱手道:“阁下盛情相邀,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文远点头一笑,招呼冷云当先而去,四个亲随还要上前抬起陨铁,却被越兮身子一挤抢在前面,就听越兮道:“何必如此费力,我一人太足矣,”说罢,两手使力抓住陨石底部,虎吼一声,生生将这数百斤重的陨石举了起來。 众亲卫大惊,忙护卫在文远身边,见此青壮,越兮豪迈大笑道:“阁下还不头前带路,” “壮哉,”文远心中暗赞,看到壮汉如此惊人的表现,文远的心更急切了,要知道这可是几百斤的巨石啊,自己臂力也算过人,勉强搬动这飞石已经是极限了,而看这壮汉的架势,竟然搬着几百斤的石头仍面色如常,此人天生神力,若是能招致麾下的话…… 文远当下头前引路,步行往临淄州府走去。 越兮扛着陨石直入府中,轰的一声将陨石放在院内,脸不红,气不喘,看的赵云、张颌二人心都心折不已。 不过一进州府大门,越兮心里就有些慌乱了,这里可是青州刺史府啊,他一个游侠,纵然经过的风浪不少,不过州府却是第一次进呢。 不过越兮也不是怕事之人,既然來了,索性心一横,听天由命了。 文远见越兮初开始还有些紧张,很快便坦然自若,不禁啧啧称奇。 文远邀其入堂中坐下,命人摆下酒宴,以酒肉敬之,越兮连饮十余爵,食肉数斤,面不改色。 文远不禁赞叹道:“壮哉,壮士魁梧有力,胆识过人,何不思投军从征,立下功名,” 越兮看了看文远,拱了拱手道:“劳大人挂心,越某一介武夫,漂泊江湖自在惯了,” 文远察言观色,一脸诚挚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壮士一身本事,如此浪荡江湖,岂不太可惜了,” 越兮低头一阵犹豫,最后心一横道:“大人究竟何人,莫非是前几次來找过我的青州都督张颌,越某是个直性子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要越某效力不难,不过也要看阁下值不值得越某投靠了,” 文远看了看张颌,呵呵一笑道:“张都督是我股肱兄弟,我乃冀州张辽张文远,壮士既然知道青州都督张颌,我的名字想必壮士应该听说过吧,” “张辽,大人竟然镇北将军张辽,”越兮大惊起身道,他本來见文远出入青州州府如常,以为是主掌青州事务的都督张颌就顶了天了,不想來头竟然比想象的还大,谁不知道张辽以镇北将军假节督冀并青三州事,连青州都督张颌都是他的麾下,这可是当今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啊,不想自己今日竟然亲眼见到了。 越兮正自惊讶,张颌已经出言纠正了他方才的话:“我家主公救驾有功,如今早已受封车骑将军了,” “如何,我值不值得壮士效力呢,”看到越兮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文远呵呵一笑道。 笑话,文远如今雄踞三州之地,已经是河北一方霸主,能追随在他的帐下,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还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越兮心中激动,纳头便拜道:“越兮拜见主公,” 文远大喜,当即拜越兮为帐前都尉,赐以锦袍骏马。 因为越兮的抢眼,文远倒是把陨铁的事情给忘了,此时越兮拜入帐中,文远才想起陨铁之事,文远问道:“雨孝,你之前说过家传有铸兵之法,不知能否熔炼这天外陨铁,” 越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主公,实不相瞒,越兮祖上乃是春秋越国人,祖上曾追随越国铸剑大师欧治子学习铸兵之法,越兮的这门手艺就是自祖上传下來的,只不过越某平素喜欢舞刀弄剑,对铸剑一道并不热衷,虽知道家学中有一门高温熔炼之法,却从沒亲手打造过兵器,还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呢,” 文远想了想就道:“不怕,有法子就成,你沒铸过兵器,不是还有冷云呢吗,他家族世代是铁匠,技艺纯熟想來是不用说的,由他动手,你在一旁帮衬着,不就成了,只是这是你家传的技艺,如果不方便传于外人的话……” 越兮尴尬笑道:“主公多虑了,越兮一心向武,心无旁骛,这打造兵器的技艺到了我这儿,多半是要失传了,冷兄弟专攻此道,能把这技艺传下去,越兮高兴还來不及,如此也算对祖上有个交代了,” 144 选兵器 文远见越兮如此豪气。心中更生亲近。当下命人把冷云叫來一说。冷云大喜。如此好事。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忙不迭的答应下來。二人当即合计炼铁需要的工具、材料。如此皆大欢喜的结果。倒是让文远始料不及了。 冷云不愧是世代铁匠出身。手头上的工具几乎都是现成的。不一日。越兮需要的东西就已经准备齐了。 当下冷云便开始动手。其实越兮的方法很简单。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将煤放入炉中。在不接触空气的情况下。高温分离出焦炭。以焦炭为燃料产生高温。将陨铁融化掉。这是木炭、煤炭远远不能达到的功效。 文远前世不是理科生。不知道这种方法在唐宋时期才得到推广。不想竟有人在汉末就已经能做到。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中国是传统的农业大国。历來重农轻商轻手工。历史上工匠的地位一直太低。不受到统治者的重视。 此外工匠们的习惯也很不好。要知道古代可沒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工匠们摸索出一些高潮的技术工艺之后。往往敝帚自珍不肯外泄。老早就立下了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的规矩。对科技的发展产生很大的消极影响。 此外中国还有句老古语。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一句话便道破天机。一门手艺。难免要面临同行业的竞争。师傅会的东西。难免要留一手不传给徒弟。否则要是让徒弟把手艺学全了。岂不是要断了师傅的生计。 再加上中原朝代历史更迭、战争频繁。如此种种。都是造成一些技术本來已经出现却又失传的原因。而越兮这种炼焦的方法。很可能就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渐渐失传直到几百年后才又重新出现的。 冷云先是依着越兮的指示挖了一个土窑。之后点火让煤在窑内自行发热燃烧。以此方法持续数日后注水冷却。扒开土窑即可得到熔炼金属用的焦炭。以焦炭为燃料。远要比木炭煤炭燃烧产生的温度高。 冷云专心致志的鼓捣着。细心听着越兮在旁指导。他不愧是世代铁匠出身。从小接触打铁铸造。筑窑烧火的技术技术几乎沒得挑。而且常常能举一反三。往往越兮还沒做下一步指示。他就已经能预先想到。倒是越兮根本沒有这方面的经验。许多事情都是冷云自己琢磨透的。 其实有的时候未知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了。如今越兮已经给冷云指明了一个方向。冷云有家族几百年的打造经验积累。接下來的事情早已是水到渠成了。 冷云废寝忘食一连忙活了七八日。终于练出了一炉焦。看着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冷云既紧张又激动。四百年了啊。二十几代人辛辛苦苦至今才找到的熔炼方法。祖上留下來的遗愿能不能完成。就看自己这一次的尝试了。 这一日。文远也亲自领着越兮这个新收的帐前都尉等一众亲信到场。这厮最近几天和赵云切磋较技较上了瘾。最后出焦的这一段工序都是冷云自己琢磨出來的。 冷云很慎重。先是斋戒沐浴。焚香祈祷祖先庇佑。折腾了整整一天。冷云才走到用來熔炼金属的炉灶旁。就见他精赤着上身。胸前围着个皮裙。古铜色呈块状的结实肌肉虬结在身上。他身形敦实精壮。力气可不比越兮小上多少。若是投入军中稍加训练。相信也能成为一员虎将。 只可惜人各有志。冷云一门心思都投在打铁上…… 冷云的熔炉和其他铁匠的熔炉沒什么两样。上面是熔炼铁水的炉子。下面是塞满焦炭的炉灶。一条竹筒粗细的铁管从锅炉一侧斜斜伸出。若是金属融化成液体。就会通过这条管子流到预先筑好的模子里。模子的形状文远几番考虑早已定好。仍是长戟。 文远之前也想过换一换兵器的式样。赵云银枪的飒爽。颜良徐晃刀斧的霸道。两者各有所长。枪法讲究灵动。就如赵云。他的百鸟朝凤枪法就妙到毫巅。令人防不胜防。刀法斧法则注重气势力量。颜良、徐晃都是膂力过人之辈。一招劈下。如泰山压顶。令人无可抵挡。 让文远伤透了脑筋。不过反复考虑之后。文远决定还是用戟。 其实文远如今已经跻身超一流武将之列。与武道一途已经融会贯通。而且文远对百鸟朝凤枪浸淫日久。早已熟能生巧。加之他本來就膂力过人。所以无论是用枪还是用刀。都能游刃有余发挥兵器所长。 不过相比这些自始至终使用一门兵器的武将。文远就难免有些吃亏了。论力气。他终归要比颜良、越兮等人逊色一些。比枪法。赵云枪法的精妙又稍在文远之上。选择刀枪作兵器。他显然沒法比这些人做的更好。 不过文远也有旁人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他的武道兼顾力量和技巧两家之长。如果能将这两者糅合在一起。发挥自己之长。相信文远甚至可以抗衡吕布这种顶尖超一流的武将。 基于此。大戟和刀枪相比较之下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戟和枪的式样相近。一侧的锋利小枝的功用和刀斧一样。用戟。正可以发挥文远技力兼备之所长。 而且还有一点。史上第一勇将西楚霸王项羽用戟。三国第一猛将吕布也用戟。既然这些鼎鼎有名的顶尖武将都以戟为成名兵器。那文远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开始吧。”冷云冲文远行了一礼。文远淡淡点头道。几个冷氏成丁各有分工。有人鼓橐。有人点火添置炭料。不一会。灶膛里的焦炭就烧的一片火红。四周围站之人只觉着滚滚热浪扑面而來。令人难以抵挡。 冷云站在最靠近灶口的位置。身上的皮裙被热气吹得紧贴在身上。这个温度。在别人恐怕早就难以忍受。而冷云却如沒事人一样。 他眼睛全身贯注的查看着炉火。以身体感受炉温达到怎样一个状况…… 文远在旁边看了一会就看不下去了。这熔炼陨铁的过程显然会很漫长。他拉过张颌坐到一边。道:“隽义。前些日子你说的事情我仔细考虑过了。之后这一段日子你密切给我注意青州周边的状况……” 145 一曰裂天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很快三天就过去了,虽然有焦炭的助力,不过陨铁的顽固显然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三天之后冷云满脸沮丧的來见文远,不用说话文远就从冷云的表情上看出结果是怎样。 “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还不能把陨铁熔掉,”文远心中也很急切,为了得到一柄好兵器,他已经留在临淄十多天了,不过他知道冷云已经尽力,确实沒有什么好责怪的。 文远看向越兮,希望后者能给他答案,可是这个九尺高的汉子确实不是打铁的材料,最近和赵云比武比的正上瘾呢。 见越兮报以尴尬的苦笑,文远也挠头了,难道自己想得到一把绝世神兵真就这么难吗。 “应该是鼓风的问題,”冷云思考了这几天,有连夜翻看了越兮给他的典籍,自己一切都是按照越家祖传炼器之法做的,如果说有什么和典籍不符的地方,那就只能是鼓风的问題。 因为陨石本來就小,这就决定了熔炼它的盛器不会太大,用來鼓风聚热的橐顶多只能用上五六具。 文远以前也见过鼓风用的橐,这种用几个木环外裹牛皮做成的鼓风工具不仅巨大,而且效率低下的很,往往需要好几个壮劳力鼓动,效率比文远前世小时候家里见过的土制风箱远远不及。 “如果是鼓风设备的问題的话……”文远沉吟一阵,努力回忆前世所见风向的形状、构成原理。 在文远的记忆当中,这种东西制造起來应该很容易,因为记得那是前世家家户户家里都有的东西,都有虽然不知道其内部的构造,不过想來和橐是一个原理。 文远查看了一番橐的构造,当即命工匠着手打造,临淄是青州的大城,能工巧匠极多,又有文远在一旁亲自指导,沒用两天的功夫,还真让文远鼓捣出了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风箱。 这其实就是一个既简单又实用的发明创造,所有的部件加在一起就只有木箱、活塞、活门三样,外层是高不过四尺,宽两尺许的打木箱,内壁镶嵌着用來润滑和阻挡空气的软片或者羽毛,箱子的两端各有一个气阀:当活塞被拉出时,空气从远端被吸进來;当它被推进时,空气则从近侧被吸进來,在向里和向外的两个冲程中,空气被吸进活门一侧的气箱内;并在那里通过排气口喷射出去。 风箱做出來后,文远也不知道效果究竟怎么样,谁料拿给冷云一试,冷云顿时兴奋异常,坚称这风箱鼓动起來的效率至少在橐的三四倍以上。 有了风箱之助,一度中断的熔铁工作得以再度进行,确实如文远所见,在风箱的鼓动之下,炉灶中的火势比以前更旺,文远心中急切的期盼着,他已经迫不及待向看到陨铁融化成铁水,然后被打造成兵刃的一幕了。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文远在焦急的期待之下,突然听到冷云一声满含喜悦的大叫。 文远定睛看去,只见一道火红的液体顺着官道流了出來,流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子内。 “哈哈,成了,”看到熔炼陨石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冷云激动的热泪盈眶,文远等人也兴奋不已,欢呼大叫。 陨铁融化成粘稠的铁水,接下來就是要等他稍稍凝固变硬的这断时间反复敲打均匀,这一阶段,需要的时间依然很长,不过最难完成的一道工序已经过去,剩下的交给冷云來完成就可以了。 文远正要离开,越兮突然屁颠屁颠的跑过來道:“主公,主公,陨铁材料还剩下不少,给末将打一柄兵器怎么样,” 文远看着越兮热切的眼神,不禁心中暗笑,越兮的武艺不弱,和赵云几次较量都不分胜败,令文远如获至宝,战场厮杀,或许赵云能凭着青虹剑的锋利胜过越兮一线,但是如果越兮有了陨铁打造的兵器,自己麾下不啻多出一员达到赵云级别的虎将。 况且能打造出陨铁兵器,越兮的家传铸造之法也有一份功劳,于情于理这一柄陨铁兵刃都是越兮应得的。 见文远爽快答应,越兮欣喜若狂,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千恩万谢,对文远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其余诸将看向越兮时不可掩饰的流露出艳羡的目光,此人,日后必定又是主公身边一员心腹爱将…… 十日之后,文远正在和张颌、郗虑商议青州政事,突然一个冷家的族人來报,兵器已经打造好了。 文远心中一阵激动,忙打马奔往冷家匠坊,还沒进门,文远就听见越兮在院内一阵忘乎所以的欢叫。 文远走进门去,就见越兮正在宽敞的院子中,把一杆大戟挥舞的呼呼作响,浑身上下如同笼罩着一层乌光,方圆数丈之内劲风激荡,那威势简直不可抵挡。 见文远进门,越兮长戟一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文远身旁,嬉笑道:“主公,你快看看,这是老冷给我打造的裂天戟,” “好重的戟,”文远单手接过那戟,只觉着入手一坠,差点沒拿住,掂量这少说也有七八十斤的分量,这样一柄重戟挥动起來,当真是磕着死擦着伤,试问谁人能挡。 十天下來,越兮也是灰头土脸的,为了得到一柄趁手的兵器,他这十天就呆在冷云的铁匠铺里帮忙,不过此时形容虽然狼狈,眼神却神采飞扬,主公得了一柄神兵,自己也同样得了一柄毫不逊色的长戟,怎么不让好武成痴的越兮欣喜若狂。 文远仔细赏玩一番,这杆戟长一丈三尺,戟身则选用上好的坚韧木料,戟头以陨铁打造,戟尖打磨的稍稍尖利,两侧都有钝钝的弯月小枝,这也难怪,陨铁本來就是天下间至刚至硬之物,光是打磨戟尖,估计就让冷云沒少忙活,好在越兮膂力惊人,重势不重招,一戟劈出,砍不死也砸死了,有这柄三叉戟,不知日后会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手上。 越兮也庆幸激动莫名,时而抱着长戟仔细把玩,时而绕在文远身旁千恩万谢,兴奋就像个孩子一样, 146 一曰祖龙 感谢铭铭手机站2100PK票的支持,学徒无以为报,只有卖命码字了~~~ …………正文………… 看了越兮的兵器,文远对自己的武器也不禁充满期待了,越兮领着他,直入匠坊之内,就见冷云正把一柄长戟抱在怀中,戟尖在一块磨石上反复打磨着,他磨的很用心,汗水早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袍,甚至文远走到他身边他都不知道。 文远俯下身子细细观看,只见这柄戟长一丈二三,戟尖锋锐,散发着冷冽的寒光,戟尖之下一侧是尺许长短、弯月状的锋利小枝,另一侧的突起则呈尖利的锯齿状,这柄戟到现在还沒完工,可以看得出冷云在这柄兵器上下的功夫不少。 “大人,,不知大人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冷云见是文远站在身后,一惊就要起身行礼道。 “还恕什么罪啊,快快坐下吧,这些天辛苦你了……”不等冷云起身,文远就一把把冷云按在坐席上,这段日子,冷云几乎瘦了一圈,眼中满是血丝,形容憔悴了不少。 虽然身体疲惫,不过冷云的心情却很激昂,只因为由他之手,亲自打造出了两柄神兵利器,这两柄利器,丝毫不逊色与其他成名已久的宝剑名刀。 “大人,兵器已经打好了,这最后的开锋磨刃大人让手下人做也一样,”见文远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大戟之上,冷云禁不住一阵好笑,索性把长戟递到文远手上。 “好戟,”一握住用上等木料打磨而成的枪杆,文远就禁不住脱口赞道,这枪杆是用栎树树干支撑,栎树高且直,坚韧非常,是做枪杆的绝顶材料,战戟全重七十二斤,因为兼顾令枪比越兮的戟梢轻一些,却比以前所用的青龙戟略重,不过对这几年武艺又有精进的文远來说不算什么。 握着这柄锋锐又不失柔韧的大戟,心中大喜,有了这柄坚不可摧的兵器,日后便是碰上关羽、张飞这等超一流武将也不惧了。 这样一柄好戟,叫什么名字好呢,文远刚才就听越兮给自己的长戟起了裂天这样拉风的名字,自己也不禁一阵心痒。 “叫什么好呢,”文远费劲脑子想了半天,什么撕天、灭天、吞天、斩龙、龙皇之类想了无数,都达不到文远的满意,不过这天外陨铁既然和秦始皇有些渊源,文远最后索性起了一个和始皇帝有关的名字,,祖龙戟。 龙,神话中华夏上古生物,古籍记载,“祖,始也;龙,人君像;谓始皇也,”传说始皇帝就是祖龙的化身,这样一个名字,兼顾王道霸道。 “祖龙戟……”冷云喃喃念叨着,激动的难以言喻心中所想,这块陨铁引始皇帝而起,又以与始皇帝的渊源收场,不过不管怎么说,四百年传下來的遗愿啊,到了他这一代终于完成了,这段日子他非但铸造技术突飞猛进,隐然已经成为一代铸造大师,而且现在有两柄绝世神兵出自他的手下,激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对主公,冷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不是主公鼓捣出來那个叫风箱的奇妙工具,这天外陨铁还真未必能融化呢,所以他面容一肃,拜在文远身前道:“多谢大人,替小的完成祖上遗愿,先祖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文远上前将冷云扶起,淡淡笑道:“冷兄不必客气,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冷氏一族孝感动天,不忘祖训,才有冷兄今日大愿得偿的,” 冷云仍是一个劲的拜谢,文远则是谦虚辞让,最后文远道:“冷兄,真的不用那么客气了,这样,冷兄弟精于铸造,可否愿意入我府中为从事,专司铸炼打造之事,不知冷兄肯屈就吗,”冷云的铸造技艺,文远是看在眼里的,有风箱相助,冷云完全有能耐帮助冀州军铸造出更精良的兵器甲胄,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冷云性子敦厚,讲信义,正可由他施行。 “小的能得大人赏识,是小的毕生之幸,小的原为大人效命,”冷云深深一拜,如此一得力匠作又被文远收入帐中。 因为铸造兵器之事,文远已经在青州耽搁了不少时日,恰在此时,有飞马來报天子车驾已经北上即将驾临邺城,不得已,文远只能中断巡视青州的行程,毕竟天子即将驾临邺城,若文远这个冀州之主不在,难免会被有心人说成不敬。 当天,文远就匆匆收拾一番,领着越兮及百余轻骑星夜赶回邺城,赵云统领大军随后缓行,临行之时,文远召來张颌仔细叮嘱一番,同意他增募一万战兵,并且答应,等待安顿天子的事情告一段落,就立刻集中精力扫清青州当下之忧。 紧赶慢赶,一路上星夜换马疾行,文远终于赶在献帝之前回到邺城。 一进府中,文远就看见貂蝉、甄宓还有樊氏围坐在一块,轻声的叙着家常,时不时发的将目光投到堂中央一个两三岁小童的身上。 那小童生的粉雕玉琢,细嫩白净,此时正骑在木马上玩得高兴,只因为有这小娃儿的存在,堂内显得温馨安逸,其乐融融。 “昌儿、宓儿,”每一次出征回來看到妻儿眷属,文远的心都充满愧疚,处在文远的这个位置上,家中妻儿不免就要为之付出牺牲。 “夫君,”三女抬头看去,看见无数日魂牵梦萦之人正站在门口,不禁娇呼一声,本能的扑向文远怀中。 文远左手揽着貂蝉,右手揽着甄宓,樊氏反应稍稍慢了半拍,只能站在稍外侧,看着左右拥抱一脸激动的文远,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表情。 文远对樊氏投以歉然的眼神,不过很快便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幸福当中,他轻拍着貂蝉和甄宓的粉背,喃喃念叨着:“让你们牵挂了……” 与二女温存良久,二女才不舍的从文远怀中挪开,依依不舍的牵着文远的手步入堂中, 147 回冀州 “小宁宁。來。到爹爹这來。让爹爹看看又长高了沒有。”看这骑在马上捂着小嘴。脸上有些不解惊讶的儿子。文远又是一阵歉疚。久别团聚。刚才只顾着和几位夫人温存。竟忘了儿子还在近处。 小娃儿大概是许久未见文远。有些怕生。又被大人们的举动吓着了。羞怯怯的咬着粉嘟嘟的可爱小嘴。萌萌的向这貂蝉投來求助的目光。 文远被小宁儿彻底萌翻了。这是自己和宁儿的儿子啊。也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子嗣。自己对宁儿亏欠的太多。怎能再对自己的孩子有所亏负呢。 “來啊。过來……到爹爹这來。爹爹给你特意准备了份礼物。”见小宁儿不动。文远摆了摆手道。说着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块雕琢精美的圆形环佩。在小宁儿眼前晃了晃。身后的甄宓看了此物。刷的一声粉嫩的俏脸变得通红。 沒错。这正是当初文远拣到的小萝莉身上的贴身之物。文远正因为此物与甄宓定情。 这环佩玉质上乘。雕刻之艺也是鬼斧神工。可谓是价值连城之物。文远一直贴身佩戴着。珍逾性命。连小萝莉因为女儿家脸面薄几次找文远讨要都沒有要走。 如今见文远将此物给了小宁儿。甄宓心里又欢喜又害羞。小萝莉能看出來。夫君对小忆宁疼爱有加。虽然在家的时间不多。却总是尽量抽出空闲陪孩子玩耍一通。如今连如此有特殊意义的玉佩都肯送给嫡子。也同样证明自己在文远心中地位之重。 “宁儿。到娘这來。你不是一直都跟娘说想爹爹了吗。”貂蝉上前一步。温声道。宁夫人过世后。她就做了家中主母。她受宁儿临终托付。视小忆宁如己出。三女之中就数她对小忆宁的付出最多。小忆宁平日也最喜欢和貂蝉粘在一起。 小忆宁一步一停的走到文远身边。文远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小乖乖。半年不到。长高了。也重了呢。”把小忆宁抱在怀中。感受着小忆宁的重量。文远心中不禁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觉。 不过小忆宁可沒有文远这般亲切。从生下來。文远就很少有时间陪她。平时都是跟着妈妈们一块玩。如今被文远抱起怀里。小家伙貌似受了些惊吓。撇着小嘴竟似要哭。 “这孩子。之前还说想爹爹了呢。见了爹爹就这么害羞……”貂蝉在一旁笑道。说归说。她还是上前把小忆宁抱在自己怀中。眼中洋溢着慈爱之情。 甄宓也上前一阵逗弄。才好容易才让小忆宁重新戴上笑容。 文远看着倾城国色的貂蝉此时一副慈母神情。慨叹一声道:“辛苦你了……昌儿。今天晚上。你等着我……” 貂蝉俏脸刷的一下泛起醉人的酡红。低声羞怯道:“不行不行……宁儿还小。不跟着我一起睡不行……” 看着貂蝉诱人的模样。文远小心脏不争气的跳了几下。不知怎的。竟莫名对貂蝉怀里的小忆宁的待遇有些嫉妒。“你这小子艳福倒是不浅呢。你老子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倒天天睡在三国第一美人的床头。” 算了。既然貂蝉不答应。那咱就只好转移阵地了。 想到这。文远便附耳对甄宓低语几声。后者倒也沒有失望。含羞带怯。风情万种的点了点头。 樊氏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情。仿佛整个人都陷入沉思当中。好半晌才醒过神來道:“呃……我去厨房炒几个小菜。夫君难得和咱们团聚。今天我就给夫君露一手。” “巧娥。辛苦你了……”文远冲着巧娥的背影道。后者娇躯一震。妩媚回首一笑道:“应该的……夫君您稍等……” 当夜。樊氏依窗而望。怔怔出神。她的目光定在甄宓所住的小院。今夜。文远宿在甄宓房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文远此时真切体会到这句话妙处。别看甄宓平日一副恬淡宁静的样子。几个月不见。昨晚竟也有热情如火的一面。任君采撷、予取予求。 一觉醒來。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文远只觉着通体舒泰。精神十足。这几个月神经一直紧绷着。昨日小酌了两杯。又和小萝莉抵死缠绵至深夜方休。一经松弛。不想竟睡了这么久。 望着小萝莉散发着无尽诱惑的雪白娇躯。文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恋恋不舍的下了床头。自己初回冀州。很多情况都需要及时了解清楚。而且听信使的回报。小皇帝已经到了河北。不日就将驾临邺城。 对小皇帝迁都邺城的事情。文远不能不慎重。而且日后自己不得不面临如何和小皇帝相处的问題。该怎么和小皇帝交流。以后谁说的话算数。这都需要有一个大致的筹谋。不然把小皇帝接过來。将來非但不是好事。反倒会惹來不少麻烦。 依着文远的本心。他并不热衷于代汉自立。谁说生在帝王家就是好事。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像汉献帝这样。小小年纪就要做别人的傀儡。沒有一点自由。 虽然文远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和手下文武的拥护绝不会像小皇帝那样悲催。可这并不代表自己的后代就不会沦落到这么一步。 小宁儿。文远并不希望他像自己这样背负着太多东西。只要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上一辈子就好。皇室一族。真的就能善始善终吗。历朝历代。有哪一朝代能长久。末代之君。有多少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所以现在文远真沒有做皇帝的想法。这一点倒和当初起兵只是为了匡扶汉室的曹操一样。 可是另一方面文远也知道一味的忠于汉室也和自己的志向不符。汉末为什么这么乱。就是因为政治腐败。地方豪族割据所致。世家豪族是实际上的统治阶层。刘姓皇族便是这些世家豪族的代表人物。如果文远一味的忠于汉室。就是拥护原有的豪族势力。和他想为百姓做点事情。谋点平等的指向相悖了。 148 属于文远的时代! 其实文远并沒有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是想让百姓过的好一点,华夏百姓能在百年之后不受北方胡虏的欺凌,为此文远也不过是有选择的在个别郡县施行屯田,兴建学馆、供寒门学子读书,不过仅仅是这么一些改变,文远知道自己就不可避免的要和整个世家豪族站在对立面上,自古人心苦不足,沒有人愿意自己独享的特权被别人抢走,文远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就已经预见了世家豪族会为了私利对自己发动的反扑。 豪族的力量的强大文远能够预料,虽然他如今已经坐拥河北三州之地,麾下拥兵数十万众,不过仍然不能和整个大汉的豪族势力相抗衡,他需要权力,需要自主,而不是成为天子的死忠,为欺压百姓的大汉朝廷不折不扣的效命。 这一点,文远很坚定。 为了恭迎圣驾,几日内,冀并青三州的官员陆续向邺城集中,人数超过数百众,邺城三十万百姓张灯结彩,,欢天喜地、自发的将街道洒扫一番,每日都有临郡、甚至临州的人跋涉几十里数百里來邺城盼着争睹天子之容。 终于,在兴平三年春二月二十七这一天,献帝的车驾远远的出现在邺城城南的地平线上。 “擂鼓,奏乐,欢迎天子驾临、欢迎将士凯旋,”城南十里亭前,文远看见车驾北上,以手示意,身后鼓乐声立时响了起來。 鼓乐声中,文远的心无比激昂,來了,历尽千辛万苦,绵延数月,天子终于有惊无险的來到河北,天子的到來,即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属于文远的时代。 兴平三年初,献帝驾临邺城,诏告天下,迁都邺城,改邺城为邺都,改年号建安,是为建安元年,封张辽为大将军,曲阳候,划下曲阳万户为张辽食邑,开府设帐,招募官属。 封沮授为前将军、领冀州刺史,武城亭侯、张眼为平北将军、阳城亭侯,并州刺史、孔融为安东将军、领青州刺史、都乡侯,张杨封安国将军、兼领河南尹、修城亭侯,其余文远麾下文武将佐二十余人,皆封列侯,冀并青三州文远官员皆有封赏。 这还只是地方官员方面的任命,朝堂之内,文远麾下文武也涌入各个机要部门之中,贾诩因护驾有功封尚书仆射,董昭为侍中、田丰为大鸿胪、崔琰为治书御史,辛毗为尚书,其余冀州治中李历、府库令甄逸、从事李孚、陈琳、阴夔、步骘等各有擢升,国丈董承获封车骑将军,其余一路追随献帝來到邺城的公卿大臣也各有封赏。 此外由于邺城沒有宫城,只得暂时辟州牧府给天子暂住,以贾穆为羽林校尉,从冀州战兵中选拔五百精锐忠心之人交由贾穆统领,考虑到邺城人口密集,有口数十万众,已经不能开辟出地块修筑宫舍殿宇,扩建邺城已经势在必行,三月春耕农忙过后,文远立即下令扩建新城。 新城紧邻旧城之北,旧城城墙无需拆除,出入禁城需从旧城北门而入。 新城长五里,宽二里,里面的主要建筑便是便是位于新城中央的皇宫,四周便是密密麻麻的百官官署。 除了皇宫之外,新旧城接连之处还专门辟出一片土地,以修建大将军府,府外设一行营,新迁升的护军都尉王旁统领两千禁兵驻扎于此,一则可拱卫大将军府,一则专司负责新城防务。 文远在冀州素有威望,一道征召壮丁的布告发出,冀州百姓应者云集,旬月之间就有应募之人十余万口,老百姓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早就知道给文远服役吃不了亏,有的甚至不远数百里赶到邺城。 四月,扩建新城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开始动工,冀州百姓干的热火朝天,又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支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估摸着不出年末,新城就能大体竣工。 安顿献帝的繁琐事务进展顺利,对外的宣传也一刻沒有放松。 三月,献帝颁下诏谕,将迁都邺城,封文远为大将军的诏令公布天下,附带着的还有大将军府的一纸告天下士民书。 公文曰:“汉大将军、曲阳侯张辽谨以信义布告天下,天下纷乱,盗寇汹汹,先有阉宦祸乱宫闱、后有国贼董卓、李郭等屠戮忠贤,把持朝政,以至天子蒙尘、朝纲败坏,豪强并起,百姓饱受战祸之苦,幸上天怜悯,祖宗庇佑,天子得脱李郭二贼掌控,历尽艰险,还于旧都,然洛阳残破,不宜驻跸,故迁都邺城,改年号为建安,大赦天下。 辽才疏德薄,却蒙天子垂爱,赐封大将军,辅佐天子处理朝政,辽感激涕零,惟思殚精竭虑以报明主,虽肝脑涂地亦不能报圣上之恩于万一,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亦无憾焉,然辽深知兴复汉室非为一人之力,若能万众一心、和衷共济则大事可成,故辽谨以此信告于天下,望四方贤达之士不吝來邺投效,但有才学,必得重用。 另今上年纪虽少,然睿智聪颖,日后必为我大汉中兴之主,望各州、郡牧守早日來朝,如听凭号令而行,则仍为汉室股肱,如若不然,则视同叛逆,我冀州带甲百万,良将千员,兵锋所向,必扫平叛逆,望公等以李郭二贼为鉴,慎之,戒之,” 天子诏谕和大将军府行文一出,天下震动,雄踞河北的张辽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权柄滔天的大将军,冀州兵也成了名副其实中央军,本來群雄就无不对张辽心存忌惮,如今他有接回了天子,占据正统大义的名分,天下间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一时之间,天下为之震动,最明显的效果就是天下人才开始想邺城集中,如今文远占据了正统的名分,四方有才之士莫不望风來投,如涿郡卢毓、邯郸刘邵、获嘉杨俊等……邺都内外每日來自天下各地前來求官的士人络绎不断,这些人都由辛毗专司负责接待,安排在城中,后來人越來越多,弄得文远不得不在邺都南门外建了一座招贤馆,专门供这些有才学愿意效力的士人居住。 借着这个势头,各地所报之事皆要先报入大将军府,待大将军府有所决断之后才在朝堂上公布执行, 149 遣一上将足矣! 感谢广净100贵宾支持,顺便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学徒的小说即将上无线阅读了,这是学徒迈向全职的一大步,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为了表示庆祝,我向公司请了三天假,争取能码出來一万存稿,最近这段时间太忙,都是现写现发的,质量上自己也有些不满意,有点存稿,学徒会奉献出更精彩的内容供大家阅读,好了,闲话不多说,学徒埋头码字回报各位兄弟,求大家继续支持啊。 …………正文………… 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告天下士民书的另一个效用也开始凸现出來,行文发出去一月之后,陆续开始有各方郡守、牧守遣人來邺都朝贡,起初还只是些小鱼小虾,到了后來见大势所趋,一些颇具实力的割据势力也不得不向邺都遣使表示臣服。 这其中就包括徐州牧刘备、荆州牧刘表、西凉马腾韩遂,江东孙策等,最后连兖州牧曹操也顶不住压力派满宠前來称臣表示宾服。 虽然这些都只是名义上的,朝廷的政令到了地方大多不能实行,地方诸侯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各地牧守依然是当地的土皇帝不受约束,不过不管怎么说,天下名义上又基本归于了一统,这是之前无论董卓、还是李傕郭汜都不能做到的,就因为文远有实力,雄踞三州之地,麾下有三四十万战无不胜的强兵。 至于各地阳奉阴违,文远也沒指望能靠一纸行文就能平定天下,毕竟从刘焉上表建议设立州牧开始至今已经有十个年头,百姓只知有太守、州牧,而不知有朝廷,真正要让地方重新归于中央的管控,最后靠的还是拳头。 不过眼下这种局面文远已经很知足了,有了大义的名分,谁不服就打谁,打了还不能还手,还手了就是叛逆,就是与朝廷为敌,那些牧守不过一州一郡之地,谁敢以一己之力去叫板朝廷。 这种状况各地的牧守们都很清楚,胆小之人莫不心惊胆战,盘算着赶紧派使者入邺城朝奉,胸怀野心之人也莫不心生忧患,如何能在强势的河北霸主张辽压迫下图强求生。 不过事事无绝对,有不敢逆势而动的,也有不怕死的,其中领头的当属公孙瓒和袁术、 袁术这两年纵横淮泗之地,占据了大半个扬州,豫州、徐州部分地盘,已经忘了当年被曹操大败狼奔豸突九百里的伤痛,他的野心又开始膨胀,已经开始为建立一个横跨淮泗的帝国开始筹谋。 虽然文远战绩辉煌,最为人难忘的莫过于曾以一郡之力击败了当时雄踞冀州的霸主袁绍,成为新的河北霸主,为天下诸侯惊怖,但是这在袁术看來并不算什么,袁绍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有多大本事,袁绍这个当弟弟的自认为最清楚,袁绍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庶子被打败,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公孙瓒则是有苦自知,此时他正在幽州和阎柔、刘和、鲜于辅的叛乱势力斗的正凶,根本无暇旁顾,而且因为先前杀了宗正刘虞,张辽已经和他断绝的同盟关系,如今张辽拥立献帝,如何能放过自己这个杀害皇亲国戚的元凶,就算撇开这一条不谈,日后张辽征讨四方,岂会让自己有后顾之忧,只怕张辽此刻早已经厉兵秣马准备北征了。 既然情知沒有转圜妥协的余地,性情孤傲执拗的公孙瓒索性脖子一梗,加紧攻打阎柔的叛军,先扫清幽州的反抗势力再想办法抵抗北征的冀州兵。 不能不说,公孙瓒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安顿献帝的同时,文远就开始计划着北证,正如公孙瓒预料的那样,文远不会容许有威胁存在于自己背后,甚至在从青州回來的路上,文远就开始为此事筹谋了。 四月,文远发出告天下士民书仅仅一个月后,幽州阎柔就派出齐周來邺都朝奉,除了申明臣服之意外,请文远发兵北上平定公孙瓒也是齐周此行必须完成的任务。 之前刘和请文远出兵讨伐公孙瓒,文远因为考虑到献帝的变故而沒有立刻答应,现在献帝的事情已了,文远自然不会拒绝齐周的请求,好言安抚了齐周一番之后文远答应,待征得天子诏谕之后便会立即准备,克日兴兵。 得了大将军的许诺,齐周大喜拜谢而去,文远也即日奏报天子,请天子下诏出兵。 公孙瓒杀害献帝皇室宗亲,天子自无不允之理,下诏令文远出兵。 得了天子明诏,文远立即召集文武商议起兵。 这是文远逢迎天子后的第一战,正是宣扬朝廷威信的时候,此一战可以说是只许胜不许败,若败,则朝廷和河北军的威信扫地,那些左右摇摆不定的地方就会蠢蠢欲动,天下将再起纷争。 文远最北伐幽州这一站可谓是相当重视,他本本意要亲自出征,不想却遭到帐下文武的一力劝阻,这一次,文武官员的口径出了奇的一致,理由是天子驾幸邺都未久,朝局未定,主公应坐镇邺都。 这个理由,确实确实足够充分,天子刚到邺都,如何处理于天子的关系还沒有形成固定的模式,一应牵涉到天子的事情都需要文远点头,这个时候,文远确实不能亲自出征。 此外,幽州如今时局纷乱,阎柔领导的反公孙瓒势力除了遣使结好文远,还和幽州三郡乌丸牵上了头,势力不可小觑,即便是公孙瓒也在与他对阵交锋之中吃了几次苦头。 所以这个时候,众人都主张遣一上将领兵出征,接连阎柔、乌丸一同讨伐公孙瓒便以足够。 众人说的有理,文远也就顺从答应,这一段日子一直出兵在外,很少有陪伴妻儿的空,正好借着这个空档,好好与家人享享天伦之乐。 文远扫视帐中众将,肃声喝道:“尔等谁愿领兵出征,” “末将愿往,”赵云、颜良闻言应声而出,慨然喝道。 徐晃也紧跟出阵,拱手道:“末将愿领本部兵马为先锋,” “小将也愿往,此去势必砍下公孙瓒首级献于主公麾下,”魏延不甘人后,也跟着站出,他这一请缨,和他交好的吕蒙、陈武也随之而动。 文远默默盘算,这几路战兵加在一起有三万五千兵,若再带上辅兵当有六七万众,对付公孙瓒想來已经足够,唯独这些人皆是武将,勇猛有余而智略不足。 文远目视众谋士道:“谁原为参军一同出征,” 徐庶长笑一声而出道:“庶愿随各位将军荡平幽州,” 文远大喜道:“元直若去,大事必成,”当下封赵云为前将军,统领大军出征,徐晃为先锋,颜良为偏将军,魏延、吕蒙、陈武、吕旷、吕翔等为副将,起兵七万,择日进兵, 150 越挫越勇曹孟德 赵云等人领命而去。长史杨修又谏道:“大将军。修有一策。可令张颌、麴义从青并二州起兵策应。张都督出平原。麴都督出代郡。如此三路夹攻。公孙瓒首尾不能相顾。必为主公所擒也。” 众人闻言皆称善。文远抚掌大笑道:“德祖虽然年少。却有如此眼光。日后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坐上三公之位。弘农杨氏、太尉大人也算后继有人了。” 杨修。正是现任太尉杨彪之子。年方二十二。初举孝廉。生的风姿儒雅。英俊倜傥。杨修聪敏好学。年少便以才学名闻京师。随献帝入邺都后。文远很快辟他为长史。在大将军府任职。 将杨修招入府中。主要是基于拉拢朝臣的考量。弘农杨氏天下闻名。杨修。出自于弘农杨氏。其父杨彪是当今太尉。祖父、曾祖父、高祖父都担当过太尉。弘农杨氏。是汉末唯一一家能够与汝南袁氏并列的名门大户。汝南袁氏。是四世三公;弘农杨氏。亦是四世三公。 杨氏一族家世显赫。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在朝廷百官中的影响力极大。为了拉拢或者至少不让弘农杨氏和他的门生故吏站在自己对立面上。文远特意征召了年纪轻轻的杨修入府为官。 不过大将军府说进就能进的。杨修如此年纪就能跟在文远身边。而且是官秩不低的长史官衔。自然是春风得意。此时有听文远如此夸赞。不禁有些飘飘然。 “修才疏学浅。大将军过誉了。”虽然杨修表面上谦虚的道。不过文远还是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喜悦。 文远依其言。派人飞马往并州、青州传信。令张颌、麴义即刻起兵。讨伐公孙瓒。 一系列的军令下达之后。整个冀州副如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一般快速运转起來。临近郡县的辅兵、邺都府库的辎重、沿路准备的粮草开始调度集结。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冀州军已经开始活动筋骨。磨砺爪牙。准备给北面的猎物致命的一击…… 不到一月。所有与出征前的准备都已经完备。七万北伐将士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城北空场上。等待着文远的检阅。 然而此时的天下。并非只有文远在做着战争前的准备。河北之外。战争的阴云并沒有因为天子被文远迎回许都而逐渐消散。虽然明面上各地的诸侯大都向朝廷派出了使节。不过私底下。他们准备战争。扩充势力的念头因为河北霸主张辽的压迫变得更加迫切。 淮南袁术。对富庶的徐州念念不忘。猛虎孙策。也在消化掉刘繇的地盘之后出兵准备出兵会稽。图霸江东。 但是这其中。最急切的非曹操莫属。 ………… 兖州。陈留。 曹操凝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睿智深邃的目光在上面变幻着。良久才有些不舍的道:“志才。此时咱们若去攻打徐州。真的沒有一点机会。” 刚刚派出去前往邺城朝奉的满宠。曹操便紧锣密鼓的准备向外扩张势力。此时的他看不出一丝的沮丧。眼神之中满是坚定和自信。 建安元年这一年。历史上本应是曹操势力大涨的一年。迎接天子驾幸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兴屯田。以充军实。 可是这一切。因为文远的横插一杠。让曹操的雄心壮志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出兵奇袭河内。断张辽归路。诱张辽入兖州、关门打狗。昌邑城头空城设伏。诛杀张辽……这些都是曹操的得意之作。可是到头來。非但沒有出去张辽这个劲敌。自己反倒偷鸡不成。折损了数万兵众。 这也倒罢了。春耕刚刚过去一月。正是出苗的时候。陈留、已吾、乐陵等十处县邑的屯田官吏却纷纷來报。这些地方的地方地里的秧苗竟然沒有出。 联想到张辽之前横穿兖州所走的路线。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对仓廪中的屯田籽粒动了手脚。起先曹操还以为张辽走得急。沒动这些粮食。不想竟耍出如此阴毒的计谋。 这十几个县的屯田。要知道费了曹操不少的财力人力。就因为张辽的诡计。令曹操损失惨重。少了这些县邑的粮赋收入。曹操甚至可以预见。到來年青黄不接的三四月份。自己又要为数万兖州军如何填饱肚子发愁。 换作旁人。受此接二连三的打击。此时早就已经一蹶不振。不过曹操岂是寻常人可比。他素有大志。岂会因为这点挫折丧失信心。 沒有粮食。就去抢。麾下还有精兵数万。出去抢。还能饿死了不成。 曹操本來和袁术一样一直垂涎富庶的徐州。不过现如今争夺兖州失利的吕布投奔到徐州刘备处。暂时屯于小沛。此二人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如今有媾合在一起。他也知道徐州可就不像当初陶谦在世时那么好拿下的。只是心中略有不舍罢了。 “咳咳……”戏志才捂着嘴咳嗽着。一脸病态。为了筹划这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战事。戏志才已经好一阵子沒有好好休息。这段时间都是强撑着病体。 曹操回首动容道:“志才。你这段日子殚精竭虑为我谋划。 需多多注意身体。” 戏志才摆了摆手。面带愧色道:“不碍事。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与张辽一战。属下未能替主公分忧。心中愧疚。若是属下当时能在主公身边。或许就能……” 曹操苦笑摆手道:“不必自责了。我自觉已经尽力。张辽……不好对付啊……还是说说徐州之事吧。” “遵命……”戏志才道:“徐州急切不可下……主公。刘备、吕布皆猛虎也。主公若出兵讨伐。二人必合力以抗。如此。则徐州急不可破也。反之。主公若不讨徐州。则二人日久必为争徐州生出异心。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待其争斗不下之日。明公再亲领一军东征。如此则徐州可定也。此二虎竞食之计……咳咳……” 曹操大喜。从其言。道:“志才之言。正合我意。既然如此。我军即刻出兵讨伐汝南、颍川黄巾。先攻略豫州。待徐州变乱起时。再挥师东进。” 151 第四卷《河北称霸》完结 邺都,城北营寨。 经过一个月的集结,三万冀州战兵和一万五千辅兵已经在这里待命集结完毕,只等着一声令下挥师向北,沿路,早有徐晃的五千骁骑营一路逢山开路,安营扎寨,路上,还有两万辅兵运送粮草辎重先行离开。 激昂的战鼓声中,文远未着戎装,而是一身黑衣紫绶,抱着一个两三岁大小的孩儿走进校场,最近文远的空闲时间多了一些,一有空就陪着小忆宁玩,如此一來二去,小家伙近除了晚上和貂蝉睡在一块外,大白天就像棉花糖一样黏在身边。 “爹爹,回家,咱们回家……”不过今天小家伙显然有些后悔跟着爹爹了,看着校场里那么多黑压压的人头,那么多明晃晃的刀剑看着,小家伙紧紧搂着文远的脖子,缩在爹爹的怀里面。 看着怀里有些不安的小忆宁,文远的心中泛起无尽的怜爱,回來的这两个月,算是多年以來难得的一段清闲时间,以前文远初起炉灶时,身边兵微将寡,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而如今自己身边文臣武将济济一堂,文武将吏各司其职,许多琐事已经不需要文远亲自过问。 现在,文远除了每天去向小皇帝请安,只是陪在家人身边,往往一天下來也未必有什么大事需要文远亲自决断,唯一令文远不爽的是,小忆宁每天晚上还是要和貂蝉睡在一起,自己几次都只能趁着小家伙熟睡时才……还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來。 想着貂蝉散发着无尽魅惑的曼妙胴体,文远的喉咙不禁有些发干,一股热流情不自禁从小腹处涌了上來…… 甩了甩头,眼下还是要办正事要紧,把小忆宁交给跟來随侍的侍女紫鹃,文远大步走上点将台。 台下,数万军士排成整齐的阵列,笔直而站,刀枪如林,旌旗招展,赵云、颜良、吕蒙、魏延……十余员上将骑在骏马上,绰枪提刀,各立于将旗之下并成一排。 看着城下威武雄壮的冀州将士,文远之前的平和心情瞬间被豪情壮志所取代,祭告过天地,文远拔剑高喝道: “我冀州的将士们,幽州公孙瓒诛杀皇亲,割据幽燕、篡逆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我今得天子明诏,命前将军赵云统兵讨伐公孙瓒,尔等此去,当奋勇杀敌,扬我军威,荡平幽州,扫灭奸邪,” “荡平幽州,扫灭奸邪,” “荡平幽州,扫灭奸邪……” “好,我在此预祝将士们早日凯旋归來,”见士气如此高涨,文远心中振奋,慨然喝道。 赵云策马直奔点将台前,冲文远拱手一礼,银枪一展回首纵声高叫道:“不破幽州,誓不回还,” “不破幽州,誓不回还,”台下数万将士齐声高喊,声势久久不歇。 “出发,”赵云喝令一声,十余员大将各归本阵,很快,数万将士一队队开出邺城军营,浩浩荡荡行向东北…… 建安元年五月中,前将军赵云统兵七万从邺城出发,直扑公孙瓒所占领的河间,五月下,驻守晋阳、雁门一代的并州都督麴义也完成了集结,起步骑兵两万攻打代郡,几乎同时,青州都督张颌起兵两万攻打平原田楷,三路兵马加在一块超过十万大军,一时之间公孙瓒控制的郡县,一片风声鹤唳,人人惊惮。 且说此时的幽州,自刘虞死后,公孙瓒全据幽州,还占有河间、渤海、平原三郡,有兵马十万,势力强横,雄踞于幽燕之间。 不过公孙瓒性格固执,对北方异族一向持强硬态度,即便是归顺朝廷的三郡乌丸也不例外,这和一向怀柔异族的刘虞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乌丸对公孙瓒怀恨在心,平素就反抗不断。 除了异族势力,刘虞的旧部也不容小看,刘虞的从事鲜于辅、齐周、骑督尉鲜于银等率幽州兵马想为刘虞报仇,因燕国阎柔素有恩义,他们便推举阎柔为乌丸司马,召集刘虞旧部及鲜卑、乌丸的兵马结连,共得汉兵、胡兵数万人,与公孙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大战于潞水之北,大败公孙瓒军,邹丹被杀,士兵折损上万。 如今这数万反对公孙瓒的兵马就以渔阳为大本营,势力向四面拓展,和公孙瓒激战正酣。 本來反对势力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不过总体还处在彼此胶着的战事之中,想要击败公孙瓒至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突然有了文远十万大军的帮助,不过转眼之间,局势一下子就非常明显。 记得历史上袁绍派麴义统兵数万,用了两年时间灭了公孙瓒,如今自己出兵十万,以赵云、麴义、张颌分三路进击公孙瓒,如此公孙瓒就算是想不败亡都很困难,而且时间应该不会太慢,现在文远只需要在邺城耐心的等待,前方公孙瓒战败的消息传來,到那个时候,文远就将雄跨冀并青幽四洲,成为名副其实的河北霸主了。 而公孙瓒之后,接下來又会是谁呢。 ………… 第四卷,《河北称霸》完结,不知不觉,学徒已经写文写了7个多月,110多万,这二百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感谢一直支持和鼓励我的弟兄们,谢谢。 这十几天來,好事情不断,磊磊、铭铭、鑫鑫的给力打赏让偶的文得以进入手机站PK票榜第六的位置,大家的支持也让偶的文终于能上无线,这在学徒看來是迈向全职的一大步,希望以后能更好更快的给大家奉献出精彩的内容來。 河北争霸到这里算是完结了,全文到这里应该大约完成了一半,之前有热心的书友说迎献帝的过程太曲折,感觉有些受虐,学徒在这里表示感谢,偶是这样想的,到了这里,一些龙套、打酱油的势力到这里该消灭的消灭,该吞并的吞并,剩下來的就是强者的对战,接下來将是曹操、刘备、孙策、马腾、刘表这些强大势力登场的舞台,身为三国公认的第一号人物,学徒希望曹操和文远的较量能写得激情、热血,学徒也会尽力把之后出现的这些势力,这些人物刻画的精彩。 下面,更激情的一卷來了,各位书友敬请期待,第五卷《反张辽联盟》, 001 时光荏苒 邺都。皇城正门承恩门处。 “开宫门喽。”随着城头御林军头的一声喝叫。三丈高朱漆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人从宫内昂首阔步。当先走了出來。 “拜见大将军。”两侧持戟甲士一见來人。很是熟稔的恭身行礼。 “好好……”文远一身黑色官衣。紫色绶带。头戴高冠走出宫外。笑着冲两侧的甲士摆了摆手。仿佛对于这种事已经习惯。他当先而出、身后才是太尉杨彪、司徒淳于嘉等一大批朝廷高官。 文远一出宫门。立刻就见一身高九尺的魁伟大汉一手持着一把大黑戟一手牵着一匹火红色不带一根杂毛的骏马迎了上來。 文远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呼喝一声。就见那骏马一扬前蹄。如同一道火色流星嗖的一声奔出老远。 “我回來了。”每天一下朝。如果沒事文远就会第一时间赶回自己的大将军府邸。一进内堂。文远就完成了从人人敬畏的大将军到一家之主的快速转变。 “爹爹回來了。”一听到文远的声音。小忆宁就会飞一般的迎上來。文远留在邺都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小家伙和文远关系越來越亲切。有事沒事就喊着要找爹爹。 不过小忆宁已经三岁多了。如果按照汉末的算法。已经四岁了。其他公卿贵胄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有的已经请西席教讲蒙学。为了这事貂蝉沒少找自己谈。而文远却并不急于考虑这些。他总认为小孩子天性活泼一点不吃亏。这个时代可沒有幼儿园。一早就被三字经之类死板的教条和启蒙方式束缚。反倒不利于孩子以后的发展。 “夫君你回來了。妾身做好了你最爱吃的饭菜……”樊氏跟在小忆宁的身后就迎了上來。 “辛苦你了。”文远冲巧娥笑笑。抬眼就看见甄宓搀扶着貂蝉走了过來。文远不敢怠慢。拉着小忆宁小手一个箭步窜上去。來到貂蝉的身边。 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貂蝉怀上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段日子。文远一沒事就往府里跑。主要的原因就在这儿。倒是甄宓有些奇怪。三位夫人当中。就属甄宓承其雨露最多。可是这大半年时间都过去。甄宓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樊氏怔怔的看了看文远。眼中不为人所察觉的闪过一抹幽怨。轻移莲步悄悄离开。 文远并沒有察觉。此时他正非常“严肃”的向小忆宁交代:“小忆宁。你现在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可不能再天天晚上缠在你娘亲身边。而且你娘亲现在肚子里面有小宝宝了。她要照顾小宝宝。要一个人睡觉安歇……” “娘亲。我少去几次可不可以啊。”小忆宁年纪虽小。却已经知道了讨价还价。众人不禁莞尔。 “不行。你娘亲有小宝宝了。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前几天我还给你做了风筝。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貂蝉一向疼爱这孩儿。文远生怕她一时心软答应下來。这个时候。最需要静养安歇。 小忆宁可怜巴巴的看着貂蝉。良久一咬牙道:“好吧……”文远正要松一口气。小忆宁下一句话却让他苦笑连连。 “我晚上去甄姨娘那儿……” 望着已经石化一动不动的文远。甄宓掩嘴轻笑。貂蝉粉臂环住文远的臂弯。道:“夫君走吧。巧娥已经做好了饭菜。咱们先吃用膳。” “呃……好吧。对了。巧娥呢。刚才还在这儿……”文远醒过神來。无奈点头笑道。四处张望。却已经不见。 正在用饭之中。突然有人在堂外求见。 文远如今已经是大将军之尊。能直入后堂之中不经通报的。只有寥寥二三人耳。 “你们先吃着。我出去看看。”文远出了外堂。果然见王力立于堂外。见了文远。就要施礼参拜。 文远忙一把把王力扶了起來。笑道:“王力。这次又带回什么好消息來。”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如今已经是建安二年的三月。文远已经在邺都呆了快一年时间。在邺都的这一段日子里。王力时不时会把各地打探到的消息通报给文远。 王力难得面带喜色道:“恭喜主公。幽州大捷啊。赵将军兵马已经攻陷蓟城。击杀太守公孙范。大军斩首万余级。如今已经兵临公孙瓒巢穴易京城外。” “当真。。”文远不禁喜形于色。去年五月。文远在邺都起兵讨伐公孙瓒。赵云、麴义、张颌三路齐出。起初。三路兵马进展的还算顺利。不到半年。中路赵云就收复河间、攻占涿郡。威逼州治蓟县。 南线张颌攻占平原、斩杀田楷。之后又大破公孙范。收复渤海。将公孙瓒在冀青二州的实力全部驱逐回幽州之地。 北线麴义也挟并州和南匈奴的三万步骑横扫代郡、上谷二郡。和渔阳的反公孙瓒势力连成一片。 一时之间。三路大军连带反公孙瓒的数万兵马绵延在幽州西南一线。公孙瓒原本庞大的地盘只剩下辽西、右北平区区两郡。势力大减。 可是在攻打幽州州治蓟城的时候。文远军却遇到了麻烦。时间进入十月。野外滴水成冰。天气极寒。兼之蓟城城高壕深。又有公孙瓒从弟公孙范重兵据守。十几万大军连番攻城一月。损兵折将。伤亡兵马过万。蓟城却始终不能攻打下來。眼看着天气越來越寒冷。大军久攻蓟城不克。反倒冻死冻伤之人不计其数。不得已。赵云只能令大军分别分驻幽州各地。等天气转暖再起战端。 沒能一举平定幽州。文远并沒有赶到太意外。幽州地处北地。比河北气候还要严寒。一年中适合征伐的只有夏秋那几个月。一入冬。就不适合野外作战。记得历史上袁绍派麴义讨伐公孙瓒。前后就持续了足足三年多时间。能在不到一年就把公孙瓒逼入如此境地。赵云等人的进展已经相当不错了。 想不到这才刚过了二月。幽州还在乍暖还寒之际。赵云就已经攻破了幽州重镇蓟城。杀了守将公孙范。文远不禁心中喜悦。如此说來如果进程顺利的话。公孙瓒灭亡就在今年。 002 建安第一年 其实情况由不得文远不着急。过去的建安元年。文远坐镇邺都辅佐天子少有外出。但是河北以外却是战乱纷繁。 或许是文远的强势压迫。各地诸侯迫不及待想要向外扩充地盘。 建安元年四月。曹操就出兵南下。攻打汝南、颍川等豫州诸郡县。曹操给朝廷的表章上口号喊得也颇为响亮。美其名曰。扫平黄巾余孽。 时下颍川和汝南有黄巾军何仪、刘辟、黄劭、何曼等部。这几路黄巾起初依附袁术。孙坚为豫州刺史时则投靠孙坚。总之沒少和曹操对着干。后來孙坚死后。四部黄巾便各自占据郡县。啸聚一方。各有兵数万。 颍川、汝南乃豫州大郡。曹操亲自领兵攻击。刘辟等人如何是一代奸雄曹操的对手。不过数月便土崩瓦解。何曼在许县被曹洪使拖刀计所杀。黄劭阵前被李典生擒后处斩。何仪归降。只有刘辟侥幸逃出汝南。由此。曹操的势力扩展到豫州一带。经此一战。曹操不仅收服了豫州降兵数万。还缴获粮草近百万斛。非但扩充了地盘。兖州的粮食危机还因此得到了解决。因此前与文远一战之后削弱了不少的曹操终于有再度强盛起來。 除了兖州曹操。建安元年最复杂的关系出现在徐州刘备、吕布和淮南袁术之间。 雄踞淮泗之后。袁术对徐州膏腴之地早有觊觎之心。不时派兵蚕食徐州郡县。只是担心强邻曹操。一直未敢大举进犯。刘备虽有心抗拒。然一则初领州牧。徐州人心未定。二來西侧兖州曹操对徐州一直虎视眈眈。刘备只能一直隐忍不发。静待时机到來。 曹操这一动。袁术自以为机会到來。建安元年六月。袁术命纪灵为先锋。起兵十万进攻徐州。刘备使张飞镇守下邳。亲自率军进至盱眙、淮阴一线。迎战袁术。二军相守月余。各有胜负。僵持不下。这时。陶谦故将曹豹与张飞发生矛盾。张飞杀曹豹。城中混乱。中郎将许耽招引吕布袭取下邳。张飞兵败逃走。下邳被吕布占领。家小尽失陷在城内。一切尽如戏志才之前所言。 刘备在前线闻知后院起火。哪还有心思恋战。急忙带兵回救。可是钱粮供应被吕布断去。军中士卒家小也躲在城内。军至下邳。刘备兵马已经不战自乱。背后袁术又引兵杀來。刘备奔入广陵。收合散兵。与袁术再战。又大败。遂引军屯于广陵附近的海西县。时刘备军粮断绝。退无所归。于是请降于吕布。吕布以刘备为豫州刺史。使其军屯于小沛。 一月之间。刘备和吕布就完成了宾主间的转换。刘备好容易从陶谦手上接下來的徐州牧。连位置上还沒有捂热乎。就被吕布夺占。 袁术垂涎徐州已久。如今反倒被吕布渔翁得利。他如何能高兴起來。不过他也并非山野莽夫。知道吕布和刘备联手的厉害。便寻思着如何打破吕刘两家联盟。先破刘备。再灭吕布夺取徐州之地。 袁术先是私下命人送粮米金帛给吕布。请其按兵不动。然后令大将纪灵等率步骑三万往刘备屯守的小沛而來。刘备向吕布求救。吕布亲率精骑千余驰援。辕门射戟解了刘备之围。 袁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派韩胤出使徐州。欲与结亲吕布。此计又被心向刘备的陈珪从中破解。 只奈何上天不让刘备留在徐州。刘备小心经营和吕布的关系。却因为张飞抢夺吕布马匹搞得两家最终决裂。年末。吕布出兵攻打小沛。刘备形势危殆。 江东方面。建安元年也是江东猛虎孙策势力大张的一年。秋八月。孙策从丹阳起兵。东渡浙江。进攻会稽郡。会稽太守王朗 派兵扼守浙江之滨的固陵城。孙策屡攻不克。从叔父孙静之言。分兵出固陵以南数十里的查渎。命军士多点火把以为疑兵。然后分军经查渎袭高迁。王朗大惊。派故丹阳太守周昕率兵迎战。周昕仓惶应战。被孙策军阵斩。王朗军大败。虞翻等保护王朗从海路逃至东冶。孙策追击。再破王朗 。王朗投降。于是。孙策自为会稽大守。更换会稽诸县吏。又攻破聚众起事于江东的严白虎等人。遂占有会稽郡。 此外。关中地区也是一片混乱。献帝离开长安后。李傕郭汜又被太史慈颜良一战直追过潼关。杀得大败。关中势力至此土崩瓦解。割据大大小小十几块。是年关中大旱。士兵饥饿。张济领兵出长安。入侵荆州刘表境界。在攻南阳穰县时不幸被流矢射死。随后其侄子张绣接管了他的部众。并和刘表联合屯于宛城以为藩敝。 这一年。中原割据势力的数量再度缩减。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原的局势将越发明朗起來。强者愈强。如曹操、孙策一般鲸吞蚕食周边势力。弱者愈弱。汝南颍川黄巾、会稽王朗、严白虎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被无情的剿灭。甚至连刘备都失去了地盘。 这个时代本來就是这样大浪淘沙。优胜劣汰。只有真正有实力的强者才能在乱世之中生存下來。而文远日后所要遇到的对手。必然会越來越强。他的未來。必定将充满挑战。 河北以外到处打得轰轰烈烈。不少人急于扩充势力露出了破绽。文远当然也想趁势南下。一举消灭曹操以绝后患。不过献帝初到邺城。政局未稳。兼之现在北伐也是大好的机会。否则文远即便占据了兖州。终有一日还是要北上平定幽燕。这种事情说出來只是文远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是麾下十几万征战的将士却要因为这一纸调令多走两千里路來。这个时代沒有火车、轮船。让军士们受此跋涉之苦。身为主将文远于心何安。 所以文远宁愿先放弃眼前大好的机会。扫平幽燕一劳永逸。然后在安下心來攻略河南。这样或许会让曹操多苟延一段时间。但是文远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对手是曹操到时也不能阻挡他向南拓展。 之前的情报在文远的脑子里有重新过了一遍。文远只觉着思绪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來。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王力。刘备呢。可有他的新消息。他现在在哪儿。” 王力疑惑的看了文远一眼。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如此关注刘备。如果说刘备还是徐州牧的时候如此关注倒也情有可原。如今刘备失了徐州。狼狈如同丧家之犬。难道有一天还能翻出花來。 不过王力还是如实答道:“回禀少爷。据探子回报。刘备已经在小沛兵败。如今动向还尚未得知。不过很快应该就会有消息传來。” 王力从來沒有怀疑过少爷的眼光。在少爷授意严密关注的人当中。曹操当属第一位。当初早在曹操沦落河内。无根无凭的时候少爷就已经让他密切观看。事实证明了少爷的眼光的刁钻。此后几年曹操纵横兖州。风头之劲仅次于少爷。而这个刘备说不定真有什么本事。能够再打出一片自己的地盘。 文远坐在案前。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几案。喃喃自语道:“刘备……这一次你会投到哪儿。” 003 我刘备不甘心! 豫州,沛国丰县地界。 刘备领着千余残兵,面无表情的走在路上,身便跟着关羽,满脸愧疚的张飞则耷拉着脑袋,走在最后面。 就在一天之前,坚守数月的小沛终于被高顺的陷阵营攻陷,刘备关羽张飞率众突围而出,走到这丰县地界时,身边只剩下这千余残兵败将,钱粮辎重都丢弃在城内沒带出來。 由于刚刚经历了小沛之败,一股悲凉的气氛在败兵之中弥散,将士们眼中充满迷茫,失去了栖身之地,不知跟着主公这是要走到哪儿。 从小沛杀出重围,败兵至今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人困马乏,只是刘备这个时候心情正差,他若不喊停,关羽张飞都不敢提休息这个字眼。 不过走了许久之后,部将糜芳实在忍不住了,驱马到刘备身边道:“主公,此处已经是丰县地界,吕布兵不会追來了,将士们走了一天一夜,咱们要不先在这里歇歇,”他自忖是刘备二舅子,妹妹糜贞嫁给刘备为妻,而且刘备在徐州市,多有仰仗糜家资助辎重器械,由他來提这个建议,刘备多半不会生气翻脸。 刘备抬头看是糜芳,木然的点了点头道:“那就传令士卒,停下歇息片刻吧……” 得了刘备的将令,众将士一阵松懈,有的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累的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下了马,关羽随着刘备坐到路边,沉静片刻后忍不住道:“大哥,小沛已失,咱们已经沒有安身之处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休息了一会,刘备的精神稍稍提振了一些,面带沉吟之色道:“天下之大,又岂会无我等容身之处,我欲投曹兖州处暂且栖身,日后若有机会,再另作打算……”此言一出,身边臣属不禁有些意外。 新投靠刘备不久的从事孙乾就问道:“主公,臣闻主公早年与张辽有旧,讨伐袁绍时曾并肩战斗,今张辽迎圣驾幸邺都,奉天子以讨不庭,前日主公命某往邺城朝奉,天子下诏正式封主公为徐州牧,张辽还向臣问及主公近况,不无关心之情,今徐州被吕布霸占,我等何不往河北投奔朝廷,请大将军张辽替我等发兵讨伐逆贼吕布,” 刘备看了孙乾一眼,阴沉着脸,沒有吭声。 众人见刘备如此神色,皆不敢吭声,唯独张飞有些不解眼下状况,接口道:“是啊,大哥,张兄弟现在是大将军了,咱们去找他借兵,冀州兵骁勇善战,若能讨得兵马,大哥定能夺回徐州,到时候,俺老张定让那三姓家奴……” 张飞正唾沫横飞,满心YY中,刘备看在眼中,却不尽有股戾气在心底生出,断喝一声道:“闭嘴,” 张飞一怔长大了嘴巴道:“大哥,” 刘备站起身來,咆哮道:“叫你闭嘴听见沒有,若非是你屡次恣意骄纵,我等岂会丢了徐州安身立命之所,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下去好好反省反省,休再多言,” “是……”张飞自知理亏,点头讷讷而退,关羽恐张飞想不开,忙随后跟在后面。 简雍、孙乾、糜竺等人很少见刘备会如此发怒,此时惊愕的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刘备也有些懊恼刚才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也不知怎的,一提到张辽这两个字,就如同触摸到他的逆鳞一般,令他瞬间紧张失控起來,看來这养气的功夫还是沒练到家啊。 不过眼下还是安抚手下为先,就见他动容道:“尔等真以为张辽忠心于我大汉,他急于将陛下接入邺城自己的掌控之中,这等险恶用心难道尔等看不出來,以我对张辽的了解,此人胸怀席卷天下之志,绝不甘久居于人下,此次名为奉迎天子拥立汉室,实为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等若去投靠,必羊入虎口,鸟入樊笼也从此便要一生受其掌控,再无自由之日了,” 孙乾、简雍、糜竺等人被他这么一吓,唯唯诺诺点头应是,刘备为安众人之心,又语重心长道:“我欲往投曹兖州处暂且栖身以待时变,曹兖州当世英雄,若天子在河北受难,天下惟此人可与张辽争锋耳,我必倾力助之,况且若张辽真心辅佐天子,兴复我大汉,我等再去邺都投靠也不迟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当然依从刘备之言,见安抚了众文臣,刘备的心情才稍稍松弛一些,不过晚上还要搞定云长和翼德,哎,这个主公,可当得真够艰难的,张辽,你我同是布衣出身,我尚且顶着一个皇室宗亲的头衔,为何这些年下來,你混的风生水起,高居庙堂之上,风光无限,而我却如此不堪,无片瓦遮头,露宿于这荒郊野外,叫我刘备如何心甘…… 此时道旁的一条小河边,关羽也在对张飞悉心劝解。 “二哥,你说大哥这是怎么了,是,都是因为俺才丢了徐州,可是当时也沒发那么大火來,怎么俺一说去河北找张兄弟借兵,大哥竟如此盛怒,”张飞嘟囔着捡起河边石块,狠狠甩出几十步外,噗通一声砸在平静流淌的河水里,溅起水花一片。 “三弟噤声,日后切记休要再在大哥面前提张辽了,”关羽微眯的凤目一睁,低叫道。 “这是为啥,张辽跟大哥又无冤无仇……”张飞有些疑惑,不过看到关羽凝重之色,低头嘟囔道:“好吧,以后不提,不惹大哥生气就是了……” 关羽松了口气,拍着张飞的肩膀道:“三弟,你我与大哥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你性子莽撞,几次闯下大祸,大哥顾念手足之情才饶你不死,换作旁人,早就已经斩首示众了,” “是,俺明白,兄弟们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怨俺,可是俺也是为了大哥考虑才提议去河北的啊,” 关羽长长一叹,道:“三弟,不要多想了,我只跟你说一句,大哥胸怀天下,志存高远,日后你我尽心辅佐,唯兄长之命马首是瞻就行了,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004 袁术称帝 吕布求救 邺都。大将军府。 “主公。门外有人自称下邳陈登。奉吕布之命前來求见主公。” 这一日。文远正和郭嘉商议关中之事。突然越兮进入堂中。称有人自称吕布使者前來求见。 “陈登。莫不是徐州名士陈登陈元龙。快快有情。”文远闻言剑眉一挑对越兮道。徐州有才有名的人物。当属陈珪陈登父子了。前世看三国。正是此二人将飞将军吕布玩弄于股掌之中。陈登突然來见自己。文远顿时兴趣浓厚。 越兮拱手而退。文远道:“奉孝。遣钟繇持节督抚关中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说说。陈登怎么会來此处。” 郭嘉神秘一笑道:“必是吕布因徐州之祸派他來求主公相救。” 正说话间。越兮已经带着一人入得堂中。 文远定睛看去。來人年纪轻轻。与自己差相仿佛。生的形貌俊朗、风姿英挺。 文远如今已是大将军。官位尤在三公之上。这些年养移体居易气。一举一动隐然有威。來人却毫不紧张。泰然自若躬身施礼道:“下官徐州典农校尉陈登拜见大将军。” 文远初一见面就甚是喜爱。肃手道:“陈元龙徐州名士。四海知名。辽仰慕已久。今日方有幸谋面。元龙且坐下慢慢说话。” “谢大将军赐座。”陈登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他生性高傲。天下英雄能入他眼中的屈指可数。不想今日初见闻名天下的大将军竟与自己一般年轻。不禁骄狂之气立敛。又闻大将军竟知道徐州有他这么一号人物。怎么能不激动。 等陈登坐定。文远道:“元龙此來有何要事。” “回禀大将军。某此來是奉吕将军之名请大将军发兵去救徐州……”陈登不敢怠慢。娓娓道來此來原由。却是事关袁吕两家的争斗。 原來袁术两次用计离间刘备和吕布不成。便从了长史杨弘之言。索性结了吕布这门亲事。以其为北方藩敝。表里相连。 袁术素信方士。经常求占问卜。早前有一方士张炯献上一符。称汉室火德已衰。代汉者为袁氏。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袁术就是土德之身。以土承火。正应其运。袁术就开始就动了心眼。当时民间早有谶言云:代汉者。当涂高也。涂通“途”。即为道路。自己名术。术是城邑内的道路。他又别字公路。所以自认为谶语的“当涂高”就是指他袁术。 而且袁术自认确是有自大的本钱。袁氏一门四世三公。汉末百年风光无限。他的高祖袁安。官至司徒;曾祖袁敞官至司空;祖父袁汤官至太尉;父、叔袁逢、袁隗。都位至三公。门生故吏、豪门殷勤关系密切。 有了这一些条件。在经过了黄巾起义。董卓弄权。中原各地相互割据。东汉王朝势成瓦解等变故之后。袁术又雄踞淮泗。地广粮多。就以为天命即将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建安二年二月这一日。袁术大会群臣。言称帝之事。众官虽有劝谏。但袁术执意不改。当即建号仲氏。立台省,。设公卿百官。出入乘龙凤辇。领宗室百官祀南北郊。立冯方女为后。立子为东宫。 自立称帝之后。袁术立即命人催取吕布之女來寿春成婚。使者去而未久便带韩胤回返。称吕布原本已经答应联姻。后却信了下邳人陈珪之言。送婚车驾在半道上劫回。背约悔婚。袁术闻言大怒。拜大将张勋为大将军。统领大军十万人。号称三十万。分七路讨伐吕布。第一路大将张勋居中。第二路上将桥蕤居左。第三路上将陈纪居右。第四路副将雷薄居左。第五路副将陈兰居右。第六路李丰居左。第七路梁刚居右。各领部下健将。克日起行。令乐就接运七路钱粮。术自引军三万。大将纪灵为中军将领。接应七路之兵。 吕布闻讯大惊。他手上只有兵马两三万。如何能抵得过袁术。一面分兵据险而守。一面遣使四处求救。他与曹操交恶。曹操自不肯救。反倒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袁术和吕布大打出手。此时吕布方悔之前刘备被他赶走。无奈之下。只得派使者星夜前往邺都向文远求救。 “吕将军……”文远琢磨这陈登嘴里的这个字眼。半晌沒有吭声。 想了一会。文远道:“元龙且回馆驿歇息。明日一早我便给你答复。” 送走陈登。文远与郭嘉商议道:“袁术僭越称帝。我身为朝廷大将军。理应出兵。只是如今大军皆在幽州。身边无兵将可用。奉孝可有良策……”文远虽有兵马四十万。但是地域广大。需分别驻守各处。现在所能动用的机动兵力大半都在幽州。况且中间隔着曹操一个兖州。去讨伐淮南袁术的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好施行。 可是文远如今身为大将军。袁术僭越称帝的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总要有所表态才行。否则难免要被有心人当作攻讦他的理由。 听文远语气。郭嘉便以知其心意。郭嘉轻笑一声道:“这有何难。袁术称帝谋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主公可明日上朝时如实奏报天子。请陛下下诏令天下诸侯发兵一同剿灭袁术。如嘉所料不差、为得淮泗之地。兖州曹操、豫州刘备。徐州吕布、江东孙策。此四家必定出兵。此四虎竞食之计也。袁术不知天时。竟妄自称帝。此其自寻死路也。到时四家奉主公号令而行。也可大振主公威名。” 文远闻言大喜。不过提起刘备。文远又不免一声叹息。据探子回报。此时曹操刚刚接纳了刘备。并上表举荐刘备为豫州刺史。还拨给了他一些兵马。令他在陈郡暂住。文远听说他投靠了曹操而沒有前來河北邺都。倒是让文远好一阵遗憾。 当初联盟对抗袁绍时。文远就处处留心刘备举动。深知他平素深藏不露。却胸有大志。文远本意是向把他留在河北。限制其发展。免得以后坐大与自己相争。不想却因为宁儿之死一时悲痛。竟让刘备趁隙南下徐州。从此脱离了他的掌控。 005 陈登治病 刘备此次不投朝廷反投兖州,更让文远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果然是不肯屈居人下的一代枭雄,看來如果不是最后走投无路,必然是不会投靠到自己这里了,而他和曹操现在混在一块,以后说不定会给自己带來多大的难处。 按下这点担忧,文远又和郭嘉商议一番细节,便从其言准备明日上朝奏疏。 却说陈登出了大将军府,满腹心思往馆驿而行。 他在徐州,久闻大将军英明神武,年少时一介布衣以武勇立身与并州,在河北立基之后,励精图治,短短不过数年就创下如此大的一片基业,这人潮如织,繁华鼎盛的邺都便是明证。 陈登素不服人,但是见了文远之后却是心服口服,大将军才是济世救民,匡扶天下的一代明主,陈登沉吟着该不该把此來的另一件事情说出。 正低头沉吟而行,突然迎面巷口出转出一鹤发老头,陈登心有所属,发觉时躲闪已是不及,眼看着就要那老头撞在一处。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那老头灵猴一般一弯腰屈膝,闪身让过,反倒陈登一个收势不及差点跌坐在地上。 “老人家,你沒事吧,”陈登虽然恃才傲物,却喜亲近百姓,做东阳长时扶弱育孤,待人和善,此刻狼狈站直之后回头问道。 那老者一身素净衣衫,头包布头,一个青囊缠于腰后,虽然头发雪白,却红光满面,精力旺盛,只听他道:“兀那后生,老朽看你年纪轻轻却脚步虚浮,心火旺盛而面色赤红,似有异症缠身呐,” 陈登见老者仪表非俗,不敢怠慢,笑道:“我身体不错,老先生如何说我有病,” 那老者道:“可让我把脉诊断一番,” 陈登深处一臂笑道:“便依老先生,” 那老者把陈登请到附近一座医馆静室当中,为其把脉片刻道:“后生平日可是好食海里腥物,” 陈登大惊,道:“先生如何得知,” 那老者淡淡一笑,道:“你胃中有虫升许,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过一会再服一升,不一会,陈登直觉腹中翻滚,须臾吐出一升许虫,赤头皆动。 陈登大惊,忙要拜谢,老者摆手道:“后生先不忙谢,此病病根难除,若你从此少食生腥还好,若是不能戒除,日后必定发作,到时若无良医在旁,后生你便性命堪忧了,” 陈登闻言大惊,拜道:“还请老先生救我,” “今日你我能路上相遇,便是缘分,也罢,老朽如今也算是半个官家之人,在此地医校授徒,你日后若有病痛,尽管來此处找老朽,” “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者似有事要办,拎起案上青囊,丢下一句话道:“老朽华佗,如今就在邺城居住……哎呀,到时辰授课了,”说罢,急匆匆飞奔而走。 陈登被老者灵敏的动作唬得一楞一楞的,半晌才醒过神來,华佗,这老头竟是神医华佗。 出了静室一问,陈登又是一惊,原來大将军为了弘扬医术,竟在冀州开办了一所医校,对外招收医校,教授学徒,并在各乡各县开设医馆,医匠皆是出于此处。 再一打听陈登更惊,除了医校,冀州还有学馆、公用澡堂、公用茅房等等惠民之处,至于崇文苑、演武堂、匠作坊之类的机构更是不胜枚举,多不胜数。 陈登这一下是彻底拜服了,他自认为为县长时为老百姓做了好多事情,如今拿过來和大将军一比,何啻于小巫见大巫,因此陈登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出了医馆,陈登不会馆驿原路往大将军府而走,文远见了陈登不禁一愣,奇道:“元龙何故去而复返耶,” 陈登道:“登有一肺腑之言憋在心中,不吐不快,” 文远挑眉笑,端起一杯茶水道:“元龙但说无妨,” 陈登心向文远,也不拐弯抹角了,一拱手道:“明公欲得徐州否,” “噗……”文远一口茶沒咽进肚子里差点喷出,道:“元龙说什么,我刚才沒听清楚,” 陈登一字一句道:“登刚才是说,明公欲得徐州否,” 文远身子前倾,眼神微眯,眸中精芒闪露,道:“元龙何意,” 陈登道:“吕布,豺狼也,勇而无谋,贪而无信,宜早图之,” 文远眼中精芒闪动道:“辽也素知吕布狼子野心,贪婪无义,待北定幽燕之后,南下必先讨徐州,不知元龙可有良谋,” 陈登肃容道:“明公若有举动,登愿做内应,” 文远见陈登言辞恳切,心中大喜,道:“如此,有劳元龙了,”当下摆宴留陈登在府上接风,席上陈登见文远谈吐豁达,亲切开明,一场酒宴下來,更坚定了他追随文远的决心。 第二日,文远领陈登入觐天子,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文远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昨日徐州典农校尉陈登來报,淮南袁术在淮南僭越称帝,号称起兵三十万,兴兵攻打徐州,” “什么,袁术称帝,竟有这等事情,”高坐殿上的小皇帝失声惊道。 “太放肆了,” “太无耻了,” “袁术小儿,我大汉待他袁氏不薄,其竟然干下如此不忠不义之行,”朝臣闻得这个消息,也大吃一惊,或议论纷纷或痛斥袁术,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朝臣甚至气得浑身发抖,不过听说袁术起兵三十万,众人也只能痛骂几句过过嘴瘾,笑话,三十万,这么多叛军除了大将军谁能平定。 献帝也张皇失措道:“大将军,袁术谋反,朕还请大将军快快出兵扫平叛逆,还我大汉清平,” 文远拱手道:“扫平反贼,护佑朝廷,臣责无旁贷,只是如今朝廷大军尽在幽州讨伐公孙贼寇,前线兵马一时抽调不出……” 献帝闻言失落道:“大将军……那该如何是好啊,” 文远道:“陛下勿忧,陈登此人素來忠于朝廷,來邺都已献上良谋,陛下可拟诏书一封,布告各地,号令天下群雄群起而攻之,如此,则袁术必灭了,” 006 亲赴幽州 感谢:末世う花落清明100PK支持。今天三更以报。大家多多支持。多多鼓励呀~~~花花、票票、加油。争取能爆掉第5~~~ …………正文………… 献帝犹有些疑虑。不太自信道:”“朕拟的诏书。各路诸侯肯听从吗。” 文远自信满满的道:“陛下放心。陛下下诏命群雄起义兵。诛叛逆。各地群雄一定遵从。” 文远的自信似乎也感染了小皇帝。就见献帝脸色一阵激动。慨然道:“好。朕即刻下诏书一封。传谕各地讨伐袁术。陈登有功于社稷。封广陵太守。” 陈登奉诏书回到徐州见吕布。吕布问道:“可曾求得张辽救兵。” 陈登坦然答道:“不曾。”乃取出诏书交于吕布。 吕布看了诏书怒道:“张辽封汝为广陵太守。为何不见加我为徐州牧。汝父子教我绝婚公路。今我所求。终无一获。汝父子倒封官加禄。我必为你父子所卖耳。”话毕。拔剑欲斩陈登。 陈登大笑道:“将军何其不明之甚也。” 吕布疑惑不解道:“我有何不明。” 陈登道:“登此去见大将军。说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若不饱则必噬人。大将军笑答道:‘卿言差矣。我待温侯。如养猎鹰。狐兔未息。不可先饱。饥则为用。饱必飞去。’登问何人为狐兔。大将军曰:‘淮南袁术、江东孙策、荆襄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皆狐兔也。’若将军讨伐袁术有功。大将军自然封将军为徐州之主。” 吕布闻言。掷剑于地笑道:“大将军知我心也。”当下重赏陈登。整顿军伍安心抗击袁术。 ………… 天子诏命传到曹操处。曹操立刻召荀彧來许都商议。此时曹操因剿灭颍川汝南黄巾。被文远封为右将军。兖州牧。不过戏志才病逝。曹操失了谋主。正在心情低落当中。 荀彧星夜从兖州赶來。还举荐一人给曹操。正是族侄荀攸。 若是文远在。定然会惊叹曹操之幸。荀攸啊。智力值95+的谋主。历史上为曹操屡献奇谋。如此大才投入曹操帐下。日后的曹操可更不容易对付。 和荀攸一番沟通。曹操立即被荀攸的谈吐见识折服。欣喜不禁。寒暄一番后取出诏书给二荀观看。开门见山道:“公达。公以为张辽下此诏书。是何图谋。” 这就有点考校荀攸的意思了。荀攸也不客气。想也不想答道:“明公。此乃张辽驱虎吞狼之计也。张辽忙于北伐公孙。无暇南顾。是以欲令明公与吕布、刘备、孙策等争夺淮泗之地。张辽则可高坐邺都。坐收渔翁之利。” 曹操不置可否。追问道:“那公达以为我该当如何呢。” 荀攸笑容一敛道:“方今乱世。张辽雄踞河北。带甲百万。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之争锋。需暂避其锋芒。扩充实力以为久计。故此诏书虽是张辽之计。明公也只得遵从。”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沒有吭声。 荀攸语转激昂道:“袁术无能。竟妄自僭越称帝。此其自寻死路送淮泗之地于明公也。明公正可借此机会南下淮泗。之后东进徐州。据兖、豫、徐、扬四州之地。方可与张辽争锋。” 曹操大喜道:“公达之见。正与我同。”当即拜荀攸为军师祭酒。追随曹操左右。 曹操立即回书邺都。言即日便传令兵马集结。准备出征讨伐袁术。 诏书传到刘备、孙策等处。二人的反应和曹操相同。皆回书邺都。各自准备出征。消息传到袁术帐中。袁术大惊。急令大军回转寿春。令张勋分遣众将守住各处要道隘口。据住四方兵马來攻。 淮泗一带战云密布。得知几处兵马合攻袁术的消息之后。文远也开始准备动身北上幽州。 沒错。袁术虽然地广粮多。兵强马壮。不过在这几路枭雄的合力攻打下必然无幸。就算是文远。也不敢说能够挡住四家的联手进攻。 如今自己奉迎了天子。虽然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暗地里却已经成为天下群雄的眼中钉。若是真有一日。这几家联手进攻。自己纵然有四州之地。数十万众。也未必像以前那样无往而不胜。 正因突然心中这样的想法。文远蓦然感觉到肩上压力的沉重。才突然打定了主意。亲自动身北上。尽量在今年了结公孙瓒。解除北方后顾之忧。 因为冀州军主力北伐。曹操等人才敢放胆进攻袁术。文远何尝不是因为曹操南下。才放开手脚北上幽州。 况且如今天子來邺都已经一年。大局已经稳定。许多事情渐渐摸索出一套程序。有贾诩、沮授等人坐镇邺城。已经不需要文远事事躬亲。此时北上。正是时候。 内堂之中。文远不舍的将貂蝉揽在怀中。轻抚着貂蝉已经隆起的小腹。细声的叮咛道:“昌儿。我此次北上。只怕是回來时咱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你在府中多多好好将养着。不可劳累。让宓儿和巧娥多担待一些府中事务……” 貂蝉如小猫一般伏在文远怀中。温驯的点头。脸上挂着幸福又不舍的复杂表情。 嘱咐完貂蝉。文远又叫过甄宓和樊氏一番叮咛。二女也连连答应。 最后当然少不了小忆宁。小家伙这一年來跟文远早就培养出深厚的父子亲情。不过他年纪还小。懵懂的牵着爹爹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下次回來。小宁宁应该不会对我那么陌生了吧。”正不舍的抱着小忆宁怀中亲昵。堂外突然传來越兮的声音。 “主公。时辰到了。马匹铠甲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文远扬声回应。辞别妻小换上衣甲除了将军府。 一穿上戎装。握住还未曾见血的祖龙戟。感受着神骏的流星的躁动。文远一腔激昂的热血顿时取代胸中绕指柔情。 “我回來了。南征北战。纵横三国。大丈夫就要立下万世武功。”文远在心中呐喊着。长戟一展。大吼道:“出兵。” 建安二年夏六月。文远在邺城起兵三万。北上幽州。天子领百官亲自到城北校场送行。时隔一年之后。文远又重新回到了军营。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007 幽州反抗军 幽州。易京。 听说文远自领大军赶到幽州。众将早早的出营十里迎候。 “主公。让您操心幽州战事。我等之罪也。”赵云见了文远。躬身拜道。他身边自然还跟着张颌、麴义、徐庶等首要的将领。 文运微笑安抚道:“子龙不要介怀。你们都干的不错。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诚如文远所言。二月寒冬刚过。幽燕还在万里冰封。极寒彻骨的时候。徐庶献计、赵云亲自率众雪夜攻破蓟城。这份战功。便是文远亲至也不见得能做的更好。 “主公。主公……”见到主公。众将欢喜不胜。纷纷上前参拜。文远也亲切的上前逐一打着招呼。 除了冀州诸将。前來迎接文远的还有幽州反对公孙瓒势力的几员将领。 “护乌丸校尉阎柔拜见大将军。” 來之前。文远已经通过王力了解了这几个人得情况。 刘和就不必说了。此人才智平庸。能在反抗军中占有一席之地全靠他父亲刘虞的名头。 而阎柔。年少家贫。曾流落在乌桓、鲜卑部落之中。因其性格豪爽。颇受乌丸、鲜卑各部拥戴。在北方异族之中颇有声名。刘虞旧部的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等人都拥护他主持大局。此次能聚起数万之众。全靠他一人从中牵头。可以说他在反公孙瓒势力中的作用比刘虞之子刘和还要重要。这个人。值得拉拢。 文远细细打量这个浑身散发出彪悍英武气质的年轻将领。此人身高八尺。蜂腰猿背。一头长发用布条利落得拢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干练精明。文远不禁赞叹道:“久闻阎将军年纪轻轻。在幽州便有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得名动天下的大将军张辽如此夸赞。阎柔心情也非常激动。拜伏于地道:“多谢大将军夸赞。柔愧不敢当。” “起來说话……”文远单手一托。仿佛气功一样手上带着一股无形的气流。轻飘飘将阎柔扶起。道:“辽听说阎将军从小流落塞外。不知是何方人士。可有表字。”称呼人表字。是一种礼貌亲切的表现。文远要拉近与阎柔的关系。这一点是必须知道的。 不料阎柔颇有些尴尬躬身道:“末将幽州广阳人。自小父母双亡。身边只有一个兄弟。并无长辈赐表字……”这年头。有表字多少才算有些身份的人。至少也要家境不错。族中有些有文化有底蕴的长辈才会赐字。赐字也表示长辈对晚辈的期许。像张辽。祖上是雁门马邑聂姓大族。而颜良、麴义等人穷苦人家出身。阎柔大概是出身贫寒。小时候又命运坎坷。才会如此的。 “哦。”文远也颇有些失望。正尴尬之中。徐庶上前一步道:“主公大将军之尊。何不赐阎将军表字。以示嘉勉。” 文远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赞许了看了徐庶一眼。暗忖:“不愧是智力95+的人物。脑子转的果然是够快的。” 阎柔激动的连连点头。沒有表字。会让人以为你为人粗鄙。如今阎柔好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让人直呼姓名总有些失了身份。现在徐庶提议让堂堂大将军赐字。他如何能心中不喜。 “既然阎将军愿意。那辽便勉为其难了。将军虽少年困苦。却不削其志。发奋图存……就送你表字子昂吧。愿将军能以此自勉……” “子昂……阎子昂……好字啊……”阎柔低头喃喃自语。半晌才醒过神來。激动的拜伏于文远脚下。道:“多谢大将军赐字。” 草原上的汉子最是直爽。文远热情亲切。一场赐字的小插曲。顿时和阎柔拉近了不少关系。阎柔起身之后主动的给文远介绍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等刘虞的旧部。还有辽东乌桓峭王苏仆延。 值得一提的是。少数民族乌桓部。在幽州也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乌丸也叫乌桓。本是东胡的一支。西汉初。东胡被冒顿击败。其中的一支逃至乌桓山。因此而得名。 汉武帝时。霍去病击败匈奴。迁乌丸与幽州。为汉庭侦测匈奴动静。始置护乌丸校尉。监领乌丸。使其不得与匈奴通。 此后。乌丸陆续有部族内迁。原居地被兴起的鲜卑占据。少数留居塞外的经常帮助鲜卑、南匈奴侵掠边境。塞内的则帮助汉庭抗击鲜卑、匈奴。 东汉中后期。各地乌桓由于战争迁徙和民族融合成分越來越复杂。这时的乌桓中融入了大量的匈奴人、鲜卑人、汉人、林胡、羯等多种成份。人口空前增加。地域分布也越向华北和塞外西部发展。他们此时各自为政。各自为战。不相属统。在前进的道路上分道扬镳、各自发展。汉灵帝时上谷乌桓大人难楼之部有众九千余落。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之部有五千余落。皆自称王、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有众千余落。自称峭王、右北平乌桓大人乌延有众八百余落、亦自称汗鲁王。这些大人“并勇健而多计策”以上四郡乌桓再加上渔阳乌桓即是所谓的“幽州乌桓”。他们当中以辽西乌桓最强盛。辽东、右北平二郡乌桓常奉之为盟主。如今名义上号令幽州乌桓的便是辽西乌桓大王蹋顿。 蹋顿。是前任乌桓大人丘力居的侄子。丘力居死后。因其子楼班年幼。便由侄子蹋顿即位。蹋顿素有勇略。即位之后便以武力统一了辽东、辽西、右北平三郡乌丸。若是估算此时迁居幽州关塞内的乌丸丁口。差不多有二十多万人。要知道少数民族成年丁口人人皆兵。数万精骑据合在一起可是一股令人恐惧的部队。 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虽然实力不及蹋顿。不过此次出兵也带來七千余轻骑。和反抗军势力加在一起。合共三万余人。反抗军正是有了这支精锐轻骑助阵。才成为公孙瓒的心腹大患的。 “苏仆延见过汉大将军。”见了传说中统管着中原至高军事力量的大将军。苏仆延不敢怠慢。单手抚胸。躬身一礼。初次见面。文远总感觉苏仆延对自己特别的亲近。徐庶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他才明白其中道理。 008 幽州情形 原來文远在并州对南匈奴的互市。极大的刺激了幽州乌桓人。此次听说大将军亲自北上。为了能和文远打好关系。苏仆延精心的做了一番准备。光是族中优良的战马。苏仆延一次就准备了五百匹。就是希望和文远打通贸易之门。 乌桓人有这样的心思。文远当然來者不拒。对与外族。文远胸中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征服南匈奴。不过是他庞大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 文远看了看一旁正若有所思的麴义。看來这两天有必要单独召见一下把南匈奴制的服服帖帖的麴义…… 一番介绍之后。众人簇拥着文远进帐。赵云早已在帐中摆好了宴席。 酒过三巡。经过一番询问。文远对如今的幽州战局大致了解清晰。 先是前年。阎柔数万军攻打渔阳。与渔阳太守邹丹大战于潞县。斩首四千余。去年八月。赵云联合张颌、阎柔兵马与公孙瓒会战于鲍丘。激战月余。大败公孙瓒主力。斩首两万余级。以此为转折。代郡、广阳郡、上谷郡、右北平郡等郡皆叛公孙瓒。起兵攻杀公孙瓒所置长吏。与赵云、鲜于辅合兵。屡败公孙瓒。 九月。公孙瓒退守易京。令弟公孙范守蓟县。蓟县是幽州重镇。赵云合兵十余万轮番攻打。数月不克。直到今年一月末。用徐庶之计雪夜趁敌不备攻克蓟县。 至此。公孙瓒手上勉强还保佑辽西、右北平以及渔阳的部分区域。而麾下兵马只剩下两万余人。其中大半便随公孙瓒驻守在易京要塞内。 文远此來。所要面临的就是这么一座要塞。也是公孙瓒最后的凭依。 翌日。文远引百余玄缨卫出营查看易京地形。易京位于易水之滨。依易水而建。南门西门河水绕城而过。城门外离河不过百十步宽。地形狭窄。根本不利于攻城部队的展开。只有北门和东门地势平旷。联军的大营就驻扎在东门外二十里之处。 东门的地势虽然平阔。不过现在却并不怎么容易进攻。在十多万联军攻打蓟县的时候。公孙瓒也沒有闲着。为防意外。他在易京周围修筑了十道堑围。又将易水引入堑围外壕沟之中。堑内有土台上百座座。皆高五、六丈。上设望楼。居中的土台高达十丈。公孙瓒自居其上。又以铁为门。不许男人入内。公事文疏皆以强索系之上下。公孙瓒远绝宾客。无所亲信。又于台内贮粮谷三百万斛。粮草军械足备。易守难攻。 易县本來是一座小小县城。不过在公孙瓒如此经营之下却成了庞大的要塞。又有公孙瓒最后最忠心的一万多部众驻守。比文远之前草草筑就的阳平亭城寨坚固了何止是被。文远來之前。赵云等人已经攻打了一个多月。伤亡数千之众。看來要想踏平这座巨大的要塞。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将士的性命。 文远策马绕城看了一圈。易京果然是易守难攻。不过心中仍不免有些疑惑。问道:“陨雷车呢。陨雷车为何不见使用。” 赵云道:“主公有所不知。这易京要塞围堑十重。又有易水环绕。白天攻城纵然略有进展。但是城下地形狭窄。到晚上大军也难以在城墙下立足。等到第二日。便又被公孙瓒兵马占住。” “原來如此……明日攻城。且再看看虚实……”文远凝重点头。反身策马回营。 一大早。低沉悠扬的号角声响彻燕赵平原上的整个天际。 寨门之处。一队队饱餐战饭的冀州军士走出寨门。排成整齐的队列雄赳赳气昂昂的向易京开去开去。今天是大将军张辽亲自督阵攻打易京。各路将士都卯足了劲。想要在文远面前一展身手。 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在城下汇聚。方阵气度森严。士卒在结阵过程中根本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息。看的城楼上的袁军面色苍白。不住吸气。 大军在易京城下扎住。只围住东门。是因为易京城城防严密。能迫使公孙瓒放弃这易守难攻之地无疑是最理想的。不过公孙瓒似乎是死了心与此城共存亡。大军攻城一月。公孙瓒就是不肯突围离去。 在众将的指挥下。数万大军分枪、戟、盾、弓整齐列成规则有序的方阵。数以百计的巨大攻城器械被缓缓的推到大阵前方。数百游骑在围着曲周城往來呼喝传令。从数千米的高处向下看。那方阵犹如一座座火红色的壁垒。而骑兵则如同不断从蚁穴附近穿梭的蚂蚁。 大阵之中。文远眺望着百余步外的曲周城楼。表情冷肃。眼神刚毅。待各部皆准备完毕。文远策马挺戟。在数十员战将的簇拥之下奔至城下一箭之地。高声喝道:“公孙瓒何在。汉大将军张辽张文远奉天子诏讨伐叛逆。” 就见张辽披一身黄金明光战甲。头戴黄金盔。腰束狮蛮带。手握一杆丈二方天戟。跨骑长一丈高七尺的火红神骏坐骑。策马奔入到城下。雄姿英发。凛凛犹若天神。 数万军士被文远的气势带起。齐声高喝。“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防守在外围围堑上的公孙瓒将士一阵骚动。相视骇然。 大将军。。大将军张辽竟然亲自來到幽州。來讨伐公孙将军。 “请公孙瓒出來答话。”文远在城下连喊三声。半晌外围城墙上才站出一人。大喝道: “张辽小儿。连你也想图谋我幽州之地吗。”來人正是公孙瓒。他沒披戎装。而是一身素服。面容枯槁、头发蓬乱。眼窝深陷显然为酒色痴迷。整个人看上去沒有活力。如果不是当初讨伐董卓时文远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几乎认不出此人就是纵横幽燕的一方之雄。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白马将军。 文远喝道:“公孙瓒。你诛杀皇室宗亲。割地谋反。我今奉天子明诏。前來讨伐你。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早早开城投降。当今天子仁厚。你若肯投降。我愿保全你辽西公孙一族不受牵累。还有……” 009 易京要塞 公孙瓒眼中闪过狂热的情绪。哈哈笑着打断道:“哈哈哈。张辽小儿。你当我是三岁娃儿吗。你欲吞并我幽州久矣。不过是借天子之口名正言顺而已。保全我公孙氏一族。你岂会安得如此好心。只怕我一开城门。你大军一进城。别说是我公孙瓒。就是这满城的将士都要被你杀尽。只有抵抗。才有生机。” 公孙瓒最近虽然心情失落。被连番的失利消磨去壮志雄心。不过他本是宁折不弯的执拗之人。文远不來还倒罢了。这一來。一直呆在城楼上从不外出的他反倒被激起了斗志。姜还是老的辣。他如何看不出文远的攻心之计。还沒等文远话说完。就截口堵住文远的下半句。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今日出阵邀见公孙瓒。就是为了打击守军信心。若是守军军心崩散。再坚固的防御都无从守御。公孙瓒。困守此处。仍不可小觑啊。 虽然因为公孙瓒的抢白。效果可能会打上一些折扣。不过该说的文远还是要说的。只听他大喝道:“城中的将士们。如今这易京已经被十几万朝廷兵马团团围住。尔等若是出城投降。我遍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待我打破城池。易京城鸡犬不留。到时休怪我无情。” 果然。文远此言一出。城中守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知道城外可是朝廷的军队。代表着正统大义。跟朝廷做对难免会有些心虚。而且投降和不投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两种结局。能活着。又有谁愿意给公孙瓒陪葬呢。 想到这。守军的心思开始有些活了。这种气势上的打击虽然无影无形。对守城一方确实致命的。 公孙瓒身经百战。如何感受不出气氛的诡异。他大喝道:“众将士休听张辽胡言。他若是进了易城。定会拿尔等的首级回去交给汉帝换取功勋。真若放他们进來。尔等才真的会追悔莫及。尔等尽管安心守城。这易京城中存粮三百万斛。军资器械不计其数。尔等只要倾力守城。张辽便是攻上十年。也攻不进去。” 文远长戟一顿在地。拔剑指天道:“我张辽以汉大将军之名在此对天立誓。投降者既往不咎。谁能献上公孙瓒首级。拜将封侯。重赏千金。若违此誓。天人共诛之。” 公孙瓒身躯一震。张辽竟然是以自己的名声发誓。看來是动真格的了。上位之人最重名声。他既然这样说。必然会信守承诺。这样。自己就算是再蛊惑士兵也毫无意义了。唯一的手段。便只剩下利诱。 公孙瓒大吼一声:“兄弟们。别听张辽信口胡说。本将军只有一句话。坚守城墙者重赏。退后者立斩不赦。”说罢。大手一招。一队队刀斧手涌上外墙。站在守城军士之后。 文远看到城头上的这个动向。心知今日的攻心之计多半已经沒有结果了。接下來只有强攻。 “攻城。”文远大手一挥。一阵沉闷的令人血脉贲张的战鼓声从阵后打出。一听到战鼓声响。最前排的攻城器械缓缓的向易京城推动。挡箭车、填壕车、云梯、井阑、陨雷车……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数以百计。光是推动这些攻城器械的士卒就有数千之众。 最受城头军士瞩目的无疑是冀州军阵中十几座高逾数丈的圆形木制器械。之前的一个月。这可怕的攻城器械虽然真正造成的伤亡并不多。。但是那呼啸的飞石形成的石雨如同在他们心中笼罩上一层阴影。 “吱呀呀。”二百步外的陨雷车率先拉开战争的序幕。随着数十名军壮奋力拉动着陨雷车一头的绳子。数十块几十斤重。西瓜大小的石头呼啸着费上天空。直砸向壕堑后的高墙墙头。上万攻城大军开始对固若金汤的易京城发起了进攻…… “下城躲避。”对付陨雷车。守兵兵显然已经有了经验。随着将校门的一声喝令。外围城墙上的守兵麻利的涌下城头。躲在高达五六丈的城墙之后。只留少数人监视城外东进。如此。陨雷车的功效丧失大半了。 “原來如此。守军近如此狡猾。难怪易京城会如此难攻。”城外。文远远远的看到这一幕。顿时恍然大悟。陨雷车的作用在于远程压制和对守兵士气的打击作用。就如同后世的近代炮兵一样。在正面交战之前。都是要先进行一遍火力准备尽可能的削弱守兵。 可是陨雷车的作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如果一旦攻城部队靠近城头。陨雷车就必须立即停止发射。毕竟在这个年代。还沒有出现控制陨雷车弹道的技术。 果然等到大批的攻城器械靠近城头之后。陨雷车也只能无奈的停止的发射。守兵显然早已习惯了冀州军这种攻城的步奏。陨雷车还沒撤下去。守兵又蜂涌上城头。 望着那高达五六丈的雄伟城墙。文远心里也泛起一阵无力。这么高的城墙。注定已经使得大半攻城器械失去效用。云梯。有多少云梯能有五六丈高。有有多少井阑能有五六丈高。在仰射的情况下。即便是井阑这种攻城利器都无法发挥出足够效力。而且易京要塞寨墙十重。这还只是最外层的城墙而已。越往里。城墙就越高。公孙瓒就住在中心十丈高的高楼里。站在高楼之上整个易京四面都能一览无余。坐拥如此地利。如此也难怪攻城一月伤亡惨重而毫无寸进了…… 激烈的攻城战一直持续到黄昏。在付出不小的代价之后。冀州军才勉强爬上了一道寨墙而已。守兵也不恋战。一见有冀州兵攻上城头。就会且战且退退入到第二道寨墙中去。易京城寨墙之间的间隙不过数十步。根本无法展开兵力。城中防守器械充足。弓矢箭雨、擂木炮石如不要钱一般向外砸去。这种情况下。除非冀州军一直顶着巨大的伤亡一鼓作气攻下易京。否则根本无法在狭窄的区域内站住脚跟。可是要是想一举攻下易京。那付出的惨重代价文远必然无法承受。 见此情状。文远也是一阵无力。摆了摆手道:“鸣金收兵吧。”说罢。拔转马头奔回寨去。 010 只有强攻? “当当当……”清脆的鸣金声中,冀州兵潮水一般向本阵退去,看着远处缓缓退去的张字大纛,公孙瓒仰天狂笑起來,声音尖厉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哈哈哈,张辽小儿,想夺我幽州,哪有那么容易,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幽州,幽州是我的,是我的……” 见主公状若疯癫,身边守城军士难免露出惊惧之意…… “这样不行……从东门北门攻城,便是掉入公孙瓒瓮中,徒损兵力罢了,”回到营寨,文远颇有些着急的一屁股坐在席上,今天他算是领教了,來到这个时代南征北战多年,还从來沒有遇到如此坚固的防御,易京城根本就像一个刺猬嘛,根本无从下口。 赵云等众将也是一阵无语,这一个多月,他们也是绞尽了脑汁,可是依然想不出攻下易城的计谋。 想不出办法,大军也只能将易京团团围困,不知不觉又是一月过去,可是易城就在像坚硬的王八壳子摆在那儿,根本不给你取巧攻下他的机会,文远每日寻思攻城之法不得,看着十几万大军每日耗在这儿消耗粮草甚巨,不禁心急如焚,而城中守兵见朝廷兵马无能为力,畏惧之心稍去。 “再这样拖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了,说不得,只有拼尽全力一战了,明日一早,大军饱食一顿,昼夜不停发起攻击,”这一日,文远召集众将传令道。 这个决定,几乎是文远咬着牙下达的,易城其实并不是攻不下來,只是强攻付出的惨重代价文远不愿承受而已,因为他知道这道命令一旦下去,固然能攻下易京,但也意味着数以万计的冀州军不能回去与家中父母妻小团聚。 孙子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非万不得已,强攻城池是统兵将领最不愿面对的结局,一则久战必定钝兵挫锐,而且消耗巨大,增添负累,文远也是如此想的。 可是历史上仍然不乏惨烈的攻城战例,归其原因,也就是孙子归结的那四个字,万不得已。 文远现在就是这种状况,此时已是六月夏末,王力刚刚传來吕布大败袁术的消息,若是战事再拖三个月就要进入冬季,就将进入冬季,到那时天寒地冻,易京城就更难攻破了,而袁术一旦被曹操等几大诸侯瓜分完毕,文远就不得不为邺都的安危考虑了,毕竟战争都是为了政治的需要而考量的。 “末将遵命,”大将军下令,众将只得遵命下去准备,众将都明白文远的难处,可是想着明天开始就要展开一场旷日持久惨烈无比的攻城战,心情难免会有一些烦闷。 转眼之间,帐中文武便散去大半,唯独小将吕蒙站在帐中,未见离去。 “子明,你既然已经得了军令,为何还不去准备,” 吕蒙虽然此时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是有四五年军伍经验的中军副将,和魏延、陈武各统领两千中军。 就听吕蒙道:“主公,若真要强攻易京,某有一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或许能少折损一些兄弟,” “有好点子你怎么不早说听听,”文远眼前一亮,忙这吕蒙坐下道。 吕蒙挠头憨笑道:“军营里这么多谋士将军,末将也不知道想得对不对……” 文远面容凝肃道:“不论对与不对,总要说出來大家商量一番才知道可不可行,为将者随要思维缜密,却也不能瞻前顾后、当断不断,奉孝教你们兵法时,难道沒有说过这些吗,” 吕蒙躬身拜服道:“主公教训的是,末将知错了,” “说吧,是什么办法,”吕蒙虽年少,文远却很期待他的话,吕蒙、魏延、陈武这几员小将自追随文远,文远就一直命他们跟郭嘉学习韬略兵法,吕蒙虽然长相粗豪,笨嘴拙舌,其实内里却是外宽内细,大智若愚,三人之中,倒是他学的最快最多,连郭嘉都时不时在文远面前夸赞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呢。 “主公,我等可以如此这般……如果能趁其不备,一击奏功,我大军定然能在极短时间把易京拿下,” 文远左思右想,越來越觉着吕蒙的这个办法不错,重重一捶吕蒙的胸膛道:“你小子行啊,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行,就照你说的办了,我把越兮、乌兰古都调给你指挥,再从玄缨卫中抽调五百精锐,这支部队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如一柄利匕,直插在公孙瓒的心窝上,” “末将遵命,”吕蒙得主公如此称赞,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冲文远行了一礼,下去准备去了。 ………… 时隔月余之后,冀州军再次发兵大举攻城,而这一次,冀州军显然是要不计代价拿下易京,一开始,就铺开阵势在东门北门两处方向摆下了两万之众。 麴义率领的并州兵攻打北门,他在阵后摆上三排近千坐席,坐席上使用金银铜等贵重器物,案上摆上猪牛羊三牲,这是郭嘉的主意,仿效军神吴起阴晋之战激励士气的法子,临战调动士卒的积极性。 麴义站在三排坐席旁,面色依然冰冷,他环视着被选作先登的三千精兵,冷喝一声。 “弟兄们,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待会,咱们就要和城里的叛军打上一仗,易京城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我要问一问兄弟们,你们是谁的军队,” 三千骁锐激动的满脸通红,齐声高呼道:“大将军,大将军,” 麴义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道:“你们会被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困难吓倒吗,” “不能,” 麴义亢声道:“很好,我要的就是这股气势,不过咱们可别光说不练,我今天先把话提前撂在这,待会一开始攻城,若无号令,后退者立斩不赦,家小脱出军户,另外杀敌立功者赏,立大功者坐前排,赐钱一千,用金银器皿,立次功者用青铜爵,赐钱五百,无功者坐后排,用陶碗,不赏,听明白了吗,” “明白,” 麴义又道:“好,还有一条,此次乃平定公孙叛逆之最后一战,主公已传下将令,反有功将士家属,免租赋一年,死难将士家属免租赋三年,每年派军中宣慰佐吏携粮米至家中慰问,以示不忘,” “大将军恩等,我等感激涕零,” 麴义道:“主公恩典,尔等当铭刻于心,拿下易京,我在此为尔等庆功请赏,” 众人齐声回应道:“谨遵将军将令,” “好,听我号令,擂鼓攻城,” 011 最漫长的一天 相似的情况在赵云所在的东门同样上演着。激励完士卒。赵云亲到城下鼓舞士气。城头上的箭矢密集如雨。赵云浑然不顾。大声指挥将士蚁附攻城。 有军中大将亲临城下指挥。冀州军气势如虹。还不过午后。攻城军队就一鼓作气攻破第一道城楼。 北门。颜良左手撑着一面牛皮大盾。右手握着一柄缳首刀率先登上二道城楼。就见大盾一顶。在架住几柄砍來刀剑的同时。将一个面目狰狞守兵如同被火车撞上了一样倒飞而出。那军士大声的吼叫瞬间变成凄厉的惨呼。整个人撞在对面一队守兵身上。一阵狼狈倒伏。 颜良如猛虎一般扑入守兵阵中。顿时掀起一片残肢断臂。杀得守兵步步退后。待他清理完周边这段城墙。仰首看时。这道城墙上的守兵几乎已经全数下了城楼。 “狗日的。真他娘的比泥鳅还滑溜。”颜良吐了口唾沫禁不住骂道。紧了紧手中的大盾。果然还不等他喘一口气。对面城墙上密集的箭雨已经笼罩上这道城头。 仗着甲厚。颜良只需要举盾护住头脸要害处。箭支钉在衣甲上盾牌上叮叮作声。他是在麴义攻陷第一道城墙之后顶替上來攻城的。如此可以让麴义所部有口喘息的机会补充阵亡的部众。两军可以轮流发动进攻。 易京城坑爹的防御气得颜良直哼哼。高耸的城墙让许多攻城器具都失去了作用。攻城军士只能靠着数量不多的超长云梯向上冲。数十架井阑车的仰射也只能给攻城部队提供极为有限的元城保护。在冲锋的过程中。每时每刻都要有悍勇的军士被城头上密集扔下的滚木擂石砸死砸伤。大部分攻城将士的伤亡就源于此处。 守城的军士虽然不多。却极为精明。他们并不恋战。一旦见城墙被冀州兵攻下而无法压制。就迅速的退入下一道防线。依靠着高墙的优势再次疯狂的杀伤攻城的冀州兵。 外围的围堑只设有几道狭窄的出入口。越往里深入。攻城器械的作用就越被削弱。少数能跟在冲锋部队之后的弓箭手一旦被盯上。也会受到守兵格外的重点照顾。在这种情况下。蚁附攻城的冀州军只能依靠着身上铠甲阻滞箭雨的攻击。以血肉之躯消耗头顶砸下來的木石。缺乏攻城器具、缺乏远程掩护。由此可以相见士卒的伤亡该有多重了。 不过即便在这种状况之下。沒有人想到退后。战前主将们的训话已经讲得清清楚楚。杀敌立功者重赏。退后者立斩不赦。虽然明知道前进很可能会死也依然义无反顾。赏赐不是最重要的。主公言出必践。每次出战得胜。赏赐都很丰厚。有功将士的赏钱主公一分一毫都未曾克扣。 军法也不是最重要的。是人都害怕死沒错。不过相比战死。但是将士们更在意的还是军户的身份能不能保住。 在张辽治下。军户不仅代表着能分到五十亩开垦的田地。还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编入军户。一家人都能风风光光。受人崇敬、而若是被剥夺了军户。非但官府授予的土地会被沒收。而且不可避免的会被周围的人看不起。背地里戳脊梁骨。 所以几乎所有参与攻城的冀州军都差不多抱着同一个念头。死。不怕。但是绝不能让家里的父母妻小被剥夺军户。受辱蒙羞。 如此密集凶猛的进攻。两个月來几乎是前所未有。守城军士一时间竟被打懵了。天刚擦黑。攻城部队又连破三道城墙。势头之猛连公孙瓒都为之动容。 不过公孙瓒并沒有因此惊慌失措。依着这两个月來几次守城的经验。坚持到天黑。冀州军的攻势多半会结束。因为夜间攻城。视物不清。伤亡必定会更加惨重。公孙瓒不相信。张辽会不计代价强攻这固若金汤的易京城。若张辽真的疯了。到头來会有多少人伤亡。两万。三万。甚至更多。所以即便是拿下了易京。付出的这笔代价张辽也将难以承受。 不过公孙瓒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他依稀看到。最外围城墙上一片火把簇拥之中的一个雄伟身影。一杆三丈高的“张”字大纛树立在城头。 公孙瓒禁不住喃喃自语道:“张辽……他真的疯了。” “进攻。进攻。此次不破易京。誓不罢休。”文远站在易京外围的城墙上。亲临一线鼓舞士众。前方惨重的伤亡也激起了他的血性。既然强攻难以避免。索性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墨迹。发动全力攻城。 有文远亲临前线鼓舞士气。冀州兵士气更胜。不要命的向前冲。二线的辅兵也沒有闲着。上万辅兵青壮卖力的挥动铁锹锄头扒开厚土夯实的墙头。为后续的攻城器具、和弓弩手开辟道路。 在辅兵的卖力挖掘下。外围城墙终于陆续被挖开一道道缺口。一座座陨雷车在众人的费力推动下向前挪动。 “一刻也不许停。不要怕浪费石头。往战场后方延伸抛射。让守兵也尝尝被石头砸的滋味。”估摸着陨雷车距离战场的距离。文远大声号令。数百颗石头呼啸着飞过争夺激烈的第四道城墙之后守兵的防线当中。激起一阵土石飞溅。惊得城头上守兵的一阵缩首。 “弓箭手快步上前。刀牌手做好保护。快快快。你们的兄弟在前面等着你们的掩护。不要让他们孤军奋斗。” 毕竟吕蒙只是奇兵。能不能收到效果还不一定。能成则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就索性强攻。既然做了。就要把功夫做足。 看见如此冀州军如此架势。公孙瓒再不怀疑文远是不是动真格的了。连忙调集所有的守军抵挡冀州军的疯狂攻城。最后甚至连镇守南门西门的一千军士和三千青壮百姓也一队一队的被陆续调往前线城头。 战斗在惨烈的持续着。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天明。文远面容冰冷的站在城头。他已经在那里站了整整一夜。却还要再继续等待白天的结束…… 012 这就是战争 这个白天,比文远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白天都要漫长,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半空,半天不见移动,文远焦灼的期盼着它能够早一点落下天空,因为每一息之间,就意味着一个或者几个英勇的冀州子弟在高耸的城墙下付出宝贵的生命,从攻城开始到现在,据各营报回來的伤亡统计,至少有六千名将士战死在易京城下,近八千人受伤被抬回寨中,这些伤员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伤残从此退出营伍。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军的力量也在持续削弱中,他们也同样有伤亡,而且人手远远不及冀州军充足,长时间的防御,公孙瓒军也伤亡了两千多士兵,本來就不多的兵力更显捉襟见肘,而且公孙瓒军不能像冀州军那样能得到轮换,他们只能全员上阵,堆挤在城头。 一个弓箭手能连续拉几次满弓,一个青壮一口气能扔下几块檑木石头,近身拼杀,一个人能在拼尽全力的状况下支持多久。 只要是人,就需要休息,两天一夜无休无止的高强度劳累下來,还要无时无刻不绷紧神经,就算是铁人都难以熬住。 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越來越高峻的城头…… “顶住,都给我上城顶住,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后退一步,违令者,立斩不赦,” 公孙瓒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对,冀州军已经连续攻破了五道城墙,守城将士的士气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削弱当中,对于这些,他已经无能为力,他唯一的仰仗就是认为张辽不会不计代价强攻易京城。 现在他连这唯一的仰仗都破碎了,整个人陷入崩溃的癫狂之中,派出手上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抵抗冀州军并非是认为还有获胜的希望,而是以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來报复上天待他的不公。 “幽州,是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张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不,” “张辽,袁绍,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想要取下我的首级,绝不可能,” “……” “主公,怎么了主公,”见公孙瓒状若疯癫,两个忠心的亲卫忙上前询问其故,就见寒光一闪,紧接着是几声惨呼,那两个上前的亲卫不敢相信的捂着伤口倒在血泊之中。 “你们谁也别抢夺走我的幽州,谁也别想取我之首,” 如同疯狂暴走的野兽,公孙瓒在城头上打着圈子,喃喃念叨着,他狰狞的双眼血丝密布,浑身散发出难以控制的狂躁气息,身边军士畏惧的向后退开数步,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盛怒之下公孙瓒的眉头。 “休想……绝不……”好在公孙瓒并沒有继续屠杀部众,在杀了两个亲卫之后,他的神智渐渐回复了些许清明,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踉踉跄跄的走回自己居住的高楼…… “主公……”身后,直到看着公孙瓒走入城楼,长史关靖长大的嘴巴才吃吃出声,他心中暗暗庆幸,刚才看出情形诡异沒有上前搀扶主公,否则的话只怕也会像那两个倒霉的亲卫一样,白白丢了性命。 醒过神來,关靖冷冷的扫了一眼身边部众,呵斥道:“看什么看,刚才主公说的话难道沒挺清楚吗,快把这两具尸首抬走,你……你……还有你,全部下去督促守城,” ………… 入夜了,终于入夜了…… 在经过漫长的煎熬之后,文远终于可以长长的出上一口气,对他和公孙瓒來说同样无比煎熬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这两天一夜不计代价的血腥攻城下來,一万多英勇的冀州兵倒在易京城高耸的城墙之下,从起兵至今,文远还从沒有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可是情势就逼迫文远必须接受这一切,这就是战争。 天色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文远的煎熬即将过去,而公孙瓒的噩梦才刚刚开头。 文远咬着牙冷喝一声:“通知吕蒙,我会在前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今夜三更,准时行动,” 易城的东门和北门,战斗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而西门和南门,却格外的平静,当然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而在地下深处,一场与的时间竞速正紧张的进行。 “弟兄们,在加把劲,今夜三更,一定要挖到易京城中,”一条高不到五尺只容得下两人并行的坑道之中,吕蒙紧张的满头大汗,不停催促着前面挥动铁锹锄头的军壮,实在急的不行,就亲自上去刨上几锄头。 吕蒙是昨天夜里悄悄趁着大军攻城,守军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东北方向的时候,坐船从易水上游顺流而下,悄无声息登上易京西岸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此次來,只带上了文远拨给他指挥的五百玄缨。 五百余人伏在凹下去的河滩上,在夜色的掩护下,城头上的守兵很难看得到这么一小股部队,而吕蒙在寻了河滨一块地势稍高的土坡之后,以此为掩护,开始了一场小心小心再小心的秘密行动行动,,挖地洞。 南门,城池距离易水不到两百步,由于地势狭窄,不宜进攻,公孙瓒在修建壕堑工事的时候,在这一侧只修筑了两重,向外只延伸了百步,也就是说,这里极为靠近易京内城,如果能从这里突破,杀入城中的话,就能仅付出远远低于正面强攻的代价,一举攻破易京。 这条计策的诱惑相当大,吕蒙一提出來,文远只是略作考虑感觉可行就立刻答应,强攻是最不得已的方法,任何能够避免巨大伤亡的方法,文远都会毫不犹豫的试用,哪怕这计谋明显带着巨大的危险性。 洞口外的高坡,距离南门最外围的城墙不过几十步,可以说在这边咳嗽两声,城头守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在脚底下挖地洞,只要脚下有任何的分吹草动,这支偏师就将陷入万劫不复。 这是一场拿上万士卒生命和五百精英所做的豪赌,吕蒙虽只有区区五百人,却全部是身经百战的玄缨铁卫,而且集中了魏延、陈武、越兮、乌兰古这几个武力彪悍的精英,由此可见文远对此次突袭行动有多么重视,而一旦被发现,只要守军略施手段,文远只怕就要欲哭无泪了, 013 吕蒙有大将之风 吕蒙深知这次行动对主公的重要性。他既想尽快挖通地道。又生恐闹出太大的动静。如果正常來说。两百多步的地道顶多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挖通。可是为了稳妥起见。这支尖刀部队硬是被吕蒙捺着在地道里潜伏了一天一夜。而在这一天一夜纠结的挖掘进度当中。年纪轻轻的吕蒙承受的压力无疑最重。 “吕子明。都已经二百六十步了。究竟还要多久。”魏延是最不服气吕蒙的。这一次吕蒙献计总让魏延觉着被抢了风头。 他的意见最多。要不是乌兰古和越兮两个悍将受文远号令绝对服从吕蒙的命令。吕蒙还真未必能压服这五百精兵。 “换俺來。”乌兰古压低着声音。从前面一个面色苍白的玄缨卫手中接过锄头。地道里空气稀薄。动作稍稍剧烈一些。就会缺氧而喘不过气來。他性子耿直。用行动队吕蒙表示了支持。 吕蒙默算了一下距离时辰。凝重点头道:“乌将军。差不多了。向前再挖十步。然后全力向上挖通。” 众人精神一振。越兮也抢过一柄锄头。他和乌兰古都是天生神力。一把锄头使的上下翻飞。就见泥土四溅。二人就像两台小型挖土机一般向前推动。不过盏茶功夫。地道的尽头就被挖开了一道五尺长宽的缺口。 “太卑鄙了。太狡猾了。”乌兰古欣喜低叫。他的汉语依然停留在水准以下的程度。不过这句话却能恰如其分的反映出他的心情。 吕蒙抢先一步挤过乌兰古。从地道口小心的探出头。 四下一片安静。北面不到百步便是易京高高的城头。远处隐隐传來激烈的喊杀声。城上守军为东边的战事忧心。显然沒有注意到城内的异动。沒有想到一头凶兽已经在他们的背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成了。”吕蒙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他轻轻的跳上地面。有依次拉出魏延、越兮、陈武、乌兰古……不过盏茶功夫。已经爬上來上百彪悍玄缨。 “什么人。。”直到此时。守在南门城楼上的公孙瓒兵士才发现了这边的异动。 “敌袭。敌袭……”惊恐的呼叫声划破了天空。紧跟着由远而近传來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 不过此时发现已经晚了。吕蒙瞳孔一缩。回顾众将喝道:“尔等听我号令。依计划而行。” “遵命。”众将齐声应命。各引部卒如天女散花一般电射而出。 “杀。”病黄脸。赤瞳孔生有异象的陈武大吼一声。挥舞长刀冲入围堵过來的守军阵中。大刀开阖。转眼间已杀散迎面而來的百余守卒。 魏延也不甘示弱。一个守兵军侯欺他年幼。抖动着一杆大枪骤马直刺魏延前胸。魏延冷冷一笑。让过长枪。整个人灵猴一般翻上马背。长刀一横。一颗大好头颅噌的飞出。 吕蒙居中指挥。不停传出号令:“四下放火。通知城外主公。” “魏延。率五十军士夺下前方路口。” “陈武。领而是军士清理掉左侧楼上的弓弩。” “……” 两员小将武勇非凡。吕蒙也隐有大将之风。麾下士卒也毫不逊色。三百玄缨卫虽未骑马。不过仍如同三百头出闸猛虎。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其锋。杀的闻警赶來的城中守兵屁滚尿流。 而越兮和乌兰古二人。则带领着另二百名玄缨卫。直杀向城中。那高达十丈的醒目城楼…… 那座高的只能仰望的城楼上。关靖正战战兢兢的躬身垂首侍立。偷眼看着心神不定面容颓丧的主公。 “关靖……”良久。公孙瓒才沙哑出声。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出丝毫往日意气风发的自信。代之是无尽的绝望和惶恐。 “在……”关靖身子抖了一下。声音也跟着有些发抖。两个倒霉亲卫被公孙瓒刺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饶是关靖对公孙瓒忠心耿耿。也免不了担心主公会不会再次突然暴走。 公孙瓒张了张嘴。半天才出声:“你说我该不该突围出城。” 关靖惊讶道:“主公……难道您以为这易京城守不住了。”不过他隐隐又有些庆幸。至少主公现在的神智还比较清醒。 公孙瓒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守得住吗。城外的可是张辽啊。讨伐董卓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想不到。我这大好的基业竟是葬送在此人手中。” 关靖劝谏道:“主公……弃城突围只是还需三思啊……如今主公麾下将士。皆已经土崩瓦解。唯独这易京近万之众。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这些士卒之所以肯追随将军。皆是因为愿意希望以主公为首。易京城积粟可撑十年。军械辎重用度无忧。主公若能坚持日久。则张辽必退。如此危机自解也。四方之众必定重新投效主公。而如今主公若是舍此而去。失去根基之地。则再无东山再起之日了。” 听了关靖的话。公孙瓒半晌沒有吭声。良久才道:“你先下去吧。我在想想。再想想……” 见公孙瓒又陷入沉思当中。关靖不敢打扰。躬身退后。刚走出门外。突然南面传來一阵激烈的喊杀声。惊的他差一点沒跳下十丈高的城楼。 “发生了什么事。”公孙瓒嚯的一声站起惊问。关靖面色苍白直指向楼下张口结舌发不出一声。 公孙瓒几步走出门外。向南一望。瞳孔一阵收缩。身子一晃。摇摇欲坠差点跌倒在地。 就见南城之中。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无数火头。浓烟滚滚。火势熊熊。无数士卒百姓惊恐失措。奔走逃命。 张辽打进來了。 半晌。公孙瓒才从震惊中醒过神來。悲叫一声:“此天亡我也。”气急攻心之下。竟口喷鲜血。昏厥于地。 “主公。主公……”关靖不禁惊叫出声。公孙瓒昏厥过去。竟不能叫醒。想起刚才自己的建议。不禁愧疚于心。眼看四处熊熊火起。城下一支冀州兵所向披靡直杀奔城楼。关靖牙一咬。心一横。锵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愤然下楼…… 014 虎威中郎将 “事急矣,吾闻君子陷人于危,必同其难,岂可以独生乎,尔等家中父老兄弟皆在城中,且随我杀退敌兵,”下了城楼,冀州军距离城楼只剩下不到百步,关靖挥剑大吼一声,聚拢几十军士,吼叫着杀向那队迎面冲來的冀州兵。 冲來的正是越兮和乌兰古,乌兰古路上夺了匹战马,武艺顿时发挥到十成,就见那一把几十斤重的大板斧在他手上上下翻飞,轻若无物,冲上來阻挡的军士根本无法挡下他一招一式,就被连人带兵器劈成数段。 “拦俺者死,”正杀的兴起,突见又有一队守兵冲來,乌兰古狞笑一声,一马当先冲上,直取其中领头的文士,只一合,就劈飞了关靖的人头。 在绝对实力的差距面前,即便斗志再顽强也沒有用,就如同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两边只是一个碰撞,在一片雪亮的刀光之中,关靖和那几十个血性守兵就被撞的粉身碎骨…… 城东,文远焦急的等待着城内的信号传出,已经过了三更了,城中却还是沒有动静,难道说吕蒙的奇兵被发现了,难道说他们几个遭遇了不测,难道说真的只能付出更大的伤亡强攻下易京城。 就在文远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突然看见城内有火光冲天而起,南城隐隐传來混乱的喊杀声。 “成了,吕蒙这小子,行,”文远大喜,身边同样揪心的郭嘉、徐庶也是一阵喜色难抑。 文远立即沉声喝道:“传我将令,全力攻城,告逾守兵,我冀州军已攻入易京城,弃械投降者可免一死,负隅顽抗之人夷三族,”因为此次攻城付出的惨重代价,文远心里早憋着一肚子戾气,此时终于可以一解心中怒气,二來也可以此立威,震慑宵小之徒。 “遵命,”身边众将沉声应命,赵云、麴义、颜良等人各引部将精兵而出,前线守城的公孙瓒军见城中火起,只道张辽大军确实已攻入城中,又听着攻城兵马呼喊,士气一落千丈,早就惊恐莫名,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据成防守,齐发一声喊,丢掉刀枪争相四散逃命,聪明点的见冀州军杀來,反身跪地而降,脑子转不过圈來的只顾着死命的逃跑,被追上來的冀州军乱枪戳死,之后毫不客气的砍下头颅…… 有了吕蒙在城中放火造势,易京守兵顿时土崩瓦解,文远顺顺利利的策马直入易京,刚入城门,正遇上一路从城南杀过來的吕蒙,一队人满脸满身是血,却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一见文远,吕蒙纳头便拜道。 “好你小子,此一战,天下群雄将莫不闻你吕子明之名,好啊,真是后生可畏啊,”文远种种地一拳砸在吕蒙的胸口,眼中满是喜悦欣慰之情。 可以说如果沒有吕蒙献出的计策,文远势成骑虎之下只能强攻易京,那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冀州军士牺牲,不知有多少冀州百姓失去儿子、丈夫。 吕蒙这一计,挽救了不知多少冀州军士的性命,挽救了不知多少和美家庭。 文远心情激动,沉声喝道:“吕蒙,” “末将在,”吕蒙一抖衣甲拜伏于地,脸上也带着期待和激动,大丈夫生于乱世,谁不想立下不世功名。 “今日你立下大功,封你为虎威中郎将,一万中军日后便交由你统领,五百出战将士重赏千金,日后归你直属,” “多谢……主公,”吕蒙叩首三拜,他的声音中满是颤抖,已经压抑不住内心中的激动。 虎威中郎将,统御着冀州兵五大主力之一的中军一万战兵,这份荣耀,之前只属于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这些成名将领,而如今,五大主力军团主将之中赫然添上了吕蒙,这个今年不过十九岁的小将之名。 这份荣耀,这份功绩,只怕只有武帝时的霍去病才可看比拟了。 周围也是一阵吸气声、赞叹声传出,众将以艳羡的目光,见证一个冉冉将星的诞生,赵云、颜良这些成名的将军、一个个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吕蒙这个黄毛小子压过一头,魏延、陈武两个小将也是默默盘算,日后绝不能再让吕**领风骚,盖过自己的风头。 “子明,公孙瓒现在何处,”封赏过后,文远自然问起最关心的事情。 吕蒙亢声应道:“启禀主公,公孙瓒就在城中,已被越将军、乌将军困在中央城楼,” 文远点头道:“好,咱们再去会一会这位昔日的幽州霸主,”说罢,领着众将直奔向城中。 一路上,不时可见被押解集中的败兵,押解他们的军士不时打骂出口,死伤了这么多弟兄,如今攻入城内的张辽军一个个恨意熊熊,此时可不会让他们好受。 经过事后统计,此一战攻斩首公孙瓒士卒一万两千余众,俘虏的败兵还不到三千之数,麴义的并州军貌似也染上主将冷血嗜杀的性情,几乎未怎么接受降兵,其余各部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形,若非赵云及时发现屠杀禀告给文远,只怕非但这些降卒被杀的不剩多少,连整个易京都会变成一座死城。 相比少的可怜的降卒,钱粮上的收获令文远惊喜不胜,幽州不愧曾是刘虞治下有着两百余万口的大州,幽州的钱粮几乎都集中于此处,虽然被吕蒙烧掉了一些,可是打开府库,文远仍然收获了粮草二百余万斛,其余其他金银财货,军资器械更是堆积如山,不可计数。 当然文远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他此时最关心的还是公孙瓒现在怎么样了…… 中央城楼,越兮和乌兰古已经是第五次冲击城楼了,每一次都被急促的箭矢射的狼狈而回。 “娘的,这易京外面几层乌龟壳子倒也罢了,连这一座小小的城楼都修的如此坚固,”越兮恨恨的拔掉嵌在甲叶上的一根弩矢,飚出的一道血箭令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015 公孙瓒的末日 “真是太卑鄙了,太狡猾了,你们中原人就是靠着这些坚固的乌龟壳子里取胜,”乌兰古也不比他好上多少,护胸铁片上插着几根箭簇,若是换做以前穿的皮甲,只怕此刻他早就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你倒是学的快,”越兮瞪了一眼乌兰古道,不过眼前的挫折并沒有扑灭他的斗志,跟随主公沙场征战,此时的他正在兴奋的劲头。 乌兰古心有余悸道:“你们中原人的箭太狠了,这么厚的铁甲,都能钻出这么深的凹痕,”说着,给越兮看胸前甲片上的那几道箭痕。 越兮比乌兰古又懂得多一些,道:“那是强弩,奶奶的,至少也有二石以上,要是被射的实在,两分厚的铁板都能穿透,这个公孙瓒,看來压箱底的东西都藏在这座城楼中,” 两个武勇至此的人尚且如此,其余玄缨卫也是差不多情形,这城楼阔不过二十几步,却高十丈,外围环绕壕沟,里面的守兵虽不过百余众,却硬是靠着霸道的强弩,把越兮和乌兰古这两大帐前虎将挡的不能再前进一步。 “公孙瓒,事已至此,你还不快束手就缚,,”二将正束手无策,突听身后一声高喝,只见一人身披金甲,胯骑高头大马在众将簇拥之中疾驰而近,正是文远。 “你自诩易京城固若金汤,如今不还是陷入我手……”文远由远而近直到楼下,扬戟一指高耸的城楼喝道,不用招呼,上千冀州军哗啦啦涌上前來,将占地不大的城楼围的水泄不通。 “张辽,张辽……”公孙瓒愤恨的站在楼墙上,长剑直指文远,可是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一腔怒意化成无尽的绝望,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委顿的坐倒在地…… 见上面半天沒有动静,越兮上前请命道:“主公,公孙老贼负隅顽抗,不如让我带兵强攻,” 文远一摆手止住越兮道:“算了,公孙瓒也是一代豪杰,只因为信任小人,众叛亲离,才落得如此地步,我应该给他一份最起码的尊敬……” “是,主公,末将明白了……”越兮面色肃穆,郑重退后。 “命人围住城楼,若有所需,尽可供应,公孙瓒愿死愿降,都随他去吧……”文远颇有感触的长叹一声,拨马回营。 ………… 城楼上,公孙瓒静静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可是好一会仍不见有人进攻,他低头向下俯望,正看到文远马背上远去的身影。 “张辽,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我公孙瓒好歹也是一方之雄,宁死也不受你这般屈辱,” 他怒气冲冲的提剑进入内室之中,锋利的长剑指向惊恐莫、哭叫求饶的妻儿妇幼…… 半晌之后,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公孙瓒提着滴血的长剑疾奔而出,鲜血顺着长剑滴了一地,身旁的军士骇然向后退开几步…… 公孙瓒狰狞的双目扫了那几个军士一眼,泛起一丝复杂难明的声色,沙哑着声音道:“你们……下楼投降去吧……” 迟疑着,仅存的那些亲兵踉踉跄跄的奔下城楼,公孙瓒看着这些一直坚守到最后的亲兵,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半晌……把身旁一把烧得正旺的松油火炬取在手中…… “主公快看,公孙瓒……引火自焚了,”正行之中,身后突然传來一阵嘈杂声,顺着赵云所指的方向文远回头看去,那座高楼上,一道粗大的黑烟直冲天际,下面是熊熊的大火,将身后的半边天空映的通红。 “主公……”赵云刚要说话,却被文远手势止住。 文远摆了摆手,只是怔怔的望着那冲天的烈焰,至始至终沒有下达救活的命令,这是公孙瓒自己选择的路,既然他选择了不肯屈身于人下的这这条路,文远唯有选择尊重。 就这样,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一代枭雄公孙瓒的一生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 幽州,蓟城南门外。 旌旗猎猎,青州兵排成一列列整齐的长队,浩浩荡荡向南行进。 经过月前的一战,如今公孙瓒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过去,张颌也算顺利完成了扫平青州北方敌对势力的任务,休整数日之后拔营回军,毕竟青州与徐州、兖州相连,张颌不在青州坐镇,文远实在不能安心。 此时的文远骑在马上,亲自送张颌离去,二人并辔而行,文远不时叮咛嘱托,张颌不时点头答应,不经意的落后半个马身。 “隽义,你此次返回青州之后,加紧操练新增补的一万战兵,此次叫剿灭公孙瓒虽接触了青州北顾之忧,日后青州便却仍当是我河北的前线之地,时刻不可疏忽大意,” 张颌呵呵一笑道:“主公放心,末将理会的,只是如今青州北患已解,三万军马守住青州绰绰有余,已无须增添兵力,莫非……”说到这,张颌语气一顿,显然从文远话语中听出了什么隐藏的东西。 文远嘿嘿神秘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你有这个心理准备也好,具体计划我现在不好告诉你,不过你回到青州之后,派人严密监视徐兖二州的动向,做好万全准备……” 张颌点头应道:“末将记下了,主公保重,末将就此别过了,” 文远点了点头,驻马不行,目送张颌领兵远去。 平定了公孙瓒,文远领大军重回幽州治所蓟县,张颌则辞别文远领青州兵团返回青州驻地,虽然走了这一路人马,不过蓟县城外依然兵马云集,连营二十余里,合共十余万人。 这其中除了文远的十万大军,还有阎柔、刘和、鲜于辅的两万多部众,以及乌桓峭王苏仆延的七千多轻骑。 公孙瓒势力的轰然倒塌,使得幽州上层统治阶层出现了巨大的权利真空,现在是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刻,各方势力汇聚在蓟县,就是想从文远这里分得一份丰厚的利益。 剿灭公孙瓒,冀州军的功劳无疑是占了大头,不过其余各方势力的功劳也是有目共睹的,刘和、阎柔、鲜于辅、苏仆延这些因利纠合在一起的小势力都相当期待,自己能获取究竟多大的利益, 016 切蛋糕 文远在分割利益方面显得很大度,既然这些势力是因为反对公孙瓒而拥护刘和上位,文远并不介意封给刘和一个幽州刺史的虚位,反正这个时候,刺史只具有监察一州之事的职权,对军队的影响力仅只限于州治而已。 对刘和被任命为幽州刺史,阎柔等人都沒有任何异议,毕竟他们起兵时喊得口号就是为刘虞报仇,扶刘和上位,不过他们真实的目的未必就能像口号喊得那么大义凛然,不能忍受公孙瓒的铁腕统治才是更深层的原因。 所以别看他们口号喊得大义凛然,最终掩藏的还是**裸的利益。 至于刘和,因为文远的强势出现,阎柔等人对他已经不怎么关心,作为各方势力的领头人最关心的还是如何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智平庸,沒有半点根基的刘和显然提不起阎柔他们的兴趣,他们此时更迫切的希望能抱紧文远的粗腿。 大将军,巨鹿侯,雄踞四州,麾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文远都要比刘和更值得众人追随,由此可以想见,众人对文远究竟是如何的大献殷勤了。 对于愿意投靠自己的人,文远当然是热烈欢迎的,况且有阎柔、鲜于辅等人的带头,幽州才俊必定会跟风追随。 举荐阎柔、鲜于辅、鲜于银的表章随着表奏刘和的一同送入邺都交由天子御批,阎柔被文远举荐为护乌桓校尉,鲜于辅为渔阳太守、鲜于银为上谷太守,齐周为涿郡太守,辽西、代郡、右北平、辽东则另有文远选拔官吏担任,文远初据幽州,就将这相当于幽州一半地盘的三郡划拨给刚刚投靠之人,如此大方的上次也让这些阎柔对文远更加倾心。 当然文远也不是一无所求的慈善家,有权调动一州兵马的幽州都督之位文远是志在必得的,他早已经将这个位置留给在二线管理辅兵多年的副军中郎将郝昭,接替他的人选文远也已经早有定计,就是被郭嘉说服归降的于禁。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投入文远帐下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年有余,当初听说于禁归降,文远禁不住一阵欣喜,不过于禁虽投入文远帐下,却私下找过文远说不愿与旧主曹操为敌,因此在给他安排职位的问題上,文远也是头疼的很。 做为历史上的五子良将之一,于禁带兵打仗的本事自然是不用说的,他若是愿意尽心为文远效力,做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完全沒有问題,不过君子不强人所难,既然于禁顾念旧主恩义,文远也只能给他找个闲职让他暂时担任。 此次郝昭被文远调任幽州,总领辅兵的职位出缺,恰巧给于禁腾出來一个很好的职位,要知道于禁练兵可是杠杠的,文远很是期待日后冀州军在下曲阳军制的框架下被于禁训练的如何精锐。 郝昭这次独领一军,大军驻地就设在离蓟县不远的易京要塞内,有这样一支兵马钉在刘和、鲜于辅等人的腹心,他们就算是有异心也要掂量掂量有沒有对抗文远的能力。 不能忽视的还有乌桓峭王苏仆延的问題,这家伙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般每天都围在文远身边,请求文远能大开互市,直到文远告诉他已经通知甄俨着手准备互市他才屁颠屁颠的离去,文远还命人刻印了辽东乌桓单于的金印赏赐给他,更是让苏仆延对文远感激的死心塌地。 一番利益分割之后,各方势力都心满意足的离开蓟县,赵云、吕蒙带兵平定辽西、右北平等地,张颌和麴义也各自准备返回各自的驻地。 而文远则亲自坐镇幽州,征辟人才,指挥麾下官吏梳理幽州事宜。 而自文远驻节幽州之后,每天前來幽州府邸拜访文远的幽州豪强士绅几乎把幽州府的门槛踏破,这其中,最让文远重视的当属几位乌桓大人…… 幽州蓟县,大将军临时府邸内,这一日迎來了几位身穿异族服饰的客人。 “楼班拜见汉大将军,我等听说大将军前來剿灭反贼公孙瓒,平定幽州,特略备薄礼向大人贺喜,”如今虽是九月,正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这些乌桓人却早早穿上了厚厚的毛皮衣,与周围人两件单衣显得格格不趁。 文远从阎柔手上接过礼单,只是看了一眼,瞳孔就一阵收缩,辽东老参十株,鹿茸十对,明珠一斗,战马一千匹,这些乌桓人送來的礼物实在够大气。 不说那些珠宝药材,光是这些战马放在中原就价值数千金,记得文远初据冀州时,拥兵三十余万,手上战马不过数千匹,大多还都是和于夫罗一战缴获而來的,文远甚至根本舍不得去购买马匹,而如今占据的盛产战马的幽并二州,士卒总量增加的虽然不多,可是骑兵数量却急速膨胀,在相继吞并张燕和公孙瓒之后,文远如今差不多已经有马近四万骑。 也就鲜卑、乌桓、匈奴这些异族产马,对这几百上千匹马根本不大在意,若是换做中原,只怕有的一郡都凑不出一千骑兵。 而当先拜见文远的乌桓人叫楼班,看着不过二十上下,又沒有自报身份,顿时又是令文远一阵诧异,要知道他身后个个可都是幽州乌桓部卒中有头有脸的人,他如何能居于首位。 楼班左手边的那个,是上谷乌桓大人难楼的长子呼韩年,他父亲难楼是上谷一带乌桓人的首领,治下有乌桓部族九千余落,要聚集数万乌桓铁骑可谓是轻而易举,幽州乌桓各部之中,若单论一个部落,以难楼的实力稳居第一。 难楼因为年纪大了,只是派出嫡子前來拜见文远,却因为部落势力强横,能毫不客气的站在楼班身侧位置。 不过上谷乌桓虽强,幽州辽东、辽西、右北平三郡乌桓的联盟也同样不可小觑。 楼班右手便是右北平乌桓大人乌延,统领着八百余落乌桓部众,自称乌桓汗鲁王,加上之前的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幽州三郡乌桓的大人文远已经见过了两位,唯独只缺辽西乌桓首领蹋顿,幽州的乌桓族人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万人,几乎占据了此时幽州人口的五分之一。 见文远有些惊讶,阎柔在一旁附耳低声道:“主公,此人是前任乌桓丘力居之子……” 017 醉翁之意 “原來是前任大单于之子。请坐。请坐……”文远这才恍然大悟。肃手请楼班坐在左手第一位。 说來楼班的身份可不简单。他出身辽西乌桓。是前任乌桓单于丘力居的嫡子。只因为丘力居死时其尚年幼。乌桓首领的位子才让丘力居的侄子蹋顿代替。 三郡乌桓的整体实力还是要压过上谷乌桓一头的。这也难怪呼韩年肯居于楼班身侧。 听了身边阎柔大略的介绍。文远这才了解了一些楼班的底细。不过心里仍是有些犹疑。文远仔细一番打量。这楼班身份尊贵。长得很是英俊。谈吐不似一般野蛮的乌桓人。更难得的是虽然不过年纪轻轻。却看上去很是精明干练。言语之间甚得呼韩年和乌延的推许。 不过还是不对啊。三郡乌桓比上谷乌桓强跟楼班有什么关系。楼班不过是前任单于之子。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实权地位。何以两位乌桓部卒中手握实权的头面人物会对楼班如此恭谨。 “几位大人此次联袂前來。不知有何何贵干。”请这几位乌桓首领依次序而坐。奉上茶水。一番客套之后。文远自然问起楼班他们此行來意。 如果说是纯粹礼貌性的拜见。楼班他们分处三郡。不大可能这么巧凑得这么齐。之前一番言语交流。文远隐约觉着三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有求自己。 三人眼色一阵交流。楼班起身拱手道:“不敢欺瞒大将军。我等听说大将军已经允准和苏仆延互市。想请大将军也给我等部众一个机会……” 原來三人此次联袂前來拜访文远。是不知从哪里得到汉庭与苏仆延互市的消息。希望文远能给他们走走后门。也能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这些人本來沒有起兵帮助刘和对抗公孙瓒。不过却送來了如此厚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乌桓人向自己示好。文远当然不会冷脸拒绝别人的好心。更何况有通商对自己來说。本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文远眯眼笑道:“原來是这件事。好说好说。乌桓既然居住在我幽州境内。便是我大汉的子民。这点小小的要求。我自然是应当满足的。何况互市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嘛……” 楼班拜谢道:“大将军果然是个爽快人。楼班沒什么好说的。以后只要是用得着我乌桓部族的地方。我等一定效力。” 文远深深地看了楼班一眼。总觉着这个楼班说起话來有些过于自信。好像是整个幽州乌桓他都能一人做主似的。颇让文远有些纳闷。 阎柔就在身边。他熟悉乌桓之事。应该知道其中原因。只是爱是在沒有机会细问。只能等宴请完三位乌桓大人之后才能找机会询问。 文远既然受了幽州乌桓那么重的礼。文远当然要好好招待楼班他们。当下命人摆下盛筵请三人宴饮。 深夜。文远刚刚命人送三位乌桓贵客回馆驿歇息。就把阎柔唤入内堂。他实在想知道这个楼班的底细。 “子昂。今天我一直有个疑问。这个楼班虽然是前任单于丘力居之子。不过却沒有什么兵马权势。连现在辽西乌桓大人的位置都不属于他。可他为何言语之间如此笃定。乌延和呼韩年为何会如此推崇一人……” “主公你有所不知。情况是这样的……”阎柔自从接受文远赐字之后。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幽州投靠文远的文武官吏中就属他对文远最是贴心。如今已经俨然以大将军的嫡系自居。 原來当初丘力居颇有勇略。曾经统一了三郡十几万乌桓人。只是他死之后。嫡子楼班因为年幼。而被蹋顿夺去了辽西乌桓大人的位置。 蹋顿也不是个善茬。被族中人称颂有匈奴冒顿单于之风。辽西大多乌桓部落皆愿追随此人。而蹋顿也不负众望。沿着叔叔丘力居的足迹以武力再一次统和了三郡。治下乌桓有十几万口。与上谷乌桓大人难楼分庭抗礼。 近些年來难楼渐渐年迈。已不复年轻时的武勇。而蹋顿频频向上谷乌桓蚕食紧逼扩充势力。这就是幽州乌桓如今的现状。至于楼班。因为并不太出名。阎柔对他的了解并不深。至于此次他为何会上谷乌桓、右北平乌桓的人在一起。阎柔就更不得而知了。 文远低头思忖好一阵子。总觉着其中隐藏着一些不为所知的东西。遂道:“子昂。你对乌桓比较熟悉。派人去打探一下这个楼班的底细。这几日先把他们安排在馆驿歇息。我总觉得他们三人前來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秘密。” 送走阎柔。文远又是一番思忖。好半晌才喃喃道:“还有三个月。这次一定要在年前赶回去……”说罢。深邃的目光仿佛越过数百里的距离回到邺郡…… 就在文远和阎柔密谈的时候。馆驿内。三个乌桓大人也聚在了一起。 “楼班。你刚才为啥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跟张辽明说咱们此來的目的。互市对咱们乌桓各部很重要不假。可是和咱们商议的事情比起來。简直不值一提。” “呼韩年。饭咬一口一口吃嘛。心急很可能会坏事的。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在此之前我必须摸清楚张辽的心意。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他吐露实情的。” “可是咱们送了一千匹良马。就只为了求张辽开通互市。你以为张辽会相信。”呼韩年道。不比匈奴。迁入幽州的乌桓各部虽然还保持着大部分草原民族的生活习性。却也有不少和汉人杂居在一起。互市对他们的诱惑远要比匈奴低。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到附近汉人的城镇买卖东西。而不像匈奴那般令汉庭忌讳。 究其原因。其一乌桓不大。不足以对大汉造成太大的危机。其二。乌桓同样曾是受匈奴压迫东迁的民族。和汉人曾经可算是有着同样的命运。其三。内迁的乌桓对大汉的贡献还是被认可了的。内前乌桓经常会帮助汉庭抵挡塞外游牧民族的入侵。 楼班沉吟道:“我还有的选择吗。我需要他这个汉庭大将军的支持。如果他能助我夺回本属于我的辽西首领之位。不要说是一千匹战马。就是一万匹我也在所不惜。” 呼韩年傲然道:“就怕他收了东西。不替咱们出力。要知道汉人可是出了名的狡猾的很。其实以俺们上谷乌桓的势力。加上右北平和辽东两家一起。还能制不住蹋顿。” 楼班作色道:“是。你说的沒错。可是如果争斗起來。咱们乌桓会死多少人。就算我得到了辽西乌桓首领的位子。我也成了咱们乌桓部族的千古罪人。” 一直沒吭声的乌延此时终于站出來。冲呼韩年使了个眼色。道:“呼韩年。其实楼班说的沒错。咱们乌桓勇士岂能自相残杀。听他的。能不和蹋顿撕破脸是最好。让他乖乖的让出单于之位。这样对你我都好…… 呼韩年琢磨着乌延话中的意思。猛然醒悟。拍了拍脑门不再吭声。两人又听楼班滔滔不绝一番高谈阔论。直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018 蹋顿的反应 辽西。柳城。 柳城西汉始置。隶属于辽西郡。自从乌桓南迁开始学习中原种植农业之后。柳城就渐渐成了乌桓人的聚居地。是辽西乌桓的大本营。三郡乌桓单于蹋顿的庭帐就设在此地。 蹋顿。本是前任单于丘力居的侄子。因为丘力居嫡子楼班当时尚且年幼。而蹋顿又素有武略。便由他继承了乌桓单于之位。这一年。蹋顿刚刚二十四岁。 坐上了单于之后。蹋顿确实展示出了过人的才华。在他带领下。三郡乌桓北抗鲜卑。东抵公孙度。向南和刘虞、袁绍建立了不错的关系。经常帮助袁绍从后面牵制公孙瓒军。 在他的带领下。三郡乌桓从灵帝末年张举张纯的反叛的衰败中很快重新崛起。成为一支令公孙瓒为之头疼的强悍势力。 此时的蹋顿正在犹豫。该不该派人前去向文远贺喜。对一向主张以铁腕手段对付异族的公孙瓒。蹋顿谈不上有半点好感。按说文远消灭了公孙瓒。蹋顿应该心存感激。不过因为和袁绍有一段很不错的交情。袁绍又是文远逼杀的。对于文远。蹋顿总觉着心里有一个坎迈不过去。 做为游牧民族的汉子。蹋顿很讲义气。不过讲义气有时也是要看情况的。据说这个击败公孙瓒的汉朝大将军麾下有十几万的精锐大军。连南匈奴都对他俯首帖耳。三郡乌桓加在一起也不过数万骑。如何能与之相抗拒。 而且下面探马传來的消息让蹋顿不得不选择为自己的未來考虑。 “大单于。楼班最近不在部落里。据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说他和苏仆延秘密去了蓟县拜见汉朝來的大将军。” 听了手下的回报。蹋顿愤恨的道:“这个楼班。总是这么不安稳。” 提起楼班。蹋顿就一肚子火气。这些年。他可谓是为了乌桓尽心尽力。所做的成绩是所有乌桓人有目共睹的。可就是这样。仍有别有用心的人希望他能把单于之位让给楼班。理由就是楼班是前任单于丘力居的亲子。而自己。不过是单于的从子而已。 蹋顿很清楚那些人的险恶用心。难楼是不愿意看到三郡乌桓坐大。把上谷乌桓的风头盖过去。右北平乌延还有辽东苏仆延则是希望与辽西平起平坐。以后不受自己的节制。而偏偏楼班也是有野心之人。自从得到这些人的支持之后。也开始对单于之位心生觊觎。 凭什么。我蹋顿做的哪一点不好。就因为不是前任单于的嫡亲。就要把单于之位让出去。 所以一听说楼班秘密出帐。并且很有可能前去拜会汉朝大将军的消息之后。蹋顿再也坐不住了。一拳砸在面前的几案上。吓的前來报讯之人身体剧震。 手下心腹一旁谏道:“大单于。咱们怎么办。要是楼班得到了张辽的支持。单于大人的位置。只怕是……” 蹋顿心里也是一阵剧颤。事已至此。蹋顿也只能违背先求自保以为稳妥。哪还顾得上心里愿不愿意。立即命人准备厚礼前去拜会文远。对楼班的胡闹更是愤恨不已。 既然是希望得到汉朝大将军的支持。蹋顿自然精心挑拣了拿得出的厚礼。装成十几大车。还有数百匹良马。交由手下心腹大将那都引五百骑护卫。 临行。蹋顿拍着那都的肩膀道:“那都。此次去拜见汉朝大将军。一定要替我拆穿楼班的诡计。一定不能让汉朝的大将军倒到他那一边去。” 大将那都拍着胸脯道:“单于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办的妥妥的。” 楼班不放心的叮嘱道:“那都。楼班那小子狡猾的很。一路上行军谨慎。你一定要小心别中了他和乌延的诡计。” 那都躬身离去。领着五百精骑押送着车队一路向西去了。而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当夜。一骑快马星夜向西驰去…… 那都领着五百乌桓骑兵押送着车队晓行夜宿一路向西。因为车辆沉重。虽然有马大队每日也不过能行七八十里。由于统治辽西、右北平的公孙瓒在易京被杀。这些地面上已经陷入无政府状态。乱兵四处抢掠汉民。 不过乱兵对这些乌桓人可是不敢乱动脑筋的。毕竟他们还是忌惮乌桓单于蹋顿的势力。看到这么一大队骑兵过境。公孙瓒的残兵纷纷退避。那都一路上几乎沒有碰上什么活动手脚的机会。几波不开眼的残兵贼匪就被他手下精悍的乌桓骑兵击溃。 如此一路相安无事走了三四天。那都终于出了辽西到了右北平的境内。 公孙瓒曾被封为右北平太守。右北平可说是公孙瓒的发迹之地。听说朝廷派出的大将赵云正攻打右北平甚急。那都不敢怠慢。早早的派人打听了主战场的位置。也好带车队从旁边绕过去。 公孙瓒的败兵那都倒不怕。前几次遇上。不过是给枯燥的押送旅程中增添一些乐趣而已。倒是听说这次汉朝大将军派來的军队。据说打仗厉害的很。 为了躲开大道上的战场。那都只能选择走荒僻小道。一路上。那都不免多提了几分小心。 这一日。那都正驱马而行。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嘈杂声传來。那都心里一咯噔。抬头看时才松了一口气。只见前面百十步外的道口突然涌出一窝乱兵。看着衣衫褴褛。兵甲不齐。人数大约在三五百人。一看就知道又是公孙瓒麾下那一股占山为王的残军。 那都几次都沒捞着出手。早就心痒难耐。这次不等手下人冲上。一马当先而出道:“前面的人听着。我乃是乌桓单于蹋顿麾下大将那都。就凭你们这些败兵杂鱼。也敢拦住我的去路。识相的还不快让开道路。让我们过去。” 那都连喊数声。对面那股匪兵仍不为所动。那都嘴角泛起一抹狞笑。喝道:“尔等既然不知死活。儿郎们随我冲锋。”说罢。令副手分出二百骑守护车仗。自领三百轻骑斜斜的冲向匪兵左翼阵脚处。 019 半途中计 乌桓人精于骑射,骑兵的战术以远射为主,辅以近战冲锋,一般遇敌,先是以骑射射溃敌兵阵脚,再发力强攻,这样一套战术灵活繁复,远则射,近则攻,如遇情势不妙,就及时退出,凭借着这样一套灵活多变的战法,乌桓军队即便战败也只是溃退,很少会出现大批士卒伤亡的情况,除非是遇上数量远超过他们的轻骑兵,或者是在极不利于骑兵的狭窄地形,才有机会围歼灵活如泥鳅的乌桓骑兵。 眼下的地势虽然崎岖不平,对骑兵略有不利,不过眼下这伙匪兵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有击败自己三百轻骑的实力,因此那都放心大胆的领着轻骑发起了进攻。 “儿郎们,让这些汉人知道咱们大乌桓的骁勇,”那都一马当先在前大吼道,眼看着着冲进百步,那都在马背上呼哨一声,一拽马头,整个人向左侧转向,犹如划出一道美妙的圆弧,平行着交错过挡住路口的匪兵,他的身后不到三步的距离,第二排骑士也紧跟在他的身后转向,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三百乌桓亲骑就如同一个整体,动作整齐划一,看上去非但不觉的混乱,反倒会令人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不过这在旁人看來充满美感充满艺术性的动作对于堵在道口上的那支匪兵却截然不同,那轰鸣的铁蹄狠狠地敲打着地面如同鼓槌敲打在他们心中,就如同死神向他们伸出召唤之手。 “看我大乌桓铁骑的奔射之威,”那都顶在最前面,就听他狞笑着吼叫一声,身后三百乌桓儿郎开始了精彩的表演,就见他们手中箭矢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射向对面匪兵仓惶布成的防御阵势当中,一时之间不时有凄厉的惨叫闷哼声从中传出,。 这些乌桓骑士都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弓马娴熟,有的甚至能左右开弓,他们射出的箭刁钻狠辣,而且丝毫不影响战马的高速移动。 反观匪兵,他们虽然也熟知乌桓骑兵的战术,一早就占住狭窄道口,派出了整排的刀盾手和弓弩兵,可是和乌桓骑兵 ,高下胜负已经分出,就见那些乌桓骑士时而镫里藏身,时而侧身躲箭,一个个把精湛的骑术发挥到淋漓尽致,虽也不断有骑兵中箭落马,不过总体上说乌桓一方却是稳占上风。 如此几个來回过去,道口匪兵已经被射死射伤百余众,阵脚已经开始散乱,那都见此情状,狂笑道:“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汉人,竟然敢挡住我的去路,以前公孙瓒在时或许我乌桓还有些忌惮,如今公孙瓒已经被汉朝來的大将军所杀,我还有何惧,” 那都的狂笑嘹亮刺耳,直传出极远,一字不落的落入两百步外一处山坡上的白马少年将军耳中。 只见那白马少年将军二十余岁,嘴边两抹短须,生的颇为英俊,他一身银甲,手提一柄镔铁槊,身后旗手扛着一杆大旗,上面用银线绣着两个大字,,“公孙,” 白马将军身后,埋伏在山丘后的军士数以千计,其中不仅有穿着汉军服制的士兵,还有不少穿着异族服饰,骑马挎弓,竟是乌桓人。 这是怎么回事,汉人和乌桓人,居然连结在一起,一起伏击这支蹋顿的车队,。 “那都……你欺我公孙家太甚,”就见了那少年将军听到那都的狂妄话语,气的咬牙切齿道。 公孙续就要骤马冲出,却被一身穿乌桓服饰的矮壮汉子拦住,作色道:“公孙少将军,你是答应过我家大人的,俺送你这些财货,你帮俺围杀那都,不放走一人,身为公孙将军之子,你岂能言而无信,” 那白马将军皱眉怒道:“我这怎么是言而无信,我这不正是要去杀了那都,履行诺言吗,滚开,我公孙续几时沦落到要受你这无名小卒的要挟,”说罢,槊尖一指,就要指挥麾下幽州铁骑冲下坡去。 见白马小将不听阻拦,那乌桓汉子急叫道:“公孙续,你个无信小人,你们辽西公孙一家都无信无义,难怪会败在汉朝大将军张辽的手里,你敢去就尽管去吧,不要怪我挥军和那都前后夹击,” 小将闻言虎躯一震,狠狠的勒住马势,几次想冲上前,终因估计太多听了下來,只是望向身后那乌桓汉子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之意。 这白马小将正是公孙瓒之子公孙续,公孙瓒素來疼爱他,易京被围前就令他回右北平、辽西二郡整合兵马,回援易京,不想公孙续回到辽西刚刚收拢了万余军士,就听到父亲兵败身亡的噩耗,公孙续大怒,领所部兵杀來,欲为其父报仇。 此时文远已经平定了渔阳以西的大半个幽州,命令赵云、颜良分兵去取右北平和辽西。 公孙续行军路上正遇上赵云的兵马,他如何会是赵云的对手,两下一交兵,公孙续大败亏输,兵无战心,被赵云一路掩杀三十余里,粮草辎重尽皆丢弃,万余军士只逃回來三千余人。 复仇受挫,公孙续正意懒心灰,兵员日散无路可去,恰在此时,一支右北平乌桓骑兵找上了自己,为首一人自称是丘力居之子楼班的手下,请其联手对付押送车队的那都,事成之后非但车队的财货马匹全部归公孙续所有,那人还承诺送给公孙续一批粮草军械资助其东山再起。 此时的公孙续可说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如果得不到乌桓人答应的这批辎重,手底下这么点兵马要不了几天就会散尽,可以说他公孙续的命脉就掌握在身边这个乌桓人的手里,他只能认命听从这个乌桓人的指挥。 只有发牢骚还是他所能保有的权利,就听公孙续嘟嘟囔囔道:“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可别忘了,那下面战场上死的可都是我的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那挡住道口的数百匪兵已经支持不住开始溃退,那都的三百骑已经停止射箭,开始挥舞长矛冲入敌阵,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伤亡二百余人。 见桀骜的公孙续终于驯服下來,那乌桓头人对公孙续所说的根本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道:“不用着急,等那都进了伏击圈在动手,我要把那都一网打尽,决不能放一个人逃出去,” 山道上,那都正畅快的杀戮这,死在他手上的汉军已经有十几个人,此时他还浑然不知,一张死亡的大网正向着他和麾下这五百蹋顿的轻骑笼罩过去, 020 栽赃嫁祸之计 事实上楼班、乌延这几人早就防着蹋顿有这么一手,派出去求见张辽的使者刚刚从出了辽西郡的领地,就被楼班早就安排好的伏兵堵截在要道上,文远还道是蹋顿倨傲不肯前來降服,实际上连蹋顿本人都被瞒在鼓里…… 乌桓骑兵戏谑的屠杀着逃散的汉军,此时他们已经把这场战斗当成一场游戏,他们在汉军身后赶鸭子一般的驱赶着,欢叫着,呼哨着,不时三五成群的冲入汉军阵中截下几个败兵,如同猫戏老鼠一般虐杀至死,被围住的汉人军士嘶厉哭叫着,可是他们在团团围困之下的反抗根本就是徒劳的,绝望的号叫声更是让跑在前面的败兵只恨爹妈未多生出两条腿。 “哈哈哈,痛快,公孙瓒,你如果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看,这些就是你的部众,枉你一世英名,死了竟然留下的是这么一群窝囊废,”那都兴奋的嚎叫着,丝毫沒有注意到道路越來越狭窄、地形越來越崎岖,三百铁骑渐渐的已经被引入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之内。 突然,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那都往四下看去,只见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数以千计的步骑,漫山遍野的掩杀过來,这其中有汉人,也有乌桓人,其中更有一个少年将军骤马挺槊直取自己。 “糟糕了,中计了,”遭逢此变,刚才还一心玩耍的乌桓骑兵一阵大乱,那都一扫四周狭窄崎岖的地形,哪里还不知中了埋伏,如今前后道路都被封住,两侧山坡上有挤满了张弓搭箭的汉军士兵,那都一颗心顿时沉入了冰窖,只怕这一次就是插翅也难飞出…… 一个时辰之后,原本一片枯黄的山谷之中满目尽是触目惊心的腥红,山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那都这支辽西乌桓骑兵和公孙续部卒的尸体,至于右北平乌桓骑兵的尸体则已经被清理一空。 公孙续此时就站在那都的尸体旁,狠狠叫道:“侮辱我公孙家族,就是这个下场,张辽,你等着,日后我一定找你报仇,”公孙续一边说,一边还马槊挺动,生生在那都尸体上捅出十几个透明窟窿。 “哼,打不过张辽,就只会对着一具尸体逞能,公孙瓒的儿子,就这副德性,”那乌桓头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他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公孙续,不要再在这耽搁了,后面护送车队的二百骑兵就交给你应付了,” 公孙续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嘟囔,不过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公孙续悻悻的瞪了那乌桓头人一眼,领着部众离开了。 见公孙续走远,那乌桓头人招來几个部下,道:“你立刻赶回辽西散播消息,就说那都中了大汉朝廷军队的埋伏,袭击的人应该是汉大将军张辽的军队……” 几个骑士诺诺答应,扬鞭策马向北而行,那乌桓头人命人精心的布置了一番战场,把那些死去的汉人军士身上的幽州军服剥去,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火红色汉军服,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领着右北平乌桓的精兵扬长而去了…… 右北平无名山谷中发生的这一幕,文远并不知悉,他只道是蹋顿桀骜,始终不见蹋顿前來拜见自己,等到赵云派人來报发现了右北平山谷中的那个战场,已经是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文远现在也沒时间管这些事情,阎柔派出去打探楼班底细的人一直未归,并州边郡传來的急报就让文远一阵心神巨震,这段时间文远也只能以处理紧急公务暂时不便接见为由,把楼板、乌延、呼韩年晾在馆驿里。 急报上说,鲜卑游骑置鞬落罗部分数十股入侵并州边郡,人数逾数千骑,侵掠人丁上千口,钱粮财货不可胜计。 鲜卑,想不到会挑在这个时候搅扰边郡。 鲜卑,是此时雄踞北方草原的强大游牧民族,曾经和乌桓一样也在大匈奴的压迫下苟延残喘,直到匈奴分裂成南北二部,实力大减,鲜卑才获得喘息壮大的机会,尤其是东汉与南匈奴对北匈奴发动了一场致命打击之后,北匈奴西迁,鲜卑尘世占据北匈奴留下的空白区域,留在漠北的匈奴十余万户并入鲜卑,鲜卑自此开始强盛起來,甚至开始反噬曾经依附过的东汉朝廷。 尤其是汉末桓灵年间,鲜卑出现了一位智勇双全的首领檀石槐,他收拢中原难民,学习汉人制度,学习制造兵器,鲜卑的势力更是极具壮大,鲜卑各部在他手中被整合在一起,檀石槐同意各部后,建牙帐于弹汗山,鲜卑自此一举走上了最巅峰的境地,随后,檀石槐北拒丁零,东败扶余,西击乌孙,南扰汉边,尽据匈奴谷地,建立起一个阿尔泰山、阴山以北,大兴安岭以西北至贝加尔湖的庞大军事联盟,草原各部莫不俯首称臣,有史料称“拥兵十万,较匈奴尤盛”就形象的体现出鲜卑的强大。 只可惜就在鲜卑一族最巅峰的时刻,一代天骄檀石槐突然薨逝,其子和连即位,和连的才能远不及其父,性喜贪淫,本來鲜卑各部并不牢固的军事联盟就依靠檀石槐的个人魅力维系,檀石槐一死,各部纷纷反叛,不听和连的命令各自为政,一个连大汉朝廷都为之恐惧的庞大政权就这样轰然崩塌,实在令后世之人惋惜。 不过分裂开來的鲜卑各部势力仍不可小觑,就如此次入境掠夺的鲜卑军队属于西部大人置鞬落罗的部众,置鞬落罗有族众四千余落,轻骑万余人,是鲜卑西部最有势力的大部之一。 除了他以外,还有日律推演,宴荔游等几位大人,邻近并州境界的鲜卑部落兵马夹在一起差不多有三万余骑。 相比之下并州边境线绵延近千里,虽有长城依托,不过依靠麴义的三万并州兵团仍然是捉襟见肘,把并州南匈奴部族组织起來才算布置起稳妥的防线,堪堪挡住鲜卑人的入侵。 可是因为攻打幽州的需要,文远从并州北线抽调了麴义的一大半兵力,并州防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空隙,想不到鲜卑人竟然会趁此契机,袭掠并州之地。 并州有变,负有守土之责的麴义不敢再在幽州久待,星夜就要赶回并州防地,临行前文远不免又将麴义叫到身边叮咛一阵,此外文远还从军中分出五千人同行,令蒋义渠镇守代郡,以保持幽并之间的联系, 021 楼班其人 辽西。柳城。 “你说什么。你说现在底下人传言派去蓟县的骑队被张辽的军队袭击。”收到手下人报上來的消息。蹋顿大吃一惊。 报上此消息的心腹亲信言之凿凿的道:“是啊单于大人。下面人传开了。那都将军在去蓟县的路上中了汉人的埋伏。五百骑兵沒有生还一人。” 蹋顿正要发怒。突然又觉着事有蹊跷。反复思虑一番道:“不对啊……我派人给张辽送去厚礼表明臣服之意。他拒绝倒也罢了。沒有理由伏击我的人啊……你可派人去查过。这事确定是张辽所为。” 那亲信跪地悲声道:“千真万确啊。单于大人。如果无凭无据。我哪里敢到现在才禀报。我早已经派人去看了战场。跟伏击那都将军的确实是汉军。那都将军死的可惨啊。死了还被捅了几十枪。身上就沒有一块完整的……” 听手下人如此说。蹋顿再无怀疑。勃然变色道:“张辽。你实在欺人太甚。我好心与你和平相处。难道你以为我蹋顿是好欺负的吗。楼班。肯定是你答应了扶楼班坐上单于职位。才会派人伏击我送礼的车队。张辽。你既然如此藐视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蹋顿怒声咆哮。当即传令召集三郡乌桓亲附于他的军队。收集粮秣。准备应付汉庭和亲楼班一派的联合攻击。 辽西一带一时之间战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火药味。而此时文远对此事还一无所知。他还在等着阎柔为他调查的有关楼班的情报。 阎柔跟乌桓人的关系果然够亲近。文远刚刚处理完并州方面的事务。送走麴义大军还沒半个月。他就吧文远想要的情报打探的**不离。 “主公。军师。楼班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府中。阎柔费了好大一通口水。终于一口气把楼班的底细说完。 这个楼班今年不过二十岁出头。却依靠着父亲丘力居的余荫在辽西广施恩信。拉拢旧部。暗地里凝聚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他处处寻找机会提高名望。背地里给蹋顿下套使绊子。崭露头角至今不过两三年功夫。三郡乌桓中已经有人暗暗流传蹋顿让出单于之位的风言风语。 文远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案。若有所思道:“这个楼班。原來竟是想从蹋顿手里夺回首领之位。年纪不大。志气不小嘛。” 郭嘉也点头赞同道:“楼班非但志气不小。看來。才略魄力也很出众呢。竟然能得到上谷乌桓和右北平乌桓的支持。主公。此人不可小看啊……”说完。意味深长看了文远一眼。 文远感受到郭嘉异样的眼神。隐约听出了郭嘉话中的意味。低着头。思索不语。 见主公不语。阎柔进言道:“自主公剿灭公孙瓒以來。如今幽州乌桓各部之中。就数这个辽西乌桓首领蹋顿未曾來蓟城拜见。其心骄横。可见一斑。咱们何不扶持楼班上台。他日楼班若坐上辽西首领之位。定然会对主公感恩戴德。主公但有所命。楼班必定会任凭驱策。” 文远并沒有立即答应下來。而是沉吟一番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番。子昂你这几日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送走阎柔。文远回到堂前坐下。正要和郭嘉商议。突报有颜良有紧急军情报于大将军。 文远接过信使手中书信。不禁眉头一皱。 郭嘉疑惑道:“怎么了主公。难道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文远道:“你看……颜良传來急报。蹋顿正在动员麾下军队。苗头像是冲着我们來的……” 郭嘉纳闷道:“这是为何。咱们又沒有说要对怎么样。怎么蹋顿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按道理说咱们替乌桓消灭了公孙瓒。他们就算不感激咱们。也不会地势咱们啊……” 文远沉吟道:“此事其中必有蹊跷……” 沒办法。颜良只是送來这么一份干巴巴的军情。沒有任何情报可供参考。二人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正自挠头。突然就见赵云疾步走入大堂。 “主公。”一见文远。赵云恭声行礼道。 “子龙。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文远有些惊讶道。他派赵云带兵去平定右北平。这才不过一个多月功夫。赵云怎么提前连招呼都不打。突然就回來了。 赵云告了个罪道:“主公赎罪。末将此次未经通禀。乃是有紧急军情禀告。” “坐下说。”见赵云一脸凝肃。不敢怠慢道。 “主公。是这样……”赵云点头道。他此次出兵平定右北平可算是顺风顺水。不到一月。就击溃了公孙续辛苦聚拢的万余参军。把右北平纳入文远治下。不过在数日前。突然有麾下人报在一处无名山谷中发现了乌桓人和汉人交战过后的战场。至少有近千具尸体遗留在战场上。 赵云不敢怠慢。忙亲自动身前去查探。发现那些汉人尽穿着冀州军的军服。却不属于冀州军的任何一支战斗序列。而那些乌桓人经过初步的身份确认。应该是辽西乌桓部落中人。 虽然赵云一时弄不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想來定是有人想以此嫁祸给主公。因此他不敢耽搁。一面加派人手调查此事。一面星夜飞马向主公报讯。 文远听了赵云的汇报。半晌才又谨慎问道:“子龙。你确定那些汉人军士果真不是咱们的人吗。” 赵云无比确定答道:“绝对不是。” 郭嘉在旁插口追问道:“是如何确认的。可有依据。” “末将前两日刚刚捉了几个公孙续的逃兵。从他们那里得知。这些战死的汉人军士。都是公孙续手下的人……” “原來是这样……”文远手捂额头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好个楼班。竟然会想出这样一个嫁祸于人的计策。只可惜我偏偏不会遂了你的心意。” “怎么了。主公。楼班是谁……”赵云疑惑问道。 文远心念电转。也不回答赵云的问題。只是笑吟吟的向郭嘉问道:“奉孝。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楼班欲挑拨我和蹋顿相争。他好渔翁得利。夺取乌桓单于之位。说说看。你可有什么妙计。” 郭嘉沉吟笑道:“主公莫非是想置身事外。坐看一场好戏。” 文远禁不住赞叹道:“跟你说话就是省力气。我正有此意。楼班想借我逼迫蹋顿退位。我又岂是那么轻易被当成棋子任人摆布的人。既然楼班先在后面给我甩些手段。就休怪我对他不厚道了……” 顿了一顿。文远道:“奉孝。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意。相比已有定计。” 郭嘉坏坏一笑道:“主公既然已经胸有成竹。又何必考较我。” 文远笑骂道:“就你最滑头。好吧……我心中粗略一计。也不知道好是不好……” 郭嘉道:“既然如此。不如主公与我各写一字在掌上。看看我与主公之计是否相合。” 文远大笑道:“好好好。就依奉孝。”说罢。二人各取纸笔在掌心上写下一字。两厢一比较。只见二人手上各写着一个“间”字。不仅相视大笑。 笑罢。文远道:“既然奉孝与我暗合。那就依此计而行。命人通知甄俨。限一月之内。互市的商队必须赶到。还有子龙。你辛苦一趟。火速返回右北平。只需如此这般……” 赵云闻言连连点头。当下拜辞文远。星夜往右北平而去。 022 商业的力量 冀州,大将军府内。 “主母,这是主公要小的交给您的信,”内堂外,王力恭敬立于廊下道,他可算得上是文远的心腹内臣,才有资格直入内堂。 貂蝉一只手插在腰后,一只手接过丫鬟地上來的信,轻轻的抚摸着,仿佛看着一件稀世珍品,身边小萝莉甄宓吃吃笑出声來,倒是惊得身边失神中的樊氏娇躯一颤。 貂蝉嗔怪的瞪了甄宓一眼,回首对王力道:“辛苦你了王力,你这么忙,主公竟然还劳你亲自送信,快下去歇息歇息吧,如果有空去幽州,还劳烦给你主公捎上一句口信,说家中一切安好,不劳主公费心……”三个月不见,貂蝉的小腹又隆起了许多,算算日子,差不多还有三个月就即将临盆。 虽然已经怀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不过丝毫不影响貂蝉倾国倾城的魅力,如今的她举手投足之间反倒更带有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加上身后的小萝莉和樊氏,如牡丹芍药争奇斗艳,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王力低着头拜辞道:“主母折杀小的了,都是小的份内之事,小的还有公事,这就告退,主母的话小的一定带到,对了,临行前主公嘱咐,望主母多保重身体,” 貂蝉脸上透出一抹羞意,道:“嗯,既然你有公事,就退下吧,”说罢,自顾自的捧起那封书信走进堂内,甚至忘了身边还有甄宓和樊氏二人。 “姐姐,瞧拜你给急的,不就是夫君來了一封书信吗……”小萝莉追着貂蝉走进堂内,樊氏则停滞了一瞬间,深深的注视着貂蝉和甄宓二人的背影,半晌才移步跟了上去…… 王力躬身静候三位夫人离开,恰恰看到了樊氏异样的眼神,心中莫名的一阵疑惑,不过王力有身为臣下的自觉,主公的家事可不是自己能随便过问的,甩了甩头,王力把心中的疑惑抛到脑后,转身出了大将军府,往邺都北门外行去。 邺都北门外,一条长长的人龙排成数里,缓缓的向着城门吊桥旁一座凉棚里挪动的,虽然头上骄阳似火,但是排队的众人个个浑然不觉,满脸期待的等待 此时不过刚刚中秋八月,河北大地上依然炎热难耐,甄俨令人在北门外搭了个凉棚,一上午喝了好几碗水,这半天时间下來,甄俨的嗓子就冒起了烟,浑身更是大汗淋漓。 只见甄俨哑着嗓子喊道:“都排好队,排好队,按照顺序來,勘合五金一封,只限最先报名的一千人,别挤,都别挤,辅兵都尉何在,注意维持好会场秩序,清河赵家……好,手续办齐,车上沒有发现管制品……发予勘合,赵先生请到账房先生那边交下税金……” 那姓赵的先生满心欢喜的答应,在一个府库官吏的引领下來到一个账房先生处,把早就准备五金税金递了上去。 此时如果站在北城楼上向外望去,谁都会感叹钱财的对人的巨大诱惑,一听说冀州府库令甄俨向冀并青三州世家豪族发出北上幽州贸易的邀请,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邺都城外就云集了上万辆满载着货物的车仗。 只看那排队的人流长短,此次前來的少说也有上千人,只是这样一笔税金收入,冀州府库就能进账数千金。 其实早在文远两个月前剿灭公孙瓒的时候,已经有风声传出,大将军将鼓励各地豪族与乌桓互市通商,消息灵通之人莫不早早的开始筹备货品,只等着商队北上的时候能及时赶上。 各地豪族之所以对与乌桓互市趋之若鹜,皆因为之前与南匈奴身上获益不少,仅仅是规模庞大的第一次互市,就让许多瞅准了机会的世家大族一夜暴富,实力暴涨。 其后这两年,甄家商每年夏秋两季都会组织商队前往南匈奴部族进行互市交易,而且规模越來越大,交易的品类也越來越多,除了受管制的铁器戟相关技术严格限制之外,几乎涉及了所有的门类,书籍、文字、医药、生活用品等等,每一次互市交易结束,参与其中的世家大族都能赚个盆满钵满而归,这样的收获比起在家守着那二亩地过日子,收益翻了何止几倍,巨额的回报让那些世家大族渐渐的对土地失去了兴趣,过去这一两年來,文远治下各州士族兼并土地的状况减少了许多,有几个看准了互市商机的豪族因为资金问題还向外出售祖上传下來的土地。 巨大的利益还促使了一些黑市交易的繁荣,一些世家为了利益,偷偷组织小商队自行前去寻找南匈奴人交易,对于这种侵犯绝大多数世家大族利益的行为,自然要全力打击,为此甄俨特意命人制作了勘合为互市行商的依据,收取一定税金,有勘合的,官府承诺一路派兵马护送,如果出现意外,官府负责赔偿商户的损失。 而沒有勘合的,非但不受官府保护,如果一旦被官府查出,还要被沒收所有的商品。 官府发出的勘合,统一以五金收取,由于数量有限,一封勘合在私下里甚至被炒到几十金的天价仍然一纸难求,此外官府大力整顿秩序,却仍阻挡不了一些为了发家致富铤而走险的走私商人,归根结底说下來还是两个字,,利益。 而双方的互市并非只是文远治下的世家大族得利,南匈奴人从中获益颇丰,上层贵族自不必说,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匈奴平民也有惠及,他们突然发现,放养的牛羊马匹再多也不必担心无人问津,甚至一些不起眼放着都嫌占地方的东西都突然成了汉人商户争抢的香饽饽,为他们换取钱粮改善他们的生计…… 在大举通商的作用下,匈奴人的生活水平快速的提高,许多人脱离了以往两餐都不得温饱的赤贫,一些家境优渥的匈奴贵族每日享用着中原的美酒美食,穿着汉人的丝帛衣衫,有的还在家中藏上几本汉人典籍,供一家老小学习文字,汲取书中知识…… 在如此前所未有的安逸生活下,匈奴人被不知不觉的和谐了,以往每年都会劫掠汉人财货的事情这两年來几乎绝迹,这样的结果直接让当初那些以资敌为理由,反对与匈奴互市的官员乖乖闭嘴,从此再沒有人对互市通商的事情提出异议。 而这一切,都是商业的力量, 023 互市盛会 此次商队北上幽州和乌桓通商,又是主公治下的一大盛事,就在刚刚,大将军命王力从幽州传回命令,互市贸易的规模较之前扩大数倍,让甄俨迅速完成准备,一月之内必须赶到蓟县与主公相会。 时间紧迫,甄俨这几天忙得差点都跑断了腿,眼看文远给出的期限一步步邻近,甄俨终于在八月中秋之前准备完毕。 “商队出发,”一脸忙活了几天,甄俨完成了所有的一切准备,他立刻下令出发,由上万辆车队组成的庞大车队在冀州辅兵重兵护卫之下缓缓向北行进。 十月中,经过长途跋涉,历经二十余日,甄俨终于顺利來到蓟县,不过他只是匆匆拜见了文远就继续启程,因为商队还要稍往西北再走一段,到护乌桓治所上谷拧成由阎柔负责牵头互市交易。 此时的宁城已经云集了二三十万各族之人,他们有的來自辽东、辽西右北平各地,甚至有并州的乌桓部落不远千里赶來此地宁城外搭建起的帐篷绵延三五十里,每日人声鼎沸,热闹有如市集。 为了互市的平稳进行,文远抽调了三万精兵到宁城维持秩序,辽西、辽东、右北平乌桓大人也各自抽调族中精骑,协助维护秩序。 商队到來的那一日,宁城几乎是盛况空前,汉大将军张辽亲自主持互市开幕仪式,就见他一身威武金甲、胯下骑着连乌桓部落中都不常见的神骏坐骑,雄姿英发,顾盼生威。 再看那些维持秩序的军士,一个个身形魁伟,身披铁甲、手持利刃,往那一杵,噌噌向外透着杀气,看得那些乌桓人禁不住新生畏惧,不敢生出非分之心。 就见那汉大将军登台致辞,先是洋洋洒洒赞扬了一番乌桓人自内迁幽州以來为大汉立下的赫赫功勋,又向在场的乌桓人介绍了南匈奴人如今的幸福生活,回首过去,展望未來,设身处地的为乌桓人勾勒出一幅无限美好的幸福画卷…… 乌桓人听得如痴如醉,对未來的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对张辽这个汉大将军从起初的畏惧渐渐开始生出一丝亲近…… ………… 互市就如同一场盛大的晚会,在文远和乌桓各部的合力推动下顺利的展开了,接下來就是收获劳动果实的时刻,回到城中,为了此次互市付出太多心力的各方势力领头人一番欢聚自然是免不了的。 宁城小小的县府内,文远高坐在诸位,右侧坐着冀州军一系的文武官员,左侧则坐着幽州乌桓部落几位首领。 文远端起一碗酒道:“來來來,各位,预祝此次互市顺利,也为了乌桓能永远和汉人能友好相处,相互扶持,诸公一起满饮此杯,” “敬大将军,”众人恭敬起身,一同满饮。 “哈,真是好酒,久闻大将军治下冀州盛产美酒,今日一尝,真是名不虚传啊,想不到我难楼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还能喝到这样的好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一杯酒下肚,文远左手边一个年近六旬的乌桓老者禁不住赞叹道。 此人便是乌桓一族赫赫有名的难楼王,就见他虽然一头银发, 却身形魁梧,精神奕奕,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彪悍精明之气。 要知道难楼年轻时,曾是乌桓出了名的智勇之人,自从做了上谷乌桓的首领之后,把上谷乌桓经营的有声有色,现在也唯有他,能与三郡乌桓的共主蹋顿分庭抗礼。 “难楼王春秋正盛,雄风犹在,怎能出此感慨之言,依我看,就是再过二十年也壮实的很,再说了,大将军仁德,准许与我乌桓族人通商,日后这中原美酒,难楼王还不是想喝多少酒喝多少,” 楼班在一旁恭维道,若是不了解内情,别人还道楼班这个年轻人尊老敬闲,有君子之风,不过文远已经知道了楼班的底细,难楼王可算是他夺回单于之位的最大助力。 而且他话里有话,既恭维了难楼,又拍了文远的马屁,当初文远只看出他是个青年才俊,不想竟然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难楼打了个哈哈道:“楼班王子客气了,难楼老了,不服老不行啊,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楼班见难楼不为所动,冲呼韩年、苏仆延几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纷纷出言劝慰。 蹋顿当年以武略征服三郡乌桓,太过强势,压制的辽东苏仆延和右北平乌延几乎喘不过气,对蹋顿早有怨恨之心,希望能借楼班之力摆脱蹋顿的钳制,倒是难楼,随着渐渐老去,他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雄心,又不愿意看到乌桓内部同室操戈,所以对究竟支不支持楼班并不上心。 倒是难楼之子呼韩年和楼班走的比较近,呼韩年是难楼的儿子,却不是唯一的儿子,这年头乌桓可沒有立长立嫡的死规矩,呼韩年有机会成为上谷乌桓的新单于,可是这个并非绝对,因此他联系上了楼班,答应助楼班夺回辽西乌丸单于的宝座,然后楼班也要反过來,助他登位。 至于势力稍弱的辽东苏仆延和右北平乌延也各怀心机。 这一个月來,楼班一直留在文远身边,时不时的大献殷勤,每次一有机会,就是隐晦的提及自己才是三郡乌桓单于的正统地位,乌延、苏仆延也在一旁帮衬。 不过文远更是对支持支持楼班缺乏兴趣,楼班几次委婉提出想得到他的支持,都被文远含混敷衍过去,文远虽然沒明说,隐含的意思却很明确,这是你们乌桓人自己的家事,让我介入沒门,你们自己尽管斗的头破血流,到最后我再收拾残局。 汉朝大将军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楼班也无奈的很,所以他才只能退而求其次,拉拢上谷乌桓为其所用,只是他心里就有些奇怪,自己苦心设计的伏击成功之后,为什么蹋顿一直沒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汉朝大将军对蹋顿不來朝见为什么又如此淡定,仿佛就认为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汉人不是最好面子吗,怎么外族不來朝见,根本就像不在乎似的。 带着这一头的纳闷,楼班一直从互市开始到结束都沒有找到答案, 024 幽州人事架构 十月。幽州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不过相比寒冷的天气。人们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规模庞大的互市在持续一个月后终于结束。來自河北各州的世家豪族带走了一车又一车北方草原的珍惜特产。乌桓人也得到了各种各样丰富的生活用品。回到家中一兜售。这些世家豪族立即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乌桓人也能相应过上一个相对舒适的冬季。 中原豪族和乌桓人都收获了利益。文远的收获则是人心。自从对异族开辟贸易之后。治下河北境内一些曾经因为军户屯田制对文远恨之入骨的大族突然发现还有这样一条简便快捷的生财致富之道。渐渐的对文远已经不是那么抗拒。一些借互市通商契机崛起的大族甚至主动让家族才俊投靠到文远麾下效力。可以说现在文远政治体制中最大的一处隐患已经渐渐消弭。事实证明。文远为了互市煞费苦心、所付出的努力都是正确的。值得的。 互市结束。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恋恋不舍的渐渐散去。文远也要回邺都复旨。不过相比复旨。倒是另外一件事更令文远在意。貂蝉要生了。再过大概不到一个月就是产期。 互市的这样一个月。文远已经搭建好了幽州的人事架构。 刘和为幽州刺史。新征辟的名士田畴为别驾。郝昭兵驻易京。任幽州都督。阎柔为护乌桓校尉。其余原本以支持刘和为口号起兵的鲜于辅、鲜于银、齐周分为渔阳、上谷、涿郡太守。 至于其余各郡。袁绍降将蒋义渠任代郡太守。连同幽并。颜良部将白绕任右北平太守。张白骑受封广阳太守。而位置重中之重连接中原、辽东要道的辽西太守。则有刚刚从刘备麾下回乡的田豫担任。 田豫字国让。渔阳雍奴人。曾是公孙瓒麾下的一员小吏。当初公孙瓒发檄文讨伐袁绍时文远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就看出此人如史料所载确有真才实学。出言招揽田豫却未答应。 此后刘备见田豫有才学。将其纳入帐中。一直追随刘备转战青州、徐州。直到刘备被曹操举荐为豫州刺史。田豫因挂念家中老母。提出辞行。刘备为此哭了几场。都沒把田豫留住。 田豫回到家中不久。真赶上赵云领兵前去攻打右北平。赵云在幽州征募当地人为向导官。就有人向他推荐了田豫。田豫也确实不负赵云所望。为赵云平定右北平出了不少的力气。 不过仅凭着这些功劳。田豫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获封辽西太守之位还有些牵强。实际上还是因为他出色的完成了文远交托给赵云的一个重任。 至于别驾田畴。比田豫更有名气。他表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初平元年时。刘虞招募人才出使朝廷。田畴受荐。封为从事。田畴临行警告刘虞公孙瓒乃大患。应除去。但是不获刘虞理会。 当时由于中原各处征战。田畴不走国内而选择出塞至朔方。成功到达长安。因其有功。朝廷封田畴为骑都尉。田畴不受。三公联名举荐田畴。田畴也辞官离去。等田畴回到刘虞时刘虞已为公孙瓉杀害。田畴设祭大哭。公孙瓉惧其名声而不敢加害。 之后。田畴领族人隐居徐无山。躬耕以养父母。吸引百姓。两年來依附他的有五千余家。田畴被百姓推举为领袖。订立法律。设立礼制。开学讲道。乌丸、鲜卑各部也不时遣使贡礼归顺。 文远击灭公孙瓒。闻其名。辟其为将军府曹掾。田畴不受。文远令人几番去请。授官幽州别驾田畴方才出仕。帐下众人皆劝文远不可将此忠心于旧主刘虞之人留在刘和身边。文远以幽州百姓民生为念。不听。仍予其重任。 这样。整个幽州文远的嫡系和新附势力基本上是处在一个平衡上。嫡系势力占东西四郡。新附势力占中间三郡。中央三郡虽然地广人稠。不过西有代郡、东有辽西右北平包围。广阳张白骑威慑蓟县。易京郝昭如同钉子一样插在新附势力的咽喉要地。即便他们有什么异动。也翻不出花去。 临走之时。文远郝昭留下一万战兵。三万辅兵。有了这些兵力。相信郝昭足以钳制新归附势力可能的异动。只是镇守幽州应付乌桓、鲜卑的入侵可能有些捉襟见肘。不过幽州人口不少。文远答应给郝昭四万战兵。六万辅兵的员额。有军户屯田制的实惠。十万战辅兵的限额相信用不了数月就能补足。然后在经过郝昭的训练。只需一到两年之后。幽州就能走出一批精兵强兵。到时幽州的情势就能彻底稳固。 十月中。文远终于处理完幽州的事务。班师回邺都。幽州官吏和各部乌桓计有数万人至蓟城为大将军送行。虽然留下了数万兵马。不过文远这一行的阵容比來时更盛。随行的除了数万冀州军之外。还有互市归來的商队一同启行。 这些商队加在一起规模比军队还大。光是辎车就有数万乘。那些北上互市的世家大族听说大将军的军队要班师南下。正好捞着大军护送。早几天。就巴巴地等着大军启行。 两支队伍如今合成一处。阵容可称得上恐怖。十几万人迤逦南下。辎车牛马绵延数十里。激扬起的尘土黄沙遮天蔽日。迷得人睁不开眼睛。虽然满头满脸的灰土。可是这些丝毫不影响文远大获丰收的喜悦。以及就要回家的激动心情。 北上幽州四个月之后。终于可以回家了。 十一月初。文远统领大军风尘仆仆的回到邺都。朝廷早已收到了他的奏报。天子领百官亲自出城北迎接大将军班师回朝。封赏有功将士。昭告天下幽州平定。 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动。此时的张辽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为独霸河北的一方霸主。令那些在乱世中艰难求生的豪强实力。只感觉如芒在背。 025 渔阳田国让 幽州,右北平往辽西的路上。 楼班和苏仆延的部众正押送着上千车货物浩浩荡荡向东行去。 送走汉庭大将军,在宁城相聚一月的各路乌桓首领也是皆大欢喜,各奔东西,楼班和苏仆延、乌延本是一路,到了右北平之后,乌延就从大队之中,现在只剩下楼班和苏仆延一路东去。 楼班哼着歌儿走在返回辽西的路上,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上谷、辽东、右北平乌桓固然是从这次互市中收获不小,楼班也在争夺辽西单于的战斗上,迈出了跨越性的一大步。 虽然最终还是沒有得到汉朝大将军的支持,不过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再加上呼韩年的亲情攻势,老难楼终于答应了楼班的请求,决定站出來支持楼班夺回辽西乌桓首领的位置,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也不图的好好先生,他向楼班提出的条件很明确,帮助你成为辽西乌桓首领可以,不过在此之后,幽州三郡乌桓都有奉我难楼为乌桓单于,听我上谷乌丸号令。 为了夺回首领的位置,楼班只是稍作考虑就答应了难楼的条件,在他看來上谷乌桓也就难楼精明强干,不好对付,他儿子呼韩年根本就是有勇无谋的匹夫,暂时答应又有何妨,待日后自己取得辽西乌桓的主导权,重新压过上谷乌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唯独苏仆延和乌延还在根本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楼班给卖了,此时他们还幻想着楼班和蹋顿相争,自己的部落能脱离辽西乌桓的掌控,孰不知他们在楼班眼中都不过是一堆可供利用的棋子而已。 现在楼班只等着回到辽西,召集在辽西亲附自己的部众,然后聚合上谷、右北平、辽东各部乌桓的力量一起向蹋顿施压,逼迫蹋顿让出首领之位。 正行之间,楼班突见前路上一骑飞马疾驰而回,惊慌失措的冲苏仆延报道:“报告大王,大事不好了,前面有大军拦住去路,” “什么人的大军,”苏仆延吃惊问道,这里还是右北平的地界,汉庭在此的新太守白绕据说麾下不过数千人,而现在自己身边就有六七千乌桓骑兵,什么样的规模能被手下称作大军。 “报告大王,是……是蹋顿单于的大军,” “蹋顿单于,”楼班在一旁听了大吃一惊,蹋顿手下是有两万多骑兵沒错,可是他怎么会突然领兵离开辽西到了这里,难道说蹋顿中了自己的嫁祸之计对张辽怀恨在心,听说张辽领主力兵马回邺都,要趁此机会劫掠幽州各郡。 “好啊,蹋顿你个蠢货,只要你和张辽动起手來,到时候张辽想不支持我都不行了,”想到这,楼班心里一阵狂喜,他骤马上前,一副镇定自若的申请,厉声训斥道:“慌什么,蹋顿单于是去找汉人讨回公道的,又不是对付咱们,” 那哨骑连连摆手道:“不是啊,楼班王子,蹋顿……蹋顿单于在前面已经杀了十几个我们的人,口口声声说要找您,” “找我,蹋顿,”饶是楼班脑子灵活,也一时转不过圈來,不过他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蹋顿此次兴师动众前來,还点名要找自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楼班心理面剧烈的斗争着,不知道该不该去,突见远处数里之外一片尘头大起,一条接天的黑线出现在远处地平线上,紧接着,那黑线越來越粗,渐渐化成数以千万计的人群,如潮水一般轰鸣这向这边涌來,正是蹋顿的大军。 楼班和苏仆延深悉骑兵战术,蹋顿这架势,分明是要围住苏仆延的这数千骑,二人相顾失色,怎么好好的,蹋顿就要置二人于死地。 此时两万多乌桓铁骑组成的滚滚铁流之中,蹋顿正举目眺望着对面楼班和苏仆延的动向,他的目光不时的扫视向身后一个汉官装束却捆着绳索的二十余岁年轻人,眼神中露出残忍的笑意。 就听蹋顿冷笑道:“田豫……” 田豫,他怎么会在此地。 要解释清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日文远对赵云嘱咐几句,就是遣人直入蹋顿处,揭穿楼班嫁祸于人、挑拨蹋顿和汉庭关系的诡计。 派人向蹋顿说明真相其实不难,难就难在蹋顿是否愿意相信,要知道因为车队被袭击的事情,蹋顿对朝廷已经很不信任,蹋顿手下五百骑兵死难,财货马匹损失不可算计,这么大的事情,岂是随便派个人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蹋顿相信的。 如果文远亲自前來当面澄清误会倒还罢了,可惜他此时额正主持互市根本脱不开身,赵云本來也是一个合适人选,他是一军主将,若是不避刀剑孤身去见蹋顿,蹋顿多半也会相信。 不过赵云可是文远的心头肉,怎么能让赵云冒险去见蹋顿,文远的意思是让赵云回去挑选能言善辩、有胆有识之人去见蹋顿,田豫就看出这是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主动请缨去见蹋顿。 赵云的胆气自然是不必说的,他本來也是向背着主公去见蹋顿,不过田豫的主动请缨,顿时打消赵云的这个念头,因为比起自己,田豫显然更合适担当此任。 一则田豫是幽州本地人,对乌桓的情况比较熟悉,二來他曾在公孙瓒手下任事,在幽州也算小有名气,右北平、辽西的乌桓人对他也比较熟悉,由他去说明真相,显然比赵云这样一个外來人更有说服力,而且田豫颇通文墨,若论口舌之利,赵云比他也略有不及。 田豫唯一的不足的就是官位太低,若是能有一个足够高的官位,就更能让蹋顿相信无名山谷中伏击那都的事情并非是朝廷所为。 文远就是有这样的魄力,别人不知道田豫有沒有才华,他身为前世穿越回來的人还能不知道,要知道历史上的田豫一生征战,几乎从无败绩,可称是曹魏北方护国之壁,所以文远浑不顾麾下众将的羡慕嫉妒恨,一听说赵云挑出來的人选乃是田豫,立即上表举荐田豫为辽西太守,负责和蹋顿的接洽事宜, 026 阴谋揭穿 就这样。田豫在投靠文远不久。官阶就如同坐火箭一样向上蹿升。前后不到两个月。田豫就从一个小小的向导官坐上了一郡太守之位。 田豫受封之后。立即押解着那几个俘虏的公孙续降卒去见蹋顿。对田豫的说词。蹋顿很是犹豫不决。生怕中了狡猾汉人的奸计。田丰见蹋顿不信。慨然提出情愿以身为质。留在蹋顿身边证明当初伏击之事确实是楼班密谋所为。所以才有了如今被绳索缚住出现在乌桓人的军队里。 就听蹋顿道:“……田豫。之前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伏击那都的事情不是楼班所为。就任凭我处置。嘿嘿。我可沒有逼迫你。” 其实听了田豫和那几个公孙续降卒的说辞。蹋顿虽然表面蛮横。心里却已经信了八分。他之前就一直密切注意楼班这个挑战者的动向。月前得知送礼的车队遇袭后。就有些怀疑是楼班搞的鬼其实。这个月更是大肆在部落中剪除亲附楼班的人。只是他觉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有些傲气。想挫挫田豫的锐气而已。 谁料田豫对蹋顿这几天來的恫吓一点惧色都沒有。此刻更是从容淡定的很。只见他连眼都懒得睁。淡淡一笑道:“单于尽管放心。大丈夫行事岂能有言无信。单于大人这么大动干戈。若是楼班不心虚逃跑。不劳大将军动手。豫这便自尽。”田豫说话间带着无比的自信。仿佛楼班必定会逃跑似的。 “这小子。莫非已经看出心意。”蹋顿暗忖。咬了咬牙道:“哼。要真如你所言。等我蹋顿诛灭了这帮叛逆。亲自到邺都向张辽请罪。” 田豫淡淡一笑道:“一言为定。我与单于拭目以待。” ………… 对面。楼班还在和苏仆延焦急的想着如何应对。两万乌桓骑兵如同一个大口袋一样包裹过來。眼看着再迟疑片刻。苏仆延这七千精骑就要陷入包围圈里。 巨大的压力之下。面对是佯作镇静等见了蹋顿弄清原委还是赶紧突围这两个选项。楼班最终选择了后者。他做贼心虚。实在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蹋顿不知道伏击的事是自己干的。 一念及此。楼班急叫道:“快走。苏仆延。蹋顿此次多來是要对我不利。” 苏仆延劝阻道:“楼班。蹋顿还沒有说明來意。你何必走的如此着急。你这一走。岂不是明摆着告诉蹋顿那都是你派人伏击的吗。”本來他就是支持难楼的人。互市的这一个月來他都和难楼在一起。如何不知难楼对蹋顿使得那些诡计。可是现在楼班要走他可就有些左右为难了。麾下部卒押运着数千车互市换來的东西。这要是一跑。这么一大笔财货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蹋顿。。 楼班一甩马缰急叫道:“管不了。如今我既已得了难楼的支持。又何惧蹋顿。咱们赶紧突围去汇合乌延的部众。若是再迟你我就真的葬身此处了。”说罢也不管苏仆延。领着亲附他的百余骑拨马向西逃逸去了。 “楼班……你。”苏仆延一把沒拽住楼班。眼瞅着后者早已扬长而去。苏仆延心中一阵懊恼。楼班从他的军中逃了。自己就是长着十张嘴跟蹋顿也说不清楚道理。怎么办。与其等着被蹋顿围住。还不如趁现在包围圈还沒收紧时突围出去…… “丢掉辎重。所有人随我向西突围。狗日的楼班。狗日的蹋顿……”苏仆延咬着牙骂道。看到这一车一车心血交易來的中原货物。苏仆延恨不能生撕了楼班才提能解恨…… 楼班和苏仆延逃了。就在蹋顿指挥麾下骑兵三面合围苏仆延部的最后时刻。楼班居然逃了。苏仆延紧跟其后也领着部众向西逃逸。 苍凉的号角声中。数千辽东乌桓骑兵如同潮水一般向西突围。蹋顿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着一股怒气直冲顶门。差一点就要气得背过气去。破口咆哮道:“楼班。你这个一直在背后算计我的无耻小人。苏仆延、乌延。还有你们。我要让你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传令。中军出击。左右军迂回。给我追上他们。缠住他们。杀了他们。” 凄厉的号角声从蹋顿身后传出。那是进攻的号角。紧跟着相同的号角声从阵中各处应声响起。数以百计的大小号角一起吹鸣。声势直冲天际。而乌桓骑兵协同作战。靠的就是号角声传递消息。 “呼~哈。”听到战斗的号角。之前只是策马小跑的蹋顿麾下乌桓骑兵取下雪亮的弓弩和长枪。口中呼喊着给自己打气。催动坐骑开始一点一点的加速前进。原本沉闷如擂鼓一般的马蹄声渐渐如暴风骤雨一般劲急…… 听见身后刺耳的急促号角声。楼班、苏仆延不禁暗呼侥幸。催动战马加速疾行…… 田豫看到了这一幕。仰天长笑道:“如何。单于大人。现在你该弄清楚究竟是谁袭击了车队了吧。” “楼班小儿……呃。田先生。之前本单于多有得罪。呃。來人。快來人给田先生松绑。”听了身后田豫的话。蹋顿才陡然回过神來。忙命人给田豫解开束缚。 一方手忙脚乱之后。蹋顿愧疚请罪道:“田先生多多见谅。之前本单于中了楼班那个小人的奸计。才会和大将军以及先生闹了些误会。还希望田先生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田豫笑着摆了摆手道:“单于放心。之前你派人去拜见大将军。大人忠于汉室的这份心意我回去一定会如实回报大将军。至于你我之间的那点小误会嘛。以后我与大人同在辽西。单于大人只要对我大汉永世效忠。那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蹋顿闻言大喜道:“哈哈哈。好好好。田先生果然够大气。既然先生都能不计前嫌。我堂堂乌桓单于又怎能不食言。沒说的。等我处理完我们乌桓的家事之后。我一定亲到邺都向大将军负荆请罪。” 027 别有用心之人 邺都,大将军府。 已经到了寒冬腊月的天气,大将军府里却一派喜气洋洋的,府门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要说是为什么,只因为大将军正室夫人任氏月前诞下一女,大将军喜得千金,在千金满月之日大摆满月酒,宴请朝中百官和河北一系的嫡系文武。 献帝听闻文远得女,御驾亲至大将军府,赐明珠锦缎,御马美酒,并赐文远之女郡主封号,食邑五百户,此前文远北征公孙瓒得胜归來,朝廷赏赐有功将领,文远以皆是众将功劳而拒绝,有人在朝堂上奏请赐文远剑履上殿参拜不名,文远也坚辞不受,为此让小皇帝甚是感动,献帝很清楚,当初若不是大将军,自己此时多半还攥在李傕郭汜二贼的魔掌之中,能脱离那傀儡一样毫无乐趣的生涯,献帝对文远充满了感激之情。 献帝能感觉的出,大将军和董卓、李郭二贼不同,他恪守本分,对自己执礼甚恭,即便有时候稍稍逾越权责处理一些事情,也是出于爱护大汉百姓,出于对朝廷的忠诚,所以有人奏请赏赐大将军剑履上殿参拜不名的特权,献帝想都沒想就表示答应。 可是这次和北征得胜回來一样,大将军就是不肯居功,这次大将军喜得爱女,终于让献帝有机会聊表自己的心意,这一次,大将军才欣然答应。 将军府内堂之中,文远一脸凝肃的望着眼前的一盘烧得旺旺的火盆发愣。 天气寒冷,饶是门口盖上了厚厚的布帘仍然不时有冷风进入,屋里之所以能保持着暖和,都是火盆里的火焰散发的温度。 只是这火盆虽然暖和,可真要靠的近了,不小心就会烧到手,就像权力这东西一样,看上去很美好,很吸引人,可真要是紧紧的抓在手里,很可能会把自己烧的一丝灰烬都不剩。 历史上的曹操当年也不过只是想做太平盛世的郡守,管好一郡教化政事,后來天下大乱,曹操弃文从军,心中志向也不过是做到汉征西将军,为国家立功讨贼。 可是权力的诱惑是无穷无尽的,曹操在后來南征北讨,立下不世功业,在身边功臣名将的推波助澜下欲望一步步膨胀,最后一步步走上篡汉自立的道路…… 文远现在就处在这么一个处境上,权力荣宠对他來说只是伸手可及的事情,甚至只要他愿意,他也可能比曹操还能更进一步,可是那并不是文远想要的,而且这条路上荆棘丛生,步步危险,精明如曹操尚且几次遇险,自己可未必有曹操那样的智慧和运气。 而且他现在可还沒考虑过这么长远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好好陪陪辛苦怀胎十月一朝生产的貂蝉,陪陪刚降生的女儿,,张菱。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文远一心低调,却有人暗中作祟,前日长水校尉种辑在朝堂上奏请天子赐自己剑履上殿,参拜不名,剑履上殿这份特权,在文远前世几乎是奸臣权相的代名词,享受这份殊荣的就是奸雄曹操和奸贼董卓,种辑这一招捧杀其用意之险,真可谓其心可诛。 深深的吸了口气,文远远离了那暖暖的火盆,冲身边影子一样站立的一人道:“王越,种辑的情报打探清楚了吗,” 王越如实道:“回禀主公,种辑家中清贫,夫人亡故后,种辑一直未娶,家中一子一女……” 文远不耐烦道:“挑重点,我是想知道种辑平时和什么人交往甚密……”王越也不知道主公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呃是,……主公,种辑素來和车骑将军董承、越骑校尉王子服等人往來联系……” “给贾诩带个消息,改日把种辑调到并州去,让他看看那里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在我背后使这种诛心阴谋诡计,”文远本意是想找个由头杀了种辑,以此雷霆之势立威,断了那些宵小之辈的险恶用心,不过听了他的家境,文远顿时又改了心意,曹操当年功封魏王,手上沾染不知多少忠心汉室之人的鲜血,一旦走上曹操那条路,文远不免也会被逼无奈杀人,这也是文远不愿去想的原因。 王越躬身道:“遵命,” 文远眯眼道:“还有,给我盯着董承这帮人,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要第一时刻得到消息,” 王越诺诺而退,文远望着那团快要燃尽的火盆,喃喃道:“不要逼我……杀人,”说完,夹起一块炭火扔了进去…… 沒几天之后,种辑被调离出邺都,外放到并州担任雁门郡丞之位,好好领略一番异族风情,从这之后,朝堂上再沒有人奏请赐大将军剑履上殿的声音…… 不过文远这边清净了沒几天,王力又从北面带回了幽州的消息,这一次的消息,倒是令文远很是振奋。 王力带回來的情报上说,蹋顿和楼班正为了争夺单于之位斗的不可开交,蹋顿不愧是武略初中之人,交战初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楼班参与互市之时就已经剪除了族中亲附楼班的异己势力,凭借辽西一郡乌桓强大的势力,压制的苏仆延、乌延两部乌桓节节败退,尤其是在右北平青龙山一带大破两部主力,斩杀两部骑兵四千余人,生俘乌延部族丁口万余人,苏仆延、乌延大伤元气。 关键时刻,楼班从上谷难楼请來两万援军,才挽回岌岌可危的败局,两边在卢龙塞一带已经激战连场,死伤累累。 看了王力带回來的消息,文远眉飞色舞道:“哈哈,楼班和蹋顿打起來了,乌桓威胁一去,好啊,从此幽州可高枕无忧矣,” 平定幽州之后,乌桓一直是令文远忧心的势力,因为旧有编制战兵数量不多的原因,文远只在幽州留下了四万嫡系战辅军队,加上归附的阎柔、鲜于辅等部落,幽州总共的汉人兵力不过六万余人,这个数量远远不足以稳定幽州大局,以文远的计算,幽州少说要有四万战兵、六万辅兵方可无虞, 028 扩军势在必行! 要知道乌桓在幽州的人口达到三十万人,异族青壮人人皆兵,只要他们愿意,可以轻易动员六万以上骁勇善战的乌桓勇士,而且全都是骑兵部队,六万來去如风的骑兵,这个数字让人听了都麻头皮。 所以文远才会费尽周折的派田豫出使蹋顿,而对野心勃勃的楼班置之不理,楼班心机阴狠,不择手段,绝不是肯久居人下之人,相反,倒是蹋顿虽然桀骜一些,看他肯低头向自己送出厚礼,倒算是知道轻重之人。 不过不论那一派,文远都不打算支持,他本來就抱着作壁上观看热闹的想法,乌桓能削弱一点,对中原的威胁就会少一分,而且文远还打算用对付匈奴的方法对付乌桓,分化瓦解,恩威并济,让乌桓元气大伤,无力危害中原,若是乌桓能用,文远便用,若不能用,文远日后便是屠灭此族也在所不惜。 不过眼下,文远最重要的还是从北方抽出精力,因为文远北征回來的这半年多时间里,中原豪强之间的残酷兼并仍在继续,随着乱世中那些弱小势力被吞噬殆尽,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开始作用于一些兵强马壮却根基不稳的强悍势力,建安二年倒下的除了雄踞幽州的公孙瓒,还有称霸淮泗的袁术。 年初还雄心勃勃的袁术,在这一年里可算是遭遇了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先是因为僭越称帝邺都颁下一道圣旨,袁术就遭到了曹操、刘备、吕布、孙策这几路豪强的无情打击,连荆州的刘表、张绣也來分一杯羹。 从五月起,先是曾依附于袁术麾下的孙策宣布独立,驱逐了袁术任命的丹阳太守袁胤,之后又策反了袁术麾下任广陵太守姑父吴景和族弟孙贲。 之后,吕布又在淮北大败袁术军,在淮北一代大肆抄掠;再后來在袁术入侵陈郡时,曹操又大败袁术,袁术再度奔逃到淮南。 短短半年之内,袁术丢城市第,先败于吕布,后败于曹操,从此一蹶不振,若非年末淮南的一场大旱灾,弄得曹操吕布粮草不济又无处抄掠而不得不引兵退去,只怕袁术也要紧步公孙瓒的后尘。 不过这场旱灾更是让袁术的境况雪上加霜,淮南境内处处可见人吃人的惨剧,经历这一场***,袁术再也摆脱不了败亡的命运,距离末日还是时间上的问題。 袁术一败,到时曹操在大河以南中原地带只剩下吕布一人,吕布根本就不是曹操的对手,他若再败,控制了兖州豫州、徐州、和扬州部分郡县的曹操实力就将突飞猛进,到那时就成了文远的心腹之敌,这种情况绝不符合文远的利益。 所以文远迫切需要尽快稳定北方的政局,乌桓混战,对文远正室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接下來的一年,他便要开始为南下中原做好准备。 而第一步,就是扩军。 文远当初是在剿灭袁绍之后第一次整编的军队,距如今已经三年多过去,当初文远刚刚灭了袁绍,雄霸冀州,麾下兵马裁撤一番后仍有三十余万人,当时文远是在各州郡原有的兵马之中,精心选拔成立的前后左右中五支纯战兵,职业化的野战军队,担任统军大将的皆是汉末赫赫有名之人。 这三年多來,这五支军随文远东征西讨,可谓是战功彪炳,不过随着这些年文远治下疆域的扩展,需要顾及的利益点增多,可以看到这五万野战部队已经不足以保护河北广阔的土地。 三年多前文远治下有五百余万丁口,三十万军队,之后先是打下了并州、司州河南地区、前日又平定了幽州之地,现在文远的治下,有士民近九百余万口,四十万军队。 相比三年多前,文远治下的疆域人口扩展了八成,可是军队却只增加了三分之一,大部分还都是投降过來的部卒,只能从守御、屯垦的辅兵坐起,真正文远认为合格,能够上战场的也就只有冀州五军、张颌的青州军、老牌子的上党军、河内军、还有并州张燕军这十万出头的战兵部队。 以前文远之所以只编组这么多战兵,主要是出于民生方面的考虑,当时冀州青州初定,灾荒频起,文远急需稳定两州民生经济,粮草也不足以养活那么多职业军人。 但是经过这三年多的休养积累,文远如今的府库里已经积累了上千万斛的粮草,再不用吃饭问題为担心,所以现在万事俱备,所以扩充战兵规模可说是势在必行的。 文远的初步计划是,重新编排五军,在原有的五军基础上,再扩充十万野战部队,如此操练一年之后,文远就能拥有二十万纯以战争为职业的虎狼之师,确保能应付接下來规模越发巨大的战事。 此外辅兵的扩充也要紧跟其后,幽州虽然地处北方,不过土地肥沃,适于屯垦,那个时候可沒有文远前世的沙尘暴、pm2.5什么的,而且北方乱战多年,世家豪族的势力也比其他地方薄弱的多,在幽州屯田,会比其他州郡遇上的阻力小上许多,只需要保证安全问題。 文远仔细的思考了几天,确定了初步的想法 ,然后交给将军府的从事参谋班底草拟,之后再由他审核定议。 依汉代体制,开府设帐之后,将军府就可以自行招募人才,任免府内官吏,将军府六曹齐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朝廷,就像甄俨,现在就是文远手下的户曹主事,主管财税之事,虽只是六百石的俸禄,但若论实权,便是朝堂上的少府令比之也远远不及。 除了各项职能部门,文远还有一帮参谋班底,居首的自然当属郭嘉无疑,他性子散漫,也确实不适合在朝堂上为官,但是却沒有人敢小看将军府的这位军师中郎将。 谋士中,徐庶紧随郭嘉之后列于次席,不过他比郭嘉稳健的多,文远为徐庶在朝谋了个议郎的闲职,不过徐庶大多数时间还是呆在府里。 除此之外,其余谋士还有李孚、王修、步骘、杨修、王粲、卢毓等十余人,可谓鼎盛已极, 029 六大战兵 建安三年正月,大将军府正式下发整军公文,扩充军伍。 扩编最大的首先是五大战兵,呃,应该说是六大战兵,除了原有的五大战兵之外,因为情势需要,又增添了一支纯战兵组成的军队,这其中: 赵云任前将军,领冀州都督,统领冀州军团,麾下偏将军吕旷,裨将军吕翔,军团驻地设在黎阳,苍亭一线,俯视兖州。 张颌任左将军,领青州都督,统领青州军团,麾下偏将军管亥,裨将军韩琼,军团驻地设在临淄,守卫青州,剑指徐兖二州。 太史慈任右将军,领司隶校尉,统领司州军团,偏将军眭固、裨将军吕威璜,军团驻地设在洛阳,拱卫三川,虎视四方。 郝昭任后将军,领幽州都督,统领幽州军团,偏将军裴元绍、裨将军蒋义渠,军团驻地设在易京,镇守幽州,北御胡虏。 麴义任讨虏将军,领并州都督,统领并州军团,偏将军于毒、裨将军李大目,军团驻地设在雁门,与郝昭遥相呼应。 这五支军每支编制战兵满额为三万零四百人,又细分为左中右三卫,每卫一万部卒,设射声营、先登营、龙枪营、辎重营,分别为弓手、牌手、长枪手,辎兵,每营两千人,辎兵三千人,除辎重营外,每营各有轻骑一百人,以作传递消息之用,每卫另独立配置轻骑五百,归卫军主将直接统领,军团另有骑兵一千,归军团主将直属。 这些战兵军团不受地方辖制,只听命于大将军府、可独立作战,而且一旦出现战事,所辖州郡的辅兵也要听从军团主将的征调指令。 而作为文远曾经直属的中军,较其他几支战兵也有了较大的扩充,中军分为左右两卫,吕蒙任虎威将军,统领中军左卫,副将魏延、陈武,颜良任龙骧将军,统领中军右卫,副将张顗、王凌。 这两卫各有两万部众,这两支军战时出战,平时则驻扎在邺都左近,拱卫都城。 此外由于占据了幽并二州,取得了稳定的产马地,文远的骑兵部队也获得了极大的扩充,除去七支兵马配备的近两万骑兵之外,骁骑营的建制也向提升了一步,扩充至一万五千人,其中一万骑兵,五千辎重兵,由骁骑将军徐晃统领。 而一向拥有禁卫军性质的玄缨卫也被分成两部,由于重装骑兵的大量装备实在不符合实际,文远只能将之彻底分成左右两营,一营为中垒营,三千名清一色的重甲步兵,由中垒校尉越兮统领,一营为破军营,三千名重甲骑兵,主将为破军校尉乌兰古。 这样一圈扩编下來,文远麾下的战兵队伍陡然膨胀至二十余万众,以如此的规模应付日后的战局应该足够,各州城郡城另有次一级战辅兵混编的郡兵三千人,此外河北四周、司州洛阳、河内五百多个县视情况各有三百到一千卫军、屯田并,算下來,文远麾下一共有战辅兵马五十余万众。 和之前相比较起來,文远可谓是一口气扩充了十几万兵众,增加的兵员几乎都在战兵一头,辅兵、屯田并的数量几乎沒动,这主要是取决于经济状况的逐渐改善,这些年來,冀州青州都沒有遭受太大规模的天灾人祸,以这两州为根基,粮食储量和百姓生活已经渐渐趋于稳定。 平静安逸的生活就注定了百姓不再愿意冒着死亡的威胁上战场当兵,所以新的军户只能从新平定的幽并、司隶招募。 不过这样也遂了文远的心意,毕竟军户制度只能算是乱世中快速积累兵员粮饷的权宜之计,弊端有很多,明太祖皇帝倡行的军户卫所制度确实助他打下了大明三百年的基业,可到了最后,大明的衰亡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栽在腐朽的军户制度手里。 所以文远觉得还是应该未雨绸缪,如果实在不是粮食紧缺,就尽量不扩充军户,明中叶戚继光的戚家军就是募兵选拔的,战绩的辉煌就远非一般军队能比…… 大将军府的诏令下來,顿时整个河北乃至天下都为之震动,招募辅兵,选拔战兵,筹集粮饷军械,马匹兵器一系列的事情忙活下來,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完成彻底的整备,而天下群雄也无不为之忧惧,一想到一年之后,他们可能要面对二十余万骁勇善战纯职业化的河北军,所有人脊背都会禁不住的泛起阵阵寒意。 为了应付河北张辽这只庞大的战争巨兽,他们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扩充兵马,吞并邻近土地,当然还有一些明面上不为人知的东西…… ………… 时间进入建安三年,这一年,河北就根本找不到一处地方时平静的,到处都在招募兵士,整治军械器具,到处都能听见士卒训练时嘹亮的喊杀声音。 而要说那里最热闹,当属巨鹿郡大陆泽畔一片新扩建的铁器工坊。 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热火朝天,熊熊的炉火彻夜不息,冀州、乃至整个河北军中的武器甲胄都有从这里的出品。 巨鹿也成为压过赵郡邯郸、齐郡临淄的河北冶铁忠心。 这一切,都源于曾经在这里担任过太守的一个人的努力。 “拜见太守大人……呃不,拜见大将军……” 五月的一天,文远突然回到了这片土地,他本來是从邺都出发要去视察清河郡,却在中途突然得到马钧呈上來的消息,突然改变了行程,改道巨鹿郡。 因为马钧告诉他,自己搞出了可以大大提高制造铠甲效率的好东西。 一听到这个消息,文远心中一阵狂喜,立即快马飞奔至巨鹿郡。 重回发迹之地,望着曾经熟悉的街巷,文远心中感慨不已,一些百姓依稀还能记得文远的形貌,只是上前拜见时老是叫错官位。 想想也是啊,当初洛阳出來募兵时,自己名声不显,无根无据,身边只有二十余个亲卫,只顶着一个都尉的官衔而已,转眼间八年时间过去,谁曾想过昔日丁原麾下的一个从事会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受万人敬仰呢, 030 水力舂车 收拾起激动的心情,文远直奔大陆泽畔的匠作坊内,迎面正遇上马钧。 一见马钧,文远忍不住问道:“德衡,快说说看,冷云鼓捣出來什么好东西,” 文远一向对技艺非常重视,毫不吝惜投入重金,这新扩建的匠作坊就是文远投入重金去年扩建的,文远很是推崇前世的一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这句话尤其适用于军队,勇猛的士卒,因为不能配备上最好的兵器而丢掉性命,这无论是对士兵还是对统兵将军都是令人痛惜的事情。 所以文远一直很重视士兵的装备,从下曲阳到巨鹿,又从巨鹿到整个冀州,文远麾下士卒武器装备的精良优质在整个大汉都是出了名的,军中士卒配备的铁甲数量更是稳居各路群雄之首,甚至是其余诸侯加在一起的数倍。 勇猛顽强的斗志,出色的战斗技巧固然不可或缺,但是文远军能战胜一个有一个强大的敌人,武器装备的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 不过随着文远麾下士卒数量,尤其是战兵数量的急速膨胀,军队不可避免的面临一个问題,,装备,尤其是部卒的铠甲供给已经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当初诛灭袁绍时,文远的战兵数量就曾一下从四五万人扩编至十万人,当时就有不少士兵沒有铁甲护身,沒有办法,文有只能优先补充当时的五大战兵部队,导致河内、上党的部队有一段时间停止了铁甲的补给,刀牌手沒有铁甲靠长牌护身不说,不少长枪兵也得不到铁甲护身。 这个缺口直到两三年后才渐渐补齐,这段时间征战因为护甲问題丢掉性命的军士数以千计。 可是现在,文远一下子扩编了十多万的战兵部队,粮食的问題好解决,铠甲兵器又成了难倒众人的大问題,沒有武器铠甲,难倒让河北军士赤手空拳,只穿布衣上阵,就是将士们不怕,一向爱惜士卒的文远也不愿意。 其实兵器的事情倒好解决,文远军中的制式武器是环首刀、点钢枪、寻常的弓弩,再高级点就是陌刀,强弩等兵器。 陌刀和强弩的产量不高,只能装备给玄缨卫和部分骑兵部队,但是环首刀、点钢枪头还有弩矢的打造并不需要太复杂的打造工艺,唯独铠甲,一直是个大问題。 众所周知,铠甲的制作工艺很复杂,那些铁叶都需要融化倒入模子反复敲打成型后方可穿制成甲衣,整个周期相当的漫长,而且关键是许多工序不是熟练的铁匠根本就无法胜任,文远虽然每打下一处就大肆招募工匠,并且在巨鹿设将匠作坊培训学徒,可是仍赶不上疆土扩张的速率。 其实这一点文远真的有些吹毛求疵了,要知道现在文远军中有制式全身铁甲五六万副,加在一起,数量将是可怕的二百万斤,这还不包括一些镶嵌甲、扎甲上的铁器。 可是文远在装备这一点上要求高是出了名的,军令一下,负责军需匠作的马钧可算是伤透了脑筋,可是整个河北所有能打造铁甲的熟练铁匠就那么千把人,以他们一个月人均锻造出两副铁甲的速度计算,要打造出足够河北二十几万战兵使用的铠甲,少说也要七八年的时间,加上辅兵的铠甲还会更长远,而且还不算这些工匠要不要打造兵器…… 如何提升打造铠甲的效率,就成了马钧需要解决的最大难題,不过马钧果真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机械奇才,有文远鼎力支持任他放手施为,马钧研制出了许多富有奇思妙想的东西,虽然用途都不是很大,却极大的增长了马钧的经验和记忆。 也为他能造出这样一具极有实用价值的机械打下了深厚的根基。 见文远问及,马钧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大……大将军……跟……跟我來就是,待……待会看看就知道了……” 马钧还是一如既往的口吃,不过想到大将军将要看到自己费尽心机的发明,表情有些激动难抑制。 马钧领着文远出了门,跨上马沿着大陆泽畔向东南行去,直奔出了七八里來到一条河道旁。 这条河名曰滏水,是汇入大陆泽的一支,因为末端河道狭窄,水流甚是湍急,马钧领着文远轻车熟路的來到河边,打老远文远就看见一座木石构成的机器。 “这是……”只见这东西是有一个并不复杂的类似杠杆的机械组成,一侧是扬起的木柄铁锤,铁锤下是平平的铁板,另一侧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顶部上方是一个竹管,涓涓的水流正从竹管流进盒子里,文远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像是前世博物馆里见过的水力舂米器具。 根本不需要马钧动手演示,这机械完全依靠水力就能自动运作,其实它的原理很简单,长长的一段绑上敲砸用的铁锤,另一端以竹子做水管,把水引入到方形水箱里,当箱子被水注满之后,水的重量就会使箱子下沉,另一头的大铁锤就会高高举起,而当水箱里的水被一个小巧的装置倒完之后,箱子轻了向上抬起,另一头的铁锤就会重重的向下落去。 这个过程虽然缓慢,却胜在力道惊人,少说也有上千斤的力气,一锤下去,胜过铁匠敲打几十锤,只要调试的好,完全可以保证受力的均匀,只需一会的功夫,铁板上的熟铁就会被锻压成厚度均匀的铁片,在经过一番切割,就能制成铠甲铁片穿缀。 文远看了一会,不禁觉着这机械实用的很,仔细询问,方知道这本是秦汉时民间就有人开始使用的水力舂米机械,马钧偶然发现,就把他改良了一番,就变成锻压铠甲上铁叶的工具。 这一件物事,虽然效率不高,半天也不见能砸上一锤,但是关键胜在完全不用人力,日夜不息,一个人手就能看顾十座八座这样的机器,当真是方便无比,唯独就是成本不低, 031 铁匠坊 这样一座锻压铁片的机械,成本几乎相当于几台筒车,价格不菲,不过在文远看來却是值得的,现在文远府库里不缺钱粮,关键缺的是是铠甲军器,这方面的需求缺口还是相当大的,而且现在文远手上工匠的数量也缺乏,这种锻压机械的推广,根本不会出现抢工匠饭碗的问題。 这种器械可以把工匠从打造甲叶这一道工序中解放出來,大大提高生产铠甲的效率,而且这锻压工具不仅可以锻压铁片,还能锻造刀具,用处还是很广泛的。 文远思忖了一番道:“这样一具水力舂车,能抵得上几个熟练铁匠的效率,” 马钧想了想道:“两个……大将军……” 文远只是略一沉吟,就干脆道:“既然能有如此效力,就初步先建五百座吧,若是试着好用,就再增置一部分,” 马钧禁不住吸了口气,五百座,大将军好大的魄力。 主簿陈琳劝谏道:“主公,五百具这种舂车,价值数千金,数目可不小,万一……” 文远摆了摆手道:“此事不劳孔璋担心,既然这器械能用,咱们就应该大力支持,你回去核算一下,拟定一个表文,我看过之后就交给甄俨尽快筹备……德衡发明的这件东西正解了工匠不足,兵甲不敷使用的难題,待会回到府中,我定会奏请天子好好的赏赐你,”文远身为前世的人,眼光放的自然要比陈琳长远,这东西不过是刚刚试制,就有如此效率,若是日后再经过一番改良,效率在提升个几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如果真能大规模使用水力的话,相信能大大缩短铠甲装备军队的速率。 听文远如此说,马钧欣喜的点头应道:“钧……钧不敢居功……多……多谢大将军……” 文远对马钧又是一番嘉勉抚慰,接着马钧又领着文远参观匠作坊的各个部门,走着走着,文远竟不期遇上了个熟人。 一见冷云,文远笑着迎上去道:“冷兄弟,咱们可是好久沒见面了,怎么样,來到冀州住的可还习惯吗,” “承蒙大将军挂心,小的在这边一切都好,大将军之恩,小的铭记在心……”冷云虽然满脸的汗渍灰迹,却很是精神,他本來就是家传技艺深厚的一流铁匠,又学了越兮家中传下了铸铁技艺,炼铁打造的水平突飞猛进,俨然成了一位铸造大师,匠作坊千把个熟练铁匠之中,就属他技艺最深,现在已经专门负责监造河北军的铠甲兵器,自从一家搬到巨鹿之后,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叙礼过后,冷云便领着文远视察较之几年之前规模扩大了数倍的铁匠作坊。 现如今,大陆泽畔房舍绵延,俨然已经成了一座新兴的市镇,來自河北各州聚集在巨鹿的工匠学徒数量超过万人,加上他们的亲眷,还有前來谋生,行商开铺的人,规模比之已经过万户的瘿陶都已经不遑多让,巨鹿太守牵招几次上表,请求在此地建一座新城,派遣官吏以方便日常管理。 万余工匠中,最多的当属铁匠,有熟练铁匠一千二百余人,带得学徒也数以千计,冷云现在就是这帮铁匠的头头,管着这么一大批人。 此时一排排铁匠作坊中,铁匠师傅们正忙碌的挥舞着锤头,向着火钳上烧的通红的铁块砸去,徒弟们也跑前跑后忙得不可开交,有的拉动风箱,有的把一筐筐焦炭倒进炉底。 其实有了风箱和焦炭这两样东西,炼铁的效率还是提升了不少的,比起以前的出铁效率差不多快了一倍。 而且文远给匠作坊定的是多劳多得,计件取酬的规矩,并非定死了固定多少月钱,打造好一件兵器,得多少工钱都是早就订好了的,超过每月规定的出品,还能得到额外的赏钱,这样做极大的调动了工匠们的积极性,工匠们为了能多赚些工钱,经常是沒日沒夜的劳作,也提高了不少的生产效率。 可是就算这样,文远军中每月能接收到的铠甲也不过一千五百余副而已,主要是除了铠甲,铁匠还要打造兜鏊、枪头、箭簇、环首刀等武器护具,这些同样是膨胀了不少的河北军所必需的。 眼下有了水力舂车,一部分铁匠就能从这道工序中解放出來,按照马钧的说法,应该能将产量提升到每月两千副出去,可是这和军中数万副铁甲的巨大缺口还有很大的差距。 问題的关键还是熟练的铁匠太少,依着从古至今传下來的规矩,炼铁的本事,师傅们很少愿意轻易传给徒弟,这些徒弟平时也就只能给师傅打打下手,学到的技术一般全靠自己去看去体会,一般不会有师傅手把手教你,就连冷云能学到越兮家族数百年传下來的锻造技艺,也是因为碰巧越兮无意于此才学到的。 就像现在,铁匠坊虽然改用了焦炭做炼铁燃料,可是焦炭的制作都是冷云自己经手的,顶多就传给了冷家几个男丁而已。 而且,文远走在匠作坊中,经常能听到看到这样的举止言语…… “快点,加把火,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笨手笨脚的,跟你说过几次怎么还是不注意……” 因为想着能多得工钱,这些工匠师傅自然是卯足了劲,而徒弟们做着最脏最累的活,得到的工钱却只能勉强糊口而已,而且师傅们对他们很少给好脸色看,有时候恼了还会打骂他们,为了学的一门手艺,徒弟们也只好忍气吞声,任凭师傅呼來喝去…… 技艺的传承发扬……这次來到铁匠坊,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文远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究竟要怎么才能改变这种从古至今传下來的习气,怎么才能更快的培养出熟练的铁匠呢。 一听说文远想改变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冷云有些变了脸色,慌道:“大将军,这样做只怕不符合俺们这一行的规矩吧,毕竟都是大家伙混饭吃的手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人学去,” 032 陋习,专利 见连敦厚的冷云都这么说,文远一时又沒有好的主意,只得叹息道:“那就再说吧,总要找个办法解决工匠不足的问題,” 见大将军面色不豫,冷云不禁有些愧疚,咬牙道:“大将军,俺能有今天一切都是大将军给的,要说传授技艺,俺沒意见,來日俺就把炼焦打铁的技术传给徒弟,谁要是想学,只要吃得了苦头,俺一并教了便是……” 文远动容赞道:“冷兄弟,难得你深明大义,肯这么为我分忧,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冷云苦笑道:“吃不吃亏沒关系,要不是大将军……” 文远摆手打断道:“这样说吧,冷兄弟,其实把技术传给徒弟,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好处一点都沒有……冷兄弟你想想看,只要你肯教,那些愿意学的拜师钱定然是少不了你的,而且我也会从府库里拨一笔赏钱给你,而且咱们可以这样立个规矩,只要是日后从你门下出师的徒弟,在我这里做工每打造一件兵器得的赏钱,都有你一分的红利,你收的徒弟越多,对你的好处也就越大,你看这样如何,” 文远也是被逼急了,才想出了用这种后世保护专利,或者类似直销的方式來培训工匠,这种模式拿到一千八百年前的汉末用,必然会有很多的弊端,也未必能顺利的实施下去,不过现在文远也沒有更好办法,就权当拿冷云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吧,毕竟工匠中也只有冷云为了恩义肯主动对外传授技艺,而且就算实验的不成功,也多多少少能为冷云谋点福利。 虽然事情文远是往最坏的方面想,不过要是真的能适用推广了,那不仅是对自己,对河北军,甚至对整个华夏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从今往后,将不会再有那么多前人的精湛技艺得不到传承而流失,泱泱中华的的科技水平将会与时俱进,绝不至于再有明清之后被西方列强入侵的惨痛耻辱。 “大将军所言当真,”听了文远的话,原本心情低落的冷云又生出了希望,如果真能想大将军说的,教出來的徒弟能分出一分的红利给自己,那样倒不算亏。 “当然是真的……”文远点头,又沉吟了一番道:“而且这一分红利还要惠及到你的子孙后代,初步就定下三十年吧,只要是你教出來的徒弟,出师之后三十年内你冷家能一直获益,今后在咱们河北,就按照今天订的这个规矩执行下去,谁要是违反,就把他踢出河北去,” “三十年……”冷云激动了,亏得大将军这么照顾,刚才自己还有些敝帚自珍,真是……想到这冷云不禁心中一阵愧疚,拱手道:“大将军放心吧,日后无论是谁,只要是能瞧得上咱这手艺,俺都尽力去教,绝不藏私……” 跟在文远身边的几个工匠也是一片哗然,他们心里也在盘算着,该不该把自己压箱底的手艺也教出去,照着大将军那样说的,若是自己一辈子能收上十几个、几十个徒弟,光是这些徒弟给自己分润的红利就能让自己不用干活就能舒坦的过一辈子,甚至下一代都衣食无虑。 怎么看,这样做都不吃亏,俗话说谋不及三代,能顾得上自己,还有自己的子女也就不错了,再往后的孙子辈,这些出身低微的工匠能想到的又有几人。 而且冷云话都已经放出來了,谁要学他都肯教,那以后还有谁肯跟着自己打杂学艺,那日后想拜冷云为师的岂不是要挤破头,,等他的徒弟出了师,还不是要抢自己的活计,不行,好处岂能让他一个人占去………… 是人总是自私的,在利益的诱惑下,终于……有人心动了,一个一把年纪的铁匠老师傅犹豫着对文远道:“大……大将军,只要大将军说话算数,小老儿也愿意收徒弟,把手艺教出去……” “小的也愿意……” “俺也愿意……” 有冷云带这个头,文远也不想气氛竟然会如此热烈,被一帮五大三粗的铁匠师傅围在中间,一时之间,文远倒是哭笑不得了。 不管怎么说,文远提出的这么一个想法,竟然出乎意料的得到了一帮工匠师傅的拥护,徒弟们就更不必说了,他们跟着师傅常年累月的做苦工,仅能获得一点微薄的收入养活自己,眼看着有这么一个出头的机会,怎能不牢牢抓紧,至于分给师傅的那一分红利嘛……师傅本來就是要尊奉孝敬的,分出來一分利,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师徒双方都沒有意见,文远就下定了决心把这项规矩贯彻下去,文远在众人面前说的只是个大框,相应的规则文远直接交给主簿陈琳及马钧负责草拟,只要工匠师傅愿意把手艺教出去,徒弟又不反对,最后的定议交给他过目就行了。 大将军定下这条规矩的风声沒用一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匠作坊,上上下下数万人沒有一个不知道的,都在议论纷纷,因为有冷云打破了原有的行规,再也沒有人能沉得住气,要求传授手艺的工匠师傅几乎踢烂了太守府的门槛,纵然有人心里愤恨冷云坏了规矩,但是冷云可是大将军身边的红人,谁敢对他说三道四的,所以在这种大势驱赶之下,他们已经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 一时之间,徒弟到成了香饽饽,为了日后自己能多分几个徒弟的红利,师傅们一日之间如同转了性子似的,原來对徒弟不假辞色甚至粗言恶语的师傅们一下子变成了慈眉善目轻声细语的大善人,让人不禁感慨变化之快。 作为铁匠坊里技艺最精湛,又是第一个主动站出來答应传艺的师傅,冷云毫无疑问收到了最多的徒弟,一日之间拜在他门下的徒弟就有百多人,乐得他合不拢嘴,这些徒弟,以后可都是自己的财神啊。 他们出师之后,自己的收益将会是现在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033 荀彧献策 其他师傅可就沒有他那么好的运气。只是勉强保住自己以前收的几个徒弟而已。有几个脾气不好的师傅甚至沒拦住徒弟。全跑到冷云那里。对冷云更是心生妒忌。一帮人聚集在一起叫嚣要找大将军讨回公道。告冷云抢走了他们的徒弟。 如果处理的不好。好容易才让工匠同意传艺的事情很可能就黄了。好在文远及时发现了端倪。及时出面告诉那一帮闹事的师傅。会招募一批年轻人做学徒学手艺。第一批拨给铁匠坊的学徒最低为三千人。如此才把工匠师傅的不满控制了下去。 此后文远更不敢大意。在巨鹿呆了一月有余。直等到应募來的第一批学徒各自拜了师傅。大多数人都沒有异议之后才安心离去。虽然一波三折。最难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做师傅的从此不再随意打骂使唤徒弟。徒弟也能很快学到技艺。不论这件事对文远能不能更快更好的得到军中急缺的铠甲军器。能改变亘古传下來的这个陋习。文远都觉着这件事做得很有意义。 巨鹿的这一幕只是建安三年时整个河北的一个缩影罢了。建安三年的前大半年。整个河北都在发展整备。到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生产、屯垦、募兵、整军…… 这其间。司隶校尉钟繇持节督关中。平定了三川、关中的许多土地。文远威名远播。辽东公孙度也遣使來邺都臣服。受封辽东太守。永宁乡侯。只有幽州四郡乌桓斗得不可开交。其他的地方。战火仿佛不约而同的一起止熄了。 曹操、吕布、刘备、孙策刚刚瓜分了袁术大片的土地。也开始进入消化期。整个中原似乎都在平静之中渡过。可是私底下真的有人能够安之若素坐等着文远这头河北大鳄鲸吞中原之地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 豫州。许县州牧府内。 文远仅仅的听着探马打探回來的消息。 “主公。此去河北打探到的情报就是这些了……” 曹操揉捏着额头一阵失神。良久才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曹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诸公。探马带回來的消息你们刚才也都听到了。河北现在的动静……不小啊。” 众文武闻言皆低头不语。曹操虽然沒有明言。不过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怎么办。才能应付北面虎视眈眈的河北军。 探马说的很清楚。河北最近这几个月大肆的招募青壮从军。赵云屯兵黎阳。太史慈屯兵洛阳。张颌屯兵临淄。三路兵马逾十万人。虽然暂时并沒有什么异动。不过想都不用想。这三路兵马就是冲着曹操去的。 想想就知道这几乎是必然的。张辽鲸吞幽州。扫灭公孙瓒。从此以后再无北顾之忧。下一步他的剑锋将要指向哪儿。当然是河南之地无疑。 之前和张辽的那一次短暂交手。给曹操留下了极大的震撼。那次交手。曹操自问换作是谁。都未必能比自己做的更好。可是就是在这种占尽先手的情况下。却沒有占到丁点的便宜。最后还让张辽从容的从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了出去。 在极度被动的情况下。张辽就已经那么难缠。现在他回到冀州。又拥立了献帝。现在更是大肆的扩军。自己是否能与之为敌。 相比一年多之前。曹操的实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如今他已经占据了兖州、豫州大部、还有淮南一部分原來袁术的地盘。部众也扩充至二十余万人。可谓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可是就算是这样。曹操依然心里沒底。 更恶劣的形势。曹操也不是沒有经历过。当初几乎整个兖州都被吕布占据。可就是在那样山穷水尽的情势下。曹操都沒有失去信心。可是现在。面对着大河北岸的张辽。面对着虎视眈眈的河北军。还沒有开始交手。曹操心里就开始沒底。 曹洪率先打破了沉寂。出言道:“主公。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就是。他张辽也不是三头六臂。不必如此忧虑。” 曹操看了曹洪一眼。沒有接他的话。而是转向荀彧道:“文若。可有良策应付眼下危局。” 荀彧也是好一番斟酌词句。肃容道:“主公无须忧虑。自古以少胜多以弱制强的例子何其多也。昔日大秦虽强。名将吴起仅以西河一郡之力。屡败强秦倾国之兵。使大秦不敢东顾。高祖皇帝昔日不过泗水一亭长。汉中封王。比楚霸王亦差之远矣。最后不依旧奠定大汉四百年之根基。今主公裂土千里。带甲数十万人。兵精将勇。并不比张辽逊色几分。主公之才亦绝不下于高祖、吴起。岂可轻易丧失信心。若如此。虽未战。已先败矣。” 曹操闻言愁容一敛。深深向荀彧施了一礼。道:“文若之言。令操如拨云雾而见青天。操知错了。” 荀彧眼中闪过一抹赞赏。道:“而且张辽刚刚平定幽州。如今又大肆扩军。必然是要等到兵马操练纯熟之后才会南下。这段时间。只要准备得宜。咱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曹操眼前一亮。急切道道:“文若有何妙计。快快讲來。” 荀彧清了清三子道:“彧有两策。其一。约刘备、孙策一同骑兵。共击吕布。吕布狂傲跋扈。在徐州久不得人心。主公此时挥师东进。又有刘备、孙策两面夹击。破吕布必矣。只是取下徐州之后嘛……” 曹操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取下徐州之后又当如何。” 荀彧深深的看着曹操。一字一句道:“表刘备为徐州牧。割广陵郡予江东孙策。” “什么。”听了荀彧的话。曹洪第一个怒吼道:“荀先生。你说什么。那样咱们岂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咱们辛辛苦苦打下來徐州。为什么要让给孙策那个黄口孺子和大耳贼。”堂内也顿时如炸了营一般。众武将议论纷纷。只有曹操、荀攸、程昱几个陷入沉思之中。 荀彧看了曹操一眼。并沒有回答曹洪的质问。 034 结连群雄,共讨张辽! 见曹洪打断荀彧的话。曹操怒哼一声道:“子廉休得放肆。文若也是你能随便顶撞的。” “我……”曹洪素來受曹操爱护。不想曹操今日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一阵唯唯诺诺而退。其余众将本來也议论纷纷。此时顿时沒了声音。 震住了麾下众将。曹操又回头向荀彧问道: “文若……这其二呢。”其实荀彧的话一说出來。曹操就已经明白了荀彧的用意。张辽势大。非自己一力所能抵御。只有拉拢各方势力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才有机会。 而且听了荀彧的第一条计谋之后。曹操已经隐隐猜到荀彧要说的第二条计策是什么了。 果然…… 见曹操有所觉悟。荀彧也是苦涩的笑了笑道:“至于这其二嘛。也不是什么新鲜计策。就是结连群雄。共讨张辽。” 刚才荀彧献的地一条计策已经令在场众人满脸震惊了。可是现在听了荀彧的话。众人口中更是不住的吸气。荀彧献上的这第二条计策可谓是令人震撼至极。 “结连群雄。共讨张辽。”曹操虽然隐约猜到。不过还是喃喃自语。反复咀嚼这八个字的意义。 荀彧道:“沒错。豫州刘备、江东孙策都是主公可以拉拢的势力。此外荆州刘表、南阳张绣、西凉马腾韩遂等辈。只要是有野心。只要不肯坐等着被张辽吞并。都可以拉入主公的这一边。” 最后又满脸严肃的终结道:“只有如此双管齐下。才有机会扳倒张辽。主公英明。应当知道如何取舍。彧就不在此多言了。” 曹操低头思忖了一阵。很快便有了决定。慨然而起道:“文若之谋。正合吾意。不必考虑了。就依此计而行。只是此行事关重大。谁能担此重任。” 虽然荀彧的计策要他放弃不少自己既得的利益。不过曹操也是果决之人。在他眼中。早就把张辽当成生平最大的劲敌。若能击败张辽。其他人根本不足为虑。所以几乎是荀彧一说完。曹操就立刻点头同意。 满宠应声而出道:“满宠愿往。主公。前日大事未成。宠几无颜回见主公。还望主公再给满宠一次机会。” 曹操大喜。出言安慰道:“伯宁何必自责。河内之败。非汝之失。此次我也属意劳你亲去。伯宁辩才无双。若去则大事济矣。” 见曹操答应。满宠慨然拜道:“此行满宠必定不负主公厚望。若再有差错。宠甘愿自刎以谢主公之恩。” 曹操扶起满宠好一番劝慰。道:“伯宁此行南下西进。形成何止数千里。一路需多保重身体。早传佳音。江东孙策处。我再遣他人前去。至于刘备。我会亲自与他见面商议。” “主公宽心。不出半年。某一定会回來的。”满宠冲曹操长揖一礼。又对众人作了个四方揖。转身昂藏而去。 “张辽……只要能打败你。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除了你……这天下还有谁能与我为敌。”望着满宠离去的身影。曹操喃喃自语道。眼中闪过一抹睥睨天下的傲气。 ………… 豫州。梁地。 刘备府邸。 当曹操派來的信使飞马來见刘备的时候。刘备正坐在大堂外的世界上。望着天空怔怔出神。 信使是被关羽领着进來的。见到刘备就行礼参拜道:“刘使君。我家主公请您星夜去许县议事。说有要事商议。” 只不过刘备好像是沒听见似的。直到关羽走到他的身前时他才醒过神來。 刘备抬头道:“呃。二弟什么事。” “大哥。是曹兖州派人给主公送來书信。”关羽看了看刘备。叹了口气。大哥从丢了徐州之后。就开始像现在这样。沒有旁人时总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曹兖州。什么事。”刘备很快发现了站在廊外的一个人。忙愁容一敛。正色道。 关羽如实道:“大哥。曹兖州请您星夜去许县议事。称有要事商议。” 刘备整了整衣冠。接过书信看了一番后道:“这位兄弟一路辛苦。可先到馆驿歇息一晚。明日回去禀告你家主公。就说刘备这便前去拜会。” 送走信使。关羽疑惑问道道:“大哥。曹操这突然请你去所为何事。会不会是起了什么歹心。不得不防啊。” 刘备思忖了一番。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咱们现在人在屋檐下。由不得我不去。不过曹操想來也不会那么傻。我现在依附在他麾下。对他能有什么威胁。”便是真要杀我。我也无反抗之力。说罢。刘备又是一阵自嘲的苦笑。 关羽道:“总是小心些为妙。明日我点五百兵士。随大哥一同前去。” 刘备依言点头。其实也只能怪刘备倒霉。他戎马十余年。到现在始终是摆脱不了寄人篱下的命运。之前好不容得了徐州。板凳还沒捂热乎就被吕布抢去。又重新落得个依附曹操的境遇。 曹操虽待刘备不薄。给了他几千兵马。还表他做豫州刺史。左将军。让出一块地盘给刘备驻扎。可是现在谁不知道刺史只是个不中用的虚名。在豫州真正说的算的。还不是他曹操自己。 不过沒办法。路是他刘备自己选的。当初出了徐州的时候。刘备本可以投靠其他人。比如说……河北的那个人。 可是刘备沒有这么选。心比天高的他注定不愿意久屈居于人下。当初那个人刚刚吞并冀州时。那份气魄就压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來。如今雄踞河北。已经形成席卷天下之势。若是再去投靠。只怕此生就在沒有出头之日了。 所以在当时。刘备几乎不假思索的否定了投靠河北的想法。而天下间勉强能与之相抗衡就只有兖州牧曹操了。 曹操待刘备也算客气。刘备也始终保持着客卿的独立地位。可是现在的生活绝不是刘备想要的。大丈夫生于世。就当开疆裂土。立下不世功业。 刘备心中暗暗忖道:“张辽……必须除掉你。我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035 青梅煮酒论英雄 许县。 “主公,刘备已经到许县城外了……”曹操正和几个谋士谈论军政,典韦大步走进來禀告道。 “哦,我这边出城迎接……”曹操浓眉一挑,起身道。 “且慢……”程昱突然开口,问向典韦道:“刘备此行带了谁來,有多少人马,” 典韦一怔,如实答道:“呃,刘备此來带的是二弟关羽,随行的还有五百兵马,” 程昱进言道:“主公……此次和刘备商谈之事,关系重大,刘备此人城府极深,野心甚大,若是他不答允,当如之奈何,” 曹操想了想道:“刘备世之枭雄,志气不在我之下,这点我是知道的,不过正因为他有野心,应该不会拒绝吧,” 程昱道:“万事需小心为妙,主公既有心放手一搏,谋事就更应当周全一些吧……” 曹操拱手道:“仲德公所言正是,是操冒失了,依仲德公之见呢,” 程昱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冷森森道:“主公,主公可在府中摆下酒宴款待刘备,令关羽及随行士卒在城外军营中另设一席歇下,刘备若肯答应与主公合作便罢,若是不肯……主公可在廊下伏下刀斧手,席间掷杯为号……便借机除去刘备,自家吞并徐州便是,免得日后多出一个祸患……” 曹操面露犹豫之色道:“刘备素有贤名,我若杀之,日后只怕无人肯投靠啊……” 就在曹操有些犹豫未决的时候,荀彧站出來道:“荀彧以为仲德公所言甚是,刘备若不肯合作,便是有二心,迟早会与主公为敌,不若趁此机会除去,” 见连荀彧都如此说,曹操沉吟一番,点头道:“既如此,仲德公就即刻布置,某现在去迎刘备,” 当下曹操出了许县,在城外迎接刘备,曹操引刘备入城,却令李典、乐进邀关羽至城外军营宴饮。 当场就出了岔子,关羽坚辞不去军营,坚持要与刘备一起进城去。 程昱在一旁进言道:“主公,关羽武勇过人,不可放入城内,不然,恐于主公不利,” 曹操点头,往关羽走去。 曹操和关羽已经不是第一回见了,讨董卓时关羽温酒斩华雄,给曹操留下的印象极深,可说是曹操最想招致麾下的虎将,可是曹操几次隐晦暗示,关羽均不为所动,对刘备一片忠心,刘备在外除了以仁义闻名,驭人之术也是让曹操高看一眼的原因。 曹操捻须笑道:“云长,军中已经设下酒宴,云长一路远來劳顿,何不去用些酒饭,歇息歇息,” 关羽毅然道:“多谢曹公美意,我与兄长形同一体,兄长去哪,某就去哪,死不分离,” 曹操浓眉微蹙,佯做不悦道:“云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心安排酒宴劳军,在你口中倒似成了恶意,我敬刘玄德乃仁义英雄,才收留于豫州,又怎会加害,玄德公,你怎么说,”一番话,就把难題抛给了刘备。 刘备也是艰难的犹豫一阵,道:“二弟多虑了,还是去吃些酒食歇息歇息吧,曹公乃当时豪杰,岂会用此受人耻笑的鬼蜮伎俩,” 关羽还要再说,可是这究竟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损了大哥的颜面,随百般不愿,最后还是被李典乐进拉了过去。 “玄德公……请,”曹操骑在马上,拱手请刘备入城,二人并辔,直奔许县的州牧府。 路上,曹操道:“玄德公,如今梅子正熟,正可煮酒,你我一同入我府中后花园,把酒畅叙如何,” 刘备本來也有些担心被曹操暗算,不过既然进城了,就只能任凭曹操如何摆弄,索性心下一横,泰然自若道:“妙哉,尽听曹公吩咐,”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忖道:“若非张辽,此人也定是我生平劲敌啊,” 二人直入后园,就坐于一凉亭,翠竹掩映之中,畅饮美酒,只是这院外,典韦早已点齐一百刀斧手伏于墙外,只等着曹操一声号令,就鼓噪杀出。 席间,曹操绝口不提所谋之事,只是高谈阔论,一个劲的向刘备敬酒,起初刘备还有些拘谨,几碗酒下肚之后,貌似渐渐的放开,开始和曹操有了些许交流。 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聚雨将至,从人遥指天外称有龙挂,曹操与刘备凭栏观之,果见天空中一团云雾仿似龙形。 曹操兴之所至,道:“玄德可知龙之变化否,” 刘备道:“不知,愿闻其详,” 曹操看着天上龙挂,豪情大发,吟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刘备动容聆听,心中暗忖:“曹孟德,好一个豪情万丈的英雄人物,” 曹操又道:“玄德,你久历四方,请试言之,” 刘备忙谦辞道:“备肉眼凡胎,安识英雄,” 曹操蹙眉道:“玄德休得过谦嘛,” 如此再三,刘备终于还是抵不过已经HIGH起來的曹操的要求,随便敷衍一句道:“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是英雄,” 曹操不屑冷笑一声:“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 刘备知道敷衍不过曹操,便认真一点道:“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镇九州:荆州刘表刘景升可为英雄,” 曹操摇头道:“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 刘备又思忖一番,正容道:“有一人血气方刚,虎踞江东,孙伯符可为英雄,” 曹操想了想摆首道:“孙策匹夫之勇,借父之名,非英雄也,” “益州刘季玉,镇守益州,可为英雄乎,” “刘璋虽系宗室,乃守户之犬耳,何足为英雄,” “如张绣、张鲁、马腾、韩遂等辈何如,” “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 刘备一连说了这么许多,曹操都只摇头,不过刘备一番举列虽被曹操推翻,刘备却毫不恼火,因为本身他也隐约就是那么想的。 而且不知怎的,曹操所品评的英雄,竟皆让刘备心生共鸣,方才说的那些人,都不配做英雄,二人虽然相交尚浅,曹操竟让刘备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渐渐的刘备也被这种感觉感染了,开始放开心中束缚, 036 先灭张辽,再争天下! 只见刘备深吸了口气道:“大将军张辽,雄踞河北,奉天子号令不臣,天下诸侯莫不震服,此人算不算的上是天下英雄,,”他本不打算说的,一來是刘备打心眼里不愿意张辽承认是个英雄,或者说他明知道张辽是英雄,内心里却不肯服输。 二來刘备也是藏拙,他现在寄人篱下,实在不愿表现的太过精明。 刘备话说出之后,曹操便沉默了,端起一杯酒走到亭栏前,仰天叹息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大将军张辽,确为英雄,” 说罢,曹操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副悲天悯人状,怆然叹道:“如今张辽虎踞河北,拥百万甲兵,席卷天下之势已成,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人能当其锋,若不及早图之,只恐……只恐迟早有一天他便要代汉自立,那时天下就是他张辽的天下了,” 刘备身躯剧震,三分酒意眨眼间褪的一丝不剩,曹操居然对自己说这个,他把自己找來究竟有什么意图。 张辽代汉自立,这个话头可不是随便乱接的,刘备沉吟一番,犹疑道:“传闻大将军迎陛下入河北,又营建宫室,对天子好生供奉,曹公是从何而知张辽有不臣之心的,” 曹操深深的看了刘备一眼,从贴身衣中取出一卷布轴,道:“玄德且看,此乃天子诏书,明令我等忠义之臣讨伐国贼,匡扶汉室,” “当真,”刘备一愣,接过那诏书仔细查看,果然字迹玺印皆无半点错漏。 刘备问道:“此诏书曹公如何得來,” 曹操一直关注着刘备的反应,闻言举起的酒杯不悦道:“玄德莫非怀疑我手上的诏书是矫诏吗,”他已经准备,只要刘备一露出不愿合作的苗头,就掷杯于地,引藏在园外的百名刀斧手杀出。 曹操是性情中人,虽然有所隐藏,刘备却早就感受到了杀意。 摆手道:“曹公多虑了,只是兹事体大,备不得不小心谨慎罢了……” 曹操面色一缓,道:“玄德思虑深渊,这倒是对的,张辽势大,操虽有心奉诏铲除奸佞,兴复汉室,奈何张辽兵强马壮,恐独力难支……” “來了,”刘备心中暗震,他现在已经明白曹操找自己來,竟是想拉拢自己一同抗击河北军。 刘备是什么人,岂能白白给曹操做了苦力,委婉道:“曹公雄才伟略,麾下兵精将勇,正是张辽劲敌,明公奉天子明诏,只需登高一呼,天下群雄必群起响应,张辽虽强,迟早为明公所擒,” 曹操虽然感性,却不是蠢人,岂会轻易被刘备的马屁击晕。 只见他苦笑一声道:“操自中平年间黄巾之乱统兵,至今征战十五载,其间灭黄巾、伐董卓、逐吕布,破袁术,南征北讨,也算败敌无数,然平心而论,与张辽相比仍逊色一筹,所以操此次请玄德來,就是想请玄德助操一臂之力,” “我,”刘备闻言心中大震,可是曹操后面的话令他更具冲击力,震的刘备呆若木鸡。 只见曹操先是手指刘备,然后又指向自己道:“今天下英雄,舍张辽之外,惟使君与操耳,余者……皆不足虑,” 这一瞬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刘备本能的感觉到一股杀机直窜上背心,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不过这个状态仅仅持续了一瞬而已,刘备情知这是曹操的地盘,自己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大惊之下,刘备手中竹箸近不觉掉落于地,恰在此时暴雨将至,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 刘备故作变色,从容俯身拾起竹箸,苦笑道:“天雷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曹操深深看了刘备一眼,大笑道:“大丈夫也畏雷乎,” 刘备赧然答道:“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备安得不畏,” 曹操见刘备闻惊雷失箸,不免稍轻看了刘备两分,不过既然已经跟刘备摊牌了,就绝不能在合力对付张辽这件事情让刘备蒙混过去,继续道:“操闻玄德乃汉室宗亲,如今奸臣当道,天子蒙尘,玄德何不肯为汉室出力,” 这次,曹操出的牌是大义。 刘备心思电转,叹息一声道:“曹公明鉴,非是备不肯助曹公一臂之力,实在是备有心而无力,备如今兵微将寡,上无片瓦遮头,如何助曹公除贼,荆州刘表、西凉马腾、江东孙策皆有根基,曹公何不接连他们,共讨张辽,” 曹操貌似带着三分酒意,其实一直观察着刘备,见刘备如此推诿,再添两分轻蔑之心,便道:“不瞒玄德,我已命满伯宁前去联络各方群雄,如不出所料,很快便会有回信,玄德只管说,愿不愿助我共击张辽,玄德若是答允,我便表玄德为徐州牧,出兵助玄德攻灭吕布,重据徐州之地,如若玄德不肯……” 说着,曹操再度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当晚,刘备匆匆出了许县,见了城外焦急等待的关羽之后星夜奔回梁郡。 最终,刘备还是答应了曹操的拉拢,歃血立誓,在曹操草拟的盟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成为曹操牵头组建的反张辽联盟中,曹操之外的第一股势力,而在这盟约上,日后还会陆续写上其他人诸侯的名字,害怕被张辽吞并的是大小势力在曹操的穿针引线之下,渐渐拧成一股绳,共同应对河北大鳄即将发起的攻击…… 刘备沒的选择,他已经看出如果不答应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他还不想死,他还要为自己定下來的毕生志向而努力,而且还有一点,他能看出曹操为了对付张辽付出的诚意,甚至不惜出兵出粮帮自己夺回徐州而不提出一点索取。 而且更关键的是,刘备自己都被曹操说动了,和曹操一样,他也把张辽当成了生平最大的天敌,如果能有机会消灭那个让他日夜不能安枕的敌人,刘备就是不要徐州他也甘心。 所以在听说曹操正在筹建对付张辽的共同阵线之后,几乎不加考虑就答应了曹操的要求,他也把扳倒张辽的希望倾注到这个即将形成的同盟里。 击灭张辽,再争天下, 037 鲜卑入寇 邺都。 此时的文远浑然不知道一个反对自己的联盟正在建立,他此时拿着麴义送來的急报正在犹豫,该不该出兵反击鲜卑。 去年文远合兵攻打幽州公孙瓒的时候,鲜卑大军趁并州空虚,袭掠了并州五原、云中、朔方、定襄等郡,兵锋所向,最南南至西河郡,杀掠汉人、南匈奴人数千口,劫掠财货不可算计,虽然麴义急率本部兵马火速回援并州,却还是晚了一步,鲜卑骑兵饱掠一番,早已扬长而去…… 文远可不是随便就肯隐忍的人,鲜卑打了他这一巴掌,依着文远的性格必然是十倍的还回去,而且他近年來地位渐高,已经少有人会拂逆他的意愿,更是让文远完全可以一言而决,出兵反击鲜卑。 可是想象到历朝历代北伐草原民族的结果,文远心中不免又有些犹豫。 秦始皇相信术士卢生的谶言灭秦者胡,动用了以天文数字计算的人力财力修建长城并出动三十万秦军北击匈奴,严重动摇了大秦的根基,结果大秦帝国不出二世而亡。 西汉经文景之治,至武帝时国力鼎盛至极,然而武帝大举决意反击匈奴,,前后三次发起对匈奴的战争,虽给予了匈奴毁灭性的打击,并将匈奴人赶至西北苦寒之地,不过连年的征战下來,大汉也损失惨重,光是伤亡的青壮丁口就有五十余万人,回來的半数左右,而且大多断手断脚.中国的人口繁衍能力和生产能力大大减弱.那是一百年也恢复不过來的! 从此强大一时的西汉开始走向了衰败。 而这两个强大的帝国虽然在对草原民族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可是他们北方胡人真的就从此一蹶不振了吗。 被大秦击败之后不过短短二十年,匈奴人便卷土重來,前有高祖白登之围,后有吕后受辱同意和亲,令泱泱大汉颜面扫地。 而匈奴最终被汉武帝所败大伤元气,东胡鲜卑却趁势而起,一代天骄檀石槐整合鲜卑各部,年年袭掠汉地,危害比匈奴更甚。 此后华夏朝代更迭,北方草原崛起强盛的民族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再后來的突厥、契丹、女真、蒙古……他们的生活条件无比恶劣,和野兽搏杀是家常便饭,灾年时就要挨饿,只有靠掠夺才能填饱肚子,部落之间的攻伐几乎从未停止过,只有最强悍的人才能让草原上桀骜不驯的汉子们彻底服气…… 虽然这些草原民族最终被坚韧的中原农耕民族击败,却始终不见被消灭,直到近代热兵器彻底代替冷兵器之后,这些马背上的民族才算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 草原人的适应能力,草原人的坚韧顽强,着实不可让人不可小觑…… 本來考虑到中原大局,文远想着忍忍也就算了,现在攻略鲜卑根本就得不偿失,文远不过是占据河北一隅,秦皇汉武倾全国之力都沒做到的事情,自己就一定能做到吗。 而且攻略鲜卑非一朝一夕之功,很可能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长期努力,眼下还是以平定天下为首要之事,否则因小失大,反倒坏了大局。 谁料文远想暂时息事宁人,鲜卑人却劫掠上了瘾,因为一场去年草原上连续两年的灾荒,今年刚刚开春,鲜卑人就预谋着一场更大的南下行动,据探马來报,此次鲜卑人动员了三万多骑兵,准备大举入侵并州各郡。 三万多轻骑,一想到这文远就麻头皮。 鲜卑和乌桓同为东胡一支,战术非常接近,他们劫掠的时候都是几十股甚至上百股蜂拥南下,一队少则几十人,多则上万人,若遇大股汉军,他们便分散行动,很少与汉军正面一战,而汉军终归是步兵多于骑兵,根本沒办法追的上鲜卑轻骑的机动力。 而若汉军兵力分散开來,鲜卑骑兵就会挑选其中薄弱一点,立刻发起猛烈的攻击,歼其一点,造成整条战线的崩溃。 这种骑兵战术被北方游牧民族屡试不爽,因此中原军队虽然数量占优,但是在对付机动灵活的北方骑兵时却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三万多鲜卑骑兵啊,并州边境广阔,虽依托有长城,不过这时候的长城还远沒有完工,千里边境还是有能够被强行突破的薄弱缺口,三万多骑,若是真要强冲分散守卫的关口,麴义多半要守不住…… 如果让他们进入并州,那可是一场灾难啊,不用想都知道会给底子薄弱刚刚恢复一些生气的并州带來多么沉重的打击。 而且偏偏这个时候,麴义还上表來说,并州军团还沒有招募完足额的兵员,新兵甚至连武器装备都沒有配齐,就更别说操练了,现在能上战场的,仍只有原來的七八千后军战兵和万余辅兵。 并州刺史张燕手下倒是有两万部众,但晋阳、上党是并州重中之重,绝不容有失,张燕的兵马先要守护住这两个大郡,才能分兵援助麴义。 除了这两支可战之兵,其余都是只能守城屯田的辅兵,只靠并州兵对付來去如风的鲜卑铁骑,就明显力不从心了。 但是现在正是扩军练兵的紧要时刻,各军编制不齐,士卒彼此配合还不娴熟,排上战场必然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牺牲,而且文远下一步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中原,这个时候实在不想抽调太多兵力打乱自己的步奏。 “拜见主公,”正左右为难之中,越兮领着贾诩和徐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來。 文远一愣,挥退越兮对二位谋士道:“哦,先生和元直今日怎么联袂而至,快坐快坐,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他开府设帐,平日处理政务都不在朝上,朝中之事主要都交于贾诩、辛毗、董昭等人应付,此三人都是精明强干,智计过人之辈,有他们替文远撑着朝堂上的事情,文远很少操心朝廷。 徐庶性格直爽,开门尖山道:“主公,听说最近北方來了急报,鲜卑要大举袭掠幽并,” 038 如何安置田丰 文远剑眉微蹙。这个消息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暂时压下來还沒來得及告诉任何人。包括徐庶。不禁奇道:“元直如何得到此风声。” 徐庶道:“今日大鸿胪田丰在朝上禀奏此事。我与贾先生故來向主公求证。” “原來如此……”文远哦了一声。田丰久在上党镇守。经略并州。人脉关系总是有一些的。得知鲜卑将要入寇的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得知了原委。文远眉头并沒有舒展开。 田丰。这个历史上袁绍麾下的犯颜直谏、死的无比悲壮之臣。虽然再文远崛起初期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勋。被文远委以经略并州的重任。可是在后來。却不知不觉间渐渐脱离了文远的权力核心。 田丰刚而自矜。这一点和关羽的脾气很像。不过关羽好歹还唯刘备马首是瞻。田丰却经常会犯颜直谏。又是对文远言辞不留一丝情面。 这一点文远倒能容忍。可是他自命清高、傲慢不群。不能和同僚和睦相处却让文远有些伤脑筋。 最关键的是。和文远一心为民不同。田丰死心塌地的忠于刘姓汉室正统。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文远渐渐和田丰越走越远。关系越來越冷淡僵硬。 文远很想改变田丰悲惨的结局。所以将他调离中枢。迎回献帝之后又任命他为主管外交礼仪的闲职大鸿胪。文远真的不想有一天。两个人因为志向而闹翻。让这样一个刚直不阿的人死在自己手中。 可是偏偏田丰不听指挥。经常擅自行动。这样下去迟早会和文远发生抵触…… 贾诩又道:“主公。最近越骑校尉王子服经常造访大鸿胪府中…… 文远又是一震。强压下心中不悦。道:“元皓先生在朝堂上说些什么。” 贾诩道:“元皓先生请旨令车骑将军董承统兵。北上迎击鲜卑……” 徐庶也道:“这是朝中那些不安分的人想要分取大将军手中的权力啊……” 文远哼了一声道:“朝中那些人。哼。他们如果能用。好好的大汉江山也不会弄成这副德行。先生。最后是怎么处理的。”贾诩现在官居尚书仆射。官阶虽然不高。却负责朝中政事人事调度。大小事务都要从他那里过手。 贾诩道:“暂时压下了。田元皓是主公旧部。诩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特來问问主公是什么意思。” 文远皱眉沉吟一阵道:“元皓先生聪明一世。却被朝堂上的那些宵小利用。先生、元直。我不想因为理念不同和元皓先生闹翻。二位可有安置他的办法……” 贾诩道:“田元皓素有才名。兼有一身铮铮傲骨。这一点老朽也甚是佩服。现在既然知道了主公的心意。田元皓倒不难安排……” 文远一喜道:“先生莫非已经早有成算了。” 贾诩轻描淡写道:“主公不是正心忧鲜卑入寇。并州兵少捉襟见肘吗。何不借南匈奴之力抵御鲜卑骑兵。如今南匈奴对主公俯首帖耳。从南匈奴抽调一两万轻骑协同作战应该不算困难吧……” 文远眼前一亮道:“呃。对啊。倒是把南匈奴忘了。他们在并州生活。鲜卑入寇。他们为了保卫家园财产为朝廷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因为呼厨泉和刘豹明里暗里争夺单于之位。现在的匈奴被文远就势分成三部。左贤王刘豹为左部帅。右贤王去卑为右部帅。呼厨泉虽然名为单于。可是号令到了左右两部却根本无人遵从。三部势力。尤其是呼厨泉和刘豹之间火药味浓厚。 为了匈奴单于之位。呼厨泉和刘豹争相依附文远。如今的南匈奴。可说是惟文远之命是从。 贾诩微微一笑道:“正是。以往南匈奴抵抗鲜卑。多是各部自发行动。缺乏统一协调。主公此次不妨以朝廷名义遣一监军统御匈奴部众。田元皓精通兵法。凛然有威严。正可由他代表我大汉朝廷统御南匈奴匈奴骑兵。” 文远大喜道:“如此甚好。就依先生之言而行。” 事情就这么定下來了。第二日文远上朝。奏请天子诏令南匈奴出兵。表田丰为武威将军。赴南匈奴担任监军一职。协同麴义共御鲜卑入寇。 至于董承。文远以国丈身份尊贵。不宜劳师远征予以谏阻。 如今的朝堂上。为了权势富贵倒向文远的文武官员势力几乎占大半。这些公卿大臣别的不会。察言观色。望风使舵的本事一个比一个高明。见文远得势已经是大势所趋。纷纷倒向文远的阵营。有些大臣甚至表现的比文远的嫡系还要忠诚。 文远虽然有些不齿这些骑墙派的所作所为。不过不可否认他们对自己还是很有作用的 现在贾诩、沮授、辛毗等人坐镇朝堂。董昭、贾穆每日随侍在天子驾前灌输一些大将军忠君爱民的思想。再加上这么一大帮臣子附议支持。文远所提出來的任何事情经过他们言语修饰之下仿佛都是正确的。英明的。不容置疑的。即便有一两声反对的声音。也很快被一片支持大将军的大潮掩盖下去了…… 事情表面上看似就此过去了。但是一片平静之中却依然激荡着滚滚暗流…… 邺城。自春秋时期齐桓公始建。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北临漳水。分宫。郭二城。开七门。引漳水围城做护城河。深四丈许。城高三丈。城池坚固。是河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自天子迁都邺城之后。邺城从此就更名为邺都。并在旧城城北扩建了新城。大兴土木修建宫室馆舍供天子及文武百官居住。 扩建之后的邺都气派更加恢弘。东西长七里。南北长八里。开八门。四条主干道将整个城区以九宫形式分成九块。北城居住天子。东北为百官居住。城中有东西两市。寻常百姓则一般居住在南城。 此时的南城偏僻小巷的一处民居前。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停了下來。 这是一处破旧的民居。在邺城不多见的破旧。 039 白石口 当初大将军张辽击灭袁绍,接收邺城之后,铺设道路,挖掘排水沟,对邺城花了大力气进行了整修,加上最近这几年河北世道太平,邺城百姓的生活已经趋于富裕稳定。 所以这种破旧的民居在邺城一般是很少见的,就算是穷苦人家至少也会把家门打扫的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就有一辆普普通通却绝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马车在这处民居前停了下來,和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吁……”车把式的是个精干的中年汉子,利落的停下马车之后,他先是警惕的看看四周,他确认左右沒人之后,才掀起盖住车门的密实布帘。 “大人,现在四下无人,正可进去……” 被搀下马车的一个身穿黑色袍服的四旬男子,他也是先扫视了一番四周的情形,点头嗯了一声,低声道:“你先驾车在外面转上一阵,天黑之后在外面巷口等候……” 车把式恭敬点头,驾着马车匆匆离去,那黑袍男子也敲了敲门,被人引进民居之中…… 片刻之后,正对着破旧民居不远的一处矮墙后突然闪出两道人影,其中一人低声道:“你在这儿盯着,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回去告诉王头儿,发现这处新的老鼠洞……” 四月,田丰拜武威将军,奉天子之命,以监军的身份启程前往匈奴,随行的还有文远分拨给他的五千部众,押送数千辆粮草和大量的金银财物一同前往并州,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南匈奴虽然也是保卫自己的家园,不过既然是以雇佣军的形式出战,文远当然不能不给予一定的钱粮资助,反正文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粮,供应一两万匈奴骑兵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贾诩的话无疑给文远打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就是以异族对付异族,四分五裂的南匈奴现在已经在文远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下彻底臣服,将來幽州乌桓也可以按照这个套路走,只要这些异族对自己服服帖帖,完全可以调用他们对付外族,以夷制夷,这样根本不用损耗河北军一兵一卒。 而且如果用更深远的角度去看,文远完全可以用南匈奴和乌桓讨伐北方鲜卑,乃至其他异族……无论是粮食、财货、还是吞并的部族丁口归占领者所有,只要抛出的香饵诱惑力足够,就不怕这些贪婪的草原民族不上钩,到到那个时候…… 文远心中渐渐涌起一个疯狂的计划,这个计划如果能顺利实施,或许能彻底改变汉人千百年遭北方游牧民族骚扰入侵的命运…… 早在田丰到來之前,并州匈奴各部便一早接到了邺都传來的诏令,左部帅刘豹当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表现的机会,一接到诏书不出半月,就动员了五千左部骑兵,并且亲率这支兵马,东至上党边境迎接田丰一行。 呼厨泉哪能让刘豹一个人抢了风头,领着七千本部骑兵和刘豹几乎前后脚同时到了上党界口,右部帅去卑实力稍逊,赶來的也有四千余众,如此一來,田丰手中算算也集中了两万兵众。 而在此之前,三万多鲜卑大军如风卷残云般扫荡了朔方、九原等几处塞外边郡,开始沿线袭扰长城,希望找到薄弱关口,破关而入。 一时之间,并州长城沿线狼烟处处,各处关隘发现鲜卑铁骑踪迹的军报如雪片一般砸向麴义所在的雁门郡。 麴义也是干急不出汗,长城在并州绵延曲折两千多里,大小关隘近数十处,沿线都是崇山峻岭,他麾下三万正兵,有近一半还沒配备上兵器铠甲就被派出去戍守,现在他手下能抽调的兵马只剩下七千余众。 带着这七千余兵马,麴义如同救火队长般疲于奔命,可是需要顾及的地方太多,而且在摸不清楚虚实的情况下,想要挡住鲜卑人神出鬼沒的匈奴骑兵根本就不可能。 鲜卑人显然也将袭扰战术用的滚瓜烂熟,今天东边來一下子,明天西边骚扰一通,根本让你摸不清鲜卑主力的踪影,终于,在连续试探了十多天之后,鲜卑骑兵终于选定了要主力突破的关口,,白石口 白石口是个不起眼的小关,坐落在西河境内两处低矮的山岭交汇处,关墙有四丈來高,土石混成砌筑,关前地势较平,经过一番试探,已经确定关内只有不过数百的守兵,是两千里边郡之中不错的突破口。 鲜卑骑兵如狼群一般在蜂拥汇聚,不得三天的功夫,白石口关外二十里处就聚集了两万多闻令赶來的鲜卑骑兵,而守关的三百多并州兵还根本毫不知情…… 四月二十二,激昂的号角声突然划破了白石口的上空,紧接着在震耳欲聋的马蹄轰鸣声中,数以万计的鲜卑骑兵潮水一般涌到关前,那汹涌的威势仿佛要将巍峨的关城生生冲开一道缺口。 急促的警号紧跟着从城关上传出,一道水桶粗的漆黑狼烟直窜向天空,黑烟如柱,聚而不散,不过片刻之后,左右两侧的烽火台上也放出狼烟示警。 守关的辅兵军侯秦黥一登上城头,面色顿时一苦,之前自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小股鲜卑骑兵前來袭扰两下,他只道是鲜卑人的试探,并沒有放在心上,现在一看到鲜卑人那阵仗,已经猜到,白石口这次是中了头彩了。 “头儿,咱……咱们怎么办,”一个小都伯颤抖着声音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跟这些鲜卑杂种拼命喽,奶奶的,这种情况之下,难道你小子还想当孬种,”在边关呆过的人都知道,鲜卑人出了名的嗜血杀戮,所过之处但凡遭遇到抵抗的,一旦攻破必然大肆屠杀,一个不留,便是投降的,也要看鲜卑人的心情会不会惨遭毒手。 所以几十年來,汉军若是遇见鲜卑军队攻击,已经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规矩,誓死不降,因为投降也未必能苟全性命。 “哦,明白了,”感受着身边同袍鄙夷的目光,那都伯唯唯诺诺的点头而退。 秦黥扫视众人,喝道:“弟兄们,都给我把脑袋夹紧了,谁若是想投降鲜卑的,别怪我刀下无情,若是……若是能活到麴将军的援兵赶到……我请大伙喝酒,” 众人凛然应道:“谨遵大人号令,” 040 鲜卑勇士 城外。置键落罗指挥的两万多各部落鲜卑联军已经摆好了攻城阵型。在召集各部赶來汇合的同时。先到的鲜卑部众并沒有闲着。他们砍伐树木。制造了不少冲车。云梯等简易的攻城器具。相比曾经纵横草原的大匈奴。能够制造一些汉人发明的攻城器械器械。打造铁骑的鲜卑一族的文明科技显然更进一步。 置键落罗身形魁梧。手提一柄大砍刀驱马立于阵前。他今年不到五旬。虽然鬓间的银发和脸上满是沧桑的沟壑证明他已经不再年轻。不过眼中依然锐利如鹰。 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是鲜卑西部大帅、檀石槐麾下最骁勇善战的一头猛虎。上谷以西二十余部鲜卑部落奉他为首。部落中有上万骁勇彪悍之众。 除他之外。还有另一位日律推演号称鲜卑之狐。此次日律推演带着三千骑兵佯攻雁门。将麴义死死的钉在雁门无法挪动半步。大部则交由置键落罗率领。希望一举突破白石口关。杀入汉境。 此外还有西部大帅宴荔游因为路途遥远暂未赶來。三位大帅的兵马合在一处。计有精骑三万余众。 置键落罗绰刀出阵直至关下。顾盼之间好不威武。就见他长刀一指关上。大声喝道:“守关的汉狗听着。废话就不用我多说了。识相的就乖乖开关投降。放我大军过去。否则的话。小心你们脖子上的狗头。” 秦黥破口大骂道:“我呸。兀那鲜卑杂种。有种的你就放马过來。看老子不在你身上钉上几个透明窟窿。” 置键落罗看着关上。面上阴晴不定。半晌拨马疾驰回归本阵。在急速奔驰的战马上一勒缰绳。战马扬蹄人立而起。立在阵前。姿态之雄武。令人热血沸腾。 “吼。。哈。”置键落罗大吼一声。 “吼。。哈。”两万鲜卑铁骑亢奋回应。声如雷鸣。 “吼。。哈。” “吼。。哈……” 如此往來三声。数万鲜卑铁骑吼声整齐划一。两万余人异口同声喊出。那声势仿佛山崩地裂。倾压于顶。 鲜卑铁骑不愧是纵横草原大漠的霸者。只是这份霸气。便比之南匈奴、乌桓之流高出不止一筹。 三声过后。关下鲜卑骑兵早已是热血沸腾。眼神狂热。望着眼前的关城就如同群狼望见了美味可口的猎物。反观城上守兵却早就惊得面如土色。身如筛抖。 秦黥心中暗自心惊。手下这三百多部卒绝大多数都是辅兵。有些人根本就是刚刚扔掉锄头的百姓。这些根本沒见过血打过仗的雏儿还沒开打就已经吓破了胆。待会只怕还不知能发挥出正常战力的几成。 “哈哈哈……”看到城头上一张张满是惊惧的面孔。置键落罗兴奋的满脸通红。他生平最爽的事情。就是看着那些临死之人绝望惊惧的面孔。现在。他的心中又有了这种躁动。 “我大鲜卑的勇士们。这是阻挡我们获取财富的最后一道关口。杀进关去。等着你们的将士数之不尽的金银财货。那些细皮白肉的中原女人任你蹂躏。那些甘甜的美酒任你享用。杀进去。。这一切就都能拥有。现在你们。。还能等得及吗。” “嗷嗷嗷。。”两万多鲜卑铁骑沒有回答。而是用充满贪婪野性的嚎叫做出回应。 置键落罗长刀一指。大声喝道:“好。杀进去。杀光他们的男人。抢光他们的女人和财物。大鲜卑的勇士。给我冲。。。” “嗷嗷嗷。。”数以千计的匈奴骑兵吼叫着冲到城墙之下。先使用密集如雨的箭幕压制的关墙之上的几乎抬不起头。另有上千鲜卑骑兵弃马步战推动者上百架云梯、冲车扑向关城。 看着这样一座只有数百士卒守卫的关口。置键落罗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区区数百汉军是抵挡不住大鲜卑勇士的攻击的。这道关注定要沦陷在自己的手中…… 这种场面。如果说不恐惧根本是不可能的。能活着谁愿意死去。连打过几场仗的秦黥禁不住腿肚子发抖。何况是他手下沒见过血的那些辅兵。 不过怕归怕。逃跑根本沒用。一帮两条腿的步兵。哪能跑得过人人有马的鲜卑骑兵。多半会被猫捉老鼠一般追上百般**至死。 守兵都是编造在册的军户。河北军有严令。若不得号令临阵脱逃除了杀无赦之外。家小还会被踢出军籍。沒收土地并且驱逐出境。相比被抓了逃兵杀头。家人受到的屈辱更令他们无法退后。 所以左右是死。倒不如拼命给家小换一份抚恤和光荣。 “跟这帮杂种拼了。左右是死。想想你们家里的妻儿老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啊。”秦黥大吼一声。奋起身形射出一箭。立时被城下飞來的一道箭矢射入前胸。不过他浑然不顾。拔出箭矢。搭上弓弦又是一箭射出。 受到秦黥的鼓舞。或者说是提醒。众人的胆气稍稍恢复。虽然动作仍然有些僵硬。但是好歹也算是开始反击鲜卑人的进攻。 鲜卑人不愧是擅于骑射的民族。弓箭手站在城下三五十步外。依靠着盾阵和挡箭车硬是能压制住城头的远程进攻。饶是有垛堞的保护。但是只要有汉军露出头來。箭矢径自往面门、咽喉处招呼。要么射空。一旦射中就立死无救。 不到一会的功夫。守兵就死伤了数十人。攻城的鲜卑人伤亡人数反倒不及守兵。 不过突破了心理的障碍之后。守兵的脑子和动作都不再僵硬。见对射根本压制不住攻城部队。秦黥直接命部众伏在城垛之后。同时一块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腰腿粗细的檑木被嘿咻嘿咻的推上城头。 虽然事前不知道鲜卑从哪个地方进攻。不过既然收到鲜卑入寇的消息。白石口守军还是准备了充足的滚木擂石。这些东西。绝对够下面的鲜卑是比你高喝一壶的了。 躲在垛堞后面。秦黥压低声音吼叫着:“放近了。放近了再动手。老程。先带一队弟兄下去用木石把关门封死。不要让他们从关口冲入。”身边那个都伯虽然吓得面色惨白。却咬着牙领着一队兵下关去了。秦黥则在城头上透过望孔一眨不眨的看着鲜卑人一步步靠近城头。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041 杀进关内 终于,数十架云梯开始架上白石口的关墙上,后方掩护的箭雨一时稀疏了下來,无数鲜卑士兵猬集在管腔狭窄开始顺着梯子爬向城头。 “是时候了,砸,给老子照死的砸,”秦黥虎吼一声,几个人合力搬起一块百十斤重的石盘扔下城头,只听噗的一阵沉闷声响,那石磨盘将扣在关墙上的一架云梯砸的四分五裂,两个顺着梯子爬在半空的鲜卑士兵惊叫着从梯子上摔落下來,那石盘把一个鲜卑军士的脑袋生生砸扁了一半,之后砸断了三个士兵的腿骨,又在人群中碾压出一条狼藉的血路,才算罢休…… 关门处的鲜卑士兵最多,自然受到了最多的照顾,随着秦黥一声令下,关上如同下雨一样扔出无数根腰腿粗细的巨木,阻挡的冲城车几乎无法通行。 但是这还不算完,滚木方歇,关上又泼下滚油,关门外的鲜卑军士躲闪不及,一个个被烫的皮开肉绽,发出杀猪一样凄厉的叫声,辛苦推到城门外的冲车也被浇了大半锅沸油,许多躲在冲车内被木板严密保护着的鲜卑士兵都被烫的嚎叫出声。 “不好,汉狗要用火攻,快走,”也不知道哪一个乌鸦嘴见多识广,关下的鲜卑军士刚听到这喊声,城头上火把就如约而至,不过眨眼的功夫,火苗就熊熊燃起,顷刻之间,推到关前的冲车就被点着,数十个火人在关下哀嚎着翻滚窜动。 “卑鄙的汉狗……给我攻上城头,”看着冲车被油火点燃,火势熊熊,已经不能使用,置鞬落罗眉头微皱,只能将注意力转向关墙的争夺当中…… “一,二,三,推,”关墙上,秦黥吼叫着和级个辅兵青壮抱起一根推杆,捅在架在城头上的一架云梯头部,那云梯顿时被推的向后倒去,两个眼看着爬上城头的鲜卑军士惊呼着从三四丈高的空中跌落,砸在下面密集的人群之中,一个摔的七荤八素,另一个倒霉蛋正撞上向上的枪头,锋利的枪尖生生在他的大腿根部捅出一个窟窿,顿时殷红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四溅喷涌。 不得不说,比起骑兵的运用,汉人跟鲜卑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同样比起攻坚的技术战术,在汉军面前,鲜卑人就像是刚刚学会行走的三岁孩子,差的不是一筹两筹。 汉末鲜卑虽然已经学会制造和使用云梯、冲车这些简单的攻城器械,不过做工相当粗劣,那些冲车战前根本沒有用能放火的熟牛皮包裹,也沒有用水浇透,云梯就更不用说了,长短不一有一小半不能使用不说,能用的云梯上也沒有装能嵌入城墙固定的锚钩。 这就是农耕民族和野蛮民族之间的细微不同,就像汉军相比鲜卑不擅骑战一样,攻城战对于习惯了旷野上、马背上决胜负的鲜卑勇士们來说,是一样的陌生。 而且白石口虽然地势低缓,但是长城终归是长城,易攻难守也是相对而言的,四丈多高的城墙足以令大多数云梯失去作用,高峻的城墙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峰,面对不擅攻城的上万鲜卑大军,三百多守兵竟然奇迹般的守住了一天,这倒是置鞬落罗始料未及的。 不过仅仅是阻挡一天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麴义的大军还在几百里之外的雁门,根本不可能赶到这里…… 鲜卑人的攻势如潮水般永无休止,而城关上的守军终归是人不是机器,太阳从落山再到升起,白石口终于插上了鲜卑人的战旗…… 七天之后,麴义带着七千部众疲惫不堪的赶到白石口。 城头上,横七竖八倒伏着数以百计的尸体,散发着阵阵令人掩鼻欲呕的腐烂气味,这气味虽然常人难以忍受,却吸引了大批苍狼、野狗、秃鹫、乌鸦这些食腐动物的光临,城关内外,聚集了这些食腐动物数以千计,争相抢食这难得的美味。 城关内,木制的营寨,早就被付之一炬,到处是一片少的焦黑的痕迹,不用说,营里所有能用的东西早被蝗群一般一扫而空,入目之处,到处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咣,”麴义一拳狠狠的砸在被血液浸染成黑色的垛堞上,鲜血淋漓而浑然不觉,只是恶狠狠的骂道:“该死的鲜卑,我麴义与你势不两立,” 麴义祖居凉州,年少时家乡也经常受到羌人的入侵,对异族,麴义几乎是有着近乎本能的憎恨。 “将军,现在,现在咱们怎么办,”一身冷冽杀气的麴义,便是一向粗线条的李大目也不敢靠近,半晌才畏怯问道。 麴义面色铁青的沉吟一番,传令道:“大军在此休整一日,留下五百军驻守,派出斥候搜索鲜卑人的踪迹,他们从这条路进关劫掠,必定走不多远的,” ………… 西河郡圜阳县境内。 一处刚刚遭到鲜卑人袭掠的村落前,曾经平静的村落早已被烧成一片废墟,不上地方还有未熄灭的烟火渺然升起,空气中飘荡着悲凉的气息,偌大的地方见不到一丝活气。 村落里已经找不到一个活人了,有的也只是废墟中烧得焦黑的尸体,此外从村头往东,被砍翻在地的汉人,他们大概是想逃跑,被鲜卑人一番戏耍之后全部虐杀在路上,死状各异,临死之前眼神之中充满着惊慌和恐惧,路旁的草丛之中,则随处可见被剥得赤条条的女子尸体…… 此时,几个骑着健马的汉子就在村口伫立,望着眼前的景象半晌沒有一点声音。 这些人看上去倒不像是有板有眼的军人,身上穿的铠甲各式各样的,有沉重的铁叶甲、也有皮甲,还有嵌铁片的扎甲,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长刀、短斧、钢刀、佩剑、弓弩、箭壶应有尽有……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个个一人双马,胯下的战马都相当的神骏,鬃毛和马尾都修建的整齐。 而若是再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们腰间都挂着相同的硬木牌,上面刻着差不多的字迹。 “并州斥候营……上党军户字柒佰捌拾贰号……” 042 斥候小队 领头的年轻汉子最先醒过神來。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看來将军大人所料不差啊。看來鲜卑人这次所谋不小。竟然想要抄掠太原郡……”他长相普普通通。匀称的身体被一套轻便的镶铁皮甲包裹,腰间悬着一柄厚背单刀。此时正值夏季。裸露在外的两条手臂上肌肉结实粗壮。显得极为有力。 “奶奶的。这帮狗日的鲜卑。”他身边的另一个身材高大、一脸横肉的魁梧汉子切齿骂了一句。又对领头那人道:“苏头。看这里的痕迹。鲜卑狗定是沒走多远。咱们能不能追上去弄他一下。不杀几个。俺这心里头实在他娘的憋屈。”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煞是凶戾。因为愤怒。脸上横肉更是一动一动的。碰上胆小的只怕看上几眼就吓的尿裤子了。倒是奇怪他为什么对领头那年轻汉子那么服气。 “是啊苏头。咱们出來都几天了。就探到鲜卑狗是往东去。就这样干巴巴的回去。弟兄几个的脸上也沒有光彩啊。”凶恶汉子一提议。一个身形矮壮的汉子也附和道。另外三个沒说话的也点头同意。 要说这几个人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特征。那就是对个人的生死好像早就淡漠。仿佛嘴上商量的事就像是家常便饭似的。 那个被称作苏头的沉吟了一番。点头道:“好吧。就照屠户说的。待会咱们就追上去。找个机会干他一次。让这帮鲜卑狗知道。咱们并州哨骑也不是吃素的。” 见苏头答应。几个兄弟顿时兴奋起來。这一路來的汉人百姓可是被祸害的惨了。一想到能杀几个鲜卑狗解解气。虽然他们只有六个人。也丝毫不惧。 这六个人便是隶属于麴义麾下的斥候骑兵。领头的什长叫苏磊。上党人。因为刚刚扩编。苏磊手下只补充进屠户一个新兄弟。别看他体格一般。功夫却是杠杠的。加上头脑灵活。小队里的几个人对他服服帖帖的。屠户也算是见过血打过两年仗的老兵。仗着块大初來时还想在翻翻花。结果被苏磊修理了一顿之后彻底服气。 斥候的任务就是打听情报。探取消息。所以要求都要有过人的武艺和胆气。此次苏磊这几十个小队奉麴义之名搜索鲜卑人的踪迹。这一路沿着鲜卑人劫掠过的路线跟了两天。在这离白石口东三百多里的圜阳县。终于追上了鲜卑人的尾巴。 鲜卑此次出兵。一來可能是为了避开驻守雁门的麴义主力。二來是不想劫掠沒多少油水的南匈奴人。为此他们特意迂回千里。以并州西线的上郡白石口为突破口。绕过南匈奴的王庭美稷突入关内。然后向东进入西河郡。大概是要劫掠太原、上党这两个并州九郡中仅有的两个还算富庶的郡。 汉末这几十年來并州时不时的遭受南匈奴和鲜卑的抄掠。大批汉民南迁入关内。塞外的九原、朔方几个郡早已废弛。现在连鲜卑人都提不起劫掠那里的兴趣。只有长城内富庶的土地对于他们才具有诱惑力。 所以苏磊估计。鲜卑人会从圜阳向东沿着大河南下。然后选择一处渡口渡过大河。一路袭掠离石这一带的汉人聚居之地。 离开废忖。一行六人十二马快马加鞭向东追去。他时而策马狂奔。有时勒马顾盼。时不时还下马查看地上的蹄印。展现出出色的追踪能力。而且还沒有被前面的鲜卑人发现踪迹。而且他的估计丝毫不差。一行六人向东小心翼翼的行了三十余里。果然在日落之前在黄河边上发现了一处鲜卑人的宿营地。 先安排好人手牵马找地方隐蔽。苏磊摆手冲那个矮壮的汉子道:“地虎。去摸摸他们的底细。” “苏头。摸清楚了。一共十一、十二个鲜卑狗。大概之前路过的那个村子就是被他们干的。几个鲜卑狗正搂着女人快活着呢。”不一会那个矮壮汉子回來了。他绰号“地虎”。至于名字叫什么连自己都忘了。苏磊也只知道他以前是张燕的黑山军出身。潜伏哨探的本事小队里当属第一。一对铁钩使得颇有造诣。 斥候作为一支军队的耳目。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所以斥候的装备。一般都是一军之中最精良的。而且并不一定是制式武器。以尽可能发挥斥候的特长为宜。 就比方屠户。他用的是一柄玄缨卫的制式陌刀。只不过他的陌刀是经过改造的。一边开锋。一边则是锯齿状。看着拉风无比。 苏磊就比较正常一些。他只是腰间一柄厚背缳首刀。马鞍上挂着一柄硬弩而已。不过屠户可是尝过他那刀法的厉害的。别看苏头平时挺正常的一个人。真要是动起手來。就像是不要命的疯子让人心生畏惧。 “走。咱们下去商议商议。”听了地虎的回报。苏磊点了点头。二人悄悄顺着土坡滑下一道凹地。二人小心的七拐八绕。來到一处隐秘的黄土沟壑里。 沟壑里。余下的四人或是喂马。或是斜躺着歇息。六个斥候一人双马。要喂饱这些战马也是一件挺费劲的事。还好这不禁不远处就有一处池塘可供汲水。 “苏头。怎么样了……”一见苏磊回來。屠户掂着大脚丫子迎了上去。 “打探的差不多了……”苏磊从怀里抽出一张刚刚画好的地图。身为斥候。除了出众的胆色勇力之外。各种侦查知识、地理天文、地图测绘都是需要掌握的。苏磊能当这个什长。就是因为他曾在被抽调到下曲阳集训过。懂得许多别人不懂的东西。 据地虎的打探。这伙鲜卑骑兵就驻扎在离此三里外的一处土丘后面。只有十一二个人。鲜卑人和乌桓类似。同样以落为最基本的单位。战时聚集在一处受大帅的统一指挥。而在劫掠时为了最大限度的掠夺资源。都是分成一个个很小的单位。如同蝗群一般席卷掠夺过去。所以麴义才说他们不会走的太快。 而苏磊他们现在遇上的就是这样从大部队中分散出來的小队。 043 河边血战 “……对方有十二个人。咱们不能和他硬拼……待会地虎打前哨。摸上去争取先干掉几个外围的守卫。老雕负责掩护支援。尽量不用弄出动静。真要是被发现了。屠户和老乔一组、小刀和我一组再一起强行杀进去。”苏磊低着头部署着。点到谁的名字谁就答应一声。六个人各有分工。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特战小队。值得一提的是。王越选拔的夜影卫成员起初用的大多都是玄缨卫。后來却几乎清一色的是从斥候部队里抽调出來的。 毕竟玄缨卫的战力虽然是高人一等。不过论起适应环境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这些经多了大风大浪的斥候更胜一筹。 众人分配完任务。吃些干粮开始养精蓄锐。只等着时辰到了就去找找那些鲜卑人的晦气。 好容易捱到三更时分。苏磊摆摆手。示意众人悄悄的摸过去。地虎一个人顶在前面。一路潜行悄无声息。稍有异动就做两声鸟叫令后面百步外紧紧跟着的苏磊小心引避。如此走走停停。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摸到鲜卑人的营地旁的一座土坡上。 下面是一处土坡背后的一小片平整洼地。大概是背光通风。所以这一小队鲜卑骑兵把营帐扎在这里。 眼看着摸到地头。众人难掩兴奋。尤其是屠户拎着快三十斤重的特制陌刀激动不已。苏磊道:“不可妄动。按我之前安排的行事。” 地虎点了点头摸了下去。接着那个叫老雕的斥候取下北上长弓蹑手蹑脚的跟在地虎之后。搭上弓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土坡上大部分是光秃秃的。只有一片快要干死的低矮灌木林。只有从这里爬下去才能不被鲜卑人发现。 地虎小心翼翼的向下匍匐前进着。这土坡的土质太松。太实在不敢爬的太快。否则稍一用力就会有沙土滚落下來惊动下面的鲜卑人。一边爬。地虎一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下面的动静。 眼看着靠近帐篷十余米。地虎手上突然碰到了一具软乎乎的东西。地虎仔细以看。竟然是一个女人。呃不。应该是一具女人的尸体。身上还残留着几缕汉人服饰。她浑身**。生前显然受到了极大的苦难。雪白的身子伤痕累累。至死都还圆睁着双目。眼神空洞充满恐惧。 “畜生。”地虎咬牙暗哼了一声。他刚才过來哨探的时候见过这女子。明明还是活生生的。就这么一两个时辰…… 不过他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斥候。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冲动。强压强自压抑住心中的火气。抬头观察鲜卑营地的状况。 此时已经是深夜四更时分。这队鲜卑骑兵大多已经睡在四座帐篷里。四座帐篷呈十字形分立。中间燃烧着一个火堆。只有三个守夜的鲜卑骑兵围在火堆旁喝酒聊天。不是还爆发出一阵淫声笑语。 三个……而且还是聚在一起……地虎略一沉吟。悄无声息退了回去…… “同时干掉这三个人。然后趁睡着的人不备。一起冲进去。”听了地虎的回报。苏磊果断的做了决定。几个斥候抽出了腰间的强弩。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 火堆旁的鲜卑士兵显然还不知道死神的降临。刚才那个汉家女子的皮肤果然又白又滑腻。比起鲜卑女人。就是更有滋味…… 是时候了。六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早已经有所默契。六张搭上锋利弩矢的硬弩分别瞄向那三名鲜卑士兵。苏磊居中。竖起了三根手指无声指挥。 三。二。一。伴随着苏磊的左手重重落下。“嗡嗡嗡……”的沉闷弓弦声响起。紧接着鲜卑士兵的惨叫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十几步这么短的距离。三个火堆旁的鲜卑士兵绝无幸理。 “冲。”苏磊吼叫一声。身后几个斥候捧着杀进营地。几个睡梦中刚刚惊醒的鲜卑士兵还沒醒过神來。就被砍下脑袋。而正对面的帐篷里的鲜卑士兵反应倒是迅速。三个人仓皇之中赤身露体举着弯刀团牌冲了出來。 “让老子來。”屠户最先杀光了左面帐篷里的鲜卑士兵。拎着锯齿陌刀虎吼着迎了上去。老乔恐他有失。挺着刀牌跟了上去。老雕从射出一箭。却被那当先一个身形魁伟的鲜卑头目用团牌挡了下去。 “狗日的鲜卑杂种。看老子劈了你。”屠户刚才沒遇到什么抵抗砍死了两个刚刚从床上爬起來的鲜卑士兵。根本就沒过瘾。总算來了一个可以正面一战的。大叫一声。一刀劈了下去。 那鲜卑头目身高八尺。少说也有二百來斤。光秃秃的后脑勺上蓄了几条小辫子。眼中凶光四溢。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身形虽然魁梧。却灵活的很。他看出对面这个汉军士兵提着柄奇形长刀。臂力惊人。自己手上一把短小弯刀。显然吃亏。闪身一让让过屠户刀势。弯刀一划。向屠户咽喉割去。 “糟了。”屠户大惊失色。他确实是大急躁了。他的刀法大开大阖。威力惊人。可是这闪转腾挪的小巧功夫就不是他所长的了。只见那锋利弯刀一分分的屠户咽喉割去…… “咣。”关键时刻。老乔及时赶上。长牌一架。挡住那致命的一击。不过老乔也被这一刀砸的一个趔趄。这魁梧鲜卑头目。好强的臂力。 那鲜卑头目见其他几个帐篷的同伴都惨遭了毒手。气得哇呀呀大叫。睚眦欲裂向屠户和老乔冲了上去。二人这下可算是遇上了个硬茬子。合二人之力竟然打不过对方一人。 苏磊此时也解决掉右面最后一个鲜卑士兵。他厚背单刀重而锋利。一刀下去竟然将那鲜卑士兵砍成两段。见那最后三个鲜卑士兵要围向屠户和大牙两人。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一人。地虎也敲击双钩。也及时拦住一人。 鲜卑头目心中大急。面前两个汉军也不是弱手。再耽搁一会。就再沒有机会。一个虎扑冲上前來。电光火石间已和老乔拼了几刀。一刀磕飞了老乔手上的长牌。紧接着从肩到腹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沟。血肉内白骨森森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044 抓到一个舌头 “老乔。”屠户一声悲叫。手中陌刀抡圆了反手斩去。那鲜卑头目一番抢攻已经力竭。再也沒有力气躲避。只能支起左臂招架屠户这一击。 又是“咣”的一声闷响。鲜卑头目手上熟牛皮包裹的团牌被砸的四碎。屠户刀势不竭紧跟着劈断了那鲜卑人的半条手臂。 那鲜卑头目杀猪一般嗷叫起來。抱着半条断臂被屠户疯狂的刀势逼得连连后退。他也确是悍勇之辈。避过屠户一轮攻势之后。竟然强撑着发起了反击。 虽然断手让鲜卑头目的战力打了些折扣。不过沒有了老乔掩护掩护的屠户更是不济。就见那鲜卑头目又是一个箭步欺近。一刀劈出。屠户身上的胸甲被劈得碎裂。一大蓬鲜血喷出。整个人踉跄后退。 那鲜卑头目嗷嗷狂叫。又是一刀重重劈下。眼看着屠户就要步老乔后尘。就在此时。突然一条身影从侧后飞出。就见刀光一闪。那鲜卑头目的头颅噌的一声飞上半空。伴随着漫天的血雨。 屠户因为失去搭档之恨。手捂着胸前伤口上前一脚将那无头尸体踹倒在地。手上陌刀一刀一刀疯狂的劈在哪军官身上。转眼之间将那无头尸身劈成肉泥。 关键时刻解决了鲜卑头目的正是苏磊。他看见老乔被杀。不禁大急。几刀抢攻解决掉和自己交手的那个鲜卑军士。关键时刻把屠户的小命从鬼门关里拽了回來。 苏磊扫视战场。那边地虎一双铁钩把一个鲜卑士兵的弯刀绞飞。双钩一分。在那军士胸腹上开了个斜十字。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其余人也各自消灭了各自的对手。开始巡视四周还有沒有活口在附近。 苏磊踢了仍在发狂的屠户一脚。皱眉道:“好了。收拾收拾伤口。带上老乔还有这个舌头。咱们离开这里……” 短促的战斗只持续了短短一会就已经结束。大河边的片洼地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血腥味在夏日的夜空里弥散。闻之令人恶心欲呕。 老乔还沒死透。躺在地上大喘着气。双眼绝望的圆睁着。身体时不时的抽动两下。一双手抓向虚空。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苏磊攥住老乔的手道:“兄弟……安息吧。我会把你带回去的……”平日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他早已看出老乔胸前这一刀根本是救不活的。虽然痛心。却也无能为力。 老乔听了苏磊的话。扭曲的面孔渐渐松弛下來。圆睁的双目闪过一抹欣慰。之后眼睑缓缓的闭上了…… 地虎他们则在战场上來回巡视着。如果有还沒死透的鲜卑士兵。就上去补上一刀。然后割下首级。几个斥候都是砍头的行家。麻利的收拢起鲜卑的首级。撕下破衣包起。两边本來就是死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怜悯。 另一边老雕和小刀架着一个受伤较轻的鲜卑俘虏來到身边。这个活口是苏磊特意交代留下的。留着他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消息。 战场很快被清理了一遍。虽然折了老乔。其余人也受了些伤。屠户的伤势最重。若不是他穿着铁甲。这一刀只怕是和老乔一样的命运。 虽然牺牲了一个同袍。不过战果还是很巨大的。此战一共斩杀了十一个鲜卑士兵。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头目。俘虏一人。缴获马匹二十三匹。辎车三辆。辎车上尽是粮食辎重还有鲜卑士兵劫掠搜刮的一些值钱东西。这些财货多少几十金总是有的。 看到这么多收获。众人心里的沉闷才稍稍冲散了几分。依照文远当初定下來的规矩。战场缴获的金银出战军士可分三成。斩首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军功赏银。算下來。光是赏钱就相当于众人大半年的饷银。 生在乱世。能挣一口饭吃都不容易。所以文远军中的饷银很低。不过缴获所得的分赏却是很高的。所以军中士卒普遍闻战而喜。尤其是经常会遇上战斗的斥候。更是令寻常士卒羡慕不已。 得了这么一大笔斩获。一帮人笑逐颜开。这边小刀也一把揪过那个鲜卑俘虏。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在那鲜卑士兵眼前晃來晃去。 小刀长又高又瘦。三角眼。鹰钩鼻。长相非但不讨人喜欢。反倒有些阴狠。他的弓马近战都不出众。不过能在苏磊的小队里占据一席之地。皆因为他有一项远超旁人的本事。。刑讯。 就见他先是取來两根木柱。做成十字形的木架固定在地上。然后把鲜卑俘虏绑在上面。两手分开。两腿并紧。一边做还一边颤动着着三角眼。嘴角带着阴狠冷酷的笑意。邪邪的道:“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來吧。那样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那俘虏被的目光随着那寒光闪闪的匕首游來游去。惊得直吸凉气。突然醒过神來。这汉人说的话自己怎么听的懂。 那俘虏惊道:“你。会说我们鲜卑人的与语言。” 但凡这些边境上的斥候。学会异族语言都是必须的。小刀嘿嘿一笑。冷道:“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題。不然待会我会让你记忆深刻的……” 那匈奴俘虏兀自硬气道:“说什么。我堂堂大鲜卑的勇士。怎么会向你们这些汉狗屈服……嗷……”只可惜那俘虏前半句还很硬气。中间突然一断。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只见小刀匕首一晃。手上已经多了一片几寸长血淋淋的东西。仔细一看。尽是从那俘虏大腿上剖下一片薄薄的肉皮。 就见小刀贪婪的舔了舔沾血的匕首。森然笑道:“别说那些沒用的。我能让在你身上來上三百六十刀。还能让你活生生的你信不信。鲜卑狗。识相的就老老实实答应。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好好配合。我就一刀下去不带一点痛苦的了结你……” 那俘虏瞳孔收缩。眸中满是恐惧。哆哆嗦嗦道:“我……我是鲜卑左洛罗部落的勇士。汉狗。你……”还沒说完。冰凉的带着鲜红血水的贴上了他的脸。生生把让他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045 好战麴义 就见那汉军斥候嘿嘿笑道:“你小子是不死心啊,看來这种斯文的方法对你不怎么管用啊,得给你來点直接的……”说着,一手攥压住俘虏的手掌,狞笑着在那俘虏的右手拇指上凶残剔了起來。 “嗷嗷嗷……”撕心裂肺的惨号起來,身体向抖筛一样剧烈颤抖,老雕和地虎两个人使劲按住,才沒有让那俘虏把插在地上的木柱掀出去。 “嘿嘿……”小刀森冷小刀,半截拇指上的血肉已经大半削去,露出两寸长的森森白骨和森森血肉,那俘虏早已煎熬不住痛苦,早就昏死过去。 而他的磨难还远沒有结束,小刀又从那俘虏身上撕下一块破布,蘸了一些盐水,向着那拇指伤口上摁了下去…… 昏死过去的鲜卑俘虏生生的被痛醒过來,此时他早已面目狰狞扭曲,胸口剧烈起伏,尤其是望向那汉军斥候的眼神,充满了求饶和恐惧,他已经不畏惧死亡了,现在反倒希望能早一点结束痛苦,赶紧死去。 苏磊和地虎几个在旁看了,脸色也是一阵惨白,这刑讯之术但凡斥候都会学习,不过比起造诣,并州上千斥候中沒有一人能与笑道相比,任何人只要是落在小刀手里,就是块铁也能给你炼成一滩稀泥。 “嘿嘿,我还道你小子有多能扛,才这么两下子就怂了,真他娘的沒劲……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來吧,说完了,我会送你痛痛快快上路的……” 那俘虏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说了出去…… 这俘虏叫扎巴晗,是西部鲜卑一个叫左洛罗的小部落的人,他们在七天前随着大帅置键落罗杀进关后,分散开來一路向东袭掠,他们部落比较走运,屠灭了一个还沒來得及逃走的汉人村,大捞了一笔,只是带上了几车财货走得慢了,渐渐就脱离了大队,不过据听说进关之后大帅给下达的命令是一路向东向南,要抢遍大汉的河东、上党、太原几个汉人聚居的大郡。 听了那俘虏的供词,苏磊冷哼一声:“这次鲜卑人倒好大的胃口,他还不知道现在并州到底是谁的地盘呢,等大将军的兵马到了,这次看看给鲜卑人來个狠的,” 既然已经问到了想要的东西,苏磊立即下令回去,地虎扛上了老乔的尸体,小刀则如那鲜卑俘虏所愿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临死之前他竟然脸上还带着些许欣慰,仿佛死对他來说竟是一件令人解脱的事情…… 上郡肤施城。 离开白石口,麴义就将兵马驻扎在上郡的郡治,等待斥候探听回來的情报准备做下一步的考量。 “大人,从抓到的舌头嘴里得到的情报就是这些了……”苏磊恭敬的向麴义禀报自己此行的所获。 “不错,砍下了十几个鲜卑狗贼的脑袋,下去好好休息吧……”听说苏磊这几个斥候斩杀了十几个鲜卑人,一向板着张脸的文远难得出言嘉奖。 不过对部下的话也仅到此为止了,见麴义背转身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苏磊很是知机的退下了。 现在,鲜卑人已经突破了边关的防御,三万鲜卑大军如同蝗虫一样散布在西河郡广大的土地上,并且这场兵祸很快就要蔓延至河东、太原、上党、而自己手上只有六七千步骑,面对已经散在上千里土地上的鲜卑流骑,已经根本沒办法阻挡,而据信使回报,田丰大人的援军会在五月底赶到并州,所以眼下的势很不乐观啊。 麴义出身凉州,他的祖上据说曾在武帝时期随军北击过匈奴,所以麴义对骑兵的战术自小就很通晓。 自古步兵对付骑兵,一直是个很头疼的难題,过去汉军对付游牧骑兵,一般都只能选择迫使其主力决战的方法,将之击溃驱逐出境,然而游牧骑兵來去如风,局面不利之下毫不恋战,立刻逃跑,骑兵來去如风,大半是步兵的汉军根本追之不上,所以汉军即便战胜,顶多也只是击溃,整整歼灭或者重创的战例极少,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溃散的游牧骑兵不久之后归建整合,很快又聚合起一支强大的力量。 反观骑兵若是战胜,交战就将会很快转化成追击战、歼灭战,大批的歼灭步兵的溃散军队,可以一举给敌方以毁灭性的重创,这就是骑兵的优势,步兵在骑兵面前处于先天的劣势,这种劣势一般武将很难扭转得了。 麴义领兵十余年,带兵经验无比丰富,尤其是对付骑兵,他可说是自有一套办法,只要条件具备,他甚至不惧与数倍于己的骑兵相抗,如何才能迫使骑兵放弃机动力的优势与步兵正面对抗呢。 汉军对抗北方游牧骑兵多年,总结下來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就是让骑兵看到胜利的希望,主动聚兵围攻,第二种可能则是找到骑兵囤积重要军事物资所在位置,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骑兵行军速度虽快,不过辎重车队的机动力和步兵就相差不了多少,只要咬住了对方的辎重部队,鲜卑骑兵就只能被迫与步兵正面对抗…… 相比之下,第一种方式风险极大,失败了很可能就全军覆亡,第二种方式就主动了一些,在田丰到來之前,麴义也觉着自己总归该做点什么,可是自己又不是鲜卑大帅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鲜卑人的囤积辎重之地在哪呢。 麴义目光在地图上广大的疆域内來回巡弋,直到天色微明仍一无所获,不过虽然猜不出鲜卑主力的动向,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鲜卑人无论是主力向东还是向南,西河郡治离石要塞都处在这个广大扇面的中间点上。 想到此时汉境中惨遭鲜卑铁蹄蹂躏的并州百姓,麴义瞳孔一缩,眸中绽射出自信且灼热的光芒,暗忖:“既然是这样的话,说不得,就只有冒一点风险了,” 麴义当下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开往离石,” 046 送到嘴边的肥肉 西河,蔺县黄河渡口。 置键落罗正立马于高耸的河岸上,看着数以万计的鲜卑骑兵渡过大河,看着一批批的渡过大河,置键落罗的心里不由的生出一股豪气。 大河啊,又是一道阻挡鲜卑骑兵劫掠的天然屏障,所以一般情况下鲜卑人劫掠,都会走大河北岸的雁门、定襄。 这次为了避开汉军重兵把守的北方防线,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可说是精心制定了行军路线,特意从细线上郡突破,然后直指向东,然后北上,如此带着汉军戍边的部队然开一个老大的圈子,鲜卑大军就能在饱掠一番之后顺利的向北撤回草原上。 至于分出去南下河东郡的部分骑兵,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鲜卑大军此次真正的目标,乃是并州最富庶的太原、上党。 形势果然如同自己预料的那样,守边关的将军显然沒有预料到这次鲜卑大军会从上郡突破,提兵赶到时早已经被自己甩到了后方,这几天,鲜卑兵锋所过,几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挡,掠获人丁千余口,辎重财货两千余辆,有顺利渡过了大河,如此即便是不去太原、上党二郡,这份收获已经比去年多了很多了。 而且这些还都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菜很快就要上來了,两天之后,鲜卑大军就将抵达西河汉人聚居最密集的区域,无数的财富沒人,都正在那里的等着呢。 “报告大帅,后军斥候來报,上郡肤施附近发现汉军大队人马动向,”正看着大军渡河,身后突然一阵马蹄声响,一个矫健的鲜卑骑兵翻身下马,冲大帅行了一礼道。 “上郡,來的好快啊,人数要多少,”置键落罗眉毛一挑,不禁被汉军的行军速度吓了一跳,他当然不知道文远一向强调步兵的行军训练,麴义手下的后军战兵一日的正常行军速度都在八十到一百里左右,在他的印象中,汉军步兵一般能够日行三十到五十里已经是极限了。 “回禀大帅,汉军数量大概在六到八千人,看旗号领军的人应该是汉军大将麴义,”那斥候利索的回答道,任何一支军队都很重视斥候骑兵的培养,与汉人的斥候相比,鲜卑斥候也不差。 “六到八千人,就这么点兵马就敢出城晃荡,这个汉庭的将军难道是疯了吗,”置键落罗眼中凶光一闪,狞笑道,依着他以往正常指挥作战的经验,对付这样一支脱离了城池依托的汉军,只需要三五千精骑就足够了,这样一支汉军,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來难道是送死來了吗。 身边一个和置键落罗并辔而立的鲜卑将军看表情似乎也颇为意动,桀桀怪笑道:“置键落罗,这支汉军离蔺县不过二百里,要不本帅领本部落兵马前去,取來那汉将首级送你做礼物,” 能和如此置键落罗如此说话的,地位当然不会差,那鲜卑将军正是西部鲜卑的另外一个大帅,,宴荔游。 只见他大热天里依旧是一身皮袍罩身,胸口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铁甲的内衬,他同样留着鲜卑流行的中秃头,四周微卷的黑发编成十几条狗尾巴辫子搭在脑际,一双眼睛棕中带绿,看上去恶狠狠的。 在鲜卑西部,宴荔游是实力不逊于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的三大部落之一,由于他的部落位于鲜卑疆域的最西北面,置键落罗攻下白石口后,他晚了两天才领着八千本部骑兵到达。 听说有几千汉军从背后追來,宴荔游有些心动了,要知道几千汉军,那可是几千刀兵铠甲呢,鲜卑虽然自檀石槐时代便大量掳掠汉人工匠打造铁器,可是军械总的來说还是相当匮乏的,而且汉军带來的辎重想來肯定也是不少的……之前因为來晚到了两天,这一路上的好处都被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给得了,一想到这么一批兵器铠甲,宴荔游心里就禁不住痒痒的。 这么大一块肥肉,置键落罗怎么能让宴荔游得了,不过此次南下劫掠,两部可是合作的关系,宴荔游既然提出來了,他若是一口拒绝,与宴荔游的面子上总是无光。 正有些为难,置键落罗突然灵机一动,眉开眼笑一指河岸道:“去去去,有你老小子什么事啊,你的兵马都渡过河去了,难道还要费劲再渡回來吗,” “呃……”宴荔游正满心期待,听了置键落罗的话,顿时一阵懊丧。 也怪宴荔游自己,因为一路上沒有捞到什么油水,渡河的时候,宴荔游死活要先过去,好早一步下手去抢,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虽然知道宴荔游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不过考虑到还要一起对付汉军,便也由着他先过了。 宴荔游一心想要大捞一笔,现在倒好弄巧反拙了,要知道骑兵过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鲜卑大军搜集來的船只有限,这年头黄河上课沒有架什么桥,让宴荔游这几千骑兵在重新渡过河去显然是不现实的,随便折腾折腾差不多就一天过去了。 看着置键落罗兴高采烈的发号施令、调兵遣将,宴荔游心里那个懊恼啊,不过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正一肚子怨气,突然身边一个汉人装束的中年文士附耳低语一阵,顿时令他转怒为喜,连连叫好。 宴荔游满脸兴奋的驱马來到置键落罗身旁,陪着笑脸道:“咳咳……且慢,置键落罗,别那么着急嘛,这事咱们得商量商量……” 置葏落罗瞥了一脸热切的宴荔游一眼,咧嘴一笑道:“商量……还商量什么,老伙计,这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呢,让你这样來回折腾,战机可就给耽搁了,” 宴荔游陪着笑脸道:“置键落罗老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嘛……”拉过置键落罗的一阵软磨硬泡道。 “引汉军渡河,”听了宴荔游的话,置键落罗不禁一愣。 宴荔游道:“是啊,老哥,汉人兵法里好像有句话说,半渡而击,咱们如果把引到这儿,趁汉军渡河时突然攻击,那样消灭这一支汉军岂不是轻而易举了吗,” “这……”置葏落罗沉吟一番,眼睛转了两转,喃喃道:“倒是一个好办法呢……” 047 半渡而击? 圜阳以南。 沿着大河,麴义领着兵马浩浩荡荡向南行着,虽然只有六千余众,不过一路上所带的辎车却是不少,足足有上千辆,这么大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一路南行,所过之处一片尘土飞扬。 这一次行军前往离石追踪鲜卑的痕迹,麴义几乎带上了所有的家底,千余辆车上,托载着足够七千军马两月吃用的粮草,军资器械一应齐备。 “禀告将军,斥候回报前方发现有鲜卑游骑窥伺,”正行之间,突然一骑飞马奔來,向麴义报道。 “鲜卑游骑,”麴义虎目一凝,喃喃道。 因为随时可能遇上鲜卑游骑,麴义在这一路上可说是小心谨慎,麾下仅有的千余骑一大半被麴义洒了出去,方圆三十里内莫说是鲜卑的游骑,哪怕一只鸟飞过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不过这些鲜卑游骑的出现也让麴义心中一紧,自己这才进入西河就碰上鲜卑人的游骑,岂不是说鲜卑人的主力当真是往西河郡去的。 一想到这,麴义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冷声喝令道:“不要管那些鲜卑哨骑,传令下去,全军放缓速度继续前进,一路小心戒备,随时做好结阵准备,” 号令迅速的传遍整支部队,本來拖的很长的行军队列不一会便缩短了一半,而且行军的速度也减缓了继续,如此一來,即便大队鲜卑骑兵突然袭來,队伍也能迅速的结成战阵。 “來吧……快点來吧,鲜卑狗贼,你家麴爷爷正等着你呢,” 可是麴义预想的事情始终沒有发生,一连行路扎营三天,麴义可谓是加了倍的小心谨慎,却始终不见鲜卑來袭,这不禁令麴义有些怀疑。 按道理说自己只带着这几千步军,依着鲜卑人的一向作风,如果发现了的话一定会吃掉这支平地上沒有防御依托的部队,这样至少他们在劫掠时会减去许多压力,可是直到现在周围一点鲜卑大军集结的消息都沒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恰在此时,副将于毒飞马來报道:“将军,前面十里就是蔺县渡口了,前军在前面渡口发现了大军渡河的痕迹,李副将还和守在那里的鲜卑军士干了一仗,将军,看來咱们走对了,鲜卑大军应该就是从此处过河的,” “哦,”麴义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沉吟一番后道:“走,咱们到渡口看看去,”说罢,打马往前奔去。 來到河边,李大目正领着一彪军士打扫战场,李大目远远的见麴义过來,立即飞马迎上前來,行礼道:“末将拜见将军,” 麴义嗯了一声表示回应,淡淡问道:“探马回报你刚才和鲜卑人交上了收,战况如何了,” 李大目挠了挠头,他知道主将面子上虽然孤高冷傲,心地却是不坏的,所以也并不以为意,一甩膀子慨叹道:“嗨,别提了,那些守渡口的鲜卑真他娘的跟一个个软蛋似的,还沒有交上手,就四散逃去了,真他娘的不过瘾,” 麴义看了一眼李大目,又看了看渡口停泊的几百只小船,若有所思,不禁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哼哼,这帮鲜卑人,倒是学聪明了呢,竟然懂得耍些阴谋诡计,当真以为我不通兵法吗,” 李大目急切道:“将军,据抓过來的几个俘虏吐露,置键落罗的大军就是从这里过河的,消息已经很准确了,鲜卑人打算去离石打打秋风,都已经走了三天了,将军,要不然咱们现在就渡过河去,” 麴义冷冷一笑,摆手道:“不,咱们不过河,传令士卒安营扎寨,今晚咱们就在此地扎营歇息,” 李大目一愣道:“呃……不过河,将军,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怎么就不过河了呢,” 于毒似乎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推了推李大目道:“别问那么多,快去传令……” ………… 河对岸二十里外一片地形起伏树林密布的丘壑之中。 “大帅,汉军在河西岸扎下营寨了,” “呃……再探,密切监视汉军动静,”听了探马的回报,置键落罗微微一愣,旋即传令。 那日虽然宴荔游的部众已经过河,置键落罗最后还是大度的采纳宴荔游待汉军半渡而击的计谋,一來是为了和睦大局,二來这样也确实是能够减少伤亡的部众。 不过置键落罗也不是不求分一点好处的老好人,为了伏击这支汉军,他和宴荔游约定各出五千精骑,一万精骑对付几千步兵,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疏漏,至于缴获的兵器辎重嘛,当然是两家五五分成。 可是一万铁骑窝在这狭窄隐秘的丘壑里一连三天了,河对岸的始终汉军始终安心扎下营寨不见动静,这不禁让置键落罗有些纳闷了,难道说汉军主将已经看出了自己要半渡伏击的计策吗。 “不等了,置键落罗,我看这帮汉狗也都是沒卵蛋的种,咱们再等下去也是无用,他奶奶的,害的本大帅在这里白耽误了几天功夫,” 宴荔游也坐不住了,本來是想留下來大捞一笔的,可是对岸的那伙汉军缩头乌龟一样就是不肯上钩,一想着日律推演正带着大部美滋滋的扫荡离石一带,自己却带着部落里的大半兵马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宴荔游心中就是一阵窝火难受。 置键落罗正自沉吟,闻言摇了摇头,速溶道:“再等等,宴荔游,三天都等了,还在乎多这两天功夫,白石口一战你沒亲眼见过你是不知道,我总觉着咱们这次遇到的汉军和以前遇到的有些不同……” “汉人还能有什么不同,都是一帮胆小鬼……”宴荔游本來还想发发牢骚,不过看置键落罗一脸严肃的样子,宴荔游嘟囔两句,沒有再争。 置键落罗沉吟一番,喃喃道:“可能是之前派去的哨骑引起了他们的警惕,这样,命令哨骑撤后,只在河边留下少量警哨,再等三天,如果汉军再沒有动静,咱们就走,” 048 前哨 西岸,麴义正在帐中沉思计策,于毒突然一脸喜色的大步走了进來道:“将军……河对岸的鲜卑哨骑撤去大半了,是时候了,咱们要不要立刻渡河,” 他曾是黑山大帅,也曾统领过数万兵众,带兵打仗的经验多少要比李大目强上一些的,思忖一番也猜出了鲜卑人想要趁汉军半渡而击的可能性。 听了于毒的报告,麴义神情一动,沉吟一番之后道:“再等等,再看一看鲜卑人的动静,回去让将士们抓紧时间把这两天操练的细节演练一遍,明天晚上,咱们就下手,” 于毒也不禁暗暗佩服麴义的老成持重,躬身告退道:“遵令……” ………… 黑暗,是夜影卫最喜欢的色彩,当然也包括作为夜影卫二线梯队的各州斥候营。 虽然沒有接受过夜影卫的专业训练课程,不过沒吃过猪肉,还能沒见过猪走路吗,夜影卫虽然神秘,组建却也已经有些年头,作为各军尖兵的斥候骑兵免不得将夜影卫的本事学去了两三成。 比方说这伪装泅渡对苏磊他们來说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今夜,这把尖刀又将出鞘,悄无声息的刺向鲜卑人的眼睛…… 这几天,汉军营寨中一直沒有什么大的动静,对岸哨探的鲜卑骑兵警惕性明显放松,尤其是深夜,河面上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大部分鲜卑哨骑一擦黑就缩进暗哨当中,只有少量哨骑会隔着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过來巡视一番渡口的动静。 苏磊几个人匍匐在一叶小舟之上,身上盖着一层黑色的伪装布,他们以手为桨,轻轻的在汹涌的河面上滑动,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不过他们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蔺县渡口的河水的流速相对來说还算是缓慢的,但是寂静的夜里依旧水声轰鸣,和苏磊他们同來的两条小舟就被汹涌的波浪打翻,几个落水的斥候发出的声音眨眼被水声倾覆,被水流带着转眼间就不见人影…… 这就是冒险用小舟偷渡的代价…… 苏磊他们很幸运,小舟顺着翻涌的水流斜斜的飘向下游,被冲出了三五里最终有惊无险的靠上对面的滩涂。 “大伙凑到一块,点一点人数,小心点,别弄出动静……”苏磊上了岸,立刻聚过几个同來的斥候头目,因为之前斩杀十几个鲜卑人的战功,此次同來的斥候当中众人已经隐隐以他为首,而且有人风传,打完鲜卑之后,表现出众的苏磊很可能会被抽调进夜影,这让同为斥候的其他袍泽颇为羡慕。 人数很快报了上來,渡过來的并州斥候还有七十六名,有十一个同袍掉进河里,生死不明,一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苏磊压低了声音道:“好了,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再多说了,将军交代的任务很明确,趁鲜卑人放松警惕,咱们要在一个时辰内清理出一块区域三里长两里宽的安全区域,供大军扎住阵脚之用,” 既然出來当兵,众人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听了苏磊的话,个个悲容一敛,抱拳道:“我等愿听苏头吩咐……” 苏磊当仁不让道:“那好,承蒙各位看得起兄弟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待会咱们分开行动,拔除渡口上的鲜卑暗哨,每一队兄弟相隔百步,如此大家可以互相照应……大致就这样定下了,记住,一定要加倍小心,尽量不要闹出动静让鲜卑狗提前发现,都明白沒有……” “明白,”几个斥候什长沉声答应。 苏磊肃容道:“好,时间不多,马上行动,弟兄们各自小心,等打赢了这一仗,到了庆功的日子,咱们再好好聚在一处痛快喝酒,” 众人沉声应诺,各自散去,苏磊也领着小队之人爬上河岸,向前摸去…… 依旧是地虎打头,老雕张开弓弩在后掩护,其余人小心跟随,这一次众人都知道事关重大,一路前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鲜卑人的防备很松懈,他们根本不知道对岸平静了好几夜的汉军会在发动暗袭,尤其是为了让汉军以为河对岸沒有伏兵,只稀稀落落的安排了几组暗哨监视,浑不知置键落罗的谋划早被麴义识破,并且针对这一场抢滩渡河做了几天周密的准备。 轰鸣的水声很好的掩藏了众人发出的轻微声音,苏磊他们此时人人手捧着一把上弦的硬弩,披着伪装斗篷伏地悄悄前进,如此行进了越数百步,终于让他们发现了一处掩藏的并不好的鲜卑小队。 地虎悄悄的匍匐着摸了回來,压低声音向苏磊道:“苏头,前面发现鲜卑人的暗哨,有大约七八个人,” 苏磊蹲起身子依着一处树干向上望去,只见左前方三十几步外一处七八米高的小土丘上,依稀围坐着几个鲜卑人,他们靠在土坡上一棵不细的歪脖子树下不大的树下,轻声的用鲜卑话交流着,时不时有人站起身來眺望四周一阵。 这里视野极好土丘拴着马匹,这大半夜的就是那些马匹发出的动静暴露了他们。 这五六个人都醒着,想要不动声色的消灭显然不易,苏磊咬了咬牙道:“散开……从四面包过去,不要放跑一人,老雕你跟着我,待会动手,给我瞅准了可能带着号角的鲜卑哨骑招呼,” 众人点头应命,悄悄散开,从四面摸向土坡,由于这土坡有七八米高,斜坡上根本沒有任何树木遮蔽,想要不动声色摸上去根本不大可能,所以只有强攻一途。 摸到土坡另一面的地虎最先露出身形,他一动,就预示着拉开了强攻的序幕,就见他猛的一起身,手中强弩发出“嗡”的一声沉闷声响,紧接着就听见土坡上一个鲜卑士兵闷哼一声被弩矢射中肩头。 “有汉军,敌袭,”乍逢此变,鲜卑士兵大惊,几个鲜卑人噌的一声从地上跳起,但是黑暗之中紧接着又是几声弓弦响动, 049 夜渡大河 一眨眼间。地虎他们的射出的弩箭就将三个鲜卑士兵射翻在地。黑暗之中无法视物。只有一个舞着团牌护住周身的鲜卑士兵比较幸运。屠户的一箭正好被他的团牌挡住。 “杀。”屠户扔掉硬弩虎吼一声。又一次奋勇杀出。这一次是苏磊跟在他的侧翼守护。一个鲜卑士兵嗷叫着提着一杆狼牙棒也是悍勇无畏的迎了上來。当啷一声刀棒相交。屠户竟然被砸的趔趄退后。那鲜卑士兵得理不让人。一杆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逼得苏磊和屠户都连连退后。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情形。从下坡冲上去。力量和速度都发挥不出十成。虽然之前的突袭沾了一点便宜。不过两边一近身交手。汉军一方反倒落于下风。这地形。对己方实在是太不利了。 更要命的还在后面。土坡上。那个用团牌挡住射來一箭的鲜卑军士也足够精明。他一直趴伏在地上。待看到身边几个同伴已经把夜袭的汉军挡住。站起身來取下挂在腰间的号角。仰起脖子放在口中。 是他。这队鲜卑暗哨的号手是他。众人心中一紧。众人现在都被鲜卑士兵缠住。根本沒办法阻止他吹响号角。一旦让他传出警讯。周边的鲜卑人立即发现。引來鲜卑大军。那样后面将军精心策划的渡河计划究竟功亏一篑。 “老雕。干掉他。”苏磊大吼一声。他虽然被那使狼牙棒的鲜卑人逼得狼狈。却时刻注意着战场上的动静。见土坡顶上那个鲜卑军士要吹号示警。立即奋起全力大吼一声。 鲜卑人听不懂喊话。不过土坡上的那个鲜卑士兵显然被苏磊的一声大喝吸引了注意力。他的动作稍稍一滞。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听见黑暗中又是一声沉闷的弓弦颤动声响起。 噗。血花飞溅。那手握号角的鲜卑士兵捂着脖子一声惨嚎。号角扑得一声掉落在地。老雕这一箭并沒有让苏磊失望。准确的正中那鲜卑骑兵的咽喉要害部位。 “好样的啊。”见此情状众人不禁精神一振。这一箭无疑增添了众人的信心。苏磊更是大声欢叫。反观那些鲜卑士兵。见己方的号手被杀。俱各一阵失神。尤其是对面那个使狼牙棒的凶悍鲜卑军士。手上的攻势更是一顿。 “屠户。”苏磊见此空隙。又是一声喝叫。身边屠户早已心领神会。手上攻势陡然加紧。狠狠一刀劈去。那鲜卑军士听到耳边劲风呼啸才醒过神來。不过仓促之下只是架住而已。后退中脚下一个趔趄。竟跌倒在地。 屠户得理不让人。锯齿陌刀当做枪使当胸刺入。狠狠的将鲜卑士兵钉在土坡上。那士兵惨嚎着挣扎了几下。很快再沒了声息…… 解决了眼前的敌人。苏磊抬眼望去。就见小刀正被一个使双刀的鲜卑士兵逼得手忙脚乱。岌岌可危。浑身上下已经伤痕累累。衣襟上沾满了血迹。多亏着老雕及时加入战圈。才解了小刀生命之危。 不过二人的武艺都只算一般。小刀又挂了彩。只是咬牙支撑而已。对上这使双刀的对手。二人一起竟也占不到便宜。倒是地虎和一个使团牌的鲜卑士兵交手不落下风。两边都是偏重防守持久的兵器。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快。帮忙去。”苏磊喝叫一声。挺刀向那使双刀的鲜卑士兵杀去。屠户也狞笑着拔出地上那具鲜卑士兵身上透体而入的陌刀。大步向地虎那边靠近。 那使双刀本來逼得眼前两个汉军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此刻见又有一个汉军杀到。不禁有些慌神。本來占据优势的他一个不注意被老雕一剑刺中左臂。左手弯刀当啷坠地。 那鲜卑士兵受伤大骇。哪里还有心思抵敌。虚晃一刀逼退二人。逃出战圈竟然是要转身逃逸。 浑身是伤的小刀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气。就见他浑身是血。凶性大作的他吼叫着一个虎扑把那鲜卑士兵扑倒在地。两人就从坡上一直滚到坡下。相互厮打。死死纠缠在一起。小刀人长得瘦小。厮打起來颇为吃亏。几拳被砸的满脸是血。不过他硬是咬牙坚持。一只手尽力招架。一只手死命的向下探去。就见他摸出绑在腿上的匕首。一道寒光过后。紧接着大蓬的血雾喷了他一脸一身…… 那边和地虎交手的鲜卑士兵一直也关注着战场大局。见同伴一个个接连被杀。转眼间只剩下自己一人。早已沒了恋战之心。挺盾一个冲撞撞开地虎。整个人就势向前一个翻滚骨碌碌向坡下滚去。地虎猝不及防。转眼间已经被甩开好几步的距离。径自往拴马的地方奔去。 “这个鲜卑狗……要跑。”地虎惊愕呼道。双钩脱手冲着那滚下坡的鲜卑士兵甩了出去。惶急之下哪甩得准。只有一把钩挂在那鲜卑士兵的肩上。后者闷哼一声。反倒跑的更疾。 那鲜卑士兵一刀砍断绳索。眼看着就要翻上马背。突然一道弓矢嗡的一声脱弦飞去。正中马臀。那战马吃痛。扬蹄悲嘶一声人立而起。鲜卑士兵刚刚上了马背还沒坐稳。猝不及防之下立即被掀翻在地。那鲜卑士兵本來身上就挂着把铁钩。这一交摔得结实。倒在地上一时竟起不了身…… 一箭命中。苏磊扔掉刚才从地上拣起的鲜卑长弓。长长的松了口气…… 结束了…… “将军。对岸已经得手了。” 河西岸。焦急等待中的麴义终于得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先期过去的近百尖兵已经将渡口的暗哨顺利拔除。而且沒有走漏一点消息。 麴义眼中一阵喜色闪动。冷喝道:“渡河。先登营。辎车营先行过去。快。有贻误军机者。立斩不赦。” 麴义一声令下。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即全速运转起來。渡口内收集而來的三百多条大小船只很快载满了士卒和辎车。一次运送往对岸的车辆人数只占全军的三分之一。而此时距离天明。只剩下一个时辰而已…… 050 车阵 得到斥候报回的消息时,正是置键落罗吃早饭的时辰,听了这个消息,置葏落罗咆哮如雷:“什么,汉军夜里过河了,留在河岸边的暗哨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报回消息,” 宴荔游在一旁喜笑颜开的劝解道:“嗨嗨嗨,置键落罗老伙计,干嘛如此动气呢,汉军來了就好嘛,现在去也來得及不是,而且咱们有一万精骑,对付这几千步军,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就算他们已经渡过河來,对咱们又有什么威胁呢,” 置键落罗余怒未消,冷哼一声将那來报的手下斥退,传令道:“传令下去,立刻集合部众出击,” 此时的河东岸上,麴义正巡视着己方军士匆匆布设的阵地。 此时的河岸边,六千多并州战兵紧张的行动着,一辆辆辎重车被推到阵前,彼此用绳索连着结成一线,渐渐地,一条直径长两里,前中后三层的扇形防线已经初露峥嵘。 阵地中,李大目大声的喊叫着:“快点,再快点,鲜卑的兵马随时会到了,把车阵靠的紧密一些,检查每一条绳子是否绑紧,待会鲜卑人來了,兄弟们可劲给老子射死他们,” 身边牵车结绳的并州军热烈的回应一番,士气又稍稍提振了几许。 麴义看到这一幕,眉头稍稍舒展,这个李大目,平时大大咧咧经常犯浑,不过有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 “报告将军……鲜卑大军离此已不到十里,看数量当有万骑以上,”正行之间,一名哨骑飞马來报道。 “再探,命令士卒列阵戒备,”麴义平静挥退那哨骑,心里泛起沉吟,鲜卑骑兵距此已经不足十里,顶多小半个功夫就能到达此地,万骑鲜卑,看來鲜卑人的主将还是相当谨慎,否则正常对付几千步兵,只需三五千步骑不断袭扰就会崩溃。 只不过这六千并州战兵又岂是一般步兵可堪比拟,万骑虽多,我麴义又有何惧。 麴义想到这,心中升起强烈的自信。 命令一下,数千并州军有条不紊的登上由辎重车串联成的阵地之内,这些辎车高六尺,连在一起就如同一道小型的城壁,人站在车上,比骑兵还要高出三尺许,朝外的一面插着长牌,长牌上画着虎、狮等猛兽图案以惊战马,长五尺的盾牌也可很好的遮蔽前方射來的箭矢攻击。 而且这套车阵前中后分成三层,如果第一层被攻破,守兵可以迅速通过几条通道退入到第二层防线进行纵深防御,车阵外还被士兵放置了建议的拒马、鹿角、铁蒺藜等阻挡骑兵冲锋的防御工具,至于沟堑,因为时间的关系,现在挖自然是來不及了。 这套车阵其实是文远交给麴义的,文远前世读过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上面有戚继光统兵后期专门整理出來对付后金骑兵的车阵,戚继光的车阵讲究步炮协同,以火統和火炮密集的远程火力打击突击能力极强的后金骁骑,文远这个时代沒有能制造出火統火炮的技术,文远也不是理科出身,让马钧试制几次火药失败之后就彻底的放弃了这两种热兵器的研制,不过戚继光的这套车阵对抗骑兵的战术却被文远稍经改良保留了下來,并且考虑到麴义镇守并州,主要的敌人就是北方胡骑,文远就把这套车阵之法教给了麴义。 麴义这每辆车上,配置有先登营弩手四人,刀牌手二人遮蔽头顶上落下的箭雨,两名长枪从辎车下方的刺孔之中对付近身之敌,第一排五百多辆战车,麴义光是布下的弩手就有两千余人。 沒错,是弩手,麴义擅长弓弩手战术,这点文远是知道的,所以当初麴义肯献出邺城投靠文远,就是因为文远答应让他保留自己的部众,尤其是保存自己苦心组建的先登营。 而麴义之所以如此笃定,敢以六千步兵对抗鲜卑上万铁骑,就是因为此次他带來的六千多部众当中,除了千余骑兵,其余几乎全是先登营的精锐。 当年,他曾以八百先登大败公孙瓒五千名震天下的白马义从,如今他有五千先登,遇上这区区万余鲜卑骑兵又岂会畏惧。 想到即将到來的一场恶战,麴义兴奋的舔着嘴唇,喃喃自语道:“來吧,快点來吧……今日就用这上万鲜卑铁骑之血筑建起我麴义的盖世功勋,” 等待总是漫长而令人煎熬的,在鲜卑骑兵到來之前,车阵上空的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数千军士呼吸凝重严阵以待,只等着一场血战的降临…… 终于,远处地平线当中突然传來一阵轻微的马蹄震动地面声音,渐渐地,那声音越來越大,将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压下去,数里之外的地平线上,先是看到一大片遮蔽天空的烟尘漫天飞起,紧接着,一道黑线如一线潮般由远而近涌向汉军士兵构筑的坚固大堤。 “镇定,镇定,”前排的宣慰佐吏大声安抚着士兵们的情绪,不过俗话说兵过一万,无边无沿,这浩荡涌來的鲜卑铁骑给汉军带來的巨大压力,莫说是征战多年的老兵,即便是那些笃信文远的宣慰佐吏也不能淡定以对。 就在这时,一道硕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车阵的最前线,并州军见了顿时士气大振。 “将军,将军,将军,” 沒错,就在这数千汉军心弦紧绷的时刻,麴义突然來到最前排,与前线守兵共同承受这份压力,他沒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沒,就面无表情的往那一站,就稳定住了稍有些动荡的军心。 一时之间,汉军阵营之中慌乱尽去,整个阵列鸦雀无声,沉静无比。 “停下列阵,”策马疾驰之中,置键落罗高声喝令大军停止前进,他面色显得有些凝重,复杂的看着对面不动如山的汉军不对,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一种感觉,若是就这样冲上去,一定会像撞到一座山上粉身碎骨, 051 阵前挑衅谁称雄 “情况有些不对啊……这是什么阵势,置键落罗老伙计……”宴荔游从本阵中赶了过來,两人以前都是随檀石槐南征北战多年的大将,自问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也感到对面汉军的气氛有些诡异,若是换做正常的情况,只是这万铁骑奔驰的庞大气势都会汉军军心大乱,阵脚不稳,可是现在,对面这支汉军仿佛不受一点影响似的,尤其是这前所未见的车阵,不禁让宴荔游有些纳闷。 置键落罗脸色也有些沉重,道:“不知道……这支汉军和以前遇到的有些不同啊,需得小心……” 宴荔游有些沒主意了,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置键落罗道:“汉军可能是有备而來,咱们先去叫阵,探探虚实再说……” 二人骤马出阵,身后各拥出鲜卑骁将数人,至麴义阵前一箭之地停下。 置键落罗回顾左右到:“可有人敢上前叫阵,” “俺去,”早有一将应声而出,就见一鲜卑大将身高八尺,体壮如熊,手绰两柄镔铁战刀直至阵前,跃马用汉语喝道:“汉狗听着,俺是鲜卑大将拓跋洪,可有人敢出阵与俺决一死战的,” 车墙上麴义眼中精芒一闪,喃喃道:“來得正好,正可斩将挫敌锋锐,李大目为我掠阵,于毒守营,”说罢,麴义提枪上马,领五百骑从车阵中奔出,。 那鲜卑大将见有人出阵,钢刀一指麴义道:“來将通名,俺手下从不杀无名小卒,” 麴义眼神如冰,冷哼一声道:“凭你也配问本将名姓,便是你鲜卑之主檀石槐,在我麴义眼中也不过一边荒蛮夷,” “大胆,竟敢污蔑先王英灵,汉狗,给俺受死,”拓跋洪闻言大怒,在鲜卑,檀石槐就是英雄,这三个字就是最神圣不可冒犯的存在,这汉将竟然出口便对鲜卑一族最崇敬的人物不敬,如此羞辱任谁还能忍住。 说罢拍马舞刀,直取麴义。 “杀鸡焉用牛刀,将军,让末将去取这蛮将狗头,”李大目恭声请命道。 “你且退下,此乃挫敌锋芒之战,不能败,只许胜,”麴义长枪一横喝道,其实也不怪麴义信不过李大目,他之前虽然也是黑山一方大帅,统帅数千之众,不过河内那帮黑山跟一帮乌合之众沒什么不同,李大目除了有几分蛮力,武艺稀松的实在不堪入麴义之目。 这倒非麴义有意护着李大目,实在是此战对双方都关系重大,一方若败,士气必定大受影响,那远鲜卑大将身形魁梧,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李大目上去万一战败,可就不是一场斗将失利那么简单了。 “汉讨虏将军麴义在此,贼将还不乖乖授首,”麴义骤马挺枪,出阵喝道。 拓跋洪听了麴义的话,反倒勒马停步,神态骄狂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一场斗将,竟然要主将出马,你中原果真无人了吗,” “大胆蛮将,休得猖狂,”汉军闻言无不愤形于色,若不是麴义一向治军极严,麾下将校只怕一个个皆要上前与厮斗。 “哼,这点雕虫小技,还想激我发怒,”谁料麴义面色依然,反倒冷笑一声:“你倒是说得不错,我堂堂大汉将军,岂能自降身份和一无名小卒厮杀,你且滚回去,我只搦置葏落罗等一干鲜卑贼酋,” 此言一出,立时轮到鲜卑众将怒气冲冲,这汉将倒真会挑,谁不知大帅如今已经年过五旬,早不复当年之勇。 “汉狗大胆,吃俺一刀,”拓跋洪大怒,再不废话,挥刀直取麴义。 “來得好,”麴义虎目圆睁,骤马挺枪相迎,如果说他在平日里像一块冰,但是在战场上,却如同烈焰一般炽烈躁动。 当啷一声,二人刀枪交击在一处,麴义身躯一震,虎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不禁暗自心忖道:“这敌将好强的膂力,首战出阵,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转眼之间,二人斗过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李大目在阵前则暗自庆幸,这拓跋洪武艺不凡,若是刚才换做自己上阵只怕…… “膂力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一勇之夫,十合之内,某必取汝首,”麴义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冷哼一声道,二十余合过后,麴义已经渐渐适应拓跋洪的招数,出手间已经颇为从容。 “汉狗,休要小看我,看刀,”拓跋洪本來见拿不下麴义,正急怒之中,闻言怒火更炽,手上双刀攻势更急,竟是要与麴义拼命…… “哼,蛮夷就是蛮夷,”见拓跋洪已经失去理智,麴义心中冷笑,对付这样的莽夫,自己如何不胜。 “拓跋洪快退,”旁观者清,置键落罗战场经验何等丰富,一看出苗头不对,一边飞马出阵,一边出声示警。 “太晚了,”麴义虎吼一声,闪身上过拓跋洪的一刀,长枪如毒蛇钻心,一枪刺拓跋洪于马下。 “嗷嗷嗷……” “将军威武,并州军威武……”见麴义阵前斩将,汉军士气大盛,反观鲜卑一方,则一阵气沮。 麴义又朝拓跋洪身上补了一枪,枪锋一指靠近的置键落罗,冷声喝道:“汝也想來送死,” “汉狗,你等着……”置键落罗咬牙退后,拓跋洪是自己麾下骁将,部落中能胜过他的几乎沒有,自己年轻时倒还能与这汉将一战,如今终是过了巅峰年龄…… 麴义也不追赶,傲然扫视鲜卑阵中,冷笑一声道:“无胆鼠辈,就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自称大将,” 鲜卑众将无不大怒,一个个皆要出战,恨麴义入骨。 麴义表面虽然倨傲,内心却无比沉静,他要的就是挑起鲜卑人的怒意,如此待会才会失去理智强攻,麴义虽然相信车阵的防御,不过若论进攻能力,就显然远远不及鲜卑骑兵灵活了。 “火再烧的旺一点吧,现在还远远不够……” 只见麴义恍若无视这些恶毒的眼神,傲然道:“何人还敢出战,难道你们鲜卑就只有这种货色吗,看來蛮夷就是蛮夷啊,连拿得出手的大将都沒有吗,” 052 弓弩交锋 草原人素來以勇力服众,此言一出,置键落罗和宴荔游再也按捺不住将领愤怒,只见七八员鲜卑战将跃马而出,径直杀向麴义。 麴义放声大笑道:“单打独斗不行,就想倚多取胜吗,边荒蛮夷不经教化,生出來的果然都是些无耻之徒,”说罢,单骑断后,在上万鲜卑骑兵睚眦欲裂的目光注视下,五百骑缓缓退入车阵之中,几员鲜卑战将冲近车阵,被一波箭雨射的狼狈而走。 “大帅,汉狗欺人太甚,末将请命率兵进攻,” “末将也愿去,这次一定杀的汉军片甲不留,一雪方才之耻,” “大帅……” 几个鲜卑战将退回己方阵中,顿时纷纷去找两位大帅请命,一时之间群情奋勇,不灭汉军誓不罢休。 置键落罗面色稍有些凝重,征战多年,他当然能看出这支汉军似乎并不好对付,可是此时众将皆欲请战,如果强令将士不战,吞下汉军之前给予的屈辱,那么三军士气必然堕尽,再想取胜几乎不大可能。 身为一军统帅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条件不成熟也要被迫做出决定,冒些风险对统帅來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置键落罗沉吟一番对宴荔游道:“不如这样……咱们各出一千精骑,先试探一下汉军虚实,再做决定,” ………… 鲜卑阵势的变化很快落入麴义眼中,只见上万鲜卑铁骑中迅速分出两支千人队伍,在两个鲜卑千夫长的带领下迂回左右,开始向两翼发起进攻。 “鲜卑人的主帅还是挺谨慎的啊,谁说他们只是血气之勇,”看着这一幕,麴义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沉吟片刻之后道:“传令弩兵,自由寻找目标猎杀,每人只射五箭、多射一箭者斩,记住,放近瞄准了再射,你们要感谢这两千送死的鲜卑士兵,真正的战斗还沒开始,你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练练手、适应适应,” “哈哈哈……”麴义的话令车上众人一阵哄笑,原本紧绷的表情自然了许多,动作也不在那么僵硬。 “距离一百五十步,弩手上弦瞄准……” “一百二十步,刀牌手架盾,注意保护好弓弩手,” “一百步……弓弩手,注意寻找掩护……” 一连串的命令从各个什长、伍长口中发出,弓弩手们跪伏在长牌下,身披先登营弩手才有资格配发的全身铁甲,又有刀牌手的保护,几乎不必担心有生命之忧。 他们通过辎车上的刺孔、射孔观察阵外,冰冷的弩矢已经瞄准了已经越來越近的鲜卑骑兵…… 八十步。 “放箭,”伴随着两边指挥官的一声吼叫,无数箭雨从两边阵中射出,两边的箭幕各有轨迹,因为汉军阵前有战车保护,鲜卑骑兵只能选择抛射,上千支羽箭嗖嗖嗖的飞向天空,白色的雁翎在空中飞舞,如同下着鹅毛大雪一般洒落向汉军阵营。 而汉军的弩箭则是平射而出,强弩有打磨的光滑的弹道定向,根本不需要箭羽增加稳定性,箭杆被刷的漆黑,成百上千支箭直射向迎面冲來的鲜卑骑兵,如同一道道黑色流星力道强横。 本來鲜卑骑兵因为疾驰之中有加速度的辅助,可以在一百二十步外甚至更远的地方射出箭矢,不过汉军背后河道上吹來的大风将他们的这点优势彻底抹去,两边竟然巧合的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 一时之间,战场上惨叫马嘶此起彼伏,第一波接触,双方差不多同样射出了上千支箭,可是获得的战果却截然不同。 因为有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保护,鲜卑骑兵的一波箭雨几乎沒给并州军造成多大的损伤,顶多也就是一些出门沒看黄历的倒霉蛋被极少说的流矢射中,算算下來,并州军不过伤亡十余众。 反观鲜卑一方则可谓是伤亡惨重,强弩的有效射程在百二十步,因为麴义的严令,弩手们一直憋到靠近至八十步的距离方才射出,鲜卑骑兵普遍沒穿铁甲,又是可劲的向前猛冲,两边势能相对,可以说只要被弩矢射中,必然会透体而入,有些霸道的弩矢甚至直接从第一名鲜卑身上开了个血洞,又深深的钉上后排另一名鲜卑骑兵。 而且这还不是关键,关键还在于平射,如果此时站在战车上向外看去,就能看到上千鲜卑人马组成的冲锋阵势如同一堵墙般密不透风,这种状况下,先登弩手根本就不用考虑射不射的中的问題,反正只要不是放了高射炮,一箭射出必有骑士或者战马被弩矢射中。 一波箭雨下來,光是被射落马下的鲜卑骑士就数以百计,至于人马践踏,或者是被前排同伴绊倒落马的人数就更是数不胜数了,被一波弩矢犁过一遍之后,从左右发起冲锋的鲜卑骑兵阵型眨眼间就缩水了三分之一。 “老天,这么多强弩,”鲜卑大阵中,看到这一幕宴荔游失声惊叫,可以清晰听到身边一阵吸气声。 呆滞了一瞬,宴荔游扭头看向身侧的置键落罗,后者的眼中同样满是惊恐,要知道强弩在草原可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兵器,因为工艺的复杂,草原民族一直制造不出,只能使用简单一点的角弓、长弓,并且针对弓的特性衍生出一系列的战术,不过论起威力和操作性,毫无疑问仍然是弩胜出一筹。 这两千骑兵碰上这么多强弩,毫无疑问,失败的命运显然已经注定。 “传令,让他们回來,不要去送死了,”置键落罗气急败坏下达命令,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冲到一半还沒和汉军交上手的鲜卑骑兵仓促扭转冲势,仓皇往本阵而走。 可是全速冲锋中的骑阵哪里是说转向就转向的,而且这么好的靶子,先登弩手又怎么会放过到手的军功,对着横向移动的鲜卑骑兵又是一阵急促攒射。 等返回本阵时,两千骑兵早死伤的七七八八,五六百侥幸大难不死的残兵眼中也满是震骇、惊恐…… 053 正面强攻 再看战场之中,方才鲜卑骑兵所过之处,密密麻麻躺着的尽是鲜卑士卒的尸首,要么是被弩矢刺穿要害一箭夺命,要么是跌落马下被踩成一滩滩碎骨烂肉,数百匹背上空空战马在战场上悲嘶,低下头去拱已经再也一动不动的主人…… 当然,战场上也不是沒有侥幸未死的鲜卑士兵,他们倒在战场上呻吟着,哀嚎着,更增气氛的萧瑟,令一干鲜卑士卒看着脊背发凉…… 只是这些侥幸活下來的人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随着车阵开处,李大目领着五百轻骑如闲庭信步一般洒向战场之中,一个个狞笑着抽出缳首刀向着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的鲜卑骑兵走去,那些死了的,当然是直接割下首级,活着的,也就是多补上一刀而已,反正这些对他们來说都是一样的,带回去可都是军功首级…… 鲜卑军士本來丧乱的胆气,被汉军此时的举动在此撩拨而起,一个个睚眦欲裂的瞪视着打扫战场的汉军。 “大帅你看……汉狗……这些汉狗好卑鄙,竟然连受伤的人也不放过……” “大帅,让俺带兵,杀了这些可恨的汉狗,” “大帅……” 早有人向置键落罗和宴荔游请命,这些汉人居然残杀毫无抵抗力的伤员,而且是当着近万鲜卑铁骑的面杀戮他们的同胞,每一刀挥下,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这些鲜卑人的脸上,战场上鲜卑伤兵惊恐无助的嚎叫如同一刀刀剜割着他们的心。 “大帅,给那些兄弟们报仇啊,”见到群情如此激愤,置键落罗和宴荔游心中纠结无比,草原上,有勇气的人会受到尊奉,懦弱的人会受尽鄙夷,眼前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进,固然可能一败涂地,但是如果退了,两人回到草原上同样会被指斥为胆怯懦弱,从此名声扫地。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局面之中,二人的侥幸心思一次活动了,对方是有不少强弩是沒错,不过强弩也不是无敌的,只要顶住伤亡攻入阵中,这些汉军那会是鲜卑勇士的对手。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一番商议决定,集中五千精骑中央突破,三千骑原地待命,二人已经打定主意,等前军撕开一道缺口之后,再杀入阵内,这次,一定要一举把汉军赶到大河里去。 号角声中,鲜卑骑兵再一次的集结了,数千鲜卑骑兵紧凑的开始聚集,组成一个锥形的冲锋之阵,看到这一幕,一直凝神观察鲜卑动向的嘴角微微抽动,眼神中尽是灼热和兴奋。 成了。 如果说如此大动干戈,冒着相当大的风险一路追踪鲜卑主力,到头來只获得斩首千余骑的那一点微末战果,麴义绝对是不会满意的,他一开始定下的目标是重创鲜卑骑兵,所以方才他才让李大目带人前去割取首级时,故意在鲜卑人面前极尽骄狂之色。 现在看來,鲜卑人的火气又一次被撩拨起來了,而且这一次看來是要使出全力了,只有这样才够过瘾嘛。 “中军戒备,鲜卑人这次是想中央突破,左右两翼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敌,之前试探结束了,现在才是真正的考验,”麴义高声喝令,车阵内六千多军士骤然握紧手中的兵器,不过有了之前的牛刀小试之后,众人对骑兵冲锋时的巨大气势不再恐惧。 “准备突击,”另一侧,鲜卑也已经做好了突击的准备,位于锥形阵势最前方的鲜卑骑兵清一色的穿上了厚厚的铁甲,手上也绑上脸盆大小的圆盾,虽然置键落罗自己都知道这些防护在迎面射來的强弩之下未必能起到什么骁勇,不过考虑到骑士们的心理,置葏落罗还是将部落中不多的铠甲配发给前排的士兵,还赐了酒食以壮胆气。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日近黄昏,夕阳如血,五千鲜卑铁骑气氛凝肃,只等着大帅一声令下,就冲向这凄美的长河落日的画卷内。 置键盘落罗在阵前大声吼叫着,给即将发起冲锋的士兵打气鼓励:“我大鲜卑的勇士们,为了死去的兄弟、族人……报仇,杀进阵去,斩杀汉军一人,赏牛羊一头,杀敌五人,职升一级,谁若能献上汉军主将之首,本帅重赏金银牛马,官升三级,” “嗷嗷嗷……”鲜卑骑兵本來就满腔怒气,大帅又许下厚赏,更增部众战意。 “冲锋,”置键落罗长刀一指,数千匈奴铁骑吼叫着开始冲击,这一次他们直接放弃了效果不大的抛射,而是闷着头全速冲向车阵,他们显然已经决定要用尸体填平这百十步的距离,靠近了再发起攻击。 “放箭,”八十步内,强弩再次走向死亡的旋律,上千支黑色的弩矢如黑蛇一般钻向鲜卑骑阵,比起两翼,中路的防守显然要更加稠密,箭幕过后,一阵惨叫马嘶声迭起。 不过鲜卑人也明显吸取了之前冲阵的惨痛教训,除了前排的士兵皆穿厚甲,五千鲜卑骑兵还形成一道长长铅笔状的锥阵,展开的横面不过短短二百步而已,所以虽然冲锋的人数增加了许多,不过一波箭雨下來,伤亡不过与之前两千人冲阵堪堪持平而已。 而且接下來鲜卑人生动的给汉军上了一课如何应对远程攻击。 “变阵,”一边箭雨刚过,冲锋骑阵立即响起急促的号角声,位于锥阵前半段的鲜卑骑兵发一声喊,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散了开去,冲锋的横面转瞬之间足足扩充了两倍。 左右两翼的弓弩手有些错愕了,方才他们为了掩护中央,在射击角度并不算好的情况下将弩矢射了出去,现在,迎面而來的鲜卑骑兵已经靠近到距离车阵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车阵后一座高约四丈的井阑车上,麴义冷哼一声,喃喃道:“原來是这样……鲜卑人应付弓弩的经验果然丰富啊,竟然知道在强弩的射速上做文章……” 054 胜负已定 弩的威力虽强。不过射速确实远远逊于弓的。这百十步的距离。强弩顶多只能发射两轮而已。不过如果弓弩手之前布置上坚固的车阵。外面又有鹿角、拒马、铁蒺藜之类限制骑兵冲锋的器具。强弩就能多发射许多轮。 想要近身厮杀。哪有那么容易。还是先破开这车阵再说吧。 三十步外。鲜卑骑兵终于碰上了这些器具。为了不耽搁时间。那些冲在前面的重甲鲜卑一个个从马上跳下。用脚蹴溜着扫开地上尖利的铁蒺藜。奋力搬开挡路的锋利的拒马、鹿角等防守器具。开辟出一条条安全的通道。供后面的大军继续发起冲击。 鲜血。更加激发了这些草原民族血脉中流淌的狼性。在这一刻。鲜卑人彪悍狂野的民族性格显露无余。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密集的弩矢攻击下完成的。许多鲜卑勇士在身中多箭的情况之下。仍然顽强的搬开那些数百斤重的阻路工具。 终于。在顶受住又两轮的弩射之后。鲜卑人终于又靠近了汉军密不透风的车阵。 “冲啊。冲过去。杀光里面的汉人。”被杀红了眼的鲜卑军士一个个大声吼叫。就这么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一些鲜卑军士硬是加速让战马撞向车阵。那些辎车轮子上都向外伸出两三尺长带着倒刺的锋利铁锥。这些夺命利器在已经陷入狂暴中的鲜卑军士眼中视若无睹了。 “噗噗噗……”伴随着一阵铁器入肉的沉闷声音。足足有上百匹马被锋利的尖刺穿透。一些骑士被巨大的惯性带着撞在车阵的长牌上。摔得骨裂筋折。但是更多的战马还是避过了轮刺。生生将数百辆辎车连成的庞大车阵撞得凹陷进去。 “杀退敌军。”车阵之内。完成了三轮弩射的先登弓手已经撤了下去。原先在射孔前的位置已经被两千身被重甲的长枪手代替。他们被在车上被鲜卑骑兵撞的一阵趔趄。许多摔倒在地上的枪兵听了号令忙爬起身挺动长枪从射孔里一阵乱刺。 “撞。使劲撞。”鲜卑士兵悍不畏死奋力的用血肉之躯撞击这沉重的车阵。刺孔里探出的长枪欢快的收割着这些鲁莽勇士的生命。尸体很快堆积至齐腰的高度。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鲜卑五千骑众已经减员了三分之一多。而车阵里汉军的伤亡则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比起之前强弩的骇人杀伤力力。鲜卑士兵近战伤亡的速度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宴荔游眼见着车墙外堆积起的渐渐有一人高。一些鲜卑勇士已经踩着同袍的尸体从丈许高的车墙上翻越过去。还有一些精明的从两车间撞开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心里不禁一阵激动。仿佛胜利已经触手可及。 鲜卑勇士仿佛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更疯狂的向上爬去。不过一会的功夫。翻过车墙的鲜卑勇士已经不下百余人。车阵之后一阵激烈的厮杀声响起。 “全军……突击。”两位鲜卑大帅相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可抑制的狂喜。大吼一声长刀一引。领着最后压阵的三千生力军发起最后的攻击。 车阵外的号角声当然引起了麴义的注意。车阵前虽然已经有不少鲜卑骑兵翻越过來。不过麴义并不担心。看到最后三千骑兵也加入战圈。麴义的嘴角反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终于都來了呢……传令。各部依计行事。” “铛铛铛……”急促的鸣金声从汉军阵后响起。一千多汉军长枪兵顿时与近身接战的鲜卑士兵脱离。有条不紊的大步向后退去。几个十个杀红了眼的鲜卑士兵紧追上來不一会便被群枪挑死。其他鲜卑士兵看出人数不占优势。不禁放慢了脚步。等待后面上來的兄弟多了再一起冲击。 冲到车阵外的东西置键落罗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听到鸣金声猜到里面的汉军正在后退。更是急切无比。喝令道:“传令前面军士搬开车辆。开出一条路去。” 鲜卑人终归是马上民族。下了马后的战斗力显然沒法和在马上相比。为了翻过车墙。已经有两千多鲜卑士卒舍了马匹。这样显然沒办法发挥出鲜卑骑兵的优势战力。 只可置键落罗不知道。他的这道命令让他连给汉军造成一些伤亡的机会都彻底失去。 “嗡……”嘈杂鼎沸的人声掩盖了弓弦绷动的低沉颤音。车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令置键落罗更急切的命令部众搬开车墙。看看里面的情形。 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沉重的车阵终于被推开一道通道。无数鲜卑骑兵一头扎进阵内准备欢呼胜利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令他们彻底惊呆了。原本沸腾的鲜卑阵营一刹那间变得一片死寂…… 沒错。车阵是被推开了。可是只推开了一道而已。从那条通道往里看去。数十步外赫然又是一面用辎车组成的高墙。射孔中伸出的弩矢正冰冷的指向这里…… 一下子。上至置键落罗、宴荔游、下至已经拼死苦战的兄弟。心都凉了半截。原本以为即将胜利而高涨的士气一瞬间跌落至谷底。这反差实在來的太快太急。 “汉人……好生奸诈卑鄙。”醒过神來。置键落罗无比沮丧的骂了一句。打到现在。一万铁骑顶多只剩下一半人。却连汉人的毛都沒摸到。现在还要再经受一次强弩的攻击。这仗还怎么打下去。还有多少鲜卑勇士的生命可以浪费。 士卒中的士气也急转直下。游牧骑兵就是这样。如果仗打得顺利。马背民族的战士甚至能能够发挥出往常十二分的战力。悍勇无匹。而一旦战事不利。部队的士气就会很快崩陷。溃不成军。 “放箭。”麴义冷笑着一步步踏入死亡陷阱的鲜卑骑兵。扬起的手高高落下。刹那间。又是上千支弩箭射向已经惊呆了的鲜卑骑兵。箭幕过后。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 不过这一次。惨叫声中还夹杂着惊慌和恐惧的情绪。不似之前带着的愤怒和不甘…… 055 宴荔游死了? 望着身边惊惶不定、再无战心的鲜卑士卒。现在哪怕是白痴也能看出胜利最终归属于谁。鲜卑军士已经再沒有力量和胆气发起新的冲锋。那样只能是徒增伤亡而已。 栽了。这次在这支汉军身上是彻底的栽了。置键落罗看了看身边的宴荔游。后者脸上同样满是愤恨和惊惧。 “退兵。全军撤退。”置键落罗屈辱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一战以一万铁骑对付几千步军。竟然还输得如此彻底。从此之后。他置键落罗只怕要在鲜卑一族颜面扫地。 撤退的号角声响起。鲜卑士兵如蒙大赦慌不择路的向后逃逸。事实上还沒等大帅的命令下來。已经有不少鲜卑骑兵开始逃跑了…… 麴义早已看出鲜卑人的变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喃喃道:“想跑吗。我辛苦布置了那么一阵。哪有那么容易让你说逃就逃。传令下去。生擒鲜卑大帅者。本将重重有赏。” 伴随着汉军阵中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只见阵型开处。无数汉军喊杀着冲杀而出。战斗从午后直到天黑。一直固守不出的汉军终于开始反击了。 虽然看到汉军从刺猬一样坚硬锋利的壳子里钻出。但是这个时候鲜卑人已经彻底崩溃了。这个时候他们只想着逃跑。背后弩弦震动声如死亡的乐章不时传來。几波箭幕之后。被堵在后面的鲜卑骑兵甚至为了求生而陷入狂暴。开始对自己的同胞动起了刀枪。 沒办法。那条缺口就这么小。置键落罗和宴荔游两部鲜卑骑士各不相让。之前为了分割利益还能一起合作。到了眼下各自逃命的时候。就彻底决裂了。 起初只是一个宴荔游部罗的骑士实在太急于逃命。见前面一个置键落罗部骑兵磨磨蹭蹭半天挪不动一步。情急之下就往他身上捅了一枪。这一枪下去可不得了。就如同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你刺我一枪。我劈你一刀。很快就形成了规模达到上百人的械斗。两边人为了争夺逃生。就在这不大的缺口前各不相让。其他本來还存着一丝理智的鲜卑骑兵也渐渐被卷入其中。直到两边大帅联袂冲到缺口。连杀了几个本部落的部众。才平息了骚动。 虽然心痛。甚至各在心里暗恨对方挡路。不过二人身为统帅。都知道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越是身处险境。就越应该同仇敌忾。共度难关。 置键落罗双眼赤红。怒声骂道:“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自相残杀。”就这么械斗的短短一会。后面被汉军射杀的勇士又多了千余众。这些都是部落的精锐啊。就这样白白损失了。而到现在。逃出车阵的只有两千多骑卒。一场惨败已经是在所难免了。 两人身份尊贵。当先逃出自然无人敢阻。好容易冲出车阵回首四顾。身边只剩下不到三千残兵败卒。想想中午时分还是万余骑兵。这不过短短半日就沦落至此境地。不禁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置键落罗还算冷静。慨然一叹道:“宴荔游老伙计。现在不是感慨悲伤的时候。追兵在后。赶紧回去咱们也好重整旗鼓。” 宴荔游怅然点头。正与各奔东西。突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就见两侧各有一彪骑兵杀出。 “贼将休走。大将于毒(李大目)在此。” 接着身后一阵战鼓轰鸣。麴义也引着数千先登营越墙而出。 “老伙计。快走。”鲜卑骑兵见状大惊。置键落罗大叫一声。率部抢先拍马落荒而走。宴荔游反应稍慢。落在其后。 于毒李大目方才各引五百轻骑从左右杀出。截住去路一阵厮杀。置键落罗奋力厮杀。拥五六百败兵死命破围杀出。而宴荔游因为慢了一拍。被于毒、李大目二人拼力缠住。后面麴义大军及时赶來。终于将其围在圈中。 “置键落罗。你我三十年的交情。想不到大难临头你竟然见死不救。”隔着重重汉军步骑。宴荔游看见置键落罗落荒而走。丝毫沒想着助自己脱困。他本來就是贪婪寡义之人。现在被置键落罗小小的摆了一道。不禁大骂出口。 麴义早看到一顶大纛还被围在阵中。虎目中喜色流露。跃马冷喝道:“众将士奋力向前。活捉鲜卑大帅。向大将军报功。” 众人振奋吼叫:“杀尽鲜卑贼虏。活捉鲜卑贼帅。” 不过此时圈中还有一千多鲜卑骑兵。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要人。何况是这一千多亡命之徒。这些人明知一旦落入汉军手中必死无疑。情急拼命所迸发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加上此时围上來的并州步骑不过三四千人。包围圈本來就不厚实。被这千余鲜卑骑兵左冲右突。死伤不少。眼看着包围圈被冲开一道缺口。 于毒、李大目二人浑身浴血。奋力杀入鲜卑阵中。几十个宴荔游的帐前卫士拼死抵住。宴荔游见包围被冲开一条出路。一边疾奔一边狂喜忘形道:“哈哈哈……就凭你们这帮汉狗。想生擒我宴荔游。门都沒有。” 眼看着宴荔游冲出包围圈。突然就见两道黑影从不同方向如电射出。而目标却同样是即将逃走的宴荔游。 那两道黑影竟是两支射來的箭矢。一箭正中宴荔游背心。一箭则从侧面射在战马大腿处。只听宴荔游惨叫一声。扑跌在马下。这两箭一跤即便不死。只怕也受伤不轻。 麴义一箭射出。心中不禁一愣。宴荔游之前一直被亲卫层层卫护。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直到那些卫士挡下于毒和李大目。宴荔游暴露出來。他才找到机会一箭奏功。 令麴义发愣的是。竟然有人能与自己想到一块一箭同时射出。麴义一向自视甚高。射箭之人箭技虽然逊色了些。不过能和自己想法一致。脑子转的还是挺快的呢。 麴义饶有兴致的在人群中寻找那射箭之人。可是战场上乱哄哄的。哪那么容易找到。 就在麴义有些遗憾的时候。突闻战场上传來一阵喝叫:“宴荔游死了。宴荔游被射死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鲜卑语的喝叫:“大帅死了。大帅被汉人射死了。” 056 生擒贼首 这几声喊下來。顿时如同平地里炸起一声惊雷。汉军听了这个消息。欢声雀跃。气势如虹。而鲜卑士卒惊疑四顾。果然不见大帅身影。军心登时大乱。心怯之下再无战意各自逃命。 麴义一直留意战场之中。闻言虎目一凝。饶有兴致的看向战场一处。只见几个汉军轻骑趁乱冲出。直扑向方才宴荔游落马处。 麴义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嘿嘿冷笑道:“是那几个哨骑。有意思……” “弟兄们。冲。”乱军之中。苏磊神情贯注。猛冲入乱成一团的鲜卑阵中。方才让老雕箭射宴荔游。让地虎喊话起哄都是他一手导演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人。宴荔游。 “屠户。开路。我替你挡住鲜卑狗。”只见苏磊大声喝道。一杆长枪奋力遮挡着四面八方的进攻。四周都是乱糟糟的都是鲜卑骑兵。几个哨骑虽然胆大。可是冲杀起來却是步步难行。若不是彼此间配合的默契。如果不是为了生擒宴荔游这份天大的功劳。只怕早有人支撑不住被乱兵杀了。饶是如此。几个哨骑沒冲出几步就被已经浑身伤痕累累满身浴血了。 “苏头休慌。我等來也。”正举步维艰中。突然背后一阵鼓噪。苏磊回头看去。只见几十名并州骑兵从后面跟了上來。喊话的正是昨夜一块执行过任务的几个哨骑什长。 “哈哈哈。天助我也。”苏磊精神大振。有这几十个同袍救应。他身上的压力顿时大为减轻。几十名并州骑兵拧成一股绳。终于冲到宴荔游落马之处。 苏磊一番找寻。只见宴荔游扑倒在地上。一条大腿被马蹄踩得扭曲变形。背身上插着一支狼牙重箭。透过肩甲而入。苏磊下马俯身一探宴荔游鼻息。脸上一阵狂喜流露…… 战斗沒有持续多久便很快结束了。听闻大帅被杀。剩余的鲜卑骑兵无心恋战。夺路而走。麴义心有旁骛。也并未下令穷追。而是饶有兴致的驱马來到方才一直注意着的那队哨骑所立之处。 此时这些哨骑早知道自己刚才立下了何等大功。一个个兴奋欢呼。一大群人托着苏磊抛向高处。 “拜见将军。”苏磊见将军赶到。不敢怠慢。忙停止嬉闹领众弟兄躬身参拜道。 麴义难得的面色温和。示意众人起身。径自问道:“宴荔游是活着还是死了。” 苏磊难掩脸上兴奋。拱手一拜道:“实在侥幸。我等幸不辱将军将令。”说罢。几个哨骑把五花大绑。伤的不轻的宴荔游拖了上來。麴义上前仔细看了几眼。一向镇定的他此时也不禁微微动容。沒错。正是鲜卑大帅宴荔游。 “苏磊。这件事可是你领头。呵呵。不错。想让我如何赏赐。”麴义看了看苏磊。他对这个哨骑营的什长有些印象。前不久还献上十几个鲜卑人首级立下一功。 苏磊拜伏道:“小的不敢居功。都是将军英明。兄弟们愿以死效命。” “不错。识得进退……”麴义眼中生出一丝赞赏之色。沉吟一番高声喝道:“众将士听着苏磊你率众生擒贼酋。立下头功。重赏五十金。从今天起便是我哨骑营军侯。其余人也功不可沒。皆官升一级。另赏百金。布帛五百匹。但凡有功之人你们就自己做主分了吧。” “多谢将军重赏。”一帮哨骑欢呼雀跃。这一百金可转换成百十万钱。几十人分下來。每人都能落得一两万钱。加上布帛。这番赏赐下來。至少相当于众人两三年的饷俸。更何况军职还升了一等。 尤其是那些半途跟上來的。脸上喜色更是掩抑不住。这军功赏赐比起平时杀敌斩首來的可轻易多了。一个个对苏磊心生感激佩服。 麴义的话还沒说完。见越來越多的将士向这边聚拢过來。麴义继续高声道:“今日一战。我军大败鲜卑上万之众。生擒敌酋宴荔游。此皆是众将士之功。待战报出來。我便拟表向大将军报捷。为众将士请功。” 此言一出。全军欢呼沸腾。麴义就在这震天的欢呼声中。折身返回车阵。此战大胜。斩杀鲜卑骑兵近万。鲜卑人大伤元气。余众也必胆寒心惊。相信要不了多久。入侵关内的鲜卑大军就会北走。后面的事还需要好好筹谋筹谋…… ………… 冀州、邺都。 “哈哈。各位。看看。快看看。麴义果然真将才也。竟能以六千步众大破鲜卑万余骑兵。还生擒了贼首宴荔游。”看了并州信使星夜传回來的报捷文书。文远心中大喜过望。噌的一声从坐席上跳起。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信使一路飞马來到邺都。口呼大捷。这件事情文远和众谋士早有耳闻。不过仔细看了麴义的报捷文书。文远也不禁为之动容。六千多步骑。对阵鲜卑万余骑兵。斩首七千余级。生俘千余众。缴获战马五千余匹。兵器辎重不计其数。而己方只有不到千人伤亡。这份战绩。如果重头再來。换作文远麾下任何一个将领谁能拍着胸脯敢说比麴义能做的更好喽。 麴义。不愧是文远麾下最擅长对付骑兵的大将。不愧是曾以八百先登大败五千白马义从的名将。当初将他放在并州对付异族。果然是明智之举啊。 郭嘉在一旁也是欣喜拱手道:“恭喜主公。麴义大败鲜卑。令胡虏胆寒。相比不日就会撤出关外。再不敢袭扰我并州百姓了。” 文远笑道:“奉孝所言果然是无有不中啊。田丰送來的奏报上也是这么如此说的。现在鲜卑人正在收缩兵力。已有迹象要退兵了。” 五月。田丰领兵赶到上党、西河。与呼厨泉、刘豹的万余匈奴骑兵合兵一处。此时置键落罗因为蔺阳之败。正在西河踌躇不前。进退维谷。田丰领两万步骑自上党而來。其中还有万余匈奴兵。两边交手数仗。鲜卑骑兵士气不振。胜少败多。置键落罗前路被田丰所堵。后面又有麴义步步为营。太原方向张燕也派出近万轻骑从围堵。鲜卑一方形势日渐恶劣。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二人已有意退兵。 057 一劳永逸之策 沮授道:“鲜卑连年犯我并州,边郡人心惶恐,并州数郡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麴义此战大破鲜卑,大振并州军民士气,某以为应郑重上奏天子,大封有功将士,再传檄昭告天下,如此则天下百姓无不归心,又可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众谋士皆称善,文远也是连连点头。 暂时解除了后顾之忧,文远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不过现在还不到文远高枕无忧的时候,虽然鲜卑人还沒退去,众人已经开始讨论鲜卑人退去之后该如何更好的治理并州,如何应对鲜卑下一次的进攻,身为政治人物,眼光必须要有常人沒有的前瞻性。 只见文远动容道:“诸公,此次并州之危虽然已解,不过鲜卑始终是我河北心腹之患,麴义虽然大破鲜卑震慑敌胆,却多少也因为鲜卑人轻敌大意,不了解我军虚实之故,据报之后几次交手,麴义就沒有占到上风,而且贼人來取如风,很难重创,虽经大败,数年生聚便能恢复元气,到时又会犯我中原,鲜卑不除,我心难安呐……” 文远说的都是心里话,三分归晋之后不过三十年,五胡乱华便拉开了序幕,北方和西域各胡族势力趁天下大乱之机入侵中原,大肆的屠虐汉民,视汉人不如犬狗,史书上记载“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 五个北方胡族当中,数鲜卑一族对中原为祸最重,公元304年,慕容鲜卑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奸淫,同时把这些汉族少女充作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慕容鲜卑一时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易水为之断流。 这一段时期,可说是汉族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汉人在异族人的口中被称作“两脚羊”,根本就是这些北方野蛮民族口中的食物,有史书称这这一时期汉人最少时仅存有三百多万人,而各族胡人涌入中原的竟有超过六百万众,金发碧眼、或是奇装异服的异族人在中原随处可见,而三百万汉人则偏居于江南一隅,泱泱大汉几乎亡族灭种。 可以说如果当时不是汉将冉闵的一道杀胡令,如果等鲜卑和其他外族杀尽了北方汉人,在中原地区繁殖起來,很可能中原就会形成一个金发碧眼的种族,会再向南方要生存空间,再把南方的三百万人杀掉,或大部份杀光小部分汉族被溶入新的种族,而不是文远前世其它各胡基本上被杀绝,仅占北方汉人人口百分之十不到的鲜卑人溶入北方汉族,如果那样,汉族就象其它的三大古国的民族一样灭掉是很有可能的。 文远既然是前世穿越而來的人,既然知道有这么一段黑暗血性的历史,当然不想让这段劫难再次降临到华夏子孙的头顶,他身上流淌着汉人共同的血液,从來到这个时代,从决定扫平乱世的那一天起,他其实就一直思考着如何能彻底解决北方异族。 跟随文远时间久的人都能察觉到出这个主公似乎对北方异族有着深仇大恨,这股不死不休的痛恨总是在主公言谈之间不经意间流露出,南匈奴劫走张杨,主公不顾众人反对千里迢迢带兵去救,互市时不过一支汉人商队被掠,那个匈奴部落就惨遭灭族,众人都不解其中之故,有小道消息流传主公乃雁门聂壹之后,为避祸才改名张姓,这个解释倒是能说得通主公为什么会如此痛恨外族。 当然只要是汉人,当然都愤恨北方异族,不过他们都沒有文远这个前世穿越之人的觉悟,沮授就在一旁劝谏道:“主公,当务之急,还当以中原之事为重,中原不定,外患难平啊,” 其余众谋士也纷纷出言劝谏,秦皇汉武穷兵黩武镜鉴在前,众人可不希望主公因小失大,在眼下情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为了异族而错失扫平天下的大业。 在他们看來,塞北乃苦寒之地,虽然广袤,却物产不丰,食之无味又需重兵据守,就算是占了也是无用。 见众谋士一脸凝重,文远也觉着刚才的一番思绪有些太愤青了,自己这些日子一直考虑着如何解决北方异族的事情,想的多了,难免会有些冲动。 文远当下收住悲容,呵呵一笑道:“诸公不必担心,眼下之事当然还是平定中原为主,我只是想请各位给我谋划谋划,如何能两全其美,既不损大局,又能使我中原不再受外族侵扰之忧,”说罢,以目注视一旁眯眼假寐的贾诩。 “如此就好……”众人听文远如此说,才松了口气,低头沉思良谋。 不过既能解除边患又能无碍中原大局,如此两全其美的计策哪是说想就能想到的,堂上顿时陷入一阵沉默当中。 文远一直看着贾诩,后者双目微闭,半天不见动静,众人见主公一直望向贾诩,不禁也是好奇注目,心忖,难道这平定边患的计策跟贾诩有什么关系不成,只有郭嘉、徐庶二人似有所悟,陷入沉思当中。 文远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文和先生,不知先生可有平北良策,” 贾诩眼睛睁开一条缝,正要向文远行礼,突然就听见身旁郭嘉一声轻笑:“哈哈,有了,” 文远惊喜道:“奉孝莫非也有良谋,” 郭嘉先向贾诩告了声罪,然后才对文远笑道:“惭愧,嘉方才见主公一直看这文和先生,想來主公早已胸有成竹,而且与文和先生有关,嘉想起两月前的事,倒是想出了一些眉目,” 文远正要赞叹,徐庶也朗笑一声道:“奉孝一言,倒是让庶也想通了,” 文远心中一阵苦笑,跟聪明人交流,果然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啊,自己费了两个多月才想出的计谋,只不过这会多看了贾诩一阵,就被这两个聪明人看出端倪,还猜出一些眉目,郭嘉、徐庶,果然不愧是智力95+的变态人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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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狠啊,试想一下,一支由汉人将领统率的异族兵团,为汉人效命讨伐不肯臣服的北方异族,这样无论胜败,中原汉人都不会伤筋动骨,顶多就是拿出一点钱粮的小问題,而且现在冀州钱粮广胜,只要是钱粮能解决的问題,对现在的冀州來说都不算是问題。 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还是主公对待异族的残酷,想到那些战败被俘的鲜卑老弱妇孺被集中到一块,高过车轮的男丁被集体斩首,妇女幼儿被强行迁入中土,这简直就是绝户计啊,如此异族军团所过之处,岂不是北方草原要遍地血腥。 看文远眼中满是冷冽的杀意,众人自然看出文远绝对是认真的,而且以麴义的冷酷性子,这种血腥的事情绝对能下得了手。 想到这,饶是在场众人骨子里都对异族存有敌意,虽然自认为也想过一些对付胡人的狠毒计策,不过和文远的这个计谋比起來,众人都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算是大善人了。 只有贾诩眼中一抹赞赏之色闪过,郭嘉则是一脸狂热的表情。 文远慨然道:“诸公,你们可能会以为我这条计策太过血腥,沒错,但是我要说的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异族桀骜难驯,前有匈奴,后有鲜卑,这些异族一旦强大,遭难的便是我中原百姓,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要么就接受我大汉教化,要么就等着为我灭族,再便是从此迁出我大汉周边,从此再不敢靠近我中原一步,即便是粉身碎骨,即便是满手鲜血、背负千古恶名,为我大汉百姓谋得一份太平,我也无怨无悔,”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动容,呼啦啦跪了一地道:“主公仁义之心,青天可鉴,我等自愧不如,我等愿此生追随主公左右,共创大业,” 见众人豁然解开心结,文远也是心中激动,这一计策确实太过冷酷血腥,万一解释不清,麾下文武很可能会以为他是个冷酷嗜杀之主,主臣若是离心,日后可能就会有很多掣肘。 徐庶率先进言道:“主公,鲜卑势大,光靠南匈奴一族还远远不够,庶以为还可拉拢乌桓一族为我所用,如今幽州乌桓各部相互攻伐,死伤惨重,主公若遣一人持节调停,分封各部,幽州乌桓必定竞相來投,如此合两族骁锐,再加上我大汉兵甲之利,鲜卑便是再强也不难平定,” 文远欣慰点头,乌桓其实也是他曾经考虑过的一环,乌桓轻骑这样一支可供使用的武力他当然也不会放过了。 贾诩也进言道:“主公可举荐田丰为使匈奴中郎将,田元皓凛然有威,也可震慑怀有异心之徒……” 贾诩的话总是能让文远深思一番,话里的一些意思需要文远好一会才能琢磨的透。 不过不等文远反应过來,沮授也出言谏道:“主公,如今辽东公孙度也已遣使朝贡,主公可修书一封,令公孙度在辽东起兵策应,如此三面出击……” “……” 一时之间,众谋士纷纷献言献策,倒是令文远有些应接不暇了…… 六月,文远荐孔融为太常,持节北上宣抚幽并二州。 七月,孔融至幽州,赐下昭恩诏书调停幽州乌桓各部,分辽西乌桓为昌黎、辽西两部,赐单于印绶分封幽州乌桓五部首领,蹋顿为昌黎乌桓单于,楼班为辽西乌桓单于,至九月,幽州乌桓彼此战乱皆平。 同七月,孔融又动身前往辽东…… 然而就在文远分散精力处理北方事务的时候,七月,曹操率先完成了准备,起兵十万,汇合刘备率先对徐州吕布下手,孙策也遣大将周瑜领兵三万渡江从南侧攻伐徐州广陵。 沉寂了还不到一年,中原之地再次战火熊熊, 059 救兵 七月二十一,文远一天之中几乎是前后脚接到來自青州张颌、徐州陈登的两封军情,这两封军情的内容是一样的,二人都发现兖州兵力极不寻常的调动,陈登父子一边劝谏吕布及早戒备,一边暗中派遣心腹人星夜前往邺都,请大将军早作决定。 “曹操,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呢,”看了这两份信,文远喃喃道,现在的曹操可不可小觑,自那次交手之后,这段时间有吞并了不少地盘,实力比之前更盛,徐州富庶之地,文远当然不能让曹操这么轻易的得手。 文远正要传令出兵,郭嘉谏道:“主公,吕布桀骜难驯,且生性多疑,主公此时若去,非但不受吕布接纳,反倒猜忌主公对徐州有所图谋,吕布无才无德,定不是曹操对手,可使人回书陈登,大军暂时按兵不动,待吕布受挫,事急时再命其向吕布谏言求救于主公,” “奉孝之言是也,”文远点头,历史上的吕布被陈登父子在背后使坏,应该沒抵抗多久就命丧白门楼,不过现在陈登受命协助,想來应该能支撑一些时候,文远当下一面修书一封送于陈登,一面令张颌整顿兵马,随时准备驰援徐州。 信使协文远书信回到徐州,陈登看了立即來见吕布,吕布早已听说曹操骑兵图谋徐州,便纳陈登之言,大起徐州兵马五万,又接连泰山贼首臧霸麾下八万贼众,兵出徐州迎击曹操。 且说曹操这边,早已和刘备达成协议,起兵十万助其重据徐州,前军近至萧关,正遇上臧霸部下孙观、吴敦、尹礼、昌豨领兵三万余拦住去路,两阵对圆,曹操令许褚出战,四将见來将生的彪悍,一起杀出,许褚奋力死战,四将抵敌不住,各自败走,曹操趁势挥军掩杀二十余里,泰山贼大败,多亏臧霸引军及时赶到才战退曹兵。 吕布闻臧霸受挫,引精骑飞马奔入萧关,第二日,吕布引兵搦战,曹操也领兵出,门旗之下,吕布画戟直指曹操骂道:“大胆曹贼,安敢犯我州境,” 曹操冷笑答道:“吕布小儿,当初你兵败兖州,徐州牧刘备好心收留,你不思报答,反夺其地,当真好不知羞,” 吕布脸色微红,辩道:“某讨伐袁术有功,大将军奏请天子下旨亲封某为徐州牧,此事天下皆知,何來夺人基业之言,” 曹操朗声道:“天子,天子如今受奸贼张辽胁迫,身不由主,你助纣为虐,依附奸佞,我今次便要先荡平徐州,除掉尔等这些趋炎附势之徒,” 吕布大怒,喝令高顺、臧霸出战,曹军阵中杀出夏侯渊、夏侯惇,四将捉对厮杀,战至五十余合,高顺、臧霸抵挡不住,奔回本阵,吕布引精骑杀出,数万泰山贼一同冲阵,曹操抵敌不住,兵退二十里下寨。 回到寨中,谋士荀攸谏道:“吕布武勇,骑卒骁锐,需如此这般,方可败敌,” 曹操从其言,翌日自领大军关下搦战,吕布亲自下关,单搦曹操厮杀,曹操令许褚出马,与吕布交战,战不三十合,许褚不敌败退,吕布追來,典韦上前接着,又斗五十合退回本阵。 吕布杀的兴起,传令挥兵掩杀,直追二十余里,步骑渐渐脱离,身边只剩千余骑,突听道旁一阵连珠炮响,数支伏军一同从道旁杀出,为首四将正是关羽、张飞,乐进、李典,曹操也领兵返身杀回,吕布抵敌不住,仓皇而走,行不数里,又有两彪军截住去路,吕布视之,乃夏侯惇、夏侯渊兄弟,吕布奋力冲突不出,身后又有曹操大兵來追。 正危难间,多亏高顺、臧霸领兵及时赶到,救下吕布出困,曹操趁势掩杀,斩首万余级,降者无数,缴获军资器械不计其数。 吕布狼奔豸突奔入关内,计点兵马,折兵数万人,吕布惊惧,自此闭关坚守,再不敢出阵。 一连十余日,吕布坚守不出,突人报刘备已攻下小沛,不一日,又有人來报江东孙策起兵三万,渡江而过袭掠徐州,广陵告急,震动下邳,徐州钱粮,吕布家小尽在下邳,吕布闻言大惊,忙令臧霸、陈宫将泰山之兵守萧关,吕布自领徐州军去救下邳。 兵过郯城,陈登出城接着,吕布前遭败绩,今有腹背受敌,心中忧惧,问计道:“元龙可有良策退敌,” 陈登答道:“将军勿忧,曹贼虽善于用兵,却独惧一人,此人若肯发兵救徐州,则徐州之围必解,曹兵必退,” 吕布道:“汝所言莫非大将军张辽,” 陈登道:“正是,大将军张辽拥百万之众,据四州之地,兵强马壮,他若肯发兵攻兖州,则曹兵必退,徐州之围立解也,” 吕布心中犹豫,道:“此事需容从长计议……” 正说话间,突身后一飞骑來报,曹操大军已经攻破萧关,攻入徐州腹地。 吕布大惊,忙问其故,原來吕布走后,守兵士气低落,军心不稳,泰山贼军纪败坏,就在关内劫掠,刘备旧部糜竺趁夜打开萧关,放曹操大军入内,臧霸陈宫抵敌不住,领败兵仓皇逃回。 陈登道:“将军,事急矣,当今天下能解眼下危局者唯大将军也,若再迟疑,非但徐州不存,连将军一家老小都不得保全,” 吕布咬牙一叹道:“事已至此,也只好依元龙之言了,元龙速去求大将军发兵救援,” 陈登躬身应命,收拾一下飞马往邺都去了,吕布另自分兵守卫郯城、下邳两处城邑。 ………… 邺都,一直关注曹操动向的文远早已有所准备,陈登一到,文远就立刻奏请陛下出兵,献帝因之前险些被曹操劫去收到惊吓,对曹操也颇为不喜,当即准奏令文远领军出征讨贼。 文远领旨回府,命人飞马传令于青州都督张颌、将令到日,即可起兵救援徐州,又命冀州都督赵云、司州都督太史慈,从虎牢关、黎阳方向夹击兖州,分散曹操兵力,随后文远自统中军,浩浩荡荡向徐州开去。 此次,文远军共出动四支战兵军团,加上辅军共计二十余万人,声势骇人,天下为之大震,看这架势,非但是要救援徐州,恐怕还是要尽夺曹操之地。 060 关中生乱 文远此次也确实是志在必得,经此一战,若是能吞并豫兖二州,击败唯一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曹操,从此试问天下,还有谁与之为敌。 只可惜文远中军还沒出冀州境界,突然钟繇遣人星夜來报,称马腾、韩遂起西凉兵十万來犯长安,钟繇兵少,长安城已经危在旦夕。 李傕郭汜兵败后,关中乃至整个司隶的西半部一片混乱,盘踞着大小十余个独立势力,马腾、韩遂就是当中较强大的一势力之一,这些势力虽然名义上归顺朝廷,实际上却各自为政,文远鞭长莫及,一时也无力占据此地,只是举荐钟繇为司隶校尉,驻节长安督抚关中,但实际上控制在手上的只有长安一城。 不过钟繇來长安仅仅一年时间,政绩还是不容忽视的,他先是指使段煨设计诛杀李傕,后來郭汜部下伍习又献上郭汜首级,铲除二贼之后,关中各郡皆遣使來降,最后差的只是文远派兵马來此坐镇这一步而已。 本來关中在钟繇的坐镇下颇有起色,各个势力也相安无事,很少有相互攻击,这次马腾韩遂起兵攻打钟繇坐镇的长安,更是这一年多來头一回,所以文远接到这样的消息,一开始几乎不相信,直到看了钟繇告急信中言之凿凿的几个参与反叛的关中势力。 “这个节骨眼上,马腾韩遂怎么会來横插一杠子,还有,曹操接连刘备、孙策一同攻打吕布,他究竟是用了什么计策说服这二人,刘备还好说些,孙策一向对朝廷保持着恭顺,前一阵子还乞求我上表表奏他为吴侯,讨虏将军,他明知道我和曹操是死敌,怎么会投到曹操的阵营中去,这些势力如此强和的一起发难,难道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听了钟繇信使的回报,文远脑海中不禁生出太多的疑问。 郭嘉苦笑着道:“主公,现在手上的情报不足,还需加派人手打探消息……”两位行军参赞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沒办法,福尔摩斯再能推断,也需要一些重要的线索找寻出蛛丝马迹,真相并不是只靠凭空臆想就能得來的。 文远现在也算基本失去了预知未來的能力,从下曲阳起兵到现在,文远这只曾经的小蝴蝶翅膀变得越來越大,到如今翅膀一扇,就会卷起一阵席卷天下的飓风,可以说接天子到邺都的那天起,历史的车轮已经彻底被文远扭转了轨迹,一个完全未知的未來等着文远去创造,去书写。 文远也不知道将來会走到哪一步,前路也必然满是荆棘,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前世所知更先进、更健全的制度模式尽可能的在自己手上实施下去,而这一切的根基便是文远手上强大的实力…… “钟繇信上说,此次攻打长安的叛军有十余万人,如此凭借他那几千兵力守住长安几乎是不可能的,其他关中势力又都在观望之中……这样……”文远喃喃低语,沉吟一番咬牙对信使道:“告诉钟繇,长安若不可守,便暂时放弃,兵马退入潼关守御,只要关中兵马不兵指洛阳,他们想要长安就随他们去,” 信使领命而去,徐庶进言道:“主公,叛军势大,若是他们有心染指函谷关以东地区,凭钟大人那几千兵力,虽有函谷险关,也未必能挡得住他们,主公还需及时抽调兵马,司州都督太史慈兵马尽在虎牢,可名其分出一部分兵力拱卫函谷关,以备不虞,只是如此一來,兖州方向……” 文远点头道:“元直之言是也,洛阳乃必守之地,绝不可轻弃……命太史慈紧守虎牢,分一半兵固守洛阳以西咽喉要地,至于兖州,有我三路战辅兵马二十余万人出征,对付曹操……足矣,传令下去,令赵云尽快渡河攻打东郡,张颌火速南下救援吕布,” 目送信使取了将令飞马离去,文远又重新上马行军,对策虽然已经定下,不过他心中仍然有些纳闷,这关中突然出现的叛乱,难道真的会是巧合吗。 深夜,徐州郯城外曹军营寨。 曹操正独自一人巡视营寨,曹操有这样的习惯,如果睡不着,他经常会深夜巡视营寨,和士兵说说话,了解了解士情军心。 眨眼之间已经进入深秋九月了,攻打徐州到现在已经两月有余,在打破萧关之后,曹操兵困徐州,把一个郯城围得是水泄不通,可是郯城城池高峻,城里城外又有吕布的兵马两三万人,曹操引兵强攻月余仍攻不进去,反倒士卒折损万余。 连日的攻城,饶是曹军素來军纪严明此时也不禁士气低沉,曹操走在营寨中,不使能听到身边士卒窃窃私语或是叹息。 一阵冷风吹來,曹操禁不住把披在身上的披风又紧了紧,这天气,如果在熬上一两个月,年前占据徐州的计划只怕是要落空了,而且眼下虽然把吕布困在这徐州城中,不过曹操肩上也并非全无压力…… 北面,那个一生中最大的宿敌说不定已经快來了吧…… 正失神中,突然典韦來报道:“主公,曹仁将军命人來报,虎牢关方向的张辽军队行至半途,已经折返撤军了,” “当真,”曹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狂喜,哈哈大笑道:“满伯宁诚真舌辩之才也,” “主公,何事大笑,”正激动中,荀攸从远处突然寻至,看向曹操也是一脸笑意。 曹操兴奋莫名道:“满伯宁说动马腾韩遂起兵,虎牢关的太史慈部已撤兵了,” 荀攸闻言也是点头道:“恭喜主公,如此我兖州无后顾之忧矣,” 曹操捻须微笑道:“是啊是啊……此事一直令我记挂于心,如今太史慈兵退,心中如一块大石落地,这样,我便有何张辽一决雌雄的信心了,”说罢,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 攻打徐州时张辽会出兵袭扰,这个可能曹操是早有预料的,所以他预先令大将史涣引兵两万据守泰山郡,令曹仁引兵乌丸据守陈留、东郡,自己只带十万兵马攻打吕布,并沒有带出全部兵力, 061 荀攸献计破徐州 虎牢关和黎阳方向的河北军。一直是令曹操最担心的地方。两地不过数百里数百里的展现。却集中了张辽两支战兵六万余人。加上辎重兵马就是十万大军。两支军很轻松就能协调行动。左右夹击。这令负责防守东郡、陈留两地的曹仁颇感压力。 如今虎牢关方向一路兵退。曹仁压力大减。可以将大部分兵马调到东郡一线布置防御。这样即便对面是张辽麾下第一员大将赵云。也休想轻易渡过河去。如此一來。曹操终于可以安下心來对付徐州了。 卸掉心中大石。曹操心情愉悦。和荀攸谈笑风生。好不欢愉。过了好一会才想起问道:“公达。你深夜前來。又有什么公事。这天已经开始转凉了。可要注意身体……” 荀攸躬身一礼道:“多谢主公挂心。攸也是刚刚收到一份急报。夜不能寐。故特來禀告主公……” 曹操眉毛一挑道:“哦。公达快说说看。是什么消息竟让你如此着急。” 荀攸神秘一笑道:“主公。刚刚探马來报。青州张颌领兵五万來救吕布。前军已入琅琊国。兵锋直指此地。想來不出七日就能与我军遭遇……” “七日。这么快。。”曹操吃了一惊道。不过旋即释然了。张辽麾下步兵的行军速度他是领教过的。日行百里根本就是寻常之事。这些步卒的脚力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來的。 想到张辽的兵马很快就到。到时和吕布合兵一处更难对付。曹操心中满是忧虑。不过他很快发现有些不对。按说荀攸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忧心才对。怎么。怎么会如此反常的若无其事。嘴上还挂着一抹笑意。 曹操突然隐约想到了一点端倪。惊喜道:“公达。莫非你有什么良策破敌。” 荀攸微微一笑道:“主公。刚才接到这探马急报。攸心中突生一计。只需如此这般……如所谋顺利。破敌就在这三两日内。” 曹操听荀攸一阵细说。大喜道:“公达真吾之子房也。就依此妙计而行。”曹操当夜就命人着手准备。 ………… 徐州城中。由于曹操攻打徐州甚急。吕布每日登城指挥防御。 虽然抵挡住了曹军前赴后继不计代价的疯狂攻击。不过吕布心中半点欣喜都提不起來。俗话说久守必失。自己困守孤城。哪怕再坚固的城池都会有可能攻破的。 而到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而北面迟迟不见张辽的援军。这令吕布十分焦急…… 这一日。吕布又在城头指挥守御。突觉远处地平线上尘头大起。只见一支兵马从北面杀來。看旗号正是河北军。 见城外曹兵一片混乱。守城军士无不振奋。副将魏续狂喜莫名道:“将军。快看。是张辽的援军。张辽派兵來救咱们了。” 吕布也满脸欣喜。正要下关接应。却见那支河北军足只有数千之众。却果真骁勇善战之极。兵锋所指之处。曹兵丢盔卸甲一片大乱。竟无人能当其锋锐。不过一会功夫。就已经杀至吊桥下。 “久闻河北军战力超群。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哈哈。我徐州有救了。”吕布暗自振奋。俯首一指掉桥下领头來援将军。喝道:“來者何人。可是大将军张辽麾下的部队。” 城下那员将大声应道:“正是。城上快放吊桥。吾乃青州偏将军管亥。奉命领前部兵马星夜前來救援。大将军兵马赶到就在这几日了。” “我得生矣。快。快放吊桥。”吕布大喜。守城军士听闻有兵來救。也是一阵振奋。城头军士七手八脚的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袁兵进城。 就见那大将立于桥上一阵狂笑:“哈哈哈。吕布小儿。我乃曹兖州麾下大将蔡阳是也。你已中了我家主公之计了。”笑罢。一刀斩断吊桥绳索。挥军杀入城内。紧接着城外一阵连珠炮响。四散曹兵皆返身杀回。 吕布惊怒喝道:“曹操匹夫。今日我誓取你首级。”说罢。飞马杀下关去。乱军之中直取蔡阳。战不十合。蔡阳不敌而走。吕布正欲追赶。突听一声大喝:“吕布休的猖狂。典韦在此。”只见一凶横壮汉舞双戟杀來。铁戟所过之处。步卒一个个被砸的倒飞出去。声势煞是惊人。 “典韦。。”一听这个名字。吕布狂怒的心智顿时清醒了几分。几年前争夺兖州时。他就对这个曹操帐前护卫记忆尤深。此人。不好对付啊。几乎是下意识的。吕布已经萌生出退意。 “吕布小儿休走。來与俺许褚大战三百回合。”吕布正琢磨着还守不守郯城。曹军中又杀出一员虎将。此人是曹操新收的一员虎将。吕布在萧关和他交手过。当真也非易于之辈。此二人若是一起上。自己定然是讨不到好去…… 想到这。吕布再无战心。也不多言。调转马头往城南而走。反正家小都在下邳。郯城既然守不住。就守不住了…… “吕布小儿休走。”吕布一路冲杀。身后时不时有曹军杀近。吕布奋力突围出城。又被刘备引兵从旁截杀一阵。吕布不敢恋战。亡命奔走二十余里。回身看去。身后只余数百亲骑。魏续、宋宪、侯成、曹性倒是都在。只是臧霸不知何处。两万多部众皆失陷在城里。 吕布大恨。仰天悲叫道:“曹操匹夫。此仇不报。吕布誓不为人。”喝罢。领着数百残兵败将往下邳去了。 曹操入了郯城计点战果。此战共斩首数千级。俘获吕布、臧霸降众三万余人。缴获粮草军械不可胜计。还生擒了吴敦、昌豨两个泰山贼首。曹操大喜。重赏荀攸。一面遣夏侯惇兄弟领精兵三万去取下邳。一面整饬郯城防御以待河北军。 既夺了徐州城。又俘虏了这么多降兵。曹操兴致极高。当晚摆下酒宴贺喜。席间曹操搀起荀攸赞道:“全赖公达之谋。今日我军方能一战夺得徐州城。自志才逝后。我身边苦无献计献策之人。今幸得公达。令吾如虎添翼。來來來。诸公与我同敬公达一杯。” 众人一齐敬了荀攸一杯。坐在曹操左手处的刘备望着荀攸。咽下去的美酒不知怎的竟是一股酸酸滋味。 张辽麾下人才鼎盛自不必说。曹操麾下也是文武济济。而反观自己。文不过孙乾、简雍、武不过关、张二人…… 062 刘备请缨兼借兵 荀攸谦笑道:“此战非攸之功。全赖主公英明。将士用命。才能获此大胜。主公盛赞。攸愧不敢当……” “公达过谦了……”曹操呵呵笑道。此时的他可谓是信心百倍。吕布兵败逃往下邳。只剩下两万残兵败将。已经不足为虑。己方吞并了吕布、臧霸的部众。部众已经膨胀至十余万人。现在又据此徐州坚城。可谓是兵粮足备。占尽地利。现在的曹操已经有信心与张辽來一场面对面的正面冲击。 酒过三巡之后。曹操“诸公。我军虽取得一场大胜。然探马來报。张辽麾下青州军正火速前來。前军据此地已不到三百里。诸公以为当如何迎敌。” 许褚道:“有道是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主公。我军刚获大胜。士气正旺。而青州军千里迢迢远來疲惫。正可趁其立足未稳之时。给予迎头痛击。” 刘备进言道:“不可。河北军骁锐之名人尽皆知。硬拼恐非其敌……” 曹操疑惑道:“玄德莫非胸有良策。” 刘备谦道:“备乃愚钝之人。不过看今日公达先生计谋精妙突有所悟而已。曹公何不如此这般。如此当可重挫张辽锐气……” 曹操抚掌大笑道:“果然妙计啊。既是玄德所献计谋。便由你去亲自领兵前去如何。” 刘备叹了口气道:“非备不肯为曹公出力。实在麾下兵少将寡。只恐有负文曹公重托。不是河北军之敌……”说罢。低头饮酒闷声不语。 曹操以手扶额道:“这倒是我疏忽了。玄德此番与我联手作战。屡立战功。今日俘获降卒就分一半与你。望玄德与我戮力同心。共诛张辽。此战过后。我也绝不食言。定会兑现之前我承诺过的。” 刘备激动一拜道:“如此。备敢不为曹公尽心竭力。。” 席散之后。程昱找到曹操道:“主公。刘备野心勃勃。你答应许他徐州之地也就罢了。为何还送他这许多降卒、军器。只怕日后养虎遗患。悔之晚矣。” 曹操道:“刘备野心我如何不知。但是眼前大敌当前。我与他必须同舟共济。才有可能击败张辽。你这一说倒还提醒我了。此次缴获粮草分二十万斛解送至广陵孙策军中。对付张辽。还需他孙策出一份力。” “主公……”程昱闻言一怔。正要说话。却被曹操摇头打断了。 只见曹操自信一笑。仰首望天道:“仲德公不必多虑。我心里自有分寸。刘备如今身无根基。粮草辎重尽需我供给。他的兵马再多。还能翻出花去。放心。一切都在我掌控之内。咱们现在最主要做的就是如何打败來援的河北军。打败张辽。我便从此高枕无忧矣。这么点兵马辎重又算得了什么呢。” ………… 琅琊国。开阳地界上。一支近万人的军马正浩浩荡荡的向南挺进。 严整的队伍当中。一面三丈高的大纛迎着寒风猎猎飘扬。上面绣着“青州先锋将军徐”几个大字。其余绣着“徐”“管”字的大旗也随处可见。沒错。这支部队的统兵大将便是青州军团偏将军徐和、管亥二人。 看着威武整齐的行军阵列。精神饱满的军士。徐和的心中充满激动。因为这些士卒都曾是他一手带出來的。从一帮乌合之众渐渐训练成如今不逊于任何一支强兵的青州官军。 曾经的青州灾荒连年。民不聊生。百姓纷纷揭竿而起。相应黄巾起义。还算有些家世为人古道热肠的徐和便为众人推举。成为黄巾军中雄踞青州的一大势力。 追随大贤良师起义。徐和本來是想为青州百姓谋一番福利的。可是造反的都是些泥腿子出身。沒什么见识。只知道肚子饿了就抢。徐和发现自从起兵造反以來。部下是越來越多。可是肯为百姓着想的沒几人。都想着如何为自己谋得荣华富贵。非但沒有沒给百姓办过几件好事。反倒弄得青州乌烟瘴气。一片狼藉。到了后來黄巾兵在青州几乎是过街的瘟神。人人避之惟恐不及。 这可不是徐和想看到的。不过他一个武夫出身。这些经营发展方面的事并非他的强项。甚至遇上灾年。为了不让追随自己的部众额地走。他同样会身不由己的下令去劫掠平民。即便他深知这样下去。青州黄巾迟早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像大贤良师那样被官军剿灭只是时间的问題。 青州黄巾的前途曾令徐和很忧虑。他一直在寻找出路。直到大将军的势力进入青州徐和才发现了改变现状的契机。 徐和不会忘记。当初裴元绍初入青州屯于高密时。高密短短几个月发生的变化。同样是黄巾。裴元绍能对高密百姓秋毫无犯。军民相安无事。地盘内冉冉充满生气。徐和当时就觉得。裴秃子这种货色跟了大将军都能脱胎换骨。那大将军绝不是寻常之人。 所以后來大将军发檄文讨伐袁绍。徐和义无反顾的追随到大将军旗下。青州黄巾也算为剿灭袁绍出了很大的力。并且从此不再为寇。摇身一变成了镇守青州的大汉官军。 自大将军入主青州之后。青州可谓是重新焕发了生机。这几年青州百姓的日子过得是越來越安稳。再不向以前担惊受怕会遭到盗匪的侵袭。徐和麾下一帮兄弟也过上了好日子。出來当兵。家里老小都分到了田地。再不用发愁生计。几个愿意继续带兵打仗获取功名的头目仍各自统领一支兵马。只不过军队的规模缩减了一些。军队里对军士的要求更严苛一些而已。 现在的徐和就统领着五千战兵。三千辅兵。虽然和以前麾下十万八万的小弟相比少了太多。但是战斗力却丝毫不逊。以这样一支兵马。徐和相信绝对能够打败几年前的自己。 正因为有着建功立业之心。所以此次出兵南下救援吕布。徐和自告奋勇统领前军。连打仗上瘾的管疯子都沒抢过这先锋将印。这几年窝在青州沒有仗打。骨头都松了。这次出來正好活动活动。 063 徐和中伏现强兵 行军道上。徐和大声吼道:“弟兄们。离徐州城只有不到百里了。随时都有可能遇上曹军。大家伙都给我打起精神。这一次是咱青州军第一次出战。可不能给咱青州子弟丢人。” “是。”众将士齐声应和。士气振奋。徐和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鼓励几句。突见远处一骑飞马而來。报道:“主公。前方十里。发现一队人马。” 徐和一愣道:“走。领我看看去。传我将令。全军戒备。” 传下将令。徐和打马随哨骑前去。行不数里。果见一波败兵。那支兵马见徐和大军旗号。径自奔向徐和所立之处。为首二将老远就高声喊道:“來的可是大将军张辽麾下的援军。” 徐和横刀立马。喝道:“我乃青州都督张颌麾下副将徐和。尔等何人。何以沦落此地。”他见那二将浑身血污。盔歪甲斜。麾下残兵败卒衣衫褴褛。当真是狼狈无比。 那二将一听正是河北兵马。泣声抱怨道:“援军此來何迟也。我等乃泰山军将领吴敦。昌豨。曹操攻打徐州月余。吕将军和臧头领日夜苦等援军不至。特命我二人杀出重围。往北求救。” 徐和大惊。吴敦。昌豨这二人久据泰山为贼多年。和徐和还算是邻居。这两个人的名号徐和还是听说过的。当下再无怀疑。忙问道:“徐州尚在吕将军手中否。” 吴敦急道:“我二人率众死命杀出时。徐州岌岌可危。只怕破城就在这三两日内。徐将军速随我等去救徐州。若是迟了只怕徐州便要陷于曹贼之手了。” 徐和点头道:“好。咱们这就火速去救徐州。” 徐和刚要传令加速行军。副将管彦谏道:“将军三思。临行前张都督曾再三嘱咐。曹贼极善用兵。不可冒进。小心中了曹操阴谋。” 吴敦、昌豨身形俱各一震。怒声争辩道:“我二人不顾性命拼死杀出。难道还有假不成。我等虽落草为寇。然尚知忠义廉耻。徐州有难。便全师來救。汝等贵为大将军麾下尚且如此瞻前顾后。想來那大将军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大胆贼将。大将军英名岂是你能随便诋毁的。”徐和身边众将士暴喝一声。拔剑指向吴敦、昌豨二人一阵怒斥出口。吴敦、昌豨被吓了一跳。怎么一提大将军。这帮青州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徐和低头沉吟。思绪被周围嘈杂声音搅成了一团浆糊。怒声道:“不必多言了。救兵如救火。大军加速行军。尽快赶到徐州。派人去后面报知张都督。请他在后接应。” 当下徐和令全军加速而行。其实说是加速。倒不如说是减速。吴敦、昌豨骑着马还好说些。身边那几百部卒根本跟不上青州军的行军速度。行不十里。就渐渐跟不上节奏。反倒要青州军迁就他的速度。 徐和道:“你这数百兵马。跟上去也是无用。不如在后缓行。” “谨遵将军吩咐。”吴敦、昌豨硬着头皮答应。孤身二人在前给徐和引路。由于行军速度加快。徐和这万余部众行军队列也渐渐拉长。不似之前那般紧密严整…… 一口气奔走了三个多时辰。一行人走的人困马乏。眼看着天色将晚。算算离徐州还有四五十里路程。徐和当即下令停军扎营。命人埋锅造饭。分派警戒任务。安排下这一切。徐和正想找吴敦、昌豨商议明日之事。却突然发现遍寻不着二人踪影。 “糟糕。难不成是中计了。”徐和心中一惊。正要急令退兵。突听外面一阵连珠炮响。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传出。只觉得在火光照耀之中。远处无数人影影绰绰的扑向此处。 “敌袭。敌袭。各营结阵戒备。”徐和高声喝道。可是这次敌袭來的实在太仓促。士卒们刚刚解散休息。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队伍。还沒等青州兵结好阵列。黑暗中一员虎将已经当先杀入。 “关羽在此。徐和还不早早下马受缚。” 來将身高九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长须美髯。手中一柄青龙偃月刀舞得犹若一道青色匹练声势惊人。一刀挥出。几个青州枪兵枪杆尽折。人也倒飞而出。只见他威风凛凛。有若天神。饶是青州兵自以为骁勇。见了他也不免生出畏惧之心。 紧随关羽之后。另一侧紧接着响起一阵炸雷般的巨吼。 “哇呀呀。燕人张飞在此。徐和小儿。你已经中了俺大哥计策。识相的就快快投降。免得待会受皮肉之苦。” 只闻其声。青州兵就一个个满脸惊容。这一声吼。当真比打雷还响。这是人的嗓子吗。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黑大汉挺一杆丈八蛇矛飞马杀入。那黑汉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燕颌胡须。犹如凶神转世。众军士看了就先打三分退堂鼓。 这黑汉长得凶悍。杀人也不含糊。一杆丈八蛇矛势头凌厉。果真如毒蛇出洞。几个刀牌手只见他一骑奔來。还沒來得及举盾防御。已经被蛇矛电光火石一般刺穿刺穿咽喉。 关羽、张飞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二人各引一彪军从左右杀入。顿时在青州军阵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杀的青州兵节节败退。 除了他两人还不算。中路刘备也指挥着一彪军杀出。刘备身边跟随着一个银甲少年将军。手中令旗一展。喝道:“枪阵。出列。” 只见阵营开处。银甲少年将军身后涌出数百身穿白甲、手握长枪的彪悍士卒。这彪军看上去威武雄壮。气度严谨。一看就不是寻常兵众。 看着这支已经颇有威势的枪兵阵势。刘备一阵欣慰。对身后那白马银甲小将温言道:“叔至。今日乃是我白耳兵首次出战。你可有把握一展我白耳威名。” 银家小将慨然道:“主公放心。白耳兵苦练数月。主公有待之深厚。人人皆愿为主公效死。此战定不辱沒主公名声。” 刘备点头道:“好。便让我看看这几个月你操练的成就。” 064 白耳健卒 银甲小将向刘备告了个罪。驱马來到枪阵之前。高声喝道:“尔等何人。” “白耳健卒。”数百枪兵齐声大吼。看他们的眼睛。一个个充满自信和坚定。 “好。”银家小将满意点头。喝道:“尔等既自诩健卒。当不畏惧任何强手。最近有人传言。天下精兵出河北。尔等丹阳健卒。服是不服。” 丹阳素來是出精兵之地。陶谦当年送与刘备数千丹阳兵。随刘备百战不散。这数百白耳兵便是追随刘备百战之后存活下來的丹阳精英。 “不服。”数百丹阳兵齐声怒吼。眼中已经能看到熊熊杀性。 “好。”银甲小将长枪一指前方阵中。“我等此战之敌。便是素有骁锐之称的河北军。想要证明自己是精兵而不是孬种。今天就用你们的实际行动证明。” “嗷嗷嗷……”陈到话音未落。已经得到狼嚎一般的响应。 银家小将满意点头:“好。列阵。杀。杀。杀。。” “杀。杀。杀。。” 杀字出口。第一排的一百枪兵已经迈开大步。他们身上穿着厚实的铁甲。奔跑之中毫不迟滞。一百条长枪如同整齐划一的向前疾进。无一条靠前。无一条落后。仿佛他们将要面对的不是一场厮杀。倒更像是一场演出。看着非但不觉着残酷。反倒令人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这就是百战余生的白耳强兵。 青州兵正慌乱中结不成阵势。突然看见这队枪兵杀出。顿时抵挡不住。只听一阵惨叫声传出。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番交手。青州兵便如割麦子一般倒下一排。至少有数十名人被刺倒在地。 这些白耳兵的枪法刁钻。所中之处几乎皆是咽喉、心口等处要害。中者几乎立死无救。一百白耳兵就能造成如此彪悍的战果。青州兵人人动容。 不过杀戮还沒有结束。就在青州兵愣神的当口。第二排白耳强兵已经从前排同伴之间的缝隙中将长枪递出。 “杀。杀。杀。。”在看似混乱实则暗藏玄机的攒刺当中。沒有人能撑住三合而不倒。伴随着一阵哀嚎闷哼声传出。青州兵阵又被削下了厚厚一层。 紧接着冲上來的是第三排。第四排白耳兵…… 看见白耳兵一路势如破竹。刘备心中兴奋莫名。张辽檄文讨伐袁绍时。他曾细心留意过张辽练兵。并且从中偷学了一部分经验用到日后自家兵马的操练当中。一试之下。效果果然不俗。 而这白耳兵更是他严格按照张辽操练枪兵的方法练成。并且不惜耗费重金给这支兵每人配置了一副铁甲。并交由新收入麾下的陈到操练统领。今日一战。白耳兵战力果然强横。不管之前耗费了多少钱粮心血的投入。有今日一战的表现。之前的一切真的是值得了。 唯一令刘备遗憾的是。百耳精兵的组建实在太耗费钱粮。以他现在的财力即便是勒紧裤腰带才凑出了这五百多白耳兵。根本无力扩建更多部众。刘备就纳闷了。也不知道张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然练出那么多烧钱的精兵。 其实还有更深层的一点原因刘备暂时沒有想到。除了烧钱。河北军更注重对士兵思想的控制。这一先决条件决定。除非刘备像文远一样一心想着为民谋福。否则注定无人能拥有张辽麾下那么多敢战不惧死的骁勇士卒。 “中军结阵。前军拼死顶住。”徐和怒声吼叫。可是刘备三路兵马已经深深的插入青州兵阵中。黑暗之中四周一片混乱。就凭他一人吼叫哪里约束的住。 徐和只勉力聚拢了千余部卒。三路敌军就已经势如破竹杀入中军。将徐和围在当中。 “徐和。事已至此。还不乖乖受缚。”关羽拍马杀到。偃月刀一指徐和道。 徐和扫视战场关羽、张飞勇不可挡。白耳枪兵长驱直入。眼看着败局已定。慨然道::“我青州军岂有苟且偷生之徒。我徐和受大将军厚恩。纵然战死。也休想我屈膝求生。” “义哉。某今日便全你忠义之名。”关羽面容肃穆。长刀一横。就要拍马直取徐和。 张飞恰在此时也拍马杀到。大叫道:“徐和匹夫。俺大哥仁义。你若肯弃械投降。俺大哥定能保全你一条性命。” 徐和心知难逃一死。纵声狂笑道:“哈哈哈。刘备仁义。昔日讨伐袁绍时。大将军未曾有薄待刘备之处。刘备匹夫不思报答。反与大将军为敌。依我看实乃欺世盗名。假仁假义之徒。我徐和堂堂大丈夫。岂会明珠暗投。拜一无耻小人为主。” “你……大胆。俺好心好意看在相识份上保你一命。你个贼撮鸟……竟敢污蔑俺大哥。着实可恶。”关羽闻言惭然而退。倒是张飞破口大骂。挺矛就要直取徐和。 “三弟退下。”眼看着张飞就要杀入阵中。身后突然传來一声断喝。只见众军分开处。一中年将军骑白马奔出。手提双股剑。相貌堂堂仪表不俗。正是豫州刺史刘备刘玄德。 “大哥。”张飞见是大哥。不禁一怔。 “退下。”刘备剑眉一竖冷声道。张飞讷讷退后。刘备驱马直至阵前道:“请徐将军出阵答话。” 徐和拍马欲出。副将管彦道:“将军不可轻去。只恐刘备有诈……” 徐和不听道:“我死且不惧。何惧诈谋。”说罢拍马出阵。管彦恐徐和有失。领十余骑紧跟其后。 “冀州一别多年不见。徐将军别來无恙乎。”见徐和出阵。刘备拱手道。二人相隔不过数步。两边军士皆绷紧了神经。 徐和冷哼一声道:“不敢有劳刘使君挂念。和虽不过大汉朝廷一偏将。不及你一州刺史裂土自封。不过日子过得还算凑活。”徐和一阵冷嘲热讽。刘备麾下将士顿时一阵忿怒。 刘备面不改色压抑住部下的冲动。正容道:“徐和。你方才说我不思报答张辽恩义。反引兵相攻。你可知其中内情。” “你背信弃义。还有何内情。” “你且看看这个。”刘备扔给徐和一卷卷轴。徐和打开一看。不禁一惊。 065 气徐和先锋萌死志 只见卷轴上写道:“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辽贼弄权。欺压君父。欲劫朕驾前往邺城。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曹孟德国之重臣。大汉股肱。朕破指洒血。望卿得诏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勿负朕意。救驾南返洛城。如此则祖宗幸甚。大汉幸甚。兴平二年秋八月诏。” 徐和读罢大惊呼道:“这是。皇帝的诏书。”他虽然出身草莽。不过见识还是有的。看这帛书上所用的口气。分明就是天子诏书。 刘备不答。慨然喝道:“我刘备岂是忘恩负义之徒。张辽劫天子驾幸邺城。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天子早已有密诏付与曹公。令其集结天下义士诛杀奸徒。张辽与我有恩不假。然公义重于私利。我刘备堂堂汉室宗亲。又岂能因私废公。” “这……”想象着刘备所言的可能性。徐和不自禁的后退一步。身后将士也是一阵气沮。反观刘备兵马。则士气大振。斗志猛增。 这年代就是这样。天子号称代天行事。乃是天下正统。虽然汉末经历了几十年的动荡。可是这个时候天子在老百姓。大头兵的心里依然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为天子而战。就代表为正道而战。就是大顺。这一方的部众普遍都比名不正言不顺的军队士气高出一筹。 本來青州兵虽然处于劣势。不过士卒们抱着为大义而战的心态。不过刘备这道诏书一出。顿时开始有些怀疑这次打仗的正义性。斗志难免就出现动摇了。可以说这一道诏书。胜过万千兵卒。 刘备虽然表面慨然。心中暗道:“乱吧……嘿嘿。好好的乱吧。等你们意志不坚定的时候。我在一股脑把你们全收拾咯。” 不过刘备显然小看了宣慰佐吏在军中的作用。就在众人心智动摇的的时候。副将陈岢大喝道:“大伙休听他信口胡言。大将军仁义之名布于四海。岂会如刘备所言那般奸佞。我管彦就第一个不信。定是刘备居心叵测。妖言惑众。” “对。要说大将军是奸臣。老子打死都不信。大将军人好啊。对咱老百姓那是沒的说的。怎么可能会是挟持皇帝。阴谋造反呢。” “就是就是。这刘备血口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对对对。这种人不念恩义。还反咬一口……该杀。” “……” 刘备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他是打算招降这批青州兵的。战斗持续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除了伤重被俘的。很少有投降的青州兵。刘备的兵马兵不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可是攻心之计并沒有起到作用。这却令他始料不及。 张辽平日坐镇冀州。尽然能对青州部众有如此的影响力。 望着这被围的一千多兵马。刘备也是进退维谷。一时沒了主意。 眼看着谈崩了。陈到道:“主公。末将不才。愿领白耳兵取來徐和首级献于麾下。”他初入刘备麾下。颇有建立一番功业之心。 陈到不说还好。一说刘备更打定了不强行围攻徐和这股顽敌。白耳兵现在可是他的心头肉。可经不得如此毫无意义的折损。 可是就这样放走徐和刘备心中又实在不甘。低头思忖心中一动道:“徐和。念在你我曾并肩对敌的情分上。今天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你且回去告诉张辽。董卓、李郭二贼镜鉴在前。及早回头。犹未晚矣。” “放我走。刘备。你当真以为我会感激而拜倒你的麾下吗。别做梦了。”徐和一愣。惊疑道。他本來已经抱定玉碎之心。刘备竟出言放其离开。他葫芦里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徐和匹夫。你真把自己当做什么人物吗。不过是我手下败将罢了。我刘备虽然不才。麾下自有一批忠勇之士追随。如你这等无能之辈。即便你投靠我也未必肯要呢。” 徐和被气得双目赤红。气喘吁吁怒道:“刘备匹夫。你竟然如此辱我。你设伏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量待我來日重整旗鼓。咱们光明正大再來一战。” 刘备傲然冷笑一声道:“再來百战我又有何惧。只怕河北军因为你徐和一人。常胜之名从此扫地了呢。” “你。刘备……匹夫……哇。”徐和身躯剧颤。看着刘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箭。整个人普通一声重重的跌落马下。 “河北军号称骁锐。今日一见不过尔耳。传令撤围。放他们离开。”刘备看着徐和落马。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快感。冷哼一声拨马转身假作离开。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身后的情形。 刘备自认善于识人。以前和徐和相处过一段时间。早就看徐和乃性子耿直之人。虽然本事一般。但是有担当。重义轻利。所以才能得到几十万青州黄巾的一致推举。 这样的人。如果能投到自己麾下该有多好。可惜他对张辽居然如此死心塌地……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他吧。这样至少能剪除张辽一片羽翼。河北军太强了。能削弱一分。就削弱一分…… “将军。”陈岢离得最近。当先跳下马來。一番忙乱将徐和救醒过來。只见他面白如纸。醒转之后又喷出一口鲜血。胸口剧烈起伏着。喘息半天这才仰天长叫一声道:“真是……气煞我也。” 副将陈岢最了解徐和的性子。一早就看出端倪。劝道:“将军息怒啊。胜负乃兵家常事。切不可挂于心上啊……” 徐和愧疚一叹……黯然道:“刘备说的沒错啊。河北军的常胜之名便是堕于我的手里。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大将军。还有和面目回去见那些战死兄弟的亲人。” 陈岢道:“将军。刘备言语奚落。居心险恶。切莫中了他的奸计啊。” 徐和摆了摆手叹息道:“刘备说的沒错啊。我徐和不过一泛泛之辈。却蒙大将军抬爱。众兄弟推举担此前军重任。结果却遭此大败。辱及大将军威名。虽百死不足以赎其罪。”他眼神黯淡。早已失了生气。言语当中。充满了愧疚和对自己的痛恨。 066 另一处战场 关张等人静静的一旁看着。皆面露钦佩之色。嘘叹不已。刘备也是一阵叹息。可惜了。这么一个人。竟投了张辽去…… 又是嘘叹一阵。徐和颤巍巍的让陈岢扶起道:“主公在北。战死的弟兄家眷在北。徐和罪孽深重。有负厚望。惟临死前三拜聊表愧意……”他眼神汇聚。直直的望着北方叩首三拜。仿佛是跟身边人说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死志已经无比坚毅。一众军士看着。无不落泪。同怀愧疚之心。 陈岢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把拉过徐和慨然谏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将军赴死。我等岂可偷生。咱们和刘备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休得乱言。咳咳……”徐和一急。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殷红的鲜血已经沾满口鼻。徐和抹了抹嘴上的鲜血。虚弱道:“我方才……气急攻心。便是回去只怕也活不过几日了。何必还要让兄弟再给我陪葬。更何况我还有重要的事托付于你。你回去之后。定要向主公回报诏书之事。请主公尽快弄清真伪。如能让主公早作提防。我便死而无憾了……” “可是……” 徐和摆手打断道:“陈岢。我问你一句。无论此诏书是真是伪。你对大将军会不会誓死追随。” 陈岢坚定道:“会。我会将军。狗皇帝算什么。朝廷又算什么。若是真是好皇帝、好朝廷。咱们青州何以会天灾连年。百姓何以会民不聊生。咱们又何必揭竿而起。”自己这些青州兄弟都是跟着徐和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之后跟了大将军。日子才过的安稳。皇帝给过他们什么。朝廷给过他们什么。赋税。徭役。战乱、贫穷……如此而已。 这样的朝廷。又有什么值得一帮青州兵效忠的。 徐和欣慰的点头道:“好。你们有这份心意。我也是这份心意……回去见到主公细说诏书之事。如有可能。也表明我等众兄弟的心意。无论真伪。我青州部众对主公誓死追随。还有。好好效忠主公。主公是个仁德之君。他会带着咱们青州的弟兄过好日子的……” 陈岢还要再劝道:“可是将军你……” “不必再说了。你有重任在肩。若敢违抗将令。我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心。”徐和猛得挣脱陈岢。踉踉跄跄走向刘备军阵。刘备士卒见他神情悲壮。纷纷向后避让。眼中皆露出不忍。 徐和剑指刘备。虽然面色惨白。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凛然不可冒犯之威。道:“刘备……我主雄才大略。仁德爱民。终有一日必能扫平乱世。似尔等这般宵小奸诈之辈。早晚必为我主所擒。徐和不才。能追随如此明主。纵然今日一死。也无憾矣。哈哈……哈哈哈……”说罢长笑一声。横剑自刎。 “将军。”陈岢悲叫一声。上前扶住徐和尸体痛哭不已。 “将军。”千余士卒感念徐和平日恩义。也是痛哭失声哗啦啦围拢在一处。 一时之间。痛哭号叫之声大作。一片凄风楚雨。令人闻之心中酸涩不已。 “徐和。真义士也。”关羽面容肃穆。战马上拱手向徐和施了一礼。一抖马缰领着部众离去。 “河北义士何其多也。只可惜不肯为我所用……”刘备也慨然一叹。驱马上前道:“徐将军舍身求仁。气节令人好生钦佩。尔等可好生成殓徐将军尸身。回去告诫你家大将军。不可生出非分之念。以免引祸上身……” 陈岢满眼仇恨的望向刘备。冷冷答道:“大将军绝不会是你口中所说的奸佞之人。他待部下如手足。视百姓如亲戚。即便……即便大将军有心推翻这个狗皇帝。狗朝廷……我等也誓死追随绝不后悔。” “追随大将军。誓死不悔。”千余军士悲壮喝道。 刘备众将士皆面露赫然骇然之色。怔怔的目送着这千多人扶着徐和的尸身从包围圈中缓缓离去。半晌不语…… 好一会刘备才反应过來。看着麾下士众若有所思的神色。心头不觉间笼盖上一层阴霾…… ………… 司州洛阳函谷关地界。 函谷关。为春秋战国时秦国所建。因其路在谷中。深险如函。故而得名;其西据衡岭。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我国建置最早的雄关要塞之一。 函谷关东西数百里尽是地势险要。陡峭高耸的山地。沟子岭就位于函谷关以东八十里外。 沟子岭一带山路七拐八弯。山岭陡峭出了名的凶险。而且此时已经是初冬十月。偏偏有那么一批人在这寒冷的山沟子里呆了三天。 此时沟子岭的主岭上。一个身形魁伟的汉子搓着手对身边一个身披连环甲的威武将军发着牢骚道:“主公。你说咱们都在这山上窝了三天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过來人。洛阳的细作提供的消息到底准是不准。” 这汉子一头散发呈棕红色。编成几条辫子耷拉在而后。鬓发于胡须连在一起。脸上横肉一颤一颤的。长相粗犷凶戾。肤色也与中原人士有异。他身上穿着一件皮袍子。身形彪壮。里面罩着一副厚实甲衣。肩膀上的布袍被粗壮的手臂撑得鼓起。一看便知是孔武有力之人。 山风极大。虽然是在一处背风的山石后面。不过他几乎是用喊的对面那人才能听得清楚声音。 那身披连环锁甲的将军身形硕长、蜂腰猿臂、剑眉英挺。虎目生威。眼神如苍鹰一般锐利。他的手中摩挲着一杆虎头金枪。一看便知是个爱枪之人。 这将军听见身后有人发牢骚。眉头不禁一皱。冷道:“应该不会有问題。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料來那细作也不会随便乱报消息……胡车儿。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大冬天的窝在这山头上是又苦又累。但是眼下咱们要办的这件大事绝容不得马虎大意。我早传下将令。若是再有人发牢骚、蛊惑军心。依军法当立斩不赦。就算是你本将军也绝不姑息。你难道不怕军法吗。” “呃……末将下次不敢了。”被叫做胡车儿的异族汉子一愣。挠头告饶道。 067 反张辽联盟! 那威武将军瞪了一眼胡车儿,并沒有深究下去,对这个勇猛彪悍的爱将,他真舍不得怪罪。 这胡车儿乃是羌人血脉,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因天赋异禀当年被董卓招入飞熊军内,其后董卓败亡,胡车儿历事李傕、郭汜,张济等人,如今拜在张绣的帐内。 而这身形硕长,英武威严的将军便是骠骑将军之侄,建忠将军、宣威侯张绣。 张绣少年好出游,寻访名师习得一身高绝武艺,边章、韩遂在凉州作乱时,金城叛将麴胜袭杀县长刘隽,张绣当时在县中为吏,寻机刺杀了麴胜,一举成名,成为当地豪杰。 之后,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追随董卓入朝,张绣跟随在叔父麾下,渐以军功升至建忠将军,封宣威侯,建安元年关中大荒,张济引本部兵马入荆州抢粮,攻穰城,中流矢而死,张绣因深受将士爱戴,便接管了他的部队,兵马屯聚在宛城。 时文远令张杨、太史慈经略司隶,曹操的势力也向南扩展到豫州之地,迫于两大势力的压力,刘表主动与之结成联盟,互为表里。 张绣麾下,多是随叔父征战多年的西凉精锐,这其中首屈一指的当属羌人胡车儿,他力大无穷,勇冠三军,张绣对他颇为爱惜。 见张绣并沒有怪罪,胡车儿的胆子打了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过主公,您说河北军真有这么厉害吗,咱们全军出动伏于此处,您还从刘表处借了五千军队,您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 张绣虎目一瞪道:“胡车儿,这种大意迟早会害了你,张辽是什么人,他可是当朝大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若是要讨伐谁,天下间只怕沒有谁能抵挡的了的,我只恨刘表胸无大志,看不清天下大势,不肯与我一同出兵,否则扳倒张辽便能更多一分把握了,”张绣说完,突然想到胡车儿不过是个粗莽之人,禁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胡车儿有些不信的道:“什么是天下大势俺不知道,不过俺就沒见过比咱西凉兵更彪悍勇猛的军队,河北军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咱们西凉兵确实骁锐不假,河北军厉不厉害确实毋庸置疑的,当年李傕、郭汜麾下多少西凉健儿,难道就比咱们弱了,不照样败给张辽,连人头都给割掉送去,胡车儿,你也是老资格的飞熊军出身,我可以告诉你,李傕的飞熊骑就是葬送在张辽的手里,所以待会若是对上他们,你必须给我打上十二分的小心,” 胡车儿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呃,俺知道了主公,可是……那张辽要是真像您说的这么厉害,主公又何必受那满宠的蛊惑,答应曹操联手对付他呢,张辽屯兵兖州边境,是要和曹操争锋,主公你何必要给曹操当枪使呢,” 前几个月,曹操手下一个叫满宠的白面书生來南阳找到主公,说是要建立一个什么反张辽的联盟。 起初主公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话说他们二虎相争,跟咱西凉军有什么关系呢,可是主公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汤,那书生和主公一番密谈之后,主公竟然最终允诺答应结盟,后來胡车儿才知道原來曹操是不知道从哪儿弄來一纸大汉皇帝的诏书,号召天下诸侯合力讨伐张辽,听说加入这盟约的除了主公,还有豫州刘备、西凉马腾、韩遂……等等,皆是一方之雄。 听了胡车儿的话,张绣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叹息道:“你想的太简单了……眼下这种情势,如果沒有曹操牵头,咱们这些小势力只能张辽这样的大豪强的阴影下生存,迟早逃不掉被吞并的命运……这就是乱世,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乱世法则,满宠的话沒有错,如果能扳倒张辽,对我们來说未必不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谁不想一展宏图,建立一番功业呢,呃……跟你说这么多有个屁用,你小子下去给我看好了下面的兄弟,” “是是是……”胡车儿告了个罪,急匆匆的离去。 张绣长身而起,望着岭下崎岖婉转的山路喃喃自语道:“张辽……怪不得我偷袭,这一切都是你逼迫的……” 山风吹过,山坡上的枯黄草木随风摆动,满眼尽是苍凉萧瑟的景象…… 正思忖间,一个将军磕磕绊绊跑了过來,低叫道:“來了來了,主公,司州军队过來了,” 张绣精神一振,喝道:“传令全军隐蔽,看我旗号行事,” 不多时,只见远处山道上渐渐缓缓出现一支军队,看旗号正是河北军,张绣眺望一番,待军队靠近,忙伏低身体屏息静气。 “快点,再加把劲,等出了这条山路到了平地,大家伙扎营好好歇息歇息……”山道上,身背双戟的太史慈驻马立于道旁一块大青石上,大声催促这士卒前进。 山道上行走的正是河北军镇守司隶的战兵部队,右将军太史慈是领兵将军,太史慈本來奉命从虎牢关出兵,攻略驻扎在陈留的草人军队,不过因为关中马腾、韩遂叛乱,主公飞马派人传信,改变了他原來的进攻任务,率军驰援潼关一线,防止西凉军突破潼关,进入三川之地。 太史慈接到大将军将令后不敢怠慢,留下少部分兵马守虎牢管,自领战辅兵三万向西挺进,行十余日,终于过了函谷关,进入弘农郡。 虽然过了函谷关,不过仍然地处要崤山山岭地带,道路依然狭窄,地形依然起伏崎岖,最狭窄处只容两骑并行,数万大军迤逦十余里,行军速度缓慢,不过平日一半脚程而已…… 这两日太史慈总觉着心里有点不对劲,原本他还准备杀入兖州,好好的和曹仁大战一番,不想中途却突然接到了心命令,这让包括他在内的整个司隶军团都一阵郁闷,这一路行军十余日下來,太史慈越想越不对,西凉马腾、韩遂早不造反晚不造反,这时候造个哪门子反,难不成和主公攻打兖州有什么联系。 所以太史慈对钟繇在关中的处境颇有些担心,行军途中一直催促兵马疾进…… 太史慈的兵马在司隶驻扎之后,函谷关以及东面整个河南尹都归入文远的势力范围,函谷关以西控制弘农郡的段煨也名义上听从文远调遣,这一路经洛阳、过函谷前往潼关尽是文远辖下之地。 尤其这函谷关,方圆二三百里都是文远的势力范围,太史慈也根本沒有想到,会有人在这深入至此,在这重重山岭之中凭险设伏,几万兵马迤逦十余里,一点一点的进入张绣精心设下來的口袋之中, 068 山道火攻 看见岭下河北军的队伍长蛇一般蜿蜒行來,大军副将张先谏道:“将军,河北军过來了,咱们要不要现在就……” 张绣沉吟一番,凝重摇头道:“不急,这些都是前军精锐,咱们兵马不多,等他们后军辎重上來了再动手……”河北军号称天下强兵,有李傕郭汜的前车之鉴,这第一次交手张绣非常慎重。 又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河北军前军终于过去,一辆辆沉重的装载着数不尽粮草军械的辎车开始出现在山路的尽头,张绣眼中闪过一抹狂热的光芒,手中令旗高高举起,只等着狠狠落下,伏于道路两侧山岭上的南阳兵就要发起强攻。 “放,”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张绣手中令旗狠狠挥下,大吼一声。 咣咣咣,只听山岭上一阵连珠炮响,山道上押运辎车的辅兵队伍顿时一阵骚动,正惊慌不知何故,只听头顶上一阵闷雷似的巨大轰鸣,无数块数百斤重的巨石从山岭上挟山崩地裂之势砸将下來,一阵土石飞溅,哀嚎惨呼当中,十余里长的行军队列生生拦腰砸断前后不可救应。 “敌袭,敌袭,”一时之间,山道上警号声大作,太史慈惊慌望向后阵,又仰首四顾,脸色一变,惊叫道:“糟糕,贼兵要用火攻,” 果然,只见他话音还沒落下,两侧山岭上就已经黑烟浓浓,伴随着一阵呼呼啦啦的火苗跳动声,数以百计燃烧着的巨大火球势不可挡的冲下山谷,时值初冬,山道上到处都是枯草干树,山风又大,火球所过之处一燃即着,只不过转瞬之间,山谷内已经化作一片火海,东西十余里如同地狱,一片烈焰黑烟升腾。 “快,众将士随我向西杀出,”太史慈咬牙大吼一声,大军被断成两截,后军还有万余兵马和大批辎重被截断去路,他虽然很想去救后军,可是在如此山火滔天的形势之下,解救后军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带着前军两万人马冲出火海,至于后军,太史慈也无能为力,只能祈求副军校尉杨义和那一万多辅兵了。 ………… “弟兄们,不要管那些粮草辎重了,大伙保命要紧,往來路上跑啊,”火海之中,负责统领后军辎重的副军校尉杨义吼叫着,四周到处都是火苗窜动烧灼枯草数目的吱吱啦啦声,士卒奔走逃命的惨叫哭号声,山风刮过凌厉的呼啸声……他的声音,根本沒人听的清。 不过饶是这样,他也喊哑了喉咙,望着一个个火人鬼哭狼嚎般在自己面前滚动,杨义的心就像被刀扎一般阵阵绞痛。 突然一亲卫冒烟突火而來,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咱们的后路,,也被巨石堵住了,还有一彪军据住山岭,” 杨义绝望悲叫一声:“果然如此,我等皆要葬身此处不得生矣,”说罢掷剑于地,与亲卫抱头痛哭,不过他突然心念一转道:“呃……等等,与其被火烧死,不如冲上去和敌兵拼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弟兄们,随我走,” “走,”杨义冒烟突火领残败士卒往來路而行,一路上烈火熊熊,不时有士卒被烈焰吞噬,吞入火海当中,往回疾奔数里,终于从身后一片烟与火的天地中冲出,回首望去,身边只跟出三千多部众,万余辅兵又大半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 杨义正自凄然,头顶突然一阵急促的弓弦响声,只见两侧山岭上一阵急雨似的箭幕洒下,立时有数百部众惨叫着被钉在地上,山道上插了一地的白色箭翎。 杨义骇然回头,只见两侧山岭上站满了密密麻麻张弓搭箭的弓箭手,一员戎装威武将军手握一柄虎头金枪,高声喝道:“下面的河北军听着,我乃大汉建忠将军张绣,尔等如今已走投无路,还不早早下弃械投降,” 杨义吐了口唾沫冷哼:“呸,我堂堂大将军麾下上将,岂能降汝这卑鄙无耻之徒,” “不降者,,死,”张绣虎目泛起一抹厉色,虎头枪遥指谷道之中,身后又是射出一道密集箭幕。 杨义也是大吼一声:“河北军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弟兄们随我冲锋,”喝罢领着数千军士杀入冲向张力所立山顶。 “不知死活,”张绣冷哼一声,一波滚石檑木轰隆隆的滚下山谷,身后数千弓弩手连续不断的射击更是如暴雨倾注,杨义领兵强冲了几次,士卒死伤惨重,根本近不得山顶,杨义浑身上下也插着十几只箭,鲜血早已浸湿了铠甲内的军服…… 张绣大喝道:“如何,还要死撑吗,你身为统兵将领,竟能如此罔顾部卒性命,” 杨义回望身后不禁一阵黯然,刚才一番强冲,现在身边只剩下千余众,他手下都是辅兵,不过是经过简单训练根本沒有上过战场厮杀的青壮丁口,他们的战力本就及不上职业战兵,装备更是差了不止一筹两筹,只有百多个亲卫有铁甲防护,其余辅兵多半是穿着皮甲甚至无甲,方才火场中一片混乱哪有余暇会想着把盾牌带在身边,如此怎么能以血肉之躯与利箭抗衡。 诚如那敌将所言,自己方才一怒之下竟然害了麾下两千多条性命,想到这,杨义心头一震深深的愧疚。 见谷道上这千多残兵败将停止进攻,张顺高叫道:“汝等若肯弃械投降,我张绣愿意保全汝等性命,如若再执迷不悟,休再怪我手下无情,”说罢,身后弓弩手张弓搭箭,冰冷锋利的箭矢在此直指向谷道之中。 在生或死的抉择面前,这帮辅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沒有人愿意去死,但是又害怕投降后从此被踢出军户……最后,众人把目光都投到杨义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杨义的心里同样挣扎着,手下这一千多人的性命,如何还能再葬于自己手中,最终,杨义做出了一个决定。 “放下武器吧……尔等都是辅兵,沒有战兵那么严格的军令……眼下处境,除去投降再无第二条出路,主公仁德,知道详情也会体谅尔等,厚待尔等家中老幼……” 069 我杨义宁死不辱! “将军……”听了杨义的话。许多人心动了。诚如杨义所言。他带着的这帮军士并非是职业战兵。并沒有战兵营严苛繁复的军律。之所以支撑到现在。实在是因为有太多人不愿意背叛故土。背叛给他们带來好日子的大将军。 可是不愿意背叛不等于不怕死。苟全性命于乱世。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许多平凡人心中的愿望。杨义一放开这条口子。终于有人表露出心声。 “我愿投降……”当啷一声。也不知是那一个人先开了个头。一个辅兵扔掉兵器冲向山坡。转眼之间杨义身边部众散去大半。只剩下百余人。 这些士卒要么是杨义的亲兵。要么是宁死不辱的血性辅兵。虽然大部分同伴选择保全性命。可他们仍然坚定的站在杨义的身后。 杨义望着这仅存的百余军士。苦涩道:“尔等如何不降。” 一亲卫满脸坚毅。慨然拜道:“将军……将军赴死。我等身为护卫。黄泉路上岂能让将军寂寞独行。” “你们……” 不等杨义说完。一辅兵小校也一脸坚定道:“小的一家受大将军厚恩。虽百死不足以报。今日若背主求生。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老父老母。” 百余义士齐声喝道:“我等皆愿追随将军。绝不使家小蒙羞。” 这一刻。这留下來的百多士卒彻底超脱了对死亡的恐惧。为了忠孝节义。百多人皆敢笑对生死。 杨义见部下如此慷慨激昂。也是一扫脸上愁容。慨然长笑道:“壮哉。能与众兄弟慨然赴死。我杨义今日虽死。亦无憾矣。” 百余部众喝道:“愿追随将军。杀上山岭。纵有一死。亦无憾焉。” 杨义激昂大吼一声:“我河北军。。” “一往无前。。” “有我无敌。”百余军士齐声相应。喝罢。杨义挺枪身先士卒。悍不畏死的冲向山岭。 如果说之前数千人的冲锋在张绣看來乃是不知死活的愚蠢行径。而现在。这百多残兵败卒的举动却让张绣及其麾下一干士卒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崇敬。这是一种气节。是一种不肯屈服的态度。虽然只有这百余人。张绣却深切的感受到身上压力的陡然加重。 “河北军。。不可轻侮啊……就让我用我的长枪來表示对你们的尊敬吧。”张绣喃喃道。不过这样的对手。值得他的敌人尊重。张绣眼中闪过一抹肃穆。虎头金枪刷得一声横握在手。脚下一蹬。整个人如大鹏展翅一般扑向杨义。手中一抖。无数道金色枪影幻化而出。凌厉刺向杨义身周。 “枪技。。百鸟朝凤。” 这一招。竟然是如此眼熟。 杨义大惊。忙乱中挥枪招架袭來的漫天枪影。转眼之间。两杆枪已经交击了十余下。张绣出手越來越快。墙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杨义本就受了几处箭伤。渐渐遮拦不住。终于…… 只听张绣大吼一声。一招挑飞杨义兵刃。虎头金枪中宫直入。“噗”的一声。一枪刺透杨义前胸。从后背钻出…… 只是这一合之间。二人就决出了胜负…… 不过杨义虽受了这夺命的一枪。却并沒有怒吼。就见他嘴角溢出鲜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张绣。眼神无的刚毅。一字一句吐出口中:“我河北军……宁死不辱。”说罢。阖目长瞑。临死的表情竟如彻底解脱了一般平静。 张绣呆住了。他就这样保持着长枪递出的姿势。直到枪的那一头渐渐失去支撑。张绣缓缓将杨义的尸身平躺着放下。怔怔的看着这年纪轻轻却宁死不屈的河北军将领…… “他叫什么名字。”良久。张绣才醒过神來。叫來一个河北军降卒问道。 那降卒一开始还有些畏首畏尾。生怕敌兵虐待降兵。不过待看到地上躺着的杨义。一时间竟浑然忘记了一切。忍受不住悲痛一头扑到杨义的尸身上嘶声号哭。 “沒听见将军问你话呢。哭什么哭。跟个娘们似的。”胡车儿被这降卒哭的是心烦意乱。上去一步就要大打出手。却被张绣一把拦住。 那降卒收住悲声。眼红哽咽道:“禀将军。此乃河北副军校尉杨义。杨将军。杨将军平日待小的不薄。小的见他身死……实在是忍不住……”说罢。又抱住杨义尸身痛哭…… “干你娘的。叫你别哭你还哭。当真以为老子脾气好不敢杀你吗。”胡车儿被那降卒惹毛了。锵啷一声抽出佩刀就要下杀手。 张绣怒声喝道:“胡车儿放肆。这里几时轮到你來做主。” 胡车儿佩刀一顿。刀锋停在那降卒颈后。只见张绣怒气冲冲。一旁被押解的河北军也是群情悲愤。几乎快要压制不住。押解之人几乎压制不住…… 胡车儿讷讷退下。张绣上前一步。温言对一干俘兵道:“这杨将军忠义之心。我甚钦敬。尔等可厚葬杨将军尸首。能有这样的敌手。是我张绣的荣幸。”说罢。恭恭敬敬的冲着杨义的尸身拜了三拜。这才平息了一干俘兵心中的忿怒。 张绣退开几步。任凭一帮俘兵围着杨义的尸身痛哭。张绣叫过胡车儿。狠狠的训斥一番。又低声吩咐几句。后者连连点头答应。领着三千南阳兵换上河北军号衣。往函谷关而走。 ………… 这边太史慈领着前军奋力奔出山火肆虐的山谷。寻得一空旷之处计点兵马。前军共折损四千余众。多半是被熊熊烈火吞噬了生命。其余人也是被烈火熏炙的灰头土脸。惊魂未定。 前军遭遇的火势并不算大。一共冲出了一万五千余人左右。这让太史慈多少有些庆幸。不过这也说明伏兵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对付后军的万余士兵。这就意味着后军杨义的万余人只怕是凶多吉少。随军的三千多车军器辎重也必然被焚烧一空。 远远看那这漫天的山火。太史慈可说是痛彻心扉。他统兵至今。还从沒有遭逢如此大败。一场大火将粮草辎重烧毁殆尽不说。三万多大军只剩下一半败兵。 070 反我的联盟 这时,几个哨骑抓來了几个走散的敌兵,这些敌兵一个个浑身血污,满脸惊恐,显然是哨骑们因败怀恨,抓他们來时沒少给他们吃些苦头。 太史慈也是一肚子火气,他身高八尺许,上前拎小鸡似的将面前一个敌兵拎到半空,眼神凌厉一脸杀气的喝问道:“尔等是何处军士,为何在此伏击我军,如何知道我大军路经此处,” “将军别杀小的,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那小兵惊恐道,有哨骑的一番整治,这些敌兵早已经胆裂心惊,倒是省了太史慈一番功夫。 “说,”太史慈一把将那敌兵扔在地上。 “是是是……”害怕丢掉性命,这几个小兵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能把八辈祖宗是干啥的都交代清楚,太史慈听了听了半天,虽然这些小兵知道的不多,不过反复盘问一番之后,太史慈总算摸清楚事情的大概。 首先这设伏火攻的是刘表和张绣的联军,这一点是确凿的事情,那俘获的几个敌兵就是荆州牧刘表麾下的部众,这支军马一月之前由张绣统领从南阳郡北上,绕过秦岭來到函谷关口埋伏,就是为了给从此处路过的河北军一次出其不意的打击。 再多的内情,就不是这些战场上走散的大头兵所知道的了,他们也只是在军士们之间听说,等打赢了这场伏击之后,大军似乎要攻取函谷关,兵临洛阳一带。 听了这个消息,太史慈耳朵里如同响起一声炸雷,刘表,张绣,河北军平素与这两家势力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宣而战,用计设伏,难道他们以荆州一州之地也敢捋大将军的虎须,难道就不怕河北军的疯狂报复。 不对,这也未免太有些巧合了,先是马腾、韩遂毫无征兆的起兵叛乱,然后刘表、张绣的联军好像早知道自己的军队会从函谷关西经过似的,一早就选在这地势险要的沟子岭设伏,天下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太史慈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他终究只是负责司隶一州军务的军事长官,看事情不能从整个天下大局着眼,不过他总觉得这几件事情透着诡异,之间似乎有着什么隐秘的联系,既然想不透,太史慈只有将此事尽快的报于主公。 想不通大局,眼下的难題还是要解决的,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一万多战兵的吃饭问題。 张绣要夺函谷关截断河北军归路,这是确凿了的,虽然函谷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关内只有一千守军,而且深居腹地,守兵警惕性不高,张绣如果用计奇袭,不难把这一雄关夺去,而一旦张绣拿下了函谷关,河北军再想夺回去就不容易了,整个关中和三川、河北的联系就将彻底断去,那些关中势力再倒向哪一方就不好说了。 太史慈明明知道问題,可是望着漫天的大火也无能为力,大军好不容易跑出來,难道还要再冲进去。 不仅如此,刚才一战大军粮草辎重尽失,别说是去阻止张绣,若是不能在三五天内得到补给,一万多战兵能不能保全都成问題,好在弘农勉强算是大将军的地盘,找太守段煨借些粮草辎重应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也表明了,太史慈这一万多战兵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他只能派出快马,绕道河东,一路通知司州戒备,大军前往弘农暂时屯据。 ………… 此时琅琊国河北军大本营内。 “反我的联盟,”听了张颌派人传來的急报,文远领着玄缨卫、骁骑营两万人脱离大队,星夜赶到琅琊与张颌的青州兵会齐,一见到张颌,文远就问起事情的明细。 由于和洛阳远隔两千里,文远此时还沒收到关中太史慈军团大败的消息。 张颌单膝一拜,面色凝重道:“正是,这是徐和战死后,逃回來的副将陈岢带回來的消息,主公,末将初战不利,请主公降罪,”青州军初战失利之后,张颌很快也得知了徐州沦陷,吕布逃亡下邳的消息,因为曹操兵多,张颌未敢再轻进,只是把兵马停驻在琅琊一线,派人飞马向文远告急。 文远摆了摆手道:“非汝之过,曹操极善用兵,帐下多足智多谋之辈,下次交手,多小心谨慎便是了……还有徐和,徐和忠义,命人扶其柩送入英魂冢四时祭奠,战死士卒家小好生给予抚恤……” 张颌点头一一记下,文远说完这些,沉吟不语。 联盟,曹操居然牵头建起了反对自己的联盟,好大的胸襟,好大的手笔,当初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搞出了一个关东联盟,讨伐袁绍时自己也搞了个讨袁联盟,想不到这么快风水轮流转,被天下人讨伐的竟然成了自己。 这就好解释为什么刘备、孙策为何会愿意与他联手共同对付自己,为了扳倒自己,曹操还真是不遗余力,甚至不惜割让一部分自己的利益,只怕刘备、孙策都受了他不少的好处呢。 曹操、刘备、孙策……这三家开创了历史上三分天下局面的势力如今竟然为了对付自己而走到了一起,这个挑战还真是……刺激呢。 以一敌三,只怕在前世看过的网络小说里都少有这样的情节吧。 激动,兴奋,文远心中如今就充斥着这种情绪,自从立下扫平天下的志向之后,文远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这条路注定是不平坦的,困难、障碍,这些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三家共同对付自己,这已经足以说明自己的实力受到天下群雄的承认、忌惮,自己给他们带去的巨大压力迫使他们走到一起,联手挑战自己。 只有这样的挑战,才够刺激,來吧,有什么 虽然现在文远的实力已经足以令他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却不能有丝毫大意,文远为政多年,已经深谙这个道理,尤其是曹操祭出的那道所谓的天子诏书,由不得文远不小心谨慎。 接到陈岢等人的汇报,文远大致知道了曹操手中有这么一纸天子诏书的存在,难怪曹操会敢于带头起兵对付名义上拥立汉室的自己,要知道沒有这诏书,曹操就沒有起兵的名义,就是反贼, 071 三雄对阵 可是陈岢等人并沒有亲眼看过诏书的内容。只是从徐和和刘备的对话中听出有这么一样东西。诏书是真是假根本无从辨认。 但是无论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的呢。现在这年头。汉室不过是天下诸侯头上顶着的一个摆设罢了。有哪一个真把汉天子放在眼里。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或者说自己编造的名义。只要自己相信。自己手下的军士相信就行了。 矫诏起兵的事情。曹操之前讨伐董卓的时候就曾干过一回。对付对兖州虎视眈眈的自己。他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先下手为强。总比等自己领着河北大军攻入兖州之地要好吧。 所以文远根本就沒把诏书的真假放在心上。只是命人飞马回邺都给贾诩传信。令他留心观察天子。好生防备朝堂上有心之人图谋不轨就行了。 虽然不把诏书的真假当回事。但是诏书的影响却是不能忽视的。曹操有天子明诏。天下间有野心的地方诸侯。定然会响应曹操的号召。如今看來。马腾韩遂事先毫无征兆突然起兵叛乱。说不定就有这一层原因。 而除了马腾韩遂。还会有谁会冒出來呢。刘表。张绣。张鲁。刘璋……这些人。而且这样一纸诏书下來。不仅是各地诸侯。文远自己辖地内的人心也难免会受到冲击。一场动荡已经是在所难免了。 文远凝思一阵。传令道:“派出信使快马通知各州郡县刺史、太守、县令县长。严密监视辖地动向。有造谣生事之人立即抓起來严加拷问。各地战辅兵加强戒备。协助官府维持防区平稳。还有王越。王力。你们手下的人。给我全部撒出去。我要知道河北有多少人和我作对。” 定下应对诏书的策略。文远又将注意力投入道徐州战场上。问道:“隽义。现在徐州的情况如何。” 张颌脸色有些凝重道:“吕布的情势不容乐观啊……如今徐州大半已经尽被曹操、刘备攻取。曹刘两家陈兵十余万横亘于东海郡。阻挡我军驰援吕布。我青州军团占据琅琊。还有孙策占据广陵郡。吕布手上只剩下万余残兵败卒。手上只剩下下邳一城。也正被夏侯惇大军团团包围。陈登派人传來书信说。曹兵攻打下邳甚急。城中守兵士气低落。如果援军再不赶來。下邳就有可能守不住了。” “曹操用兵。果然厉害啊。”文远剑眉微蹙。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眼前的情势果然是够恶劣的。有陈登父子相助。仍然被曹操打的如此狼狈。若是像历史上陈登父子在后面扯后腿的话。徐州岂不是早已落入曹操手里。 文远沉吟一番道:“我既引兵到。明日便进兵攻打曹操。若能冲破曹兵封锁。隽义你便引青州兵前去救援吕布。切不可使下邳再落入曹操手里。” 张颌拱手道:“末将领命。” 计议完毕。第二人。文远就拔营起寨。与张颌兵马一同南下。曹军早有哨骑探得消息。飞报曹操。文远领兵刚出琅琊地界。数里外地平线上就卷起一片漫天烟尘。无数曹兵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黑压压布满了前方整个旷野。 “列阵。”不用文远招呼。各营各伍的中下级军官早已经将命令传了下去。传令兵、旗号各种各样的指令一时之间充斥着整个军中。长长的队伍如同一台有条不紊的战争机器。渐渐转变成横向的几块攻守阵列。玄缨卫居中。三万多青州兵分为前左右三军。徐晃的骁骑营护住左右两翼。 数万军士在寒风中肃然而立。刀枪如林。旗号如雨。偌大的阵势中竟听不见一丝杂音。只有战马偶尔打了几个响鼻。远远望去。河北军阵势气度森严。隐隐弥漫着一层厚重的肃杀之气。 “人眼河北军雄壮。今日一见果然所传不虚……”大军之中。曹操面容凝肃道。 曹操一方也在忙着排兵布阵。不得不说。兖州军在曹操的操练之下素质还是相当不错的。阵型展开的速度比起河北军也不过仅仅慢了一线而已。扯后腿的倒是刘备的有军队。他刚刚吞并了一万多吕布降军。回到徐州又招募了不少旧部。兵马已经差不多有三万人。这些军士大多未经操练磨合。军容不整、兵甲不齐。所以整个阵型铺展开來。显得乱糟糟的沒有头绪。 文远也看到了刘备军的乱相。既然看到了。他如何能错过这立威的机会。高喝一声:“徐晃何在。” “末将在。”徐晃拎着战斧应声而出道。 文远亢声喝道:“命你率五千精骑冲击刘备军阵。壮我河北军声威。” 徐晃点头:“末将领命。”说罢。拨马而去。 少时。一阵激昂的号角声从河北军阵中传出。伴随着一阵密集犹若擂鼓般的马蹄声响起。数千骁骑营将士从大阵中冲出。直扑刘备的左军。 五千骑兵。刘备军多是徐州人。何曾这么多的骑兵部队。两万只马蹄敲打在平旷的土地上。那声音如同闷雷一般震彻心底。那席卷天地的浩大声势。还沒有开始交战。就已经让刘备麾下的士兵心中生出畏惧。 “上弩箭。”两百步外。徐晃的号令已经传遍了整个骑阵。喧嚣颠簸的战马上。骁骑军士左手搭住弩臂。他们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怒火。成百上千只冰冷的锋矢指向刘备军。 此战之前。徐和及青州近万同袍战死在刘备军的刀枪之下。文远选择冲击刘备军阵。不无报复的意味。骁骑营将士接到命令。早已经卯足了一股劲。就等着冲阵的时候。把胸中的怒火一股脑的宣泄出去。 文远对骑兵的爱护已经不需赘述。早在几年之前。强弩就已经是是骁骑营军士人手一副的制式装备。强弩的强大杀伤力。骑兵的强大突击力。面对着数千骑兵的冲锋。便是关羽、张飞这样的万人敌遇上了也要躲在盾阵之后暂避锋锐了。 072 先冲他一冲! “报仇,为了兄弟,”百步之外,徐晃大吼一声,将气氛带上高潮,徐晃的性格就如同一个两面人,平时性格沉稳谨慎,寡于言语,而一旦上阵厮杀,就如同猛兽一般充满危险和侵略性,而且徐晃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徐和慷慨赴死,激起了他心中的敬意,此时上阵,他早把这一腔敬意转化熊熊战意。 此刻的他就如同群狼之中的头狼一般,吼叫着,呐喊着,身在这奔驰的骑阵当中,麾下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与活力,就在这数百步的冲锋当中,五千骑兵心中的热血与仇恨被点燃了。 “报仇,为了兄弟,”数千骁骑营军士发出震天的吼叫声,隔着百步之外,骁骑营军士可以清楚的看到慌乱布阵的刘备士卒脸上的恐惧,这更激起了数千骑士的疯狂杀戮之心,“嗡”的一阵弓弩声响动,一道黑色的箭幕从骑兵阵中喷薄而出,向着刘备军中贯射而去。 一时之间,刘备军前排的军士如割麦子似的倒下了一层,惨叫迭起。 “冲阵,”刘备军手忙脚乱之中,徐晃一马当先冲入阵内,手上利斧挥动,几个刘备士卒骨碎筋折吐血倒飞,前排射出一轮弩矢的轻骑兵早已绰枪在手,丈二钢枪如同串糖葫芦一般,带着一个前胸后背被贯穿敌兵飞出数步之后,又狠狠的插进另外一个士兵的身体。 内层的骑兵也不闲着,一道道夺命的箭矢从人马间的缝隙中飞出,如同死神的镰刀贪婪的收割者一条条的鲜活的生命。 面对这恶狼一般的骁骑营,刘备军就如同一群柔弱的绵羊,即便有关羽、张飞这样的猛虎统领也抵不住骁骑营凶猛的攻击,在死亡的威胁下,刘备军只想着四散逃命,根本沒有斗志去抵抗骑兵的冲锋,锐利的锋矢之阵如同一把滚烫的尖刀插进牛油里,不带一丝迟滞的撕裂着刘备军的战阵。 如此來回冲突了两三回,骁骑营如入无人之地,直到曹操派出一支骑兵想抄掠徐晃后路,徐晃才见机而退,领着骁骑营大刺刺的返回中军。 徐晃直驰至文远驾前,拱手拜道道:“主公,末将幸不辱命,”他眼中的狂野渐渐消退,有恢复了平时沉稳的情绪。 “公明真虎将也,暂且少歇,待会还需你上阵破敌,”文远看着刘备被冲的七零八落、残乱不堪的战阵,激昂赞道,徐晃这一番冲阵,斩杀刘备军数千人,刘备部众几乎崩溃,可谓是大大的提振了河北军士气,反观曹刘联军则士气低落,锐气大挫…… 隔着老远望着刘备的大旗,文远喃喃的道:“刘备……这只是先收的一点利息,这笔账,日后我会好好跟你算的,” 而对面,刘备也正望着眼神怨恨的看着河北军的大阵,“张辽匹夫……你好狠,” 陈到一旁问道:“主公,刚才你为何不让我领白耳兵拦下敌骑,” 刘备摆手叹息一声道:“沒用的……叔至,你沒看出來吗,骁骑营虽然看似凶狠霸道,统兵将领却是个谨慎之人,他看出我军士卒杂乱,良莠不齐,几千骑兵只是冲击我军阵外侧刚刚投降的降兵阵列,而非强突我中军精锐,你即便是去,多半也是找不到与之交手的机会的,”刘备戎马十余年,如何看不清这其中的玄机,不过他不让陈到迎敌,担心白耳兵折损也是原因之一,说到底五千骑兵的冲锋可不是挠着玩的,几百白耳枪兵就是上了,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听刘备一番解释,陈到恍然大悟,拱手道:“末将受教了,”他虽有将才,却终归是初出道,眼力见识自然无法与刘备相比。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道:“这样也好……正可在这两个人面前隐藏一些实力,” 此时的曹军阵中,曹操也是满脸阴郁,骑兵,河北军的那么多骑兵不好对付啊…… 军师荀攸驱马上前谏言道:“主公,敌将徐晃冲阵,挫动我军锐气,若不能扳回一城,只怕此战是极难胜了,不如约张辽出阵斗将,我军有典韦、许褚两员虎将,久闻刘备麾下关羽、张飞皆是万人敌,斗将则张辽必败,我军正可借此提振士气,” 曹操闻言颔首道:“公达之言正与我同,就依此计而行,”说罢在十余员战将簇拥下來到阵前,扬鞭一指河北军阵喝道:“曹操请大将军张辽答话,” 河北军阵中,文远早看见曹操单骑匹马而出,回顾左右道:“曹操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郭嘉一旁思忖一阵,附耳低语道:“定是约主公斗将,想借此扳回一局,” “斗将,,”文远眉头一皱,曹操倒是打得好主意,他和刘备阵中各有关羽、张飞、典韦、许褚这些武力值98、99的猛人,而自己这边越兮的武艺倒是不错、有了撕天戟的他和赵云单挑时都不相上下,他若上阵纵不能胜,相信至少也不会败绩。 只可惜除了越兮,其他人都未必讨得了好去,王越虽步战无敌,骑战却根本拿不出手去,乌兰古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武力放在平时虽然不俗,可是在这种层次的对决上却难免要弱了一些,顶多刚刚进入超一流的境界的他如何是曹操刘备手下那几个猛将的对手,只怕不过百合就会败阵。 至于张颌、徐晃二人,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将才,92+的武力放眼整个天下也算少有的了,可是这种层次的对战连乌兰古都不行,他们就根本就不用说了,归根结底,只能说这样一场斗将的规格太过顶级,只怕纵观整个汉末三国历史上,也从未有过如此多的超一流武将汇聚,一旦开场,这样一场斗将绝对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世无数文人墨客,诗人作者之类的都会用他们手中的笔來润色这一场令人热血贲张,激情四射的史诗级决斗, 073 史诗级对决 如果文远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文远也会很期待能亲眼观看到这样一场决斗,不过偏偏文远是当事者,麾下这些武力90+的爱将若是有一个有什么闪失他都会心疼的不行,不过眼下曹操既然叫阵,自己若是不出阵答话总是说不过去的,这个时候可不能堕了威风。 文远深吸一口长气,面容一肃,打马冲出阵外,张颌、徐晃、越兮、乌兰古、韩琼、管亥、王越等大小将小十余员皆随后而出,一个个相貌不凡,杀气腾腾。 “张辽來也,多年不见,孟德别來无恙乎,”文远扬声叫道,他一身金甲,手绰祖龙戟,跨骑流星驹,猩红色的斗篷随着寒风猎猎废物,凛然有若天神,曹刘军士视之,无不被其威势所慑,惊叹低语。 曹操也被文远声威所慑,面上一滞,拱手道:“见过大将军,一别多年不见,大将军风采更胜往昔啊,” 文远冷冷一笑道:“孟德过誉了,孟德倒是这些年南征北战,攻城略地,可是风光无限的很呢,” 见文远语气不善,曹操瞳孔一缩,皮笑肉不笑道:“如何及得上大将军,想当年讨伐董卓时,大将军还不过韩馥麾下一偏将,这么几年下來,坐视韩馥有难而不救,袁绍待你不薄而不知恩,西击耿鄙,东连黄巾,北灭公孙瓒,雄霸冀并青幽四周之地,如今又挟天子驾幸邺城,大权在握,独断朝纲,只怕终有一日……” “哈哈哈,”曹操越说越上瘾,正说的口沫横飞,突然文远哈哈一声长笑,打断曹操的话道:“这些都是尔等这些雄心勃勃之人杜撰出來的这些污蔑我的谣言罢了,不过是给尔等找一个裂土封王,争霸天下的道理罢了,尔等只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几时曾想过这天下千万子民,”只见文远一脸正义凛然之色,虎目生威凌厉扫视众人。 曹操是个不善作伪的人,文远的目光过处曹操竟不敢与他的目光相对。 “咳咳,”曹操正处于尴尬之中,一声轻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刘备引着关张二人驱马出阵,先是向文远行了一礼,道:“大将军说的好听,曹兖州有天子亲笔诏书命我等铲除奸佞,我等既受君命,如何不为朝廷尽心竭力,同仇敌忾讨伐大将军,” “刘备……”文远冷冷的瞪视他一眼,伏击徐和,青州兵伤亡万人,这笔债,待会一定会好好偿还的。 众将和文远也是同样的心思,一个个满眼仇恨的瞪视着刘备,刘备被这阵势搞得面色有些不大自然,关张二人顿时上前两步小心戒备,只是二人看向文远时,眼神中似乎夹杂着一些疑惑和惭愧…… 文远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诏书何在,是天子何年何月降下的旨意,” 曹操幸被刘备及时解了围,这是缓过神來朗声道:“天子有诏在此,‘朕闻人伦之大……兴平二年秋八月诏……”说罢就在两军阵前诵读出來,他身量不大,中气却是十足,两阵军士清晰可闻。 “哈哈哈……”曹操刚读罢诏书,文远再一次长笑而起。 只听文远朗声道:“好一个兴平二年秋八月诏,兴平二年八月时,本将军不过刚刚从李郭二贼手中救下天子,辗转于河东,苦思如何逃回洛阳之策,当时天子抱恙,神智不清,身边只有皇后和董国舅二人,逃命还來不及,如何有心力写下这样一篇思维缜密的诏书,这分明是你曹操捏造的矫诏无疑,”文远口气越來越凌厉,最后他目光逼视文远,神色威严断喝道“曹操,你矫诏起兵,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矫诏谋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曹操即便是再不善作伪,这个时候也知道打死不能承认,毫不示弱争辩道:“这诏书上图章印玺都是真迹,如何能做的了假去,倒是你张辽,竟敢对天子诏谕,你究竟是何居心,” 二人一番争辩,文远这边道“奉天子诏书讨伐曹贼”,曹刘两家也是死抱着那张天子密诏说事,反正是各占各的理,都说自己是奉诏行事。 斗了几句嘴之后,两边各自退回,本來双方也沒打算能说过对方,顶多也就是给麾下的士卒,以及天下的百姓一个交代而已,回到阵中,两边自然是各派战将出阵。 文远刚刚回归本阵,就听文远一阵阵外一阵吼叫,就见许褚早已提刀出马,单搦文远出阵厮杀。 “越兮何在,”文远扬声喝道。 “末将在,”话音未落,身后一身铁塔一般九尺高的虎将挺戟跃马而出,正是越兮。 文远喝道:“命你出阵,不可大意,” 不等文远说完,越兮就急不可耐的冲出阵列,他天生就是个武痴,追随在文远麾下,到现在还沒捞到上阵厮杀的机会,此时出阵,越兮如何能按捺的心中战意。 “大将越兮在此,贼将还不快快献上首级,”只见越兮身披重甲,手绰一杆撕天长戟,他本來身形就魁伟,吼声如雷,一登场就拉风无比,许褚本來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见到越兮出阵,顿时横刀在手,不敢大意挥刀迎上前去。 “越兮小儿,吃我一刀,” 二马相交,许褚狠狠一刀劈去,他天生神力,宝刀又锋利,一刀劈出,刀上隐隐带出风雷之声,刀势凌厉令人不可小觑,若是换做寻常武将,这一刀下去就会兵断人亡的结局,只可惜他的对手是越兮,而越兮的手中撕天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砍断的。 只听当啷一声金铁交鸣,二人刀戟实实在在的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中,二人俱在马上一个趔趄,险些被手上传來的反作用力震下马去,二人用力一夹马腹,巨大的力道令战马发出一声悲嘶,二人才各自在马上稳住身躯。 二人心下各自一沉,暗忖道:“这厮好大的力气,这次只怕是遇到对手了,” 074 步战!马战! 二人当下俱不敢大意,抖擞精神接战,只见刀來戟往,寒光乌影虎虎如风,当真是好一番恶斗,两下军士看的几乎痴了,喝彩声、鼓劲加油声响彻天际,二人从午后直斗到黄昏,交手百余合,眼看着天色渐暗,仍不分胜负。 曹刘二人皆心中暗惊,只听说张辽麾下赵云、颜良武艺绝顶,此时皆不在军中,张辽何时又添一如此猛将。 惊疑中越兮和许褚又斗了二三十合,这时候高手也渐渐的就看出苗头來了,二人武艺虽然不相上下,不过越兮手上绰着的撕天戟却是一杆神兵,许褚力大刀快,以往仗着这个优势无往而不胜,可是今日碰上越兮的撕天戟,非但武器上占不到半点便宜,百合下來,刀刃已经卷起了好些处,有的直接就崩出几道豁口。 “主公,老许的刀废了,再这般打下去只怕是要输……”典韦在阵中低声提醒道。 “竟有此事,”曹操暗惊,要知道许褚可是军中不输于典韦的猛将,派他当先出阵,本來是想一举压过张辽一头,不想竟是这种结果。 虽然不甘接受挫败,不过曹操还是担心爱将性命,忙鸣金令许褚归阵。 “哈哈哈,许褚小儿,今日斗得畅快,汝可换一杆兵器,再來与我争斗,”越兮见许褚回阵,也不追赶,长戟一指曹阵炸雷一般大声喝道,数万曹兵无不心惊。 “那黑大个休要猖狂,看爷爷來取汝性命,”曹兵正惊慌中,突然阵中一阵鼓响,就见一黑汉骑黄鬃马手提两柄大铁戟从阵中冲出,正是典韦。 “汝倒是好大的口气,”越兮大怒,正要催马上前,突然阵后一阵战鼓声响,一员将拨马出阵喝道:“雨孝且回阵歇息,典韦且交由我來应付,” 典韦看见來将,瞳孔一阵收缩,满脸凝肃,翻身下马两把大戟交错于胸前,蓄势而动。 來将一身轻便软甲装束,背负一柄连鞘古剑,正是剑师王越,他见典韦下马,也从马上跳下,呛啷一声湛卢脱鞘飞出,落于王越手中,一步步走到阵前:“小子,好久不见了,可还记得老夫,” 典韦冷声道:“兵器被断之仇、密林暗算之辱,俺日夜不曾忘记,” 见典韦并无慌乱之色,王越脸色也是一阵沉凝,道:“看來你又有长进呢,”说罢,眼神一阵肃穆,手中湛卢长剑仿佛凭空暴涨了数寸似的,剑刃之上,竟隐隐有无形的气流闪动,这一刹那王越仿佛与手中宝剑合二而一,人就是那出鞘的利剑,剑也如人一般有了灵动之气。 “这是……先天剑气,”在场有不少识货之人,见此情状无不惊呼出声,关羽、张飞、许褚、越兮一个个瞳孔收缩,目不转睛的看向王越,这些超一流的武将几乎都处在王越所谓武道第三重易筋巅峰的境界,已经将筋肉骨骼的潜力发挥到至极,在向前一步,就是先天洗髓之境,脱胎换骨,返璞归真。 只可惜普天下易筋巅峰之境已经是万中无一,能跨入先天之境的更是只有寥寥数人,王越习剑四十年,本身天赋异禀,也不过是在最近这几年才踏入先天之境,如此高绝的武道境界只怕大多数人一声都难以亲见,众人如何能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相比其他人,文远就显得淡定的多,自打王越跟了文远,文远沒少从他哪里借鉴一些习武的心得,王越热衷仕途,既然抱上了文远这样的粗腿,对于文远的要求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尤其是这两年,文远已经一步步达到易筋巅峰的境界,虽然或许和典韦、吕布这些人插着一段距离,却已经开始借着王越的经验探寻武道先天之密,这年代,还沒有系统的武学体系出现,练武的经验都是靠先天的资质和多年的打斗经验自己揣摩出來的。 文远身边有这么一个经验阅历丰富的剑师,在武学的修炼上少走了不少的弯路,假以时日,武力的成长自然是不可限量的。 “俺來了,王前辈,”这边就听典韦一声暴喝,脚步狠狠踏动地面,双戟拖地,卷起阵阵烟尘,如猛虎一般向王越扑去。 王越也不敢怠慢,他虽然境界胜过一筹,可是典韦变态的身体素质可不是他能比的,若是不小心应付,落败也不是不可能的,想起此战对主公的重要性,王越也是抖擞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一场步战,比起方才越兮和许褚的马战又凶险三分,步战讲究步法、敏捷、力量、武艺等等综合的因素,比起马力、膂力占决定性优势的马战,需要兼顾的方面更多,这几个方面,典韦是力量型的武将,力量上远超王越,不过王越因为有境界上的支撑,武艺、步法、敏捷皆胜过典韦一筹,所以一上手,王越就占据了绝对上风。 只见王越手中湛卢寒光四射,剑气纵横,仗着先天之气的优势,王越的回气速度远超常人,一剑劈出旧力未去新力已生,攻势连绵不绝犹若滔滔江水,加上剑法精妙,抢攻的典韦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自上次败于王越手上之后,典韦回去之后下了一番苦功,比起上次又有长进,他专门从军中选出十余名武艺不凡的虎卫军给自己练手,双戟只守不攻,纯粹训练自己的反应力,十余人一起围攻,竟然破不开典韦的防御。 而且典韦深知王越手上宝剑锋利,尽量避免用戟杆格挡王越的攻击,免得再像上一次那般被王越劈断武器,如此多重应对,典韦虽然看上去很是狼狈,随时都有可能败下阵來,但是三五十合过后,竟然险险的挡下了王越的攻击。 文远心中暗惊,典韦的强悍远超出他的预料,要知道自己在王越手上,至多也只能坚持上三四十合而已,而且只有文远知道王越的秘密,他的武道境界虽高,但是先天境界依旧掌握的不够精纯,而且王越终归已经年过五旬,已经过了人的黄金期,如果百合之内拿不下典韦,以典韦虎狼一般彪悍的身体素质,说不定王越非但不能取胜,还会败在典韦的手里, 075 某亲自上阵! 这边文远看着心惊,曹操的小心脏此时也吊在嗓子眼里的,自从收得典韦入账之后,曹操一直依典韦为护壁,几时见过他如此狼狈,因为担心典韦有失,还沒等典韦有所发挥,曹操就急令鸣金,唤典韦归阵。 文远见状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王越能杀败典韦最好,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接受的,至少两场斗将下來己方稍占优势,对斗将志在必得的曹刘两家士气上也算是不小的打击。 眼看着天色渐黑,文远正要收兵回去,突然对面联军之中又奔出一红脸美髯将军,青龙刀直指河北军阵中,喝道:“素闻和被军中强将如云,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何人敢來与关某一战,” “靠,关羽……这个时候跑出來叫阵,”文远定睛一看,忍不住暗骂一句。 当下打马出阵拱手一礼道:“云长,如今天色已晚,两家何不把各自收兵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战,” 文远本打算见好就收的,反正刚才的两场斗将己方并不吃亏,可是现在关羽出马叫阵可就不好说了,文远回头看看众将,越兮、王越都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耗损了不少气力,万一上去有什么闪失自己岂不是哭都沒眼泪。 至于其他的管亥、张颌、徐晃、韩琼几个,估计上去也就是给关羽送人头的份。 此时的情形让文远不禁联想到袁绍的一句经典台词,稍改一下就是,,只可惜我麾下大将赵云、颜良未到,否则又何惧关羽。 文远心里的打算是能拖过今日,就拖过去,等到了明天,谁还和你斗将,让你曹刘两家好好看看我士卒骁锐。 不过文远会有这番打算,曹操、刘备这样的人精如何会猜测不出,所以刘备急令关羽出阵,迫切希望关羽能扳回一局,否则今日一战先是受徐晃冲阵之辱,之后斗将又吃了些小亏,那今天曹刘两家联军丢人可算是丢到家了。 关羽见文远堂堂大将军对自己竟如此客气,侧身让过文远一礼,他深知此战肩负着曹刘两家的重望,虽然对文远有些好感,却不敢怠慢,拱手道:“大将军莫非无人可用了,今日月明星稀,可令士卒点上火把,安排夜战,” 关羽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文远再推托就是惧战了,这会激发对手士气,可是文远回首望去,麾下人确实都不是关羽的对手,只怕现在能与之抗衡的,唯有自己。 之前的两场对决,两边众将都看的血脉贲张,都想上去一展自己的实力,文远又何尝沒有这样的想法,虽然关羽上阵对文远來说是个意外,不过另一方面,这又何尝不是证明自己的一次良机。 文远的武艺也处在上升期,比起以往又有精进,他之前可是拿越兮练过手的,确信即便是遇上易筋巅峰的武将,也不会轻易败绩。 和武圣关公交手,一想到这个,文远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心中就澎湃起熊熊战意,既然这一战无法避免,那就由我张文远亲自上阵吧。 想到这,文远长戟一横,拱手道:“既然云长执意要战,辽便亲自上阵,奉陪到底,”对待关羽,对这个在后世受万人供奉忠义神祗,文远这个穿越而來的人总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敬意,这倒让关羽有些难以适应。 尤其是文远此言一出,两边一片哗然,堂堂大将军竟然会不顾身份和刘备麾下一个部将对阵。 文远身后的众将当场就炸窝了,张颌、徐晃等人都劝谏文远不可轻涉险地,不过文远在他们心中素有威严,文远执意出战,众将也不好违逆,而且在场除了越兮和王越之外,其他还真沒有人敢说能是主公对手的。 相比河北军一边众将的担惊受怕,曹操刘备二人则各自一阵狂喜,机会,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关羽能战场上结果了张辽,又何须大费周章搞什么联盟,费那么多的力气。 刘备驱马上前,轻声叮嘱道:“二弟,此战不可大意,如能斩杀奸贼张辽,则大汉幸甚,天下百姓幸甚,二弟你便从此千古留名,立下不世功勋了,” 曹操也是向关羽行着注目礼,关羽是他平素沒少关注一直想纳入麾下的武将之一,如何会不知道他的实力,可说是当世两大奸雄此时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关羽的身上。 至于曹刘两家的武将,望向关羽的目光不乏羡慕嫉妒的成分,只有张飞比较纠结,看向关羽和张辽二人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关羽身负千斤重托,凝重点头出阵道:“大将军万金之躯,竟然亲自出阵与某交战,着实令某钦佩万分,不过两军交兵,成败关乎社稷,某出手也绝不会容情的,” 文远慨然回应道:“云长尽管放手施为,能与云长一战,辽多年之愿得偿也,”虎牢关前关羽斩华雄时那惊才绝艳的一刀,文远到现在仍记忆犹新,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超一流武将的真正实力,此时的文远甩掉了心中所有的包袱,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即将开始的战斗之中,浑身上下热血贲张,每一个细胞都无比兴奋。 胯下流星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兴奋的來回走动,直打响鼻。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文远的激昂也感染了身后数万河北军,将乃兵之胆,战场之上还有什么比主将亲自出战更鼓舞部卒士气,数万将士歇斯底里的呐喊鼓劲,巨大的声势震耳欲聋,令人惊惧。 感受到文远身上熊熊的战意,关羽也开始收摄心神,蓄势聚力,他的青龙偃月刀重八十二斤,刀法由他自创,重势而不重招,一刀劈出,势大力沉,绝无转圜余地,寻常人绝难抵挡。 “大将军小心,”只听关羽大喝一声,手中青龙刀拖在身后,驱马疾向文远扑去。 “來的好,”几乎是在关羽启动的同时,文远狠命一催胯下流星,也向着关羽冲去,他坐下马快,人借马势,待会一戟砸出,定然能平添不少助力, 076 生死一线 文远对这一场对决极富信心。就算是不能取胜。自保总是不成问題。他前世曾经留心过关羽的战绩。虽然关二哥一声斩杀了不少顶尖一流的将军。不过胜负都是在三五合甚至一合之内。超过二十合之后。关羽取胜的次数便寥寥可数了。也就是说。只要能抵挡住关羽一上來的猛烈攻势。文远有很大的可能取得胜利。 而且现在的关羽还沒有赤兔马。还不是最强状态的关羽。 可是直到亲身体验到关羽的攻势。文远才深切体会到现实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看刀。”关羽大吼一声。青龙刀隐隐似发出一声龙吟。带着一道青色电光向文远劈去。 这一刀劈下。文远只感觉面前一座山压了过來。封锁了文远身边所有的气机。令文远根本无从闪避。只能横戟去架关羽这惊才绝艳的一击。而且那刀上气流闪动。分明就是先天刀气。 关羽居然也已经窥到了先天之境的秘密。。文远心中大惊。不过情势已经容不得他多做考虑。只來得及横戟一架关羽的劈击。 锵。两马相交。青龙刀和祖龙戟重重的撞击在一块。文远如遭雷击。顿时感觉一条手臂麻木僵硬。祖龙戟差一点就脱手而飞。关羽也在马上晃了两晃。随马冲出数十步后拨转马头。看向文远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來。 “好。”河北军将士见文远交马一合不落下风。齐声喝彩。喊声震天。 文远便活动胳膊便暗自心中骇然:“想不到关羽竟然已经能使出先天之力。”先天之力的威力有多强文远是最清楚的。王越的体质一般。使出先天之力之后却能劈得典韦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关羽的膂力本就不凡。再有先天劲气加强威力。难怪历史上那么多顶尖武将死在他的手里。 “不对。他纵然能初窥先天门径。也绝对沒有精通。顶多只有初到长安时王越当时的境界而已。否则的话以他的身体条件。再掌握先天奥义。那他岂不是天下无敌。。对。一定是这样的。”不过文远很快察觉到不对。历史上的关羽虽强。却绝沒有这么变态的。联想到关羽的战绩。文远很快想到了原因。 关羽的先天劲气一定运用的还不纯熟。只有前面几刀拥有可怕的杀伤力。二十招过后。就不那么难对付了。 想至此处。文远紧绷的心神稍松。大吼一声。催马再向关羽奔來。撕天戟化作一道乌龙。风驰电掣砸向关羽。 “好。果然是强手。”关羽见文远竟然能在自己全力一刀这么快的回气。凤目中闪过一抹狂热的战意。拍马迎上。又是一刀劈出。 锵。刀戟相交。火花四溅。二马交错而过。文远在马上又是晃了几晃。身躯在马上身形仰成一道拱形。戟尾深深的插在土中数寸才卸去劲力。胯下流星也半跪在地上。发出痛哭的悲嘶。 这一刀。竟比之前一刀更重。 “主公。”众将大惊。皆要上前。却见文远挺身从马上坐骑。单手一扬喝道:“我沒事。谁也不要动。”说罢。拨转马头再次冲向关羽。 文远已经看出來了。关羽这挟带先天劲气的刀势即便神力如吕布也不能与之抗衡。唯一的缺陷就在马力不足。如果他此时骑着的是赤兔。只怕刚才那一刀下去。自己说不定就已经身首异处。 和关羽相比。自己的坐骑好了不止一筹。只有借助马力。或者说不让关羽提起來速度。文远才有更多的把握顶住关羽的进攻。 关羽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一言不发再次向文远猛冲。 如此你來我往。转眼之间。二人已经交马五六合。每一次交马。曹刘联军这边都会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欢呼。文远属下则紧张无比的看着战场。一个个激动的攥紧了拳头。张辽一次又一次被关羽的重刀劈得万分狼狈。可是一次又一次。文远都挺身而起。而且招架的越发从容有力。见此状况。河北军的欢呼越发震耳。 曹刘联军起初还满是振奋。可是渐渐的。见关羽竟然拿不下文远。呐喊助威声隐隐开始低落下去…… 转眼之间。二十招已经过去。又是锵的一声金铁交鸣。文远一戟架开关羽的青龙偃月刀。虽然劈头散发、气喘吁吁。虽然满脸都是汗水。虽然劈头散发、气喘吁吁。可是文远嘴角却挂着灿烂的笑意。眼中精芒四溢。这最艰难的二十招。文远终于撑了过去。 果然如文远所料。关羽的先天刀气果然运用的不够纯熟。不过比起当年文远遇到的王越又稍稍熟练两分。他能够在入微的状态之下。又使出先天刀气。只不过这种状态。关羽至多也只能维持二十招而已。 “大将军身居高位。还能有如此武艺。某佩服的五体投地。能撑得过某二十招。大将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关羽喘着粗气。冲文远一拱手道。一双丹凤目中。满是实实在在的钦佩。 文远朗笑一声道:“今日与云长一战。足慰平生矣。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今日就歇兵罢战。各回本阵吧。”他虽然心中振奋。其实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负累。而且方才一番生死之间的考验。文远对武道又有了更深彻的了解。如果能从这场生死搏杀中领悟一些东西。文远的武艺必然会更进一步。 关羽身体的消耗比文远只高不低。他说的是实话。能撑得过他一轮霸道攻势而不败的。多半不会再败在他手里。文远能给他这么一个台阶下。他心里也暗暗感激。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大哥告诉他文远有僭越篡权之心。关羽对张辽始终生不出强烈的敌意。而文远的言行举止。一切关羽所亲眼看到的。听到的。都令他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却创下如此一番功业的男人心存敬佩。 当下关羽点头道:“既如此。就依着大将军。來日某再与将军……” 关羽话还沒说完。刘备军阵中竟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战鼓声音。关羽凝目回头望去。只见一人正手操鼓槌为关羽擂鼓助威。正是刘备。 077 暗箭伤人 关羽的面容瞬间变得冰寒无比,横刀正色冲文远道:“得罪了,大将军,兄命不可违,何况此战关乎国家大事,某纵是战败身死亦无怨无悔,今日你我之间,必然要有一人不能活着回去,” 文远长笑一声道:“义哉云长,辽方才不是说过吗,既然云长要战,某便奉陪到底,” 关羽眼中一丝愧意一闪即沒,暴喝一声道:“大将军,看刀,”喝罢,骤马提刀向文远杀去,文远也长笑迎上,二人刀戟相交,又激烈厮杀在一起。 不能再催动先天刀气,关羽的刀法威力明显减弱了几分,不过这个时候仍不能小觑关羽,他终归是武艺达到超一流水准的武将,而且易筋巅峰必须掌握的入微境界令他很难战败。 事实上达到易筋巅峰的武将,都能突破自身极限获得一项寻常人无法拥有的本领,,入微,就是在全神贯注之下,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慢了数倍,而自己的感知反应都比以前灵敏数倍。 因为有这个本事,对手的动作在自己眼中就像慢镜头一样,所以一般情况下,如果两个同为易筋巅峰的武将若是相遇,全力相斗之下一般沒有个百八十合很难分出胜负,当然这除了吕布这样天生神力之人。 而关羽掌握的先天刀气运用之法,是关羽手上的大杀器,也是他能在沙场上纵横多年,几乎无往而不利的重要原因。 不过像现在这样,文远和关羽虽然斗得看似激烈,精彩有余,却比之前少了几分凶险,转眼之间二人又交手了二三十合,果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相比之前交手的狼狈,文远此刻显得从容了许多,攻守圆转如意,河北众将见主公不落下风,皆长舒了一口气,呐喊的更加起劲。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杀了关羽,杀了关羽,” 如此一來,倒让曹操和刘备坐不住了,此时任谁都能看出來,强如关羽也不能击败张辽,而万一关羽再败,河北军必然军心大振,而曹刘两军则必然士气堕尽。 绝不能让河北军得胜而归,绝不能错过眼前这个诛杀张辽的大好机会,这个念头几乎同时出现在曹操和刘备的脑海中闪过,而这个时候再派大将上去显然不合规矩,而且对方阵中的那几员大将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最后演变成士卒间的混战,吃亏的反倒是曹刘联军。 所以曹操和刘备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样一个主意,曹操唤來了乐进,而刘备把陈到叫到身边一阵耳语…… 文远此时浑然不知危机的降临,他此时正全身心的投入到与关羽的这场厮杀中,只有这样,才能表示他身为后世之人对武圣的一番敬佩,二人戟來刀往斗得不亦乐乎,终于…… 嗡……震天的呐喊声轻而易举的盖过了弓弦响动的声音,昏黑的夜色也成功的掩藏了劲箭飞行的轨迹,只见一道黑色的狼牙重箭如流星一般向文远胸**去,文远正奋力架开关羽的一刀,等听到破空声传來之时,凌厉的重箭距离文远只有数尺之近。 文远心中大骇,这射箭之人显然计算的极准,射來之时正是文远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这一箭射來,文远几乎无从躲避。 生死面前,人的潜力几乎是无穷的,眼看着那支重箭就要射入文远前胸,文远硬生生的一仰身躯,平躺在马背上,那一箭狠狠的射穿了文远身上层叠的甲叶,斜斜的插入文远的肩头,一阵剧痛令文远禁不住闷哼一声,差点掉下马去。 可是沒等文远坐起,又有一箭凌厉袭來,这一次,文远再也避无可避,被一箭正中腰际,射翻下马。 “贼将休放冷箭,”见主公突遭冷箭射落马下,河北军众将大惊,怒吼一声狂奔出阵,各挺刀枪斧钺,拼死也要将主公救回。 而曹刘联军众将见状大喜,他们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张辽这么一个天大的功勋,不等曹操,刘备发令,十余员战将已经疾奔出阵,直取张辽。 只有张飞,脸上满是羞愧,勒马沒有出阵。 河北军众将救主心切,麾下又都是草原良驹,见文远落马就立刻拼力催动坐骑狂奔,终归是比曹刘联军的武将快上一分,不过他们再快,也不及距离文远不过咫尺之遥的关羽。 “二弟,杀了张辽,为国除贼,”刘备在阵中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关羽闻言身躯一震,慨叹一声道:“大将军,某虽钦佩你的气度,然国家大事岂能毁于私谊,得罪了,”说罢青龙刀猛得举起。 “休伤我家主公,卑鄙小人只会暗箭伤人,”张颌状若疯虎一般大声嚎叫,声音传出,关羽手中停在空中的青龙刀顿时为之一顿。 “云长,杀了张辽,兴复汉室就全靠你了,”曹操也什么都不顾了,一边冲一边大叫。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只会祸害老百姓,谋取私利,” 两边互相喝骂着,场面乱成一团,各有十几员将争相扑向场中,为的便是此时落马的文远。 关羽手中的刀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手足情谊驱使他立刻杀掉张辽,理智告诉他眼下是诛杀汉贼的最好机会,可是虽然相交短暂,但是大将军的气度却令他心折不已,自尊和骨子里与生俱來的傲气又使他非常犹豫,就在这犹豫踌躇中,越兮、乌兰古二将已经奔到三十步内。 不能在犹豫了,若再不杀张辽,回去如何跟大哥交代,关羽凤目中一道厉芒闪过,青龙刀在此举过头顶,觑准张辽颈项的位置一刀劈去。 “主公,”见此惊变,河北众将无不惊叫失声,眼看着那一刀就要劈下,血光飞起。 关键时刻,地上趴伏着的文远突然翻了个身,如此变故顿时令关羽刀势一顿,停滞在文远面前不过尺许距离。 文远的前胸中箭位置汩汩的向外溢着鲜血,腰间的一箭也让鲜血浸透了半边身体,他牙关紧咬着,脸色苍白沾满虚汗,大口的喘着气,只是一双眼直直的盯视这关羽。 那眼神之中,沒有愤怒,沒有怨恨和畏惧,有的只是凛然、激昂还有……怜悯, 078 义薄云天说关羽 关羽从來都认为自己的眼神很锐利,只要微微那么一瞥,与他对视的胆小之人都会吓得屁滚尿流,可是今天不知道这是怎地,关羽竟然心虚的有些不敢去正视文远的眼神。 文远笑着一指那疾奔而來的曹刘诸将,呵呵笑道:“哈哈哈……咳咳……这便是那些所谓匡扶汉室,拯救黎民之人……”这一笑又扯动伤口,咳嗽不已。 关羽回头看去,只见曹刘两家的将士,表情狂热中带着狂喜,而河北军诸将,则是满脸悲愤之意。 “大将军……”关羽低头又看着张辽,迷茫的眼神突然变的清澈无比,慨然喝道:“趁人之危,岂是大丈夫行径,某不屑为之,今日你遭人暗算,某便是胜了也不痛快,带你养好了伤势,咱们择日再战,”喝罢,义无反顾拨转马头拦住。 “关云长……果然义薄云天啊,”文远看着关羽伟岸却孤寂的身影,喃喃道,突然一阵倦乏袭來,就在这战场之上,文远的眼睛缓缓的闭了下去…… “主公……主公,” “主公醒了,” 在一阵焦急的呼唤声中,文远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尽是河北军文武众将,见自己醒來,一个个脸上竟欣喜不胜。 文远开口问道:“我这是在哪,是不是已回到军中,”这话一出口,声音虚弱沙哑,倒是让文远吃了一惊。 张颌道:“主公放心,如今您已经安然回营,只是被小人暗算身中两箭,箭创极深,需将养一月方可痊愈……” 文远看了看自己身上,果然缠着厚厚的绷带,微微一动,顿时一阵撕裂的痛感传來文远昏迷前记得这两箭一箭斜插进左肩窝数寸,另一箭之间从腰侧射了个对穿,护身的铠甲根本沒有给造这两箭造成太大的阻碍,少说也是两石强弓射出的重箭。 好在文远当时及时的让过了要害,而且军营里医匠的医术都是得自华佗的真传,否则仅仅是出了那么多血,这次只怕文远就要一命呜呼了。 文远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气,冷冷道:“两箭之仇,我是迟早要报的,对了,外面情形如何了,” 张颌一五一十回答道:“我等救下主公之后,两军混战了一番,我等因忧心主公伤势,急收兵回寨,曹刘两军如今便在我军二十里之南下寨,” 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文远就一阵疲倦,正要吩咐众人退下,突然管亥的大嗓门已经从帐外传來。 “都督,都督,敌兵在营外搦战……” 张颌眉头一皱,正要出去呵斥管亥一番,文远已经听见管疯子的喊声,强打精神道:“让管亥进來,” 管亥大踏步的走了过來。 一见管亥,张颌沒好气的训斥道:“外面什么屁大点事,惹得主公不能安歇,” 管亥尴尬的吐了吐舌头道:“回主公,回都督,曹操遣兵马在营外搦战,末将不知道主公已经醒了,还请主公别见怪,” “一群卑鄙小人,暗箭伤人,此次又趁主公受伤前來搦战,定是想來探听主公虚实的,传令前营高挂免战牌,紧守交战,” “且慢,”文远低头思索一阵,唤郭嘉近前道:“眼下情况,奉孝可有良策计破敌兵,” “主公的意思是……”郭嘉正自疑惑,闻言恍然大悟,笑道:“嘉已有计策了,旬日之内,必破敌兵,” 且说曹操每日命士卒到张辽寨前搦战,河北军皆坚守不出,军中有传言张辽箭伤深重,已不治身亡,众将皆请命攻寨,曹操只恐有诈,不肯听从,只命小股军士日夜监视河北军动静。 一夜,伏路军士突然來报,河北军偃旗息鼓,悄悄出营往北而走,曹操闻言大喜,道:“张辽必死矣,可急催军掩杀,尽掠其部卒辎重,”说罢就要起兵追杀。 荀攸道:“张辽生死未知,需谨防其中有诈,帐下谋士智计百出,退兵路上必有埋伏,主公不可亲涉险地,可令部将远远跟随,若果真张辽身死,再挥兵掩杀未迟,” 曹操从其言,当下命乐进、李典各引五千精兵先行,再命吕虔、毛玠各引五千兵接应,曹操自领中军三万,紧随其后,同时派人通知刘备,约定一同出兵。 消息传到刘备军中,刘备立即召集兵将,分派任务、传令起兵。 “张辽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关羽虎躯一颤,本來两军交战,敌军主将身死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怎的,关羽竟然莫名的感觉到一丝愧疚萦绕心头。 “二哥,这两天你是咋啦,失魂落魄的,”正心不在焉的点选兵马,张飞突然走上前來道。 “沒事……”关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摆首道。 “哦……”张飞点头正要离开,却被关羽一口叫住。 “三弟,”关羽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张飞,半天才欲言又止道:“三弟,你说……张辽果真被射死了吗,” 张飞慨叹一声:“八成是吧,当时二哥不是在旁边看着呢吗,陈到和乐进那两箭可射的不轻,哎,真是可惜了,张兄弟……呃不张辽堂堂大将军,竟死于冷箭之下,咦……二哥问这个作甚,” 关羽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死了最好……只是我与他本是公平一战,却死于暗箭之手……” 张飞眼睛一瞪,一把抓住关羽的手道:“二哥这是还在生大哥的气吗,二哥,不是俺说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哥前几日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大哥这样做也是以国家大事为重,老实说二哥,跟张兄……呃不张辽,俺老张和他也是停投契的,跟他为敌,俺这心里也特闹腾,可是这事大哥做的真沒错,况且大哥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二哥你赔不是了吗,” 关羽重重甩开张飞的手,气恼道:“三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來,你我兄弟三人桃园结义,誓同生死,情同骨肉,大哥让关某与张辽厮杀,关某便拼尽全力绝不容情,大哥便是让关某去死,关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大哥的做法,某为人兄弟绝沒有半点腹诽的意思,只是……只是不能公平一战斩张辽与马下,某心中颇感愧疚……” 079 穷追百里 张飞闻言才脸色一缓道:“二哥原來是这样想的,那我就放心了,大哥还让我这两日沒事來找二哥说说话,解解闷呢,二哥其实不必记挂在心上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带兵打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來就是俺们这些人的宿命,这种事免不了的,二哥就别想太多了……” 关羽重重点头道:“三弟,我沒事的,时候不早,咱们还是赶紧准备吧,别让大哥等急了,” 二人点起军马,随刘备出寨与曹操挥兵一处,数万兵将浩浩荡荡在向北进发。 此次进兵,曹操可说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既想一举重创河北军,又怕中了张辽的埋伏,被河北军截杀,曹操其实可以完全不必出兵的,可是内心一股冲动驱使着他想前去看看,这张辽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而且他也做了完全的准备,先派李典乐进在前探听消息,自领大军在后接应,一路上,不是有哨骑往來奔驰传讯,每隔半个时辰就把李典、乐进的两支前军的状况及时报告到自己手中。 李典和乐进各领着五千精兵谨慎慢行,沿途洒下大批哨骑巡视小心提防免得中了埋伏,身后十里,又有吕虔、毛玠的两支兵马遥相呼应,再后面便是曹操和刘备的五万大军。 李典乐进一天下來紧赶慢赶只追了三十余里,时刻警惕不敢放松,可是这一天下來,一点伏兵的迹象都沒有,当夜在下村扎下营寨也沒有河北军來攻,二人私下商议,难道说这张辽真是死了,河北军主将阵亡导致军心动摇,已经无心设伏。 李典、乐进第二日拔寨又行,这一次明显加快了一些速度,直至午后追至文峰山,遥遥看见河北军尽皆缟素,白旗白皂哭声震天,二将大喜道:“张辽必死矣,”一面催兵疾赶,一面遣人催曹操进兵。 又追出十里,二将终于追上河北军后阵,只见阵中分出一彪军抵挡,乃是青州兵副将韩猛引兵断后。 二将挥军掩杀,乐进直取韩猛,战不十合,韩猛抵挡不住,混入阵中领兵且战且走,正厮杀中,又有一将领一彪青州兵前來接应,喝道:“休伤我从子,河**琼在此,”正是河北军副将韩琼。 李典上前接住厮杀,韩琼似也无心恋战,交手十余合,拔马而走,乐进李典穷追不舍,一面急催主公进兵。 曹操一连接了李典乐进的两份急报,兴奋抚掌大笑道:“张辽已死,我从此可高枕无忧矣,”当下命令各部疾行,又命人报于刘备军中。 刘备听说张辽身死的消息,也是神情一松,长出了一口气道:“张辽既死,吾心口卸一大石也,”立即令张飞分兵五千当先追赶,自领中军与曹操一同追出。 这边李典乐进穷追不舍十余里,身后吕虔、毛玠、张飞先后引兵又到,韩猛眼见不敌,舍弃辎重落荒而走,青州兵大败,旗幡兵甲丢满道上,粮草辎重不计其数,追兵争相捡拾,众将穷追不舍奋力直过山口。 此时众将只顾着各自争功,谁还顾得上有沒有埋伏。 文峰山半山腰的密林内,管亥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焦灼的看着曹军追杀着自家兄弟,可是看着山头上还沒有信号发來,管亥禁不住嘟囔道:“这大将军是不是被箭射糊涂了,追兵都过了山口了,还不下令下山杀敌,” 谁想这话正被巡视的张颌听了去,上去对着管亥的屁股就是一脚,斥道:“说什么胡话呢管疯子,再让我听见你背后说主公的坏话,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是是是,俺知道错了,都督大人……”管亥脖子一缩,点头哈腰赔笑道,跟在张颌身边几年,管亥对张颌可是服服帖帖的。 张颌也是拿这个爱将沒有脾气,这个黄巾渠帅出身的泥腿子天生神力,武艺也是一等一的,而且别看他长相粗蛮,但是却颇有慧根,统兵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张颌在青州这些年,沒少把管亥留在身边手把手栽培。 管亥这两年也摸透了张颌的脾气,赔笑一番后凑近低声问道:“都督,你跟俺说说呗,曹兵都追过去了,韩家叔侄可挡不住那么多曹兵的,咱家主公咋还不下令下山呢,” 张颌沒好气的道:“急什么,就这么点曹兵就把你管疯子给急了,告诉你,韩家叔侄的事用不着你來操心,你就给我在后面老老实实呆着,沒有主公的号令,那也不许去,还有告诉兄弟们,好生养足气力,后面可是还有大头呢,” 管亥闻言一阵激动,连连点头道:“好哩,俺老管一切都听都督的吩咐,” 张颌眼一瞪道:“屁话,是听主公的,” “是是是……” 屁颠屁颠送走张颌,管亥又是摁着性子一番等候,眼瞅着两个时辰过去之后,只见十几里外南面烟尘大起,黑压压的曹刘大军潮水一般汹涌而來,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犹如一条长龙,看那阵势,怕沒有数万之众。 “哈哈,來了,主公果然料事如神呢,告诉兄弟们,操家伙准备动手,” 这边管亥磨刀霍霍只等着山头上一声号令杀出的时候,曹操、刘备领着大军一路奔行二三十里风尘仆仆的赶到文峰山口。 河北军果然是出了名的大户啊,一路之上,随处可见河北军丢弃的旗幡、兵甲、辎重,这些缴获刺激的曹操、刘备一丝丝的丧失冷静,尤其是两边军士争抢捡拾地上的东西,甚至出现因为分赃不均的小规模械斗,更是给一路上的气氛火上浇油。 “快,快追上去弟兄们,河北军只在前面十里了,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想要军功爵禄的谁也别落在后头,”统兵将领大声的喝叫着,快步行进中气喘吁吁的曹刘士卒鼓噪回应,这可是难得的斩获军功的机会呢,所有人都浑然忘记了身体的疲惫,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奋力加快脚步。 只可惜这些士卒并不知道,等在前面的并不是什么军功爵禄,而是一副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080 诈死之计 “铮,,”一阵若有若无的清脆的琴曲声突然传出,那琴声犹如天籁、清透空明,与这匆匆行军,一片肃杀的尘嚣之气的景象格格不入,军士们听到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琴声,疑惑的抬头四顾,找寻琴声的出处。 “谁在弹琴,”行至文峰山脚之下,曹操也听到了这悠扬婉转的琴声,他素爱音律,一听便知这琴声出自高人之手,勒马驻足倾听一阵,陡然面色一变,目光如电扫视周遭地形。 这文峰山山势绵延险峻,道旁满山密林,若是伏兵,藏上千军万马绝不是问題…… 曹操再仰首看去,不经意间只见那道旁的山头上似乎有人影闪动,而且琴声似乎就是从山头上传出來的。 如此大军经过,还有人能在山上安坐,从容弹琴,那弹琴之人绝对有问題,恰在此时,一声高喝在从山上响起。 “孟德、玄德此來何迟也,辽在此地已久候多时矣,” “不好,张辽沒死,中了张辽诈死之计也,”曹操刘备相顾失色,惊呼道,只听一声号炮声响,山上突然旌旗遍起,树林中影影绰绰闪出无数河北军,山头上一人悠然高坐,不正是张辽是谁。 原來郭嘉料定曹操不会那么轻易中了埋伏之计,定然会派出小股部队试探尾随,于是就将大军埋伏于五六十里外的这文峰山里,又令韩琼韩猛叔侄二人断后诈败,引曹刘联军追至此地,先放过前军不管,专等曹操刘备的大军到此,再伏兵四出予以痛击。 此计可谓神鬼莫测,把曹操刘备的心思分析的透彻无比,郭嘉果不负其一代鬼才的盛誉。 不过唯一的小瑕疵就出在文远这里,他在山上看到曹操刘备军至,心中振奋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挺拉风的点子,想模仿演义里诸葛亮三气周瑜的桥段來个弹琴戏曹刘,不想却并不容易 弹琴的事还好解决,文远虽然不会,不过郭嘉生性风雅,精通音律,夫人蔡琰也操得一手好琴技,因此郭嘉的琴技也是杠杠的。 只是文远实在沒有考虑到此时的天气,此时正是隆冬时节,坐在冷风嗖嗖的山头上弹琴可不是什么惬意的事情,两个大男人被冻得直打哆嗦,而且文远箭疮未愈,刚才一嗓子喊下來,灌了一大口冷风不说,还牵动了伤口,疼的文远咳嗽不已,这一番折腾至少也要再多几日休息才能痊愈。 好在这种出场方式还是很震撼的,曹刘联军见张辽非但未死,还这么生龙活虎的,顿时如炸了窝似的,士气雪崩一样刷刷的下去。 “退兵,前队变后队,快快退兵,”曹操急促喝吼叫道,恰在此时就听山口转角处一阵嘈杂,只见无数曹刘兵马哭爹喊娘的逃了回來,曹操慌忙叫來一个败兵询问,才知前军李典、乐进正追的起劲,半路里徐晃突然引上万骁骑杀出,几轮冲杀就杀的李典、乐进所部四散崩溃,多亏后面张飞、毛玠、吕虔三支军马及时赶到,才奋力救下二人。 不过此时联军士卒已经奔走了二三十里,人困马乏,如何是养精蓄锐的骁骑营之敌,加之韩琼韩猛二人有领兵杀回,五路军马,两万余人不能抵挡,被徐晃、韩琼、韩猛如赶鸭子上架一般杀的狼狈逃回,一路之上是尸横遍野,鬼哭神嚎。 见前军败阵,曹操刘备更无战心,正与回兵,突听山上一阵连珠炮响,伏兵尽出,左右张颌、右有管亥,中间是越兮、乌兰古,四人各领一彪军鼓噪而出,直杀入阵内。 “活捉曹操,生擒刘备,” “活捉曹操,生擒刘备,” “……” 这四路兵马,早在此地歇息了好几个时辰,此时杀入阵中,顿时如虎入羊群,杀的曹刘联军丢盔卸甲,大败亏输,曹操刘备急令许褚、陈到领兵断后,各自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向南逃去。 乱军之中,许褚对上乌兰古,虽然乌兰古本事比许褚略逊,不过许褚想要杀败乌兰古,沒有个百八十合也是很难的,而且乌兰古麾下的尽是玄缨重骑,情势明显对许褚不利,战不二十余合,许褚所领三百虎卫军几乎伤亡殆尽,许褚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被乌兰古一飞斧劈在背上,负重伤艰险逃回。 陈到的运气稍好一些,五百白耳兵对上的则是张颌本部的青州精锐,比战力,白耳兵虽然比河北军战兵还要略胜一筹,不过数量上还是吃了大亏,上千青州枪兵围住百耳兵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的犀利攒刺,还有上千弓弩手抽冷子來一番箭雨洗礼,白耳兵就算是再骁勇也扛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击,陈到见势不妙,只领着百余残兵奋力杀出一条血路,翻山越岭落荒而走,如果刘备知道他辛苦建立的五百白耳兵一战之下就损失惨重,只怕刘备睡梦里都会哭出声音。 管亥率领数百亲戚一路策马急追,对身边逃跑的残兵败将不管不问,眼中只盯着曹操的帅旗,眼看着越追越近,管亥只看见一身披大红披风头戴金匮的敌将伏鞍狂奔,身边只有二十余骑亲兵护卫。 管亥大着嗓门吼道:“曹操匹夫休走,你家管爷爷來取你首级,” 那伏鞍狂奔之人正是文曹操,方才他从乱军中冲出,一路只顾亡命狂奔,竟和众将失散,身边只剩下这二十余骑,此刻听了身后有人大喝,身躯一震,慌乱之下斜刺里下了大路落荒而走,管亥如何肯舍,在后面拍马急追。 二人在荒僻山野里奔出几里,几番追截,曹操身边已不剩一人,眼看着管亥渐渐追近,曹操慌不择路,胯下战马被树枝扫中面目,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将曹操掀翻在地,管亥赶上一刀劈出,曹操就势一缩,倒翻落地,管亥这一刀砍落曹操盔缨,余势不竭正砍中马颈,硕大的一颗马头伴着冲天的血雾噌的飞起。 管亥一刀虽不中,曹操却也被这一跤栽得七荤八素,一时林不起身,管亥嘿嘿狞笑,长刀举起,一刀向曹操砍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寒雪寂落贵宾、章章支持,爆更回报一下,那么多贵宾和章章支持,学徒以后再多还吧,尽力了! 081 中垒武卒 见管亥一刀砍來。曹操避无可避。仰天惊呼道:“莫非我曹孟德今日便要死于此地。”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林外一声大吼:“休伤吾主。典韦在此。”就见一大汉疾奔而入。迅若惊雷。 原來典韦乱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遍寻不见曹操踪迹。寻了几个失散的亲兵询问。方知曹操落荒而走。钻入山林。典韦一路追寻而來。不想竟在此危急关头赶到此地。 管亥听得林外吼声。本不欲理会。突听见身后呼呼风向。再想闪避已是不及。一支小戟呼啸而來。正中管亥右肩。长刀当啷一声掉落于地。管亥大惊。不敢交战负戟而走。 典韦护曹操于身后。挥舞大戟杀散管亥亲骑。夺了匹马扶曹操上去。一路冲杀出去。几个管亥亲骑拣了曹操的金盔嘘叹而回。 曹操侥幸逃出生天。刘备也沒有好到拿去。他的兵马多是降卒。被几路伏兵一冲即溃。只有陈到的几百白耳兵挡住了大部分河北军。不过几百白耳兵也只有这么大的能耐了。想挡住玄缨卫。挡住越兮。几百白耳兵还沒有那个能力。 因为之前刘备派关羽和主公厮杀之事。越兮深恨刘备。伏兵一出。越兮就驱兵直指刘备。中垒营重甲武卒过处。陌刀寒光闪闪。掀起阵阵腥风血雨。陈到本來使一队百人的白耳兵前去阻截。可是一阵密集霸道的标枪投去。在上千枪兵强攻之下都未曾后退一步的上百白耳枪兵转眼之间剩下的不过寥寥数人。惊得陈到连忙避开中垒武卒锋芒。放越兮过去。 扩编后的玄缨卫分成两营。一营为破军重骑。另一营为中垒武卒。 这两营军士都是以原有的玄缨卫为班底。又从战兵之中百里挑一选出一部分精英补充进去。从中分出身手敏捷。精于骑战之人编入破军营。而身形魁伟。孔武有力之人则编入中垒营。两营各有三千精锐。 破军营主骑战。破军营主步战。因为作战任务不同。两营的装备又略有调整细分。 破军营沿袭了以往玄缨铁骑的装备。优良的草原骏马。三十斤重的全身甲胄。人手一杆七尺陌刀。二石的强弩也是必不可少的装备。铁骑破军。所向披靡。 相比破军营。中垒营则是文远全新组建的一支部队。随着文远的身份越发尊崇。文远越发需要一支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虎贲宿卫。要求尤擅于步战。毕竟骑兵并不是在什么地形都适用的。 做为一支以步战为主的部队。中垒武卒更注重防御。三十八斤重的加厚铁甲就是匠作坊为他们量身打造的。除了和破军重骑一样的七尺陌刀和强弩之外。他们还多出了一件不同的装备。。投枪。 文远命人制造的投枪。枪柄长五尺。用软稠木打磨而成。顶端套着枪头。枪头尖细而锋利。长一尺七分。只比铁钉稍粗一线而已。就像一个握柄加长了的尖锥。如此打造可让枪头在遇到硬物时就会立即折断。以免被对手拾起反投回去。给己方士兵造成杀伤。尖锐细长的枪尖可以轻而易举的穿透铠甲甚至牛皮重盾。穿透柔软的血肉之躯。 在文远看來。投枪跟弓弩之间。并不存在互相取代的关系。投枪的作用不是为了在远距离上杀伤敌人。记住这是重点。它的作用主要为了在士兵投入近战之前。突然伤害或搅乱敌人。破坏其作战队形。迅速为我方的近战创造有利条件。而且投枪和弓弩相比至少有两个好处。 一是由于其自身重量大。尽管初速慢。但是在近处投掷时。准确度和威力还是不容小视的。尤其给敌人造成的心理震慑很大。试想一下看到身边的同伴被一枪刺个对穿。那是一种多么恐怖的震慑力。 二是投枪的制作成本和消耗工时比弓弩低。比较方便使用。训练较易。不象弓弩一样需要专业训练。 但是遗憾的是。从古至今。弓弩一直被广泛运用。而投枪却并不是军中的主流装备。成建制使用投枪的寥寥可数。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高顺的陷阵营。据传马超的西凉重骑似乎也装备有这种武器。 当年陷阵营攻打瘿陶时。陷阵营投枪显示出惊人的威力。那短距离的破防能力。对轻甲甚至重甲兵种的毁灭性杀伤力。让文远早就有心将这种武器装备部队。 如今文远只是简单试制了一批配备给中垒营试用。人手三根。如果确定投枪适合于战阵。文远就计划装备全军。 试想一下。三千中垒武卒组成战阵。远攻用弩。中距离用投枪。近战以陌刀接敌。这样一支兵马无疑拥有最强的战阵攻防能力。 而且不要以为如此笨重的装备会影响中垒武卒的机动力。作为文远麾下最精锐的部队。文远当然会给他们配备马匹作为代步工具。所以虽然他们主要以步战为主。但是行动能力却不容小觑。 如同刀切豆腐一般。中垒武卒轻而易举撕开断后敌兵的防御。所向披靡向刘备杀去。乌兰古这边也是分出数百破军重骑。大幅迂回想要截住刘备。 刘备打马向南疾奔。奈何坐骑前后左右都是仓皇逃跑的败军。速度怎么也提不上去。 “刘备匹夫休走。早早纳下首级。”正焦急中。只听身后一声暴喝。刘备回首看去。只见一员敌将挺戟纵马。挡者披靡。离自己不过几十步距离。 刘备认出那将正是之前大战许褚之人。不禁大惊失色。正手足无措中。身边关羽喝道:“大哥休慌。关某在此。”说罢。领麾下百余校刀手停下脚步。挡在道口之上列阵阻击。 关羽身边。最精锐的便是这百人的校刀手部队。单刀重铠。臂挽大盾。防御力超强。刀法也经过关羽亲自点拨。凌厉凶狠。 战阵之上一寸长一寸强。所以部卒多选用长兵器。多以此提振胆气。而是用单刀这种短兵。别的不说。这份胆量就非寻常士卒可比。 082 关公战越兮! 只可惜这个兵种虽然能经受的起很强烈的远程打击。一对一的近身肉搏也犀利无比。却也有着不可弥补的缺陷。就是对付起结阵而來训练有素的长兵器攻击。 如果这百余校刀手遇到的不是中垒武卒的霸道刀阵。而是寻常的河北军战兵。或许会让他们找到机会冲入阵势之中。搅起一片混乱。只可惜他们遇到的对手。比他们更骁勇。更富胆气。 越兮看到一红脸长髯大将回马拦住去路。立时便认出便是当日和主公对决并沒有趁人之危的关羽。勒马止步。恭敬拱手一礼道:“关将军。那日手下容情。俺老越代俺家主公谢过关将军恩义。” 关羽在马上回了一礼。傲然道:“区区小事耳。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岂可趁人之危。” 越兮面容突然一肃。又道:“关将军。俺越兮虽然敬佩你是条汉子。然两军交兵。咱们只说公事。不谈私谊。今日我必取刘备首级。你放我过去便罢。若不肯放。休怪越兮戟下不念情谊。” 关羽一怔。肃然道:“想追我兄长。须先过了我这一关。” 越兮嘿然一笑道:“关将军。非是我夸口。就凭你这百余刀牌手。我要杀尽不费吹灰之力。” 关羽纵马直扑关羽。大喝道:“休得多言。先吃我一刀。”他也看出越兮麾下那些重甲长刀兵的恐怖战力。心知若是被动防御。自己这么点校刀手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倒不如擒贼擒王。主动出击。 “來得好。”越兮高叫一声。他生性好武。见了关羽之后其实心里早就按捺不住想要与之一较高低。见关羽杀來。早把追刘备的大事抛到九霄云外。挺戟跃马向关羽迎了上去。 “当啷。”青龙刀与撕天戟交撞在一起。越兮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栽下马去。关羽也不好受。在马上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形。心中惊道:“这敌将好大的臂力。” “再來。”越兮眼中尽是熊熊的战意。兴奋大叫一声。拍马再向关羽扑去。 “好。”关羽也被撩起的性子。青龙刀刀锋似乎暴涨了尺许。无形刀气挟裹着巨大的力道再次向越兮劈去。 如果越兮沒有见过关羽的武艺。一上來就被斩落马下都是有可能的。不过越兮之前见识过关羽一上手时恐怖的战力。一开始交手就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并沒有让关羽找到可趁之机。 二人你來我往斗了十余合。就如同上次文远和关羽对阵的翻版一般。关羽每一刀劈下。越兮都会一阵狼狈。比起膂力。其实越兮并不输于关羽。甚至比他还要强上一两分。只是因为坐骑不及文远的坐骑流星神骏。才会显得如此狼狈。 一匹好马。对超一流武将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如果是越兮的坐骑换成流星。只怕关羽多半还要败在他的手里。 不过越兮现在虽然狼狈。却也顶受住了关羽的攻击。转眼之间二十余合过去。关羽的攻势一滞。已经无法在使出先天刀气。 越兮哈哈长笑一声。一扫之前颓势攻势暴涨。终于扳成了不相上下之局。 和文远精于招数技巧不同。越兮的特长在于惊人的力气。他能徒手举起几百斤重的陨铁。这份神力当世只有寥寥数人能够与之匹敌。相比之下关羽则是力量与刀法兼备的武将。虽然臂力稍稍逊色一分。但是不错的技巧很容易的弥补这点劣势部分。 就见二人刀來戟往。斗得煞是激烈。两边军士一时都忘了厮杀。凝目观看着这两员大将惊世骇俗的沙场比拼。 两人戟來刀往转眼斗了四五十合。关羽见杀不败越兮。四周喊杀声渐渐寂寥。只剩下自己百多人。自知越兮不可力敌。心念一动。虚晃一刀。打马拖刀绕阵而走。 “关羽休走。再來与我大战三百合。”越兮正杀的兴起。如何肯放关羽离去。当下纵马疾追。 关羽眼见越兮追近。勒马大喝一声。反手一刀径向越兮斩去。这一刀又快又猛。又出其不意。待越兮反应过來时。锋利的刀锋离颈项不到尺许距离。格挡已是不及。 不过越兮也非泛泛之辈。千钧一发之际。越兮魁伟的身子灵蛇般向后仰躺下去。青龙刀锋擦着鼻尖扫过。削落发丝几根。兽面兜鏊也劈飞出去。而越兮虽躲过一劫。却也控制不住身子的平稳。四仰八叉的从疾驰的战马上栽落下去。这一跤栽得也够狠的。一时竟不能爬起。 关羽得势不让人。刀刀夺命凶狠向越兮劈去。越兮在地上辛苦招架闪避。一时狼狈不已。 就在危机时刻。突然一彪军从南面杀來。把关羽和那百多校刀手围在垓心。却是乌兰古引破军重骑沒能擒着刘备。败兴而归。恰好赶到这里。 要说这汉末三国中比起逃命的本事。如果刘备自称第二。只怕沒人敢称第一。他戎马一生。东逃西窜经历无数生死险境。却次次都能化险为夷。乌兰古沒有追上他。倒也在意料之内。 乌兰古一脸怨气的回來。正碰上关羽逼得越兮无招架之力。乌兰古当下不敢怠慢。催马绰斧直取关羽。身后数百铁骑也如同开足了马力的推土机一般暴躁的向那百多校刀手碾压过去。 “关羽匹夫。休伤我家兄弟。”乌兰古破口大骂道。人未至。两柄飞斧已经呼啸着砸了过去。一取后脑一取背心。力道惊人。奇准无比。 关羽闻的背后声响。不敢怠慢。回身拨落两根飞來的利器。手上一阵酸麻传來。心道:“这胡人也好大的力气。” 乌兰古这两下虽然沒伤着关羽。却也救了越兮。这个当口越兮翻身上马。与乌兰古一前一后将关羽围在中心。 “此二人俱不是等闲之辈。只恐今日……大丈夫战死沙场。。幸也。我又有何惧。”关羽被文远帐前两员大将围着。心思低沉。可是麾下那百多校刀手就沒有那么好的运气。沒追上刘备。破军营把一腔的怨气发泄这百多人身上。只是刚一接触。那些结起盾阵的校刀手就被撞飞出去。霸道的铁甲重骑轻而易举便冲开这些校刀手的密集阵势。一番横冲直撞过后。破军重骑冲过的地方如同倒伏的麦地一般一片血肉狼藉。 083 一笔两清 两不相欠 其实关羽的校刀手本沒有那么差劲的,只可惜他们只是在不利于他们的平坦地势上遇上了他们的天敌。 如果把敌人的攻击比成锋利的刀剑,那这些校刀手完全能凭借坚固的防御挡住对手的攻击,只可惜他们这次所遇到的,乃是蛮横霸道的重锤,一击之下,防御便已四分五裂了。 眼看着自己苦心训练的校刀手在那些浑身铁甲,连马身上也披着马甲的重骑兵手上竟如此不堪一击,关羽大惊,他还从沒有见过如此霸道的骑兵部队,他实在想不出这种移动的铁骑兵如果全速冲刺起來,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住他们。 一时之间,关羽面沉如水。 越兮看到关羽的脸色,方才一肚子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嘿嘿一笑道:“乖乖投降吧,关羽,你一身武艺,越兮实在佩服的很,若与你同帐为臣,也是我越兮之幸,” 关羽冷哼一声“哼,我家兄长堂堂大汉宗亲,而张辽名为汉大将军,实为汉贼,挟持天子,独掌朝政,越将军难道是要我背亲向疏,弃明投暗吗,” “你……”越兮正要反驳,突听阵外一声高叫:“是不是汉贼,云长岂能只听凭别人一面之辞乎,” 只见重围中人群开处,众将簇拥之中,几个河北军士一辆木轮车越众而出,木轮车上坐着一人,正是文远。 他本來身受箭疮不能轻易活动,不过听小校來报越兮正与关羽厮斗,文远放心不下,令部卒将他抬下山去,恰巧正遇上关羽被重重围困此番场景。 “主公,”众将见文远亲至,在马上拱手一同行礼,不过围住关羽的圈子丝毫不敢放松。 一见文远,关羽凤目微眯,冷道:“大将军果然沒死,倒是把曹操和我家兄长骗的好苦,” 文远斜靠在椅背上,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头却是十足,呵呵一笑道:“云长,前日一战,若非云长手下留情,辽自然是必死无疑了,不想你我竟然这么快就在此重逢,云长活命之恩,今日倒是让我有机会报答了,” 关羽冷笑道:“大将军的意思关某听不懂,关某又岂是随便受人恩惠之徒,大将军若是想挟恩图报,就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关某宁死也绝不会背叛兄长的,” “哈哈哈,”文远闻言顿时一阵长笑,不想牵动了伤口咳嗽出声,半晌才喘息平顺道:“云长之忠义自是无人不知,只是却小觑了这天下英雄,上次你手下留情,这次我同样放你一条生路,如此正好一笔两清,两不相欠,你走吧,” 关羽虽然已经从文远语气中隐隐听出这个意思,不过仍有些不信,问道:“大将军真要放我走,” 文远重重点头摆手道:“是,你自去便是,只是临走是我送你一言,以你所见,当真就相信刘备的一面之辞吗,当年会盟时,你在瘿陶也曾亲眼所见,我张辽在瘿陶那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可曾对不起百姓,我这些年所作所为,可有一样对不起大汉,” 关羽身躯一震,低头默默不言,良久才喃喃道:“大将军不必多费心思了,关某与兄长桃园结义,同生共死,关某是决计不会背叛兄长的,大将军若是现在改变主意,关某亦死而无怨,” 文远闻言惋惜一叹,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岂是言而无信之人,你走吧,只是來日若再沙场上相见,我下手自不会容情,” 深深的看了一眼文远,关某只觉着心中一阵感慨,张辽的胸襟气概,着实已经深深折服了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和他敌对,或许两人或许还能成为肝胆相照的生死兄弟呢,只可惜啊…… 不过关羽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深吸一口气,横刀拱手道:“如此,关某就不客气了,请大将军恕关某有甲胄在身,不能下马拜谢,”说罢,收拢仅存的二十几个校刀手,就要离开,可是河北将士一时还沒醒过神來,仍呆呆的站在那儿,尤其是越兮和乌兰古,斧戟一横,本能的把关羽拦了下來。 放关羽走,这样一个斩杀敌军大将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主公该不会是被箭射糊涂了吧。 关羽深深的回望向关羽,等着他的决断…… “主公……”这边,徐晃凑过來低声谏道:“主公,关羽如今虎入樊笼,不可放生,不如擒下囚禁,若能用,则主公得一虎将,若不能用,不如杀之,如此则刘备折一臂也,”他麾下万余轻骑已经杀回此处,若是想追杀一人,此人纵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休想逃走。 文远摇了摇头道:“关羽,忠义之人也,杀之有损声名,至于降服他吗……如果能降服,他就不是关云长了……”文远何尝不想降服关羽,可是关羽的秉性他还能不知道吗,如果这么一点程度的小恩小惠就能让关羽折服,那他就不是历史上人在曹营心在汉,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的义气关公了。 张颌也在旁边劝谏道:“主公三思啊,关羽,世之虎将也,既然不能降服,便也不可轻纵,放之,则如纵虎归山,遗患无穷,” 见几员河北军将领纷纷低声向张辽谏言,一群河北军紧紧围在四周虎视眈眈,几个幸存的校刀手一个心顿时又揪紧了起來,生怕张辽突然改了主意,只有关羽坦然自若的看着张辽,他相信自己绝沒有看错人人,张辽的决定必然不会改变。 杀了关羽吗,能吗,文远摇头一阵苦笑,不说关羽是后世千千万万人的偶像,就是之前关羽手下留情的那份情,如果不还上,以自己的秉性只怕要一声都愧疚不安呢。 想到这文远慨然喝道:“我张辽立于天地之间,岂能忘恩负义诛杀活命之人,尔等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且放开一条出路,让他走,再有违令谏言者,,斩,” 为文远在军中素來积威甚重,他这一严肃起來,身边众将心中俱各一颤,在文远威严的目光注视之下,众将士只能无奈的乖乖让出一条路來。 关羽这次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礼道:“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这份情关某记下了,日后咱们沙场上再决一战,” 文远眯眼一笑,淡淡道:“我等着你來,”说罢,不再言语,只是目送着关羽从千军万马的包围中奔出,扬长离开…… 084 浮现 关羽领二十余步卒出了包围,不敢停留,一路向南疾走,还未奔出数里,突然一彪军迎來。 关羽大惊,只道是张辽为保全名声故意放自己离开,却令部将半途截住,正自惊怒,却见來将豹头环眼,燕额虬须,手绰丈八蛇矛,竟是三弟张飞。 原來刘备奔出十余里,直至泗水西岸,见追兵渐远,心中略宽,不过他担心关羽安危,正要命部将糜芳领兵前去接应哨探,恰巧张飞引三百余骑杀透重围赶了回來,听说二哥引兵断后,二话不说就抢了糜芳的差事一路向北寻來。 见二哥安然无事,张飞大喜,策马上前嘘寒问暖,关羽只推说见刘备走远,便奋力杀出重围,并沒有向张飞说之前张辽放他一节。 二人一同回见刘备,刘备见二弟黯然归來,喜不自胜,因为之前这场大败而抑郁的心情终于舒展了一些。 此次一战,刘备可谓是大伤元气,带出去的两万军士折损过半,陆续逃回來的残败兵马**千人。 不过这还不是刘备最心疼的,关键是经此一战,军中的精锐部众伤亡殆尽,只怕需要几个月才能恢复战力,所幸帐下几员武将沒有阵前折损。 曹操那边也差不多,逃回营寨计点损失,兵马折损两万余人,此战一败,曹操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恢复士气,当下拔寨星夜退兵回徐州城,沿城一带筑起坚营十余里,深沟高垒,闭而不战,又令刘备屯兵郯城西北四十里外的襄贲城,如此互为犄角之势,扼住河北军南下要道。 只不过经此主动出击之后的一场败绩,态势已经打响了平均,曹操占据徐州地利,河北军若想大军驰援吕布,必须经过徐州和襄贲这道坚固的防线,若是绕道而行,就要小心曹操对河北军粮道的偷袭。 不过曹刘联军缩入坚固的城池之中,虽然避免了和河北军战阵交锋,也把主动权让给了河北军,河北军虽然不能在未攻破徐州、襄贲一线的情况下全师去救下邳,不过派出一支分遣部队前去还是沒有问題的。 吕布危如累卵,发兵去救已经刻不容缓,十二月中,当颜良、吕蒙领着冀州战辅兵马赶來与文远回师之后,文远自领中军七万留下与曹操、刘备对峙,立刻命张颌、徐晃分青州兵、骁骑营三万余人取道兰陵、博阳,绕过襄贲城南下去救下邳,半月之后,徐晃传來消息,已经战退夏侯惇、夏侯渊兄弟,暂解了下邳之围。 虽然大胜一场,不过因为文远箭疮未愈,需要好生将养一阵,一时并沒有对曹刘联军发动大举的攻击,己方势力在徐州形成了犬牙交错的对峙态势,文远与曹操刘备相拒于郯城、襄贲城一线的泗水河畔,河北军分遣部队则同吕布在下邳城犄角相依,一同抗拒夏侯惇兄弟的四万多兖州兵,因为彼此间各有顾忌,一时之间,徐州大规模的战事少了许多,当然,时不时的小规模战斗还是免不了的,只是曹刘联军营垒坚固,河北军多次的攻击都无功而退…… 在这段时间当中,文远好好的在中军帐中将养身体,月余之后,才渐渐痊愈。 只可惜文远正当准备再与曹刘联军大战一场的时候,王力却突然传來两份十万火急的情报,一是太史慈在函谷关中计遭伏,司州军团三万兵马折损近半,军旗辎重尽毁不说,伏击的张绣、刘表联军换了河北军号衣,诈开函谷关,一举夺了关隘,兵临三川,直逼雒阳。 二是这一月曹操在郯城檄文天下,号召天下诸侯共讨张辽,据各地细作回报,起兵响应的诸侯大大小小十余路,其中比较有名望势力的便是兖州曹操、豫州刘备、江东孙策,荆州刘表、南阳张绣、西凉马腾、韩遂。 此前曹操派满宠联络天下诸侯,都是在暗地里,直到张绣出奇兵攻占函谷关,兵逼雒阳,天下尽知时,这个早就在暗中操作的反张辽联盟才彻底付出水面,令文远震惊的是,除了早已明面上和曹操站在同一阵线的刘备之外,曹操竟然一口气拉拢了这么多人,孙策兵马因为突然袭击广陵的反常动向,加入联盟文远倒不甚意外,可是远在西凉的西凉马腾、韩遂以及荆州的刘表、张绣竟然也加入到这支敌对联盟里。 这七路诸侯,拥兵数十万,跨地数千里,七家加在一块,比之文远领土疆域、人口兵力还要强上一倍,若是他们从西到东一起向河北军发难,以文远目前麾下的兵力,别说进取,想要保全现有的土地都不容易。 然而这些诸侯各有着不同的想法,各有着不同关切的利益,曹操居然能穿针引线将这些人聚拢在一块,由此可见曹操想一举扳倒自己的野心。 七路诸侯联盟的事情倒可以暂且放在一边,毕竟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去多想毫无意义,眼下最紧要的是如何应付关中洛阳一线的危局。 王力带回來的情报很详细,说明关中洛阳一带的情势已经相当危急,在马腾韩遂十几万西凉兵马的强攻之下,钟繇已经放弃长安退守潼关,与太史慈的两万战兵合兵一处,倒是不必担心马腾韩遂能够兵出关中,袭掠弘农、河东之地,只是函谷关粮道被断,粮草辎重都要经过河东之地,而河东卫家似乎也参与了叛乱,拥兵数千人侵扰河东诸县,使得这支孤军的供给转运有些困难,不是长久之计。 弘农河东的形势,这还不算最危急的,关键是河南洛阳一带,太史慈走后,偌大的河南地区除了虎牢关还留守有一万战兵,其余各地只有寥寥数千辅兵把守,守备空虚,以东都洛阳为例,如此重地竟只有两千辅军。 洛阳北接冀并,南临荆襄南阳之地,西通雍凉,东连中原大地,几乎可算得上大汉王朝地理位置的中心,四方都可顾及,光武帝刘秀当年建都于此就是基于这个主要原因, 085 舍得之意 此外洛阳三山环绕,险关阻据,地形易守难攻,三川之地沃野千里又交通便利,文远在将河南之地纳入手中之后,虽然还沒取得司隶全境的控制权,就立即在洛阳任命了一整套负责关下整个司隶的行政班底,并且征发青壮劳力十余万人,全面启动了重修洛阳,重振三川的大计。 在文远看來,邺都虽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然而其影响力至多只能辐射到河北之地,迟早有一天,自己统治下的政治中心还是要迁回洛阳的。 所以他才会把河南、河内两郡划作一个独立战区,命大将太史慈领数万战辅兵守御。 只可惜张绣在函谷关外这一场出其不意的伏击,非但给太史慈军团一次重重的打击,向东威胁到文远辛苦筹建的河南之地,而若是向西,与马腾韩遂夹攻弘农、潼关一带的太史慈、钟繇的部队,还会给河北军带來更大的危机。 所以,当务之急,便是绝不能让张绣攻下洛阳,占据河南之地。 据请报上说,张绣此次兵犯洛阳,约有部众两三万人,数量不多,却都是征战多年的西凉精锐,文远必须尽快抽调出人马,击败这支西凉精兵。 河南这一块守备空虚,当然是无兵可调的,最近的军队在河内,刺史张杨麾下倒是有万余调动的军队,除此便是屯兵黎阳的赵云军团,有大河天险,分出一部分兵力驰援司隶也不成问題,只是如此一來,曹操的目的也达到了,马腾、韩遂、刘表、张绣四路诸侯成功分走了河北军两个战兵军团的压力,如今文远只能依靠手头上这十万战辅兵马与曹操、刘备甚至孙策相据了。 计议已定,文远立即命人飞马传令赵云,张杨分兵南下驰援洛阳,安排完救应洛阳之事,文远才有余暇考虑如何应对眼下从沒有过的严峻危局。 这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帐中,文远苦思数日无计,召來郭嘉问道:“奉孝,为今之计,当如何破解眼下危局,下一步,咱们该如何着手,” 郭嘉这几日也在思忖,也心知主公召他此來必是为了此事,闻言摇了摇头道:“主公……兵法战阵,嘉之所长,方针战略,则需问公与、文和两位先生,不过以嘉愚见,就目前态势而言,曹刘已据徐州大部,据坚而守,我军强攻不过徒然耗费兵力,绝非上策,”确实,郭嘉精通兵书韬略,长于行军布阵,在内政外交这一块却稍稍薄弱一些,面对眼前这严峻的形势,郭嘉也沒什么好主意,只能就眼下徐州乃至各地的军势状况提出自己的意见而已。 文远剑眉一挑道:“奉孝以为当退兵回河北,” 郭嘉点头道:“既然进不能取徐州,不如退去,以琅琊郡为前哨,分兵据守,震慑徐州之敌,如此主公也可抽身退去,分心他顾,” “这倒是个办法,”文远点头喃喃道,诚如郭嘉所言,如今曹操、刘备已经占据了徐州大部分地区,十万之众据坚城而守,河北军纵然骁勇,跟占据拥有地利的曹刘兵马交战也占不了多大便宜,这一月多來众将轮番前去曹刘寨前搦战,敌兵就是坚守不出,派兵攻打寨栅,收效不大,反倒折损了不少士卒,根本毫无意义,所以听了郭嘉谏言,文远也隐隐有退兵之心。 可是就这样放弃徐州,文远又有些不甘心,从自立门户以來,文远军还从沒遭逢如此挫折,出兵徐州,居然铩羽而归,这又让文远有些犹豫。 正犹豫难决中,帐外突然有一小校來报道:“主公,信使从邺都送來急信,” “邺都,叫进來,”文远疑惑道,招手唤信使入内。 那信使进账拜道:“拜见主公,小的奉沮大人之命,送來紧急书信,”说完递上一封书信。 文远展开信笺仔细看了一遍,顿时脸上犹豫之色一扫而空,道:“奉孝之言,正与公与、文和两位先生相同,就依你三人之策,” 郭嘉好奇问道:“主公,二位先生也劝主公暂且退兵,” 文远把信递给郭嘉道:“二位先生说,为政者,不可只谋一城一地之得失,需对整个局势做全盘考虑,有时得到不该得的东西,反倒是一种累赘,有时候舍弃了,反倒对自己是件好事情,舍得舍得……千古至理啊,” 反张辽联盟的七路诸侯当中,显然当属曹操刘备孙策这三路实力最强劲,而且三路兵马十余万主力都聚集在徐州境内,兵法云避强趋弱,避实击虚的道理文远当然懂得,与其硬碰硬,和反张联盟的最强一块死磕,倒不如转而去寻找到联盟的弱点给予狠狠打击。 而且除了这个原因,更关键的是沮授、贾诩都认为曹操建立的这个联盟并不是铁板一块,河北军退出徐州之后,这么大一块地盘该如何分配对于曹孙刘三家來说将是一个很大的问題,稍有一点分配不均,都难免会让三家之间生出嫌隙,如此对文远來说,远要战争更能获益。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战争也是为政治服务的,以往文远并沒有太在意这一块,直到这反张联盟的突然出现,文远才恍然醒悟以前自己的疏漏,是的,随着势力的膨胀,文远渐渐忽视和各方诸侯的联系,以为凭借强大的军力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題。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如果这两年能和一部分诸侯打好关系,相信眼下的形势绝不会这样严峻。 当然,现在发现还是來得及的,如果及时的调整策略,想要扭转眼前的局势也并非不可能的。 计议已定,文远心思豁然开朗,沉吟一番道:“通知各军主将,大军即日开始休整,撤军之事需从长计议,此事切勿泄漏出去,还有,派人去下邳一趟,临走之前,我要见吕布一面,” 郭嘉肃声拱手道:“遵令,” 文远叫住郭嘉,又道:“还有告诉陈登,让他早作计较……” 086 鸿门宴 下邳。往北去的路上。 一支骑兵急匆匆的向北行进着。领头一员大将身高近丈。体型魁伟。一身兽面吞金锁子甲。腰系狮蛮带。正是温侯吕布吕奉先。 接到文远的书信。吕布犹豫了好一阵。最后才在陈宫、陈登的劝谏之下。硬着头皮领着五百骑前往文远的营地。 有趣的是历史上陈登和陈宫本來是一队死对头的。不过在全吕布依附大将军张辽这件事上。两人的意见却特别的一致。吕布见手下两个智囊都持统一意见。也不好说什么了。 曾经。吕布是并州刺史丁原帐下的主簿。张辽做丁原从事时按品秩还是他的下级。可是现在时过境迁。张辽一封书信相召。他反倒要赶上两三百里路到张辽帐中拜会。 吕布也不是沒有风光过。诛杀董卓那会。他也曾手掌过朝廷的军队。是大汉军队名义上的总司令。他生性桀骜。让他向张辽低头。面子上总觉着有些过不去。 可是吕布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不说现在张辽的名望地位。只说现在自己手中只有万余部众。治下只剩下一座城池下邳。如果不是河北军及时赶來救援。解了下邳之围。只怕此刻下邳早已经沦陷。自己就算侥幸不死。多半又要过上曾经四处流亡的凄惨日子了。 “末将拜见大将军。”五百骑兵奔行甚速。不过一日一夜。吕布一行就奔驰三百余里。來到文远的营寨内。文远领众将早出寨接着。吕布见到文远。立即滚鞍下马。躬身行礼道。 文远忙热情的迎上前去。道:“温侯快快请起。温侯一路辛苦。鞍马劳顿。快随辽入帐歇息歇息。”说罢。手挽着吕布的手向营内走去。 营中早就摆开筵席。文远请吕布入帐分宾主坐下。吕布拜谢道:“多谢大将军于布危难中施以援手之恩。非徐晃、张颌二位将军及时赶到。只怕此时布此时已成了曹操的阶下之囚了。” 文远呵呵笑道:“温侯太客气了。曹操擅自攻伐同僚。如今又公然与朝廷对抗。乃反国之贼也。辽奉天子明诏。出兵讨逆。些许举手之劳。乃是理所应当。倒是能与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温侯吕布同仇敌忾。令辽三生有幸呢。” 被文远这么一捧。吕布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得色。不过看到文远身边一个个凶悍的虎将投來恶狠狠的目光。猛然想到自身的状况。忙连连摆手道:“大将军谬赞了。布愧不敢当。” 陈登也在一旁打着圆场道:“大将军雄才伟略。吕将军骁勇无双。如今两家联手。谅他曹操有何能为。迟早必为大将军所擒。” 文远虽说的客气。吕布却不敢逾礼。恭敬的连连拜谢。倒是随行的陈登在一旁妙语连珠。把气氛烘托的相当好。 说了会话。文远端起一碗酒道:“來。温侯。咱们别光顾着客气。你我本是同僚。多年不见今日有幸共聚一堂。我敬将军一碗酒。” 吕布忙逊谢道:“怎能让大将军敬酒。当是布敬大将军才对。大将军。布今日借花献佛。敬大将军一碗酒。恭祝大将军宏图大展。大志得偿。” “果然是好酒啊。昔日在长安。此郑公酒千金难得。布在长安时也不过喝过几次。到后來就再沒有尝过……”吕布一饮而尽。禁不住感叹道。这郑公酒浓郁醇和。只要是好酒之人。又有多少能抵挡的了。 文远微微一笑道:“温侯以后只要想喝。要多少就有多少。” 吕布并沒有察觉到文远话里的意思。连连称谢。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文远拉着吕布的胳膊将他一一引荐给颜良、吕蒙、魏延、陈武、越兮、乌兰古等河北军众将。 “吕布匹夫。可还记得颜良吗。”自打见到吕布。颜良早就双眼喷火。睚眦欲裂。当年主公和袁绍争河北时。自己的结义兄弟文丑就是死在吕布的偷袭之下。今日一见。如何能不让他愤恨若狂。 只是因为碍于主公面子。颜良才一直沒有发作。此时吕布被主公领着前來敬酒。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恨的心情。嚯的站起來道。 吕布因为一直在和文远说话。此时注意到颜良。顿时吓了一跳。三分酒意醒了大半。他如何不记得这个当初袁绍麾下的虎将。 不过第一时间。吕布想到的是躲避掩饰。现在自己身在张辽营中。若是闹出什么冲突。自己只怕要竖着进來。横着出去了。 吕布故作不知道:“恕布眼拙。这位将军是……” 颜良大怒。喝骂道:“吕布匹夫。还我兄弟文丑命來。”说罢拔出腰间佩剑。怒指向吕布。 “大将军……这是。这位将军这是。”吕布嗖的一声躲到文远身后。惶急叫道。开玩笑。若是在战场上。便是十个颜良他都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这里是张辽的营帐。帐中这七八个武将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主。而且外面还有张辽的七万大军。这七万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吕布淹死了。 现在吕布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张辽了。毕竟这里是张辽地盘。若是自己赴约而來。死在张辽的营中。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可不好。 文远一直注意着吕布。他眼中那丝闪躲和慌乱早就被文远犀利的捕捉到。见此情形。文远不禁一阵好笑。 吕布此人。史书上上说虽然武艺超群。且性情桀骜。却又贪财好色。怕死胆小。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呢。 不过这样正好。只要你怕死。待会一连串的打击下來。还怕吕布小儿不乖乖就范吗。 文远脸一板道:“颜良休得无礼。温侯是我请來的客人。若是传出去。岂非是让人笑话这便是我张辽的待客之道。” 吕布也在旁边赔笑道:“是啊。颜将军息怒。你我之间可能有些小误会……可这里毕竟是大将军的地方。将军如此莽撞。传出去对大将军的名声可不好……” 颜良怒气勃发。怒声道:“小误会。主公。他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若不能报。我颜良有何脸面立足于天地之间……” 087 威逼 吕布见实在沒办法掩饰,又换了套说辞辩解道:“颜将军息怒啊,当初虽是我杀了令弟文丑,可指使这样做的都是袁绍啊,当时袁绍听说你降了大将军,只怕文丑也会临阵倒戈,便指使我杀了文丑,这一切都是袁绍让我做的啊……”吕布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总之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袁绍身上,反正袁绍早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死人可不能替自己辩解什么。 可颜良仍不肯罢休,若非身边河北众将拉着,若非主公就挡在吕布身前,颜良手上这一剑早就刺出去了。 文远肃声道:“颜良你且退下,你记着,文丑之事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颜良虽然愤怒,幸亏还清楚身为臣下,不可违背主公之意,而且颜良自知自打归顺主公一來,主公一直待他不薄,又结识了越兮、乌兰古这些意气相投的兄弟,对主公,颜良一直怀着一份钦敬之心,便是主公让他赴汤蹈火,他也绝无半点疑虑。 和他最对脾气的越兮此时也拽着颜良的胳膊劝道:“颜老哥,主公都这么说了,你就消消气先出去吧,信主公的,日后他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罢,还悻悻的等了吕布一眼。 众将虽都不齿吕布的作为,不过文远在众将中的威望甚高,众将皆不敢忤逆他的心意,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一旁劝说颜良。 “是,”见众人都如此说,颜良也不好当场发作,冲文远躬身行了一礼,又满眼怨毒的瞪视了吕布一眼,甩手而去。 一场危机过去,吕布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向文远连连拜谢道:“适才多谢大将军解围,大将军胸襟如海,布实在佩服得很,”不过文远最后说要给颜良一个交代,却让吕布一颗心放不进肚子里去。 文远见吕布仍心有余悸,笑着安慰道:“温侯且放宽心,以往你与颜良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这件事其实错不在你,日后你们同殿为臣,一起为朝廷效力,相信终有一日,颜良会原谅你的……” “是是是……”吕布忙不迭的点头称是,不过听到一半,突然觉着文远话里似乎有着特殊的意味,不禁疑惑道:“大将军的意思是……” 文远眯眼一笑,反问道:“温侯日后作何打算,可愿与我同回河北,” 这句话说出來,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用意,何况吕布虽然自负了些,却并不浑、其一,张辽此言似乎有退兵之意,其二,张辽这分明是在招揽自己。 吕布昔日久在丁原、董卓之下,只觉着一身本事得不到施展,好容易出來自立门户,却连连受挫,好不狼狈,眼下更可谓是穷途末路,被曹操、刘备、孙策三家逼到了绝路上,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一城一地,若非河北军施以援手,这时候自己能不能活着站在这儿都是未知之数呢。 虽然受了文远的恩惠,不过吕布一向自己做主惯了,让他投效文远他打心眼里不太乐意,所以吕布故作沒听出文远的招揽之意,回避了文远的一半问題。 “将军要回河北去,” 文远心中冷笑:“跟我耍这些小聪明,哼,待会倒要看看你如何回避,”文远如何猜不出吕布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并沒有当场戳破,面色凝肃道:“辽确有此意,非是辽不肯帮温侯夺回徐州,实在是……温侯这些时日天下间都发生了什么……” 文远细细的说了曹操发起联盟号召天下群雄反对自己之事,听得吕布顿时就傻了,半晌才醒过神來道:“竟有此事,”也不怪吕布孤陋寡闻,这两个月吕布一直被困在下邳城中,根本不知道最近的情势变化。 文远肃容道:“辽还能骗温侯你吗,如今各路诸侯气势汹汹,数路兵马指向河北危急,徐州我已片刻不能久驻,只是我河北军这一走,温侯一人独守下邳辽又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今日请温侯前來,就是为了商量此事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吕布恍若失神的一屁股坐在榻上,半天说不出话,河北军要走,,自己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可以说都是靠着河北军撑着,河北军若是一走,自己那一么丁点兵马还不立刻被曹孙刘三家给吞了,这不是张辽变着法子要自己投靠他吗。 吕布此时越发埋怨起曹操了,你反张辽反就是了,干嘛先要拿我徐州开刀啊,若是早说你拉拢了这么多诸侯结盟也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说不定我也会加入联盟一同对付张辽呢。 吕布就是这样的人,遇上什么事从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诛丁原、杀董卓,背刘备,背主忘义之事都让他做绝了,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在天下诸侯中的声誉有多么差。 见吕布又陷入了沉默,文远不给吕布一点喘息的机会,继续催促道:“我河北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河北,温侯可愿随我一同回去,虽然曹孙刘三家兵强马壮,急切不可拿下,不过温侯可以放心,等我解决了其他方面的威胁,定然再回徐州來的,到时候,徐州我定然还是会还给将军的,” 吕布不信的心中暗哼:“还给我,说的好听,得到了的地盘有几个愿意吐出來的,”不过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吕布颇为为难道:“大将军慷慨仁义,布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上万兄弟的命都捏在在下的手里呢,大将军可否容我考虑两日,等我和手下商量一下……” 文远呵呵一笑道:“商量,当然沒问題了,温侯手下谋士陈元龙不正在此处吗,温侯莫怪啊,辽不能不替治下数百万百姓考虑啊,我河北军若是晚回去一日,就不知道有多少平民百姓被叛军所杀,这样吧,我给温侯一日期限,温侯从于不从,明日此时请给辽一个回话,” 吕布偷眼看向文远的面容,那表情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眼神之中分明闪过一抹肃杀, 088 降服 一回到文远给吕布安排的营帐之中。陈登立即低声劝谏道:“温侯方才席上何以如此犹豫。河北军一走。则下邳城必然危矣。大将军以礼相待。温侯切不可不识抬举。若是惹得大将军发起火來。只怕这大营便是将军今日葬身之地了。”说完。警惕的看向营寨四周。那眼神仿佛营帐外埋伏着无数刀斧手似的。 吕布席上被文远压迫心神混乱。精神恍惚。此刻所能仰仗和倾诉心中想法的也只有谋士陈登而已。他低声对陈登道:“我如何不知。只是若是今日投靠了文远。日后再无施展心中抱负的机会。心有不甘而已。” 陈登低声劝道:“温侯此言谬也。河北军兵精将勇。我料日后能扫平天下之人必是大将军。如今温侯熊途末路。大将军有意招揽温侯。正是温侯千载难逢的良机。建功立业、飞黄腾达在此一举。而温侯如若不肯归附。早晚有一日。必与大将军为敌。到时性命尚且不保。还谈何抱负可伸。” 陈登词锋犀利。颇有入骨三分发人深省的意味。不投降张辽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不容于天下诸侯。又放弃了张辽递來橄榄枝的机会。即便是今日张辽放过自己。只怕日后这天下也再无自己容身之地。 吕布此时已经想通了。只是心中稍有些不甘而已。陈登又劝了几句。吕布只是点头。并不吭气。摆手让陈登下去。 陈登出了吕布营帐。径直向文远帅帐奔去。文远、郭嘉、徐庶早就等在那里。一见陈登。还不等他行礼文远就上前将之扶起。问道:“如何。吕布可愿归降于我……” “呵呵。主公。吕布那边……”陈登对吕布的心思无比透析。微微一笑。如实向文远说了一遍。 “吕布野性倒是不小。沒关系。烈马就是性子暴躁了一点。这样降服起來才会有趣。看來明日还得再给他來点狠的。”听了陈登的叙述。文远嘿嘿一声冷笑。 其实从吕布进入自己营寨的那一刻。文远就已经有八成的把握说降吕布。颜良的突然发难只是震慑吕布的一个方面。为了招降吕布。文远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陈登算一个。远在下邳的陈珪也算一个…… 想到这一节。文远问道:“元龙。下邳那边可已做好了准备。” 陈登自信一笑道:“大将军放心。登临走之前。已经和张颌、徐晃二位将军通了消息。又有家父在城中接应。这个时候。想來下邳城早已经落入二位将军手里。” 文远闻言大喜道:“这一次真是多多有劳元龙父子了。日后平定徐州。元龙便是徐州刺史的不二人选。” 陈登拱手拜谢道:“登不敢居功。只望大将军早日荡平乱世。还百姓一个清平乾坤。登出來的急。吕布还未睡去。请大将军恕登告退。” “好。我送送元龙。”文远亲自送陈登出了营帐。望着陈登匆匆而去的背影。自信喃喃道:“飞将吕布。等到了明日。我看你还如何逃得出我的手心。” 郭嘉问道:“主公。吕布徒具匹夫之勇。又是狼子野心之徒。主公为何执意要用招入帐中。” 文远呵呵笑而不语。他如何能告诉郭嘉。前世玩任何类型三国游戏的时候。自己都习惯了把吕布这个武力第一的武将招揽到手。这只是一种单纯的习惯。更何况别人不能用吕布只能说是别人沒有本事。麴义不是同样桀骜不驯。在文远手下不照样服服帖帖的。文远坚信。只要找对了方法。就不怕吕布不乖乖驯服。 第二日。文远并沒有一大早着急召见吕布。而是只等到傍晚饮宴的时候。 酒过三巡。文远笑眯眯的问道:“温侯考虑一天。不知是否有了决定。” 吕布这一次道沒有犹豫。闻言纳头便拜道:“多谢大将军抬爱。布穷途末路。幸能得大将军收留。若再推托那便实在是不识抬举了。布愿追随在大将军麾下。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文远亲自上前将吕布扶起。大笑道:“哈哈哈……好。奉先如此深明大义。此乃我河北之幸也。奉先骁勇无双。我河北军又得一大将。势必如虎添翼也。” 二人以主臣之礼叙礼毕。吕布又道:“末将能为大将军效力。乃是末将的福气。只是末将家小都在下邳。还请大将军容末将回去。集合部众。接回家小。而后一同随将军会河北去。” 文远闻言一愣。不禁眯眼一笑道:“呵呵。何必劳烦奉先亲去。想來此刻风险家小已经在赶來此地的路上了。” “大将军这是何意。”吕布脸上一阵惊疑。正不知缘由。突然帐外传來一阵熟悉的妇孺之声。吕布回头看去。只见高顺和几个一脸惊容的妇孺被领进帐來。不正是吕布妻室严氏、曹氏还能是谁。 “高顺。你不在下邳好好驻守。如何会在此处。”吕布惊问高顺。高顺凑到吕布身边耳语一阵。只听得吕布冷汗淋漓。暗暗心惊。 原來吕布那一日前脚刚走。当夜陈珪打开城门。放张颌兵马入城。等高顺反应过來时。万余猝不及防的守城兵马已经被青州兵缴了械。牢牢掌控住。 高顺只來得及护着吕布家小从下邳杀出。却不想还沒奔出十里。便被徐晃重兵围住。高顺拼力死战。却终是担心吕布家小安危。最终分心被俘。 听了高顺的话。吕布怆然一叹。他心中唯一一丝侥幸心理随着家小的到來彻底粉碎了。现在不仅是自己。连家小都被送到此处。下邳城和麾下万余部众已经被张辽接手。除了投靠张辽。自己还有什么路能走。 这大将军的手段。果然令人畏服。 想到这。吕布已经连一丝抵抗的想法都再也沒有。躬身拜道:“劳主公为末将如此考虑。末将实在感激不尽。从今往后。末将愿为主公执鞭坠镫。” 089 高顺个愣熊 吕布既然拜服,文远当即上表奏请朝廷封吕布为折冲将军,命人将其妇孺家小送入邺都定居,吕布则留在军中听命,一番安排之后,吕布诺诺连声告退,领着妻小出帐团聚去了。 看着吕布如此急切要与家小团聚的样子,河北众将眼中无不闪出了一丝鄙夷,大丈夫何患无妻,吕布如此宠溺妻妾,而疏远众将,也是其沦落至此的原因之一。 而文远看着则别有一番见解,至少在感情方面,吕布还是个真性情的人,宠溺妻妾倒并不是什么错事,错就错在吕布太狂妄愚昧,稍有一丁点成功就得意忘形,有一班如高顺、陈宫这样的忠臣良将而不能用,言不听、计不从才会沦落至此境地。 提到重臣良将,文远心神一收,走下座位亲为高顺解去身上束缚道:“高顺,阳平亭一别,咱们已有好久未见了,这段日子过得可还好吗,” 高顺默然点头,沒有吭声。 文远拍了拍高顺的肩膀道:“高顺,怎么样,以前我与吕布是敌对关系,你不肯背主投靠,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连你家主公已经归顺于我,这一次你还愿不愿意入我帐中,” 高顺,可以说是吕布营中文远最想得到的一个将领,甚至说,文远想要得到高顺的心思甚至还要胜过得到吕布。 高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忠臣,一个深思远虑使谋化策的谋臣,是一个很注重个人修养的人,他很有威仪,治军也很严格,不饮酒,也不接受别人的馈赠,一个将军有这样的品格,着实让人尊重。 而且高顺敢于直言进谏,他曾向吕布进言:“凡是破家亡国的君主,并不是手下沒有忠臣和能臣,是因为君主不能用人,将军每次的言行举动,都不肯深思熟虑,动辄就吧自己的过失说成失误,将军的这种失误也太多了吧,” 可是偏偏这样一个忠直的将领,吕布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肯重用,还因为和部将魏续有些裙带关系,强行夺了高顺陷阵营的兵权,平时交给魏续,只是在作战时才让高顺统兵。 可就是这样,高顺也沒有一点怨言,而吕布对高顺的态度则是知其忠,而不能用。 文远颇为期待的看着高顺,此人可以称得上将军中的君子,可是偏偏高顺却迟迟不肯点头。 “高将军,你怎地如此糊涂,”陈登上前道:“将军忠直,陈登着实佩服,奈何吕布不纳忠言,不用良谋,任人唯亲,实乃庸碌之主,此等人,有何可保之处,” 可是众人一番苦劝,高顺始终默不作声,这让文远更加钦敬,历史上高顺被曹操俘虏后,高顺便是这般默然不语,然后曹操缢杀了高顺,高顺的人格也在他“默然不语”中得到了升华。 他沒有像张任那样,说出“忠臣不侍二主”流芳万世的言语;沒有象陈宫那样,做出激烈的反应,主动慷慨就义;沒有像文远这副身体的前一任主人那样,顺应时代的潮流,良禽择木而栖,就那样默默的,以一种无声的态度來表明自己的决定。 这是一种节操,一日为臣,终身为臣,哪怕所事非贤,也绝不变节背主。 文远颇有些不忿道:“高顺,其实你愿意为吕布守节,我就算成全你又如何呢,我就是给吕布兵马,让他统兵,但是军心在我,他又能翻出什么花样呢,我只要能驯服了吕布,你在他麾下,还是在我麾下,不一样还是要听我调令,” 这一点自信文远还是有的,河北军在宣慰佐吏的思想灌输之下,坚决忠诚于文远而非统兵的将领,文远相信,即便给吕布一支兵马,他也别想闹腾出多大动静。 可是高顺偏偏就是一根筋,文远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高顺仍旧不为所动,见仍不能降服高顺,这让文远颇有些受挫的感觉。 高顺既然不降,原计划统领下邳原吕布军的差事就不能交给他去做了,文远连忙修书一封,令张颌迅速将吕布残兵打散编入青州兵建制之中,一旦改编完成就弃下邳北上,下邳这座孤城文远是不打算要了,被曹操刘备大军阻隔着,孤军留守迟早会被攻破的,与其那样倒不如经营琅琊郡,琅琊郡内多山,地势起伏,易守难攻,只需要少量兵马就足以扼住徐州咽喉。 至于下邳城的十余万口百姓,文远当然是不会白白便宜曹操和刘备的,我大军在此你不是不敢出战吗,我就让你们眼睁睁的看着我将这下邳百姓十余万口迁入青州。 建安四年元月末,在经历了一番紧凑的改编之后,张颌很快完成了对吕布军的吸纳收容,下邳十余万百姓也收拾好行装,在三万多青州兵的护送之下扶老携幼、浩浩荡荡一路向北而行。 沿途之上,还有徐晃上万骑兵一路接应,文远也大军迫近曹刘营寨予以严密的监控,如此一來,曹操刘备虽然早已探知下邳方面的动向,却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十几万徐州丁口从郯城边上一路向北,被文远迁入青州。 建安四年二月,张颌领兵返回与文远会师一处,文远也不多做停留,早已准备妥当的他立即下令班师回邺城,路过琅琊时,文远留下张颌分兵三万镇守琅琊,令陈登徐州刺史留在琅琊遥治徐州,臧霸因久在泰山琅琊一带盘踞而被任命琅琊太守。 值得一提的是,臧霸、陈宫、宋宪、侯成等多名吕布帐下旧部來到文远军中之后,并沒有花费文远多大力气就向文远投诚,由此也可见吕布在其部下的心中已经何等不堪,肯为他尽节的只有高顺一个,这让文远心神稍松,吕布现在身边只剩下孤零零高顺一人,纵然有什么心思,也翻不出多大的浪头。 对于投靠之人,文远自然一一善待,拜陈宫为从事中郎,留在大将军府参议军事,臧霸为裨将军,东安亭侯,跟在张颌身边镇守琅琊、青州, 090 留守徐州人事任命 陈宫其人,为人忠义,性情刚直,初为中牟县令,曹操昔年刺杀董卓未遂,在中牟被擒,陈宫本以为曹操乃是忠义之人,是个大英雄,便义无反顾放了曹操,更弃官去职随曹操出走、只是后來发现曹操心狠手辣,错手之下,将错就错杀了屠猪款待曹操的吕伯奢全家,也只是弃曹操而投奔张邈,并沒有出卖曹操,之后青州黄巾入侵兖州,陈宫更是以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兖州各郡,共同推举曹操为兖州刺史讨伐青州贼寇,可以说曹操前期能够拿下兖州的地盘,可以说陈宫是出了大力气的。 只是后來,曹操的所作所为实在触碰到了陈宫心中的红线,先是诛杀了边让等几个平素与陈宫交好的兖州名士,之后攻讨徐州时一路又大肆屠城,屠杀百姓数十万口,这等野蛮血腥的行径让陈宫实在忍受不了了,奋而反戈给曹操狠狠的一击,帮助张邈吕布一举夺了兖州。 陈宫的性情,文远是颇为佩服的,他的智计也是文远颇为欣赏的,他几次献计,精明如曹操也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可以说沒有他陈宫在旁帮衬,吕布一个莽夫根本不可能和曹操争斗这么久,只是后來吕布对他言不听计不从,才会被曹**得如此狼狈。 在文远看來,陈宫的智力,绝非光荣系列三国中的90左右,至少也应该和沮授、田丰、徐庶这些一流的谋士持平,就如他來到文远帐下所献的第一计,文远就毫不犹豫的采纳施行,能改变历史上陈宫被曹操无奈杀害的悲惨命运,文远心中颇感宽慰,他期待着陈宫能为自己献出更多良谋…… 而对于这个威震四海的大将军,陈宫早就如雷贯耳,早怀敬仰之情,只是因为已拜吕布为主,为人臣属怎能背主求荣,不过现在好了,连吕布都已经成了大将军的臣属,陈登对大将军将自己辟为府中从事也乐得顺水推舟。 至于臧霸,更是历史上又一位被老罗埋沒的名将,他虽然是泰山贼寇出身,却极富韬略,武艺不俗,深受麾下泰山贼众推崇,尤其是历史上的他在吕布灭亡后,曹操对他大加笼络,割青徐二州全权交由臧霸管领,虽说也只有曹操有这样不拘一格的用人气度,却也能看出曹操是多么看重臧霸的才能。 后來臧霸也确实沒有辜负曹操的信任,官渡之战前后,臧霸以少数兵马牵制住青州袁谭十万重兵,并且数败袁谭,使曹操无东顾之忧,对阵东吴为曹魏立下赫赫战功,后來官至镇东将军,死后追谥为“威候”。 这两个人,是吕布手下除了高顺之外另两个一等一的人才,文远当然是要格外善待的,至于其余魏续、宋宪、侯成等人,文远也是照单全收,各有封赏,全部调入下曲阳军官训练营深造学习,待日后学成再随军听用。 一番忙碌,文远总算将吕布势力大部分收纳为己用,虽然此次出征沒有占据徐州,不过能吞并吕布的残存的大部分精锐势力,又迁走数州十几万丁口,倒也算不虚此行。 离开徐州,文远星夜班师回邺都,徐州既然暂时不易平定,文远便将目光投向到西面,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在酝酿着一场新的战争。 而且虽然徐州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过并不代表敌对双方的交锋结束,征徐州的受挫让文远看到除了军事手段之外,运用政治外交途径又是也能达到想要的目的,文远已经决定在徐州发起一场沒有硝烟的战争。 广陵郡治,淮阴郡府。 小霸王孙策正望着手上探子送來的一封急报,怔怔出神。 徐州下辖五郡,分别是琅琊、彭城、东海、下邳、广陵。 这五郡之中,琅琊地势起伏,彭城地狭人稀,而东海、下邳二郡最近又经连年战乱、屠杀,百姓逃亡严重,陶谦昔日苦心经营的富庶徐州如今已是满目疮痍,一百多万丁口如今只怕还不到半数,只剩下广陵一郡因为地理位置靠近海滨,沒有收到多大影响勉强还算富庶。 在孙策到來之前,广陵本是陈珪之兄陈瑀的地盘,陈瑀乃下邳大族,扬州刺史陈温病故时,袁术曾表陈瑀为扬州刺史,后袁术败于曹操,陈瑀拒而不纳,袁术退到阴陵喘息之后,一举将陈瑀驱逐回徐州。 后來文远下诏命天下诸侯共攻袁术,陈瑀奉诏出兵,行至钱塘,陈瑀欲夺孙策江东之地,命部将万演等携私刻印信三十余枚渡江,私授予丹阳、宣城、泾、陵阳、始安、黟、歙等地的割据势力祖郎、焦已及吴郡乌程严白虎等,使其为内应,只等孙策发兵,然后趁虚一举攻取江东。 只可惜事机不密,被策临行觉察,遣大将吕范、徐逸渡江攻陈瑀,大破陈瑀于海西,而且孙策只是占据海西一县,就俘获陈瑀部众四千余人,丁口钱粮数以万计,这和此时还沒有完全开发,大部分地区还荒无人烟的江东、江南一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孙策不禁对广陵的富庶生出觊觎之心,不时派兵蚕食广陵的人口土地,所以当曹操遣使來说要东征徐州,愿于孙策、刘备共分徐州之地的时候,孙策毫不犹豫的答应出兵,并且很快占据了广陵全郡。 当时清点户籍账册时看到一个广陵郡竟有近四十万丁口时的那股喜悦之心,孙策到现在都仍记忆犹新,可是现在,孙策看了手上这封探子送來的急报,心中却早沒了半点欢喜。 这该死的曹操,事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搞了一个什么反张辽联盟,原來他劝自己出兵广陵,竟然是为了拉自己下水。 孙策说起來可真是够冤枉的,他和刘表还不一样,刘表因为张绣故意把几个荆州兵丢给太史慈,稀里糊涂的被认定为叛军之一,而他孙策一开始压根就不知道有什么反董卓联盟,他和河北军连一刀一枪都沒动,只因为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点上出兵攻占了广陵郡,而此时恰好张辽领兵來徐州救援吕布,外面的流言就把他算在反张辽联盟的七路诸侯之一,不用说,这定然是曹操那些人为了对抗大将军张辽的造势之举。 现在广陵在孙策手中,在他看來已经不是什么好事,反倒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091 遗祸江东 孙策沉吟了片刻,将书信递到堂上一个身形高瘦的中年文士手中,道:“子布先生,您也看看这封信吧,说说看您如何看这件事情,” 那文士头戴峨冠,身形清瘦,颧骨高凸,浓眉大眼,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威仪肃穆,正是孙策身边的智囊张昭张子布。 张昭接过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也是一惊,动容道:“此乃曹操遗祸江东之谋,曹操此计,是要逼主公加入联盟与张辽争斗,真是其心险恶啊,” 孙策皱眉问道:“先生可有办法破解眼下困境,”孙策如何看不出这是曹操遗祸江东之谋。 这个时候和张辽交战,别开玩笑了,虽说孙策自问并不怵张辽,不过这兵不代表孙策就愿意随意受人摆布,孙策一向喜欢别人称其为江东猛虎,百兽之王,如何能被别人如此耍弄。 可以说张辽的际遇,和孙策有很多相似之处,张辽当年前往河北依附韩馥,孙策自父亲死后,也是依附在袁术手下,手中沒有一点兵马,头上无片瓦遮头。 两人崛起的速度,大将军张辽在河北立基不到三年,便打下偌大一片基业,扳倒了河北霸主袁绍,雄踞冀州,而孙策也自认毫不逊色,不过这短短三年之间,便已裂土千里,称霸江东,到现如今已经坐拥江东九郡,艨艟千艘、带甲十万。 如果说两人之间有什么差距,在孙策看來只在于自己发迹的时间较晚,如果自己能早生出几年,也许自己能比现在做的还要好上一些,甚至连张辽大将军的位置,孙策都有信心能够取代。 孙策有他的执政方略,同样也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时间,他相信时间能够让他迎头超越,扫平江东只是建功立业的第一站,接下來便是西讨荆州刘表,随后划江而治,伺机北伐中原,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所以,孙策是压根不想这么早趟这趟浑水的,此时和张辽撕破脸皮还为时太早,孙策本意是想坐看江北诸侯打得火热,不想曹操竟将本來筹划好的大计一下子打乱。 张昭道:“主公,不如遣使去邺都,向张辽申明实情……” 孙策愤而站起道:“如今天下间有关我加入反张辽联盟的传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若是我此时遣使去邺都说明真相,岂不是让外人说我弃约背盟,如此让我颜面置于何处,”他倒不是因为张昭的献言发怒,而是痛恨散布谣言之人实在可恶,成大事之人最重风评,虽说自己根本就沒有加入这狗屁盟约,可是就算自己派人前去邺都说明真相,张辽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击反张联盟的机会吗,他一定会大肆宣传,对自己大加封赏,到时候天下人都以为自己背弃盟约,到时候会把所有的矛头指向自己身上。 如今天下已经成了张辽与反张辽联盟的两强对抗,江东如果夹在中间,一步走错很可能被两股大势力瓜分掉,这个时候,孙策实在不愿意得罪河北军和反张联盟的任何一方…… 而且孙策虽然痛恨这散播谣言之人,不过凭良心说,曹操建立这一联盟的魄力还是孙策相当佩服的,而且以孙策的立场也倾向于反张辽联盟,当今天下,还有谁能有实力与张辽相抗,凭一家之力,明摆着肯定是不行的,而天下间谁有魄力把这么多势力汇聚在一起,孙策自问自己也做不到,只有曹操。 联盟的建立,是扳倒张辽的一次大好机会,孙策的眼光不差,当然不愿意看到天下诸侯被河北军逐个击破而一一消亡,他也希望联盟能扳倒张辽,当然更好的情况是两败俱伤。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既不能和张辽走的太近,又不愿随便就加入反张联盟此时就与张辽对抗,值此两难境地,孙策当真是苦恼非常。 就在孙策难以抉择的时候,又有一探子进帐禀报。 “禀告主公,下邳哨探传來急报,” 孙策面容一肃,道:“快讲,” “回禀主公,情况是这样……”听了探子的回报,孙策惊讶道:“什么,你说河北军收编了吕布的部众,从下邳撤军了,” 探子如实答道:“回禀主公,此乃刚刚从北面送回的急报,河北军已经撤出了下邳,大军护送这百姓正浩浩荡荡开往琅琊,” 孙策问道:“这是为何,不是之前一仗河北军大败曹操和刘备的联军,又救下了吕布,形势相当有利吗,怎么突然出人意料的就退兵了,” 张昭沉吟一番道:“或许是联盟的其他势力威胁到张辽的命脉了吧,张辽看短时间解决不了徐州之事,就暂且收兵,避强击弱去了吧,毕竟曹操刘备虽然吃了一场败仗,但是他们也不是软柿子随便可以捏的,” 孙策心有余悸的点头道:“多半是这样了,幸好方才沒有派人去邺都,否则河北军一退,咱们这只出头鸟可就遭殃了呢,如此说來,这反张联盟的实力还真是强悍呢,竟然能逼得河北军舍弃徐州,去别处救场,” 张昭道:“听主公如此说,莫非是要顺水推舟,加入反张辽联盟了吗?” 孙策摇了摇头道:“不,咱们就來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样保持现状,我管他反张联盟打成什么样,我要的是荆州,要的是大江之南的地方,如果加入了联盟再攻打盟友,岂不是真要被天下人嗤笑,” 张昭点头叹息道:“诚如主公所言,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正说话间,又有一小校入堂禀报道:“主公,府外有一先生自称是兖州陈公台,要见主公,说有要事相告,” 孙策剑眉一挑,虎目闪过一道精芒:“陈宫,吕布的谋士,他來做什么,”他与吕布属于敌对关系,此时夺占的广陵郡,按道理说就是吕布的地盘,刚听探子回报,吕布和他的手下多半已经投靠了张辽,他突然跑到这里來做什么。 突然,孙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心中一阵激动道:“哈哈,子布先生,向张辽透露我等心意,就在此人身上,” 092 一拍即合 陈宫此來还能为了什么,不用说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是要挖反张联盟的墙角,而且这第一刨子刨得还挺准呢,正刨在想要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的自己身上,这下倒好,正可以不动声色的向张辽透露自己所想,这样就可以避免被卷入两大势力之间的战争。 张昭捻须一笑道:“主公果然聪敏过人啊,不过张辽的反击还挺快的呢,这么快就开始想到挖联盟的墙角,兵马刚一撤走,就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 孙策点头笑道:“如果是这样最好,反正我与张辽是各取所需,既然是他主动派人來找我,沒有对证,别人也沒办法说我往张辽身上靠,我也不要他的什么封赏,而他若是真敢大肆宣传,大不了咱们就加入联盟得了,我倒不信张辽不会好好掂量掂量,”说罢,对堂下小校道:“快去把陈宫请入后堂,记住,此事千万不可对外声张,” “遵令……”小校转身去了。 淮阴郡府外,陈宫一袭青袍,牵马站在郡府外的阶下,静静的等待着孙策相召。 拜入大将军帐下之后,陈宫献出的第一计就是搅乱反张联盟的阵脚,并且为了成事,陈宫主动请缨亲自出马奔走各方。 诸侯间的争斗陈宫已经看的多了,在他认为,任何诸侯间的联盟都不会是铁板一块,各地豪雄都有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彼此间都会戒备甚至敌对之心,抵抗大将军的意愿也有弱有强,不可能是紧密无间的,只要能找到这个彼此间契合不到的漏洞加以挖掘,陈宫相信能够将这个看似强大的联盟挖倒。 而陈宫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江东孙策。 远交近攻是外交政策上的至理名言,在陈宫看來孙策偏居江东,远离中原,和雄踞河北的大将军相距两千多里,暂时沒有必然的利益纠葛,撕破脸彻底敌对对两家都不好。 这种情况下如果孙策足够有远见,他应该做的是安心观望,顶多也就是在联盟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帮上一帮,所以陈宫相信此次拜会孙策之行多半还是会有所斩获的,而眼前就是自己面临的第一个考验。 如果孙策坚决与大将军敌对,必然是大张旗鼓把自己杀了或者抓了交到曹操手上,这样自己十有**性命不保,如果孙策有心坐山观虎斗,则多半会不动声色让人把自己秘密领进府中,不对外声张。 毕竟眼下两强相争的情势下,如果孙策愿意达成这份协议的话,这份协议只需要彼此知道就好,决不想让反张联盟的人知道,这也是陈宫独自一人,不愿引人注目的原因。 陈宫静静的等着,等着决定自己生死的时刻,他并不怕死,决定离开吕布归顺张辽的那一刻,陈宫已经决定殚精竭虑报效张辽,因为在他看來,无论是最早侍奉的曹操,还是吕布,和大将军相比都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胸襟。 他从沒见过一个人能像张辽这般有如此广阔的胸襟,既心系天下,又关爱百姓,他的目光并不是只停留在激烈的权势斗争之上,而且还真正关心治下百姓的生计。 这样的主公,才是陈宫一直想要追随的,便是死,陈宫也无怨无悔。 “吱呀……”郡府侧门缓缓的打开了,走出來一个看门小校,那小校先是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径直走到陈宫身旁,低声道:“公台先生是吧,请随我來,我家主公请先生后堂叙话,” “有劳兄弟了,”陈宫拱手一礼,起身时嘴角上挂着一丝浓浓的笑意,这第一道考验,看來是通过了。 ………… 洛阳。 六朝古都之一,这里南控伊阙,北依邙山,东临虎牢,西接函谷关,因四面环山,气候温和、雨量丰沛,土地肥沃,自古便是华夏儿女最重要的定居点之一。 作为大汉曾经的帝都,董卓火烧洛阳之前,洛阳还是天下间人口最密集的地区,洛阳城及周边居住有百姓上百万人,但是在董卓一把火烧了洛阳之后,这块堂堂大汉京畿之地上一时竟很难见到活人,绝大部分被迁往长安,百万人口百不存一,那一年的洛阳城内外,到处是腐臭烧焦的尸体、坍塌的房舍,被烧得漆黑的断木残垣。 虽然迁移走了那么多的百姓,不过洛阳城优越的地理位置和生存条件这些年來还是自发的吸引了不少百姓前來定居,这其中有各地苦无生计举家流浪而來的流民,也有因故土难离从长安逃回來的原住民,可以说从当年西迁之后,就不断有百姓往这里汇聚,七八年下來,來洛阳安身立命的百姓已经形成了不小的规模,粗略估计,差不多有二三十万人。 任铭便是这二三十万洛阳新住民中普普通通的一位。 任铭老家就是洛阳人,今年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却是洛阳城中资格最老的住户之一,加之小小年纪就生的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又性格豪爽结识不少城中血气方刚的泼皮混混,洛阳城里倒也沒有谁敢得罪此人。 八年前,他一家被西凉兵押解着强行迁往长安,半路上趁看守的西凉兵不察,一家逃亡了回去,只可惜大批的逃难被西凉兵很轻易的发现,据说那一次逃出來四五百人只有几十个侥幸逃了出去,任铭就是侥幸活着的其中之一,而从那天之后,任铭就成了孤儿,一家五口,只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人。 这几年任铭都不知道是怎么过來的,那时候年纪小,沒力气种地,只能靠上北邙山采些野果,打些小兽过活,实在饿得不行只能吃草皮树根充饥,遇到灾年甚至吃过X人…… 好在那个时候洛阳城里幸存下來的人都比较心齐,有什么事大家都彼此帮衬,加之洛阳城自董卓走后就变成了三不管的势力真空地区,沒有苛捐税赋,沒有官吏奴役,沒过几年日子就开始好转起來。 任铭也渐渐长大成人,每次上山打猎所获,都分给曾经帮助过他的邻里。 正是这些人,这些年來自发的清理出洛阳城残破的街道,翻修起破损的屋宇,清理淤塞的水井,开垦荒草丛生的土地,几年下來,曾经残破不堪的洛阳城已经有了些许生计。 这种无政府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三年多前,当时还是官阶还是前将军的张辽张将军的兵马來到了这里, 093 雍门之外 起初。洛阳城的百姓包括任铭对这支外來的军队充满了敌意。外來的兵马洛阳百姓不是沒有见过。大多都是从此经过抢掠一番的流匪。遇上规模小的。城中百姓就紧闭城门奋起抵抗。如果是大规模器械精良的官军。百姓们只能乖乖献出粮食、甚至家中青壮丁口、年轻女子以保全全城百姓的安危。 本來这支据说是由河内太守张杨率领的部队來到洛阳以后。洛阳百姓只道这支官军还和以前一样搜刮一番就走。谁料大军在洛阳驻扎下來以后。就再沒露出走的意思。清理街道。修缮屋宇。 更难得的是。这支军队和以前來过的军队截然不同。对百姓秋毫无犯。一应的吃穿用度起初皆从外地补给。后來在城外专门开出了一大片土地。供应军中所需。并且从那以后再遇上贼匪來犯。这支军队还主动的承担其替洛阳百姓保卫家园的责任。这样的军队。怎么能不让洛阳百姓生出亲近之心。 沒过多久。军民之间已经结下了浓浓的鱼水情谊。越來越多的洛阳百姓自发的加入到重建洛阳的庞大攻城中來。他们也不吃亏。但凡出力做活的。军队都会有不要钱的饭食供应。而且还招募城中青壮加入军户。成为承担屯田守城责任的洛阳辅军。 任铭就是那个时候加入辅军的。自打成了军户。一日两餐全吃在军营里。家中还有官府分下來的五十亩肥地。任铭的日子越发红火起來。去年年底还娶了个临街老王家的漂亮小娘过门。这小娘也争气。这才两三个月功夫。医馆的医匠就告诉任铭说。小娘子怀上了身孕。 不仅如此。因为生的人高马大。还有一手不错的箭技。身边更有一帮兄弟支持。任铭的当兵之路也走的一帆风顺。不过两年时间。任铭就当上了辅兵屯长。手下管着百多号人。年纪轻轻也算是春风得意…… 不知不觉间。大将军张辽的人來到洛阳已经三个年头过去。洛阳的百姓已经习惯了这个官府对洛阳的统治地位…… 做河北军的辅兵其实并不忙。农忙时自然是侍弄田地。农闲时辅军就分成两班。一班操练。一班负责城内治安。算算时间。每年只有三个月时间的在军营里。 而如果一旦遇到战事。辅兵就要负责守御城池。保障道路通畅。和大军的后勤补给。有时候还可能会遇上战事吃紧。加入战场协助战兵兄弟。 就像现在。三天前。函谷关方向突然奔來数百败军。称函谷关已经沦陷于刘表和张绣的联军。张绣已经领着大军杀入三川之地。 守城的辅军校尉闻言大惊。立即命令紧急戒备。所有洛阳兵马悉数登城防守。抽调城中百姓搬运军械辎重、守城器具。 虽然这几天來洛阳城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场攻城战的准备。不过守城的军士心里依旧沒底。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张绣三万西凉精锐。而已方前些日子已经抽调了一半随都督太史慈吸取。这几日东拼西凑。也只是集结了三千多能拿起武器的士卒。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是沒见过血辅兵。 任铭就是其中的一个。他虽然已经是屯长。却从沒有见过大的战事。顶多也就是抓一些地痞流氓、见过一些小打小闹的械斗而已。一场血战即将到來。任铭心里都觉着沒底。 唯一能让任命稍感宽心的就是经过这三年多的修缮。洛阳城的城墙已经被修葺一新。四丈高的城墙犹如不可翻越的屏障。城墙上望楼、垛堞一应齐备。绕城而走的护城河引自洛水。宽有五丈。奔流不息。这样一座坚城。如果有足够的兵马。想要攻下來并不容易。 但是任命并不知道。城池高大虽有高大的好处。有时却也是累赘。洛阳城被称作九六之城。南北长九里。东西宽六里。有十二道城门。这么一条二十多里长的城墙。只有三千多人守御。兵力之分散很难兼顾四面城墙十二座城门。很容易给对手以可趁之机。可以说如果沒有外援的情况下。仅凭城头上三千多守兵。这座城必破无疑。 当然洛阳城还是有援军的。洛阳以东二百多里的虎牢关。尚有司州军团驻扎的一万多战辅兵马。洛阳城守五天前已经派人前去告急。相信这三两日援兵就会有消息。 这一日。正轮到任铭守卫西城雍门。突然就见城外尘头大起。远远的。就见几十名西凉骑兵正在追逐一名河北军哨骑。那哨骑似乎身上背着几只利箭。紧紧的趴伏在马背上。努力的催动着座下马匹。希望能活着冲进城里。可是他座下战马似乎已经跑得脱力。身后西凉兵又紧追不舍。眼看着越追越近。再之后。便是黑压压一片不可计数的张绣大军。 “挺住啊兄弟。” “就快到城门了。再加把劲。” 城头上的守兵都为那哨骑捏了一把汗。雍门早就被任铭下令开启。城头上的弓弩手也早已张弓以待。几十个西凉骑兵而已。即便让他们冲进城内也翻不出多大花去。 “一群废物。几十个人竟连一个一个哨骑都抓不住。看俺的……”眼看着那司州兵哨骑就要跑进一箭之地。几十骑军伍中突然响起一声响雷一般的吼叫。就见一个编着一头红发的彪悍蛮人手绰长刀大喝一声疾步冲出骑阵。 沒错。是疾步。就见他双脚如飞。虽然是徒步。却要比战马的速度还要快上几许。就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一般。向那快要逃出生天的河北军哨骑急速靠近。 “纳命來吧。”眼看着那蛮将眨眼之间就追上了己方哨骑。狞笑一声。飞起一脚踹在马颈上。战马悲嘶一声当场横倒于地。那哨骑从马上掉下摔了个七荤八素。就在这离着城门不足百步之地被敌兵所擒。 城头上的士气瞬间低落了几许。众人看到那赤发蛮将方才的咋舌表现。本來就有些沒底的他们此时更是面露惊惧。城门不等任铭命令就急急的关上了。生怕已经靠近西凉骑兵趁势冲入城内。 094 勇气 城上守军脸上的惊色早被胡车儿看在眼里,他纵声狂笑着,如猫戏老鼠般一脚接着一脚踢在脚下已经重伤动弹不得的河北军哨骑身上,他的力量极大,一脚下去,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清晰可闻,那哨骑发出一声声令人惊悚的凄厉惨叫,夹杂在胡车儿肆无忌惮的狞笑声里。 城上守军耳听着惨叫声一点一点低弱下來,沒过一会,那哨骑便一动不动,再也沒了生气…… 胡车儿玩够了,大刺刺的走到城下,浑不把身边城头上的守兵放在眼里,喝道:“城上的守军给老子听着,识相的就快点开城投降,要是敢抵抗的话等俺们打开城门,到时候鸡犬不留,全城杀尽,别怪老子心狠,” 城上守军大多面露惊惧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不过守军之中也并非沒有胆气足的,一个战兵伍长就在城上指着胡车儿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羌贼,有胆子你就给老子爬上來,看老子不把你剁成十块八块喂狗,老子姓就随你……” 这一嗓子喊出,城头上稍稍提振,一时间带着洛阳本地方言气息的骂声不绝于耳,胡车儿一个羌人,汉话说的都不流利,骂人的本事哪里敌得过这些汉人,沒还几句嘴就很快便败下阵來,气得哇哇大叫,领着一彪西凉骑兵往城门冲去。 “放箭,射死他个狗娘养的,”那个战兵伍长一把夺过任铭的指挥权,大声吼道,守卒听到号令,本能的把弦上的箭射了出去,一时之间城头上弓弩齐发,狠狠向城下西凉骑兵射去。 只不过守卫雍门的军士加在一起也不到四百人,箭雨稀疏的很,辅兵缺乏训练,射出的箭缺乏准头不说,许多还因为害怕而绵软无力。 反观城下胡车儿带着的那五百西凉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骑兵,他们冲至城下五十步外一字打横排开反击起來,面对城上射來的箭矢,他们表现出的冷静超出城上守兵一截,他们射出的箭明显要比守兵准而狠,双方的弓弩对射,虽然守兵占据城头之利,优势却一点也不明显,反倒有几个守卒当先被西凉兵射翻。 弓手的训练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并不是你拿了一把弓箭就是弓箭手了,一个合格的弓箭手至少要经过两三个月上万次的射击训练,掌握风向、速度、距离等诸多经验和技巧,还要有过人的心理素质,这样才能射的准确。 而眼前这群辅兵,显然大多数并不合格,几个同袍被射倒在身边,那满脸是血倒在地上惨叫哀嚎的情状更是令一些胆小的辅兵吓的腿脚发软,又几个甚至吓得尿了裤子。 任铭本來也是害怕的,他虽然从十岁就开始打猎,一手射术也算精湛,可是打猎毕竟是打猎,和这成千上万人的战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头上嗖嗖嗖的弓箭破空声同样吓得他手脚有些发软,接连射出去的两箭,都被城下的西凉骑兵躲开,直到…… “噗……”一支利箭狠狠的钉在任铭身边一个兄弟的面门之上,那辅兵顿时扔掉弓弩撕心裂肺的痛嚎起來。 “二蛋,二蛋,”任铭一把把那辅兵抱着搀扶起來,这个兄弟跟他的关系一直很铁,当初还是任铭鼓动着他加入军队里來。 二蛋痛不欲生的哀嚎让任铭心急如焚,可是却不敢把钉在他脸上的箭拔下來,那一箭深深的插在那辅兵的右眼上,入肉三分,现在一拔,多半…… 可是,那辅兵手捂着眼,鲜血如泉涌一般从指缝中向外溢出,身躯剧烈的抽动着,惨叫声却一分分的低弱下來…… “铭哥,俺不想死……俺不想死……”终于,二蛋还是躺在任铭的怀里一动不动了…… 任铭的心弦仿佛突然被拨动了,这一瞬间,任铭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血夜。 那一夜,他的双亲,祖母、还有妹子就死在西凉兵的刀下,而现在,自己最亲的兄弟也离开了……这一切,都是拜西凉兵所赐。 任铭只觉着一团火在胸中熊熊燃烧,胸膛憋闷的几乎炸开,一股横冲直撞的仇恨在任铭心中无处宣泄,这一刻,任铭本能的抓住了手中的长弓、利箭。 报仇,找这帮该死的西凉兵报仇。 任铭大吼一声,弓拉满月,张弓、搭箭、射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待去看时,城下一个嚣张狂叫着的西凉骑兵应弦落下马來,那一箭,正中面门要害。 任铭只是冷冷看了那个被射中的猎物一眼,面无表情的寻找下一个目标,长弓、搭箭、又一个西凉骑兵被射中心口,掉下马來。 也许是城上绵软的箭雨令西凉兵心生懈怠,又或者任铭超水平发挥,一连七八箭,任铭生生竟将六个西凉兵射翻下马來,守城辅兵见自家屯长如此神勇,顿时士气大振,迟滞的动作也随着对战场的逐步适应渐渐流畅起來,守兵在对射中又重新占据了上风,把数百西凉骑兵避出射程之外。 “嗷嗷嗷,”看到趾高气昂的西凉兵灰溜溜的退却,十几个辅军弟兄还英雄似的把任铭高举上天,因为他的出色表现,众人才暂时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惧,发挥出正常的水平來,对任铭,他们发自心底的敬佩崇拜。 城墙上只有那些战兵不发一言,坐在城墙的角落里安歇。 城外,张绣冷笑着看着城头上欢腾的守军,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哼,一帮沒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 接着张绣又大声喝令道:“传令下去,大军在洛阳城东、城南、城北扎下三座营寨,打造攻城器具,三日之后准备攻城,” 部将张先领命而去,张绣又对胡车儿叮嘱道:“营寨扎下之后,攻城之事我來指挥,你领一支兵谨防虎牢关方向河北军來援,如能再败此一路援军,则破洛阳必矣,” 胡车儿领命唯唯诺诺而去, 095 围点打援 当张绣三面将洛阳团团围住的时候,眭固正领着七千战兵向西疾奔,距洛阳还有不到百里。 收到來自洛阳的告急文书之后,眭固立即点起七千兵马出了虎牢关,两天一夜下來,疾奔出一百四十里,如此算计,到达洛阳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七千军马,已经是眭固所能带出的兵马极限,虽然虎牢关还有数千守军,但是在虎牢关外,曹仁有万余兵马驻扎在中牟、原武一带,这种情势由不得眭固不小心谨慎。 不过眭固救洛阳心切,忘了保存士卒体力,两天的路程跑下來,饶是麾下战兵皆是骁锐,也都已经满脸疲惫、气喘吁吁。 “注意保持队形,全速前进,”眭固当然看到了士卒脸上的疲态,长长的行军队伍也让眭固暗暗忧心,可是救兵如救火,眭固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正行之间,哨骑突然回报道:“启禀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大批敌骑,” 眭固心里一跳,幸亏虽然一直全速前进,眭固出于稳妥还是向外围洒出了上百哨骑,以便大军提早做出准备,十里的距离差不多够了,至少散乱的行军阵型不会被突然出现的敌兵所趁,打个措手不及。 “列阵拒敌,” 七八里长的行军队伍,在眭固的一声喝令下迅速变阵,河北军战兵展现出惊人的素质,只用了不到盏茶功夫就汇聚在一起,七千部卒刚刚摆好阵列,就见远处地平线上尘头大起。 “他奶奶的,好多骑兵,”一看到那腾起的巨大烟尘,眭固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洛阳以东尽是一马平川的地形,连一快稍微高一点的土坡都沒有,而仅凭那烟尘的判断,來袭的骑兵就有不下万人。 上万骑兵对七千步兵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麴义心情一阵低沉,他可不像麴义敢以数千之众对抗上万精骑,一來手上既沒有有那么多强弩配备给麾下部众,二來他更不会文远传给麴义的车阵。 不过眭固多少还是懂得一些应对骑兵攻击的办法的,背靠树林,至少可以减少一个方向防守的压力,而且实在顶不住,己方士兵可以退入密林离去,在林地里骑兵将受到很大的限制,反倒会对灵活的步兵有利。 “阵型向北横移,背靠道旁树林列阵,” 看见河北军阵势缓缓向北横移,胡车儿长刀一指,麾下骑兵立即对发起了冲击,因为一早看见这支河北军士兵大半都身穿厚厚的甲胄,西凉骑兵只是草草的射出两轮略带袭扰性质的箭雨,随后就分成数只锐利的冲锋箭头一头扎进河北军厚实的步兵阵营内。 “杀,我河北军,,”眭固也是大刀一引,大声吼道。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七千战兵发出响彻天地的战号声,两轮箭雨并沒有给他们带來多少麻烦,面对声势惊人的骑兵冲击,位于第一排的长枪兵悍不畏死的挺枪向前冲去,他们几乎是统一步调的奔跑着,整齐划一的递出手中丈二长的锋利枪刃,那一瞬,枪戟如林。 噗噗噗……一连串的长枪入肉声不绝入耳,第一排冲出去的近三百枪兵,一轮攒刺竟将近两百西凉骑兵刺下马去,被刺中之处多半是胸口、咽喉、小腹等要害部位,一旦刺中,几乎沒有救活的机会。 不过骑兵的冲锋同样不容小觑,速度上的优势让他们占尽先机可以抢先一枪刺去,杀伤了数百骑军,此外全速奔驰的战马一撞之下,大半军士吐血倒飞出去,多半绝无幸理。 在第一轮枪兵和骑兵的冲撞之后,其结果竟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一往无前,,” “有我无敌,” 未免被撞飞回來的同伴波及,司州枪兵选择的是一波一波向前冲出,见西凉兵第一波的冲撞结束,第二排枪兵虎吼一声向前冲去。 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 每一次惨烈的交手,西凉骑兵都能冲进一段距离,已经越发靠近刀盾和弓弩手的战阵,七千兵马之中,也只有枪兵能与骑兵近战厮杀一阵,其余刀盾手和弓箭手因为兵种的特性都不是骑兵近战之敌,若是让西凉冲过枪兵的堵截,势必在河北军阵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枪兵只有不到三千人,却要防守三面区域,防守阵型难免薄弱一些,加之骑兵因为彼此间间隔较宽,冲击面本來就广,眭固眼看麾下枪兵人数在急速的减少当中,渐渐已经抵挡不住西凉骑兵的凶悍冲击,而就在这时,胡车儿出现在长枪兵阵最薄弱的那一片区域。 “当我者死,”就听他一声暴喝,两腮尖刺一般的赤红虬髯根根竖立,手中一杆颇为沉重的铁柄长刀一刀撩起,五六杆刺來的长枪挑飞上半空,胡车儿刀势不竭,又将一身形魁梧的司州战兵拦腰砍成两段,大蓬的鲜血如泉涌一般溅红了附近几个枪兵一脸一身。 那几个司州沒了武器的枪兵骇然倒退,胡车儿却得势不饶人,就见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如同一头豹子般电射上去,狞笑声雪亮的刀光闪过,几个枪兵抵挡不住转眼间被砍翻在地。 “哈哈哈,过瘾,杀的过瘾啊,”胡车儿哈哈狂笑着,这一番冲杀,司州枪兵的阵势终于被他破开一道口子,身后一队骑兵早就如同闻到血腥的狼群,呼号这杀入阵内,几个盾兵咬牙冲上,却早被这些骑兵摧枯拉朽般撞得倒飞。 “胡狗休得猖狂,看本将军來取你首级,”眼看着阵线被撕破的危机时刻,突听乱阵中一声大喝,冲进來的西凉骑兵一阵人仰马翻,只见眭固拍马舞刀,领着百余亲骑冲了过來,将杀入阵中的西凉骑兵生生堵了回去。 “不怕死的东西,”胡车儿冷哼一声,也不骑马,就这样跨起大步迎了上去,就见他脚下如飞,比起奔马还要迅疾,而且在乱阵之中身形灵活无比,还沒等眭固醒过神來,胡车儿一记势大力沉的刀劈直奔眭固而去, 096 不得前进 两刀相交。“当啷”一声发出尖锐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音。眭固在猝不及防之下险而又险的架住胡车儿的一刀。只觉着双手虎口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手中大刀差一点脱手而飞。连人带马向后仰起。差点掀翻过去。 不过眭固也并不是脓包。作为当年统领数万黑山军的一方大帅。他的武艺还是不错的。危机关头。眭固一拧马头。堪堪稳住身形。 “这狗日的胡狗。好大的力气。”眭固一看双手。虎口之处竟然撕裂殷殷渗出血迹。不禁吃了一惊。拔马而走。再不敢与之对敌。 胡车儿还要追赶。亲骑拼死堵住去路救下眭固。可是这些亲骑虽然战力不差。比之精于骑战的西凉骑兵终归是差了一筹。两边骑兵一接触。顿时被彪悍的西凉骑兵压制得节节败退。 “弓弩手掩护。全军退入树林。”见不能胜。眭固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数千部众如潮水一般向道旁的密林里退去。只是不到半个时辰的惨烈厮杀。司州兵便留下一地一千余具尸体。 “算你们这帮家伙逃得快。” 胡车儿一直领兵追杀至林边。冲了几次都被密集的箭雨射出。这才悻悻收兵。他如何不知道骑兵的劣势所在。如果就这样冒然冲进去。攻守很可能易形。因为刚才一场厮杀己方虽占据优势。不过也死伤了近千部众。本來兵种包括数量占据优势的西凉纯骑兵在平地上与河北步兵作战。仍达到一比二的伤亡比例。这已经足够说明河北军的战力究竟是何等强横。 不过河北军还真他娘的富呢。斩杀的这一千多兵。几乎每一具身上都套着一副铁甲。只是刚刚这一战缴获的铁甲。就有一千多副。主公麾下两万多兵马。能穿的起铁甲的加在一起还不足两千之数。 这样的收获又让胡车儿转怒为喜。笑得合不拢口。胡车儿一面派人向张绣回报。一面传令道: “扎下营寨守住道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去支援洛阳城。” 山林之中。眭固一脸忧色的依在一颗大树上。一个亲卫正在给他包扎着崩裂的虎口。 出去打探消息的哨骑很快回來了:“报告将军。胡车儿领兵在巩县道口扎住。前往洛阳的道路已经完全被封死了。” “知道了。你下去歇息吧。”眭固本來就忧郁的脸色上再次罩上一层寒冰。摆摆手道。看來。向西往洛阳支援的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啊。 “只差百里啊。该死的西凉兵。”眭固狠狠的一拳砸在树上。丝毫不在意鲜血又浸透了手上的伤口。他当然知道洛阳有多重要。可是巩县大道上驻扎有那么多的张绣骑兵。刚才一战就已经死伤了一千七百多个弟兄。既然明知道正面突破根本不可能成功。难道自己还要让麾下这剩下的四五千弟兄再出去送死不成。 可是洛阳城又不可不救。洛阳城只有两三千守兵。根本抵挡不了多久。洛阳一丢。主公三年倾注了无数心血、投入的大量人力财力就将付之东流。 所以洛阳城必须救。而且如果手上这支兵马能够进入洛阳。眭固相信。洛阳城就一定能够守住。 救兵如救火。眭固当即召集麾下大小将校。商议如何才能不折损兵马。又能尽快赶到洛阳城。 眭固麾下一个屯长进言道:“将军。若想绕过巩县的敌兵。小的倒知道一条小路。小的是本地人。当兵之前。小的就是本地猎户。在北邙山里靠打猎为生。知道这北邙山里有一条小路。直到洛阳城北……” 眭固大喜起身道:“快说说看……” 那屯长道:“要说这条小路。除了本地人甚少有外人知道。只是山道崎岖。需多绕道百里。沿路又有猛兽出沒。艰险无比……” 还不等那屯长说完。眭固就拍板决定道:“就走此路了。传令下去。全军宿营休息一晚准备。明日丢弃辎重。轻装上路。” ………… 洛阳城。 一大清早。激昂的鼓角声就划破了宁静的天空。汉人军队因为多是步兵。多以金鼓传递号令。而北方草原民族以骑兵为主。所以多用轻便的号角传令。而论步骑混杂。两种传令工具兼有。这个特色则属于西凉骑兵。 一队队张绣士卒在号令中推动着沉重的攻城车、井阑、从营寨中缓缓走出。如百川汇海一般在城下聚拢。 从张绣兵马围住洛阳到现在。转眼之间三天的时间过去了。这三天來。城外的敌兵并沒有对发起攻击。而是扎下营寨。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具。直到现在。围在城外的西凉兵才开始有所行动。 城外大军虽然沒有对洛阳发起攻击。不过城上的守兵并沒有什么值得高兴。因为算算时间前后已经六七天过去。虎牢关的援军至今迟迟未到。这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要么就是虎牢关沒发援兵。或者援兵已经被城外的敌兵歼灭。至少也是拦阻的不能进城。 西凉军不动则已。一动就如同滔滔洪水。來势汹汹。大军在洛阳城东、南、北方向列开阵势。只看攻城部队的规模。差不多就有上万兵众。 沒办法。洛阳城够宽够长。攻城一方只要手上有人。完全不必担心投入的兵力不够。 “弟兄们。待会打起來的时候千万别慌。箭射过來的时候就抓紧盾牌挡在头顶。千万别动。那些箭都是吓唬人的。根本沒多大用。记住。千万别乱跑。跑起來只会似的更快。”城头上。任铭大声的告诉身边弟兄讲着守城的经验。其实这些事他也不懂。还是这两天请教老兵才学到的。 此时的任铭虽然只是个百人屯长。手下却已经带上了小五百弟兄。除了原來的百十个辅兵兄弟。临时从城中抽调的几百青壮也都交给他统领。其他的辅兵屯和他情况差不多。为了守住洛阳。守城校尉征调了洛阳城青壮七千多口。 洛阳城里虽然有二三十万百姓。不过因为连年战乱。又有不少青壮加入到文远军中。此时能调集的青壮只剩下这么多了。除了这最后的一支力量。城中剩下的皆是老弱妇孺。 097 新丁 有了这支青壮丁口的加入,城头上的人头终于再不像之前那样稀疏,守兵的信心又稍稍提振了一些,虽然这些青壮未经训练,不过最起码也能充充场面不是,搬运防守器具,扔扔滚木石头,总能给守兵分担一些压力吧。 而且城中那些老弱妇孺也被动员起來,壮妇们主动承担起救治伤员,送水送饭的工作,老人和孩子也不能上城防守,在城里挑挑水、做做饭这些工作总还是可以的…… 令任铭感动的是,这些城中百姓的加入完全是处于自觉自愿,任铭是在洛阳住了七八年的“老人”了,洛阳百姓敢于抵抗大规模装备精良的军队,这还是这几年來的任铭见过的第一次,这一切都源于河北军给洛阳百姓灌输的坚定信念,不知不觉之间洛阳百姓已经与河北军血脉相连…… 在装进河北军这块动力核心之后,整个洛阳城已经如同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缓缓却坚定的开动起來。 “坚守洛阳,保卫家园,”任铭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他的亲人、他的兄弟都死在西凉兵的刀下,面对攻城的张绣兵马,任铭心中的恨意和斗志前所未有的强烈。 “坚守洛阳,保卫家园,”守城军民皆被任铭的激扬情绪所感染,但凡是以前家住在洛阳一带的,有几个人和西凉兵沒有血债,一时之间,城头之上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守城军士的士气呈现出白热化的状态,。 城下,策马而立的张绣看到城头上的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头,长枪一指城墙沉声道:“传令攻城,” 令人血脉贲张的激昂战鼓声再一次的响了起來。 “嘿哟嘿哟嘿哟……”喊着整齐的号子,数以千计的步卒推动着沉重的攻城器械缓缓向雄伟高峻的洛阳城靠去,经过三天的准备之后,惨烈的洛阳攻防战终于开始了。 “杀,兄弟们,不要怕,城上不过是一群老百姓罢了,杀进城去,城里有你们想要的一切,只要你们杀过了这道城墙,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军功、爵禄、美色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们不是已经心动了吗,那还在这磨磨蹭蹭什么,还不快,快,快,” 前军指挥的将校大声的吼叫着,在他充满蛊惑力的鼓动之下,正南门外攻城的五千部卒心底深处的贪婪被彻底撩拨起來,只见这些军事一个个眼睛都绿了,如饿狼一般嗷嗷叫唤起來。 张绣看着满意的笑了起來,自己麾下两万多人大部分都是骑兵,并不擅长攻城作战,所以其他两面都是佯攻,倒是从刘表那里借來的五千荆州步兵,正好这个时候排上用场,一下子全部投入到城东的攻城战。 “放箭,,”伴随着城上指挥官的一声喝令,如雨般密集的箭幕冲着冲入射程之内的攻城部队罩了过來,经过这两天临阵磨枪的加紧训练,城上守军的箭矢明显要比之前稠密一些,也不向之前那般毫无准头力道可言。 只不过攻城的荆州兵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厚实的挡箭车和盾阵的保护之下,攻城部队付出的代价微小的几乎可以不必计算。 未过多久,攻城部队终于坚定的逼至护城河下,环绕洛阳城的护城河宽达六丈,寻常云梯根本不可能架住两头,要想蚁附攻城,必须在这一道鸿沟当中填埋出一条通路。 城头上的军士们终于找到了可以倾泻箭雨的目标,无数荆州兵将一个个的从挡箭车后面冒出头,他们必须冒着头顶密集的箭雨往宽阔的护城河里填土,而这么好的靶子,守兵又怎么会愿意错过咯。 “射,兄弟们狠狠的射,” “射他个狗日的,” 一时之间,城头上弓弦响动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不时有荆州兵被利箭射倒在护城河边或者直接落入水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张绣的弓弩手和井阑冲靠到城下才得以缓解。 嗖嗖嗖的弓弦响动声一时大作,攻城部队终于发起了猛烈的反击,为了掩护荆州军团攻城,张绣一举动用了近两千弓弩手至城下掩护,此外十几座高达四五丈的井阑车作用同样不可轻忽。 伴随着这些远程兵种的加入,守城军士顿时觉着身上的压力顿时一重,只见天上到处飞着蝗群一般密集的箭矢,耳边响着的尽是利箭的呼啸声,虽然守城的军民都憋着一股气,可是如此充满死亡威胁的战场经历又有多少人能顶受的住,有过经验的士兵们还算从容一些,可是不要忘了,城头上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是根本沒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平民百姓。 在这种情况下,胆怯自然是在所难免的了,几个胆气稍逊的青壮实在顶受不住对死亡的恐惧,惊叫一声扔掉盾牌,如沒头苍蝇般的四处奔走,浑然将任铭之前的告诫抛在脑后,密集的几乎毫无闪躲角度的箭幕很快便找上了他们,几轮箭雨过后,这些胆小鬼如同刺猬一般被死死的钉在城头。 “蹲好,都他娘的给我别乱动,”任铭性子一上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身后时不时的惨叫、惊呼声搅得他心烦意乱,射出的几箭都劳而无功,真正的战争原來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三天前的那场对射与现在比起來,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他倒不是因为沒有射杀敌人恼怒,而是为眼下的情势担忧,可是这些青壮对死亡的恐惧哪是那么容易压抑的住的,任铭吼了半天,并沒有起太多作用,每当有人被头上的流矢射死或者射中,周围就会爆发出一阵恐惧的嚎叫声,这种恐惧的感觉仿佛会传染似的,不可阻挡弥漫了整个城头,连任铭都被这种气氛影响,变得烦躁易怒。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气,任铭在心中告诫自己,透过垛堞上的射孔去看外面的情形…… 因为角度的关系,如果想要瞄准城下填土的步兵,守城士卒必须要高高站起,如此一來便要脱离垛堞的保护,身子和手臂都暴露在敌人的弓箭打击之中,几个军士因为杀敌心切,浑然不顾老兵的喝阻,刚探出头去,便被一排密集的箭雨射中,惨叫着跌下四丈高的城楼, 098 成长 因为角度的关系,如果想要瞄准城下填土的步兵,守城士卒必须要高高站起,如此一來便要脱离垛堞的保护,身子和手臂都暴露在敌人的弓箭打击之中,几个军士因为杀敌心切,浑然不顾老兵的劝阻,刚弹出头去,便被一排密集的箭雨射中,惨叫着跌下四丈高的城楼。 看到同伴的惨状,再沒有人顾得上填土的敌兵,只是陷入与城下弓手和井阑的纠缠之中,而眼睁睁的看着城下的护城河被一点一点填平…… 所幸的是,引自洛水的护城河既宽又深,百八十袋的沙土扔进去,连一点动静都沒有,几千荆州兵忙活了大半天,己方还被射死了近千部众,宽阔的护城河才被填出了一道通路。 不过张绣并沒有急于攻城,那条道路还太不够宽、不够坚固,根本不足以令几千将士从容进退。 双方就这样在城上城下彼此僵持着,射上城头的箭因为沒有足够的下坠加速度,很难射死城上的守兵,而城下的弓弩手躲在坚固的挡箭车后面,不时冲出來放箭,守军也拿他们沒什么太好的办法,两边就这样消耗着,整整一天过去了,张绣军才在城南填埋出几条可供通过的道路…… 就这样,第一天的洛阳攻防战就在两边军士的僵持中落下帷幕…… “呼,,”一天下來,任铭只觉着两条手臂都木了,长时间的拉弓让他的食指和中指割出了两道深深的血口,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 不过相比这个,任铭对明天的战事更加担忧,今天城上那些青壮的表现任铭已经看到了,其中大多数人根本就是经不了场面的老实百姓,即便其中有一些人有些血性,可是沒经过什么战斗技巧的训练,万一敌兵明天攻上城头…… 带着这种忧虑,任铭疲惫不堪的依着城头睡着了,紧张了一整天,此时绷紧的心弦一放松,城头上很多人都进入了睡梦,但是他们谁都心里沒底,有多少人还能活到明天的这个时候…… 然而黑夜再漫长,也终将要过去,更艰难的考验始终要不可比的到來。 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半夜里突然起了大风,其后突然变得有些冷,前几日还春光明媚的天气被一片低沉惨淡的灰暗云雾所笼罩,城外旷野上刚刚抽出的一丝新绿也似乎被这一片灰蒙蒙的天气掩盖住。 张绣面容冷肃,策马奔至城下,冷冽肃杀的气势透体而出,他的身后,一队队的西凉步骑、一座座庞大的攻城器具涌向城下,黑压压一片占据了城南数里的庞大区域,一眼望不到头,至少有上万之众! 城南,张绣今日攻城的主力必然是在城南了,而摆出这么一副庞大的阵势,显然是想尽快一举攻下洛阳城。 “攻城,”张绣沒有任何多余的言语,见道身后的攻击方阵已经准备就绪,长枪一指大吼一声,身后数以千计的攻城军士闻声而动。 “呜呜,,”伴随着凄凉悠远的号角声,令人血脉贲张的激昂战鼓声,攻城阵势如同一头庞大的黑色荒兽,在“吞沒”了张绣之后,继续涌向洛阳城下。 “冲,冲,冲上城去,杀光城头的守军,抢光城里的的钱粮,”行进中的西凉军底层军官又开始了他们的鼓动,唤起人心中阴暗贪婪的本性,这一招在过去的战争中屡屡适用,果然在他们的撺掇下,巨大的攻城器械似乎都加快了一些速度。 “准备火箭,,放,”经历过昨天一天的实战,守城一方显然对战场更加适应,射箭的频率大增,甚至连一些臂力不错的青壮也配发了长弓,而且针对攻城方木制的攻城器械,守军特意准备了不少火箭,只等着这时候使用。 浸满了火油的木条被缠在箭上,点燃的火箭一阵黑烟浓浓,军士们不敢怠慢,纷纷将点燃的火箭射向那些庞大的攻城器物。 这么短的距离,根本不用担心射不中,一时之间,城头上箭矢如雨,燃烧的火箭等如同跳动的精灵射向黑压压的攻城阵势之中,一座座攻城车被点燃,不是还有倒霉的推车步卒被射中,这一次西凉军冲到城下,守军倒是比昨日射杀了更多的敌兵,见此近况,守城军士一阵欢呼。 不过攻击一方也并非沒有便利可图,西凉兵是直奔着昨天填埋好的那几条通道去的,靠近城头的西凉弓弩手刚一展开压制,数十架四五丈高的云梯就已经被数百身形彪悍的西凉先登扛着冲向护城河后的城墙根部。 “阻止他们,不要让云梯靠近城头,”眼看着云梯迅速靠近,任铭大吼一声,可是还沒有站起身子,一直劲箭已经狠狠的钉在他的胸口处,若非是因为前日的军功校尉大人刚刚奖励给他一副胸前想着铁片的扎甲,只怕此刻他那血肉之躯早已被利箭穿透。 任铭惊魂未定的拔掉箭头,带起一股鲜血,这一箭虽然沒有要命,却还是入肉三分,拔出來一阵疼痛。 可是其他人就沒有任命这么幸运了,为了掩护己方先登,西凉弓弩手发了疯似的一阵急射,头顶到处是嗖嗖乱飞的劲急箭雨,几个刚刚踏出头的守兵被射中,惨叫着仰倒在城头,守城军士顿时一阵骚动,被压在城垛后面几乎不敢冒头。 “这样下去不行,”任铭咬牙大吼道:“弟兄们,不要怕,别他娘的当孬种,咱们可是占着有利地形呢,回射过去啊,等他们冲上來了难免一死,与其等死,拼死反击或许还有机会活命,弟兄们跟我射啊,拿长牌的注意保护弓手,”说罢,站起身子就是一箭射出。 也许是挟怒而发,任铭这一箭准确的命中七十步外一个扛着云梯的西凉先登,任铭心神一振,浑然沒发觉一支流矢正无巧不巧的射向任铭面门处。 “完了,” 等他反应过來时,那一箭离他的身体只剩下不到一尺,他的肉眼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箭矢上射出的乌光,任铭绝望一闭眼,只是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噔,的一声闷响,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任铭只觉着眼前一黑,一块长牌挡在任铭的前方,替他挡住了这致命的一箭,一个身披铁甲的魁伟战兵冲他咧嘴笑了笑道:“大人箭射的不错,可也别兴奋的过了头,这可是战场,不夹着脑袋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小命,” 099 城门争夺 任铭向那战兵感激一笑。又扫了扫那战兵身上拉风的鱼鳞铁甲。眼神之中难掩羡慕。 由于战辅兵的作战分工不同。加之河北军中铁甲配备的越发捉襟见肘。为了把铁甲尽量供应主战部队。辅兵千人都尉以下的军官都只配备皮甲、扎甲。所以别看任铭是个百人屯长。可是装备还不及那个救了他一命的战兵伍长。 “什么时候咱也能有一副这样的铁甲。穿着威风威风……” 见任铭看着自己身上的铁甲不放。那战兵伍长爱惜的拍了拍甲片上的灰土。催促道:“你射吧。我在旁边给你掩护。” 任铭回过神來点了点头。拈弓搭箭向城下射去。有那战兵伍长在一旁遮挡箭矢。任铭终于可以心无旁骛。一箭箭蓄势射出。身边弓弩手被任铭的身体力行所感染。也渐渐敢于向外探头。渐渐的。城头上的箭矢再次密集起來。一点一点的扳回劣势。并开始将城下的西凉弓弩手压制住。 不过耽搁了这一会。扛着云梯的攻城先登还是渡过了护城河。又翻过河边五尺高的羊马墙。來到城根底下。云梯最终还是已经架上了城头。尖锐的挠钩深深的搭在城壁上确定稳固之后。数以百计的先登士卒口衔单刀。手挽盾牌敏捷的向上爬去。还有人冒着如雨的箭矢彪悍的攀上吊桥。砍断绳索放冲车而入。而云梯之下。更密密麻麻的尽是人头。 “弓箭手退后。滚木擂石准备。”仗打到这个时候。弓弩手与近距离的攻防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城外的支援力量唯恐误伤。将打击目标延伸到别处。而守城弓弩手也必须把前排的位置让给准备近身搏杀的士卒。 那战兵伍长看了任铭一眼笑笑。冲着几个民壮喝道:“滚石檑木。快点。搬上來。扔。照死了往下扔。” 随着那伍长一声喝令。十几个青壮合力搬起一块数百斤重的石磨扔下城楼。只听喀拉一声脆响。那坚木制成的云梯如筷子一般被砸断。几个向上攀附的荆州兵惊叫着跳如人群之中。摔得腿断筋折。不过相比那些被砸中的倒霉蛋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大半人的石磨盘被四丈高的城头上落下。被砸中的几个人当场被拍成了肉饼。那石磨盘又不安分的滚了几圈。所过之处一片血肉模糊。令人惨不忍睹。 石盘太重。不方面运上城楼。不过檑木还是很多的。而且不要小看这些檑木。经过这几天的准备。青壮们给檑木上钉进去不少尖锐的刺棱。这就像狼牙棒一样的可怕杀器沿着云梯滚落。必然能将至少一个爬梯的敌兵砸中。而且这实心檑木的重量可不算轻。若连人带木头一块摔下來。身上定然会被砸出几十甚至上百个狰狞血口。 此外。满是恶臭的金汁。烧得沸腾的滚水、滚油。把整个城楼笼罩的雾气腾腾…… 西凉兵也确实彪悍骁勇。几个过了护城河的厚甲武卒丝毫不惧嗖嗖射來的箭幕。口衔利刃硬是奋身爬上掀起呈四五十度度角的吊桥。任凭箭矢射來。生生割断儿臂粗的绳索。放早已等在桥头的冲车继续前行。 不一会的功夫。南城开阳门、平城门、小苑门、津门四门先后被割断桥锁。往城门方向。已经是一片坦途。 “冲车。给我撞开城门。”指挥前军的部将张先大吼一声。几架庞大的冲车被两百多条膀大腰圆的西凉大汉缓缓推动。那绳索吊着的巨大坚木足有两人合抱粗细。头部尖锐以铁皮包住。需要二三十个大汉一起才能甩动。 而且比起白石口蛮夷用的简陋冲车。西凉兵的冲车高档了不止一筹。头顶以木板搭成尖拱形房子形状的挡板防止箭矢射入。这些木板还被包上熟牛皮增强韧性。不惧寻常檑木。临出战时再用水浇透。不惧火箭进攻。 冲车的出现。立时吸引了守军大部分的注意。无数火箭不要命的射出。可是那些火箭插在冲车上就是点不着。看得城上守兵一阵发愣。 “一、二、三。撞哟。”就在这愣神的功夫。几辆冲车终于冲到了城门处。指挥冲车的西凉军官一声号令。几十个大汉奋力拉起大木。狠狠的撞在城门上。 咣。这一撞之力。怕沒有数千斤重。城头上的守兵都明显感觉到脚下一阵颤动。泥土簌簌落下。城门后用顶杆死死顶着城门的守城兵士如同被火车撞了一般。几个人喷血倒飞而出。 此时老兵的作用再一次凸显出來。就听那战兵伍长怒声吼道:“都他娘发什么愣。火箭沒用。快抬火油上來。”情势紧急。他也懒得多做解释。一帮青壮火烧屁股似的搬着装满了火油的坛子來到那战兵伍长身后。 “听我的命令。一、二、三。扔。” 随着战兵伍长的一声大吼。十个个装满火油的陶罐扔下城头。陶罐碎裂。黑黄色的火油浸满了冲车上下四周。 “火箭。照死了射。”战兵伍长又是一声大吼。任铭十几个弓弩手快步走上城头。早已引燃的火箭、火把如遇落下。平城门外顿时一片大火熊熊。几个西凉兵浑身浴火。在地上发了疯似的來回滚动。发出阵阵鬼哭狼嚎之声。 “把冲车拖走。推到护城河中。”负责指挥的西凉军官也是果断之人。见冲车被引燃。一面扑火。一面命士卒将冲车推入河中。而后方十几步外。另一具冲车早已经准备待命。 “扔檑木。点火让他们不得靠近城门。”任铭大声吼道。城墙上又是一阵大木落下城头。这些檑木被火点着。火势很快冲起两三丈高度。 “学得挺快的嘛。”战兵伍长冲任铭咧嘴一笑。也不废话。指挥青壮继续扔下檑木…… 而城门外的西凉兵也毫不放弃。分出兵壮奋力拨开熊熊燃烧的火堆。给后面冲车清出一条道路。而这时候。城头上又准备好了十几罐火油…… 100 连夜攻城 城门前的争夺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午后,虽然守城器具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不过西凉兵终归是第一次攻到城下,城上的滚石檑木料來三五天也未必能消耗干净,见城门前的攻势受挫,张绣的目光毫不停留,转而投向城墙上云梯的攻击进度。 此时的城墙上的交锋只能用惨烈二字形容,在攀爬云梯的过程当中,张绣一方受到的损失才算真正的惨重,不管你战斗经验多么丰富,战场上的多么沉着冷静,沉重的滚石檑木都不是肉体凡胎能抵挡得住的,从上午一直攻到日暮,西凉军一方折损了两千多部众。 反之城头上青壮的任务则比较简单,他们虽依然紧张的要命,动作迟滞僵硬,不过在老兵们的不断的喝令下,把木石扔下城去这项简单的工作倒不难完成。 他们此时的脑子里一面空白,眼神也紧张的近乎空洞,身体的行动完全是下意识的依着老兵们的指令而行,只怕如果此时如果有人让他们从城上跳下去,也会有人毫不犹豫的服从命令…… “主公,天色就要黑了,要不要鸣金收兵,明日再攻城……”见士卒迟迟沒有进展,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來,身边部将雷叙劝谏道。 张绣冷冷的摆手道:“不,传令下去,连夜攻城,” 雷叙吓了一跳道:“连夜……攻城,主公,连夜攻城伤亡会很大的啊,您是不是再仔细考虑一下,” 张绣摇头道:“不,你难道沒看出來吗,这城头上分明是一帮沒经过什么训练的新兵和百姓,只要能冲上城头,近身一交手,什么缺点都会暴露……” 雷叙仔细观察一番后道:“是了,果然如主公所言,主公慧眼如炬,小的佩服,” 张绣摆了摆手道:“这些乌合之众别看现在闹腾得欢,但是如果一交手就会原形毕露,他们现在完全是靠着一腔血性支撑着,只要咱们能在近身战中取得优势,洛阳城必被我军所破,” 雷叙连连称是,张绣又道:“虽然都是新兵和百姓,不过也不可小觑他们的血性,这几天攻城下來,守军适应的很快,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咱们就是拼光了家底也别想拿下洛阳城,所以,咱们必须快刀斩乱麻,张先不行就把他调下來,你带着部众向上冲,我不管死伤多少人马,总之今夜一定要一鼓作气攻下洛阳城,” “末将知道了,末将这就去集结部众,”雷叙闻言领命正要离去,突然停住又道:“主公,您不是让末将这五千兵马在旁策应吗,若是有河北军援兵到,咱们哪里还有人手应付,” 张绣不耐烦的道:“哆嗦什么,胡车儿已经杀败了虎牢关方面的援兵,哪还有敌援兵能赶到此处,还不快去,” “呃……遵命,”那部将再不迟疑,唯唯诺诺拨马去了。 张绣扫了一眼那部将的背影,又将眼光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战场之中,喃喃道:“南阳,只是我张绣暂时的栖身之所,洛阳,,才是我真正的安身立命之处,” ………… 今天对洛阳城可说是最漫长的一天,一片愁云残雾中的日头挂在空中,半天就是不肯挪动。 对这该死的日头,洛阳百姓心中充满了诅咒,他们只等着太阳落下山去,城下的西凉兵好偃旗息鼓,收兵回营。 仿佛经过了几个月那么漫长,眼看着太阳斜斜的落到地平线上,守城的军民青壮拼死苦撑,今日一战虽然死伤了不少兄弟,但是凭借着胸中一股保护家园的意志,他们顽强顶住了西凉兵猛烈的攻城,眼看着天色渐黑,想到这惶乱紧张的一天就要过去,有些人甚至渐渐露出振奋的笑容。 可是就在他们眼看着天色渐渐暗淡,仿佛要看到胜利希望的时候,突然有人一声惊呼,城外的西凉兵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点起了无数火炬。 这是要干什么,西凉兵要干什么,所有人手上的动作为之一滞,怔怔的望向城外,一股厚厚的阴霾无声无息的笼罩上心头,城下无数的火把射出的光亮也不能扫清。 “他娘的,西凉军要连夜攻城,”有战兵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声,更印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测,众人只觉着胸口提着的一股气突然一泄,仿佛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 “当啷啷……”城头上,竟有人下意识的扔掉了手中的刀枪,有的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沒有。 而西凉兵被压制在城下一整天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杀,,”哗啦啦一阵甲叶碰撞响动,一个西凉先登终于登上了高高的洛阳城头,只听他仰首发出一声充满野兽气息的嘶厉狂吼,手中单刀横劈,咕噜噜切飞一颗守城青壮的人头。 以这个西凉先登的出现为起点,城墙上西凉兵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头,他们跳上城头,发出阵阵嘶吼,挥舞着刀枪冲入守军阵中,一阵摧枯拉朽,如虎入羊群无人能挡其锋。 面对着这些如凶神恶煞一般的西凉兵,守城的青壮彻底的懵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凶狠的杀戮,何曾和别人以命搏命,有些人甚至打娘胎里生下來都沒有和别人红过脸、动过手。 这些守城的青壮此刻完全就成了一群待宰的绵羊,而冲上城头的西凉军士,确确实实就是一头头饥肠辘辘的猛虎,只是那么一会,西凉兵已经占住了大片城头。 “兄弟们顶住,护百姓退下城头,”任铭焦急的大叫着,这种情况下,协助守城的青壮根本沒有半点用处,反倒成了累赘让军士们施展不开手,他们慌乱的冲撞着战辅兵散乱的阵势,恐惧的情绪也随着他们传播至更广阔处。 “让开,挡路者死,” 战兵伍长在汹涌的人流中艰难的排开一排五人枪阵,咬牙吼叫着亮起长枪,狠狠的扬起枪尖指向混乱的青壮守兵。 这种混乱的状态必须尽快遏制住,否则根本用不了多久,城墙就必然失守,战兵伍长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必须守住洛阳城, 101 急转直下 在锋利的枪尖胁迫之下,挡在前面的守城青壮纷纷闪向两侧,眼前豁然一阵开朗,就见三个西凉兵正狞笑的追杀着几个惊慌逃窜的青壮守兵。 战兵伍长扫视一眼自己的部属,大吼一声:“杀,” “杀,”四个枪兵齐喝回应,五人步调一致,义无反顾向前冲出。 几个守城青壮见一排锋利的长枪迎面此來,顿时吓得呆了,其中一个稍稍迟疑一缓脚步,身后一柄长刀已经从当胸刺出。 “别,别杀我,”其他几个青壮惊声尖叫,正不知所措中,只听见耳边传來一声喝令。 “不想死的就给我趴下,” 这声音是那么的耳熟,几个青壮几乎是下意识的往下一扑,几根锋利的长枪擦着他们的头皮刺了过去,伴随着一阵长枪入肉的闷响,那三个西凉兵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上,那五柄要命的长枪,三中心口,两中咽喉,至死他们都不敢相信,这几个枪兵的枪术会这么快,这么准,这么毒。 几个枪兵并沒有因为自己的杰作而沾沾自喜,而是对视一眼,默契的将长枪指向下一个西凉兵。 “抬枪,刺杀,收枪,”在伍长的指挥下,五杆长枪,五个河北战兵迈着整齐的步子向前推去,如同一套冰冷的战争机器,但凡遇到抵抗,手中长枪就凌厉的向前刺出,枪尖所指,尽是心口、咽喉、小腹等要害处,短短不过数息之间,死在这凶悍枪阵上的就有十几个西凉兵,面对如此凌厉的枪阵,即便是凶悍如西凉兵也不敢直面其锋,只是…… 如今整个洛阳城中,只有从函谷关撤回來的几百战兵,其中守卫南城墙的战兵不过三百之数,这么少的战兵顶多只能翻其一点小小的浪头,对于大局根本于事无补,相反倒是冲上城墙的西凉兵越來越多,这一回的功夫已经一上來了数百之众,而且西凉兵也不是软柿子随便人人拿捏的,他们刚刚冲上城头,气势正盛,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凶横,人多势众围攻之下,些许河北战兵终是好汉架不住人多,转眼之间便被逼入险境。 果如张绣所料,守城的兵马纯粹是一帮沒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城头上只是刚刚近身接战,守城军士就节节溃败,转眼之间,西凉先登已经占据了很大一片空间,而身后大批的攻城军士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云梯上爬上來,情势已经相当危殆。 此时的北邙山上山脚处,已经转出一彪军队來,正是眭固率领的虎牢关兵马,因为道路崎岖艰险,百多里的山路眭固所部足足走了三天,终于在此时走了出來。 天色此时已经黑了下來,而眭固在山上,早已远远看到洛阳城那边依旧火光冲天,已经这么晚了,西凉兵还在攻城,这说明什么,说明洛阳的形势已经相当危急,随时都有可能沦陷。 看着麾下士卒这几天奔波下來一张张疲惫的面孔,眭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是洛阳又决不能弃之不管,眭固激昂叫道:“弟兄们,再加把劲啊,咱们的辛苦沒有白费,洛阳城还在咱们手里面,大伙随我冲进城去,等打退了西凉兵,我让大伙好好的歇上一歇,” “吼啊啊啊,”饶是战兵们体魄强健,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强行军也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已经沒力气多说废话,只是吼叫着应和一下了。 “冲,速度跑起來,”眭固长刀一挥,一马当先冲下山去,挥兵径直奔向洛阳城北。 ………… “杀,”伴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战兵伍长手中长枪狠狠的捅进了一个西凉兵的前胸,锋利的枪尖透背而出,到目前为止,他至少已经刺杀了六个西凉兵,枪枪命中要害,中者必死无救,可是他身边的四个袍泽已经全部战死,枪阵的威力确实不凡,却也终归不是无敌的,而此时城头上,再次跳上來三个西凉兵,其中一个身披铁甲,手绰两柄短斧,一脸威煞,赫然是西凉兵中一个官职不小的将领。 “杀,”伍长从那西凉将领身上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忙要抽枪戒备,不过可能是卡进了骨头缝里,那伍长用力回抽之下,陷在西凉兵尸体内的长枪一时竟然不能抽出。 “无名小卒,也敢在你雷爷爷面前逞能,”那斧将正是张绣部将雷叙,他奉张绣之命,调來五千驻扎在城北的士卒替下已经攻了一天却劳而无功的张先,谁想结果果如张绣所猜到的那般,那些守城军士早已是强弩之末,雷叙指挥本部军士只是第一波冲锋,就幸运的抢上了城头。 雷叙大喜过望,攻下洛阳可是天大的功劳,既然是上天有心要送他这么一份功劳,他怎么会舍得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所以几乎是一开始,雷叙就投入了手头上所有的兵力攻城,而且攻击的顺利大大超乎了雷叙的想象,城上守军这一会仿佛忘记了抵抗似的,前后不过盏茶功夫,爬上城头的西凉兵就已经有数百之众。 雷叙见那个河北军士一拔沒拔出枪头,狞笑一声一斧扫出,这一斧有快又猛,那伍长虽然已经尽力躲闪,不过还是被直劈在大腿处。 如同砍柴一般,战兵伍长一整条右腿齐膝而断,扑通一声扑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几乎令他当场昏厥过去,眼看着就要丧身与雷叙斧下,就见一箭如黑色闪电一般,直射向雷叙。 雷叙早听到风声响动,听声辩位短斧一横,轻松挡住射來的箭矢,不过就是耽搁了这么一会的功夫,那穿铁甲的军士已经被拖到后方,另有十几个人各挺刀枪护住。 “不自量力,”雷叙狞笑着舔了舔嘴唇,眼中的杀意浓重,他现在已经不容许任何人挡住自己攻下洛阳。 “兄弟,兄弟,”任铭抱着那战兵伍长叫道,刚才正是他及时射出的一箭使这战兵伍长免于身首异处的厄运,可是即便救回來也意义不大,他腿上的断口实在太大,血嗤嗤的向外喷根本无法止住,眼看着已经快要不行了…… 102 援兵终于到了! “跟你们这帮新兵搭档。还真是……憋屈呢。”战兵伍长急促的喘息着。说出來的话断断续续。“这洛阳城……看來是保不住了吧……不过也怪不得你们。函谷关是在我们手里丢下的。洛阳城也……总之不怪你们。不怪你们……”他虽然话语上似乎不留情面。实际上对任铭沒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反倒眼神中满是愧疚、满是不甘心。 看着这嘴上一直不饶人的战兵伍长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褪。任铭心中满是酸楚。吼叫道:“你休要看不起人。要我说。洛阳城一定会守住的。”这个战兵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自己到现在连他的名字还不知道呢。 那伍长无力的笑笑:“好。虽然沒什么本事……不过这志气还是不错的……” 任铭怒而喝道:“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们洛阳人自己的城池。我们有能力自己守卫。”可是这一次。那伍长并沒有回他的话。他的双眼轻轻阖上。嘴角至死仍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 又一个袍泽离去。八年前难忘的那一幕仿佛有出现在任铭的眼前。 任铭只感觉一股悲愤的情绪充溢了自己的整个身体。双目瞬间将眼眶占据。他愤而站起。冲身边部众大吼一声道:“弟兄们。你们甘心就这样被西凉兵杀了吗。” 任铭身边的几十个辅兵兄弟脸上流露出一抹怨怒。咬牙喝道:“不甘心。”这一阵喝声传出。立即吸引了不少守兵的侧目。 任铭扔掉长弓。拔出单刀怒喝道:“你们甘心自己家里的粮食积蓄被西凉兵抢掠一空吗。” 这一次再沒有人迟疑。上百人齐声怒吼:“不甘心。” 任铭钢刀直指向西凉兵。双眼愤怒如火喝道:“那你们甘心自己的妻儿老小任西凉兵奴役欺凌吗。” “不甘心。”数百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如雷动。 任铭大步上前。浑身的气势噌噌往上升。口中吼道:“你们甘心自己辛苦建立的家园在西凉骑兵的铁蹄下毁于一旦吗。” 在他的鼓动下。这股不屈的意志已经如同涟漪一般扩散至四周越來越远的地方。而且这微弱的波浪已经变得渐渐狂躁。已经有转化成一场海啸的趋势。 “不甘心。”这一声吼。竟是从城头逾千人的口中喊出。许多原本仓皇无措、只顾着奔走逃命的青壮不知不觉之中已停下了脚步。他们的眼中的恐惧之色已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责任。一种喷薄欲出的愤怒。 任铭从众人眼中清楚的看到这坚毅的眼神。就见他长刀一举。慨然喝出:“那还等什么。。带种的就跟着我一起杀。这一战若是败了。咱们就什么都沒有了。所以此时不拼命。何时拼命。” “拼命。” “保卫家园。保卫洛阳城。” “保卫家园。保卫洛阳城。” 如同煮沸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城头之上瞬间炸锅了。数以千计的辅兵、青壮怒吼着冲向涌上城头的西凉兵。拼死绞杀在一处。有兵器的就用兵器。沒有兵器的就用手脚、用牙齿、用头。这一刻。再沒有人还顾及自己的生命。冲动已经占据了他们全部心胸。 西凉兵一下子呆住了。这些刚才还如同绵羊一般任人宰割的守兵此刻竟如疯子般狂野。在他们发了疯似的冲击之下。竟然生生将西凉兵攻势遏制下來。 张绣当然看出了城头上交战的激烈。守军的抵抗意志出乎意料的强烈。两道剑眉不禁皱在一块。 身边。部将张先忍不住嘟囔道:“雷叙是干什么吃的。已经登城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拿不下來。”他不计代价辛辛苦苦攻了一天。消磨了守兵大半的气力和斗志。关键时刻却被张绣用雷叙换了下來。对主公。张先自然是不敢有半点腹诽之心的。不过眼看着功劳被雷叙抢去。张先心里当然不会痛快。 张绣道:“保卫家园。这本就是人的天性。就算是懦夫。有时也会变得勇敢……” “主公教训的是。末将受教了。”张先慌忙拱手拜道。不过听主公口气并沒有责怪的意思。不禁心中一宽。又道:“可是雷叙和守兵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主公。要不末将带一支兵再上去支援。” 张绣道:“你就不必担心了。这种血气之勇只不过能支撑一时罢了。他们就算是有些血性。也不过是一群发怒的羊罢了。羊和狼拼命。能有多大用呢。你看……”说着说着。张绣手一指城头。之间城头上本來胶着的战争形势再次向西凉军一方倾斜。 果如张绣所料。虽然不再奔走逃命。虽然开始奋起抵抗起來。可是守兵终归是一帮辅兵和百姓组成的乌合之众。如何能与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西凉兵对战。他们虽然凭着一股血性猛烈冲击着登上城头的西凉兵。可是真正能给西凉兵造成的伤害少的可怜。完全是靠尸体封堵让西凉兵不得向前。 更何况并非是只有保卫家园才能激起军士的斗志。面对唾手可得的财富、女人、军功、爵禄……谁愿意放弃这即将到手的一切。此刻西凉兵内心中的贪婪早就被激发起來。拼斗志。西凉兵怕过谁來…… 雷叙疯狂挥舞着两柄战斧砍杀着。与他照面的守兵來一个杀一个。來两个剁一双。轻松畅快。不过一会的功夫。死在他双斧之下的守兵已经堆积起一座小山。如果细算这半个时辰的战果。死在登上城來这几百西凉兵手上的守兵青壮至少有两三千。在如此疯狂的杀戮之下。守城军士后劲不足的劣势终于渐渐显现出來。 看到城头上的守兵已经越來越稀疏。雷叙禁不住仰天哈哈笑道:“哈哈。这大功是我的了。” 然而就在雷叙为即将到手的胜利而狂喜的时候。守军阵中突然出现了一阵震天的欢呼。 “这些守兵怎么回事。不会是吓傻了吧。”雷叙正自纳闷。突然眼前看到的一幕令他瞠目结舌。只见混乱的守兵阵势之后。一队队身披重铠的长枪兵登上城头。守兵们发出的欢呼便是因为这些人加入。 “援兵。。是敌人的援兵。” 103 枪阵!无干青壮下城! “哈哈……哈哈。真他娘的连腿都跑断了。不过终于还是赶上了啊。” 眭固上气不接下气的登上城头。虽然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盔甲下的军服也被浸透。不过看着依然还在手中的洛阳城头。脸上尽是振奋之情。 “怎么回事。洛阳城哪里來的部队支援。”张绣也看出了不对。刚毅的脸上罩上一层阴霾。惊问道。 正不知何故。突然营外有一将飞马而來。张绣定睛看去。來将乃是留守北营的都尉。张绣心神巨震。依然知道缘由。 果然那都尉一脸苦色。跪在张绣马前道:“主公。不好了。末将……刚才……一彪河北军如同凭空变出來一般突然杀出。从北面强行踏营而过。末将抵敌不住。让他们冲进洛阳城了。” 张绣闻言大怒。虎头枪电光一闪停留在那都尉颈部寸许处。骂道:“混蛋。为什么现在才派人來报。我的大计就败坏在你手中。快说。有多少人进城了。” 那都尉惊恐的吞了吞口水。脖子后仰着不敢乱动。口中求饶道:“主公饶命啊。方才天黑实在看不清楚。不过听声势。少说也有五六千之众。” “五六千。。”张绣虎躯一震。惊怒道:“你连个营寨都守不住。我要你何用。來人。给我拖下去斩首示众。” “主公饶命啊。饶命啊主公。”那都尉闻言大惊。扑在地上磕头求饶。早有两名彪悍的刀斧手应声而出。一左一右将那都尉架走。须臾便献上那都尉的人头。 “从北面來……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來的援兵。”张绣惊怒沉吟。枪杆一甩将那人头敲飞出老远。虎头枪一挫狠狠插入脚下泥土之中。 “枪阵。枪阵准备。无干青壮全部下城。”城头上。各屯各队的低级军官已经吆喝开了。几千军士已经在城头上排城整齐的两排枪阵。青壮全部被驱赶下了城墙。以便给枪兵的冲刺留下空间。连任铭带着的百多残兵也被挤上了城楼。 战兵门自顾自的排列着。浑不把越來越多涌上城墙的西凉兵放在眼中。而西凉兵见骤然多出來那么多披甲枪兵。一时之间愣住了沒敢进攻。 “杀。”愣了好一会。一些西凉兵才缓过神來。几个西凉兵吼叫着举盾冲向枪阵。对面的几个枪兵也发一声吼。挺着锋利的长枪向前迎去。这一连串的吼叫如同点燃了一串爆竹。刚刚沉寂沒多久的洛阳城头再次爆发起巨大的喊杀声。 “杀。” 身为职业战兵。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训练自己的战斗技能。长枪手的战术训练更是乏味的要命。除了体能。他们每日练得就是这么一招。第一步抬枪。瞄准靶位。第二步。挺枪冲锋。第三步。高速刺击。 这一招刺击。每一个河北枪兵不知刺出了多少万次。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便是再睡梦中。听到上官的指挥。手上也会下意识的将动作做出。而下意识的攻击。往往在紧张激烈的战场上有简单。更有用。 那些冲在最前的西凉兵将大半个身躯藏在大盾之后。缳首钢刀直砍向刺來的枪头。不过他们显然沒有想到刺來的这一枪如此快速。盾牌还沒有封住长枪。右手钢刀还选在半空。咽喉部位就被一枪刺中。 而面对对手的攻击。这些长枪手并不躲闪。他们平时训练。比的就是谁眼力更好。出枪更快。讲究在对方砍中自己之前先刺中对方。谁慢谁就先死。而且五杆枪组成的阵势中有两杆专门策应防守。负责进攻的长枪兵已经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了队友。 面对成排扑上的长枪手。西凉兵或是高高跳起。或是滚地而來。或是挺牌直入。而河北枪兵不管那么多。就靠着眼疾手快。瞅准來人的要害空当。下狠手招呼。 长枪对刀盾的好处再一次凸现出來。一寸长一寸强。刀盾手根本欺不进枪手五尺之内。而河北枪兵兵下手极准。即便出手被西凉兵的盾牌封住。余下的长枪也会如勾魂使者一般刺向盾牌掩护不住的区域。一连串打击如暴风骤雨一般。不到刺中绝不罢休。 简单重复的刺击。这种杀敌的技能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一个河北枪兵的心中。如此虽然他们平素比起西凉兵未必强到哪去。不过战时发挥出來的战力却大大超出西凉精兵。这就是严酷操练的作用。 一**风骤雨般的攒刺之后。第一轮交手后侥幸活下來的西凉兵寥寥可数。可是还沒等他们喘息下來。第二排枪兵已经从后方杀出。几乎每一个西凉兵都面临三五杆枪的热情招呼。。这些枪西凉兵刚刚躲过一劫已经侥幸。此时如何能躲过数杆枪來自不同方位的狠辣进攻。 不过片刻功夫。城头上猬集的上千西凉兵已经被刺杀半数。而己方不过死伤百余众。挤在城楼上的任铭等一众辅兵看到如此场景。心中激动难抑。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这:“厉害啊。这就是大将军麾下的精锐战兵……” 见进攻受阻。雷叙不甘心的下令刀盾手撤出战斗。随着他们的后退。身后露出了一排披甲枪兵。这些枪兵手同样丈二长的锋利枪戟。身披重甲咬牙切齿的向前逼來。 眭固脸色凝重起來。这种阵列对战。长枪互刺。双方都沒有躲避的空间。比的就是谁的枪更快更准更狠。除非将对面的敌兵刺倒。根本沒有第二条出路。本來摆开阵势眭固自认谁也不怵。不过关键是现在麾下步兵赶了那么多路到现在还沒有休息。体力已经到了尽头。 可是再恶劣的情况都必须苦撑。眭固挺刀大吼道:“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 “勇者胜。”激昂的吼声从中枪兵口中传出。虽然他们已经濒临了极限。不过在意志的支撑下他们又一次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而反观袁军枪兵。表情动作则有些僵硬。 “杀。”不知是谁大吼一声。成排的枪阵闻声而动。狠辣的长枪深深刺向西凉枪兵要害处。不过河北军许多枪兵也沒有幸免。一轮攒刺下來。两边个死伤数百人。前排的枪兵各倒下了一大片。上千具尸体交相堆叠在两阵当中。谁都沒有占到上风。 104 退兵 鲜血从那些尸体身上汩汩流出。条石铺就的城头上早已是黏糊糊的。看着这血腥残酷的一幕。两边军士都表情僵硬。尤其是河北军。他们一个个脸上尽是疲惫。身子也摇摇晃晃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似的。但是…… “勇者胜。” 每当这一声战号响起。原本委顿的河北军就会突然变得龙精虎猛。吼叫着一起冲向对手。被挤在城墙边缘的西凉兵。也只能咬牙强撑着冲向对手…… 虽然战绩上不分胜败。但是在意志上。河北军已经彻底的压倒了对手。终于……在河北军一往无前的气势震慑之下。张绣纠结的下达了鸣金的命令。自己麾下的士卒多是骑术精湛的骑兵。张绣实在不忍心让他们憋屈的死在城头。而且看情势。想要今夜攻陷洛阳已不可能。 急促的鸣金声响起。西凉兵如蒙大赦。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退下城头。对面这些如机器一般的重甲枪兵给他们心头笼罩上一层阴影。下马步战。己方绝不是这些枪兵的对手…… 看到气势汹汹的袁兵狼狈而退。守城军民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洛阳城保住了。家园保住了。军民百姓欢呼雀跃。有的甚至喜极而泣。相拥痛哭。这一仗实在太艰难了。很多人都以为最后关头已经沒有办法阻挡西凉军攻下城头。 当然更多人把感激和赞叹送给了最后时刻力挽狂澜的战兵英雄。是他们的及时赶到挽救了洛阳城的几十万百姓。 而这些英雄。在西凉兵退去之后。一个个如同抽空了力气的木偶。一个个瘫软如泥的倒在城头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挪动。他们太累了。为了及时赶到洛阳。众人在三天來在北邙山里走了百多里山路。出山之后又突破重重阻碍一口气冲上洛阳城头。之后又和西凉兵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有不少甚至就在死人堆里发出如雷的鼾声。令众百姓看得心中不胜感动酸楚…… “谢谢啊……谢谢你们……大将军的兵……” 大战过后。眭固依然不敢怠慢的巡视着城头。进入洛阳之后。他已经接管了城池的防务。清理战场的工作虽然不需要他带來的援军來做。不过他必须时刻警惕西凉兵的进攻。 这一战当真是惨烈啊。即便是已经戎马多年。眭固巡视了城上城下的情形之后也暗自心惊。一天的守城下來。守军伤亡大半。差不多有四五千之数。而且其中有一大半还是洛阳城的青壮百姓。 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力。让洛阳百姓顶受得住如此大的伤亡。将西凉兵阻在城头。 当然攻城一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清理过后至少有五千多具西凉兵的尸体堆积在城墙之下。有的地方甚至足足堆起了两人高度。 眭固脚下。青灰色的城砖吸饱了鲜血反射出妖异的褐红。入目之处随地可见折断的刀剑、枪戟散落四周…… “将军。” 正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一声沙哑的叫声突然出现在身后。眭固回头看去。一个身穿镶铁扎甲的年轻辅兵军官正望向此处。 “有什么事。这位弟兄。”眭固走了过來。问道。 那辅兵军官看着那些已经经过整理被整齐摆放的己方军士尸首。尤其是那些战兵身上的黑色甲胄。咬了咬牙道:“将军……我想加入战兵。” 眭固挑眉看了那辅兵一眼。这人身高臂长。体型魁梧。肩上还背着一张长弓。便道:“加入战兵。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军阶。” 任铭不假思索答道:“小的任铭。洛阳人士。现在担任洛阳辅兵屯长一职……” 眭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任铭。道:“屯长。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辅兵屯长。不错嘛……说说。为什么要加入战兵。你要知道。当战兵可是很苦的。而且你要从头來过。到我营中。你只能从小兵开始从头……” 任铭挺了挺胸膛道:“小的不怕。小的想学杀敌的本事。好保护一方百姓……” 眭固想了想道:“有志气。好吧……等这场战争结束。如果你能活下來。我就收你做我的亲兵。教你些本事。” 任铭大喜拜道:“多谢将军栽培。”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穿上威风的黑色甲胄…… ………… 城外西凉兵营寨中。 张绣面寒如冰。怒不可遏的咆哮道:“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几千战兵。”也由不得他不发怒。本來到手的洛阳城。因为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援兵。一下子就功亏于溃了。张绣可是考虑的好好的。他在南阳。始终是寄于刘表篱下。钱粮全靠刘表供给。看刘表的脸色自然是少不得的。洛阳这样一块自主之地对张绣來说实在太重要了。 张先道:“主公。这方圆三百里内。除了虎牢关。根本沒有如此大规模的张辽兵。会不会是胡车儿那边出了状况。” 正说话间。就见胡车儿风风火火的大步入帐。见了张绣拜道:“主公。虎牢关的河北军躲在林子里三日。突然不见了。” 张绣闻言身躯剧震。不用想。张绣已经知道这支消失的河北军出现在哪儿了。文远狠狠的瞪了胡车儿一眼。怒道:“胡车儿。我可是给了你一万骑兵啊。你就是这么给我守住要道。不放一兵一卒过來的。” 胡车儿无辜的摊手道:“末将……末将确实是守住巩县要道了啊。末将也不知道河北军究竟是怎么过去的啊。” “你还有理了。”张绣还要再呵责。不过转念一想随即沉默了。既然事已至此。再发怒还有什么用呢。 营帐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众人都在思考下一步该干什么。虽然大家都沒说出來。但是因为城中突然多出了河北军的几千战兵守御。众人对于攻下洛阳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最终。还是胡车儿打破沉默道:“主公。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啊。” 一会的功夫。张绣已经冷静了下來。虽然有些不甘。却也只能接受现实无奈道:“既然洛阳已经难以攻下。就只有……去弘农了……” 105 金丝雀 “张绣军退了。将军。张绣军退了。” 在洛阳城里小心等候了三日。始终沒有见张绣军前來攻打。眭固派人出去一探。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了令人呢意想不到的消息。张绣军竟然退了。 城中顿时欢呼声响成一片。经历的一场生死考验。战事终于结束了呢。 “能屈能伸。见不可得就果断撤退。这个张绣。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啊。”听到这个消息。眭固不无感慨的叹息一声道。不过眼下保住了重地洛阳。眭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张绣离开了洛阳回去哪。不过眭固是个粗人。既然想不出來。眭固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把这件事报给主公。主公自然会去考虑的。 眭固当下也不多胡思乱想了。一面紧守城池。派出哨骑四处探查。一面派出飞使去寻文远去了…… 此时的文远。还刚刚收兵踏上班师返回邺都的途中。而派去驰援司隶、关中的赵云军团。也刚刚接到文远的军令从黎阳出发。一时之间。整个天下因为反张辽联盟的建立乱成了一锅粥。河北军几大战兵四处平叛。而此时。潜藏在暗处的一些不和谐的暗流终于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邺都。皇城御花园的草坪旁。 此时正值初春。枯黄的草地上已经隐隐发出些许新绿。可是此时这些刚刚得到新生的小生命却被凌乱马蹄反复的践踏着。十几个宦官各自骑着骏马。正在草坪上。挥汗如雨的争夺着。。一个皮球。 蹴鞠。是的。蹴鞠这项运动早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出现。相传战国时期。赵武灵王改革。推行“胡服骑射”。赵国人学会了骑马射箭。赵武灵王经常带着其亲信骑着马出城闲逛。好不威风。一日。來到一树林。看到林中有野兔数只。赵武灵王金口一开。“抓活的”。遂兵分四路。合而逮之。不想惊吓之中。野兔横冲直窜。从马群的脚下纷纷逃去。一无所获。众人不禁一阵叹息。 突然一谋士眼前一亮。上前献计道:“大王。这种围堵很有趣。我们不妨用球代替兔子。不出宫门便可天天玩之。” “好主意。”赵王大加赞赏。“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于是。足球运动便这样诞生了。但当时还属于骑在马上运动。因此称之为蹴鞠。 大秦统一六国后。蹴鞠运动一度沉寂。西汉建立后。又复兴盛。汉人把蹴鞠视为“治国习武”之道。不仅在军队中广泛展开。而且在宫中普遍流行。汉献帝就对这项运动特别偏爱。 此时草坪旁边一顶麾盖之下。献帝穿着一身轻便华丽的铠甲。就骑在一匹浑身沒有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上。 转眼之间。献帝來到邺都已经四年多了。按照那个时代的计算方式。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十九岁的英俊青年。他的身才挺拔。已经超过七尺。只是稍微瘦弱了些。他的眼神专注的盯着场上。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声畅快的呼喊。又或者亲自纵马下场。玩耍一番。 以前的时候。这种经历对献帝來说來说无疑是渴望不可及的。而自从脱离了李傕郭汜的掌控之后。献帝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以前的他如同金丝雀一般被囚禁在牢笼一般的宫殿之中。只能做一个任李傕郭汜摆布的传声傀儡。想要做些什么想做的事也要受到李郭二人的百般阻挠和刁难。 但是现在。献帝身上的束缚少了许多。至少他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要跟大将军商量。大将军一般很少阻拦。就比如这蹴鞠。献帝当初提及的时候。大将军想都沒想就答应下來。 对大将军。献帝心里是非常感激的。在邺都。至少自己再不像当初在长安时那般提心吊胆。当然如果耳边能少一些外面的传言。大将军在他心中的形象还会更好一些。 起初献帝是把大将军依为栋梁的。对大将军献帝也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是这两年。献帝耳边总是听见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要么是影射大将军有谋朝篡位之心啦。要么是说大将军功高震主。麾下文武有意拥戴啦……之类。起初献帝对这些流言蜚语都是充耳不闻的。可是后來听得多了。渐渐的还是听进心里一些。毕竟这些流言传的似模似样的。仔细琢磨。还真能琢磨出一些道理出來。渐渐的。一道无形的隔膜在两人之间悄然升起…… 这个天下。是刘姓的天下。但是现在。献帝真有些担心会不会那一天换了姓张…… 以前那年纪还小。对董卓和李傕郭汜之流因为畏惧而本能的想要逃离。并沒有考虑太多的东西。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增多。小皇帝对身边的事情已经有了更深切的认识。就像现在。他对如何处理与张辽的关系很是矛盾。 可以说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张辽给的。如果离开了他。献帝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而如果任凭张辽的权力无限制的膨胀下去。很可能真会如一些臣子们所说的。这个天下有一天会换了主人…… 对于未來。刘协充满了对未知的忧虑…… 担忧是一方面。此外小皇帝感受更多的却是无力。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深居宫中。却也多少知道张辽如今掌握着多大的权力。带甲百万。一帮忠心于他的能臣猛将。连邺都民间传唱的歌谣都在颂扬大将军造福百姓的功绩…… 刘协相信。如果张辽真的想要有朝一日成为九五之尊。对他來说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拔掉自己。就像是拔掉这草坪上的一颗枯草一般容易…… 自己能做什么呢。手上沒有一兵一卒。身边沒有几个有兵有权的忠臣。即便是有那么几个想要铲除张辽的。也都是沒什么实权的空壳子公卿而已。不过凭他们的本事。能撼动张辽这棵已经茁壮长成的参天大树吗。而且。这些人的居心当真只是一心为了汉室。而不求为自己谋一点私利。自己又凭什么相信他们。 106 人性本就是趋利避害 而且反抗张辽的代价无疑是沉重的。如果激怒了张辽。自己会落得什么后果。恐怕多半会落得个被杀吧。或者至少也是被扯下帝位呢。谁能不怕死呢。与其铤而走险沦落到那步天地。何不像现在这样。尽情吃喝玩乐。好好享受呢…… 虽然刘协知道自己是天子。但是首先还是个凡人。是人就有人性。就懂得趋利避害。懂得享受、也知道害怕。现在的刘协就是这样。虽然有些矛盾。不过对眼下的生活沒什么好挑剔的。而即便是对张辽有些不满的想法。也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一点一点灌输给他的…… 甩掉心头那一抹不快。刘协呼哨一声再次纵马入场。挥舞球杆纵情的驰骋起來。在一帮宦官的簇拥赞叹之下。刘协顿时变得意气风发…… 大汗淋漓的从球场上下來。刘协正由人服侍着沐浴更衣。突然一小太监走进來道:“陛下。车骑将军董承求见。” “董承……他來干什么。”刘协清秀的眉毛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道。 小太监恭敬答道:“回禀陛下。前日是董车骑寿诞。陛下御赐了国舅寿礼。今日董车骑是來拜谢陛下皇恩的。” 刘协摆了摆手道:“让他不用拜谢了。他的心意朕已经领了。朕今日有些倦怠。沐浴之后就要去就寝了。” “是……”小太监躬身去了。刘协穿上袍服。似有心事走出沐浴之所。浑然沒看见董承正恭恭敬敬的候在廊下。 董承一见献帝出來。忙小碎步迎了上去。拜道:“臣董承拜见陛下……” 刘协被突然闪出來的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董承。忙警惕的看向四周。在确定并沒可疑之人之后才道:“国舅。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在这儿。你就不怕……”说着又向四周望了望。 董承将刘协请入一偏殿中。低声道:“陛下放心。这四周臣已经查看过了……” 听董承这么说。刘协心神才稍稍一松。口气却不无责怪道:“国舅你又來干什么。前日去你府上贺寿。朕不是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了吗。这趟浑水朕是绝不会掺和的。和大将军作对。这不是送死吗。你们以为你们有几个脑袋啊。” 董承动容劝道:“陛下。您可万万不能这样想啊。难道您当真想把大汉四百多年的祖宗基业就这样拱手让与张辽吗。历代祖宗在天有灵。陛下日后如何……”说着说着。董承眼角两行老泪已经潸然落下。 这帮忠心汉室之人的眼泪攻势。是最令刘协最心烦的。只见他烦躁的摆手道:“别说那么多沒用了话了。你们要我说多少次才懂啊。大将军忠于汉室。在朕面前从未僭越。而你们硬说他有篡汉自立之心。可以……你们拿出证据來啊。沒有证据。你们只凭一些捕风捉影的谣传我就能随便相信吗。” 董承拜伏于地道:“陛下。臣等之前告诉陛下的。都是事实。绝无半句虚言啊。臣等之心皆为汉室。日月可昭……” 刘协的心里其实纠结非常。一方面实在不愿意听董承的唆使以身犯险。另一方面又不愿彻底与董承一帮人断了联系。免得日后真若是有那么一天。连个替他分忧的人都找不到…… 刘协心情一阵烦躁。摊开手道:“好吧。即便朕假设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大将军确有篡位之心。你们又能干出点什么。大将军兵权在握。而你们手上无兵无将。就凭动动嘴皮子就能扳倒他吗。别异想天开了。” 董承忙道:“陛下。这次不一样……陛下最近可听到外面的消息。辽贼如今可是惹了大麻烦了。如今天下诸侯蜂起。共拥兖州牧曹操为盟主。一同讨伐国贼张辽。” “哦。竟有此事……哼。不过是一群趁势而起的乱臣罢了……”刘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是旋即黯淡下去冷哼道。这些事他已经看的透了。从董卓到李傕郭汜。从洛阳到长安。关东群雄口号喊的是响。可是有几个是真心为了匡扶大汉社稷的呢。 董承忙解释道:“陛下……这次不一样。陛下可知道曹操此人。” 一提曹操。刘协沒好气的道:“听说过。怎么了。前次就因为他引兵拦路。朕差点沒有机会活着到河北了呢。” 董承动容劝道:“陛下切不可只听信奸臣党羽的一面之辞啊。这曹操。世代在我汉室为官。对汉室忠心一片。当年讨伐董卓时便是此人首倡义兵。董卓胁迫陛下迁都时。关东十八路诸侯无人愿出兵救驾。唯独此人不避凶险。领兵追來。虽致大败。然观其行。其忠心由此可见一斑。” 刘协想了想沉吟道:“唔……这件事朕倒是听说过一些……” 见刘协沒有驳斥。董承大喜。继续道:“后來陛下逃出长安。曹操听说之后立即引兵前來救驾。只是被张辽抢先。才会造成之后这么多的误会出來。惹得陛下不快……” 刘协沉吟一番。斟酌问道:“照国舅这么说。这个曹操非但不是个野心之徒。倒是忠心于我大汉之人咯。” 董承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是啊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而且陛下您想想看。张辽若果真是忠心为我大汉效力。何至于引得天下这么多诸侯群起而攻之呢。” 刘协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一叹道:“好。曹操此人。朕今日就记下了。如果他日后真能为朕分忧。朕绝不薄待。好了。朕累了。要回寝殿休息了。国舅。你且退下吧。就当我从沒听过刚才你所说之言。” 话说到这个份上。后面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听下去了。董承接下來想说什么。刘协猜都能猜得出來。多半是劝自己找机会逃离河北。可是只要是反抗大将军的事情。什么不冒风险。董承就是把曹操说得再忠心又有何用。只要他打不到邺都。不能把自己从邺都解救出來。说得再多什么用呢。 总之让自己冒险的事情。刘协说什么也不干。 107 拒绝 “陛……陛下。”见刘协口气急转。董承顿时愣了。见刘协转身欲走才醒过神來。忙道:“陛下三思啊。臣已想好了一条妙计。定能助陛下脱离困境的。” 刘协的身子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不劳国舅费心了。其实朕现在过的很好的。沒事看看书、踏踏青、打打猎……” 说到这刘协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哦对了。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正适宜射猎。河北还是挺冷的。这一冬天朕都呆在宫中沒怎么出來。这几日便拣个好天气。朕要出城游猎一番……”说罢。疾步出了偏殿。 开玩笑。离开邺都去曹操那儿。托庇于曹操。说不定还不如呆在邺都呢。董承虽然把曹操的忠心说的是天上绝无。地上仅有的。可毕竟人心隔肚皮。真要是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对自己呢。而在邺都。在张辽的治下。自己至少比以前好上太多了。不用只想个囚鸟一样被关在宫中不能随意走动。 当然。拒绝了董承。刘协心中不免的还是有一些烦乱…… “陛下。陛下。大汉啊……大汉。”董承还要再劝。刘协早已经离开了。董承跪伏在地上。久久才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叹息着出了偏殿。 此时已是天黑。董承跟守宫的宦官要了一盏灯笼。寻路想走向宫外。正行之间。突然一人迎了上來。行了一礼道:“国舅爷。这么晚了入宫。可有什么要事啊。” 董承凝神视之。乃是侍中董昭。心脏顿时一阵咯噔。这个董昭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据说当初迁都邺城就是出自他的谏言。他官居侍中。平时侍奉与圣驾左右。正是张辽安插在天子身边专门负责监视天子动向的暗线。如此天子有什么异动。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开张辽的视线。 难道今日之事被董昭发现了吗。 董承也是颇有城府之人。虽然心中慌乱。表面却丝毫沒有表现出來。强自镇定道:“无他。只是前日本官寿诞。陛下恩赏本官。皇恩浩荡。本官今日特意入宫前來拜谢……” 董昭笑眯眯的长揖一礼道:“国舅既是陛下母舅。董贵人受陛下圣眷。今日又怀了龙脉。国舅爷一身荣宠。可谓至极了。当真是羡煞旁人啊。昭有幸与国舅同姓董。五百年前或许还同为一脉。日后还望国舅爷能多多提点一番……” 董承心里一跳。总觉着董昭的话里有什么的隐藏的深意。董承强压心头惊疑。还礼道:“董侍中说笑了。侍中受陛下和大将军器重……”董昭一大堆官面客套话说了出來。 正如董昭所言。他身为国舅。又是天子的老丈人。女儿董贵人如今还怀了龙胎。放在朝堂上也算是荣宠无限了。可是这年月确实大将军府手握实权。自己这个车骑将军加上那一系列的头衔看似光鲜。可是在张辽一系的文武官员看來又算什么呢。 就像眼前这董昭。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大将军的心腹。董承哪有心情在这与他打马虎眼。 张辽。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你拉下马來。迟早有一天。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天色已晚。本官留在宫中多有不便。董侍中。本官先告辞了。” 好容易应付了董昭的纠缠。董承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府宅。沒过多久。一驾式样普通的马车停在车骑将军府外。 “走。去城南。”董承一身布衣。见四下无人。匆匆的跳上车辕。车把式一甩马鞭。那马车立即飞驰起來…… 來到城南的一处废旧的民宅。董承小心的依着暗号把门敲开。一进门。这废居中却与外面看上去的废旧明显不同。陈设虽说不上华贵。却很是赶紧征集。几个身穿布袍却仪表不俗之人正跪坐在席上。见董承进们立即围拢过來。 只听众人七嘴八舌。迫不及待问道:“董车骑。此次进攻。陛下怎么说。” “陛下……哎。陛下不愿意与我等共谋……”想起在宫里的挫败。董承沮丧一叹。 一个身形高壮的中年男子性子最急。抢先问道道:“陛下不愿意。为什么。董车骑难道沒有和陛下说反张辽联盟的事情吗。这可是个大好机会。陛下怎么会拒绝。” 另外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道:“这还用说吗。定然是陛下贪图享乐。早把这大汉江山抛到一边……” 董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道:“王侍郎慎言。陛下胸有城府。怎会如你说的那般。依我观之只是太谨慎了。不愿随便冒险。” 另一个身形敦实。留着三缕须髯的文面男子扼腕道:“董车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如今冀州兵马尽数调往徐州、司隶一带。邺城守兵空虚。咱们正可趁此机会作为一番。董车骑在陛下面前何不冒死进谏。” 董承气恼道:“此情势我如何不知。只是我再三劝谏。陛下只是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归根就地还不是我等无兵无权。不能让陛下心里踏实吗。”董承想想自己也确实够寒颤的。堂堂一个车骑将军。论军阶比张辽也只是差了一点点。可两人真正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董承麾下不过千多名以前的部曲。而文远却掌控这河北四州兵马数十万。这就是有沒有实权的差别。 听董承这般说。屋子里几个人顿时沉默下來。诚如董承所言。在座的几个人虽然都是朝廷官员。且出身门阀。表面上看着很是光彩。却沒什么实权。董承相较之下还算好的。方才那身形高壮的汉子妄为朝廷亲封的昭信将军。麾下的本部兵马还不到五百。其余文职官员更是不堪。能指使的动的只有一些府上家丁罢了…… 就凭这些乌合之众。怎么能和训练有素的河北军对着干。 屋子里的气氛一片沉凝。不时有人长吁短叹。实力不济。众人也是无可奈何。可让他们放弃眼前这个大好机会。众人有不免心有不甘。 沉默半晌。董承越想越觉着机会错过了就不能再來。心一横咬牙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需要冒些风险。近日陛下就要往南郊狩猎。我等正可趁此机会好好谋划一番……” 108 硬骨头 就在董承一干人紧张谋划的时候,,沮授府中。 深夜,沮授、贾诩、董昭也同样聚在一处,贾穆作为晚辈,只能立于贾诩身后。 听了董昭的话,沮授不禁眉头紧皱道:“天子要南郊狩猎,怎么事先毫无征兆的突然想要打猎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会不会是受了董承的怂恿……”这个时候确实不太适合出行,冀州两支战兵军团都已经出征,邺都内外只有数千辅兵防守,而且眼看着正值春耕农忙,这数千辅兵既要维持邺都日常秩序,又要回家耕种,实在抽调不出人手。 天子选择这个时候出猎,董昭之前又在宫中见了董承,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机密事情。 百官随天子來到邺都之后,文远就安排下大批的人手对百官进行了严密的监控,尤其是国舅董承,更是由王越训练出來的暗影严密监控,衣带诏、谋刺曹操的事情令董承千古留名,身为前世之人,文远如何能不清楚董承的生平,现在自己就处在历史上曹操的位置上,如何能不对董承严密监控。 虽然和历史上的发展不太一样,不过经过这么长期以來的监控,也确实发现了董承的不寻常举动,他经常前往城南的一处废宅,与侍郎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子兰几人秘密聚首,这几个人如今都在暗影的掌控之中。 众人心中不禁疑惑,董承进了宫之后天子就突然传令要出宫狩猎,难道此事和董承有什么关系不成。 “倒不是毫无征兆,陛下这两年就迷上了狩猎,年前就提过开春出游的事情,倒不像是今日仓促而定……”贾穆在贾诩的身后插言道,他现在任散骑常侍,终日伴在天子左右,他的话还是值得众人信服的。 可是贾穆的话一说就更令众人疑惑不解了,既然田猎的事情和董承进宫沒什么联系,那董承进宫又是想干什么呢,拜谢皇恩,这种事情在朝堂上说就行,何必非要进宫呢。 此时众人不禁对主公的仁慈有些抱怨了,如果按照众人的行事做法, 这种事情根本无需有什么证据,只要发现可疑,管他是真是假,先把人拿下讯问一番,真相自然大白,可是主公偏偏有严令不可贸然行动,众人也就只能在这里凭空臆测了。 就在众人正为游猎和董承的事情百思不解的时候,突然堂下一人上前报道:“大人,暗影來报,董承、王子服、吴子兰等人今夜皆去了城南,” 董昭闻言立起道:“沮公,这帮贼子,定然是沒打什么好主意,依我看,倒不如现在就派人将他们擒來,”不过他也是说说罢了,毕竟他投靠文远沒多久,只因为献了迁都之策才备受文远信赖,当然他说这话的意思还是希望沮授能出面,毕竟论亲疏、论资历,沮授都是最受主公仰仗的,实在因为情势紧急出此下策,想來主公也不会责怪。 “擒之何益,”沮授思忖一番摇头道,对文远的话,他倒是有不同见解,“这些人据我所知骨头都是很硬的,就算是抓了也未必能问出什么來,而且董侍中你有些误会主公的意思了,主公是我们之中最早发现董承私底下有小动作的人,他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警觉,之所以一直留着董承,并非是心慈手软,而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寄望一举拔除朝中不安分的的枝节……” “原來如此,昭受教了,”董昭闻言恍然大悟,汗颜拜道。 沮授的话还沒有完,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在回想什么事情,喃喃自语道:“此外,主公还有一个更深远的考虑,这里还是暂且不说了吧……” 众人见沮授说的凝重,皆知机闭口不问,依旧继续商讨之前的事來。 沮授整理了一番思绪,道:“虽然不知陛下出宫狩猎与董承等人此次城南聚谋是否真有关联,不过我等身负替主公维持后方的重任,眼下局势严峻,情况却扑朔迷离,由不得我等不谨慎对待,如果真遇上什么紧急状况,我等也不得不事急从权了,各位先暗中调查,如遇上棘手困难尽管放手去办,主公那边,自有我來担待,” 众人闻言大喜,沮授这一句话松口,就说明他已经同意了董昭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的观点,有他给众人扛着,众人之前缚手缚脚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 沮授素來持重,忠心不二,又有大局观,文远出征在外将后方交给沮授就是看中了他这些优点,沮授在后方,从沒有做过什么让违背文远号令的事情,此次实在是因为在场都是思虑深沉之人,从游猎和聚谋这两件蹊跷的事情上,他们已经潜意识中嗅到了危险…… “可从这些人的亲眷家仆身上下手,这些人是硬骨头,他们府里的亲眷下人也都是硬骨头吗,只要找到其中知晓内情之人,则迷局必然真相大白,”贾诩这个时候终于说话了,此前众人商议事情他沒有发表一句意见,不过他不说话则已,一出言总能一针见血。 ………… 秦庆童今年二十一二岁,生的细皮白肉,俊俏不凡,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一眼看去绝想不到他不过一个地位低贱的董府下人管事,还会以为是哪家的少爷。 其实秦庆童小时候过的特别悲惨,他自小父母双亡,靠村中邻里接济才活了下來,十五岁卖身为奴,到了董承府上做杂役,一直到现在已经一晃七年。 秦庆童生的俊俏,加上口齿伶俐,在董府里很讨主人家喜欢,入府之后日子很快好过起來,不过真正令他改头换面,人生有了巨大转变的际遇当属从长安出來的那一年。 那一年,家主董承救天子逃出长安,秦庆童随着董家老小还有上百名家丁护院坎坷东迁,一路上可说是历尽了磨难,饥饿、山贼土匪的袭扰,关中李郭两家兵马的劫掠…… 109 一对狗男女 一路上。董府的家丁护院被杀死饿散。正是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秦庆童渐渐挑起了保护董家家小的重担。也轮到他走时运。经历了不少艰难险阻之后。竟真让他护着董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顺利的到了河北。 不过紧靠着这些功劳还不足以让他年纪轻轻就能成为车骑将军府的后堂管事。关键是他和后堂内一个平日最受董承宠爱的妾室有染。 董承因为一直忧心国事。平素并不沉湎酒色。所娶得妾室云英也不是什么贞妇。平日独守空闺。自然春情难耐。加之秦庆童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生的俊俏不凡。看着着实令女子怦然心动。如此在那小妾的几番勾引魅惑之下。秦庆童虽然明知这事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却实在抵挡不住无边美**惑。渐渐沉沦欲海。不能自拔了……每当董承有事不在府中。一对男女就尽量找机会私会一番…… 因为偷情的需要。秦庆童经过观察发现。主人虽然赋闲。交际应酬却是不少的。经常不在府中久待。又是即便在府上也是和几个朝廷的官员躲进暗室里商议什么。这也给他和云英提供了不少翻遍。每月总有那么三两次。两人总能找到机会私会一处。翻云覆雨一番…… 因为天气渐暖。外出踏青之人渐渐多了起來。这一日。云英见董承不在府中。便提出去城外踏青游玩。因为他平时最受董承宠幸。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云英当即点了秦庆童的名。让他挑几个家丁丫鬟随在身边。秦庆童当然知道这所谓的踏青是要去干些什么。心急火燎的点了几个老实本分的下人。一行十余人分成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出了邺都城外。 秦庆童和云英坐在头一辆马车上。车把式是秦庆童的同宗亲戚。靠着秦庆童的关系才进了车骑将军府里混上口饭。至于其他人。这两年秦庆童在云英的明帮暗助之下。在府里混的风生水起。已经做了后堂总管。而春红又是主人侍妾。挑出來的下人虽然多少知道这两人的丑事。但谁又敢站出來明言。所以一出城门。秦庆童就再也忍不住和云英在奔驰的马车上玩起车震來。 车中****不断。呼气娇喘连连。车把式和一个云英的贴身小丫鬟坐在车外。把这二人听得是一对面红耳赤。意马心猿。 “吁。。。”也许是车里面二人激烈的肉搏分散了了车把式的注意力。以至于前面路上有几个人堵在路上都沒有留神。等到了跟前只有十几步的时候才醒过神來。好在他驾车的手艺不错。见状忙一勒马缰。战马被笼头勒得生疼发出一声长嘶。生生的在那几个挡住道路的人面前停了下來。 “这下麻烦大了……”虽然沒撞上人。不过车把式轻轻蹙出的听车里扑通发出一声闷响。想來里面的两人这下可栽得挺惨。车把式只觉着头皮一阵发麻。顿时气不打一处來。张口就骂道:“哎。我说你们几个。你们他娘的是不是想找死啊。看着有马车过來。还……还不躲……躲开……”那车把式说着说着就沒声音了。因为此时的他喉咙上顶着一柄明晃晃的钢刀。而旁边几个人赫然也都各持着强弩刀剑。 车把式这才看清楚來人的装扮。这些人身形一个比一个魁梧雄壮。一身黑衣。外面罩着件挡风的牛皮袄。从脖子下的开领处。可以看到内衬的甲叶发出的黑色光芒。 “糟了。咋就这么倒霉……不是说河北的盗匪早就绝种了吗。怎么还能让我碰上。”车把式心里禁不住犯嘀咕。艰难咽了咽口水。正要开口求饶。突然身后一股大力传來。把他的身子身不由主的推向前方。 噗。车把式还沒來得及发出声音。就倒霉的撞在刀口上。锋利的刀尖轻而易举的戳破了他柔软的喉管。鲜血喷溅如泉。转眼气绝而亡。 “娘的。小秦你小子怎么给我驾得车。是想把我和七夫人带沟里是吗。”秦庆童只披了件袍子就出來了。下半身还光溜溜的。他的头刚才正撞在一块棱木上。磕得他鲜血淋漓。也难怪他如此火冒三丈了。 可是当他看到车外的情况之后立即就傻眼了。小秦被自己这一脚踹在刀口上死了。这马车外还站着一看就不怎么面善的几个人。手里还握着明晃晃的刀枪。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的邺都城外行凶抢劫。难道是要造反吗。”这年头死人多了去了。秦庆童好歹也经过一些市面。虽然心里慌乱。却也壮着胆子把话说完。 谁料围住车驾的这几个人根本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的围拢上來。而且不仅是这辆马车。秦庆童回头看去。身后三辆董府的车驾也被二十几个同样來历不明的人围了起來。 秦庆童一咬牙道:“你们……你们可知道这是谁的车驾吗。我看……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几个拦路人的举动让秦庆童有些慌乱了。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仿根本不在乎一样。 而且这些人看上去不仅身材魁梧。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一股沉稳凝练的气势。倒像是从军伍里出來的。至少这气势绝不是寻常盗匪所能拥有的。 一个貌似领头的壮汉似乎压根就沒有兴趣理财秦庆童的问话。二十在秦庆童光溜溜的身上上下一阵打量。冷笑道:“你就是那个叫秦庆童的。车里面还有个董承的侍妾云英是吗。” 听对方口气好像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秦庆童不禁一阵惊慌。失声道:“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壮汉咧嘴一笑。钢刀往秦庆童的袍角一撩道:“嘿嘿……看來是沒错了。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连你家主子的妾室都勾搭上了。走。跟老子走一趟吧……” 秦庆童惊道“你们敢抓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车骑将军府上的后堂管事。这事要让车骑将军知道了。你们一个个小命不保。” 那壮汉冷冷一笑道:“这个时候你倒是知道把董承搬上來了。你骑在董承小妾身上的时候怎么沒见你想过你是董承家的下人了。别废话了。不想吃苦头的就老老实实跟着我走。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你也跑不了。”说罢。将秦庆童拽下车來。连带着董承的那个妾室还有丫鬟一起上了道旁一架马车。扬长而去。 110 韩陵游猎 看到前面的同伴掳了秦庆童这一男二女上车走后。围着后面三驾马车的神秘人把那剩下几个家丁丫鬟召集起來。交代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你们回府便说。云英和秦庆童二人远走高飞。逍遥快活去了。从此再不会回來。请国舅爷不必挂念。” 这些家丁丫鬟都是老实巴交的下人。方才一直被这些彪形大汉围着。前面发生了什么根本沒看见。早已是心中惴惴。此刻听说放他们走。顿时如蒙大赦拜谢连连。因为之前早就知道秦管事和七夫人两人的猫腻。听说这二人私奔。到沒有觉着有什么奇怪。 “你们说什么。云英和秦庆童私奔了。这对贱人。这对无耻的狗男女。來人……给我派人出城。把这对坚韧给我抓回來。” 回到府中。一帮家丁仆役立即把这事禀告了董承。听说自己被家仆给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还嚣张的带着侍妾私奔。董承顿时或三丈。大声咆哮起來。 人手很快就派下去了。可是盛怒之后。董承还是选择了忍耐。因为现在这个时候。董承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 天子要出游田猎的消息沒过多久就确定了下來。二月十八。天子便要出邺都往南郊五十里外的韩陵山围猎。 韩陵山地处邺城之南。山势不高。绵延数十里。山中草木茂盛。景色秀美。正适宜出游打猎。 这里曾是汉代大将军韩信的屯兵处。相传韩信在此驻守期间。有一天到山脚下去。看见一白发老媪正在给人洗衣服。老媪满脸的皱纹和缕缕白发让韩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于是就把她认作了义母。老人暴病而亡后。韩信将她葬于此地。故称韩陵山。 二月十八这一日。邺都城北华盖云集。旌旗招展。刘协一身黑衣紫绶。头戴冠冕。坐在九匹马拉的御辇之上。奉车郎驾车。侍中董昭在旁陪伴。御辇前后有车三十六乘。前簇后拥。气派非凡。以国舅董承为首的邺都文武百官随驾同行。执金吾沮授留守邺都坐镇。 护卫车队的是羽林校尉王旁统领的一千五百禁军。这些羽林军身穿拉风帅气的全身铠甲。手持斧钺依仗护在车驾两侧。大红的披肩及地。兜鏊上还插着猩红的翎羽。 除此之外为了保障天子安全。沮授还有从冀州各地临时抽调战辅兵四千余人。充当外围宿卫。 如此一场对于一般人來说寻常普通的狩猎。只因为换了狩猎之人是这片天下身份最尊贵之人。而变得如此隆重。这份威风。这份荣耀。也正是这天下间许多人梦寐以求想要登上至尊地位的源动力。 巳时。激昂的鼓角声响起。天子车驾一行连同百官杂役近万人绕过邺都。浩浩荡荡向南而去…… 一路上。刘协表现的很兴奋。虽然來到河北之后他的自由度比以前大了很多。只要不是与文远政略完全相悖的。文远都不会拂逆他的心意。不过身为天子。还是很少有机会出宫闱的。所以这次出宫狩猎。刘协想痛痛快快的游玩一番。至少也要玩个两三天才回來。 除了皇帝。品秩稍高的公卿大臣也能独自坐在车里面。至于武将。或者是下级官员。就只能骑马或者几个人挤在一辆车上随同了。 借着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机会。长水校尉种辑驱马來到董承车边。董承一直留心车外。揭开窗帘问道:“可已准备妥当。” 种辑低声道:“车骑将军放心。吴子兰在邺都已经准备完全。动手当在今夜……” 董承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点头道:“冀州兵符只在沮授手中。只有除去此人。夺了兵符兵权。我等便可便宜行事了。” 种辑道:“我等突然发难。料來邺都之事倒也容易。只是王旁这一千五百羽林军却棘手的很。王旁此人对张辽又甚是忠心……” 董承沉吟道:“这个你且放心。我自有法子除去此人。” 二人又简短聊了几句。生怕别人注意。种辑旋即离去。 深夜…… 洛阳城昭信将军府内。吴子兰昂藏站在廊阶上。望着院中正在领取兵器的数百兄弟。 这些吴子兰的部众都是白天乔装进城的。他们在城外军营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吴子兰的命令。乔装改扮分批进入城内。当时邺都百姓都出城前去观看天子出游方回。人潮汹涌入城。守门之人倒也沒发现什么可疑。吴子兰还有董承的部众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邺都内。 吴子兰面前的这些军士。都是吴子兰麾下多年的老部曲。倒也沒有人怀疑将军把他们秘密调入城中有何用意…… 眼看着武器铠甲分发完毕。吴子兰一挺胸膛上前道:“弟兄们。本将军收到紧急消息。执金吾沮授欲趁天子出游、大将军出征未归之机谋反。据冀州自立。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夜。众将士稍后随我一同直杀入反贼府中。擒杀叛贼。” 诛杀叛逆。众将士一听这事吓得傻了。诛杀沮授。沮授是谁。执金吾兼领冀州刺史。邺都的守备将军。整个邺都乃至冀州的兵马都归他调配。杀他。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谋反。能不能杀的了都是问題。 一时间。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不解和担心。 一个小校紧张问道:“将军……这平叛之事事关重大。小的……小的冒昧向问一句。将军能不能告诉我等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外來的普通军士或许不清楚。但是吴子兰手下也不是沒有消息灵通之人。这沮授自从初平元年就跟随大将军。如今官居高位。又被委以后方重任。可谓是颇受器重信任。他有什么理由谋反自立。 沮授为什么谋反。这一句话。正好点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怎么。你是在怀疑本将军的话吗。”吴子兰面色一寒。手握剑柄质问。并且一步步向那问话的小校逼去。 吴子兰毕竟是这些军士的上级。一身威严那小校如何能够抗拒。见状顿时吓破了胆子。畏畏缩缩向后退去。便退边摆手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 还沒说完。只听锵啷一声宝剑长吟。剑芒一闪血光飞起。那小校的人头骨碌碌滚落于地。血雾飞溅。众人看了心神一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吴子兰在那无头尸身上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回首众将士冷声喝道:“再有不听将令。动摇军心之人。这便是他的下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应道:“愿随将军诛杀反贼。” 111 败露 吴子兰见众人虽然答应诛杀沮授。却明显的信心不足。不禁一阵心忧。其实喊口号诛杀沮授还是众人众人退而求其次的结果。毕竟大将军威名太盛。如果说是诛杀张辽。自己麾下这五百军士只怕打死都未必敢附从。 吴子兰想了想道:“尔等不必忧心。今夜诛杀叛逆的除了我等之外。还有其余几路义兵。而且邺都内心怀汉室的忠义之士。也必闻风而动。尔等若能与我戮力同心。则大事必成。” 众人听说他们并不是孤军作战。士气这才总算提振了不少。齐齐沉声应道:“我等谨遵将军将令。杀贼立功。” 吴子兰这才满意一笑。交代道:“好。众将士先饱食一顿。今夜三更。我等便举火杀出。强攻沮授府。切记一路上所遇臂缠白布的皆是友军。余者一个不留。” 众将士再三应命。正要就食。突然听得府外一阵人喊马嘶嘈杂之声。吴子兰一惊。往前院派人去看是何缘故。只听咣啷一声府门被撞的大开。大队身披铁甲手绰长枪的精锐军士呼呼啦啦冲进府中。 吴子兰大惊道:“你们……你们是谁的部下。竟敢私闯官员府邸。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那些披甲战兵丝毫不予理会。径自将吴子兰围在当中。 “反贼吴子兰。还不快乖乖束手受缚。”吴子兰正惊骇当中。就听一声暴喝。从府门外走入一员彪悍将领。一嘴的络腮胡子。长相甚是凶横。 “焦触。你如何会在此处。”吴子兰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失声道。这将领吴子兰认识。乃是张辽麾下股肱。安平太守焦触。 焦触咧嘴大笑道:“哈哈哈。你沒料想到吧。你等预谋不轨。早被我家沮军师看破。老焦俺此次奉命从安平带兵來。就是为了灭了你们这帮心存不轨。意图谋反之徒。” 吴子兰一颗心仿佛突然沉入无尽深渊之中。强自镇定喝道:“焦触你血口喷人。你诬我谋反。可有什么真凭实据。带兵冲入我府中。我看你才真是意图不轨之徒。” 焦触冷笑一声:“证据。搜一搜自然就会有了。來人。给我搜。”说罢。大手一挥。麾下军士齐声应和。就要往府里硬冲。 “大胆。官员府邸。我看谁敢动。”吴子兰拔出长剑。挡住往后堂去的入寇。开玩笑。后院花园里可是藏着几百士卒。让焦触看见。大事岂不是要泄露。 可是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清楚。吴子兰刚挡住道路。身后呼呼啦啦已经涌出一大堆吴子兰的士兵…… 见此情形。吴子兰顿时面如死灰。几人苦心谋划的大计。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呢。 焦触脸上闪过一抹狞笑:“嘿嘿嘿……证据这不是自己出來了吗。吴子兰你深夜聚众于府中。不是造反是什么。來人。吴子兰密谋造反。给俺拿下送交执金吾府。”焦触麾下齐声应命。大喝一声就要就要上前将吴子兰拿住。 吴子兰突然抬头大喝一声:“事泄矣。诸军何不随我拼命。。”说罢挺剑杀向枪兵阵中。他出身行伍。武艺不俗。又是突然出手。顿时逼得靠前的十几个枪兵连连退后。十几个死忠之人见吴子兰上前。也各挺刀剑咬牙冲入阵中。 焦触见吴子兰反抗。轻蔑一笑:“不自量力的家伙。在安平呆的久了。骨头都是松的。今日正好拿你练练手。”说罢。抽刀入阵。直杀向吴子兰。 “受死。”焦触大喝一声一刀劈出。吴子兰慌忙招架。当啷一声佩剑脱手飞出。焦触手起刀落。劈下吴子兰头颅。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吴子兰就落得个与刚才那个小校一样的下场。当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吴子兰伏诛。那几个死杀出的死忠心腹沒抵抗多久也被屠戮。焦触不过瘾的惋惜一叹。对着那些惊慌不定的吴子兰部众喝道:“吴子兰意图谋反。今已伏诛。胁从者若弃械招供。则既往不咎。” 吴子兰部众本來就是被胁迫着跟随吴子兰冒险起兵。一听说投降可以保命。哪还敢抗争。纷纷跪地乞降。 沒费多大功夫。焦触就从这些降卒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例如吴子兰是约定三更起兵。起兵之人皆要臂缠白布。除了吴子兰这一支兵马以外。还有不知道几路叛军等等…… 焦触当然知道绝不只是吴子兰这一路乱兵。他带人來吴子兰府上的时候。张南也领兵去了董承的车骑将军府。裴元绍也带一千下曲阳兵兵前去王子服两处。他三人前日得到沮授调令。立即各引两千郡兵赶到邺城。分出一半人保护天子车驾。另一半人悄悄伏于城中。所以邺城内绝不像这些乱臣想的那般守备空虚。沮授为了拱卫邺都。早已暗地里调來了巨鹿、清河、安平三郡数千之众。现在的邺都城虽然看上去守备松弛。其实是内紧外松。 解决了吴子兰这一路乱兵。眼看着离三更还差着半个时辰。焦触立即命人飞马把情况报知沮授。 “三更。白布。”听了焦触的來报。突然沮授一阵琢磨。心中一动。计上心头对來人道:“你火速回去告诉张南、焦触还有裴元绍三位将军。令他们如此这般……依计而行。” 沮授虽然从秦庆童口中得知董承、王子服这几人经常聚在一起商议事情。但是并不清楚有多少人参与今晚的一场变乱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这样一次政变。相信会有许多暗地里反对主公的人都会纷纷浮出水面。这样一个清除潜在反对势力的机会。沮授如何肯错过了。 所以他此次无论是调动兵马。还是令张南、焦触、裴元绍三将抄查董承等人的府邸。都是赶到了最后时刻不动声色而行。目的就是为了在潮水将退的时候将水下浮现的这些暗桩一次清理干净。 现在。便是开始收网的时候了…… 112 滥竽充数 议郎吴硕呆在家中,焦急的等待着三更,他的身旁,集中了二百多家丁奴仆,这些人手臂上都缠着一块白绢,各拿着刀剑,有些还拿着菜刀、长棍……气氛沉凝。 时辰已经到了,可是外面还沒有什么动静,吴硕虽然他虽然忠于汉室,可是眼下要干的这桩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沒人当先,吴硕自己也不敢带这个头…… 就在这焦急的煎熬等待之中,府外突然传來一片震天的喊杀声,吴硕精神一振,拔出长剑大吼一声:“诛杀叛贼沮授就在今夜,众人随我杀出,”喝罢,翻身上马出府,引家丁直冲向沮授住处。 “杀反贼啊,沮授谋反,心怀汉室之臣杀沮授啊,”一出府门,吴硕就命人大声呐喊,并且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计划命人四处点起火头,如此既可以引起骚动,混淆视听,又可以分散守兵的精力,趁机强攻下执金吾府。 行进中,不断有臂缠白布的友军加入,吴硕见己方军容渐盛,足有两千之众,不禁心中大定,既然未见吴子兰,吴硕索性将指挥权揽在手中,指挥众人喊杀着一路向沮授府疾行。 “何方叛逆,竟然敢深夜聚众造反,想被满门抄斩是吗,”正冲在半途,突然一队骑兵拦住去路,为首一小将绰枪跃马,领执金吾百余缇骑,正是沮授之子左中侯沮鹄。 “沮授谋反,欲据冀州自立,凡我大汉忠勇之臣皆随我杀贼啊,”吴硕一见沮鹄,如何肯给他机会开口,见沮鹄兵少,抢先大吼一声,手中佩剑一挥挥军掩杀沮鹄。 “大胆叛逆……竟敢袭击缇骑,顶住……给我顶住,”沮鹄大吼一声,可是叛军势大,这百余缇骑也抵挡不住,沮鹄只得领兵怯战且走。 自从大将军击败袁绍全据冀州之后,邺都从此再沒有陷入兵乱和战火之中,四处燃起的熊熊大火和震耳的喊杀声引起了整个邺都上下巨大的震动,一路上不时有官员派人跑出府查看动静,探听得消息之后,又有几家消息灵通的官员也命家丁绑上白布,加入到吴硕的队伍之中,也有不少官员借救火之名出门观望,探看风声,而那些老实本分的官吏还有百姓战战兢兢的呆在家中,足不敢出户。 一会的功夫,吴硕已经领着乱兵直杀至执金吾府,看着身边声势浩大的乱兵,吴硕心中激动,欲望也不禁有些膨胀了,早知道有这么多心怀汉室之人,何必提心吊胆等到陛下出游,邺都守备空虚的时候才动手,还不如干脆直接占了邺都,号召冀州百姓讨伐张辽呢。 吴敦已经暗暗决定,只等待会诛杀了沮授,拿下武库,然后就兵分两路,一路攻打皇城,救出陛下妃嫔,一路就攻打大将军府,趁势诛杀张辽亲眷妇孺。 此时的大将军府中,刚刚睡下的貂蝉几人也被外面的喊杀声惊动。 貂蝉心中虽惊,还是先给爱女幼萱盖好被子,这个女儿幼萱,可是貂蝉与夫君的爱情结晶,貂蝉平日视她如珍宝,此刻见她在床榻上睡的正熟,貂蝉才稍稍心安,起身披衣而出。 一进后堂,恰好甄宓也挺着肚子从自己房中走出,她面露惊容,显然也是被外面惊动,一见貂蝉就问道:“姐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由不得这她们二女不惊慌,这几年下來,小萝莉甄宓也怀上了文远的骨肉,她们就算不为自己担心,却如何能不担心夫君的骨肉。 貂蝉轻摇螓首道:“我也不知,这便要派人去沮先生府上打听打听……” 樊氏恰在此时从前厅走了过來:“姐姐不必派人去了,方才沮先生刚刚派人前來,说今夜有人蓄谋叛乱,不过已经在先生的掌控之中,先生还拨了派裴元绍领兵前來,护住大将军府,” 听樊氏这么一说,二女心绪才稍稍放松,各自回房去了,樊氏看着二女的背影,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貂蝉、甄宓…… 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有了夫君的子嗣,而我却沒有…… ………… “杀,给我攻进府去,杀了反贼沮授,天子定然拜将封侯……”沮授的府邸前,眼看着天色已过四更,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明,吴敦焦急万分,大声的鼓动着乱军进攻。 可是执金吾身负维持进城治安之责,府院修得高大坚固,府中又有缇骑二百,持戟卫士五百余众,这些人坚守府邸不出,乱兵又沒有什么重兵器,如何能轻易攻入。 而且吴敦隐隐约约发现了一些有些不对劲,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是人多势众,其中有些人好像就是混在里面來滥竽充数的,扎在人堆里只是摇旗呐喊,而很少往上冲,否则虽然执金吾府中的有那么多守兵,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半天不能冲进府中一步。 这现象不禁让吴敦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造反好玩吗,这些人臂上系了白布,想來多半是知道一点内情的,如此混在乱兵里凑人数,如果失败了难道就不怕被抓起來砍头。 吴敦也是心细之人,发现了这一点不对劲之后,立即留心观察起來,这一留心,还真让他发现了端倪,这些混在乱兵之中出声不出力的人非但手臂上缠着白布,还用白布缠头。 而且吴敦一番细数,发现这些带着白色抹额的友军人竟然还不在少数,想想吴子兰到现在还沒有出现,而且到现在还沒见到一个董承和王子服府上熟悉的家丁,吴敦只感觉心神剧颤,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难道……” 前思后想一番,吴敦只觉着冷汗淋漓,不觉间已把衣衫浸透,吴敦的喊声顿时弱了下來,心生退意之下,不动声色的想往外走。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吴敦想要悄然离去的时候,几个头缠白布的友军围拢上來,拦住他的去路,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长相凶横的大汉咧嘴一笑道:“吴议郎,都到了这儿了,你还想往哪儿走,” 113 一网打尽 “你是何人。”吴敦见此人有些面熟。似在哪里见过。忙惊问道。 “俺乃是大将军麾下安平太守焦触。咱们以前见过几面。本将军倒是健忘呢。” “焦触。。”吴敦闻言大惊。就见焦触手一挥。身后一个手下扬弓射出一支响箭。镝音尖锐。划破苍穹。 这道响箭一出。就见那些头缠白布之人顿时调转了枪头。一阵鼓噪。反倒开始攻击起那些刚才还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友军。而执金吾府门打开。数百缇骑、持戟卫士护着沮授、贾诩从府中走出。而更远处的外围。张南已经大队身披重甲的长枪兵封锁住道口。无数弓弩手手握劲弓强弩如春笋一般出现在各个房顶。 一时之间。攻守易形。那些刚才还信心十足的乱兵背着突然的转变搞得不知所措。刹那间鸦雀无声。 “吴硕。你想不到吧。你们密谋造反。其实早在大将军意料之中。今日某布下这样一个大局。就是为了看看有多少暗中与大将军做对的人入瓮。看來……收获还不小嘛……”沮授看了看被拦住的吴硕。又看了看那些参与谋反的官员。除了之前控制住的董承、王子服、种辑、吴子兰这几家。还有不少半途加入的十几家官员。这一网还真捞到不少呢。也不枉沮授费一番周折让焦触率兵乔装改扮混入乱兵阵中了。 吴硕惊怒不胜。冲这些人大喝道:“事泄矣。横竖是死。我等何不奋战求生。”虽然已经经团团包围。虽然焦触的人突然“反水”。不过此刻十几家官员的家丁仆役家在一起也足有两千之众。拼死一搏。或许还有机会拼命。 只可惜吴硕自知必死当然沒什么顾虑。可是手下人可未必有他这样的觉悟。他这一生喊出。并沒有多少人响应。 沮授朗声喝道:“协从之人暂且收押。听候大将军处置。抵抗者就地格杀勿论。以谋反治罪论处。”这一句话喊出。乱兵士气顿时降至冰点。阵中一阵骚动。那些主事官员固然自知必死。可是他们的家丁仆从又有几人愿意给他们的主人陪葬。更何况继续抵抗不并不是只一人殉死就能了事了。还要搭上家小亲族。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张南跃马绰枪。大吼一声。麾下军士齐声催促:“投降。投降。” 在前后内外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投降求生本就是是意料之事。众军士话音未落。就见有一家丁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兵器。伏在地上祈求饶命。 这个反应如同一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之中。顿时引发了连锁反应。先是几个。几十个。最后几百、千乱兵扔掉了手中武器。跪伏于地上。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此时只有投降。或许还有生的可能。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肯弃械投降的。自知必死的吴硕、还有几个自作聪明半途加入的倒霉官员里就负隅顽抗。不过就凭这几个主犯能掀起多大的浪头。连片刻的功夫都沒撑住。就被沮皓、张南、焦触三人或杀或俘。而那些家丁就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看着。连动也不敢动。 平定了叛乱。沮授立即命人清理街道。打扫战场。将此次参与叛乱之人统统压入大牢审讯详情。另外又叫过沮鹄、张南、焦触三人。令张南分兵逮捕叛乱官员家眷。沮鹄扑灭余火、出榜安定民心。再令焦触紧闭城门。如无沮授手令。不放一人进出。等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微明。 就这样。一场叛乱从三更发起。刚刚到五更天明。就被沮授以雷霆扫穴之势迅速平定。 经过初步审讯调查断定。参与此次叛乱的首犯便是车骑将军董承。一同参与密谋的还有长水校尉种辑。侍郎王子服、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子兰四人。此外还有闻风协从的官员十余人。其中吴子兰因为反抗已被杀。吴硕重伤被俘。其余三人都随天子銮驾前往韩陵。 吴硕并不怕死。可是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死亡有时候甚至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在一番严刑逼供组织下。吴硕并沒有坚持多久松了口。吐露出一部分他所知道重要的内情。 从吴硕口供得知。此次他和吴子兰在邺都发动兵变。只是董承计划中的一环。吴硕虽然不知道董承的计划是什么。不过从他的口气中吴硕能觉出董承那边还有行动。 沮授得了这个消息不敢怠慢。立即派出数骑飞马出城。一路南下通知董昭、贾穆捉拿董承。而另一路则飞驰向东…… 而此时。刚过午后…… ………… 经过一天半的奔驰。天子车仗终于來到了韩陵山脚下。虽然车马劳顿。刘协的精神头倒是很足。刚扎下行营。刘协就迫不及待命令御林军扎起围场。领着一帮文武大臣匆匆用过午膳。等候进入围场之中。 上古田猎是一项具有军事意义的生产活动。礼书说。周代的制度为四时田猎: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田猎有一定的礼规。不按礼法狩猎是暴殄天物。礼法规定。田猎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杀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的小兽。不破坏鸟巢。另外。围猎捕杀要围而不合。留有余地。不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这些礼法用在天子身上。说白了就是先抓住活的猎物关在笼中。等天子射猎时再放出。射死的自认倒霉。沒射中的也可以说成是天子仁德。放那些禽兽一条生路。 很快御林军将围场围成。俊犬、良马、弓矢以及事前抓好的猎物也已经备足。王旁这才飞马前來复命。 天子一身戎装。手挽宝雕弓。鞍挂金鈚箭。一脸兴奋的奔入场中。车骑将军董承紧随其后。落后半个马头。在后面便是大批骑马绰弓的文武官员。王旁则领着大队全副武装的御林军紧密护于天子左右不远处。 不能不说。天子虽然射猎的热情是有。可是射术却令人不敢恭维。前面的军士已经从笼子放了三头梅花鹿。五只野兔。甚至还有一头个头不小的野猪。还驱赶着來到刘协前方几十步的射程之内。可是就是这样。刘协还连发了十几箭。结果却无一命中。 114 射中还是射不中? 皇帝射不中,别人哪敢动手,可笑这射猎不过才刚刚开始,就陷入尴尬之中,只靠着大臣们几句“陛下仁义天下无双”、“陛下有好生之德”之类的话來暖场。 王旁绷着脸,拼命忍住笑容,可是眼中还是有笑意闪动,心中暗忖道:这皇帝,平时看起來威风八面,前呼后拥的,箭术烂的真是惨不忍睹,跟主公比起來,只怕还及不上主公一根手指头。 王旁本是当年巨鹿兵中的一个小卒,这些年积功升迁至战兵校尉,当时文远并沒有考虑那么多,只是见他颇有胆略,又能笼络手下兵卒,尤其是对自己忠心耿耿,就令他统领禁军,守卫宫城。 王旁穷苦百姓出身,又有些血性,蒙文远看中从一个小兵一步步升为校尉,可以说他的一切都是文远给的,对文远,王旁当然是疯狂的崇敬和忠诚,哪怕文远让他上刀山、下火海,王旁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过王旁也有缺点,他本就是武夫出身,性子莽直,虽然做了校尉之后性子沉稳了一些,有了些城府,可有时候心里想的什么还是难免会有些掩饰不住。 尤其王旁经常忍不住爱拿天子和主公在心里做比较,得出的结果,竟然是主公完胜。 王旁不是不知道这天下谁最大,以前做老百姓的时候就听人说,天子代天行事,权力天授,把皇帝吹的那叫一个玄乎,可是等做了羽林校尉之后才知道,原來天子就是个寻常人嘛,除了住的比别人宽敞,吃饭的桌子比别人大些,其他并沒有多少不同。 所以王旁经常在心里拿皇帝和主公比较,论长相,皇帝就是一个文弱后生,那比的上主公,论武艺,皇帝手无缚鸡之力,主公武艺精湛,三军钦服,论雄略,皇帝每日只在皇宫里嬉耍玩乐,主公却统领数十万精兵强将,西讨东征。 此时看到皇帝蹩脚的射术,王旁虽然沒说什么,性子粗疏的他眼中还是有些难掩笑容,这一点,可说是文远当初沒有料想到的疏漏。 在场的都是人精,董承沒费劲就发现了王旁异样的笑容,心中一动,咳嗽两声以眼神将刘协的注意力引向王旁身上。 刘协虽然这些年贪图安逸,却也并非无知之人,看见王旁的眼神,不禁一阵愠怒,面色不悦道:“王旁,你來给朕射一个看看,”他并沒有立即治王旁的不敬之罪,毕竟他顾及到王旁是大将军的心腹,只是心中多了块疙瘩确实在所难免的了。 “糟糕,”王旁虽然莽直,却也不是脑瓜子不灵,见天子脸色不悦,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面容一肃惶恐拱手道:“末将……末将不敢,” 本來刘协就因为几箭不中心里不痛快,听了王旁的话更是不乐意了,怎么,难道你王旁还怕射中了折了朕的颜面不成。 刘协沒好气的道:“叫你射你就射,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王旁此时已势成骑虎,闻言只得拱手道:“末将遵命,” 董承在旁边看着则是心中暗喜,他正盘算着如何除掉王旁,不想这机会自己就送上门來了,现在王旁可算是彻底把陛下得罪了,如果王旁射中,天子这个脸面可算是丢大发了,今晚正可借天子之怒除掉王旁,而如果王旁射不中,他也可以借此进言,以武艺不精免了王旁的官职,顺势将御林军的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王旁取下鞍侧弓弩,对于射这一箭他也犹豫不定,他求助的看了看远处的董昭和贾穆,然而二人却给了他截然不同的提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董昭一向不是大汉的死忠,他早看准了主公日后必然能一展宏图,所以自己老早就给自己站好了队伍,大汉朝廷轰然崩塌对他來说又算什么,当然是好事了,为了当上开国元勋获取更大的利益,董昭甚至比主公更希望看到一个新王朝的诞生。 王旁这一箭若是射中了,刘协必然颜面扫地不说,天子身上的神圣光环便能剥落不少,在此次参加围猎的人眼中,天子的威严便不再是只能仰视,不能冒犯亵渎,这对动摇人心,动摇大汉的根基起到的作用不可想象。 贾穆则不是这么想,他官居散骑常侍,经常跟随在刘协身旁,对皇帝的想法,他自认还是比较清楚的,他相信此时的献帝并沒有和大将军为敌的意愿,这个时候如果两边撕破脸,贾穆觉得对两边都不好,而王越这一箭如果射中了,就是让皇帝难堪,这就等于逼着皇帝走向和大将军对立的一方。 所以贾穆希望王旁这一箭千万不要射到。 两个人的答案让王旁更纠结了,不一会黄豆大的汗滴就挂满了额头上,刘协和董承看了各带着意义不同的冷笑,就看王旁这一箭如何收场。 凭本心王旁这一箭是想射中的,虽然他知道尊重天子是必须的,但是一看到董承那阴狠的冷笑,王旁就想射中这一箭给在场的众人瞧瞧,可是王旁又不是不通事理之人,他隐约也能知道这一箭射下去如果中了,后果只怕是难以想象,不仅是对自己,还是对主公都不好…… 但是这一箭免不掉是要射出去的,在刘协的催促下,王旁面色凝重的张弓搭箭,屏息等待猎物的出场。 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兔子这时从笼子里放了出來,出现在王旁身前五十步外的地方,其实这猎物的大小也证明了这一箭中与不中的大势是什么。 王旁这下子明白了,这一箭还是不要射中为好,献帝看这王旁如释重负的眼神,已经明白王旁所想,他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看來王旁这一箭是不会射中了。 董承也不管那么多状况,这一箭射不射中对他來说都一样,他已经等着王旁这一箭落空,就立即谏言革除王旁的职务了。 此外董昭和贾穆的脸色也是精彩异常…… 115 一箭乾坤?天命? 王旁想不到自己这一箭竟然关系这么重大,心里不禁有些慌张,他以前是枪兵出身,骑射、弓术都是这几年刚练得,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小的目标,就是他正常发挥,也未必能射到,为了保证这一箭绝对不会射中,王旁索性闭上了眼睛,只是凭记忆找好了方向。 “这样一來射不中了吧,为了伺候个皇帝,他奶奶的俺容易吗,”王旁心里面不痛快的嘟囔着,狠狠一拉弓箭,手指一松,,放。 一道黑色的箭芒从王旁的铁胎弓上飞出,如流星一般射向前方,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投注道这支箭的身上。 箭矢脱弦飞出,王旁如同卸下了压在心头的大石一般轻松,长长的出了口气,这下总算是解脱了。 然而箭射出去之后,王旁半天沒有听到耳边传來声音,按理说自己沒射中,遂了众人的心意,旁边的人应该山呼陛下,而陛下也应该开怀大笑才对啊,可是都这么一会了,怎么周围还是静悄悄的。 王旁疑惑的睁开眼睛向前看去,他顿时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幕石化了,五十步外,自己的那一箭竟然无巧不巧的把那巴掌大小的兔子死死钉在地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写满了震惊、不信和恐慌,就和王旁一样。 “这难道是……天意吗,”王旁张了张嘴巴,这句话他并沒有说出來,但是只怕所有此次参与围猎的人此时此刻脑海中浮现的问话都和王旁一样。 天意……难道是天要亡汉了吗。 “哼,”刘协重重的冷哼一声,手上宝雕弓,金鈚箭重重的摔在地上,满眼杀意的望了王旁一眼,拨马回营去了,王旁闭目射中的这一箭,比睁开眼射中令刘协,令这摇摇欲坠的大汉朝廷受到更大的重创。 董承也紧跟着天子离开了,如果之前董承还希望王旁射中,可是现在,这样的结果,让董承也着实感到了惊慌,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大汉了吗…… 带着同样的惊讶和疑惑,文武百官也很快散去了,但是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只怕要一生铭记在所有人的心上,永远不能忘却,并且还会向外散发出无限的影响…… 只剩下王旁满脸呆滞的留在围场上…… “陛下,王旁藐视陛下,不杀之不足以维护皇家尊严,” “陛下……” 天子营帐中,董承神色激动的在刘协身边进谏道,可是刘协好像失魂落魄了一样,怔怔的坐在御座上,恍若未闻不知想些什么。 韩陵山行营有专门给天子和宫内人辟出的一块独立营区,位于大寨的最中间,天子的帐篷既高且宽,几乎可以媲美一座小型宫殿,四周驻扎的都是对刘协忠心耿耿的太监,在此说话倒也不用担心消息外泄。 董承连连说了几句,刘协都似沒有听到,半晌才怔怔的开口问道:“国舅,这真的是天意吗,难道上天也要亡我大汉吗……” “这……”董承也一时语塞了,古人信奉天地,王旁方才那一箭如果说是瞎蒙的,这也未免太巧了吧,那不是天意,又是什么,从刘协眼中,董承看到了深深的失落和绝望。 这样不行,一定要让陛下振作起來,大汉绝不会亡。 董承毅然道:“陛下不必放在心上,天下间巧合之事实在太多了,只不过今日凑巧让陛下碰上,” 刘协仍有些不信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董承重重点头道:“是,一定是巧合,这天下是刘姓的天下,陛下是真命天子,皇权天授,岂是一场围猎儿戏就能定数的,何况陛下又聪明睿智,日后必是一代明君,” 听了董承的话,刘协稍稍振作了一些,不过依旧面色凝重,沉吟不语。 董承见刘协此状不禁暗喜,陛下虽然重拾了些许信心,但是今日围场的这件事,恐怕会像一层阴霾笼罩在陛下心中久久挥之不去,至少会让陛下认定,已经有人真真正正的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 适当的有这样一股危机感当然是好事情,陛下显然已经开始正视自己眼下的处境了。 果然,刘协沉默一阵之后道:“国舅,依你之见,今日围场之事,该如何处理,” 董承郑重其事的道:“不杀王旁,不足以维护天子威严,不足以凝聚人心,” “可是王旁……是大将军的人……”刘协虽然比任何人都想杀了王旁,可是一想到王旁身后的那个人,心中不禁有些畏惧犹疑。 董承动容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再做迟疑啊,张辽如今权柄在握,在河北大肆收买人心,今日之事,必定会被他添油加醋向外宣扬出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大汉国祚或许真的会……” 听了董承的话,刘协又是后怕,又是不甘心,是苟且偷生暂求一时安逸,最终做个亡国之君,还是不顾凶险向张辽发起挑战,夺回权柄,重振纲纪。 在这个只怕是此生所遇到的最艰难的抉择面前,刘协内心充满了矛盾。 董承见刘协仍自犹豫,决定再加一把火道:“陛下,臣有一法,只要陛下一切能照臣所说的做,臣定能保陛下脱此樊笼,日后兴复汉室、重整朝纲,也非遥不可及,” 刘协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道:“国舅姑且言之……” 董承一脸狂热的神采,道:“陛下,请恕臣欺君之罪,就在昨夜,臣与昭信将军吴子兰、侍郎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几人已在邺都发难,如若顺利,相信此时邺都已在我等掌控之中,吴子兰吴硕二人已取得冀州兵权,消息应该很快就能传到这边……” 刘协大惊道:“你们,你们居然发动兵变,,” 董承慨然道:“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失之交臂岂非再不能來,为了大汉,我等忠于汉室之人灭族尚且不怕,岂会怕这区区兵变,” 刘协沉默了,他能说什么,说董承这些人以卵击石,愚不可及吗,董承如此,还不是为了汉室吗,只怕此言一出,日后再沒有人肯为他这个皇帝卖命了吧。 沉默了半晌之后,刘协忍不住又问道:“如果兵变之事事机不密,不慎失败了呢,” 董承眼中闪过一抹得色道:“臣还有第二套方案,恕臣僭越,陛下只需如此这般……等过了河,到了兖州地界,陛下便可转危为安,” 116 天子威严 刘协闻言惊讶的望了董承一眼。失声道:“你居然联系上了……”不过他立刻警觉的闭上嘴望向帐外。后半句话若是让外边的人听到那可就不妙了。 确定沒人听到之后。刘协继续压低声音道:“那边已经说好了吗。有沒有危险。” 董承道:“成大事岂能不冒风险。而且陛下。您现在还有退路吗。” 刘协低头沉思一番。最后一咬牙道:“事已至此。就照国舅的意思办……” 王旁呆呆的回到营寨的时候。贾穆正在寨门前等着他。 见王旁回來。贾穆立即迎了上去。犹豫了半天才道:“王将军。你那一箭……真的不是你故意射中的。” “我……”王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贾穆也是一声叹息。道:“你这一箭。铸成大错了啊。今日你让天子颜面尽失、从此天子与大将军。只怕要成仇敌……” “末将也自知犯下大罪。末将一死倒不足惜。只是怕影响了主公的名声和大计。不知道先生可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 贾穆幽然一叹道:“想要挽回陛下丢掉的面子。除非……”说到这里。贾穆脸色一片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王旁看了贾穆的神色。已经了然于心。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拱手道:“末将明白了。多谢先生教诲……”说罢。绕过贾穆往营寨里走去。 贾穆蓦然惊觉转身道:“王将军切不可冲动啊。其实这一箭……这一箭也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沒有。陛下和大将军决裂。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王旁头也不回道:“俺王旁不懂得那么多道理。祸是俺闯下的。俺的一切都是主公给的。俺决不能连累主公的。俺会去向陛下负荆请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贾穆正色劝道:“将军切不可如此鲁莽。将军你身负保卫陛下之千斤重担。手握禁军兵权。个人荣辱是小。如若陛下有什么闪失。将军就算百死也有负主公重托了。” 贾穆顿了一顿。走到王旁身边低声道:“家父与沮大人已经得到情报。董承几人这几日暗地里动作频繁。就要有所行动了。应该就在这一两日间陛下出游狩猎期间。邺都之事尽在沮大人掌控之中。相信很快就会传來……” 王旁闻言又踌躇了。他虽有心一死弥补陛下和主公之间的裂痕。不过如果自己一死倒让奸人有机可趁。那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王旁当下深施一礼道:“王旁愚笨。还请先生教俺。” 贾穆也沒有什么好主意。摆手叹道:“只有等了。尽量拖延时间。董承若是发动兵变。应该就在昨夜或是今夜。所以最迟明天。就会有消息传來。只要揭穿了董承的罪行。擒获这一帮别有异心之人。陛下就能安全了……”其实贾穆心里有话还沒有说。无论董承一帮人叛不叛乱。跟王旁都沒有多大关系了。他冒犯了天子魏延。必须是要以死谢罪的。 正说话间。一个羽林军士走了过來。冲王旁行了一礼道:“将军。陛下宣您觐见……” 贾穆惊道:“來得……好快啊。” 王旁苦笑道:“该來的还是來了啊。得罪了陛下。总要有个交代……” 贾穆一怔道:“王将军还是打算要去吗。” 王旁苦笑道:“陛下相召。如何能不去。”王旁顿了一顿。正色道:“贾先生。俺有件事向拜托先生。先生若是答应。俺此去便是有什么闪失也无碍大局了……”说罢。将一件物事郑重的交到贾穆手里面。 贾穆仔细一看。不禁一惊道:“这是……” 王旁肃容道:“我这帮兄弟。平时也就只听我的管教。我如果真有什么闪失。也只有这兵符能使动他们了。我去之前。会跟手下兄弟交代好的。到时还要靠先生不辞辛劳……”说罢。王旁毫不犹豫离去了。贾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悠然一叹。把兵符攥在手上…… ………… “末将王旁拜见陛下。”御帐内。王旁昂藏而入。行礼拜道。 刘协神色威严高坐席上。一副天子气派。只是手指不时微微的颤动显示出他心情的紧张。他很清楚。这一步走出去。以后可能会面临什么。 不过看到王旁之后。愤怒很快压过了紧张。冷声道:“王旁。你知罪吗。” 王旁重重一跪道:“末将自知冒犯皇上。罪无可恕……” 刘协一愣问道:“你既然知道射中那一箭的后果为何还非要射中。” 王旁无辜辩解道:“末将本來也沒想射中的。谁知道末将闭上眼睛还……谁知道这么凑巧。” “闭嘴。”刘协断喝一声打断了王旁的话。如果王旁是有意射中的刘协心里还未必那么惊惶。天命。巧合。这恐怕刘协此时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眼了。 说到这刘协已经不想再和王旁多费唇舌了。抓起案上的宝剑扔到王旁的身前道:“王旁。你既然自己知道自己身犯重罪。就在御前自尽吧。朕念在你这几年你在宫中也算尽心尽责。就不罪及你的家人了。” 王旁并沒有犹豫。抓起长剑横于颈上。慨然道:“末将罪不可恕。自知不死不足以维护汉室尊严。然末将临死有一言。还望陛下能让末将说完。” 刘协点头道:“说。” 王旁磕了个头道:“陛下。俺是个粗人。脑子里沒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今日之事。就是俺一时糊涂所致。跟大将军沒有一点关系。大将军一心为了天下百姓。陛下切不要受了奸人挑唆。把错怪在大将军身上。” 刘协大怒道:“你倒是会替大将军遮掩。你别忘了。你是朕的羽林军校尉。天下百姓。天下百姓都是朕的。需要他一个臣子來操心吗。” 王旁肃容道:“大将军常常教导俺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像俺这样一个平头百姓出身的军士。当了官之后也希望百姓能够过好。陛下你是不知道。当初大将军來之前。河北是个什么样。现在的河北又是个什么样。这么些年。大将军轻徭薄赋。分田于民。大兴水利……开建学馆、医馆、浑堂……以前老百姓的日子跟现在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117 闯寨 刘协有些底气不足的拍案而起道:“这些事情不需要他來费心,朕一样也能做到……”可是做到这些真的能做到吗,大汉朝廷走到今天,其内部的腐朽刘协不是不知道,各方都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倾轧、相互掣肘,就算是自己扳倒张辽重掌了大权,为了皇权的稳固,到时候自己能比他做的更好吗,别说做,张辽所作出的成绩有许多只怕自己连想都沒想过吧…… 王旁道:“陛下,俺其实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陛下试想一下,大将军若果真有心争这个天下,他又何必如此重视民生、发展民力,以河北如今的钱粮,便是征募百万大军都不成问題,兵锋所指之处,天下又有谁能与大将军为敌,” 刘协被王旁这番话说的怔住了,他虽久居宫中,不过外面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河北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张辽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诸侯,只知道穷兵黩武,争权夺利。 “陛下,该说的俺都说了,这些都是俺掏心窝子的东西,您是天子,俺冒犯您是死罪,死了也不冤,但是俺心里绝沒有那么多阴险歹毒的想法,俺想大将军也是这样的,”说罢长笑一声,慨然横剑自刎,鲜血喷溅一地。 见王旁慨然赴死,刘协心神剧震,对张辽,他心中本來已经存着深深的戒心,然而王旁的以死相谏,又让刘协心中产生了一丝疑虑,想想张辽的作为,想想平日董昭和贾穆在身边所说的,难道…… 王旁这一死,藏在陛下身后屏障内的董承,在王旁尸身上一阵摸索,惊道:“不好,陛下,羽林军兵符不在他身上,” 刘协一下子醒过神來,兵符不在王旁身上,这可怎么办,本來按照董承的计划,赐死王旁之后,就能得到王旁调兵的兵符,如果邺城方面顺利的话就护送天子回邺都,如果事败就带着陛下逃往兖州曹操的地盘,董承倒也沒奢望能调动羽林军和外围的兵马,不过有了王旁的兵符在手,至少进出韩陵山行营就能通行无碍,如此天子只需乔装改扮一番,今夜就可以在董承等人的护卫之下逃出韩陵行营,一路向南,逃出冀州地界。 可是沒有了兵符,这一切岂不是成了扯淡。 刘协不禁慌了神道:“国舅,这可如何是好,沒了兵符,咱们如何能出得营外,”他选择董承、选择曹操,本來就是一场豪赌,可是现在计划才刚刚开始实行,就遭到如此挫败,刘协的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 董承思忖一番道:“为今之计,只有陛下亲自出面了,陛下可命人准备车辇,陛下要出营,我就不信有谁敢拦,只要出了韩陵山行营,外面自有兵马接应圣驾南下的,”沒有照着预想的情况拿到兵符,董承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觉,从昨夜三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白天,按道理说无论是成是败都应该有消息传來才对,难道说…… 结果怎样董承已经不敢想了,现在董承想着的只是尽快离开,无论怎么说,从这韩陵山总比从邺都逃走容易多了吧。 刘协在董承的催促下也是慌了手脚,他还能说些什么,既然已经上了董承的贼船,他还能怎么办呢。 车驾很快备齐了,董承策马护在天子车边,随行还有百多名忠心的太监,此外王子服、种辑二人也得了董承的消息赶了过來。 一行百余人出了天子营帐,还沒走多远,就被守门的羽林军拦了下來,一个羽林军官拦路喝道:“什么人深夜闯营,不要命了吗,” 董承出马喝道:“大胆,陛下要出营,尔等竟敢阻拦,难道是想造反吗,” 那军官往董承身后望去,果然见陛下坐在车上,慌忙大礼参拜。 董承正要让羽林军把路让开,那军官突然道:“陛下深夜出宫,不知王校尉可知晓,可有王校尉手上兵符或是通关令箭,” 董承身躯一震,望向刘协,刘协站起身來,冲那军官冷冷扫了一眼道:“朕要出营,什么时候还要经过王旁一个小小羽林军校尉的允许了。 那军官连连摆手辩解道:“小的不敢……只是小的身为羽林军队率,有保护陛下重责,若是沒有王校尉的兵符令箭,校尉大人追究下來,小的实在不好担待……” 刘协眼一瞪喝道:“你怕王旁责罚,就不怕我杀你吗,再不退下,一律按抗旨论斩,”说罢,锵的一声拔出宝剑。 见天子动了真怒,这些升斗小民出身的羽林军小兵如何敢拦,皇帝就是皇帝,虽然刘协的日子过得有些憋屈,但是政治斗争一向是上层阶级的事,刘协至少在平头百姓眼里仍然保持着无上的威严,在这个时代的小民心中依然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天子要杀你,连理由都不需要找一个,杀就杀了,你还能去找谁说理去不是。 所以虽然疑惑陛下为何会突然深夜要出营,既然沒有领头的站出來,那守门的羽林军官只得下令让出道路,放刘协一行车驾离开。 靠着刘协亲自开路,一行人连过三道封锁,眼看还剩下最后一重寨门就要出了韩陵山行营,刘协、董承正自窃喜,恰在此时,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鸣金示警号传來。 “不好,被发现了,众人护住陛下,随我杀出寨外,”董承大惊,锵然拔剑道,一马当先冲着守门的那些外围辅兵一阵乱砍。 “休叫走了反贼,董承劫持圣驾,意图谋反,” 背后,贾穆领着一队羽林军急追而來,他回到自己营帐沒多久,邺都那边便有快马消息传來,称董承、种辑、王子服等一众大臣十余人昨夜起兵谋反,已经被控制下來,沮授传令这边立即把董承等参与兵变之人一一捉拿起來。 贾穆持着兵符令羽林军去搜拿董承等人,却发现他们皆不在自己营帐,去了天子营寨发现天子也已经离开,而且贾穆看见也王旁尸身天子帐中,寻了守门之人方知董承护着天子往营外去走了,而且刚走不远, 118 曹仁派来的援兵? “杀出营寨。只要出了营寨。我等皆可生也。”董承一马当先。长剑挥舞把几个辅兵砍翻。韩陵山行营分成三个层面。最里层是羽林军。中间是临时抽调來的冀州各郡战兵。只是负责警戒和押运辎重人物的辅兵守在最外缘。越往外。军士的战斗力也越弱。董承來到此处。逃跑的计划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这些守门的辅兵只不过听见寨里一阵警号声响。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沒弄明白。起初还以为是外敌來犯呢。正扭身望向寨外。却被董承一个措手不及从背后杀散。眼睁睁看着天子车驾出了韩陵山营寨。 “追。快追上去。”董昭也驱马从后面急追而來。不得不说他们此次确实是大意了。本來以为董承顶多也就是把赌注压在邺都的一场兵变上。兵变一旦失败。也就再玩不出什么花样來。所以韩陵山这边只要牢牢掌握住兵权就行了。可是沒想到董承竟然如此疯狂不计后果。连邺城的家小都不管不顾了。竟然就这样劫持了陛下出营向南。 董承这是要去哪。去兖州吗。这韩陵山离着兖州东郡虽然不远。却少说也有两三百里路呢。就这么百十人。什么辎重干粮都不带。身后有骑兵追捕。前面还有层层险阻。能过得去吗。董承难道是疯了吗。 虽然不解。不过董昭再不敢掉以轻心了。催促羽林军全力追赶。董承强闯出营这一招已经出乎董昭的意料之外。如果董承再有什么招数自己沒看出來。走了献帝。自己也只有和王旁一样自刎谢罪了。 “追。追上去。休叫走了董承。”见董承出了营寨。贾穆也急了。他也在想着董承为什么要劫持着陛下一路向南。董承费尽心机也要除掉王旁。好解除羽林军方面的威胁。如此算计。难道说…… 贾穆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一惊。更下令羽林军奋力追赶。 天子一行终归是有不少步卒。车驾也沒有骑兵跑得快。眼看着被追到近前。 “这样是跑不掉的。谁愿引兵断后。”董承望着越來越近的追兵。回顾众人焦急喝道。 身边长水校尉种辑营咬牙应声而出道:“某來断后。”领着几十个步行太监停下脚步列阵。挡住道口。 “反贼安敢挡我。”贾穆怒吼一声。挺枪直向种辑刺來。 “尔等助张辽篡汉。才是真正的反叛。”种辑也不示弱。挥剑向贾穆迎來。身后那些忠心卫主的太监也和羽林军士一阵激烈接战。 种辑本是北军营伍出身。武艺也算不凡。只是他因为仓促奔出。根本沒有來得及披甲。手上拿的也不是惯用的长枪。只有一柄佩剑与贾穆交战。 贾穆虽然自小跟随父亲学文。武艺也有涉猎。虽然比起种辑稍逊一些。但是仗着手上长枪有利。和种辑一时斗得难分难解。 种辑能顶得住贾穆。可是那些太监却差的老远。他们身无片甲。手上拿的也尽是短兵。如何能在羽林铁骑的冲撞之下苟延。不过片刻功夫就被杀绝。 种辑见己方军士越來越少。心中慌乱。一分神间被贾穆觑了个破绽。一枪刺下马來。 虽然消灭了种辑的断后兵马。不过这一回的功夫。天子的车驾已经奔出两里之外。贾穆不敢懈怠。挥军继续追赶。 “国舅……国舅你说曹仁的兵马会來驰援。怎么还不见來。”马车上。刘协一脸惊慌的冲董承喊道。虽然刚才步行的人都留下來断后。车队中剩下的人都有马匹。速度比之前快了几番。可是车驾终归是跑不过战马的。奔出七八里之后。眼看着身后的追兵越來越近。刘协怎么能不寄希望于董承所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呢。 “会來的。一定会來的。”董承连声给刘协打着气道。其实曹仁能不能來董承自己心里也沒底。虽然之前他已经派人联系了驻兵白马的曹仁军团。曹仁也答应了出兵渡河增援。可是说是一回事。冀州不管怎么怎么说也是河北军的地盘。曹仁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读过大河。长途奔袭二百余里來到这吗。 似乎是董承的祈祷被上天听见。眼看着贾穆的追兵堪堪追上的时候。不远处一阵人喊马嘶声传來。显然是有大批的兵马正迎面而來。 董承脸上泛起一阵狂喜。欢呼道:“援兵至矣。我等皆得生也。”虽然因为天黑前面看不清楚是哪家军队。不过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兵前來。 众人也是一阵欢呼雀跃。有援兵來。众人终于又看到活命的希望了。 “董承的援兵。”听到前面董承等人的欢呼。贾穆心神一颤。难道果然如自己料想到的那样。董承勾结了河南兖州的曹仁。渡河想把天子接到曹操的地盘。 追击的羽林军骑兵顿时有些犹豫了……只看前面的人影人声就知道敌兵绝不在少数。这样冒冒失失的冲上去。岂不是要自寻死路吗。不自觉间。众人的马速降了下來…… 贾穆惊觉变化。咬牙怒喝道:“若陛下被劫。尔等还想活命吗。众将士随我冲。不救回陛下。今日我等皆要战死在此处了。” 众人闻言肃然喝道:“愿随将军死战。” 眼看着离那军队越來越近。董承脸上的笑意越來越浓烈。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不对。如果是兖州的军队。如此深入敌境。怎么会如此不掩藏行迹。明目张胆的大声嘶喊。 董承几乎下意识的喊叫道:“不对。前面不是曹仁的军队。”众人闻言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董承。可是饶是他如此迅速的想出其中异样。可是一切都已经來不及了。这一行车仗离迎面而來的军队已经不过百步之内。 而且情况正如董承所预料的那般。这支兵马压根不是什么曹仁麾下的军队。领头一员大将身披黄金连环铠。手绰祖龙戟。正是汉大将军。张辽。张文远。 119 惊恐和失望 “张辽,他怎么会在这儿,”董承一行人大惊,齐齐的勒下马來,正停在大军阵前三十步外。 “国舅行色匆匆,劫持陛下这是要去哪儿,”文远面色沉凝,冷声叫道,大手一挥,身后骑兵潮水涌上,将天子车驾团团围在中间。 董承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张辽居然來了,看來今日是绝难幸免了,可是他怎么会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张辽,你如此举动,难道是要弑君吗,”董承强打精神,怒喝道,今日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张辽的形象抹黑…… 文远冷笑一声道:“弑君,辽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辽听闻有人在邺都密谋造反,事败之后还欲劫持圣驾献于反贼曹操处,辽急领兵前來护驾,何罪之有,”文远从徐州班师回邺都,恰听人报天子二月十八要出城游猎,这等重要事情文远如何不与沮授联系,很快就知道了董承等人情况的大概,并且领骁骑营将士快马加鞭往邺都赶來。 文远顿了一顿,面色一寒道“倒是国舅你,接连反贼曹操,密谋兵变,劫持圣驾南逃,又该当何罪呢,” 议郎王子服趋前骂道:“张辽,你休要血口喷人,你托名汉臣,实为汉贼,日后必行篡汉之举,我等身为汉臣,岂容你猖狂,我恨不能生啖汝肉,活饮汝血,” 文远冷哼道:“哼,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二个争权夺利的借口罢了,卑鄙之谋,某还不屑为之,”这会的功夫,贾穆已经追了上來,到了文远面前先行施礼拜见,又将之前发生之事说了一遍,听说王旁闭目一箭射中猎物,文远也是啧啧称奇,又听说王旁被陛下赐死,文远的脸上顿时冰雪覆面,虎目圆睁,凌厉的眼神往一直坐在车驾上浑身颤抖的刘协射來,手上祖龙戟不由自主攥紧一些。 刘协被文远这眼神看的浑身一个激灵,魂不附体道:“大将军息怒……朕也是一时气急……被逼无奈的啊……” “主公……万不可鲁莽行事啊……”贾穆悄悄拽着文远衣角低声进谏,生恐主公一时气急,真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來。 文远的牙关紧咬着,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的盯着刘协,看的刘协直低着头不敢对视,良久,文远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眼神变得不再凌厉,而是带着些许的失望和一丝冷淡。 “大胆张辽……你是想对陛下不利吗,”董承强压住心中慌乱大喝道,文远方才气势凛冽,压迫的周围之人不敢说话,此时才缓过劲來。 文远深深的看了董承一眼,连他的话茬都懒得接,冷道:“刚才说到哪里來着,接连曹操对吧,国舅顾左右而言他,借此拖延时间,可是还等着兖州兵马來援,”文远见他此前眼神游移,左顾右看,故出此言。 董承心神一颤,诚如文远所言,董承确实有这份心意,此时兖州兵已经是他最能期盼的最后一丝希望了,不想却被文远看穿。 不过兖州兵來了有真的有用吗,河北军素來以善战闻名,文远身后又尽是骑兵,数量少说也有数千,曹仁就算派兵來了,难道就能把董承和天子从河北军的虎口里救出來。 很快,董承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为之破灭,只听远处一阵马蹄声轰鸣,一彪军从南面奔驰而來,一员大将驱马直至文远身前,将一布帛包裹的圆形物事扔在地上,冲文远拱手拜道:“主公,布幸不辱命,那曹仁遣车胄引五千兵渡河北上,正被布撞见,布已取了车胄人头献于主公麾下,五千兵也尽被杀散,” 董承听着那声音觉着耳熟,仔细看去,眼珠子差点凸了出來,來将胯下嘶风赤兔马,身披兽面吞口连环铠,手绰方天戟,头戴紫金冠,不是温侯吕布还会是谁。 连天下闻名的吕布都拜在了张辽的帐下,难道我大汉……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在董承的脑海中,半天都沒有反应过來,其余人也震惊当场,说不出话來。 “奉先武勇天下无双,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陛下恰好正在此处,待会我便请陛下重赏奉先,” “哦,陛下也在,”吕布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回首看见刘协正战战兢兢坐在车上,下意识的正要拜见,突然想起张辽尚且沒拜,忙要退身回到文远身边。 “危险解除,我等为臣子的自应上前拜见陛下,”文远冲吕布摆了摆手,也不带兵马,只是领着吕布、徐晃、高顺、越兮等庞若无人的向天子车辇行來,不说吕布,其余几员悍将任一个挑出來都能轻而易举把这区区几十个太监解决,谁嫌命长了敢动弹,当然董承和王子服除外。 只听董承吼道:“我等身为汉臣,保护陛下虽死何憾,”喝罢,举剑向文远劈來。 “想死,太便宜你了,给我拿下,”文远冷冷一哂,身后徐晃早转出來,大斧一挑,董承手中长剑已经被磕飞天外,轻舒猿臂,将董承夹起摔下马來。 旁边王子服的遭遇比董承还惨一些,越兮重戟一拍砸在马颈上,生生将战马砸了个横翻,悲嘶一声将王子服甩下马來,吕布在旁边看了,之前立功稍有些轻佻的面色顿时凝重下來。 不费吹灰之力,董承和王子服就被五花大绑抓了起來,文远这才來到刘协车间,躬身拱手一拜,声音中不带任何表情道:“臣张辽参见陛下,请恕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参拜,” “大……大将军快快请起,免礼……免礼……”刘协心慌意乱,语无伦次道:“大将军,朕……朕都是受董承、王子服一干奸臣挟持,朕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大将军勿怪……”说着说着,刘协几乎快要急哭了,生怕文远一声令下真把自己杀了。 文远看着刘协狼狈的表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恭声道:“陛下多虑了,让陛下受惊遭劫,是臣子的罪责才是,怎么能够怪陛下,要怪,也应该怪这些反贼胆大包天,竟然敢挟持陛下兵变谋反,” 刘协忙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对对对……都是这些乱臣贼子惹的祸,与朕无关,与大将军也无关,这些叛逆,大将军一定要重重治他们的罪,否则如何显示我大汉朝廷威严,” 听了刘协的话,被跪缚于地的董承、王子服二人脸上死灰一片…… “就照陛下意思去办,把此二人带回邺都,听候发落,”文远恭声应命,早有军士将董承、王子服押解一边,文远又命贾穆引羽林军护卫天子回邺都,刘协也不敢不从,一切都按文远的意思照办。 看着天子车驾渐渐远去,贾穆凑到文远身边谏道:“主公,您莫非还是在为王将军之死介怀吗,陛下既已向您服软,您还为何对陛下如此冷淡,如此,岂非辜负王将军的一番苦心了吗,” 文远喟然一叹,摆手道:“我非为此事,只是这个皇帝已经……算了,还是日后再说吧,” 120 合纵和连横 这时候越兮也走了过來,问道:“主公,这些阉人怎么办,” 文远看了看那几十个为重重围着,颤若寒蝉的太监,他生平最不爽的就是太监,面上杀气隐现,道:“这些阉宦,不知道好好伺候皇上,就知道舞刀弄剑,不务正业,所有人就地问斩,” 刘协在马车上,不时的听见身后惨叫声、求饶声传來,内心一阵收缩,这些太监,都是他这些年來费心笼络的一批忠心之人,一下子就被张辽全部处斩,可是刘协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太监的死活了,自己接下來的命运还不知道会是怎样呢…… 刘协战战兢兢的回到邺都,等待着大将军的报复行动展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大将军并沒有对他有太多为难,只是重新换了一拨太监,随侍在他身边,御林军的统领也换了贾穆担任,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如往常,并沒有什么改变。 不过对主持和参与叛逆的官员,大将军却杀伐果决,自董承以下,所有参与邺都兵变的人员全家老小全部被拉到菜市口处斩,主谋董承、王子服等五人三族诛灭,几天之内,被押往菜市口处决的叛党超过一千,让人颇为惊心大将军的杀伐果断。 对与已经怀有身孕的董贵人,文远倒是沒有像历史上的曹操那样将之刺死在献帝面前,而是将其流放塞北匈奴之地,只是沒过多久,董贵人半路遭盗匪袭掠身死的消息传回邺都來。 就这样,一场董承等人精心蓄谋的兵变,只是稍稍掀起了些许波澜就平息了下來,百姓们只听说有人谋反要夺大将军的权,咒骂鄙夷一番之后很快就归于平淡。 虽然一场兵变就这样看似平淡的收场了,但是影响却深远存在着,为了安抚文远及其麾下之人,沒过几日,刘协就有旨意下來,封文远录尚书事,假节钺,增邑千户,封沮授为尚书令,贾穆为羽林中郎将,其余人员因平乱有功,亦皆有封赏。 此外吕布等徐州一系文武此次随文远回朝,也厚厚封赏了一番,吕布封为越骑将军,高顺为建忠将军,其余魏续、宋宪、侯成之流也各有升赏,暂居邺都,归大将军调度,陈宫也辟入大将军府,为文远筹划谋算,只有陈登、臧霸二人统领兵马留在徐州,辅佐张颌抵御南线。 一场兵变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些,兵变之后,看到大将军一系的人大加封赏,势力更加膨胀,一些以前一直持中立甚至反对态度的世家大族也开始倒向文远一方。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因为当时汉室的察举选官制度使得一些大族能够世代为官,所以这些世家大族才会忠心的护卫在汉室刘姓身旁,可是这些世族认同的只是朝廷给予他们的利益,才如此愿意为朝廷效劳,如今发现人事任免权掌握在大将军手上,能够给他们带來利益的已经变成了大将军张辽,这些世族就难免要投靠新的主人了,如此一來,忠于汉室的势力进一步缩小。 平息了内乱,文远又将注意力投入在此时的天下战局之上。 徐州方面暂时道无须担心什么,临走之时文远留下了青州和吕布的徐州兵马近六万人,这么多兵马固守青州、琅琊一线,自保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此时刘备忙于稳固自己在徐州的地盘,曹操在文远收兵后也将主力抽调回兖州大河以南的战线上,徐州的战事,看來短时间内是不会重新打响了。 此处值得一提的是,占据徐州之后,曹操果真给朝廷上了一道表章,奏请天子封刘备为徐州牧,还大肆拿刘备的皇室身份宣扬,使得刘备一时之间名声大噪,这种给别人作嫁衣的行为遭到了不少短视之人的嘲笑,但是思虑深远之人,则无不暗暗慨叹曹操的胸襟气量。 看了曹操的奏表,文远也只能苦笑,现在上表封官不过就是走走形式罢了,同意和不同意都是一样,不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曹操这一点看得相当透彻呢,为了对付自己,他显然是已经豁出去了。 徐州方面无压力,令文远担心的是关中和司隶的战事,此时从徐州班师回來,文远就是奔着解决关中司隶的祸患去的,文远的最理想的目标当然是一劳永逸的把西凉马腾和韩遂这两个大祸患一举解决掉,可是自己的意图显然被曹操猜到,自己前脚刚走,曹操就领兵返回兖州,陈兵大河之南,俨然一副如果你要敢分兵西征我就攻打冀州的态势,并且还有攻打虎牢关向突入司隶地区的动向,狠的文远牙直痒痒。 牙痒痒文远也沒有好的办法,为了救应洛阳,赵云已经领着冀州军团两万战兵火速前去了,文远班师回來之前,冀州只有两万余战兵驻扎在黎阳一线,实在是少的不能再少,反观此刻汇集在兖州的兵马则有十余万之众,如果不留下至少一个军团防守冀州、或者沒有其他方向分散曹操的兵力,文远想要西征马腾韩遂,还真就走不了。 为此,文远只能下令抽调郝昭的幽州军团南下救场,只是幽州军是文远最后组建的一个军团,建军前后不到一年时间,战斗力还不高,而且等候幽州军前來,和冀州兵换房,这就意味着文远还要在冀州至少再等一个月以上。 这一次,文远算是彻底吃够曹操合纵给自己带來的苦头了,此前军事实力的强大让他对外交方面的重视明显欠缺不少,但是文远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此刻他也迫切期待着自己的连横政策能够尽快起效。 ………… 汝南,据豫州之至南,东通淮泗,西接荆襄,北依豫兖中原之地,南临扬州千里南疆,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此外汝南是豫州治下的第一大郡,下辖平舆、上蔡、汝阴、汝阳、固始等大大小小三十七个县邑,土地肥厚,区区一郡,人口竟在百万以上。 这样一个地理位置如此优越,人口如此稠密的区域,在这乱世之中受人觊觎当然免不了,然而这里的黄巾军势力自黄巾起义至今从未消亡。 此时的汝南黄巾首领一个刘辟,一个龚都,各据数万人马统治一方,因为这二人比起其他黄巾军首领眼光独到,所以才能侥幸存延至今。 早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二人就选择投靠到豪强身边,二人先依孙坚、后附袁术,在这两路豪强的先后庇护之下,刘辟龚都在汝南的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可是好景不长,先是孙坚战死于荆州,袁术也日薄西山,随时都有可能败亡,刘辟龚都失去袁氏的庇护,顿时引來了曹操的征讨,前两年,汝南和颍川的黄巾势力大败于曹操,颍川黄巾全军尽沒不说,汝南黄巾刘辟和龚都两部也遭受重创,地盘也随之萎缩了不少,到如今两部加在一起,还只剩下三五万兵将。 而陈宫从孙策处离开后的第二站,就是此地了, 121 不同意见 此时此刻,刘辟和龚都正齐聚于汝南平舆郡城内,与陈宫眉飞色舞的把盏对饮着,说服刘辟、陈宫起兵抗曹,几乎沒有费什么唇舌二人就痛快答应了。 陈宫端起一碗酒道:“有二位将军相助,大事必成也,某这便奏报朝廷,给二位正式的封赏,” 龚都是一个长相粗犷,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魁梧大汉,秃着头,疤瘌脸,一脸凶悍,一笑起來,脸上的横肉乱颤,不过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知道,此人性子耿直重义,颇受手下爱戴。 此刻龚都爽快举杯敬道:“公台先生实在太客气了,來來來,我二人敬公台先生一碗,”他性子粗豪,不善言谈,不过言辞倒是恳切。 “其实封赏什么的我兄弟俩倒不在乎,我等久慕大将军威名,无时无刻不想着前往投靠,今日得蒙先生引荐,终于一偿夙愿,应该是我等感谢先生才对,” 刘辟闻言也端起杯來,他的话术就比龚都高明了许多,刘辟比龚都稍瘦弱了些,长相也相对斯文一点,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神中不是精芒闪现,一看就是个精明人物,正是此二人的组合,才使得汝南黄巾支撑到现在。 如今袁术式微,二人身处曹操的巨大压力下,随时都有灭亡的危险,比起文远想要寻找分担反张联盟压力的需要,二人寻找靠山的渴望更加迫切,陈宫此來带來朝廷招揽他们的意愿,二人哪会不情愿,几乎沒怎么考虑就答应下來。 一杯酒下肚,这就算是缔结了盟约,刘龚二人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大将军好啊,兵强马壮,带甲百万,而且还代表着朝廷正统,加入了他的麾下,自己也算摇身一变改换了门面,从此就再不是朝廷眼中臭名昭著的黄巾贼寇,出门在外也能长些脸面。 陈宫也是暗地里兴奋异常,孙策被自己说动,目标准备转向荆襄一带,刘辟龚都二人又在曹操的后院來了个窝里反,尤其汝南距许昌不远,刘辟和龚都这一起兵,曹操势必为了保全老家引兵回援,如此一來,主公肩上的压力至少可以减去大半。 欣喜之下,陈宫端起酒杯道:“二位将军,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陈宫在此预祝二位马到成功,攻陷许昌,到时大将军一定会亲自与二位将军见面,” “干,” “來干,” 刘辟龚都也振奋站起,三只酒碗清脆的撞在一块。 翌日,刘辟和龚都各回营中,宣布汝南黄巾易帜归顺朝廷,奉诏讨伐反贼曹操,起兵五万,浩浩荡荡兵锋直捣许昌。 汝南兵马一动,早有消息报到许昌荀彧桌前,荀彧闻讯大惊,忙令人飞马前往兖州请曹操引兵回援。 此时的曹操心中正豪情万千,徐州一战,他终于将生平最大的对手张辽挫败一番,从张辽的嘴里生生把徐州夺了下來,虽然最终曹操履行承诺把徐州交给了刘备,不过却不动声色的是占据了徐州的门户,,萧关,只要占据了此地,出入徐州,曹操自信就像游走于自家的后院。 不过曹操接到荀彧的书信也是脸色一变,他将大军调至东郡、陈留一代,正准备再向河内、河南这一片地区征战一番,这个当口上刘辟和龚都这两个却好死不死的跳了出來。 其实让曹操如此心惊的问題还不是刘辟龚都的横插一杠,真正的原因是他未曾想到张辽军事以外的反扑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不用无端去猜测,刘辟和龚都打的旗号已经很明显,这两人分明就是受了张辽的招安。 不过计较这个已经沒有任何意义了,无论如何许昌是不能不救的,那里是自己辛苦筹建的大本营,附近还开垦了数百万亩的屯田,可以说是自己这几年的心血所在,可是因为自己要全力对付张辽的缘故,那里只有守兵三千,虽然荀彧智略过人,不过凭着这么一点兵力守住许昌只怕很难。 可惜自己好容易说动张绣出兵侵袭空虚的洛阳,不曾想相同的命运來的如此之快,虽然百般不愿,但是曹操也只能放弃进攻虎牢关夺占司隶地区的打算,当即领兵五万亲自班师回援许昌。 ………… 邺都。 大将军府。 这是文远在解决了兵乱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召集心腹文武议事,讨论下一步该怎么走。 议事是沮授和贾诩共同提出來的,只因为二人对文远西征的意向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文远才将麾下核心的谋臣武将召集起來。 “臣等参见大将军……”不知道是谁规定大人物一定是要最好才到场的,这个规矩如今文远已经渐渐习惯,当他高坐在堂上,堂下文武臣僚二十余人一起齐刷刷的行礼参拜。 看着济济一堂端坐左右的这些谋臣武将,文远心中不禁感慨,回想当初,自己单人匹马來的河北,现如今,竟然不知不觉间聚拢了这么多的人才。 而且这些人还只是文远麾下的一部分,许多人或是职级不够,或是有事不在邺都,不能参加这场议事,而能参加的无疑都是文远一系的核心人物,河北军中的精英骨干,被召來议事,就意味着已经被大将军依为心腹,因此许多人都是正襟危坐,心中激动难安。 文远平和的摆了摆手道:“诸公坐下说话吧,在座的都是河北军的股肱之臣,咱们就应该像一大家子人一样,沒有必要见外,”他这一番开场白顿时消散了堂中的拘谨气氛。 众人分席坐下,谈话自然提到了今天主要的议題,文远望向贾诩道:“文和先生说说看吧,今日各位都在,说说对于关中一带的现状,还有对我军此次西征有什么异议,各位听了如果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待会也可以提,” “主公,各位……”贾诩站起身來拱手一礼道,贾诩就是凉州姑臧人,又曾先后在董卓、李傕这两个曾经的关中第一大势力帐下效力,对雍凉一带的情况很是熟悉,他的意见,是切合着关中地区的实际情况來的,文远不能不审慎考虑,当下凝神听他讲解关中的情势, 122 一步一步来 关中、西凉的局势自桓灵以來就一直是最乱的。羌人、地方豪强时不时的反叛、降顺。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几十上百股。朝廷也无可奈何。只能采取怀柔政策安抚。 本來董卓掌权时。好容易算是整合了关中、凉州的割据势力。实现了表面上的统一。不过好景不长。董卓不久被杀。麾下的各部军马又陷入分裂割据当中。李傕、郭汜沒有能力控制这些董卓的老部下。同样也只能怀柔安抚。但是彼此间免不了时不时的摩擦出一点火星。甚至相互攻伐吞并。 等到了文远接回天子。主掌朝政的时候。关中地区依然割据着十几路诸侯。这其中最大的当属征西将军韩遂。他占据着金城、武威一带的大片凉州区域。麾下兵马数万。实力雄厚。 除了韩遂。其次便是马腾。他出身簪缨世家。是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本來响应朝廷征召加入军队平叛。后來机缘巧合之下反倒和反叛专业户韩遂结成一党。如今拥兵数万。占据长安周边的扶风槐里一带。也算是雄霸一方。 本來这两支兵马就是关中数一数二的大势力。马腾和韩遂又结为了异姓兄弟。两家几乎合为了一家。更是无人能挡。俨然成为关中诸路军阀之中的领袖。引得周边的小势力不得不依附投靠。 除此二人以外。冯翎、扶风、安定、北地诸郡还有梁兴、马玩、杨秋、候选、程银、成宜、张横、李堪等各拥数千家。兵马数千众的十余股小股势力。弘农、河东附近也盘踞着段煨、王承、王时等这些虽然名义上归属朝廷。实际上却并不受文远统属的势力。同样令人挠头。 这一片区域。简而言之。就是韩遂马腾独大。小势力多如牛毛。而且关键的问題就是。文远此前手上有关关中一带的情报太少。连这些小股势力。文远都还搞不清楚哪些是敌是友。 情报不齐。这便是贾诩反对文远贸然西征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贾诩还认为这些势力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并非是单靠强大的军事压力就能扫平的。或者说采用其他不动刀兵的方式。也许能收到出兵征讨都达不到的功效。 听了贾诩的话。文远不禁陷入了沉思。也许确实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总想着能一举平定雍凉。而沒有想到单纯的军事行动并不一定完全奏效。 贾诩的分析很有说服力。长安久未臣服朝廷。地方百姓只受地方势力的控制。如果这个时候贸然大军征讨。关中势力必然会大举征发百姓相抗。如此即便文远战胜了关中联军。徒损兵力不说。打下來的也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关中。非但得不到多大的好处。反倒还增添了一个大大的累赘。甩都甩不掉。 而且关中民风彪悍。性情桀骜。当年大秦就是凭借关中骁锐横扫六合。荡平八荒。文远贸然攻打。关中丁口必然诸多死伤。到时候若是因此怀恨。不时降而复叛。那样就伤脑筋了。沒有个三五十年绝对别想抚平战争给关中百姓带來的创伤。这些显然和文远一向注重休养民生的意愿是相悖的。 沉吟半晌。文远抬头向贾诩问道:“那依先生的意思呢。” 贾诩道:“主公。依老朽与公与先生算计。一举平定关中匪患的可能性并不高。与其此时派兵征讨。不如先打探清楚关中联军动向。徐徐图之。了解他们意图。军事上保有一定的压力。计略上却以分化瓦解之策为先。” “徐徐图之。那太史慈将军身陷潼关。就不去救应了吗。”小将魏延这时候沉不住气出声问道。 “文长且听贾先生说完。先生提出此仪。想來已经是早有成算了。”吕蒙出言道。他显然比魏延眼光要看的长远。 “孺子可教也。”文远赞赏的看了吕蒙一眼。静等贾诩下文。 不过这一次出言的换成了沮授。只听他站起來道:“太史慈和钟繇当然是要救的。而且潼关作为阻挡西凉铁骑的屏障也一定不能丢掉。我和文和先生的计划主公可火速出兵增援。但是只需守住潼关。将精力倾注在弘农、河东这一块。关中叛军远道而來。兵马虽多。若久攻潼关不克。要不了多久。则彼必退散。而后主公在关东彻底稳固弘农、河东二郡。稳扎稳打静待关中叛军生变。到时再遣一舌辩之士。游说关中。说明利害。如此不需妄动刀兵。劳民伤财。则关中可定也。” “精彩。”沮授话音一落。徐庶禁不住脱口称赞。沮授不愧是眼光深邃。制定达方略的顶尖人才。加上贾诩对人心的掌握。这一番万全谋划。说的在场众人心服口服。找不出任何破绽。 文远也是眼中精芒绽现。思绪随着沮授的话飘荡了许久方才回过神來。淡淡扫视众人道:“公与、文和二位先生之谋。诸公皆无异议吗。” “此乃上上之策。我等心服口服。”郭嘉、徐庶等谋士拱手答道。 文远挺身站起。昂然道:“好。就依二位先生之策。等郝昭兵马赶到之后。大军立即出征。这次我要把弘农、河东二郡彻底的控制在手里面。那些敢于暗使手段的小势力。此次定要将之一一诛灭。” 正说话间。越兮突然从堂外大步走了进來。拱手拜道:“启禀主公。陈宫有书信传來。” “快拿來我看。”文远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接过陈宫的书信一看。哈哈大笑道:“陈公台出马果然不凡。如此大事济矣。” “主公何事如此惊喜。”一旁郭嘉笑问道。 文远笑道:“汝南刘辟、龚都起兵攻打许都。曹阿瞒兵马不日必退也。” 徐庶道:“恭喜主公。此天助主公平定司隶之乱也。”众人也是连连赞叹。这个好消息可一说來得是太及时了。有了刘辟、龚都的牵制。冀州便可无后顾之忧了。此次统领大军西进。文远也能心安。 文远当即传令各地筹集辎重粮草。派人飞马传令并州兵和南匈奴尽快完成动员。待郝昭的幽州兵一到。大军就正式开往西线。 如同预料的那般。得知后院失火。曹操果然领兵回援。冀州和虎牢关方向所受到的压力终于稍减。而在经过了了近一月的等待之后。郝昭终于率领着三万幽州兵赶到邺都。 时不我待。文远当即传令各路早已整装待命的军队。开往西线。 此次征西。文远可谓是抽调了手下所有能抽调的军队。因为有一个月的时间动员各地兵马。准备的倒也充分。此次出兵。中军、骁骑军、中垒、破军二营随军是必然的。此外文远还传檄调动了并州军团和上万匈奴铁骑。加上抽调运來运送辎重粮饷的辅兵。总共动员了十五万人。诈称三十万。浩浩荡荡经冀州向西开进。 此外黎阳、苍亭一线因为有了幽州兵团的增援。原來留守黎阳的偏将吕翔也得以抽调出來。鉴于司隶区尤其是虎牢关的兵力薄弱。文远便命其前往虎牢关驻防。补强司隶一线的防御。 至此。文远终于完成了各处防线的巩固。专心前往司隶。而此次要达到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打通从河内到潼关沿途的补给线。

作者有话说

呼,总算兑现承诺了,这个月总算更新了十五万,150045,虽然这个数字可能有点猥琐,呵呵,学徒确实是尽力了!一天五千学徒一个上班族真心伤不起啊! 学徒还是很欣慰的,这个月的成绩又比之前上升了一些,这都是靠大家的支持,能一点一点进步,学徒就很满意了。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学徒下个月保底依旧是15W,下个月有三十一天,多一天应该轻松一些,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学徒的《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谢谢了! 123 河东世族 在河东这个地面上。如果要问谁在说了算。十个人回答。至少有九个人说是卫家。 确实。卫氏相传是周文王之子实康叔之后。康叔封卫以国卫氏。派衍河东。从此便在河东开枝散叶。此后武帝时。因名将卫青。皇后卫子夫二人。河东卫家更是平步青云。此后卫家以诗书闻名天下。人才济济。家族势力不断膨胀。到了汉末卫固这一代时。在河东几乎可算的上只手遮天。 卫固是这一任卫家的少主。今年虽然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能够出生在河东卫家这样一个世家大族之中。还能有望成为卫家新一任的继承人。如此高的起点只怕是天底下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望到的高高云端。 其实卫固本來是沒有资格担当卫家的这个少主人的。他虽然是现任家主卫老太公的大儿子。但却不是嫡子。就是小妾生的。卫家的嫡子卫宁、卫仲道虽然比他稍小一些。却因为是嫡亲。早早的确立了少家主的位置。其命运更是令人艳羡。 只可惜这个卫仲道福薄命短。本來还老早的和朝中大儒蔡邕之女订立了婚约。可是临到娶亲时。蔡家小姐却不知被那一路贼人抢了去。结果卫仲道忧心成疾。沒撑过一年就一命呜呼。如此卫太公就剩下卫固这么一个亲生骨血。也只能将卫家的家事交给他來掌管。 有老头子的支持。卫固轻轻松松的被举了孝廉。做了河东郡的掾吏。成为太守王邑最为倚重的官员。不过此时。王邑对卫固却充满了抱怨。只因为他刚刚收到探马回报的消息。张辽起兵三十万。气势汹汹往河东而來。 郡府中。王邑满脸焦虑的对着堂下的卫固、范先两个人抱怨:“卫固。你说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吧。当初若非听信你言。我等今日怎会陷入这般困境。匈奴人已经进入平阳一带了。还有你范先。当初你也是支持卫固的。你们都给我说说该怎么办?” 范家也是河东望族。范先任军中校尉手握兵权。和卫固可谓是河东郡中的实权派。二人一文一武。共佐王邑治理河东一带。 “主公。只怪马腾韩遂太沒用。十万西凉铁骑。居然打不下钟繇一个书生守的潼关。”卫固也是后悔不迭。他当初听信了满宠的说辞。鼓动王邑起兵反叛文远。原还以为在马腾韩遂等关中诸侯的攻击下。定然能不费吹灰之力打破潼关。与河东连成一片。谁曾想钟繇竟然只靠区区几千兵马顶住了西凉马腾的攻势。撑到了太史慈援军的到來。 “书生。你也太小看钟繇了。此人有萧何之才。若非此次马腾韩遂抢先起兵作乱。只怕要不了多久。关中司隶一带就要改姓朝廷了。”王邑咬牙道。对钟繇。王邑可说是满心的忌惮。钟繇來到关中之后。宣扬朝廷恩威。吸引了不少势力投靠。对暗地里不服从朝廷的郡守。想尽各种手段拉拢撤换。不过两三年间。就先后拉拢了池阳王承。华阴段煨。还说和马腾韩遂停止相攻。互相亲善。如果不是满宠突然带來联盟反张的协约。关中群雄又确实打心里里不愿意受朝廷辖制。只怕在他如此高明的手腕**之下。不出数年。桀骜不驯的关中各方势力都会变得如同绵羊一般。 “其实当初太守不也是想也沒想就答应了吗。”范先接着网易的小声的嘟囔道。当然这话不敢让王邑听见。其实当时王邑的态度确实如范先所言。 汉时郡太守掌握着一郡军政实权。王邑之所以答应卫固、范先起兵反叛。就是因为钟繇以命其入朝觐见封官为由变相迫使王邑让出河东太守的位置來。 河东郡隶属司隶。归司隶校尉钟繇统管。他让王邑交出手上太守印信。王邑当然是百般不愿。他派卫固去见钟繇。说百姓不愿让他离开河东。千方百计推托不去。而恰巧此时满宠游说关中而來。王邑被逼无奈。又受卫固和范先在旁鼓动。当即就顺应了曹操的结连。可是现在眼看着张辽大军压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王邑此时当真是悔不当初啊。 怪不得卫固、范先。王邑只能再往其他人身上埋怨。只听他咒骂一声道:“可恨段煨、王承二贼。若非他二人资助钟繇、太史慈粮草军械。潼关早就被攻破了。何至于此。” 三人在一起苦思无计。王邑最后沮丧叹气道:“既然无计可施。我等看來也只有开城投降了。我闻张辽仁义。应该不会对我等太过为难。大不了我去做个京官。交出太守印信就是了……”虽然百般不愿。不过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全性命了。 “主公。”卫固和范先一惊。忙进言苦劝。可王邑就是不听。一场商议就此郁郁而散。 “范兄且慢。固有一言不吐不快。范兄肯否赏光屈尊至寒舍。小酌一番。”二人出的郡府外。卫固走前几步把刚要上马的范先叫了下來。 范先也是一肚子不痛快。立即赞同。当下二人一起來到卫固住处。 酒过三巡。卫固忧郁一叹道:“范兄。王太守要为自己身家性命考虑。咱们也不能不为自己的将來做些打算啊……范兄。你可有什么想法吗。” 范先长叹一声嘟囔道:“哎。当初太守要反张辽。咱们两家出钱出力不说。出兵袭扰河北军粮道的事也沒少干。现在倒好。一听说张辽大军要來。太守翻脸比翻书还快。只顾着保全自己的性命。把我等置于何地了。” 卫固道:“范兄说的是啊。咱们和太守可不一样。他是外郡人。在咱们河东沒什么产业。这一投降也沒什么损失。到了朝廷照样能做官。咱们可不一样。咱们的家族产业都在河东一带。听说河北军的政策对咱们这些世家豪族可不怎么手软呢……” 范先一脸忧郁接过卫固的话头道:“可不是。听说张辽搞了一个什么军户分田的制度。但凡加入了军户的百姓。都能分到不少田产。而且租赋极低。对百姓极为优待。他要是一來。咱们两家只怕……” 124 不费吹灰之力 二人忧心的其实也就是这一块,两家在河东的势力根深蒂固,拥有良田百顷,徒附过万,张辽若是这么一來,征兵分田的政策一开,只怕两家都要遭受毁灭性重创,到时候两家的田产大部分将无人耕种,荒芜废弛,这可就不是两家所愿意承受的了。 范先叹息一声又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张辽兵多将广,根本就不是咱们小小河东郡所能抗拒的,除了投降,咱们还有第二条路走吗,” 二人相顾一叹,一碗闷酒下肚,心中忧烦。 卫固沉吟道:“范兄,兄弟我心中其实倒是有一点盘算,” 范先忙道:“卫兄快说,你读的书多,有什么妙计可解眼下危难,” 卫固眼中闪过一抹阴险的杀意,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妙计,兄弟只是想,与其跟着太守投降,咱们何不杀了王太守,把反叛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如此我等非但无过,反倒有功,张辽大军到时,说不定非但不会为难我等,还会给咱们封官进爵呢,” “” 范先赞道:“妙计,王邑匹夫虽然是太守,不过这河东还是你我兄弟说了算,既然他想着不顾我等只想着保全身家性命在先,就休要怪我等不仁不义了,” 二人当下合计一番,约定起兵就在今夜三更,到时一同引兵攻打郡府,取了王邑的首级进献张辽。 二人当下就各自秘密调集人手,只可惜这一番调集让卫家的一个人看出门道來。 却说王邑自决定投降之后,心中惶恐稍安,他乃是当时名士,料來到了邺都也不怕张辽不对他优待,正憧憬着即将发生转变的新生活,突然一人匆匆忙忙闯了进來,喝道:“明公,祸事了,快快收拾细软离开,” 王邑一惊坐了起來,一看來人,不禁疑惑道:“伯儒,何事如此惊慌,” 來人姓卫名觊,字伯儒,字如其人,卫觊觎也是当世一代名儒,他也是河东卫氏的子弟,受卫家诗礼传家的影响,年少时便以才学著称,名动一方,他与太守王邑志趣相投,交情非比寻常。 卫觊觎此时也顾不上细细解释了,一把拉过王邑道:“明公快走,卫固、范先今夜欲害明公性命,只怕这一时三刻就要赶到……” 王邑愣道:“卫固、范先,他们为何会谋害我,” 卫觊急道:“來不及解释了,明公快随我走,再晚只怕就來不及了,”说罢,拉着王邑及家小跌跌撞撞出了郡府,一家人上了马车,前脚刚奔出不远,就听身后街面上一阵嘈杂,大队兵士已经将郡守府围住了。 王邑惊得面如土色,问道:“伯儒,卫固、范先因何害我,” 卫觊道:“定是此二人想将先前冒犯大将军的罪责推到明公身上,想用明公首级保全两家性命,顺便换一场功劳,”便说便驾车出了安邑城门,守城军士见叫门是卫家人,不敢阻拦,直接就放卫凯出城去了。 出了城,王邑终于稍稍心安,冲卫凯大礼拜道:“卫固、范先我平日待他不薄,想不到竟然起意害我,若非伯儒搭救,我全家便要遭此横祸了,” 卫觊拱手谦辞道:“我与明公相交莫逆,明公就不必讲这些俗礼了,出了城,明公就算安全了,此行可前去投奔大将军,卫凯在此就不远送了,” 王邑惊道:“怎么,伯儒不与我同去吗,卫固发现你私放我出城,如何肯善罢甘休,你这样回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吗,伯儒岂非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卫觊摇头道:“明公不必担心,我与卫固同宗,料想他也不会不顾同宗之义害我性命的,而且我救明公,其实也是为了我卫家的将來着想,日后大将军面前免不得请明公为我卫家说项……” 王邑闻言恍然有所领悟,点头道:“伯儒的心思我明白了,伯儒放心,日后我必然会在大将军面前提及今日之事的……既然如此,伯儒多多保重了,” ………… 三月,文远亲领大军西进,兵马刚到野王,先锋徐晃就派人领着一人來降,正是死里逃生的河东太守王邑。 大军还沒入河东,河东太守就前來归降,虽然只是孤身而來,不过意义也不寻常,文远大喜,当即表王邑为太仆丞,暂且随军从征。 不得不说王邑还是有些治政之才的,百姓不舍得让他离任也并非空穴來风,有了王邑这个河东太守的加入,沿途河东属县无不望风归顺,文远一路几乎兵不血刃,直至河东郡治安邑。 此时,安邑城中的卫固、范先二人因为走了王邑,沒了替罪羊的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诈称河北军破城必屠,聚拢河东兵众并安逸百姓据守城池,负隅抵抗河北大军,先锋徐晃派兵攻打数日不克,只得在城下扎营等候文远大军。 文远大军到了安邑城下当天,还未及攻城,深夜城头上就有一纸书信射下城來。 早有巡逻的小校拾到送到中军帐來,文远拆开视之,原來是卫凯射下來的信箭,信中约定明日三更,卫凯在城头上举火为号,偷偷打开城门,放河北军大军进去。 文远览信大喜,当即下令部下准备,是夜颜良引三千精兵悄然出营,人衔枚马勒口,绕了个大圈子直至西门外,三更时分,西门城头上果然一片火光摇动,吱呀呀打开城门。 颜良挥军杀入城中,乱军中正撞见范先,二马相交,战不三合,颜良一刀斩范先于马下,卫固引心腹亲众百余人死战逃出城外,正遇上小将魏延,未及交手,魏延手起刀落,已枭下卫固首级。 城中激战至天明方歇,清晨文远引大军入城,出榜安民,由于内应卫凯打开城门,此战并沒有文远耗费多大的力气,而且更关键的是,此次出兵从踏足河东到平定河东,前后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真可谓意想不到的顺利, 125 出兵弘农! 在王邑引领之下。文远直奔太守府邸。卫觊早已在郡府门前跪地等候。见文远赶到。立即呈上河东账册户籍。 “你就是卫觊。不错不错。肯为朋友不惜冒险。这种德行值得嘉许。”文远之前以听王邑说起卫觊之事。安邑坚城能如此顺利的打破。卫觊的功劳稳居第一。 文远边说边打量着这个为自己平定河东立下首功的中年儒雅文士。除了他的德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令他相当感兴趣。 文远还是了解过一些卫觊的生平的。此人今年已经四十五六岁。二十年之后。他的夫人将会为他生下一个魏晋时代赫赫有名的人物。。卫瓘。就是那个终结了邓艾和钟会两员三国后期重将的监军。 而那一年。卫觊已经六十六岁。当然史料上的东西未必可以尽信。不过如果真有此事。文远也不得不佩服卫觊在某方面的超强能力。 卫觊拜谢道:“卫觊不敢居功。只有一言。反贼卫固罪虐深重、抗拒朝廷大军。固然是死有余辜。然我卫家并非人人跟从卫固谋反。还望大将军明察秋毫。不要妄加定罪。” 文远点头答应道:“伯儒放心。我自信一直以來还算赏罚分明。该赏的还是要赏。该受惩戒的也绝不会姑息。但绝不会随便株连无罪之人。” 卫觊连忙拜谢道:“多谢大将军。”文远亲自上前将卫觊扶起。当即辟他为将军府掾。收入府里。并令功曹步骘与卫觊一同将核实卫固、范先罪行。调查问罪附从反抗朝廷的领头之人。至于那些寻常军士。则一律概不问罪。 卫固反叛。卫家这一支自然是要严加治罪的。而其他支系也有不少人附从卫固参与叛乱的。不过河东初定。文远也就不想大开杀戒。让百姓畏惧了。 让卫觊调查反叛之人。文远就是打算让卫觊在卫家多施恩惠。顺势扶他上位。如此便可将河东卫家攥在手里。毕竟河东卫氏是大汉名门。和天下豪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诛杀了卫氏。必定会让天下世族更为惊惧。而更紧密的接连在一起。如此对文远当下面临的大局不利。 而且在河东有了卫氏的协助。对文远巩固稳定河东局势的作用将是不可估量的。 河东领十九县。因为北面紧邻南匈奴。不时会受到北方游牧民族入侵。河东的人口在整个司隶地区都是比较少的。只有三万八千余户。口仅二十一万五千余人。 不过因为近年來文远平定了南匈奴。河东地区形势稍稍平稳。这些年倒也沒有出现大规模的减少、迁徙。 当然仅仅是户籍账册上显示的还有不实之处的。据卫觊的坦白。河东几家世族为逃避人口赋税。私蓄了不入户籍的徒附仆役数万人。卫觊做了卫氏之主之后。对文远感恩不尽。主动交出了卫家数千私蓄的徒附。至于被文远毫不手软灭门的范家。所蓄徒附则顺理成章编入户籍。分与抄沒的范氏土地。同时宣布河东免赋一年。休养生息。 河东百姓起初被卫固宣传。还以为河北军残暴凶狠。各怀惴惴之心。听到免赋的消息。无不雀跃欢欣。在卫觊的帮助之下。文远迅速的收取了河东民心。在河东驻扎半月之后。文远留李孚为河东太守。大军向南。终于可以将目光投向战事更激烈的弘农郡。 此时的弘农。正承受着东西两线张绣和西凉兵的双重压力。潼关以西。马腾韩遂十数万兵马攻打潼关已经数月有余。东线。张绣留兵镇守函谷关。封住东西要道。将赵云兵马堵截在函谷关外不能寸进。自己亲统主力攻打弘农段煨。 段煨。字忠明。武威人。本是董卓麾下的中郎将。在华阴驻军。董卓死后。段煨便成了关中独立的势力之一。受封宁辑将军。天子逃出长安时。因段煨护驾有功。迁弘农太守。建安三年。段煨攻入长安。杀李傕。将李傕全家200余口押解至邺都。文远下令夷李傕三族。献帝封段煨为安南将军。闅乡侯。 从这几年的表现來看。段煨还是忠心于朝廷的。只不过他不是张绣的对手。与张绣交手已经连败数阵。残兵已经退入郡治弘农城深沟高垒不敢出战。对潼关太史慈军团的补给也被张绣彻底断去。 对于段煨的窘迫。太史慈也是无能为力。他好容易轻兵疾进赶到了了危在旦夕的潼关。两万多兵马终于算顽强顶住的马腾韩遂一冬的攻击。不过能做到这些对他來说已经是极限了。毕竟两万兵马的粮草军械已经在函谷关被张绣一把火烧尽。军资严重不足。段煨虽然已经尽力支持。也仅仅只够维持太史慈兵马日常消耗的一小部分。 可是现在。连这一小部分也被张绣引兵断去。而且张绣已经围住弘农不打。分兵直取潼关后路。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和潼关以西的马腾韩遂兵马对潼关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希望一举击破潼关。放马腾韩遂长驱直入。杀进弘农郡。 可以说如果文远大军如果在晚來上一两个月。只怕太史慈和钟繇就要丢掉潼关这个咽喉重地。 行军之中。听了前方探马的回报。文远立即召集众将商议。鉴于情势的紧迫。分兵已是势在必行之事。文远扫视众将道:“我闻张绣枪法精妙。有万夫不当之用。又颇通韬略。不可小觑。谁愿领军前去破敌。” “吕布不才。愿领兵前去破敌。” “颜良愿取首级。愿领本部兵去取张绣首级献于主公麾下。” 文远话音未落。帐下已经站出來两员大将。文远视之。当先的乃是颜良、吕布二人。颜良和吕布虽然经过文远从中调解说和不在水火不容。不过关系远谈不上融洽。颜良看向吕布的眼神之中依然带着一股子冰冷狠意。 吕布奔向抢立一番功勋。不过见颜良也來请战。不经意的向后退了半步。他终究是新降顺的。不想刚投到文远麾下就四处树敌。 颜良见他退让。冷哼一声向前一步。这意思显然是这个兵他是带定了。 126 弘农连败! 文远看了两人,暗自也是挠头不已,吕布素有野心,颜良则是一副耿直脾气,而且二人勇则勇矣,却缺少谋略,都不是自己心目中最合适之人,可是颜良既然已经站出來了,文远若是不派他去,只怕会让他心里不得劲。 文远沉吟道:“颜良骁勇,正可与张绣对敌,只是张绣极善用兵,需一精通韬略之人为颜将军补阙拾遗,不知何人愿往,” 吕蒙站了出來道:“吕蒙不才,愿为副将随颜将军同去,” 文远闻言大喜,道:“子明若肯一同前去,我无忧矣,” 当下文远令颜良为主、吕蒙为辅,又配宋宪、侯成为副将,点战辅兵三万前往弘农郡。 对吕布,文远也不忘安抚道:“奉先昔日在关中声威赫赫,无人不知温侯吕布之威仪,此去讨伐马腾韩遂,还需奉先多多助力,” 吕布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得色,连连谦辞,心中这才不再有什么抑郁。 …… 颜良、吕蒙各自回营点起兵马杀奔弘农,颜良兵马先到,刚入弘农地界,正碰上张绣大军來迎,两军摆开射住阵脚,颜良拍马出阵喝喝道:“张绣匹夫,安敢背反朝廷,抗拒王师,” 张绣会骂道:“我奉天子明诏讨伐国贼,颜良小儿,你若趁早悔悟,本将军心慈尚能一条性命,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颜良大怒,拍马舞刀直取张绣,张绣遣雷叙出战,二将交马不三合,颜良一刀斩雷叙于马下,张绣大惊,麾下军士也无不惊惧。 颜良仍不干休,拍马直取张绣,副将侯成也挥大军掩杀,张绣军大败,折兵千余骑,退二十里下寨。 “颜良勇不可挡,当如之奈何,”张绣回到帐中,因折了雷叙,心中忧烦问计于众将道。 部将张先谏道:“颜良勇而无谋,明日将军出阵于敌,可佯输诈败,引颜良來赶,末将与胡车儿伏兵与两翼,敌至则左右一起杀出,如此颜良必败,” 张绣从其言,次日出兵搦战,与颜良交马十余合,诈败而走,颜良拍马挥兵來赶,穷追二十余里,突听道旁一声炮响,左有张先,右有胡车儿各引一彪骑军从旁杀出,张绣也引兵返身杀來,三路兵一起绞杀,颜良遮拦不住,河北军大败。 颜良在乱军之中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回顾身后,只剩下千余人,远观侯成一彪军被裹在重围之中,情势危殆,侯成见颜良破围,急呼道:“将军欲弃我等而去耶,” 颜良奋力引兵杀回,所过之处无人敢拦,颜良救得侯成出困,突围向西疾走,张绣催军在后穷追不舍,河北军折兵大半,幸得吕蒙及时赶來,战退张绣,接应颜良回寨。 回到寨中收拢败兵,计点兵将,此战共折损兵马六千余,军械铠甲丢失无算,颜良从军十余年,几曾遭遇如此惨败,想想前日在主公面前立下的豪言,颜良忧愧成疾,竟然闷出病來。 因主将染病,张绣在寨外百般搦战,河北军只是不出,颜良见张绣麾下骑兵众多,料无胜算,平地交锋未有胜算,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來。 一日,颜良正在帐中休息,帐外亲卫传报吕蒙求见。 吕蒙进账道:“将军可是为前日之败忧烦,” 颜良道:“只因有负主公所托,心中忧烦,” 吕蒙道:“将军所忧虑的,可是张绣麾下骑兵,” 颜良惊讶坐起道:“子明知我心病,定是有良方可解,何不快快将來,” 吕蒙微微一笑道:“将军武勇,声名在外,深受张绣忌惮,某有一计,只需如此这般……则张绣必败,只是如此,于将军声名有些损害,” 颜良正色道:“某只求能击败张绣,便是声名受损又有何惜,废话不用多说,就依子明之言,” 当下二人各自准备,这一日,张绣收到风声,颜良因忧心成疾,不堪再战,被张辽调回河东休养一番,接替他的主将乃是吕蒙,声名不显,张绣忙令哨骑打探,果然不几日,见颜良兵马拔寨而起,退兵向北。 张绣原本忌惮颜良武勇,见颜良退兵,又换了一个并不出名的吕蒙前來,不禁警惕之心稍懈。 张绣还沒打算试探一番,吕蒙已经送上门來,帐外军士突然來报吕蒙寨外搦战,张绣当即披挂上马,领兵出寨,只见对面一员身形魁梧的白面小将,策马立于阵前大声叫骂,直搦张绣出战。 张绣拍马挺枪而出,喝道;“张绣在此,你是何人,我枪下不杀无名之将,” 那小将喝道:“我乃大将军麾下上将吕蒙吕子明,张绣还不乖乖受缚,” 张绣仰天大笑道:“便是颜良尚且败于我手,何况你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不自量力,且看我來取你性命,”说罢,跃马挺枪直取吕蒙。 吕蒙也拍马舞刀上前,二将交马十余合,不分胜败,张绣心中惊奇,这魁梧小将年纪虽小,武艺倒也不凡,并非沒有一点真材实料,不过张绣对吕蒙的评价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和颜良的武艺相比,这小将还差的太远。 张绣抖擞精神,施展出绝技百鸟朝凤枪來,这一亮绝技,吕蒙果然不敌,战不数合,吕蒙见不能胜,虚晃一刀拔马奔回本阵。 张绣哪里肯放,拍马挺枪奋起追赶,身后大批骑兵如潮水一般杀來,河北军抵挡不住,大败回寨。 连胜两场,张绣军士气大振,张绣的信心也空前膨胀起來,恰在此时,帐外军士來报,伏路小军擒得一河北军士,那军士称有机密要事求见张绣。 那小校见了张绣拜道:“将军,小的乃是颜良麾下副将侯成亲信,我家将军随温侯投降张辽,实属无奈,自入河北军中,备受张辽众将冷眼,前日吕蒙要出战将军,我家将军苦谏不听,方有此败,而且吕蒙小儿回到营中反倒怀恨在心,欲向张辽进谗言诬陷我家将军!我家将军今观天下大势,知张辽早晚必败,如今又无路可走,特命小的來见将军,还望将军接纳,” 127 好多计谋!(求花求支持) 听了那小校说辞,张绣闻言一笑道:“你家将军可有何打算,” 那小校道:“我家将军命我來见将军,说那吕蒙小儿不通兵法,疏于防范,将军今夜可引兵劫寨,我家将军到时就在营中举事,里应外合,必能生擒吕蒙小儿,” 张绣大喜,赐酒食送那小校出营,约定今夜三更,便引兵前去劫吕蒙营寨。 是夜三更,张绣亲自点起精骑五千,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望吕蒙营寨而來,离营十里,正遇一鬼鬼祟祟河北军士,称是奉侯成之命,特來接应张绣劫寨。 张绣不疑有他,命其在前面带路,一路行來果然未遇上半个伏路军士、巡哨兵员,不禁暗喜道:“此天赐我成大功也,” 五千军士一路顺顺利利來到吕蒙寨前,张绣命人搬开拒马,大吼一声,挥军挺枪势如破竹杀入营寨放起火來。 就在张绣刚刚杀入吕蒙寨中的时候,营后也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火光霎时间点亮一片,张绣见状只道侯成起兵响应,心中大喜,挥军只望中军杀來。 吕蒙营中灯火通明,中军中只有寥寥数人,想來大概多半是已后逃散,张绣骤马疾行,眼看着就要冲入中军大帐,突然只听脚下轰隆一声巨响,坐骑脚下一片土崩地陷,张绣只觉着坐骑向下一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他生生向下拉去。 “糟糕,陷马坑,我命休矣,”张绣慌乱之中大惊往下看去,只见脚下平地已经变成宽两丈,深三丈的巨大坑陷,而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削尖的木签,这若是掉下去,哪里还有命保全,可是因为脚下踩着马镫,张绣下意识的想要跳起却被马镫缠着竟然一下子沒有甩开。 “喝啊,”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拼命,到了这危急关头,张绣也发挥出他本身意想不到的力量來,只见他大吼一声,虎头枪狠狠的向前刺出,枪身深处前面土壁内尺许深,整个人挂在土壁上止住下坠之势,暂时躲过了被万木穿身的厄运。 不过张绣不敢停留,后面冲过來的骑兵一旦冲下陷马坑,砸也能把他砸下來,就见张绣抖落脚下马镫,再次暴喝一声,身子一沉一撇虎头枪杆,整个人借着这股弹力斜飞起两丈,恰遇上后方西凉骑兵迎面撞來,张绣牙关一咬,一脚蹬在那凌空飞來的战马头上,一个借力前冲向了平地,落地几个翻滚之后终于脱离了危险。 这一切都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也幸亏张绣艺高胆大,反应敏捷,这才逃出生天,换作旁人,只怕早已被那又尖又长的木签插成肉串。 而他身后的部下可就沒他这般能耐了,只听一阵人喊马嘶的惨叫混乱,身后的骑兵如同下饺子一般掉进这深深的陷马坑來,摔下去的几乎当场就被锋利的木签浑身此处十几个血窟窿,当场气绝,即便有人撑住了沒掉下去,也被上面后续掉下來的人压向木签,出了张绣,但凡掉下來的几乎在沒有人能再上來,一会的功夫,这深达三丈、不知长短的陷马坑就生生被张绣骑兵的尸体填满。 张绣看着这些掉进陷马坑的骑兵,心里那叫一个滴血啊,能紧跟在他身后的,当然都是军中的精锐,这一下子就折损了近半。 不过张绣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这一道陷马坑已经让他清醒过來,中计了,中了吕蒙小儿的计了。 张绣思绪刚动,就听营中一阵连珠炮响,喊杀声响作一片,无数河北军如黑色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张绣杀來。 “中计矣,众人随我突围,”张绣吼叫一声,抄起长枪向外杀出,沒走多远就见一彪军迎面杀來,为首一将身高九尺,生得虎背熊腰,形容彪悍,不正是颜良是谁。 原來颜良听了吕蒙计策,带兵离开故意让张绣的探马哨见,奔出百里之后便悄然折返,等的就是今夜张绣自己跳到圈套里來。 “张绣小儿休走,留下你的首级给你颜爷爷,”此刻颜良见了张绣,早已是浑身热血贲张,战意如潮,只听他大吼一声,拍马舞刀冲张绣杀來。 而张绣深陷敌营,四面八方都是河北军,如何有心恋战,不敢走营中大路,引败兵往斜刺里一钻,想不走大路,穿帐而过突破吕蒙营寨。 颜良见状不禁赞叹道:“吕子明个臭小子真他娘的不简单,张绣这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谋算,追,休叫走了张绣,”喝罢,引兵在张绣屁股后面急急追赶。 “这是谁他娘的建的营寨,有病吗,居然把拒马枪摆在帐篷里面,” 一冲进营区里,张绣一帮手下顿时叫苦不迭,拒马、鹿角摆的满满当当不说,时不时还会碰上一个深深的陷阱等着你往里钻,把本來就狭窄的营地内挤得更剩不下多少空间,几个精明的西凉兵闯帐而入正撞在拒马枪上,更是把张顺气得吐血,要知道的优势靠的就是机动,可是在这处处都是鹿角、拒马、陷马坑的狭窄空间里,骑兵却怎么也机动不起來,而且前后左右不时有河北军步兵涌现,在这种只能龟速挪动的不利情况之下,张绣的西凉骑兵只能像牲口一样接受河北军无情的屠宰。 看着张绣的心在滴血,不用说,眼前的这一切又都是吕蒙那小子的计算,这小子,自己实在是太小看他了,想不到小小年纪,胸中竟有如此韬略。 “弃马步行,随我突出营外,”这种情况之下,骑马反倒不如步行灵活快捷了,张绣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却也知道只有舍弃战马才有希望逃出生天。 张绣军士这一下马,行动的速度终于比之前快了许多,张绣挺枪在前,倒也无人能拦,张绣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杀出营外,正遇着一彪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将正是侯成,见了张绣大笑道:“张绣匹夫,中了吕将军之计也,某如今已是朝廷大将,如何会向尔等一帮反贼投降,”

作者有话说

最近的订阅太给力了~~爱死兄弟们了!么么哒! 不过学徒也发现一件事情,兄弟们看文好像没有投花的习惯,希望大家能把你宝贵的一花投给学徒,这可能会耽搁你十秒钟的时间,不过却能给学徒很多动力~~希望支持学徒的弟兄们费心帮忙哈~~~ 128 又是吕蒙小儿!? 张绣大怒。挺枪就要上前杀侯成。可是回首看去。身边只剩下数百人。颜良又在背后鼓噪杀來。张绣不敢恋战。领兵突围。侯成如何肯轻易放张绣离开。他虽然自知武艺不及张绣。不过指挥手下军士布阵拦截还是沒问題的。而且河北军的强悍战力给新加入的侯成带來了极大的震撼。想从河北军的战阵中突围。不是说绝无可能。不过也相当的困难。 “枪阵。准备。”“吼哈。”侯成手一挥传令道。身前闪着寒光的密集枪林长长落下。如同蜷缩成一团的刺猬一般。而且这刺猬还不只是一只。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向张绣这数百残兵围拢过來。 “弓箭手放箭。”还未进展交手。一蓬箭雨已经劈头盖脸而來。张绣的骑兵都是轻便皮甲护身。箭雨扫过之后。阵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我河北军。。” 侯成扯着嗓子大喊。刚开始加入河北军那会。这特有的战号侯成还真喊不习惯。即便是喊也喊得有气无力。不过在军中呆了一段时日。尤其是和这些弟兄经历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之后。侯成不知不觉已经融入到这支军队中來。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长枪兵踩着擂鼓一样的紧张步法锐不可当的冲向张绣残兵。和颜良兵马前后将张绣这数百人从曾围裹起來。张绣虽然枪法通神。可是在这群枪面前也是无能为力。左冲右突不出。身背数创铩羽而还。 眼看着就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刻。突然阵外一阵鼓噪。就见一彪军杀入阵中。张绣惊魂甫定。长出一口大气视之。方知是胡车儿引五千接应兵马赶來。 张绣慨叹一声道:“胡车儿。若沒有你。今日我必定要葬身此处了。” “主公休慌。俺保你杀出一条路來。”当下接下腰间一条铁链状的兵器出來。 那铁链有小儿手臂粗细。一头带着握柄。另一头则是足足排球大小的铁球。铁球上钉满铁刺。只是看上去就霸道非凡。这么一柄武器。沒有个七八十斤重只怕拿不下來。 手握这狼牙流星锤。胡车儿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狰狞起來。就如同发了狂的猛兽一般。只听他大吼一声冲向河北军枪阵。几杆长枪顿时凌厉向胡车儿面门咽喉要害此來。 胡车儿临危不乱。手上一抖。手中流星锤锁链灵蛇一般绕向那几只枪杆。再使力一震。几杆枪顿时被锁链缠在一块。胡车儿眼中闪过一抹狂暴。大吼一声:“给俺松手吧。”喝罢奋力一拽。那几个枪兵只觉着一股大力车來。手中的长枪脱手飞出。手上被磨得血肉翻转。 “当俺者死。”胡车儿得理不让人。手中流星锤连枪带锤抡圆了甩了出來。他力大如牛。这一锤横扫下來。只听一阵骨骼碎裂的清脆声接连不断。河北军惨叫还好着居然生生被砸倒一片。 不得不说。胡车儿这等蛮力型武将在这种混战中比技术流的张绣更吃香一些。只见他手中大铁球在空中带起阵阵风雷之声。当真是磕着死。擦着伤。根本沒有人能阻挡。在他的冲击下。厚厚的包围圈终于被撕开一条缝隙出來。 不过胡车儿也绝非全无弱点。他的铁锤虽然力大难当。可是攻速却不快。尤其是…… “枪兵后撤。弓箭手放箭。放箭。”侯成见枪兵被杀得节节后退。忙喝令道。顿时一阵密集的箭幕狠狠的罩向胡车儿。 “唔啊啊……”胡车儿将手上大铁锤舞得如风车一般。可是射來的箭雨实在太多太密。他之前的表现又实在太惹眼。虽然拨落了大半。可是等箭雨歇止时。身上还是触目惊心的插着十几支箭。好在他披着甲胄。所中的又不是要害。才凶险的捡回一条命來。 不过尽管如此。胡车儿也已经身负重伤。再不能像方才那般凶悍了。 “架上胡车儿。众人随我向前。”枪兵后撤。围住众人的包围圈终于打开了一道口子。张绣哪能放过这样一个胡车儿重伤换來的逃生机会。虎吼一声。杀散想要合拢的河北军。一马当先突出包围圈。 “休叫走了张绣。”眼看着张绣要逃。侯成咬牙骤马上前。方才的战事让他对河北军的悍不畏死深有所感。不知不觉自己的胆气也豪壮起來。 张绣早看出侯成脸上的紧张之色。傲然喝道:“凭你也想阻我。你诱我中伏。今日就让你血债血还。” 侯成咬牙冷哼道:“若是能拦下你。我虽死无憾。”说罢挺枪直取张绣。 侯成的武力。至多也就在二三流上下徘徊。而张绣的武力却是在一流顶尖。交手不过十合。侯成已经身中三枪。不过侯成硬是凭着一股血性。生生坚持了下來。只见他浑身浴血。仍旧状若疯虎一般向张绣重來。 “不要命的疯子。”张绣冷哼一声。虎头枪一拨一转磕飞了侯成手中的兵器。一枪将侯成刺下马來。张绣本欲再给侯成补上一枪。突听身后一阵暴喝。颜良已经杀至近前。张绣这才想起眼下危局。当下再不敢耽搁。打马匆匆突围出去了。 颜良救下侯成。命人送回营寨医治。自领兵马在张绣后面好一场掩杀。杀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直追出十里。方才引兵大胜而还。 张绣见追兵渐远。心下稍安。不过回望身后。只剩下残兵四五百。又不仅一阵沮叹。这一仗下來。自己带來的兵马可算是折损了大半。一时之间只怕是再无能力与张辽抗衡了。 张绣正低着头心中低落。突然前方一阵人喝马嘶嘈杂声传來。张绣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糕。难道说吕蒙小儿还埋有伏兵在这儿。” 张绣仰首看去。只见竟然是部将张先领着一队残兵败将而來。张绣上前惊问道:“汝等因何落得如此狼狈不堪。” 张先见一彪军迎來。开始也是吓了一跳。见是张绣连忙下马大哭拜道:“将军……末将死罪啊。今夜四更。吕蒙领兵换上我军号衣。只说将军得胜而还。诈开我军营寨一举杀入。末将抵挡不住突围杀出。我军营寨如今……以落入吕蒙匹夫之手了。” 张绣吃了一惊。以手扶额悲叫一声道:“什么。又是吕蒙小儿。可恨啊。我又中了吕蒙小儿之计了。” 129 兵出潼关 “将军,将军,”听闻营中噩耗,张绣顿时气血攻心,一个趔趄险些栽下马去,胡车儿慌忙上前扶住张绣。 “末将有罪,末将该死,”见张绣如此气怒,张先自责道。 “不干你事,都怪我太轻敌,小看了吕蒙,此人虽然年纪轻轻,然其用兵韬略,我不如也,”张绣拜拜手黯然道,此战确实是因为他太过轻敌放松了警惕,才给了吕蒙可趁之机,看着麾下剩下的一两千残兵败将,想想丢弃的辎重、军器,张绣只觉着心中阵阵刀绞,痛的几欲窒息。 沉闷之中,张先苦着脸道:“主公,咱们下面该怎么办啊,” 张绣怆然一叹,道:“回南阳……今日我等已是一败涂地,只有回南阳重整旗鼓,再图良机……” 张先道:“那函谷关的兵马是不是要通知一起回军……”如今主力已经在战场上溃败,函谷关上那三千兵再留下來也沒什么意义了,倒不如撤回來。 张绣黯然答应道:“嗯,让他们回來吧,记住一路小心,此次出兵三万,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四五千人,这些人就是我手上最后的家底了……” 张绣领着兵马黯然南返,在他原本的营寨中,颜良和吕蒙已经合兵在一块,见到吕蒙,颜良别提多激动了,上去给了吕蒙一拳道:“你小子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颜将军……你这拳头也太狠了吧,”吕蒙揉着胸口苦笑道,不过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两人的心情都很畅快,此一战,张绣的骑兵优势根本沒怎么发挥出來,虽然沒能斩杀张绣,不过却也杀的南阳兵大败而还,战后计点战果,共斩杀张绣军万余人,俘虏六千余,缴获战马四千余匹,兵器、铠甲、粮草、辎重不可计算,这一战非但把之前损失的粮草辎重的一下子捞了回來,还大赚了一笔,弘农的危局如今可说已经烟消云散…… “哈哈哈……”颜良此时笑得合不拢嘴,他的心情极好,能击败张绣,也算了了他请缨出兵的心愿。 吕蒙点头道:“颜将军,事不宜迟,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向主公报捷去了,哦对了,还可令宋宪领一支兵马去去函谷关……” “函谷关,”颜良一愣,旋即明白过來,对吕蒙是彻底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报捷文书传到潼关,文远大喜,此前他一直关心弘农方面的战事,大军虽然到了潼关,也沒有和马腾韩遂展开大规模的交战,此刻闻弘农报捷,文远军终于可以吧心思放在潼关以外。 在文远大军赶到之前,潼关守将钟繇和太史慈的处境那可叫一个艰难,因为时不时的补给被断,军士们一天只能吃上一餐两餐,守城用的弓弩器械也早已消耗一空,若非关中叛军多是骑兵,不善攻城,只怕潼关早就被马腾韩遂攻破了。 不过文远赶到之后,情势顿时有了改观,马腾韩遂等人听说张辽亲自前來,号称起兵三十万,心中不无震慑,文远刚到潼关之上,马腾韩遂就已经勒令关中军兵退三十里下寨。 “主公,马腾韩遂心怯,弘农后患已解,如今正可进兵,与马腾韩遂一决胜败,”谋士贾诩进言道,他本是凉州本地人,此次出征,文远特意让他随军前來,至于郭嘉,因为很久沒有机会与夫人团聚,文远特意放了他的假令他在家陪陪蔡琰。 其实想到家人,文远也是心中愧疚,出兵之前,甄宓已经临盆在即,可是边郡情势危急,文远只抽出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陪陪小萝莉,然后就不得不离开邺都。 “传令各营明日出兵,迎战西凉兵,” 此时通关外的西凉马腾韩遂军帐之中,关中群雄也聚首一处,商讨着该如何应付张辽大军。 大帐内,一将吐沫横飞的气压变化吧道:“诸位,张辽势大,与之正面交锋对我等绝无好处,依我看咱们不如割地请降,让出长安,关中离河北两千里之遥,兖州又有曹孟德与张辽相互制衡,张辽绝无可能在张辽在关中久驻,张辽一走,我等再起兵复叛,如此照样能令张辽小儿首尾不能相顾,” 说话的乃是关中联军中的侯选,关中十路联军统领中,就数他最嘴碎,一提起话头,几乎就停不下來。 关中军哪十路,第一路,安羌将军,金城人韩遂,第二路,安狄将军,扶风人马腾,第三路蓝田人梁兴、第四路安定人杨秋、第五路河东人侯选、第六路河东程银、第七路高陵人张横、第八路河东人李堪、第九路郿县人成宜、第十路陇西人马玩。 其实要说这十路联军,多者三五万,少也有四五千,十路军阀,加在一起不下十万,尤其这些兵马多出自西凉,骑兵占了大半,真若是和张辽野外对战,未必就一定会败。 不过河北军善战之名此时早已遍于天下,此次听说又是张辽领大军三十万亲自前來,众人便是有些家底,心中惶恐也是在所难免,而且诚如侯选所言,割地请降对关中联军还是有益处的,自恒灵二帝以來,这几十年雍凉地区叛了降降了叛、反反复复根本就沒有过一日安泰,关中诸侯早已经摸出了这点门道,这里天高皇帝远,张辽大军千里迢迢劳师远征,身后还有曹操虎视眈眈,根本不可能久待,张辽兵马一走,这关中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可以说侯选的话,代表了关中各路将领心中的主流想法,大部分人都不希望和张辽硬撼,所以他话音未落,顿时众将一阵附和。 不过人多并不代表就一定掌握着话语权,最后的决定权,还要看马腾和韩遂这两家说了算。 “哼,一群无胆鼠辈耳,”冷哼声中,一员英挺白面小将大步而出,冲韩遂、马腾一拜道:“伯父、父亲,超有一言,不吐不快,” 只见这年轻小将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声雄力猛,一身白袍银铠,腰悬利剑,正是马腾之子人称西凉锦马超,长相当真是英武不凡, 130 西凉锦马超 韩遂和马腾正坐在帐中主座上,见马超站出,二人对视一眼,举手道:“孟起但说无妨,” 马超正色朗声道:“诸位,我西凉军兵强马壮,又何惧那张辽,况且张辽远道而來,未动一刀一枪,我关中十万大军就俯首投降,传出去我等岂不要受尽天下人耻笑,联盟之人说我等无信无义,日后还有谁愿与我等接连,,” 马腾听了赞许点头,韩遂也是低头不言,诚如马超所言,要是一仗不打就这样退兵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天下人难免嗤笑,对反张联盟里的盟友们也不好交代,不过张辽的河北军自起兵以來从未战败过,人的名,树的影,令众人不免心生忌惮。 见韩遂仍有些犹豫,马超再拜道:“伯父,马超不才,愿领兵为先锋前去关下搦战,久闻张辽武艺不凡,他若敢出阵,我必取其首级献于伯父、父亲帐下,” “好,”韩遂也不是孬种,称雄西凉这么多年,如果他沒点气魄如何服众,他深深的看了马超一眼,慨然道:“好,孟起有万夫不当之勇,此去定可一挫张辽锐气,让他再不敢小觑我西凉豪杰,” 作为父亲,马腾则更关心马超的安全:“久闻张辽麾下猛将众多,我儿此去须多加小心,多带兵马,不可意气用事……我与你伯父随后就领兵接应你,” 马超点头应允,第二天点起西凉精骑一万五千,浩浩荡荡往潼关而來。 文远的军队这边才刚刚出潼关,闻探马來报忙命军士摆开阵列,这边刚刚摆好阵势,就听远处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马蹄踏地声轰鸣而來,远处先是地平线上出现一丝黑线,紧接着就见数万西凉骑兵潮水一般涌來,俗话说,骑兵过万,无边无沿,今日马超领上万骑兵前來,倒真让人有此观感。 两军相聚二百余步,马超勒兵摆开阵列,只见西凉骑兵之中虽有不少汉人,却也颇多高鼻深目的异族,有的看上去像是中亚人、还有的人和欧洲人长的都沒什么区别,而且马超麾下骑兵都有一个显著共同的特点,就是个个身材魁梧、装备精良。 这些骑兵,身穿至少也是镶铁片的沉重重甲,左臂上还挎着一面臂盾,可格挡弓箭,手上的长矛也比寻常枪矛长上一些,而且座下的战马神骏,看上去比起控制了幽并马场的河北军还要略强上一些。 而且这支骑兵摆开的阵势也很奇怪,一队队骑兵摆成一座座整齐的方阵,一千骑位一个队列,方阵布列整齐,秩序井然。 “难怪历史上曹操被杀的割须弃袍,西凉铁骑果然名不虚传,”看着对面西凉骑兵军容如此鼎盛,文远心中不禁心生感慨。 正失神间,就见阵前一声暴喝道:“马超在此,奸贼张辽可敢出阵与某一战,” 文远眯眼望去,只见阵上一人身高八尺,蜂腰猿背,生的面如傅粉,俊朗不凡,手绰一杆丈二亮银枪,身披烂银连环铠,当真英姿飒爽,气度非凡。 “史书上说西凉锦马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文远禁不住一声赞叹,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战意,想要与之一战。 “反贼大胆,东莱太史慈前來取你首级,”不过马超话音刚落,己方阵中一将已经拍马而出,此人手绰长枪,背负双戟,腰悬雕弓箭袋,正是文远麾下猛将太史慈,太史慈见马超英勇,早就存了一较高下之心,只不过之前因为兵少,不敢出关迎战,如今主公领大军前來,一颗战心如何还能按捺,一见马超出马,早已拍马出阵挺枪迎战。 太史慈的厉害马超还是领教过的,沒有他,潼关只怕早已经打了下來,当下凝神挺枪,与太史慈交战。 “呼哈,”西凉民风彪悍,崇拜英雄好汉,马超在雍凉一带声名显赫,很受军民拥戴,此时见主将出战,西凉兵士气狂飙、吼声震天。 “看招,”马超也是热血男儿,闻声白皙的脸上现出一抹兴奋的潮红,大吼一声长枪向太史慈刺來。 “比嗓门,我河北军怕过谁來,擂鼓、呼号助战,”文远眉头一皱,大声吼道。 “杀,杀,杀,”潼关之下,数万河北军配合着激昂的鼓点纵声呐喊,比骁勇,河北之士又岂会输于旁人,一阵山呼海啸一般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过后,西凉兵的气势顿时被比了下來。 阵上二将一交上手,已经丝毫不受两边呐喊声的影响,全神贯注想要把对手戳下马來,二人身材相仿,武艺都达到了超一流的水准,枪法走的也都是技术流派,一时间之间战场上两杆大枪如风车乱舞,梨花落雪,杀的是激烈非常,难分难解,两边军士很快被战场上的精彩对决吸引了注意,情不自禁的叫好起來。 太史慈武艺虽然不凡,不过相比起來,太史慈的武艺和马超相比还是差了一线,三十合下來,太史慈已经渐渐趋于守势,枪法也开始渐渐散乱,如果太史慈的武力值在95、96的话,马超至少在98,接近顶尖。 玩过那么多的光荣系列三国,文远对这样的结果还是有些心里准备的,一看太史慈落于下风,文远长戟一指,早已等在身后按捺不住兴奋心情的吕布如出闸猛虎一般飞奔而出,长笑一声道:“马超小儿休要猖狂,可认得我吕布吕奉先,” “吕布、吕布竟然來了,,”西凉兵闻言大惊,昔日在董卓麾下时,这些人是沒少听过温侯吕布的威名的,见上阵那一将身高近丈,方天画戟、赤兔马,这些皆是他扬名天下的招牌,哪里还有怀疑,人的名树的影,这天下第一勇将竟然投靠了张辽一边,西凉兵的士气顿时有些骚动起來。 可是西凉军阵中还是有不服气的,只见一人拍马舞刀而出,直取吕布,人未至,先虎吼一声道:“温侯吕布有什么了不起的,以二对一,算得什么好汉,” 131 顶尖对决 吕布斜瞥了那人一眼,傲然冷道:“一无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我今日只战马超,无干之人给我滚开,”他虽然语气傲慢,却有傲慢的资本,在别人看來也是理所当然。 马超见吕布出阵时,已经弃了太史慈迎上前來,只听他慨然喝道:“令明退下,今日能有幸与温侯阵前一战,是我平生之幸也,” 那魁梧壮汉闻声正要归阵,却见河北军中一人疾奔出阵,爆喝道:“那贼将休走,你既想出战,让俺越兮來陪你练练,”來人身穿一身黑铁甲,手绰撕天戟,身高九尺,威势比起吕布也毫不逊色,正是文远麾下猛将越兮。 越兮也是个天生武痴,见几员大将在场上抓对厮杀,早已技痒难耐,见西凉军中奔出一员武将,招呼都沒打一声,就已经径直出场。 “狂妄之徒,让某來教教你什么是大言不惭,”那壮汉正被吕布一句话气的不轻,闻言拍马迎來,二人刀戟并举,抓对厮杀在一块。 “吕布,看枪,”那边越兮庞德开始交手,这边马超也骤马一枪向吕布刺來,马超久闻吕布盛名,不敢有丝毫懈怠,一上手就使出了全力,觑的真切一枪刺向吕布胸口要害,马超生平也是未逢对手,即便这次碰上的是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马超又岂会心怯。 吕布方才看了马超与太史慈交手,知道他武艺精熟,确是生平罕见的劲敌,脸上虽然狂傲,心中却不敢松懈,见马超一枪刺來,长笑一声,一戟将马超长枪拨开。 “好膂力,”吕布手臂一颤,面容凝肃道,他天生神力,能得他如此称赞,可见马超的臂力非同一般,马超则是暗自惊骇,自己全力一枪竟然被吕布若无其事拨开,吕布勇力果然是盛名不虚啊,看來今日少不得一场恶战。 二人再度交马厮杀在一块,马超自知臂力不及吕布,抖擞精神将枪法之灵活精妙施展出來,一时之间枪影如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吕布的戟法技巧和力量兼备,只是平时以力压人习惯了难免技巧上生涩一些,对上马超一时也不敢怠慢,两人走马灯似的往來拼斗,杀的难分难解。 四员当世顶尖战将拼死搏杀,这等机会只怕许多人生平难得一见,在场两边的军士看得眼都直了,入神之下竟然忘了喝彩,连壮势的战鼓号角都不值什么时候停了下來,文远也是看得心旷神怡,马超,真是世之虎将啊,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招揽过來。 就在文远出神的时候,场上的厮杀已经显出强弱來,庞德和越兮这一场自不必说,有撕天戟之助,越兮便是和赵云交手也不落下风,何况是虽然踏足超一流,却比起马超稍稍逊色一些的庞德。 斗过五六十合后,庞德终于渐渐落于下风,只怕支撑不了多久,就要落败。 另一边马超的处境和庞德如出一辙,他虽然也达到了易筋巅峰,不过受先天条件所限,比起吕布这个猛男的身体还是稍逊一些,加之吕布胯下赤兔马乃马中之王,比马超的坐骑又要强上一筹,两厢一比较,强弱立判。 而且此前马超和太史慈也交手了一番,气力难免损耗了不少,不过马超就是那种宁死不服输的性子,明知战不过吕布反倒战意越发炽烈,在他一番强攻之下,一直支撑到五六十合才渐渐显出败象來。 见马超、庞德双双不敌,马岱不敢怠慢,立即催一万西凉铁骑上前,五千轻骑留在阵内,苍凉的号角声中,上万铁骑如开闸的洪水开始缓缓加速,数万铁蹄踏动地面发出的巨大轰鸣将周围的一切声音掩盖下來。 在这种情况下,任你武艺通天,也休想在这万骑冲锋中生存下來,场中斗将的四人只得各自奔回本阵,挥军作战。 见西凉铁骑掩杀过來,文远不敢怠慢,他深知重装骑兵的厉害,正是这样一支骑兵,曾经杀的曹操丢盔卸甲,割须弃袍,如果说自己的破军营已经是重骑兵的话,那眼前这些西凉铁骑已经算是准重骑兵了,而且这个数量居然超过一万,那铺天盖地般浩大的声势,这让文远心里有些吃不准了,自己费尽心血建立的破军重骑,能与眼前的西凉铁骑相抗衡吗。 不过如何练成一支强兵文远还是懂的,强兵可不是护出來的,只有靠拼命的苦练,加上一场场血战中吸取的经验,破军铁骑,自从成军以來还沒有经历过一场恶战,是强兵还是摆设,考验他的时刻就在今时今日了。 想到这,文远肃容喝道:“乌兰古领破军营列阵冲锋,越兮中垒营上前,弓弩手攻击侧翼,轻骑迂回两翼,准备杀入西凉阵列,”一道道指令从文远口中传出,数万军士在鼓号、旗令的指挥下开始紧张的行动起來。 破军重骑缓慢而有力的组成了锋矢阵型,冲在最前面,浑身包裹着厚厚铁片的中垒武卒坚定的顶在破军重骑的后方一线,黑色玄缨随风飘散,弓弩手呈扇面展开,冰冷的箭矢从两翼斜指向越來越近的西凉兵冲锋队列,再远处,万余轻骑兵已经入口袋一般包裹住两翼,随时准备将西凉铁骑的阵型从中间截成数段。 为了对付这支看上去如同滚滚铁流一般的西凉铁骑,文远动用了破军营、中垒营、骁骑营三支河北军中的精锐部队,还投入弓弩手数千,由此可见他对这支西凉铁骑的重视,可是即便如此,西凉骑兵还是义无反顾的冲杀向前。 老实说这支骑兵的冲锋速度并不快,顶多比士卒奔跑快上一筹,他们宁愿牺牲小半的速度,也要结成密集的方阵整整齐齐的冲杀向前,沒有一个人落后,也沒有一个人超前,就这样一个整体般冲锋向前,给人一种一堵墙涌上來的感觉,这样一种战术,文远戎马多年,竟是第一次见, 132 破军惨败 “放箭,”两边骑兵相互对冲,距离很快被缩短,考虑到这些西凉铁骑身上穿着的铠甲颇为沉重,双方直到靠近六十步时,才射出手上的弩箭,这个距离若是被强弩射中,便是身穿厚甲也难保命在,除非是用手上的臂盾格护住要害,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响动,冲在前排的西凉骑兵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两翼的弓弩手此时也射出了手上的弓箭,他们距离两支骑兵交锋的战场稍远一些,射出的箭雨效果明显差了好些,一波箭雨过后,西凉铁骑中只有寥寥百余人跌下马來。 一波弩射过后,破军铁骑开始收弓绰刀,而这个时候,西凉铁骑终于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上标枪,”伴随着马岱的一声冷喝,冲锋的西凉铁骑纷纷将长矛挂在鞍上,从一侧皮袋中取出一根长七尺尖尖细细的东西,文远之前一直想知道这挂在马上长长的皮袋里装的是什么,可是沒想到,里面的东西竟然是标枪。 “他娘的是标枪,糟糕,”文远心里猛地咯噔一下,看到那细长的标枪,一股凉气从脊背上噌噌冒起,浸的文远浑身发凉。 这个时候在说这么多也沒什么用处了,两边骑兵之间距离只剩下三十步距离,这个时候想躲都沒地方。 “破军铁骑,随我突击,突击,突击,”乌兰古怒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野性的狠戾,这个时候不拼命都不行了,只有硬冲上去,才有一线生机。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在乌兰古的鼓动之下,三千重骑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催动坐骑如同一道滚滚向前的黑色洪流全力向冲撞过去。 “投枪,放,”伴随着急促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一排排细长锋锐的标枪如同雨点一般呼啸飞出,天空中如同编织起了一道黑色的大网,遮蔽了整个天空,向破军重骑的阵中罩去,第一排的西凉铁骑投完,第二排紧接着着投起,如此向后……仿佛永无止尽。 “噗噗噗……” 一时之间,锐器刺透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么近的距离,两边又同时高速相互推进,原本厚实的铠甲在尖利沉重的投枪面前变得如同纸般薄脆,破军骑兵的肉体被这些投枪轻而易举扎个洞穿,无数人惨叫着跌落下马,被纷乱的马蹄践踏成一堆肉泥。 前排直面破军营的是马岱负责指挥的三个骑兵方阵,一轮投枪过后,竟然杀伤了上千破军重骑。 文远在中军看着那叫一个心疼,这三千破军重骑,可是文远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财力打造而成的,仅仅是一轮投枪,就让破军营减员三分之一。 然而破军营在遭受了一轮沉重打击之后厄运并沒有终结,而是仍在继续。 “抬枪,”眼看着两边越來越近,近的已经能看清楚对方狰狞眼神中映射过來的自己,方阵中的西凉兵将校一声大吼,突击方阵的最前方,顿时竖起了一排丈五长、既整齐又密集的长矛。 这些长矛就这样平平递出,少有人突前,少有人落后,根本找不到空隙,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密不透风的长矛阵挤來,无法躲避,只能格挡防御。 一寸长,一寸强,这就是长兵器结阵的优势,和河北军的枪阵有异曲同工之理,不过能在疾驰的战马上保持如此的步履如一,阵型严密,这对骑兵來说殊为不易,只怕比枪阵的难度还要高出几倍,然而马超的西凉铁骑却做到了,由此可见西凉铁骑的骑术究竟是何等的精湛。 “弟兄们,阵型收紧,随我突击,只要冲过这片枪阵,就是咱们的胜利,”刚才噩梦一般的标枪雨乌兰古也沒有幸免,被一根投枪在大腿上扎了个血洞,血流不止浸透重衣,不过他仍咬牙坚持着,挥舞大斧向前冲去。 “给老子滚开,”乌兰古大吼一声道,大斧一抡横着向迎面刺來的三杆长矛砍去,他天生神力,一斧劈出那几杆长矛顿时脱手而飞,一个西凉骑兵还被巨大的力道带着翻下马去,顿时被淹沒在纷乱的铁蹄下,连惨叫声都來不及发出就已经一命归西。 可是其他骑兵可就沒有他这么大的力气,虽然大部分破军营骑兵挥舞陌刀冲过枪林,可仍有不少人被长矛捅翻落马。 “杀,为了兄弟,”在投枪和矛阵之下侥幸逃过劫数的破军骑兵怒吼着将陌刀亮起,他们是河北军中百里挑一抽调出來的精锐,即便遭受了重创,也不能磨灭他们心中的战意,反而令他们以杀戮平复自己因为同袍战死而生出的愤恨。 短兵相交,此时的破军营骑兵才真正显示出威力,雪亮的陌刀大开大合,足以笼罩身周三丈的范围,带起大蓬的血光和残肢断臂,惨叫和哀嚎声此起彼伏,那些西凉骑兵身上的重甲,在陌刀之下犹如纸糊的一般薄脆,一刀下去,即便不斩成两段,至少也是一道一两尺长的深深血口,几乎沒有治愈的机会。 而反观西凉骑兵的长矛,矛尖太过轻短,除了刺击能有一定的威胁之外,劈砍根本破不开破军骑兵的甲胄,杀伤力比起陌刀远远不及。 不过西凉骑兵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要知道大汉一半的骑兵出自凉州,他们是天生的骑士,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即便在装备上处于劣势,他们也照样能依靠骑术的优势击杀破军铁骑。 转眼之间,两军交撞而过,破军骑兵靠着强弩和陌刀之利,斩杀了西凉铁骑一千余人,而西凉军也毫不客气的还以颜色,依靠着标枪和矛阵刺穿了一千多破军骑兵的身体,两支重装骑兵的这样一次较量,竟然是如此平分秋色之局。 “通知乌兰古,破军营撤回关内,”文远几乎是揪着心的看完了两支重骑兵正面冲撞的,破军营的巨大伤亡几乎令他想都沒想就下令乌兰古撤军,虽然到此时彼此的伤亡差不多,但是考虑到破军营对在河北军中的重要性,这一次无疑是河北军吃了大亏。 战斗到此时并沒有结束,数千西凉铁骑在凿穿了破军营的阵型之后,开始面对河北军中的令一支精锐,,中垒武卒, 133 军旗随我前进! “护,”负责指挥的越兮此时已经回到了本方军阵,在看到了破军营遭受重大伤亡之后,越兮心中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他高喝一声,响雷一般的嗓门在乱糟糟的战场上传出百米依旧清晰可闻,闻令之后,三千中垒武卒停下脚步,在前排插起了一道由五尺高的长牌组成的墙壁。 “强弩,放,”几乎就在西凉骑兵刚刚穿过阵势露头的时候,一排弩箭就狠狠的射向西凉铁骑,强弩的强大杀伤力,正是这些西凉铁骑的克星,密集的排弩过后,顿时又数百西凉骑兵被射翻在地,只不过,如此近的距离,强弩只有发射一轮的机会,两军彼此还相距三十步的时候,投枪,这个两军士兵都装备了的武器此时再度上阵。 越兮大声的吼叫着:“上投枪,让这帮狗娘养的也尝尝投枪的滋味,长牌手,给我好好护着你们身边的兄弟,” 一声令下,长牌后方的中垒武卒已经将标枪取在手里,持长牌的武卒纷纷站立在投枪兵身侧,虽然投矛的杀伤力惊人,不过有长牌挡着,对保命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放,”因为加速度的缘故,西凉兵的投枪率先飞上了天际,中垒武卒的投枪紧跟着飞起,两边的投枪在空中如同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相互交错,不时有两边的标枪相互碰撞跌落扎进土里,但是更多的却狠狠的落进对方的军阵。 一时间,两边阵中如同栽下了无数小树,枝干微微的晃动,而根部则插着一具具被洞穿在地的血淋淋尸体。 在这种毫不取巧的攻击下,中垒武卒依靠长牌和厚实的甲胄占据了些许的优势,反观破阵而來的西凉铁骑因为沒能阵型的松散,投枪的效果难免不尽如人意,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投枪过后,中垒武卒伤亡不过四五百人,而西凉铁骑再折千人,可是西凉人桀骜不驯的狼性此时再度显现出來,即便前面挡着的是一座山,也不能令他们心生退意。 “继续凿穿敌军,我西凉铁骑,,破阵无敌,” “主公,此地凶险,不如暂到关上暂避锋芒,”中军旗下,徐庶满脸忧色的劝谏道,西凉铁骑此时距离文远的中军已经不过数十步距离,只要冲破中垒营的阻截,就能马踏河北军中军。 “不去,我哪都不去,”文远坚定的摇头道,他戎马多年,如何不知中军主帅若动,会对军心士气产生多么恶劣的影响,若是此时上关暂避锋芒,这场仗自己就算是败了。 战败,文远并不是承受不起,可是破军营、中垒营,两支精英部队竟然先后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亏文远以前还以为这两只强兵无兵能敌,现在一看,才知道离自己心里想的还有很大的差距。 马超的这支兵马还果然够强悍啊。 “可是……”徐庶还要再谏,文远已经断喝一声打断徐庶的话。 “我意已决,元直休在多言,”只听文远慨然道:“我的士兵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相信我的士兵不是懦夫,就像他们相信我绝不会逃避,” “徐庶明白了……”徐庶躬身行了一礼,非但沒有因为文远的呵斥心生不满,眼神中反倒带着浓浓的敬佩,与士卒同甘共苦,共进同退,这样的主公哪怕是带着一支装备低劣的农民军,也能发挥出强大的战力,更何况是武装到牙齿的河北军。 “重步对重骑,看是盾坚,还是矛利,传令徐晃,骁骑营给我从两翼截杀,今天老子就算打光了玄缨卫,也一定要灭了这支骑军,”此时的文远已经被马超的狂野撩拨起了争强斗胜之心,话音一落,竟然挺戟策马直趋中垒营阵地,徐庶一愣之下,想拦住已经不及。 “主公,主公……” “主公,你怎么來了,这里危险,还请赶快回关上去,”见到文远,正指挥士兵反击的越兮吓了一跳,说出和徐庶如出一辙的话语。 文远断喝道:“闭嘴,好好给我指挥你的部队,中军旗,随我前移,”就见他长戟一引,身后中军大纛跟随文远來到中垒营阵地。 河北军的中军大纛终于动了,对面指挥军队的马超一直在观察着张辽大纛的动向,见状一阵狂喜,哈哈,河北军号称天下强兵,不还是被我马超万骑强突,狼狈而退。 不过马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因为他看到那三丈多高的“张”字大纛并不是后退,而是前进。 张辽是疯了吗,眼看自己的铁骑兵锋已经冲击道距离河北军中军只剩下几十步的距离,这种状况之下,张辽居然还敢亲赴一线阵地。 不过马超呆滞的脸很快融化了,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兴奋,这可是千载难逢诛杀张辽的良机,想都沒想传令道:“告诉马岱,不惜一切代价给我猛突中军,若能生擒张辽,河北军必败无疑,” 号角声中,收到指令的马岱坚决的将兄长的意思贯彻到底,突击,不惜一切代价的突击,听闻张辽就在前方阵中,有些眼尖的甚至已经看到层层保护下那身穿黄金铠甲的营伍将军,西凉骑兵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鲨群,更加凶猛的向前突击,密集的箭矢丝毫不能阻挡他们夺取大功的贪欲,河北军正面的压力骤然加紧。 好在此时两翼游动的骁骑营也开始有所行动,听到号令的徐晃立即指挥迂回两翼的上万骁骑向中间围拢过去,骁骑营人手一把二石强弩,他们已经看出西凉铁骑很是吃强弩的亏,已经准备好围上去一逞强弩之利。 “想围我中军,哪有那么容易,庞德何在,与我一左一右护住两翼,”后军中马超见此情状,已猜出张辽的动向,高喝一声,各领一彪轻骑杀向左右,和徐晃的上万骁骑绞杀在一起,中军的战事还沒开始,两翼已经争夺的如火如荼,惨烈万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文远出现在一线的中垒营阵地, 134 在一起! “闪开,都闪开,让我和兄弟们在一起……”几个持盾的亲卫本想死死的护卫在文远身边,却被文远几脚踢了出去,不过为了避免成为冷箭的目标,他还是下马走在中垒武卒整齐紧凑的阵列里。 “怕不怕,兄弟……” 文远从背后拍了拍一个年轻军士的肩膀,那军士虽然知道身边的是自己最崇拜的大将军,却因为职责所在不敢回过头去,颤抖的身体反应出他的激动,颤抖的声音发自内心,他不敢相信,中垒营的士兵都不相信,甚至连他们的对手都不相信,大将军竟然在跑到了战事最惨烈的一线,还叫了他一声……兄弟。 “不……不怕,”那声音有些变形,甚至都让那军士觉得不是自己的、 “好样的,”文远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向前走去,前方四十步外,西凉铁骑已经快要和中垒武卒冲撞在一起。 “大将军,危……”那军士张了张口,却被文远回首报以自信的一笑,顿时把后面的半个字咽了下去…… “主公……”“大将军,” 见到文远就站在自己身边,众人只觉着嗓子一阵哽咽,握刀的手禁不住攥得紧紧…… 文远也是激动难抑,这些都是中垒武卒都是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生死兄弟,可是就在刚才,破军营上千军士死在西凉铁骑的铁蹄之下,这些人,同样是自己的生死兄弟…… 文远的心中升起一丝悲怆,但是更多的则是勇气,走到阵中位置,文远大声喝道:“弟兄们,还记得在中垒营成军之初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众中垒武卒纵声吼道:“记得,” 文远慨然喝道:“你们要成为什么,” 众人齐声吼道:“主公手上最强的盾,” “好,我相信你们是最强的盾,”文远长戟一指前方:“今天,就是考验你们的时刻,前面的西凉铁骑,他们的矛号称无坚不摧,而你们,是我手上无锋不克的盾,今日就让我瞧瞧,也让西凉人瞧瞧,是咱们的盾坚,还是他们的矛利,” “必胜,必胜,”在文远的撩拨下,中垒营三千武卒人人眼中泛起狂热的战意,谁是最强的,老子就是最强的,有老子在,谁也别想从这道防线上跨过去。 三千中垒,声势如雷。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文远语声悲壮高叫道:“兄弟们,我会和你们在一起拒敌,死去的兄弟英灵尚在,也在这战场上看着你们,给我杀,,为了死去的兄弟,” “杀,杀,杀,,为了死去的兄弟,”中垒武卒的眼中已经不仅仅是狂热,还有一种坚如磐石的刚毅。 看着拥有如此精气神的中垒武卒,文远心中才算满意,这样的军士,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试问天下间有谁能敌。 而此时文远身边的徐庶,已经表情凝固的定在那里,此前他心中的担忧早已因为眼前中垒武卒迸发出的惊天气势一扫而空,而对改变这一切的主公,更是佩服的物体投递。 而此时,西凉铁骑终于和中垒武卒狠狠的撞在一起。 一支是号称破阵无敌的西凉重骑兵,一支是坚若壁垒的重甲步军,就如同两头巨大的上古巨兽撞在一起,迸发出一声声巨大而沉闷的声响。 “护,”面对气势汹汹的西凉重骑,中垒武卒毫不畏惧,宽大的盾阵密不透风,但是铁骑冲锋的劲道又岂是儿戏,第一排那些身高体壮且穿着沉重甲胄的中垒武卒被撞的尽数倒飞出去。 但是铁骑奔驰的速度也难免迟滞了两分。 “护,”第一排的军士被撞飞,第二排立刻毫不犹豫的顶了上去,这一次,有少数人生生的将铁骑冲锋的势头遏制下來,并且挥刀反击。 然后是第三排,第四排……战况惨厉无比。 不过十几息之间,西凉铁骑已经撕开四层中垒武卒布成的防御,伤亡近千人,这些人大多是被奔驰的战马撞飞践踏,之后成泥,甚至连一条完整的胳膊腿都难寻见。 但是因为心中的执念,面对战力惊人的西凉铁骑,自始至终,中垒武卒沒有一人肯丢弃同伴溃散,他们对文远有着近乎盲目的忠诚,他们此时的眼神,如同虔诚的信徒一般狂热,沒有人去想死了会是怎样,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眼前的这支骑兵阻挡下來。 而他们的对手,西凉铁骑眼神中的狂野渐渐被惊悚代替,只因为他们的速度已经彻底被迟滞下去,这第五排,就是反击。 “我河北军,,”步阵之中,满脸冰冷杀气的文远嘶厉的一声呼喊,他的眼中隐隐的有雾气流转,而握住祖龙戟的双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此前不可一世的西凉铁骑,被中垒营挡了下來,现在,是报仇的时候了。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两千中垒武卒齐声高喊向前大步踏去,雪亮的陌刀绽放出凌厉的寒光,仿佛死神冰冷的笑意。 “以我鲜血,” “护我兄弟,” 冲在最前面的中垒武卒暴喝一声一跃而起,手中陌刀划出数百道锐利的弧线,只听噗噗噗的一阵刀锋入肉声声声入耳,血光飞溅,掀起一片残肢断臂。 陌刀克制骑兵的威力再次凸显出來,陌刀一挥,足以笼罩方圆两三丈的大片区域,刀法大开大阖,既慑敌胆,又振军心,但凡是被陌刀砍死的匈奴骑兵,几乎沒有一个尸体能够保持完全,如果膂力超强的战士,连健壮的战马也能被劈成数段。 “杀,为了兄弟,”越兮此时也冲上了前线,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一台人形的割草机器,长戟就这样一轮一轮毫无花俏的横扫出去,面前的西凉骑兵仿佛割草一般被割倒在地,一路所过之处,几乎就见不到一个活着的生命。 后排的军士也沒有闲着,西凉骑兵骑马跨坐在高处,停下來的他们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强弩、投枪不留一点情面的向西凉铁骑招呼过去,失去了速度冲撞的优势,西凉重骑的威胁直线降低,而伤亡数字蹭蹭的向上升起, 135 田丰献计 “马家人打仗,难道一个比一个不要命吗,既然不怕死,我就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看到在中垒营的阻挡之下,西凉骑兵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文远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马超指挥剩余游骑全军突击又令文远一阵抑郁,仗打到现在,西凉军的攻势已经彻底被瓦解,可是马超居然还沒有打算撤退,他难道沒看见这潼关底下摆着数万河北军吗,这样打下去,西凉兵难道还有机会胜利。 既然想死,那我张文远今天就成全你。 文远也被撩起了心火,当即大吼一声:“传令下去,弓弩手在前,全军突击,”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响起,听到中军的号令,数万河北军巨大的喊杀声盖过了周遭一切杂音,数万兵马开始向中央的万余西凉骑兵围拢,只要能将之包裹,马儿就算插翅也难飞。 其实陷入苦战中的马超又怎么会傻到任凭对方大军合围,他起初是想让强突河北军中军,一举击杀张辽,只不过是他沒有想到,一向所向披靡的西凉重骑居然被河北军三千步兵硬顶了回去。 更令马超震撼的是,面临危境,张辽非但不退,反而前往一线,身为主帅却有这份胆气,即便身为对手也令马超佩服不已。 “撤兵,撤兵,”见已经再沒有机会胜利,马超果断的下令撤退,因为他和庞德以五千轻骑拼死抵住合围的河北军,包围圈一直沒有合拢,此刻撤兵还有机会。 收到撤退的命令,西凉兵不禁人人长出了一口凉气,此一战,河北军的顽强给西凉兵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那些敌人眼中坚毅的眼神,只怕过了许多年以后再回想起來仍令人心有余悸。 看见西凉兵开始后退,文远吼叫道:“传令骁骑营,给我截住西凉骑兵的归路,今日我要将马儿留在此地,”既然想冲我的中军,哪有可能让你走那么轻易。 “奉主公将令,今日必将马儿留在此地,”接到文远的命令,徐晃更加卖力的催军截击,眼看着包围圈一点一点的合拢,马超、马岱、庞德三人皆沒有冲杀出去。 雍凉一带接连羌人,民风彪悍,兵士更是桀骜难驯,不过这里的军队风格和游牧民族有些相近,一旦开战,个个都悍勇无畏,不过若是看到情势不妙,士气就会很快崩溃。 见文远军大举压來,西凉兵再沒有拼死抵抗的决心,一个比一个逃的急,徐晃领兵在前面拼死堵截,步军撒开脚丫子奋力追击,马超兵马大败,死伤数以千计,就在这危急时刻,突然远处传來一阵急促的号角,只见远处地平线上,潮水般的西凉骑兵汹涌而來,十部西凉兵,数量当以万计,见此情状,文远也不得不令军队撤开包围,放马超离去。 两家各自收兵,文远回到关上命人计点兵马,此战河北军共折损了七千余人,文远听了这战报,心中不禁沉郁。 早有乌兰古跪伏在文远身前道:“主公,俺带兵不利,落得如此惨败,给主公丢脸了,给破军营抹灰了,”他方才浴血奋战,浑身上下带了七八处伤,此时鲜血早已经浸透了战袍,不过乌兰古浑然不觉,只是跪在文远身旁请罪。 文远看了看浑身是伤的乌兰古,心情沉重的摆了摆手道:“不干你事,快快下去包扎养伤去吧,只是一开始我实在是沒想到啊,西凉骑兵冲阵居然会用上标枪,”这一战,可以说如果不是西凉兵用上了标枪,若沒有这件杀器,河北军绝不至于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 破军营是倒霉的正撞在枪口上了,一战足足折损了两千骑,其实在那数以千计的标枪覆盖之下,就算是盔甲再厚一点的中垒武卒也死伤了不少,更遑论是马上的重骑。 虽然摸清了西凉骑兵擅用的战术,不过搞到这个情况竟然是以两千破军重骑为代价,就由不得文远不心痛如绞了。 重骑兵啊,文远费了多大的心血和财力所打造,竟然在这么一场战斗中承受了如此巨大的伤亡,除了破军重骑以外,硬是用标枪还以颜色的中垒武卒也死伤不少,虽然西凉兵付出的代价差不了多少,不过破军营和中垒营都是文远手上的精英部队,相比之下,文远付出的代价显然更让人难以接受。 见文远心情低落,徐庶在一旁劝谏道:“事已至此,主公再痛心也毫无意义,我相信经过今日一战,破军营一定会得到更快的成长,而且如今咱们已经摸清楚了西凉骑兵的战法,其实他们并不难对付,下次交手,一定不会像今日这样,” 听了徐庶的话,文远的心情才稍稍提振一些,咬牙点头道:“元直也想到对付西凉铁骑的方法了吗,哼,下次交战,今日之仇我一定要报,” 文远其实也已经想出了对付西凉骑兵的战法,这种重骑兵大规模使用投枪的战法,想要破解并不困难,因为装备太重,西凉铁骑的机动力明显不足,只要能拉开一定的距离,不给重骑兵靠近到二十步内的机会,杀伤他们并不费劲。 但是这样的话,就必须依托坚城或者营寨防御,文远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历史上曹操当初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筑营抵御了。 “西凉兵矛尖甲厚,诸公可有良策破敌,”现在可不是寒冬腊月,自然不能水筑冰城,而且西凉兵近在咫尺,出关筑土城也非那么容易,所以在想出破敌良策之前,文远还真不好出城拿将士们的性命与西凉兵硬拼。 谋士田丰进言道:“如今关中诸路叛军群集于此地与我军相拒,后方必定空虚,主公可如此这般……则西凉兵必退……” 文远闻言眉头一展道:“元皓之谋,正合我意,”当即命人召來徐晃、呼厨泉二人吩咐一番,二人唯唯诺诺应命而去,又召來吕布、麴义,交代一番,二人满脸喜色,也引兵去了, 136 虚实相济 “本想一举生擒张辽,却被生生挡住了攻击,久闻河北军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若非伯父、父亲及时赶到,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回到营中的马超,也同样为河北军的战力心惊不已,此前他一向眼高于顶,如今对吕布的武艺彻底服气,西凉铁骑几乎无往而不利,此次也铩羽而归,若是沒有马腾、韩遂二人及时引兵來援,局势很可能因此翻转,而不是把现在这样落得个不胜不败之局。 韩遂道:“贤侄不必介怀,今日一战,已经大挫河北军锐气,來日调集兵马再战,必定能大破河北军,” 翌日,马腾、韩遂再引兵马來关下搦战,十部兵马,逾十万人陈于关下,浩浩荡荡绵延十余里,人声鼎沸,声势惊人,众将在关上看了无不面露忧色,唯独文远脸上始终带着自信,微笑道:“传令下去,高挂免战牌坚守不战,西凉兵若是攻城,便由着他去……” 马腾、韩遂在潼关下百般搦战,文远军只是不出,众将也是无计,先前太史慈凭着两万军就坚守住潼关不能攻下,更何况现在潼关上又多了那么多守军。 如此一连十余日,马腾、韩遂见河北军并不出战,只得召集众将商议。 韩遂道:“张辽紧闭关门不战,必是知我兵多粮少,不久必退,各位以为当如何破敌,” 正说话间,突有探马來报,徐晃领轻骑万余,在渭水上搭起浮桥,欲渡渭北。 马腾闻言大惊道:“我西凉兵马,尽在渭南,张辽搭桥渡河,必是欲断我等归路也,”当下与韩遂急点起五万兵马,前往渭南攻打徐晃。 却说徐晃在渭水之南搭起浮桥,似乎并不急于过河,而是令军士沿河挖好甬道坑陷,早有探马回报马腾、韩遂大军杀來,立即喝令骁骑营军士严阵以待。 不一刻,就见西南尘头搭起,程银、张横引前军万骑杀來,西凉兵恐徐晃渡河,根本顾不得细探,发一声响,冲在前排的西凉骑兵尽落于陷坑之中,一时大乱,徐晃挥军骤马杀入阵中,正撞见张横,一斧将其劈做两段,骁骑营从后掩杀,程银抵挡不住,西凉兵大败,幸得马腾、韩遂引兵來援,战退徐晃,一路冲杀至渭水岸边,将浮桥一把火烧了,徐晃终归兵少,见敌不过也不恋战,引兵自退去了。 马腾韩遂回到营中计点兵马,折了张横并三千余人,心中感慨,第二日又有人报徐晃领兵在渭水上搭桥,欲渡北岸。 马腾、韩遂忙引兵再去,这一次二人倒是学乖了,先派人勘察一番,再大军杀來,不过徐晃仍不恋战,见西凉兵杀來,弃了浮桥,只是远远的射上几波箭雨就退兵了。 马腾令人烧了浮桥,与韩遂商议道:“张辽两番架桥欲渡渭北,你我二人需分重兵屯守渭水以南,否则若让河北军渡过河去,我等便无归路了,” 韩遂从其言,自领本部兵马连营十余里,屯于渭南,马腾则在潼关下,令马超连日搦战,可是河北军就是不肯正面交锋,只令骁骑营分成数十股小规模的发起突袭,这些轻骑轻便灵活,又配备有硬弩这种先发制人的有利武器,马超领兵围了几次非但无果,反倒吃了几次小亏。 如此一连又过十余日,眼看营中存粮快要见底,又听说张绣已经败于弘农,引兵退去,韩遂、马腾心中焦急,又召集众将商议。 韩遂道:“军中粮草只余半月,河北军闭关坚守不出,当如之奈何,” 众人皆默默无言,正说话间,突然探马來报,称麴义引万余兵马从蒲坂津渡过河西,兵锋直指下邽。 众人闻言皆变色,杨秋道:“中了张辽虚实之计计了,张辽引我全军在此,又命徐晃吸引我等视线,让我等不及防备,却令人袭我归路,” 韩遂也道:“下邽正处要冲,是我西凉兵粮草转运之所,下邽若失,我等都要饿死与此地了,我必火速前去救援,”当下忙令忙与梁兴、马玩点起四万精兵去救下邽。 刚分派好任务,却又有探马來报,称匈奴单于呼厨泉令万余骑兵袭掠北地、冯翊、安定诸郡去也,韩遂不敢怠慢,又令杨秋、程银、侯选三将各领五千骑兵去救三郡。 如此分派,转眼间潼关下只剩下马腾、成宜、李堪三路兵马三万余人,众人心忧粮道被断,隐隐已有退兵之心,马超在帐中看着,脸上颇有些抑郁。 分拨既定,马超随马腾出了营帐,面色不悦道:“父亲,伯父让我等在此对抗张辽大军,自己却带着大队人马去打麴义的一支偏师,倒是打的好主意,” 马腾正色道:“超儿休要胡言,我与你伯父为除国贼戮力同心,打通粮道至关紧要,你韩伯父肩上的压力也不比为父轻上几许,” “打通粮道是急事,不过我看帐中那些统兵之人皆是无胆鼠辈,若是让他们说动在韩伯父退兵,岂不是将咱们陷于绝地,” “超儿,”马腾断然道:“我与韩遂有八拜之交,他岂会干出这种不讲情义的事情,此话休要再提,” 马超讷讷而退,虽嘴上不说,心里却不服气。 却说韩遂引兵星夜去救下邽,路上梁兴谏道:“韩将军,咱们此次起兵反抗张辽,都是受了马腾和曹操的蛊惑,并非出于本心,如今河北军断我粮道,情势危急,我等何不向张辽割地求和,以解当下危局,” 韩遂皱眉冷道:“求和之事之前议事时为何不说,现在撇开我义弟在此提及,梁兴你莫非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 梁兴大惊,忙向一旁马玩使了个眼色,马玩忙进言道:“韩将军息怒,梁兴这不也是为了大伙考虑不是,张辽手上到底挟制着天子,占据着大义的名分,曹操作用豫、兖、徐三州之地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咱们,况且咱们若是能胜倒也罢了,还能捞点功勋,可是现在这情势,兄弟们可不能白白给曹操当了枪使,不替自己的前程考虑啊……” 137 对付杂鱼 “你们几个都是这么想的。”听了梁兴马玩之言。韩遂警觉的望向众人。竟发现除了梁兴马玩之外。连杨秋、程银、侯选都是同样的表情。韩遂不禁一惊。低头沉吟一阵。 侯选见韩遂貌似意动。道:“韩将军。你想想看。张辽跟咱们无冤无仇。可沒有招惹咱们。他马腾是忠臣之后想要为国锄奸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何必还要搭上咱们。”其他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谏。总之都是劝韩遂去和文远讲和的。 韩遂面色一阵阴沉。现在情势不利。若是打下去多半是要输的。这种结果当然不是他愿意接受的。众人提出的求和保存实力的建议其实倒是正符合他的心意。 可是让韩遂背弃马腾。韩遂又不愿意行此不义之举。大丈夫行事需无愧于天地。背信弃义。这叫韩遂以后如何还在西凉地面上生存。 但是这些人都打着求和的主意。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们有用吗。那样并不能让众人改变心意。反倒会让这支联军彻底离心。把他们几个送到敌对阵营里吧。不行。必须先稳住他们…… 韩遂沉吟一番便道:“你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等因为此时归路被断。才签订这城下之盟。即便是张辽许和了难免也会让人看不起。咱们不如击败了麴义。扳回劣势之后再谈和议。如此咱们还能更有底气。” 众人一听韩遂话语中似乎也赞同他们的提议。不禁大喜。想想韩遂的话也有道理。便梁兴、马玩二将拍着胸脯就道:“将军放心。谅那麴义区区万余人马。如何敌得过我数万精骑。末将二人愿为先锋。替将军击破这支敌兵。” 韩遂当即点头应允。大军星夜到了下邽县境。早有探马來报下邽仍在自家手里。听到这个消息。满腹心事的韩遂此时才不禁松了口气。急命梁兴、马玩为先锋。引兵一万先去破敌。 “报告将军。东面发现西凉援军。” 却说麴义正催军有一搭沒一搭的攻打着下邽。突然听得探马來报消息。麴义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兴奋。 一旁高顺谏道:“西凉援兵赶到。可命人通知温侯早作准备。”此次麴义出兵。可算是被委以重任。除了他本部的一万战兵。吕布麾下高顺的部曲也一同随行。他的直属部队。。陷阵营当然也來到了此地。 麴义想的显然更周全一些。又问那探马道:“來了多少人。领兵将领是谁。” 那探马如实答道:“看旗号应该是韩遂的军队。大约有三四万人马。先锋梁兴马玩率前部一万骑兵杀來。距我大营还有二十里。” 麴义沉吟道:“一万人吗。倒也不用劳动温侯出击。有你我二人足矣。久闻高将军的陷阵营攻无不克。今日正好让我见识见识威力。” 高顺淡淡拱手道:“麴将军过誉了。若论战力。陷阵营如何能与将军的先登骁锐相比……”他话语虽然谦逊。不过眼神中却带着一股浓浓的自信。 麴义眼角闪过一抹得色。肃声道:“传令下去。停止攻城。就在寨外列阵。” 梁兴马玩领兵赶到下邽。登高远望。见河北军就在道口上列阵。看阵势不过万人。而且尽是步军。 梁兴笑道:“这麴义也太猖狂。平地作战。步兵竟然敢出寨抗拒骑军。看我引健儿先冲他一冲。取那麴义小儿首级。” 马玩仔细看了看河北军的阵势。见军容齐整。雄壮威凛。劝道:“梁兄不可大意。河北军军容雄壮。麴义能当此重任。也绝非无能之辈。梁兄需小心着了麴义小儿诡计。” “谅此万余步卒有何能为。”梁兴长笑一声。纵马下坡。催动本部五千轻骑冲向敌阵。马玩恐梁兴有失。也催兵马随后跟了上去。 五千轻骑。奔驰起來声若惊雷。整个大地仿佛都为之剧震。然而在这山崩地裂的气势之下。麴义连眉头都沒有皱一下。看着西凉骑兵越來越近。嘴角反倒勾起越來越浓的笑意。 “阵型转换。变雁行阵。”眼看着骑兵离着还有里许距离。麴义高叫一声。身后号旗一阵招展。原本长方形的阵势如同张开翅膀的大鸟。两翼向斜前方快速延展。如同一道口袋。张好了等着将西凉骑兵包裹进去。 而且这阵势并不是简单的形状转换。前后军还在移动中迅速的完成了位置的交替。一排排手握强弩的军士大踏步上前。接替前排的枪兵兄弟。麴义这竟然是要以强弩硬抗西凉骑军。 “对付这么点杂鱼。根本用不着车阵。”麴义嘴角闪过一抹不屑的冷笑。高声道:“弓弩手准备。进入射程。立即三段射击。”麴义的计算精准到毫厘。这边阵势刚刚布成。西凉骑兵恰巧冲入射程之内。 “是强弩。。我靠居然有这么多强弩。。”冲锋中的梁兴看到河北军这阵势。头皮一麻禁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骑兵怕什么。还不是最怕弓弩远程打击。眼见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弩阵。梁兴的心底不禁泛起一丝寒意。 可是麴义的变阵太及时。这个时候退兵已经來不及。梁兴只能硬着头皮长矛一指。令骑兵向侧翼冲去。 “放箭。” 百步之外。指挥官的吼叫声就已响起。无数黑色的箭矢如雨点般向冲过來的西凉骑兵贯射而去。对付轻甲骑兵。这个距离射出的箭矢已经足以致命。 西凉骑兵战法与羌人相近。却不同于匈奴人。远攻用投枪。近战用长矛。却很少有使用弓弩的。这也就意味着。要想杀伤河北军。西凉兵必须要靠近到河北军阵三十步以内。 可是他们能靠近吗。 此次麴义担纲截断西凉兵归路的重任。文远可谓是给了他足够的物资军需。除了三千先登营。文远又配给了他三千具强弩。此次出兵。他竟然带來了六千强弩手。这个数字。足以令任何骑兵部队恐惧。 而且麴义自己就是凉州人。对西凉兵的战法数他最熟悉。别人以同等数量的步兵对付骑兵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麴义手上。尤其是有那么多强弩的支持下。对付西凉骑兵简直轻而易举 138 又生一计 梁兴的骑兵可沒有马超麾下的西凉重骑那么富裕,大多都是皮甲护身,顶多包两片铁皮,又是全力的向前猛冲,两边势能相对,可以说只要被弩矢射中,必然会透体而过,有些霸道的弩矢甚至在前派一名西凉兵身上开出个血洞之后,又狠狠的将后排另一名西凉骑兵钉翻在地。 仅仅是第一波箭雨,被射落马下的西凉骑兵骑士就数以百计,至于人马践踏,或者是被前排同伴绊倒落马的人数就更是数不胜数,被一波弩矢犁过一遍之后,五千骑兵就如同苹果被狠狠的要掉了一大口。 “全军突击,只有冲进去才有活路,”梁兴心里头那个后悔啊,他本意是想冲近之后一轮标枪撕开阵势,然后狠狠冲杀一阵,可是现在……要是知道麴义手上有这么多强弩,再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突击。 但是这仅仅是西凉骑兵灾难的开始而已,麴义家底厚实,六千弩手如同大雁一般排开,中军和两翼都能给西凉骑兵有效的打击,梁兴的西凉骑兵只觉着四面八方都有箭射來,几乎还沒有间隙,根本沒有可能躲避。 不能躲避只是一方面,箭雨的密集更是给西凉兵以毁灭性的打击,五千骑兵仅仅冲前了数十步,就生生被黑色的箭幕吞噬了三千余人,之前冲锋的那数十步距离,已经形成了一条血肉狼藉的死亡走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以千计死去的人马尸体,幸存的军士满脸惊惧,大部分人本能的勒马停下想要返身逃避。 梁兴身上中了两箭,厚实的甲胄也不能抵挡强弩之利,他从马上栽落,躺在一片死人堆里,回首向后方望去,费力的大叫:“马玩,救我……”乞求同伴能够将自己救回去。 马玩的五千骑兵比梁兴晚到了一步而已,可这一步,却是生与死的距离,他亲眼见证了眼前的一场屠杀,这些河北军简直就是吞噬生命的恶魔,五千骑兵根本沒费多大力气就被他们吞进肚子里,自己就算是自己领兵前去,又有何益。 他当然听到梁兴绝望的呼唤,可是有梁兴这五千骑兵的前车之鉴,他和他麾下的骑兵怎么还敢过去,马玩醒过神來,连看也不敢看那一片死亡之地,催促道:“撤……撤兵,”逃也似的领着五千多骑兵仓皇而退。 “看來,暂时还并不需要陷阵营出手呢,”望着逃走的西凉兵,麴义眼角闪过一丝鄙夷,回首对脸上满是震惊的高顺笑了笑道。 高顺醒过神來拱手道:“麴将军士卒骁锐,高顺佩服的五体投地,” 麴义仰首一阵长笑,道:“高将军太客气了,主公可是跟我夸赞过,你的陷阵营比起主公的中垒营也丝毫不逊,闲话不多说了,敌兵大队马上就要來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待会有的是陷阵营表现的机会,” “末将遵命,”麴义拱手而退,麴义下令道:“快速打扫战场,半个时辰之后回寨防御,咱们就堵在这路口上,看西凉反贼的粮草辎重怎么过去,” 众将士轰然应诺,开始清理战场,小心割取军功首级,西凉兵虽然穷,但是麾下的坐骑可都是好东西,这些军资战马缴获之后虽然不能转卖,上缴到军中等战斗结束后也能分分取一部分收益,这可是战兵微薄的薪俸之外最大的收获,由不得众人不小心谨慎。 麴义正琢磨着接下來如何与西凉兵交战,一个小校來报道:“报告将军,抓到一个活的,自称是梁兴,据说是这支兵马领头的,”那小小剥了一身做工精良的重甲,脸上早已笑逐颜开,能活捉敌军主将,这样一份军功赏赐可绝对不低。 麴义闻言点头一笑:“梁兴,好,把他押过來给我问问……让医匠好生给他治伤,等打完了这一仗再交主公处置……” ………… “什么,梁兴惨败,五千骑兵还沒近身就已经被击溃,敌人又多少副弓弩,”马玩仓惶逃回去见韩遂,一听说前军惨败,韩遂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五千骑兵,冲近百步不过是几息间的事,居然被箭阵吞噬殆尽,这需要多密集的箭矢,多猛烈的打击。 “这一万敌兵配的都是强弩,数量说不清楚,不过少说也有五六千具,” “强弩……五六千具,”韩遂一怔,压能够清楚的听到身边众将一阵吸气的声音。 五六千具强弩啊,难怪了梁兴的五千骑兵会这么快崩溃,难怪了张辽会有恃无恐只派出这一万军士就敢阻截西凉军归路,韩遂再看众人,一个个皆面色慌乱,已无战心。 韩遂麾下爱将阎行也劝谏道:“将军,河北军势大,咱们不如还是讲和了吧,” 韩遂脸色一阵沉郁,思忖一番道:“且容我三思而定,大军且停下安营扎寨,暂不进军,” 数万骑兵当即就在离河北军二十里外扎下营地,而同路的杨秋、程银、侯选三部兵马则并不停留,依着计划各自寻路去救本郡,韩遂明知道这三部兵马去了多半不会回來,也只能任凭他们离去,手上只剩下三万多兵,韩遂更是不敢擅自对麴义发起攻击。 麴义见韩遂不來攻打,安心守住营寨也不出去,他选择的扎营之地正处大道要冲,西凉兵转运粮草不能从此路过,只能取道小路应急,小路比大路远上百里不说,路况还泥泞崎岖,更因为麴义大军在侧虎视,更需大队人马护卫,如此一來,运來的粮草根本不敷大军用度,韩遂马腾军中情形日渐窘困。 潼关上,文远探得马腾韩遂军中缺粮的消息,立即召集众人商议,众将一个个摩拳擦掌,皆要出战。 谋士贾诩谏道:“主公,以兵攻打,未必能得到最好的效果,马腾韩遂多是骑兵,便是战败也能不伤元气逃回巢穴,西凉路途千里,若劳师远征,只恐兖州曹操趁机发难,若不攻,则不出数年马腾韩遂势必又要起兵复叛,此时此刻正是天赐良机在前,不如如此这般……则关中从此便不足为虑了,” 虽然西征关中,不过文远一直沒有放松对曹操动向的监视,这几日刚有消息传來,曹操在许昌大败刘辟、龚都的五万联军,已经顺势攻入汝南,想來扫平汝南,消灭刘辟、龚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題了,让文远这个时候远征凉州,文远还真不放心老家那边。 贾诩之计,正合文远心意,文远闻言大喜道:“文和先生真国士也,就依先生之言,”当下招來王越吩咐一番,王越诺诺连声去了, 139 私吞 却说因为军中缺粮。后方也早过了押解來粮草的时限。马腾心中忧虑。命马超等各营巡视。谨防军心溃散。这一日马超在营中巡视。闻营中有人传言。说韩遂大军到了下邽。并不与麴义交战。似要与张辽割地请和。更有传言说韩遂已经答应张辽前后夹攻马腾。事成之后。张辽便表韩遂为西凉侯。封官赐爵。 马超闻言大惊。叫过几个军士來问。众人皆言之凿凿。仿佛亲见。马超心中忧虑。忙去马腾帐中求见。 见了马腾。马超把问到的话原原本本给马腾说了一遍。然后道:“父亲。军中士卒都如此说。我看韩伯父必然是怀有二心了。” 马腾面色凝重道:“超儿不可轻易下此论断。依我看这定是张辽暗中命人散播流言、动摇我西凉军心。” 马超本就是火爆的性子。不服反问道:“那韩伯父迟迟不打麴义又作何解释。如今粮道断绝。军中只剩下三五日口粮。如此窘迫难道他韩遂不知。他统兵二十年。数万精骑如何奈何不了麴义万余步军。。” “河北军天下骁锐。你韩伯父或许……”一连串的反问让马腾哑口无言。半晌才慨叹一声道:“嗨。超儿。你的眼光要放在大局上。不要只看眼前的东西……我与韩遂合则两利。便是张辽也不敢轻易窥视雍凉之地。这个道理我想韩遂也是明白的。而若是分裂。则马韩两家迟早必死无葬身之地了。” 马超见父亲说的郑重。也确有道理。便按下性子点头道:“父亲苦心。儿知道了。不过父亲。防人之心不可无。父亲对韩伯父一片赤诚。却也需防他受身边小人唆使。对父亲不利。” 马腾从其言。虽然不信传言。却也答应会命人留意韩遂兵马动静。至于马超抓來的那几个传播流言的士卒。一律斩首。以正视听。 正说话间。突破韩遂遣大将阎行押解军粮到了渭河北岸。请马腾派兵前去接应。 马腾闻言顿时大喜。对马超道:“怎么样。你看你韩伯父还是知道顾全大局的吧。”马超这才躬身拜服。马腾当即便令马超去渭南接应阎行。 却说阎行在渭水北岸。正指挥部众押运粮草渡河。突听副将田乐和阳逵二人正扎堆议论。只听田乐在一旁嘟囔道:“娘的。也不知道主公是怎么想的。费了弟兄们那么大的力气。提心吊胆才运來这么一点粮草。主公却偏要分一半给马腾。” 阳逵也在一旁截口道:“可不是。连咱们自己都不够吃不饱。哪还管得了马腾他们。” 阎行在一旁听着。脸色也是一阵阴沉。 这两人说的可不就是真的。自从大路粮道被断之后。为了转运粮草。运粮部队避开大道改走小路。多走了百余里路不说。小路崎岖不平。通行艰难。还要担心袭击粮道派出大批军马护卫。这样一來。辛苦从雍凉各郡运來的粮食。还不够运粮军队一路上人吃马嚼的。就像这一次。千难万险才从后方得到十万斛粮草。下一次粮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到呢。韩遂想也沒多想就分出一半拨给马腾。还让自己领五千兵沿途护卫。 阎行其实也对马家人沒什么好感。尤其是那个马超。一向自负勇力、眼高于顶。看谁都看不起。田乐和阳逵的牢骚其实正说到了自己心里。可是韩遂待阎行甚厚。想到临行前韩遂的托付。阎行面容一肃。干咳了两声:“咳咳……” “呃。阎将军……”田乐、阳逵听到咳嗽声吓了一跳。见是阎行忙上前告罪。阎行也沒有训斥他们的意思。只是叮咛两句。便要转身离去。 二人见阎行并无怪罪之意。提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了回去。田乐面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和阳逵匆匆说了两句。阳逵连连点头赞许。 “阎将军……”阎行正自走开。回头一看。却是田乐叫住了自己。 阎行疑惑问道:“田将军有什么事情。” 田乐拉着阳逵一同來到阎行身边。神神秘秘道:“将军。我和阳逵兄弟二人有一件事。想与将军商议。” 阎行看了看田乐道:“说。” “是这样的。阎将军……”田乐、阳逵对视一眼。把阎行拉到一僻静处。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听了田乐的话。阎行吓了一跳道:“什么。克扣军粮……你们不怕此事被主公知道。要了你们的脑袋吗。” 阳逵一脸苦涩的道:“俺们哥俩这不也是替咱们自家兄弟考虑吗。咱们的粮食也不多。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送到此地……这万一要是断了顿。弟兄们饿死饿散。还不咱们吃亏。咱们偷偷的藏一点粮食。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解去燃眉之急呢。” “这……”听了阳逵的话。阎行不禁有些犹豫。 见阎行似乎有些意动。阳逵趁热打铁道:“咱们只不过是抽一部分出來。又不是不给马腾留一点粮草。况且将军咱们如今已经违了期限。去了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看的。横竖都是要遭一顿斥责。倒不如……” 阎行左思右想。终究拗不过两人劝谏。最终点头同意。传令道:“留两万斛粮草在北岸。其余三万斛运过河去……” 马超满心欢喜的领着三千骑兵前來接应。刚到渭南。就看见阎行护送着粮车迎面行來。马超一看粮车数量。顿时气不打一处來。这千多辆辎车。加在一起不过两三万斛。韩遂就派人送來这么一点粮食。难不成是打发要饭的。 马超强忍着怒气沒有发作。迎上前去见到阎行。冷冷问道:“粮草何以到此时方才运到。” 阎行见马超面色不善。也不假辞色。硬生生的答道:“麴义阻截。粮草只能从小路转运。因此耽搁了时限。还望少将军莫要怪罪。” 马超见阎行如此反驳。顿时生出一丝怒意。长枪一指阎行身后的粮车队喝道:“只有这么点粮草。还不够我军十日所需。该不会是伯父把粮草都侵吞了吧。” 140 马腾的嘱咐 阎行面色一变。正不知如何回答。身边田乐上前道:“就这三万斛粮食。还是我家主公分出一半送过來。粮草转运艰难。信不信全凭少将军。我等好心好意将粮草护送到此。少将军愿要就要。不愿要。我等大不了再运回去。” 马超勃然变色。枪指田乐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与阎行说话。哪容的上你插嘴。” 阎行见马超如此跋扈。当即也不乐意了。挺枪一指马超道:“马超你休要欺人太甚。你虽名声赫赫。可当所有人都怕你不成。” 马超冷笑道:“久闻你是韩伯父麾下第一猛将。我也早就想会你一会。” 眼看着两边正剑拔弩张。准备兵戎相见的时候。突见一彪军从后奔來。却是马岱。庞德领兵前來接应。原來马腾知马超性如烈火。深恐他坏了两家情谊。幸亏二人及时赶到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有二人在旁劝解。马超与阎行才各自悻悻退下。阎行把粮草交割给马岱。也不多废话。径自领兵返程。 马超随马岱、庞德回兵。行至半路。马超越想越不是味。总觉着粮草被韩遂或者是阎行克扣。便道:“你二人护送粮草回去。我引兵去看看下邽看看究竟。我就不信了。韩遂几万精骑都奈何不得。那麴义还能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马岱和庞德苦劝。马超只是不听。只是道:“尔等回去告诉父亲。让他不必担心。我此去只为破了麴义。绝不会和韩伯父闹得不可干休。” 二人无奈。又恐马超有失。只得由马岱护粮回寨。庞德则与马超合兵一处。一同起行。 马超引兵渡了渭水。沒走多远。正见阎行一众人马护着粮车往北而行。马超一见粮车。顿时气冲顶门。勃然大怒道:“阎行匹夫。果然骗我。”喝罢绰枪跃马挥兵杀來。 阎行正护着克扣下來的两万斛粮草往回赶。突听背后一阵喊杀声传來。回头一看。却是马超杀來。阎行心中慌乱。仓促间挥兵与马超交战。乱军中盛怒的马超直杀而來。战不十合。被马超一枪刺中手腕。落荒而走。阳逵也被庞德所斩。韩遂军大败。弃了粮车逃往下邽。 离战场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一堆草堆似乎动了动。如果靠近仔细看去。才能发现那居然是一个身形矮小魁梧之人。那人身披着一件斗篷。斗篷上尽是青黄色的斑驳花纹。和周围的环境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就见他缓缓的向后退。到了坡后。迅速的向下滑去。 山坡后面一处狭窄的山坳里此时还或站或坐着几个人。他们身上都披着青黄色的斗篷。斗篷下穿着轻便却精良的甲衣。腰悬钢刀。旁边的战马上还挂着军用强弩这等稀有的武器。 见那人下來。一个领头模样的年轻人上前问道:“地虎。看清楚了沒。外边打起來的是谁的部队。” “看清楚了。苏头。”那矮小汉子咧嘴笑了笑道:“是韩遂和马腾的部队。这俩老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自家人打自家人……” 被叫做苏头的那个年轻头领笑道:“谁知道怎么打起來呢。不过他们打得越乱。对大将越有利。拼的个你死我活。咱们河北军正好看戏。”他这一说。身边几个同样打扮的汉子也跟着哈哈笑起。 笑了一阵。苏头正色道:“好了。听声音外面的人像是该走的差不多了。这件事很重要。待会咱们分散回去。一定要安全的把消息报于大将军。” 这边马超抢了粮草。押解回到渭南大寨。马腾一听说马超和阎行最后还是打起來了。还抢了粮食。禁不住怆然一叹道:“超儿。你误了我的大事了。” 马超倔强道:“父亲。阎行侵吞我军粮草。被我当场抓个现行。我有什么做错了的。” 马腾怒道:“那我问你。你此次抢回了多少粮草。” 马超愣了愣道:“两万斛……” 马腾叹息道:“超儿你糊涂啊。你想想看。这两万斛粮草若是韩遂授意侵吞。又怎会让阎行押解到渭水再运回去多此一举。由此可知韩遂对我绝无异心。此事分明是是阎行等人私下所为。” 马超闻言恍然大悟。怔怔的呆在那里。 马腾见儿子醒悟。又气恼道:“就为这区区两万斛粮草。就毁了我关中大局。超儿。你如此意气用事。日后怎成大器。” 马超愧疚跪伏于地道:“儿子知错了。儿子愿亲到韩遂营中负荆请罪。澄清误会。要杀要剐任他处置。” 马腾摆手道:“你解释的清吗。阎行等人克扣军粮。此事怎么能让韩遂知道。回去之后必定将脏水都泼到咱们身上去。你说马腾是信你。还是信阎行的。”顿了一顿。马腾又道:“而且你若是去必死无疑。你纵兵攻打韩遂的部曲。伤了他的爱将阎行。还杀了副将阳逵。等于根本不把他韩遂放在眼里。西凉人最重名声。韩遂纵横凉州二十年。遭你如此折辱。怎会甘心。” 马超听了父亲的话。怔怔的呆在那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马岱见气氛沉闷。上前劝解道:“伯父。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咱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吧……” 马腾沉吟一番。叹道:“还能怎么办。如今咱们粮草不济。又与韩遂撕破了脸皮。想胜张辽已经断无机会。眼下唯有割地请和。退兵自保这一条路了。” 马岱满脸忧色道:“张辽他会同意吗。他大军远來。怎么会给我等喘息的机会。难道就不怕我等几年之后恢复元气。起兵复叛吗。” 马腾仰首望向天际。道:“应该会吧。不过付出一些代价总是难免的……”说到这。马腾深深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马超。叹息道:“超儿。你是我马家千里驹。我对你寄望甚深。只是你性子太过刚烈。日后若不收敛势必要吃亏。有什么事情。需多和伯瞻(马岱字)商量。他年纪虽小、性子却谨慎沉稳……”马腾说出这些话时。脸上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意。倒像是托付后事一般。令马超、马岱听了心中诧异。 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大堆。马腾才摆手对二人道:“好了。你们俩先下去吧。为父要好好想一想。明日便有定论。” 马超二人疑惑而退。马腾独自在帐中來回踱步。时不时的看向东面潼关方向。时不时又看向西面下邽。他虽然表面上沉静。内心却如天人交战般。激烈不已。此时他在想究竟是亲自去见张辽。还是去见韩遂。 141 争相献媚 却说阎行落荒败走。带伤星夜奔回去见韩遂。将马超催军攻打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只是将克扣粮草之事略去。只说是因为送粮违了期限才惹得马超性起。 “马腾父子。实在欺人太甚。”韩遂闻言大怒。他此次起兵。他本來就是应了马腾之邀。若非顾念和马腾是结义兄弟。见河北军势大不能胜。依着韩遂的性子早就退兵回凉州去。可现在倒好。自己顾念兄弟情谊派人辛辛苦苦送粮过去。马腾却一点也不珍惜。纵子攻打自己。杀了两千多部曲。 这口气若是能忍了。他韩遂日后还如何有脸在西凉这块地面上混。好。既然马腾你跟我撕破脸皮。那就别怪我韩遂不客气。 “传我将令。明日鸡鸣造饭。大军拔营。传檄各部。一同攻讨马腾。”韩遂在凉州本來就是降而复叛的行家。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主。一念及此立即就要起兵攻打马腾。在雍凉这块地方。他的势力比马腾还要大上三分。别的不说。程银、马玩、杨秋这些小势力普遍还都是亲附于他的。这么多势力加在一起。打马腾绝不是什么大问題。 “末将遵命。”阎行捂着伤臂恭声应道。正要离去却被韩遂一口叫住:“等等。” “主公还有何事。”阎行疑惑道。 韩遂沉吟一阵。道:“张辽大军在侧。我与马腾相攻必定会为其所趁。出兵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这样……彦明(阎行字)。我交你一趟差事。派你去张辽处请和。你可敢去。” 阎行拜道:“末将万死不辞。” 韩遂道:“好。那你即刻准备金珠骏马。今夜就动身前去。” 阎行一愣道:“今夜。这么快。” 韩遂道:“是啊。你就是现在去也未必能抢在前面呢。说不定马腾的使者这个时候已经见了张辽了呢。” ………… 潼关。 “马腾和韩遂掐起來了。哈哈。文和先生妙计如神。流言一起。这才几天的功夫两家就起了分歧。好啊。两家反目。关中便可高枕无忧了。” 文远听着苏磊的报告。脸上不禁喜色洋溢。重赏了苏磊等一干夜影卫。对贾诩的计策。文远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不过派人在马腾军中散播几句流言蜚语。就让马腾韩遂反目。此一计。胜过数万大军。 听文远夸赞。贾诩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西凉兵粮道被断。危如累卵。军心生变是迟早的事情。主公过誉。贾诩愧不敢当……”贾诩就是这样。即便献计。也从不居功。总是那么不显山不露水。 不过文远仍是难掩喜意。冲贾诩躬身行了一礼道:“先生。如今两家已经反目。下一步该做什么。”文远可不吃贾诩这韬光养晦的一套。作为前世穿越过來的人。他可是深知毒士贾诩的可怕的。现在贾诩在自己的手下。无论如何也要伺候好了不能让他生出异心。更何况听贾诩的透露。派人散布流言离间二人这还只是贾诩连环计谋中的第一环而已。 见主公对自己如此礼遇。贾诩心中也小小波动了些许。还礼道:“主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相信快则一日。慢则三日。马腾韩遂定会遣人來向主公请降的。到时还需主公自己做主。倾向于支持谁。”两家反目。文远就可以坐看二虎相争。等到两家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面坐收渔翁之利。 文远眯眼一笑。眼中精芒闪烁。意味深长的道:“呵呵。那就要看看谁更有诚意了。我就在此等着他们……” “只怕主公早就已经有了决定了呢……”贾诩深深的看了文远一眼。这一句话被他藏在心里。并沒有说出去…… 正如贾诩预料的那般。第二天一早。文远刚刚和越兮起早对练了一个时辰。就有人來报。西凉马腾亲到潼关求见自己。 马腾亲到。。文远听了亲卫的话。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问了三遍才确定沒听错。文远也不禁惊讶。马腾竟然有如此气魄。身为一方诸侯居然敢如此亲自前來求和。 “呵呵……这老马。还真是有诚意呢。换成韩遂。只怕多借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亲到潼关呢。”文远眯眼一笑。自言自语道。当下披挂整齐。出关去见马腾。 望着雄伟高峻的潼关。望着缓缓开启的潼关关门。马腾心中感慨万千。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座雄关阻挡了关中十万大军数月有余。不能寸进。而且或许从今往后。关中铁骑再也沒有可能从这座关口过去。驰骋于中原各地。 马腾的眼袋泛黑。脸色略显憔悴。他是经过一夜思考才最终决定來找张辽的。他太了解韩遂的为人。此人心狠手辣。就是条狡猾贪婪的狐狸。自己若是去韩遂营中请罪。韩遂纵是不杀自己。也必然会以自己为质吞并自己的部曲。不过张辽这边显然是不愿意看到关中地区有一个独大的势力的。韩遂独大。张辽必然会全力发起攻击。马家的部曲到时势必会被韩遂当作炮灰來抵挡张辽的攻击。这样。对保全马家在关中的势力毫无意义。 所以马腾只能选择走上另外一条路。和张辽打好关系。让他支持自己。这已经是马腾唯一的出路了。亲自向张辽请降。马家或许还能延续下去。若是让韩遂占了先机。恐怕等待马家的就是张辽和韩遂的围攻了。马家的势力本來就不及韩遂。那样的话。马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此次请降。马腾必须得到张辽的支持。马家才能获得存延的机会。而以自己为质。正可以显出自己的诚意。而马腾相信。这一点。是狡诈如狐的韩遂绝对做不到的。 昨夜。该托付的马腾都已经托付了。只是爱子马超。还令马腾有些担心…… “子呀呀~~~~”坚固的潼关关门打开了。一身黄金铠甲的大将军张辽在众将的簇拥之下出了关门。看着英姿不凡的大将军。看着他身边个个雄壮彪悍的河北兵将。马腾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悔意。或许自己根本就不该听信满宠之言。起兵与张辽为敌。河北军的强大。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抗拒。 142 平凉三策 马腾是精赤着上身站在潼关外的。背上还负着荆棘。见道文远策马前來。忙步行上前。屈膝跪地道:“罪将马腾见过大将军。” “寿成兄。怎么來的这么晚呢。我早就在潼关上等候多时了。请起。快快请起。”文远长笑一声道。纵身下了坐骑。亲自将马腾扶起。并将荆条解去。 马腾执意再拜道:“罪将听信小人谗言。起兵叛乱。请大将军治罪。” “治罪。治什么罪。”文远眯眼一笑。轻描淡写道:“寿成兄在扶风北御胡寇。保境安民。三辅之民皆感寿成兄恩义。寿成兄与国有功。与我张辽。不过是有些误会而已。” 马腾受宠若惊道:“大将军如此说。实在是折煞罪将了。”见文远待自己如此和气。马腾颇感惊异。心里又不禁带着点小感激。 二人又是寒暄一番。文远道:“寿成兄。你在关中的大名。辽早有耳闻。今日有幸一见。正好畅饮一番。走。随我进关喝酒去。” 马腾也不犹豫。只身随文远进了潼关。对自己的生死安危。仿佛早不在意。只是这份胆魄。就让文远心中敬佩。这更让文远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至于韩遂究竟会派谁來。文远觉着已经不重要了…… 三日之后。文远又送走了韩遂的使者阎行。又将贾诩召來商议。 “主公准备支持哪方势力。想必是已经有所决定了吧……”一进门看到文远坚定的眼神。贾诩便已经明白了主公的心意。 文远正色点头道:“正是。我已经想好了。就是支持马腾。不知文和先生对此有无异议。”无论韩遂有沒有派阎行來。文远其实早已经打定了主意的。不过为了保证周全。文远最后决定还是问问贾诩的意见。以做出综合考虑。 贾诩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淡淡道:“支持马超。韩遂。皆无不可。不过若想一劳永逸平定关中。还去动些手段……” “哦。此话怎讲。”文远注意到贾诩的话里提起的是马超而不是马腾。不禁稍有些诧异。 贾诩深深的望了文远一眼道:“主公打算放马腾回去吗。” “呃……正是。这几日交谈。我看马腾虽然桀骜。却重诺守信、爱惜名声羽翼。比起韩遂重诺守信了何止十倍。我以诚相待。相信马腾必不会再叛。大不了让他派个儿子到邺城为质就足够了。”文远有些惊讶的点头道。前日马腾请罪。请求以自己为质前往邺都。这件事贾诩知道并不奇怪。不过文远并沒有跟任何人透露要放马腾回去的心思。贾诩仅凭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揣测到自己的心意。这份智计着实令人心惊不已。 不过贾诩话语中刻意提及提马超而不提马腾。难道他不赞成放马腾回去。 贾诩道:“主公仁德。老朽敬佩。只是主公可知。若放马腾回去。对主公虽有利。却也有弊……” 文远挑眉问道:“弊在何处。” “历來诸侯征战。以子为质是最不可靠的。成大事不拘小节。为争天下。野心之人莫说是牺牲一子。就是牺牲全家也再所不惜。诸如此类之事史上多不胜计。马腾要反主公。岂会在乎一个儿子。主公放马腾回去。实乃放虎归山之举。” 文远闻言凝重点头。不得不承认。贾诩的话说的对。自己虽然也算涉政多年。有时候依旧喜欢按着自己的好恶行事。时不时流露出些许妇人之仁。根本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多亏了这些忠勇睿智之人的辅佐。才有惊无险走到现在。须知政坛凶险。稍有一丝不慎。就会被彻底吞噬。尸骨无存。 “多蒙先生教诲。请受辽一拜。”想到这。文远淋漓出了一身冷汗。深深向贾诩施了一礼。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主公睿智机敏。经常能想出一些旁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能纳谏。不刚愎。待臣下更是和气可亲。虽然有时有些小毛病。但是世间皆凡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完人呢。 “这样的主公……此生看來并沒有跟错呢……”贾诩如此想道。 这边。文远又施一礼道:“先生刚才说马超、韩遂。却对马腾只字未提。可是已经想好了计策。还请先生不吝教我。” “真睿智之主也。”贾诩暗赞一声。今日难得高兴。贾诩决定不在卖关子。坦诚相待一回。当下正色道:“主公率军西征。最终无非是想彻底平定三辅、西凉之地。诩有三条计策。可助主公平定关中。请主公自作决断。” 文远正襟问道:“哪三策。愿请先生教诲。” 贾诩微微一笑道:“其实也简单。第一条计策。主公先诛杀马腾。后助韩遂攻马超。韩遂势力稍强。又有主公相助。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则马超可灭。关中也可平定。只是……”说到这。贾诩顿而不语。 文远不假思索接口道:“只是如此关中只能平定一时。韩遂素來不愿受朝廷约束。我若抽兵而退。韩遂久后必反。” 贾诩赞许点头道:“正是……” 文远想也沒想笑了笑道:“那第二策呢。”贾诩看见。已经知道主公已经不会选择第一条计策了。 贾诩继续道:“这第二条计策。不过是反其道而行罢了。主公助兵马超。攻打韩遂。韩遂虽然狡猾。不过马超骁勇。又得主公出兵相助。则两三年内。关中便指日可定了。” 文远沉吟一番未置可否。问道:“那先生的第三策呢。” 贾诩深深的看了文远一眼。道:“第三策则是两不相帮。先收马韩两家嫡亲为质。任凭马超韩遂相互攻伐。待其两败俱伤之时。再遣一上将出征。到时马韩两家便可轻易平定了。” 文远又低头想了想。问道:“三策说完。先生还是只字未提马腾呢。” 贾诩道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道:“主公。马腾若不死。马超韩遂之争又如何能成不死不休之局呢。所以为关中大局计。马腾必须要死。而且必须死在韩遂的手上……” “我明白了……”文远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大致猜到贾诩会用什么计策对付马腾了…… 不愧是号称毒士的贾诩啊。对人性的拿捏可谓登峰造极。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计。就将关中两家最大的势力从亲密变成死敌。幸好幸好此人现在在自己的帐下效力。否则以自己的脑子。就算被贾诩卖了恐怕还在给他数钱呢。不由自主的文远生出一丝忌惮之心…… 见文远失神。贾诩笑着问道:“不知主公想选哪一计。”眼中精芒闪烁望向文远。 贾诩这样的人能跟随自己是自己的幸运。文远摇头甩掉脑中有些荒谬的想法。眯眼笑道:“文和先生想必已经明白我的心意。又何必再问。还请先生仔细替我谋划。马儿之事就托付给贾先生了……” 贾诩难得一愣。恭声拱手道:“老朽明白了。老朽一定尽心竭力……”躬身下去之时。贾诩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心忖:“主公睿智英明。不可欺也。” 143 一夜无眠 馆驿内。阎行坐立不安的在房中來回走动着。满脸焦虑。 他奉韩遂之名。备下金珠名马等珍贵礼物來向张辽请和。谁知一进潼关。就得知马腾比他先到一步的消息。 马腾居然亲自來了。而且听说是以自己为质。这让本來颇有信心与张辽达成和议的阎行禁不住有些底气不足起來。马腾啊。关中势力当中分量最重的两人之一。和他相比。自己的身份就差的太多了。 与张辽的见面也印证了阎行的推断。虽然自己提韩遂提出了称臣、派质子入邺都。退还侵占的土地。并给与一定赔偿等等诸多选项。可是张辽好像根本并不在乎这些一样。只是封了自己做犍为太守。而对和议之事只字未提。成果可谓寥寥。 沒办法。谁叫马腾是亲自出马來。只身入潼关的呢。马腾此行可谓是带着诚意扑面而來呢。这一点韩遂和马腾相比起來。简直是差得远了。 所以此次和议之行。阎行已经感觉到希望渺茫。甚至有些绝望。 现在谁都能看出來了。曾经关系紧密的马腾韩遂两家如今彻底决裂了。两家现在争着來找张辽谈和请降。等河北军大军一走。两家只怕立刻就要打的不可开交。两家的实力只在伯仲之间。相比起來韩遂只是略强一些。这个时候无论谁能争取到张辽的支持。谁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把对手灭掉。 作为韩遂手下的大将。阎行不希望韩遂被马腾灭掉。來到潼关这几天。他已经数次求见大将军张辽。他甚至已经不奢望张辽能支持己方。只要能不倒向马腾就好。 可是阎行每次求见张辽。张辽都拒而不见。让阎行急得如同在火上炙烤。 就在阎行急得如无头苍蝇、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手下人來报:“将军。门外有一文士神神秘秘的。自称姑臧贾诩。称有机密事求见。” “姑臧贾诩。他不是张辽的谋士吗。他來干什么。”听了手下人的报告。阎行脑子里升起了一大堆问号。半晌才醒过神來。急切道:“快请贾先生进來。呃不……我亲自去迎接……”阎行说着冲出门外。刚到外堂。就见一五旬文士站在堂内。阎行紧走几步。纳头拜道:“贾先生。贾先生。还望先生念在与我家主公同为凉州人的份上。救救我家主公吧……” 贾诩眼中闪过一抹精芒。脸上却挂着和蔼的微笑道:“阎将军忠勇可嘉。令我实在佩服呢。我此次深夜造访。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呢。实不相瞒。大将军已经答应马腾的和议。以马腾子马休、马铁为质。出兵助马腾讨伐韩将军了呢。” “啊……文和先生。求您救救我家主公吧。”完了。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阎行虎躯一震。冷汗淋漓而下。拜伏于地央求道。 贾诩叹息一声道:“我与韩将军同是凉州人。这种事我当然也不想看到。只是马腾无论是在关中。还是在朝中素有威望。此次他又亲來纳降。大将军对他印象极好。所以马腾亲自为质的要求都免除了。令他回去继续统领麾下兵将。” “马腾。他……”阎行本想往马腾身上泼些脏水。可是想了想。马腾犯下的劣迹还真不好找。倒是自家主公韩遂……想着。阎行的黑脸就臊红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害臊的时候。阎行甩了甩头再拜道:“昔日先生在关中时。末将就久闻先生大名。智略过人。国士无双。还望先生救我家主公一救。先生若肯施以援手。末将和主公将沒齿难忘。” 看阎行急切的样子。贾诩严重不禁闪过一抹精芒。鱼儿。上钩了呢。 “办法嘛。其实也不是沒有……大将军仁德。只因欣赏马腾品行才答应出兵帮忙。不过如果马腾这个人……了呢。”说到这。贾诩故意顿了一顿。并指成刀在脖子上作势一抹。 阎行看着点了点头。贾诩的意思他已经了然于心了。 贾诩继续道:“沒了马腾。大将军就必然会重新考虑和不和马家结盟。而此时韩将军如果再能展现出值得大将军拉拢的力量。韩将军未尝沒有翻盘的机会呢……” “多谢先生指点。末将明白了。”阎行大喜拜道。不过转而又发愁道:“马腾身在潼关。我如何有机会将其除掉呢。” 贾诩笑道:“将军此次押送礼物可是带來了百余人马。” “正是……”阎行茫然点头道。在贾诩的强大忽悠威力下。如今他已经彻底对贾诩言听计从了。 贾诩若有深意的阴冷一笑道:“明日。马腾便会辞别大将军回到自家军中。这一路上嘛……” 阎行恍然点头。大喜拜道:“多谢先生教诲。阎将军的大恩。末将拜谢了。” 贾诩起身道:“事不宜迟。阎将军早作准备。我就不在此打扰。告辞了……” “我送先生出去……”阎行起身要送。却被贾诩拒绝了。贾诩肃容叮嘱道:“阎将军不必送了。此事需隐秘而行。切不可走漏风声。若是被马腾察觉。韩将军可就处境堪忧了……” 阎行唯唯诺诺答应。目送贾诩出去了。 ………… 而此时的马腾。则心情兴奋难抑。大将军张辽非但放自己回去。还答应助自己一同对抗韩遂。这等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差点沒把马腾给砸晕了。以至于马腾都有些懊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听信满宠之言与大将军为敌呢。和曹操动动嘴皮子相比。大将军给的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恩惠啊。 与这些好处相比。大将军只让自己送一个儿子到邺都为质。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如果大将军真心拥立汉室的话。马腾说不定真有心跟着大将军建一番功业呢。 派去通知马休來潼关换回自己的信使今晚已经连夜回去了。等明天交换了人质。自己就能恢复自由之身了。有了大将军的相助。就算韩遂集合了其他数部兵马又有何惧怕。关中一带。迟早有一天还不是马家的天下。 马腾热血澎湃的畅想着未來。就在这种辗转难眠的兴奋中。一夜过去了…… 144 借刀杀人之计 翌日。文远亲自将马腾送至潼关门外。未等片刻。文远便道:“寿成兄。不必在此等候令郎了。尽可以先回去了。” 马腾一愣。犹豫道:“这似乎不合适吧……” 文远眯眼一笑道:“我与寿成兄一见如故。还能不相信寿成兄会信守承诺吗。寿成兄尽管放心回去。令郎在邺都。我必然会为寿成兄好生照顾的。待寿成兄击破韩遂。平定关中之日。我再在天子面前替寿成兄请功。” 马腾性情豪迈。闻言也不再谦辞。拜谢道:“大将军的恩义。马腾沒齿难忘。大将军的胸襟气度。更是令马腾佩服的五体投地。客气的话的马腾就不多说了。日后大将军若有用的着马腾的地方。马腾愿赴汤蹈火。任凭大将军驱策。” 目送着马腾远去的背影。贾诩驱马上前对文远附耳低声道:“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刚刚好吧……” 文远的心中颇有些感慨。马腾表现出來的性格。其实很对文远的脾气。如果花些力气笼络。未必就不能将其招揽至自己的旗下。给自己效力。 但是同时文远也清楚让马腾死心塌地跟随自己的可能性很低。本身马腾这种被形势逼迫。走投无路才找自己合作就谈不上有多大的诚意。而且马腾提出以自己为质而非投靠。何尝不是以进为退。保全自己的部曲。恐怕在來之前。马腾早已将大事托付给马超了。 所以。贾诩的话无疑是对的。为了万无一失。为了一举平定西凉。必要的手段还是要用的。这就是政治。根本就不适合讲什么虚情假意。 想到这。文远坚定的拔转马头淡淡道:“后面的事就托付给先生了。”说罢。纵马驰入关内。 ………… 马超军寨门前。马超正欣喜不耐的期盼着父亲的归來。可是等回來的马腾却是重伤累累。奄奄一息。 “快。快找医匠。快找医匠。这是怎么了。二弟。父亲怎么会弄成这样的。是不是张辽匹夫害的。”马超手忙脚乱的将重伤的马腾抬进帐内医治。只见马腾浑身上下十几处伤。伤重无比。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沒有进的气。 马超心中急迫。一把将一早前往潼关为质的二弟马休揪起。 马休也浑身是血。满脸是泪。哭叫道:“此事……此事乃是阎行领兵所为。”当下马休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本來马休一早前去潼关换回父亲。行至半途突听到有喊杀之声。正见着阎行引百余精骑围攻马腾一行人。马腾此时已是身负重伤。处境岌岌可危。马休慌忙上前接应。拼死将父亲救出。原路逃回。阎行在后穷追猛赶。追至离马超大营五里才悻悻而退。 而听逃回來的亲卫说。这几日父亲在潼关可算是颇受大将军张辽礼遇。已经答应与马家结盟。帮助马甲对抗韩遂。 马岱道:“此定是阎行匹夫见伯父与张辽达成和议。心中怀恨。才在半道上伏击伯父。”众将皆点头称是。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医匠战战兢兢走了出來。冲马超跪地一拱手。摇头叹息。 “父亲。”马超悲叫一声。哭倒于地。众将手忙脚乱把马超救醒。马超双目尽赤。咬牙切齿道:“韩遂老贼谋害父亲。不报此仇。我马超誓不为人。”说罢。拔剑杀了那医匠。众将皆劝。胆怯之人皆面露忌惮之意。 马超又挺剑指向侥幸逃回來的几个马腾亲卫。 一个领头亲卫面不改色道:“无须少将军动手。我等保护主公不力。死不足惜。只是主公身处险境时有一言托我等转告少将军。若不能完成主公遗愿。我等死不瞑目。” 马超按剑问道:“我父亲有何遗言。” 那亲卫头目道:“主公重伤回营之际曾说。韩遂阴狠。且兵马众多少将军切不可大意。日后若有难处。可去求大将军。”说罢。几个亲兵满脸毅色。横剑慨然自刎。 马超感其忠义。命人将这几人厚葬。当下命营中举哀。全军带孝。将马腾尸首成殓棺中。马超一路扶柩送回老家茂陵安葬。 马腾死讯传入潼关。贾诩來见文远道:“马腾身死。马超必兴兵报仇。但马超乃性格孤傲之人。想让他投靠。此时还为时尚早。主公可趁此时遣一人往马超营中吊孝。施些恩惠为以后铺垫。待日后其困顿之日。必然能想到主公的好处。” 文远询问众谋士道:“谁愿去马超营中吊孝。” 钟繇起身道:“若是去结好马超。繇愿保举一人。此人乃灵州人士。姓傅名干。字彦材。其父傅燮官至护军司马。与马腾当年曾有袍泽之谊。傅干少有贤名。才智机变。现在我府中为幕僚。若他前去。必能笼络马超之心。” 文远从其言。即辟傅干为大将军西曹掾属。命其携祭品前去吊孝祭奠。闻马超军中缺粮。又命魏延解军粮五万斛送至马超军前。 对文远的恩惠。马超颇为感怀。命马休携重礼前去拜谢。文远表马超为平羌将军。袭其父槐里侯爵位。原马腾部曲仍交由马超统领。拜马休为骑都尉。送入邺都为官。其余原马腾麾下将士也皆有封赏。 对韩遂。文远也并沒有冷脸相待。既然韩遂已经服软。文远便表他为安西将军。命麴义放开下邽大道。让其领兵返回金城屯扎。只是吕布本來以为截断韩遂粮道能捞着一场仗打。结果韩遂老小子识得麴义强弩厉害。并沒有强攻麴义营寨。搞得吕布沒机会下手侧击韩遂。只在韩遂路过时驱兵驰骋一番。韩遂也迫于形势。敢怒不敢言。 马超退兵茂陵。韩遂退兵金城。其余各部兵将也各自退兵回到自家地盘。一时之间。蜂拥在潼关外的十万西凉骑兵一走而空。持续半年多的关中战事终于暂告一段落。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局势虽然表面上看着平静。底下确实暗流汹涌。马超、韩遂各自积蓄粮草、操练兵马。准备等缓过气來再起兵戎。 不过这些和文远已经沒多大关系了。两家斗得越凶。文远反倒越高兴。马超、韩遂各自退兵之后。文远当即下令进兵长安。又重新占据了这座大汉故都。 145 宣威 “精神点,都给我打起精神,让长安的百姓看看咱王师的气概,可别给咱玄缨卫丢脸,”长安东门外,越兮横戟跃马,在吊桥边大声的吆喝着,今日他全森披挂,身穿黑色兽面连环甲,头戴黑金盔,手绰双刃撕天戟,身形魁壮,威猛无比。 直道上,一队队披甲执锐的中垒武卒雄赳赳、气昂昂的开进长安城内,他们一个个身高至少在七尺以上,生的魁伟壮健、膀大腰圆,身穿着把身体包裹的密密实实的厚重全身铁甲,头戴玄缨铁叶盔,背上斜插着陌刀,强弩,环首刀等武器,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一眼望去,就如同一堵黑色的墙壁轰然压來,令人生出不可抗拒之感。 中垒武卒之后,是成排的破军重骑,这些骑兵骑坐在七尺高的高骏战马上,浑身同样包裹着铁叶重铠,连马身上也披上甲片,配备的武器更是马身上挂满,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壁垒一般。 因为乌兰古负伤,破军营也暂时由越兮统管,这支军队经过之前潼关外的一场挫折,残存下來的都是营中的精锐,气势反倒更加凝练。 这两支军队,着实让长安百姓大开了眼界,要说作为大汉帝都见多识广的老百姓,强兵骁锐长安百姓也沒少见,董卓的飞熊骑、皇城的羽林军……可是这两只兵马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飞熊军给人带來的感觉是凌冽杀气,羽林军让人感觉到的则是英武华丽,而今天所见的这两只军队,给人最大的不同感觉却是,,纪律。 沒错,这两队兵马从进城开始,表情就凝肃如铁,除了甲叶的铿锵,数千兵马沒有发出一声杂音,他们的队列,每一步都精确到极处,整齐到几乎完美,前后左右,纵横之间,从哪里看都是整整齐齐,整支队伍竟浑然犹如一个整体,一股威武雄壮的气势笼罩其中,看上去竟令人不觉热血澎湃、心旷神怡。 如果仅仅是这数千精兵倒也罢了,中垒营和破军营过去之后,数万战兵的表现同样让人惊异。 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铠甲擦得锃名瓦亮,战袍也浆洗的干净如新,每一队军士都旗帜鲜明,长达数里的队伍,数以万计的军士齐步前进,比起中垒营和破军营,数万战兵的表现并不逊色几分。 长安城内,沿街的空地上早已挤满了人群,百姓争相一睹河北军的军容军威,他们也确实深切感受到了,看到这样一支威武之师,雄壮之师,长安百姓赞叹不已,议论纷纷…… 大道旁,一个身形矮壮的汉子禁不住的赞叹道:“额滴个娘嘞,额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这么威风的兵,你看那身板,看那一身疙瘩肉,厉害呀,真不知道这兵都是咋练出來哩,” 比他年纪稍轻身形高瘦的汉子嗤笑道:“这你小子就不知道了吧,这些兵就是大名鼎鼎的河北军,河北军你听说过木有,听说这支军队,从成军到现在,就沒有打过一次败仗哩,这一次,马腾、韩遂十万西凉大军都沒讨到好去,乖乖退兵回去,听说这些兵打仗都跟不要命似的,马腾韩遂的兵跟他们一比,还差哩远哩很恁,” 那高瘦汉子话音未落,另外一个身形魁梧,一脸横肉的汉子就补充道:“光是兵强管多大用,主要还得看带兵的是谁,你们看见那个穿金甲,骑红马的那个了吗,他就是当今朝廷的张辽张大将军,听说当年皇帝逃出长安城,就是他给救走的,据说他手底下都是能征惯战、力敌万人的大将,温侯吕布你们说厉害不,号称天下第一猛将,听说也投到他帐下当了将军,俺看呐,这天下怕是在沒有人能跟大将军匹敌了,” 几个人一番谈话,不自觉的吸引了身边一大堆百姓的注意,众人纷纷围拢过來,听他们谈论大将军张辽和河北军昔日的辉煌战绩,时不时还提起河北如今百姓的日子过的是如何如何安逸,听得百姓满脸殷切,不禁对以后的日子生出一丝憧憬之心。 那高瘦汉子道:“张大将军能來咱长安就好了,以后咱长安归到他的治下,咱们的日子可算是有些盼头了,这样的兵马,这样的将军,还是谁能敢与大将军为敌,咱们以后就好好的跟着大将军,有的是好日子等着咱们,”他话音一落,立即引得在场百姓点头附和…… 而那高瘦汉子望向正策马经过的张辽,眼神中露出一抹浓浓的敬意。 文远骑在马上从旁边经过,微微颔首向那高瘦汉子示意,那汉子文远其实认识,长安街边出现这一幕,实际上就是文远听从贾诩的计策刻意安排的。 虽然早在两年前,文远就已经派钟繇在长安驻节,管理关中地区事务,不过那只是象征意义上的,钟繇沒有兵权,政令根本出不了长安。 此次文远大军入关,在马腾、韩遂退兵的局面之下,文远当然想在关中竖立河北军的威严,把自己的战绩、政绩、乃至施政方略做一个宣传,所以在入长安之前,文远严令各营军士,必须要拿出最威武的一面,给关中百姓看看。 如何造势,如何渲染,这在最擅长擅长拿捏人性的贾诩手上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在这种既有“里应”,又有“外和”情况下,相信这场秀的作用会让关中百姓对河北军有一个更深彻的观感。 而且做这场秀也并非只是给百姓看看,文远相信,这人群之中绝对有來自关中各方势力的派來搜集情报的探子。 让他们见识一下河北军的军威,也可以让他们的主子日后掂量掂量,敢不敢跟河北军对着干。 立威的效果很快便显现出來,离大军进城已经过去好些日子,河北军依旧是长安百姓谈论最多的话題。 进城之后,河北军表现出和军容一样的严谨风纪,对百姓秋毫无犯,这对于生活在兵匪横行的混乱关中已经习惯了的百姓來说几乎是不敢想象的,只是短短数日,河北军已经在长安百姓心中竖立起良好的形象和信心。 这正是文远涉足关中的第一步,获取民心, 146 调兵遣将 除了获取民心之外,文远这几日还在为留守关中的军政人事架构忙碌着,此次文远决意要在关中扎下根基,准备工作上费了不少的心思,河北军的威慑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传播效用开始凸显,临近的郡县官吏纷纷前來,向文远表示臣服,短短不过十余日功夫,河北军不费一兵一卒,潼关以内京兆尹、左冯翊两郡基本上便纳入文远治内,其余各郡县属官员,也陆续有人前來降顺。 钟繇的行政班子经过两年的考验是沒有问題的,钟繇经营关中,笼络不少愿意追随文远的势力,段煨、王承、傅干等等这些人即便是在关中局势危难之际,也选择坚定的站在文远这边,为文远能如此迅速的扫荡河东、弘农、平息关中乱局立下赫赫功绩,所以钟繇继续做司隶校尉可谓是是众望所归。 最重要的加码其实还是在军队,以前文远沒有在关中投入太多精力,这方面确实有些疏忽了,如果当初钟繇手上有足够的军队,至少能固守住长安一地,文远相信马腾和韩遂起兵时都要多考虑考虑。 同样道理,虽然关中的现状是有许多支独立势力存在,不过如果中央政府能够在此驻扎有足够威慑各方势力的军队,文远相信只需假以时日,关中雍凉一带,大部分郡县都能落入中央政府的关下之内。 长安此时的位置,在文远治下已经属于最西面的边郡,可是她的地利位置却重要无比,这座秦岭脚下、渭水之滨的千年古都,东有潼关之固,西有散关之险,在北方,秦代所修宽达百米绵延千里的驰道直通蒙古草原,是抗击匈奴、供给给养的主动脉在南方,有子午道、谠骆道、褒斜道、陈仓道可越汉中而抵巴蜀;东南方向商洛山中的武关道,则是通往楚地的咽喉,古代长安交通便利,水陆并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來是兵家必争之地,帝王成功立业之地。 别的不说,至少在长安站稳了脚跟,文远日后才有底子彻底平定雍凉之地。 所以,究竟选择谁來担当留守关中的主将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既能独当一面,又必须对文远绝对的忠心,这个要求是最基本的,也是最严苛的,只是这一项要求,就刷掉了吕布等一帮刚刚加入,却颇有能力的将领,主将人选只能从几大战兵军团的主将中选取。 而如今张颌、郝昭远在青州、冀州,一时之间不可能调到此地,现在关中、司隶的只有赵云、颜良、麴义、吕蒙、太史慈、徐晃这几个人,选谁为将,着实费了文远一番思虑。 右将军太史慈,中军将军颜良刚勇有余,智略却稍有不及,让他们领兵作战、冲锋陷阵还行,若是让他们镇抚一地,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麴义倒是个合适的人选,雍凉一代多以骑兵作战,麴义精于骑战和反骑兵战法,以他为主将河北军在关中必定能无往而不利,可是并州北线防御的担子也不轻,而且文远筹划多年的一项大计如果交给旁人,文远也不放心。 而究竟从剩下的赵云、吕蒙、徐晃三人中选哪一位留在关中,让文远伤透了脑筋。 赵云是文远最放心的,以他的全面若镇守关中,文远绝无后顾忧虑,不过文远也不能不为后续的战事考虑,从关中撤军之后,文远军很可能就要面临与曹操爆发新一轮的战事,毕竟曹操才是文远如今最大的劲敌,把自己麾下最倚重的大将放在关中,文远总觉着有些屈才。 吕蒙也是基于文远差不多的考虑,从招揽到小吕蒙到现在,文远一直着力栽培,为了就是有一日,将吕蒙用在东南方向的战事里,毕竟他是历史上东吴的大都督,文远手上的水军将领奇缺,暂时只有吕蒙、陈武二人,把吕蒙放在以骑战为主的关中,文远自己都觉着是个浪费,而且吕蒙毕竟年纪轻轻,能不能镇住关中马超、韩遂这些骄兵悍将还是个问題。 经过艰难的选择之后,文远最后选择了徐晃,这个史上与张辽齐名的五子良将之一。 徐晃接棒赵云统领骁骑营已经有些年头了,对指挥和克制骑兵作战已经相当熟悉,渭水一战,徐晃就展现出精妙的指挥能力,而且徐晃治军严谨、性格沉稳,虽然不像越兮、吕布这些性格张扬的将军经常出些风头,却是骁骑营的稳定发挥也从沒有让文远担过心,由他统兵协助钟繇镇抚关中,相信是个万全之举。 此外将徐晃留在关中,文远还有另外一层考虑,骁骑营隶属中军,和中垒营、破军营一样归文远直接统属,将徐晃从中军调至地方,意味着骁骑营的主将人选也需要易人,文远把徐晃留下來独当一面,不无扶吕布上位的考虑。 吕布的武勇自不必说了,驾驭骑兵的能力也毋庸置疑,在整个汉末三国时期都是顶尖的,而且以吕布的名望,如果长期压制着也终究不是个事,若不令他独领一军,天下人难免会议论,有心之人甚至会借此散播流言,称自己不能容人,以吕布的个性难免会生出异心。 与其那样,倒不如把吕布安排在中军统兵,文远相信以自己的魄力,加上宣慰佐吏对军队的控制,吕布即便生出二心也绝翻不出什么花去。 当吕布听说文远令他统领精锐骁骑的时候,原本还有些郁闷下邽一战沒捞着仗打的吕布脸上不悦一扫而空,忙不迭的拜谢文远,称什么有他吕布统领骁骑营健儿,定不会有负主公所望云云。 扔给吕布这么大一颗糖果,文远大棒子早就攥在手里,以乌兰古受伤玄缨卫缺人为由将高顺要下來统领中垒营,越兮则去统帅破军重骑,想着到手的兵权,对此吕布想都沒想就满口答应。 如此,早已令文远垂涎已久的高顺终于被文远招致麾下,受文远和吕布两面做工作,这一次高顺倒沒有一口回拒, 146 马超亲送 建安四年六月。在长安驻扎了两个多月之后。文远终于完成了对雍凉一带的人事架构。以钟繇为司隶校尉。假节督雍、凉两州之事。分司隶军团为左右两军。徐晃为右军都督。乌兰古为副将、由这两个斧将一同组建司隶右军镇抚此地。 雍州兵团计划满编两万人。但暂时只能先从骁骑营抽调五千精骑。从太史慈部抽调五千人编入右军。此外文远还给徐晃留下两万辅兵。合共三万人。比起之前钟繇初到关中的兵马。这个规模足足是之前的六倍。镇抚关中守护五郡足矣。 地方上。张既为京兆尹。以钟繇举荐的杜畿为河东太守。段煨、王承因功分别迁为左冯翊、北地二郡太守。弘农因为地接长安、洛阳。位置极为重要。所以文远另调心腹、原并州长史王凌担任。 如此一番任命下來。雍州这五个郡。总算是实实在在被文远控制在手里。 相比之下。朝廷对凉州的控制还显得薄弱的很。偌大一个凉州。文远只任免了京兆人韦康担当凉州刺史。影响力只能辐射天水一郡。其余大部分郡县仍控制在韩遂、羌人、地方豪族的手里。凉州这片地方。看來只能等下次机会成熟时再进兵收取。 六月二十二。文远班师东归。得到这个消息。大批附近郡县官员早早的前來相送。领衔的无疑当属新任的领导班子。钟繇、徐晃、张既等人。前几日不远千里前來拜谒的凉州刺史韦康。送行之外中还有不少和韦康一样从凉州前來未走的官吏。长安东门外。光是送行的官员便有上千人。 这其中。韩遂也派來了使者恭送文远。以表臣服之意。文远对來人并沒有如何在意。只知道是个叫什么成公英的。似乎是韩遂的心腹人。 除了官员。送行的还有长安城数以万计的百姓。新官府刚刚组建。新政策还沒有铺开。许多职能都还不完备。不过在文远的亲自坐镇下。司隶官员不敢怠慢。加班加点、尽心尽力。就是这么短短两个多月的功夫。所展现出來的高速高效和风貌也在百姓们心中竖立起不小的威信。 关中的事务。渐渐的已经开始走上轨道。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临别之际。文远将钟繇、徐晃、张既叫到身边道:“元常先生。公明。德容。我走之后。关中就托付给各位了。” 钟繇拱手应诺道:“主公放心。此次有公明将军在。繇定保得关中万无一失。”徐晃和张既也凛然答应。 正说话间。突听远处马蹄声响。就见数十骑绕城奔來。为首一人虽一身孝衣。但生的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当真是英气勃发。俊朗不群。文远仔细一看。竟是马超马孟起。 马超驰到近前。滚鞍下马拜道:“末将马超。拜见大将军。” “孟起。你怎么会來。快起快起。”文远讶然笑道。忙下马上前将马超扶起。待看到马超身后傅干投來的眼神。文远立即会意。 马超再拜道:“前番马超蒙大将军厚恩。一直未曾报答。近闻大将军即日就要东归。马超特來长安。恭送大将军。” “孟起太客气了。快快请起。”文远眯眼笑道。马超会从扶风郡特意赶到这來送自己。沒有什么别的用意。马超的这点小九九文远还能看不穿吗。此次送行是次。主要还不是想和自己打好关系。等日后与韩遂交兵。能帮到他自己。 文远当下也不揭破。挽着马超的手将其扶起。只是对着马超上上下下一番细细打量。不禁脱口赞道:“人言西凉锦马超。果然名不虚传。论及能似孟起这般英俊潇洒。风姿卓越。武艺又能与孟起匹敌的。天下间只怕也只有我家子龙了。只可惜他如今身在函谷关。若是能來此处与孟起见上一面。倒也是一桩幸事呢。” 得文远如此盛赞。马超脸上不禁泛起一丝欣喜。正要拜谢。突听身后一个略显清脆的声音隐约嘟囔道:“这分明是说大话嘛。这当世之人能有我兄长这身武艺的已经是凤毛麟角。长得竟还能如我兄长这般俊逸。哼。我才不信……” 马超闻言面色一变。笑话。马超纵然眼高于顶。但是此时正是需要大将军支持的时候。怎么好争这些虚名。 瞪了一眼身后说话的亲卫打扮的纤俏少年。马超见忙岔开话題道:“末将虽远在关中。久闻大将军麾下赵云赵将军武艺过人。原武城外万军之中几进几出。杀得曹兵闻风胆裂。末将这点微末技艺。如何能与子龙将军相比。” 文远的武道早已达到超一流巅峰境界。耳聪目明。如何听不见那护卫的声音。不过文远匆匆的一瞥之下。眼睛竟然定住了。只见那护卫不过二十岁上下。一身白衣白甲。头发略带些棕色。生得身形苗条纤细。鹅蛋脸。脸上五官精巧细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眸子竟然带着些许羌胡才有的碧蓝色。如果拿在文远的前世來说。此人多半是个混血儿。 他的皮肤白皙。唇红齿白。这在西北汉子中极为少见。便是绝色女子都未必能有他这般俊美的长相。不过此刻他跨坐在高峻战马上。鞍侧挂着弓箭壶。腰间佩剑。倒也显得刚性十足。英气不凡。 文远好歹也是过來人了。眼神何等锐利。仔细一看便发现了端倪。这护卫分明沒有……喉结。 这马超。难道还有将女子带在身边的嗜好吗。不过说起來这女护卫长得……啧啧……文远不禁一阵赞叹。禁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马超见文远失神。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忙赔礼道:“舍弟鲁莽未经管教。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文远这才缓过神來。缓缓从那护卫身上移开视线。也不说破。只是咳嗽一声尴尬笑道:“不妨……不妨事。当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孟起生的如此俊美。令……弟倒也不遑多让呢。”不过听马超这么一说。文远又多看了那护卫两眼。马超随他父亲。有一些汉人和羌人的混血。两人倒确实长相有些相似呢。 两人又寒暄一番。说了些无干紧要的话題。文远劝勉马超多多善待百姓。造福乡里。因为看到有韩遂的人在侧。马超也不敢表现的太直接。只是对文远执礼甚是恭谨。 聊了一会。马超主动退回送行的队伍里。文远看时候不早。便下令大军开拔。 伴随着带着节奏感的鼓点声铿锵响起。一队队军士排成整齐纵队。沿着直道浩浩荡荡向东行进。 文远也上马挥别众人。回首望了望长安。这个昔年汉高祖刘邦的龙兴之地。文远心中暗忖:“长安。要不了多久我还会回來的。下一次再來。便是将雍凉二州彻底收回的时候。还有……征西。” 147 马家有女 “小妹。胡思乱想什么呢。怎么这一路上心不在焉的。”走在送完张辽回茂陵的路上。马超拉过那乔装成护卫的俊美女子的手。状似亲昵问道。 关中战事刚定。地面上还不平静。因为茂陵离长安路远。马超此次又只带了一队亲骑前來。一路上不敢停留驱马疾奔。可是马超时不时的看到那混血女护卫落在后面。 以马超的刚烈脾气。若是换做是寻常护卫。马超恐怕呵斥责罚一番都是轻的。但是对这个混血女护卫。马超一点脾气都提不起來。 “呃……沒事。赶路……赶路吧。”那女护卫显然是有什么心事。恍然醒过神來。甩了甩头催马奔驰起來。 马超看着女护卫马上飒爽的英姿。取笑道:“叫你不要跟着來你偏來。好了。这次小妹你算见到大将军了。却反倒成了这副失魂落魄样子。你呀你……” “哥。你就会取笑人家。看我不教训教训你。”那女护卫俏脸一红娇嗔道。绰起鞍侧银枪。拨转马头一枪向马超刺來。这一枪又快又稳。直指马超右肩。若是有行家在旁。只这一枪。就让人看出女护卫身手不凡。 “小妹。”马超反应如电。身形一仰闪开來枪。不过那女护卫得理不让人。枪杆一坠。直向马超胸口砸來。两人本是交错而过。接触本在电光火石之间。女护卫有如此变招已属不易。但是马超的反应更快。 只见马超的身子弯成一个弓形。脚下使力一夹马腹。战马与他心意相通。后蹄蹬踏急窜向前。女护卫的枪杆子擦着马屁股砸了个空。 这女护卫巾帼不让须眉。见两招都被马超躲过。仍不罢休。娇喝一声:“再來。” “云禄……别闹了好不好。”马超这次苦笑着也绰起亮银枪。他知道自己这亲妹妹实在是个女中豪杰。自小不爱脂粉女工。却喜欢舞刀弄剑。偏偏她还真是个练武的奇才。小小年纪枪法骑射俱臻一流境界。茂陵马家这一辈的年轻翘楚之中。也就数自己还能胜得过她。就是武艺不俗的族弟马岱。也经常被她修理着玩。 “谁叫你取笑我。今天非得给你点厉害看看。”马云禄杏眼含羞。手上却一点情面也不留。枪法精妙。绵密如雨。压的马超竟一时说不出话來。 不过马超是什么人。岂能被一女子所败。认真应对之后。只十余合。渐渐就把局面扳了回來。 二人转眼之间交手了三十余合。马云禄见奈何不得马超。枪势一收。气鼓鼓的纵马离开。斗上那么久。虽说马超存心让着妹妹。守多攻少。不过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身手也不一般。 马超纵马急追道:“小妹。别那么大的火气嘛。人我都带你见了。你不对大哥说声谢谢。还甩这么一顿脾气。是什么道理嘛。” 马云禄情知不是兄长对手。甩了甩手。就是不搭谗。 马超哄了几句。见马云禄正在羞气头上。也不多言。只是并骑走在马云禄身边。 马云禄气恼一阵。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不语一阵后抬头问道:“哥。你说张辽的武艺真像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马超心中暗暗一笑。脸上却一副正色道:“应该是吧。听说当年虎牢关的时候。他便能与吕布打成平手。这武艺嘛……”说着说着。马超的心情倒真的凝肃起來。 和吕布那一战。虽然因为之前已经和太史慈交手一番、座下战马又与吕布的赤兔差的很远。马超输得虽有些不服。但是败了就是败了。马超内心自知与吕布相比终究是差了一线。 沉默了一阵。马超笑道:“小妹。你一向眼光太高。凡夫俗子都不能入你法眼。以前父亲对你太溺爱。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沒有婚配……”自己妹妹生的天姿国色。性子爽朗又武艺不凡。关中名门为了求亲不知踢烂了马家多少副门槛。不过马云禄自视甚高。马家上下对她都极为溺爱。从未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所以她的婚事才拖到此事仍悬而未决。 马云禄闻言虽脸上有些羞红。杏目中却闪过一抹豪气。道:“我马云禄好歹也是伏波将军的后人。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匹配的。就算是要嫁。也要嫁给当时的真英雄。真豪杰。” “那你就说说。对张辽的印象如何呢。张辽的长相、武艺皆是上上之选。今日一见可达到你的心愿。”马超笑着追问道。他此次破例将马云禄带在身边。固然是有给妹妹找个好婆家的意思。但是私下里又何尝沒有打着别的算盘。 作为一方诸侯。马超同样不能免俗要考虑自己的势力生存、发展。如果妹妹能和张辽结成姻亲。自己就接连了河北军这个强大的外援。日后和韩遂争夺关中。便能先立于不败之地了。 马云禄俏脸一红沒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題道:“这人尽会胡吹大气。如哥哥这般长相、武艺的我以前还从沒有见过。他勉强算一个也就罢了。他所说的那个赵云赵子龙。当真有那么厉害。” “或许有吧。我听说过此人。可是张辽麾下最倚重的大将呢。”马超想了想道。不过他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颇不以为然。俗话说文人相轻。武艺达到顶尖之列。彼此难免也是不服气的。 “这世上当真有如兄长这般的人中龙凤吗。有机会我倒要去瞧瞧。” 听马超这么说。马云禄便低头不语。似乎是在凭空想象着这个张辽所说的相貌武艺皆在顶尖之列的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样。 马超见妹妹不语。只道她正在往这方面想。也沒打扰。领着众人一路向西去了。 因为茂陵距离长安还有三百余里。骑兵奔驰也需两天功夫。当夜。众人就在途中搭了营帐。深夜时分。一个高瘦苗条的身影悄悄牵马摸出营帐。直到第二天一早醒來。马超才发现妹妹的帐篷里早就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148 基础规划 俗话说归心似箭。但凡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人心难免都是有些急切的。文远此时便也是如此。來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些年头了。文远已经完完全全适应了这里。甚至有时候一觉醒來。都会怀疑自己的前世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如果不是自己脑子里那些前世的知识和阅历。文远真的会以为自己就是张辽。而非那个前世在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屌丝青年。 现在的文远。已经把自己融入到这个时代。有家、有业、有妻、有子。这些都深深的羁绊这自己。文远已经不想离开。算起來文远经历过的战事也已经有不少了。出征在外早已是家常便饭。可是每次打完仗。文远回家的心情反倒越來越急切。 而随着地盘的扩大。离家也越來越远。以后的战事往往会拖的越來越长。就像此次远征关中。虽然前后只用了大半年时间。只是耽搁在路上的前后就有三个月。 走在关中的地面上倒还好。长安周边有秦汉以來黄土夯成的笔直驰道。走在平整宽阔的驰道上。战马可以放开速度奔驰。辎车的速度也能有显著的提高。可是一出了潼关。路况就变的明显凸凹不平起來。对行军速度有不小的影响。 交通。作为前世之人。文远当然知道交通无论对寻常百姓。还是国家权力机构都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前世文远小时候就听说过“要致富。先修路”的老俗语。 便捷的交通。既便于老百姓出行。也利于商品的流通。而对于国家政权。如果遇到突发的天灾。兵祸。也能及时的做出反应。就像河北军此次西征。就有大把的时间消耗在路上。 所以在路上。文远经过一番深思思虑之后决定。此次等回到冀州之后。就发动百姓修路。 修路可不是一件小事情。耗资巨万不说。还能动员太多的劳力。以文远如今的财力。和河北四州的人力。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不敢一下子把摊子铺得太大。 文远找人专门计算过。初步的计划。先是向南经由河内铺通由邺都通往洛阳的道路。向北则直抵幽州蓟县。将幽州、司隶与冀州连通。此一项工程南北接近两千里。路基计划高一丈。宽八丈。可六辆马车并行。此项工程。需要耗时五年。动员至少二十万丁口。消耗钱粮更是不可计数。可称得上是一项规模浩大的工程。 五年之后。文远还会再增修西到晋阳、东到临淄的驰道。只是暂时考虑财政上的实际状况。才沒有一并实行。 对于文远想要发起的这个工程。帐下文武并不是一致的赞同。兴修驰道。需要动员大批的劳役。不少人认为这是取祸之道。昔年秦帝国盛极一时。便因为大批征发劳役。修长城、修骊山陵。大兴土木。才致使民不聊生。二世而亡。魏晋之后的大隋帝国。也因为开挖京杭运河。搞得天怒人怨。仅仅持续了一段短暂的统一。就陷入纷乱的割据乱世之中。 这些例子。道理文远都懂。但文远的看法则与众人不同。秦始皇和隋炀帝虽然被后世称为暴君。但是二人的功业也同样不容否定。万里长城。京杭运河。直到千百年后。对中原百姓仍然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况且文远并非是那种不计后果。一意孤行的独夫。修路的事情文远经过仔细的考虑创新。虽然会不可避免的带來一些负担。不过相比之下。好处还是巨大的。 首先。如今河北四州归于文远治下的百姓有八百余万口。战辅兵五六十万兵众。而且其中有一大半是需要从事生产的半职业辅兵。只要错开农时开工。征召劳役并沒有太大难度。 秦代征发劳役兴建的工程。多是为朝廷专用。而未曾考虑民生。文远的想法则不同。道路修好以后。除了官府使用。还可作商用、民用等多种用途。对商家來说。可以促进商品更好的流通。对老百姓的出行也有便利之处。 尤其是商用一途让文远相当看重。华夏自古便有重农抑商的传统。商业的好处。恐怕这举世之中。也只有文远这个前世之人看得最透。 商业可以让地方上互通有无。促进社会进步、百姓富庶。而且在文远看來。商业更可以松解华夏民族对土地的依赖性。这些年在文远的刻意扶持之下。以中山甄家为首的河北地方大族已经渐渐脱离了农业生产。开始专一从事商业。并且从中获利颇丰。家族事业扩展迅速。 有甄俨这些人的表率作用。许多小家族也跟风而起。并且有不少人尝到了经商的甜头。商业的发展。还带动了工业、制造业、服务业的进步。如今的河北。工商业规模比之以往扩大了许多倍。商铺、工坊、客栈如雨后春笋一般建成。虽然未必有多发达。但至少比以前有了长足的进步。而且其中文远最看重的。还是一种全新观念的形成。 这种观念相比以往重农抑商的落后理念。可谓前进了一大步。也算是文远为华夏民族更快更好的发展进步。添加了一剂很重要的助推剂。 除了对发展商业意义重大。还有一点好处文远无法拒绝。那就是稳定民生。 如今正值乱世。天下到处是无家可归、沒有饭吃的流民。哪里能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会游荡到何处。此前。文远在河北征发丁口服工役。并不是强制无偿的。除了供给劳力饭食。有时还会发给一部分薪酬。这个规矩早已天下尽知。文远此时若是宣布修路。只怕天下间无生计可依的流民。都会挤破头往河北涌。如此非但可以聚敛人口。还能一举两得。达到削弱各方诸侯的作用。 所以修路在文远开來是势在必行。 因为筹划着如何修路。一路上倒也不算无聊。大军不知不觉就走了十几日。通过函谷关进入河南境界。按照事先预定好的路线。大军路过洛阳。并不做过多停留。由孟津渡河北上返回邺都。 149 江东之变 此次征西。河北军伤亡不少。各营的兵马损失都需要补足。此外背井离乡在外征了大半个念头。战将士们和文远一样思乡的情绪也特别浓重。毕竟河北军虽然骁锐。却终归是人而不是机器。是人就会有有疲倦懈怠的时候。依着文远的打算。等军士们回到邺都。至少需要休整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出征。 此时的函谷关。早已重新纳入河北军的控制之下。吕蒙、颜良在弘农大败张绣之后。张绣立即命令这里的守军撤回宛城。洛阳至长安的道路终于贯通。文远到了函谷关时。分兵驻守此处的文远早就闻讯出关相迎。还领着文远枪王沟子岭上杨义等阵亡将士的的坟冢。祭奠亡灵。 沟子岭一场大火。烧毁的军粮辎重倒在其次。自副军校尉杨义以下。烧死了河北军上万子弟兵。此后张绣派兵据住函谷关数月。许多人甚至已经找不到尸骨。被烧的连灰都不剩。赵云重据函谷关后。只能在此地修建一座大幕。以收殓祭奠阵亡士卒。 见了赵云。文远最迫切想知道的当然还是洛阳一带的情形。要知道文远把赵云留在洛阳镇守。任务可并不轻松。 河南尹紧邻豫兖二州的陈留、颍川二郡。尤其是颍川的许昌。是曹操的大本营。是曹操不可能放弃的种种之重。赵云率冀州军团驰援洛阳之后。曹操也命曹仁加强了这一带的防守。颍川、陈留二郡。屯驻了曹操数万之众。 就在文远从关中返回的时候。曹操也已经扫平了后院的祸患。 建安四年三月。曹操在汝阳大破刘辟、龚都的汝南黄巾。斩首过万。生俘两万余众。龚都被夏侯惇阵斩。刘辟死战得脱。只带着数千残兵败将逃回老巢苟延残喘。 同年四月。曹操挥师大举攻入汝南。前后不过两个时间。就扫平整个汝南。刘辟不敢与敌。引残败兵马窜入淮泗。前往灊山一带。投靠袁术曾经的手下雷薄、陈兰。 而曹操在占据了汝南之后并沒有停下脚步。时隔两年之后一举攻入淮泗袁术的地盘。 其实此时淮泗说是袁术的地盘。已经名不副实了。仿佛是为了惩罚妄自称帝的袁术。自袁术称帝这一年开始。淮泗之地就连续两年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大旱灾。旱灾之后便是饥荒。加之袁术称帝之后奢侈荒淫。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四处逃散。后來连部将陈兰、雷薄弃他而去。落草为寇占据灊山四处劫掠。 曾经名噪一时的淮南袁术袁公路如今已经是日薄西山。甚至已经根本不用周边的势力攻打。袁术自己都随时可能灭绝。有人探究袁术之所以苟延至今的原因。竟是周边的曹操、孙策、刘备等人都不愿意攻占此处。不愿意接手淮泗这样一个十室九空的烂摊子。这也不知道是袁术的幸运。还是悲哀。 进入建安四年。淮泗地区的生气终于恢复了一些。曹操也终于决定将手伸到此处來。此前曹操一直和文远对耗着。根本腾不出手來。击败汝南黄巾之后。听说张辽还沒从关中回來。曹操就打算借文远西征之际。一举把淮泗之地拿下來。当文远回兵赶到洛阳的时候。据探马最新带回的消息。袁术已经在寿春呕血而死。曹兵几乎兵不血刃就接受了整个淮泗之地。 和新得了关中五郡的文远一样。曹操在吞并了汝南、淮南之后。也进入了一个消化期。巩固在新占领区的统治。收编降卒。补充战损的军队。张曹两家可以说是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暂时偃旗息鼓。按兵不动。 但是天下的战事并沒有因为张曹两家的消停而沉寂。关中、两淮硝烟刚散。江东战事又起。这一次小霸王孙策竟是将矛头指向亲附于刘表的江夏黄祖。 ………… 洛阳城经过三年多的修缮。如今已经恢复了大半往日的生气。城中的街道已经被清理出來。填埋的水井也被挖开。许多新建的房屋拔地而起。只有少部分地方。仍可看到那场大火烧过后残留下的废墟。 七月。正是丰收的时节。这一年洛阳的百姓也收获了辛苦劳作一年的成绩。这一年。整个河南尹地区都获得了丰收。田地里。随处都能看到百姓眼中洋溢的喜悦神采。 作为曾经帝国的心脏。这里的地理位置。生存条件都无比优越。几年來吸引了数以十万计的流民。如此一个战略和战术意义比长安只强不弱的大城。文远当然想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否则也不会三年來耗费无数人力财力重建此地。 如今的文远。已经再不需要像当初那样为了粮食紧蹙而忧虑。河北四州的屯田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自给自足还有富余。尤其是冀州每年征收的粮食。不但能供应本州。还能分出不少支应关中、司隶。粮食对文远來说。如今只代表一串数字而已。 不过这并不代表文远就从此对农业不管不问。他此时仍清醒的看到。这天下仍有许多地方每天会因为饥饿而死人。粮食依旧是最宝贵的战略物资。不能有一刻松劲。 既冀州之后。文远计划将京畿地区也转化成屯田的基地。董卓西迁之后。也迁走了几乎所有的世家大族。洛阳周边。对别人來说是一片烂摊子。可对文远來说却是一片空白肥沃的处女地。 河洛一带土地肥沃、雨量充沛。河道密集。极适宜耕作。极适宜生存。又沒有世家大族在此兼并土地。欺压百姓。屯田几乎不存在任何阻力。文远相信不出三年。这里加上河内就能像冀州一样。成为自己治下第二大的粮食出产地。 所以文远在來到洛阳之后。除了经常巡视洛阳城。最多的就是到乡间地头探访秋收的农民。 这一日。文远正领着赵云、贾诩、陈宫等人参加完一处村落举行的丰收庆典。正走在回洛阳的路上。突然听到道上一阵马蹄响动。 “见过主公。江东孙策送來告天下檄文。”只见一个哨骑飞驰而來。翻身下马拜道。 150 你就是赵云? “孙策,这头江东猛虎这次准备动谁,”文远挑眉一笑,接过一看便知明细,原來送來哨骑送來的是一纸讨伐黄祖的檄文。 “哦,这个孙策倒挺聪明的呢,”看了檄文,文远笑了笑道,檄文上照例先是鼓吹了一番天地君臣父子之类的大义,把自己先摆在正义的位置上,然后又痛斥了刘表黄祖等人行事卑鄙,伏杀了他的父亲孙坚,此次起兵便是为了替父报仇。 值得一提的是,孙策在檄文中还表示了对朝廷的臣服之心,说了一通愿意为朝廷效力,讨伐不臣的豪言壮语,其意义着实值得玩味。 从汝南回來來见文远的陈宫谏言道:“此檄文暗藏孙策向主公示好之意,我到江东时,孙策曾隐晦提起,希望主公能封给他一个官位,如今他官职卑微,却据有江东大片土地,日子一长不免无法服众,” “既然孙策那么在乎朝廷给的这个官位,那就给他就是了,让沮授近日在朝堂上表奏请封孙策为破虏将军,赐爵吴侯,统领江东之地……”文远想了想眯眼笑道,既然孙策在乎朝廷的名分,那就给他又有何妨,反正现在这世道,各地诸侯都早已自行人事任免,朝廷任不任免,封不封赏根本沒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不给孙策大不了來个自己上表,反正自封官职或相互举荐这样的事在之前早有许多先例。 孙策有求于自己倒好,给他就是,又沒有什么损失,只要他肯和自己合作,总是利大于弊,反倒若是不给,说不定就把他逼到曹操的阵营之内,这样就不是文远希望看到的了。 陈宫谏道:“主公英明,不过也不能让孙策这官得的如此轻易,我闻孙策身边有两个兄弟,一个孙权,一个孙翊,可令孙策遣人入邺都为质,如此,便可稳妥的多了,” 听了孙权的名字,文远心中一颤,着实为陈宫这个提议心动不已,不过很快文远就释然了,孙策可不比马腾能屈能伸,这头江东猛虎自出道以來就顺风顺水,未尝败绩,脾气也养得桀骜难驯,让他忍辱送任子入邺都,他断然不会咽得下这口气,而且他身边周瑜、张昭都不是好糊弄的,貌似历史上曹操让孙策送子入许都就被孙策不给面子的顶了回去。 文远沉吟一阵道:“不必了,孙策绝非愿意久居人下之人,岂会受制于这些微末手段,我与他合作的纽带就是利益,日后沒有了共同的利益,我与他迟早还是要有一场对决的,现在既然是合作,就让他与咱们合作的毫无顾忌,免得旁人日后说咱们小气,” 陈宫闻言点头道:“主公英明,是我多虑了……” 紧跟在后的赵云眼中也闪过一抹异色,为主公的胸襟磊落感到由衷的钦佩。 正说话间,突见道旁又有一骑飞驰而來,向文远所在的队伍迎面奔來。 來人一身白衣,马骑的飞快,蹄声急促如雨,顿时引起一众护卫的注意,赵云反应最快,横枪拦在道上纵声喝道:“來得是什么人,大将军在此,还不快快下马请罪,”文远一向亲民,以身作则带动的麾下众将也沒什么架子,不过这不知身份的骑士径直奔來,赵云脾气再好也不禁皱起了剑眉。 “吁,”眼看着离众人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赵云已经忍不住纵马挺枪迎上前去,就见那马上骑士一勒缰绳,胯下坐骑扬蹄人立而起,在赵云身前几步生生停了下來。 “好身手,好骑术,”文远忍不住脱口赞道,此时战马停下,众人才算看清马上骑士的长相,只见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身材高挑纤细,一身白衣软甲,头上带着个黑纱斗笠,让人看不清长相,只是露出小巧的下巴和一张精致娇艳的小嘴,脸上手上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皙细腻。 赵云也是对那骑士的精妙骑术心中赞叹,不过见他鞍侧挂着长枪弓箭,腰间还佩着宝剑,顿时不敢大意,一指道:“你是何人,冲撞了大将军的车驾,可知该当何罪,,” 谁料那骑士并不答话,而是反问道:“我当然无意冒犯大将军,我只是想知道这里面哪位将军是赵云赵子龙,”这声音脆生生的,文远心中一动,总觉着在哪里听过似的,却一时有想不起。 “本将军便是常山赵云……不知你找我有何见教,”听说这骑士找的竟是自己,赵云不禁一愣道。 “你就是赵云,好,我找的就是你……”那骑士隔着黑纱上下打量了赵云一番,见赵云果然是仪表堂堂,有相貌英挺不群,喃喃点头道:“长得嘛……还算过得去,只是不知武艺是不是也能过得去,” 赵云顿时无语了,这什么跟什么嘛,一个陌生人挎枪带箭的突然出现在面前,竟莫名其妙评论自己的长相问題,正茫然不知所措,就听那骑士叫了声“看枪,”挺枪向赵云刺去。 这一枪刺得又快又突然,枪势又狠厉,若是换做寻常武人,只怕当场就能被刺下马去。 不过赵云又岂是易于之辈,比起反应能力,绝对是当世最顶尖的,那骑士肩头一动,赵云就已经判断出这一枪刺出的轨迹,横枪一拨,就已经将对手银枪荡了开去。 “奶奶的,这是來送死的吗,”身旁的越兮见那骑士竟说着说着就动起手來,气立马不打一处來,挺戟就要上前,却被文远手一拦制止了下來。 文远刚才听那骑士之言,已经有些明白过來,暗道:“这小妮子竟然大老远的从西凉跑到这里來,也不知道马超怎么肯让她來的呢,” 当下文远眯眼一笑道:“以子龙的身手,你有何必多此一举,”越兮一想也对,自打他认识赵云以來,就沒见赵云败过,便依言退了下去。 再看场上,赵云已经和那骑士交手了十余合,只觉來人枪法不俗,重技巧不重臂力,这倒正对了赵云的脾气,赵云自小精研枪法,对用枪的技巧最是看重,对手的枪法快如霹雳,而且招招直逼要害而去,是极为犀利迅捷,而且颇适合战场厮杀的上乘枪法,赵云见猎心喜,禁不住想多看看对手枪法中的玄妙。 若非如此,赵云自信一轮抢攻就能将來人挑落马下, 151 枪法行家 那骑士见自己家传的精妙枪法十几合下來,都被赵云轻轻松松的接住,不禁心中惊怒,娇喝道:“吃我一招,四夷宾服,”只见她手上的枪花一抖,手中银枪高速旋转,枪上红缨如寒梅傲雪,这一抖之下,竟挽出四朵枪花出來,而且枪身诡异的完成一个圆弧,四朵枪花同时罩向赵云咽喉要害,让人一时真假难辨。 “好枪法,”赵云暗赞一声,來人这等枪法,也算得得上一流了,只是膂力稍逊了一些,这一招凌厉至极,想來应该是对手最后的杀招,赵云当下也无心再看下去了,一枪如虚如幻递出,竟见缝插针从仿佛密不透风的枪网之中透出,一直刺向那骑士握枪的手腕。 一声惊呼,那骑士触电一般撒手弃枪,只见赵云仿佛早已经知道她的反应一样,枪杆一抖一弹,将骑士滑落的枪杆挑飞起來,紧接着猿臂轻舒,已经将那银枪接在手边。 赵云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枪法竟如此精湛,不知是哪里人士,何不投军入伍,也不算埋沒了这一身本事,”听那骑士声音清脆,赵云只道他还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不禁有些惜才,朗笑一声将银枪掷还给到那骑士手里。 那骑士接过长枪,似乎仍有些不服气,避而不答道:“你的枪法倒也不错,不过比起我兄长……却还差了一些,若是换成我兄长,我十招都接不下來,” 听了这话,文远不禁一笑,暗忖:“这小妮子,脾气倒跟他哥哥一样倔,” 而赵云的表情不禁凝肃起來,无论如何主公在侧,自己身为帐下大将,岂能任凭别人奚落,丢了主公颜面,只听他沉声喝道:“小兄弟不要不知深浅,刚才我那是让你,我若真想要击败你,只需要三招你信不信,” 那骑士不服气回道:“哼,大言不惭,你当本姑……本少爷是好欺负的,”不过她刚刚已经领教了赵云的厉害,不敢大意横枪戒备。 “不多废话了,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是不是说大话,待会你便知道了,先接我一枪,”赵云表情肃穆,高叫一声一枪刺向那骑士。 “这是……”那骑士一声惊呼,看赵云起手这架势,分明就是她家传的枪法,愣神之下,一时竟忘了抵挡。 等到枪尖堪堪刺中身体的时候,那骑士才恍然醒觉,狼狈拨开这一枪时,也已经空门大露了。 “再接我这招,”赵云既然存心要速战速决,自然一点情面也不讲,上手就使出了全力,根本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枪刺到。 这一枪那骑士是无从躲避了,手上银枪当啷一声被挑飞,余势不竭径直向心口刺來,不过她也是不愿服输之人,眼看长枪刺來却沒办法格挡,身子一扭一仰,嫌隙的腰肢如水蛇一般打了个转,竟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一枪。 “好腰力……”文远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邪恶了,脱口赞道。 两招无功,赵云可不想折了面子,听到主公赞叹,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喝道:“再來接接我最后一招,七探盘蛇枪,”只见他手上一抖,手中亮银枪顿时嗡嗡鸣动,旋转高速旋转,银枪转动凉白如雪,这一抖之下,竟挽出七朵枪花出來,梨花朵朵,同时罩向对手周身要害,这一枪和那骑士方才使出的家传绝学竟有几分相像。 方才见赵云使出一招自家的枪法,那骑士已经大为震惊,此刻又见了这一招,分明就和自己最后所用的一招“四夷來朝”技巧一样,难道说着赵云天生就是武学的奇才吗,刚刚和自己交手了十余合,就已经将自己家传枪法的精髓掌握到。 作为家传绝学,那骑士是深知这一招的难度和威力的,对方居然能毫不费力挽出七朵枪花,只是论枪法上的造诣,此人甚至在她最崇拜的哥哥之上。 这一招虚实相济,根本捕捉不到哪一路是实招,哪一路是虚招,更何况此时手上又沒了兵器,那骑士只能劲力一松,闭目等死了…… “子龙,休要伤了她性命,”见赵云挑飞那骑士的长枪,一枪向咽喉直刺而去,文远忙出声阻止道,其实赵云也沒真想要了对手的性命,只是见他年少骄狂,想给他一点教训。 眼看着枪尖离着那骑士还有三寸距离,电光火石之间赵云手腕一抖,枪尖圆转如意向上挑起,一枪挑飞了那骑士带在头上的斗笠,。 赵云傲然长笑一声,糅合了百鸟朝凤枪和那骑士的枪法,赵云灵光一现,竟然领悟出另外一种枪法路径,只觉着无数奇思妙想在脑海中飘动,心中一时充满豪气。 “如何,这下你可服气……呃……你竟然是个女的,”不过待看向那骑士的时候不禁一愣,只见斗笠飞落,露出一张精致俊美的面孔,一头略带棕色的长发随风飘散,这个枪法不俗的小兄弟竟分明是个女的。 那女子闪过一抹羞红,羞恼道:“怎么,非得是男儿身才能有这样的枪法吗,”不过那听出赵云话中似有赞叹之意,心中竟不自觉的生出一丝喜意。 “不是不是,我只是从沒见过而已……”赵云忙摆了摆手道,他久在军中还未成家,整日尽是和一大帮行伍之人混在一起,很少有与女子有接触的机会,此刻和这女子对视,还是个生的如此俏丽的高挑美女,不禁有些慌神。 “怎么,你看不起女的,”见赵云慌乱,少女脸上不禁泛起一丝戏谑的笑意,逼近了两步道,“” “不是不是……我只是沒想到……”赵云连连后退道,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他此刻面对这个绝色女子,竟有些手足无措了,不禁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的文远。 文远咳嗽两声驱马上前,笑看着那少女道:“咳咳……别闹了,马家小姐,你不在茂陵你哥哥身边老老实实呆着,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此地,” “我想去哪,还要你……咦,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大将军认出我來了,”俏丽少女脱口答道,不过很快意识到和自己之人的身份,忙吐了吐舌头岔开话題道。 152 赵云的终身大事 马云禄素來心高气傲,除了哥哥对谁都看不过眼,自从在长安听了文远的话之后,马云禄一直记在心里,当夜就悄悄摸出了营帐,來瞧瞧赵云究竟是什么人物。 不过河北军一路戒备森严,人数又数以万计,别说马云禄根本沒办法靠近,就是混进了军营,这么多男人,究竟上哪找这个赵云。 直到大军在洛阳停下驻扎,文远又经常外出巡视,马云禄这才找到接近的机会。 文远眯眼一笑,这小妮子性情倒是开朗率性的,不似中原一般女子温婉贤良,当下道:“那日见孟起替你圆场,我便看出來你是乔装改扮的,只是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变戳穿而已,你是叫马云禄吧,孟起怎么有你这么个顽皮的妹妹……”文远前世光荣三国可谓玩的烂熟了,方才以言语试探,此女承认确实是马超的妹妹,文远很好奇,难道在这个时代马超真有一个妹妹叫马云禄吗。 马云禄掩口讶然道:“呀,大将军你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吗,怎么这也知道,” 真让自己瞎蒙蒙对了,文远心情极好,眯眼一笑道:“不说这个……如何,当日我说过当时唯有我家子龙能与你哥哥一般相貌武艺皆在顶尖之列的,如今你相信了吧……” “主公如此盛赞,云愧不敢当……”赵云之前可沒听过这一茬,闻言吓了一跳,忙拱手拜道。 马云禄偷眼瞄了瞄英气勃勃的赵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喃喃道:“勉强算过得去吧……” 马云禄的表情,文远看在眼里了然于心,沉吟一番眯眼一笑道:“只是过得去吗,好,既然你都千里迢迢的跑來了,我这做主人的也不能失礼,你就在子龙营中住上几日,好好和子龙切磋切磋枪法箭技,” “主公……”赵云本能的想要拒绝,不过主公的命令已下,身为臣下也不好抗拒,赵云只能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哼,还怕我吃了你,”马云禄瞪了赵云一眼低声嘟囔一句,茂陵接连羌地,民风彪悍,沒那么多繁文缛节,女儿家也多性格率直开朗之人,马云禄自幼习武,家中长辈又宠溺,便养成了这副脾气。 “子龙……”文远把赵云叫到身边,低声道:“子龙,你呀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还沒娶亲,你看这马家小姐品貌如何,有沒有兴趣……” “主公,好男儿志在四方,功业未成,何以家为,”赵云慨然道,不过因为不远处站着马云禄,他也压低了声音。 文远开玩笑道:“你这么说,我这已经娶了几个老婆的岂不是要羞愧自尽,” 赵云汗颜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暂无成婚之念,只想驰骋沙场,报主公知遇之恩……” 文远皱眉道:“报什么恩,报恩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吗,更何况你若真能和马家小姐喜结连理,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呢,” 赵云智商不低,情商却明显不高,闻言讶然道:“主公此话怎讲,” “你想想看,马云禄是马超亲妹,若是你能与她结亲,关中之事我不就可以从此再无后顾之忧了吗,”见赵云低头陷入沉思,文远笑着劝解道:“当然我也不是逼迫你一定要娶马家小姐为妻,同不同意都在你,我非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势利之人,又岂会委屈了我最倚重的大将,” 文远这一说,赵云反倒羞愧难当,下马拜道:“主公言重了,主公厚恩,云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主公一番好意,云从命就是了,”顿了一顿,赵云又有些沒信心的低声道:“只是这马家小姐生的如花似玉,又出身名门,家世显赫,云区区一粗鄙武夫,又是布衣出身,人家还不知道愿不愿意呢,” 文远偷偷看了一眼马云禄,后者正好奇的望赵云这边瞧,文远眯眼一笑对赵云道:“什么名门家世的,在我这里,用人唯才唯德,其他的什么都不讲,况且我看马家小姐性格活泼爽朗,绝非那种世俗之人,我看她神色,对你倒似有几分情谊呢,” 赵云闻言,费了好大功夫才鼓足勇气点头答应道:“若真如此,末将便尽力一试吧,” 见赵云应允,文远长长的了口气,这下,爱将赵云的终身大事总算是又着落了。 ………… 七月,江东孙策的一纸檄文再次引起天下的巨大震荡,孙策宣布在吴郡布告天下,起兵讨伐江夏黄祖。 这一突兀的举动,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本來诸侯间的相互攻伐并不会如此引人注意的,不过事情牵扯到反张辽联盟,顿时被许多人无端揣测出其中的特殊意义,也被许多不知情人认作是反张辽联盟破裂的开端。 此前,不少人一直以为江东孙策也是反张辽联盟中的一方势力,但是从孙策告于天下的檄文之中,人们才知道原因,孙策当初攻打下邳,根本就是恰逢其会,并非是和曹操一伙冲着大将军张辽去的。 汉以孝治天下,昔年孙坚攻打荆襄死于乱箭之下,孙刘两家早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不说孙策发出檄文澄清自己并沒有加入反张辽联盟,就算是加入了,此次起兵为父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当然,也不乏精明睿智之人能看出其中更深层次的东西,张辽先在弘农击破张绣刘表的联军,紧接着又平定关中马腾、韩遂乱局,刘备经营徐州,曹操又退兵回后院救火,曾经咄咄逼人的反张辽联盟的第一轮攻势已经被文远彻底粉碎,这个时候孙策转而攻打加入反张辽联盟的刘表,无论孙策之前是不是联盟中的一员,如此举动无疑释放出一个信号,,拥有最广阔地盘、最多兵力的反张辽联盟并沒有达到压制河北军的目的,而在经历过一番调整之后,河北军已经在反张辽联盟的压迫之下站稳了脚跟。 孙策起兵不久,邺都也很快传下了诏谕,封孙策为吴侯,拜破虏将军,又举其弟孙权为茂才,一时可谓是备受殊遇, 153 第五卷《反张辽联盟》完结 得到朝廷的封赏。孙策对西征黄祖更是不遗余力。不过在半途之中。孙策还捎带脚的阴了庐江太守刘勋一回。 刘勋本是袁术的手下。不过袁术势弱之后。刘勋便拥兵自立。对袁术不在理会。当时刘勋的兵力很强。庐江又颇富裕。孙策想趁机攻取庐江。就写信给刘勋。劝刘勋攻袭海昏、上缭。在信中。孙策屈己下人道:“上缭地方十分富饶。希望您能兴兵讨伐。我愿出兵做您的外援。” 得到孙策的承诺。刘勋决定攻取上缭。他悄悄率军经过彭泽。來到海昏地方。当地守将坚壁清野。留下一座空城。刘勋并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而孙策一直关注着刘勋的动向。西征黄祖的大军刚走到石城。就听说刘勋领兵攻入海昏。立即分兵命族弟孙贲、孙辅率兵驻在彭泽一带拦击刘勋。自己则与周瑜率兵两万袭取刘勋的老家皖城。并一举攻破。俘虏了百姓丁壮三万余人。并尽数移往吴地。 空手而归的刘勋闻讯大惊。星夜领兵回救。人困马乏走到彭泽。孙贲、孙辅各引一彪军截杀。刘勋大败逃往流沂。并向黄祖求救。黄祖派儿子黄射引五千水军來援。又被孙策击破。俘获军士两千余众并战船千多艘。刘勋败投曹操。孙策引得胜之兵进攻江夏黄祖。 等江东的消息传到洛阳的时候。文远已经在洛阳停留了两月之久。 之所以在洛阳待的比长安更久。实在是因为此时洛阳对文远的重要性。远远还要超过长安。 河洛三川之地与兖州、豫州接壤。紧邻关系紧张的一线地带。牢牢掌握住三川之地。对于文远下一步的计划至关重要。因为文远计划此次班师邺都之后。将于死敌曹操展开宿命的一战。 洛阳临时的大将军府内。文远看着信使送來的情报。喃喃自语道:“孙策。果然厉害啊。横扫大江南北。无人是他对手呢。” 赵云也捧着一封情报在一边看。闻言接口道:“看皖城一战的战报。战况之激烈非同一般。孙策竟能身先士卒。一举将此坚城攻破。这样的勇将。有机会云倒真想见识一番。” 文远眯眼点头道:“孙策这一动。反我的这个联盟阵脚就乱了。荆襄刘表为救黄祖。势必无暇北顾。关中的马超、韩遂要不了多久也会相互攻战。咱们当前的敌人就只有曹操和刘备了……” 说到马超。文远似乎想起了什么。道:“马超……呃对了……这几日跟马云禄相处的如何。” 一提到马云禄。赵云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道:“呃。还好吧……” 文远忍俊一笑。调侃道:“什么叫还好吧。子龙。一说起女人你就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在战场上的风范呢。” 赵云挠头苦笑。道:“云禄她……人挺好的……” 文远自然注意到赵云称呼的改变。追问道:“对你怎么样。” 赵云连连点头道:“恩……很好。很好……”赵云木讷的表现让文远一阵好笑。马云禄这些日子的动向文远一直派人留心着。小妮子似乎一开始对赵云有意。而且表现的非常主动。有事沒事就借故围绕在赵云身边。倒是赵云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的躲躲闪闪。也幸亏马云禄性格直爽。胆气不输男儿。在她的主动争取之下。赵云才渐渐适应接受。若是那些中原小家碧玉、温婉娴静的小姐。还真不见的能成一对呢。 也许真的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再愚笨的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再优越的人也有自己的缺点。赵云在文远心目中一直是完美男人的代名词。不想对男女情爱之事居然如此迟钝木讷。 不过也对。这才是活生生的人嘛。又不是神仙。 赵云和马云禄的事能成。文远心里算是放下一桩心事。此前因为樊氏。文远一直觉着对赵云有所亏欠。不过马云禄相貌人品都属上乘。赵云能与她结伴一生。也算找到最好的归宿了。 聊完私话。文远面容一肃道:“此次班师。我计划将你和冀州军团留在洛阳主持河南军务。河南尹地接曹操治下陈留、颍川二郡。是我河北军守御的重中之重。也只有你在此处。我才能安枕无忧。” 赵云躬身应命道:“末将必殚精竭虑。定不负主公托付。” 文远继续叮咛道:“河南与颍川之间。有秦岭、卧牛山纵横数百里。地势险峻。道路狭窄崎岖。不利于大军通行。只需遣一军守住要道。纵有百万兵马。也难以逾越。此地倒不会是我军的主战场。关键之处。在于虎牢关以东。” 赵云闻言肃然点头。 文远又道:“虎牢关如今控制在我军手中。主动在我。进可攻。退可守。你在河南。尽可以放开手脚。若有机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尽可以出兵进攻。若有需要。我便从邺都发兵接应。张颌也会从琅琊发兵。” 赵云点头道:“末将明白了。” 长吸了一口气。文远正色道:“子龙你要知道。此一战关系重大。曹操如今已成气候。是我荡平天下的最大对手。我此次回兵。士卒养息数月之后就要发兵攻曹。下次开战。若能毕其功于一役。击破曹操。则从此天下便再无人能与我河北军争锋。” 赵云听得热血澎湃。慨然道:“曹贼必败。我河北军无往而不胜。” 文远重重一拍赵云肩膀赞叹道:“好。我要的就是这股气势。我河北军必胜。” 九月。文远留赵云为司州都督。引原冀州军团镇守司州。大军班师经孟津港入河内。返回邺都。太史慈调任冀州都督。挟原司州兵马随大军同行。在大军起行的那一刻。文远在马上蓦然回首。望向东南方向。眼神深邃仿佛要穿透千里时空。良久。才喃喃却坚定的自语道:“反张辽联盟已破。下一次发兵。且看我如何虎踞中原。问天下群雄。谁与争锋。” 《反张辽联盟》完结。 ………… 又是一个三十多万字卷。三十万字。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仔细算算。学徒已经连续更新了280多天。加上之前的准备。差不多有十个多月。十个多月沒怎么伤亡玩游戏。沒怎么陪朋友喝酒。空闲时间全部用來码字上面。回头看看学徒都不相信自己是怎么过來的。 码字不是轻松的事。能一直这样坚持着。最大的动力还是那么多读者兄弟的支持。尤其是这两个月。这本书的成绩一步一步的提升。每次下班回家看到后台上的数据。学徒就觉着动力源源不绝。每天坚持码字到深夜。可以说沒有兄弟们对学徒的认可、支持、鼓励、绝不会有《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的今天。(当然。兄弟们如果能再给力些。看过之后点个收藏。送个鲜花。投个票。提点宝贵意见什么的。学徒会更激动的。) 废话了那么多。照例來一段卷尾语。 这一卷《反张辽联盟》算是完结了。起初学徒本意是想写进攻曹操。虎踞中原呢。谁料三十多万字之后。蓦然发现。只写到一个反张辽联盟。这样再用《虎踞中原》做卷名字就有些不合了。《反张辽联盟》对文远來说可以算是自起兵以來最大的挑战。合七路豪强数州之力。百万兵马。攻势最后依然被河北军化解。接下來的一卷《虎踞中原》将是河北军反攻的开端。文远将正面与曹操一战。名将、贤臣悉数登场。奇谋、轨迹层出不穷。看文远和三国第一人。。曹操。谁能笑到最后。称霸中原。 此外还有文远筹措多年的大计划。也会再掀冰山一角。穿插在中原争霸的事件之间。新卷新精彩。各位支持学徒的兄弟姐妹敬请期待。第六卷。。《虎踞中原》。 001 建安五年上元节 春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上元节传说是汉文帝时为纪念“平吕”而设,高祖刘邦死后,吕后之子刘盈登基为惠帝,惠帝生性懦弱,优柔寡断,大权渐渐落在吕后手中.惠帝病死后吕后独揽朝政把刘氏天下变成了吕氏天下,朝中老臣,刘氏宗室深感愤慨,但都惧怕吕后残暴而敢怒不敢言。 吕后病死后,诸吕惶惶不安害怕遭到伤害和排挤,于是,在上将军吕禄家中秘密集合,共谋作乱之事,以便彻底夺取刘氏江山。 此事传至刘氏宗室齐王刘囊耳中,刘囊为保刘氏江山,决定起兵讨伐诸吕随后与开国老臣周勃,陈平取得联系,设计解除了吕禄,“诸吕之乱”终于被彻底平定. 平乱之后,众臣拥立刘邦的第二个儿子刘恒登基,称汉文帝.文帝深感太平盛世來之不易,便把平息“诸吕之乱”的正月十五,定为与民同乐日,京城里家家张灯结彩,以示庆祝,从此,正月十五便成了一个普天同庆的民间节日,,“闹元宵”。 汉武帝时,“太一神”的祭祀活动定在正月十五,司马迁创建“太初历”时,就已将元宵节确定为重大节日。 一月的河北邺都依旧寒风凛冽,刚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积雪盖满了房顶,整个邺都城都被一片白茫茫的积雪笼盖…… 石板铺成的宽阔街道上,积雪早有人被扫到街边,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邺城的百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他们把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前的树上,屋檐下,给雪白的邺都点缀上一层喜气的色彩。 在这层喜气当中,时间的巨轮毫不迟滞进入建安五年…… 之前的几个月,整个天下的纷乱战事一时间似乎都偃旗息鼓,各方势力似乎都在拼命的积蓄粮秣兵马,准备迎接一场决定中原霸主归属的大战。 曹操努力消化着刚刚吞并的江淮大地,刘备也不断巩固着自己在徐州的统治,张绣回到南阳重整旗鼓,马超和韩遂各自积蓄兵力,准备相互攻战…… 汉中张鲁,益州刘璋不与中原相通,依然闭塞边关…… 建安四年下半年只剩下江东孙策和荆州刘表为了争夺江南霸主地位而激烈交战。 暨击败刘勋夺取庐江之后,对上黄祖,在此展现出小霸王的凛冽气势,率军攻入江夏之后,一路攻城拔寨,连克数城与黄祖对峙于沙羡。 时江夏太守黄祖拥兵两万,但因为数战皆北,畏孙策如虎不敢出战,十二月八日,刘表见江夏危急,派侄儿刘虎、南阳人韩唏领精兵五千赶來增援,并督促黄祖进兵,十一日,两军对阵,孙策率周瑜、程普、孙权、韩当、黄盖诸将水陆并进,与江夏兵展开一场复仇之战。 是役,孙策头裹白巾,身披孝衣,亲自击鼓催军急战,江东健儿为报大仇,个个凶悍如出闸猛虎一般,江夏兵抵挡不住,几乎全军覆沒,韩唏战死,刘虎被俘,士卒溺死者逾万人,仅缴获战船就多达六千艘,黄祖只身逃回江夏郡治西陵,紧闭城门坚守不战。 孙策趁势追至西陵,西陵城高壕深,易守难攻,孙策攻城数日不下,挥兵转而攻打豫章,驻军椒丘,豫章太守华歆也是紧闭城门自守,孙策大军将南昌围定,金鼓未震,战局未开之际,遣谋士虞翻入城陈说厉害,当日,华歆大开城门,举城投顺孙策。 孙策将豫章一分为二,设立庐陵郡,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辅为庐陵太守,至此,吞并了庐江、豫章两郡的江东这才填饱了肚子,停下扩张的脚步美滋滋的消化起來。 而进入后的建安五年的第一年春天,战事却是在关中两强马超和韩遂之间展开。 自河北军撤出关中之后,马超和韩遂便各自厉兵秣马,积蓄粮草,补充兵员,因为马腾之死两家算是结了不能化解的死仇,一战已是在所难免,彼此都是虎视眈眈,终于在一开春之后,马超在茂陵起兵,誓师讨伐韩遂,关中战火刚熄数月,便又一次熊熊燃烧起來。 街面上,一骑白马缓缓向前,马上一员将军白袍银甲,鹅黄色的斗篷随风飘荡,整个人英姿勃发,气宇不凡,路过的百姓见到这将军纷纷拱手行礼,这银甲将军也谦逊有礼,一一拱手还礼相谢。 那将军直趋新城的大将军府,守门的军士见了那将军,躬身施礼也不阻拦。 “拜见大将军,”白袍将军直入内府,只见一身穿锦袍、外罩皮裘威严男子迎面迎下堂來,纳头便拜。 “子龙半年不见,这一路辛苦了,快进來喝口热酒,暖和暖和身子……” ………… 大将军府内,文远刚刚接到來自关中的消息,这份消息却是由來邺都述职的赵云带來。 看完赵云递來的情报,文远不禁皱了皱眉道:“马儿还真是按捺不住性子呢,这才不到一年,就敢向韩遂宣战,要知道韩遂在西凉树大根深,与其他势力关系匪浅,马超想凭自己的武勇扳倒他,只怕是沒那么容易呢,” “主公,咱们这次需要介入吗,”赵云略带忧色道。 文远眯眼看着赵云,沒有回答,倒是问道:“子龙,听说马云禄回关中了是吗,” 赵云摇头苦笑道:“是……云禄她不听我劝,非要回茂陵,对我说什么马家骨血,必为报父仇血战,”和马云禄相处半年,两人的感情可以说已是亲密无间,此刻佳人离去,赵云眼中明显带着一丝羁绊。 文远又问道:“听说马超并不同意他妹妹和你在一块,” 赵云黯然叹了口气道:“是,马家世代簪缨,而末将不过是个白身,门不当户不对,马超不答应这门婚事也是自然……” 文远眯眼问道:“那马家小姐的意思呢,” 赵云眼角闪过一丝欣慰,叹息道:“云禄倒是不计较我的家世,说待杀了韩遂之后,便还会回來,我本不想让她冒险,只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也不便阻拦……” 文远劝解道:“那不就好了,只要马家小姐愿意,他哥哥就是再阻挠也沒用,反正你们两个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马超现在不愿意也沒什么,我相信总有一天,马超会求着你把妹妹娶进门來,” 002 讨贼檄文 听文远说的如此笃定,赵云不禁生出一丝期盼,问道:“真有这么一天吗,” 文远深深的看着赵云,正色问道:“子龙,若我现在出兵助马超,以马超的桀骜脾性,他会甘心投入我麾下吗,” 赵云沉吟一番,道:“怕是不容易吧……” 文远点头道:“如今两家刚刚开始起兵,还沒分粗胜败,此时出兵,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只会助长马超骄横气焰,与其如此倒不如雪中送炭……” 赵云一惊,脱口道:“雪中送炭,主公以为马超必败吗,” “韩遂可谓是只老狐狸了,他能在西凉纵横二十年,又岂是易于之辈,关中群雄之中,以他的势力最大,连马腾都要屈居于韩遂之下,更何况马超呢,我观马超性急如火,对上韩遂十有**要败,” “那云禄岂不是会有危险,”赵云低声惊叫道。 文远看出赵云心中忧虑,劝道:“子龙无需担心,我会知会徐晃,令他密切注意马韩两家战事,一旦马超败北,就及时出兵救援,你尽管放心,以马超的能力,若是连妹妹都保护不了,我又岂会看中扶持他呢,” 听了文远的话,赵云才忧虑稍解。 文远重重的一拍赵云肩膀,道:“子龙,所以你要振作起來,等到马超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能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我,到那时跟他提出求亲的要求,他还能不同意吗,” 赵云闻言一挺胸膛,道:“末将……末将明白了,一定不会辜负主公托付的,” 文远笑笑道:“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我还不放心你吗,这半年镇抚三川,辛苦你了,” 一谈起公务,赵云顿时精神起來,面容一肃道:“主公,末将此次前來邺,是想向主公请战,” “哦,看子龙这架势,挺有信心的嘛,”文远剑眉一挑笑道。 赵云拱手拜道:“去年河洛一带大收,我司州这半年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只等天气转暖就能兵出虎牢关,与曹仁厮杀一番,还请主公准许我领兵出战,” 文远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來,笑道:“这一个冬天窝的……筋骨都有些松软,我河北军如今已经休整数月,兵粮足备,将士思战,我也早就想对外用兵了呢,子龙既然这么有信心,回去之后尽可以放手施为,我会让太史慈攻打东郡策应支援,此次出征,我不求你取得多大的战果,但只要求你一点,半年之内,一定要将曹兵主力牵制在一带,” “主公的意思是……”赵云疑惑道。 文远点头一笑道:“曹操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向彻底击败他,必须先剪除他的羽翼,你此次起兵,可以如此这般……”说着低声一阵叮咛。 赵云眼中精芒一闪,恍然道:“末将明白了,” 文远笑了笑道:“今晚上元佳节,邺都举城同庆,子龙何不随我观灯赏月,共庆佳节,兵马未动,咱们也需要先准备给曹操他们來上一点娱兴节目,” 得了出兵的诏命,赵云心里高兴,虽然不知道主公说的是什么意思,喜笑道:“末将敢不从命,” ………… 许昌,州牧府,一直对着墙上羊皮地图发呆的曹操又是一夜沒有阖眼。 地图上,以朱砂画着几道红色印记,分别位于邺都、黎阳、虎牢关等几个地方。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几个黑色的印记,分别标注在东郡、陈留的几处关隘要道。 河北军军服尚红,那红色的印记显然代表了河北军几个军团的位置,曹兵则以黑色为主色调,那几处要地,都有曹军重兵驻防。 曹操身后,还有一座占据了堂内一半空间的巨大沙盘,沙盘上插满了红旗、黑旗,山川河流,关隘险道应有尽有,细致精巧,就当真和一个缩小版的真实地形一样。 为了这不可避免的宿命一战,曹操自认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操练兵马,刺探情报、构筑工事、筹集军械粮草……可是眼看着这场战争风雨欲來之时,想到要面对自己此生最强大的对手,曹操的心内依然不免慌乱的砰砰直跳。 “头疼啊,连我费尽心血建立的联盟都沒有能把你灭掉,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啊……张辽……”到如今,曹操已经戎马十七年了,这十七年中,曹操碰到的对手无法计算,可是沒有一人让曹操生出这种无法抵挡的感觉,除了张辽。 久久望着地图上代表邺都的位置,那里的红色印记比其他地方稠密不少,中垒营、破军营、骁骑营、中军……每一个名字从曹操的脑海中闪过,额头上的青筋就是一跳,头痛难当。 这头风病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的,只要一熬夜,就头疼欲裂,痛楚难当,本來听手下人说神医华佗有方法将这病治好,等自己派人下去一寻访才知道,华佗早几年就被张辽拉到了河北,现在还干上了什么医学院的院长。 一提起张辽,曹操就既佩服又忧虑,这个张辽,难道是仙人下凡吗,看看他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军户屯田、造纸、酿酒、建学馆,互市通商……若是寻常之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这些想法,个个带有前瞻性,对于推动发展意义非同寻常,正是靠着这些,他才一步步坚实的走到今天,带甲百万,无人能挡。 自己和他相比,虽自认也有一番不输任何人的雄心壮志,自己的才略也是世间罕见了,但是在这一块和张辽相比,就差的实在太远了,张辽想到并应用于实践的东西,自己想都沒想过。 而且这一次交战,张辽又会使出什么新招数对付自己呢。 正沉思间,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阳光、雪光照进昏暗的堂内一阵晃眼,就见一披着厚厚斗篷的中年文士急步走进堂來。 “公达,什么事让你这么一大清早就过來,”曹操回头看去,见是谋士荀攸,笑了笑道,不过他一夜沒睡,嗓音明显有些沙哑发干。 荀攸脸色有些焦虑,匆匆行了一礼,递给曹操一张纸片道:“主公,你看看,这是什么,” 曹操接过纸片,一眼就看到开头“讨贼檄文”四字,已经有些明白,心中不禁一紧暗道:“还是來了啊,” 003 三弓床弩 “兖州牧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棺、徐璜并作妖孽……”曹操细细的向下读去,这篇檄文,可说是对手给他下的战书,对张辽,曹操本能的要谨慎以待。 可是他越往下看,心中越惊怒,这篇檄文,由文学大家陈琳主笔,因为少有才名,文章锦绣,早在灵帝在位时,陈琳就是大将军何进的主簿,后來跟在袁绍身边做了谋士,辗转至今在文远麾下为官。 陈琳虽然沒什么超人一等的眼光智慧,文章写得确实一等一的,这檄文中列举了曹操所犯下的诸般罪状,什么拥兵自重,诛杀名士、屠戮百姓之类不胜枚举,除此之外还毁骂曹操三代,可说极尽污蔑诋毁之能事,还沒看到一半,曹操就怒不可遏的将檄文撕成碎片,若是文远在侧,定会奇怪曹操此时的反应为何与前世看电视剧时反应如此迥异。 历史上的曹操,在犯头风时看到这篇檄文,头风尽去,抖擞精神迎战袁绍,而现如今竟如此失态,怒形于颜色,惊郁结于心。 归根究底,还是对手的原因,历史上的袁绍实力虽强,但是性格缺陷、内部派系争斗等等弱点明显,曹操以为有隙可乘,对抗击袁绍并无忧虑,所以看到檄文之后才不在乎,而如今对手换成了张辽,这个对手兵强马壮,谋臣良将极多,更重要的是,张辽此人性格果断,而且善于用人,从袁绍换成张辽,如今的对手几乎令他无机可趁,曹操当然不能如历史上那般从容自信,关心则乱,看到这篇檄文之后才会如此惊怒。 “此檄文是从哪里得來的,”好一会,曹操才平息了怒气,面色严峻的道。 荀攸凝肃道:“许昌城内,一夜之间大街小巷贴满了这檄文……” 曹操身躯又是一震,咬牙道:“这张辽好毒辣的计谋……”这檄文贴的满城都是,曹操可以想象治下百姓看到檄文内容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对士气上的打击该会有多么沉重,这一纸檄文,可以说胜过千军万马的功用。 但是荀攸带來的坏消息并沒有完,就在曹操思忖着如何平息这一纸檄文引发的轩然大波的时候,荀攸又道:“主公,探马來报,虎牢关内正在悄悄集结重兵,只是这半月來,虎牢关就增添至两万守兵,守卫一个虎牢关,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士卒……” 曹操面如寒冰,喃喃道:“这就要來了吗,一场大战,看來在所难免了呢……” 荀攸点头道:“保守估计今年月末,最迟不会超过三月,河北军就会对我出兵,主公,大战迫在眉睫,主公还需早做部署,” 曹操振作精神站起身來,咬牙道:“该部署的其实早已经部署下去了,命夏侯惇兵马屯东郡,曹仁兵马守陈留,我自领大军居中策应,不过在出兵之前,先命人将衣带诏的内容传抄各郡,一定给我把军心民心稳住,” 荀攸躬身离去,曹操看着门外的寒雪,拔剑怒喝道:“张辽要战,那便与之一战,他张辽虽然兵强马壮,可我曹操也不是软柿子捏的,想要吞并我曹操,也要看他有沒有这么好的牙口,” ………… 正月的大陆泽畔依然寒冷,水面还结着厚厚的冰,人走在上面即便是蹦蹦跳跳也不用担心掉进冰窟窿。 大地依然是一片雪茫茫的,因为这里附近被划作工匠坊禁地,所以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人际,附近方圆数里都显得冷冷清清。 不过一大清早,一阵沉闷的弓弦响动却划破了这里的寂静。 “嗡,” 伴随着一阵弓弦响动,一支儿臂粗细的长矛从打磨光滑的弩道上呼啸飞出,这弩矢飞行如流光电影一般,劲力十足,直飞出不知多远,狠狠的插在地上,前半段近两尺长的矛尖直沒入泥土之中。 “啊哈,九百多步,”这个距离,肉眼根本看不见弩矢是否命中,直到趋马靠近查看结果文远才禁不住喝了一声彩,欣喜忘形之下,一把差点沒把马钧干瘦的小身板拍倒在地上。 “哎呦……”揉着生疼的肩膀,马钧站起身來半天了还直哼哼,不过看着主公两眼放光的摸着自己辛苦大半年才研究出來的心血结晶,马钧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激动。 这东西,可是费了自己好大的功夫呢,虽说之前给了自己一个思路,可是真把它制作出來,并且能投入实用,所遇到的难关、瓶颈数不胜数,好在马钧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械奇才,又有主公不惜钱粮的投入,经过大半年的试验,才有了这才有了这件东西的诞生。 这件利器,有一丈长,九尺宽,中间是长长的弩臂贯通前后,弩臂上驾着三张韧木制成的长弓,一看便知是个床弩。 床弩自春秋时便有,到汉代时已经大规模普及,史料上说射程可远达千步,不过文远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才发现,“千步”只是比喻能射得很远,文远军中以前也有过不少旧式的床子弩,射程一般在五六百步左右。 不过五六百步也已经很恐怖了,寻常的投石车、弓弩的射程只有一两百步,和这些远程武器相比,床弩可谓是超远距离杀手。 而眼前这一座床弩却和此时比较常见的床弩又有所不同。 汉室的床子弩一般都是两三张弓,面向同一个方向,而这座床弩上的三张弓则是前两张向前,后一张向后,弓弦用机关相连,以绞盘合力拉动,就是为了研制这三弓合力的机关,耗费了马钧太多的功夫,为了加强韧性,弓身上几处紧要位置还镶嵌了铜郭,使得一张弓的拉力达到惊人的十二石,也就是说拉开一张弓需要的拉力至少要在恐怖的二三百斤左右,这是寻常人绝对无法用臂张或者足踏所能拉开的,而要拉开三张合力的弓弩力量则更需要集合倍数的增加,就像眼前这架要三十名壮汉一同才能拉动,由此可想而知这弩矢何以能能有如此远的射程了。 沒错,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冷兵器时代攻击距离最远的武器……三弓床弩, 004 准备开战! 有汉代床子弩的基础。 三弓床弩的制造起來并不算困难。文远前世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过三弓床弩的制作方法。虽然不是理科生原理弄不太懂。但是大致的造型还是能画出來的。 这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本來是宋时才会出现的大杀器。最大的射程可达千步。千步是什么概念。宋代一步合1.536米。千步就有1536米。站在三里地外一排弩矢射出。再敌方阵势中穿出一排血窟窿。靠。这简直就是古代战场上的炮兵部队了。也难怪有时床弩也会以弩炮相称。 这个坑爹的距离。敌人只有挨打的分。而根本不能还手。有时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三弓床弩在战场上最辉煌的一次战例。就是在宋辽檀渊之战中一轮齐射。狙杀了远在四百多步外拥有南院大王、军事天才、辽国驸马、武勇出众一系列闪耀头衔的的辽军主将萧达凛。使得“辽军大惊。太后临其轊车。哭之恸。辍朝五日。”并且最终与北宋签订了历史上著名的檀渊之盟。 当然射程远其实只是文远看重三弓床弩的一方面。另一个方面。文远看的更重。 文远拎起一根“弩矢”。说是弩矢倒不如说是矛來的贴切。矢长五尺。阔四寸左右。成年人一手都握不严实。矛身前细后粗。前端包裹着锋锐沉重的三棱铁枪头。尾部固定铁片为翎。以保证矢身飞行时的稳定性。 只是这一根弩矢。就沉甸甸的有一二十斤重。文远反复反复掂量过后。满脸期待的想要见证一下他是否有自己想象中的第二个功用。 想到这。文远道:“再试射一次。这一次试试四百步。试试射城墙。” “好……好嘞。”马钧还是改不掉一激动就口吃的毛病。闻言立马屁颠屁颠的开始准备起來。 靶场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为了试验三弓床弩的威力。马钧特意命人照着城墙的土石结构建起一睹高四丈厚五丈的城墙。马钧指挥着七八个军汉把床弩抬到约四百步开外架好固定。校准方向角度之后。开始绞动绞盘上弦开弓。 两个精铁组成的绞盘在三十余个孔武军汉的合力拉动下缓缓转动。拖曳着位于中央的主弓弦一点一点的向后。最终。弓弦挂在位于弩床后端的青铜机括上。几个费了不小力气的军汉脸色这才为之一松。 “开始吧。”见准备就绪。文远点头。一个上身肌肉结实隆起的军汉扛着一根大铁锤走到弩机之后。只听他大吼一声。举在半空的铁锤狠狠落下。正砸在那青铜机括上击发装置上。只听“嗡”的一声。长矛一样的弩矢流星赶月一般呼啸着飞出。以眼睛的反应速度。甚至几乎捕捉不到那一闪即逝的黑影。 “噔。”远在四百步外。众人清楚的听到那铁矛插入城墙的沉闷响声。这一次文远并沒有立即上前查看。而是令军汉连发十余矢。文远这才驱马走进。查验弩矢的威力。 十几米长的高墙上密密麻麻钉得到处都是弩矢。五尺多长的巨矢扎在土石浇筑的厚实城墙上。枪头深深的扎在里面早已不见。搂在外面的只有三尺多长。随文远前來的几个将领们看了不禁瞠目结舌。这力道要是扎在血肉之躯上。只怕就像是串糖葫芦一样轻松吧…… 文远下马走到墙边。使出力气拔了拔。那巨矢纹丝不动。死死的插在墙上。文远踩上一根试了试。很坚实。几乎不会怎么摇动…… 众将看的一头雾水。谁也沒弄明白文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越兮眼中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道:“主公造这种床弩莫非是用來攻城。” “聪明……”文远眯眼一笑。刚才一番检测。确定这些扎进高墙的巨矢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回首向越兮道:“雨孝。试试靠着这些矛杆可能爬上墙头。” “末将领命。”越兮下马大步走上前去。只见他借着插在墙上的巨矢向上攀登。如同敏捷的猴子一般。和魁伟的身形显得极不相称。由于肩负着护卫文远之责。越兮身上还穿着披着厚厚的甲胄。可就是这样。沒费多大功夫便已经盘上了四丈多高的墙头。看到文远等一帮人叫好连声。 “原來是这样。想不到床弩竟还有如此功用。从此攻城。我河北军便又有一种利器了。”太史慈在一旁欣喜道。 “呵呵。看來日后我河北军士要多增添一项攀爬训练了……”吕蒙也满脸喜色道。 有了新的攻城方法。众将如何能不高兴。河北军历來征战。以攻城战伤亡最大。而且办法不多。或许攻城受挫。伤亡过万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的武将看來是习以为常。但文远一直想寻找解决攻城乏力的途径。此次西征回來有感而发。于是就动了开发三弓床弩的这样一个念头。 有汉代床子弩的基础。 三弓床弩的制造起來并不算困难。文远前世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过三弓床弩的制作方法。虽然不是理科生原理弄不太懂。但是大致的造型还是能画出來的。 现在看來。三弓床弩在马钧的手上确实研制出來了呢。也确实可以运用于攻城实战当中。虽然缺点也很明显。射速较低、提醒笨重、很难用于野战等等……不过如果能减少攻城的伤亡。开发出这件武器还是值得的。 射城墙的看來已经不是问題。剩下需要提高的便是射击效率了。文远把马钧叫到弩车前。指着弩床指指点点交待了几句。马钧在一旁连连点头…… “子义。最近可有大河对岸可有什么动静。”巡视完工匠坊。文远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带着太史慈、颜良、吕蒙等一干人策马返程。路上。文远叫过太史慈问道。 太史慈道:“回禀主公。据探马來报。最近这一段日子曹兵在沿河渡口安插了更多的巡哨。只是驻兵似乎少了许多。东郡太守刘延领兵屯守濮阳。大将乐进守延津。夏侯尚守白马。这几处都只有两三千兵将。而夏侯惇的主力兵团屯聚在陈留封丘一带……” 005 运筹帷幄 听了太史慈的话,文远不禁一愣道:“夏侯惇后撤了,曹操竟在沿河一带只布置了这么少的兵马,” 太史慈点头道:“正是……听细作回报,曹操正在动员东郡、陈留一带的百姓向南遣一……” 文远双眼微眯,目中精芒闪烁,喃喃道:“曹操魄力不小啊,肯拿出來两个郡做战场,这是要坚壁清野,准备和我來一场正面的大战呢,” 吕蒙也道:“主公,我也收到探子送來的消息,曹仁军团正在官渡修筑营垒,构筑防线……” “官渡,”文远平静的心微微波动了一下,难道自己也要和曹操來一场官渡之战。 带着疑问回到城中,文远立即摊开地图细看,谋士郭嘉听了文远的情报,也是禁不住啧啧赞叹。 文远沉吟道:“奉孝,说说你的看法吧……”去年西征沒有参与的郭嘉,在家抱了个大胖小子,有了儿子,郭嘉率性跳脱的性格依旧沒有多少改变。 “主公,曹操如此布置看似示弱,其中大有文章呢,主公你看……”郭嘉指着地图道:“曹操明知兵少,而千里大河多处可渡,分兵把守防不胜防,所以集中兵力,重点扼守要道,而夏侯惇大军拖后救应,若能救便救,不能救,就会战略撤退,退到这个地方……”郭嘉手在地图上一划,指向图中官渡的位置上。 “官渡,曹操坚壁清野两个郡,就是为了把我引向这个战场呢,”文远看着地图,文远心中不无感慨道,陈留、濮阳可不是小郡,这两郡加在一起也有五六十万口呢,为了打赢这场战争,曹操居然不惜让那么多人背井离乡香案,不愧是奸雄啊,把自己看的很透彻,只是这份果决文远就自认很难办到。 郭嘉点头道:“主公英明,您看,官渡地处鸿沟上游,濒临汴水,鸿沟运河西连虎牢、巩、洛要隘,东下淮泗,是司隶、冀州通往许昌的必经之路,为许昌北、东之屏障,若不能拿下官渡,我大军便不可轻易南下,曹操重兵屯于此处,便是要跟我河北军一决高下呢,” “主公,末将请令攻打白马,建立前哨供大军渡河,”听郭嘉说完,太史慈立马出班请缨道,他的部队如今就驻扎在黎阳,与白马的夏侯尚隔河相望,夏侯尚据探查只有两三千兵马,而太史慈手上却有新补足的冀州军团三万兵将,拿下一个小小的白马,可谓是轻而易举。 不过吕蒙也不甘示弱的站出來请缨道:“子义将军刚从洛阳调防冀州,对冀州的地形势还不熟悉,我看此事就不劳子义将军费心了,末将愿领本部兵攻打白马,护大军渡河,” 太史慈不悦道:“子明兄弟,别忘了我是冀州都督,前军将军,兵马皆在黎阳,先锋之任怎能让与你呢,” 颜良站出來力挺吕蒙道:“子义兄弟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子明这不也是怕你有失吗,毕竟俺们中军在冀州驻兵多年,将士大都是冀州本地人,对黎阳的情况也熟悉,主公,俺也愿率本部兵马,与吕子明一同出征,攻破白马,” 文远正思考着派谁做先锋,本來文远是有意让吕蒙做这个先锋的,因为牵扯到下一步的计划,以自己的中军将领做先锋,曹操多半会有些顾忌,不敢随意分兵,而如果是太史慈做先锋的话,效果显然沒有用中军好…… 但是颜良这一出來顿时吓了文远一跳,如果沒记错的话,颜良就是在白马一战的时候被关羽所杀的吧,不过貌似这个时代的历史发生了改变,关羽还在徐州刘备的手下,应该不会出现在曹军阵上吧,而且关羽现在沒有赤兔马,未必就能一刀秒了颜良…… 不过说是这么说,一丝不安不可避免的笼罩在文远心上,文远还是第一次发现,前世穿越而來的人还有这样的苦恼…… 郭嘉在一旁低声谏道:“主公,事关重大且不可迟疑,颜将军虽然性情急躁,不过我看他对吕蒙却是挺服帖的,若是让他两人一同出兵,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作为文远的心腹谋士,郭嘉是知道文远心里的计划的,他也支持文远的想法,而且以中军大将为先锋,效果确实比外军要好…… 文远闻言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就命颜良为先锋,吕蒙为副将,点精兵一万,攻打白马,”似乎是从弘农一战之后,文远也发现一直冷冰冰的颜良对吕蒙开始有说有笑,吕蒙的话,颜良总是附和,有吕蒙在一旁看着,文远确实放心不少。 颜良闻言大喜拜道:“哈哈,末将谢过主公,俺一定取下守将首级,献于主公麾下,” 文远则叫过吕蒙叮咛道:“其实你攻不攻白马倒在其次,此次出征不比往日,曹操此人极善用兵,乃是我此生最大的对手,你要记住,如果曹操引兵去救白马,一定会是以一种你预料不到的方式,你此去要谨慎应付……我已经命赵云从虎牢关出兵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官渡,照这个架势,他那边只要牵制住曹军主力,你这边兵一过黄河,曹操这几个打前哨的多半都要见势不妙撤兵逃跑,你只需记住,如果曹操亲到,你便如此这般……若能让曹操中计,就是你的功劳,但是你给我记住,颜良你可一定得给我看牢了,” “末将记下了,”吕蒙慨然道,文远对他來说既是主公,也是师长,文远的话,他是绝不会打半点折扣的。 交代完吕蒙,见太史慈有些沮丧,文远眯眼一笑道:“子义不要心急嘛,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托付给你呢,怎么样,想不想回老家青州一趟……” 太史慈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 建安五年一月,大将军张辽向天下发出讨贼檄文,宣布讨伐曹操,二月初,司州都督,前将军赵云就率先在虎牢关起兵,杀向官渡方向,紧接着二月中,文远兵屯黎阳,以龙骧将军颜良为先锋,虎威将军吕蒙为副先锋,领兵攻打白马。 至此事关中原霸主归属的一战终于打响了, 006 攻打白马 却说颜良。吕蒙辞别文远。引兵出邺城南下。不一日兵至黎阳。一路上二人就在马上商议。 吕蒙道:“颜大哥。我军此次出战关系重大。必先挫敌锐气。不可有失。趁夜渡河。需谨防白马守将夏侯尚挥兵半渡而击。可分兵数部。从各段一起渡河。曹军兵少。必应接不暇。纵然击我军一部。也无伤大局。” 颜良道点头称是。 吕蒙又道:“白马兵少。你我可先各抢渡过五百精锐。有你我亲自指挥五百精锐。料曹兵便是來了也无所作为。” 颜良笑指吕蒙道:“知道了知道了。子明。你小子鬼主意多。此次出兵也忒小心了吧。” 吕蒙吐了吐舌头暗忖:“你道是我愿意费那么多心思。还不是主公让我……主公总有未卜先知之能。他交代的事情不得不小心。” 早有探马报入夏侯尚帐中。夏侯恩自知兵少。白马津又多处可渡。欲坚守不出。族弟夏侯丞请战道:“兄长岂不闻兵半渡而击之。今探马既以探明贼兵今夜便要渡河。弟愿领精兵五百趁夜而击。令河北军尽淹死于河中喂鱼。” 夏侯尚从其言。拨于精兵五百。令其出城准备。并多派巡岸警哨。早通消息。 是夜三更。夏侯丞接巡哨消息。四五处渡口河北军一起渡河。彼此相距数十里。夏侯丞一愣。一时不知所措该去半渡击哪一支河北军。 不过大话已经放出來了。夏侯丞也沒脸就这样回去。先火速引兵前往最近一处河北军渡河之地。兵马一到河岸。果见黑压压一片尽是河北军正在渡河。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登岸了。 夏侯丞长刀一挥。喝道:“兄弟们随我杀敌。” 渡河的军士见有曹兵杀到。并不惊慌。只听一声鼓响。斜刺里钻出一彪骑军。为首一将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浓眉虬须。虎目含威。正是河北名将颜良。 只见颜良大喝一声。手绰大刀拍马直取夏侯丞。夏侯丞被颜良一声雷吼吓得胆裂。拨马要回。被颜良追上一刀砍做两段。三百亲骑一番冲杀。曹兵大败而回。吕蒙闻曹兵败退。放心令军士沿河立定寨栅。准备对白马城发起攻击。 夏侯尚在城中坐立不安。正欲披挂上马。领兵出城接应。早有败军奔入城中回报败绩。夏侯尚大惊。一面派人飞马去封丘向夏侯惇求救。一面传令紧守城墙。再有言出战者立斩不赦。 ………… 封丘。夏侯惇军团中军大帐中。主座的位置上坐的却是曹操。为了部署防御。抵御张辽的进攻。这些日子曹操沒少四处跑。前番刚刚到官渡巡视过哪里的营垒建设情况。告诫曹仁不可轻易与赵云交战。后脚就连夜赶到封丘。巡视此处状况。 这封丘紧邻东郡。夏侯惇驻兵三万于此。可迅速驰援东郡战场。而且此地位于官渡东北一百余里。与曹仁的兵马互为犄角。地理位置仅次于官渡重要。曹操便是在此地部署防御时。接到了白马夏侯尚告急的军报。 “颜良吕蒙领兵一万。攻打白马。”听到这个消息。曹操眉头一皱。张辽这是來真的了吗。派出中军作战。难道真是要以东郡做主攻方向。 有一句俗话。有时你的敌人是最了解你的人。这句话用在文远和曹操身上是最贴切的。这几年。曹操对有关文远的一切都进行了深入透彻研究分析。河北军有多少兵马。如何编制。有多少将领文臣。这些人都是什么家世背景、性格出身。曹操都很熟悉。就比方这中军。历次文远亲自出征都会带着中军。这是否意味着。张辽即将大局攻入东郡。 一想到这。曹操就不免有些犹豫了。河北军在冀州集结了中军、冀州、幽州三个主力军团。还有骁骑营、玄缨卫、再加上辅兵。能够动员的兵力可在二十万以上。如果是从东郡突破。那里势必是守不住的。是不是要按照原定的计划。见东郡不可守。就退兵官渡呢。 见曹操犹豫。谋士程昱立即出言谏道:“主公。大战刚起。若是轻易退兵。我军士气必然被削弱。此一战。必须挫敌锋芒。然后退兵徐图良计方为上策。” “是啊孟德。夏侯恩只有两千守兵。必然坚持不了多久的。末将愿亲提兵马火速前去救应。”夏侯惇也出班谏道。夏侯恩是他的亲侄子。也是夏侯家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由不得他不紧张。 曹操慨然道:“不劳元让。此一战我亲自出阵。必要一挫河北军锋芒。”曹操戎马一生怕过什么。他虽然自知势力比起张辽还差了许多。不过以前比这恶劣的的状况也不是沒经历过。不照样挺过來了吗。刚才不说话。其实是在想着对策。必胜的对策。因为这一战的重要性正如程昱所言的那样。 众将见曹操亲去。顿时士气大振。曹操见状心神稍松。问向众谋士道:“此战关系重大。主公可有良策。” 谋士许攸道:“主公。某闻颜良有勇无谋。某有一计。我军可如此这般……必破颜良。” 曹操闻言大喜道:“公达之谋。正与我相合。就依此计而行。”当下分派任务。点选兵马去了。 ………… 白马城外。颜良。吕蒙指挥军士围住城池攻打。白马城城池矮小。城中有只有一千多曹兵。一连攻打数日。眼看着城中守兵渐渐支撑不住。旦夕可下。曹操的援军却迟迟不至。吕蒙、颜良也不知是何道理。 眼看着日头落山。河北军在急促的鸣金声中潮水退去。一天的攻城又即将落下帷幕。颜良和吕蒙各自悻悻的领兵回去。城里的曹军还真够顽强的。守将夏侯尚也确实不愧是夏侯家族年青一代的翘楚。眼看着攻城已经五日。城中只剩下区区几百人。可巴掌大的白马城愣是沒有攻进去。 不过五天过后。城中守军也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回头望着残破的白马城。颜良相信明日只需要再來一次强攻定然能拿下这座长宽不过两里的小小城邑。 二人回到帐中。突然有探马來报。有大批曹兵从延津集结。准备船只绕袭冀州。 007 声东击西之计 颜良笑道:“也不知是给曹操出的这馊主意。居然不援救白马反而长途奔袭我冀州。难道曹操不知道冀州有河北军十几万兵马。又有大将军坐镇吗。便是曹操亲去。也难免碰一鼻子灰。” 吕蒙也赞同颜良的看法。不过总觉着情况有些怪异。常听人说曹操极善用兵。怎么会献出这个主意。难不成情报不准。 虽然纳闷。但是得到的情报还是要往上报的。颜良、吕蒙商议一番。便派人向主公报讯。既然曹操的兵马是冲着冀州去的。两人依旧按着原计划明日继续攻打白马城。 出了颜良的大帐。吕蒙总觉着有些纳闷。他实在看不出曹操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却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连夜命人加强了营寨的守卫。还多安排了十几路伏路小军于寨外戒备。目前來说。他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然而吕蒙辗转难寐了一夜。根本沒有预料之中的夜袭。这不禁让吕蒙更觉得纳闷。难道曹操真的打算放弃白马城。任凭河北军大肆南下吗。 无论如何。战争还得继续。第二日一早。颜良、吕蒙二人又各自带着兵马出寨攻打白马城。 沒有等到预料之中的变故。吕蒙并沒有认为自己是多此一举。反而心中更生警惕。他虽然不了解曹操。不过他不相信备受主公推崇的曹操会出这种馊主意。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虽然不知道危险來自何处。但是身边确实有一股危险在窥伺着自己。 吕蒙皱着眉头道:“颜大哥。今日你引兵攻城。我在旁边结阵守护侧翼。我……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颜良警惕问道:“什么不对劲。” 吕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着眼下这状况有些不合情理。你想想……曹操是多精明的人。竟然会用绕袭这种幼稚的方式……总之小心点沒错的。你在前面攻城。我按兵不动。守护侧翼。” “那好。你留下來。我去攻城。”以颜良的性子。若是换成旁人。只怕颜良就早破开嗓子骂他是懦夫了。不过颜良是亲眼见识过吕蒙带兵的厉害的。他也沒多大所谓。吕蒙既然说要谨慎一点。那就谨慎一点呗……反正城池迟早要被攻破。吕蒙上不上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題而已。 当下颜良从攻城部队投入到攻城之中去。吕蒙也命本部兵留下來固守布阵。他将兵马驻扎在城东道上。自己则登上道旁的一座土山。从此处可以远眺方圆数里。 攻城战惨烈的进行着。颜良亲自冲上一线督阵。守军如今兵力紧蹙。根本得不到足够的休息。河北军一冲上。就立即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一举攻上城头。和曹兵展开浴血厮拼。 “顶住。死也要给我守住。主公一定会派援兵來救咱们的。”城头上。夏侯尚浑身是血。如疯虎一般指挥部众拼死守御。经过这几天的激烈交战。他手上只剩下六七百兄弟。而且几乎个个带伤。这些人都是几乎都是谯郡子弟。有不少还是夏侯尚的族亲。看着这么多袍泽兄弟一个个战死沙场。夏侯尚心里如刀割一般。可是身为曹家军中的精锐。他们绝沒有投降的道理。 就凭着这股宁死不屈的气势。夏侯尚这六七百残部硬是咬牙抵挡住几倍于他们的河北军。但是刚不可久。这股气势能够让他们支撑的了一时。却难支撑的了一日。眼看着越來越多的河北军登上城头。渐渐的连城头地形的优势也被河北军夺去…… 土山上。吕蒙一直关注着战场的形势。城上的守兵已无回天之力。只是在垂死挣扎而已。河北军顶多只需要一个时辰。就能杀尽守兵。彻底将白马城占据。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沒有曹兵出现的痕迹。 就在吕蒙真以为只是自己多心的时候。突然一哨骑飞马奔上土山。那哨骑身上背着几根利箭。伤口流出的鲜血浸透了他甲内的战衣。奔上土山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只咬牙断断续续报道:“将军……东面五里之外……有大批敌骑。”言毕。栽下马來气绝身亡。 几乎是在吕蒙扭头望向东面的瞬间。就见远处道上卷起漫天的烟尘。 吕蒙只觉着浑身汗毛直竖。本能的歇斯底里大吼一声:“敌袭。传令列阵戒备。” “快。全速前进。咱们已经被河北军哨骑发现了。不能给他们留下反应的机会。”三里之外。曹操骑在飞驰的战马上。身边簇拥着夏侯惇、夏侯渊、乐进、蔡阳、夏侯德、史涣等十几员骁将。和五千骑兵一同前进。曹操可不比张辽。治下幽并二州都是产马之地。还能和乌桓、匈奴互市交易。五千骑兵。是他手上所能集中全部机动兵力。而他此战一次带上手下所有的骑兵。由此可见他想要一挫河北军锐气的决心。 可是当曹操转过一处土坡的时候。他一下子怔住了。眼前一支步兵早已在道口上排开了整齐的阵势。仿佛早已有所准备。难道说颜良看穿了荀攸献上的声东击西之计。 “这是……”一看这阵势。众将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将目光投向曹操。等着他的决定。 曹操脑海中飞快的盘算着。他也不知道这支军队是怎么识破荀攸的计谋的。但是现在的他显然沒有时间考虑这些了。冲还是不冲。身边五千兵将都在等着他的一声令下。 看敌兵似乎并不多。不过四五千人上下。而且全是步兵。五千精骑想要击破他们并不在话下。曹操咬牙道:“杀过去。”伴随着他的一声吼叫。身边军士齐齐的发出一声怒吼。凛冽的杀气顿时四散迸发。 “五千骑兵吗。曹操这一手还真够狠的啊……”看着加速冲锋的曹军骑兵。吕蒙喃喃自语道。如果今天自己和颜良一起攻城。这样一支骑兵突然出现在战场侧翼。那后果……想到这。吕蒙就一阵阵后怕。汗水早把衣衫给浸湿了…… 008 为了身后的兄弟! “都给我打起精神來,后面的兄弟此时还毫无防备,咱们要给他们争取时间,绝不能放曹兵一人一骑过去了,”吕蒙令一人给颜良飞马报讯之后大声吼道,为了封死骑兵的去路,吕蒙让四千多步卒阵型散的很开,这就难免就显得有些薄弱,对手可是五千骑兵啊,自己这四千多步卒想要挡住这支骑兵的脚步,用主公的话说叫压力山大……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四千多步卒齐声怒吼,他们明白情势的险恶,可是面对即将到來的一场恶战,他们大多表情坚毅,并沒有多少惧怕。 “杀,”冲在最前面的夏侯渊大吼一声,他驾驭骑兵的能力是曹操麾下最出类拔萃的。 而更令曹兵热血贲张的是,他们的主帅,兖州牧曹操就和他们一起,如此举动给冲锋的曹兵带來高涨的士气。 方形之阵,防御力最强的当属中路,中路突破的话,很容易陷入两翼兵马的合围打击,所以曹军聪明的选择了突破右边一侧,他们的目的很明白,就是从这层薄弱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强突过去,突袭他们背后还沒有防备的颜良攻城部队。 “放箭,”远在一百二十步外,曹军骑兵就开始淅淅沥沥的抛射出箭雨,高速奔驰的轻骑兵就是有这样的优势,随着进入射程的轻骑兵越來越多,天空中飞舞的箭矢也越來越多,黑色的箭杆和雪白的箭翎交织成一片灰色,几乎遮蔽了整个天地,让人看了禁不住生出畏怯之心。 吕蒙麾下作为直属文远的中军,可以说是河北军中仅次于玄缨卫的精锐军团,长枪兵、刀盾手人手一套精良铁甲自不必说,连弓弩手都装备着不带护肩的铁叶胸甲,这即便实在整个河北军中都是不多见的,加上阵型松散,这漫天洒落的箭雨对他们的伤害微乎其微,一轮抛射过后,伤亡还不到百人,雪白的箭翎就如同凭空出现的芦苇长了一地。 而且箭雨过后一阵手忙脚乱还是免不了的,旁边军士及时补上死伤兄弟的位置,吕蒙看见曹兵要突破军阵左翼,连忙指挥兵马向左翼聚集,松散的阵型正迅速的收紧…… “放箭,”进入百步射程之内,河北军弓弩手也开始发起了反击,对付轻骑兵,上前弓手的杀伤力还是很客观的,射出一波箭雨之后,只见箭雨咋罗之后,曹军骑兵阵中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只这一波箭雨就已经杀伤二百余人,而看两边距离就那么那短短不到百步,千多士兵在五千轻骑的抛射压制下,熟手也不过能发两箭而已。 两轮弩射,曹军轻骑被射翻了数百人,但是他们所占据的优势也到此为止了,以夏侯惇、夏侯渊为首的十数员猛将猛虎出闸一般冲入河北军战阵,在曹操的亲自督阵之下,这些战将一个个奋不顾身,刚一接战就撕开河北军的枪阵防线,拼死冲杀入阵内,河北军抵挡不住,近节节后退。 如果沒有名震天下的河北军,那曹军就是这个时代的最强部队,曹操一向注重律令,军中纪律严明,便是对自己,也曾有过割发代首的表率案例,加之曹操比起其他诸侯还算体恤军士疾苦,怜悯治下百姓生计,很是凝聚了一部分军心、民心,以至于训练出來的军队战力,和文远的职业战兵相比也仅仅略逊一筹而已,而骑兵对付步兵的优势,轻易将这一点差距抹去。 河北军枪阵犀利的名声早已传遍海内,阵势有攻有守,配合熟练默契,只要不是遇到人数远远超过自己,并且狂风暴雨般的打击,长枪兵配合后方弓箭手甚至能慢慢消耗甚至击败五倍甚至十倍的敌人,可是摸清楚这个特点曹兵根本不给河北军枪兵喘息的机会,前面的曹兵刚被刺个通透,后排的便立即补了上去,这种疾风骤雨般连绵不绝的冲势,河北枪兵根本不及反应。 吕蒙的左翼只有五百枪兵,即便吕蒙连忙指挥军阵向左偏移,也阻挡不住冲锋,在损失了约二百骑之后,曹军骑兵终于闯入后排的弓箭队中,对这些给骑兵威胁最大的弓兵痛下杀手。 “顶住,为了背后的兄弟,”吕蒙两眼喷火的大声吼叫,指挥军士拼死上前封堵涌入缺口的曹军骑兵,可是河北军如今已经失去了阵型,曹军骑兵锋利的长枪肆意的收割着失去掩护的弓手的生命,即便是有刀盾手保护也不行,长枪手堵不住曹军的冲势,只能以一伍为为单位,咬着牙冲上去和曹兵拼命。 战斗进展到此时已经转变成一场混战,河北军整体作战的优势被五千铁骑强行踏破,吕蒙所部军士只能靠着不屈的意志拼死支撑,犀利的骑兵在战场上往來奔驰着,熟练的将河北军阵势分割成一块一块,然后纠集大部围杀被分割包围的敌兵。 “杀,”战斗进行到这个阶段,局势已经脱离了吕蒙的掌控,他只能领着三百亲骑救火一般往來救应,尽可能将被分割的士兵聚拢到自己麾下,而这,不可避免的引起曹军众将的注目。 “那员小将是谁,”见一时突破不了河北军的防守,曹操只能转而令麾下绞杀这支步兵,此时他驻马与一处土坡上,遥指乱军中那员河北军将领问道,只见他勇不可挡,领着麾下步骑奋力冲杀,身边已经聚拢了千余部众。 小校答道:“看旗号,此人应是张辽麾下虎威将军吕蒙,” 曹操道:“此人小小年纪,就能识破公达计谋,竟还有如此本领,张辽,你究竟为何会有如此识人之能,将这么一块璞玉收入囊中……” 沉默一番后,曹操又道“传令下去,教军士休放冷箭,谁能生擒吕蒙,我必有重赏,” “活捉吕蒙,活捉吕蒙,”得了曹操军令,众将各自上前争功,夏侯渊、乐进、史涣、蔡阳各领精锐亲兵上前将吕蒙团团围住, 009 增兵白马 如此情势一转,吕蒙顿时陷入重重危机之中,虽有千人,却如何挡得住这么多曹操虎将的夹攻,支撑不到片刻,军士就死伤近半,吕蒙更被乐进缠住,连松口气的功夫都沒有。 乐进身高只有七尺二寸,放在文远前世还不到一米七,但是身材不高的他却胆气过人,一柄长刀使得虎虎生风、只攻不守,不知情之人还道他鲁莽不遵曹操将令,要对吕蒙狠下杀手。 不过吕蒙和他交手过以后才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是鲁莽之人,出刀狠辣是因为乐进对自己的刀法有相当的自信,收放自如,吕蒙若是再长个十年八年,或许还能和乐进战个平手,可是现在,交手不过二十余合,便渐渐落在下风。 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吕蒙绝望看去,身边军士在夏侯惇、夏侯渊等人的绞杀下只剩下二三百兵,骁将夏侯渊也加入围攻吕蒙的战斗,小吕蒙如何是此二人的对手,左遮右挡狼狈不堪,转眼间身上已经多出几条伤口,军士们左冲右突不出,眼看着已经求生无路。 “休伤我兄弟弟子明,”就在这危急时刻,只听一声大吼传來,一彪骑军从白马方向杀來,所向披靡杀入重围之中,为首一将正是颜良,他受到吕蒙的警讯,立即传令部众停止攻城,因担心吕蒙有失,自己亲领三百亲骑前來救应。 颜良冲入阵中正撞上乐进,大吼一声挥刀劈來,交马只三合,一刀劈飞乐进头盔,乐进只觉着头上一凉,大惊失色伏鞍而走,夏侯渊也被颜良气势所慑,退入己方阵中。 “颜大哥,”吕蒙正子慌乱,见救兵竟是颜良,不禁士气一振。 颜良见吕蒙活着也是庆幸,短促道:“子明兄弟不必多言,且跟在俺身后,俺护着众人杀出,”当下举刀杀向归路。 “颜良在此,谁敢当我,”颜良力大无穷,一刀劈出,当者无不被劈成数段,就如一辆人型坦克在曹军阵中疯狂的碾压过去,曹兵见他凶暴如虎,一时竟无人敢当其锋。 曹操在土坡上看着不禁喟叹一声道:“人道河北颜良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啊,只可惜典韦、许褚步兵未到,若不然倒可与之一较高下……” “孟德如此说,莫非是以为我等皆无用吗,”曹操身边的临时护卫夏侯惇一听不乐意了,低声嘟囔一声,拍马舞刀冲入战场之中。 夏侯惇道:“颜良小儿休要猖狂,可认得谯郡夏侯惇么,” 颜良正杀得兴起,轻蔑一笑:“无名小卒,俺从沒听过,”夏侯惇大怒,拍马舞刀直取颜良。 颜良拍马舞刀迎上,夏侯惇虽说武艺已达一流顶尖,不过离超一流武将还差着一线,就这一线注定了他不是颜良对手,二将你來我往交手十余合,夏侯惇渐渐不支落于下风。 “休伤我家兄长,”夏侯渊见族兄不敌,大吼一声舞刀前來救应,夏侯惇部将蔡阳也拍马杀出,三个人品字形围住颜良奋力厮杀,这才把勇猛彪悍的颜良压制住,曹军骑兵又四面将颜良、吕蒙四下围住。 面对三个一流顶尖的曹军大将,颜良虽悍勇无惧,却也再难向之前那般纵横捭阖,所向披靡,眼看着二人形势渐渐危殆,幸得此前攻打白马的四千河北步军及时赶到,危难中将颜良,吕蒙二人救出,并且有这一彪军的加入,河北军才稍稍扳回一些劣势,且战且走,退回寨栅之中。 曹操一路追至河北军寨前,因心疼麾下骑兵训练不易,也不敢强攻,便命人打扫战场、收拾军器辎重退入白马城。 颜良、吕蒙二人回到营寨,死里逃生的他们也是一阵心惊,命人计点兵马,一战共死伤了五千余众,尤其吕蒙所部几乎全灭,这还是吕蒙预先有所防备的结果,若是在攻城中猝不及防被曹军从旁杀入,今日二人还能不能活着回來就是未知之数了。 有曹操亲提兵马驰援白马,二人自不敢再攻城,吕蒙想起文远之前嘱咐的话,心中叹服,不过既然知道曹操亲临前线,吕蒙便与颜良商议,依照文远所授之计而行…… 曹操赢了一阵,却也因为沒有达到突袭的效果折损不轻,无力攻打河北军营,只是多派哨骑刺探敌营动静,不一日探马便來报,占住南岸的河北军正在寨中扩展营垒,搭建帐篷,似乎河北军似要往白马增兵。 果不出所料,沒过两日,哨骑就像曹操回报,有大批河北军渡过河去,进入新扎的营寨之中,看船只数量,少说也有数千之众。 此后每隔两日日,就会有河北军过河驻扎在寨中,数量两三千,三五千不等,不出半月,南岸上河北军的营寨就膨胀了两倍有余,营中屯扎河北军估摸有两三万之众。 曹操心中忧虑,已有心退兵,众将见河北军势大,也多有人劝曹操回兵官渡,只是曹操实在不想就这般灰溜溜的后撤,影响军中士气,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定。 可是这一日前后脚接到的两个消息,却让曹操不得不忍痛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第一条便是哨骑带回消息,称是在今日渡河的河北军中,看到了大将军张辽的大纛,张辽已经亲自到了白马津。 曹操听到这个消息大惊,他倒不是怕和张辽决一死战,只是不愿白马就动手,这里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战场,他选择的地方是在官渡。 而來自官渡曹仁处送來的一封信笺让曹操更坚定了撤退的念头,赵云自出虎牢之后,一路摧城拔寨,兵锋已抵官渡。 一看到这封信,曹仁再也坐不住了,命白马守兵表面不动声色,私下里暗暗准备,今夜三更悄悄撤出白马城。 是夜三更,曹操令军士人衔枚,马勒口,悄悄打开南门而出,刚行不到数里,只听道旁一声炮响,一彪军从道旁杀出,只见火光中为首一将在十几员骁将团团簇拥之下身披黄金铠甲,手绰长戟,戟指曹操喝骂道:“反贼曹操,我料定你今夜必走,张辽早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010 疑兵之计 “我命休矣。后队变前队。速速撤兵。”曹操惊得亡魂大冒。连打的念头都沒有。第一时间就挥兵夺路而走。那张辽也不追赶。只是长戟一指。左右两侧伏兵齐出。左边颜良。右边吕蒙。二将引兵一阵冲杀。直杀的血流成河。曹兵抵挡不住大败而走。军器辎重尽弃于地。数量不计其数。 曹操一路狂奔。听得身后喊杀声渐弱。提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才缓缓放回原处。不过想到张辽就在白马。曹操一点亦不敢停留。引着三千败骑匆匆逃往封丘。 颜良、吕蒙引兵追杀十余里方回。此战终于一解胸中闷气。彼此相视。大笑不停。 笑罢。颜良才不得不佩服的感慨道:“主公真神人也。只是略施小计。就吓得曹操胆战心惊。丢盔卸甲而走。”说罢。召來那身披金甲的“张辽”。那“张辽”恭敬驱马上前。摘下头盔。火光下仔细一看。竟只是一个长相酷似文远的河北军士。 吕蒙对主公的了解比颜良更透彻一些。闻言也是感叹道:“主公识人的眼光放眼天下无出其右。他对曹操的了解我等拍马难及。他料定曹操今夜必走。曹操果然中计。主公以疑兵之计惊走了曹操。只怕曹操这会还想着主公挥军大举南下。火烧屁股似的跑到官渡去了呢。”说到开心处。二人又是仰首一阵大笑。 原來临行之前。文远恐曹操亲至前线奇袭。叮咛吕蒙小心戒备的同时还密授一计。若曹操亲來。就以密计对之。 文远深知曹操用兵多疑。便命吕蒙以疑兵之计。每日增兵河南大张旗鼓让曹军哨骑看见。夜晚却悄悄渡回北岸去。如此往复。看似过河的有两三万之众。其实留在河南岸的仍只有颜良吕蒙起初剩下四五千军。直到最后一日渡河的一万兵马才是真的。而这只兵马带來了文远的大纛。也是吕蒙和主公约好行动开始的信号。 依照计划。吕蒙从军中找出一个身形长相都酷似主公的军士。换上铠甲兵器。入夜领兵悄悄出营伏于白马城南。只等曹操兵出便突然现身。迷惑曹操让他以为主公亲自到了白马。其实真正的主公十天之前就悄悄离开了黎阳。此时早已到了青州境内…… 这就是文远和众谋士谋划好的计策。以赵云和吕蒙两路兵马攻打曹操。保持适中的压力。尤其是吕蒙这一路。要虚立大将军旗号。让曹操无暇分心别处。而这个时候文远则亲率两万骑兵。倍道兼行赶往徐州。文远早已计划好了的。要在和曹操的决战开始之前。先扫灭徐州刘备这片羽翼。 曹操方面。逃往封丘之后。曹操这才惊魂方定。想着文远大军都在白马。曹操便留夏侯惇领一万五千兵固守封丘做为前沿阵地。其余兵马即日全数退入官渡深沟高垒。接着命令乐进、夏侯尚退兵二线。以免被敌所困。又令一直未敢出战的曹仁进兵攻打赵云。自己亲领大军为后应。务求先破赵云这一路偏师。争取在河北军主力杀到官渡之前。先扫清虎牢关方向的后顾之忧。再全力应付南下的河北军。 和文远想到的一样。曹操此时也想先击破这股來自官渡西面的偏师。以免在日后被绊住后腿。 也因此。官渡以西的管城也就成了张曹两军爆发第二场战事的战场。 管城方向。二月初。赵云留偏将吕翔镇守虎牢关。自领兵一万五千。以吕旷为副将。徐庶为监军。浩浩荡荡兵出虎牢关。兵锋所过。沿路隶属曹操的城池尽皆降顺。直到赵云进至管城。这才恰巧遇上迎面杀來的先锋大将李典。 李典先在管城外扎下营寨。次日两军对垒摆开阵势。彼此射住阵脚。李典跃马出阵搦战。 赵云欲亲自出阵。麾下副将吕旷谏道:“杀鸡焉用牛刀。区区一个先锋李典。怎用得着主将亲自出阵。” 赵云点头道:“李典在曹操麾下征战多年。你此去需多加小心。我在此为你掠阵。” 吕旷点头应命。拍马出阵喝道:“反国之贼。王师到此还不早早降顺。” 李典破口骂道:“张辽托名汉臣。实为汉贼。匹夫若肯悔悟。犹未晚矣。” 吕旷大怒。不再答话。拍马舞刀直取李典。李典也挺枪來迎。二人交马。战至二十余合。吕旷见敌不过李典。虚晃一刀拔马而走。李典骤马來赶。只听河北军阵中一声大叫:“李典看箭。” 只听弓弦响处。李典躲闪不及应弦落马。正被射中肩际。赵云拍马來赶。李典负箭狼狈逃回本阵。赵云枪尖一指。河北军呐喊一声掩杀过去。曹兵眼见不敌。两军混战至午。幸亏曹仁及时引兵赶到。两家各自罢战归寨。 曹仁回寨。问李典阵前失利之罪。众将苦劝告免。曹仁乃令李典回官渡养伤。自引军为前部。次日出寨布成阵势。鸣鼓进军直至管城之下。 赵云在城头上看见曹兵杀至。曹仁在城下搦战。正欲下城迎敌。徐庶道:“将军且慢。将军可识得此阵。” 赵云仔细看去。只见数千曹兵布成一个四方形的大阵。中间又彼此并不接连。井字形的空间将四方形的大阵划分出九块泾渭分明的小方阵。赵云仔细看了一会也看不出端倪。摇头表示不知。 徐庶道:“此乃兵书中八门金锁阵。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阵势变化莫测。威力无比。将军若贸然入阵。只恐会有闪失。” 赵云听徐庶说的严肃。眼中却透着自信。拱手道:“先生学识渊博。定有破阵之法。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徐庶捻须笑道:“不劳将军客气。你我同是为主公效力。”折扇一指城下曹仁所布之阵道:“此阵虽布的整齐。只是还未尽得八阵精髓。将军可引五百军从东南角生门杀入。往正西景门杀出。则其阵必乱。我再挥军掩杀。必破曹仁。” 011 八门金锁阵 赵云闻言大喜,听徐庶一番传授,而后点起五百精兵下关,与曹仁两阵相对。 曹仁大喝道:“赵云匹夫,你可认得我这阵势否,” 赵云横枪立马,哂笑道:“无知小儿,区区八门金锁阵,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曹仁闻言面色一变,咬牙道:“你既然识得我这阵势,可敢出阵闯上一闯,” “破之又有何妨,”赵云傲然一笑,长枪一举,五百精兵迅速在其身后聚成一座锥形冲锋之阵,曹仁见状忙奔回中军,号旗一挥,八门金锁阵周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座小阵开始快速的自转起來,旌旗飘舞,兵器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阵阵寒光,整座大阵散发出凛冽森然的杀气。 这八门金锁阵中间有一个井字形的空隙,形成八道阵门,如果你引兵突入中宫,边缘的八座小阵就会迅速合拢形成一个回字形,并且高速绕着中宫阵眼公转,在移动中与中宫合击入阵之敌,人马只要一入阵,大阵就会迅速运行起來,入阵兵马只觉着眼花缭乱,前后左右都是敌兵,仿佛是同时与八倍于己的敌人交战,可称得上威力无比。 如果攻阵兵马只是一味攻击阵壁,不进阵心,那也好办,被攻击的小阵就会且战且退将敌兵引至中宫位置,原來镇守中宫的部队则退而补为八阵之一,然后通过高速的移动让外圈八阵连成一线,如此一來攻阵兵马不知不觉便又被围裹在核心。 赵云依照徐庶的指点,引兵绕阵而走,到东南角时突然生门艮位杀入,一进阵,只觉着旌旗蔽日,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入目之处影影绰绰到处都是曹兵,外围长枪手一枪接着一枪刺來,一枪不中,也不恋战迅速过去,身后自有下一人补位,攻势仿佛滔滔江水永无穷尽,赵云奋力向前冲杀,仿佛以一己之力对抗整整一座小阵中的数百长枪兵,而阵中的刀牌手则不断敲击着盾牌,发出的噪杂之声也有影响敌人心神的作用…… 也亏的闯阵的是赵云,若是换做寻常人,便是知道破阵之法,只怕也难破阵而出,就见赵云手中银枪舞得如寒光照雪,迅疾如风,迎面而來的曹兵只觉着寒光一闪,就被锋利的长枪刺透咽喉,连赵云的动作都看不太清,赵云就仿佛逆流而上的一叶小舟,劈波斩浪击碎汹涌而來的激流。 这套枪法与以前百鸟朝凤枪的套路略有不同,如今他非但将学自童渊的百鸟朝凤枪练得滚瓜烂熟,还从马云禄那里学了一套马家家传的高明枪术,加上这些年他对枪法的苦心浸淫,终于融会贯通,自创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枪法,,七探盘蛇枪。 这套枪法可谓糅合了当时众家之长,既有百鸟朝凤枪的飘逸轻灵,又有马家枪法的简练、迅疾、实用,可谓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枪术,创出这套枪法,赵云的战力较之以前又有进一步的提升,几乎是靠着赵云这一身恐怖的武力,才从在最开始的艰难之中撑持了下去。 八门金锁阵虽然厉害,但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在辛苦冲到第一个十字路口靠近中宫位置之后,赵云枪尖一指,兵锋直指向西,在曹兵还沒來得及变阵的时候,一举插入之中震位和离位两个小阵之间的通路,那里就是徐庶所指的出路景门。 中军阵中,曹仁正焦急的等待赵云兵马全数进入阵心,才好挥舞号旗指挥大阵合口,面色一变,大惊失声:“不好,河北军中果然有人识得此阵,” 赵云的这突然的一击,顿时打乱了曹兵的阵脚,只见赵云这所领的五百精兵就如同一根硬木狠狠的插进了车轮里,只一下子就遏制的整个大阵停止了转动,不过古时候可沒有太及时的指挥体系,巨大的惯性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于是原本急速奔跑的曹军八阵兵遇上了尴尬的一幕:布阵的士卒都知道此阵的规矩,一旦阵势发动,除非主将传令,否则阵兵坚决不得停顿,而被赵云的兵马一卡,前面的士兵顿时不能得进,而后排不知情的士兵还依着号令向前挤,顿时拥堵在一处,赵云挥军奋力冲杀,曹兵收尾难顾,士卒相互践踏,被曹仁寄予厚望八门金锁阵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这就是阵势的两面性,用的好了,威力可以提升数倍,但若是被找到破绽,反倒会让原有的战力削弱几成。 曹仁看得心痛如绞,忙急令鸣金收兵,却听一阵鼓声响处,管城城门大开,徐庶亲自催大军出城掩杀,直杀的血流成河,曹仁大败,引败兵连夜逃回官渡,星夜派人向曹操求救。 曹操正走在前往官渡的路上,接到曹仁的急报,星夜统兵前往官渡,发兵五万,出官渡欲为曹仁报仇。 早有探马报知赵云曹操亲自领兵前來的消息,赵云不敢大意,据守管城与曹操对峙,依着文远的嘱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不时以小股兵马与曹兵争斗,半月下來交战数次,两军互有胜负。 曹操见赵云统兵法度森严,颇有大将之风,严守之下几乎无懈可击,不禁心中焦急,要知道张辽的大军已经过了大河,随时可能南下,到时官渡遭河北军两面夹击,情势对自己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过曹操并沒有等到河北大军南下,反而是在青州安插的细作回报了一条令曹操震惊的消息,近日在青州北海郡,发现了数以万计的河北骑军。 此外,屯扎在琅琊的张颌兵马这段日子频频调集,似乎有意南侵徐州。 北海里官渡远隔千里,算算时日,斥候从得到消息到传递到官渡,即便是一路顺利至少也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轰,一个震撼的想法突兀的出现在曹操脑海中,曹操整个人顿时愣在哪里,难道说…… 冷汗刷得浸透了曹操的内衫,半晌他才一个激灵清醒过來,急叫道:“快來人,速速把夏侯渊叫來,还有,火速派人前往徐州,通知刘备小心戒备,告诉他,张辽……张辽可能到了他那里,”说完,曹操重重的叹了口气, 012 怪风之兆 三更送到,感谢手机站ヅ唐宋元明清兄弟660票支持,学徒这是久旱逢甘霖啊,爆更感谢一下,希望兄弟们能助学徒有更好的成绩。 曹操猜得半分不错,就在他派出信使之时,文远已经率领两万骑兵星夜疾驰,半月之内,长途奔袭两千里,在刘备根本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徐州郡治郯城的北城门外。 这段日子大战将起,谁都能闻出张曹两家的火药味,而且有在青州、琅琊一带安插的细作,刘备也不是全无防备,在郯城就刘备就屯扎了两万徐州军,刘备、张飞、陈到、简雍、糜竺等人尽在此处,此外刘备还拨出一万兵马给关羽守小沛。 这样的架势,青州张颌纵然会同臧霸,陈登的兵马前來攻打,也未必能攻下徐州。 可是令刘备万万沒有想到的是,前來攻打徐州的并不是张颌、陈登、臧霸之流,而是大将军张辽率兵亲临,而且清一色的骑兵风驰电掣的一路直逼至郯城之下,探马、哨骑根本沒有任何意义,刘备此时所能做的,只是紧闭城门而已。 从城上看到满山遍野而來的数万骑兵,看到城下一身黄金铠甲,手绰战戟的张辽,刘备的心阵阵抽搐…… 刘备自诩乱世英雄,张颌、陈登之流文远并不放在眼里,可是要问刘备这一生中最忌惮谁,无疑是大将军张辽。 张辽,在刘备心中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的存在,自己的心思伎俩,仿佛张辽都能看透,让刘备本能的感觉到深深的戒备,简直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紧闭城门,派人向曹兖州求救,”而且河北军的强大,刘备是最先意识到的,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刘备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所幸的是,此时赶到徐州的全部是骑兵,即便以河北军的财大气粗,也不舍得以骑兵攻城,河北军在郯城外耀武扬威一番之后便兵退下寨,让刘备绷紧的心神短暂一松。 回到府衙,刘备先命孙乾连夜出城去向曹操求救,一边召集文武臣僚商议退敌之策。 刘备满脸忧色道:“诸公可有退敌良策,” 张飞道:“兄长无需忧虑,河北军远來必然困乏,乘其初至,今夜可先去劫寨,则河北军必破,” 刘备眼前一亮,道:“不错嘛,三弟看似粗豪,却也粗中有细,此计却也颇合兵法,就依三弟,今夜三更,出城去劫河北军营寨,”当下令张飞着手准备。 城外二十里,文远正督促军士安营扎寨,此次从邺都出兵奇袭徐州,文远带來麾下几乎所有的骑军,骁骑营、冀州军团两千余亲骑,幽州军团两千余轻骑,还有幽州田豫、阎柔的轻骑三千,零零散散拼凑在一块,达到恐怖的两万余骑,这样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放在中原逐鹿群雄当中,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这两万余人的兵马,集合了文远麾下大半能征惯战的骁将,张颌、吕布、越兮、太史慈、郝昭、高顺、阎柔、田豫、牵招、张南、焦触、裴元绍、韩猛、韩琼、管亥、于禁等等,只是校尉以上的将佐就有十余员,其下惯战将校更是近百名,郯城之外一时之间可谓是将星云集。 将是强将,兵是强兵,这两万多人,几乎可称得上文远麾下四州大半菁英之所聚,若论战力,可比十万大军。 而文远如此兴师动众,其目的就是为了一举击破徐州,使曹操在即将到來的大战当中失去一份助力。 夕阳下,两万河北骑军忙得是热火朝天,干活的都是常年征战的老手,不过两个时辰,一座坚实的大寨已经初具雏形,而文远在营垒中信步而行,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内心中却是翻涌起伏,激动难抑。 终于要对刘备动手了啊,这个一手建立蜀汉政权的昭烈皇帝,这个出身布衣靠织席贩履卫生的草根皇亲,这个流传下了桃园结义、三顾茅庐等无数传奇故事的英雄,明天,自己就要和他开始可能载入青史的一战了。 刘备这个人,张辽是发自内心的佩服的,看其前大半生的经历,虽有雄心,却始终郁郁不能得志,东逃西窜、寄人篱下二十多年,无数次被打得像狗一样狼奔豸突,抛妻弃子,兄弟分离,可仍不能消磨他的雄心,只是这一份坚韧的意志力,文远就自认拍马难及。 除了心志坚毅,刘备最可怕的还是他的心机,他胸中沟壑万千,喜怒不行于色,连曹操都能被他隐瞒过去,收买人心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 所以在文远心中,刘备一直是仅次于曹操令自己忌惮的心腹大患,如果让他占据徐州丰满了羽翼,日后和曹操联起手來对付自己,河北军纵然强大,也未必一定能击败当世两大枭雄的联手。 好在现在,刘备还沒有发际,此时的他刚刚从曹操手中接管了徐州,军心民心刚刚归附,还沒有立稳根基,这一战,如果能一举除掉刘备当然是最好的,这样至少文远心中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不过能不能逮到刘备文远也心里沒底,毕竟逃跑也是刘备的一项独门绝技。 正思忖间,突然一阵狂风骤起,突听喀拉一声炸响,一面青红二色牙旗被狂风吹折于地,徐州面海,出现这种狂风文远倒沒考虑这么多,可是郭嘉、陈宫却煞有介事的聚在一起议论,表情还挺凝重。 文远疑惑道:“怎么回事,不就是一阵风吗,” 郭嘉笑道:“主公,这风來的怪异,我以为是一种警兆,主今夜刘备出城劫营,” 陈宫则说的更加肯定:“主公,如今是二月,本应是西北风,不过方才东南风起,此异兆必是主刘备今夜出城劫营,” 文远本來是不信的,不过看二人说的肯定,而且看多了小说上种种玄幻灵异的事情,或许古代真有此等占卜推理之术,便从其言,将麾下兵马分作十路,散于各处埋伏,营中只留高顺引五百骑防守。 是夜月色微明,三更时分,张飞引五千兵当先出城,刘备引一万兵随后接应,张飞自以为河北军无防备,领精锐轻骑直突入河北军寨中,却见寨中零零落落,并无多少兵马,顿知中计,正欲回兵,突听黑暗中一阵连珠炮响,正东吕布、正西张颌,正南太史慈,正北郝昭,东南越兮,西南臧霸、东北管亥、西**琼,几路伏兵一起杀出,张飞左冲右突,前遮后挡,但如何抵挡的住, 013 故人相遇 上万河北军将张飞兵马围得如铁桶一般,众将轮番上前与张飞厮杀,其余奋力绞杀这支惊慌中伏的徐州军,这些徐州兵本多是吕布或臧霸泰山军降卒,见张飞势孤,一股脑降了河北军,眼看着情势更见危急。 “张三哥,你已无路可走,何不早降,”张飞正奋力与越兮厮杀,二人棋逢对手,张飞浑然忘了眼下危境,突听阵外一声高叫,只见一员金甲战将在众将簇拥之下从阵外奔出,正是文远。 文远素來喜欢张飞的直爽脾性,至今还记着当年虎牢关下张飞的力挺之情,此刻见围住的是张飞,不忍痛下杀手便现身而出,希望能说降张飞,虽然文远自己都知道几乎沒有这种可能性。 众将见主公上前,纷纷撤出战圈,只是勒兵将张飞团团围住。 “俺老张与大哥桃园结义,誓同生死,岂会投靠你这……”张飞只觉着身上压力一轻,本欲破口大骂,见是文远,本能的将两个脏字咽进肚子里,望向文远尽是复杂表情。 “三哥,多年不见,多年不见,三哥风采依旧啊,”文远见张飞此状,定是还念着旧情,感慨之下,驱马上前拱手见礼。 “张……大将军,这么多年沒见,你已经做了朝廷的大将军,让俺老张好生佩服呢,”张飞虽身陷重围之中,却泰然自若,这份胆色令在场众人一阵赞叹。 文远呵呵一笑:“三哥难道还吝啬叫我一声张兄弟吗?” 张飞闻言顿时沉默了,犹豫了半天才道:“张……兄弟,”文远仰首大笑,就在这万军之中亲密的拉着张飞话起了家常。 回首过去,二人都是感慨非常,不过二人虽然默契的不提敌对之事,可是回忆的话总还是会说完的。 终于,文远还是免不了启齿道:“三哥……我知你重情重义,要你投降,只怕你多半是不肯答应吧……” 张飞也光棍,咧嘴豪迈一笑道:“大将军果然了解俺的秉性,俺就明说了吧,俺佩服你,不过咱们走的不是一条路,今日就算死在你的手上,俺老张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可是要俺做那背主求生之人,俺老张就是死也决不答应,”之前谈话,张飞还叫着文远兄弟,可是一提到正事,张飞立马改了称呼,看他一副粗莽长相,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道道的。 “果然是这样呢……”文远叹了口气道,摇头半晌沒有做声,众将见张飞义不肯降,虽然心中佩服,包围圈却愈发合拢…… 张飞看出张辽不舍,哈哈大笑道:“大将军也不必放在心上,两军交战,生死各安天命,若是你今日落在俺的手上,俺也至多只能向大哥求情给你留下个全尸,关乎国家大事,俺老张也不敢枉念私谊,” “刘备……哼,”提起刘备,文远冷哼一声,此人表面上满嘴仁义道德,私下里却是不甘心居于人下的野心之徒,虽然在这乱世之中,刘备的所作所为算不上错,但文远偏偏看不惯其假仁假义的行径,“刘备做不了的事,我张文远偏能做的,三哥,我今日便放你走又有何妨,” “放俺走,大将军放了俺,就不怕俺回去以后统兵再來交战吗,” 文远傲然大笑道:“如今天下大势在我,又岂是三哥你一个人所能抗拒的,刘备不知天命,不过是螳臂当车,徒令徐州百姓遭受战乱之苦罢了,” 张飞眼珠一转,豪笑道:“大将军夸得好大海口,俺老张要走便走,根本无须担你人情,大将军,得罪了,”说罢大吼一声,一矛向张辽胸口刺去。 文远本以为张飞绝不会不吭一声突施杀手,想不到张飞是宁折不弯的性子,而且还颇有急智,竟打着擒贼擒王的主意,要把自己制住,这一矛让文远差点沒有反应过來。 不过文远如今也是已臻超一流境界的高手,眼中精芒一现已经进入入微之境,那迅疾如电的长矛瞬间似乎慢了大半,文远挺戟一挡将蛇矛架住。 “休伤我主,”众将见张飞竟突然动起手來,顿时大惊冲出,谁料文远横戟一拦豪笑一声道:“此前一直沒和翼德交过手,今日正好一试翼德的本领,呃……”说到这里时,文远的话突然顿住。 原來别看张飞生的鲁莽,其实粗中有细,方才这一招分明就是虚招,为的就是以文远的安危,牵动众将來攻,使得原本严密戒备的包围圈闪出一道缺口,此刻见众将來救张辽,急忙拨转马头,全力一矛向正西面的张颌刺出,连文远都被骗了去,更何况是张颌。 这一矛是张飞一身武艺精华之所聚,张颌本來武艺就不及张飞,又因为救主心切沒料到张飞会來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之下,锋利的蛇矛已经逼近张颌心口要害三寸之处。 “我命休矣,”张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闭目引颈赴死。 文远大惊,怒吼一声:“张飞大胆,休要伤我兄弟,” 张飞手上一颤,他终是行事光明磊落之人,使诈不过是为了突围迫不得已,他能看出文远对自己并无杀意,自己若是趁人不备痛下杀手,难免会被张辽唾弃,一念至此,张飞手上丈八蛇矛情不自禁的向上挪了几分…… “大将军,今天的人情俺老张记下了,來日必定还你,” 只听张颌闷哼一声,一枪被张飞刺翻马下,河北军一阵慌乱,张飞趁势数十骑心腹亲兵拼死从重围中杀出。 文远急命人救下张颌,命医匠查看伤情,得知张颌并无性命之忧之后才心神稍松,张颌可是从一开始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若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被张飞给杀了,文远只怕要一辈子心存愧疚,他也看出张飞刚才对张颌分明是手下留情了的,稍感慰藉的他忙令军士不必再追,任张飞突围而去。 却说刘备引中军随后策应,见河北军寨中火起,忙引军杀出,突听道旁一声炮响,张南、焦触各引一彪军杀出,拦腰将徐州兵断成两截,刘备情知中计,急引兵退, 014 故人相遇(二) 未出数里。身后喊杀声传來。刘备回头看去。原來是牵招、韩猛领两彪军追及。河北军尽是骑兵。须臾间截住徐州军归路。徐州兵见势不对。纷纷弃械归顺。刘备、陈到奋力死战。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回身看时。只余百余百耳步卒相随。 而且几番血战。饶是这些百战强兵也不免身心俱疲。一个个面带忧色。气喘吁吁。 陈到谏道:“主公。张辽知我劫寨设伏。此回郯城必多追截。郯城已不可去。不如投下邳关将军处另作计议。” 刘备眼看着离郯城还有不过十里。心中惋惜又要失去根基之地。正犹豫间。突听一阵喊杀声传來。又见一彪骑军斜刺里杀出拦住去路。 刘备回首众人。皆疲惫不能再战。刘备仰天一声长叹道:“我命休矣。” 不过看见來将形貌。刘备低落的心情又重新看到一丝希望。驱马上前高声道:“來人可是渔阳田国让。” 來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一身银甲。手绰长枪。长相英挺坚毅。正是田豫。 田豫字国让。渔阳人。当年刘备在幽州公孙瓒麾下效力时。曾拜田豫为从事。刘备南下救陶谦的时候。田豫也曾跟随。只是田豫不久便因为记挂家中老母辞别刘备回到幽州。算起來二人当年也有过一段短暂的主臣之谊。 田豫闻言面上神色一阵变换。上前拱手道:“正是田豫。玄德公。田豫甲胄在身。请玄德公恕田豫不能与故人见礼。”他这番话大有深意。沒错。田豫确实曾经为刘备效过力。但现在他是张辽帐下之臣。他文武双全。如何看不出刘备的打算。分明是要自己放他一马。这明显与田丰如今的身份相违背。忠义难两全。田豫若是要向张辽尽忠。自然无法向刘备尽义。 国家大事。本不应因私谊而忘公义。田豫说出这番话。其实就是提醒刘备要公私分明。 不过刘备是什么人。精明如诸葛亮都被他连哭带说劝出草庐。更何况年纪轻轻。素怀忠义的田豫。 当下。刘备又使出了逃跑之外第二项独门绝技。。哭。 刘备的哭技可说是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见他连酝酿情绪这一过程都不需要。鼻子一吸。眼泪已经潸然落下。沾湿衣襟。直视田豫嘘叹道:“我知道国让素來忠义。当年也待你不薄。难不成国让不念旧日情谊。今日欲置我于死地乎。” 此言一出。田豫顿时面有难色。刘备一番话可算是洞悉了田豫的内心。田豫并非那种薄情寡义之人。相反他还很讲信义。正因为知道田豫的为人。刘备才会使出感情攻势。希望田豫能放开一条路去。 见田豫犹豫不决。陈到慨然作色道:“主公无需向这背主之徒、忘义之人求情。今日我等便是战死于此处。也是要送主公杀出去。”他一声喝叫。身后百余白耳兵奋起余勇。就要冲上前去。 谁料刘备拍马拦在陈到身前。断喝道:“叔至(陈到字)住手。今日天数注定我刘备要死于此地。能死在国让手里。我刘备死而无恨。正可以我刘备的首级给国让换一份功绩。”说罢。刘备锵然拔出双股剑。作势欲横剑自刎。 “主公万万不可轻生啊。”陈到大惊失声。一把夺过刘备手上双剑。刘备执意求死。看得众士卒群情激愤。欲拼死保全刘备。 田豫在一旁看着刘备一副慨然赴死的样子。心中纠结万分。刘备的话可以说如刀子一样一刀刀戳在他内心最柔软处。终于……田豫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开口道:“玄德公……你走吧。” “将军。”身边小校大惊道。 “我意已决。尔等休得多言。”田豫断喝一声止住众人。毅然道:“大将军处。自有我一力担待。放他们过去。”众人无奈。只能让开一条道路。 刘备动容道:“国让……怎可引我而让你废国家大事。” 田豫决然道:“玄德公。不必多言了。你我君臣一场。今日我就把玄德公当年的恩义一并还去。來日……來日若再有相见之日。我便绝不容情。你我沙场上见个高低。” 田豫暗自心中嘘叹道:“來日……真有來日吗。河北军一向军纪严明。自己私放刘备。这根本就是通敌的大罪。犯下这样的大罪。就算主公容得下自己。自己也会一辈子愧疚于心。算了。今日所犯之过自己一力承担便是。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但求无愧于心。” 见田豫让开道路。刘备心中顿时长出了口气。脸上却满是感激。就在马上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国让了。今日不杀之恩。刘备日后定当铭记于心。”当下也不推辞。领着陈到等百余残兵从田豫身边过去。 刘备生怕田豫反悔。从田豫身边经过时。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至始至终。田豫都低着头背过身。沒有说一句话。眼看着就要脱离河北军的围困。突听背后田豫叫道:“玄德公……” 刘备身躯一震。浑身汗毛根根竖起。难道田豫在最后关头真的……反悔了。 刘备艰难转身。手中双股剑悄悄握紧。只要田豫稍稍露出反悔之意。刘备就立即下令突围。 不过田豫的话让刘备松了口气。只听田豫低声道:“玄德公。大将军为了擒你。设下十面埋伏之计。此去郯城还有于禁、裴元绍两路兵马。明公过去。必不会像这般走的轻易。田豫言尽于此。明公好自为之。保重了……”说罢。领兵回归本寨。 “国让……”刘备怔怔看着田豫萧瑟的背影。那背影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刘备心中感激。吃吃的张了张口叫道。可是田豫头也不回。领着兵马向北归去。 听了田豫劝谏。刘备心知郯城已经不能回去。一万五千兵马。一夜之间折损只剩百余人。守城那五千人马。也多半挡不住河北军的攻击。 015 故人相遇(三) 说起來刘备也够悲催的。虽然名义上是徐州牧。其实徐州五郡当中掌握在他手上的不过东海、彭城、广陵三郡。琅琊和下邳郡分别被张颌和孙策占据。彭城郡又太小。实际上刘备只控制了徐州徐州二分之一的土地。 这么大的地盘上。只有州治郯城和小沛城池高峻。地理位置重要。如今郯城失陷。刘备思忖片刻。只能去投小沛。那里还有二弟云长的一万兵马。此外他的家眷也屯扎在那里。只可惜文远早防着刘备去投小沛。沿途设下层层拦劫。刘备只能前往官渡投奔曹操不提。 刘备再一次开始颠簸无定的逃亡生涯。河北军这边则大摆筵席。庆祝胜利。除了击溃刘备出城的军队以外。几路兵马还趁势攻到了郯城。简雍、糜竺之流见刘备大败。心知郯城不可守御。趁夜弃城而走。文远兵不血刃得了徐州城。可以说此战是胜得酣畅淋漓。 此一战。缴获军器辎重极多。俘获降兵万余人。徐州城之中。不时有武将归寨。报上功绩。斩获多少首级。俘虏多少降军等等……得此大胜。众将或多或少都能分到一点功劳。彼此相视大笑。开怀畅饮。气氛热闹已极。 不一时。田豫面无表情的回到帐中。众将举杯向他敬酒他无动于衷。问他此战所获他也不理。待知道他沒俘获一个降兵。沒献上一颗首级。不禁觉得惊异。 不过还沒等文远询问原因。田豫已经找到了自己。文远温言安抚道:“呵呵。国让。你根本无需介意。沒碰上刘备败军也是很正常的。” “主公。末将有罪。把刘备放走了。请主公治罪。”谁料田豫重重的往地上一跪请罪道。 “呃。你……把刘备放走了。”文远一愣。本能的复述了田豫的话。 “是。末将有罪……”田豫重重点头。将事情的经过跟文远汇报了一遍。然后默默等待着文远的责罚。 文远面色严峻的听着。众将也是表情凝肃。私纵敌将。还是主将刘备。这通敌的大罪就算田豫有十个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即便是几个和田豫相交甚厚的。也不敢出言求情。这种事。谁又愿意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呢。通敌这种事。如果求情很可能引火上身。而如果依法处置。又会显得沒有道义。毕竟田丰顾念故主情分。这份气度着实令人钦佩。 文远眯眼扫视众人。凌厉的目光令所有人不敢正视。这种结果让文远颇有些为难。如何处置田豫最终看來还是要靠自己。 沉吟片刻。文远终于做出了决定。上前将田豫扶起。夸赞道:“国让重大义而轻身。此等义举我嘉奖尚且不及。有什么可治罪的。” 此言一出。众将沉凝如冰的表情顿时融解。望向文远的表情一个个充满钦佩和感慨。什么叫大气。这就叫大气。田豫犯下如此大错文远都能赦免。不由人不佩服文远的胸襟。 “主公。我……”田豫感激涕零的道。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死谢罪。却想不到等到的是这样一种结局。 文远温言笑道:“沒什么可是的。你已经还了旧主人情。下次若是遇上。再不可手下留情便是了……”刘备走脱。文远心中其实又如何不惋惜。不过木已成舟。刘备逃走已成定局。再去怪罪田豫已经沒有什么意义。索性不如大方一点。而田豫的心思文远是知道的。绝非是心向刘备。自己今日不治田豫的罪。定能让田豫从此忠心不渝。 果然田豫重重叩头三拜。慨然道:“主公放心。我已经还了刘备昔日主从之情。下次遇上。我定然取下他的首级。” 这一节揭过。拿下了郯城。众人开始商议如何攻打刘备手上最后一座屯有重兵的城池。。小沛。 因为此前徐州遭受张辽和孙策南北两面的威胁。而刘备和曹操又结有联盟。加之小沛位于后方靠近豫兖二州曹操的地盘。方便曹操及时出兵救应。因此刘备把家眷都安置在此处。并令二弟关羽领兵驻守。 徐州刺史陈登献言道:“刘备徐州惨败。小沛纵有万余兵马也是孤城难守。某有一计。只需如此这般。可助主公破城。” 文远闻言大喜道:“好计。就依元龙之谋。” ………… 小沛城中。关羽听说兄长战败徐州失守的消息。不禁大惊。尤其是大哥三弟皆失陷在军中。生死未卜。更令关羽忧愁。 关羽派出多队哨骑出城打探兄长三弟下落。可是一连数日。沒有半点消息。倒是每日有不少徐州败兵逃到小沛。几天下來。倒也收拢了数千败兵。这令忧心河北军势大的关羽心中稍定。 不过沒过几天。河北军也浩荡杀至。这次除了两万精骑以外。还有原驻扎青徐的数万步卒。五六万兵马。乌云盖顶一般压向沛城。 “云长兄。好久不见。可还认得故人否。”沛城下。文远挺戟跃马冲城上喝道。纵横睥睨、好不威风。身后数万兵马。杀气腾腾。 关羽站在城关之上。看着浩大的河北军势。面色沉凝答道:“原來是大将军。许久未曾见面。大将军风采更胜往昔呢。” 文远扬声道:“故人相见。云长何不出城答话呢。” 关羽不卑不亢道:“两军阵前。本不是叙私话的地方。大将军若要交战。尽管放马來攻。我接着就是。若是叙旧。大将军何不单骑入城。我定然好生款待。与大将军痛饮方休。” 文远不禁失笑。看來关羽也知道野战不是自己对手。打定了主意死守。还真不容易诱他出城。 一计不成。文远一计又生。长笑道:“云长。上次退兵。我就说过我会回來的。如何。徐州如今已经落入我手!刘备也死于乱军之中。还有张飞……” 关羽脱口惊呼道:“什么。你说我兄长他……” “正是……当日刘备引兵劫我营寨。被我看破。早设下十面埋伏。刘备刚入我营寨。伏兵四面奔出。刘备就……我敬他也是当时豪杰。特命人将之成殓入棺。带來交予云长兄。”文远煞有介事的点头道。还命人抬出一副棺木放于阵前。 文远还道:“云长。我知你义薄云天。不过如今刘备已死。你一身本事。何不为朝廷效命……” 不过关羽已经听不进后面的话了。见文远说的真切。顿时如五雷轰顶。半晌才反应过來。跌足痛哭。沛城军士听闻主公噩耗。顿时也是一阵骚动。一股阴霾笼罩在城头。 016 轻取小沛 好容易关羽才收住悲声。手指张辽悲叫道:“张辽。你杀我兄长。今日我必要取你首级为我兄长报仇。”说罢就要下城找文远拼命。 众将苦劝道:“二将军不可鲁莽啊。张辽赚你出城。只恐其中有诈啊……” 关羽执拗道:“我与兄长誓同生死。如今兄长尸身就在城下。身为兄弟。我如何能坐视不顾。” 此时文远又在城下叫道:“上次一战若非小人突施冷箭暗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今日正好和云长分个胜负。” 关羽听说文远要和自己对阵。这样的机会如何按捺的住。再不顾众人劝阻。当即点起精兵三千。开关出城。 一出关门。关羽就二话不说拍马直取文远。只见他满脸悲壮。眼中杀意冷冽纵横。令人不敢轻撄其锋。 众将皆知关羽之勇。主公到底是一军主帅。这种状况之下。这种时候便是文远有心上去。众将也不敢答应。还不等文远发令。早有两员大将迎上前去。文远视之。正是太史慈、管亥。 二将截住关羽厮杀。本來以二人的武艺。合力对付关羽即便不能稳胜。至少也不会输。不过关羽因丧兄之痛。出招狠辣无俦。刀刀夺人性命。相较之下。二人气势上就输了关羽一筹。交手二十余合。二人竟然不敌败走。 “红脸匹夫。在我面前。岂有你猖狂的份。”见关羽冲破二人阻截杀來。河北军阵中又有一人一骑奔出。手绰方天画戟。头戴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甲。正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 不过吕布这时候出场却让文远眉头一皱。吕布出场的时机。正是赶在关羽先天刀气消耗一空的时候。这个吕布。人品还就是……想到这。文远不禁摇了摇头…… 果然。关羽对上吕布之后。沒了先天刀气的威力加成。顿时再沒有了之前的威风。只因为两人虽然都是超一流顶尖的武将。但是相比之下。关羽是靠着窥探到一些先天境界的门径才有如此成就。而吕布则是力量与技巧的完美结合。使得他的武艺达到整个汉末三国时代所有武将所不能达到的巅峰。 武艺达到易筋巅峰的超一流境界之后。身体上的潜能已经很难挖掘。想要再往上提升。就只有跨入先天之境。可是先天之境哪里是那么好跨越的。王越天生练剑的奇才。二十多岁就达到易筋巅峰。并且初窥先天门径。可惜此后二十年。一直在这道门槛前徘徊难入。即便是到了最近。先天之气的修炼也进步缓慢。据说当今天下也只有枪神童渊才算是真正的先天高手。 先天难入。再想有所进步就只能通过后天的技巧提升。每个超一流武将都有自己的特性。吕布高人一等的先天条件。关羽的先天刀气纵横。这些都是超一流武将的特点。事实上文远自己也在寻找着适合自己的路。 如果按照前世玩游戏时的属性体系计算。文远估计自己此时的武力应该在97左右。文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条件显然比不上吕布。有恶來之称的典韦。甚至是力能伏牛的许褚……论技巧。自己和赵云、马超这些人相比也有不如……此外他也沒有关羽开场那霸道的刀气。达到现在这样一个程度。文远已经再难寸进了。除非能跨入先天境界。或者寻找到自己的路。 而观看吕布和关羽两个顶尖一流武将的决斗。让文远获益颇丰。 转眼之间。吕布和关羽已经交手二十余合。吕布已经渐渐将关羽逼落下风。而此时。文远看到关羽带來的三千兵马已经全部出城。嘴角顿时闪过一抹笑容。左手一举。高高的指向天空。 只听河北军阵中一声炮响。一时之间战鼓齐鸣。河北军如同出闸的洪水一般冲向沛城。这种排山倒海的气势。顿时令城外的三千徐州兵面露惊惧表情。 关羽见状虚晃一刀。逼开吕布。拨马奔回本阵欲领兵入城。刚到吊桥边上。谁料城内突然一阵嘈杂声传來。只见一队兵马迎面冲杀而出。堵住城门。为首一将大笑道:“关羽你來的迟了。小沛早已被郝昭夺了。” 再看城头上徐州兵也自相厮杀。整个小沛乱成了一锅粥。关羽大惊。引兵绕城而走。背后几员战将要抓关羽献功。在后死死追赶不送。徐州兵见势不妙。大半伏地而降。关羽只领着百多亲骑死战得脱。 文远领兵入城。出榜安民。派人护卫刘备家眷。严令不许任何人惊扰。等忙完一切。已经是月上枝头。获此大胜。河北军上下自然免不了摆宴庆祝。而文远则似心有顾虑。喝了几杯酒之后。就信步走上沛县街头。 此次出兵徐州可算是顺风顺水。短短一月之内。河北军就两败刘备。攻克徐州两座重兵屯守的坚城。如今刘备在徐州已经不成气候。后面只需要派出小股部队。就能很快荡平徐州。刘备这个祸患。暂时是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接下來就是回兵对付曹操。争取一举成为中原霸主。 本來如此顺利的拿下徐州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但是眼下却有一件小事。却让文远的心情阴晴不定。徐州这两战。刘关张三兄弟放走了两个。自己放走了张飞。田豫放走了刘备。只有这关羽。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文远清楚关羽的秉性。此次丢失城池。又陷落了刘备的眷属。再加上听说了刘备身死的假消息。这个义薄云天的汉子虽然白天逃过一劫。不过经受这么多沉重的打击之后。说不定这会想不开已经自刎尽节了。难道关二哥就这样自刎而死了吗。后世受万人尊奉的武圣关公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想到这。文远心中不禁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文远毕竟是前世穿越过來的人。虽然看不惯刘备的虚伪。对关羽、张飞却一直怀着一份崇敬。连张飞他都不愿意杀。更何况是忠义盖世的关公。还有关羽要是死了。这刘备的家眷该要如何安置呢。还有谁护送他们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呢。 017 阳谋 也许是心中揣着这件事情。文远不知不觉间竟走到刘备家眷所住的府邸前。 府外。有高顺的中垒武卒把守。除了文远。任何人不准擅入。而文远站在府外。也犹豫着该不该进入。 “主公。”正心不在焉的思考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文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开口。文远回头看去。竟是郭嘉跟在自己身后。 文远疑惑道:“奉孝。你此时不在府衙喝酒庆功。怎么到这里來了。” 郭嘉笑道:“我看主公似有心事。便追出來看看。想不倒主公……嘿嘿……”说到这里。郭嘉顿了一顿。脸上露出只要男人都能一眼看懂的猥琐笑容。 “主公寂寞啊。”郭嘉眼泪哗哗的。咂巴咂巴嘴又道:“啧啧……听说刘备可是享得好艳福呢。正妻甘氏的皮肤。据说比白玉还要晶莹剔透。小妾糜氏。也是徐州有名的美人坯子。当年未嫁之时。不知徐州世家子弟踢烂了多少糜家的门槛呢。只是听说这糜氏性格贞烈。也不知道主公能不能降服……” 文远沒好气的笑骂道:“去去去。就这些小道消息打听的最轻。你好呆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沒个正经。”玩**吗。自己可沒有东面鸟国人的那种特殊嗜好。更何况自己现在什么美女沒见过。貂蝉、甄宓、樊氏都被收入房中。再说以自己如今大将军的尊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沒有。自己又不是种马。霸占刘备的妻妾。倒无端坏了自己的名声。 郭嘉这下纳闷了。问道:“那主公是因为何事心事重重。” “奉孝。是这样的……”文远看着郭嘉。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文远脾性与郭嘉最是相投。随着身份权势的步步攀升。身边无论是从开始一路走过來的兄弟。还是半路加入的臣属。看向文远时眼中多是带着敬畏之色。这让文远在享受厌烦了之后。心灵不觉之间感到一丝孤独。这世上也唯有郭嘉。因其放荡不羁的个性还能和文远沒有禁忌的沟通。 所以这一次。文远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心事告诉郭嘉。当然文远并沒有说关羽乃是后世尊奉的武圣。只说自己佩服关羽的忠义。不想要了他的性命。如果关羽活着。文远索性就放过刘备家眷。也算还关羽一个人情。毕竟当初自己被冷箭射中。关羽沒有趁人之危。对自己好歹也算有活命之恩。若不能报。难免文远日后愧疚。 郭嘉闻言轻佻之色立敛。正色躬身一礼道:“主公如此重义。实在让郭嘉佩服。其实听主公对关羽性情的分析。我敢推断。关羽此时绝沒有走到自尽那一步。对他來说刘备张飞生死未知。刘备的家眷又陷在咱们手中。如果这个时候关羽自尽。只能说他是一个逃避责任的懦夫。而非英雄。” 听了郭嘉的推断。文远心中忧虑稍解。道:“关羽绝非懦夫。这一点我倒是能肯定。” 郭嘉道:“所以以我推断。此时的关羽定是在沛城之外不远。主公只需如此这般……他必然会出现。” 文远闻言点了点头。立即令人着手安排。郭嘉设计的这条计划很简单。虽然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个陷阱。可却恰好正中关羽的弱点。依关羽的性格。必然会前來。 ………… 沛城外的一处破落村子里。关羽一天一夜的沒有阖眼。坐在火堆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发愣。 青龙刀。此时就静静的躺在关羽身边。这一天一夜下來。关羽好几次像拿起它了断一生。可是想到自己身负的重担。每一次关羽都按下了轻生的举动。 大哥生死不知。两位嫂嫂还在小沛城中。自己若是就这样死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将家眷托付给自己的大哥。 可是眼下凭自己一人之力。能从万军之中将两位嫂嫂救出來吗。既然不能。战死或许是自己唯一的归宿…… “噔噔噔……”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将关羽从沉思中惊醒。一个身穿百姓装束的军士走入破屋中。关羽忙抢先问道:“快说。可打探到什么消息沒有。” 那军士不敢怠慢。忙将自己所探听到的和盘托出…… “什么。你说明日张辽要送我大哥的棺樽还有家眷到邺都。你可打探真切了。”满眼血丝的听到亲兵带來的消息。黯然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一下站了起來。 那亲兵一边脱掉身上百姓的衣服。一边点头道:“正是。小的入城打探。城里人都传开了……” 关羽闻言几乎想都沒想。脱口道:“我这就派人去救。” 部将糜芳劝道 :“二将军切勿中计啊。这定是张辽设下诱将军出去的陷阱。” 关羽慨然捻须道:“张辽的打算我岂会不知。不过在此空坐也于事无补。我意已决。此行纵是龙潭虎穴。关某说不得也要闯上一闯了。”也不顾众人苦劝。将部曲交予糜芳统领。只从中点选敢死之士二十余人。这些军士平日受关羽厚恩。虽明知此去必死仍争相追随。 关羽当即往小沛城北二十里外往河北去的必经之地山嘴子。在那里守候一夜。终于在第二日上午时分等來了押送刘备家眷的一行人。 远远的。关羽就看见一队车驾缓缓向这边行來。看押送的队伍人数还不少。少说也有五百人。这让关羽不禁有些皱眉。五百军。想要夺回家眷可不容易啊。 关羽对身边二十几个亲卫道:“兄弟们。待会咱们很有可能沒命回去。你们要是有反悔的。现在还來得及。沒必要随我送死……” “誓死追随将军。”众亲兵慨然应道。沒有一人后退。 车队渐渐靠近。突然情况有些不对。只听一个眼尖的亲兵道:“将军。你看那骑红马的是不是张辽。” 关羽一愣。运足目力顺着亲兵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关羽看到了那车队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子一紧。而且他此时才发现。护送车驾的根本不是一般军士。看装束应该是张辽的玄缨卫。 018 有什么用? “阳谋啊,”关羽惨然一笑,这分明就是张辽看准了自己的内心所设下的阳谋,而自己就算明知有诈也不能不去,张辽,果然厉害呢。 身边亲兵劝道:“小的绝不是怕死,可是将军,这分明是张辽诱你出现的陷阱,咱们不如……” 关羽眼中闪过一抹赴死的决然,摆手道:“不能不去啊……错过了这次,以后还会有机会吗,现在下去,倒正好可做一番了断呢,”说罢,打马下坡向车队迎去,一众亲兵相视一眼,皆慨然追随。 果然,文远见到一赤面长髯大汉迎面而來,脸上沒有献出一点惊讶,眯眼一笑道:“云长,我已等你出现多时了,” 关羽眼神坚毅,木然道:“张辽你诡计多端,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一点关某自认拍马难及,不过想要让我为你效力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关某今日为兄长死节,也算尽了忠义,张辽,看刀,”说罢,关羽大吼一声拍马向文远扑去。 “叔叔且慢动手,”车驾上,突然奔下一俏丽妇人,跌跌撞撞來到关羽面前,正是刘备的正室甘夫人,生的果然如传言一般,肌肤晶莹宛若羊脂白玉。 “嫂嫂,”关羽见是甘氏,忙滚鞍下马行礼。 甘氏道:“叔叔切莫冲动,先听我一言,大将军并未加害主公,只是当初为了赚你出城而用的权宜之计罢了,” “兄长沒死,嫂嫂此言当真,”关羽惊喜失声道。 “当真……”甘氏也满脸喜意,将自己所知道的跟关羽说了一遍,前日文远和郭嘉定下计策之后,就进府将实情告诉甘、糜两位夫人,两女听说刘备未死,禁不住喜极而泣,又听张辽说欲送二女去寻刘备,二女几乎惊喜的不敢相信,不过乱世人命如草芥,二女身陷囹圄,只要张辽不是对自己又非分之念,二女也只有任他摆布了。 “大将军愿放我护送嫂嫂,寻兄长去,”听了甘氏的话,关羽几乎不敢相信,瞠目结舌的向文远问道。 “强扭的瓜不甜,我纵是能擒下你,也得不到你的忠心,留你何益,”文远心中黯然,摆了摆手苦涩道。 “当啷,”青龙刀脱手掉在地上,关羽膝行至文远马前,恭恭敬敬的三拜行礼。 “大将军的恩德,关某此生只怕万死也不足以报答,请受关某一礼,” 文远慌忙下马将关羽扶起,叹息道:“云长何以行此大礼,我敬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谢你当年不杀之恩,只恨我福薄,未曾早些与云长见面,否则我定要与云长结为兄弟,” 关羽同样心中感叹,不过事关敌我,这个话头就不是他敢随便接下來的了。 话说到此处,两人顿时尴尬沉默了,虽然彼此敬重,毕竟两人还是保持着敌对的关系,有些界限还是必须要划分清楚的。 幸好郭嘉咳嗽一声打破寂寞,文远醒过神來,结果随从递來的一盘马蹄金,还有新衣一领,双手交到关羽手中,道:“云长此去寻兄,路途漫漫艰险,特备薄仪相赠以作盘资,” 关羽本欲推拒,可是看到文远坚毅的眼神,心中一软接下交给身后士卒。 文远又取锦袍交到关羽手中,关羽还要交给身后士卒,文远喟然叹息道:“我赠云长锦袍,乃是为了留下一个念想,望云长能常穿于身,日后看到这锦袍时,还记得河北有我这个朋友,” 关羽惭愧的满脸通红,二话不说将锦袍穿在身上,拱手一礼欲告辞离去,文远看着不禁心中一叹,心忖关羽果然还是不愿投靠自己,虽然惋惜,不过关羽的忠义让文远更加敬重,而且还有一点令文远稍感欣慰,自己今日给关羽留下的印象,显然要比历史上的曹操,更让关羽铭记心头。 又交代几句,文远见关羽去意甚坚,实在不能留住,叹息一声道:“云长兄,你记着,如果有一日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河北军帐下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多谢大将军厚爱,今日之恩,关某永世铭记,但我只希望永远不会有大将军所说的这么一天,大将军明白的……”关羽甩掉愁绪,精神一振道:“好了,大将军保重,关某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珍重,云长兄,”文远长揖一礼道,这一礼无关礼制,而是文远对关羽发自内心的敬佩。 如此动作又是令关羽虎躯一震,他忙别过头去,强忍住眼角泛起的酸涩,狼狈拱了拱手,翻身上马护着车驾匆匆向东而去,因为关羽生怕自己一个心软,就答应留下來替大将军效力。 望着关羽远去的背影,张辽神情惋惜凝重,叹道::“只可惜,我无论怎样,他都注定不能为我所用呢……” 郭嘉也是点头一叹道:“生死不能变其色,利禄不能动其心,关羽真义士也,只可惜除非刘备背誓忘义,否则想让他转投主公,难比登天呢,不过今日主公对他的大恩,想來关羽此生都不会忘却的,” “只是恩义……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文远沮丧的摇了摇头,转身拨马而走…… ………… 按下关羽往官渡寻兄不提,文远心情沮丧,三日不曾理会政务,只是在屋里谁也不肯见,连饭食都是每日送入房中。 好在外事有一干文臣武将支撑,占领小沛之后的各项繁琐事务都能有条不紊的进行。 不过有些事情仍必须是文远需要拿主意的,如今刘备败逃,徐州大片土地城池已经群龙无首,派谁去平定这些还隶属刘备治下的城池,最终留谁镇守徐州等等,这些都不是臣下所能做主的。 所以在拖延了三天之后,众文武终于忍不住齐聚于文远居处,请他视事。 “这几日各位辛苦了……”三天沒有出屋,文远眼中布满了血丝,轮廓也明显消瘦,他沙哑着嗓子道,几乎不相信这声音是从自己口中发出, 019 想堵漏?没那么容易 “还望主公保重身体。以天下大事为重。”众文武动容拜道。如今的文远已经是这些人毕生理想之所聚。万一文远有个什么闪失。这些人估计比死了爹娘还难受。 文远苦笑着抬手示意:“各位快快请起吧……放心。我沒什么了。只是这几日一直思索一些事情。”这几天。文远一直矛盾的思考着一件事情。 刘备、关羽、张飞、这些人虽然是自己的敌人。可是他们的胸襟气度无不让自己心生崇敬。动手杀了他们吗。文远自知下不去手。这一次刘关张三人就先后被自己和田豫放走。那下一次呢。下一次如果再有机会。还会不会现在这样呢。刘备的野心。关张二人的死忠。即便是放他们几次。他们只怕也不会臣服。 可是下次自己就能硬起心肠杀了他们吗。这些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英雄曾经是文远前世的偶像。文远本能的不想对这些人下杀手。 还有曹操。还有许许多多曾经让文远敬佩万分的英雄…… 纠结啊。如果这只是一场游戏而不是现实该多好。那样这些人最终都不免要向自己臣服…… 可惜啊。这样毫无意义的想法有什么有……有什么用。 ………… 有文远做主。徐州的人事架构很快定下來了。陈登理所应当的做了徐州刺史。兼领东海。韩琼、张南、焦触分任琅琊、广陵、彭城三郡太守。 徐州初平。当然要以治下稳定为要务。所以文远选任的这些人中多以武将为主。 陈登自不必说。他本就是徐州望族出身。由他治理徐州。比派个外人來少去许多掣肘。而韩琼、张南、焦触都是文远麾下的老班底。调此二人为太守。文远便也无需担心二郡反叛之忧。 此外留武将驻守徐州。文远另一个想法还是在此地建立徐州军团。初步计划在徐州保持两万战兵。三万辅兵的规模。而臧霸就是文远心目中最理想的徐州都督。 虽然在演义中臧霸的戏份不多。不过这并不能抹杀臧霸的指挥才能。历史上官渡之战中。臧霸仅以少量兵马在青徐一带牵制住青州袁谭数万大军來攻。使曹操可以无需分心右翼战场。专心的与河北霸主袁绍在官渡抗衡。可以说臧霸一个人的出色表现。决定了中原霸主的最终归属。他的统兵能力。放在当今天下也绝对是一流。 所以文远早就有意确立臧霸为都督。张南、焦触就作为他的左右副手。徐州面海。这两个人渔家出身。沒事还能练习练习水战的本领…… 分拨已定。韩琼、张南、焦触三人各自引兵去平定各郡。文远也开始筹划下一步行动。就在此时突然探马來报。夏侯渊领兵两万据住萧关。威胁徐州。 文远闻言哂笑道:“曹操的反应。倒是蛮快的嘛……” 萧关在小沛的南面。是徐州的西大门。是徐州向西进入兖州的毕竟之路。此处城关高峻、易守难攻。此前曹操一直在此地驻有三千精兵。如今加上夏侯渊两万兵马。重兵据守之下。等于扼住了徐州的咽喉。 想进入兖州。除了萧关这条路外。还有便是从泰山郡进入。不过那条路上有亢夫险道。相信曹操也绝不会在那里有所疏漏…… 在攻下徐州之后。文远也确实想过从青徐二州大举入侵豫兖二州。争取多点开花。让曹操顾前不顾后。不过曹操的反应也确实够迅速的。他定然是得知了自己的行踪之后。果断增兵萧关扼守。 这样一來。除非自己选择强攻下萧关。或者冒险领青徐之众走亢夫险路。否则大战的焦点必然还是会在官渡……只是那里是曹操预设好的战场。相信曹操在那里定然已经准备充分了。 见文远沉吟。郭嘉笑道:“主公。如今我河北军对曹操已经从冀州、司隶、青徐三面呈现合围的态势。即便他分兵堵住东线的口子。我军从西、北两面夹击。官渡的局势仍对曹操不利。” 确实。虽然事关中原霸主地位的一战还会发生在官渡。不过其他的已经完全改变了。眼下的情势。令文远有足够自己骄傲的资本。 首先文远自信自己绝不是那个志大才疏的袁本初。其次河北军的强盛。文远麾下文武阵容的强大都远非袁绍可比。 在内。文远麾下并沒有只顾着内斗争权夺利的谋士派系。在外。文远如今稳住了西凉。荡平了徐州。幽并两州也暂无后顾之忧。比起曹操。对比曹操。自己可谓是方方面面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曹操分兵修补东面战线。在文远看來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无奈之举。 现在的文远有足够的自信。在官渡一战中一举将曹操击败。由此奠定自己中原霸主的地位。 郭嘉又献计道:“主公。曹操虽说堵住了东大门。不过也并非沒有疏漏可循。如今曹军主力尽集于官渡、许昌空虚。主公可遣一舌辩之人前往江东。许孙策以厚利。令其挥兵径袭许昌。则曹操必首尾不能相顾矣。” 文远闻言大喜。对众谋士道:“谁肯出使江东。担此重任。” 话音未落。一年轻文士出班道:“不才步骘。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孙策引兵攻许。” 文远大喜。当即做手书一封。命步骘为使。携重礼前往江东。许以事成之后分与豫州、淮泗之地。步骘领命拜辞。欣然而去。 安排好这件事。文远这才放心班师回河北去。临行之时。文远留青州三万兵马屯于郯城、小沛。又令张南、焦触加紧训练两万降兵。征募新军。加强徐州防卫。虽然文远并沒有打算将东线作为主攻方向。不过适当的军事行动还是有必要的…… 三月。在仅仅历时两月就闪电般轻取徐州之后。文远领精骑火速奔回邺都。稍加修整。便要南下官渡准备新一轮的攻击。 而在此时。步骘也轻舟一叶。渡江來到江东之地…… 020 吴侯孙策 江东,吴郡。 铜镜前,一男子正对镜自照,时不时的轻抚鬓间的发丝,整理修剪整齐的三寸短须。 这男子生的当真是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剑眉入鬓,目若朗星,果真是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此后省略n字)…… 在这英俊男子身后看,一双玉手搭在男子的肩际,竟还有一位风华绝代、天姿国色的美人正在手握玉梳为其细细梳理。 她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幸福的笑意,面庞清丽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就那样倚在孙策身后,端庄高贵,文静优雅,就像一朵南国生长的芙蓉花,水嫩嫩的。 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天姿国色,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 女人为男儿梳头,如果换成别人总会觉着格格不入,但是如果你猜到眼前这个英俊男子是当今的破虏将军、吴侯孙策,就不会觉得那么意外了。 不得不说,孙策的长相如果放在后世來看绝对是偶像派的,此时的他,据说已经是江东广大少女的梦中情人、心中偶像,老百姓私底下都亲近的叫他“孙郎”,依照江东一带的风俗,能被称为“郎”的一般都是长相帅气的小伙,而且孙策确实比较重视自己的形象,以前沒成家时,经常自己对镜自照,整理仪容,如今成了家之后,便开始由夫人大乔替他打理。 而此时孙策身后一副江南美人气质的绝色女子,正是他的夫人,三国时代有名的美女姐妹花之一,,大乔。 大乔小乔是孙策去年攻打皖城时偶然间遇见的,一见之下惊为天人,立即派人去强向乔国老求亲,而且孙策这方面还是挺够义气的,美色在前,并沒有忘了自己的发小周瑜,乔国老迫于孙策的强势,只得答应将二女嫁出去。 好在孙策、周瑜都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成婚之后,小日子过得还算甜蜜。 夫妻二人正叙着私话的时候,突然门外一侍者走入,道:“主公,张昭、周瑜二位大人在外面求见,” 孙策一笑道:“这个公瑾,成了亲之后倒知道见外了,好,我这就过去……”说罢拍了拍大乔的香肩,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满意之后才大步流星的走出内堂。 “子布、公瑾,二位联袂前來,定是有什么大事吧,说來听听,”一入外堂,孙策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道,他虽有重视自己容貌的癖好,但是在处理大事的时候,却胸襟广阔、气度雄浑,作战时更是勇烈如虎,身先士卒,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性格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迥然不同的方面。 周瑜道:“主公,张辽遣步骘为使來见主公,人已过了江东,估计明日就要赶到吴郡,我命人在后面引着,先一步來吴郡报信,” “步骘是谁,”孙策愣了一下道,不过他相比这个,他更关心步骘的來意,“可曾探听到张辽派步骘前來的目的,” 张昭道:“步骘是徐州淮阴人,沒什么名气,不过据说十六七岁就被张辽征辟为从事,张辽能派他來,应该还是有些才学的……” 张昭也是徐州人,而且身为孙策麾下文官之后,他显然对天下文人更熟悉。 周瑜则是接过孙策话头道:“不大清楚,此人年纪虽轻,口风却把的很紧,不过细作前日刚刚來报,张辽前日轻骑奔袭徐州,河北军一月内两败刘备,如今已据有徐州之地,刘备败亡之速,委实令人心悸,步骘此來莫非是來向主公示威的,” 孙策摇头道:“只怕不会只是那么简单吧,我有一种预感,应该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三人闷头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个所以然來,孙策面色道:“瞎猜无益,还是先看看步骘來了怎么说再做定论吧,无论如何,绝不可让张辽小觑了我江东的实力……” ………… 翌日,步骘來到吴郡,孙策命张昭引江东文官出城十里迎接,沿途命程普、黄盖、韩当、凌操等各领精锐兵卒沿途护送。 一路上,步骘见江东人马旗帜鲜明,阵列整齐,军士兵甲精良,武器锋利……已猜出孙策有立威之意,只是故作不知,一副泰然自若神色,令引他前來的张昭暗暗称奇。 张昭笑问道:“子山贤弟,你看我江东健儿之雄壮,可否媲美河北军,” 步骘年少,张昭足足大了他快二十岁,而且是江东文臣之首,虽然步骘是代表大将军的使臣,不过张昭叫他一声老弟也算客气了。 步骘不卑不亢道:“吴侯治军严明,有祖上之风,着实令在下钦佩,有此等虎狼之师,也难怪吴侯能扫荡江东,虎吞六郡,只是大将军曾有言,善于用兵者,能百战而不殆,首在军纪,次在军心,若将士闻战而喜,上阵奋勇杀敌,勇于前而耻于后,此等军队方能为无敌之师也,” 步骘在文远麾下已经有些年头,深知河北军最不同于天下诸侯麾下军队的便是军心,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河北军拥有强大的战斗意志和凝聚力,此前河北军对外征战,虽也常有败绩,却很少有士卒投降,这是步骘在别的军队中很少看到的。 至于军纪军令、装备待遇,这些都是一支军队最基本的东西。 他虽明着称赞江东军士,其实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的,这些临时抽调出來的精兵看着雄壮有什么用,又不是拉出來搞仪仗队,士卒个人的战斗力终归是有个极限,真正上了战场,还是要靠悍不畏死的战意。 张昭显然听出了步骘话中的深意,倒也再不敢小觑这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才俊。 说话间,张昭领着步骘已经來到吴郡城下,孙策自领着麾下一干文武大臣出城相迎,当真是文的儒雅,武的雄壮,步骘见孙策短短几年时间就聚拢了这么多人才,也是暗暗留心,看來这孙策,必非久居人下的当时英雄呢, 021 周郎对策 “淮阴步骘拜见吴侯。”见到孙策。步骘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子山先生快快免礼。”孙策一夜沒有睡好。不过仍显得颇有活力。大笑着大步上前将步骘搀扶起。寒暄问候一阵。又将步骘引荐给江东众文武认识。两家之前其实私下里有种合作的默契。文远挥兵征西的时候。孙策也攻打反张辽联盟的刘表。所以关系上还是比较亲密的。 好一会。步骘才与众江东英杰叙礼毕。这个过程中江东众人一直仔细观察着步骘。发现其虽然年纪轻轻。且身处众多名士勇将之中。表现仍不卑不亢。举止镇定得体。众人皆暗暗赞叹。不敢小觑。 叙礼毕。孙策将步骘请入府衙之中。命人摆开筵席。酒过三巡之后。这才进入正題。 只见步骘取出一封书信道:“吴侯。此乃大将军托送來的亲笔手书。请大将军过目。” 孙策打开一看。面色微微一变。只见书信上写道:“辽近承帝命。奉词伐罪。旄麾东指。刘备束手;徐州百姓。望风归顺。今统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许昌。共伐曹操。同分土地。永结盟好。幸勿观望。速赐回音。” “袭击许昌。。张辽好厉害的算计。”孙策面色一变暗自心忖。这一招釜底抽薪可是够狠的啊。如今曹操兵马尽在官渡。自己若是出兵。与河北军前后夹击。曹操首尾不能相顾。必败无疑。 只是这封信的内容。也着实……霸道了些吧。孙策看着虽然心底颇有些不服气。却也不敢表现出不满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他张辽是有本钱骄傲的。雄踞六州之地。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些压倒性的优势。有哪一样是自己所能比的。饶是孙策胸怀大志。看了张辽如此一封霸气侧漏的书信。也不禁一阵气沮。 “大丈夫当如是。”不过孙策又岂是轻易服输之人。转瞬间就调整好情绪。笑笑问道:“我若发兵攻许昌。不知大将军……” 步骘虽小。却是个玲珑剔透之人。闻言顿知其意。低声道:“大将军许诺。若能击灭曹操。事后愿与吴侯平分豫州、淮泗之地……” “张辽好大的手笔。”孙策心中一跳。并沒有回答。只是低头沉吟。 过了一会。孙策正色道:“此事关系重大。需容我与帐下文武细作商议。”当下按下书信之事不提。令众文武好生作陪。席散后送步骘入馆驿歇息。然后才召集众文武商议。 孙策扫视众人道:“各位说说看吧。今日张辽派步骘送來的这封书信。各位以为该如何应对。”经过这些年的征战。孙策麾下除了原本父亲麾下的旧部程普、韩当、黄盖等人。还多了张昭、张纮、周瑜、吕范、虞翻、顾雍等等二十余名大小将吏。手下可谓人才济济。 看着堂上这么多手下。孙策心中的阴霾才稍稍散去。 酒席之上。孙策一直在纠结着一个问題。发兵。还是不发兵。一直到现在。孙策一直仍拿不定注意。 发兵攻许昌。对本來就处于劣势的曹操來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曹操可以说必败无疑。不过曹操战败符合孙策的利益吗。孙策当然想看着中原两大豪强能够长久的对峙下去。最好能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好在江东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这终归只是孙策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想保持中立哪有那么容易。河北军如今已经形成席卷天下之势。不到两个月。就横扫徐州刘备。这件事情即便孙策看得都心悸不已。曹操的实力虽然不弱。不过和河北军相比仍有很大的差距。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不遵从张辽的意愿。万一张辽击败了曹操之后。转向江东。那自己在江东辛苦打下的基业会不会…… 那要是出兵帮助曹操呢。孙策和曹操又沒有什么交情。帮着他能有什么好处。况且当初轰轰烈烈的反张辽联盟几路联军都被张辽个个击破。现在加上江东兵马。又有多大意义。 所以这半天一來。一向果断的孙策也不禁陷入了犹豫当中。他实在不敢随便的做出选择。毕竟。这选择关乎着整个江东的命运。 张昭道:“主公。张辽拥百万之众。借天子之名以征四方。以顺讨逆。天下无人可与之争锋也。为今之计只能虚以为蛇。可顺而不可拒。若能击灭了曹操。平分豫州、淮泗之地。我江东实力大涨。日后或能有与其一战之力。” 众人皆点头赞同此理。 孙策默然无言。待众人散去。独留下周瑜对策。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孙策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道:“公瑾也以为应答应张辽共击曹操吗。” 周瑜早知孙策心意。虽面有难色。仍不假思索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条路暂时保得江东了。” 孙策勃然而起。咆哮道:“暂时。我要暂时的安全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江东万世之基。张辽吞并曹操之后。难道就能保证不对我江东生出觊觎之心。”他如此作色。显然是今日心中承担了太多的压力。 不过这份压力孙策也只能在周瑜面前宣泄。因为只有周瑜。才是他最信任的生死兄弟。 周瑜看着孙策如此暴怒。脸上并沒有露出惊异。他很了解孙策。孙策就像一头高傲的猛虎。他拥有称王称霸的雄心。让他承受张辽一而再再而三的征召利用。让他这头江东猛虎低下高傲的头。周瑜很清楚这有多不容易。 但是另一方面。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如果跨不过这道坎去。孙策只怕永远都不会是张辽的对手…… 所以周瑜并沒有劝。而是静静等待着孙策冷静下去…… 终于。在发泄了一会之后。孙策渐渐冷静下來。不过仍面含如冰道:“公瑾以为。官渡一战。谁能取得胜利。” “张辽。”周瑜的回答很简短。他不需要解释。因为他相信孙策知道原因。 022 曹操的应对 孙策又问道:“若我发兵助曹操。可有机会挽回曹操败局。”打心眼里。孙策是不希望曹操这么快灭亡的。所以他下意识的问出这一句。 周瑜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河北军士骁锐之名天下尽知。自张辽起兵以來。天下无人能当其锋锐。曹操兵马虽精。遇上河北军也屡屡不敌。而我江东兵马善于水战。水上作战倒也不惧。只是陆上交战却非我长项。即便与曹操合力。江东子弟弃舟上岸。只怕多半也非张辽之敌……” 顿了一顿。周瑜又道:“所以当下咱们只有答应张辽。抢夺曹操的地盘拼力扩充实力以作久计。待日后中原有变。在起兵北伐。现在与张辽对立。绝非理智之举。” 孙策默然点头。周瑜所言其实早在他意料之内。只不过是他不想轻易接受这么个现实罢了。现在的他既然已经冷静下來。就必须为江东大局考虑。若是自己发兵助曹操有望胜利倒也罢了。不过现在是自己出兵也于事无补。那自己沒事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招惹张辽这个大敌。理智的选择就是…… 孙策喃喃点头道:“我明白了。明日我便给步骘答复。告诉他我会起兵攻打许昌。还望他不要忘记今日之约定。分与我豫州、淮泗之地。” 见孙策终于肯低头。周瑜长长的松了口气。又劝道:“其实主公也无需太过急于出兵。张辽虽强。曹操也非易于之辈。况且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会最终得到胜利。主公可先答应张辽的要求。佯作准备却按兵不动。一旦情势有变。主公也可从容面对……”听了周瑜如此说。孙策这才彻底放下心头的包袱。下定决心。 翌日。孙策接见步骘。答应起兵袭取许都。不过为了不让曹操警觉。江东兵马需秘密调动到孙策治下距离许都最近的庐江郡。然后在星夜奔袭。当然如此一來。中间耽搁一些时日就是在所难免的了。 孙策既然已经答应出兵。步骘当然也不好有什么异议。当即就要回邺都复命去。孙策热情款待步骘数日。还领他出游狩猎。最后才隆重的礼送回江北。 送走步骘。孙策立即开始着手做攻打许昌的准备。数千条战船在吴郡集中。沿江溯流而上。分批将东吴兵马送入庐江郡。为了筹措这次攻击。孙策足足调动了三万步军。两万水军。这几乎是孙策麾下所能集中的大半兵力。 孙策就是这样。虽然他也会有冲动固执的一面。不过只要跳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就会心无旁骛。再不会有别的问題。孙策勇猛、果断、目光深远。见识卓越。这样一头猛虎如果要是发起威來。足以引起任何对手的警惕。 孙策当然知道周瑜的话不过是为劝解自己找的理由而已。他虽然也相信曹操不是沒有翻盘击败张辽的概率。但作为一个当世英雄是不能只靠概率來做出判断的。那样与赌徒何益。而依据实力孙策相信。官渡一战多半将是张辽取得最后的胜利。 所以既然答应了张辽。孙策就会做完全的准备。绝不会给张辽留下日后诟病的口实。虽然只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孙策不知道。这一缓的功夫。却给了曹操充足的反应时间。 ………… 官渡。 曹操正手捧着一封信笺面寒如冰。这是一封江东细作送來的十万火急情报。。江东孙策。近日调集水陆兵马前往庐江。意图不明。 自从东线刘备被击破之后。曹操当然害怕自己的后院再出什么事情。立即增派细作加强对江东的监控。所以在孙策刚刚开始准备的时候。曹操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细作的报告。 “诸公想想看吧。孙策这个时候调兵庐江。这是要干什么。是针对我。还是针对刘表、黄祖。” 恰逢荀彧从徐州解送粮草前往官渡。看了情报。也是面色一阵凝重。思忖一番道:“此多半是张辽釜底抽薪之计。欲以孙策径袭许都……” 曹操面色一变。面带忧色道:“若真如推断。该当如何应对呢。难道还要……分兵。” 荀攸果断插口道:“不可分兵。分兵则正中了张辽之谋。我军如今在官渡只有十万兵马。如再分兵。必然抵挡不住河北军的强攻。”本來在吞并了淮南袁术、汝南黄巾之后。曹操麾下兵马也达到了三十万之众。不过其中有一小半是沒什么战力的降兵、屯田兵、辎重兵。真正能战之兵只有二十万左右。就这二十万。结果还被曹操分的七零八落。夏侯渊引三万军守萧关、乐进引三万军守亢夫、再去掉各地留下的最基本的守备兵马。随曹操驻守官渡的只剩下十万出头。 十万兵马。这已经是很危险的数字了。因为保守估计。能到达官渡战场的河北军至少在二十万上下。对付二十万素以猛将云集。骁勇善战著称的河北军。曹操自己都感觉沒谱…… 所以官渡之兵已经不能再分了。 不能分兵抵挡。只能用谋。曹操扫视众人道:“诸公可有良策退江东之兵。” 话音未落。只见左手边客席上一人起身道:“曹公勿忧。我有一策可叫孙策无暇北顾。” 曹操视之。眼前一亮道:“玄德有何良策。快快讲來。” 刘备此时刚刚逃到官渡不久。此前他派孙乾向曹操求救。还沒等曹操点起兵马前去。探马就传來刘备兵败。徐州失守的消息。沒过多日。刘备便來到官渡。曹操亲自官渡三十里相迎。丢了徐州。曹操仍待之甚厚。平日左手边的首席客座必然是为刘备而留。 而刘备身后。赫然站着关羽、张飞两员大将。此二人自徐州、小沛兵败之后。径自來官渡寻兄。二人倒是一找就找到了刘备。此外刘备帐下、简雍、糜竺、糜芳等人也展现出小强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徐州之战虽然惨败。但刘备麾下文武竟一个沒有被河北军抓住。也不禁让兵败之后心情沮丧的刘备重振士气。 023 又见刘备 众人安然无恙。刘备信心大振。尤其是关羽这一块。听说小沛失守家眷陷落在张辽手中的时候。刘备心中揪痛。不想二弟和两位夫人竟然能平安逃出张辽的掌控。更是令刘备心中狂喜。 只听刘备道:“荆州刘景升据荆襄九郡。麾下带甲十万、兵精粮足。若能说动他出兵东击孙策。定可令孙策无心他顾。” 刘备话音刚落。荀攸就摇头道:“刘表座谈客耳。素无远图。想让他出兵援救。只怕……” 谋士程昱也接口道:“而且前日黄祖新败于孙策之后。荆州上下闻孙策之名而丧胆。定不会劝刘表出征。” 两个谋士这样一说。曹操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刘表什么德性他岂会不知。当初还是受了张绣的哄骗。才稀里糊涂的加入了反张辽联盟。如今张辽势大。只怕他已经畏张辽如虎。 见曹操不采纳自己的建议。刘备急道:“情势已如此紧急。明公怎么还能如此瞻前顾后。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刘表与我同为汉室宗亲。论辈分还是我族兄。刘备不才。愿亲往江东。晓以利害。说动他出兵征东。” 曹操叫刘备说的恳切。众谋士又沒有退敌之策。点头应允道:“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试一试连成功的希望都沒有。既然玄德愿去。就立刻下去准备。明日动身启程前往荆州。” “刘备领命。”刘备慨然行礼。大步而出。身后关羽、张飞紧紧相随。 荀彧看着刘备的身影消失在帐外。道:“主公。刘备此人素有野心。如何如此轻易放他走。他这一去。必不会再回來了。” “云长真忠义之人啊。”曹操一直看着刘备身后的关羽。直到他魁伟的身形消失在帐外才怅然一声叹息。浑然沒听见荀彧的话。 或许是关羽生有异象吧。每一次见关羽。曹操都按捺不住招揽之心。可惜关羽对他的好意视若无睹。只是一门心思的跟着刘备。而这。更让曹操对关羽心存敬佩。 在谋士的提醒下。曹操才醒过神來。摇了摇头道:“刘备的心思我如何不知。不过他和我如今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风云际会。就必须扳倒张辽这块压在身上的石头。这个道理。我想他应该比谁都懂。” 顿了一顿曹操又道:“好了。现在不是咱们自己起内讧的时候。情势危难。咱们还是先想想看怎么样应付过眼前的难关才行。” 满宠犹豫一阵方道:“主公。我倒是有一个计策。前次前往江东。我偶然间结识了几个前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当年许贡因得罪孙策而被绞杀。这几个人一直再寻找机会替主人报仇。我听说孙策好游猎。经常孤身外出。咱们何不利用咱们的眼线。给他们提供机会刺杀孙策。孙策若死。则江东群龙无首。必定退兵。” 之所以满宠犹豫了好半天才提出。实在是这个计策手段有欠光明。而且军国大事。却指望几个刺客。这对在场一帮政客來说实在太儿戏了。 谁料荀彧却出言赞同道:“此法倒是可行。眼下情势危急。也顾不上许多了……” 荀彧都沒有反对。众谋士也纷纷表示赞同。曹操从善如流。立即吩咐人着手实行这项刺杀行动。不过为防万一。曹操还是命大将梁习前往淮泗一带整合当地兵力。加强南线的防守。 而刘备也在第二天一早拜辞曹操。领着千余聚拢的败兵前往荆州。 一路上。刘备心情极好。时不时纵马驰骋。张飞不解问关羽道:“二哥。大哥刚遭大败。为何还如此高兴。” 关羽道:“大哥志向高远。又岂会因一场败仗就意志消沉的。况且暂居曹操。寄人篱下的日子有什么值得欢喜之处。” 张飞纳闷道:“那大哥此去荆州。不还是要投靠刘表。寄人篱下吗。” 关羽想了想。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大哥和刘表是亲戚。也可能刘表比曹操差得远了。是个草包吧。”这几日曹操 刘备听了身后关羽的话。飞扬的神情顿时恢复平日古波不惊的样子。自己确实高兴的有些失态了。因为从曹操身上。刘备本能的感受到和在张辽身边时同样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吞噬进去。让刘备本能的想要远离。 徐州沒有了。只有去荆州了。无论如何。我刘备绝不愿意一直寄人篱下的。张辽。除非到我生命的终结。我不相信永远都斗不过你。 ………… 庐江郡。舒城。 舒城位于长江北岸。背靠巢湖。对于擅长水战的江东兵马來说。这里的地理位置相当重要。从江东逆流而上。可直接到达舒城。进可攻、退可守。对孙策将影响力扩展到江北一代能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去年孙策攻打庐江。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了庐江郡境内的巢湖。 而如今孙策从江东出兵后的第一站便选择此处。 四月。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孙策终于将手上的兵马调集到舒城。粮秣辎重也经水路渐渐运抵此处。这里还是孙策治下的领地。但是再往西北方向。就将是曹操控制下的豫州汝南地境。再往西北。就是曹操势力的政治中心。。许昌城。 所以到了舒城。孙策就必须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孙策素來有独自一人在野外思考的习惯。每当遇到重要的战事。他就会到人迹罕至的野外。独自思考战略战术。弓箭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打猎也是孙策放松心神不可或缺的娱兴节目。 一大早。孙策就出了西门。径自往巢湖边上奔走。那里水草丰美。以孙策经常打猎所以掌握的丰富经验。在这里一定能够打到好的猎物。 孙策身后。部将程普领着一队军士缓缓跟着。程普曾是孙坚麾下的大将。跟随孙坚多年。可以说程普就是看着孙策长大的。他当然了解孙策的脾气。只是在孙策身后远远的跟着。并不靠近一面打扰孙策思考问題。 孙策骑着战马时而疾奔。时而缓步停下思考问題。不过江东少马。程普带來的一队军士大半都是步军。渐渐的孙策和程普之间渐渐拉开一段距离…… 024 孙策中伏! 孙策便走边思思索着,根据探马的哨探,汝南、淮泗一带根本沒有留下多少曹操多少驻军,而且多半是刚刚降服的袁术旧部和汝南黄巾,根本沒有多少战斗力,自己兵锋所向,沿路兵马定然降顺…… 眼看着离城越來越远,可沿路不时会遇上从巢湖登岸赶往舒城的江东士兵,孙策皱了皱眉,一扯马头斜刺里钻到一片山岭密林之中,转眼间失去了踪影…… 而此时在路边的树丛之中,陡然钻出四个人,其中一个递过几个包袱,交给另外三人道:“刀枪、弓弩、军服都在这里了,这些兵器上,都沾了毒药,只要弄出一点伤口,我保证他必死无救,曹公能帮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能不能成事,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那三人相视一眼,当中一个拱手拜道:“曹公相助之恩,我等只有來世再报了,今日若能为主人报仇,我等虽死无悔,” 那人摆手道:“无须多谢,咱们也是各取所需,我敬重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如果能活着回來,我就带你们到许昌去,好了,不多说废话了,你们快点换好衣服过去,再过一会可就追不上了,” 三人也不客气,当即换上江东军服,挽弓佩剑疾步追了上去…… 这边孙策正闷头前行,浑然不知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当头罩下……此时他突听林中一声清脆的鹿鸣,只见一头大鹿立于前方百步处。 “呵呵,好大的鹿,今天真好可以好好的打一打牙祭了,”看着这个猎物,孙策嘴角泛起满意的笑容,拈弓搭箭,一步步靠向猎物。 谁料那大鹿颇为机警,听得人声立即惊走,孙策飞马逐之,奔出里许,突见树林之中有三名江东军士持枪带弓而立,孙策勒马问道:“尔等何人,” 三人相视答道:“回将军的话,我等乃是韩当所部军士,在此狩猎射鹿,” 孙策不虞有诈,问道:“尔等可见方才有一头大鹿从旁经过吗,” 三人齐指向身后道:“往那边去了,” 孙策策马从三人身边走过,突听身边虎吼一声,一人拈枪往孙策左腿便刺,孙策大惊,急取佩剑从马上砍去,谁料剑刃忽坠,只留剑靶在手,哧啦一声在孙策腿上刺出一道血口,紧接着就听一声弓弦响动,早有一箭径直射來,正中孙策左颊。 孙策忍痛拔出面颊上箭,取弓回射,那射箭之人惨叫一声应弦而倒,另外两人见同伴身死,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悍不畏死举枪向孙策身上乱戳,大叫道:“我等是许贡家客,特來为主人报仇,孙策匹夫,今日必要了你的狗命,” 孙策手上沒有兵器,只得以弓格挡,且战且走,二人拼死拼死缠战,孙策一时无法甩脱,转眼间已身背数枪,连战马也带了伤,更重要的是,孙策脸上身上伤口传出阵阵酥麻的感觉,连意识都有些昏昏沉沉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突然程普引几个亲骑赶至,孙策大呼道:“给我杀了这两个刺客,” 程普引众齐上,转眼将两个许贡的家客砍成肉泥,再看孙策时,已经是血流皮面,受伤严重,程普不敢怠慢,以刀割袍裹其伤处,小心抬着救回舒城。 ………… 步骘回到小沛时,文远已经带着河北骑军星夜离开,步骘只得快马飞骑追赶大队,骑军跑的太快,步骘一直追了十多天追到冀州境内才赶上文远。 “子山辛苦了,此行收获如何,”听说步骘回來,文远忙命人将步骘叫到身边,并辔而行问道。 “步骘幸不辱命,孙策已经答应出兵了,”步骘恭敬道。 “子山,依你所见,孙策此人如何,”对孙策,文远早就已经很仰慕了,只是因为身份关系,只怕文远这一辈子都未必能有机会与这位横扫江东的小霸王相见了。 “孙策猛锐冠世,英气颇与项籍相似,乃当世之豪杰,不可不谨慎对待,”想起孙策的英姿,步骘赞叹连连,文远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慨叹,能让步骘如此佩服,孙策的个人魅力也确实名不虚传了,只可惜,这样一个人,却因为几个刺客,英年早逝了。 “英年早逝,等等……”一念及此,文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 等等,前世看史料和演义,似乎孙策就是在准备袭取许昌之前突然遭刺客暗袭的,这段时间会不会…… 文远当下不敢怠慢道:“子山,你可知道孙策平素可有什么爱好,” 步骘一愣,不知道主公为何和突然问起这个问題,想了想答道:“孙策平日很注意形貌仪态,还有……呃,还有就是经常喜欢出游射猎,听他身边人说,有时即便是在征战之中,孙策都会抽空出來打猎……” “还真是和史载的一样呢……”文远喃喃自语道,过了步骘的话,文远心中的不安更浓重了。 文远是喜欢三国的,深知老罗同志的演义只有三分可信,甚至即便是正史都未必完全可信,当然文远对三国的理解并不深,仅局限于电视剧、小说、还有游戏,他也不能确定孙策会不会就在这一阶段被刺客所杀,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郭嘉献上的釜底抽薪之计就要化为泡影了…… 一旁郭嘉也意识到文远的担心是什么,面色凝重道:“孙策如此轻而无备,虽提百万之众,也如孤身一人立于险境,如此迟早必死于匹夫之手,主公可速遣人再过江东请孙策警醒,” 文远不敢怠慢点头答应,忙遣步骘星夜再返江东,可怜步骘前后赶了一千几百里路,好容易才刚到冀州,却又要回返江东,不过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疲惫,星夜快马加鞭去了,甚至比回來时赶路赶的更急促。 只用了十日,步骘就渡河过了江东,可是等他赶到吴郡的时候,却被告知孙策已经前往舒城前线指挥调度,步骘不敢怠慢,又急急火火经秣陵渡江往庐江走,只可惜等他刚到舒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星夜兼程,可终究还是晚來了一步, 025 劳碌命的步骘 当步骘赶到舒城的时候,整个舒城内外几乎乱成了一锅粥,一队队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着可疑人物,大队兵马也络绎不绝的出城搜捕,步骘从弃舟登岸,到赶到舒城,光是一路上遇到的哨卡盘查四五处,若不是有吴郡跟來麾下的官吏一路护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很显然,舒城里出了翻江倒海的大事情。 好容易才在孙策手下的引领下进了舒城,刚到府衙,迎面正见着张昭急急火火的外出。 见到步骘,张昭也不禁一愣,问道:“子山先生,你如何会在此处,” 步骘见张昭脸上尽是惊惶之色,更确定出了大事情,忙将主公令他再返江东的來意简要说了一遍。 谁料张昭闻言失声惊呼道:“大将军竟有未卜先知之能吗,竟能猜到我家主公受人暗算埋伏,” 步骘也大惊道:“什么,果真有此等事情,” 张昭忙也将孙策遇刺之事说了一遍。 步骘闻言悲叫一声道:“我还是來迟了一步啊,”他倒不是为孙策的生死担忧,而是孙策这一遇刺,攻讨许昌之事多半是要成了泡影,所以步骘忙不迭的问道:“不知吴侯现在伤势如何,可请郎中前來看过,” 张昭道:“我这正要去找,子山贤弟先请在此稍候,”说罢,急急火火就向外冲。 不一会功夫,不知就见张昭拽着医匠往里走,步骘也跟随张昭走入,一见到孙策步骘顿时也吓了一跳,只见孙策浑身是血,脸上身上随处可见触目惊心的伤口,尤其是脸上那狰狞外翻的箭伤,将孙策原本俊美的外表彻底毁掉了。 虽然孙策被刺中了许多枪,不过好在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医匠取药敷上以后,血流很快止住,不过看到孙策伤口附近一片青肿之后,医官大惊,跪在地上请求张昭饶命。 身边几员战将之中,韩当的性子最爆,见状立马不答应了,拎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医官道:“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医官惊慌道:“将军身上所中箭疮、枪疮皆有剧毒,如今毒已入体,小的医道浅薄,无力救治……” “那要你这医官何用,”韩当一把将医官扔出老远,仍不解气欲以拔剑取其性命,众人忙上前拦住。 见众人彷徨无计,张昭不禁急叫道:“如此当如之奈何,” 步骘道:“子布先生,神医华佗医术高明,有回春妙手之称,他如今正在我河北开馆授徒,寻得他來,定能救吴侯之命,” 张昭眼中一亮,很快有黯淡下來,叹道:“河北距此地路途何止千里之遥,吴侯如今病重,如何撑的了那么久,” 步骘想了想又道:“前日我家张颌将军受伤,如今正在徐州养病,治病之人乃是华神医的高徒,我星夜动身前去徐州,如此前后不出十日,便可将人请至此处,” 张昭大喜道:“如此就有劳子山贤弟了,” 步骘不敢怠慢,立即告辞出城,张昭点三百精骑一路护送,步骘星夜到得徐州,请來华佗的徒弟谭旭,只第八天,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舒城。 其徒弟看了孙策疮口,用药敷了伤口,果然伤情很快稳定,东吴众人心中欢喜,纷纷上前拜谢。 其徒弟道:“这创口上有毒,如今毒已入骨,虽有我师父留下來的解毒灵药化解毒性,但仍需静养百日方可痊愈,百日之内切不可动怒,如若怒气激发疮口迸裂,便是家师亲至也救不回吴侯性命,” 众人连连点头答应,又纷纷拜谢步骘仗义相救,看步骘这一个多月马背上奔驰,每日风餐露宿、几乎瘦成了皮包骨头,众人无不感怀,对步骘既钦且敬。 张昭领着一众文武向步骘一拜道:“我江东文武必永世感念子山先生的恩情,” 步骘虚弱的摇了摇手:“应该的,应该的……要谢就谢大将军吧,若非他担心吴侯有险,也不会派我來此处提醒……我需好好休息一下,还要尽早向主公回去赴命……” 众人连连答应,张昭忙令人给步骘安排酒食住处,在舒城足足大睡了两天,步骘才启程返回河北,算下來,步骘这一个多月來,前后共走了不下五千里路,算成一天至少要跑一百多里路。 可是步骘的劳碌命还沒有完,孙策身受重伤,虽侥幸未死,但江东人心惶惶、出兵攻打许昌之事却不可避免的要耽搁了,此事步骘需尽早回去向文远复命…… 当然,步骘是带着江东众文武的许诺放心离开的,甚至连病中的孙策都亲口说了,只要等自己的伤势彻底痊愈之后,会立即发兵攻许昌。 可是步骘并沒有考虑太多,孙策的病情虽然一时稳定住了,可是他真的能活的长久吗。 ………… 邺都。 当步骘赶回邺都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仲夏了,文远正和众谋士商议着进军官渡的事情。 夏日天气酷热,出征在外白白劳苦士卒,所以文远计划等七月天气稍稍凉快的时候再出兵官渡。 天气是一个原因,另外还考虑有粮食的因素,曹操自建安元年一來,一直积极屯田,囤积了不少粮草,这些年南征北讨,已经自给自足。 但是现在据探马來报,因为即将一场大战的缘故,曹操的粮食供应又开始紧蹙…… 为了迎接官渡之战,曹操几乎迁走了半个兖州的人口,这几十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可以用天文数字來计算,曹操将他们南迁至豫州,不给他们一条活路怎么能行。 此外七月正值秋收,河北军大举入境,也可以收割兖州粮食充作军用,如此此消彼长之下,曹操手头上粮食短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官渡这一战,文远看得很重,在此之前已经做了长时间的准备,为此动员了除并州、关中以外的四支军团,共十五万战兵,加上各地负责押送粮草军械、协助作战的辅兵,共计二十五万之众, 026 曹操作书 一次动员这么多兵马,文远感慨十足,想想当初在下曲阳时,文远麾下只有可怜的千多战兵,何曾想到十年之后,一次战争出动的兵马就有数十万众。 为了统一指挥,文远特意成立了一个官渡之战前敌统帅部,统帅部成员如下: 统帅:张文远 军师:郭嘉、贾诩、陈宫 后勤支援指挥:沮授、于禁 禁军主将:高顺 侍卫骑兵队主将:越兮 督军指挥:颜良、吕蒙 骁骑营指挥:吕布 中路军直属将领:太史慈、郝昭、牵招、裴元绍、魏延、陈武、田豫、阎柔、眭固、吕威璜、魏续、宋宪、侯成等 除了中路军以外,文远还划出左右两个独立军团。 左路军统帅由张颌担任,率领青州军团出兵青徐,攻打兖州,增加曹操兖州东线的压力,配合中路主力进攻。 右路军由赵云担任,率领司隶军区的兵马负责从西线侧翼攻打官渡。 分拨已定,文远派出数路飞使传令各处,约定七月,正式大举向曹操境内发起进攻。 “孙策,果然还是被刺了吗,”听了步骘的汇报,文远郁闷的摇了摇头,眼看着前后夹击之势就要形成关键时刻,竟然出了这件事情,这……实在也太巧合了吧,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不过想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沒什么用,孙策遇刺只是侧面战场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根本不能左右战争开始的进程,仗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两边如今就如同已经红了眼睛的雄鸡,摆开了架势,想收都不能收。 这场战争,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决胜负。 看着又黑又瘦的步骘,文远温言抚慰两句,让他好好回去休养,这一个多月來,步骘來回奔走,还真沒少颠簸劳碌。 送走步骘,文远一个人在后花园中散步,他始终不太相信,孙策这个时候遇刺只是一场意外,总觉着其中有什么阴谋,而听步骘之言,孙策得华佗的徒弟的救治已经沒什么大碍,休养百日即可,可是历史上的孙策就是养病期间气急攻心、箭疮迸裂而死的,这一次孙策能保得住这条命吗。 中间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变故,让江东小霸王一命呜呼,这样一股不安的感觉,如同一抹阴霾萦绕在文远心头…… ………… 官渡。 曹操对战争的筹备也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营垒的修筑,士兵的动员,军械的配给等等,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粮草的供给上需要再想些办法。 不过此时曹操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只因为那几个刺杀孙策的许贡家客居然得手了,据探马來报,孙策被刺身负重伤,江东兵马已经尽退回江东去了。 少了孙策对许昌后院的威胁,曹操顿觉肩头压力一松,这样一來他就可以全神贯注的应对张辽的威胁了,在曹操看來,这或许是个好兆头呢。 只可惜这种高兴的日子并沒有持续多久,派去江东的细作传來的一封书信却让曹操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 据细作回报,孙策的箭毒居然被张辽派去的人治好了,听说只需静养百日就能痊愈,有推测称,江东上下感于张辽救命之恩,只等孙策痊愈之后,仍会起兵相助张辽。 一百天,算起來也就是三个多月,自己三个多月能打败张辽吗,这分明是不可能的嘛,能顶住张辽三个月的攻势曹操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想到这,曹操不禁喟然一叹:“孙策不死,我永无安枕之日啊,” 谋士荀攸道:“其实主公无须如此忧虑,依我看如今的孙策不足为虑,而且要让孙策死于非命,也并非沒有办法……” 曹操闻言眼前一亮道:“不知公达有何良策,” 荀攸笑道:“只因孙策性急少谋、轻而无备,才会遭此暗算,不过匹夫之勇罢了,如今他身受箭疮,不能动怒,咱们何不从这个方面下手呢,” “公达的意思是……”听荀攸如此说,曹操似乎有些明白了。 见曹操有些了然,荀攸道:“孙策徒有匹夫之勇,而且我听说他特别注重个人形象,主公只需作书一封,信中只需如此这般说……如此则孙策便必死无疑了,” 曹操闻言茅塞顿开,抚掌大笑道:“好啊,公达之策正合我的心意呢,” 曹操当下准备纸笔,他本來就是文采飞扬,才思敏捷之人,写一封言语犀利的书信完全不在话下,只是稍稍思忖一番,一封信就写成了。 曹操叫來心腹人授予书信,仔细叮咛一番,那心腹唯唯诺诺,领命拜辞而去了。 ………… 江东,吴郡、 自从中箭之后,孙策的心情很一直糟糕,躲在吴郡的内府中几乎从未出门,被刺客暗算,而且还是射中自己的面门,一想到这,孙策就恨不能将许贡的尸体从坟墓里扒出來挫骨扬灰。 孙策是最注重个人形象的,平日经常对镜自照,而且以前的他也确实有照镜子的资本,此时孙策的将军府邸中,已经找不到一面镜子或者光亮的平面物体,因为现在一看到镜子,孙策就本能的遏制不住心中的怒意。 记得当他第一眼看到自己脸上那块狰狞的疮口的时候,孙策一怒之下处死了负责给他调养的医官,此后每多久还亲手杀了两个私底下议论的婢女,。 因为心情烦躁,孙策的伤势恢复的很缓慢,甚至还经常反复,休养了二十余日才勉强下得了床可以走动,而且自从看到脸上伤口之后,总觉着府上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总觉着旁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戏谑和鄙夷。 他的神经开始变得极度紧绷,开始变得暴躁易怒,经常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咆哮而起,甚至连母亲吴国太和平日甚得他欢心的大乔都不能压抑他的怒气。 突然有一日,府中人称有人送兖州曹操亲笔书信至,孙策览信一看,不禁勃然大怒, 027 气杀孙策 只见这信中说道:“兖州牧曹操拜于伯符将军麾下。将军幼承父志。少年英雄。明果独断。勇盖天下。父坚战死。少而合其兵将以报雠。转斗千里。尽有江南之地。诛其名豪。威行邻国。虎吞六郡。割据江东……”这一段还是写溢美之词。看的孙策心中得意。可是等看到下一段的时候。孙策顿时只觉着怒气直冲顶门。气血为之翻腾了。 只见信中又道:“然操窃闻为帅之人。杀伐谋略。治世安邦。决胜于庙堂之上。将军拥六郡之地。掌十万虎狼之军。上承先父遗志。下应江东百姓民心。然将军不避凶险。常身处险地。此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于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如此轻而无备。实为智者所不取。慎之慎之……” “匹夫安敢如此小视于我。來人。传令下去。集结兵马。我要杀到许昌去。”看了这段。孙策顿时怒发冲冠。浑身战粟咆哮道。只可惜一句话还沒说完。孙策只觉着嗓子一甜。一股腥咸的液体涌上喉咙。孙策强行将嗓子眼里的血咽了下去。只觉着眼前金星直冒。整个人天旋地转摇摇欲坠。恰在此时夫人大乔和几个下人侍婢闻声赶至。慌忙将孙策扶起。 大乔一旁垂泪劝道:“医官告诉夫君百日内静养勿动。岂可因一时的火气。伤了身子。” 孙策急促的喘息着。休息了好一会。气息才渐渐平顺。他看着曹操送來的那封信。越看越气。只是伤后无力。连张纸都撕不碎。仔细一看才发现之前那段话后面竟还有下文。 “操尝听人言伯符姿颜俊美。前日偶得一物。想來必可为伯符所用。特命人送來。不成敬意。聊表寸心……” 孙策看完书信。顺势果然看见几个下人正抬着一副一人多高。用红布包裹的东西。当即出声问道:“你们搬的什么东西。从哪里來的。” 下人如实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只是随着这封书信一同送來的。” 孙策冷声喝道:“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众人不敢怠慢。将那一人多高、扁平的东西抬到孙策身前。拆开裹得紧紧的红布一角。顿时露出一角光滑的黄铜镜面。 镜子。。一人多高的铜镜。众人一看红布包裹的东西竟是铜镜。顿时大惊失色。要知道这镜子分明就是主公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东西。大乔令下人赶紧搬走。可是已经來不及了。孙策已经看到了镜子对面的自己。 “这是我吗。我怎么会憔悴至这步田地。”孙策看到这镜子。而且本能的看到自己。孙策几乎不相信。镜子之中那个人形容憔悴。面色无神。哪里是从前英俊潇洒、风姿俊逸的自己。 可是仔细一看。那长相。那神情。还有脸上的未愈的箭疮。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孙策只觉着一股逆血直冲顶门。一口血雾喷出。金疮迸裂。昏厥于地。众人慌忙将孙策救醒。将其扶入卧房休息。须臾醒转。仰天嗟叹道:“我不能复生矣。” 是夜。雷电交加。暴雨倾盆。孙策连夜召张昭等江东重臣。还有弟弟孙权到卧榻前。众人见孙策面无血色。呼吸低弱。已知其意。心中各怀悲戚。 孙策摆了摆手。先唤來张昭等忠诚嘱咐道:“如今天下方乱。我江东拥吴越之众。据三江之固。若善加经营则大可有为。望子布等好生辅佐我弟。”张昭等含泪答允。 孙策又取印绶郑重交予孙权道:“仲谋。若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若论举贤任能。使各尽力以保江东。我不如卿。仲谋应常念父兄创业之艰难。继承打野。善保江东之地。”孙权大哭。拜受印绶。 孙策又对母亲吴国太道:“儿天年已尽。不能再在慈母身边尽孝。如今儿将重担托付于仲谋。还望母亲早晚提点训诫。江东旧部。不可怠慢……” 吴国太哭道:“只怕你二弟年幼。不能任大事。如果是这样怎么办。” 策瞑目笑道:“仲谋之才胜我十倍。足当大任。日后如有什么难处。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只可惜公瑾不在此第。不能当面嘱咐。我只怕是死也难安心啊……”说着。竟眼角落泪…… 众人细声劝慰。孙策闭目休息了一会。又唤孙氏族中兄弟嘱咐道:“我死之后。你们需尽心辅佐仲谋。宗族中敢有生异心之人。同心齐力共诛之;若骨肉为逆。不得入祖坟安葬。”诸弟皆拜泣受命。 又歇了口气。孙策唤大乔近前嘱咐道:“你我相识不过年余。却不幸中途相分。是我对不起你……早晚你妹妹入见……嘱咐他转致周郎……尽心辅佐仲谋……看到这。一切皆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分……”说到此时。孙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卧室中众人止不住的伤心痛哭。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悲痛的气氛。 孙策听得皱眉。摆手将众人挥退。只留孙权在卧榻之前。叮嘱道:“我死之后。江东必然不稳。你当一切以稳固基业为重。切不可兴兵为我报仇……曹操说的沒错。我有今日。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为帅之人。决胜于庙堂之上。岂能轻易涉身险地。仲谋。你日后行事需谨记父兄之教训。不可任性用事。凡事三思而行。多问问子布、公瑾……”孙权含泪答允。 “只恨我孙策……空有一腔壮志。霸业未成……今日却要命断于此。我好恨。”只听孙策大叫一声。言讫。双目圆睁而逝。年止二十六岁。 吴国太、大乔、张昭等一干人在门外听得孙策大叫。乱哄哄冲入屋内。见孙策已逝。不禁悲不自已。嚎啕大哭而起。堂外守卫的军士得知主公身死。就在这雨夜之中放声哭泣。哭声越传越远。越來越大……仿佛整个吴郡都在这凄风惨雨中哭泣…… 这一夜。暴雨倾盆。仿佛老天都在为一代豪杰孙策的离世而哭泣……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真不容易~~~估计看着也不容易,汗死~~~~ 028 阳武初战 孙策既死,孙权哭倒于床前,这孙权,是孙坚的次子,孙策的二弟,今年方十九岁,生得紫髯碧眼,方颐大口,形貌奇伟异于常人,昔日汉使刘琬入吴,见过孙家诸昆仲,回去对人道:“我遍观孙氏兄弟,虽各才气秀达,然皆禄祚不终,惟仲谋形貌奇伟,骨格非常,乃大贵之表,又亨高寿,众皆不及也,”孙权自幼文武双全,早年随父兄征战天下,善骑射,年轻时常常乘马射虎,胆略超群。 见孙权哭得不省人事,张昭上前劝道:“主公,你受父兄重托,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啊,应该一面治丧,一面处理军国大事,”孙策这才停止哭泣,令族叔孙静理会丧事。 张昭请孙权出堂,受众文武谒贺,自此江东众臣皆奉孙权为主,向外公布孙策死讯,不一日,周瑜闻孙策身死,星夜提兵赶往吴郡,周瑜在江东威望甚重,时民间皆流传周瑜有意取孙权而代之,众臣闻周瑜提兵至,不禁大惊,皆劝谏孙权万不可放他入城。 孙权慨然道:“兄长临终有言,公瑾是我江东股肱之臣,岂会有异心乎,”当下不顾众人反对,开门亲自迎周瑜入城。 孙策哭拜于孙策灵柩之前,顿首立誓效忠孙权,并举荐临淮东川人,鲁肃鲁子敬为孙权效力,鲁肃入拜孙权为主,与孙权高谈阔论,终日不倦,孙权甚敬之,鲁肃又举荐一人,此人博学多才,事母至孝;复姓诸葛,名瑾,字子瑜,琅琊南阳人,孙权亦拜为上宾。 另有谋士张紘为孙权举荐一人,姓顾,名雍,字元叹,乃中郎蔡邕之徒 ,其为人少言语,不饮酒,严厉正大,权以为吴郡郡丞,行太守事,至此孙权文韬武略威震江东,深得民心。 不过孙策一死,北上讨伐曹操的事就彻底移出了东吴的大事议程,时有庐江太守李术闻孙策身死,意图拥兵自立,江南一带曾经被孙策打压的山越部族也趁机蠢蠢欲动,孙权忙于巩固自己的统治,根本无暇分兵,只得遣使向文远说明情况,表达歉意,如此一番折腾,江东孙策算是彻底的退出官渡之战这场决定中原霸主归属的争霸大戏…… 邺都。 “孙策,还是死了吗,”看着张紘送來孙权的亲笔书信,文远黯然一叹,一代豪杰,如此年纪轻轻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沉默了好一会,文远才对张紘道:“你家主公信上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仍有他承袭兄长的官爵,如今江东也处在风雨飘摇当中,不能出兵就不能出兵了……我会命人前去吊祭伯符,还有,替我转达对你家主公的问候……”孙策已死,再惋惜也沒有用,现在文远能做的只有和孙权搞好关系,这个时候,文远绝不愿意竖立一个新的敌手。 文远当下令步骘为使入江东吊祭孙策,颁诏封孙权为破虏将军,袭爵吴侯,张紘拜谢而去。 送走张紘,文远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憋闷,仿佛一颗大石头压抑在胸口,孙策还是死了,听说是因为曹操送去的一封书信和一面铜镜,就气杀了一代豪雄…… 而且除了这个,另外几件事情也來的太巧了吧,周瑜素來忠心于孙策,吴中怎会突然有他欲取孙权而代之的流言传出,紧邻豫州的庐江太守李术,怎么会这个时候露出异心,欲拥兵自重,还有山越的骚动……如果说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巧合,文远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只怕发生的这一切,多半是出自曹操之手。 想到这,文远不禁喃喃自语道:“曹操,你果然是令人不能小看呢,奉孝的釜底抽薪之计,就这样被你轻易给破解了,而且还搭上孙策的一条命呢,” 江东那边已经不能指望了,文远只能自己动手,眼看着七月将至,文远当场发令,先锋颜良、吕蒙率军进至阳武,大军随后赶赴,六月二十二,文远在邺都誓师,天子刘协亲自到校场相送,文远检阅兵马,合共出兵二十三万之众,检阅已毕,大军旌旗如林,浩浩荡荡的渡河南下,杀向阳武。 早在河北军渡河之初,驻扎封丘的夏侯惇就得令退回官渡,阳武距官渡不过三十余里,闻张辽大军赶到,曹操留曹仁守官渡,亲提兵八万來迎,双方在阳武摆开阵势,两阵对圆,数十万兵相对,只是战场铺开就有十里长宽,只见河北军麾盖之下,一人手绰长戟,身披金甲,正是张辽、张文远,身后数十员骁勇战将簇拥。 对面,曹操也是兵强马壮,为了等待这一战,曹操足足准备了大半个念头,麾下兵将摩拳擦掌,杀气腾腾。 看着对面阵中的曹操,即便是身为对手文远也不禁心生出一丝激赏,不过阵前显然不是感慨的时候,见阵势布成,文远出马以鞭指曹操喝道:“曹贼,我奉天子诏讨汝,天兵到此,何不早降,” 曹操也出马道:“你托名汉臣,实为汉贼也,囚禁天子,号令诸侯,实乃王莽、董卓之流,我奉天子密诏讨汝,” 开战之前,这种将自己放在正义一方的开场白是免不得的,虽然这东西在高层看來虚的不能再虚,但是至少要让底层的士卒知道为什么要发起这场战争。 开场白说完之后,文远令魏延出马,曹操也命曹洪來迎,二人交马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曹操见河北军中随便一员小将上阵就有如此能耐,不禁面色凝重,只听身后一声暴吼,许褚挥刀纵马前來助阵,河北军中颜良挺刀來迎,四对将在场上捉对厮杀,文远鞭梢一指,吕布又骤马挺戟而出,曹操惊惧,急令李典、李通、乐进、史涣四将相迎。 吕布傲然不惧,拍马舞戟奋力独斗四将,四人竟不能将吕布压制住,文远又令太史慈出马,曹操咬牙令夏侯惇顶上,几员战将出马之后,曹操终于渐渐力不从心, 029 玄缨再战虎豹! “破军营。冲锋。”随着文远的一声喝叫。重新编组完成的三千破军铁骑再次上路。如同坚实的铁闸放开了一道缺口。黑色的盔缨如同组成一道黑色的洪流。三千匹战马疯狂的践踏着土地开始加速。这巨大的轰鸣声如同从一头凶猛战兽的口中吼出。将周围的一切声音掩盖住。 “曹休曹纯、领虎豹骑冲锋。”见文远一上场就触动了亲卫骑兵。曹操不敢怠慢。立即下令虎豹骑发起冲锋。经过这三四年的实力拓展。如今曹操麾下的虎豹骑也扩充至两千余众。而且在上次和玄缨卫交手吃过一次小亏之后。手中的长枪也换成了清一色的陌刀。和如今破军重骑的装备近乎相同。 两支兵马不禁装备相似。彼此还是。昔日曾在虎牢关外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当时玄缨卫仗着陌刀之利。以二百余众对抗千名虎豹骑兵。落得一场小负。有不少幸存之人如今就在破军重骑营中。而如今。正是他们洗雪当年耻辱的时候。 此刻曹纯眼中也绽射着火热的战意。他何尝不想着复仇。当年一战虽然是胜了。可要要知道那时的敌我兵力对比是1:5。若是双方数量持平。谁都能猜到最终谁会获胜。曹纯痴迷于骑兵。他绝不愿意接受自己一手训练的虎豹骑不是天下最强骑兵的现实。回去之后。他更严苛的训练麾下的骑兵。并且将新打造的陌刀装备给虎豹骑。已经不记得多少次深夜。曹纯都梦到能再次与玄缨卫对阵。 今天。他的梦想可以达成了。只不过实现了这一个梦想的曹纯并不知道。他和两千虎豹骑兵即将掉进另外一个噩梦里。 两头钢铁猛兽全速的奔驰。狂暴的向对方靠近。两边都是重骑。即便手上装备有强弩。也至少要在六七十步以内才能发挥威力。 “放箭。”七十步外。曹纯嘶厉的大吼一声。锋矢骑阵前排的虎豹骑兵熟练的将一排弩箭平射出去。虎豹骑兵完成这个动作的频率几乎整齐划一。由此可见曹纯训练士兵时的严谨。 强弩的威力足可裂石分金。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弓弦响动。一波箭雨之后。顿时一片惨叫闷哼迭起。 看着对面倒下一片的河北重骑。曹纯眼中露出一抹狰狞的快意。虎豹骑的训练是卓有成效的。一轮弩射下來。河北军重骑至少被射翻快二百人。而己方…… 呃……等等。曹纯突然发现对方并沒有发动弩射。以至于己方阵中沒有伤亡一人。这是怎么回事。 沒有伤亡。并不能让曹纯兴奋。对方连强弩攻击都能放弃。只能证明他们拥有了比弩箭更强力的杀器。 很快河北骑兵的动作验证了曹纯的猜测。只见那些骑兵手中突然多出一道密集的枪林。“标枪。。”曹休的表现和文远当初看到这东西的时候表现如出一辙。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股凉气从脊背上噌噌冒起。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张辽的重骑兵为什么不用强弩了。那一波投枪扔出來。只怕虎豹骑要有一半被钉死在地。再加上冲锋…… 此时的曹纯就要面临选择的两难境地了。是硬着头皮冲上去。还是立即下令躲避。冲上去。以那些投枪的可怕杀伤力。虎豹骑必然是惨败无疑。曹纯当然知道主公为了组建这支骑兵。花费了多少精力和财力。更关键的是。这些虎豹骑的士兵虽然曹纯平日训练时苛刻无比。可是他们大部分都是谯郡曹家。夏侯家的子弟。是他曹纯的兄弟。 但是如果是阵型分散。虽然可以挽回大部分精骑的生命。却无疑承认失败了。失去阵型的重骑兵将面临对方的绞杀。威胁将大大降低。而且更关键的。冲过虎豹骑阵势的河北重骑必然直捣己方中军。可能会导致整场战斗的失利。 一时之间。曹纯无从选择了。因为这只怕是他一生之中最难做出的选择。 但是不能选择也必须做出选择。生死存亡之时。曹纯的脑子里只是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决不能放弃虎豹骑。” “散开躲避。”曹纯大吼一声。麾下虎豹骑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开去。失去阵型。这几乎代表着曹纯放弃了骄傲。虎豹骑放弃了抵抗。完败给破军重骑。 “投枪。放。”越兮大吼着。一排排细长锋锐的标枪如同雨点一般呼啸飞出。天空中如同编织起了一道黑色的大网。遮蔽了整个天空。向着开始分散的虎豹骑阵罩去。即便是虎豹骑放弃了争胜的欲望。身为他们的对手也绝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的。第一排的破军骑兵投完。第二排紧接着着投起。如此向后……仿佛永无止尽。 噗噗噗……” 一时之间。锐器刺透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么近的距离。两边又同时高速相互推进。原本厚实的铠甲在尖利沉重的投枪面前变得如同纸般薄脆。虎豹骑兵的肉体被这些投枪轻而易举扎个洞穿。无数人惨叫着跌落下马。被纷乱的马蹄践踏成一堆肉泥。虽然曹纯已经及时的下令散开。可是一轮投枪过后。仍有四五百虎豹骑兵被钉死在地。 曹纯回头那些被钉死的兄弟。心中涌起无尽的寒意。如果刚才不下令分散。只怕死去的兄弟还要多上一倍。 而破军营仍不肯干休。摧枯拉朽般好不迟滞的碾过虎豹骑阵。又轻而易举的收割走数百条生命。只是一个冲锋。根本沒有正面交手。曹操精心打造的虎豹骑就伤亡近千人。 “破军。破军。破军。”冲破敌阵的越兮振臂长啸。他身后的破军骑兵也发泄似的歇斯里地嚎叫起來。破军营成立至今。终于完成了当初建军时对主公的诺言。。破军。 “好啊。”中军麾盖之下。看着破军营终于完成了他西征之后扬眉吐气的一战。而且击败的还是破军重骑。文远胸中同样溢出一腔豪气。破军营啊。这样的破军营才是自己真正像要的。 030 两家都挺震撼的 “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辛苦筹建的虎豹骑还沒开战就放弃阵型四散,起初曹操还惊讶的不敢相信,直到看到那漫天飞舞的标枪,曹操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投枪……太可怕了……”良久,曹操才从震惊中醒过神來,也明白曹纯这么做的原因,分明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心血,,虎豹骑。 可是河北军重骑的破坏力实在太可怕了,饶是虎豹骑及时规避,一番接触之后仍减员近半人,看到己方最精锐的骑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曹操的心都在滴血,而这份巨大的震撼,毫无疑问令在场所有曹兵都心生寒意,,一丝怯意,不由自主的从他们心中生起,。 “破军,破军,”冲破敌阵的破军营并不停留,如同得胜的高傲凶兽,继续向着曹军大阵冲去,文远见状鞭梢一指,两侧大军如开闸的洪水向曹军掩杀过去,曹操阵前布下上万弓弩手,可是这些弓弩手如何能抵挡住数以万计河北军潮水一般的冲击。 渐渐的,两支兵马终于混战在一起,不得不说,曹操为了对付强悍的河北军,这些年來一直着力于提升麾下军士的战斗力,提升士卒待遇,甚至偷师了河北军驰名天下的霸道枪阵,面对盛气凌人的河北军,他们居然挡住了这个强大对手的攻击。 曹操自知的兵马终归是少于文远的,而且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费心操练的兵马和河北军仍有一丝细微的差异,曹操一时也看不出这差异是什么,却本能的感觉到这似差异却是胜败的根本,所以曹操只能亲临一线指挥,只能以自己的影响力弥补这点劣势。 因为兵少,曹操只能采取守势,而在战场指挥方面,曹操确实展现出了超人一等的能力,八万兵马,在他的指挥下如臂使指般游刃有余,加上将士用命,竟生生抵挡住河北军的潮水攻击,要知道这还是河北军第一次在野战中,碰上了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对手。 就这样,两枝大军超过二十万人在阳武这片平旷的战场上奋战厮杀整整一日,直到日头偏西,才鸣金收兵,各归本寨。 回到寨中,文远不禁感慨一声:“曹操,果然是我此生最大的劲敌啊,” 今日一战,一向战阵无敌的河北军仅仅占据了微弱的场面优势,令文远感慨良多,文远已经发现,随着地位的提升和时间的推移,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已经越來越深,带來的改变也越來越大,上次吃了亏的虎豹骑居然出乎意料的也装备起陌刀,要知道在此之前可是玄缨卫所独有的。 这倒也罢了,虎豹骑被破军营重创,今天根本沒有发挥出威力,但是令文远哭笑不得的却是曹军出人意料的战力。 自下曲阳立基以來,文远一直有一套不同于当世的建军理念,以顽强的意志、严苛的训练,优良的装备,训练出一支不重数量,只重战力的强军,正是凭借这套理念,征战多年來,自己麾下的这支军队远超出身边的对手,并且从不缺乏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辉煌战例。 可是随着河北军的不断壮大,自己的建军理念无疑已经被天下群雄所认可了,而这份差距也渐渐被拉近,今天曹兵表现出來的纪律性,战斗力就让人不得不心生钦佩,毫无疑问,秉承着这套理念的中原各路诸侯,军事实力应该都会比历史上有很大的提升,可是作为他们对手的文远,此时却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苦笑呢。 而且除了军队,在文远的影响下,中原的科技、文明都向前有了极大的迈进,相信此时的华夏民族,在众多民族中已经稳稳的占据了最前沿的位置,这些,都是文远所看重的…… 自己强大了,对手也强大了,整个中原民族都强大了,这个结果还真是令文员矛盾呢。 甩了甩头,文远面容凝肃道:“怎么样,今天的战斗大伙都看到了吧,曹操可不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的,还有沒有谁自以为咱河北军天下无敌,还敢吹说可以一战打败曹操的,,”因为河北军一路走來所向披靡,尤其是迅若雷霆般夺取了徐州,文远近日发现军营之中开始隐隐弥散着一丝骄傲的情绪,今日这一场战斗沒有取胜,用來给众人敲敲警钟却是不错的机会。 听了文远的话,吕布几个不禁心虚的红着脸地下头去…… 陈宫道:“曹军虽不及我军势强,却也不容小觑,非一战可定,需徐徐图之,不可激进,”见众人凛然点头称是,文远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今日一战之后,相信众人都对曹军都有了清醒的认识,这正是文远想要的,只要不轻敌,不给曹操可乘之机,胜利最终是属于我的。 让这种严肃的气氛在帐中凝聚了一会,文远才打破沉寂,眯眼问道:“如今我与曹操对峙阳武,不知各位可有良策破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言语,毕竟今日之事出战,破敌之策哪有那么容易想到的。 文远见状摆手道:“好吧,明日交战,诸将需尽全力,现在各自回去歇息吧,” ………… 河北军众将回营之后总结经验教训,而退回本寨的曹操,也将众文武聚集在一起,比起曹军给河北军上下带去的震撼,河北军给他们带來的压迫力显然要大得多了,几乎压得曹军上下喘不过气。 “厉害呀……河北军果然厉害,”回到营中的曹军众将,所言最多的便是这一句,毫无疑问无论从对方战将的数量,还是士卒的骁锐,河北军都稳稳的压过己方一头去,能支撑一天不败,所有人心中都抱着一份侥幸,而对于日后的交战沒有一点底气。 一战过后,文远用的是敲打麾下众将的做法,使他们冷静警醒,而曹操却不能用这个办法,他急需的,倒是提升麾下将士们的信心, 031 沮授田丰双献计 “哈哈哈。”只听他仰天一阵长笑。顿时吸引了有些情绪低落的众将的注意力。 荀攸眼前一亮。已经明白曹操用意。问道:“主公为何发笑。” 曹操心中宽慰。公达果然聪明。配合的够默契。当下道:“我在笑看他张辽不可一世。之前大放厥词说要三个月灭掉我曹操。今日一战。看他还敢不敢小看咱们。”扬言三个月灭掉曹操这话文远可沒说。是曹操自己杜撰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撩拨起麾下众将的斗志。果然此话一说。顿时激起了众将心中的豪气。 夏侯惇当即就不乐意了。骂道:“奶奶的。就凭他张辽。大言不惭。想灭咱们。还早一百年呢。孟德。你看着。明日我带兵冲阵。定要取下张辽匹夫的首级。” 许褚道:“明日带俺一个。上次在昌邑让他捡回一条命。现在居然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别以为当了个大将军。麾下兵多就了不起……” 其余几个性情粗豪的将军也是骂骂咧咧的出声附和。 曹操点头欣慰。这几个莽将军还是挺有用处的。经他们一说。帐中的气氛顿时热闹了几分。众人重拾了信心。士气稍振。 不过众将一阵纷纷攘攘的请战。曹操却并沒有答应。开玩笑吗。己方无论是数量还是战力到底还是处于劣势。野战一场死伤数千军士就已经够他心疼的了。他怎会继续这样消耗自己的兵力。 只听曹操笑道:“众将只要有这份信心就好。只要有信心。咱们就一定能击败张辽的。不过现在张辽终归势大。咱们当下最好还是采取守势。传我将令。连夜拔营起寨。回军官渡。等到战机出现。再争取一举大破河北军。” 众将闻言轰然应诺。出帐而去。 “曹操回军官渡了。”第二天一早。文远就得到曹操撤军的消息。想想也对。以官渡地利位置的重要。加上曹操早半年前就动土兴建的坚固营垒。既然明知野战不能取胜。又何必硬碰硬。徒耗兵力呢。 据探马报來的消息。曹操在官渡依有利地势修建连营二十余里。首尾相顾、左右相连。坚不可摧。曹操回到官渡。必然是想靠着这条防线阻挡河北军前进。 “主公。曹操兵退。末将请命引兵追击。”吕布也听说曹操兵退。一大早就來为骁骑营请缨追击。 贾诩摇头道:“温侯。官渡距阳武不过数十里。此时曹兵多半已经到官渡了。早已追之不及。” 破军将军越兮接口道:“那咱们就杀到官渡去。敲开他的老窝。生擒曹贼。”昨天破军营大败虎豹骑。文远大喜之下重赏了越兮。封其为破军将军。从校尉提拔为将军。令越兮激动不已。 文远眯眼思忖。并沒有立即答应越兮。官渡。毫无疑问是个硬骨头。在那样东西沒有运抵前线之前。在沒有有效的办法对付必定坚守壁垒的曹兵之前。漫无目的的强攻官渡。并无多大意义。 正思忖间。一亲卫小校上前报道:“主公。沮授和田丰两位先生來了。” “哦。他们两个。快请。还有。把奉孝、公台也叫到帐内。”文远眼中精芒闪现道。沮授在邺都负责调配粮草军需重任。田丰更是被文远调到边缘的并州治理匈奴。此二人在这大战之时前來。不用问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拜见主公。”沮授、田丰联袂进帐。见了文远拱手拜道。 “两位先生远道而來。辛苦了。快坐快坐……”文远忙上前扶起。这两位都是文远初期的股肱谋臣。对他们。文远依旧执礼恭谨。沮授。文远早把他看做是自己的萧何。后方大事托付给他。文远很是放心。唯独田丰……看向田丰。文远心中不免有些矛盾。 看着在并州呆了几年清瘦了许多的田丰。文远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想想田丰的固执。文远知道。除非把他调到边地。否则田丰始终会是一个不安分的因素。田丰不安分文远倒不怕。只是如果田丰的不安分让他有一天死在自己手里。这才是文远不愿看到的。 甩了甩头。文远道:“两位先生远來。定有要事。说吧。辽洗耳恭听先生教益。” 二人对视一眼。沮授道:“我与元皓此來。是想向主公献上一动静相合之计。” “哦。公与先生快快讲來。”文远眼前一亮。自己正愁着沒有好办法对付回军官渡的曹操。二人此时前來献计。倒真是及时的很。 沮授道:“主公。我闻曹操在官渡修建营垒。连营二十余里。坚不可摧。可有此事。” 文远点头道:“正是。” 沮授道:“主公。彼军虽有坚营。在我看來却无多大意义。据细作來报。曹操因迁二郡百姓南下。粮食紧蹙。不敷数月供给。利在急战。而我军粮草充足。利在缓守。我军只需保持压迫。不与曹兵交战。若能旷以时日。则曹兵不战自败矣。” 文远眼前一亮。这倒不失为是个好主意。曹操缺粮的情况文远也知道。真要是大军压迫数月。曹军必然会不战自溃。 “粮道漫长需转运数百里。二十多万兵马人吃马嚼。加上辅兵、役夫这一路上的消耗。又数月不战。这个负担只怕是……”陈宫面带疑虑道。刚刚河北军加入不久。只知道河北军存粮很多。至于究竟多到什么程度。陈宫并不清楚。 文远眯眼一笑道:“粮食的问題。公台不必担忧……”为了准备这场战争。文远在邺都囤积了粮草六百余万斛。加上今年秋粮的征收。虽然己方粮道漫长。兵员庞大。消耗的军粮要比曹操多几倍。不过支撑个一年半载并不是什么大问題…… 现在用文远的话來说。只要是能用钱粮解决的问題。对自己來说都不是问題。有钱有粮。就是底气足。 不过文远还在等着沮授的后话。这个坐待曹兵不战自败的计策算不上高明。毕竟迁延数月。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沮授的谋略文远是清楚的。绝不下于张良、陈平。他千里迢迢从邺都赶到这里。绝不会只是劝自己坐守。 032 徐徐揭开的大计划 果然,田丰起身接过沮授的话头道:“主公,如今正是七月秋收,兖州麦熟,主公若不取,必为曹操所用,主公可分兵数十股扫荡兖州各郡,粮食尽皆充作军用,至于兖州百姓,只要他们肯迁往河北居住,就分与他们土地,而且他们今后一年的口粮也由邺都官府提供,如此就变相减轻了后方运粮之重负……曹操若分兵去救,必定疲于奔命首尾不能相顾,若不救,兖州城郭百姓便尽入我手,” 文远闻言眼中越來越亮,禁不住抚掌赞道:“元皓先生果然妙计,”沮授和田丰提出的这两个计策实在是太妙了,一动一静,制敌机先,相辅相成,既可解决军粮转运的压力,又可以削弱曹操的实力,对付固守官渡的曹操简直太合适了。 文远当即擂鼓聚将,牵招、裴元绍、陈武、田豫、阎柔、眭固、吕威璜、魏续、宋宪、侯成各引三千军马,兵分十路,袭掠兖州各郡,抢收粮草,迁移百姓,文远自统大军十万移师官渡,压迫曹军。 分拨既定,众文武各自受命下去准备,唯独田丰未退,文远见状问道:“元皓先生还有何事,” 田丰道:“主公,我在并州收到风声,今秋,西部鲜卑置键落罗、日律推演两部似有意南侵,中部几个鲜卑部落似也有意参与袭扰幽燕之地,估计到时纠合的鲜卑骑兵,至少会在三万骑……” “三万鲜卑,”听到这个消息,文远不禁皱起了眉头,和鲜卑一战,本是早在他计划之内,麴义并州兵马沒有参与此次官渡之战,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不过对鲜卑用兵不是现在,当务之急主要还是击败曹操,夺取中原的霸主地位。 可是鲜卑人的威胁却不能是视而不见的,上次鲜卑入侵,虽然最终铩羽而归,可是对并州造成的破坏却是惨重的。 不田丰把话提出來,想來是有所打算的,文远想了想道:“元皓先生的意思是……” 田丰道: “并州残破,已不堪鲜卑侵袭,我此來是向主公请战的,我已说通了鲜卑呼厨泉、刘豹、去卑三部鲜卑,这三家愿意出匈奴骑兵一万人,加上麴义将军的并州军团,张燕将军的一万精骑,我欲出关寻找鲜卑主力,与之决战,”田丰虽然与文远政见不合,不过对外两人的想法却是一致的,而且田丰也确实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在并州呆了这几年,深切体会到百姓疾苦,对鲜卑异族,田丰可说是刻骨仇恨。 寻机向鲜卑决战,拒敌于国门之外,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大军出关,必须留下足够的兵马守御,以免鲜卑骑兵趁虚杀入关内,只是如此一來,派出去的兵马就沒多少了,张燕的一万骑兵,麴义至多也只能派出一万精锐,加上匈奴兵一万骑,三万混编的军队对付三万來去如风,勇猛彪悍的鲜卑骑兵,胜负还是未知之数呢。 文远眯眼想了想道:“出关作战沒有问題,不过南匈奴只肯出一万骑兵吗,这也太少了吧,告诉三部匈奴首领,让他们凑足两万骑,” 田丰愣了一下道:“两万骑,主公,三部鲜卑的青壮男丁加在一块也不过六七万人,让他们出两万骑,只怕不容易吧,” 文远眯眼笑道:“这个元皓先生可以放心,匈奴人为什么肯出兵,还不是想在战斗中捞上一笔,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就会像狗一样听话的,” 田丰点头道:“这倒是……”他在并州早看出了异族贪婪,野性难驯,南匈奴如今之所以对朝廷服服帖帖,还不是畏惧主公的强大实力,若是换做旁人,只怕匈奴早就抢先起來劫掠了,要知道以前南匈奴可沒少干这些事。 田丰道:“那主公准备给他们什么许诺呢,” 文远眯眼沉思了一会道:“匈奴出人马,我出粮草军器、只要是出战掠夺的牛马财货,朝廷与匈奴对半分,如果匈奴人愿意,朝廷甚至还可出钱购买这些牲畜,至于掠夺的异族丁口,全部作为匈奴人的战利品,” “这……这条件也太丰厚了吧……”田丰有些不敢相信道,按照这个说法,好处大半都被匈奴人占去,这样的条件,莫说是两万骑,就是凑三万骑说不定都沒问題。 文远眯眼一笑,他当然知道这条件对南匈奴有多大的吸引力,不用消耗自家粮食,掠夺的财货还全归自己,只怕这个条件一传开來,呼厨泉几个会抢破头的出兵出人。 文远现在并不需要在钱粮上斤斤计较,他看重的是有人愿意站出來对付鲜卑,而且最好能不损耗中原的元气,草原上作战马匹是不消耗太多草料的,两万鲜卑骑兵能吃多少粮草,养着他们就是,否则光是给出征士卒运送补给的人员就不止多出两万人。 文远笑道:“当然我也不是沒有条件的,这些出征的匈奴骑兵,首先必须要绝对服从汉军的指挥,但凡愿意降顺的鲜卑,一定要给予善待,不得随意欺凌,让他们能够为朝廷效力,但是如果……”说到这里,文远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冷冷道:“敢于顽抗的鲜卑部落,高过车轮的男丁全部斩首,女人孩子才归他们,” “高过车轮的……斩首,”田丰闻言不禁打了个寒噤,这是不是太血腥了,如果这样砍下來,敢于反抗的鲜卑部落将要遭到的不再是被奴役,而是灭族的命运,草原上虽然也经常会有相互掠夺女人孩子的事情,可是那也是部族间为了吞并扩充实力,灭族这种事情就不多了,主公对百姓那么体恤,为何对异族却如此心狠…… 不过田丰很快就释然了,作为护匈奴中郎将,边患这几年一直是他最关心的,在并州他见过了太多被异族肆虐过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惨汉人,那些凶残的鲜卑人,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解恨, 033 风扫兖州 见田丰情绪上并不抵触自己的铁腕手段。文远点了点头继续道:“打下來的草原都是他们的。你就回去以后直接问他们干不干吧。如果他们犹豫。我相信幽州乌桓应该是很乐意接受这份差使的。草场、牛羊、女人、孩子……他们会懂得如何选择的。” 田丰郑重行了一礼道:“明白了。主公保重。田丰告退。” 送走田丰。文远也独自走出营帐透了透气。中军帐外。河北军士兵正在开始拆除营寨。准备向南挺进。这一次到官渡。只怕是要有几个月的时间要消耗在静坐上了呢。 把田丰远调边陲看來是对的。这样可以避免两人的矛盾升级。不过北面鲜卑的入侵。却是文远始料未及。文远本來计划着等结束中原的争夺。在北伐鲜卑。现在看來事事并非都能如自己计划中的那么如意…… 不过也沒什么。有最擅长克制骑兵战术的麴义统兵。又有这些年已经逐渐驯服的南匈奴、乌桓助阵。河北军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战争还是有能力的。鲜卑要战。那便战吧。你不來找我。我迟早也会找上你们的。 当初麴义的一次灭族。让文远想起了前世蒙古骑兵横扫整个欧亚的辉煌战绩。他们之所以能所向披靡。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用了这种抵抗者灭族的铁腕手段。使得沿途的那些异族根本不敢抗拒。 文远沒有那么多的蒙古骑兵。只凭步军和漫长的补给对付异族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題。不过他也找到了一种对付异族的方法。就是前世清朝人口号喊得贼响的“以夷制夷”。以匈奴人和乌桓人对付鲜卑。只要给他们粮食。武器。他们应该能够征服鲜卑人吧。即便征服不了。两败俱伤中原也不过是消耗一些粮食铁器而已。根本不会伤到元气……而如果真的击败了鲜卑人呢。下一个目标是哪里。是西征羌人。还是东征日本。 杀吧。文远甚至希望能鲜卑能够激烈的抵抗。反正汉军只占出关北伐部队中的一小部分。死的都是北方的狄夷。仗大的越惨烈。越消耗北方异族的元气。如果能把情况再闹得大一点。或者百年之后中原就不会再出现五胡乱华的惨剧…… 想着想着。文远不禁又沉浸于那个已经筹划了多年的庞大计划里…… ………… 官渡。 回到官渡的曹操。焦急的等待着张辽大军的到來。不过张辽來倒是來了。只是张辽到了官渡之后。并沒有对曹军坚固的营垒强行攻打。这十多天來就在曹军营寨对面也修建起三十余里连营。每日深挖壕堑。高垒寨墙。非但沒有一点进攻的意思。反倒像是要在官渡这个地方长期驻扎。 这是怎么回事。河北军都深入到距离许昌不过二百里的官渡了。怎么突然停下來了。难道对面这十多万大军不是來打仗而是來观光的吗。 很快。曹操就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因为兖州诸郡县告急的文书如雪片一样送到曹操帐下。 “七月十五。河北军牵招部攻破成阳。成阳长梁永战死。牵招尽迁城中百姓万余口北行。城外粮草。收掠一空……” “七月十六。河北军陈武部兵至单父。单父县令开城投降。陈武令百姓收割粮草。尽掠丁口往河北而走……” “七月二十。河北军田豫部攻睢阳。睢阳令何通出战中伏。田豫克睢阳。遣百姓四万余口。粮草十余万斛北上冀州……” “七月二十二。河北军阎柔部攻巨野……” “七月二十五。河北军眭固部入东平……” “七月二十八……” “……” 看着这一封封告急文书。曹操心里那个痛啊。兖州曾是他发迹的地方。本來坚壁清野东郡、陈留二郡已经够曹操心疼的了。可是现在。他还要眼睁睁看着数万河北军在兖州地面上恣意纵横。统计手头上的情报。前后不过二十天的功夫。十路河北军就杀入济阴、山阳、东平三郡。破城十余座。掠获百姓数十万余万口。收缴粮草数百万斛。数以十万计的百姓财货被强行迁往冀州。 七月。河北军进兵果然选的好时候啊。强征百姓的粮草作为军用。用许诺半强迫半诱导的将他们前往河北谋生。 当然。一些郡治所在的大城曹操还是留下了不少驻兵的。几千人一路的河北军并不容易攻破这些坚城。当然不能排除也有闻河北军至而望风投降的。如此只怕不消一月功夫。大半个兖州都要落入张辽的手中。 张辽这一招简直就是一条绝户毒计啊。自己即便是打败了张辽。战后的兖州只怕也要十室九空。从此再不复曾经的繁盛。而看着这发生的一切。曹操却不敢有丝毫妄动。对面十余万河北大军虎视眈眈的盯着曹营。只要自己一分兵去救。上万河北铁骑就会蜂拥而上。把离开坚实营寨的曹兵分割包围。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 “孟德。张辽简直欺人太甚了。我愿引精兵两万。去救兖州。”曹操正思忖间。帐外突然有一魁伟战将大步冲入。浑厚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正是猛将夏侯惇。 “为将之人。岂可如此冲动。”曹操冷哼一声。虽说夏侯惇和曹操有些亲戚关系。脾气火爆。身材比曹操还高出半个头。不过夏侯惇平素最不敢违背曹操的军令。见曹操面寒如冰。顿时气势一泄。 “你得到的消息。可曾告诉麾下将校士卒。”身为曹操麾下的大将。夏侯惇当然是有途径得知兖州的状况的。曹操担心的就是这个。聚集在官渡的兵马。有近半是出自兖州。这些军士若是得知老家被河北军扫荡。必然军心大乱。这又是河北军带來的另外一个负面效应。 夏侯惇疑惑道:“呃……我得了消息就來见你。还沒有告诉麾下弟兄。” 曹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元让。你给我听清楚了。决不可向任何人泄露。这件事要是传到军士耳朵里。那可是要坏大事的。所以给我好好把住你的嘴。若是走漏了风声。我就以扰乱军心之罪从重论处。到时休怪我军法无情。” 见曹操说的凝重。夏侯惇什么火气都沒了。点头道:“孟德放心。俺记下了。” 曹操现在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这件事甚至还要让生怕性子耿直的夏侯惇严把口风。生怕会把不好的影响带入军中。 实力不济。曹操只有忍。只有等……只能等待张辽犯错误。能给他找到机会一击致命。 034 引蛇出洞 曹军官渡大营外的一座山坡上,文远驻马远望,窥探着曹军的虚实,这些日子,文远几乎每天都会到曹营前窥探一番,可是始终不见曹营中有什么动静。 收回目光,文远笑了笑道:“曹操,还真是能忍耐呢,眼看着大半个兖州就这样被我搬空,居然愣是不肯分兵,王越,派人去让吕布和骁骑营回营歇息吧,再怎样埋伏,看來曹操也不会出來了,”十日前,文远密调吕布的骁骑营埋伏在官渡以东五十里外的浚仪县境内,只等着曹操分兵取救兖州,就來一个一举歼敌。 不过文远对埋伏能否成功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一次他的对手是曹操,文远相信曹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主公,刺探敌情之事交给夜影來做就可以,您身为主将,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身后,王越神情有些焦躁,时不时警惕的望向四周,虽然每次出來都会选择不同的窥测方位,可这里距离曹军大营不过五里,出來窥探虚实又不可能带上太多护卫,主公现在身边只有二十余骑,这要是让曹兵哨骑缠住…… 或许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王越这边话音刚落,远处就传來一声警讯声,远远的就见东南方奔出百余哨骑,这队哨骑显然是发现了山坡上的敌兵,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之后,百余骑天女散花一般散开,如同大网一样想文远所处的山坡罩去。 文远剑眉一挑笑道:“还真來了,曹军哨骑的鼻子可真够灵的,回营地,咱们走,”说罢,一抖马鞭,一马当先奔下坡去。 这些曹军哨骑确实训练有素,见河北哨骑要跑,分出一队奋力追击,另一队从侧翼迂回,不过即便训练再有素,硬件不行再有技术也沒用,文远麾下亲骑的坐骑都是百里挑一从战马里挑出來的,就好比空军中的四代机,马速比起曹军快了一截,轻松就甩脱了曹军的围堵,曹军哨骑追了数里,两边距离越拉越远,见追之不上,他们只能泄愤似的冲着河北军扬起的烟尘射了几箭,悻悻的勒马回去。 回到营中,文远独自陷入了沉思,这几天的哨探來看,曹操虽然是缩在官渡坚固的营垒之中,不过摆出的防御态势却是相当积极,每天都有许多这样上百人的骑队在营寨四周巡弋,根本不给自己安稳窥探曹营虚实的机会,如此曹军的动向就不能准确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文远冷冷一笑,曹操,看來时再等自己犯错误呢,一旦自己有什么疏漏被抓住,必然会遭到曹军猛烈的打击,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买个破绽,把曹操从官渡引出來呢。 想着想着,一个模糊的计划在文远的心中渐渐清晰…… 封丘,位于陈留郡的西北部,这里是邺都经白马渡河南下前往官渡的必经之地,几个月前,这里还曾是曹操的治下,屯驻着夏侯惇的三万大军。 而随着河北军大举南下,曹操回兵官渡,夏侯惇也放弃了封丘一同回去,于是这里就成了河北军往官渡转运粮草的重要中转地,这里不仅接受从邺都押运來的粮草辎重,从兖州搜掠來的粮食也大多运往这里,在经过统一调配,运往更前线的河北军官渡大营内。 此次河北军出征,动员战辅兵马二十余万人,加上押送粮草的辅军、壮丁,数量超过六十万人,加上战马、牲畜,这么多人马每天消耗的粮食可以以天文数字來计算,所以每天将粮草押解到此处的运粮队伍络绎不绝,封丘城内,粮食堆积如山,为了保证后勤补给的安全,文远还特意派大将吕蒙领战辅兵三万在此地驻守。 早在曹操动员东郡、陈留两郡坚壁清野抵抗河北军入侵的时候,曹操就派出军士到民间宣传,在这些军士的描绘中,河北军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简直就是无恶不作,如果落在他们手中,绝难保得一条性命,因此怀着对河北军的恐惧,封丘的绝大部分百姓也随着曹军迁往豫州,只留下极少数上了岁数、或者故土难离的老弱妇孺。 刘老四就是其中的一个。 刘老四今年三十多岁,不过却长得跟四十多岁似的,头发灰白,人长的又黑又瘦,普普通通,一身破旧的衣服打着好几个补丁,右手还断了三根指头。 本來像他这个年龄的壮劳力,在这男少女多的乱世当中,娶房媳妇并不是件多困难的事情,不过只因为他有个毛病,搞的他家徒四壁,到现在还独自一个人过日子,远近的姑娘家都不愿嫁给他做媳妇。 因为刘老四好喝酒,除了喝酒之外还好赌,听说右手的三根指头就是赌输了沒钱抵账砍下來的…… 沒了手指头之后,倒沒再见刘老四怎么去赌,只是沒事总是喜欢打上一壶浊酒,坐在临街的家门口小酌两口,酒在那个年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起的,即便是最劣质的酒,其价格也非穷苦人家所能承受,以至于即便他有一手打猎的活计,如今家里穷的也只剩下一把柴刀,一把锄头、一张猎弓,这些还是他赖以吃饭的营生,他自然舍不得丢。 不过他孑然一身,在许多封丘百姓闻河北军将至,惊慌逃走的时候,他为既沒家室又沒钱财的,就沒有跟着一起走。 河北军來了封丘之后,并沒有像曹军传说的那样,杀人放火,抢掠百姓,他们只是在城中划出一块禁区,把那些空置出來的房子腾出來当粮仓用,除了规定封丘百姓严禁靠近军事禁区,夜间宵禁、可疑人员接受检查之外,并沒有对这些留下來的百姓有太多约束,反倒那些被叫做宣慰佐吏的军头经常会带着粮食酒肉挨家挨户的串门子,跟百姓们聊聊天,叙叙话什么的,他们的亲切令留下來的百姓很快就接受了河北军的存在,安安稳稳的过自家的营生, 035 撒下香饵钓大鱼 封丘城西门口,一大早,刘老四拎着柴刀、挑着扁担往城外走,看样子是要去城外打捆柴火。 “老四,这么一大早的,又打柴啊,”守城门的宣慰佐吏宣慰佐吏正有一人与他相熟,见他出城,并沒有拦阻,而是亲切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哎呦,是王军爷呀,”刘老四认出是这是河北军中一个姓王的军爷,这军爷爱酒之人,这个月两人还在一块喝过两场酒。 只听刘老四陪着笑道:“是是是……军爷要不要俺回來给您也捎捆柴火,”他目光一滞,眼神停留在那宣慰佐吏身后,几个身形健硕的军士站在那宣慰佐吏身后,这些人一身精炼锁甲,腰佩刀剑、背上还挂着强弩,浑身散发着一股干练之气,站在那儿气势沉凝,一看就知道是精英中的精英。 此时几道锐利的目光正向刘老四扫视过來,刘老四慌忙收回窥视的目光,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个突突。 那宣慰佐吏笑道:“不用不用,你去吧,回來早点,今个晚上我当完值找你喝上两杯去,” 刘老四面带喜色道:“那感情好,那我就再打两只山鸡给军爷下酒,” 看着刘老四远远的出了城,那宣慰佐吏的脸上笑容一收,走到那几个军士身边,对着一个年纪轻轻,却颇有气度的军士道:“就是他了,这个人经常隔三差五就出城打柴打猎,而且经常是粮草运到的时候,行踪颇有可疑之处……” 身材魁伟,背着杆双刃大刀的军士接口道:“苏头,我也看这家伙多半不是什么好鸟,你看他那脚步、那身形,还断了几根指头,要说是沒当过兵,打死我都不信,” 那年轻军士道:“话别先说的太死,还是先看看他去干了什么,地虎,你先远远的跟着,别让他看出來了,这家伙可能是个高手,” 身边一个矮壮敦实的汉子笑了笑道:“放心吧苏头,我跟人,还从沒有失过手呢,”说罢,疾步朝这刘老四出城的方向跟了上去。 看着地虎走远,那年轻军士回身对宣慰佐吏道:“多谢老哥了,我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他真是曹军的间隙,今晚等他回來,老哥还需把戏份做足,照我说的如此这般……一定让他把消息传到曹营之中,” 那宣慰佐吏忙不迭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能跟夜影卫合作,这是我老王的荣幸,放心吧,事交到我手上,保证出不了错的,” 顿了一顿,王宣慰又打量了那几个军士一身行头,赞叹道:“啧啧……夜影卫就是不一样啊,听说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那个词叫什么來着,主公说的,”说到这,王宣慰一下子想不出那个词了,冥思苦想想了半天才脱口道:“特种兵……哦对,特种兵,想不到兄弟这么年轻就进了夜影,还当了特种兵的队头,真是让我羡慕啊,” 那年轻军士摆手谦笑道:“客气了……王老哥客气了,宣慰佐吏一向是咱们河北军的精神支撑,老哥的本事才真让主公佩服呢……” “呵呵……好说,好说……”能得夜影卫的称赞,王宣慰心里乐开了花…… ………… 翌日一大早,刘老四快步在茫茫一片收割完的庄稼地里疾行着,他又出城了。 本來这么频繁的出城很容易遭人怀疑的,不过现在他顾不上了,因为他昨晚刚刚从那个被他灌醉了的河北军官嘴里得到了一份重要的情报,就在这阵子,河北军会有一大队粮草从封丘出发,运往官渡大营内,运送的粮车将有几千辆之多,足够十余万河北军吃用一个月的。 这是个大情报,如果曹军能得到这份情报,如果能及时把这几千辆粮车截下,驻扎在官渡的河北军就要有一阵子饿肚子了。 说到此,相信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刘老四是封丘的百姓不假,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曹军安插在河北军占领区的一个细作。 兖州是曹操最先发迹之地,曹操统治兖州已经有六七年过去,在兖州,曹操有着深厚的群众根基,想要发展几个传递消息的细作,简直就是轻而易举,而刘老四就是其中之一,他曾经在曹操麾下当过五年兵,知道几年前的一场展示中右手伤残才解甲退役。 曹军退兵官渡,百姓南迁前夕,就有人突然找到了刘老四,让他及时给曹军提供有关河北军的消息,如有大功定有重赏。 那个时代的老百姓思想还是很淳朴的,作为曾经曹家军的一员,刘老四想都沒想就答应了,他的任务很简单,如果有什么关于河北军的消息,就写好纸条放在城西十里外山坡上一个大槐树的树洞里,每天,都会有收集情报的人去看,去取。 他匆匆的向这投递情报的地点走去,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兴奋,这样一个大消息要是能传出去,曹兖州必然会重赏自己,那自己以后的日子…… 十里的路程,刘老四沒用一个时辰就走到了,他來到了那大槐树下,假装走累了歇息一阵,就在那树洞前坐下,在确定四周沒人之后,将写好的消息扔进树洞里,然后匆匆起身,就要往山坡下走去。 他还要打两捆柴火,或者猎几只小兽,否则回去说不定会引起守门军士的疑心。 可是就在他刚刚走出几步,突然耳边传來一阵树叶的悉索响动,刘老四头皮一紧,紧接着竟然有人在背后叫着自己的名字。 “刘老四,才歇了这么一会,干嘛走的那么急,” 刘老四闪电般的转身,张弓搭箭电光火石一般想着声音传來处指去,只见一个浑身挂满了枯黄落叶的人形怪物站在自己身后几步开外,正想着自己冷冷笑着,眼神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刘老四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紧,那不是怪物,是人,而且还是刘老四见过的,那人分明就是昨日在封丘西门掉桥边见过的几个军士之一, 036 假情报 看到刘老四如此迅速的将箭指向自己,那人并沒有紧张,冷冷一笑道:“身手挺不错的嘛,看來你果然不是个寻常老百姓呢,” “你是什么人,是怎么冒出來的,快说,耍花样信不信我一箭射死你,”有弓箭指着那个河北军士,刘老四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继续,厉声喝问道。 那人点头一笑道:“呵呵,杀人如寻常事,刘老四,你以前是当过兵的吧,” 看着那人好整以暇的样子,刘老四的心又绷紧了,面对弓箭所指,那河北军士竟然跟视而不见似的,难道他真如此笃定自己这一箭伤不了人。 那军士摊开手笑道:“放下你那把玩具吧,老老实实的跟我合作,或许还能少吃点苦头,否则的话……” 他一动,刘老四顿时如临大敌,大声咆哮“闭嘴,在啰啰嗦嗦的,我真一箭射死你,” 那军士冷笑道:“好啊,那你就射射看,看看到最后倒霉的是谁,” 刘老四的手心里满是汗珠,那军士越是这么说,他这一箭越不敢轻易射出去,他只觉着手上的弓重逾千钧,手上甚至开始有些抓不稳。 那军士哂笑一声,喃喃道:“好了,不玩了,老雕,卸下他的兵器,”他话音一落,只听一声沉闷的弩弦响动,一道黑影闪电般射出,狠狠的穿透了刘老四持弓的左手,刘老四撕心裂肺痛嚎一声,弦上的弓箭脱手飞出,斜飞向天际。 紧接着,刘老四就见山坡上又突然多出了几个浑身挂满树叶的人,他们身上的落叶伪装和周围的环境连成了一体,如果不是此时跳出來,别人根本猜不出这山坡上一次潜伏着几个大活人。 而这几个,正是加入了夜影卫的苏磊、地虎、屠户、老雕、小刀五人。 块头最大的屠户拎着一柄长刀走过來道:“苏头,跟他费那么多唇舌干嘛,还用耽误工夫吗,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奸细,” 苏磊笑了笑道:“不让他见识咱们的手段,怎么好从他嘴里得到咱们想要的东西,把他带走,把纸条拿出來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屠户上前拎小鸡似的把刘老四拎起,此时听他才从左手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缓过神來,看着这几个挂着树叶伪装的河北军势,刘老四惊恐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他一句话还沒说完,已经被屠户一拳轰在小腹上,身形整个都弯成了虾米,人也顿时昏了过去…… 苏磊看了一眼昏厥的刘老四,嘿然冷笑道:“行走在黑夜中的影子,你听说过吗,带回去细细审问,” 说话的功夫,小刀已经将取了那纸条递给苏磊,苏磊仔细一看,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笑道:“还真是条大鱼呢,这消息要是传到曹操手里,曹操……嗯,把这纸条还放回树洞里去,咱们不能回封丘了,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得尽快赶到官渡去,” 众人不明所以,不过头儿这么说了,众人依言而行,收拾各自的装备,把现场恢复到原來的样子,细心的地虎还跑了老远寻回刘老四射出的那根箭矢。 屠户提了提手上昏厥的刘老四道:“怎么突然要到官渡去,那这小子呢,” 苏磊颇有些心急,皱眉道:“屠夫,你怎么老是那么多问題,快去找一辆马车,这家伙咱们在路上再问,”说到这,苏磊顿了一顿,眼中精芒闪烁道:“我想咱们找到了主公派咱们下來想要找的东西,嘿嘿如果幸运的话……大功一件应该是跑不了了,” ………… “夜影卫,倾注了那么多心血,投入了那么多人力财力,如今终于要结出丰硕的果实了呢,”河北军官渡大营内,听着王越的汇报,文远的心中满是欣慰,正如苏磊预料的那样,找出刘老四这条线以及苏磊正确果断的处理应对,夜影卫此次的卓越表现都令文远非常满意。 苏磊并沒有顺藤摸瓜,揪出传递消息的细作网络,而是不打草惊蛇,放长线钓大鱼,借刘老四之手把假消息传出去,这样的处置,正合了文远的心意,把夜影卫洒下去之前,文远就告诫过他们不可打草惊蛇,尽量为正面战场寻找或者创造战机。 不过文远并沒有把期望都投在夜影卫身上,文远麾下的夜影卫,虽然已经拥有了文远前世特种兵的体魄和技艺,可是他们的起点终归太低,头脑、意识、眼光都与文远前世的特种兵又很大的差距,在文远本來的想法中,这支夜影至多也只能成为自己的眼睛、保护自己的坚实屏障,刺向敌人要害的武器……而要让这个武器有思想、有灵魂,这就是文远一时不敢想象的了…… 而这一次,夜影卫的表现令文远眼前一亮,文远要的就是这样一支夜影卫,侦察,反侦察,搜集情报、提供假消息误导敌人,文远前世也算是半个军迷,那个时代沒有大规模的战争,不过和平背后各种暗地里的较量却比以往任何一个年代都要激烈,文远知道,两军阵前的正面厮杀仅仅是战争中的一种形式而已,而有这样一支专业的特种部队,去完成特殊、艰难、复杂甚至必死无疑的任务,这是正规战兵部队沒办法做到的。 这才是夜影存在的意义。 而这次夜影汇报上來的情况,正合了文远的心意,或者说给文远创造出一个战机,对于制造这个战机的夜影成员,文远当然不会吝啬奖励。 文远赞许的看着那个年轻的夜影卫军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能被主公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苏磊的心也是激动不已,忙躬身行礼道:“回禀主公,小的苏磊,” 文远有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咱们河北有几十万军队,能进夜影卫的就那二三百人……年纪轻轻就能在夜影里站稳脚跟,还能独自统领一个小队,反应不错,脑子很灵敏,好好干,以后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的……”说到这里,文远又对王越道“王越,这个兄弟值得细心栽培,日后就留在你身边,好好教他些东西,还有他这个小队的成员,重赏百金,每人军阶擢升一级,” 王越忙躬身应是,冲苏磊摆了摆手,示意站到自己身后去,苏磊心中一阵狂喜,忙上前行礼,跟着夜影卫的头领王越身边,这份荣耀只怕整个夜影卫里都找不到第二人了吧,其他人升官发财,也是皆大欢喜…… 封赏下属的文远也很开心,按照苏磊的处置,曹操应该很快就会得到运粮的消息,文远了解曹操的性格,虽然长途奔袭敌后有些凶险,但曹操绝不会放弃这样一次打击河北军士气的良机。 而蛇如果一旦出洞,文远当然更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037 截其粮道 官渡,曹军大营内。 “你说最近这几日,封丘会有一批粮草运往河北军大营内,”听完麾下斥候校尉的回报,曹操心中也是一阵颤动,如果这情况属实的话,这样一个战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错过的。 “正是,消息是安插在封丘的细作那里传回來的,那是个老兖州军,自河北军到了封丘之后,他已经几次传回过情报,消息绝对准,”汇报军情的斥候校尉确定的点头道。 曹操点了点头陷入沉吟,斥候校尉的话他倒不是不相信,只是对手是强大的河北军,由不得曹操不谨慎。 其实曹操对自己埋设在兖州的情报网络还是很有信心的,那里是他经营多年的根基之地,情报网隐秘而高效,虽然主力兵马已经撤出了兖州,不过兖州的风吹草动,河北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曹操的注意,这就是本土作战的好处,也是曹操敢于以弱抗强在官渡与河北军打一场决战的主要原因。 现在,封丘的细作打探到这样一个重要的情报,曹操的心动了,來回踱步筹划着如何进行这场战斗…… “传令下去,调集精骑五千,今夜三更……”荀攸在一旁看到曹操神色,忙出言道:“主公,莫非您打算亲自前去,” 曹操疑惑道:“公达以为有什么不妥吗,”细作的來报,沒有任何疏漏的地方,河北军从封丘往官渡运粮,也是细作早就探明了的消息。 荀攸也找不到什么可怀疑的地方,不过出于谨慎,荀攸还是劝谏道:“主公系重任于一身,我以为最好还是不要轻涉险地,遣一大将领兵足矣……” 曹操想了想道:“把夏侯惇、许褚叫來……” 两人虽然都沒有明说,不过都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谨慎,河北军给予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两人现在做什么都要留着三分小心…… 是夜三更,夏侯惇、许褚提五千精骑,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出了官渡大营,为了这一场偷袭,曹操赌上了自己的所有骑兵,这五千精骑,可以说抽调了曹操麾下所有能抽调的骑兵,甚至许多都是曹军大将的亲骑,这五千骑兵一走,官渡大营内的骑兵加在还不到一千人,可说彻底丧失了灵活机动的攻击能力。 在情报获取上,曹军可说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沿途的细作和向导早就将河北军的动静摸得无比熟悉,在沿途细作和向导的引领下,五千轻骑向东绕了一大圈子,迂回绕过河北军的营地,然后纵马奔驰,向封丘扑去,整个过程中,五千骑兵沒有遇到半点阻力,骑兵在陈留地界奔行了一日一夜,机动二百余里,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一处密林之中埋伏起來,此处距官渡有一百余里,离封丘也有百余里,一旦发生战斗,两边的河北军均救援不及,而林外的大路就是封丘通往官渡的必经之地。 “命令全军歇息,派出哨探扮作百姓沿路打探消息,这一战绝不能败,还望各位将军同仇敌忾,戮力杀敌,”人马在密林中扎下,夏侯惇立即召集麾下的大小将校商议,此次出战,夏侯惇一改往日的暴躁脾气,面容凝重,语重心长的告诫众人,因为他知道,这一战,很可能决定着官渡之战的胜败,孟德他……输不起。 “谨遵将军吩咐,”众人凛然领命,各自下去养精蓄锐。 ………… “來了,河北军的辎重队來了,离此还有二十余里,”一天之后,夏侯惇正在帐中歇息,突听得麾下细作來报。 夏侯惇噌的从椅上坐起,道:“传我将令,全营集结,准备出击,”五千骑兵早以时刻准备出战,一听军令,不消盏茶功夫就已聚齐,伏于道旁两侧密林之内。 不多时,就见一队兵马出现在大道尽头,正是大将吕蒙护粮的兵马,看数量不下数千人。 夏侯惇压下声音道:“这是护粮的前军,辎重粮草必在后阵,传令所有人不可轻举妄动,咱们只袭击后军运粮的车队,一击得手,火速撤离,”号令一人传一人的很快传递了下去,曹军兵士屏息静气,只等着这前军过去。 足足等待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吕蒙的前军才终于过去,一辆辆满载着粮草军械的沉重辎车开始出现在夏侯惇的视线里,运粮的辎车用布满盖着,车队如同长龙一般,绵延十余里,只看这辎车数量,所运粮草少说也有几十万斛之多。 “总算等到了……”夏侯惇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右手高高举起,只等到这些辎车缓缓进入两边曹军的埋伏圈内,右手狠狠的挥下,大吼一声:“出击,” 咣咣咣,只听密林中一阵急促的连珠炮响,大道上押运辎车的辅兵青壮顿时一阵骚动,正惊慌不知何故,只听一阵喊杀声从道旁两侧响起,左边夏侯惇,右边许褚,两彪曹军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向十余里长的行军队列,轻而易举的将运粮的车队截成数段,河北军一时大乱,前后救应不及。 “杀散护军,”夏侯惇的命令很简单,只有四个字而已,这些骑兵在林子里养精蓄锐了一整天,个个龙精虎猛,士气振奋,反观运粮的河北军,一路跋涉路途劳累,运粮的还大多是冀州征发的青壮或者辅军,要知道能当上骑兵的都是军中的精锐,加上曹军将军麾下的亲骑,战斗力远远要超出运粮的河北辅军,两边刚一接触,护粮的河北军卒就立即像割麦子一般倒了一地,根本抵挡不住曹军骑兵霸道的冲击,仅仅撑持了不到半个时辰,护粮兵马就抵敌不住,四散逃逸。 “放火,烧了这些粮草辎重,一粒粮食都别留给他们,”看到此行任务成功了一半,夏侯惇心中喜悦难抑,忙令麾下士卒放火烧粮,沒办法,虽然烧了这些粮食有些可惜,但是这里离官渡大营实在太远,烧了总比半路再被河北军抢回去要好些吧。 眼看着麾下士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引火工具,就在这时异变陡起, 038 狼狈突围 只听远处。突然有震天的喊杀声隐隐传來。只见一个哨骑疾奔而來。惊慌失措。上气不接下气道:“将军。不好了。咱们中埋伏了。这前后两面都是河北军。” “什么。”夏侯惇惊慌之下。大刀差点沒攥稳掉落在地。当即喝令道:“许褚。蔡阳。你二人速引一千骑去抵住敌军。” 二将;欧盟扰民领命而去。夏侯惇又急令身边军士道:“快放火。烧了这些粮草。咱们好突围出去。” 众人慌忙应命。举火往辎车引去。这一点不要紧。顿时如炸了锅一般。前后十余里如火龙一般熊熊燃烧。火势冲天而起。 “怎么回事。这是……”夏侯惇很快意识到不对。纵然是天气干燥。粮草点燃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火势的。难道……夏侯惇突然生出一股不降的预感。 夏侯惇忙命军士挑开布幔。果然那小校惊慌失措报道:“不好。将军。粮车上不是粮草。尽是硝磺干柴等引火之物。” 夏侯惇跌足大叫道:“糟糕。中了张辽小儿奸计了。快。快聚合兵马。突围回营。” 亲骑兵忙领命下去传令去了。可是眼看着数千辆辎车都被烧着。两边的曹军骑兵完全被阻断在道路两旁。那是那么容易传令命令的。而且眼下正值仲秋时间。草木干枯。遇火就着。连道旁的树林也被点燃。林火蔓延。曹军骑兵惊乱四散。只是烧了这么一会的功夫。火势竟有越烧越大之兆。 “突围。突围。”见命令根本传不下去。见己方军士要么慌乱奔走。要么被烈火吞烧。夏侯惇那个心疼啊。可是再心疼也于事无补。只能大吼一声。领着勉强聚在身边的千余骑兵往南逃跑。 夏侯惇行不数里。突见一彪军杀至。为首一将正是大将魏延。只听魏延大喝一声道:“夏侯惇休走。某家在此等候你多时了。”喝罢。拍马舞刀杀向夏侯惇。 “将军且走。魏延我來抵挡。”部将曹永喝道。拍马舞刀截住魏延。夏侯惇不敢恋战。斜刺里夺路而逃。 魏延见夏侯惇走远。顿时勃然大怒。抖擞精神來战曹永。曹永一个部将。那是魏延的对手。战不五合。魏延手起刀落。一刀将曹永砍翻于马下。 “杀啊。有活捉夏侯惇者。重赏千金。”夏侯惇只听得四面尽是喊杀只剩。惊得伏鞍而逃。还沒奔出里许。又撞上一表军拦住去路。正是大将太史慈。 夏侯惇奋力抵住太史慈。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回首一看。身边只余三百余骑。余众大半被太史慈或杀或俘去了…… 夏侯惇不敢停留。领着残败兵马继续南逃。沒走几里。又听见一声炮响。只见一彪骑军从道旁转出。为首一将手绰方天戟。坐骑赤兔马。正是温侯吕布。 只见吕布傲然睥睨夏侯惇及身后一众军士。傲然一笑道:“夏侯匹夫。到了我这里。还想往哪里逃吗。”吕布虽然语气狂傲。却也有狂傲的资本。方天戟一扬。浑身霸道的气势喷薄而出。 见是吕布。夏侯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禁仰天长叹道:“我命休矣。” 眼看前进无路。这三百多骑兵无不胆战心惊。许褚、蔡阳各领百余骑从后赶來。他们显然也经历了一场惊魂恶战。人人浴血带伤。个个狼狈不堪。 见此二人赶到。夏侯惇心神稍松。三员曹将心有默契。品字形杀向吕布。五百余骑也紧随其后。 吕布戟尖一指。身后骑兵吼叫着掩杀过去。一方是要夺路逃命。一方是要拼死阻截。两边这一照面。就一个个眼珠子瞪得通红。连箭雨都忘了射。便惨烈的绞杀在一处。 曹兵虽然悍勇。奈何已经经历多场苦战。早已是人困马乏。而吕布兵马以逸待劳。就等在此处。两边一交手。顿时曹兵被死死的压制住。 吕布更是雄风大展。一人独斗三将。竟丝毫不落下风。夏侯惇、许褚、蔡阳三将和麾下兵马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三个都带着些伤。厮杀久了明显气力不足。一时被吕布逼得狼狈不堪。三人合力才勉强撑持的住。 而眼看着仅存的五百余骑被不断绞杀。局势越发陷入陷入危境。如果再不突围。众人皆要死于此处。蔡阳牙关一咬。横刀架过吕布一戟。大喝道:“二位将军率军突围。我來挡住吕布。” 夏侯惇嗓子一涩。他知道蔡阳喊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蔡阳是他麾下的爱将。刀法精熟。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怎么舍得让蔡阳牺牲。 可是夏侯惇也知道这是唯一保住大伙性命的办法。再犹豫。所有人都不能活命。夏侯惇也非当断不断之人。闪念之间。已经做出了决定。冲许褚一使眼色。许褚心领神会。二人拼力上前一阵强攻。逼得吕布后退闪出一道空子。夺路而走。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吕布见夏侯惇和许褚要走。心中大怒。拨转赤兔马拍马舞戟就要截住二人去路。却见一道匹练般的刀芒一闪。凌冽的刀势生生截住吕布去路。 “吕布匹夫。你的对手是我……”蔡阳骤马上前截住吕布去路。只见他须发贲张。面目狰狞。浑身散发出的亡命之气令吕布都不免为之一滞。 而就这一停顿的功夫。夏侯惇和许褚从重重包围中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远远的已经看不见人影。 见走了夏侯惇。吕布心中一阵恼怒。面色阴郁道:“蔡阳。凭你敢挡我的去路。”吕布以前曾经和曹操交过手。自然认识夏侯惇手下的这个刀法不俗的将领。不过不俗归不俗。刚才吕布竟然被他一刀居然将自己的去路封住。更令他窝火的是。自己刚才居然被一个无名小卒的气势所慑。这对吕布來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蔡阳大刀一横。一脸毅然之色。凝声道:“吕布。就算你武艺盖世。但是想追杀夏侯惇、许褚二位将军。也要先问问我手上的宝刀答不答应。” 即便是面对吕布。即便是明知必死。蔡阳也毫无畏惧。 039 意料之外的受挫 “孟德,我们中了张辽小儿的圈套了,那粮车上装的根本就不是粮草,而是引火之物,蔡阳为了掩护我等,惨死于吕布之手,我与仲康拼死才杀出一条血路……”夏侯惇惊魂不定的领着残兵败将回到官渡大营,见到曹操,想起这一路的狼狈,不禁鼻子一酸,跪倒在地一边说泣不成声。 听了夏侯惇讲述经过,曹操只觉着渐渐的喘不过气來,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席上。 半晌曹操才被近侍救醒,艰难的站起身來,上前一脚将夏侯惇踹翻在地,怒喝道:“五千精骑啊,你居然能搞得几乎全军覆沒,只带回來几百残兵……匹夫,你……你可知罪吗,”说起來,这场仗打输了责任并不怪夏侯惇,主要是情报出了错误,记得当时自己还要亲自出征,亏得荀攸在旁劝住,否则能不能回來都未必说的清。 夏侯惇当然知道自己此战的罪过,跪地伏罪道:“末将知罪,要杀要剐任凭主公处置,”夏侯惇的脾气确实够硬,这时候也不见他跟曹操套近乎了,张口末将,闭口主公,性格之刚烈令人心中敬佩。 “好,”曹操喝令卫士进帐,欲斩夏侯惇,众将苦劝告免,曹操愤然独自出帐,一个人走在营中,他的脸色阴沉如冰,沿路的军士见了,皆闭嘴敛容,不敢乱动…… 曹操并沒有杀夏侯惇的打算,撇开亲戚关系,夏侯惇也是自己麾下的一员忠勇战将,他身后谯郡曹家和夏侯家也是自己起兵至今最大的依凭,可是夏侯惇如果吃了这么大的败仗自己如果还不站出來表明一下立场态度,那营中上下的军心…… 而且那可是五千精骑啊,自己手上最后的机动兵力了,失去了五千骑兵,曹军就像厮斗中被咬断了手脚的巨兽,虽然躯干还很庞大,却失去移动和进攻的能力,只能被动的挨打,防守……这样的战争日后还怎么打赢。 想到这,曹操的心就被就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住,而大营里的军士,此刻还浑然沒有感受到阴霾正渐渐笼罩整个大营…… 愁云惨雾罩向曹军大营,而河北军大营之中,则是一片欢庆。 此一战,文远派骁骑营出战大获全胜,斩杀曹军精锐骑兵三千余众,可以说一下子打残了曹军脚和手,甚至眼睛,如今的曹操,只能龟缩在官渡坚硬的壳里,稍稍露头活动活动,都要考虑会不会被來去如风的河北军骑兵截断归路。 而沒了曹军骑兵掣肘,河北军下一步自然就简单多了,文远当即令吕布引骁骑精锐反过來袭扰曹军从许昌到官渡的粮道,如此相信要不了多久,官渡十万曹兵就会因粮尽而退兵,即便到时候曹兵不退,到时候后方也会运來那两件攻城拔寨的利器,敲破曹军营寨这层厚厚的壳子,也能逼迫着曹操撤出官渡。 此外,夜影卫这柄利刃也将再次出手,这一次,文远交给他们的才是他们更拿手的任务,深入敌后刺探敌情,在百姓中散播流言、制造恐慌、进行暗杀,投毒、蛊惑、煽动等一系列的破坏行动,配合骁骑营攻打曹军防守薄弱的城池、寨栅、关口,尽可能的打乱和迟滞曹军的指挥部署…… 文远很期待这一次夜影能够再建新功。 文远再一次的來到曹军大营前窥探,这一次,沒有了骑兵支持的曹军在营外的防御显然沒有以前那紧密了,文远在营前几里外明目张胆的窥探,大半天下來也沒遇上一队曹军巡哨的骑兵,这种感觉,让文远很舒服…… 可是,相信对面营中的曹操很快就会不舒服了……文远眯眼笑着,眼中精芒绽射,睥睨苍穹。 ………… 然而出乎意料,吕布袭击曹军粮道,截断许昌和官渡联系的军事行动并沒有如文远想想的那么顺利,初次出战,竟然挫败于一个叫做任峻的无名将领之手。 营帐中,文远面色阴冷的瞪视着吕布,咆哮道:“吕布,亏你还自告奋勇抢了军令,你给我好好说说这仗是怎么打的,三千精骑去截曹军的辎重队,沒成功倒还罢了,还折损了千多士卒,”自从吕布摆在文远帐下之后,文远对他并沒有什么特殊照顾,他了解吕布的脾性,这种人看上去自大骄狂,目中无人,其实确实色厉胆薄,贪生怕死之徒,你只要夸夸他,他立马就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估计都忘了他妈贵姓,而你若是表现的足够强势,那他立即恭顺的像一条狗。 文远自己总结了一套驾驭吕布的方法,,示强,把河北军的强大,将领之武勇,智谋之足备毫不保留的展示给吕布,你不是自诩武艺无人能敌吗,我让越兮、赵云两个打你一个行不行,打累了后面颜良、魏延、太史慈、张颌这一票人车轮战看你能不能撑得住。 什么,你麾下并州骑兵、陷阵营骁勇善战,抱歉,并州现在是我的地盘,骁骑营也被我收入囊中,连陷阵营的头领高顺都在我手中。 至于麾下文臣武将就更不用比了,陈登、陈宫、高顺、臧霸现在都在我手下做事,你吕布一个光杆司令,根本就沒有什么可比性嘛。 文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吕布你不是牛马,我就是要让你畏惧、让你忌惮,让你屈服,不敢有任何不轨的念头,而这样这一年多來,吕布果然老老实实的趴着,对文远是惟命是从,一丝违逆的苗头都沒有。 “是,是末将大意了……”吕布低着头唯唯诺诺答应着道,自从拜在文远帐下之后,他的脾气收敛了不少,本來目中无人的他在见识到河北军的强大之后,确实不敢有任何非分的念头,尤其是文远的威严,令他深深的戒惧,平日连正视的胆量都沒有…… 听了吕布的描述,文远喃喃点头道:“这个任峻,倒是个人才,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对付截粮的办法,这个时代,还真是人才辈出呢……” 040 潜入 任峻对付骑兵的方法很简单。官渡距许昌南北二百里。任峻将护粮的兵马分成十路。每隔二十里扎下一处营寨。前后相顾。头尾相连。营中多备弓弩军械。运粮的车队走到那一段。就由那一路兵马负责沿途护送。如遇敌袭。运量车队可以迅速避入寨中固守待援。 此外。任峻还在沿途每十里修筑一座烽火台。这样一來。护粮兵的体力消耗就可以相应减少。遇到敌袭就不会疲于应战。而烽火台还能提前示警。招呼邻近营寨的兵马前來支援。 当然。如果运粮队在那一路遇袭。如果守兵失责。惩罚也是相当严重的。护粮的兵丁皆斩。 因为有了这一系列的举措。吕布带三千骑兵袭击粮草的时候。任峻率护粮兵拼死抵抗。竟支撑到两边友军赶來。吕布大意之下非但沒截下粮草。反倒被三路曹兵夹击。还损失了不少兵员。 当然。文远倒不是真心责罚吕布。吕布的武勇他还是相当看重的。就在之前他还斩杀蔡阳。截杀曹军数千骑卒立下大功。但是做做样子还是必须的。时不时的给吕布紧紧绳。他才不会有什么异动。 见吕布温驯的犹如绵羊一般跪伏在自己脚下。文远虽然心中暗暗发笑。脸上却正经严肃。摆手道:“下去吧。下次再敢轻敌大意。定斩不饶。” 吕布忙不迭拜辞出帐。 文远沉吟了一番道:“这个任峻。挺有一套的……决不能留。王越。给我想办法拔掉这根钉子。” 王越闻言。躬身领命而出。 ………… 陈留、尉氏。 尉氏位于许昌东北百余里。是曹军从许昌运往官渡的必经之路。因为这里几乎是是官渡和许昌的中间站。位置十分重要。所以曹将任峻在此地也临时设立了督运粮草的后勤指挥部。而在城北、城南。每隔十里。还筑有烽火台一座。每座烽火台中三十名士兵。沿途相互呼应。 城北三十里外的程家坡。就筑有一座烽火台。这里是一块坡地。十几丈高的土坡就靠着坡下的大路。烽火台筑在山坡上。可以将四周方圆数里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天天色将晚。程家坡下來了一队行商的车队。到了程家坡就停下來不走了。 望台上的曹兵早就看到了这支只有二十几个人组成的小商队。几个军士不敢怠慢。从烽火台上下來來到这商队当中。 一个曹兵什长拎着刀上來就凶巴巴的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不要脑袋了吗。沒看到这里是军事禁地吗。出來个领头的。” 一个四五十岁。相貌普普通通的老头忙上前招呼道:“军爷……军爷息怒。小老儿是货主。俺们是出來走商做些小买卖的。从淮南盘贩了些布。路过此处错过了宿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望军爷能通融通融……” 那什长白眼一翻。叫道:“通融。我给你通融了。谁给我通融。少给我废话。军士禁地任何人不得无故停留。违令者格杀勿论。” 那老头可怜兮兮道:“军爷您就通融通融吧。我们出來走商做买卖的。不就是图个安稳吗。这兵荒马乱的。天又黑。万一碰上了土匪流寇。小老儿这几车货……” 什长有些发怒了。拎着刀望老头身上一指。凶巴巴道:“哪來那么多废话。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信不信我……”说着举起钢刀。作势欲劈。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冲到两人当中。一把攥住什长举刀的手。一手往什长怀里塞过一物往。道:“军爷……军爷……您息怒。您息怒。还望军爷能容我们在这歇息一晚。这点小意思就权当孝敬你们的保命钱。明天一早就走……” 來人的身手敏捷让那什长本能的一惊。不过看到來人塞过來的东西之后顿时眉开眼笑起來。那是个马蹄样的金饼子。足足有七八两重。 “你小子。挺懂得人情世故的嘛……”什长上下打量着插到中间來的这人。看上去长得倒还顺眼。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这人倒是挺老于世故……不错不错……什长捏了捏手里沉甸甸的金饼子。暗暗点头…… 什长想了想道:“你们等着。我去问问我们队头。若他答应。就准许你们在此留宿一宿。记得。明天一早。赶紧上路。就当沒在此处停留……” “是是是……”一老一小二人忙不迭的点头。 “卖布的是吧……”那什长邪邪一笑道。临走之时。又作势检查了一番车上。顺势抱了几匹布走。 看着那什长远去。那走商老者冲身边的小子赞赏的点了点头…… 有财货铺路。商队并沒有费多大功夫就被允许留宿在烽火台下。不过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那什长领着几个军士随便搜查了一番车辆。并沒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又趁势搬空了半车的布料。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烽火台中。 而随车的二十几个脚夫在这一老一少指挥下。就在坡下道旁搭了几顶帐篷。凑活着睡上一宿。 “分了。分了……别抢别抢……都有都有……”在队头的组织下。烽火台里一场分赃大会热闹的进行。喧杂的声音传到坡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有好东西分。谁还记得自己的职守。望台上的几个士兵早下到台下。削尖了脑袋往人堆里挤。生怕自己的那份被人吞了。 楼外。那一老一少一直注视着烽火台上的动静。见望台上沒了哨兵。两人相视一眼。灵猫一般敏捷的爬上坡顶。尤其是拿老头的动作。利落的根本让人无法相信他的年龄。一掠两三丈。就像是一头展翅的大鹏。 二人來到烽火台下。那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柄飞抓在手。就见他就势一甩。飞抓准确的挂在垛墙上。年轻人拽了拽绳子。很坚固。 “小苏。你不是想跟着我学本事吗。今天看我先给你露一手。”那老头从年轻人手中接过绳子道。说罢向后退了几步。一阵助跑过后。整个人飞掠起丈许。接着就势足尖在堡墙上一点。如蜻蜓点水一般。竟一点声音都沒有。整个人又向上拔起丈许高度。 如此借了几次力。那老者轻飘飘的落在四丈多高的上。向台下挥了挥手。那飘逸的动作。利落的身姿让人看了不禁心中叹服。 “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师啊。这一身功夫我苏磊若能学到一半。就一辈子受用不尽了……”那年轻人喃喃自语道。 感慨一番。苏磊回望身后。那二十几个脚夫已经各挺刀剑在手。苏磊手一挥。众人将小小的烽火台团团围住。而此时。烽火台里面热闹的嘈杂声还沒有半点停歇下來的意思…… 苏磊拎过两柄单刀。一脚将烽火台的门踹开。挺刀冲入。大吼一声道:“河北军大军杀到。我看谁敢乱动。” 几个刚刚还为了几匹布争得面红耳赤的曹兵顿时愣在当场。啪啦一声。手上的布掉在地上。那个什长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容……

作者有话说

又一个月过去了,这本《张辽》写到今天,不知不觉已经10个月过去了,300天连更,点击过二百万,都让偶好一阵激动~~ 这个月在各位兄弟的支持下,订阅成绩有了一定的上升,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这个月学徒也达成了对大家15W字更新的承诺,下个月,学徒继续努力写足15W字回报大家的支持。 不过后从后半个月开始,成绩开始逐渐有些下滑了~~新的一月开始了,兄弟们陪我战斗啊!!加油!!加油!!!鲜花,票票!能支持的尽力支持下~~学徒谢谢了!!! 041 刺杀 有王越控制烽火台的顶部,二十几个夜影对付守台的曹兵很轻松,一排强弩飚过,扎堆的军士顿时被串成了糖葫芦,苏磊领着几个夜影如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砍瓜切菜一般就把守台的曹兵清理干净,几个曹兵向跑上望台点火示警,却被王越如闲庭信步一般一步一杀刺穿咽喉。 “王头威武,”苏磊看的满眼星星,这剑法,何止是出神入化,刺激的他都有些想弃刀学剑了。 在文远面前点头哈腰,但是王越在一干下属面前却官威十足,苏磊的夸赞只是令他嘴角得色一闪而逝,只见他扫视了一眼血肉狼藉的战场,冷声道:“动作利索点,把这里收拾干净,换上曹兵的衣甲……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猎物,” 众人凛然应名,各自动手收拾残局去了,而王越则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细细研读。 “任峻,字伯达,河南中牟人氏,为人谦厚,昔曹操讨伐董卓经中牟地界,任峻引亲族数百人归附……” 任峻这个名字在文远听來有些陌生,但是曹操一系的人都知道此人早在群雄讨伐董卓时就已经追随曹操,是曹操颇为倚重的股肱,任他做了负责许昌屯田的典农中郎将,还将自己的堂妹许给了他做媳妇。 任峻任典农中郎将之后,大兴屯田,将屯田制推广到各州郡中,这些年來曹操无缺粮后顾之忧,任峻当居首功,此外曹操历來在外,后方主持大局的是荀彧,而负责后勤补给的则是任峻。 这么一个曹操麾下的重臣,就是王越要对付的猎物。 尉氏。 一大早,任峻就领着二百亲兵出了尉氏城,虽然刚刚给官渡送去了一批粮草,十余日内不会再送,还挫败了河北军大将的一次截粮行动,可是任峻仍然不敢有丝毫放松,一清早就去巡视驻扎在运粮道上的守军情况,这样的工作曹操并沒有要求,却几乎已经成了任峻的例行公务,从曹操屯兵官渡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几个月时间就从沒有间断过。 只因为他心中时刻铭记着曹操对他说的一句话:“伯达,我曹操的后背,我的身家性命……就托付给你了……” 一见是往北走,任峻身边亲随就忍不住问道:“将军,咱们今个怎么又往北了,前日不是刚巡过北线吗,”和任峻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此人脾气很好,沒什么架子,待人也谦厚,遇到灾年,他甚至自己分出自己的家产去周济亲戚朋友,亲随敢这么说话,就是知道任峻不会动怒。 果然任峻并不在意道:“北线不太平,最近河北军探子渗透的厉害,多巡几次,一定不能让他们有机可趁,” 那亲随毅然叫道:“将军放心,一定不会让河北军有漏洞可钻的,他们不來倒罢,來了定然让他们吃到苦头,”汉末那个时代的普通人还是比较淳朴的,任峻待他们好,他们也就愿效死命,即便任峻这一次出了护粮军失责,则全营连坐皆斩的严酷军法,也沒有人非议任峻的品行。 那亲随一声大叫,身后二百亲兵齐声响应,任峻欣慰嘉勉几句,一众人士气昂扬往北而行…… 程家坡。 换上了曹军什长军服的苏磊站在高高的望台上,时刻注意着南面的动静,夺下程家坡这处烽火台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在此之前他们早已经研究透彻了任峻的行动规律,每隔两三天任峻就会沿途巡视一次粮道,意味着在这里等着,至多三天,就能等到任峻路经此处,如果幸运的话,或许一天就已经足够。 而今天,看來夜影的运气來了,还沒过午,苏磊就看到南面数里之外,远远奔來一队兵马,黑边白底的“任”字大旗在风中飘荡,格外醒目。 “來了,王头,有二百余人,将领一名,看旗号应该就是任峻,亲骑十三人,其下皆是步兵……”苏磊身形一颤,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抑制心中的激动,做了夜影之后,任务的挑战性比以往要难得多了,饶是他此前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斥候,來到这样一个充满惊险刺激,随时可能死亡的环境,也难免会有些沉稳不足。 就像现在任峻带着二百多兵马前來,而夜影只有二十余人,虽说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精英特种兵,可若真是硬拼起來死伤在所难免,关键是如果不能成功刺杀任峻,就算是把这二百多曹兵全杀光,那此次任务也意味着失败。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好在预估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制定了应对的计划,只听王越冷道:“敌兵不少,弟兄们待会都机灵着点……小苏,待会依计划行事,不用紧张,你行的……”说罢把佩剑往腰间一挎,虽然此次出门,他那把拉风的古剑湛卢沒带在身边,不过以他的如今的境界,就是一块凡铁,在他手中都能比神兵利器厉害。 就在苏磊的指挥下,二十几个夜影就在门口排成队列,静等着任峻队伍的到來,王越当然是不能出來的,他这把年纪长相,很容易会被看穿。 沒过多久,任峻的队伍就走到烽火台下,这样只驻扎三十人的烽火台,任峻根本就不需要亲自查看,他驻马立在坡下,自有心腹亲随上得坡來,问道:“这两日这里可还安静吗,” 苏磊点头哈腰道:“回大人,今早有几个不开眼的河北军哨骑在附近窥探,被我等一番箭雨射跑了,队头领俺们上去追杀,还抓了一个活的回來,如今正绑在烽火台里面,就准备送到县城交给将军大人发落呢,” 亲随闻言眼前一亮,哈哈笑道:“你们这帮小崽子长本事了嘛,连河北军的哨骑都能抓來,等着,我这就向将军禀告去,若是能从那活口嘴里问出点什么來,少不了你们的赏钱……”说罢,拨转马头就要下坡,苏磊见过了关,本來想长出了一口气,不过那亲随突然顿了一顿,回头问道:“哎对了,怎么沒见你们家徐队头出來,”这一问,让苏磊放下的心差点蹦出來。 二百 好在苏磊的反应够快,挠了挠头憨笑道:“呃……俺们队头抓活口的时候跑得太快,把脚给崴了,正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那亲随也沒多想,笑了笑打马下坡,苏磊这才长吁了口气,一摸背后,尽是冷汗…… 听了亲随的汇报,任峻脸上也是喜色萌动,打马奔上坡來,十余名亲骑也跟上身边,苏磊见状心中一阵兴奋,手不经意的往刀柄上按了按…… 任峻上坡问道:“抓到的活口在那儿,” “回禀将军,就在里面,请随我來……”苏磊躬身行了一礼,头弯的低低的,任峻是带兵多年的宿将了,苏磊生怕他看出破绽…… “这个什长,看起來有些眼生啊……”果然任峻看了苏磊的身形语态有些疑惑,不过他一时倒沒反应过來,下马领着亲随跟在苏磊后面,而更外圈,二十几个夜影已经悄无声息的把任峻和那十余名亲骑围在中间…… 任峻不愧是统兵多年的老将,虽然沒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却本能的感到了危险,他回身四顾,见自己一行十余人竟不知不觉被围在中间,顿时醒悟,锵然一声拔出佩剑道:“不好,这是圈套,”说罢,挥剑照苏磊的后背就砍。 “当啷,”苏磊奋力拔刀架住了任峻一剑,这一剑虽來得突然,不过苏磊一直凝神戒备着,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他立即敏捷的反应过來,而此时,距离烽火台只有十步距离。 “任峻,纳命來,”任峻还要再砍一剑,只听喀拉一阵木板碎裂的爆响,紧接着又是一声苍劲的大喝,只见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任峻扑來,人未至,凌厉的剑气已经扑面而來。 “这是……剑气,”任峻双眼圆睁惊叫道,像任峻这样见多识广之人,都或多或少知道武艺练到至高深处,就能透力于外,形成坚不可摧的先天气劲,这用剑之人难道已经达到了先天境界,可以催动体内气劲对敌。 想到这,任峻心中不禁一阵绝望,正因为他武艺稀松,才被曹操选做后方负责督运粮草的将军,若是有些武勇,哪会负责这一块。 “接招,”王越暴喝一声,一剑毫无花俏的向任峻劈去,剑风呼啸,剑刃上寒芒吞吐,竟似引动风雷之威,如此大巧不工的一剑,封锁了任峻所有闪避的气机,当年典韦在王越的剑下尚且沒能讨得好去,更何况任峻,只一剑,任峻就躲闪不及,剑锋正刺中任峻的前胸,凌厉的剑气轻易地撕裂熟铁锻造的坚韧甲片,一剑穿心。 “将军,”几个亲随悲叫道,状似癫狂的冲上去要和王越拼命,可是他们那里是夜影卫的对手,被这些人刀枪一阵招呼,三下五除二便被砍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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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业了,今天心情有点郁闷,今天就先发三千吧,明天就补回来~~~ 042 北伐出关! 任峻遇刺的消息传到传到曹军官渡大营之后,曹操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沒坐下,沒有骑兵,眼下的曹操只能被动挨打,好容易妹夫想了一个保护粮道的主意,竟刚一冒头,就被河北军派出的刺客所杀。 妹夫的死固然令曹操心疼,可是这次行刺的深层用意更让曹操感到害怕,看來张辽这是决心要切断自己的后勤补给呢。 果然,任峻的遇刺仅仅是一个开端,接下來的一个月内,针对后勤补给线的袭击、破坏、刺杀层出不穷,虽说接替任峻的吕虔沿袭任峻护粮的旧制,可是在各种河北军细作和骁骑营多重阻挠之下,想把辎重补给送到官渡大营是越发的艰难了…… 粮草,现在最令曹操头疼的就是粮草了,从年初二月河北军进入兖州,官渡之战拉开序幕到现在,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半年,东郡、陈留两郡南迁的五十多万人口吃喝全靠豫州的粮赋救济,虽说有许昌附近数百万亩军屯的支撑,可是到了现在,眼看着粮食供应有些支撑不住了…… 粮草如若不济,这仗还怎么打,从一开始中了张辽无中生有之计,十几万大军被牢牢的钉在官渡,错失了救援徐州的机会,接着听信假情报,五千精骑几乎全军覆沒,现在粮道又时时刻刻受到河北军的威胁,仗打到这一步,曹操也不免有些失去信心了…… 曹操给荀彧写了一封信,透露想割让兖州退守许昌之心,想听听王佐之才荀彧的建议,荀彧却回信劝谏道:“现在张辽兵马聚集在官渡,就是想和明公一战定胜负,明公以弱势抵挡强势,如果不能击败河北军,主公就算彻底失去争夺天下的机会了,如今虽然兵粮都少,但是这一场战争的重要性不下雨昔年楚汉的荥阳、成皋之战,那时候刘、项两家的情势何等艰难,却沒有人肯后退一步,只因为先后退的就代表认输了,如今主公画地而守,扼住河北军的咽喉令其不能前进,已半年矣,拖久了必然有变,这正是用奇谋制胜的时候,一定不能错过机会了,” 这封信给了曹操坚守下去的信心,而更关键的是,荀彧还随信给曹操献了一条计策,派人游说刘表、张绣出兵,眼下这个情况,河北军大军压境,对许昌形成三面包围,只有背靠的南阳、江夏因为是刘表的领地,局势还算安稳,荆州牧刘表坐领荆襄九郡,粮草充足,带甲十余万人,麾下现如今还依附了刘备、张绣两股势力,若是他肯派兵出战,哪怕是只支援些粮草军械,有人能分担一些压力,曹操肩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一些。 可是刘备自四月起自告奋勇前往荆襄求援之后,至今四个多月未见回音,曹操不免有些焦急,便命陈群为使携自己亲笔书信前往荆州求救。 布置完这些,曹操重振雄心决定抗拒河北军,每日巡守各营,鼓舞士气,果然,沒过多久,荀彧推测的变故出现了,有细作來报,西部鲜卑大人置葏落罗,日律推演今秋欲在起兵袭掠河北诸郡,这让曹操更是心中暗喜…… ………… 并州,太原郡治晋阳城外,旌旗如海、万马云集。 经过田丰两个月的动员,并州各方势力合共数万大军汇聚在此地,当真是军势鼎盛,刀枪如林。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这数万兵马其实是分成泾渭分明的几个部分。 最中间的,是麴义从并州军团中挑选出來的一万精兵,这支军队虽然几乎全是步兵,却旁人丝毫不敢小觑,西河一战,麴义一战击杀鲜卑数千骑卒,斩杀宴荔游,声名已经传遍整个草原民族,鲜卑人闻麴义之名而丧胆,匈奴、乌桓人对其也是又敬又怕。 麴义军团旁边,是并州刺史张燕的一万黑山精骑,当年张燕归降文远之后,获准保留下了两万骑兵,仍有张燕带领,这是历來投靠文远的武将都从未有过的殊荣,此次北伐鲜卑,张燕也派出了一万精骑,不过仔细看看,两个军阵之间似乎对抗的意味还挺浓重。 麴义为人骄矜,和并州刺史张燕并沒有多少私交,张燕主政,并且直辖太原一郡,麴义掌兵,掌管整个并州的军队,两人只不过是有些公务上的來往而已。 不过相比这个,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些长相穿着明显与中原百姓不同的异族骑兵,而且看他们的数量,竟然似乎比汉人军队还要多出一些。 沒错,匈奴人心动了,本來听说鲜卑南下,私下想要保存实力的呼厨泉、刘豹包括去卑在内的三大匈奴部落,在得知了文远给出兵的匈奴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之后,几乎挤破头的响应田丰的号召,不出一月,就利利索索的动员了近两万匈奴骑兵,上谷乌桓首领难楼听说了此事,还派他的儿子呼韩年率三千乌桓骑兵前來助阵。 如此,并州出去留守兵马,竟然聚拢了四万余远征军,而且这一次应对鲜卑人一向习惯了入关打击的河北,再不是本土防御,而是出关发起主动的进攻。 历來中原王朝大都受到來自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这主要是民族特性决定的,中原王朝主要由农耕民族组成,他们和游牧民族不同,平时的生活和作战扯不上关系,而一骑射立国的游牧民族则不同,他们的生产生活和作战方式是息息相关的,这一点就决定,草原民族本身就农耕民族更加适应战争。 草原产马,游牧民族的军队主力是骑兵,骑兵最大的特点就是机动性强,其强大的突袭能力是中原军队无法比拟的,在相同的步兵根本无法与骑兵抗衡,而由于马匹的缺乏,自春秋战国以來,中原民族针对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多是在中原领土内进行,当然除了汉庭。 而战德国“闪击大师”古德里安大将曾说过,最好的反坦克武器就是坦克,同样道理,对付骑兵最有效的武器就是骑兵,汉武帝时期,经济军事实力达到巅峰的西汉朝廷开始对匈奴发起反攻,主动出击攻入匈奴领土,依靠的就是数量庞大的骑兵。 文远深知这个道理,可是即便以如今河北军的能力,也养活不起十万的骑兵,马这玩意如果不放养在草原上,一天消耗的粮食足够七八个壮汉填饱肚子,所以即便占据了幽并产马之地,文远麾下的战马总量也只在五万匹左右,除了分拨给各大军团,成建制的只有破军、中垒还有骁骑营。 虽然沒有足够的骑兵,不过文远自己会另辟蹊径,咱不是沒有骑兵吗,南匈奴人有啊,乌桓人也有啊,以夷制夷用这些游牧民族对付鲜卑,同样可以达到进攻的目的。 就像现在,在利益的驱动下,晋阳城下聚集了两万多异族骑兵,加上张燕的一万骑,已经具备了出关扫荡草原的能力。 探马來报,置葏落罗和日律推演两部正在集结兵马,月内就要南下并州,而田丰,麴义、张燕以及几个异族将领经过一番商议,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分兵数路攻入西部鲜卑境内。 “出发,”眼看着时候不早,负责协调指挥此次行动的使匈奴中郎将田丰大喝一声,一时之间,雄浑的战鼓声敲击心房,嘹亮的号角声撕裂天空,一队队骑兵如道道洪流一般涌向北方,他们要从晋阳出发,出雁门关,扫荡整个鲜卑西部。 “不想能在我有生之日,还能看见我大汉雄师出塞讨伐胡虏……陛下……主公……”看着这雄壮的军势,看着这数以万计的骑兵,田丰心中的感慨难以形容,自汉武帝以來,大汉就不断对北方用兵,可是从恒灵二帝起,朝政昏聩,内乱天灾不断,这几十年国力日趋削弱的朝廷再无力向北征战,反而常年遭受北方游牧民族的劫掠,一腔报效朝廷之心的田丰,每想到此事,心中怎不悲怆愤慨,而今日能亲眼再次看到大汉之师再次征北,田丰心中怎不感慨赞叹。 这胸中郁积的一口气今日总算是出了,可是想到是主公一力促成的眼下这个局面,又让田丰心中充满了矛盾,他也是从巨鹿就开始跟着文远的老人了,他亲眼看到主公为了百姓不惜剥夺世家豪族的利益,动摇了朝廷的根基,为了这件事情,他沒少向文远犯言直谏。 可是同时,他又亲眼看着主公的势力一步步的发展,壮大,从小小的下曲阳长扩张为如今占据半壁天下的庞大势力,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士马以讨不庭,想起当年主公征辟自己时说的那一句话,当时的情景至今田丰还历历在目。 “若陛下英明,乃中兴之主,某便竭忠尽智,肝脑涂地以效命,若天命汉祚当绝,某也要奋一己之力,解天下百姓倒悬之苦,虽明知此道艰难,辽亦百死而不悔,” 主公是对还是错了呢,自己死抱着忠于汉室的执念,又究竟是对还是错的呢, 043 犁庭扫穴 无论什么时候來到草原上,你都会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色深深的震撼到,天空是那样的辽阔,土地是那样的宽广,已是九月,草原上一望无尽的苍茫,就如同一片苍茫的海洋,傍晚夕阳西落,火红的阳光照在洁白的云彩上,照在枯黄的草原上,仿佛天地间连成了一片,都在熊熊燃烧。 而在这样一片美丽壮观的画卷之中,一支上万人车马队伍正在缓缓的向西北方向缓缓行进着,天空中,时而听到几头苍鹰尖利的鸣叫,似乎对这些來到草原的陌生人,并不怎么友好…… 一万多人,加上护送的车马三千多辆,这样一支队伍规模已经很壮观了,可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却显得微不足道。 草原之上风光是在中原生活的汉人很少有机会看到的,即便是田丰,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了,好半天才醒过神來,看看天色传令道:“命人扎下营寨吧,派出哨骑与六路骑兵保持联络,告知咱们的位置,行动方向……” 号令很快就被传达下去了,大军停下脚步,田丰的麾下负责扎下帐篷,并州兵则熟练的将车架围成暗合法度的一圈,将营寨保护好,车阵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用伐木挖壕,天色还沒完全黑透,一座坚固的行营就已经建好,而此时,数百股袅袅的炊烟已经从营寨中升起來了…… 田丰巡视了一番营防,回到中军帐时,早有亲兵已经将厚厚的毯子和热腾腾的肉汤送上,眼下虽然才只是九月初,不过草原上的天气已经很冷了,白天还好些,一到晚上,温度就会降到极低,刺骨的寒风就冻得让人受不了。 四万余并州联军浩浩荡荡的从晋阳出发,出雁门关至塞外之后,按照计划,三万余骑,过阴山之后一路向北一字排开,南匈奴单于呼厨泉部为第一路,左贤王去卑为第二路,右贤王刘豹为第三路,张燕引五千汉骑为第四路,并州从事王凌引五千汉骑为第五路,上谷乌桓小王呼韩年为第六路,六路兵马呈纵列展开,每部之间相隔百里,构成一条南北宽六百里的扫荡面,然后六路军马就像扒犁一样向西犁过,一路西进两千里,然后南下返回五原、朔方二郡驻扎。 出关向北挺进六百里,向西扫荡两千里,这样一次军事行动,主公给它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犁庭计划”,而这样一次气势雄浑的扫荡行动,从古至今也只有武帝时期攻打匈奴时的规模可以匹敌吧。 而除此六路骑兵之外,田丰、麴义则统领一万五千兵马负责流露骑兵的后勤保障,草原是骑兵的天下,即便麴义的车阵对付骑兵颇见威力,蹩脚的机动力也只能让他承担起为大军运送物资给养的任务了。 田丰和麴义的兵马出了雁门关后是斜向西北而行的,步兵的缓慢机动力令他们必须比先一步出发,二千里路,即便是以河北军的机动力至少也需要快一个月,而骑兵如果全速奔驰的话,十天下來就足够了,当然,这支步兵并不需要承担什么战斗任务,这一个多月,只要不被骑兵落下太远就行了。 才喝了一口肉汤,麴义就大步走了进來。 田丰面容一敛道:“如何,几路骑兵都送來消息了吗,” 麴义点了点头道:“沒出什么状况,几路人都派人过來了,不过据探马回报,他们发现了一个几千人的铁弗人部落,明天呼厨泉部就要和他们碰面了,” 田丰想了想道:“铁弗人吗,那就先那他们开刀吧,派人去告诫呼厨泉,此战一定要给我拿下,就用这一战告诉鲜卑人,我们來了,” ………… “天狼神,我的祖先,曾经就活在这样一片大草原上吗,”望着苍茫无际的草原,呼厨泉感慨万千的喃喃自语道,自从进入大草原之后,这份感慨就始终充溢在他的心中。 这里,曾是匈奴人纵横驰骋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民族,都曾经匍匐在大匈奴人的膝下,如今,我呼厨泉,终于带着大匈奴的勇士回來了,这一次,大匈奴得到汉朝大将军的支持,能恢复往日的荣光吗。 看着队伍中把悲伤被绑的结结实实,被麾下重兵看守着的数百女人和孩子,呼厨泉眼中泛起一抹豪气,这些都是我大匈奴重新崛起的希望呢。 作为此次犁庭计划六路骑兵中最强的一支,呼厨泉的六千匈奴骑兵被分配在最外圈,最外圈的往往是最危险的,但呼厨泉并沒有畏缩害怕,他知道高风险往往也代表着高收益,只用了三天时间,呼厨泉和他麾下的匈奴骑兵就深入六百余里,沿途所遇到的部落、游牧民全部被抢掠一空,而在他身后的去卑、刘豹两部骑兵到现在一点油水还沒捞到呢。 正沉浸于感慨之中,一个匈奴骑兵飞奔而來道:“大单于,前面二十里就是一个铁弗人的部落,咱们到了,” “铁弗人吗,这些背叛了天狼神的叛徒……”呼厨泉眼中闪过一抹怨恨之色,这些铁弗人,是匈奴衰落后,留在草原上的匈奴人和鲜卑人杂居在一起的游牧民族,他们身上流淌着高贵的匈奴人的血液,可是在匈奴衰落之后,却投靠到卑贱的鲜卑人脚下,这样的叛徒,,该杀。 不过呼厨泉并非莽夫,看了看天色将晚,他低头思忖了一番道:“全军停下进食休息,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入夜之后从左右两侧围过去,不要让他们有一个人走脱了,女人、孩子、财货、牛马,这些统统是我们的,如果他们敢于抵抗,就把所有高过车轮的男人全部杀了,” 传令兵飞快的跑去下达任务去了, 一阵秋风吹过,呼厨泉不禁打了个寒噤,这里和河套平原相比,水草并不丰美,气候也更加恶劣,现在还沒到冬季,天气已经冷得让人受不了呢, 044 第一个被当螃蟹吃的 夕阳逐渐消失,黑夜來临,夜雾笼罩着大地,满天的星星映在小溪里,如千万点萤火闪闪烁烁,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空旷寂静的草原上,此时也点亮着点点的篝火,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中,突然一阵清脆嘹亮的歌声从那点点篝火中传出,曲调悠扬,令人挺直难忘。 离离的,是牧草 素阔的,是草原 沧桑的,是褐色的毡帐 远处,飘渺的云烟 将草原,毡帐连成一片褐绿色的空阔风景 近处,牛羊的欢叫声 牧鞭的甩响声 绵绵悠扬的马头琴声 像一组漂泊着的古老牧歌 牵动着沉沉的乡思 我渴盼草原上的风 化作一批奔驰的骏马 蹄声得得 将思恋 合着牧歌 奔驰回久别的故乡 ………… 鲜卑人从來都是能歌善舞的民族,他们捕鱼,狩猎,放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辛勤劳作,却换不回安定和温饱,在那个沒有什么娱乐节目的年代,放声歌唱或许是他们抒发胸中感情的唯一渠道。 而经过和百多年來和鲜卑人的融合,铁弗人的生活习性也渐渐的和一样。 在大草原上,铁弗人的族群数量是不少的,当年盛极一时的北匈奴退出漠北之后,约有十万户、四五十万匈奴族人留下,鲜卑人占据了北匈奴离开的这片区域之后,和这些匈奴人杂居在一起,渐渐的将他们同化成新兴的铁弗人,如今他们的生活习惯已经和鲜卑人沒什么区别了。 不过虽然生活习惯相同,但是彼此的差距却有些大,因为是战败的民族,他们只能占据那些最贫瘠的牧场,还要受到上等鲜卑贵族的剥削和欺压,每次征战,他们都会被大批动员,被安排在最危险的地方,为了鲜卑人的利益,奋力杀伐。 战胜了,他们只能拿到微薄的赏赐,即便是这些也是他们用鲜血换來的,而如果战败了,实力严重削弱的部落必然免不了遭到强大部落的觊觎,蚕食鲸吞兼并到自己的手下。 所以,北匈奴退出漠北之后的一百年里,铁弗人的命运是悲惨的,铁弗人的部落族群并沒有发展壮大,反而越來越少,越來越小了。 但是即便这样,并沒有人埋怨什么,因为鲜卑人、乌桓人、还是丁零人,过去在匈奴人的铁蹄之下承受的也是这种待遇,草原上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的。 屠各部就是这样一个铁弗不大不小的部落,全族上下五千余口人,有成年男丁一千余口,不过此时的屠各部勇士,大部分都响应置葏落罗的征募去了,族中上下只有二百多青壮,绝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 这年头鲜卑人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自从鲜卑大汗檀石槐突然亡故之后,其子柯最因为不能服众,刚刚统一了号令沒多久的鲜卑部落联盟又再度陷入了分裂,这个柯最也不长命,就在不久之前出兵讨伐北方丁零族的战斗中,从此乱局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大小部落林立,相互征战,而作为铁弗人的屠各部因为隶属于西部大人置葏落罗的统管下,自然免不了响应征募,随大军征战。 也就是说此时的屠各部中,能够战斗的人数只有两百多人,其余的妇孺老弱虽然不能说是手无寸铁,却也沒有多少能力参战,脆弱的屠各部就像是已经被剥的赤条条的柔弱女子,而此时他的四周,一双双觊觎的眼神正悄无声息的投來…… 嘹亮的歌声萦绕在草原的夜空之上,不过随着一道凄厉的响箭划破夜空,那歌声顿时戛然而止了,那响箭,便是呼厨泉大军完成合围的讯号。 哗。 仿佛整个漆黑的夜空被突然出现的无数火把点亮,整个部落瞬间被一条火龙环绕,面对这样的惊变,屠各族人惊恐莫名,生活在大草原上的他们当然清楚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灾难到了。 “杀,对这些背叛了天狼神的叛徒,只要他们敢有一丝抵抗,高过车轮的就通通杀掉,”虽然那个令呼厨泉深怀畏惧的人远在官渡,但呼厨泉还是很驯服的执行了他的命令,那个人的铁血手腕,他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互市时一个匈奴部落不过是掠走了几个汉人女子,就被全族灭掉,他的意志,呼厨泉还如何敢违抗。 更何况呼厨泉对铁弗人并沒有什么好感,他倒巴不得这个部落抵抗抵抗好一泄心中怒气呢,要知道有那人的压制,加上背后一个一直虎视眈眈的刘豹,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抢下最外圈最有风险的作战任务,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呢。 呼厨泉一声令下,两千骑兵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入屠族部的营帐,草原人沒有修筑寨墙的习惯,甚至木扎的围墙都找不到,对付这样一个沒有多少青壮,又沒有防御工事抵挡的部落,两千骑兵已经足够了,而更多的人,只是围绕在部落四周,防止任何人逃跑…… 这场战斗用屠杀來形容倒还贴切一些,双方的实力悬殊太大,战争从开始到结束并沒有持续太长时间就已经结束,不过图各族人还是做出了抵抗,就如同匈奴人看不起这些和自己留着同样血脉的族人臣服于鲜卑人脚下一样,铁弗人同样看不起南迁到河套平原内依附软弱汉人的南匈奴人,在他们看來,南匈奴人就是草原人的耻辱,至于是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想迁入水草丰美的河套平原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被屠杀了三百多族人之后,屠各族人便放弃了抵抗,他们接受了自己即将成为这些南匈奴人奴隶或者是战利品的命运,还是那句话,草原上的生存法则自古便是这样,族中的老弱妇孺按照匈奴人的要求被分别集中在一起,等待着匈奴人的审判。 可是当族中长者颤颤巍巍的膝行來到呼厨泉马下请求宽恕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呼厨泉锋利的弯刀。 “我是匈奴单于呼厨泉,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奉汉庭大将军张辽的将令,只要敢于抵抗的,族中高过车轮的男丁全部杀掉,” 听了这话,早已被分割开來的屠各族人一阵骚动,脸上惊恐万状, 045 浮现的潜在敌人 进入草原的第十天,呼厨泉率领着所部兵马向前行进着。 从屠各族被灭族到现在转眼间已经五六日过去了,之后呼厨泉又洗劫了两个小部落,然而世间沒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并州联军行动迅速,虽然一路上似乎并沒有走漏什么风声,但是现在,草原上的鲜卑部落似乎还是得到了汉军出关的消息了,否则在阴山北麓这片游牧民族世代生长的草原上,绝不可能这五六天时间内前进了八百里一个人影都沒见到。 而据哨骑相互传回來的消息,其余各部开始时也有些斩获,但现在的状况和呼厨泉也差不了多少。 “难道是被发现了吗,”呼厨泉面带焦虑的喃喃自语道。 正沉吟中,就见一骑飞马赶來回报道:“大单于,西南方十里发现鲜卑部落留下的痕迹,”因为总觉着情况有些不对劲,呼厨泉老早的就在部队周围二十里内洒遍哨骑,一旦有警,大军可以从容应对,当然的警戒只能在白天有效,到了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哨骑根本撒不出那么远去。 听了哨骑的话,呼厨泉精神一振道:“走,带我去看看,” 那匈奴哨骑领着呼厨泉一路奔驰,很快,在一片小湖边看到了鲜卑部落留下的驻地。 那哨骑很有经验的抓起一把泥土,道:“大单于你看,这痕迹还是新的,这支部落一定刚走沒有多久……” 呼厨泉抬眼看了整个宿营地,道:“是,刚刚迁走不久,而且迁的非常仓促……”湖边,许多帐篷都还沒來得及收走,一些物资东西还随处散落一地。 呼厨泉面色凝重的传令道:“看來,还真有可能是被发现了呢,派人给其他几路兵马传递消息,让他们提高警惕……” “遵命,” “还有……”呼厨泉顿了顿又道:“分一千骑兵,将掠來的妇孺百姓押回去……”眼下这情形,仿佛就像暴风雨前夜一样寂静沉闷,呼厨泉总觉着会有一场大战即将降临,带着几千俘虏,数以万计的牛羊马匹只会增添累赘,呼厨泉也不舍得这些战利品就这样丢弃。 见单于说的凝重,传令兵点头凛然答应。 呼厨泉又看了看天色道:“今晚咱们就宿在此地,夜里要多安插一倍的岗哨,谨防鲜卑人偷袭……” 安排完这一切,呼厨泉才独自來到湖边,掬起一把湖水喝了下去…… 草原上的水源并不多,游牧人逐水草而居,都有着固定的宿营地,大军在外,烧火做饭水更是不可缺少的东西,这湖虽小,方圆数百米供大军饮马烧饭却不成问題,而且呼厨泉选择这里作为宿营地,也是因为他也不知道附近方圆几十里内还有沒有靠军水源的合适扎营地。 此时呼厨泉所驻的二十里外,置葏落罗正静静的等待这消息,其实早在并州兵出关的时候,置葏落罗和日律推演两位西部鲜卑大帅就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准备突入并州,怎么可能不预先打探关内的动向。 只是两位鲜卑大帅只听说并州兵集结,并沒有想到汉军会出关扫荡阴山以北的区域,一时之间才会手足无措,被出关的并州联军占了些便宜。 但是这些损失只是暂时的,经过一番周密的部署之后,置葏落罗已经布好了圈套等着呼厨泉的到來,此时的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秃发部、铁弗人以及本部兵马一万余骑,就等待着麾下哨骑送來呼厨泉部中计的消息。 沒过多久,一名鲜卑哨骑就飞驰而來,见到置葏落罗兴奋叫道:“大帅,南匈奴人中计了,他们将营寨驻扎在了星星湖畔,” 置葏落罗脸上喜色萌动,好容易才强压住心中激动的情绪,点头笑道:“好,大军四更造饭,五更出营,天亮前一定要赶到南匈奴人的营寨,这一次,咱们要给他们的毁灭性的攻击,告诉他们,谁才是这大草原真正的主人,” “遵命,”那鲜卑哨骑领命而去。 ………… “咱们中计了,这湖水里被下了药,”当呼厨泉第往茅厕跑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鲜卑人的诡计。 自从喝了这小湖里的水之后沒过多久,呼厨泉就发现腹痛如绞,定是事有诡异,起初呼厨泉还以为只是自己肚子不舒服,吃坏了独自,可是看到大批的步卒也遭受同样的待遇,甚至营中战马也上吐下泻不已,呼厨泉顿时明白了其中原因。 这分明是中了鲜卑人的坚壁清野之计。 呼厨泉当即传令道:“大军向南退却,派出信使,向去卑和刘豹求救,令他们火速來援,” “遵命,”信使火速领命而去,可是派出的信使前脚刚走,兵马还沒有拔营而起,置葏落罗已经领着鲜卑铁骑将难匈奴营团团包围。 面对同样沒有寨墙抵挡的营帐,看着慌作一团匈奴骑兵,置葏落罗脸上尽是得意的笑意:“呼厨泉,你不是挺狂妄的吗,敢孤军深入六百里,横向扫荡八百里,你真当我们鲜卑是好欺负的吗,杀,杀光你们这些投靠汉人的走狗,”置葏落罗一声令下,万余鲜卑骑兵如潮水一般冲入匈奴人的营寨。 虽然呼厨泉拥有最精锐的匈奴骑兵,可是再精锐的军士,被下了药也同样无力抵御,双方交手,鲜卑人半点不留情谊,他们已经听说了匈奴人此前对付屠各族的手段,如何还会客气,一上手就朝死了招呼,呼厨泉奋力拼杀,死战得脱,然麾下死伤大半,呼厨泉只能领着千余亲骑突围出去。 置葏落罗引兵衔尾追杀,直追出百里,幸得左贤王去卑及时引兵來援,呼厨泉才侥幸逃出一条性命,饶是如此,这一战之后,呼厨泉的实力也大大减弱了,已经不足已令垂涎匈奴单于之位的刘豹等人戒惧…… 呼厨泉得胜班师,欣喜回到大帐,正见一文士打扮的汉人正站在帐内。 那年轻文士身高八尺,身形硕长,相貌清癯,一双眼睛睿智有神,看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虽然身在鲜卑人的营中,但是举手投足间从容自若,自有一番大家之气。 那汉人文士见日律推演入账,微微笑道:“看大帅一脸喜色,此战相比斩获不少吧,” 日呼厨泉挠头拱手拜道:“多蒙先生指点,此战大败南匈奴单于呼厨泉,全赖先生之策,妙算如神,” 那年轻文士淡然自若道:“大帅客气了,此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此次出其不意,制敌先机,获胜本在意料之内,” “早就听说汉人兵法博大精深,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呢,还请先生多多叫我,早日击退这些敢于大胆妄为出关的并州联军,” 谁料那文士摆手道:“用奇让并州军马吃一次亏容易,但下一次再想让河北军上党就难了……吃了这一次亏,并且发现沿途所经过之地已经坚壁清野,他们定然再不会像之前应付的如此随意……” 置葏落罗拱手拜道“还望先生教我,如何才能彻底破敌,” 那文士起身道:“彻底破敌,此事并不容易,不过我之前已经跟大帅分析过当今天下大势,此次官渡之战,几大军团都到,唯独不见并州军团前去助阵,为何,只因张辽野心勃勃,欲讨伐鲜卑久矣,这两年压制并州和幽州乌桓之后,下一个自然是将矛头调转向强大的北方鲜卑无疑,还望大帅遍告鲜卑族诸位大人,令他们早作准备,好自为之,”说罢就要离去。 置葏落罗也不是糊涂人,听了那中年文士的谏言,已经听出那文士有辞行之意,不禁脸色一变,叫住那文士道:“先生要走吗,先生千里迢迢前來报讯,我鲜卑上下还沒报答先生大恩,况且我还想时时聆听先生教益,先生这一走……” 那文士身子向前,却回头一笑,脖子竟拧成诡异的一百八十度,这个违反常规的动作令置葏落罗吓了一跳,连嘴里的后半句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那文士缓缓扭身,脖子和身体缓缓拧回到一块去,只见他沒事人似的笑道:“大帅,能帮的我已经帮了,能不能击溃并州联军,此后还要靠鲜卑人自己,况且该说的我已经说了,鲜卑人如果能联合起來,区区一个并州的兵马根本不是鲜卑人人的对手,而且我此番回中原,助曹操一臂之力,其实也是为了大帅着想,如今张辽与曹操在官渡相持不下,天下大势,官渡一战之后便有定论,若曹操得胜,张辽必无暇北顾,鲜卑人也可从中获益,若曹操战败,张辽席卷中原之后若再兴师北伐,到那时,鲜卑人才会遭遇真正的灭顶危机,” 听那年轻文士这么一说,置葏落罗也不敢质疑强留了,恭敬送那文士出帐,兵一路送出营区。 与置葏落罗拱手道别,那年轻文士策马一路向南行去,一路上,那文士一直仰首望天,时而发出一声叹息:“今观天象,旺气尽在河北之地,可惜啊……只是我等如何能任由你张辽断我世家大族根基,那些互市通商拉拢人心的伎俩世间凡夫俗子看不透,可我司马懿还看不透吗,天道,为了世家,我司马懿说不得要尽上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046 看透表面看本质的司马懿 司马懿回中原去了,來的快,走的急。 作为河内的世家大族,这些年司马家也并非未曾受益,家族的生意已经做到关外,所以他才能如此轻易的联系上置葏落罗本人,而且朝廷似乎也对河内司马家相当看重,就在前不久,大将军府就派人征辟大哥司马朗为将军府掾吏。 然而就在大哥准备接受征辟前往邺都赴任的时候,司马懿却说服了大哥,拒绝大将军张辽的好意。 当年赵咨要反张辽,司马懿曾劝他需三思而行,不可轻易与张辽为敌,可是如今四年过去了,为什么他一反常态,阻挠司马朗入仕张辽呢。 司马懿是这样看的,一个政权,需要辅佐他的根基,从夏商有史料记载以來,历朝历代,支撑政权延续的就是精英贵族阶层,也就是所谓的世家大族,维系好世家大族的利益,政权才会安稳,即便是政权出现更迭,世家大族只要明智的转而支持得势的一系,也不会受到灭顶之灾,至多也就是伤筋动骨罢了。 可是在仔细研究张辽的施政理念和举措之后,司马懿却嗅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 为了天下百姓,这个口号在历朝历代政权更迭是喊得最响的口号,可是真正有几个当权之人是抱着这个理想而奋斗的,他们有的或许是为了保命,有的则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势地位,即便真的有以天下百姓而奋起的当世英雄,在拥有了权力和地位之后,也会渐渐改变自己的初衷,开始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权势,保住自己子孙后代荣华富贵的延续,从而渐渐和世家大族媾合在一起…… 这就是人性,在司马懿看來,除非是圣人,否则任何凡夫俗子都是避免不了的。 张辽也是人,听说他已经娶了四房妻妾,家里的仆佣据说也有上百人,河北四州的世家豪族大多已经向他臣服,他的麾下,已经形成了一个新的利益体系,这一切,似乎都是向着一个正常的轨道行进,可是司马懿还是隐约感觉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看张辽的手下,文臣中的心腹是郭嘉、贾诩,徐庶、武将中的赵云、张颌、徐晃等人,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张辽身边的心腹班底竟然大部分出自寒门,这些人,如果在张辽日后成事之后,必然会形成一批新兴的门阀派系,他们的出现,必然会侵夺原就有世族的利益,这是出身世家豪族的司马懿,包括天下豪族对张辽心怀芥蒂的最根本原因。 再看张辽的政策,军户分田,开医官,造纸兴学馆、建基础设施,获益的绝大多数是普通百姓,只是看到治下大族根基受到威胁,已经到了不得不反抗的时候,才出台了互市通商,发展商业的政策安抚治下大族,但是其骨子里更多的还是为了老百姓。 这其中,建学馆造纸的意义最为重大,自古以來,读书识字一直是世族子弟的特权,然而在众多士族子弟因为能买到轻巧便宜的纸张而拍手称庆的时候,司马懿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张辽如今已经在统治的河北四州兴建学馆二百座,仔细想想会有多少的寒门子弟因此受益,这些平民中的英才一旦掌握了知识,拥有了思想,他们会给原來的贵族阶层带來多大的冲击,,所以在司马懿的看來,这种强大的冲击对旧有的世家大族來说才是最致命的吧。 所以司马懿决定了,反抗张辽,为此他已经说服了兄长,还借兄长之口向曹操献了一条计策,自己更是不惜亲自前往塞外找到鲜卑大帅置葏落罗授以机宜,现在张辽已经占据了天下近二分之一的土地,想要与之争衡,就必须联合一切与张辽敌对的势力。 或许任何人都能看出,官渡之战是决定中原霸主的一战,可是却很少有人能像看出來,这一战也很有可能决定天下世家大族今后的命运,所以这一次司马懿全力以赴了,此次回去河内之后,就和兄长族人在官渡汇合,殚精竭虑助曹操一臂之力,渡过眼下危局。 不过这个天下,能像司马懿这样看的通透的能有几人,司马懿不知道,荆襄人杰地灵,哪里或许会有这样的有识之人吧…… 只可惜司马懿借助鲜卑之势牵制张辽的想法是正确的,然而鲜卑人中也有不确定的因素是司马懿所始料未及的…… ………… 奔马原,置葏落罗的大营。 送走司马懿,置葏落罗立即派出信使催促其他鲜卑部落赶來此地,此时聚集的万余骑兵,不过是先期由置葏落罗聚集在一起的十几个部落的兵马罢了,还有包括日律推演在内的其他二十几个大小部落正赶往这块约定地点聚集。 两三天内,不断有大大小小的部落汇集到奔马原,这些部落派出的人马少则上百,多则过千,汇聚在一起,也是一个不小的数量,随着日律推演最后领着七八个亲附他的部落上万人马姗姗來迟,整个西部鲜卑的兵马都聚集在此地,家在一起,竟有三万余骑。 见到置葏落罗,日律推演上前亲切相拥道:“老伙计,部落里出了一点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來迟了,听说你还沒等到我來就给中原人來了一下子狠得,不错嘛,” 置葏落罗摆手道:“多亏了那人的计策啊……走走走,人都已经到齐了,咱们到里面说去……” 进了大帐,整个西部鲜卑大小四十几个部落的人马都已经聚齐,一番寒暄过后,自然是谈起如何对付此次出塞的汉军。 “……汉军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置葏落罗先把汉军的情况介绍了一遍,顿了一顿道:“各位,汉军此次数万骑深入河北,來者不善,前日虽然小败,此后必然会更小心谨慎起來,我的意思呢……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汉军的行军路线,就仍如此坚壁清野,咱们一面联络中部阙居、慕容燕几个部落,一面静等着时机到來,汉军一路所过得不到什么好处,到时必然不甘,只要一露出破绽,咱们就……” 047 始料未及的变数 置葏落罗的话几乎就是照搬司马懿制定的计划來的,这几天他考虑了很多,这个作战计划确实是相当周全的,如果以前的置葏落罗还目中无人,认为中原人软弱不足为惧的话,上一次在河西与麴义的一次惨败已经让他彻底的醒悟了,他能看得出來,张辽治下的河北比起以前正一点一点的强大,他的军队、那个车阵的威力令人惧怕,如今的汉人百姓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可以随意欺凌的了。 可惜置葏落罗的计划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鲜卑人最崇拜的是英雄,当年檀石槐在的时候,众人便是被他的气魄所折服,柯最虽然是檀石槐的继承人,却因为人品不好以至于很少有人甩他,置葏落罗这番话众部落首领听着当场就觉着不怎么顺耳,所以话还沒说一半,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一个身材魁伟的鲜卑首领此时站了起來,只见他身高八尺许,长得虎背熊腰,一身彪悍之气,鄙夷笑道:“置葏落罗大帅,什么时候您的胆子变得这么小了,不就是一帮汉人和匈奴人联合起來的乌合之众吗,他们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撒野,咱们还让着他不成,这不是丢咱们大鲜卑勇士的人吗,” 汉人,大部分鲜卑人从來沒有害怕过,当年檀石槐在的时候,每年都组织军队南下劫掠大汉边郡,汉军几次征战,都被檀石槐击败了,汉人在鲜卑人眼中就像是可以自家蓄养的牛马,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向怎么杀就怎么杀,也就是这几年鲜卑内部分裂,才渐渐顾不上南下劫掠,不过什么时候开始鲜卑人见到汉人的军队要躲避了。 “步度根,你怎么说话呢,注意您自己的口气,有这样和置葏落罗大帅说话的吗,”日律推演眉头一皱,站起身道,他和置葏落罗是亲密的战友,靠着他们两人联手,西部各个部落对他们才一直都很服气,可是今日,他似乎听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这个步度根是步六孤族的首领,步六孤本來也是鲜卑中不小的族群了,此任首领步度根更是个野心实力俱备之人,上次宴荔游被重创之后,步度根和另外一个鲜卑部落首领轲比能联手闪电一般侵吞了宴荔游部落的势力,这两个新兴的部落,已经令人不敢小觑…… 想到这,日律推演不禁向首领座位上的轲比能望去,而恰在此时,日律推演发现轲比能也正看着自己,看到自己目光扫过,轲比能的目光顿时收了回去,而看其余的部落首领,似乎对步度根的话颇有附和之意。 只听那被叫做步度根的鲜卑头领鄙夷的冷笑一声:“大帅,大帅是靠着我们这些鲜卑部落首领一起推举出來的,我们要的是英雄的领导,不需要胆小如鼠到连软弱的汉人兵马都不敢去面对,大伙说是不是,” 果然,步度根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身边众人一阵附和,日率推演面上一阵寒霜,这个时候,他必须站起來为置葏落罗说分担一些了,草原人的直爽性子他又不是不熟悉,这帮首领真要是被步度根鼓动起來,他和置葏落罗的地位都会不稳。 只见他手掌向下压了压,将帐中的杂乱声音压抑下去,道:“各位,不要忘了置葏落罗大帅随檀石槐大王东征西讨的时候可是大王麾下的第一员猛将,在场所有首领加在一起杀的汉人估计都不及置葏落罗一人,当年高阙一战,置葏落罗只带五百精骑直入汉军中军,单刀匹马斩杀汉军三十余人,斩将夺旗,勇武无匹……”日律推演说的是昔日日律推演在檀石槐手下为将的光辉历史,檀石槐是所有鲜卑人的传奇英雄,能有幸作为他麾下的将领,他和置葏落罗都以此为傲,这段光辉灿烂的过去是他们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他这么一说,顿时令帐内首领看向置葏落罗的目光柔和了几许。 日律推演满意的点了点头,结尾道:“当年置葏落罗大帅深入万军之中尚不畏惧,今日又怎会有惧怕的这帮汉军,他所说的计划,只是用了些谋略而已……” 不过这个时候轲比能站了出來,他比步度根略矮一些,但是气度却更内敛沉稳,眼神中闪烁着精明之气。 只见他站起身來打断道:“日律推演大帅,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怎么现在还好意思拿出來吹嘘,你们已经老了,你们的时代终将过去,现在已经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汉人,不过是一群软弱的绵羊罢了,什么时候草原上的苍狼对付绵羊,还要用这些阴谋诡计,置葏落罗大帅要真是还有胆气,怎么还会使那些阴谋诡计,” 置葏落罗勃然怒道:“谁说我沒有胆气,谁说不敢和汉军对阵,前日一战,我部斩杀呼厨泉的骑兵两千多人,这个怎么说,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題吗,” 谁料轲比能冷冷一笑道:“前日的一战我也有所耳闻,不过置葏落罗大帅,这一战听说好像赢得也不光彩吧……事先在水里下的药,让匈奴人失去战斗力,然后在趁势偷袭……” 置葏落罗愤怒了,喝骂道:“轲比能,这是从汉人那里学來的谋略,你一个只有匹夫之勇的小子懂个屁,” 轲比能不屑道:“我们大鲜卑勇士在草原上所向披靡,干嘛要学汉人,大帅你若是真有胆量,像证明你还是我大鲜卑的勇士,就率领咱们正面与汉军一战,如果大帅心有顾虑的话,您的这个位置嘛……”说到这,轲比能冷冷一笑,顿而不语。 日律推演焦虑劝谏道:“老伙计,不要受了他的挑衅……”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劝说多半沒戏,他了解置葏落罗的脾气,更了解鲜卑人的性子,现在置葏落罗和自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如果不表现出强势,日后西部鲜卑大帅的位置,恐怕再沒有几个人肯服气…… 果然,置葏落罗看向轲比能、步度根,还有帐内的各部落首领,最终慨然道:“好,我答应你,我置葏落罗纵横草原几十年,除了大王,还从沒有怕有谁,” 048 赌约,圈套? “轲比能、步度根,你们两个今天既然敢出言挑衅,今日咱们不妨就打个赌,”见自己的豪言壮语终于平息了众人心中的不服,置葏落罗摊开一张羊皮地图对众人道。 “据探马來报,汉军自从遇袭之后,剩下的五路骑兵已经聚拢成一部,怕的就是再被咱们各个击破,这五路骑兵,合共有两万余众,除此之外,他们身后百里还有一支一万五千人的辎重部队,不过大半都是步兵,轲比能,步度根,咱们分兵两路,若那一路取胜,就算胜出,若是我败了,我和日律推演就把大帅之位让给你两个,从此以后听从你们两个的号令,但如果你们两个要是败了,你们自己说说怎么办吧……”说罢,鄙夷的扫了轲比能和步度根一眼。 日律推演本來还想劝劝葏落罗,不过听了置葏落罗的话后,眼珠一转已经明白置葏落罗的意图,紧绷的心情稍稍放松,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个老战友老伙计还是有一套呢。 步度根性子粗蛮,最是受不得挑衅,对方既然狠话都撂出來了,步度根不接住这个脸就丢大发了,不等置葏落罗话音落下就接口道:“哼,如果我们两个输了,就乖乖献上我二人的人头,我们的部落从此也愿听从两位大帅的号令,”他这一出口,顿时让一边的轲比能一愣,步度根什么人嘛,怎么还沒等自己反应过來就替自己答应了。 置葏落罗伸出一个大拇指道:“好,不愧是咱草原上的汉子,你怎么说,轲比能,” 轲比能比步度根就精明多了,想了想道:“赌就赌,怕个鸟,不过大帅,我和步度根的兵少,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万骑兵,所以应该让我们先挑……你看行不行,” 步度根此时也看出了一些端倪,道:“就是就是,俺们两部兵少,对付汉军两万多骑兵岂不是大大的吃亏,必须得让我们先挑才行,” 置葏落罗面有难色,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好吧,就让你们先挑,免得让别人说我们两个老的以势压人……” 步度根大喜,生怕置葏落罗反悔忙不迭道:“我们就选着汉军后军的一万五千军了,虽然比我们两部的兵马还多少一些,不过以我两部勇士的彪悍,必定能大败这支汉军,”笑话,这个时候傻瓜都知道当然是选后勤辎重队了,除了骑兵能对骑兵有些威胁,那些步兵怎么可能是我鲜卑骑兵的对手。 而且这可是一队护送着粮草辎重的军队啊,只杀杀败汉军,那成车成车的粮草辎重岂不是…… 步度根心里YY着,幻想着已经得到了数不尽的粮草军械,一张大嘴笑的几乎合不拢口。 “好吧,就把这便宜让给你们,咱们最后看看,究竟是谁获胜,”见步度根上套,置葏落罗心里却是暗笑,这一万多辎重兵又岂是寻常的步兵,听说杀神麴义就在这支兵马里头,要不然,置葏落罗怎么会打这么一个赌,步度根,轲比能,这两个后生还是有些嫩呢。 轲比能见置葏落罗答应,窃喜之下又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置葏落罗个老家伙怎么会把这么大的便宜让给自己,难道说这是置葏落罗的圈套不成。 不过其实轲比能也是沒法选择的,汉军前军有两万骑兵,就算汉军再脓包,自己和步度根那点兵力只怕也难取胜,让他选,他也只会选择汉军后军,其实轲比能不知道,置葏落罗下的这个套,不论轲比能如何选择都几乎不可能赢。 两边赌约既成,轲比能和步度根也不废话,出帐领兵而走,散帐之后日律推演拉住置葏落罗,笑道:“老伙计,看不出來你也会耍这等小聪明,轲比能和步度根两个小辈这下可被你害得不轻呢,只怕他们这次是要乖乖的献上人头了呢,” 置葏落罗挠了挠脑门中央的光头皮道:“我要他们的人头何用,不过是让他们别那么目中无人罢了,咱们这次遇上的对手,不好对付……” 日律推演也是不无担心的道:“是啊,本來咱们实力和出关的汉军就相近,现在却还要分兵,两万多骑兵呢,可不是个好啃的骨头……” 置葏落罗微微一笑道:“老伙计,这场赌约咱们其实就算不打汉军的前部也是稳赢,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倒不如……咱们去报上次河西之战的一箭之仇,” 日律推演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置葏落罗的想法。 ………… “什么,你说鲜卑人出现了,在什么位置,有多少部众,”张燕正领着麾下五千精骑一路向西挺进,突然一骑飞马前來报讯,说是发现了鲜卑大队骑兵的踪影。 探马回报道:“回禀将军,前军去卑部的哨骑在前方七十里外落霞峪发现了有大批鲜卑骑兵的集结,数量一时还沒有探明……”自从呼厨泉遇袭惨败之后,张燕就将剩余的五路骑兵聚拢在一起,分成前后左右中五部,张燕居中指挥,各部之间仅间隔五十里,飞马奔驰只需一个时辰就能赶去营救,而且为了避免被鲜卑人摸清战略意图,五部兵马还修改了行动路线,变得更加灵活机动,避免再次落入鲜卑人提前设好的陷阱。 而且这样一來,也可以不会把后面麴义的步军甩的太靠后。 不过鲜卑人不愧是大草原上的主人,仿佛这草原上到处都有鲜卑人的耳目,张燕几次改变了行军方向,可是似乎都逃不过鲜卑人的眼睛,就像这一次,鲜卑人正好等在大军前进的道路上,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行动。 张燕不敢怠慢,当即传令道:“再探,命令各部停止前进,向中军靠拢,” “鲜卑人居然拦到了前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要和汉军决一死战,不对呀,这样做法和之前的作战风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一时间,张燕心中的泛起了无数的疑问,根本解释不清。 如果按照鲜卑人之前的坚壁清野策略,几万联军骑兵就算是兴师动众扫荡了半个草原,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既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还要正面一战呢, 049 突然袭击 鲜卑人的意图令人琢磨不透。情报不足。张燕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除了各路兵聚拢。张燕还依着先例派出飞马向身后三百余里外的田丰、麴义传递军情。 信使飞马赶到田丰和麴义军中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田丰、麴义收到消息。也判断不出鲜卑人此举的意图。不过鲜卑人既然出现。想來不久多半就会爆发一场战斗。麴义本能的想要和前部骑兵靠拢。抱成了团嘛。彼此才好有个照应。 可惜还沒等麴义传下军令。凄厉的号角声就已经响彻了远处的天空。 “敌袭。布阵。布成车阵。”麴义奔出帐外。也顾不上看号角声出自何处。而是立即大吼出声。行进的辎重车队在一阵嘈杂的鼓角旗令的指挥下。开始缓慢的停下。开始缓缓的布设起阵型…… 趁着变阵的功夫。麴义已经登上了一座瞭望车的车顶。站在五丈高的车顶上。麴义很清楚的看见西北面远处潮水一般涌來的鲜卑大军。 “娘的。來的可真够快的。布阵。快快布阵。”只大致测算了一下两边的距离。麴义的两道细长眉毛就深深竖在一起。太快了。这支鲜卑军的出现。完全出乎了麴义的意料。避过了麴义布下的侦骑。 转眼之间。那支从西北角杀來的鲜卑骑兵已经冲入五里之内。照这个速度。虽然车阵在平旷草原上行进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大致的阵型。可是要做好一切准备。却无论如何來不及。对付骑兵。麴义最大依仗就是车阵。虽然强弩兵也可上前阻挠一阵。不过强弩兵如果不在车阵和步兵的保护之下。万一被对方以灵巧的骑兵战术突入阵内。那后果绝对是麴义不愿接受的。 麴义当机立断大吼道:“副将张顗何在。带骑兵队上前给我拦住鲜卑人。”愿袁绍降将。新任的并州军副将闻言面色一变。这一万五千兵马只有七八百骑骑兵。而看远处鲜卑人的阵势少说也有万余骑。以七八百骑阻挡上万鲜卑铁骑。这样上去岂不是螳臂当车。 不过麴义营中最是军令如山。张顗虽然情知必死。也只能咬了咬牙就要领命前去。 “麴都督且慢。我倒有一计。咱们可以如此这般……或可拖延一时。”关键时刻。低头思忖的田丰突然出言道。 五百骑兵是麴义手头上唯一的机动兵力。能不损失。麴义也不愿意放弃。只略作沉吟便点头道:“这方法倒可一试。张顗。田监军的话你可听清了。 快去准备。快去。” 张顗见不用送死。大喜过望领着五百骑兵而去。田丰和麴义则下到一线催促军士尽快布成车阵。 这一支赶來的鲜卑兵马正是步度根和轲比能二人的部队。之前他们在置葏落罗面前口口声声说两部加在一起不到万骑。然而看规模却不止带來这么点军队。作为两个新兴的部落。他们身边也不是沒有追随者的。加上其他几个愿意支持两人的鲜卑小部落。两人此次一共凑足了一万三千多鲜卑铁骑。 作为长期生活在草原上的民族。鲜卑人对追踪敌人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的。他们可以从方圆数百里内宿营地的选择。部队走过是留下的痕迹做出判断。寻找到敌人。并确定敌人下一步可能会前往那里…… 所以步度根和轲比能很轻易的捕捉到这支汉军辎重部队的行踪。并选了这样一处草丘略有起伏的低语埋伏下去。等汉军走近之后。來个突然袭击。 能成为一个部落的首领。都是有这出色带兵打仗能力的人。步度根和轲比能这番布置。果然给汉军來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两天轲比能心中一直有些担心。按照常理來说。自己万余骑兵攻击一直还护送着粮草辎重的步兵队伍。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然而置葏落罗沒有反对居然让自己占这么大的便宜。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或者这支辎重兵身上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在眼看着大军冲到距离汉军只有五里的时候。轲比能谨慎的劝止步度根停下脚步。只令那几个追随他们的小部落出击。他要先试探一下这支汉军的虚实。免得中了置葏落罗的诡计。熟料他这一怒。竟然可惜的错过了唯一一次击败麴义的机会。 几个小部落加在一起。四千骑兵的声势也不容小觑。这些小部落首领可沒有轲比能那样的花花肠子。并沒有想那么多就领着自己部落的勇士排山倒海一般想着汉军匆忙组建的阵势冲去。而就在他们靠近汉军阵势之前。并不出意料的遇上了第一道阻击。 只见汉军阵中。匆匆奔出一彪骑兵。约在五百人上下。径直向鲜卑骑兵迎去。领头的鲜卑首领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微笑。就这么点骑兵也想自己大军的突击。是來送死了吗。 “箭雨准备。” 就见那匈奴首领大喝一声。手高高举起。身后四千鲜卑铁骑就刷刷的从箭壶中抽出长弓。拈弓搭箭指向天际。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又辨识了一下风向。这种速度之下。汉军只需要进入一百五十步以内。就会遭到数千支箭无情的洗礼。 “三百步……” “二百五十步……” “二百步……” 由于双方几乎面对面的冲锋。双方的距离飞快的拉近。就在那鲜卑首领高举的手准备狠狠落下的时候。异变陡生。 就见那五百汉军骑兵突然一声哄叫。从中间一分为二向左右散去。此时那鲜卑首领才发现这些汉军身上并沒有带着什么武器。而是人人背着一个包袱。他们在散开的同时也解开了身上的包袱。并向马下丢掷着东西。那鲜卑首领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克制骑兵的武器。可是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汉军丢掷的要么是金银酒具、要么是衣甲布匹。总之尽是一些值钱的东西。 汉军……这是搞什么飞机。 050 难啃的骨头 胡人一向贪婪。还沒等鲜卑首领反应过來。身后的鲜卑骑兵已经一阵鼓噪。争相上前捡拾地上的财货。一时之间。鲜卑人的冲锋阵势乱作一团。哪还顾得上冲击汉军的战阵。 “NND这帮饭桶。”轲比能见状大怒。这些肯追随他们前來的几个小部落本來就是打着跟着占便宜來的。对于打赢这样一场战斗并沒有步度根、轲比能二人看的那么重。刚才如果是自己的部众上前。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白白错过这次出其不意。搅乱汉军敌阵的大好时机了。 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就刚才这么一耽搁。汉军已经稳住了阵脚。轲比能只能面色铁青的传令前面的四千多鲜卑骑兵停止进攻。先看看汉军的情形。 只见此时的汉军已经布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阵势。外围是一圈高过六尺的巨大辎车。辎车上扣着五尺高的巨大挨牌。像墙垛一样将汉军军士护在车后。只露出一个头。挨牌上的虎、狮、蛇、怪鱼等图案狰狞恐怖。栩栩如生。 辎车上。原本堆积的粮草辎重早已被卸一空。上面密密麻麻的站着汉军士兵。无数的锋利的箭矢透过挨牌上的刺孔向外伸出。 “这是什么阵势。”轲比能皱眉沉吟。这车阵看着似乎就不好对付。 步度根不耐道:“管他什么阵势呢。我带儿郎们冲他一冲。这帮汉人实在太狡猾了。刚才居然使出那种诡计让他们躲过一劫。”步度根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恨不能立即撕烂了这辎重车组成的战阵。他沒好气的扫了刚才得了不少便宜的几个部落中人。这帮人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步度根杀人的眼神。 “别急着冲。先探探虚实再想主意……”轲比能在一旁劝道。步度根点头答应。领着五百骑向汉军阵势靠去。 “才來了五百骑就想试出我这阵势的威力。”车阵上麴义看到鲜卑人的动向。冷冷一笑。传令道:“都给我看准了射。六十步外不得放箭。谁要是不遵号令。军法治罪。” 六十步。已经是大多数弩手能够准确命中的射击距离。汉军弓弩手轰然回应。瞪着一双虎眼等着鲜卑人靠近。对付弓箭。鲜卑人有着很丰富的经验。他们就在汉军阵势百步左右來回的晃悠。时而冲近。时而后退。绕着车阵吸引汉军放箭。这个距离只要箭雨不够密集。鲜卑人就能凭借敏捷的身手躲开。而如果对手长时间的开弓不放。也会引力气消耗坚持不了太多时间! 但是这种方法只能对付弓箭。对上弦之后只需瞄准的硬弩却沒什么效果。车阵中汉军看着外面鲜卑人小丑一般的折腾。沉住气就是不肯放箭…… 渐渐的。來鲜卑骑兵有些沉不住气了。汉军的冷静让他们有些不安。不过他们必须试探出车阵虚实。只能一点点的接近汉军的车阵。虽然他们知道越近。射來的箭越不容易躲开…… “放箭。”六十步。随着麴义的一声令下。面向鲜卑人这一排的二百多弩手“嗡”的一声射出了怒上的利箭。只见一排黑色的流星从空中扫过。试探的五百鲜卑骑兵根本來不及反应。如同割麦子一般被扫倒了一片。只是这一波箭雨。就有近百鲜卑骑兵被射翻。 “硬弩。置葏落罗那个老狐狸。”鲜卑大阵中。看到这一幕的轲比能惊声尖叫。可以清晰的听到身后将士一阵吸气声。 看着狼狈逃回來的步度根。一丝阴郁遮上轲比能心头。他现在是明白当初立下赌约的时候置葏落罗为什么会这么随便就让自己先选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这支汉军根本就是难啃的骨头。 回到中军。步度根心有余悸的骂道:“NND。看汉军这个架势。少说也有三四千张强弩。轲比能。这支汉军不好对付啊。” 轲比能何尝不知道其中难度。不过现在他和步度根的情形已经是势成骑虎了。赌约已经立下。信诺不能不守。如果他们拿不下这支汉军。就要献上自己的人头。部众还要听从那两个老家伙的号令。如果不遵守赌约。那他和步度根从此就会在草原上抬不起头。 所以这一仗轲比能必须打。而且必须打赢。 咬了咬牙。轲比能道:“就算汉军有几千张强弩又怕什么。他们四面设防。每个防守方向也不过千张强弩。待会咱们分三路兵牵制住其余几面。然后集中主力从北面冲锋。我就不信不计代价。我鲜卑勇士还杀不进汉军阵中。” 步度根也是浓眉一挑道:“也只有如此了。我大鲜卑的勇士。岂能在一帮软弱的中原人面前畏缩不前呢。”虽然感觉有些棘手。但轲比能和步度根也并非觉得汉军不可战胜。在他们的记忆中汉军一向是软弱的。沒有半点血气的。只要一展开近战。汉军多半就要玩完。 说话间步度根已经策马扬刀來到阵前。大吼一声道:“吼哈。” “吼哈。。”上万鲜卑骑兵齐声吼叫。 “我大鲜卑。。必胜。” “必胜。必胜。” 见气势已经鼓足。步度根弯刀一指。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想起。之前的四千鲜卑骑兵已经分成三路绕向车阵侧后。步度根本部的五千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欢叫着。在号角的指引下开始组成冲锋阵型。 麴义眼中的凝重一闪即逝。扬声长笑道:“送死的鲜卑人上來了。待会可都给我瞄准了射。让鲜卑人知道咱先登营最喜欢对付的就是骑兵。” 众人轰然大笑。绷紧的心神稍松。车阵外。如山呼海啸一般席卷而來的鲜卑骑兵似乎也变得不那么令人恐怖。透过挨牌上的射孔。冰冷的弩矢稳稳的对准了已经越來越近的匈奴骑兵…… 麴义治军虽然一向严肃。不过他也知道需要张弛有度。战场上如果士兵心里的弦也想平时一样绷得太紧。那平日训练的本事只怕连两三分都使不出。 051 战车巨兽 与骑兵交战,要依靠弓弩,麴义此次出关,带出來的这一万军士全是战兵,其中有先登弩手整整三千之数,此外还有田丰的五千步兵里还有千余弓箭手,加上辎重队里放存放着两千來张弓弩,装备下去倒也能凑出五六千弓弩手,但是这五六千弓弩手需要分守四面,每一面负责防守的只有千余众,此外麴义还将一千先登留在手中,专等看清鲜卑的主公方向再投入。 见步度根是从正被方向杀來,麴义立即将手上的一千先登弩手分出一半调到北面战线,一时间这一面的远程攻击人数达到了近两千之数。 此时在步度根的鼓舞之下,五千鲜卑骑兵缓缓启动,速度越來越快,上万只马蹄从有节奏的践踏声逐渐变成了响彻天地的轰鸣,就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扑向车阵。 见识到强弩的威力,五千鲜卑骑兵采取的是稳妥的散兵锋矢阵型,前排骑兵散得很开,间隔都在一两步左右,这样每一个骑兵都可以从容施展自己的骑术,只有后排的骑兵密集的聚集在一处,他们才是五千骑兵中真正的主力,他们手上提着的都是狼牙棒,大砍刀,重锤,大斧等破坏力极大的重兵,等待前方的族人吸引住汉军火力的时候,发力冲上前去撕开缺口。 “放箭,”一百二十步外,近五千鲜卑骑兵陆续射出了第一波箭簇,漫天的箭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暴风雨降临之前那厚厚的乌云,高速飞行中的箭矢发出撕裂长空的尖锐长啸,就如同死神的冷笑声。 应付鲜卑人骑射的方法,并州军早已有运用的滚瓜烂熟,刀牌手们用手里的长牌撑起一面慢黑色的天空,从天空飞落的箭雨深深的插在重盾上,如同下了一阵雹子,噔噔噔的声音听着令人头皮发麻,也有不少倒霉的军士被凌空洒下的箭雨钉倒在地。 “放箭,”而随着麴义的一声喝令,无数箭雨从射孔中飞出,因为强弩中还夹杂着长弓,有不少弓箭是向天抛射而出的,但是论及威力,可怕的还是力道沉重,准确性惊人的强弩。 强弩的优越性已经无须赘述,面相鲜卑人冲锋这一面的强弩手,是麴义手下的小半个先登营,一千多支黑色的流星在空中交织飞窜,摧枯拉朽的几乎射翻了锋矢之阵的最前面一层,仅仅是一波三段射下來,鲜卑骑兵就有六七百人被射翻在地,一时之间,战场上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弓弦的嗡嗡声更是震彻耳鼓,饶是鲜卑人彪悍过人,一时也难掩脸上惊容。 “冲,冲上去,前进者重赏,后退者杀头,”步度根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句话的,强弩太可怕了,可是后退就是认输,现在他已经沒有退路,他心里默默喊叫着,在撑过一轮就好了……下一轮之后,大军就能和汉军展开近身厮斗。 终于,再顶受住两轮的强弩风暴的犀利之后,损失上千族人的步度根终于杀到车阵前方,和麴义上次的对手相比,步度根的运气显然好一些,车阵外沒有來得及不设下鹿角、拒马、铁蒺藜这些阻碍前进的防御工具,使得他们能只承受两轮弩箭的打击就和汉军的车阵接触,否则他们的死伤必然更多更重…… 此时,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丈一尺高的车墙,只要再过了这一关,他们就能和里面的汉军展开厮杀搏斗。 “冲过去,杀光里面的汉人,”这一刻,鲜血更加激发了这些草原民族血脉中流淌的狼性,被杀红了眼的鲜卑军士一个个大声吼叫,就这么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一些鲜卑军士硬是加速让战马撞向车阵,那些辎车轮子上都向外伸出两三尺长带着倒刺的锋利铁锥,这些夺命利器在已经陷入狂暴中的鲜卑军士眼中视若无睹了。 “噗噗噗……”伴随着一阵铁器入肉的沉闷声音,足足有上百匹马被锋利的尖刺穿透,一些骑士被巨大的惯性带着撞在车阵的长牌上,摔得骨裂筋折,但是更多的战马还是避过了轮刺,生生将数百辆辎车连成的庞大车阵撞得凹陷进去,还有身手灵敏之人站在马上,整个人飞身而起跳进车墙之内,长宽约两里的庞大车阵就如同一头笨重的巨兽,而那些悍不畏死的鲜卑人就如同嗜血的狼群前赴后继的向这巨兽发起进攻。 “杀退敌军,”车阵之内,原先在射孔前的位置已经被两千身被重甲的长枪手代替,他们在车上被鲜卑骑兵撞的一阵趔趄,爬起身來挺动长枪从射孔里一阵乱刺。 “撞,使劲撞,砸,给我砸开这些烂木头,”步度根大声的催促着族人用血肉之躯冲击这沉重的车阵,刺孔里探出的长枪欢快的收割着这些鲁莽勇士的生命,尸体很快堆积至齐腰的高度,当然鲜卑人也不是沒有一点进展,步度根的重兵部队此时已经涌了上來,狼牙棒,重锤,大斧,在这些重兵器的挥动下车阵已经被砸开不少的缺口! 虽然伤亡不小,不过再沒有了强弩打击之后,近战伤亡的速度让步度根勉强还能接受,北面战线车墙 不过比起之前强弩的骇人杀伤力力,鲜卑士兵近战伤亡的速度还是步度根勉强可以接受的,眼看着车墙外堆积起的尸体渐渐有一人高度,一些鲜卑勇士已经踩着同袍的尸体从丈许高的车墙上翻越过去,步度根心里不禁一阵激动,他奶奶的,看你汉军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來。 而鲜卑勇士此时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更疯狂的向上爬去,沒过多久翻过车墙的鲜卑勇士已经不下百余人,两边的军士血腥的绞杀在一处。 “轲比能,还不动手,”步度根脸上一喜大吼一声,身边的号手立即发出求援的号令。 “全军……突击,”轲比能皱了皱眉眉头,现在就动用自己手头上的兵力,实在是有点为时过早了,可是步度根的心思他怎么不懂,分明是不愿伤亡太重, 052 胆怯的黄雀 伴随着轲比能的一声喝令。他本部的四千骑兵也如潮水般汇入攻击的大潮当中。有了这支兵马的加入。整个北线足足投入了九千匈奴骑兵。 “三面各留一千枪兵。其余的全部补到北线。让他们翻。翻过來的骑兵沒有马。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和我河北军的枪阵抗衡。”麴义冷哼一声。摆手发出号令。眼下的情况麴义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这一道车阵就阻杀了两千多鲜卑骑兵。关键是骑兵翻过去就变成了步兵。威胁减少了大半。如何是枪阵的对手。 在他的号令下。整个北线很快聚拢了超过三千长枪手。长枪手之后则是弓弩。牌手。枪阵攻守兼备。刀盾协防辅助。弓弩手远程进攻。这是文远自下曲阳起兵以來用的最舒服的阵势。最能发挥文远麾下三个几处兵种的长处。 而鲜卑人要想和汉军交战。就必须翻过丈许高的车墙。这车墙战马显然是无法逾越的。这就相当于鲜卑人放弃了自己的长处。而且鲜卑军为避免损失只从北面攻入。其实也让汉军的压力减轻不少。他们只需要重兵守住北线。根本不用为其他几个方向担心…… “哈哈。俺冲过來了。”一个鲜卑骑兵费尽千辛万苦。好容易踩着死人堆登上高高的车墙上去。脚刚踩着实地。还沒等他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形。还沒搞清楚这边的状况。两杆锋利的长枪已经刺向了他的身体。这鲜卑勇士也是反应敏捷之人。弯刀一挥将袭來的两杆长枪格挡开去。他刚想趁势欺近。却见又有一支枪封住了自己的前路。无奈之下只能后退。 这一后退。他便在沒有机会前进一步。三杆长枪如同滔滔江水一般攻势连绵不绝。将他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一枪钉死在在辎车上。临死之前才他有空暇看看四周。才看见辎车上已经堆满了族人的尸体。怎么会这样。汉军不是一群绵羊吗。怎么会杀了这么多的人。 他不肯相信。至死都不肯相信。 不可否认。生活在草原上的鲜卑人骨子里是有股狠劲。平日与人厮杀搏斗的经验要丰富好多倍。如果是一对一的拼杀。汉军士兵未必能敌得过这些从小就和野兽搏斗的鲜卑人。但是因为战阵。因为战友们之间默契的配合。彼此的新人。让他们发挥出远远超出自身实力的惊人战力。 肉搏战相交之前的攻城战相比惨烈了许多。汉军也开始出现了一些伤亡。不过相比起來。还是强弩更具震慑人心的巨大杀伤力。两边彼此奋力的厮杀着。谁也不肯后退一步。可是真正死伤军士的速度却比之前慢了几倍…… 远处。置葏落罗。日律推演两个正趴伏在长草堆里。面色凝重的看着远处激烈的战场。 他们选择的位置很隐蔽。五里之外。一处十几米高。长草茂盛的土丘之上。此时两边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战场上。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一只黄雀已经悄然靠近…… “老伙计。这就是让你上次吃了大亏。让宴荔游丢掉性命的车阵啊。真是……厉害啊。”从战斗打响。两人已经來了好一会。看到汉军战术后的两人一次凝重无语。直到此刻才日律推演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哼。这样打。轲比能和步度根两个还有赢的机会吗。”看到放弃轲比能、步度根两家的骑兵彻底放弃了骑兵的优势和汉军下马硬拼。虽然立有赌约。置葏落罗眼中却沒有一丝喜意。同是鲜卑人。刀枪就应该一致对外。这么多的鲜卑勇士战死沙场。他心中也是不忍。 不过不忍归不忍。自从上次栽在这车阵身上之后。置葏落罗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研究怎么破解汉军的这套战术。可是直到至今他仍沒有找到什么好的破解办法。顶多也就是不与他正面硬拼。这车阵就像是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让你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下嘴。 而听日律推演的口气。似乎也对这车阵无能为力。 其实眼前这个状况。早在当日轲比能立下赌约时置葏落罗就已经预料到的。他情知轲比能、步度根不可能打赢麴义。自己领着两万多骑兵去喝汉军骑兵死磕也非明智之举。因此他略加盘算就做了决定。只派出少部分骑兵吸引住汉军骑兵的注意力。自己和日律推演亲领一万五千骑兵跟在轲比能的后面。來这边看看能不能拣点便宜。顺便一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可是看到眼前的这个状况。置葏落罗又有些犹豫了…… 轲比能和步度根只有九千骑军。而汉军却有一万五千人。而且还是在车阵的掩护之下。找现在这种情况硬拼下去。只怕两部的鲜卑勇士拼光了。这支汉军仍用有相当的战斗力。自己这一万五千骑兵现在上去。也未必能有十足的把握击败汉军。 结果不是惨败、就是惨胜。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置葏落罗想看到的。 想到这。置葏落罗摇头叹息道:“再看看吧。年轻人就是要吃点教训……” 就在两人心情凝重的时候。战场上两边“杀”声此起彼伏。激烈的厮杀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战场上到处堆积着阵亡士卒的尸体。其中鲜卑人的尸首显然更多。汉军果然如置葏落罗所料牢牢占据着优势。 虽然仍有前赴后继的鲜卑勇士翻过车墙与汉军交战。但是在汉军犀利枪阵的阻挠下。鲜卑人再也沒能向前推进。那密集的枪林仿佛是一道充满利刺的尖锐屏障。谁要是敢冲上去。绝对会被扎的鲜血淋漓。 唯一给汉军造成困扰的是。因为辎车遮挡视线。加上弃马的鲜卑人目标也不在那么明显。强弩手根本发挥不了威力。大部分的压力都需要长枪手一个兵种扛。而且弃马翻过來的鲜卑军士虽然很多。无一例外的都成了尸体。很快的。辎车上已经堆满半人高的厚厚尸体堆。渐渐的连下脚的空当都沒。 053 鲜卑人退了! “传令前军,退后三十步列阵,”见辎车附近的战场几乎已经被尸体堆满,已经不适宜在做战场,麴义果断的下令军士后撤列阵,汉军枪兵闻令收缩阵势,仰着头缓缓向后退出三十步去,他们的眼中充满骄傲,充满了对鲜卑人的不屑和嘲笑,虽然也伤亡了不少兄弟,不过倒在他们枪下的鲜卑人却是汉军的两倍多去,他们有资格以这样一种姿态面对那些起初还自以为彪悍的鲜卑人。 而反观那些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鲜卑人呢,此时他们的脸上已经充满了震惊、恐惧,他们不相信彪悍的鲜卑勇士居然会败给懦弱的汉人,但是事实就明明白白摆在面前,任何辩驳都已无力。 其实经历过刚才一个多时辰的惨烈搏杀,汉军的厉害这些鲜卑勇士比谁都清楚,他们的枪法狠辣,彼此间的配合默契十足,又仗着辎重的车阻挡,和他们交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当他们看到汉军向后退去的时候,竟沒有人向前追出,而是愣愣的站在那,仿佛劫后余生的长出一口气。 士兵们心里是这么想,轲比能和步度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他们也看出來了,这支汉军哪里是想象中温驯的绵羊,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仗打到现在,己方已经折损了四千族人,而看对手,只伤亡了不到千人,这样拼下去,就算带來的这一万三千骑兵都填进去,也不够人家汉军塞牙缝的。 况且一万三千多人真能都投进去吗,那不过是理论罢了,就是现在,麾下的鲜卑人一个个眼中都已经能看到惧意,再打,恐怕不多一会就会全军崩溃了吧。 步度根和轲比能默然相视,脸上一片死灰,这场赌约到现在不用去问置葏落罗那边的结果,他们就已经输了,输的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和部落的存亡比起來,两个人死又何惜,从对方的眼神中,两人已经明白了对方心意,步度根用沙哑的嗓子喊道:“传令……收兵……” 随着步度根的命令传下,急促的号角声很快在整个草原上空响起。 听到身后穿來撤退的号角,鲜卑骑兵不禁松了口气,他们真怕族长让他们冲上去继续和汉军硬拼,现在他们面对这些不一样的汉军,一抹恐惧已经深深的埋藏在他们心里,此时他们用比冲锋时还要敏捷的身手翻出车墙外围,骑上战马飞也似的远离,这块地方,日后只怕是他们永远不想提起的噩梦之地。 “鲜卑人退了,末将请缨带兵去追,”听到鲜卑人的号角,部将张顗站了出來道。 “不必了,几百骑兵根本成不了什么事,你去了也是送死罢了,”麴义淡淡摆手道,听得张顗面色难看的退了下去,麴义性子桀骜,对手下人说话从來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你乐意受就受着,不乐意受也得受着,也只有在面对主公文远的时候,才会有些拘谨。 虽然桀骜,不过麴义还是很清楚自己的短处的,如果不靠着车阵限制战马的冲击,出去打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赢这一万多鲜卑铁骑,纵然靠着强弩胜了估计也是惨胜,绝不像现在这样胜得轻易。 麴义的决断沒错,虽然他也看出这部鲜卑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可是超过九千骑的数量也不是好随便招惹的,而且即便轲比能和步度根无心恋战,汉军的出击如果让远处山坡上的置葏落罗发现了空当,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趁虚进攻的…… 草丘上,置葏落罗听到这撤退的号角,身躯一震,起身喃喃道:“收兵了,这两个小子,倒还知道些进退……” 日律推演眼巴巴的看着横七竖八到处躺的都是尸体的战场,心有余悸道:“俩小子这个亏可吃的不小啊,这样灰头土脸回去,老伙计,你想什么呢……”日律推演便说便回头望去,置葏落罗似乎在想着什么怔怔出神。 听见老友的呼唤,置葏落罗这才醒过神來,道:“呃,沒什么,走吧,咱们也赶紧回去……” “回去,这就回去,”日律推演讶然道,这车阵只是停下來防守厉害,行动中还是有弱点可寻的,如果紧紧的盯着,说不定能找到机会破开车阵。 置葏落罗点了点头道:“回去,见见轲比能和步度根……” 日律推演一愣道:“见他们,老伙计,你不是真想要了他们的脑袋吧……”看到汉军的强大之后,日律推演都不由自主改变了初衷,虽说之前轲比能两个表现的咄咄逼人,可彼此始终是血脉相连的族人,外敌当前,怎么还能对自己的同胞心狠。 “回去跟他们谈谈,吃了这次亏,这俩小子应该也长点记性了,老伙计,你现在也看到了,和那汉人司马懿说的一样,张辽麾下兵马的强大已经不是咱们西部鲜卑所能独力应付的了,咱们要么就买上一张老脸,联合中部鲜卑拓跋、柔然、独孤那几个和咱们交好的部落,要不然咱们就只有……”说到这,置葏落罗突然下意识的把剩下的半句话咽进嘴里。 臣服,是的沒错,置葏落罗是想说这一句的,可是他深知这一句话说出口之后会引发什么样的震动,鲜卑人是骄傲的民族,自从百年之前代替匈奴人统治这片广袤的草原之后,鲜卑人对外就不断的征服,再征服……尤其是到了檀石槐这一代,鲜卑人在高柳北面的弹汗山建立了王庭,向南劫掠沿边各郡,北边抗拒丁零,东方击退夫余,西方进击乌孙,建立了一个东西达1.4万余里,南北达7000余里的庞大部落联盟。 现在一代天骄檀石槐仅仅过世还不到二十年,身为高傲的鲜卑人,怎么能向汉人臣服。 甩了甩头,置葏落罗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了,闷声不吭的和置葏落罗下了草丘,领兵而走…… 从始至终,就潜伏在战场几里外的置葏落罗沒有动一兵一卒就灰溜溜的离开了此地,汉大将军张辽,杀神麴义,这些名字已经如同噩梦一般深深镂刻在置葏落罗的心里…… 054 重回官渡 一场大雪,将整个草原掩盖在一片白雪里。 自从辎重队遭遇鲜卑人的一次突然袭击之后,的军队就仿佛一下子销声匿迹了一样,接下來的大半个月,并州联军一路经过阴山北麓由东向西行进上千里,愣是沒看见一个鲜卑军士。 而在路上因为一场突如其來的大雪,田丰也就势改变了原來的行动路线,大军不再继续向西抵达朔方,而是提前改道南下,经鸡鹿塞返回五原郡。 此次出关,虽然呼厨泉因为大意损失了两三千骑兵,不过总体上的收获还是不错的,鲜卑人终归是松散的部落群居,沒有统一的政令指挥,坚壁清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并州联军这一路西进,大鱼虽沒逮着,小鱼小虾还是捞着不少的,补足呼厨泉的损失之外各部还分到不少的好处,看着成群的牛马,掳來的女人孩子,尝到甜头的部落首领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而这些牛马财货倒不是田丰他们在意的,此次出关作战,河北军最大的战略目的就是御敌于国门之外,把战火烧到草原上去,使并州百姓免受鲜卑铁骑的践踏和蹂躏,现在这个目的显然达到了,一场大雪下过之后,鲜卑人不可能再有时间南下袭扰关内的汉人,虽然为此动了不小的干戈,还伤亡了一部分军士,但是和得到的挤过比起來,还是很值得的。 唯一令人有些惋惜的就是,此次作战并沒有一举重创鲜卑人的主力,要解决他们,看來还需要再觅良机。 五原郡治九原。 “把此次一路走过所有适合扎营的水源地、所有可以出兵的路线仔细标注出來,这些日后都是用得着的,”郡守府邸内,麴义仔细的看着手下书吏收拾整理此次出征留下來的的资料档案,身为统兵的将军,天文地理、兵书战策都是要懂得的,行军布阵更是根本中的根本,哪里适合扎营,哪条路线适合出兵,哪里可以埋伏等等,这些都是将军必须要了解的。 此次出兵,虽然看似收获甚微,实则这样一场试探还是大有收获的,当年汉武帝还三次大举派兵出关征讨匈奴,最后才重创了匈奴人,想一战打赢和匈奴一样的鲜卑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所以麴义并不心急,他等待着,他相信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这些卷宗,每样回去仔细抄录几份,完成之后呈送给大将军,” 正说话间,田丰带着一身的风雪进了堂内,他的脸冻得发青,进了屋子之后忙脱掉外面的斗篷凑到火堆旁边,这天还沒到十月,外面就一派天寒地冻,一场雪下下來,雪深过膝,这个天气还出去,简直就是冻死个人。 不是重要的事情,田丰也不会这个天气出去,见他回來,麴义忙递了碗热酒过去,田丰也算麴义少数敬佩的人之一,为人刚正威严,智计颇深,在并州做护匈奴中郎将这两年,他把南匈奴整治的服服帖帖,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怎么样元皓先生,此行收获如何,”麴义耐着性子等着田丰冻僵的气血渐渐活动开,才道。 田丰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点头一笑道:“嗯,鸡鹿塞这个地方不错,山势险峻,易守难攻,确实可以作为咱们汉军的一道屏障……”他这趟出去,是去巡视鸡鹿塞的,鸡鹿塞在五原郡北端,距离九原不过百里,北依汉长城,东邻屠申泽,扼控穿越阳山之交通咽喉,是汉时出关的要塞。 田丰亲自看过,这是山口旁一座用石头垒成的雄城,石城就坐落在谷口西侧一出隆起五六丈高的高坡上,那高坡壁立如墙,加上四丈高的城墙,总高超过十丈,这样搞的地势,这样好的位置,要塞里只需驻扎一支兵马,就如同一根楔子狠狠的钉在这条直通阴山南北的险道上。 此外鸡鹿塞出名,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年王昭君据说就是从鸡鹿塞出关的,只可惜这样一座雄关,因为汉庭的逐渐暗弱,渐渐的放弃了此地,甚至放弃了长城以北阴山以南许多曾经汉人生活的区域。 现在,凭并州军的军事实力已经有能力保护这些地方,田丰和麴义二人觉着有必要依着阴山构建一条防线,鸡鹿塞和之前出兵途径的高阙塞就是不错的两个支点,这两处要塞,麴义打算各留下三千人防守,再在各处山口险道筑石城防守,这样一旦草原民族入侵,关内百姓可以及时得到消息逃避,而且如果河北军打算北伐,这两处要塞用來囤积粮草军械,作为中途物资的补给点也是重要的。 北伐嘛,就是要一步一步來才切合实际,这一此出征只是为日后北伐所做的准备,田丰和麴义都期待着官渡的战事战事尽快结束,扫灭了中原的大敌曹操,大将军才能腾出手來对付北面的鲜卑,下一次北伐,那才是和鲜卑人真正的决战。 ………… 与鲜卑的一战仅仅持续了短短一个月就暂时告一段落,而此时官渡燃烧了半年的战火,似乎才开始渐渐升温…… “陨雷车,放,”伴随着一个河北军官的一声吼叫,身边百十座陨雷车狠狠的将数以百计的石块投掷出去,这些石块至少也有排球大小,分量不下几十斤,成百上千颗的石块飞舞在天空之中,那场面绝对是震撼人心的,而要面临这些石块打击的曹军,却沒有半点欣赏的情绪。 咣咣咣……伴随着一阵山崩地裂般的震荡,二百多步外的曹军营寨一片尘土飞扬,如同爆破坍塌之后的废墟,这个时代虽说沒有炸弹,但是一次投掷重达几吨的石弹,这场面也是够壮观的。 烟尘过后,露出曹营残破不堪的营垒,那些用黄土夯实的寨墙坑坑洼洼的满目疮痍,旗杆断折,碉楼破败,看上去就像是一片废墟。 看着陨雷车一轮齐射所造成的战果,文远心里很是满意,喃喃道:“曹操,你有坚固的壁垒,我也有攻城拔寨的利器,我真想看看,你到底能撑多久呢,” 055 否极泰来? 这样一番落石砸下來。城楼上根本不能站人。陨雷车的射程在二百多步开外。曹军任何远程武器都沒有用武之地。而且河北军就在寨前严阵以待。也不给曹操丝毫可趁之机。 文远此时就这样站在曹军官渡大营外不远的地方。经过这一两个月兖州站场和敌后战场的骚扰、压制。曹军的粮草、士气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可以说现在曹操已经被完全逼到了悬崖边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崩溃。 有这样的结果。并不让人意外。文远不是优柔寡断的袁绍。对这段历史很了解的文远当然不会不采纳田丰沮授的建议。 此外抛开河北军惊人的战力。数量庞大的骑兵不提。文远雄踞冀并青幽四州、又占据了司隶、徐州的广阔区域。兵精粮足。有军户屯田制的支撑。军士实力、经济实力都是曹操的两到三倍。曹操本來占有豫兖二州。扬州的一片不小土地。可是因为战争是在兖州的土地上进行的。兖州的经济几乎全废。要粮食。沒有粮食。要兵员。死一个少一个。失去家园的兖州军也士气低沉。能仅靠着豫州一州之力抵抗河北军到现在。曹操可以说早已是煞费苦心。 归根结底。造成文远眼下这种主动形势的原是还是经济。 其实文远本來只需要维持现状一两个月不出错。就能够取得官渡之战最后的胜利。不过文远考虑到十几万河北军就每天在官渡这样干耗着沒事干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现在陨雷车现在已经送到前线來了。那就每天拉出來扔上几十轮。让军士们出來活动活动。消消食。不反正强行攻寨也沒什么耗损。 不过曹操也确实真能忍。在陨雷车如此霸道的轰击下坚持了三天。曹营中硬是沒有一个人出來冲阵。曹操。难道真就打算这样干耗着寻找机会。直到最后无以为继。 看着破烂不堪的曹操大营。文远沉吟了一番。冷冷道:“不过。我是绝不会给你机会的。” ………… “主公。这是这三日营中军士战损的情况。请您过目……” 此次的曹军主帐内。曹操面寒如冰的听着麾下小校汇报军机。他看样子是在听着。其实脑子里向着的却是其他的东西 和半年多前比起來。此时的曹操简直苍老了十岁。四十多岁的年纪。鬓间已经变得一片苍灰。他实在是愁的。和半年前的满怀信心比起來。如今的他可以说已经濒临崩溃。如果不是天生就是一副绝不肯低头认输的坚韧性格。如果不是荀彧一直劝他一定能找到河北军的破绽。只怕此时曹操早已经退兵许昌甚至…… 但是现在曹操真的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军中只剩下十日存粮。下一批粮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來。营中的大半出自兖州的军士听说兖州的事情。个个心中牵挂。士气低沉。背后。那该死的河北军暗影卫神不知鬼不觉。配合着吕布的骁骑营袭掠粮道。四处刺杀兖州官吏。散播谣言。搞得豫州上下也人心惶惶。兵无战心…… 可是直到现在。曹操仍沒有找到击败河北军的机会。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十日之内。再沒有办法。就算是荀彧再劝。曹操也必须退回许昌。官渡。他实在守不下去下去了…… 似乎老天不愿意曹操输得这般轻易。就在这样走投无路的绝境下。曹操期盼已久的一丝曙光似乎出现了…… “主公。主公。你看。我把谁带來了……”正沉思间。突然曹操听到帐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惊喜。脱口而出道:“陈群。” 曹操连鞋都顾不上穿。倒履迎出帐去。果然见是陈群。而陈群身后。赫然还跟着一群人。 “曹公。数月不见。让你久候了。”一个皮肤白净。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的中年俊朗男子抢先一步上前施礼道。不正是刘备是谁。他身后赫然站着面红。面黑两个仪表不凡。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是关羽、张飞。 “玄德。哈哈。你可让我盼的好苦啊。”曹操哈哈大笑。脸上颓废之色早已一扫而去。上前一把抱住刘备。刘备从荆州回來了。看他的脸色难道还看不出來吗。分明就是带來了刘表的援军。 果然。刘备牵着曹操的手给他一一引荐道:“曹公。这位是刘荆州帐下都督蔡瑁。蔡德珪……” 蔡瑁上下仔细打量了曹操一眼。拱手道:“久仰曹公大名。今日方才有缘一见。真是幸会幸会……”曹操忙拱手还礼。 刘备走到一个留着三髯短须的瘦小文士身边。道:“这位是荆州别驾蒯良。蒯子柔……” “久仰大名……” “这位便是当初飞夺函谷关。大败太史慈的张绣。张将军……”刘备又走到一个身高八尺。威武不凡的将军身边介绍道。 曹操闻言眼前一亮。长揖一礼道:“原來竟是一把火烧得太史慈丢盔卸甲的张绣将军。张将军智勇双全。今日一见。幸会幸会……” “不敢当。不敢当。曹将军威震中原。才真是令人敬佩。” “……”刘备又向曹操引荐了其余几人。多是刘表帐下荆襄一系的文武将吏。其中一老一少两员大将最是引起曹操注意。曹操戎马多年。最善于识人。一眼就看出这两员将领绝非常人。曹操事后令人打听了一番。那个银发皓首的老将叫做黄忠。那个年轻的将军叫做文聘…… 不过这些现在对曹操而言已经算是细枝末节了。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刘表此次派來了多少援军。刘备所说的结果令曹操大喜过望。此次随刘备前來的荆襄之众竟然有六万人。还带來了三十万斛粮草以供军需。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有了各位施以援手。便是正面与张辽小儿一战又有何惧。传令下去。全军大摆筵席。” “曹公太客气了。共除国贼张辽。本是我等汉臣份内之事。”蔡瑁、蒯良拱手笑道。张绣、黄忠等人也忙行礼。只有刘备。看向曹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妒意…… 056 豪族的生存之道 一场酒席还沒彻底散去,刘备就借口身体不适而提前离席,他似乎心有牵挂的走出大帐,连关羽张飞都不让跟随,身后还能听到曹操和荆襄來的蔡瑁、蒯良等人欢笑畅饮的声音…… “曹操,我刘备好歹也是堂堂汉室宗亲,究竟哪里比不上你,”回头看了看身后热闹非常的中军大帐,刘备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他狠狠的一甩衣袍,大步向自己的寝帐走去。 刘备是半年前去的荆州,名义上是去替曹操向刘表求取援军,其实内心却有更深层的用意,在荆州,刘表很热情的接待了他,拨给他几千兵马,每日请他宴饮,待之亲如兄弟。 刘表这个人是正宗的汉室宗亲,姿貌温伟,年少时就以才名蜚声于世,与其他七位贤士同号为“八俊”,年轻的时候,刘表也算是个有志向锐气的人,群雄讨伐董卓时以北军中候迁为荆州刺史,刘表赴任时,通往荆州的道路被袁术阻挡,荆州宗贼四起,各据郡县称霸不肯归顺,刘表单人匹马隐姓匿名往荆州赴任,手上沒有一兵一卒,当时甚至沒有一个亲信,可就是这样,他仍以自己的胆略才气吸引得襄阳蔡家,中庐蒯家、庞家、黄家等几个荆州地方世家大族的支持,仅用短短一年时间,就平定了境内宗贼,将荆州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也就是在这一年,刘表遣使如长安奉贡,李傕封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成武侯,假节督荆州事,成为割据江南的最大一股势力,从初平三年到建安五年这长达八年的日子里,荆州本土几乎沒有再遇到什么大的战事,接收流民数以百万计,刘表手下也因此兵精粮足,带甲十余万,幅员上千里。 不过或许刘表是个并沒有太大志向的人,在做了荆州牧之后,刘表对自己的官位权势已经非常满意,加之性格上多疑少决,这些年來一直沒有对外拓展土地,只是立意自守,而无四方之志,连上次反张辽联盟,事后刘备才知道是张绣诱导下稀里糊涂加入进來的。 像刘表这样一个座谈自守的一方诸侯,刘备本來也沒指望他肯发兵救援曹操,刘备到了荆州之后,求援之事只是平时在口头上提了一提,他更在意的是如何结交荆州的豪族,收买人心,想在荆州扎下根基…… 只是刘备沒有想到,他沒有一心一意的劝刘表出兵,刘表最终却出兵了,这样的结果只怕文远日后想明白了以后都会觉着出乎意料,也是刘备此刻神情有些落寞的原因。 其实促使刘表出兵助曹的最关键原因,还是就是在这些当年曾帮助过刘表的世家大族身上。 刘表平定荆州之后,对蔡家、蒯家这些支持他的荆襄世家自然是大加拉拢,蔡瑁拜为荆州都督,蒯良为主簿,蒯越为从事,对这两家的子弟多有封许,还娶了蔡瑁的姐姐为后妻,加上后來依附的向家、庞家、黄家、马家,这几大家族共同构筑起自刘表以下荆州的一套权利阶层。 世家豪族相互联姻,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荆州这几大家族同样如此,关系甚为紧密,他们抱成一团,共同维护手上的既得利益,刘备这个外來人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以蔡瑁、蒯越为首的两大世家很是警惕,对刘备是处处提防着,生怕他的到來夺占了本属于荆州本地豪族的利益。 不过刘备是什么人,魅力值99的牛人,他到荆州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就和黄家、庞家关系打得火热,而且刘备也长着一个心眼,任何场合张口闭口不离朝廷大义,私下里则渲染张辽的军户屯田制对豪族危害之深,因此这几个月來,倒也沒引起蔡家、蒯家的太大敌意,而且刘备的一番言论,也确实引起了蔡瑁、蒯良等人担心。 豪族最怕什么,首要的当然家族存亡的维系,他们是这个时代的精英阶层,千百年來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只有手上有人有权,就不愁家族的延续,任何一个当权之人降临之后,都免不了和他们合作,当权者拉拢安抚,分割利益,豪族们协助稳定政局,奉献族中的人才为当权者所用,彼此就是这样一种合作关系,如果豪族一旦发现当权之人昏聩不堪辅佐,就会考虑换一个代理人,荆州如此,放眼整个天下也是如此,历朝历代王朝更替更离不开这个规律…… 可是,大将军张辽却似乎是凭空蹦出來的一样,他的所做所为一点也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点,倒像是要打破这个规律,文远在河北施行军户屯田制多年,荆州豪族之中并非沒有眼光深远之人,他们早有耳闻,张辽这个分利于民的制度可以说确确实实能挖断豪族的根本。 所以显然,张辽不是蔡瑁他们合适的选项,如今曹操和张辽决战于官渡,胜负决定着天下的归属,如果张辽得胜,就能形成席卷天下的大势,到时候仅凭荆州之众,绝对无法抗拒张辽吞并曹操之后的百万大军。 和历史上的官渡之战不同,袁绍和曹操无论哪一方获胜,无论是谁讨伐荆州,这些豪族都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顶多就是到时候开城投降,换一个代理人而已,但是现在不同,如果张辽胜了,如果张辽入主了荆州,那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荆襄豪族都要面临被张辽挖断根本的危机。 所以荆州的豪族们怕了,张牙舞爪的张辽令他们感到了恐惧,因此出兵助曹就成了他们的必然选项,哪怕刘表再犹豫不断、再空谈坐守,也架不住妻子蔡氏和麾下一干豪族的劝谏,最终决定兴兵五万,由蔡瑁统领驰援官渡。 本來刘表发兵助曹,倒也不会让刘备心情沉郁,刘备虽然只是织席贩履的布衣出身,这些年也渐渐融入豪族的圈子里,融入那个千百年來传下的规律,让他选择,他宁愿曹操取得官渡之战的胜利,可是自己在荆襄豪族面前的不被待见和曹操此时备受蔡瑁等人青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令刘备心中颇感郁闷。 蔡瑁、蒯良这些人的心意刘备如何不知,如果曹操在官渡最终取胜,这些荆襄豪族多半会转而支持他而背弃刘表,辅佐他平定荆州之地。 这分明就不是刘备想要的,他要争霸天下,要拥有一批支持自己的人,可是如今四处飘零十余年连块立足之地都沒有,这次到荆州本想开创一番新的局面,谁想却为曹操做了嫁衣。 就带着这种矛盾,刘备就在营中漫无目的的走來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叫唤,刘备突然惊觉回望,就见一个身形挺拔之披发将军,竟是张绣。 此次刘表出兵,屯兵宛城的张绣也派出部队,因为在弘农的大败,此次他只带來了五千军,但是张绣麾下多是西凉兵马,这五千军全是轻骑, 057 折扇纶巾 “原來是张将军啊,将军不在帐中和诸公饮宴,怎么这么快出來了,”刘备脸上愤色一敛,施了一礼问道。 “心里闷,出來透透气……”张绣脱口而出,随即醒觉笑道:“玄德公不也这么早就离席了吗,” 刘备摆手笑道:“呵呵,我是身体不适……”刘备一眼看出张绣有心事,轻描淡写就把这点小节带了过去,和张绣很是热络的聊在一起。 不得不说,刘备拉拢人心的本事绝不是盖的,不过是一会功夫,两人就已经亲密到彼此称兄道弟,而刘备沒费多大功夫,也摸清楚了张绣的内心。 “兄弟,咱们是同病相怜啊,想我刘备也是堂堂汉室宗亲,素有……(此处省略二百字)不想今日竟沦落至这步田地,头上无片瓦遮头,脚下无立锥之地,投靠刘表,还要受到一些人的冷眼猜忌……”只见刘备勾着张绣的肩膀摇头叹息道,说着说着,渐渐的带起了哭音。 刘备的这句话,深深的拨动了张绣的内心,张绣面色一变,咬牙慨叹道:“玄德公,我与你的处境何尝不是一样的,想我张绣空有一腔抱负,背负这一身武艺,却要在刘表麾下仰人鼻息,有志不得伸,刘表,庸人也,胸无大志,不死于张辽之手,日后也必死在曹操之手,只可惜了我等这些不为荆州豪族所容的人,到头來还是……嗨,”越说,张绣似乎越觉着胸中一腔郁闷无处宣泄,抽出腰间宝剑将身便的一根旗杆砍断在地。 “兄弟,慎言啊,这里可是曹操的地盘,咱们……”刘备一阵惊讶,忙温言将张绣的情绪安抚下去…… 又叙了一会,刘备道:“兄弟,你我同病相怜,日后还需相互扶持,兄弟日后但有为难,若不嫌我兵少将寡,只需书信一封,便是远隔千里,我也提兵相助,” 张绣也是性情中人,闻言慨然道:“兄长,,你我今日一见如故,日后但有用得着我张绣的地方,张绣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得了张绣的许诺,刘备心中暗喜,拱手道:“现在天色不早,兄弟先早点回帐歇息吧,”二人当下分别,各回营帐歇息。 刘备若有所思的回到自家营寨,刚到寨门就见从事孙乾一路小跑的奔了出來,见了刘备忙上前拜道:“主公让我等好找啊,” “公祐有何要事,”刘备疑惑道,他倒是很少见孙乾有这般失态的。 孙乾道:“主公,今日有一老一少两位文士求见您,年长一些的那位自称水镜,正在主公帐中等候,我看此二人形貌,皆非寻常之人,” “水镜……水镜先生,”刘备一愣,惊呼出声道,他到荆州虽然不长时间,不过刻意打探之下,还是知道水镜先生的大名的,此人是阳翟人,在荆襄一代颇有盛名的文士,和荆州名儒庞德公相交甚密,而庞德公,则是荆州大族庞家的人。 “这水镜先生前來,莫非是來投靠我的吗,”刘备想到一种可能,心中顿时激动的砰砰跳了起來,他手下关、张二将皆是万人敌,却无善用之人,简雍、糜竺、孙乾之流虽然忠义兼备,却非经纶济世、智谋深远之辈,看看张辽,麾下沮授、田丰、郭嘉、徐庶皆有神鬼莫测之机,曹操麾下,荀彧、程昱、荀攸也都是深谋远虑之辈,刘备戎马十余年,渐渐也摸清一个道理,沒有一个能为自己出谋划策,智谋绝顶的军师,才是自己这些年來碌碌无为,志向不得伸展的原因。 此外这水镜先生和荆州豪族关系甚密,如果能得他相助,和荆州豪族有了正式的联系,或许以后对自己在荆州……就会免去许多阻力…… 想到这,刘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匆匆整理一番衣冠,疾步向帐内走去。 一进帐,刘备就见两个文士正正襟坐在席上,糜竺正陪着叙话,见刘备前來,糜竺笑着躬身告退。 刘备一眼就看见那年长之人,只见那文士年约四旬,松形鹤骨,器宇不凡,峨冠博带,手握一柄折扇,一看就非凡俗之人,刘备激动上前长揖一礼到地,恭敬道:“汉左将军,徐州牧,宜城亭侯刘备拜见水镜先生,让先生久等多时,还望先生恕罪,” 司马徽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刘备,拱手还礼。 刘备又施礼道:“刘备早在徐州时久闻水镜先生大名,早想前去拜会,只是此次去荆州求援形成仓促才无缘拜会,想不到今日竟在此相遇,先生此來,不知有何指教,能聆听先生教诲,备三生幸甚,” 司马徽轻摇折扇,还礼笑道:“明公客气了,教诲不敢当,只是我听说如今官渡群英荟萃,豪杰云集,所以前來看看,久闻刘使君乃当世英雄,便冒昧前來一会,今日一见,果非常人,好,好,” “水镜先生谬赞了……”听司马徽言语客气,似乎似乎并无投靠之意,刘备一阵落寞,不禁叹了口气。 司马徽笑道:“玄德公为何叹气,” 刘备叹气道:“哎……汉室倾颓,奸臣窃命,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然备智术浅短,戎马多年迄今仍无半点成就,如今想來,不免心中抑郁,” 司马徽道:“明公戎马半生,至今四处无依,盖因左右不得其人耳,” 这一句话正说到刘备心坎里,比比张辽,比比曹操,他身边确实沒什么人才,不过刘备怎么说也是善于驾驭人心之人,他知道贬低手下并不一定能拿來讨好司马徽,反倒会让手下人离心,便道:“备虽不才,文有孙乾、糜竺、简雍之辈,武有关、张之流,竭忠辅相,颇赖其力,” 司马徽道:“关、张二人皆万人敌,只可惜无善用之之人,若孙乾、糜竺辈,乃白面书生,非经纶济世之才也,” 话由司马徽说出來,就不关刘备的事了,刘备顺势道:“备亦曾侧身以求山谷之遗贤,奈何未遇其人,深感遗憾……” 司马徽笑道:“明公岂不闻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谓无人,” 被司马徽这一说,刘备的招揽之心终于按捺不住了,躬身一礼道:“不瞒先生,先生有经纶济世之才,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以天下苍生为念助备一臂之力,若能得先生相助,备感恩不尽,” 司马徽轻摇折扇仰首大笑道:“山野闲散之人,不堪明公所用,我此次來,就是想向明公举荐一人,此人才学胜我十倍,而且明公若想成就一番大业,非此人不能成事也,” 刘备见司马徽不想是胡吹大气,不禁脱口问道:“不知此大贤现在何处,” 司马徽折扇一收,笑指着身边那个一直沒有说话的弱冠文士道:“此人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刘备方才一直心想着如何招揽名士司马徽,一时竟忽略他身边的这个年轻文士,闻言顿时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司马徽引荐之人,只见此人不过弱冠之年,身高八尺,相貌英俊,身披鹤氅、手摇折扇,头戴纶巾, 058 伯达献计 “真是天不绝我曹操啊。今儿个……开心。”一场酒宴直到饮至深夜方散。曹操才在近侍的搀扶下歪歪斜斜的返回自家大帐。此时的曹操已经一扫之前的颓废。席上喝了不少酒。反倒满面红光。更显得精神。 今天的事实在太有戏剧性了。本來曹操已经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这几日就准备退兵回许昌去。谁料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个当口上。荆州刘表够意思的派來了五六万兵马。还送來了几十万斛粮草。可是说一下子把曹操从悬崖边上拉了回去。 有了这些兵马粮草。來了这么多刘表麾下能征惯战的将军。曹操现在已经有信心与张辽正面对敌。曹操心里盘算着。等荆州兵歇息过这两日。就拉出來和河北军决一死战。争取一举将张辽赶回河北去。 而和刘备竟然巧合的一样。曹操的帐中竟然也等着有人。 “看來主公兴致颇高啊。这个时辰了才喝完酒回來。”一进帐。曹操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來。曹操甩了甩头。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定睛一看。竟是荀彧。身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文士。曹操看了看。隐约觉着熟悉。印象中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 曹操诧异道:“文若。大老远的你怎么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这一路上可还安稳吧……”从许昌到官渡。这条路上现在可不怎么安稳。经常会有河北军的小股哨骑或者大队的轻骑发起奇袭。虽然这些袭击多是些骚扰的性质。河北军來去如风打完即退。还是令曹操头疼不已。 荀彧笑着摆了摆手道:“彧此來是有一件大事。只因书信上说不能尽言。所以我就急着赶來了。等事说完了明日就回去。” “能让你亲自來。定然是很重要的事。文若可是想到了什么破敌的妙计。”曹操肃容道。 荀彧道:“妙计倒是有一条。只是此妙计却不是我想出來的。我此來只是给主公引荐一个人。主公。可还认得这位故人之子。” 曹操也不是笨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年轻文士的长相。努力回忆了一番后不确定的道:“先生莫非是司马建公之子。” 那文士笑着躬身一拜道:“温县司马朗见过将军。多年不见。将军风采更胜往昔……” “原來是伯达啊。怪我怪我。算起來咱们都已经十年沒见了。我竟然一时沒有认出是你。”曹操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这司马朗曹操是认识的。当年他初举孝廉。任洛阳北部尉。就是受了时任京兆尹的司马防的提携之恩。可以说司马防是曹操步入仕途的第一个伯乐。曹操对他可以说是相当敬重的。 司马防的性格耿直公正。即使在宴会这样的休闲场所。也保持着威仪。他膝下有八个儿子依次为司马朗、司马懿、司马孚、司马馗、司马恂、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都很有名气。因每人的字中都有一个“达”字。所以被人称为“八达”。 而眼前站着的就是司马防的长子司马伯达。 曹操当年在洛阳任官时和司马家就走的很近。当时司马朗也有十七八岁。只是因曹操当年献刀刺董不成逃出洛阳。十年多來就一直沒再见到过司马家人。 “十年不见啊。伯达。建公先生住在河内我日日牵挂。只可惜一直沒有机会过去……”两人寒暄一阵。曹操自然少不得对司马朗的家事一番慰问。司马朗也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投靠之意。这让曹操更是喜不自禁。司马家是河内。乃至当今天下的名门望族。司马朗此刻前來投靠意味着什么。这难道不是说明。情势正渐渐向有利的方向发展嘛。 “明公。我此來不为叙旧。只是想向明公献一条计策。或可助明公一臂之力……”司马朗并沒有过多的客套。此次他來主要是为了二弟仲达让他呈献给曹操的一条计策。这条计策不仅关乎着他司马家的延续。甚至可能关乎着天下豪族的命运。 这条计策颇有些冒险的成分。但是却胜在出其不意。凭着司马朗的直觉。这条计策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如果能取得成功。击败河北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关键这条计策有些冒险。他家虽然和曹操有故交。可毕竟自己的身份特殊是从河北來的。而且现在偏偏还是在这个敏感时期。很容易让人疑心自己是张辽派來诈降的。 所以在官渡來之前。司马朗费了些周折去许昌找了趟荀彧。还举家迁入许昌城内。这样一來。相信曹操就可以安心了。 曹操看了一眼荀彧。后者点了点头。曹操顿时了然于心。道:“好。我便洗耳恭听伯达教诲……” 司马朗想了想仲达告诉自己的东西。道:“明公可知。河北军如今粮草屯于何地。” “不知。实不相瞒……”曹操摇了摇头苦笑道。自从上次封丘一败之后。沒有骑兵的他消息來源闭塞了许多。这大半年时间。原本在兖州安插的暗线。细作差不多全被张辽挖了出來。以至于他现在居然搞不清楚河北军的屯粮之地。 “我來告诉明公。乌巢。河北军将粮草尽屯于乌巢……”司马朗指着强上挂着的一副羊皮地图道。 “伯达的意思是。”曹操双目一凝。眼神盯在司马朗所指的区域一阵动容。曹操是聪明人。一句话就是明白了司马朗的意思。再看荀彧。此时他面带微笑。显然也是赞成曹操用这条计策的。 “真是妙计啊……我若能依此计大破张辽。伯达当居首功啊。”曹操前后思忖了一番。心中一阵唏嘘。这个计策真是出乎常人的意料啊。自己从來沒有想过。相信张辽也绝不会有提防的。 本來就算给他这个计策。他也是未必能成功的。只因为他沒有足够的马匹。而乌巢位于河北军官渡大营五十里。但是现在呢。刚來的五六万兵马中。倒有不少骑兵…… 那这次就给张辽來一个出其不意。 059 天下奇谋竟有如此巧合 “烦请通禀一声。就说刘备有要事求见曹公。”一大早。刘备就找到张绣联袂來到曹操的帐前。他满眼血丝。脸色有些暗淡。竟似一夜未睡。 虽然气色有些差。不过刘备的脸上却分明带着笑意。因为昨天。他得到了水镜先生举荐的一个人才。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 说实在的。刘备起初并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年方弱冠的年轻人。此人长得倒是高大帅气。可是年纪太轻。未必有什么见识学问。可是深入一谈才发现此人学识渊博。智略超群。 而了解了诸葛亮家世之后的刘备更是领会了水镜先生那句话的用意。这个诸葛亮本是徐州琅琊人。他家迁居荆州已有三世。在荆州也算小有实力。最关键的是。他年前刚刚娶了荆州大族黄承彦的女儿。和荆州地方上的大族已经结成了紧密的姻亲关系。 娶了黄家的媳妇。黄承彦是他的岳父。而诸葛亮的两个姐姐一个嫁给了蒯良的长子蒯祺。一个嫁给了庞德公的长子庞山民为妻。蒯良、庞德公以子侄称呼诸葛亮。蔡瑁的两个姐姐一个嫁给了刘表。一个嫁给了黄承彦。论辈分姻亲。诸葛亮就应该叫刘表姨夫。叫蔡瑁舅舅。如此算來。这个诸葛亮年不过二十。却和荆州蔡、蒯、庞、黄这四个首屈一指的大族都有联系。难怪水镜先生会说“欲成就一番大业。非此人不可成事。这样一个有着如此优越背景的人。岂不是刘备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 能得孔明。最关键是他背后的势力。令刘备颇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更何况诸葛亮的智计。也是令刘备心服口服的。二人从天黑一直谈到拂晓。诸葛亮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给一直处在迷茫中的刘备指明了今后的方向。最后还献上了一条妙计对付张辽。这也是刘备此时前來求见曹操的原因。 刘备曾是曹操的座上宾。近侍自然是认识刘备的。不过此时却面有难色道:“玄德公。我家主公早上刚刚睡下。这个时候实在不好叫他起身……” 这近侍了解主公怪癖。主公梦好杀人。他的前任就因为不清楚曹操的这个怪癖被曹操暴起杀了的。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从那以后谁还敢在主公睡下的时候靠近。 “曹公竟也一夜未睡。”刘备不禁诧异道。他自认要献的这条计策。说不定能逆转战局。这可是他刘备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所以沒能见到曹操。令他颇有些惋惜。 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突见曹操披着上衣掀帐而出道:“原來是玄德啊。哦。还有张绣将军。这一大早就过來。两位定然是有什么要事吧。來來來。咱们进帐商议……”曹操在张绣的身上停留了一会。肃手请二人入内。 进帐叙礼过后。刘备直接问道:“曹公。如今荆州援兵已至。论兵势、战力。我方都已不比河北军逊色。不知明公何日进兵。与张辽一较高低。” 曹操道:“我也在思虑此事。听玄德公口气。可是有了什么妙计。” 刘备慨然道:“我有一计。只需如此这般……若此战得胜。定能重挫张辽士气。接下來追亡逐北。将张辽赶回河北去。” “此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所见略同吗。玄德之谋正与我合。”曹操闻言惊讶道。刘备献的计策。竟然和昨夜司马朗的计策是一模一样的。而刘备此次带张绣前來。多半是要借重张绣麾下的五千精骑。曹操本來还想找张绣商量一下。不想张绣竟然亲自送上了门。这莫非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过曹操还是看了一眼张绣道:“张将军的意思呢。” 张绣慨然道:“末将愿听曹公、玄德公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曹操大喜道:“好。兵贵神速。既然张将军沒有问題。。那咱们就事不宜迟即刻准备。今夜二更造饭。三更动身。” 曹操立即召集众将商议。曹操做主。别人自无异议。当下曹操尽选营中精锐千余骑。加上张绣的五千精骑。还有蔡瑁献出的千余骑。合共七千精锐。由曹操亲自率队。而在统兵将军方面。更是群英毕集。曹操麾下的典韦、许褚、夏侯惇、乐进、曹休等精英班底悉数上阵自不必说。还有主动请缨的刘、关、张三人。加上张绣、刘表帐下的黄忠、文聘、王威等几员大将。其阵容着实令人恐惧。 这一次曹操可以说赌上了麾下所有的赌注。连他自己都亲自上阵。不成功。便成仁。 是夜二更。曹操令七千将士饱食一顿。全部换作河北军号衣。人衔枚、马勒口。人人怀抱干柴枯草一束。悄无声息的绕了一个大圈子迂回绕过河北军的营地。然后一路径直向北行进。他们目的地就是河北军的屯粮之所。。乌巢。 这是曹操第二次出兵偷袭河北军的后勤补给。上一次是中了埋伏惨败而归。五千骑兵近乎全军覆沒。并从此被压得喘不过气。 但是也正因为有了这一次的惨败。才更能说明偷袭乌巢是一条妙计。第一。张辽绝不会相信。自己在一个地方吃过亏之后还会再对粮草后勤方面打主意。第二。张辽也绝不会相信。自己沒有骑兵。沒有机动作战的能力。竟然还敢偷袭六十里外的乌巢。 有这两个方面的出其不意。曹操觉得有很大的把握取得此战的胜利。 乌巢是河北军屯粮重地。一路关卡林立。不过大概是河北军从來到官渡之后就从來沒有见过曹军出击。又是大半夜的。沿路盘查的军士并沒有过多盘问就将这支穿着河北军服的友军放了过去。经过一番有惊无险的疾行。黎明破晓时分。曹操一众终于赶到了乌巢。囤积着供应二十万河北军吃喝的粮草后勤营地。 黎明时分。正是一个人最疲惫的时刻。曹操隔着寨门观看。守卫的军士们都昏昏欲睡。看到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样一支自家兵马。竟然沒有生出多少警惕之心。只有一个小校隔着寨门上前询问。 “尔等是哪里來的军队。怎么擅闯乌巢屯粮重地。。” 曹操将宝剑拔出。回首喝道:“将士们。随我杀将进去。火烧乌巢。”身后顿时传出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应和声音。 060 火烧乌巢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粮辎重一直是行军打仗的重中之重。但凡打仗。双方都会将自家屯粮之地放在交通便利且易守难攻的地方。并且派驻重兵守御。 文远就是这样。起初他将屯粮之地放在距离官渡百里外的封丘。封丘城郭坚厚。交通便利。唯一的缺点就是离着官渡有些远。粮草转运起來颇不便利。起初文远因为忌惮曹操轻骑劫粮也无可奈还。不过自从封丘一战打掉曹操的骑兵之后。文远就沒了这方面的顾忌。便将粮草转运到距离官渡大营更近的乌巢。布下一万战兵。两万辅兵。遣偏将军眭固、裨将军吕威璜领兵。严加防备。 此外乌巢距河北军大营不过五十里。骑兵若全速奔驰只需要半个时辰。文远还真不相信曹操居然敢在吃过一次亏之后。还敢迂回奔袭百里。偷袭就在文远眼皮子底下的乌巢重地。 守将眭固、吕威璜也不相信。当他们各自被震天的喊杀声惊醒出帐之后。茫然失措了半晌才反应过來。大声吼叫道:“敌袭。敌袭。”可是此时早已为时晚矣。七千精骑如同狮群一般在十几头雄师的带领下凶猛的杀入寨内。纵马驱驰。所向披靡。 眭固、吕威璜大声呼喊聚拢兵士。可是这个时辰将士们都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仓皇之下哪能聚得多少兵马拒敌。好容易二人才聚起五百多兵马。就立刻引起了几个虎狼之将的注目。 “贼将。受死。”关羽一马当先。单枪匹马直杀入阵中。以一人之勇冲入数百河北军的战阵。这份胆气看得曹操眼中精光直冒。其余诸将更是战意士气暴涨。 “壮士不可鲁莽。”关羽身边跟着的刘表麾下大将黄忠。他见关羽单骑冲阵。起初还吓了一跳叫道。不过黄忠见关羽手中刀光如练。所过之处河北军不可抵挡。黄忠心中赞佩关羽胆气的同时。一争高下之念暴涨。 原來是有两下子。难怪这么狂傲。黄忠也不发话。一拍马也跟着冲上。就见他刀法开阖。势头比起关羽也毫不逊色。 关羽回眸看了一眼黄忠。这五旬老将刀法武艺非同寻常。今日倒正好和他较量较量。一念及此。关羽本能的傲然一声冷笑。 黄忠手上沒闲着。却一直注意着身边关羽的动静。这一声冷笑传來。顿时令黄忠心头火气直冒。 黄忠是什么性子。他虽然已年近五旬。却最不恨别人看不起自己认为比自己强。只见他大吼一声。刀上竟闪出一道青白色的光芒。一柄大刀舞得如同平地里掀起了一道风暴。劲风过处挡者披靡。竟然抢到关羽前头半个马身的地方。 “这是……刀气”这下轮到关羽惊呆了。这个以前从沒有听过的黄忠。居然也会使用先天劲气。难道他会是个先天高手吗。 不过关羽观察了一会就释然了。黄忠似乎和自己也是一样只是初窥了先天境界的门径。只能使出并不纯正的刀气。而且他的刀法并沒有太多杀招。威力上要比自己的刀法逊色不少。不过如果论防守相持的能力。又要比自己略强。 先天劲气这东西。各有各的特性。如果说用的好可说是强有力的武器。用的不好反倒会给身体带來很大的负累。像关羽凭借着上手二十刀的霸道刀气。许多顶尖武将都难以抵挡。寻常武将更是见面两三招就能干掉。但是如果一旦关羽强攻之后沒有把对手放倒。接下來再战至多也就是平手。关羽很难再赢得了。 而黄忠的刀气。似乎更偏重于防守。就见他长刀挥舞。身前仿佛若有若无的形成一道刀气构成的气障。威力虽然不强。但是对付寻常士卒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而看黄忠敢这个时候就敢用上刀气。说明此人的刀气持久力必然比自己要长。并不担心这么早消耗。 黄忠的表现让关羽彻底刮目相看了。不过他岂肯服输。就听虎吼一声。手上刀芒暴涨。陡然加快进度。 “杀。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眭固怒声候着。眼睁睁看着关羽和另外一远将军飞马而來。所向披靡。如果是结成了战阵的河北军。断不会是这般狼狈的。身边这五百余人。武器凌乱。衣甲不齐。更要命的是辅兵和战兵夹杂在一起。根本就沒办法结阵拒敌。再看远处。那些曹军骑兵如同赶鸭子一般四处追杀者溃败的河北军。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请报上说曹操手上沒马的。是从哪里弄來的这么多骑兵。 而就在眭固这一愣神的功夫。关羽如同一阵风似的直冲过层层堵截冲至身前。只见一道青色的匹练闪过。一颗大好的头颅伴着血柱冲天飞起。那圆睁的双目暴凸。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仿佛到死了都不肯相信自己居然连一合都接不下去。 “眭将军。小……”吕威璜本來是想让眭固小心的。可是还沒有喊出口來。就见眭固的人头噌的飞起。不过他的喊声也引起了黄忠的注意。他正因为被关羽抢了先而泄气。见到还有吕威璜这样一个身披重甲的将军。立时心中大喜拍马冲了上去。 主将眭固身死。河北军顿时大乱四散。吕威璜情知不是黄忠敌手。仓皇向后走避。乱军之中就见黄忠取出一张铁胎弓。拈弓搭箭一气呵成拉至满月。也不见他如何瞄准。只是虎吼一声:“着。”只见一道黑色流光呼啸而出。百十步外一箭正透吕威璜后心。 “好箭法。”一旁关羽看了禁不住脱口赞道。杀了吕威璜。黄忠这才拉风的捻须看了一眼关羽。那意思仿佛就是在说。老子才不会输给你。 杀了主将。河北军更是抵敌不住。前后交战不到一个时辰。曹兵斩首数千级。生俘近万人。余众尽皆溃散。 被俘之人当中。多是沒打过仗的辅兵。他们刚从被窝里钻出來。还沒摸到武器。就被俘虏了过去。这一场混战。曹军也折损千余骑。俘虏太多。曹操只能下令将这些收缴了武器的俘兵全数杀光。同时命人放火烧粮。将乌巢堆积如山的军粮一把火烧尽。 061 惊怒交加 就在乌巢被点起熊熊大火的时候。此时的张辽才刚刚晨起。他刚刚练了一套五禽戏。活络活络身体。还沒准备练练戟法。王力就带着一封情报急匆匆的找到练功场來。看了请报上的内容。文远满脸的不可置信。 历史上一直奉行中立直到灭亡的刘表不知道哪根筋错位了。这一次居然派了援军。还一次派出了五六万。不是说刘表好谋无断。喜欢空谈吗。怎么这一次出兵居然这么干脆。是刘备说动了他。还是别的什么连刘表都不能抗拒的原因。 不过不管怎么说。王力亲自送回來的情报。应该是不会错的。现在的官渡曹营中。有曹操的兵马近十万。加上此次前來的五六万荆州兵。也就是说。对面的敌兵数量和河北军已经相差无几。甚至已经有能力正面免一战。 还有更让文远担忧的一条。请报上说刘备、张绣这两个难缠之人也來了官渡。荆襄所來的将领之中除了蔡瑁。还有黄忠、文聘…… “这么多精兵强将。居然都來了官渡。不好办了呢……”文远眯着眼睛闲着。然而还沒等文远从凝重中醒过神來。从大营到乌巢沿路哨卡却传回來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只见一个哨骑慌慌张张奔來。气喘吁吁报道:“主公……主公。曹操趁夜偷袭乌巢。情势危急。” 文远闻言大惊。缓过神來问道:“什么。曹操偷袭乌巢。不要慌乱。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曹操是怎么过去的。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跑到乌巢。”要知道乌巢离曹操大营足足有六十里。想要不动声色绕过河北军大营。至少要走上百里。不是文远小看曹军步兵的机动力。曹军一天强行军下來也顶多能走七八十里。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出现在乌巢。就算跑到了只怕也要累个半死。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攻打重兵把守的屯粮重地。 “回主公。据沿路哨卡的回报。曹军是换穿了咱们的服制才得以瞒天过海。而且听沿路哨卡的汇报。昨夜往乌巢去的兵马只有一支。而且全是骑兵。” “骑兵。曹军哪來的骑兵。”不过文远恍然醒悟过來。是了。荆州兵。荆州有援兵來了五六万众。怎么可能沒有骑兵。此时文远已经相信一多半了。他正要回帐聚将。突听见营中一阵喧哗。张辽顺着众人的声音向北面看去。只见北面的小半边天空。已经被一大片黑烟所覆盖。 冲天的火焰直冲向几十米的高空。滚滚的浓烟弥漫大半个天际。及时是远在官渡。也能看到北面天空黑烟滚滚。看來曹操真的是偷袭乌巢了呢。他还真有这么大的胆。 文远脸上一阵阴沉。断喝道:“传令各营将领一炷香之内到中军议事。逾时不到者。斩。” 等文远身披金甲出现在中军大帐的时候。河北军大大小小数十员文官武将。已经悉数聚集在中军帐内。此时众将已经听说了官渡遭袭的消息。只等着文远一声令下。出兵找曹操交战。 文远此时早已是忧心如焚了。只见他呛啷一声拔出宝剑。冷喝道:“情势紧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能让曹操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偷袭乌巢。这是我河北军上下的耻辱。从我起兵至今。还从沒有经受过如此挫败。我只有一句话。此去救乌巢若是遇到曹军。给我杀。杀。杀。”从乌巢方向冒起的浓烟來看。救火已经不现实了。几百万斛军粮。就这样毁于一旦。文远只觉着一股怒火在心中烧灼。他此刻恨不能立刻找到曹操。将其碎尸万段。 众将感觉道文远的怒意。拔剑齐声吼道“杀。” 文远当即点起精骑一万亲自去救乌巢。刚到乌巢。就见火光冲天。曹军正振奋南返。文远戟尖一指。左有吕布。越兮。右有赵云、颜良各引骑兵虎狼一般杀出。太史慈、郝昭、魏延、吕蒙也各催兵马掩杀过來。 曹操鞭梢一指。典韦、许褚上前双战吕布。关羽对上赵云、张飞与越兮厮杀起來。黄忠和颜良斗的旗鼓相当。夏侯惇找上了太史慈。魏延和文聘厮杀数十合不分胜败。 两边将领斗在一处。军士们也是相互惨烈厮杀起來。曹操指挥军士奋力抵挡。可是曹兵终归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战。河北军又是挟怒而來。士气正旺。两边军士刚一接触。曹军骑兵顿时被压制的节节败退。 乱军之中。文远正看见曹操。刘备。不禁怒火中烧。大吼一声道:“曹操、刘备。给我纳命來。”拍马舞戟直取二人。高顺恐文远有失。急率玄缨重骑护在左右。上千柄投枪过去。文远面前的曹兵顿时被钉死一大片。 曹操见势不妙。引数十骑拼死突围出去。刘备也施展出看家的本领。一溜烟跑的人都看不见。 “你去追刘备。曹操交给我來。”文远冲高顺喝道。刘备他并不那么在意。但是曹操却是文远所认定的最大的对手。如果能有机会除掉这个威胁。就算是再被烧一次乌巢他都心甘情愿。 高顺领命分兵而去。追出十余里沒看见刘备。只得领兵悻悻而还。途中遇见张绣。张绣恐身后河北军杀來。率兵夺路离开。 这边文远紧追着曹操不放。曹操落荒而走。奔出十里之后只剩下单人独骑。身边随从早已不知何处。而身后百步之外。文远也是一人一骑。正一点一点追近上來。 曹操坐下的绝影是大宛良驹。绝影。顾名思义就是跑起來速度飞快的连影子都追不上了。不过良驹只是良驹。和文远胯下的马王流星相比还稍稍差了一线。流星是昔日南匈奴单于于夫罗的坐骑。匈奴人人骑马。整个部族中的马匹数目何止以十万计。而能让南匈奴地位最尊贵的人选中的坐骑。岂能比绝影差了。只怕数遍整个汉末三国的名马。也只有吕布的赤兔能与之比肩。 “曹贼休走。” 曹操见文远越追越近。慌不择路四处乱窜。仓皇也不知跑到哪來。而文远此刻也是追上了性。今日不擒曹操。誓不回寨。 眼看着两匹马只剩下七八十步距离。文远心急取出雕弓。就在马上拈弓搭箭。觑得真切一箭射來。曹操只听见身后一声弓弦响动。顿时亡魂大冒。 062 慌不择路 “曹操受死,”文远大吼一声,一见射了出去,他此时心中急切,只听“呲”的一声,这一箭正射在马臀上,绝影吃痛,悲嘶一声撒蹄奔跑,竟然还将文远甩开一段距离了。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绝影终归跑不过流星,沒过一会,曹操又堪堪被文远追上,文远又急射两箭,一箭射中曹操右肩,一箭又射在马身上,这下绝影才开始不支,速度渐渐开始下降,文远见曹操已经插翅难逃,便弃弓绰戟,誓要生擒曹操。 一路上曹操穿林渡水,尽拣险僻地方,可是张辽紧追不舍,此时堪堪又被追上,曹操正心中绝望,突然听到不远处一片人声鼎沸,战马奔腾之声,曹操索性纵马冲出林外,牙关一咬,拼了。 这一路走來,曹操根本就沒注意方向,张辽几次迂回,更是逼迫的曹操折转方向,搞得曹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不过有一点却是曹操肯定的,从乌巢到官渡都是河北军的控制区域,在这里碰上军队,多半都是河北军,如果真是这样,此时曹操的无疑五一就是在往枪口上撞。 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曹操是绝不会选择冒这么大的风险的往人堆里冲的,不过不拼一下横竖是死,倒不如赌上一赌。 转眼之间,曹操终于钻出树林,他揪紧着心往那边看去,只见一彪曹军败骑正经过此地,为首将军正是典韦,许褚,不过他们的处境也不轻松,后面河北军衔尾追杀着,领头的还是吕布、太史慈、魏延诸将…… 曹操见状大喜,虽然看情形典韦、许褚他们的情况也不太妙,不过不论如何,有自己人在,多少还有逃生的机会,当下曹操迫不及待高叫道:“快來救……”然而一句话沒说完,曹操只觉着身子一沉,整个人从半空中飞了出去,原來是绝影受创之后负着曹操奔出几里地后终于不支,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曹操也摔得不轻,整个人扑倒在尺许厚的落叶堆里,连翻了好几个滚,栽得满脸擦伤,血肉狼藉,不过求生的意志支撑着他栽倒之后立即爬起身,疾步向自家军队去,而此时典韦、许褚此时也看到了曹操,领着麾下的数百骑兵奋力迎上前去。 文远此时也看到了这数百人的曹军,不禁眉头皱起,暗忖道:“不能节外生枝,曹操纵然不能生擒,也绝不能放,”本來文远是认为曹操无路可走,有意要生擒的,可是眼下的状况让文远转瞬间改了注意,他忙骤马向前直取曹操,祖龙戟凌厉指向草丛里慌乱后退的曹操,这一戟,一定要把曹操了账,把心中的大患出去。 曹操的武艺应该说还是不错的,生平大小上百战,很多时候曹操都是自己亲自领兵冲在最危险的地方,可是和张辽比起來还是差的太远了,曹操只顾着逃命,文远这势若雷霆的一戟,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时快,眼看着就要一戟得手的时候,文远只听见身侧一声霹雳大吼:“张辽匹夫休伤我主,吃俺典韦一戟,” 文远听见劲风呼啸,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柄手戟正迅若雷霆般迎面飞來,正砸向文远的面门,就见典韦不知何时已经冲入二十步内。 面对迎面飞來的手戟,文远不禁大感惋惜,若杀了曹操,自己不死也得重伤,闪念之后只得横戟一拨将典韦的飞戟磕飞,而曹操就借着这个空当逃到典韦的身后去,被一干曹军骑兵围在中心,经历了一番生死考验,此时他终于让他逃过这一劫去。 不过危机只是暂时解除,还有更多的考验正等着他们,这耽误一会的功夫,身后吕布、太史慈、魏延等人已经追了过來。 曹军出战的都是骑兵,很容易就给曹操腾出一个坐骑,典韦见追兵赶到,忙高声喝道,“主公上马,俺來断后挡住敌兵,许褚,你护送主公杀出去,” “大哥,你……你多加小心,”许褚听出典韦心中决死之意,不禁嗓子一哽,眼眶隐隐含泪,不过他知道现在根本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牙关一咬,护着曹操斜刺从文远身边冲了过去。 文远本來也算挡在许褚的路上,可是数百骑的冲锋,他纵然武艺再高冲上去也不够死的,更何况还有许褚在曹操身边护着,后军中还有个典韦断后,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曹操从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想到到口的肥肉就这样飞了,文远心中一阵抑郁。 “主公,”“主公,”吕布等诸将此时也奔了过來,他们担心主公有危险,先分出轻骑将文远护卫在中心,这才上前向文远行礼。 文远脸上满是杀气,冷冷道:“不必管我,给我追,谁若能生擒或活捉曹操,封侯拜将,重赏千金,” 众将凛然应命,拍马衔尾急追,许褚见身后追兵甚急,护着曹操抄小路而走,典韦看此处道路狭窄,大叫一声招呼断后之人留下,接着飞身下马站在路中,这一下马,就表明他已将个人生死抛诸脑后,只想着挡住河北军的追袭。 “想要追杀俺家主公,得先从俺的身上踏过去,”典韦慨然喝道,双手重重一顿两柄镔铁大戟深深插入身前的土里,向腰间一探,各摸出两把一尺多长的短戟。 就见他表情狰狞,微弓着身子如匍匐的野兽一般随时准备暴起伤人,浴血的周身环绕着一层厚厚的杀气,吕布马快冲在最前,见到典韦这副模样,本能的勒马伫立。 吕布之前和典韦是刚交过手的,知道这黑恶汉子的武艺高绝,神力惊人,这小道狭窄只容几个人并排而行,不利与骑马厮杀,要是随便冒然上去,必然吃亏。 吕布心有顾忌,却不代表别人不想立功,文远刚才的话已经撂出去了,曹操就在前面不远,众人如何肯放他过去,只见魏延一阵风般从吕布身边冲过,身边还跟着三个河北骁骑, 063 虽死无恨 “挡我者死,”魏延大声喝道,拍马舞刀直取典韦,十步之外,就见典韦巍然不动,魏延大吼一声,挥刀斩向典韦颈际。 “文长小心,”此时文远也从后挤了上來,见典韦这个架势大惊呼道,却为时晚矣。 只见典韦大吼一声,双手一挥,四道黑芒嗖的一声向魏延和身边三个河北骁骑飞去,速度之快,肉眼几乎捕捉不及,几声惨叫紧跟着响起,就见那三个骁骑军士胸口中戟,吐血倒飞出去。 这掷戟之术,是典韦的独门绝技,十步之内无有不中,能躲得过去的只有武艺达到超一流水准领悟了入微境界的顶尖之人,魏延虽说武艺精熟,离超一流水准还有着一些差距,只觉着劲风扑面,等反应过來时,那飞戟已经袭至前心,这还是靠他自小锻炼出來的惊人眼力。 仓皇之下,魏延只來得及一侧身,根本躲不过去,飞戟斜斜的砸在魏延的右胸甲上,魏延顿时如遭雷击,倒飞着栽落马下,倒在地上咳血不已。 “文长,”众人飞马上前将魏延救了回去,看起伤势,就见半治厚的的护胸甲片上生生砸出一个拳头大的凹痕,这还是侧面击中的结果,若是被砸实,魏延就算是身披厚甲这条命今天也要交代出去,不过仅仅是这戟上的撞击力,魏延就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下不了地。 见魏延性命无碍,文远这才松了口气,命人送回营中就医,然后才回头叹息劝道:“典韦,你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何必还为反贼曹操卖命,若肯归降,我不但保你不死,还会好好重用你,”看着睚眦欲裂,怒目望着自己的典韦,文远的心情一阵低沉,典韦啊,古之恶來,三国中的猛将,曹操麾下的宿卫将军……只可惜这个人多半不会投靠自己…… 果然,典韦想也不想就破口大骂道:“张辽小儿,俺可以死,但是让俺做背主之人想都别想了,俺还是那句话,向从这条路上过,就得先从俺的身上踏过去,” 文远摇头叹息道:“典韦,你挡不住我的,这又是何苦……” “哈哈哈……”典韦仰首长笑一阵,慨然作色道:“俺早就知道今天便是俺的死期,还有俺的这些兄弟,不过能救得主公一命,俺们就是死也值了,张辽小儿你休要多言,有胆子就过來尝尝俺的手戟,”说着,手中又摸出四把飞戟。 百余断后曹兵也慨然喝道:“能保得主公性命,我等虽死无恨,” “兖州义士……何其多也,”文远颇为感怀的叹息一声,右手一举高声喝道:“强弩准备,”随着文远一声喝令,几十名骁骑营军士翻身下马涌上前去,二石强弩是骁骑营军士人手一副的制式装备,曹军也是轻骑,百多军士愣是找不到几面盾牌护身,望着冬日照射下泛着寒光的弩矢,饶是这些曹兵心志坚毅如铁,面对这些杀人的利器也不禁咽了咽干涩的口水,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文远眯眼叹道:“我说了,你挡不住我的……” 典韦抹了抹脸上的汗迹,眼中洋溢着慨然无畏的神色,凛然一笑道:“好话不用多说二遍,为主公而死,俺典韦虽死无恨,” 文远看连典韦身后那些曹兵也是同样的表情,摇头叹息一声背转过身,高举的手臂僵硬的挥落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吕布才请文远过去,只见山道上,横七竖八趟的尽是曹兵士兵和战马的尸体,这百多断后曹兵依托道路的狭窄,躲在马后张弓回射,愣是坚持了大约半个时辰,直战至最后一人,仍不肯后退,在一片河北军士兵尸体堆叠起半人高、满地尽是断折武器的地方,文远找到了典韦。 他是血流干了才死去的,只见他虎目圆睁着,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弩箭,多的已经数不清楚数量,黑色的箭尾裸露在外,像极了刺猬,只是这刺猬却是血色的…… 铁甲根本挡不住这些二石弩射出的劲矢,一旦射中,至少也会入肉三寸,中了这么多箭伤枪伤,他还能杀死这么多河北骁锐,真不敢想象这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 文远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涩涩的仿佛灌满了泪水,典韦,文远本不想杀他的,可是典韦注定是不肯为自己效力的…… 良久,文远才从这种浓浓的忧伤中恢复过來,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些人都是义士,把他们的遗体全部带回官渡,好生成殓明日送到曹操的大营里……” 众人也看出文远心情低落,皆诺诺答应,不敢有违,文远默默不言,寻路往官渡大营而去…… 曹操肯定是追不上了,典韦却死在自己手里,还损失了乌巢数以百万斛的粮草,一路上文远只觉着心情抑郁,忍不住策马狂奔一阵,这才才稍稍缓过口气,思索接下來该如何应对。 乌巢之败是文远始料未及的,据下面人汇报上來的情况,守军死伤一万多人,包括眭固和吕威璜二个守寨的将军,辛辛苦苦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从河北运來的三百多万斛粮草全数被一把火烧尽。 但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为已经发生的事情长吁短叹毫无意义,关键是该如何应对下一步的危局,现在官渡大营的粮草还不够半月的军需,纵然现在从河北紧急调运,远水也解不了近火,根本救应不及,沒有粮食,大军只有暂时撤退。 可是就这样撤退,文远心里好不甘心。 带着这样一个忧虑,文远回到官渡大营,召集众将商议。 “诸公,咱们的粮草已经被烧光了,各位说说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文远满心期待的看着帐中诸人,一路上他也沒想出办法,可是又不愿意轻易撤退,他真希望麾下的文武能想出一条既能解决粮食危机,又不用退兵的两全其美计之计。 粮草被烧,众将也是心情沉郁,沒有粮食如何出战,一旦营中仅存的那点粮草耗尽,只怕此次出战的战辅兵马二十余万人就要土崩瓦解,重挫崩溃,可是二十几万人马,一天耗费的粮食就要一两万斛,这么巨大的粮食消耗,上哪轻易补给。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赵云出班进言道:“主公,末将倒有一个办法,或可暂解燃眉之急……” 064 兵退虎牢 众人正束手无策,云出班进言道:“主公,末将倒有一个办法,或可暂解燃眉之急……” 文远忙问道:“子龙有何良策,快快讲來,” 赵云道:“主公,虎牢关尚有三十万斛存粮,可解大军半月用度之需,虎牢关离此不远,大军不妨暂至虎牢关屯驻,待军粮运至,再图进兵之计,” 文远眼前一亮,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虎牢关作为文远治下通往兖州的门户之地,因为其重要性一直囤积着不少粮草军器,大军到虎牢关就食,确实可解眼前大军无粮的危机,等一个月后河北粮草送到,便可再和曹操在官渡一决高低。 见众人皆无异议,文远当即命赵云先行一步赶往虎牢关准备好安置大军屯驻事宜,令吕布、越兮、颜良三员虎将各引精兵五千断后,防止曹军追击,又命吕蒙引兵退保白马,保证粮道畅顺,一番安排之后,文远当即传令大军拔寨,迤逦向虎牢关行进。 “主公,河北军退了,”探马将河北军撤退的消息传到曹军大营,营中众将无不振奋,因为大将典韦战死的些许哀伤也被冲淡几分,尤其是荆州蔡瑁,大老远的从荆州赶过來,还沒捞着仗打,河北军就已经退去,原來素有战无不胜支撑的张辽,以天下强兵著称的河北军此时在他看來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蔡瑁道:“曹公火烧乌巢,河北军无粮兵退,军心必然惶恐,我军正可趁势追击,若让河北军全身而退,日后若再卷土重來,则后患无穷矣,” 蔡瑁之言不无道理,曹操听得顿时心动了,乌巢一战,河北军虽然损失了大批的粮草,可是兵马还在,若让他安然退去,下次再來自己还真的不见得能挡住河北军的复仇之战,趁着现在荆州兵都在,若能追杀重创河北军,那张辽日后就不足为虑了。 曹操正要下令,突然帐中有人叫道:“不可,”曹操视之,见刘备身后一个手摇折扇,头戴纶巾的年轻文士出声叫道。 曹操道:“此为何人,”曹操和刘备这几年打的交道最多,刘备手下的人几乎就沒他不认识的,这年轻人看着面生,想來是新投靠的,也许是乌巢之胜让曹操对张辽的忌惮稍去,又或者重创张辽的想法太具有诱惑力,见此人年不过二十上下,曹操眼中不免有些轻视之意。 “这位先生是我新拜的军师,南阳诸葛亮,”刘备还是很会护着诸葛亮的,见曹操面色不善,忙站出來道,关键是诸葛亮是他成就大业的希望,刘备怎么让诸葛亮受点委屈。 对刘备,曹操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闻言面色稍缓道:“你说说看,为何不可追击,” 诸葛亮轻摇折扇道:“兵法云归师莫掩,穷寇莫追,我观张辽生平用兵素來法度严谨,此时虽然粮尽兵退,必留精兵强将断后,明公如果去了,多半会要吃亏……”在场都是知兵之人,他这一番话说出來,众人纷纷点头赞许。 谁料曹操摇头一笑道:“我自幼熟读兵书,你说的那些我哪会不知,孙子曰乱而取之,河北军粮尽退兵,军心大乱,正可趁势而击之,破敌正在今日,” 曹操又问探马河北军往哪个方向退兵,探马回报往虎牢关而去,曹操大惊道:“这一定是是张辽灭我之心不死,想要暂居虎牢,不日便会卷土重來了,”当下曹操再不听诸葛亮之言,当即与蔡瑁点兵五万,火速出营掩杀河北军,又纳荀攸之计命夏侯惇、乐进各领兵两万,一路鼓噪北上,扬言攻打邺郡、黎阳,以分散张辽注意力,乱其军心。 因为有粮车辎重需要驮运,河北军走得并不算快,曹操领兵一路奔袭二十余里,,正追上河北军后队,正要催兵上前掩杀,突听道旁一阵连珠炮响,吕布、颜良、越兮三路精兵一起杀出,曹军顿时大乱,这三路兵从早至午一直伏于道旁养精蓄锐,曹军则长途奔袭二十余里,又饥又渴半天水米未进,一万五千河北军士杀入曹军阵中,顿时如虎入羊群,直杀的曹兵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乱军之中越兮正撞见蔡瑁,蔡瑁见越兮勇猛,仓皇拍马走避,部将邓龙迎上,只一戟,被越兮刺于马下。 吕布是直奔着曹操去的,一路挡者披靡,曹操见吕布杀奔而來,再不敢指挥兵马应战,拨马走避,许褚奋起勇力上前抵挡,战五十合后刀法渐渐散乱,混入乱军之中落荒逃离。 曹操灰头土脸、惊魂未定逃回官渡,聚拢败兵,此次非但沒能重创河北军,反倒折损兵马近两万人,此时方后悔当初不肯听信诸葛亮的建议,而其他夏侯惇、乐进两路兵马闻主公兵败,恐此去北上也会遇上伏兵,出营不过二十里便退了回去。 遭逢此败,曹军营中一阵郁闷,蔡瑁也沒了之前视河北军如草芥的傲气,更关键的是探马來报河北军此时已经安然退入虎牢关,吕蒙还独领一军占据白马津。 白马在大河之南,位置十分重要,是河北军向河南运送粮草辎重的必经之地,曹操当即留曹仁、刘备率三万军守官渡,自统大军攻打白马,力争夺回兖州最后一处被河北军占领的要地。 曹操出兵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仲冬时分,正是最寒冷的天气,可是为了赶在张辽获得喘息之前夺回白马这个重要的桥头堡,把河北军的势力全部驱逐出兖州去,纵然是有些困难也必须要克服的。 此次出兵可以说是官渡僵持后曹操的第一次大举反击,此战曹操可以说是志在必得的,除了自家的五万兵马,还有蔡瑁统领的三万荆州兵,攻打听说只有万余人据守的白马,应该沒多大问題。 而在曹操雄心勃勃出兵白马,顺带收复兖州故地的时候,曹营里的刘备却过得不怎么如意, 065 收买人心 送走意气风发的曹操,刘备似乎心情不佳的回到自家营帐当中,长吁短叹不已。 诸葛亮问道:“主公今日长叹连连,不知何事忧虑,” 刘备低头默然,半晌才叹息道:“沒什么,只是看到别人建功立业,我却要在此地留守,想想不禁令人沮丧,” 诸葛亮轻摇折扇道:“主公莫要以为曹操此去打白马就能稳操胜券,张辽素來知人善任,麾下能征惯战的将领颇多,据守白马的重任却独委派给吕蒙,此人文武双全,若固守不战,曹操未必就能讨得了好去,……” 刘备讶然道:“军师何不早说,我也好提醒曹公多多提防此人,” 诸葛亮轻摇折扇道:“主公还是不必管他人闲事了,曹操留你驻守官渡,可沒安着什么好心,主公倒不如赶紧筹备一批治冻伤保暖的东西,好做不时之需……” 诸葛亮的上半句话让刘备顿时沉默了,这句话可说是正中刘备的内心。 得到了诸葛亮之后,刘备满以为日后结好荆州的地方豪族势力会一帆风顺,可让他失望的是,蔡瑁、蒯良等人仿佛根本就视他不存在似的,只是一心结交曹操、而曹操也对蔡瑁等人颇为热情,如此一來,倒把刘备晾在一边,这让本來期望颇高的刘备心中失落不已。 更让刘备郁闷的是,在蔡瑁等人來了之后,曹操对刘备虽然明面上沒怎么变化,暗地里却似乎有意无意的疏离,更是不想给刘备和蔡瑁、蒯良相处的机会,就像这一次,曹操带着蔡瑁出兵,却留刘备在官渡,这让刘备心里老大不得劲。 当然这或许只是刘备的一种错觉,或许只是曹操不经意的安排而已,但是荆州豪族对刘备來说实在是意义重大,受到这种待遇,刘备心里的疙瘩算是拧成了。 见刘备陷入沉思,诸葛亮笑而不语,刘备半晌才醒悟过來道:“军师刚才说什么,准备治冻伤报保暖的东西,有何用处,” 诸葛亮摇着折扇笑道:“荆襄兵马不比北方军士,怎能耐得住这寒冷的天气,主公未雨绸缪,替荆州兵士着想,将士们还不对主公心存感激,毕竟现在这天寒地冻的,出兵在外可不是个好差事呢,”诸葛亮口口声声说荆州兵马耐不住这北方的严寒,他倒一把折扇攥在手里,看着颇有些怪异。 刘备恍然大悟,展颜笑道:“知我者,军师也,” 这次刘备对诸葛亮的智略是彻底服气了,诸葛亮看得很透,能看出自己想的什么东西,关键是能为自己分忧解惑,刘备也是个聪明人,一听之下已经明白诸葛亮的用意,,收买人心。 曹操这次带蔡瑁出战恐怕是要起到反效果了,让荆州兵在兖州的野地里受冻,只怕非但得不到蔡瑁等人的好感,说不定还会遭到荆州老大一批将士的嫉恨,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让刘备站出來收买人心。 想到这,刘备的心情顿时愉悦起來,当即命糜竺抓紧时间准备药品,棉衣、毯子等过冬用品。 看着刘备转忧为喜,诸葛亮脸上却沒有什么变化,他有一句话此时深埋在心里沒有说出去,刘备想得到荆州,曹操已经是他必须要跨越的难关之一。 收买人心这工作,刘备干的是最驾轻就熟的,糜竺采办的东西一到,刘备就立即展开了温情攻势,对留守在官渡的万余荆州军嘘寒问暖,体贴关心,不过几天的功夫,这些深受寒冷之苦的荆州军士就对刘备感恩不尽,连带着统兵的将领苏飞都和刘备成了知己。 而另一边果然如诸葛亮所预料的那样,蔡瑁的兵马刚从官渡出发不到十天,一场大雪和降温就让蔡瑁就领着三万荆州兵狼狈而回,军中冻伤冻毙之人数以千计,三万兵马几乎一夜间失去了战力,这时候刘备准备的冻伤药膏就如同雪中送炭一般,让蔡瑁等人顿时觉着刘备这个外來人顺眼了几分。 率兵刚到陈留的曹操此时也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带荆州兵攻打白马,他其实只是想避免一些自家的战损,毕竟现在兖州大伤元气,兵员、粮草都难以为继,现在倒好,荆州兵半途退回,据报那些底层的荆州兵士沒少抱怨自己。 虽然荆州兵退回去了,不过白马该打还是要打的,曹操甩开心中的懊悔,抖擞精神,督率军士直指白马,麾下这五万兵马,照样是河北军的五倍。 兵行十余日,五万大军辛苦跋涉终于赶到白马,曹操先命人扎下营寨,又多派人手打探监视河北军动向,虽然此战曹操志在必得,但是对上白马的守将吕蒙,曹操不敢再有半点大意,因为在此之前,曹操就因为一时大意着了吕蒙的算计,耽搁了驰援刘备的时间,丧失了徐州这块他本來颇为看重的战略右翼! 这一次,曹操绝不允许再出差错,而且一定要给吕蒙一点厉害看看,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此时的白马城,在吕蒙的十几天的构筑之下已经变成了一座坚实的壁垒,吕蒙将麾下的万余军士分成两处,自领五千军马固守城池,副将陈武领兵五千在城北渡口扎下营寨,互为犄角之势抗拒曹操大军。 白马城很小,长宽不过三里,不过城小也有城小的好处,五千军士守备这样一座城池已经绰绰有余,而曹军一次投入的兵马却是有限的,加上背后有陈武的支持,曹操即便攻城也必须留下足够兵马戒备,而且一旦吕蒙守城吃紧,陈武所部可以随时从北门进城,支援守军。 “这城不好打啊……”曹操领着众将绕城观察了半日,心中一阵忧虑,天气严寒,实在不适宜攻城,吕蒙的防备有这么严密。 乐进谏言道:“主公,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白马城墙低矮,我大军强攻,就不怕打不下去……” 曹操目光一肃,凝声道:“好,传令军士打造攻城器具,三日之后,发起攻击,” 066 冰封白马 “城里的河北军士听着,你们现在已经被我数万大军包围了,我家主公又令,尔等想要活命的就早早开城投降,要不然等破城之日,鸡犬不留,全城屠尽,”城关下,大将朱灵指着城头上的河北军喝骂着,这朱灵曾是袁绍手下的一员大将,袁绍败亡之后,朱灵便投靠到曹操的帐下,他武艺军略皆非等闲,此次攻打白马曹操对他也算委以重任。 在他身后,曹操亲自掠阵,城前一箭之地外,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数以百计,曹军士卒顶着凛冽的寒风列阵,休息够了的曹军阵势看上去气度沉凝,严整无比。 休整三日之后,养精蓄锐之后又打造了大批攻城器具的曹军终于开始对白马城发起了攻击,曹操令夏侯惇引一军监视陈武,因为白马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便令李典攻东墙,乐进攻西墙,曹操自领一军攻南门,南门是曹操攻打的主要方向,在这一侧,曹操集中了十余座井阑车,二十余架抛石机,一次投入正面所能承载的最大兵力三千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要老子投降,沒门,叫曹阿瞒有种得就上來和老子一较高低,你一个袁绍手下的降将沒资格在这里跟老子交换,”听见城外朱灵汉话,吕蒙毫不客气的喝骂道,他倒不是存心揭朱灵的短,实在是河北军现在处于弱势,城外敌兵是河北军的五倍,这个时候,能有机会就必须抓住打击曹军,鼓舞自家士气,吕蒙当然是不会客气的。 面对曹操咄咄逼人的攻势,吕蒙也早有准备,白马与冀州一河之隔,辎重军械皆已囤积足备,早在开战之前,他就命麾下的宣慰佐吏对军士们做了一番动员,白马对河北军有多重要,失去白马将会影响到之后整个大局,最关键的是失去了白马会让主公在接下來战争中处于不利的地位。 吕蒙麾下的中军将士都是从冀州本地征召上來的,主公给冀州百姓带來的实惠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深有体会,他们自己的性命可以不要,但是如果有谁敢给主公找难受,军士们就会拿命跟他去拼。 面对气势汹汹的曹军攻城部队,守军们早就卯足了一股劲,此时听见吕蒙喝骂,城上顿时一阵哄笑声起。 “哈哈哈……对对对,有种曹操匹夫你就亲自冲上來,看老子们好好招呼你,” “上來我一刀砍掉他的脑袋,放在屁股底下当凳子坐你信不信,” “……” 曹操听着城头上的笑骂声音,怒声骂道:“这些莽夫死到临头还不知好歹,传令攻城,待破城之日,守军全部杀尽一个不留……” “攻击,”朱灵闻令大手一挥,麾下军士推着沉重的攻城车辆向白马城冲去…… “放箭放箭,” “刀盾手注意掩蔽身边兄弟,” “小心头顶的石头,” “……”一时之间各种号令响彻白马这座小城内外,攻击一方一往无前,守城方也毅然无畏,攻守双方都表现出顽强的意志,就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月,战斗的场面却惨烈无比。 一连十余日,曹军都攻打不下白马城,一场攻城俨然变成了吞噬双方士卒生命的绞肉机器,每天双方阵亡的士卒都超过千人之数。 曹操的损失很大,十几天下來,阵亡的士卒超过万数,几乎沒有活下來多少伤兵,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之下,每到夜间有人冻毙在曹营中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以当时的医疗条件,哪怕只是受了些许皮肉轻伤,都有很大的可能致命。 在这方面,医疗条件相对成熟的河北军状况稍好一些,不过曹军数量庞大的攻城器械也让河北军苦头吃尽了苦头,城头上阵亡的将士尸首堆积成山,已经精疲力竭的河北军士都顾不得清,如果是在夏天,这些尸体只怕早就已经腐烂发臭。 吕蒙这几日感觉越发的吃力了,他已经从陈武营中抽调了两千军士补充到城头,驻守黎阳负责补给的于禁也抽调了手头上所有能抽调的辅兵,可即便这样,城中的能战之人也只剩下三千余人,另外还有三千多伤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令吕蒙更纠结的事情來了,经过这十几日的交战,城中的箭矢眼看着快要用尽了。 本來白马背靠冀州,有陈武护住渡口,白马城缺少的兵员辎重可以轻易从冀州补足,随着一年中最冷的腊月的到來,大河开始出现大面积的结冰,河面上到处都是大块的浮冰,令船只几乎不能在河面上通行,偏偏冰又并非厚到足以让人在上面通行,于禁试着让几个军士徒步踏兵过河,结果只有一个士兵侥幸过了去,其余的都掉进了刺骨的冰窟窿中。 这样的结果让白马城一下子几乎成了与冀州断绝联系的孤岛,失去河北的补给,情势似乎正在持续恶劣当中…… 面对这种情形,吕蒙心中忧愁,但有一个人比他更急,就是驻守黎阳负责为白马运送补给的于禁。 此时的于禁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白马城能在数万曹兵坚持到现在,靠的就是河北源源不断的将补给送到白马城,可是现在,沒有了冀州方面的补给,白马城的艰难自然是可想而知。 于禁此时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曲阳的新兵还沒有练成,黎阳城五千辅兵,已经被他调了三千过去,两千守兵辅兵重镇黎阳也是他冒险而为的,谁叫主公和沮授都派人送來书信,让他一定保证白马不失呢,兵马于禁自然是不能再调了,可是现在连辎重都送不过去,这个情况,不禁让于禁伤透了脑筋。 “将军,末将有一法,或可将辎重送过何去……”就在于禁一筹莫展的时候,新投靠的辅军都尉孙礼给于禁献上了一计。 “哦,德达(孙礼字)有何良策,快快讲來,”于禁闻言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问道, 067 踏冰补给 孙礼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生得身高八尺,威风凛凛,此人乃是涿郡容城人,虽然年少却以为人刚毅而有勇略闻名乡里,两年前就在郡中担任郡吏,于禁到幽州征兵,见到孙礼之后甚是喜爱,就将他举荐给文远做了辅军都尉。 只听孙礼道:“在我们涿郡那边,气候比这里还要冷上几分,每到冬天河水封冻,在河上行走那是寻常之事,为了防止冰面破裂,百姓会在冰面上扑上枯草树枝、木板等都系,反正我是讲不出是啥道理,总之用这个法子,只要是差不多的冰面都不会出事,” “现在这冰的厚度能行吗,”于禁是泰山人,不想生活在燕地的孙礼对冰那么熟悉,闻言有些担心的问道,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是用生命來做赌注的,几个掉进冰窟窿里的军士,于禁只救回來一人。 “将军放心,我亲自看个,这个厚度用我说的方法是够了,主要还是将军选的时辰不对,冰层最厚的时段一般是在后半夜和鸡鸣时分,这个时候渡河绝对沒有问題,将军若不信,明日我亲自带人过去,” 见孙礼说的如此笃定,于禁也只能选择相信,谁叫现在情势实在危急呢,更何况他刚刚接收了一批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如果能运过河去,对守城绝对是大大的有利。 想到这,于禁点头道:“既然如此,就依德达之言权且一试吧,”于禁当即命人准备,木板虽说一时找不到,枯草树枝这些东西还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当夜四更,于禁跟着孙礼來到大河边上,亲眼看孙礼演示过河的窍门。 “德达,多加小心,”虽说孙礼胸脯拍得贼响,可于禁还是有些担心,之前那几个军士掉进开裂的冰面,连救都不能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刺骨的冰水冻毙。 “放心吧将军,看我的……”孙礼自信笑笑,他带着挑选出來的几个北方军士走到河边,先是试了试冰面的厚度,确定沒问題之后毫不犹豫的扑倒在冰面上,他的腰间系着一道绳索,这样即便冰面破裂也可以把他从河里救回去,只这一条就可以看出在这方面的经验孙礼比于禁强得多了。 只见孙礼匍匐着前进,一路将干草枯枝扑在身下,他虽然说的轻松,做起來却小心谨慎,均匀的扑上一片,又从身后军士那边接过干草枯枝继续前进,如此一直到渡过河去,果然沒有出什么事,而且孙礼回來的时候,竟然还是走着过來的。 “将军,命营中军士照我这种方法施为,今夜铺出一条道來,如果再能扑上木板,就是上面过不太重的车马都不会出什么事,” “果真,,哈哈,德达今日可是立了大功了,來日我定会禀告大将军,为德达记上一功,”整个过程中,于禁的心都是紧紧揪着的,看到孙礼安然无恙,于禁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有了孙礼的这个办法,守住白马城就大有希望了。 “孟德,探马來报,黎阳那边今夜送去了一批辎重补给,”曹军大营中,一直负责监视渡口方向的夏侯惇送來了令曹操几乎不敢相信的消息。 “补给,怎么可能,他们究竟是怎么过河的,”曹操惊讶道,大河结冰的事他也不是不知道,他何尝沒有打过袭扰冀州的主意,可是大河上的一层薄冰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老老实实的攻打白马,此时听了夏侯惇的汇报,曹操不禁一阵忧心。 本來白马城在这连续几日的的强攻之下已经露出不支之象,这个时候守军又得到一批辎重,只怕又不知要有多少自家兵士死在攻城的战斗里…… 曹操又问道:“白马城可添了援军,”在得到夏侯惇否定的回答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來黎阳的叛将于禁此时也黔驴技穷了,只要吕蒙得不到援兵,白马城还是能够打破的。 当下曹操面容一肃,凝声道:“传令下去,明日加紧攻城,元让,明日你领本部兵马攻打南门,渡口的陈武交给吕虔他们监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即便是不计代价,你也必须给我拿下白马,其余各部,配合李典、乐进从东西两面轮番发起攻击,”本來白马城孤立无援曹操倒不怎么心急,现在突然得到了黎阳的补给顿时让曹操觉着紧迫起來,这万一要是突然有一支援兵渡河救援白马,那自己这十几天攻城付出的惨重代价岂不是沒有半点意义。 之前之所以文远一直沒有派夏侯惇的青州兵出阵,是因为曹操一直想将这支精兵用在最后最关键的一击,现在城中守将的锐气已经被消磨殆尽,青州兵这把利刃也该到了出鞘的时候了。 夏侯惇就是这种好战的性子,闻言大喜,慨然拱手道:“末将领命,”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夏侯惇这般的,听说还要轮番攻城,部将吕虔就劝谏道:“主公,白马十几日久攻不下,军中将士疲惫而多有怨懑,不如暂且歇息几日……”这十几日,曹操令麾下朱灵、吕虔、李通、夏侯尚等部轮番攻城,步卒伤亡惨重,加上天气又冷,军中将士已经开始出现厌战的情绪,不乏有希望能早日退兵的言论,武将们虽然奋力弹压化解,但军心已经不免的开始有些不稳。 吕虔也算是跟随曹操七八年的老人,曹操一向敬重的很,但是这一次,曹操却冷声斥道:“子恪(吕虔字)休要再言,你如何知我心意,白马不破,我如鲠在喉,必须尽早拔去,再有敢言不战者,立斩不赦,念你往日有功,今日就暂且饶过你这一回,” “遵命,”吕虔面惭而退,众将凛然应命,再不敢有违。 翌日,夏侯惇领五千青州兵來到白马南门,远远的吕蒙就在城头上看见了夏侯惇的大旗,见到曹军这个架势,吕蒙喃喃道:“看來曹操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呢……这一次,正好试试刚送來这东西的威力……”说着,吕蒙轻轻摸了摸身边一座巨大的木制机具…… 068 床弩首战诛夏侯 “弟兄们,城里的河北军已经快不行了,今天你们只要给我打进去,城里的金银财货、全都是你们的,你们……有沒有信心,”白马城下,夏侯惇大声的鼓舞着麾下的士气,曹军之中,若论哪一支步兵的战斗力最盛,无疑当属这支青州兵。 青州兵本是由当年的青州黄巾演变而成,这支军队起初只是一支落魄百姓组成的流民武装,战斗力虽然不强,但由于一直保持着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传统,战斗意志十分强横,当初曹操初到兖州,为了让这支数量庞大的兵马能够为己所用,千方百计招抚拉拢,最后简拔青壮,操练成兵。 论待遇,青州兵比其他曹操手下任何一支步兵都优厚,而这支兵马也确实给力,他们投降后,从是无组织无纪律的闲散人员变为训练有素,还保留了作战勇敢的传统,为曹操日后南征北讨立下赫赫战功,这支兵马几次和河北军对阵,也一直未落下风。 不过如果说青州兵有什么令人诟病之处,那就是曹操对这支兵的一向优待让他们开始有些骄横,匪性不去,经常干些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等等一些违反军规的事情。 “有,”青州兵都是亡命之徒,听说破城之后财货尽为河北军所有,顿时士气大盛,个个如同眼冒绿光的狼崽子一般嗷嗷响应。 “好,废话不多说,给我攻城,”看着士兵们的表现出的旺盛斗志,夏侯惇满意的点头,这帮骄兵悍将可不好糊弄,不过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绝对能战胜任何对手,包括号称天下强兵的河北军。 “青州兵……老对手了呢,弟兄们,把他们打下去的信心有沒有,”城头上,吕蒙也在对城头上军士们做着最后的动员。 “有,”河北军齐声响应,有宣慰佐吏在,河北军的士气似乎永远用不着统兵将领担忧,这种传统让所有指挥打仗的将军都会很舒服,用起來如臂使指,得心应手,和青州兵为了亲情、为了利益作战不同,河北军作战靠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信念,为了这份信念,他们同样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好,那咱就先杀杀他们的威风,”吕蒙欣慰点头道,多好的兵,无论顺境逆境,这些战士都无怨无悔的毅然承受,主公的军户屯田制,主公的人格魅力给这一支军队灌输进了刚毅的灵魂和生命。 “任铭,”吕蒙大声喝道。 “末将在,”一员长相清秀的年轻小将应声而出,他年龄不过二十岁上下,身材不高,体格也不魁梧,一眼看上去不像是征战沙场的武将,倒像是念过几年学馆的白面书生,不过吕蒙可沒有半点小看这任铭,这小子可是司造马钧派过來的高技术人才,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少府掾属,这本來是个文职的活,可任铭这小子偏偏对征战沙场颇为热衷,而且对操作三弓床弩很有一手。 吕蒙欣赏的看着这个满脸冲劲的少年将军,道:“听说你在操作三弓床弩方面无人能及,便是你的老师马钧都比你不如,來给我们露一手看看,杀杀曹军的威风,”本來白马告急,吕蒙对能否在曹操的强攻下守住这座小城也信心不足,不过昨日于禁雪中送炭般的送來一批军械辎重,其中就包括首批试制成功的十二座床弩,还附送來百多名专业的操弩手,这顿时让吕蒙底气一足。 南门是曹军的主公方向,吕蒙将这十二座床弩全部放在南门城楼。 任铭对眼前的这个魁梧将军却是满眼崇敬,吕蒙虽然比他也大不了两岁,但是现在已经是能独领一军的大将,易京灭公孙,弘农破张绣,屡立战功、数战扬名,在河北军年轻一辈的将军之中可算是一代翘楚,这个人一直是任铭心中的偶像,也是他立志要追赶上的。 此时听到吕蒙夸赞,任铭心里美滋滋的,笑道:“既然将军说了,那就告诉末将要打哪一块吧,今天末将就在将军面前献献丑,” 吕蒙看了一下城下,数千曹兵已经摆开了阵势准备攻城,远远的就看见夏侯惇在阵后督促军士攻城,吕蒙是知道三公床弩射程的,这东西如果单发仰射的话,射程可达千步,如果瞄准平射加多箭齐发的话,射程就会缩短不少,不过打个四百多步却是轻轻松松。 “就打那一块吧,”吕蒙指着曹军将旗所在的位置,那里应该有不少曹军的指挥作战的将领,目测距离应该在四百步左右,如果一波床弩攻击冷不丁的打过去,说不定能网到曹军中的高级将领也不一定。 “上弦,”提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任铭神情顿时一肃,仔细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开始向同來的操弩手报出一些吕蒙听不懂的参数。 在这些操弩手的指挥下,几十个健壮军汉开始绞动驳盘,这床弩其实并不大,长一丈,宽不过九尺左右,四四方方的,上面架着三张巨大的长弓,这些弓有一件青铜造的传动器械拉动,提供动力的驳盘,居然要用二十几个壮汉才能拉动。 费了不小的功夫,位于最前侧的主弓弦才被缓缓拉动到机括上固定,接着在弩床早就打磨好的弩道上一字排开七根弩矢,任铭反复瞄准校验了一番方位距离无误,才向吕蒙点了点头。 当然所谓的瞄准不过是根本就是不现实的,这个时代床弩还根本不存在什么太复杂的瞄准技术,这种三弓床弩因为是齐射弩,连望山(古代的瞄准系统)都装不上,只能依靠操弩手的经验决定,当然操弩手熟练之后,打在某一片区域范围内还是沒多大问題的。 “好,动手,”吕蒙远远的见那夏侯惇的将旗一直沒动,沉声道,伴随着他的一声喝令,十二名军汉重重的手里的大铁锤抡圆了砸在床弩的机括上,只听一阵刺耳的巨大嗡嗡声,几十根长矛一样粗大的弩矢如流星赶月一般呼啸射出,吕蒙站在弩车之后,只是看见几十道黑影一闪即逝,接着就再也找不到踪影。 正推动着攻城器械的青州兵也听到了城头方向传來的巨响,以及头顶上的一阵呼啸破空之声,他们茫然抬头望去,天上什么都沒有,正沒怎么在意继续推动器械攻城,,突然听到阵后传來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069 曹操兵退白马城 听到鸣金声音。攻城的军士顿时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夏侯将军还给大家伙鼓劲攻城呢。这都眼看着攻到城下了。怎么突然就鸣金收兵了。 虽然纳闷。不过军令还是要执行的。青州兵虽百般不情愿。却也只能潮水一般折返退去。 看到曹军退却。城楼上的吕蒙一时也不明所以。他摸着颌下的绒须想了半天。眼前一亮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脸上难以抑制的泛起一抹狂喜。 吕蒙讶然失笑道:“难道……刚才一波弩射下去还真网到了一条大鱼吗。” 曹军寨中。听说夏侯惇被射死的消息。起初曹操还不肯相信。但是看到回來报丧的夏侯尚、夏侯德等人哭得死去活來。顿时大惊。踉跄着几乎昏厥。 众人将曹操就醒。扶其亲自出寨去看。只见夏侯惇的尸身被人抬着回來。一杆粗大的长矛深深的插在夏侯惇的胸腹之处。矛杆上从头至尾尽是血迹。显然是力道惊人。穿透至柄。 “元让。”一看到夏侯惇的尸身。曹操扑上去抱住痛哭。他和夏侯惇情同骨肉。又彼此联姻关系深厚。夏侯惇一直是他最为倚重的大将之一。夏侯惇战死。曹操如断一臂。怎不令他心痛如绞。痛哭失声。众将心中悲痛。也自涕泪横流。 半晌。在众人全歼之下曹操才收住悲声。握着那柄给夏侯惇致命一击的长矛对夏侯尚等人怒斥道:“夏侯惇性子刚烈我知道。尔等为何不加劝止。让他亲自登城。尔等可知罪吗。” 夏侯尚哭拜道:“主公冤枉啊。末将等各在前军督率军士攻城。叔父自在中军坐镇。也不知白马城哪里得來那么多的床弩。上百支弩矢齐发。叔父猝不及防正被射中。末将等回到中军。叔父早已经气绝身亡了。” “这是弩矢。”悲痛之下的曹操这才看清这长矛尾部还有两块铁片向前的箭翎。应该是弩矢无误。不过曹操很快就觉得不对。白马城哪來的那么多床弩。 这个时代倒不是沒有床弩。只不过最大的射程只有四五百步。体积还很庞大。四百多步外。近百发弩矢同时发射就需要近百台床弩。小小的白马城头哪能放下那么多庞然大物。 曹操百思不解。不过问过多人确定杀死夏侯惇的是弩矢无误。曹操悲愤交集。令人将夏侯惇尸身好生成殓送回许都。又命营中挂孝。发誓來日亲自统兵为夏侯惇报仇。 吕虔又出言劝谏道:“主公。河北军有如此守城利器。强攻只会徒增伤亡。不如退兵……” 曹操勃然怒道:“我之前早有军令。再有敢言不战者。立斩不赦。你当真视我军法如无物吗。” 吕虔毅然引颈道:“主公要杀末将是主公的事情。但明知是错还不劝谏。却不是身为臣属应该做的。” 曹操怒道:“我为元让报仇。何错之有。匹夫果真不惧死乎。”当即喝令刀斧手将吕虔推出帐外斩首。吕虔面无惧色。从容欲出。众将苦劝告免。曹操余怒不消。命人脱出帐外杖责四十这才干休。有了吕虔的前车之鉴。众将再不敢阻曹操用兵。 翌日。曹操亲提大军攻城。吕蒙得知营中挂孝。已猜出多半是夏侯惇死于床弩之手。欣喜之余也不敢怠慢。严加戒备早防着曹军报复。 这一天战斗对曹军來说只能用惨烈二字形容。有三公床弩之助。吕蒙守城可以说是占尽上风。那些寻常弓矢根本奈何不得的重型攻城器具。被一排弩矢扫过。那些攻城器具顿时变成一堆无用的废木。一些躲在攻城器之后的曹军士卒都被死死的钉在地上。可见床弩威力之猛。 这一天。半空中飞舞的巨大弩矢成了所有曹兵心中的噩梦。不少人临阵退缩逃回本部。对这样的人。曹操毫不容情。拔剑亲自斩杀了三个武将。这次阻住了士卒的退后。但是断绝了士兵后退的希望并不能给曹操带來了多少好处。攻城器械被大面积的损毁非但令攻城越來越难以为继。还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攻守双方从早晨鏖战至黄昏。白马城非但沒有攻下來。反倒还折损了三千余士卒。这个数量几乎是之前几日攻城的三倍之多。 眼看天色渐黑。曹操也只能无奈鸣金退兵。巡营时见营中军士多有怨言。皆要退兵。曹操召來几员将军询问。各部也皆是这般情形。曹操这后悔未听吕虔之言。亲自探望吕虔。赠以棒疮药物。 回到营中。曹操闷闷不乐。谋士刘晔察言观色。劝谏道:“主公。白马城久攻不克。损兵折将。如今军心不稳。再打下去也只是徒耗兵力。不如从吕子恪之言。暂且退兵……” 曹操叹息道:“子恪之言我安能不明白。可是夺取白马要津对我军意义何等之重。”曹操岂会是听不进意见的人。可是这一次却由不得他不冒险强求。 曹操深知白马若在张辽手上一日。张辽就能从此处运送兵员辎重。而如果己方能拿下白马。河北军的补给路线就要转由河内绕道司隶。路程何止多出了数百里。这多出來的数百里需要消耗河北军的人力物力何止万计。 本來眼看着白马都快支撑不住了。突然也不知吕蒙从哪里弄來这么一批床弩。非但转危为安。还射杀的大将夏侯惇。这样曹操如何能不失去理性。 刘晔道:“主公之忧我都知晓。只是主公岂不闻凡天下大势。需逆取顺守。如今大势在张辽一边。主公应该保存实力。积极防守。这般徒耗兵力实在不是智者所为呢。” 刘晔的话很有道理。曹操听了也禁不住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 刘晔道:“天下势不会一成不变。主公需暂且退兵。深根固本。静待时机。先为不可胜。而后待势而动。” 曹操闻言喃喃点头道:“多谢先生之言。我明白了。传令三军。明日退兵。” 070 准备反击 曹操从白马退兵了。强攻白马月余无功。死伤万余兵马不说。还折损了大将夏侯惇。数万兵马返回官渡。士气几乎堕尽。更让曹操觉得异样的是。这月余以來。蔡瑁等人居然不知不觉间开始和刘备走的很近。而对曹操。却不像之前那么恭谨……不过曹操此时也顾不上考虑这些。近一年的征战使得士卒损失惨重。曹操很明白这一次白马失利之后接下來等着他的必然是河北军的大举反击、或许是为了最后的疯狂。一回到官渡。曹操就在继续经营官渡壁垒的同时。大肆招募新军…… 看到曹操果然如诸葛亮所料灰头土脸的回來。刘备心中也不知该是忧是喜。忧的是曹操此次受挫。大局优势仍掌握在河北军手里。喜的是曹操失势。看出他沒有胜利的希望。那些观望中的豪族势力才会转而支持自己。就像现在。蔡瑁、蒯良对曹操已经开始有些失望。再经过诸葛亮从中的穿针引线。这些荆襄大族已经开始接纳自己。这是刘备这一个月來收获最大的。 现在。天下间反对张辽的豪族势力几乎都已经集中起來。除了益州刘璋、汉中张鲁这些个自守之人。而在反对张辽的阵营当中。唯有曹操最具影响。最有实力。豪族们普遍既然站在反张辽的联盟针线之中。首选支持曹操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可如果曹操不是张辽的对手呢。如果他的势力有覆巢之危。这些豪族还会支持他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豪族从不会为哪一个代理人付出一切。如果看到所支持的人沒有未來。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或者选出另外一个支持的人上位。 所以聪明的刘备现在已经明白过來。如果曹操这面反张辽联盟的旗帜仍在。自己根本就沒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但刘备又不是沒有大局观念的人。面对愈发咄咄逼人的河北军。如果曹操真的有朝一日倒下了。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扛起反抗张辽的大旗。 “主公。有司隶那边送回來的情报……”刘备正自沉思。诸葛亮突然从帐外走了进來。 “呃。什么情报……”诸葛亮叫了两声。刘备这才醒过神來。 “司隶那边的细作传回了情报。你看……”诸葛亮道。说着将手上的情报递到刘备手里。 刘备打开一看。原來是有关河北军的。请报上说。因为河道封冻。大河北岸囤积了大批的粮草而沒有办法运到河南去。这倒是个好消息。粮草迟迟沒能运到。河北军看來还需要再拖延一段时间才能有能力发起攻击。 “是。这段时间也正好可以让联军恢复一下元气。主公。我安排了您今晚和王威将军会面。咱们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如此这般……”诸葛亮侃侃而谈着。将刘备军中琐事。包括下一步该做什么都安排的井井有条。颇合刘备心意。看着诸葛亮。刘备还真有些如鱼得水的感觉。此人的作用。绝非只是能帮助自己拉近和荆襄豪族的关系…… ………… 刘备正忙着和荆襄豪族打交道。曹操也正忙着扩充兵力。经营官渡壁垒。而文远此时则身处在修葺一新的南宫德阳殿内。正忙里偷闲巡视重建中的洛阳宫室。 之前。因为乌巢被劫让河北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大河的封冻。又让本來计划一月之后运到的粮食补给拖延了两个月有余。即便是有虎牢关的几十万斛粮草。即便二十几万河北军每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支撑不到大河封冻期的结束。 遇到这种状况。统兵将领都有自己的解决之道。最常见的方法当然是士卒下去筹粮。其实说好听是筹。说难听就是抢。这年头谁过的都不宽裕。有谁肯把自己的一口吃的让给别人。筹不到。当然只有抢。 不过这个建议当场就被文远皱着眉头否决了。文远立下的宏愿就是解百姓于倒悬。这个时候却派兵下去抢粮。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吗。和那些为了个人的权势地位的诸侯何异。 河北军经过这些年在司隶地区的经营。其实口碑还是不错的。真若是派人去筹。粮食当然是能筹上來不少的。不过关键就是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一些不可控制的恶劣事件。文远自起兵以來。就打着亲民的旗号。恶性事件一旦发生。对河北军造成的恶劣影响是文远绝不愿承受的。 在自家的治下。其实解决粮食问題的方法还是不少的。比较不伤民心的就是用钱买。再从各郡县得到的府库中筹集。正巧洛阳因为重修宫室每年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有不少的粮草囤积。河南尹张杨听赵云说大将军兵退虎牢关。亲自解送了二十余万斛粮草过去。再加上陆陆续续从百姓富户手上收购了一些。才终于东拼西凑供应上二十万大军的粮食补给。 解决了粮食的危机。文远这才有心情逛一逛洛阳城。反正现在河北的粮草还沒有到位。各部损失的兵员也还沒有补齐。趁着这个时候还可以忙里偷闲一会。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來洛阳了。之前每次都是从这里匆匆经过。并沒有來得及多看当时还显得残破不堪的洛阳城邑。如今闲來无事徜徉已经南北二宫接近完工的宏伟大殿。倒也颇有一些感触。 这座巨大的宫殿。地面是用打磨光滑的条石铺就的。殿宇高大庄严。足以容纳万人。而天子所坐的位置。用的则是花岗岩或是玄武岩。台阶则用的是汉白玉。彰显出天子的威严之气。这里。便曾经是大汉朝廷的政治中心。 “这才像是住人的地方嘛……”站在这德阳殿的高台上。俯瞰着下面宽阔的空场。文远喃喃自语道。在征战中见惯了破屋废墟。一出城就仿佛进入了蛮荒时代一般百里无人的境遇。在这里文远似乎才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东西。 文远说者本无意。但是听者却有心。谋士辛毗凑到身前低声道:“主公若有意。这位置迟早有一天会是您的。” 文远闻言吓了一跳。这都哪跟哪啊。怎么扯上这关系。文远当即低声道:“休要胡说。这是天子的位置。这样说可是大逆不道的。” 辛毗诺诺躬身请罪。文远也赶忙换了一个话題。道:“佐治。你从邺都來。那边的事可有什么要事。” 辛毗道:“也沒什么大事。我这次來。主要是奉天子之命前來看看洛阳宫室修建的如何。最近朝中有大臣进言。以洛阳为大汉龙兴之地为由。劝天子迁都回洛阳。” “天子想回洛阳。好啊。”文远闻言眼睛一亮笑道。说实话。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但文远的骨子里还是现代人。见到高高在上的天子。文远总觉着别扭。即便文远知道天子也是一鼻子俩眼睛的凡人。可是看着宫殿上的那些繁文缛节。文远还是看不下去。加上虽然文远现在是朝纲独揽。可是名义上还是要天子下旨允准的。有个天王老子在头上。文远总觉着不得劲。以至于文远如果不是到了非见不可的情况。文远都很少去见献帝。 现在倒好。天子自己要回洛阳。正好可以给自己不用早晚和他见面的机会。 辛毗讶然道:“主公。你真打算让天子迁回洛阳來。” 文远笑道:“这有什么的。有你、贾穆、董公仁几个在身边招呼着。还能出什么大事。等我平定了曹操。扫清中原乱局。就让天子搬回洛阳去。” 主公都这么说了。辛毗只有答应。又想起一事道:“对了主公。我这边來还有一事。元皓先生和麴将军从关外回來了。听说虽然也算颇有斩获。呼厨泉部落却也受了重创。一番扫荡下來。只弄了个不胜不败之局。” 一听说边关的战事。文远顿时严肃起來。仔细问过辛毗之后。文远眼中精芒闪烁道:“不胜不败也不怕。只要不让鲜卑人进关祸害百姓就是咱们的胜利。以后只需咱们祸害异族。绝不容许异族祸害咱们。北面。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去的。” 辛毗也不知道主公为何独对北方异族如此愤恨。禀告完事情一头雾水的告退了。 送走辛毗。文远转悠到天黑方回自己在洛阳专门修建的大将军府邸。还沒进门。正迎着从急步走出來的张杨、赵云。二人胸口起伏。似乎跑的有点急。几乎和刚要进门的文远撞了个满怀。 文远讶然道:“稚叔。子龙。你二人怎么一起來了。难道……”见二人满脸喜色。文远若有所悟。脸上猛地泛起一丝狂喜。大河在中游一带并不会有太长的冰封期。早有人报知自己这几日就会 “主公。粮食到了。已过了孟津渡。过不几日就能送至虎牢关下。”果然就听赵云喜笑道。 “哈哈哈。好。”文远闻言大喜。他在虎牢关呆了两个多月。等的就是这一日军粮运达。之后对曹操发起反击。 文远当即就迫不及待道:“子龙。咱们即刻回虎牢关去。回去之后。你领本部兵马南下攻打南阳。迫使荆州兵马回军。此去多加小心。荆州能人众多。我令徐庶为监军助你。”赵云恭声应命。 文远又对高顺吩咐道:“立刻派出飞使前往青徐之地。令张颌攻打泰山郡。还有臧霸的徐州兵也不要闲着了。操练了快一年。眼下也该拉出來磨砺磨砺了。告诉张颌和臧霸。等我大军赶到官渡之日。青徐十万兵马速速前來官渡会齐。” 071 兵发南阳 三路出击,这一系列军事行动其实是郭嘉、贾诩、徐庶、陈宫等人早已一同谋划好的,赵云分兵攻南阳,以刘表的性格,必然是令蔡瑁回军,然后赵云可从南阳如此便能削弱曹操在官渡三分之一的战力,不过赵云南袭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用意还是迂回到曹操后方,前后夹击许昌令曹操首尾不能相顾。 臧霸的徐州军团操练了一年,此时上阵绝沒有问題,加上张颌的老牌青州军团,到时十万战辅兵大举压上,冲破夏侯渊的封锁轻而易举,到时与自己率领的中军、幽州、冀州三个主力军团战辅兵二十万众在官渡汇齐,曹操就算有偷天换日之能,也绝挽不回颓败之居。 三路军中,赵云的势力最单薄,只有一个军团战辅兵五万余人,而且要深入敌后,一不小心很可能陷入重重包围,所以文远特意把徐庶配给了赵云。 而且这一路还是在文远计划中最先出发的,文远还要在虎牢关接收新兵,整编军队,需要耽搁一阵,而赵云不仅要偏师远征,还得打的风生水起,让刘表惊惧,迫使蔡瑁回军,所以相对來说,三路兵马当中,赵云肩上的担子可说是最重的。 一月,河南的天气还很寒冷,建安六年的第一场春雪才刚刚过去,赵云就领着三万战兵兵出函谷关,绕过秦岭往一路南阳而行,一月之内,大军兵锋所向连克析县、丹水、顺阳数城,歇马郦县,距南阳郡治宛城不足百里。 河北军势不可挡,刘表闻讯大惊,忙令大将黄祖统兵两万前去救宛城,黄祖來到宛城,正赶上河北军初到宛城下寨,两军就在城外摆开阵势,黄祖命其子黄射出马搦战,河北军中,赵云命吕旷迎敌,二人交马二十余合,黄射不敌,拖刀败走,挫动荆州军锐气,赵云见势枪尖一指,催河北军掩杀过去,荆州兵抵挡不住大败亏输,黄祖死命逃出奔入宛城。 回到城中,黄祖聚拢麾下众将商议,黄射拱手出班道:“父亲,贼军远來疲惫,今又胜了一阵,必然得意忘形,疏于戒备,今夜可出城劫营,必能大破河北军,” 黄祖正要答应,帐下一阵铃铛响动,突然站出一将道:“将军,河北军势大,我素闻赵云又是张辽手下第一员大将,文韬武略,智勇兼备,其麾下监军徐庶也是智谋之人,为今之计,当以坚守宛城为上,不可轻出接敌,” 黄祖视之,只见此人年约三十岁上下,身高八尺许,器宇轩昂,双目如炬,粗眉蕴有霸气,这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不过身披蜀锦,腰间悬铃,头插鲜艳鸟羽,让已经上了年岁的黄祖看了颇有些不喜。 黄祖瞥了一眼那汉子轻蔑道:“你是何人,” 那汉子眼中一抹怒色闪过,正要发作,宛城令上前道:“此乃蜀中巴郡人甘宁,甘兴霸,甘英雄乃巴郡豪杰,暂居于宛城内,此次闻河北军攻打宛城,甘英雄领数百义兵仗义相助,” “哼,原來是个白身,夸那么大的口,我还道是哪位将军呢,”黄射冷笑一声不理甘宁,不过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讽刺之意。 黄祖也沒有再去理会这个叫甘宁的鸟人,像这样长相英武,穿着打扮看上去不同常人的人他见得多了,但是有几个是真才实学的,说几句漂亮话就想混点实惠,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甘宁的话还是让黄祖有些犹豫,他今日可算是见识过河北军的战力了,那些河北军士兵,一个个像是小狼崽子打起仗來嗷嗷叫的,出城交战,危险不得不考虑。 黄射急切道:“父亲,他今日胜了一场,怎么会知道我军今夜会出其不意接敌,孩儿愿立军令状,如若不胜愿受军法处置,” 黄祖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儿子年纪大了,自己也老了,必须多给儿子机会立功表现表现,而不是打击,作为父亲这是必须要考虑的,更何况黄射所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呢。 黄祖当即拨给黄射精兵五千为前部,令其去劫河北军营寨,黄祖自领中军随后接应。 却说河北军战后计点战果,此战共杀敌四千余众,众将皆言黄祖不足为虑,单膝就能破城。 徐庶对赵云道:“大军远來疲敝,需防劫寨,今夜需严加守备,不可使贼兵有机可趁,” 赵云从其言,命军士和衣而卧,营寨内外多派巡哨人手,为防万一,还亲自和徐庶分上下半夜巡查各营。 是夜三更,黄射领五千精兵來袭河北军营,刚摸到河北军营前,营中早已警哨四起,黄射急引兵退,慌乱中就见一白袍银甲将军追來,正是赵云,二人交马,赵云一枪刺黄射于马下,余众皆大半伏地请降,余皆逃溃。 黄祖引中军在后接应,听见前面喊杀声传來后急引兵进,正撞见逃回來的败军,背后河北军分三路衔尾杀來,左右吕旷吕翔,中有赵云,黄祖大惊,顾不上丧子之痛夺路而逃,背后赵云马快追來,黄祖回顾身后,只剩下自己一人一骑。 眼看着堪堪追及,黄祖正心中绝望,突听一阵銮铃响动,突见一彪军从道口转出,为首一将头戴鸟羽冠,身批锦袍战甲,大声喝道:“贼将吃我一箭,”声未至,一道箭矢已如流星般嗖的向黄祖射去,那锋利的箭矢在黄祖的瞳孔中飞速放大,黄祖一时惊慌近忘了躲避。 不过那一箭并非是冲着黄祖去的,而是擦着黄祖的耳边飞了过去,这一箭过了黄祖之后,竟然直直的向着赵云的面门射去。 “好箭法,”赵云是射箭的大行家,但看了此箭也不禁脱口赞道,不过他手上可沒闲着,枪杆一横,也不知他哪來的这么大信心,竟然用三寸粗的枪杆挡住了这射向面门的一箭,只听噔的一声,那一箭并沒有向上下滑飞,而是正钉在枪杆中央,箭杆兀自嗡嗡颤抖不已。 那身披锦袍铠甲之人见状脸上一阵凝肃,敢用枪杆挡箭,太厉害了,这个银甲白袍将军,绝对是自己生平所遇最强之敌。 穿锦袍战甲的正是甘宁,他料得黄祖此去劫营多半不会得手,便领着自家八百锦帆健儿出城接应,正巧撞上赵云追赶黄祖甚急,虽然对黄祖老大不满意,不过毕竟是一边的,甘宁还是施以援手救了黄祖一命。 有甘宁这一箭,黄祖侥幸捡回一条命去,他一头扎进甘宁阵中,连句道谢的话都顾不上说就穿阵往宛城奔去,身后顿时想起一片咒骂声音。 赵云皱了皱眉,自己单枪匹马深入追击,身边不曾跟得一骑,而对手能射出那样妙到毫巅的一箭,一看便知不像是易于之辈,加上他身后还有数百军士。 不过赵云也仅限于皱一皱眉,当年虎牢关外,数万曹军之中自己尚且如入无人之境,更何况今日敌兵不过数百人而已,想到这赵云豪气立壮,挺枪上前道:“阁下何人,竟射得如此一手好箭术,某乃常山赵云,幸会,”赵云看他麾下将士穿的荆州军服,所以有此一问。 甘宁道:“原來是原武一战名闻天下的子龙将军,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在下巴郡甘宁,甘兴霸,幸会,” 赵云听出其中一些隐晦的意思,道:“巴郡,甘将军不是刘表麾下将领吗,那又在此协助荆州军,” 甘宁道:“我闻刘荆州乃‘八俊’之一,素來仰慕其名早有心投靠,奈何暂时未得其门……呃,说这些干什么,我虽不是刘荆州麾下武将,却已有此心意,我劝你休要打什么主意,朝秦暮楚,岂是我甘宁所为,” 赵云眼中赞赏一闪即逝,喃喃笑道:“刘表吗,在我家主公眼中,不过是个腐儒罢了……好,既然你要战,我便奉陪,咱们手上见个高低,”甘宁的话很对赵云的脾气,不过对脾气归对脾气,两军交兵,可不是叙家常,还是得拿刀枪说事。 “好,那就先吃我一刀,”甘宁慨然叫道,大吼一声拍马舞刀向赵云杀去。 “來得好,”赵云剑眉一挑,大吼一声迎了上去,二马相交,二将刀枪并举,转眼间斗出五十合不分胜败,不过五十合后,甘宁渐渐不敌,虚晃一刀奔入阵内,赵云也不追赶,高声叫道:“兴霸将军刀法精熟,赵云佩服,今日天黑,待來日咱们再比高低,” 甘宁本欲催兵围攻赵云,闻言情知赵云嘴上留情,勒兵面惭而退。 却说黄祖回到宛城,聚拢败军坚守不出,赵云分兵围住宛城四面攻打,城外喊杀震天,黄祖肝胆俱裂,星夜遣使往荆州向刘表告急。 刘表闻黄祖兵败失子,宛城危急,不禁大惊失色,慌忙招麾下众文武商议,不过荆州大将此时多半都随蔡瑁前往官渡,唯一能撑得了台面的黄祖在赵云手上两战两败,溃不成军,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拒敌。 突有一人道:“主公,事急矣,需急调援蔡瑁兵马回援宛城,宛城若失,赵云再挥兵南向,如此则荆襄危矣,”

作者有话说

越往后写,场面扩的越开,需要考虑的东西就越来越多,学徒写的也有些吃力了,而且这个月牵扯到换工作,培训、招聘,工作有点忙了,前半个月作息习惯也没调整过来,这个月看来只能更12W了~~少了十五章,兄弟们见谅,学徒也趁这个机会歇息歇息~~~借这个机会公布群号:140488453,兄弟们可以加进来讨论后续的情节,也可以提前预定下本书的龙套。感谢兄弟们的支持~~~~学徒会继续加油的~~ 072 荆州回兵 刘表看向那进言之人,乃是荆州别驾韩嵩,便道:“德高(韩嵩字)所言,诸公以为如何,”刘表就是有这样一个特点,,说的好听叫做民主,不好听就叫沒什么主见,什么事只要手下幕僚大多数人赞成,刘表多半都会顺应众意答应 而韩嵩的提议,几乎立即得到刘表麾下所有人的赞同,笑话,谁愿意为了帮助曹操而不顾自家的根基。 刘表见众人都这么说,沒多做考虑便即应允,立即派信使飞马前往官渡,调蔡瑁回军。 而此时,身在官渡的刘备也已经收到赵云兵犯南阳的消息。 营帐中,刘备正看着探马送回來的消息,就见诸葛亮大步走进帐中,道:“好事啊,河北军攻打宛城,黄祖已两败于赵云,不知主公可曾收到探马消息,” 刘备不解道:“军师,黄祖败北,荆州危急,这如何会是好事,” 诸葛亮摇扇轻笑道:“主公你想想看,以刘荆州的性子,遇见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你说如何不是好事,” 刘备也不是笨人,诸葛亮只是稍一点拨,他就已经明白过來,道:“是了,景升兄必然会调官渡兵马回援南阳,咱们正可借故回去,”回兵南阳,布防荆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曹操少了荆州军这份得力的依靠,本來相对单薄的兵力就更加削弱了,这对曹操來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刘备來说,却可借此机会回到荆州扎实自己的根基。 诸葛亮道:“主公,这可是天赐良机,咱们也需要及早准备了,此次回荆州,咱们需先把此次出兵征讨河北军的将印拿到手上,总之这次还有很多事需要奔忙呢,” 刘备讶然道:“什么,请缨出战,荆州军中黄祖虽然战败,可不是还有蔡瑁呢嘛,蔡瑁是景升妻弟,素來得到景升信重,这将印哪有那么容易拿到,”刘备到荆州后,虽然刘表很是礼遇,不过也确实听信了蔡瑁、蒯良的谏言,对刘备颇为防备,刘备请缨带兵出战,就算刘备说出來刘表都未必肯愿意。 诸葛亮摇扇自信一笑道:“主公您就放心吧,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您想想看,蔡瑁虽说是刘表妻弟,却沒多少真材实料,统领水军的本事还行,但若让他陆战却必不是赵云的对手,更何况蔡瑁色厉胆薄,料來心中也多半是有忌惮的,咱们只需如此这般……如此一來,还有谁能适合比主公适合做着统军之将,到时主公众望所归,这带兵出战之任就必然落到主公头上了,” 听了诸葛亮的解释,刘备彻底信服了,真按着诸葛亮的话做,统兵之任十有**会落到自己手上,不过刘备旋即担心道:“军师,你这计划虽然精妙,不过赵云乃是张辽手下最倚重的一员大将,绝非易于之辈,咱们即便得了兵权,万一到时不是赵云对手,那岂不是自堕声望吗,之前努力经营的结果岂非功亏一篑,” 张辽和河北军的厉害,这世上只怕沒有比刘备的印象更深刻了,自己统领荆襄之众,到时能对付得了赵云吗,刘备在心里反复问了自己几遍,最后自己都觉着心里沒底。 “主公真以为赵云此次兵犯南阳,是真的为南下荆州吗,”诸葛亮好似智珠在握道:“主公你想想看谁是张辽现在最大的敌人,如果你是张辽的话,你会在这个时候只以三五万兵马就敢强攻荆州九郡吗,” 见刘备若有所悟,诸葛继续道:“如果我是张辽的话,定不会以为凭赵云这支偏师就能打下整个荆州去,依我看张辽命赵云攻打南阳不过是个吸引荆州兵回援的幌子而已,真正的目的便是待荆州兵回援之后,从侧后夹击许昌,令曹操首尾不能相顾,所以主公完全不必担心打不打得赢,依我看主公只要放开一条道路,赵云必然会直攻曹操后背,” 刘备拱手拜道:道:“明白了,军师一言,令我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备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诸葛孔明,谋算竟出神入化,仿佛摸透了张辽的计划好像都逃不过他的慧眼一般,水镜先生举荐这样一个人本來刘备还不相信他有多高明的见识才学,不想竟然真让自己捡到宝了。 诸葛亮道:“张辽此举,对曹操可以说威胁极大,不过对主公來说却是个机会呢,主公正可趁此机会在荆州站稳脚跟,日后对抗张辽,主公就需要更多的承担起抗击张辽的重任了,” 刘备脸上闪过了一抹慨然之色,道:“军师放心,张辽狼子野心,迟早必行谋逆之举,我刘备堂堂汉室宗亲,岂能眼看奸贼当道,我刘备有生之日,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阻止他的野心,” ………… 如诸葛亮盘算的一样,沒过多久,刘表的信使果然來官渡了,催促蔡瑁火速回援南阳,曹操虽然百般想让蔡瑁留下,奈何荆州确实受到赵云的威胁,别人总不能为了帮你连自己老家都不顾了吧,所以曹操虽然无奈,也只能眼看着蔡瑁领着大军回去了,而失去了荆州兵的支持,曹操更是疯狂的在豫、兖二州招兵买马,为了迎接文远下一轮必然更加猛烈的攻击,曹操此时可说是已经孤注一掷了。 而蔡瑁领兵一路从官渡往宛城而去,张绣骑兵马快,领兵先回。 张绣不日回到宛城,赵云正每日攻打城池甚急,闻宛城來了援军,遂收兵回寨,只待來日厮杀。 张绣进了宛城,与黄祖等人商议,众将皆言河北军势大,尤其那统兵的白马将军赵云,武艺了得,枪法通神,劝张绣不可轻敌。 张绣早听说赵云在此,一路马不停蹄赶來就是想和赵云一较高低,张绣少年师从大师童渊,学了一身枪法,自出道以來还从沒有人能在枪法造诣上胜过自己,他此前早就听说过赵云的名声,知道他枪法精妙,只可惜官渡一战中二人失之交臂错过了交手的机会,这一次正好碰上赵云,哪里能再错过和赵云一较高下的机会, 073 枪王对枪神 于是张绣也不听众人相劝,问及众将,只有甘宁敢与他一同出城迎敌,次日张绣引五百骑出城,摆开阵势单搦赵云來战,赵云自引兵出,彼此一通过名号之后一听说对阵的乃是张绣,赵云不敢怠慢,忙拱手行礼道:“师兄,赵云有礼了,想不到你们同门一场,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两军阵前相遇,” 张绣愣道:“师兄,我哪來你这么个师弟,”他师从童渊时,确实是有一个师弟张任,二人一同学艺数年直到艺成出师,根本就沒见师傅再收过徒弟,今天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怎不令张绣诧异。 “师兄你看,”赵云微微一笑,一杆银枪在手中使将起來,张绣看着赵云精妙的枪招,一会飞鸟穿林,一会鸟入樊笼,一会鸟啼花落,一会越鸟南栖……果然都是百鸟朝凤枪的招式,顿时再无怀疑,最后见赵云以一招百鸟朝凤收势,张绣禁不住赞道:“好精熟的一套百鸟朝凤枪,子龙,果然是我师弟,只是师弟,我在师傅身边学艺七年,怎么一直沒曾见过你,” “师兄有所不知……”赵云微微一笑解释道,原來童渊一生之中原本只收过两个徒弟,张绣是大师兄,还有一个便是益州张任,这二人学成出师之后也确实创出一番不小的名气,张绣号称北地枪王自不必说多说,还有一个张任号称西川枪王,现在益州刘璋麾下为将,被刘璋委以都督重任。 童渊收徒的条件极为严苛,活到一大把年纪也只收了这两人做徒弟,张绣、张任皆是练武的奇才,世间罕遇,本來童渊也以为不会再收到徒弟,不过偶然一次云游中童渊见到了赵云,见赵云天资聪颖,骨骼惊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这句话好熟悉,汗一个),心痒之下便将赵云收入门中做了关门弟子,只因收赵云的时候张绣、张任都已经学成出师,所以张任才不知道师傅又给自己收了这么一个师弟。 两人一番叙礼之后,赵云恳切道:“师兄,你们既属同门,师兄何不弃暗投明投效我家大将军,大将军英名盖世,仁德爱民,救百姓于水火,奉天子以讨不庭,师兄若能投到我家大将军麾下,以师兄的本事,日后少不得封妻荫子,博得个好出身,” 谁料张绣道:“你我虽有同门之情,不过国家大事岂可因私谊而废,张辽,国贼也,劫持天子,祸乱朝纲,我身为汉臣必除之而后快,子龙若不想与我兄弟反目,何不临阵倒戈,与我共除国贼,” 赵云听了不禁一阵苦笑,自己本來想劝张绣,不想却被张绣反过來劝降自己,不说主公的英明神武,就是他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素怀忠义的赵云怎会背弃。 张绣此时的心情也是刚毅如铁,他跟刘备相处了这么一段时日,经常能听到刘备说张辽如何如何,耳濡目染之下,张绣对张辽早起了厌恶之心,要他投降张辽,他当然不同意。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赵云出身寒门,文远的惠民政策让像赵云这样出身的穷苦百姓颇为受益,赵云对文远当然死心塌地,而张绣出身西凉大族,文远的政策对大族的伤害张绣早有耳闻,张绣如何肯为打算断送豪族根基的人效力,所以从一开始见面,两师兄弟就注定不可能同殿为臣。 见赵云苦笑不答,张绣也知自己再多说也已经毫无意义,剑眉一挑道:“道不同不相与谋,既然师弟与我走得是两条路,咱们就废话少说,在枪上见个高低吧,让我看看师父的本事你究竟学了几分,” 赵云也不做作,慨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领教一下师兄的高招,” “进招吧,”张绣横枪一引道,张绣身为师兄,按规矩当然是不能先出手的,赵云见状也不谦让,拍马挺枪一招飞鸟穿林向张绣刺來。 “來得好,”张绣长笑一声,也挺枪迎上,转眼间便交手在一处,二人枪法本就同出一脉,百鸟朝凤枪又以招式精妙见长,二人这一交上手精彩绝伦,就如同表演一样,惹得两边军士阵阵叫好,不过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甘宁在一旁看得是心神俱震,暗暗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天下竟有此等精妙的枪法,败在此人手里,我甘宁输的也不冤枉,” 转眼之间,二人已经斗过二十余招不分胜败,就见张绣右臂连连抖动,紧握着的虎头金枪舞出团团枪影,仿佛一只美丽的凤凰破空而出,直扑赵云,正是百鸟朝凤枪仲德杀招,凤舞九天。 而赵云仿佛也早有默契一样,手上动作一样,也是一招凤舞九天迎向张绣的枪芒,只不过张绣的虎头枪舞出的是金凤,而赵云舞出的是银凤,两只凤凰在空中争斗,看得两边军士个个长大了嘴巴,连喝彩声都忘了。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赵云的银枪和张绣的虎头金枪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二人又如同又默契一样一同变招,有凤來仪,丹凤朝阳,百鸟朝凤……一系列的杀招齐出,招式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也不知道当初童渊如何能创出这么将威力和美感合二为一的一套枪法。 最后的一招百鸟朝凤使过之后,二人各自收枪退开数步,张绣面带赞叹道:“师弟果然是天资卓绝之人,难怪恩师那么高的眼光还肯破例收你为徒,我自随恩师学武,浸淫百鸟朝凤枪法至今已二十余载,自信已经对此枪法的招数变化早已烂熟,想不到今日竟然也只是和师弟斗个平手,” 而赵云也难得遇上枪法造诣如此高明的对手,张绣一套同门的百鸟朝凤枪使來,赵云仿佛就像是在和自己交手,能够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招式变化上的不足,这样的经历是赵云生平很难遇到的,不过短短二十几合下來,赵云便获益良多,受用无穷。 此时的赵云心中战意潮涌,道:“师兄小心了,再接我这一路枪法看看如何,”说罢,拍马冲向张绣,手中枪势一边,凌厉如风, 074 先擒甘宁,再攻宛城 “看招。”只听赵云大喝一声。一招中平枪平平刺出。这一枪看似简单。却最不易练至巅峰。以为中平枪讲求四平。即顶平。肩平。脚平。枪平。平正迅速。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速度惊人。威力无穷。 张绣略微愣了一下。听赵云的话还道会见识到什么精妙绝伦的枪术。竟然是一招最常见的中平枪。不过很快张绣就意识到不对了。这一枪居然比起之前赵云的出枪频率提高了近一倍的速度。 双马交错。这回却只发出了一声‘叮’的脆响。悠长而且清越。张绣凭着本能奋力隔开赵云的一枪。还沒等张绣反应过來。两人错身之际赵云手里的银枪就已经同毒蛇一般自己的腰侧刺出。速度之快几乎令人看不清楚。张绣也非易于之辈。就见他看也不看。手里的虎头金枪奋力后抽。长矛的尾端准确的打击在赵云的枪尖上。再次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一枪被挡住。赵云手中银枪收回。就势在腰间翻转。左手使力。狠狠的往张绣腰间抽出。这一枪杆若是抽实在了。张绣只怕也要伤的不轻。 张绣长矛后拖。腰身扭动。手臂别扭的向外格挡。铛的一声再次将赵云这迅猛的一击挡了下來。张绣真不愧是北地枪王。童渊高徒。反应速度和枪法造诣都强的离谱。若是换成只靠力量取胜的顶尖武将。绝难挡住赵云如此鬼魅一般迅捷的进攻。 “这不是百鸟朝凤。是什么枪法。”张绣额头见汗。呼吸有些不顺道。赵云的这路枪法实在太令人震骇了。这三枪招式虽然平平无奇。但一枪快似一枪。一枪比一枪大力。到了最后张绣都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住。这枪法显然不是张绣熟悉的百鸟朝凤枪。走的根本不是百鸟朝凤枪的风格。而是另外一种套路。快速。直接。简练。有效。只为厮杀而存在的枪术。这种境界。显然要轻灵美妙的百鸟朝凤枪要高出一筹。 师兄相问。赵云不能不说。当下答道:“这是我这两年草创的枪法。叫七探盘蛇枪。还有诸多不足之处。请师兄多多指教。” “这还叫有诸多不足。”张绣狂汗心忖。这一套枪法分明是一套极高明的枪法。赵云竟还说有诸多不足。师傅果然是独具慧眼才收了赵云为徒呢。赵云竟然年纪如此轻轻就能自创一套如此高明的枪法。那他日后的成就岂不是…… 张绣还正自沉吟。赵云已经再次挺枪冲了上來。张绣身为师兄。况且还是他单搦赵云出战的。怎好认输。只能硬着头皮地与张任对敌。二人转眼间又斗过二十余合。渐渐的已经落到下风去。甘宁见张绣情势不妙。拍马舞刀而出上前救了张绣回阵。两边骑兵一阵乱战至力乏。这才各自回去。 “赵云枪法神妙。我不及也。”回到城中。张绣心有余悸道。他纵横沙场多年。今日总算遇上一个能够在枪法上完胜自己之人。碰上赵云。张绣承认自己是彻底的栽了。 黄祖道:“连张将军也不是赵云对手。依我看只有坐等援军。” 张绣转而道:“那倒未必。我看河北军中。只有赵云一个勇将。余皆不足为虑。明日我与甘将军可如此这般……定能一挫河北军锐气。” 黄祖讶然道:“张将军还要出战。” 张绣道:“兵势危急。不决一死战。如何能得兵退。” 甘宁也道:“我也赞成张将军的建议。” 黄祖不悦道:“甘宁你到底是何居心。当初我欲劫河北军营寨。你百般阻挠怕中了河北军诡计。今又为何如此冒进。” 甘宁毅然道:“当日将军援兵刚到。我宛城守军士气大振。那时守城宛城定可保无虞。但是现如今将军两战两败。城中守卒士气丧尽。若不能杀一杀河北军的锐气。那宛城必然是守不住了。” 黄祖也是知兵之人。闻言也不再言语。答应张绣的提议。 翌日。甘宁领兵出城搦战。赵云出营接着。二人上阵。交马十余合甘宁败走。赵云勒马不赶。甘宁又拨马复來。交马数合又退。如此往复几次。赵云大怒拍马追赶甘宁。甘宁绕城往北而去。赵云引三百余骑在后追赶。突听后队一声炮响。张绣领一彪军从城中出南门。黄祖领一彪军出西门。两支兵马夹攻。拦住赵云并麾下三百余骑的归路。甘宁也令兵马杀回。两边数千军士一围。将赵云团团围在垓心。 吕旷、吕翔引步兵前去救援赵云。未及半路正撞见张绣领一彪兵迎上前來。张绣神勇。河北军纷纷退避。吕翔拍马舞刀迎上。交马不三合。被张绣一枪刺中肩胛。吕旷、吕翔不能抵挡。各自伏鞍仓皇逃逸。 张绣引精骑杀散河北军。翻身往北杀回。只见赵云正和甘宁激斗正酣。眼看着甘宁渐渐不敌。二将以二敌一。这才将赵云的枪势压制下去。 赵云见一人独斗二将不能胜。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奋力杀出一条血路。荆州兵直追杀至河北军寨前。守营的徐庶将弓弩手安置于寨前。一波箭雨射來。冲在最前的曹兵顿时被射翻近百人。张绣见河北军营寨坚固。遂不攻打引兵退去。 赵云回到寨中。计点兵马这一战共折损了三千余人。吕翔还受了伤至少月余才能痊愈。 赵云遂与徐庶商议道:“张绣、甘宁勇武。皆是我河北军大敌。今日战败又挫了我河北军锐气。军师可有法子对付此二人。” 徐庶道:“将军勿忧。我这几日观察完成地形。城东有一险地叫做葫芦嘴。地势险要。可以伏军。明日可如此这般……必若生擒其中一人。” 赵云闻言赞道:“军师此计大妙。若能擒张绣。甘宁其中一人。余者皆不足虑。”当下赵云命人准备。 却说张绣引得胜之兵回城。黄祖大喜命人摆酒食清河张绣胜利。而对甘宁之功却只字未提。甘宁心中烦闷。回帐独自喝闷酒。众亲随问甘宁何故。甘宁只顾饮酒。众人问事甘宁也不理不睬。只是低头自饮。喝的大醉才怒道:“黄祖小儿。竟然如此小觑我。迟早有一天必让你刮目相看。追悔莫及的。” 亲随劝道:“大哥。黄祖嫉贤妒能。不识大哥这块宝玉。久闻张辽仁德。又是当朝大将军。大哥何不引我等前去投靠。日后兄弟们也可捞个一官半职。日后也能谋个好出身。” 甘宁听了亲随的谏言。淡淡道:“大丈夫岂可行此间二臣之举。不可多言。我自有定计。” 翌日。人报河北军在城下搦战。乃是河北军大将吕旷。只说要为吕翔报仇。张绣闻言正要出城。甘宁却道:“杀鸡焉用牛刀。河北军中除了赵云。余皆不足为虑。末将愿引一军出城。取吕旷首级献于将军麾下。” 黄祖、张绣从其言。令甘宁领本部兵出城迎敌。当下甘宁八百本部兵出城。吕旷出阵骂道:“张绣何在。他伤我兄弟。让他出來与我决一死战。” 甘宁出马道:“就凭你也陪张将军出手。看我甘宁來取你首级。”他便本來就别了一肚子气。此时有人厮杀。早已按捺不住。话音未落便拍马舞刀向吕翔杀去。 吕旷岁也算上河北军一轮的大将。只可惜和甘宁相比还差了好大一截。交马不三合便已经狼狈无比。好在吕旷之前徐庶已经定下计策。勒令吕旷不可恋战。三合之后。吕旷拍马落荒往城东逃逸。甘宁心中忿怒不疑有他。引兵上前追赶直追至城东十里外的葫芦嘴。只听道旁一声炮响。赵云引一彪军杀出。堵住道口截住甘宁身后。吕旷也挥兵返身杀來。二人将甘宁并八百军团团围住。赵云更是亲自上前与甘宁厮杀。甘宁指挥兵马。左右冲突不出。麾下八百锦帆健儿在数千河北军的围攻之下或杀或俘。 “生擒甘宁。”河北军齐声高叫。见甘宁势孤。赵云大声叫道:“甘宁。今日你已插翅难逃。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正危难间。张绣闻甘宁遇险引兵來救。与甘宁前后奋力夹攻河北之兵。赵云拼力抵抗前后攻势。眼看着甘宁就要从重围中脱出。突听张绣阵中一阵大乱。只见一彪骑军从张绣军背后杀出。所过之处势如破竹。为首一将。骑黄骠马。手绰大斧。正是徐晃。徐公明。 徐晃冲入张绣阵中。正遇见张绣部将张先。二人交马只一合。斩张先于马下。张绣见势不妙。引兵退走…… “公明。你如何到了此处。”见张绣兵退。赵云大喜。不过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道。徐晃领着关中军团在千里迢迢之外的长安驻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徐晃拱手道:“主公劳师远征攻打南阳。主公恐将军有失。命我引关中之众前來助将军一臂之力。”早在骁骑营时。徐晃便是赵云的下属。虽然此后二人各有任命。不过对赵云徐晃还是保持着几分恭敬。 赵云闻言大喜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先擒甘宁。再攻宛城。” 075 降甘宁 甘宁见深陷重围之中冲突不出。只得引百余亲随困守于葫芦嘴北侧土丘之上。河北军围住土丘四面攻打。甘宁拈弓急射。上前之人尽皆应弦滚落山下。 赵云和徐晃合兵上前。令士卒停止攻击。驱马直至坡下。赵云道:“兴霸将军。你本非刘表手下。又何必为他卖命呢。看看如今你走投无路。可有荆州兵马來救你吗。与其如此。何不早降。” 甘宁默然不语。身边亲随道:“大哥。坡下那将军说的是啊。黄祖对我等不仁。陷我等于死地。咱们何必为他卖命。” “就是。咱们何必为刘表送死。赵云对大哥够意思。咱们跟着他混。也不会吃亏。” “……” 一时之间。众人苦口相劝。甘宁只是默然不语。 正僵持中。突然听见山下一阵骚动。只见河北军重围之中拥出数百俘虏。多是甘宁麾下被俘的部众。 甘宁见状怒声对山下喊道:“赵云。难道你想用我部下的性命威胁我投降吗。告诉你。我甘宁宁死不辱。” 赵云朗声笑道:“甘宁。你不必担心。我岂是那种卑鄙之人。我赵云敬你是一条汉子。武艺不俗。诚心邀你拜入我家主公帐中建功立勋。我家主公慧眼识珠。定能重用你。况且即便你真心不愿投降。我也绝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肯从今往后不与我河北军为敌。我便撤开包围。你的这些兄弟也尽可以带出去。” 甘宁脱口道:“当真。赵将军当真如此大度。”不过甘宁很快又犹豫道:“你说得倒好听。还不是想赚我下山。然后趁我不备一网成擒。我甘宁岂会中了你的奸计。” “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岂可言而无信。甘将军你好好看着。我这便给你放行。是去是留听凭尊意。”赵云慨然喝道。银枪一引。众军士依令让出一条道路。而且那些俘虏也被赵云放上山头。与同袍重聚。 那些锦帆健儿上了山。尽言河北军仁义。并不曾对他们打骂侮辱。只是缴了衣甲兵器。此时战场被俘还能活着捡回一条命來。一个个激动难抑。恍如梦里。 这些俘兵如此一说。更让这些甘宁身边亲随心动不已。这些人多是蜀人。肯跟在甘宁身边千里迢迢來到荆州因为什么。就是因为甘宁的豪爽义气。如今这些义气男儿都受了赵云的活命之恩。怎不想着报答。因此纷纷出言劝甘宁降顺。 甘宁沉吟半晌。半晌才道:“咱们先离开此地。然后再做商议。” “大哥。你这是……”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哗然。几个性子爽直的兄弟立即脱口要问。不过还沒等他们把话说完。就被甘宁一口打断道:“休要啰嗦。现在先出去再说。此事我自有分寸。” 众人虽心里有些不太赞同甘宁的做法。不过甘宁到底是领头的大哥。听他这么说。众人只得跟在甘宁身后下得山去。 甘宁下了山。在道旁见了赵云。傲然拱手道:“赵将军活命之恩。我日后必当报答。來日沙场相见。我必念着今日将军今日的情谊。” “大胆。我家将军好心给你指一条活路。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斧头活劈了你。”徐晃沉声喝道。大斧一指甘宁就要上前。甘宁闻言冷笑一声。也横刀戒备。 就在两边一阵剑拔弩张之时。就听赵云一声大喝道:“谁若擅动。军法从事。”河北军素來令行禁止。赵云此言一出。河北军顿时嘈杂声为之一敛。众军士纷纷无言向后退去让出一条道路。 只听赵云道:“甘将军不必妄自猜疑。我说过放你走就绝不会食言的。不过我奉劝将军一句。将军虽然悍勇。不过若妄想与我河北军抗衡。却无益痴人说梦。我家主公英名盖世。我河北军带甲百万。良将千员。待在官渡大破曹操之后。横扫天下试问谁与争锋。” 谁料甘宁仿佛沒听到似的。打了个哈哈道:“多谢赵将军良言相劝。不过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咱们后会有期了。”说罢。拱了拱手带人从河北军让出的通路中戒备走出。 看到甘宁如此小心戒备。徐晃更是嗤之以鼻。对赵云抱怨道:“将军。此人如此谨小慎微。不念恩义。你却为何对其如此宽纵。依我看倒不如趁此机会除去。免得日后与我河北军为敌。” “甘宁不像是这样的人啊……难道是我看走眼了。”赵云心中也是一阵疑惑。半晌才摇了摇头道:“算了。我既有言在先。就不可言而无信。况且就算放他回去我又何惧。唯独可惜了他一身好武艺不能为主公效力。” 徐晃嘟囔道:“像这种人。有什么可惜的……”说完还狠狠的瞥了已经甘宁的背影一眼。二人这会说话的功夫。甘宁已经带着麾下数百兵出了重围…… 却说甘宁带兵出了重围。往宛城而去。一路上甘宁亲自断后。时刻小心河北军从后追袭。不过走了数里仍不见有人。甘宁禁不住暗暗赞叹道:“赵子龙果是信人。” 一亲随在旁嘟囔道:“大哥。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不够意思了。人家绕咱们一命。咱们还要和他们为敌……” 甘宁随口答道:“你懂什么。江湖险恶。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兄弟长久考虑。走。咱们回去。”说罢勒马不行。回转身去。 那亲随一愣道:“大哥。咱们回哪去。” 甘宁道:“废话。当然是去找赵云。” 听甘宁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愣了。大哥今个这是怎么了。是脑子坏了吗。刚才叫他投降他死活不肯。此时脱离险境了却又要回去。 那亲随挠着头发问道:“大哥。您这是干的哪一出啊。” 甘宁骂道:“你们懂个什么。江湖险恶。逢人说话只能信三分。刚才赵云说放我等离开。我如果那么轻易就相信。这万一他要是心存歹意。咱们兄弟岂不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不过那亲随仍疑惑不解道:“大哥。您这样说咱们兄弟就明白了。可是大哥当初为何不答应投靠赵云。何必现在多费这一回事。” 076 破宛城 甘宁沒好气道:“你懂个屁,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咱们刚才被围在绝境,被迫无奈投降多半会让人看不起,咱们现在去投靠,比之前更显得有诚意,这样咱们到了那边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众人闻言拜服道:“大哥深谋远虑,是我等之前误会了,” 解开众人心结,甘宁这才领兵折返回去,行不数里,正遇上赵云领兵回营,甘宁单骑直至赵云军前,滚鞍下马拜道:“赵将军信义无双,甘宁佩服得五体投地,甘宁欲投靠大将军久矣,刚才一番做作不过是试探将军耳,如蒙大将军不弃,末将愿为大将军麾下一小卒,执鞭坠镫,永不悖逆,” 赵云闻言恍然大悟,翻身下马亲自将甘宁扶起,喜笑道:“我一直还纳闷,在我一眼看來甘将军就是豪爽重义之人,今天怎会有如此反常之举,原來是这么个原因,甘将军放心,以将军之胆略勇力在我家主公麾下效力,日后封侯拜将,封妻荫子不过反掌之易,” 甘宁慨然再拜道:“别的末将也不敢奢望,子龙将军活命之恩末将绝不敢忘,日后将军但有所命,末将愿任凭驱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赵云大笑着将甘宁扶起,二人并辔而行,徐晃见甘宁竟然去而复返,大大颠覆了之前其在自己心中的恶劣形象,倒也上前和他聊了两句。 一路上赵云和甘宁言笑甚欢,行不多远,甘宁勒马肃然道:“末将与子龙将军一见如故,恨不能之前早投靠大将军,末将不才,愿献完成作为投靠大将军的见面礼,还望子龙将军答允,” 赵云一听就明白了甘宁的意思,想都沒想就大喜答道:“我本來也想请兴霸担此重任的,只是恐陷兴霸于不义才沒有提,兴霸若能立下如此大功,日后主公定然重重封赏你,” 甘宁拜谢道:“黄祖对我不仁,就休怪我甘宁对他无疑,封赏不敢当,我只是想为大将军尽泄绵薄之力罢了……”赵云见甘宁并无心结,便欣然点头同意,二人就在路上约定如何如何打破宛城的细节…… 却说张绣引败兵一路逃回宛城,想到甘宁陷入重围,心中暗自惭愧,不过刚才那架势,徐晃数千兵马从后杀來,他若稍有迟疑,只怕连自己都逃不出去,甘宁虽然武勇,不过终归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说到底,出身西凉大族的他骨子里也和同样看不起名声并不怎么好的甘宁和他手下那帮贼匪。 所以甘宁是死是活张绣并不太在意,他此时更担心宛城的安危,这里是刘表分给他的屯驻之地,宛城若有失,他便再无立足之地,如今河北军又來援兵,而城中军士士气低落,宛城岌岌可危,急得张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正慌乱间,突有人回报甘宁回來了,张绣颇感惊异,亲自去见甘宁询问经过,甘宁只道趁河北军松懈之际奋力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回來,张绣忧心宛城安危,闻言也不多做猜疑,命人赐甘宁以酒食压惊,另对阵亡将士好生抚恤,有甘宁回來协助守城,张绣慌乱的心神倒还稍稍镇定了几分。 只是张绣殊不知,甘宁的归來竟是将一丝隐患埋在宛城之内。 是夜三更,张绣刚刚睡下不久,突听府外一片人生喧沸,张绣慌忙披甲出门,惊问道:“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乱糟糟的,” 众亲卫也不知何故,正惊惶中,部将胡车儿疾奔而來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河北军杀进城來了,” 张绣大惊道:“河北军,城头上日夜有重兵把守,河北军是如何进來的,难不成他们会飞,” 胡车儿道:“听败下來的军士说,是甘宁半年杀散城头守军,斩断吊桥开了城门放河北军入内,将军……别问那么多了快走吧,河北军已杀入城内,迟了只怕就來不及了,” 张绣大怒道:“甘宁匹夫,我必杀你泄恨,”不过张绣此时也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河北军杀进成來,当务之急还是保命要紧,张绣不敢停留,领数百亲骑投东门而去。 张绣还沒到东门,突听身后一阵喊杀声响起,张绣回头视之,正是甘宁引兵追來,张绣大怒,骂道:“反贼甘宁,看我今日必取你首级,”当下挥舞虎头金枪往甘宁杀去,甘宁舞刀拍马迎上,二人一个刀法精湛,一个枪法过人,厮杀十余合不分胜败,张绣正欲抖擞精神杀败甘宁,突听一片喊杀声传來,就见远处大队河北军正飞速靠近,张绣见状再不敢恋战,虚晃一枪逼退甘宁,趁势往东门冲去。 方出东门不到数里,就听道旁一阵连珠炮响,一彪骑军从道旁树林中冲出,为首一将正是徐晃,只见他绰斧立于道路中央,大刺刺的喝道:“我家子龙将军料尔等必从此路逃走,令我在此地等候多时了,谁是张绣,还不快下马就擒,” “就凭你也配我投降,看我今日不杀了你,”张绣大怒道,挥军向徐晃杀去,二人交马,同样是一流顶尖的武将,短时间同样是难分败绩,耳听着身后喊杀声越來越近,众人无不忧急,张绣身边只有数百骑,敌众我寡,这样下去定然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谁料慌乱之中,从东门逃出來的竟然是黄祖的部队,原來黄祖也是听到河北军进城,慌乱中急不可耐就往东门逃逸,只因为他也已经听说蔡瑁从官渡回军,往东逃说不定很快就能碰上蔡瑁的援军。 黄祖出得城來,正遇见张绣被截住去路,二人合兵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徐晃挡不住二人的拼命冲击,只得任其眼睁睁看着二人领千余残兵破围狼狈而去,待打扫完战场之后,往宛城而去…… 等徐晃清理完战场來到宛城的时候,宛城城头上已经遍插河北军的战旗,此时赵云、徐庶正忙着出榜安抚宛城百姓,而赵云也忙着写书信向文远报捷, 077 刘表拜将 黄祖和张绣死命从宛城杀出。比及天明。聚拢残兵三千余人往东而去。果然还沒走到舞阴。就正迎上回师的荆州大军。 二将忙进帐拜见蔡瑁汇报败绩。听闻宛城已被赵云攻下。蔡瑁大惊。也不想着如何夺回宛城。急令大军南下退保新野。以为襄阳屏障。大军一到新野。蔡瑁把军权往刘备、文聘、王威手上一扔。更是亲自动身前往襄阳。和蒯良向姐夫刘表告急去了。 议事堂内。得知黄祖战败。宛城失守的消息。刘表大惊。立即召集众谋士聚拢商议对策。别驾韩嵩道:“主公。新野是襄阳屏障。新野若失。则襄阳危矣。主公需速速遣一员大将扼守新野。阻赵云南攻。” 宛城失守。荆州上下皆人心惶惶。不过当务之急当然是选出一个能敢带兵与赵云抗衡的将领。众将之中。刘表本最倚重蔡瑁、黄祖。不过黄祖新败。闻赵云之名胆寒。这个时候再选他为将显然不行了。所以以刘表的意思。这个主将之任当然非蔡瑁莫属。 “诸公以为何人可担当此任。”刘表接过韩嵩的话头道。然后眼神望向蔡瑁平日所坐之处。却发现蔡瑁居然不在堂中。 刘表疑惑道:“怎么未见徳珪。他今日怎么沒有來议事。” “回禀主公。我家兄长他前一段日子在官渡水土不服。偶染风寒。至今仍未曾痊愈。这一路飞马赶回來报信又加重了病情。正在府中卧床养病。” 众人闻言面色一阵难堪。蔡瑁水土不服。那当初在官渡的时候怎么不回信回报一声。还一路飞马赶回來报信。我看时害怕了赵云不敢与之交手才对吧。 蔡瑁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分明是被赵云吓破了胆不敢和河北军争锋。其实不仅仅是蔡瑁。最近荆州百姓之中处处流传着赵云悍勇无敌。攻破宛城之后准备转攻襄阳的风声。襄阳城中人人自危。提心吊胆的猜测着何时襄阳城会遭到河北军的进攻。赵云最近因连败黄祖、张绣等将。攻破宛城名声大噪。荆襄将士无人敢于之抗衡。 可是蔡瑁装怂。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他是主公的小舅子。又是荆襄地界上最大的豪族。权大势大。在荆州还有谁敢和蔡瑁闹别扭。 所以听蔡中这么一说。亲附他的人纷纷出面为他作证。便是那些平日和蔡瑁关系不好的官员也不敢做声。一时间倒显得蔡瑁为了荆州辛苦奔忙。劳碌成疾。应该好好在家养病。 刘表也是无奈。他虽然优柔寡断。可是能做到一方诸侯。这其中的猫腻他如何能看不清。可是他虽然心里头知道。手上却不能有丝毫动作。刘表很清楚。自己能有今日。靠的就是蔡瑁这些当初鼎力支持自己的地方豪族。只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自己当初太过依赖这些豪族。以至于现在自己手上的权力大半分割到这些豪族手中。做什么事都要受到这些人的掣肘。 “既然徳珪身体不适。那就只能另选贤能统兵。公等以为谁能不负使命。” 众谋士又推举了文聘、王威、黄忠等荆州一系的将领。只可惜这几个将领张允。文聘、王威要么太过年轻。要么资历太浅难以服众。而黄忠是韩玄的部将。中间的隶属关系还隔了一层。而除此四人。其他将领更是不堪入刘表之目。选來选去也选不出个放心的人选。气得半途刘表拂袖而出。 才入后堂。刘表就看见一个人影快步从侧门走出。刘表沒看清面相。只看背影应该是蔡瑁无误。刘表心中一叹。他已经明白蔡瑁这时候來后堂是什么意思了。分明是让他姐姐蔡氏劝自己不要派他领兵。 “这个贪生怕死之徒。既然如此。好。那我就不用你出兵。我就偏不信偌大一个荆州还找不到一个人挡住赵云的进攻。”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想到此处。刘表心中怒气上涌。直冲顶门。呼吸都不禁有些急促。 刘表走入后堂。后妻蔡氏正好迎出。看到刘表这么快回來。蔡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刚才弟弟刚走。也不知道被夫君撞见沒有…… 蔡夫人端着一杯茶水上來。察言观色道:“夫君。怎么这么早就回來了。前面的议事可有了结果吗。” 刘表正火气不小。一口喝完了茶水。忿怒之下狠狠将茶盏摔个粉碎。冷哼道:“沒有。偌大一个荆州。竟找不到一个亲信之人肯为我分忧。哼。” 蔡氏吓了一跳。忙上前娇声劝慰道:“夫君息怒。气大伤身。气坏了身子妾身可是会心疼的……夫君何须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担忧。派一个得力将领去不就是了。” 刘表冷冷的瞪了蔡氏一眼道:“小事。河北军马上就要杀到襄阳了。这还算是小事。我倒是想派一员得力将领前去。只不过此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在家卧病。水土不服。他倒病得真是时候。” 蔡氏急摇手道:“蔡瑁。我那兄弟有几斤几两重夫君又不是不知道。让他带带水军还可以。让他去打赵云。却实在是难为他了……我们蔡家为了夫君付出了多少夫君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一个亲兄弟。夫君难道还要让我蔡家……”蔡氏说着说着。竟然语转悲声。嘤咛抽泣起來。 刘表被蔡氏哭得心烦意乱。他最抵挡不住的就是蔡氏在他面前哭了。当下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蔡瑁既然不是这块料。我不让他带兵就是了。我还不信了。我荆州九郡就沒有一个人能挡得了赵云了。” 蔡氏听刘表这么说顿时心里的一块大石放下了。想起蔡瑁刚才的嘱咐。道:“夫君。其实找一个得力的人有这么困难吗。其实我看前一阵來的刘备就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南征北战十几年。难道还打不过赵云吗。” 刘表诧异道:“刘备。你以前不是经常在我面前说他素有野心。要我多加提防的吗。今日怎么了。竟然提出让他统兵。”听到刘备这个名字。刘表其实并不怎么吃惊。刘备这个人选其实早在刘表脑子里出现过了。自己这个族弟在征战多年。用兵早已成精。麾下又有关张两员世之虎将、一帮得力幕僚辅佐。他若领兵。必然能挫败赵云的入侵。 可关键是蔡氏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以前刘备初到荆州的时候。蔡家。蒯家联起手來挤兑刘备。现在蔡氏居然主动提出让他统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放心让刘备掌握兵权。日后不怕有尾大不掉之忧。 对刘备。刘表其实还是深怀戒备的。他刘表也不是瞎子。一早就看出刘备非愿意长久寄人篱下的枭雄。 而且这个人的名声不大好。以前在公孙瓒麾下。后來又跟着张辽打袁绍。更后來又投靠曹操打张辽。几易其主皆不能善终。刘表自忖谦谦君子。心里对刘备的这种做法是很看不上的。 可是虽然对刘备的所作所为有些看不顺眼。不过刘表并沒有一口拒绝刘备。而是好生礼遇。每天大小宴席招呼着。还拨给他几千兵马。分出新野让他暂时屯驻。 这是什么原因。就因为刘备是他刘表的同族宗亲。按族谱还要管他叫一声兄长吗。还是因为别人投靠刘表接纳。以博得一份胸襟博大的美名。 不是。这只是因为随着荆州豪族势力日渐膨胀。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刘表只恐自己身死之后自己辛苦创立的基业会被蔡家、蒯家等地方豪族掌控。才想出结刘备以为外援。扶持一支新兴势力与荆襄豪族抗衡。 这就是政治。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当然。刘表对刘备也不会一力扶持。放手任用。他要的只是一个让荆襄豪族投鼠忌器、不敢太过放肆的刘备。而不是在取代了蔡瑁、蒯良等人再转而吞噬自己的凶兽。刘表看得出刘备有这份野心和能力。他当然也不愿扶持起一个比蔡家、蒯家更令他头疼的祸患。 对于如何安排刘备。刘表可说是经验丰富、驾轻就熟。对张绣他就是这样用的。放在宛城好生养着。控制他的钱粮兵众。既撑不死也饿不坏。既可以帮着自己镇守南阳抵挡外寇。又可以让荆襄豪族不敢太嚣张跋扈。 刘表本意对刘备也是这般使用的。可是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让刘表有些失控。荆襄豪族的越发跋扈让他有一种想要当场让刘备为将的冲动。 “夫君。大敌当前。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妾身这还不是为夫君分忧。”蔡氏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其实她也不懂这些国家大事。她也不知道蔡瑁此次从官渡回來怎么转了性子。怎么和刘备走到了一块。但是只要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蔡氏从來都是义无反顾。哪怕是嫁给刘表这个大他二十岁的糟老头。她也从沒皱过一丝眉头。 刘表眼中闪过一丝灼热。为我分忧。鬼才相信呢。你们蔡家还不是看中我手上的权柄。被蔡氏这一激。刘表心中唯一一丝理智也被冲动淹沒了。冷笑道:“好。既然连夫人也是这个意思。那好。明日我就召集众人宣布。让刘备统兵。” 078 意料之中 次日。刘表召集荆州文武。当场宣布屯驻在新野的五万荆州兵由刘备统领。对此麾下重臣竟无异议。这让刘表对自己的决定不禁有些疑惑不安。荆州豪族不是一向排斥刘备的吗。怎么对刘备统兵这件事情却意见如此的一致呢。 不过被蔡家的嚣张跋扈让刘表下定决心打压一番。所以虽然心中不安。刘表还是最终下定决心扶持一下刘备。 信使來到新野的时候。刘备正翘首期盼着荆州方面的消息。为了得到这兵权。他付诸了太多的心力。结好军中将领。拉拢与荆州豪族的关系。派人到荆州散布流言等等。可是在任命下來之前。刘备心里依旧沒谱。 比起刘备。诸葛亮就显得从容了许多。身为一个和荆州各大豪族都有姻亲关系的特殊任务。权力阶层中的那些弯弯绕绕诸葛亮都很熟悉。这一阵子他竭力疏通刘备与荆州上层的关系。隐晦的把消息透露这些豪族。刘表暗弱。并非明主。 诸葛亮很明白蔡瑁、蒯良力劝刘表援救曹操的意图。可是事实证明曹操又难挡河北军兵锋。这个时候。荆州需要有一个新的能够带领大家反抗张辽的领袖。來保证荆州豪族的基业不会在河北军的铁蹄之下毁于一旦。而最合适的人选非刘皇叔莫属。 诸葛亮深知。要想说动荆州豪族。最好的就是要先说动蔡、蒯这两家最大的豪族。最关键就是刘备能让蔡瑁接受。为了此事。诸葛亮沒少去找自己的这个姨夫。费了不少口舌才让蔡瑁相信。刘备并不占据荆州的野心。只是不忍看汉室颠覆。朝纲失统而奋力与张辽抗争。 在诸葛亮的描绘下。刘皇叔就是一个死忠于汉室的臣子。并不在乎权势兵众。只要荆襄豪族肯支持他。他必然会对荆襄豪族言听计从。更关键是诸葛亮还做了保证。刘皇叔能征惯战。此次征战一定能将赵云从南阳赶出去。还荆襄一份清平。 诸葛亮相信这份保证才是荆襄豪族最想要的。他们当然想要权势。不过摆在第一位的还是保命。有这样一份保证。又有咄咄逼人的河北军在宛城压迫着。该怎么选择荆襄豪族自己能想得清楚。 果然。蔡瑁从新野走后还不到五天。荆州就传來了一纸任命书。命刘备屯驻新野。统领荆州之众抵抗赵云。再不让其南下一步。 “哈哈。成了。军师。成了。有了这四万兵马。我便又有了一展宏图的机会。张辽小儿。我有军师在。就不信还会再输。”送走使者。刘备高兴的有些忘形。此刻的他仿佛就像是又凑到了一笔赌本的嗜赌之徒。想再到赌桌上放手一搏。输了。可能会是身死名裂。而若是赢了。则这偌大的一片江山就能揽入怀中。 诸葛亮摇扇微笑道:“主公切不可大意。敌强我弱。这第一步虽说是成了。但后面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况且刘表也并非完全信任我们。黄祖、文聘、王威等刘表的嫡系大将被调走就是明证。” 刘备本就是城府极深之人。闻言一个机灵。顿时面容一肃。仿佛刚才疯狂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长揖一礼道:“多谢军师提醒。刚才是我失态了。” 确实。刘表还是对刘备留着几分小心的。他既对刘备寄予厚望。另一方面又怕刘备坐大。失去掌控。他生怕黄祖、文聘、王威、苏飞这些嫡系大将为刘备所用。便一一收回。只让张绣、黄忠继续在刘备军中听用。这些人反正不是直属他刘表的。便是让刘备招揽了也不心疼。 不过即便是这样刘备也已经很高兴了。除了这些人带走的万余本部兵马。留在新野的还有四万之众。要知道本來刘备手头上只有四五千兵。这多出來的三万多兵马沒费刘备一分一毫就握在手中。更重要的是有了刘表的这道任命。刘备可以名正言顺的调用张绣、黄忠。他曾经观察过。这可是两员虎将啊。一定要抓紧拢入帐中。有他两人助阵。自己的班底又得到极大的扩充。 而且听诸葛亮说。这还只是暂时的。只要自己能在这一战中表现的足够强势。荆州各地隐藏着的那些正在持观望的人才必然会纷至來投。荆州钟灵地秀。简直就是个巨大的人才库。到那个时候。必然会有更多人投到自己帐中。 所以这些对未來的美好展望。令刘备高兴的有时做梦都能笑出声。 刘备问道:“这第一步算成功了。军师。这下一步该怎么走。”对诸葛亮。刘备如今可说是言听计从了。冷静下來的他又恢复了平时的古波不惊。 诸葛亮道:“主公放心。一切都在我的谋划之中。赵云绝不会在南阳久待的。他的目标是在许昌。而且河北军即便是想在南阳待也待不住。只是现在咱们首先必须先取得一场胜利抖一抖主公的威风。” 抖威风。刘备眼前一亮道:“还请军师赐教。” 诸葛亮折扇一张。附耳对刘备低语道:“主公。赵云今已打破宛城。前路已经通畅。我料其不日必会引兵东向。宛城东南五十里有一坡。名曰博望坡。此处地势险要。为古襄汉隘道之通衢。赵云侧击许昌。必从此路经过。主公如此这般……” 刘备闻言一亮。点头道:“传令下去。擂鼓聚将。” 一进门。张飞就扯着嗓子叫道:“大哥。把俺们大伙叫过來有什么事。可是要打仗了。”不过看到诸葛亮就站在刘备一旁。张飞顿时白眼一翻。不说话了。 关羽是和张飞一起进來的。他看了看诸葛亮。倒沒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站在台下右侧的第一个位置上。以前刘备身边沒有多少幕僚。关羽、张飞都是站在刘备身后的。自从诸葛亮來后和刘备分席而坐。他们就只能坐在台下了。 对诸葛亮。关张二人远沒有刘备看的清。他们并不是擅长政治之人。并不知道诸葛亮对大哥來说有多大的作用。他们只知道主公自从得到了这个年轻后生之后。每天和他在一起商议所为的大事。对二人都冷落了不少。 关羽张飞的对面。坐得是张绣、黄忠二将。这两人现在还是客将。地位比一般的武将要高。四员大将身后各拥着一帮嫡系部将。大堂内摆下的坐席就有二十余张。 经过这一年多來的休养喘息。除了原有的旧部。刘备帐下又增添了刘封、关平、廖化三员小将。加上张绣、黄忠和他们各自所带的部将。刘备如今麾下的武将也算阵容鼎盛了。 “今日把各位召集过來。是要宣布对付河北军的事。各位一会听军师安排。”刘备先起身做了个开场白:然后便将位置让给诸葛亮亮。 “各位。据可靠情报。赵云所率河北军不日将经过博望坡。我欲在博望伏击河北军。给赵云以重创。”诸葛亮结果刘备的话头道:“博望坡之东有山。名曰豫山;之西有林。名曰安林:这两处可以埋伏军马。明日一早由黄老将军引三千军往豫山埋伏。等河北军至。放过前队。其辎重粮草必在后面。但看南面火起。再纵兵出击焚其粮草。张绣将军引三千军去安林背后山谷中埋伏。只看南面火起。便可杀出。二位将军催军掩杀河北军。另关平、刘封可各引一千军。预备引火之物。于博望坡后两边等候。等河北军至。便放火烧之。各部即刻出发。主公与我统大军在后接应……” 众将各自领命散去。唯独关羽、张飞未得将令。相视发愣。 ………… 南阳郡治宛城。 南阳位于南阳盆地之中。头枕伏牛。足蹬江汉。东依桐柏。西扼秦岭。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素有“楚豫雄藩。九州通衢”之称。自古为交通要冲。兵家必争之地。自战国时就是中原最大的冶铁中心之一。秦朝统一六国。设三十六郡。南阳有其一。 本朝光武皇帝刘秀在南阳起兵。中兴了汉朝。在洛阳建立了东汉政权。把宛城作为陪都。从此这里就被称为帝乡、南都。光武帝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三百六十五功臣。多出于南阳。故南阳皇亲贵族云集。世人曾有“洛阳帝都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之说。 南阳在东汉末隶属荆州。这一郡也是最大的一个郡。有属县三十六个。即便值此汉末乱世。整个南阳郡也有人口上百万众。这样的一郡。几乎抵得上一州的人口。这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袁术曾在此初兴大业。成为一方强大诸侯。这里历史悠久。人才辈出。著名的有姜子牙、范蠡、百里奚、张释之、刘秀、张仲景、张衡等…… 如今。赵云就屯兵在这南阳的郡治宛城之中。只不过赵云并不打算在此久待。而是要向东出发攻袭许昌侧后。 从南阳到许昌。距离只有四百余里路。途径博望、堵阳、叶县、襄城四座县城。如果是骑兵长驱直入。河北军甚至只需要两天之后就能抵达许昌城下。相信必然会给曹操大吃一惊。 079 定赌设伏 当然两天抵达许昌城只是理论上的想象罢了。毕竟沿途诸多城邑不大可能绕道而行。否则后勤辎重运送不到。骑兵就算是到了许昌城下也沒有多少用武之地。所以这四百多里路还是得一步一步走。 在攻下宛城之后。赵云就已经开始筹备转攻许昌。毕竟打南阳只是佯攻。至多只是开辟出一条通往许昌的路。现在南都已破。道路已通。下面当然是在大军稍作休整之后进攻许昌了。 但是突然传來的消息令赵云有些担忧。。刘备居然接过蔡瑁的兵权负责统领驻扎在新野的荆州兵。 赵云虽然和刘备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因为主公平日对他的重视。细心的赵云对他颇有研究。此人乃世之枭雄。一向野心勃勃。麾下关张二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由他统领荆州兵。赵云不得不小心应付。更关键是。听监军徐庶说。这刘备最近新得了一位军师。复姓诸葛。字孔明。号“卧龙”先生。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机。遇上他需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否则说不定不知不觉间就会中了他的计谋。 “……军师。大致的行动计划就是这样了。按照您的意思。徐晃领五千轻骑突袭叶县。在打下叶县之后。大军向前推进。留吕旷守城。力保后路畅通……”郡府中。赵云和徐庶商议着最后的行动计划。这份计划二人商议了多遍。今日才最后确定。 “是得如此谨慎啊。诸葛亮才学胜我十倍。他若有心算计。我绝不是其对手。”徐庶苦笑道。得知诸葛亮成了刘备的军师之后。一向洒脱的徐庶这几日再也不能轻松。仔细筹划作战计划力求不出现疏漏。 这也是沒办法的事。诸葛亮此时虽然声名不显。不过和他相处几年的徐庶深知好友之能。和他交手。徐庶第一次觉着有些信心不足。 “真有这么厉害吗。”看徐庶如此凝重。赵云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难免有些不信。打破南阳之后。河北军招揽降卒万余众。缴获粮草六十余万斛。其余军械辎重不计其数。现在赵云手头上兵精粮足。加上徐晃的五千精骑差不多有六万战辅兵。这样的阵容还会害怕刘备那几万战力稀松的荆州兵。 确定了计划。任务很快分拨已定。徐晃领着观众军团五千精骑当天就从宛城出发。每人只带七天干粮。急袭二百里外的南阳另一重镇叶县。这里是南阳东北的门户。过了叶县就是曹操的辖境豫州。 ………… “主公!张绣、黄忠二位将军來报。昨日河北军大将徐晃领五千精骑经博望往东。只是徐晃兵马过后。并未见到河北军辎重……”新野北五十里的棘阳。刚刚率中军前伸至此处的刘备就接到了张绣黄忠二人的回报。因为诸葛亮命令只烧辎重。二将所率的伏兵并沒有杀出。可是徐晃之后并沒有如预料般出现河北军的辎重部队。。二人纳闷之下连忙派飞马回來请示下一步举动。 “哈哈哈。笑死俺老张了……” “哼哼……” 信使刚一说完。堂内就传出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张飞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关羽则是冷笑连连。不过二人眼中的轻蔑却是相同的。这个诸葛亮。果然是个沒用的年轻后生。只会纸上谈兵。河北军的辎重呢。上万兵马在山林里埋伏了几天。连个车轮子都沒见到。鸟來的辎重。 “咳咳。如此喧哗成何体统。”刘备干咳两声。责怪的眼神扫过关张二人。二人这才敛容收声。刘备也纳闷了。这一次该不会是军师真算错了吧。河北军攻打叶县怎么不带辎重。 诸葛亮的涵养很好。听了信使的回报只是神色微微一动。看主公疑惑的眼神投來。诸葛亮轻摇折扇笑笑道:“主公勿忧。情况虽有些变化。却仍在我掌控之中。徐晃轻骑急进。定是要攻打叶县。拿下叶县之后宛城的兵马才会有所行动。此乃步步为营之计。定是我那故友徐元直制定的策略。如不出所料。宛城之敌这几日就会行动……” “那就好。那就好……”听诸葛亮如此说。刘备绷紧的心弦这才放了松。虽然得了几万兵马让刘备最近胆气壮了不少。不过如果诸葛亮的计划万一错了。那后续的庞大计划就要胎死腹中。 关羽一向是冷傲性子。见诸葛亮把大哥糊弄的团团转。顿时就不乐意了。不客气的冷哼道:“哼。说的倒轻松。上万军士在山林里埋伏几天。这苦头你怎么不去试试。今日之事就证明你的计划有误。你还真以为他赵云会跟着你的路子走。” “二弟。休得放肆。”刘备的脸色顿时挂不住了。铁青着吼道。要知道诸葛亮现在可是他成就大业的关键所在。怎么能让他这时候受人嘲弄。 “无妨。”诸葛亮摆了摆手道。他当初不让关羽张飞去博望埋伏就是这个缘故。这两人是主公的异姓兄弟。主公手下除了他们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文武。致使这些年二人养成了骄纵的习惯。处处高人一等。博望的这个情况若是换做关羽、张飞二人前去。只怕早就已经撂挑子回來了。连请示估计都沒有。 诸葛亮表面上平静。但是对待关张二人的问題却很慎重。现在主公的势力还很弱小。在面对强大的河北军之前内部必须要先拧成一股绳。如果在此之前连内部的掣肘还不能消除。不用打。在场众人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只见他大步走出站在关羽面前道:“关将军。你若置疑我的计策。可敢与我赌上一赌。”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关羽一双眼眸。丝毫不被关羽身上的凛然威势所慑。眼神凌厉。锋芒毕露。 张飞从一旁站过來道:“赌就赌。二哥跟他赌。也算俺老张一个。” 关羽岂是退缩之人。冷然道:“关某怕过谁來。军师且说赌什么。” 诸葛亮道:“我敢保证。五日之内必有河北大军经过博望。如不言中。我便愿意军法从事。以贻误军机论斩。但若是我不幸言中了呢……” 关羽想也不想就道:“如真被军师料中。关某愿献上自己项上人头。” 张飞也道:“也算上俺老张一个。两个脑袋换一个。别说俺们兄弟欺负你一个白面书生。” 诸葛亮认真道:“军中无戏言。” 关羽冷然答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诸葛亮道:“好。不过这五天之内。你二人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号令。” 张飞一愣答道:“听命就听命。” 四日之后。 因为刘表和曹操同盟的关系。叶县并沒有留下太多兵马驻扎。徐晃轻骑直进。不到两日就将叶县轻而易举的攻下。飞使回报赵云。早已整装待命的数万战辅兵马立即得令出发。 南阳既然能被称作帝乡。当然是皇亲贵族云集于此地的。在这里想要找到拥汉的家族或者说想要保全自家利益的家族还是很容易的。诸葛亮凭着在南阳躬耕多年的关系。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在这里建立一套专门刺探河北军情报的地下网络。所以几乎是河北军兵马一动。就立刻有人把河北军的动静报到棘阳刘备的帐下。 一听到这消息。诸葛亮眼前一亮问道:“河北军出城了。有多少人马。” 探马回报道:“回禀军师。出城的大概有三四万众。宛城留下副将吕旷并两万兵马驻扎。” “两万人吗。看來徐庶还是挺谨慎的……”诸葛亮喃喃道。以两万军士固守宛城这样一座大城。以自己手上这三四万兵马。如果是正常情况之下的话绝难攻下。但如果使用非常规的手段呢。诸葛亮默默的盘算着。 正沉吟中。诸葛亮突然就见连个魁梧的身影走到自己面前。正是关张二人。只听关羽砰然单膝跪下道:“军师料事如神。我兄弟二人拜服。现按照赌约。献上这两颗人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正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候。刘备忙在一旁道:“军师。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与关张二人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他二人若先我而去。让我如何独生。我替他二人做主。日后绝不敢对军师不敬。” 此言一出。关张二人果然感激涕零。连连点头答应。他们哪会真心想死。大哥大业未酬。还少不了他们效命。而且此次诸葛亮神机妙算。也着实令二人佩服。 诸葛亮见目的达到。长叹一声。肃然道:“好吧。既然是主公为你二人求情。就饶过你二人性命。日后须严守军令。若有怠慢。就二罪并罚。必当严惩。” 张飞起身道:“军师就下令吧。我等这就前往博望。杀河北军个片甲不留。” 众将也满脸肃然。只等号令。谁料诸葛亮神秘一笑道:“河北军一时半会是杀不完的。博望。不。咱们的目标不在那儿。而在此处。”说着。诸葛亮在地图上指向一个位置。就在博望西南五十余里路处。 080 发现端倪 从宛城到博望城,只有短短的四十余里路,不过河北军却足足花了一天的功夫,这样的行军速度,在河北军中也算慢的有些罕见了。 之所以如此,除了河北军此行带着大批的辎重,从宛城往东地势崎岖难行以外,更主要的还是徐庶一路上要求严加戒备,派出大批哨骑探查四周有沒有伏兵。 “军师,此次出兵为何如此谨慎,”对徐庶如此草木皆兵的做法,军中上下可说是牢骚满腹,大军刚刚攻破南都宛城,自出兵南阳以來,三战三胜,军中上下士气高涨的同时,一股骄傲自满的情绪也在悄然滋生,认为荆州军根本不堪一击,不是河北军的对手,众将之中,恐怕也只有素來谨慎的赵云还能稍稍保持清醒。 徐庶苦笑道:“对手是孔明,由不得我不小心呐……”徐庶看了看天色道:“再走几里,就是博望城了,博望城之东有博望坡,那里地势险峻,今天咱们就在博望城安营扎寨吧,等明日过了博望坡就好了,” 徐庶的布置,赵云一直听从,在他看來小心无大错,毕竟如今深入敌境数百里,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事,完不成主公交待的任务事小,这几万袍泽若回不了洛阳,自己的责任就大了。 赵云抬头看看四周地势,只见大军已经行到了伏牛山系山脚处,西北面山路险峻,峰岭起伏,从博望到叶县,有几十里的道路狭窄崎岖,赵云皱眉问向导官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向导官道:“前面便是博望坡,博望坡左面有山,叫做豫山,右面右林,叫做安林,此处山林茂密,绵延二十余里,少有人迹,” 赵云沉吟半晌吩咐道:“今夜守城岗哨多安插一倍,明日一早派出人手搜索沿路两侧山林,”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大军又从博望城继续向东,两边山林野地里,赵云各派出大批哨骑沿路搜索,以防大军中伏。 辎重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行进着,举步艰难,经常会有辎车陷进坑坑洼洼的土坑里,如此难免的和步行的前军拉开一段距离,而看向两侧,赵云更是心中一阵忧虑,道路两侧的山林茂密,连路都沒有,负责搜索的哨骑进展缓慢,渐渐也跟不上突前的前军。 这样的行军队列当然是很危险的,前后军之间已经拉开了四五里的距离,哨骑的探查任务繁重,要搜索道路两侧大片大片可能埋伏兵马的区域,速度当然比不上沿路直进的前军,渐渐只是能保证和后军辎重队的速度持平而已,这样一來,后军的辎重部队可以说几乎是毫无防备的,但现实就是这样,赵云也只能寄望于这里沒有什么埋伏,大军过了午后能通过这片山林。 可是,现实真的能如他所愿吗。 “苏头,这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的,这要搜索个什么劲,”狠狠的砍倒一片似乎砍不完的长草,一个身形魁伟的军汉活动者酸麻的手腕嘟囔道,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抹着和四周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明暗色调,身上披着一条以草绿色为主色的斑驳斗篷,连背后斜背着的一柄巨大双刃陌刀都用长草包裹着,如果不说话,远远的很难看出那就是个人。 “闭上嘴,王头当初沒教过你吗,搜索时不可大声说话,避免暴露自己的位置,”壮汉身边,一个貌似领头的年轻人压低声音道,他身上的装束和说话那人相差不多,不过他大概是负责掩护,手上一柄强弩警惕的指向前方,眼神锐利,听了他的话,那个壮汉还有身边其他三个人凛然点头,除了劈开荆棘长草,在沒有多余的声音。 五个人各有分工,两人挥刀劈开道路,三人负责掩护,沿着道左的山坡向前,有条不紊。 茂密的山林中,苏磊一小队人就这样艰难的前进,四周到处是粗大茂盛的树木,脚下的草长到齐腰深,向前望去,至多只能看到前方三十步以内的情况,再远就是层层密林,有些地方沒有路,全靠他们用手中的缳首刀劈开荆棘,有时经常走着走着遇见死路,他们还得原路绕回去,他们甚至只能以远处大军行进的山道为参照,确认自己的方向有沒有走对。 可就是这样,这样一支小队还在以不错的速度向前推进,能做到这些,是因为他们都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他们是丛林中的宠儿,,夜影卫。 而除了苏磊这以小队人之外,山道两侧还有至少三组夜影卫,以及上百名河北军哨骑,为了大军的安全,赵云将手上所有的哨骑都撒在了博望坡两侧的山林里。 一路上,苏磊不断以手势催促这几个人加快前进,他也看出前军和后军有些脱节了,狭长的山道上,挤满了缓慢行进的车队,而前面的步军走的已经看不到踪迹,这个时候如果负责探查的哨骑起不到警戒的作用,再在山林立磨叽根本沒有任何意义。 虽然汗流浃背,不过众人仍咬牙坚持着,苦点累点,总好过遭了伏兵偷袭。 走着走着,一行五人迎面遇上了一条小溪,看着清澈的溪水,众人忍不住一声低呼,走了这小半天,众人浑身上下汗出了几身,又累又渴哪还控制的住,纷纷冲到溪边一阵牛饮。 苏磊也趴在溪边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气,良久才仰头怯意的舒了口气,溪水应该是从山上流下來的,清冽甘甜,还带着阵阵凉意。 苏磊正要打水洗把脸,却突然瞳孔一缩,猛地跳进冰冷的溪水里,溪水很浅,只有齐膝深,苏磊在溪水里趟了几步,伸手抄起水面上飘着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根两尺长短的枯枝,根部平整明显有刀斧劈砍的痕迹,应该是砍柴的人无意中掉落在溪水里的,苏磊看过以后脸色明显凝重下來,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來这里砍柴的,不对劲,有点不对劲, 082 提前发动! 众人此时也看出端倪。地虎犹豫道:“苏头。要不要回报中军。让他们停止前进。” 苏磊摇了摇头道:“仅凭这一根枯枝说明不了问題。说不定这山岭里真住的有人呢。” 屠户也在旁插言道:“就是。谁规定这荒郊野地就不能住猎户的。” 苏磊瞪了屠户一眼。沉吟一番道:“究竟是什么情况还不能确定。不过也不能大意。咱们现在就沿着溪水向上搜寻。时间紧迫。也顾不上休息了。真要是山中的猎户。咱们才能放心。” 众人凛然点头。五人分成两队。就沿着溪水两侧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的向上流摸去…… ………… 博望坡高耸的山岭之上。刘封关平正目送着岭下大队的河北军从山道上过去。他们并沒有动。而是等着后面辎重车队的到來。为了等待猎物的出现。他们在这豫山山头上呆了六天。如果不是刘备素來对笼络军心颇有一套。只怕这些人早就已经待不下去了。 不过饶是如此。六天在山林里与世外隔绝的生活也让军士们牢骚满腹。尤其是刘封的刚烈脾性。若非关平在一旁劝着。好几次他都要失控暴走。好在河北军果然如军师所料出现在山道之中。看着终于出现的猎物。此时的刘封就恨不能立刻上阵厮杀一场。 “把引火之物准备好了。待会听我号令。全部推下山去。”相比刘封。关平虽然年少。却已经展现出展现出相当的沉稳。此时的他正在叮嘱麾下军士做最后的准备。 刘封接过关平的话道:“火球推下之后。众军士随我杀出。此战定要多杀几个河北军一解这几日的闷气。” 关平张了张嘴沒有再劝。本來伏击的事是交给张绣、黄忠二位将军的。自己这支兵马只需要放火阻断河北军前后队的联系。不过主公至今仍沒有子嗣。新收了刘封为子。地位之尊崇远非自己可及。他要杀敌。自己劝也是全部來的。而且任谁憋在这荒郊野地里六天都会一肚子气。何况关平自己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河北军规模庞大的车阵终于在山到尽头的极处出现了。漫长的车队如长蛇一般在山路上行进。速度慢的令人焦急。 刘封抽出腰间佩剑。眼神露出嗜血的杀意。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些河北军在烈火中惊恐嚎叫。然后用自己的剑结束这些人的生命。 然而就在山头上两千军士摩拳擦掌准备放火的时候。豫山背后正有几个人正飞快的向山上摸去。 “苏头。你看。快看。是军旗。山头上有人。”地虎眼尖。隔着百多步远就看见山林掩映中一角军旗。心神大震之下低叫道。不过他这一叫。也引來了山头上刘备军的注意。 “什么人。”只听山头上有人高叫一声。苏头几个人立即俯身隐伏在草丛中。向山下不过山头上的人也相当谨慎。众人只听头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显然山上开始有大批人向下搜捕。 几个人闻声急退。屠户道:“苏头。山上肯定有埋伏。你下去报讯。俺们几个在这牵制住來人。” 苏磊看了看山道上的情形。辎重队离刘备军埋伏之处只有不到两里路。这个时候回去肯定是來不及了。苏磊正自焦灼。突然灵机一动道:“來不及了。放响箭给大队示警。” “好。”众人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头顶上的追兵正急。不过以夜影之能。如果悄然退去。众人至少有十种方法躲过追捕。不过如果放响箭暴露众人的位置。能不能逃得一条活路就是未知之数了。不过这个时候。沒有人皱一皱眉头。 “散开。各自逃生。”苏磊最后下了一道命令。冲众兄弟凝肃的一点头。直到看着众人四散开去。才将上好了响箭的强弩举向天空…… “嗖。”响箭划破天空。发出刺耳的鸣镝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方圆数里都能听得清楚。刘封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愣。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忿怒。暴喝道:“是谁。谁放的箭。”此时他还不知道有人刚刚摸到他身后的山头。 倒是关平反应极快。见状果断道:“快。点火。阻断前军归路。通知张黄二位将军引伏兵杀出。看來这一次不厮杀一场都不行了。” 豫山之上一时之间黑烟滚滚。点起无数个火头。伴随着一阵呼呼啦啦的火苗跳动声。数以百计燃烧着的巨大火球势不可挡的冲下山岭。转瞬之间就阻断了山路。 豫山半山腰和对面的安林之中。张绣和黄忠看到远处山头火起。不禁一阵惊怒。这刘封关平怎么搞得。河北军后队离着还有一段距离。这时候点火。怎么能烧到河北军的辎重。不过这时候再埋怨已经毫无意义了。二人只能咒骂两句。各自引伏兵杀出。 山道上的赵云也听到了响箭之声。紧接着就看见远处山头火起。顿时大惊。起初他还以为那响箭是刘备军发起进攻的信号。这就意味着大军已经深入了埋伏圈中。赵云慌忙命令车队退后。自领三千军断后。 此次前往叶县的三万战辅兵马之中。前军一万五千兵已经被大伙落石隔断。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回援。后队中又多半都是运送辎重的辅兵。赵云一时间手上只有这三千战兵。而在此时。两侧山林志忠。张绣、黄忠、关平、刘封四将领着以逸待劳的八千军士分三路杀出。 “杀。”黄忠一马当先。率领麾下长沙兵吼叫杀出。阵前正遇上赵云。二马交错刀枪相交。二人俱各心中一颤。暗忖道:“此人正是我的对手。”当下各自抖擞精神。拍马厮斗。 二位将军斗的难分难解。但河北军的情势却令人堪忧。刘备军士在山林里歇息多日。养精蓄锐。此时就如同出闸猛虎。而河北军在山路上走了半日。正是又饥又渴的时候。 083 博望之火还有后手 三千护粮的战兵还好些,辅兵们推着车走了十多里山路,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两边厮杀根本插不上手,所以休看赵云麾下有一万五千兵马,打起仗來还真不是这八千精锐的对手。 两边一交上手,河北军就节节退后,黄忠刚过五旬,正有当年之勇,与赵云交手数十合竟不落下风,其余张绣、刘封、关平三将皆武艺不俗,尤其是张绣,这百鸟朝凤枪简直就是为群战而生,就见他手上虎头枪挥舞如风,指东打西,圆转灵动,周围二三十条都靠不到他近处。 几个武将轮番带兵冲入河北军阵中,势如猛虎,无人能挡其锋。 唯一值得情形的是还好此处山路比较狭窄,三千军士守住正面,一时倒也不虞刘备军抄了后路。 如此边战边退数里,刘备军紧追不舍,刘封、关平见杀不透断后之兵,也加入战圈一同围攻赵云,三将合力,赵云昂然不惧,长枪圆转将身周守得滴水不漏,时不时的一枪刺出,倒是让黄忠觉着两员小将在身边甚是掣肘。 张绣并众将士看得呆了,赵云的枪法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之境,以一敌三,尚能丝毫不落败象,游刃有余,且战且走,无不惊为天人,再看河北军断后兵马个个悍勇无惧,从开始的换乱渐渐镇定,已经能挡得住刘备军咄咄逼人的进攻。 赵云看似平静,其实内心却如潮水汹涌般剧烈起伏,虽然挡住了敌兵攻势,可是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粮车行动缓慢,这样让敌军追着打岂不是要追到博望城才肯干休。 后军中徐庶看着焦急,突然心中一动,咬牙传令道:“速速令人用粮车堵塞道路,只留一条缺口,待赵将军过來,便立即点火,若有人从道口冲过,就乱箭射死一个不留,” 麾下辅兵校尉忙点头应命,不多时一道粮车组成的屏障就在山道中堆积而成,辆车上站着密密麻麻的辅兵弓弩手,赵云领着断后兵马从中间宽仅两丈的缺口退入,后面追兵追上,粮车上早有箭矢如雨射出,顿时射倒一层。 赵云浑身浴血,挺枪立马于道口处,睥睨追來众人,喝道:“赵云在此,何人还敢上前送死,我今日就在此送他一程,”他这一声吼叫,刘备军将士无人敢应声,刚才这白马将军的手段众人可是真真切切看到了,那枪法简直就不是人练出來的,和他单挑岂不是自寻死路。 赵云高喝数遍,无一人敢出头,赵云犹如天神,傲然扫视追兵一眼,直到自家兵马全数过去,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退入粮车阵中,自始至终,刘备军中无人敢上前进一步,等赵云走之后,张绣等将这才醒悟,待要催兵追赶之时,粮车引燃的大火已经将整个山道封堵,热浪铺面,令人难以靠近。 望着这冲天的大火,众将眼中写满屈辱,赵云今日的神勇也犹如梦魇一般深深的烙印在众人内心深处。 出了博望坡,赵云引兵徐徐断后,直退至博望,入城计点战损,此役共折损了近两千部众,一路退兵丢弃了八百余车粮草辎重,这个损失虽然不大,却也让赵云、徐庶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如果不是那支响箭在千钧一发之际示警,而迫使伏兵提前发动,若是辎车队在往前多走两里路,那到头來的结果绝不会是现在这样,很可能整个辎重队都要被全军覆沒,几十万斛粮草都要被焚烧一空,那样自己这几万人马别说是直插曹操身后,就是能不能安全返回洛阳都是未知之数。 不用说,徐庶也已经猜到了这是诸葛亮的计谋,果然够狠辣,够刁毒。 可惜徐庶不仅沒想到诸葛亮看破了河北军虚攻南阳,其实是为了从背后袭击许昌的意图,还有另外一件事他也沒有料到。 入夜时分,甘宁并前军抄小路赶回博望,看到前军无恙,赵云,徐庶一颗悬着的心原以为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可是随宛城方面突然传來急报,刘备兵出棘阳攻打宛城,大军已经将宛城团团围住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庶的心不禁又提了起來,因为探马回报刘备的大军在棘阳驻扎,赵云离开时还是在宛城留下了不少人的,吕旷统领一万战兵,还有万余降卒皆留在宛城协防,以刘备那三四万的兵力,正常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打下宛城的。 可是经历过今天的一场突袭之后,徐庶有些不确定了,因为诸葛亮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既然敢于让刘备出兵攻打宛城,就说明定然有打下宛城的把握,徐庶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说不定此时宛城已经落入刘备手上。 宛城若失,这数万军士就失去归路了,赵云听了徐庶的猜测之后不敢怠慢,留徐庶守城,带着刚刚进城的万余战兵星夜驰援宛城,谁料事情真如徐庶所预料的那样,赵云兵马才刚走到半路上,就看见一队队的河北军败兵出现在往博望來的路上,身后,几队刘备军骑兵在后掩杀,不断有河北军败兵被追上刺倒。 赵云见状大惊,一股浓重的不安涌入新房,他领亲骑兵飞马上前,正遇一员刘备军裨将,赵云问道:“宛城守军安在,” 那裨将桀笑答道:“已杀尽矣,” 赵云大怒,骤马挺枪直取敌将,只一合,刺敌将于马下,赵云杀散守军,救下几名俘兵问道:“吕将军现在在何处,宛城究竟怎么样了,” 那几个俘兵见是让赵云救了性命,拜谢涕零一番才道:“赵将军,刘备勾结城中富户,半夜开了宛城西门,如今宛城已失,降卒降而复叛,兄弟们死伤大半,吕旷将军也已经被关羽一刀斩了,” “你说什么,”赵云闻言惊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几乎跌倒,连一天都不到啊,宛城重镇就这样丢了,吕旷战死,看情形河北军也伤亡不小,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失去了宛城,现在河北军的后路都已被切断,自己手头上这三万多兵马可以说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看破佯攻河北军进兵南阳只是佯攻,算准了河北军攻打徐州博望坡是必经之路,处处料敌机先,步步设伏,如今还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打破了南都宛城。 不用说,这一切又都是出自一个人的计谋,,诸葛亮。 此人有胸藏甲兵千万,有神鬼莫测之能,若不能及早除去,日后必成主公心腹大患。 不过现在想这些沒有用了,听败兵讲完宛城失陷的经过,赵云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暂且收兵返回博望城从长计议,好在博望坡一战大军粮草沒有全丢,否则的话只怕这剩下的几万兵马全部都要饿死在此绝境, 084 实力膨胀的刘备 南阳郡治宛城。 这几天來宛城发生的剧变对城中的绝大多数百姓來说只能用一日数惊來形容。他们甚至都沒有搞清楚状况这座城池就已经数易其主。 河北军初到时。这些百姓心里还战战兢兢。生怕这些外兵会给他们带來不幸。 说起來。刘表治下的荆襄老百姓生活还是比较安逸的。自从袁术这个祸害出走南阳之后。南阳一带的百姓就再沒受过战乱之苦。使得荆襄之地成为乱世之中的一片净土。在这里的百姓虽然也受豪族的剥削。至少生存还能得以保证。更有上百万的人为避战祸來到荆州。大大促进了当地的发展和繁荣。 所以在南阳。官府拥有很不错的百姓基础。对河北军这样的外來户。开始百姓们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抵触。而诸葛亮能定计一夜破城。就是运用了宛城百姓心中的这种抵触情绪。 之前也曾提起过。南阳乃是帝乡。这里有太多的皇亲贵戚、元勋功臣。这些人也许在东汉开国以來还是寻常百姓。但是随着刘秀的登基。这些人就摇身一变成为新的豪族、名门。而豪族如今最惧怕的是什么。当然是张辽的军户屯田制度毁掉他们的根基。 府衙之中。刘备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着一个年逾五旬。相貌雍容的老者。又是请他上座。又是命人端茶递水小心伺候。也不知是得了多大的便宜。笑的都有些合不拢口。刘备其实当然有理由高兴。夺回了郡治宛城。缴获了那么多的粮草辎重。还招拢了万余之前投降河北军的荆州旧部。这一次宛城之战张辽和刘表鹬蚌相争。最后却便宜了自己这个渔翁。 更令他惊喜的其实还在后面。只听着老者干咳了两声道:“将军太客气了。帮将军其实也就是帮咱自家人。那个张辽。竟然敢挟持天子。独揽朝政。咱身为汉室宗亲。自然应该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助将军早日诛杀国贼。还我大汉一个清平……” 这老者还是很会说话的。打官腔的水平连刘备都不得不佩服。不过私下里谁不清楚。还不是害怕自己的徒附转去屯田。自己有地也沒人种。 说起來这老者的身份可不一般。此人姓刘名景。乃是宛城大族。家中良田数百顷。徒附近万众。财雄势大。家底殷厚。如果算起族谱。他还是出身皇亲贵胄。他的祖上刘演是光武帝刘秀的大哥。刘秀起事前还是这个大哥刘演带的头。 刘秀兄弟三人。老大刘演。也就是刘家的先祖。史载刘演字伯升。素有大志性格刚毅、慷慨而有大节。年轻时游学长安入太学。归來后交结天下雄俊。好养宾客侠士。当时刘秀还是个只知道农活的庄稼人。每天起早贪黑的耕田。 作为大哥。刘演于是臭骂刘秀一顿。把未來的皇帝骂得一无是处。刘秀后來觉得大哥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就就收拾行李奔赴长安太学。学习《尚书》《春秋》去了。学成之后的刘秀意气风发。豪情万丈。 后來刘演起兵反叛。因为他的名气加上作战勇猛。天下豪杰争相來投。只可惜刘演此人锋芒太盛。引起了当时更始皇帝刘玄的猜忌。一场阴谋。要了刘演的命。 刘演死后。手下的文臣猛将全部归了刘秀。其中很多都是后來的开国重臣。刘秀建立东汉政权后论功行赏。刘演功列四王三侯之首。可以说沒有刘演的激励批评和熏陶。刘秀有可能只会是一位出色的农夫。历史上就会少了一位杰出的皇帝。而刘縯死后留下的宝贵遗产资源。更是光武帝争霸天下的基石。 刘秀的二哥刘仲起义之初早早战死。沒有留下后代。重感情的刘秀亲手把大哥的两个儿子抚养长大。建武二年立刘縯长子刘章为太原王。立次子刘兴为鲁王。建武十一年天下大定。迁封刘章为齐王。迁封刘兴为北海王。 刘家虽是皇亲贵胄。只不过历史上从不乏豪族沒落的例子。到了永元八年。这一支的家主刘毅直言犯上。得罪了和帝。和帝很光棍的拿掉了刘毅的爵位。刘演这一支便由此沒落。辗转会南阳老家发展去了。 虽然沒了爵位。刘家人在南阳还是有钱有地的大族。这近百年來日积月累。也成了南阳的一方豪族。刘表到荆州后对这支宗亲很是优待。家主刘景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对刘表效忠。 诸葛亮在出仕之前曾在南阳躬耕数年。南阳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他当然清楚。所以对于夺回宛城。诸葛亮信心十足。一早就秘密派人进入宛城。与刘景互通消息。约为内应。事实上不仅是宛城刘家。盘踞南阳多年的地方豪族诸葛亮都悄悄通了风声。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支持代表豪族利益的刘备。如此大大小小的支持汇聚起來。积少成多。据信至少能给刘备再凑齐两万兵马。军粮上百万斛。其总量多到令刘备震惊。 “这……这太感谢兄长了。刘备日后若有飞黄腾达之日。必不会忘记兄长今日的义举。放心。有我刘备在一日。绝不会让河北军再踏入南阳一步。”刘备信誓旦旦道。 现在刘备的信心也开始渐渐膨胀起來。在南阳有如此优越的群众基础。河北军绝不可能在此立足。而且这一战之后。刘备手上就有了五万可战之兵。再加上南阳各豪族凑出的两万兵壮。就有七万兵马。七万人啊。他在徐州任州牧之时麾下也只有三五万人。他何时带过这么多的部众。 刘备已经开始美美的憧憬起來。宛城一战切断赵云归路。博望一战烧尽河北军辎重。这样一來。看他河北军还能撑持多久。有了这七万兵马。他又向自己的目标迈出了一大步。现在他越发的开始依赖孔明……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就在刘备以为河北军此次出兵南阳的军事行动到此划上一个句号的时候。刘封居然派人回报消息。他们在博望坡并沒有烧掉河北军的辎重。 085 暂时的平静 “你说河北军沒有中伏,他们在进入伏击圈之前就提前发现了伏兵,”听到河北军并沒有在博望坡中伏,粮草辎重并沒有烧掉的消息,刘备不禁一愣。 诸葛亮也是一愣,他的计划本來完美无缺,失去了宛城的物资,随军的辎重再被一把火烧尽,河北军就算再彪悍也只有退兵一途,可是现在完美的计划出现了一丝疏漏,他不得不考虑这个疏漏该如何弥补。 诸葛亮沉吟一番问刘景道:“赵云从宛城出发时带出來多少车粮草,”刘景在宛城眼线众多,河北军带出去多少粮食,他当然清楚。 刘景不敢怠慢,想了想答道:“大概有辎重四五千车,算算粮食少说也有十几万斛,” “十几万斛……”诸葛亮面色顿时凝重下來,这么多粮草,大概足够三万军士三个月吃用,短时间内,他们根本不需要为粮草担忧,而且再过三个月就快到秋收时节,河北军在周边区域征粮就食,必然还能撑持的更久,这样一颗钉子就在自己眼面前晃荡,任谁恐怕都不会舒服。 不过不舒服也沒办法,此战河北军虽败,却还剩下三万余众,这三万余人大都是河北本土军士,实力不容小觑,尤其还有徐晃带來的五千精锐骑兵,以河北军的强悍,这样一支兵马如果想守住一座城池,对手想要攻破至少需要十万之众。 诸葛亮了解他的主公,刘备当然沒有那么多兵马,也当然不会让自己好容易筹措的几万兵马强攻,这个时候诸葛亮也沒什么好的办法,河北军吃亏之后必然会寻找一座坚城严密防守,不为人所趁,看來想要把河北军赶出南阳,暂时是不可能了。 诸葛亮眼前一亮,附耳对刘备道:“主公……河北军急切不可击败,出征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军不妨暂且歇兵罢战,待觅得良机再出兵不迟……” 刘备闻言果然一阵默然,诸葛亮笑着劝道:“主公无须忧虑,换从另外一个方面考虑,河北军的势力留在南阳对咱们來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这样一支兵马存在,主公在南阳的地位才更安稳……” 刘备也是聪明之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显然已经想到了诸葛亮话里的深意。 赶不走赵云,其实对刘备并沒有什么损失,相反还让他从中获益,宛城失而复得,荆州兵马在他的带领下取得了一场大胜,其实这些都足以让刘备对刘表还有荆州上下有所交代了,刘备也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对付河北军荆州上下谁都不行,只有他才能抵挡住河北军的攻击,可以说赵云在南阳呆上一日,刘备的地位就会多一天安稳,赵云真要是走了,威胁一去,说不定刘表就会想方设法削弱他手上的权力。 所以刘备当即就赞同道:“多谢军师提醒,那咱们就在宛城厉兵秣马,防备赵云反击,”刘备这番话说的还是很巧妙的,理由听着很充分,只是这样一來对曹操就有些不够意思了,刘备这边有意放水,曹操得知河北军在许都侧后,必然会再分出一部分兵力御敌,那官渡正面承受的压力必然会更加艰巨。 不过刘备哪会太在意曹操,二人之间心知肚明,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刘备内心深处,早把曹操当作仅次于张辽的大敌,估计曹操心中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论起胸襟气概,刘备比曹操还是略逊一些的。 如诸葛亮所料,吃了一场败仗的赵云果然沒有退兵,而是选了一座坚城固守防御,赵云现在也知道刘备得了的这个新军师机谋多端,如果退兵从宛城经过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自己,他选择的是叶县,只因为叶县城池比博望城高大坚固,而且离许昌更近,驻兵在此同样能达到威慑许昌的目的。 刘备这便也暂时停止了军事行动,亲自在宛城操练兵马,整治军器,积极扩充自己的实力,另派孙乾向刘表告捷,再让诸葛亮继续前往荆州,拉拢和地方豪族的关系,总之刘备这段时间忙得是不可开交,却也乐此不疲。 听了宛城失而复得的消息,刘表第一反应是大喜,但是紧接着考虑的就是如何削弱刘备的权利,不过在听孙乾说过赵云手上仍有四万可战之兵(稍稍夸大了一些)的时候,刘表反复斟酌了一番,将这个念头暂时压制了下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同宗弟弟还是很有真本事的,荆州上下除了他,谁还能抵御得了河北军。 于是,刘备在南阳的军权就此稳固下來,而时间就在他和赵云就在彼此的对峙之中一天天的过去…… 四月,曹操听说赵云兵临叶县,威逼的消息,大惊,派人催促刘备尽快攻打赵云,但许昌终归是曹操的大本营,交给友军防御他如何能够放心,虽然正面兵少,曹操还是不得不分出两万兵马回军许昌构筑防御,现在的他已经是兵力捉襟见肘,情势岌岌可危了,不仅是官渡正面受到卷土重來的张辽二十万大军威胁,青州、徐州一线,张颌和臧霸也领十万之众向驻守萧关的夏侯渊军团压去。 夏侯惇手上只有三万兵马,萧关又是控制徐州通往豫兖二州的咽喉要地,为了保证东线战局的稳固,曹操不得已派上剿灭袁术时投靠过來的张勋、刘勋、杨弘等人,令他们领着两万淮泗兵马增援夏侯渊,只可惜萧关的陷落,坏就坏在这些人手里。 当年袁术被灭,其麾下大将张勋、杨弘是临危投靠的曹操,曹操虽然善待了他们,让他们仍旧治理各自的辖地,却也知道这些人并非是倾心投靠,忠诚度令人怀疑,以至于去年与文远在官渡交战,即便情势再恶劣,曹操也始终沒敢动用他们,可是现在,曹操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河北军三十余万兵马从三个方向发起攻击,如此生死存亡关头,曹操哪还管得了这么许多,只能寄希望于这些人能够给夏侯渊一些助力, 086 三面合围 却说张勋三人得了曹操诏令,即刻点兵往萧关聚齐,半路上三人聚在一处私下商议,刘勋道:“如今天下大势一眼便知,曹操被大将军压在官渡,虽仍未覆灭,却也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咱们哥几个何必和他曹操绑在一起同归于尽呢,” 杨弘当过袁术的长史,学问要深一些,闻言也点头赞同道:“张将军说的是啊,张辽终归是代表着朝廷,代表着汉室正统的名义,曹操手上虽有一纸密诏,却不知真伪,张辽讨曹操,此乃是以顺讨逆,沒有不克的道理,咱们也应当顺势而动,若逆天而行,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矣,” 只有刘勋还有些犹豫,刘勋字子台,琅琊人,中平末为沛国建平长,在任时曾与当时赋闲在家的曹操有旧,后被袁术拜为庐江太守。 去年,他在庐江太守任上被孙策阴了一把,出兵上缭时被孙策端了老窝,回兵时又遭伏击,走投无路之下刘勋投靠了曾与他有旧的曹操,曹操对他很是善待,令他治理寿春,对曹操,刘勋还是很感激的,听张勋和杨弘二人之言明显是要背叛曹操投靠张辽,刘勋虽然也想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过想起旧交曹操接纳的恩义,心里终归有些过意不去。 “子台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今日若不做决断,我等日后必死无疑……”见刘勋犹豫,杨弘向张勋使了个眼色,话中大有深意的道。 张勋闻言会意,不动声色靠上前來,手悄悄按在剑柄处,刘勋正处於思想激烈交战的纠结之中,浑然不觉危险的降临。 眼看张勋已到刘勋身侧,杨弘暴喝一声:“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刘勋闻声仰头看时,就见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刘勋只觉着颈际一凉,接着就看到自己的一颗头颅飞上半空,与身体分离,临死前还能看到脖子上喷涌而起的血柱。 张勋杀了刘勋,帐外顿时冲进十几个亲卫,见此情状顿时惊呆了,三位将军怎么好好的,突然在帐中火拼。 张勋道:“刘勋想要追随曹操谋反,现在已被我杀了,我与杨将军不日要去归顺朝廷,投靠大将军,你们可愿意与我共谋富贵,” 几个亲卫闻言面面相觑,绝大半人伏地表态道:“我等愿追随将军,”但也有一两个刘勋的亲卫不肯相随,杨弘见状,上前砍翻了两个不愿意追随的刘勋亲卫,作色道:“刘勋谋反,不愿随我投靠朝廷的都是反贼,不从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众人见不肯投靠的都是这般下场,皆凛然应命,不敢有违。 杨弘命人台下刘勋尸首,坐下与张勋商议,杨弘道:“曹操能在东线抵抗河北军,主要是依仗萧关险峻,如今咱们两个受曹操之命救援萧关,可如此这般……若能夺了萧关献于大将军,那便是大功一件,日后封侯拜将,指日可期,” 张勋闻言点头应允。 二人当下吞并了刘勋的部曲,统兵來到萧关,此时河北军张颌、臧霸攻打萧关正急,夏侯渊正苦苦阻止士卒守御,听闻援兵赶到,心中大喜,亲自给张勋、杨弘二人设宴接风之后,毫不客气的把防务分出一部分交给这支生力军,殊不知这一调动正应了二人心意。 回到自己住处,杨弘作降书一封,约定三日之后开门放河北军入内,是夜,杨弘将降书绑在箭上射出关去,关外河北军士拾到,送到张颌手里。 张颌正愁这段时日攻打萧关伤亡甚巨,苦思攻城之策无计,看了杨弘降书不禁大喜,立即命人做好准备,好容易熬到三日之后,是夜三更,张颌命管亥选兵五千为先锋,自与臧霸为中军,点精兵三万悄然出营,人衔枚,马勒口往萧关行去。 管亥來到关下,果见城头上号火亮起,管亥命军士以约定信号呼应,关门果然在寂静中缓缓开启,管亥见状大喜,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入关内。 夏侯渊正在熟睡,突然听到府外响起一阵喊杀声,夏侯渊慌披挂出府,只见曹兵四处乱窜,狼奔豸突,寻來一乱兵询问,只道河北军已经杀入关中,夏侯渊正惊怒间,突见管亥领一彪军杀來,夏侯渊迎上奋力厮杀,与管亥交手二十余合竟不分胜负。 夏侯渊举目四顾,只见河北军越來越多,自家军士渐渐抵挡不住,牙关一咬,虚晃一刀拨马便走,管亥在后紧追不舍,背后张颌、臧霸也引兵杀來,一路追杀十余里才收兵入关,夏侯渊死战得脱,领着残兵两千余众狼狈逃回官渡。 张颌占了萧关,命张南分兵两万驻守,并负责辎重粮饷的补充,自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官渡,这一路兵虽然之前攻萧关时折损了不少步卒,不过此战大胜,俘虏的降卒就有万人左右,加上张勋、杨弘的两万降兵,去除守萧关的两万兵马,此时沿途杀向官渡的战辅兵马仍有十万之众。 萧关一破,豫兖二州门户洞开,再也无险可守,其实更主要的是曹操再也沒有多余的兵力构筑新的防线据守,张颌兵锋所过,沿途郡县无不望风归顺,几乎未遇到任何有意义的抵抗,不过短短十余日功夫,张颌、臧霸便连克一十三城,势如破竹杀入陈留尉氏境界扎下营寨,十万大军连营十余里从侧后方威胁曹军官渡大营。 夏侯渊星夜逃回官渡,听闻此讯的曹操惊叫一声,踉跄着几乎跌倒,半晌在众人的救治下才缓缓醒转,不禁仰天嗟叹一声道:“难道是天要亡我曹操吗,”河北军三路兵马从三面围住许昌、官渡,兵马超过三十余万众,而此时的曹操,即便是强制征召了治下所有十四岁以上的男丁,手上的部队规模也只有不到十五万人,曹操已经有些绝望了,众文武也是面色沉凝,默不作声,曹营上下,似乎都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 087 造神运动 官渡。 “官渡,我终于还是來了啊,”重新踏上官渡的土地上,文远心中感慨万千,身后,上百彪悍武将校策马肃立,摩拳擦掌,杀气腾腾,再后方,数以十万计的战辅兵正在热火朝天的构筑营垒,军士们铠甲明亮,旗帜鲜明。 时隔四个月后,文远重返官渡,虽然有之前乌巢之败,河北军走的有些狼狈,但是此次卷土重來,河北军上下信心十足,战损的士卒都已补足,大批的粮草辎重都已经运抵官渡,如今上至文武官将,下至普通士卒,包括文远在内都抱着一个同样的信念,此次出战不破曹操,誓不班师回程。 自信源于实力,文远之所以如此自信,只因为现在河北军的实力从任何一方面比较都要超出曹兵。 拼地盘,文远如今已经坐拥冀、并、青、幽、徐、司隶六州,天下一半已入文远手中,而曹操手上只有豫兖二州和扬州的一部分。 比人口,河北已有多年未曾遭遇战乱,人口稠密,百姓安定,加上新占据的司隶、徐州,文远如今治下百姓已逾千万之众,而反观曹操,豫州初定不久,兖州去年几乎被河北军洗劫一空,淮南一带刚遭受过连续两年的大灾,情势动荡不定,比治下人口,曹操连文远的五分之一都沒有。 如果是拼经济,那曹操更是不行,战乱是毁灭农耕经济的最大祸凶,曹操虽然从建安初年有些屯田积攒下來的底子,却早被这两年河北军给予的战争压迫消耗一空,尤其是今年以來曹操疯狂招募士卒,眼中摧毁豫州的地方经济,曾经热闹繁华的许昌城因为征兵十室九空,城外大片大片的土地因为无人耕种而荒芜,大概连曹操都已经意识到,自己熬不过这个秋收…… 综合实力决定军事水平,河北军承受大战的能力,兵员的训练,装备的铸造,粮秣的充足,都要比曹操远胜,此外无论是士兵数量,兵员素质,士兵装备,还是意志士气,乃至文远帐下统兵将领都战友明显的优势,当然,还有一点更是曹操拍马难及的,那就是河北军的科技实力…… 文远沉声喝道:“传我将令,大军歇息一夜,明日攻城,”随着文远的一声令下,熄灭了四个多月之久的官渡之战再硝烟滚滚,战火熊熊。 看了看辅兵们正从辎车上卸下來的大家伙,文远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他已经准备好了,这一战,他已经准备好全力以赴。 ………… 四月,初夏还算温和的朝阳刚刚离开地面挂上半空,官渡河北军大营里就已经开始热闹起來,炊烟如柱袅袅圣上天空,无数军士在附近固定的区域领取早饭。 “见过大将军……” “见过主公……” 一大早,文远就亲自來到炊事兵的营地里吃早饭,见到文远,将士们难掩激动的神色,激动的行礼问好,兴奋的满脸通红,十年时间,文远领着麾下军士一路披荆斩棘走了出來,在军中早已竖立了至高无上的威严。 文远则和蔼的微笑点头,或以鼓励的眼神赞许示意,令众人禁不住胸中热血澎湃。 早饭是热腾腾的稀饭,个大味足分量管够的大饼,成桶的饭菜热气腾腾,因为考虑到今天可能会有一场大战,每个士兵的早饭里都加了二两肉,吃得很是丰盛。 在汉末这个时代,只有条件优渥的大户人家才有能力一天三顿饭,寻常人家一天一般只吃两顿饭,沒有早饭,中午一顿在中午11点左右,晚上一般是在四五点钟,但是河北军的待遇不同,考虑到他们的训练艰苦,体能消耗过大,文远特批的每天三餐分量管够,经常还会有肉,这也是河北军被人羡慕的一大缘由。 当然,饿肚子的经历对军士们來说也是常有的,毕竟战时如果是遇上连续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军士们很可能一天下來都吃不上一口。 文远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像今天这样和军士们一个锅里吃饭了,随着地位的提升,文远的时间大多都花费在思考大计,与高级将领、谋士商议军机要务上,已经很少有机会再在军营基层中和士兵们一起吃饭,聊天,文远前世还是屌丝一枚的时候曾经幻想着如果有一天做领导了之后,一定会和下属们同甘共苦,可是现在文远真的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文远才知道原來当一个称职的领导还真的需要为很多事操心费神,文远很想像当年下曲阳起兵时和军士们同吃同住,可是现实状况让文远已经很少有这样的空闲时候。 但是这一次不同。 和将士们同吃同住,才能建立起他们为你甘效死命的决心,官渡之战,这样决定性的一战文远哪怕是再忙,也下定决心抽出时间和将士们吃在一处。 文远和寻常士卒一样排队打饭吃饭,顿时引起了轰动,若不是河北军素來军纪严明,只怕提供饭食的辅兵营都要被挤炸,不过饶是如此,营里营外还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些河北军士为了看上传说中的大将军一眼,原本狼吞虎咽三口两口就吃完的一顿饭,变得只顾着看,哪还有吃的心情。 之所以如此,除了文远这些年干下的功业确实令人难望其项背以外,另外还要得益于宣慰将军郭敬前两年刚刚提出并已经付诸实施的一项计划,,“造神运动,” 这个词其实是文远后來所定名的,因为郭敬的计划和后世文远见惯了的包装推广沒有什么不同,而放在这个时代,就是鼓吹天命,把一个人神化,令凡人只能仰视,崇拜,而不敢与之抗争。 这其实是有史以來天子或者至尊为了神化自己所惯用的伎俩,《史记》中记载,公元前211年,秦王政的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一块玉璧拦住使者说:“请把这块璧交给滈池君(即水神),”然后又补充说:“今年祖龙死,”那位使者所说的“祖龙”即指秦始皇,“祖”有始的意思,“祖龙”即“初始的龙”、“第一个龙”。 而龙作为皇帝的代称,或者说是“真龙天子”出现,则是在汉初,《史记·高祖本纪》记载,刘邦父太公,母刘氏,一日,刘氏在大泽坡休息,梦中与神人相遇,此时雷电交加,无昏地暗,太公去看视,见刘氏身上附有一龙,不久刘氏就怀有身孕,生下刘邦,此后汉文帝也传说系其母薄姬梦苍龙而孕,其子汉武帝诞生前,亦据说有赤龙來阁。 文远前世看过一些史料,知道后世的皇帝用的伎俩也大多与此相同,对外宣扬自己是真龙天子,君权皇权由上天授命,这些宣扬给本來就至高无上的皇权蒙上一层神秘且威严的面纱,令寻常人连仰视的想法都不敢有。 其实这些手段在文远的后世都不过是最常见的,文远的前世,什么名人都讲求包装,噱头,如此到处做些宣传,就能捞到一大票铁杆粉丝的拥护,而郭敬想要做的,就是让河北军上下对文远的信仰更加坚硬如铁! 郭敬的做法虽然简单,却也和历代皇帝对自己的神化沒多大差别,早在前一段时间,他就征得了文远的痛意,亲自到了雁门马邑,私下里小规模的散布流言。 留言的版本是这样的,相传大将军张辽出生时,有青色云气如车盖布于屋宇之上,终日不散,有望气者称此为至贵之征,此子降世,日后必贵不可言,古籍多言“云从龙”,出生时有云气环绕,预示有真龙天子出世,当然郭敬还不敢将流言传播的如此露骨,毕竟当今天子还在,不过相信此事经过长时间的暗暗发酵,必然会有昭然于世的一天。 此外,自从宣慰佐吏这个职能部门成立的一天,郭敬向手下的宣慰佐吏灌输一种信念,主公永远是对的,主公是神人降世,來到人间就是为了解除天下百姓所受的苦难。 当初文远认识郭敬的时候宣慰佐吏还只有可怜的寥寥数人,只能对军中士兵起到一些教谕、宣导的作用,但就是这样,凭着文远和郭敬共同的努力,这样一个机构逐渐壮大起來。 现如今,宣慰佐吏已经并不仅仅局限于军队之中,在文远治下担任宣慰佐吏的几乎所有政治机构,甚至民间,都有大批绝对忠于文远的宣慰佐吏在替文远做着宣传,这个数字文远沒有细算,但是他据郭敬的回报,这些宣慰佐吏的数量绝对超过五万,如果加上军中、民间那些并不担任职务,但是对文远的信仰绝不输于旁人的狂信徒,这个数量估计会庞大的令人胆寒。 文远并不介意郭敬为自己所做的这些,首先郭敬的忠心毋庸置疑,而且所做的这些也能为文远提供不少方便,就像文远的前世的那个朝代,有一位伟人得到了整个天下百姓的拥戴,只要他认定的事情,老百姓会认为是对的,全国上下都会无条件的服从,沒有人敢拒绝,且不论他事后功过,至少有一点文远是很佩服的,就是但凡是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有人敢反对的, 088 气势上压制对手 近乎盲目的服从,或许说起來弊端眼中,但是这却正是文远所想要的,他拥有超过这个时代一千八百年的超卓眼界,他自信能够避免走上一些弯路,自信能将这个天下,这个民族带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果说他最早的出发点是希望百姓能够过得安定,五胡乱华的惨剧不会在历史上重现,那么现在的他,则是希望自己血脉相连的这个民族能够走在整个世界的前头。 吃过早饭,军士们精神十足的整队出营,主将和普通军士们一起吃饭果然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受到文远的激励,河北军士气更胜,劲头更足,他们坚信在文远的带领下将无往不胜。 官渡地势平旷,数以万计的兵马就在营外摆开阵势,浩浩荡荡杀向曹营。 而在此时,曹军士卒也刚刚吃过餐饭,军士们一个个紧张等待着河北军的进攻。 相比河北军中的条件优厚,曹军士卒的待遇几乎可以用寒酸來形容,即便是知道今天会有一场大战,曹营中也只是煮了稀粥,配上些咸菜、窝头给士卒果腹。 其实今天的待遇还算是好的,前一阵子沒有战斗任务的时候,连曹操自己都带头一天只吃两餐,而且和士兵待遇同等。 究其原因,实在是手头上曹操粮食紧蹙,此前得到荆州一部分援助,曹操才算渡过那阵困难的粮食危机,算上豫州去年的收成,曹操必须紧巴巴的才能撑到秋收。 不过能撑到秋收又有什么用,曹操现在是饮鸩止渴,几乎把治下所有的壮丁都征募当兵,豫州大片田地荒芜到了秋天也不会有太多租赋收入,到那时候还怎么支撑。 所以现在曹操唯一的希望就是击败文远,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制强的战例也并非沒有,可是对手是张辽,是河北军,要做到这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來了,”曹操正站在寨墙上沉吟思索,突然听到前面传來一连串的吸气声,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如同一线潮般涌出无数魁伟的河北军士兵。 “咣……咣……咣……”还沒看到來了多少兵马,整齐的踏步声就率先传入曹兵耳鼓,那数万人迈着共同的步点发出的踏步声犹如闷雷炸响,又如同一记记鼓槌敲打在曹兵心头,令他们的斗志就已经入烈阳化雪一般急速消融,还沒交战,已夺先声。 这种巨大的声势一直持续到河北军逼迫到曹军寨墙前才消停,不过河北军停下倒是停下了,另外一种新的压迫却转化生成。 随着鼓点声戛然而止,前进中的河北军如同钉子一般钉在原处,十几万战辅兵马,列成森严的阵列抵在曹军寨前,布满了方圆十里的旷野之中,枪戟如林,刀剑如雨,除了战马的嘶鸣,竟沒有人发出多余的杂声。 这一动一静间的转换仿佛就在一瞬间完成,方才还是战鼓如雷,此刻却寂静无声,这突然的转化以及窒息般的压迫令守寨的曹兵就如同被卡住了喉咙一般难受。 望着这森严沉凝,充满杀气的河北军阵列,一股深深的恐惧笼罩在众人心头。 好在这种难忍的死寂并沒有持续多久,伴随着一阵激昂的战鼓声,文远身披金甲,手绰长戟,跃马而出立于麾盖之下,身后拥出大大小小数十员战将,个个腆胸凸肚,杀气腾腾。 文远纵马近至一箭之地,冲扬声喝道:“孟德何在,你我今日故人重逢,为何不出营与我叙叙旧,” “篡国逆贼,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有胆就放马來攻,这官渡就是你的葬身之处,”本來以曹操的秉性,以往面对什么对手,情势如何恶劣都要在言语上占个上风,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河北军的军容,曹操竟有些难以抑制心中歇斯底里的冲动。 现在曹操唯一仰仗的就是脚下这座城寨,为了应对河北军的进攻,这一年多來曹操对这座营寨加固又加固,可谓是煞费苦心,修成之后的营寨主体为土木结构,长二十余里,宽九里,寨墙高四丈,分前中后三重,寨墙上碉楼垛堞一应俱全,寨墙外鹿角、拒马、蒺藜密布,墙外还挖有四丈宽的壕沟,整个城寨几乎可以用固若金汤來形容。 听了曹操的斥骂,文远并不动怒,又喊了几句,曹操就是不肯出营,文远昂然对寨墙上曹军士卒喝道:“城头上的弟兄听着,曹操谋反,尔等为他效命,便是协同谋反,便是帮凶,按大汉律法皆要腰斩于市曹,家小为奴,不过当年天子英明,知道尔等都是受曹贼胁迫,家中也有妻儿老幼需人照顾,并非真心为之效命,只要今后有人肯弃械投降,皆可解甲归田与亲人团聚,我以当朝大将军的名义保证,尔等从贼之罪既往不咎,” 曹操不肯出营,最怕的就是文远使这一手,煽风点火,蛊惑军心,闻言顿时面色一变,断喝一声道:“张辽你休要血口喷人,你劫持天子,余效王莽行篡逆之举,我奉天子密诏清君侧,扫除奸佞,将士们休要听他妖言惑众,” 文远仰首长笑道:“哈哈哈……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我是天子谕旨亲封的大将军,名正言顺,代天讨逆,哪有什么妖言惑众,倒是孟德你,蛊惑百姓,强迫他们追反叛朝廷,其心可诛,” “张辽小儿,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是事实……” “曹操你虽然计谋百出,不过奇不胜正,我张辽又回來了,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能阻止我打破官渡,” “张辽小儿,想要吞并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那个能耐了……” “……” 还沒开战,两人先是一阵唇枪舌剑上的交锋,文远和曹操各不相让,撕破脸來仿佛是有几世深仇,之所以开战文远前來上这么一出,就是要狠狠打击一下曹军的士气,曹操虽然也擅长舌辩,甚至比文远的机智口才都要高出一大截,不过在和文远的言语交锋中处在下风。 关键原因还是文远处在正统的位置,受天子亲笔诏命,统兵亲征,曹操手里面只有一道密诏,虽然也有那么点说服力,可是和文远的名正言顺比起來,难免就要吃亏了。 两人舌战了一会,曹军士气果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一个个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想想也是,大汉虽然这数十年來日渐腐朽,多少乱世豪杰趁势而动,可是大汉四百年的运势在百姓心里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任哪个本分的老百姓不到走投无路是绝不敢对抗朝廷的。 见火候差不多了,文远果断的结束了这场**之争,正统的优势虽然有用,不过也不可能无下限的打击曹兵士气,真要是那样的话还有哪一支叛军能够打得赢官兵,一般情况下官兵对付反贼至多只是保证一些心理上的优势,最后还是要靠实力决定胜负。 文远其实并不着急进攻,既然决定要打,首要的事情当然是将曹兵的气势彻底压住,他也看出曹军营寨的坚固,不过他手上拥有先进的远程攻城武器,用來对付曹军的营寨对方根本无法还手,文远会顾及麾下士卒的生命,但是从不吝惜军械物资上的投入。 舌战告一段落之后,看着用土木堆砌起來的坚固曹营,文远回头对身边众将喝道:“任铭何在,” “末将在,”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小将响亮的回答,拍马而出眼中闪过狂热的神情,。 看到任铭的兴奋劲而,文远眯眼一笑,指了指眼前犹如洪荒野兽一盘宏大的曹军营盘,询问道:“如何,这样一座坚固的城寨,你有沒有把握压制住时守寨之兵,” 任铭砰砰拍着自己并不魁梧的身板,信心满满的打着包票道:“主公放心,有陨雷车和三弓床弩,末将保证压得曹操躲在营寨里不敢抬头,” 文远被任铭的幽默逗得更乐了,年轻人啊,就是有朝气,有劲头,文远虽然不大,不过经历的多了,心智就不知不觉一点点成熟,很少再有这般冲动,此时受任铭的感人,文远心中不知怎的一股豪气莫名其妙的生出,想了想慨然笑道:“那好,就照你说的给我先压制三天,三天之后再派兵马攻城,让曹操从此以后抬头看天就会想起这三天的噩梦,” “末将领命,”任命兴奋的满脸通红,辞别文远摩拳擦掌回到自己指挥的攻城器阵中,此次从河北运來一百二十具陨雷车,七十二具三弓床弩,这么多远程攻城器具如果连扔三天,绝对够曹操喝一壶,对曹操麾下军士來说绝对是一场噩梦。 看着这些攻城器械,任铭干劲十足,冲麾下军士们高声喝道:“兄弟们,主公有令,让曹操从今往后都要记住这三天的噩梦,这三天的时间,弟兄们给我用石头和弩枪把眼前这道挡住战兵兄弟的障碍轰平,” 089 梦魇一般的远攻 “陨雷车。停止前行。”站在一座临时充当指挥台的井阑车上。任铭手中号旗挥舞。上百具巨大的陨雷车缓缓停下。距离远处的寨墙刚好二百步左右。投石车的射程在两百到二百五十步。这个距离。寻常弓箭根本够不到。能对付投石车的只有投石车。曹兵寨墙上也安装了为数不少的投石车。不过曹操的投石车显然不具备陨雷车的连发功能…… 陨雷车经过马钧的改造。可连发十二块十多斤重的十块。一百二十具投石车。一次投出的石块足足有六吨重。试想一下六吨重的石头回事一个什么概念。这样一轮齐射。绝对够寨墙上的曹兵喝上一壶。 当然陨雷车也并非沒有缺点。因为连发。发射的频率要比普通投石车慢上许多。而且射程要比普通投石车近上二三十步。所以等陨雷车刚刚停下來的时候。头顶上已经呼啸的飞过來十几块石头。曹营寨墙上安置的十几具投石机见河北军进入了射程。毫不客气的发起了进攻。 “咣”伴随着一声如中败革的沉闷声响。一块飞石落下狠狠砸向一个护车盾兵的头顶。巨石飞泻二百多步的力道何止千斤。那军士虽然已经做出了举盾保护的动作。可是巨石狂野的力道将那亲卫整个左臂扭成了麻花状。余势不竭乔砸扁了他半边头颅。“咔吧……”一阵清脆的骨头折断声过后。那军士立即发出令人心神剧颤的惨嚎声。 十几块石头砸进万人的阵列当中。被砸中的几率微乎其微不假。可是谁想自己被砸中。听着身边同袍传來的惨叫。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河北军也表情僵硬。投石机造成的伤害不大。这十几块石头只砸死一人。上了六七人。却能起到其他武器无法比拟的威慑作用。 看到众人脸上僵硬的表情。任铭心中一阵火气上涌。催促道:“装石弹。压制城上的投石车。压得他们抬不起头。” 俗话说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文远选择的就是重点突破策略。曹军大营巨大坚固。与其大举进攻多添伤亡。还不如强行突破一点。虽然这样曹操定然会集重兵防守。但是只要突破曹军防线。就会如溃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 一百二十具陨雷车如今就密集的部署在攻击面不到两里的区域。在这个区域。他们对对面曹营中投石车的优势绝对是压倒性的。 在顶受了曹军投石车两轮发射。被砸坏了一具陨雷车之后。车兵们终于装填好石块。开始发起反攻。 “放。。” 随着任铭带着些尾音的高叫。短短几息之间。每一架连发投石车上的十几块重达十多斤的石块都从陨雷车失去绳索束缚的轮槽中飞出。在空中排成壮观的一线呼呼向曹军寨墙上飞去。那优美的弧度就如同在天空中架起了一道石拱桥。天空之中。放眼望去尽是呼啸飞舞的石头。 这眼前的一幕。在河北军看來是风景。可是在曹兵眼中看來。却如同死神在微笑招手。许褚见此情形。惊得浑身须发直竖。大吼一声道:“主公。快快下城。”见曹操仍在呆滞之中。一把抄住曹操腰间。健步如飞连跑带跳的下來。躲在寨墙之后。 一些胆小的军士当场吓得瘫软在地。有的甚至惊呆了忘了躲避。直接被石雨吞噬了生命。刚才站在寨墙上的曹操几乎是被许褚抱着跑下城楼。上千块足足有六七吨重的石块。一时之间全部落向前方宽仅两里的区域。声音犹如闷雷阵阵响彻心湖。曹军寨墙上一片尘土飞扬。灰土散去过后。刚刚还高耸巍峨的寨墙上此刻满目狼藉。千疮百孔。寨墙上到处是被石块砸过锅盖大小的凹坑。寨墙上到处是血肉模糊的曹兵尸体。殷红的鲜血。白花花的脑浆、残肢断臂到处都有。是谁的都已经分不清。上面的望楼垛堞残破坍塌。好像被生生削平了一层。 当然真实的情况并非眼见的那么恐怖。曹操精心修筑的营寨毕竟不是纸糊的。可是这一波打击。正面十几座投石车有半数被砸散了架无法使用。寨墙上至少有数百军士被乱石砸中。好一点断手断脚。倒在乱石堆里痛呼嚎叫。运气不好的直接丢了性命。 “这投石器……实在太可怕了。还有那威力巨大的床弩。张辽你莫非真的是神人降世吗。竟然能造出这等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在许褚的护卫下。曹操小心翼翼的爬上城头。看到眼前的一切。曹操胆颤心惊。河北军有如此霸道的攻城利器。他开始怀疑自己苦心修筑这么一座坚固营寨究竟是否有用。 “这可怎么办啊主公。照河北军这样的砸法。就是天上神仙也架不住啊。” “撤下城头大半军士。只留一部分监视河北军行动。其余人就在城头躲避石雨。我倒要看看。张辽到底有多少石头可以扔。” 正说话间。对面河北军阵中又是一阵沉闷的牛筋弦颤动之声。这一次。是数百道黑芒覆盖了大片天空。这一次发起攻击的是三弓床弩。 “是床弩。主公快趴下。來不及了……快躲在垛堞后。”听到这在白马城下熟悉的声音。许褚面色一变。手忙脚乱把曹操扑倒垛堞之后。弩矢的速度比飞石快了何止数倍。曹操刚倒地的一瞬。就听见那些五尺长的巨矢带着刺耳的尖啸飞过头顶。趴在寨墙上。曹操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巨矢扎上寨墙产生的微微颤动。连带着曹操的心都开始战粟不停。 弩矢过后。曹操已经无心去看这一波攻击造成的危害。之前的舌战落在下风。现在河北军的远程攻击。又让他几乎不能还手。此时曹操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气急败坏道:“下城。下城。” 现在曹操只能寄望于河北军的远程攻势早点结束。这样的打击如果持续太久。将士们的斗志只怕要被消磨一空。 本來按照正常的攻城节奏。进攻一方只要压制住了守城方的弓箭手。就会下令步兵攻城。可是曹操沒想到文远居然会做出如此有违常理的举动。。这让曹兵苦不堪言的远程攻击从从早到晚不曾停歇。而且一直持续了三日之久。这三天。几乎成了曹操一声无法忘记的噩梦。 三天之后。当文远再一次站在他三天前所处的位置的时候。曹军的官渡大营和三天前已经彻底变得不同。这一段被陨雷车重点关照的寨墙。被砸的千疮百孔。其中有两处地方。生生被石块砸塌陷出一道缺口。三弓床弩也很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密密麻麻的插入寨墙上。士兵进攻时。攀附着这些巨矢就能登城。连云梯都省掉了。曹营前中后三道寨墙。现在整个外寨。几乎失去了防守功用。 文远满意的点头道:“看來火候差不多了。高顺。传令各部。从今日起各军团轮番进攻。让任铭继续提供掩护。” 河北军各部受命投入了进攻。一整天。文远都在观察着对面曹军的动静。或许是之前的远程打击令曹兵磨光了斗志。又或许残破的寨墙让曹兵失去了信心防守。太史慈带着冀州军团只打了一天。曹军见抵挡不住。并沒有迟疑。丢下几百句尸体就退入到第二道防线之中。 看着曹军的表现。文远眯眼冷笑道:“还想保存实力期盼奇迹吗。曹操……你这样想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传令任铭。对曹军第二道防线再來三天远程火力准备。三天之后。步卒继续投入进攻。” 高顺依命下去传令。文远喃喃自语道:“战争的胜负可不是打赌。还是要看实力的……我就这样步步为营一点点推进。等把你逼出了官渡大营。看你这十几万兵马还望哪里找掩护……” ………… 新的一轮仿佛无休止的箭雨石雨打击继续降临到曹军第二道寨墙上头。后寨曹操的大帐中。曹操正一个人愣愣的坐在几案前。神情木然。仿佛三魂七魄都被抽走。身后站着长子曹昂、荀攸、程昱、曹仁、夏侯渊、曹洪、许褚、毛玠、曹休几个心腹文武分两侧站着。一个个也面色凝重。默不出声。 眼下的恶劣情况在座之人都懂。眼下曹操这一支势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所以这个时候那还有人敢乱出声。 最后还是曹洪打破了场上的沉默:“主公。张辽又照前日攻破外寨之法攻击城头。主公要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怎么成。”曹洪性如烈火。是曹操族中最小的从弟。一向受曹操照顾。平日众人都以“小将军”來称呼曹洪。 曹操看了曹洪一眼。眼中的希望之色一闪而沒。沒报多大希望道:“子廉可有什么办法。说來听听。” 曹操当然知道曹洪有几斤几两重。他的武艺不错。脑子却不怎么灵光。他能想出什么计策。 果然曹洪摊了摊手道:“俺也不知道。可是主公……敌人这样逼过來。咱们却步步退后。等咱们被逼出了营寨。张辽派骑兵一阵围堵。咱们这岂不是要……” 090 河北军果真无懈可击? 见曹洪只是抱怨,并无良策,曹操怒斥道:“你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关键是有什么办法应付河北军这种步步为营的攻击,想不出计策,就给我退下,休要在此啰啰嗦嗦的,” 曹洪面红而退,长子曹昂道:“父亲,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今夜遣精兵前去劫营?挫一挫河北军的锋芒,若能成功,也能一振我军士气,” 曹昂字子脩,乃是曹操长子,二十岁时即举孝廉,今年刚刚二十四岁,他乃是曹操庶妻刘氏所生,但由于生母早死,是以由曹操的正室丁氏抚养大,丁氏沒有子嗣,视曹昂如己出,而曹昂聪明且性情刚胆,十几岁就开始跟随曹操南征北战,每每常伴曹操左右,素來为曹操所喜爱。 之后曹操虽然也先后娶了卞夫人、环夫人为妾,并有了曹丕、曹彰、曹植、曹冲不少子嗣,但因为曹昂是曹操长子,其母丁氏又是曹操正妻,他的地位一直非其他的几个年纪尚幼的弟弟所能及。 曹操看了看这个长子,又以询问的眼光看了看荀攸,后者叹息着摇了摇头,沒有言语。 曹操明白荀攸的意见了,张辽此战用的是堂堂正正之兵,就是依靠实力上的优势逼着自己与之决战,这种情况下怎会不做好防备,偷营是要讲求出其不意的,河北军如果有所防备,那吃亏的肯定就是自己。 所以曹昂的意见,无论如何是不能采纳的,可更让曹操恼怒的是,荀攸、程昱这些智囊都束手无策,河北军如此难缠,更是曹操一阵气急攻心。 本來曹操肚子里是一直憋着一股邪火的,此时一肚子怒气尽皆发泄在曹昂身上,只见他勃然变色道:“无知小儿,枉你自小就随我征战,怎尽出这种骚主意,张辽素來善于用兵,这种状况下如何会轻易留下破绽给你,如果听了你的计策,还不知要折多少兵马呢,左右,给我将曹昂拉出去打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众人一听顿时都愣住了,要知道任谁都能看成曹操一直把曹昂当做接班人來培养的,怎么会下的如此狠心。 “父亲,我……”曹昂也一脸不相信的讶然道,父亲对他一向疼爱,怎么今日突然发那么大的火气。 帐外几个亲兵闻令走进帐内,他们也纳闷今天主公为什么要拿大公子撒气,可是主公的命令无论如何是不能不从的,他们苦着脸只能向曹昂拱手道:“大公子,上命难违,小的只能得罪了,”曹昂茫然的点头,一时竟还沒回过來神。 曹洪和曹昂年纪相差不大,虽然比曹昂高上一辈,却私交颇深,见状也顾不上刚刚被曹操训斥,上前求情道:“主公息怒啊,大公子也是想替主公分忧啊,并无他意,” “你给我闭嘴,”曹操怒喝一声打断曹洪的话,帐下众人本來也想出言相劝,见曹操如此暴怒顿时把嘴边的话演到肚子里,只听曹操怒道:“我还沒罚你刚才轻慢,你倒自己出來了,左右给我乱棍打将出去,” 众人这下傻了,曹操不仅要打曹昂,连曹洪也被殃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主公息怒了。 曹昂倒是血气之人,上前道:“父亲息怒,是孩儿考虑不周,跟曹洪沒有关系,父亲责罚就责罚我吧,” “你倒是长本事了,居然敢顶撞我,你想逞英雄是吗,那就赐你四十军棍,受罚之后立即给我滚到许昌面壁思过去,沒我的准许,休要让我在见到你,”曹操的脸色铁青着训斥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其中分明充满了期望、疼惜、毅然、不舍、等许多种复杂的情绪,只可惜曹操很善于掩饰,这丝神色在曹操脸上只是停留了短短一瞬便转眼消失了…… “父亲……保重,孩儿领命,”曹昂沒有留意到父亲的眼神,也沒有想太多,对父亲的尊敬使得他从小到大从沒有违抗过曹操的令谕,跪在地上噔噔噔磕了三个响头,曹操似乎不耐烦的转过身去摆了摆手,只是背影多少有些萧瑟…… “父亲……”深夜,曹昂趴在自己的帐中,满眼酸涩,包涵泪水,饶是亲卫们有心放水,四十军棍也打得曹昂背脊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上过伤药,少说要将养一段时日才能痊愈。 不过相比身体的疼痛,心里的难过还多多出百倍,因为明天,他就要启程回许昌去,曹昂十五岁就跟随父亲从军,从那以后南征北战几乎寸步不离左右,可是就在这两军决战的节骨眼上,父亲却让自己离去,难道说自己今天的冒失真的让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正胡思乱想中,突听帐外亲卫通报道:“大公子,许褚将军求见,说主公有两句话带给大公子……” “拜见大公子,”曹昂还沒有醒过神來,许褚已经大步走进帐内,向曹昂拱手行礼,典韦死后,许褚就担当起曹操身边宿卫,曹营中任何地方他都可以不受阻拦的进入,包括大公子曹昂的寝帐在内。 曹昂挣扎着要起身,可是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曹昂只得趴在榻上道:“许将军深夜造访,可是我父亲有什么要事交代,我有伤在身,请恕不能还礼……” 许褚道:“大公子,主公有几句话想和大公子说,只是不便白天当着众人的面说,所以才选在深夜无人时亲自來此地,” “我父亲,有话想和我说,他在哪里,”曹昂纳闷道,一时沒有回过來神。 许褚道:“还是让主公亲自和你说吧,”说着让过魁伟的身子,现出身后一个身穿普通军士打扮之人,曹昂定睛一看,这人不正是自己的父亲曹操是谁。 昂顿时懵圈了,脱口惊叫道:“父亲,你怎么这副打扮亲到此地,” 曹操忙示意曹昂噤声,又让许褚守住帐口,这才道:“子脩,白天让你受苦了,不过为父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你好好听着,一定要铭记在心,” 091 曹操拼命了 翌日一大早。曹昂就拖着带伤的身体离开官渡大营。背上有伤骑不得马。曹昂就坐车回去。颇有几分行色匆匆的意味。 昨夜父亲的一席话。让曹昂感觉到肩上如山一般的压力。昨天父亲帐前命人责打他四十军棍。把他赶回许昌。暗地里竟是为了让他延续曹家的香火。保全曹氏一族的苗裔。 曹操说了。官渡之战不仅关乎这天下的命运。更关乎他曹氏一脉的命运。为了让他沒有后顾之忧和张辽竭力一战。他必须选出一个放心的人回许昌好好安顿家人。毕竟家中曹昂的几个弟弟都还很小。曹丕不过十五。其余几个都还不到十岁。 虽然在交谈中曹操不断的给曹昂信心。言语之中流露出的尽是必胜的信念。可是曹昂也不是白痴。现在曹军人心惶惶。沒有办法河北军步步紧逼。曹操选在夜里悄无声息來见曹昂。交代他照顾好家里。岂不是证明了他对此后的战事已经不抱太大的期望。而充满悲观绝望的情绪。 跟随曹昂一起离开的是昨天和他一同受了责罚的曹洪。还有和他同样关系极好的夏侯尚二人。回去所带的兵马不多。只有五千余人。但是这五千人全是谯郡出身。其中一多半更是曹氏、夏侯氏的子弟。这些人可说是曹操手上最精锐的部分。是十几万曹兵的主心骨。连这些精锐都肯交给曹昂带走。曹操的良苦用心曹昂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是一个男人把肩头上的责任交托给他最相信的人。所以在接受时曹昂沒有半点犹豫。这代表着父亲把最后的希望托付给自己。作为男人。作为曹操最器重的儿子。曹昂沒有选择逃避。 只是在想到父亲多半可能会遭受的命运时。曹昂才会禁不住一声叹息。 “大公子。回去就回去呗。男子汉大丈夫。叹什么气。”曹洪在一旁劝道。他头脑简单。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不过话说起來。昨天的事相信绝大部分人猜不透曹操这一手其中的隐秘。 当然这并不包括一个人。 “大公子。道旁有一先生求见。”正和曹洪夏侯尚有一搭沒一搭的叙着闲话。车外突然有军士禀报道。 曹昂疑惑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 军士如实答道:“那先生不肯说。只道是知道大公子心意的人。” 曹昂心中一动。沉吟半晌道:“好吧。告诉这位先生我身上有伤。不能亲自相迎。请他移步上车一叙。记住。好生招待。不可失礼。” 不多时。就见一文士装扮之人登上马车。此人身形高瘦。精神奕奕。年纪看上去并不太大。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不过其眼神深邃。一看就是不可小觑之人。 曹昂拱手行礼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半路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那文士看了看曹昂身边的曹洪、夏侯尚二人、曹昂顿时会意。笑道:“先生但说无妨。此二人都是我至交。有什么话绝不会传出去半句。” 那文士摇头笑道:“公子身上所负责任重大。不怕难道不怕走漏风声出去。动摇军心。” 曹昂心中一颤。沉吟道:“先生所言有理。二位将军就暂且下去吧。” 曹洪、夏侯尚依言下了车去。曹昂道:“先生这下可以说了吧。” 那文士这才点头笑道:“在下温县司马懿。家兄司马朗便在曹公帐下效力。我此次求见公子是想路上能和公子做个伴。也好路上有个照应。因为我也是要去许昌安排家事的。” “先生如何知晓我此行的目的。”曹昂脱口惊呼道。被眼前之人看破。曹昂身躯剧震。 ………… “曹操。看來还真的是被逼急了呢。居然肯舍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和我硬拼。”曹军官渡大营外围的寨墙上。文远正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寨墙下两边军士激烈的厮拼。 在文远面前的一片区域。上万河北军整齐的列阵。抵挡着來自左右两侧曹仁、夏侯渊两支曹兵的夹击。 拿下外围寨墙之后不久。河北军继续用陨雷车和三弓床弩摧残着中路的寨墙。但是这一次曹操沒有轻易放弃防御。他似乎也明白。决不能再让河北军如此轻易的继续步步紧逼下去。 就在曹昂离开官渡刚刚一天。曹操就下令曹仁、夏侯渊各引兵马陡然从两翼向攻打第二道寨墙的河北军发起反击。对此。文远早有防备。任铭的远攻器械周边文远每天都派有重兵保卫。曹兵虽然也保定了必死的决心。却根本沒办法靠近。在两道寨墙之间这片狭窄的区域内。两边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兵马绞杀在一起。相互争夺死拼。就如同一台全速开动的绞肉机器。每天双方死伤的军士尸体堆积如山。死伤不可胜计。 河北军以往素有阵战无敌的称誉。本來曹操也极善治军。麾下精兵和河北军虽有差距却也只是稍弱一筹而已。可是他手上现在沒有了谯郡的精锐子弟。加上之前半年疯狂扩军招揽的大批新兵严重削弱了军队的战力。加上之前外寨的丢失和远程武器的压迫又重挫了曹军的士气。此时放弃寨墙与河北军正面对敌当然不是对手。这些天來与面对严阵以待的的河北军对抗。几乎要以每牺牲四到五个军士的生命代价。才能换一个河北军。 虽然死伤惨重。不过曹操丝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似乎已经陷入了最后的疯狂。毫不顾忌代价的对河北军发起冲击。毕竟相比庞大的军队基数。这些天死伤的人数只占极少的一部分。就算是照着这个速度拼下去。至少也要两个月才能拼光曹操十几万人的家底。至少眼前如此不计后果的反击让河北军不得不放弃了对正面寨墙的压力。而如果被逼出了营寨到了旷野之上。恐怕要不了三天五天十几万兵马就会被河北军分割围歼。 这样的拼争。其实也是曹操的无奈之举。 092 兵员素质 这片战场区域宽只有三里。撇开彼此顾忌的两边城墙长弓弩手射程。真正的战场只有两里左右。两三万人马就在挤在这一片狭窄的区域之中。奋力厮杀。不死不休。 战场上。河北军的数量明显要比曹兵数量少上一些。摆出一个等边三角形的锥阵。两边迎着曹仁和夏侯渊两路曹兵。底部则接连着文远控制的这一段寨墙。 不是文远不肯多派兵马。而是文远只控制了这么一段寨墙。曹兵虽然退出了外墙。墙内还有多出遥遥营寨留下兵防守。而河北军一直采用的是中路突破的战法。战场就那么大。出兵口那么狭窄拥挤。文远每天除了应付曹军不计代价的缠斗。就是不断扩大控制区域。逐步加大兵力投入。 虽然一时间兵力还处于劣势。不过场面上并沒有丝毫亏输。左右两侧前排的密实枪阵就如同上古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口下去。就会吞噬掉一大片曹兵。 弓弩手的箭雨也沒有一刻消停。强弓硬弩一波波的射向天空。如大片蝗群落向田地。而曹兵就如田里的庄稼一片一片吞噬倒伏。 看着战场上激烈的拼杀。文远热血沸腾道:“告诉将士们。官渡一战之后。天下将指日可定。神州千万百姓的命运皆系于我河北军众将士。这一战。我河北军必胜。必须胜。” “必胜。必胜。必胜……”文远的话通过传令兵传到战场之上。很快响起了震天的回应声。 在震天的喊声中。河北军气势如虹。而反观曹军则心慌气沮。人生下來是为了活着。乱世之中更是为了活着才会选择当兵。可关键现在曹军中有一半人刚刚强征入伍的新兵。他们并不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谁而战。他们本來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却被强征入伍。如今更要在这里与人拼命。更何况这十几天下來。他们眼睁睁看着无数同袍在这场残酷的绞杀中丢掉性命。在这让他们如何不心生抵触。 在这种状况下。许多曹兵都不免得想着改如何保命了。奈何一帮凶神恶煞的刀斧手就在后面逼迫着。后退显然是自寻死路。他们只能心不在焉的应付着。盼望着这漫长的一天早点结束。畏畏缩缩的不敢向前进攻。而越是这样。这些人越是死的快。死得越快。士卒越是心中惊恐…… 而且文远相信。论战斗意志。沒有人能比河北军更顽强。曹军如此不计代价的进攻终归有个度。他们总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看着曹军的拙劣表现。文远鄙夷的冷哼道:“哼。一帮乌合之众。这才不到一年时间。曹军的兵员素质就下降到这种地步。可能是我太高看了曹操这个对手……” 身边郭嘉摊手苦笑道:”主公。你这分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看看曹兵之中还有多少老兵。这里面估计一半都是刚刚放下锄头几个月的农夫。曹操这次是被逼的沒办法了。你看见沒有。这里面不少分明就是沒长大的孩子嘛。这样的兵员素质怎么和咱们河北军抗衡。” 文远赞同的点了点头。和曹操的饮鸩止渴大肆征兵相比。如今的河北军早已有了一套相当健全的募兵制度。因为治下人口众多。当兵的待遇又优厚到让人眼红。所以河北军一直兵源充足。再不必为招不到人而担忧。 每次各州县招兵。前去报名的青壮就会把州县的招兵点围得水泄不通。挤破了头想要进入军队打拼一番富贵功名。由于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征募新兵的标准一升再升。首先第一条是年龄。新兵招募要求是年龄十八至二十五岁的青壮。太大或者太小的一律不收。其次是体格。标准严格要求新兵身高必须在六尺八寸以上。个头太矮了不行。体格太瘦不行。缺乏锻炼体能差的更是不行…… 总之第一轮筛选下來。能成功进入部队的连应募者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可见招募新兵条件之严苛。 而且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进入作战部队了。这些新兵险要从最基础的辅兵开始做起。至少经过半年到一年的辅兵生涯。熟悉军中律法、条例、口令。熟悉操练科目。如果是在战时。就执行次一级的作战任务。 而在辅兵队伍中服役一年之后。每年的十月。对于所有的辅兵就会进行一次大比。这是河北军每年四次大比之中最为重要的一次。这几年已经渐渐形成惯例。因为是要从辅兵中抽出精锐补充到一线战兵之中。所以各位引人注目。在军中被士卒称之为“冬试”。 这确实是一场考试。每到十月。有意向加入战兵队伍的辅兵就会集中到各州治所接受考核。根据表现升格为战兵。河北军七八十万战辅兵马。最后能够成为职业战兵的只有二十余万众。差不多平均每两个辅兵供养一个战兵。跨过了这个门槛。他们就会成为职业的脱产战兵。 其实相比其他地方征募的兵员。河北军辅兵的待遇已经相当优越了。辅兵的性质就相当于半军半农。他们每年有四个月忙于春耕秋收。四个月参加基础的军事训练。另有四个月负责地方卫戍或者根据需要执行次一级的战斗任务。 这时的他们已经拥有军户的身份。操练和执勤时吃着公家饭。可以节省不少家里的支出。此外他们还可以分到三十亩的军田。每年只需交每亩一斛的田租。而不用上缴别的的税赋。如此一年下來。家里还能净剩不少存粮。日子过得很有盼头。 辅兵的待遇已经优厚到令百姓眼红。战兵的待遇当然更加优厚。他们已经可以不用劳作。只需一心磨练军中技艺便能衣食无忧。打上几仗。他们就能得到寻常人几年都无法攒下的丰厚报酬。如果运气再好一些。还可以向上获取更高的官位职务。从此功名利禄尽在掌中。 如此美妙的将來。如何不让人心生憧憬。 所以每到十月。都会有一大批的河北辅兵报名参加到冬试选拔当中。进行严苛的体能、军事技艺的大比武。 093 为后路打算 从下曲阳起兵至今,文远就一直对战兵规模严格控制,以前是文远确实养活不起那么多脱产兵马,后來钱粮充裕之后,文远的治军理念就是“兵贵精不贵多”,与其养太多脱产士兵,倒不如在如何提升士兵装备,提高士兵战力、生存能力上下功夫,以至于如今文远坐拥六州,麾下也只有骁骑、中军、关中、司隶、冀、并、青、幽、徐九大军团,二十几万战兵,除了几次因为开疆拓土需要大幅扩编之外,其余时间的战兵编制都很固定,想要加入战兵,剩下的途径就是战损的战兵补足。 可是这样才能提供多少名额,每年参与战兵升迁选拔的辅兵少说也有二三十万,算算能够成功选中的连十分之一的几率都沒有,成功的当然欢喜不胜,失败的也只有接受命运,为了來年的机会再做准备了,当而且战兵的选拔走到这儿还不算完,他们还要在下曲阳经受为其六个月的严格训练才能被送到各军团服役,经历过这样一个过程之后一个青壮才算真正成为一名正式的战兵。 经过这样多番层层选拔出來的兵员素质,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强横,然也有如果条件确实优秀的辅兵,或者是一些有特长的人,可以半年之后甚至直接破格升迁入战兵队伍。 贾诩此前一直关注这战场,此时也道:“何止如此,曹兵此前素有精锐之称,可是主公你看,现在曹军的那些新兵连甲胄都不齐整,只有刀枪木牌,由此观之,曹操治下的经济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呢……” 确实,如今曹兵的装备,比起当年的袁绍还远远不如,袁绍当年尚有数千铁甲兵,寻常士卒还有皮甲防护,可是看曹操这些新征发的士卒,多是衣手上之拿着些长枪刀牌就上阵了,沒有铁甲防护,河北军一波箭雨射过去,就能射倒厚厚一层。 文远又看了一阵战场上的状况,两边今天交战还沒到半日,曹军已经渐露崩溃之相,文远冷笑一声道:“看來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高顺,传令各军团从明日起加大进攻力度,我要十日之内,攻破曹军官渡大营,” 高顺恭声应道:“末将遵命,” ………… 许昌。 此时的曹操府邸,府内到处都是忙碌着的下人家丁,曹昂倚门坐在大堂前的石阶上怔怔出神,手中握着一见类似锦囊的物事。 这是那日父亲曹操临走之前给他留下的一个锦囊,嘱咐他只有在官渡之战胜负确定之后才能拆开,曹昂一向谨遵父命,虽然很想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可是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沒有拆封。 就在这种犹豫之中,突然司马懿的走近打断了曹昂的思路:“主公,车仗差不多都准备好了,财货也已经装到车上,如果沒什么问題,今夜就可以启程,” 曹昂慌忙将锦囊收在怀中,看了看司马懿,就在回许昌的路上,这位年轻的文士拜他为主,此人颇有才学,竟然能看透父亲的用意,更关键的是,他拜在自己麾下之后,给听他指点了一条明路,,先退兵汝南淮泗一带,之后再谋出路。 在司马懿看來,父亲此战是必败无疑了,许昌也成了众矢之的,必然不能保守,这和父亲的估测不谋而合,父亲也是要他回许昌之后尽快出走,虽然感慨,不过能有这么一位贤士相助,曹昂彷徨的内心这才稍稍有些安定…… “好吧……今夜三更咱们就悄然,不过临走之前我还要去拜见一番文若叔父,还有,派快马回官渡禀告父亲一声……”为了保证此行的隐秘性,曹昂并沒有把五千谯郡子弟兵带入许昌城中,而是让他们在城外等候,这样深夜出城就可以无人察觉,当然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过留守许昌的荀彧耳目。 当下,曹昂便准备去拜见荀彧,而当晚出城之后,又派出心腹亲卫往官渡回报曹操已经离开许昌城。 马车上,曹昂和司马懿相对而坐,曹昂还在回忆之前和荀彧一番长谈之后的所得,一直叹息着,闷不作声,而司马懿也看着桌上的一副地图,仿佛陷入沉思当中…… 良久,车内两人才打破沉默,司马懿开口道:“主公,文若先生和你说了什么,不知可有什么教诲面授主公,” “叔父他……”曹昂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沒有说话。 荀彧,这个父亲手下的股肱重臣确实给了自己一些指点,让他尽快离开许昌,但是对于曹昂最关心的官渡之战的胜负,荀彧却只是叹息摇头。 荀彧的命运,曹昂多半也能猜得透,这个被世人誉为王佐之才的贤士最终多半是伴随着曹家的基业一起毁灭,他选择的是父亲,而且为了父亲动用了家族全部的力量与张辽抗争,荀氏是汉末的大豪族,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不会背叛父亲投靠张辽…… 就像面前司马懿,司马氏同为当世的大豪族,司马懿同样沒有可能投靠张辽而只有选择抗争…… 想起临别时荀彧的指点,曹昂道:“仲达,依你之见,咱们日后该去何处,” 司马懿想了想道:“先去汝南淮泗,之后再另谋出路,” 曹昂继续追问道:“仲达想來已经有所打算了吧,汝南淮泗归附家父未久,并不安定,而且那里地势平旷,根本无险可守,若被河北军围困,我等皆无生路,” 司马懿咀嚼着曹昂话里的意思,反问道:“无险可守,主公这是在考校我呢,听主公话语,想必是文若先生已经给了主公建议了吧……” 曹昂并不掩饰道:“文若叔父确实给了我一个建议,所以我想听听仲达的想法,是不是与文若叔父所见相同,” 司马懿想了半天以后才道:“好吧,既然主公那么想知道,我便说出來,我给主公计划的地方,就在此处,”说着,司马懿将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处地方,那里地势险要,山川形胜,如果能在哪里扎下脚跟,确实未尝不是一个立身之处。 曹昂看了心中砰砰一阵剧颤,只因为司马懿所选的地方,分明就和荀彧建议他去的地方相同, 094 官渡认输! 司马懿和荀彧所见相同,曹昂不禁想问缘由:“仲达,为何会选此处,” “这个主公还真是喜欢考校我的才学呢,”司马懿看了一眼曹昂,道:“主公,张辽上挟天子,下讨不臣,天下无人能与之争锋,尤其官渡战后,张辽席卷天下之势将成,从此虎踞鲸吞,中原一带不复为外人所有,主公此时想要苟延求存,待时变而动,唯有选一易守难攻,占尽地利之处苦心经营,到时河北军虽有百万,也不能攻入,能达到这些条件的,唯有此处……” 曹昂大喜道:“仲达之言,果然与我文若叔父相同,只是我心中尚有一个疑问,咱们既然要走,那为什么还要先到汝南呢,” 司马懿道:“就咱们现在这点兵马,如何拿得下那险固要地,留在汝南,咱们一则可以观望风色,二來曹公那么多文武臣僚,哪能那么倒霉被张辽一网打尽,” 曹昂闻言面色明显一黯,半晌才提振精神道:“明白了,咱们就先去汝南等候……” 就在曹昂护着宗室家小前往汝南的时候,他派遣的飞使经过一日夜的奔驰赶到官渡曹营,而此时的曹操正犹如被放在火上炙烤当中。 曹军阻挠河北军的反击从前天开始就被迫停下了,仅仅持续了十一天,就死伤四万余众,尤其是到后來情势几乎发展成了一面倒的屠杀,低迷的士气和畏惧的心理已经让他麾下的士兵不敢再与河北军交手。 而且这种恐惧的心理不仅只是在普通军士心中蔓延,也深深蔓延在上层文武官吏中。 这几天來,曹操麾下部属多有投靠张辽的,每到天黑,都会有少则几十,多则上百的士兵趁夜逃走,而且这个势头似乎正越发严重…… 现在,曹操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曹昂离开许昌或许是曹操这些天听到的最令他欣慰的消息了,他站起身來,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生气,仰天长叹一声道:“这样,我便可以无牵无挂了……传令聚将,今夜退兵回许昌城,” ………… “曹操从官渡退兵了,曹操……这一次终于是认输了呢,”河北军大营中,听到斥候的回报,文远眯眼一笑,眼中精芒闪烁…… 虽然这些天來死伤惨重,不过官渡大营中仍有十万曹兵,这么多人想要无声无息的退走几乎不可能,更何况曹操败势已现,文远早在几天前就命人加强了监控…… 所以天一亮,文远就接到属下的报告,而听到这个消息,文远脸上并沒有出现意外的表情。 应对曹军退兵的追击方案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做好,根本不用多做考虑,一道道命令就已经从文远口中发出。 “吕布何在,” “末将在,” “立刻领骁骑军出击,不要理会那些败兵,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一定要给我把曹操截住,若能生擒曹操,你便是头功,” “末将领命,”吕布嘴角闪过一丝狂热的笑意,得意的一扫帐中众将,拱手而去。 眯眼看着吕布的背影,文远又昂然道:“越兮,你领破军营紧随其后,若遇阻截,给我统统踏平,” “末将领命,”越兮咧嘴一笑,拱手而出。 “其余众将,随我一同掩杀曹兵,” “谨遵主公将令,”众将齐声高叫、 却说吕布领兵出寨,探知曹操南撤,吕布也不走官渡大营,直接绕过营寨向南疾走,吕布麾下全是骑兵,行动迅速奔驰如风,不到两个时辰就就奔出五六十里路,远远的正看见大队的曹兵正匆匆向南而行。 吕布见追上曹兵,顿时大喜,高叫一声:“曹操哪里走,”引万余骁骑健儿一左一右迂回向曹军阵首。 这支曹兵,少说也有四五万众,而且能跟着曹操一起回许昌,可说都算是曹操麾下的百战老兵,不过吕布是何许人也,当年他以三千铁骑就敢在八路诸侯阵中往來冲突,而且是如入无人之境,如今麾下精骑上万,对付这区区四五万步兵,吕布根本就沒把对手放在眼中。 万余骁骑分作三路,魏续、秦宜禄左右迂回,吕布在后猛突,曹操在前面听见身后马蹄声如山崩地裂一般传來,回头一看就见吕布已经冲入阵内大开杀戒,顿时大惊,他也骑着马,此刻若是飞马而走,定能逃回许昌城,可如果这样,自己剩下的最后这点家底,自己最后这点希望恐怕就沒了。 曹操咬了咬牙道:“何人敢当吕布,” “俺去,虎卫军的兄弟,跟着老子走,”许褚应声吼道,大刀一百,五百重甲虎卫军返身杀回。 “吕布匹夫,老子今日就來要了你的狗命,”许褚大刀挥舞着哇哇大叫重來,状若疯虎,即便是强如吕布见许褚这般也不敢轻慢,凝神上前接战,谁料许褚未到,身后一阵密雨般的投枪射出,冲锋中的河北骁骑顿时受到重挫,一波投枪收割了近二百条活生生的性命。 原來曹操在看到文远中垒营的投枪对骑兵的克制之后,就给自家的虎卫军配备了投枪对付骑兵,而到后來曹操损失了几乎所有的骑兵,迫切需要克制骑兵的他更是将投枪推广到所有需要应付河北骑兵的部曲中。 吕布虽沒有被这波投枪伤着,不过也被刚才急雨般的投枪惊出一身冷汗,愤然令骑兵冲上前去,和许褚的断后部队战在一处。 吕布和许褚也算是很熟悉的老对手了,论武艺,吕布自知略胜许褚一筹,可如果许褚情急拼命,沒有个百八十合,吕布也很难胜出。 眼下许褚确实拼命了,为了主公,他早已将自己的生命抛诸脑后,他奋不顾身的攻击,竟逼得吕布连连退后,五百对死忠曹操的虎卫军也如同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堤坝,生生的将数千铁骑组成的洪流挡住。 不过虽然一时堵住了吕布,曹操的危机并沒有解除,左右两翼的骑兵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这两彪骑军根本就不和正面交锋,仗着马快左右迂回绕到曹军前头,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堵住你不让你走, 095 追,逃,堵,突 魏续、秦宜禄都是吕布麾下的并州狼骑出身,武技虽然算不得一流,不过骑兵战术却用的惯熟,二人也知道就凭手上这几千骑兵,根本挡不住四五万步兵的冲锋,于是充分的利用其骑兵的灵活性。 见曹兵阵型不整,二人就时不时分出一部分兵马凑近身一通乱射然后拔腿就走,或者挡在曹军前进路线上,等曹兵结好阵势准备强突的时候轰然而散,如果你不结阵胡乱冲锋,那也好办,放马拉开距离乱射压制,总之就是不让曹兵起了速度。 本來骑兵奔跑起來声势惊人,曹兵看着前后左右都是敌兵,任谁都不禁手忙脚乱,心生惶恐。 如此反复磨蹭了多时,曹军的行军速度几乎被压制到可怜的程度,这就是曹军沒有骑兵的劣势。 曹操看着心忧,这样被压着,等到河北军主力赶來,只怕沒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到许昌城,想到这,曹操咬牙传令道:“曹纯以虎豹骑开路,给我顶住敌兵,曹仁夏侯惇各调三千弓弩手射住左右,不可让敌兵靠近一步,其余军士全力奔走,不用去管前后左右,” “遵命,”曹纯闻令顿时领着仅存的千余虎豹骑冲在最前头,虎豹骑身披重甲,手上还配有强弩,对付轻骑兵的骚扰自然能应付,不过让代价不菲的重骑兵替弓弩手担当驱散敌骑的任务,这样的决策确实让曹操心里难受。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虎豹骑有马,也只有他们既能射箭,又不迟滞身后同袍的前进脚步。 至于两翼的弓弩手,他们能逃得掉就逃吧,走得慢的只能是被跟上來的河北军包围绞杀的命运,曹操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能尽可能多的把士兵带回许昌城。 就在这段时间,吕布和许褚之间的战斗已至尾声,虽然拼命堵截,虽然五百虎卫军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的精英,不过对手是天生克制步兵的骁骑兵,训练,战力也皆不输于虎卫军,数量更是虎卫军的十倍之众,只坚持了一个时辰,五百虎卫就死伤的只剩下不到百人之数,而且个个带伤,情势危重。 而就在此时只听“当啷”一声,吕布一戟磕偏许褚大刀,许褚空门大露,吕布趁势一戟刺出,正刺入许褚肩头。 许褚闷哼坠马,吕布按戟将许褚钉在地上,手上使力,许褚肩头顿时洞穿,痛不欲生。 吕布嘴上带着露出狰狞的笑容,道:“不愧是条汉子呢,受了这么重的伤哼都不哼一声,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说着手上画戟搅动,许褚顿时如同筛糠一般颤抖。 许褚满脸血色尽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本來肩上的伤本來并不致命,可是被锋利的戟尖这么转着,就如同无数蚂蚁在吞噬自己的血肉。 可是许褚受此折磨,硬是强撑着不吭一声,狰狞的眼神死死瞪视着吕布,反倒看得吕布心里一阵发毛,不自觉的避过许褚吃人的眼神。 缓过神來,吕布脸上闪过一抹羞恼,这个世上除了主公张辽,还从沒有谁是自己不敢正视的,而今天许褚的眼神,竟让吕布心生畏怯,这让素來自傲的吕布不禁为自己心中生出的畏怯感到恼怒。 吕布狞笑道:“许褚,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你栽在我的手上,只要你服软认输,我就让你少吃点苦头,舒舒服服送你上路,如若不然,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褚咬着牙哼哼道:“想让我服软,做梦,”还沒说完,吕布手上使劲,许褚肩头顿时一阵血泉喷涌。 吕布面色狰狞道:“说不说,不说就让你好好尝尝这分筋错骨的痛苦……” “嗷嗷嗷……杀了我,吕布……”这一次,许褚终于忍受不住痛叫出声。 吕布手上一松,嘿然狞笑道:“你是在求我吗,我就说嘛,我就不信这世上有人能受得了这等痛楚,求我啊,求我杀了你,我就不再让你受这求死不能之痛,” “好……我说,我说……你别钉我钉的太死,先松一松……”许褚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量的失血让他的声音低弱,吕布竖着耳朵听却差点听不清楚。 吕布依言抽回画戟,反正许褚受了这么重的伤,吕布根本不担心他还能逃走。 许褚站起身來喃喃说了两句什么,吕布怎么听也听不清楚,他不禁驱马靠上前去,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草泥马的三姓家奴,今天老子和你拼了,”只听许褚爆出一声虎吼,一个虎扑纵身将吕布从马上扑下,右手揽住吕布的脖子,重重的将其压在地上,张开大嘴狠狠的咬向吕布咽喉。 许褚腰大十围,个子虽沒吕布高,体重却比吕布还重,这一扑把吕布压在身下,顿时摔的吕布七荤八素,等醒过神來,就见许褚张开大嘴露出钢牙咬向自己的咽喉,若被他咬住,哪还能有性命。 吕布反应不可谓不快,眼看着许褚大嘴已经凑到他脖颈前不到半尺处,吕布奋力腾出左手死死抵住许褚下颚,许褚的势头一缓,但是接着嗓子里爆发出更加狂野的嘶吼声,也不知此时他拿來的如此神力,吕布素來号称膂力天下无双,可是现在许褚硬是压迫着吕布的手腕一点一点靠向他的咽喉。 感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袭來,吕布心中顿时惊恐,他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许褚的脑袋推开几寸,结果许褚这一口语狠狠的咬在吕布的左耳处。 “嗷嗷嗷……”这一次轮到吕布发出杀猪般的痛叫声,他奋力的想要挣开许褚,可是许褚一条右臂此刻就如同钢箍一般,箍住他的脖子一点都不肯放松,此时的他只能拼尽全力顶住许褚的下颚,不让那令他胆寒的铁嘴钢牙转移到致命的咽喉部位,空出來的右肘狠狠的击打许褚的胸腹。 吕布的力气非同小可,可是就是这样几肘下去,许褚仍是不松。 而这时吕布身边的亲卫这才如梦方醒,一个最近的军士抽出环首刀狠狠砍向许褚背后要害之处, 096 许褚末路 “噗”的一声,这一刀正砍在许褚背后,饶是他披着厚甲,也被劈开一刀尺许长的血口,鲜血喷溅,伤处深可见骨。 许褚吃痛,怒吼一声抱着吕布就势在地面上翻滚起來,二人交替上下,军士们一时也不敢乱砍,生恐误伤了吕布。 吕布见挣不开许褚,又感觉半边左脸到耳根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心中慌乱告饶道:“许褚,许褚,放开我,你若是放开我,我今天便放你一条生路……” 许褚一口将吕布的左耳齐根咬掉,血肉浸满了许褚狰狞的脸庞,吐掉断耳,许褚嘶厉的狂吼道:“老子今天要和你死在一起,”说罢,梗着脖子向吕布咽喉处撕咬。 “你……你他吗的疯了吗,什么值得你这么拼命,”吕布惊慌叫道,不过他手上不敢有半点松劲,死死抵住许褚下颚,他两手一起用力,许褚倒一时不能寸进,而且为了躲避旁边河北军士的刀剑,他还要分出一本力气搂着吕布在地面上來回反顾,如此一來,饶是许褚意志力惊人,也渐渐感觉气力无法支撑…… 如此纠缠了快有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在地上翻滚的动作才渐渐停了下來,四周吕布亲卫见势一拥而上,刀枪一阵猛劈猛戳,生生将许褚魁伟的后背劈刺的血肉模糊…… 吕布也清楚的感觉到手上传來的压力渐渐消失,定睛去看时只见许褚仍自虎目圆睁,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沒了呼吸,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告别了他的一生。 此时的许褚身体始终保持临死前的动作,面容狞厉,眼神中包含着狂野、不屈和暴怒,他的脖子仍死死的梗着,右手仍紧紧的勒住吕布的脖子,如同雕塑一般不可挪动,吕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辛苦挣脱了许褚的束缚…… 惊魂初定的吕布抹了抹左耳,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只耳朵已经齐根断掉,半边脸上挂着齿痕,彻底破坏了吕布以往威武英俊的形象,鲜血从外翻的伤口中汩汩向外流出,弄的他满脸是血,显得格外狰狞。 缓了好一会,吕布才从方才的惊慌中恢复,一脚将许褚的尸身踢出去老远,吐了口唾沫道:“草泥马的许褚,今天竟然让你把我搞得那么狼狈,别以为死了就能让你好受,來人,给我砍下许褚的首级拿回去献功,然后乱刀分尸,扔在野地里喂狗,” “将军,这……”几个骁骑军士一愣犹豫道,古时候死者为大,如此糟践死尸,据说会有灾劫产生,更何况这员曹将死状之惨烈即便是他的对手也无不动容,对待这样一个英雄行此大不敬的举动,只要是有些血性的男人,心里当然会有些别扭。 吕布眉眼一横怒道:“你们去不去,信不信我治你们违抗军令,” “呃……小的领命,”河北军律森严,违抗军令立斩无赦,还要被革除军籍,对家里的影响极为严重,吕布拿军法压人,几个骁骑军士闻言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几个骁骑军士心不甘亲不愿的走到许褚身边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就见一身穿玄色重甲,手绰大戟的猛将飞马而來,他的身后,山崩地裂般驰來一彪骑兵,个个身披重甲、头插玄缨,看的骁骑营的军士一阵羡慕和崇敬。 沒错,來人正是越兮,这彪骑军正是文远直属的破军铁骑,越兮奉文远将令前來协助吕布追敌,只因重骑兵速度稍慢,因此比骁骑营晚到了大半个时辰,走到此地见吕布和数千骁骑营军士在此停滞不前,所以特意前來看看情形。 “温侯怎么不去追杀曹兵,呃……温侯竟然受了伤,”越兮拍马來到吕布身边问道,不过在看了吕布的伤势顿时一愣。 河北军中强将如云,能和越兮武艺在伯仲间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要说百万士卒当中能稳稳胜过越兮的却只有一人,便是温侯吕布,吕布的武艺本來就已经是上上之选,天生神力更是让一向自负勇力的越兮也自觉稍稍不如,胯下嘶风赤兔马更是马中之王,如此顶尖的搭配,越兮自忖若是和吕布交手必是稳输不赢。 可是今日,竟然有人能将吕布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是谁,这天下间难道竟还有胜得过吕布的高手。 越兮扫视四周,很快看到了一句体格魁梧的尸身,几个吕布的亲卫正拿着刀站在尸身左右。 许褚,越兮和许褚交过手,一眼就认出是许褚。 许褚死了,越兮心中一颤,二人虽然曾是沙场以命相搏的对手,可是看到这样一员虎将战死沙场,越兮的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越兮走到跟前,很快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那几个骁骑营的士兵脸向苦瓜一样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难言之处。 越兮疑惑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为何围在此处,”几个骁骑军士本來对吕布的做法就颇有微词,闻言顿时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通。 越兮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來,道:“温侯这样做就未免有些不光彩了吧,许褚虽是敌将,气概却令人折服,况且死者为大,温侯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将來天下人耻笑,不怕日后厄运临头,” 吕布冷哼道:“我要如何做,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小校尉管束,”越论官阶不过是个破军校尉,和吕布这个骁骑将军在官阶上还差着几等,只是因为身份特殊才会让吕布稍稍忌惮。 吕布素來眼高于顶,除了主公,本來就谁也不放在眼中,如果实是放在平时,吕布或许会因为越兮是主公身边亲信稍假辞色,可是现在他耳朵被咬掉,正是气急攻心的时候,哪还管的上越兮是谁的心腹。 河北军一系当中,本來是麴义和同僚的关系最僵硬,可是自打來了吕布之后,这个位置就让给了吕布,越兮也时常看吕布不顺眼,只是吕布对他还算客气,加上主公一向严禁军中私斗,才一直沒有闹出事情, 097 百里追杀 越兮其实也是火爆脾气,听吕布讽刺顿时暴怒,喝道:“吕布,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吕布此时心里的邪火无处发泄,早将顾虑抛诸脑后道:“说一百遍又有何妨,本侯的事情,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小校尉來管束,别以为仗着主公宠信,就敢这么嚣张跋扈,对人指手画脚的,” “我嚣张跋扈,”越兮不禁气急反笑,嚣张跋扈,对人指手画脚,这话应该说吕布自己吧,果然是自己看不到自己的短处。 越兮冷笑道:“嘿嘿,既然你这么说,今天这事我还偏要管了,來人,给我把许褚的尸首厚殓入棺,交由主公区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说罢一挥手,几个玄缨骑兵凑过來准备搬运许褚尸首。 “大胆越兮,我看谁敢动,”吕布怒喝道,可是要知道这些破军重骑是什么人,他们是玄缨卫,是主公的亲兵,除了主公还有亲军校尉越兮,还会听谁命令。 所以吕布的威胁被他们华丽丽的无视了,如此行为更是让吕布一阵恼羞成怒,他扫视麾下的骁骑军士,可是自己直属的骁骑营军士也沒人敢动。 那黑色的簪缨,从文远建军之初就已经军中荣耀的象征,这些头戴玄缨的军士,一直是军士们心中的偶像,骁骑营军士如何会跟自己的偶像动手。 “越兮,看來你今天是诚心找茬了,”吕布这会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翻身上马,绰戟一指越兮道,此时的他已经怒不可遏,究竟会有什么后果已经全然不顾。 “切磋切磋是吗,打架我越兮从來还沒怕过,”越兮也绰起撕天戟道,两人一时剑拔弩张,火药味愈发浓重。 就在两人准备厮杀一场的时候,突有一骑飞奔而來道:“二位将军且慢动手,曹操兵马已入尉氏城,魏续、秦宜禄二位将军请吕将军示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一提曹操,二人脑子顿时一阵清明,吕布心忖:“若能拿下曹操便是大功一件,何必在这里和这个莽夫争一时之气呢,” 越兮也是一个激灵,主公交托给自己追杀曹兵的重任,怎么能因为一时气愤误了主公的事情。 两人相互而视,吕布斜瞥了越兮一眼,阴测测道:“军情紧急,今天便不和你在这蘑菇,不过你给我记住,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越兮也毫不示弱道:“我随时候教,” 吕布狠狠瞪了岳西一眼,怒吼道:“众军士听令,随我火速赶往尉氏,谁敢怠慢,军法从事,”说罢,带领麾下骁骑营士兵向南而去了。 越兮这边也命属下成殓了许褚尸首送回官渡,又挖了个大坑成殓了那些虎卫军的尸首,一直忙到天色近昏,这才继续南行。 轻重骑兵走在前面,文远一早则领着大队步兵杀奔曹营,官渡之战到如今持续了已经一年多,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中军、冀州军、幽州军三个军团十余万众全面出击,尽可能的想将战果扩至最大。 等文远率领众将杀至曹营的时候,曹营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曹兵一点抵抗的意念都沒有,看到河北军杀到,轰然一声作鸟兽散,四处落荒逃走。 看着几万曹兵炸了窝一般逃散,文远恍若未见似的回顾众将道:“各军团分一半兵收拾残局,其余人轻装前进,全力追击不得停留,告诉留下的军士们,能活捉的就活捉,切不可滥杀曹军士卒,” 于是文远率领众将奋力向南追击,一路之上,一波波的曹兵如潮水一般向南奔走,文远等人马快,不时超过一片又一片的溃兵,这些曹兵看见身后追兵袭來,就如同撞见瘟神般纷纷走避,生怕触了这一路河北军的霉头,兵败如山倒,这个时候的他们早已如丧家之犬,逃命要紧,哪里还想着抗争。 几万河北军本來不打算理睬这些溃兵,可是这么多逃兵在旁边晃荡,由不得文远不小心应付,不敢全速行进,知道天色近昏,才奔出七十里,眼看着离尉氏还有三十里路程。 不过就在此时,前军哨骑也回报了曹军的最新动向,曹操的人马被吕布的骁骑营缠住,被逼着进入尉氏城,如今曹军三万多败兵已经被吕布围在尉氏城,曹操本人也在城中。 文远闻讯这才心中稍定,尉氏城小,而且曹操曹操仓皇退兵定然沒有带太多的军粮辎重,被围在尉氏那就好办多了,大军要攻破尉氏,并不会耗费太多功夫。 心神松弛之下,文远令辛苦一天就地扎营,埋锅造饭,四出收聚降卒,在文远看來,只要曹操的脚步被截住,再想走哪有那么轻松。 本來文远以为大局已定,可是他哪里会想到,曹操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还能发起反攻。 尉氏。 灰头土脸的曹操和一众文武臣僚围坐在县衙庭院的火堆旁,今日的惊险逃亡,令众人一个个脸上余悸犹存,感受着火焰温暖跳动所散发出來的温度,曹操紧绷的心神这才稍稍平定。 真的是兵败如山倒啊,一年多的交战,还沒有今天一天的损失惨重,十多万兵马,能活着到了这尉氏城的只有三万余众,为了逃命,这些人一日一夜疾奔了一百里路,要知道这么远的路程,可是这还是在数千河北骁骑的阻挠之中完成的,曹兵可沒有河北军那样变态的行军速度,半路上光是掉队的就超过万数。 而好容易逃到尉氏的曹兵,这个时候也已经是累得精疲力竭,跟死狗一般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虽然进了尉氏,撑过了河北军骑兵的疯狂追杀,不过曹操的心里并不轻松,这才只是第一天,尉氏距离许昌还有一百里路,从官渡到许昌才走了一半路程,能熬过明天或许才算一时的成功。 可是真的那么容易吗,望着人心惶惶的文武众将,明天一天的逃亡,自己这些人还能不能撑得住,会有多少人能活着跟随自己回到许昌城, 098 金蝉脱壳之计 这时候。身边的荀攸开口道:“主公。这样走不行。咱们离许昌还有上百里路。而且这一路上张辽骑兵追击。在像今天这样跑一天。只怕沒几个人能活着回到许昌城……”一天下來。荀攸的身子骨几乎颠散了架子。他这还是骑马。那些寻常军士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走上一百里路。其滋味可想而知。 身体疲惫还在其次。关键是精神的紧绷。追兵就在城外。这样的煎熬还要在承受一天。想一想就令人头大如斗。 “那你的意思呢……”曹操也正担心这个。忙问道。 荀攸斩钉截铁道:“不能等到明天。咱们今天晚上就必须得走。” 曹仁面色一苦道:“军师。你有不时不知道。将士们这一天已经狂奔了上百里路。这不休息如何走得动。” 荀攸道:“那就更得要走。一群疲惫之众。若是等到河北军大军追到。到时就是想走也不可能了。” 曹操点头赞同道:“公达说得对。河北军兵行神速。又有骑兵牵制我军速度。如果等到明天。谁也别想活着回到许昌城。曹仁。只给将士们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交醒。还有再让城中百姓准备一些干粮食物。留着咱们路上吃用。饿着肚子可走不动路。” 呃……末将领命。”见连主公都支持荀攸的说法。曹仁虽然为难。也只得应命。“ 曹仁走后。曹操仍心有疑虑道:“公达。还有一事我尚有顾虑……吕布也不是傻子。他如今就在城外。如何会让咱们轻易走脱。如我所料不差。其定然在东南遍布眼线暗哨监视我军去路。咱们深夜出城。如何能逃过他的耳目……” 荀攸道:“所以在我大军出发之前。还需要一支兵马去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曹操问:“什么任务。” 荀攸肃然说出二字:“袭营。” “袭营。”琢磨着这两个字。曹操已经有些明白了。 荀攸道:“沒错。如果吕布的大营遇袭。城南的警哨定然会回救大营。咱们便可趁此机会尽速南下。等吕布发觉时。咱们已经走了多时。他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顿了一顿。荀攸苦涩一笑道:“只是负责袭营的任务凶险异常。几乎可说是九死一生。带的兵不会多。而且能撑得越久主公越安全。只是统兵将领的命运……所以此任非忠勇之人不可用。” 曹操默然点了点头。荀攸的计划确实有出其不意的突然性。谁能想到。仓皇跑了上百里路的曹兵会突然转过头來夜袭追兵。曹操自己一开始都沒想到。相信以吕布的脑子也不会想到这种可能。 只是袭营的人选就让曹操有些为难了…… 他沒有去看身边的众将。荀攸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此去说得好听是九死一生。其实几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曹操不想由自己來做这样一个夺人生死的决定。这样一件事。最好还是靠将领们自觉自主。 众将也在默默考虑。他们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必死无疑的任务。当然。曹操虽已经折损了不少大将。但愿意为曹操而死的人仍然不在少数。 “末将愿领虎豹骑留下。为主公挡住追兵……”根本沒有用曹操等待。一将已经慨然而出。曹操视之。正是虎豹骑统领曹纯。 “又是一个手下的亲信大将啊。”曹操喟然一叹心道。从夏侯惇、典韦、到白天的许褚。看來今夜还要加上一个曹纯……想到这么多心腹武将一个个死在张辽之手。曹操不禁一阵心痛。 见曹纯请缨。荀攸冲曹操点了点头。三万多兵马之中。只有曹纯这近千虎豹骑是骑兵。对于骑兵來说。一天赶上一百里路并不算费力的事情。此时还能保持稳定战力的也只有这支虎豹骑了。正合适让他们断后。 见荀攸都赞同。曹操也只能叹了口气对曹纯道:“既然如此就由你來担此重任。子和(曹纯字)。你要多加小心啊。多多保重……” 曹昂一脸毅然的答道:“主公放心。虎豹骑只要还在一日。就绝不会败坏了主公的威名。” 曹操本來还想多说两句。闻言声音一哽。眼睛一酸。背过身去摆了摆手。 曹纯拱手下去准备去了。二更刚过。就在三万多曹兵还在沉沉睡着的时候。他已经带上八百三十四名虎豹骑兵悄然出了尉氏南门。径直奔向吕布军大营。 如荀攸所料。吕布大概是压根沒想到疲于奔命的曹军会在这个时候赶來偷袭。营寨的警戒很松。八百余虎豹骑行到河北军寨前。竟一路畅通无阻。曹纯召來几个骑兵头领吩咐道:“敌兵无备。我等可分成几部。到时鼓噪呐喊。从四面发起进攻。令其不知我军虚实。不能安心应付……” 当下曹纯将虎豹骑分成四部散开。约定三更时分。一起攻营。 是夜三更、吕布在帐中休息。只因左耳伤口疼痛辗转不能入睡。突听营外一声炮响。只听四下里喊声大作。马蹄声有若雷鸣。仿佛有无数兵马向大营发起进攻。吕布翻身从床上坐起。恍然大叫道:”糟糕。中了曹操匹夫的奸计了。“说罢急忙出帐查看情形。 一走出大帐。只听四面到处都是喊杀声。只见无数曹军重骑从黑暗中杀出。在自家寨中往來冲杀。所向披靡。骁骑营军士措手不及。一时被杀的狼狈奔走。 曹纯领着一队兵从东面杀入。途中正撞见骁骑校尉秦宜禄。后者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有些精神恍惚。被曹纯拍马赶上一刀斩做两段。身后虎豹骑一阵推土机般的霸道推碾。周围根本沒有人能结成有效的阵势遏制住他们的进攻。其余虎豹骑兵也从四面杀入。这些百里挑一的曹兵精锐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个个勇不可挡。直冲向骁骑营中军。奈何他们终究兵少。起初还能杀吕布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越往里深入。里面的河北军越多。而且准备的越充分。弩矢如雨射來。挡着虎豹骑不能前进一步。 见河北军反应迅速。部队已经聚拢聚拢。曹纯也只能绕阵喊杀。趁着夜色迷惑敌兵。 “顶住。给我射住曹兵。不可让其前进一步。”吕布慌乱的大叫。夜色中传來的震耳马蹄声。犹如千军万马一起奔腾。黑夜中不知敌兵虚实。他也不敢轻出。只是命军士以硬弩射住阵脚。坚守不出。两边就这样陷入了僵持之中…… 而就在两边相持不下的时候。曹操领着三万多刚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军士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离开尉氏。向南而行。一路上。他们果然沒有遇到吕布安插的哨探。或者说即便是有。吕布这会也无暇顾及。此时的他估计还以为曹军的主力正在攻打自己的大营。 099 虎豹骑的宿命 曹纯仍然在吕布中军营外不知疲倦的造势着,他命人在营中点起四处点起了大火,令军士策马绕着中军大营奔走制造响动。 眼看着天色越发漆黑,已经是后半夜临近最后的黎明,如果这个时候或者更早一些之前撤退,或许他还能侥幸留下一命,可是他并沒有考虑过自己的生死,他的心里现在只想着能多坚持一刻,主公的安全就能多一分保证。 不过曹纯也不是无情之人,其实他已经看出來了,吕布不清楚虚实,绝对是不敢冒然轻出的,这种僵持的状况至少也要持续到天明,所以他想让麾下的兄弟们撤回去一部分,也算为虎豹骑留下一部分火种,可也许是因为他在虎豹骑军中的人望太高了,他让一部分人离去,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复,,“将军不走,我们也不走,我们要与将军生死与共,” “你们这是胡闹,快走,服从命令,”曹纯虽心中温暖,却也必须板着脸呵斥,这些士兵都是好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只有活着才能发挥他们的长处,才能更好的为主公效命,可是这些人,竟然赶也赶不走。 “将军要杀便杀,让我们抛弃兄弟苟全性命,却是万万不能,”几个骑兵统领慨然道,他们也看出了留下來绝无生还的可能,可是为了这深厚的袍泽情谊,他们也已经将生死抛诸脑后。 “你们……你们……”曹纯气得直哆嗦,他平日讷于言辞,统率下属一向是靠身体力行,可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在众军士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重,赶了半天,竟沒一个人肯走,如此熬到五更天明时分,终于在要走已经來不及了,因为一大队河北军骑兵从外围杀來,将曹纯和八百虎豹骑夹在当中。 來的人正是越兮,他因为之前掩埋虎卫军的尸体耽搁了些时间,天黑时才赶到距离吕布十里外的地方扎营,他本來可以和吕布扎在一处,不过因为白天和吕布闹得不愉快,所以单独扎营,半夜里看到吕布营中火起,越兮就知道出了事情,虽然刚和吕布结下了梁子,可终归是同属主公的一个阵营,越兮只是稍稍犹豫了一瞬,就点齐兵马來救,曹纯当然是不知道还有一支另外兵马扎在别处,顿时被越兮堵在当中。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來,发觉上当,领着近万骁骑被堵在中军营内一夜沒敢出去的吕布恼羞成怒,愤然下令对曹纯发起冲锋。 只可惜还沒等吕布准备好,越兮已经开始行动了,一看到这支曹军骑兵的装束,就已经认出了是破军重骑的老对手。 越兮一看是虎豹骑,早已是战意狂涌,挥军向前猛突,曹纯听见身后马蹄声如潮水一般轰鸣而來,顿知不妙,刚刚集合起队伍准备向外突出,半路正遇见越兮拦路、 见是曹纯,越兮顿时大嘴一咧哈哈笑道:“曹纯,咱们倒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在这里还能碰上,今天咱们俩正好就在此做个了断吧,” 而见到來的人竟是越兮,曹纯的脸色则一片震惊,破军重骑,他们竟然也來到此处。 曹纯心忖道:“刚才幸亏沒走,如果让这破军重骑追上主公,那可就麻烦了,今天就算是拼到最后一人,也定要拖住越兮,让主公安然回许昌城,”想到这,曹纯脸上的凝重旋即消失了,变得一片坦然和坚定,长刀一指越兮道:“了断,好吧,不要以为处在这个形势上我就会怕你,我虎豹骑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低头认输,” “绝不服输,”曹操身后数百虎豹骑兵视死如归,轰然响应。 看着这些战斗了两个时辰,脸上已经显出疲态却意志坚定的何必军士卒,越兮的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凝重,回首对属下道:“不要小看你们的对手,虎豹骑即便已经穷途末路,但是再瘦的老虎,还是老虎,” 破军骑兵闻言凝肃点头,他们也感受到了对手战意的浓厚,不过这种气势是可以相互感染的,众将士凛然吼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虎豹骑,随我冲锋,” “破军一出,谁与争锋,” 伴随着双方主将的一声吼叫,两道滚滚铁流狠狠的撞向一处,一样的重甲、陌刀,一样的标枪、强弩,连战斗的意志都不分轩轾,两支重骑兵,开始了在这个时代最后一场宿命的决斗,只是以八百对三千,胜负在谁眼中都早已注定…… 当然,胜负在这些人眼中或许早已不重要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这场悲壮的决斗终于进入了尾声,在经过不知道第几十次的反复冲锋之后,越兮和几十个亲骑将曹纯围在当中,曹纯和他那八百兄弟完成了对自己的承诺,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自始至终越兮都沒有劝过曹纯一句,因为越兮知道这样是对曹纯來说是一种亵渎。 可是当八百虎豹骑战至只剩下曹纯最后一人的时候,越兮终于忍不住了,道:“曹纯,结束了,你已经输了,何必还要再继续坚持呢,”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曹纯如今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战衣早已被血汗浸透,他的陌刀已经看的断折,右手断折,如今左手握着一柄刃口豁豁牙牙的短兵,即便如此,曹纯眼中的战意沒有一丝一毫的削弱。 曹纯仰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日上三杆了,曹纯的嘴角这才挂上了一抹笑容,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是我输了吗,不,是我赢了吧……这个时辰,主公应该安全了,你们已经谁也追不上了……” “你说什么,赢了,你怎么赢了,”曹纯的伤势已经太重太重,声音低弱到越兮凝神都听不清楚,不过曹纯坦然的神色令越兮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沉吟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原來你趁夜袭营是为了拖住我军追杀曹操,可恶,”想到此处,越兮再也顾不上和曹纯蘑菇,飞马去找吕布,请其火速出兵, 100 三十万兵围许昌 三个时辰,已经足够曹操将追兵撇开五十里路,当吕布飞马追上曹操的时候,毛玠已经领着许昌两万生力军出城接应,吕布见不能追上,只能扼腕退走,回兵向文远复命。 文远此时也追杀到了尉氏城,听了吕布的汇报,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眼神有些冰冷的看着吕布,如今文远高高在上,积威日重,如此压迫的看着吕布,吕布心里不禁直打哆嗦。 良久,文远才开口道:“奉先……” 吕布忙惶恐拜倒道:“末将在……” 文远冷冷吐出几个字:“你知罪吗,” “末将……末将无罪啊,”吕布一脸无辜道,其实心里早已经噗噗通通的跳个不停。 “那你说说看,曹操是怎么让你放走的,” 吕布汗颜拜道:“此事是末将无能,可是末将已经尽了力了啊……只怪曹操老儿狡诈如狐……” 文远眯着眼睛冷笑道:“无能,不对啊,我看你是长本事了吧,上万骑兵,被八百多曹兵堵在营寨里一夜不敢露头……是吗,” 吕布如何听不出文远话里的讽刺之意,不禁汗如雨下,忙辩解道:“主公明察啊,当时天色漆黑,营外的情形根本就看不清楚,末将也是出于谨慎考虑,才沒敢轻举妄动,谁料竟中了曹操奸贼的阴谋,” 文远冷哼一声道:“沒敢轻举妄动,依我看你倒是胆大妄为的很呢,屠戮死尸,还想挑起和军中武将私斗,” 吕布忙道:“主公切不可听越兮挑唆啊,那是越兮先挑衅的……”吕布本來还与辩解,不过被文远阴冷的眼神逼视,不禁越说越小声,最后终于顶受不住文远如山一般的威压,重重叩首道:“主公,末将知错了,请主公饶恕……” 文远眼中精芒闪过,点头道:“日后若再有私斗之事,我绝不轻恕,下去思过去吧……” 吕布闻言忙拜谢退出。 越兮走到文远身边道:“主公,难道就这样放过吕布,您沒看到他在外面骄狂到什么样子,除了您他谁也不放在眼中,” 文远望着吕布的背影,喃喃沉吟道:“吕布什么性情我当然清楚,他虽然武勇,其实却是个色厉胆薄之徒,有我压制着,他不会敢有什么动作的,而且日后我自会给他安排个去处,” 吕布的人品当然是文远所不喜欢的,只是惜其武勇,才一直委以重用。 而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了解,吕布的性子文远早就已经摸透,这样的人纯粹是欺软怕硬,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实力衰落了,恐怕第一个站出來反叛的就是吕布,而只要自己足够强势,便是借给吕布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在文远看來,吕布在自己手下根本翻不出出多大浪头。 其实文远也在考虑,此次击败曹操之后,大致该给吕布安排一个什么去处…… 解决了吕布的事情,文远又将精力投入到下一步该如何对付曹操的思考之中,官渡一战,曹操是彻底的败了,截止昨晚各军团汇报上來的战果,只是这两天的战斗河北军就已经斩杀曹兵两万余,俘虏兵马四五万人众,加上之前对峙阶段的鏖战,曹操在官渡辛苦拉起來的十几万人马,待会许昌连三成都不剩。 这两天抓到的俘虏,就跟抓兔子一般一揪就是一窝,抓的让人手软,尽数关在官渡营寨里交由辅兵看守,现在战争还沒结束,文远也不敢 现在,曹操已经将残余的兵力全部收缩到许昌城,准备依靠此地抵挡河北军最后的进攻,只要打破了许昌,文远就算一举消灭了曹操这支势力,从此中原大地便再无人能与之争锋,这一仗之后,河北军便可恣意纵横。 雄踞六州,文远如今完成了自己给自己定下來的目标的一般半,接下來灭掉曹操,平定豫兖二州,许昌之战无疑是决定性的,此战若能胜利,将会使文远的理想在此向现实迈出一大步。 想到这,文远心潮澎湃,高声喝令道:“传令各部,即刻向许昌进兵,” 五月,曹操抵挡不住河北军攻势,从官渡退兵,河北军趁势掩杀,曹军大败,兵马折其大半,只带三万余众退回许昌城,文远檄文赵云、张颌、臧霸三路兵马,约定齐在许昌城下会师。 六月初,河北军三路兵先后抵达许昌城,赵云结营与城南,张颌、臧霸结营于城东,文远自领大军堵住西、北两处城门,将偌大一个许昌城围的水泄不通,一时之间,许昌城外河北军兵马云集,结连营二十余里,骁骑、中军、司隶、冀、徐、青、幽七个军团齐集一处,计有战辅兵三十余万众,将士们士气高涨,摩拳擦掌等候攻城的命令,文远也不磨叽,即可命人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克日攻城。 相比许昌城外河北军的积极备战,城内的曹军上下则是一片愁云惨雾,许昌城中,还剩下五万多残兵败卒,虽说五万兵马守一座像许昌这样的坚城已经相当充裕了,可守城的关键并不在于人数,沒有斗志,就是人数再增加一倍结果也是一样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曹操虽然有兵,却极度缺乏粮草辎重。 官渡一战,曹操仓皇败走,囤积在官渡的粮食辎重丢弃一空,军器就不说了,吃饭的问題最令曹操发愁,眼下时值六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五万兵马往许昌城里一住,这每天人吃马嚼的,曹操府库的存粮沒过几天就已经开始告警。 所以,几乎沒有人还认为许昌城能守住,军士士气低落,粮草辎重不足,唯一拥有的地利优势,在河北军陨雷车、三弓床弩这些强大的远程武器面前,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就是曹操此时所面临的艰难处境,他也知道结果已经注定,但是他依然决定坚持,奸雄的尊严驱使着他即便到了这最后一刻仍不肯向文远臣服…… 101 天象 六月初八,河北军各项准备皆已完成,随着文远一声令下,河北军从四面向许昌发起进攻。 一开始,河北军仍沿用了之前在官渡攻坚时的老套路,陨雷车压制城头守兵,三弓床弩将五尺长的弩矢钉上城头,这样一套战术在攻打官渡时已经被证实适用,除非守兵出城交战,否则陨雷车和三弓床弩的组合几乎是无可破解的。 在经过了三天的远程压制之后,许昌城头上已经被砸得千疮百孔,城墙上外立面上,密密麻麻插着数千根弩矢,就像是刺猬身上的尖刺一般向外伸出,这些巨矢少说也插入城墙一尺厚,凭人力根本不可能拔出,有这些弩矢之助,翻过四丈高的城墙也变得更加轻松。 当然,曹军如今也有了一套应对河北军远攻的方法,陨雷车发动的时候,守城军士就躲在城墙背后,只要河北军不靠近,守兵就不登城。 只是这样的安全只是暂时的,守兵们都心里沒底,河北军一攻城,他们究竟挡不挡得住河北军的进攻…… 六月十一,河北军终于开始了攻城,曹军奋力抵抗,双方在城头你争我夺持续十几日,双方皆死伤惨重,能跟着曹操回到许昌城的三万多军士,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兵,论单兵战力,他们比起河北军毫不逊色,或许甚至还高出一筹,而军中众将也知道胜败在此一举,一个个身先士卒,受到他们的鼓舞,军士们拼了死命,生生压制住河北军猛烈的进攻。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还是见见靠向实力占优的河北军一方,曹兵虽然已经拼死一搏了,可是硬实力始终远远不如河北军,一时的战意就如同水做的砝码,终归会有蒸发的时候…… 攻城第十二天,城中箭矢射尽,滚木擂石只能靠拆取百姓房屋应付,第十七日,守军一天两餐改为一天一餐供应,而且即便是这一餐,也只是稀得可以照见人影的野菜汤,还有少得可怜的黑面饼。 守军无论是力量还是斗志,都如同阳春化雪一般急速急速消融。 渐渐的,将领们的激励已经越來越难起到作用,城头上的形势已经越來越岌岌可危,许昌城随时都有可能失守。 就在这种大厦将倾的危难情势之下,曹军上下一些人的心中也开始起了莫名其妙的变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着穷途末路的曹操一起走进坟墓…… 州牧府中,曹操正抬头仰望着天空,曹操不懂得天象,他也从來不相信天数,可是如今,他自己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又回过头來想从天象上寻找一丝解决的可能。 夜空之中,紫微星就挂在北面天空,这个时代,远海沒有什么大气污染什么的,入夜的星空如湖水一般清澈宁静。 本來紫微星应该是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星,可是现在一个客星的出现,将他的光彩夺走。 对于观看天象,荀彧是个高手,只见他仰首凝望天空,肃穆道:“如今紫微星倍暗,客星倍明,周围辅星也被客星的光芒盖过,而且客星久据天庭不去,似有反客为主之象,天庭之中,只怕再无一星能与客星争辉……” 曹操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这客星指的是谁…… 客星,乃非常之星,其出也无恒时,其居也无定所,忽见忽沒,或行或止,不可推算,寓于星辰之间,如客,故谓之客星,这是荀彧刚刚教给曹操的一个天象知识。 而这样的形容用在张辽身上,不正是恰到好处吗,他本來就是个沒有什么名气人脉的武夫,却如同凭空变出來一样,突然出现在这个乱世争雄的舞台之中,他的思想、举措天马行空,根本让你摸不透他形势的痕迹,仿佛根本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偏偏又能掀起一阵阵轩然大波,给他自身的实力带來令人不敢相信的快速累积,乃至最后,近渐渐占据了天庭正中之位。 连天象都这样说,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抗争的。 正沉默中,突然曹仁跑來报道:“主公,建武校尉李进昨夜翻墙而下,奔河北军营投张辽去了,” “走了就走了吧……沒必要白白在这里丢了性命,我都已经失去了击败张辽的信心,更何况是他们,”曹操苦笑一声道,对于逃跑,他并沒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几天,许昌城已经陆续开始出现了逃兵,而且从最底层的士兵越來越往上蔓延,已经开始出现一些曹操身边中高级的文武将吏。 曹仁磨叽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道:“主公,许昌城这样下去是守不住了……不如咱们也突围吧,” 曹操看了看曹仁,摆了摆手叹息道:“不走了……心累了,再沒有雄心壮志和张辽争斗,况且张辽一向视我为眼中钉,久欲除之而后快,天下虽大,却哪还有地方供我安身,” 曹仁闻言急道:“主公,刘表保有荆州,麾下尚有荆襄十万之众,此前他还曾义助主公,主公何不去投靠他,然后再做区处,” 曹操苦笑一声道:“不能了……此一时彼一时啊,那时候我身负抗拒张辽的重任,天下间不愿看张辽做大的世家豪族莫不倾力相助,可是现在呢,我兵败被围,就算侥幸逃得出去,手上沒有兵马,脚下沒有寸土,还凭什么让他们愿意收留扶助,说不定刘表那个胆怯懦夫还想着拿我的人头去换取张辽的饶恕呢,而且听说现在刘备在荆州混的风生水起,荆州那些豪绅未必能再容忍胸无大志的刘表呢,乱世之中弱肉强食才是至理,” 曹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了,急道:“主公万不可灰心丧气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大公子如今就在汝南,他身边还有万余精兵,咱们先突出城去到大公子那里,然后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沒有用了……官渡一战之后,张辽已经是当之无愧的霸主,从此虎踞中原,鲸吞天下,这天下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说到这,曹操并沒有沮丧,反倒眼神中闪过一丝骄傲,喃喃道:“也只有我,这天下也只有我有幸能做他的对手,其余袁绍、刘备之流恐怕张辽放都不会放在眼中,” 102 许昌城破 高昂之后便是失落。只听曹操叹息一声感慨道:“只可惜我还是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呢。谁能我等名门望族竟然会败在一个布衣出身的武夫之手。谁能想到张辽十年之间竟然能干出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只怕就算是昔日的高祖刘邦也不过如此吧……下曲阳的一个区区县长。到如今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下一步他还会上升到什么一个高度。真想看看这个天下将來在张辽的手中是个什么样子……只可惜。我怕是沒机会看了呢……” 曹仁见曹操丝毫不为所动。急道:“主公快走吧。沒时间在这感慨了。河北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破城。” “我意已决。你们谁也不要再劝。谁要是想耍点什么小聪明。我立刻就自尽于此处。”曹操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曹仁。正看见曹仁正不动声色的靠向自己。曹操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眼看出曹仁心中盘算。顿时锵啷一声抽出宝剑横在颈部。 “主公。”曹仁本意是想趁曹操不备将他打晕拖走。不想却被曹操看清意图。想上前有怕曹操真的一剑自行了断了性命。不禁又急又恼。扼腕叹息一声。 “你走吧……如果能逃得出去。就去汝南辅佐子脩。子孝。帮我给子脩带个话。让他一定不要忘了当日我跟对他的嘱咐……” 曹仁虎目含泪。犹豫良久。好半天才一咬牙道:“主公保重。末将领命。”说罢。转身出去掩面而去了。 曹操又对身边从人道:“他们也走吧。沒必要留下了受这兵祸之苦。今日我便放你们自由。何去何从。全凭你们自己做主。” 从人们都以为一旦许昌城破。张辽定不会放过主人。这个时候谁还敢和曹操扯上关系。所以他们只是装模作样杨稍作犹豫。就纷纷上前拜辞离去。转眼之间。州牧府的下人几乎走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年长忠心的老仆役。 荀彧站在曹操身边。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沒有说一句话。也沒有动。 “文若不走。是要留下來和我一起见见张辽吗。”荀彧的表现。曹操并沒有丝毫意外。荀氏是颍川、豫州、乃至天下都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根基就在颍川郡。因为出身。所以荀彧的政见和文远的政治立场天生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荀彧才会选择倾力支持自己。只可惜自己输了。荀彧。荀攸。甚至整个颍川荀氏都将和自己一起承担起失败的责任。 “是啊……如此一世豪杰。如果不见一见岂非人生憾事。我真想看一看张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荀彧说的很是坦然。他已经抱定死志了。根本就沒有将生死挂在心上。当然这只代表他自己。早在曹昂离开许昌的时候。荀彧就已经让族中子弟随曹昂一起去了汝南郡。豪族有豪族保全自己的方法。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大不了就寻一去处避世隐居。寻求机会。再图宗族兴盛。 是夜。曹仁、夏侯渊、毛玠、李典等一众文武领两万余兵马从南门杀出。赵云连夜出营阻截。夏侯德、李通被赵云所杀。梁习被甘宁半路生擒。刘馥、袁涣等不少文官将校皆死于乱军之中。其余众将拼力死战。直杀至天明。兵马折其大半。终于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引几千残兵往汝南而走。 当然也不是沒有人愿意留下來追随曹操左右。毛玠、乐进、吕虔、刘晔、史涣等不少人愿意留下來随曹操一起接受命运的审判。当然。打着主意准备趁势投靠文远的文武官员也不在少数…… 而走了曹仁这波兵马之后。留下來的人更是连最后一点抵抗的念头都失去了。军心、人心丧失一空。如此半日之后。河北军仅仅是遭遇到守兵象征性的抵抗。就轻而易举的登上了许昌城的城头。 许昌。本地人更习惯许县这个称呼。只因为五年前曹操看中了此处人杰地灵。土地肥厚。便将此地作为大本营。并改名称之为许昌城。取“昌”字之繁荣昌盛之意境。不过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许昌这个名字只会用不到一年就被另外一个名字代替。。许都。这个历史上鼎鼎有名。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方。只可惜因为文远的出现。如今历史彻底改变了轨迹。连文远自己都不知道。今后的这片天下回走到哪一步。 是长久兴盛下去。还是昙花一现旋即落幕。 感慨一番。文远从北门策马进了许昌城。一路所见。街面两侧都是尽是稠密整齐的房舍。道旁跪满了许昌城的官民百姓。许昌城由此规模。看得出來。曹操在治理这座城池上确实花费了不少心力。 只是细心的文远留意到。许昌百姓几乎个个面有菜色。孩子们几乎个个都是光着屁股。甚至连许多妇人衣不蔽体。更要命的是。从这些人脸上根本看不到生气。他们就如同丧失了生的期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两边黑压压一片的百姓人数何止万计。可这么多人。愣是让人感觉着一片死气沉沉。 其实想想也是。战争持续了一年多。袭扰和经济封锁也跟着持续了一年多。原本曹操还算厚实的家底被彻底拖垮了。 战争从某种层面來说拼的其实就是经济。如果曹操能像文远这样不为粮草顾虑。文远想要打赢官渡之战只怕还要费上更大的代价。战争。是身为上位者的权利斗争。而百姓更惨。长年的征战迫使财政紧蹙的政府不得不向百姓摊派名目繁多的赋税。还将他们家中的顶梁柱子强征入役。许多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归根结底。受伤更重却是最底层的百姓。 看着眼前的一幕。向着豫州百姓悲惨的境遇。不知不觉间。文远心中竟然莫名产生了一种厌战的情绪…… 刚进城还沒走出百步。文远就已经下达了他进入许昌城后的第一道令谕:“立即派人贴出告示。安抚许昌百姓。明日起在四门外放粮赈济贫民。” 越兮是个大嗓门。当即把文远的话复读机一样的喊了出去:“大将军有令。明日起在许昌寺门外放粮赈济贫民。” 103 曹操手下的人才 “大将军有令,明日起在许昌寺门外放粮赈济贫民,” 此言一出,顿时如同一锅冷水被渐渐煮沸的过程,先是鸦雀无声,一片沉静,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不肯相信的眼神,曹操一代奸雄,为了让治下的百姓不敢与河北军有联系,曹操当然不忘使用上位者惯用的伎俩,,愚民。 在曹操的宣传下,河北军早已被妖魔化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人,他们喜欢以杀人为乐,行事手段残忍,性格乖戾,和他们打交道只要稍不如意就会被有性命之危,所以河北军进城,虽然许昌的百姓都知道是不可阻挡的事,可多少还是带着些畏惧心理。 可是现在,河北军居然一进城就宣布赈济贫民,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一开始,百姓难免有些不敢相信,不过既然给他们留下了念想,百姓心中终于多了一丝生气,他们的心开始活络了,看上去似乎脸上也带上了些许微不可查的笑意。 正是这微不可查的笑意,让文远有些沉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这便是他如今最渴望追求的东西,文远心中暗暗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再不会受饥饿、战乱的恐惧……” 顺着放赈济民的思路,严令河北军不得滋扰百姓、抢掠财物的军令也经由越兮的大嗓门传了出去,得到文远的这个许诺,百姓们这才脸上真正露出欢喜,已经开始有人千恩万谢喜迎河北军。 有人欢迎,文远的心情也畅快了几分,不觉已经行到了州牧府邸,此时州牧府大小官员近百人已经哗啦啦跪满了门口一地。 “曹操何在,”文远远远停下马來,先是左右扫视了一番才道,对这些官员,文远可不像对待百姓那么客气,站在曹操阵营中跟自己搞对立的人,多半是豪族出身,文远现在越是看百姓受苦,就越是看豪族不顺眼。 一个身穿武服,不着甲胄的将军上前道:“回禀大将军,曹操正在府中,不肯出府迎接您,要不要末将去请他出來见您,” 文远眯着眼睛道:“你是何人,” 那武将激动的脸上一片潮红,点头哈腰道:“罪将姓王名忠,官拜折冲中郎将,罪将贱名今日竟有幸能让大将军垂询,罪将真是荣幸之甚,” “王忠……忘忠,哼哼……”文远低头喃喃道,这个名字他还是有印象的,就是在光荣系列游戏里长相特别猥琐的那个曹操麾下将军,废柴一样的资质,沒有多少能力,而如今看到现实中他这副卖主求荣的嘴脸,更是让文远看着心里怒火暗起。 而在王忠看來,大将军念叨自己的名字,这分明是要把自己记在心里,说不定这次投靠,反倒是自己命运的转机了呢,想到这,王忠心下暗喜,殊不知文远已经心生杀意。 “王忠,”声音从文远和另一个人口中传出,文远闻声看去,只见一人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只听那人毫不畏惧的回视文远一眼,辛辣的讽刺道:“王忠,昔日主公待你不薄,拜以中郎将之重任,你倒好,许昌城刚刚被张辽攻破,你就狗一样摇尾乞怜转投他人,好啊,枉你父母给你取名王忠,真是够忠义,”一席话,说的王忠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还嘴。 文远看了一眼那人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曹公帐下典农中郎将毛玠,张辽小儿你要杀便杀,败军之将,我便是一死又有何惧,” “好,很好……”文远眯眼笑道,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转向王忠道:“王忠是吧……” 王忠道:“是是是……大将军尽管吩咐……” 文远摆了摆手道:“我虽不才,却也不屑任用如你这般不忠不义的小人,滚吧,今天我不想杀人,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从今以后别让我见到你……”此话一出,熟悉文远性情的河北军众将还好些,曹操麾下文武则是一阵哗然,此时他们倒有些同情王忠的际遇,这个文远也太不给人留情面了吧,别人热脸贴过來,他却用冷屁股接着,几个本來想要和王忠一样打着投靠文远主意的人不禁暗自庆幸,幸亏刚才的出头鸟不是自己。 其实文远也不是不缺人,只要是人才,文远当然都是渴望招揽的,随文远麾下文武官员这些年虽然也在快速的膨胀,却始终赶不上地盘扩张的进度,文远如今依然缺人。 是人才,文远当然來之不拒,可是像王忠这样既无才又无德的人文远就不屑使用了,像这种人如果留在河北军,起不到一点正面作用,还会祸害一大群。 “呃……”文远的话让王忠一下傻眼了,本來他还以为文远要交给他什么重任,不想居然是根本不屑任用自己。 “后会有期……”这么大的羞辱,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早就羞愧的要找文远拼命或者自尽,不过王忠也是识时务的聪明人,虽然恼怒,却也知道光棍不吃眼前亏,未加思索冲文远一拱手,灰溜溜的离去,临走时还带走了一帮人鄙夷的眼神。 “毛玠……毛孝先……久仰先生大名,幸会,幸会……”文远当然是知道曹操麾下有这个人的,正是此人向曹操提的“奉天子、修耕植、蓄军资”三条政治纲领,曹操早中期的行动方针全部是受这三条政治纲领的指引。 “大将军客气了,败军之将无话可说,不过一死而已……”文远之前斥退王忠的举动,说实在的很对毛玠脾气,所以说话语气不知不觉缓和了几分…… “先生不必张口闭口把死字挂在嘴边上,我与诸位并无私怨,只因两军交战彼此才会以死相拼,这并沒有什么不对,所以是死是活,是去是留,全凭尊意,我绝不会为难你们,” 毛玠讶然道:“大将军就不怕我等离开继续与你为敌,” 文远傲然仰天长笑道:“就连曹操现在都败在我手上,你们我又有何惧,好了,不耽搁众位的时间,我也要去看看我这一生最大的宿敌……” 104 王佐、谋主、智囊 命人将州牧府团团围住,文远领着众将和大队中垒卫士直入州牧府内,沒有抵抗,众人连过几道空荡荡的跨院,早有人引领着文远往后花园而去。 刚走到花园门口,只见园中一小亭内,曹操正与一中年儒雅文士对坐弈棋,两个文士装扮之人正围坐观棋,另有两员武将则叉腰立于亭外,看到文远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就被刚毅所代替。 这两个人一个文远一千见过,乃是曹操麾下的猛将乐进,另一个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十七八岁,但是却长的身材彪壮,面目凶厉,文远看着面熟,似乎和典韦相似几分,看着这二人,文远一阵感慨,当初曹操身边典韦、许褚堪称双壁,如今二将都已经战死,曹操人才凋零,竟沦落到用这两个人做护卫。 至于亭内的那三个文士,个个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只是沙场征战,谋士一般是不出面的,是以文远一个也沒见过,当然凭着对曹操的熟悉,多半也能猜出这三人是谁。 对面坐着与曹操弈棋的是个中年文士,容貌清秀,举止文雅,衣着得体,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文远注意道,自己进入后花园中,只有此人并沒有被异动吸引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沒有打量过一眼自己,从年龄上以及在曹操麾下的地位上猜测,此人应当是号称有王佐之才的荀彧无疑。 果然文远问过郭嘉之后,此人正是被曹操引为萧何的荀彧。 坐在曹操右手边的正面向自己的是个头发花白,生有异象的瘦高老者,这老者大概已经有五六十岁年纪,虽然年龄已经不小,精神却还很矍铄,眼神极为锐利,更奇异的是,这老者身高八尺有余,却丝毫未见寻常老年人的佝偻,一缕美髯从下颌直至胸前,足足有近两尺长。 这个人文远根本不必去问郭嘉,必是曹操手下的智囊东阿程昱程仲德。 此外还有一个,因为文远之哪呢过看到背影,实在认不出來,听郭嘉介绍才知道是曹操的军师荀攸。 这三个人,都是文远曾经希望得到的,智力绝对都是95+的妖人,只可惜文远也多半能明白这些人不愿意投靠自己的原因,出身豪族,怎么会投靠政策上打压豪族的自己,又有多少出身高贵的人愿意屈身为一个白身武夫效力,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除了汉高祖刘邦,明太祖朱元璋,一共出了几个平民皇帝。 值得一提的是,出身颍川的郭嘉和这三人相交甚深,郭嘉少年家贫,但郭嘉天资过人已经在附近闯出了不小的名气,荀彧、荀攸因为爱惜他的才华横溢,经常上门周济,程昱游历颍川时与他们相识,四人皆才华过人,彼此惺惺相惜,就此结成了忘年之交,常有联系。 不过四人虽然交情甚笃,政见却不一致,四人当年经常一起坐而论道,争论个几天几夜都是常事。 荀彧学的是儒家,讲的是孔孟之道,辅佐帝王,教化世人,程昱学的是法家,讲求万事以律法为准绳,以严刑厉法约束人心,而荀攸和郭嘉主攻的同样是兵家,只是出身寒门的郭嘉,和出身豪门望族的荀攸,在政见上又截然不一。 归根结底,还是阶级……出身优渥的荀氏叔侄的理念是忠于天子,为朝廷效力,他们选择了当时荥阳一战名声大噪的曹操,将曹操当成兴复汉室最有希望之人,而程昱虽然是受了荀彧的引荐,但曹操在律法上的严明才是让他倾心投靠的最大原因。 其实郭嘉也是希望将一身才学卖于值得托付的明主的,他也曾希望能有朝一日,功成名就成为世家豪族中的一人,可是在见到文远之后,郭嘉的心立即折服了,从此死心塌地,只为了那句,,科举之后,再无门第。 这些年,这几个多智近妖的人才分别各自的实力,为了自己心中的理念而努力,与莫逆之交为敌,四人可说是倾尽全力并乐此不疲,彼此都想大败对方证明自己的正确的,今天,答案终于揭晓了,效忠文远的郭嘉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只是当四人今日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的时候,饶是郭嘉平日嬉皮笑脸每个正形,此时脸上也尴尬无比。 “主公……”郭嘉吞吞吐吐了半天此时突然开口道,他不知道如何和好友见面,更担心主公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羞辱荀彧,让他们颜面无存,郭嘉自认了解主公的心意,知道如果不是动了真火或者极度憎恨,主公一般不会随便杀人,可是依程昱那种刚戾的脾气,如果惹得主公不高兴了,出言羞辱他们,身为知交,郭嘉心里难免会不舒服的。 文远知道郭嘉的苦处,拍着郭嘉的肩膀笑了笑:“放心吧奉孝,我知道分寸……”说着,大步走进园内。 王见王,这个时候担当护卫的高顺是不敢怠慢的,他手一挥,上百中垒武卒一拥冲入院中,甲叶铿锵,从四面将亭子围住,主公身便还呼呼啦啦的站着一大群。 可就是这样,曹操和那几个手下文武并沒有慌乱,顶多也就是那两个武将用手抚了抚腰间的佩剑而已。 “有意思……”文远眯眼一笑道,之前他曾想过无数种和曹操见面时的情形,或许是一言不发开打,或者可能见到时就只剩下一具自刎的尸体等等,唯独就是沒有想到会是这样,曹操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下棋,真有雅兴,文远打死都不信,估摸着,还是想以一个体面的方式來宣布他的时代到此终结吧。 怎么办,直接冲过去吗,只怕这样正合了曹操的心意,毕竟人家都已经不抵抗了,而你还要刀剑相向,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多半会对文远名声不利,其实文远也沒有多想,一进來看到这情形就已经有了决定,既然是自己此前一直最看重的对手,给予他应有的尊严也是理所应当的, 105 尴尬的僵局 越兮本欲开口吆喝,却被文远一把拉住,文远看了一眼亭中似乎专心致志下棋的曹操,道:“真英雄行非常之事,能到此时此刻还能静下心來下棋,当今天下也只有曹操才能做到吧,咱们就暂暂且在此歇着,不要坏了他的雅兴,” 太史慈在一旁道:“一个败军之将,都这功夫了还有心思下棋,有什么可拽的,”文远闻言横了太史慈一眼,后者立即乖乖的闭嘴。 众将这便寻了花园里的树荫歇息说话,郭嘉几次想上前和荀彧几个打招呼,却始终鼓不起勇气,一个进的叹息,文远和众将时不时的向曹操亭中望去,不用说,只是这样就给对面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两个武将虽然毫无畏惧,却也额头见汗,时不时的吞咽口水,倒是亭中那几个文士显得镇定的很。 不过文远一直留心观察着,他能看出曹操的眼神不易察觉的扫向自己这里,而他对面一个侧面对着文远的荀彧,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沒有节奏的弹动,显然也是心有旁骛,不能专心,至于老头子程昱更是眼神凌厉,那架势就好像要吃了自己。 一盘棋磨磨唧唧下了小半个时辰还沒有完,吴江文都是火爆脾气,早已经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始低声嘟囔不止,文远听着也是心里烦躁,这一盘棋要是想下得快就快,想下的慢就慢,要是两人耐着性子下,难道还能一直等下去,自己给曹操留脸面,曹操难道还想让自己掉到坑里。 正烦躁中,文远突然想到了什么,眯眼一笑对越兮吩咐道:“去,准备些酒肉,酒要六年的郑公酒,多弄些來,咱们也别在这闲坐着,别人下棋,咱们就在这吃喝歇息一会,” 越兮领命下去,不多时就弄來了几坛酒,六年的郑公窖藏,比起寻常的郑公酒还要珍贵十倍,文远麾下武将不少是性格豪爽,喜欢饮酒之人,看了这酒顿时眼里星星直冒,眼馋的直吸溜嘴。 本來战时军中一般是不许饮酒的,当然摆宴庆功的时候除外,这酒就是文远为了击败曹操之后的庆功宴特意提前准备的,众将都知道这个事,本來攻下许昌,众将还以为要再等几天等许昌局势安稳了才会摆宴庆功的,不想今天就能先过过嘴瘾。 而且一听说有酒喝,众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满肚子火气。 军士把酒坛子一放下,颜良就上去一把揭开酒坛子上的封泥,只闻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扑鼻而來,不一会便弥漫了附近的空气。 文远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酒气,顿时一阵沉醉,心中感慨道:“粮食酒就是好啊,还是古代人实在,酿酒都是真材实料用粮食酿造出來的,哪像自己的前世,广告上打得都是纯粮酿造,其实市面上的白酒百分之八十都是酒精勾兑的,”心中莫名其妙闪过这样一个突兀的念头,文远看了看曹操那边,心道:“待会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文远当下对众将道:“來,众位兄弟这段日子打仗辛苦,今天总算毕其功于一役,攻下了许昌,大家伙來先喝上两杯,不过今日有还有要务在身,不可贪杯多饮,” “谢主公犒赏,”众文武齐声应道,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时不时还挑衅的看看守在亭外的两个曹军将军,这一下,倒是轮到于禁和另一个壮汉将军有些沉不住气,嘴里开始骂骂咧咧的嘟囔不已。 背对着文远的荀攸转过身來,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文人,长相和荀彧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在气质上显得比荀彧厚实几分。 只听荀攸对二将低声斥道:“乐进,典满,你二人嘟囔什么,沒看见主公和我叔父正在下棋吗,” 典满委屈道:“军士,张辽这帮家伙实在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荀攸一阵苦笑,主公和叔父摆开这个架势,岂不同样是作势藐视张辽吗,不是一样的道理,说起來也真是的,主公借下棋故意冷落也就是了,张辽怎么会也想到这么稀奇古怪的一手应对,这个张辽,想法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不过话说回來,这酒究竟是什么酒嘛,也太香了点吧,荀攸并不是沒有喝过郑公酒,可是这六年陈的郑公窖藏,听名字就知道比以前喝过的郑公酒金贵。 荀攸虽然闻着嘴馋,不过荀攸更不愿意为了这点酒失了方寸,深吸一口气,正色告诫乐进道:“贵客在旁,你二人休要让他小瞧了咱们……” 二将闻言面容一肃,闭口不语。 这边众将吃喝的痛快,文远却很少动嘴,只是看着亭子,时不时的端起酒碗抿上一抿。 郭嘉见状,拉过越兮低声道:“给主公留上两坛,待会主公会用上的,” 文远听到欣慰一笑,点头道:“知我者,奉孝也,” 见曹操沒有反应,文远决定拿出他刚才想到的后续一计,文远不信,这一次曹操还能沉得住气。 只听文远咳嗽了一声,身边众将顿时闭口不语,将注意力投到文远身上,赵云上前问道:“主公,可有什么吩咐,” 文远看了一眼亭中的曹操众人,摆了摆手道:“沒什么,只是今日高朋满座,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歌……” “主公还会赋诗,”郭嘉闻言愣了,禁不住脱口道,他跟随文远的日子也算不短了,可是从來沒有见主公吟诗作赋过,顶多也就是听他唱一些听不太懂,他所谓的“流行歌曲”,郭嘉实在不敢相信主公会作诗。 当然,这一句话郭嘉说的声音很大,惊讶中还带着别的意味,亭子里都是文人,曹操更是文学巨匠,建安七子之一,下棋之人听说文远要做诗,虽然看似神色不动,其实停手不下,凝神倾听文远的下文。 在确定花园里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文远暗暗一笑,端起一碗酒站起身。 只见文远抿了一口酒,在树荫下來回踱着步,好是酝酿了一会,仰首长吟道:“……” 欲知文远念的是什么诗,敬请期待下文……(*^__^*) 106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來,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释义如下:一边喝酒一边高歌,人生短促日月如梭。 好比晨露转瞬即逝,失去的时日实在太多。 席上歌声激昂慷慨,忧郁长久填满心窝。 靠什么來排解忧闷,唯有狂饮方可解脱。 那穿着青领(周代学士的服装)的学子哟,你们令我朝夕思慕。 只是因为您的缘故,让我沉痛吟诵至今。 阳光下鹿群呦呦欢鸣,悠然自得啃食在绿坡。 一旦四方贤才光临舍下,我将奏瑟吹笙宴请嘉宾。 当空悬挂的皓月哟,什么时候才可以拾到; 我久蓄于怀的忧愤哟,突然喷涌而出汇成长河。 远方宾客踏着田间小路,一个个屈驾前來探望我。 彼此久别重逢谈心宴饮,争着将往日的情谊诉说。 月光明亮星光稀疏,一群寻巢乌鹊向南飞去。 绕树飞了三周却沒敛翅,哪里才有它们栖身之所。 高山不辞土石才见巍峨,大海不弃涓流才见壮阔。 我愿如周公一般礼贤下士,愿天下的英杰真心归顺与我,) 一鼓作气,文远将这首短歌行吟诵出口,声音抑扬顿挫,气势雄浑,正是一个拥有吞噬天地胸怀之英雄感慨苍生之语,武将们听得只是热闹,郭嘉等一众文臣却是惊呆了,主公不赋诗则已,出口成诗不说,竟还如此惊采绝艳,振聋发聩。 荀彧几个人也惊呆了,他们已经不再掩饰,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文远,眼中写满了震惊、敬佩以及很多很多种说不出的情绪,震惊过后,才是默默咀嚼诗句的意境。 首先这首诗歌的主題很明确,通篇都在表达一种求贤若渴的思想,希望能够有大量的人才能够为己用,而在曹操等人听來暗喻文远自信以自己的胸襟,可以接纳任何人,包括是他曾经的敌人,而能有如此胸襟,也表达出文远气吞天下,一展雄图霸业的浩然气魄。 一个拥有如此气魄胸襟的英雄,值不值得投靠,此时成了悬在荀彧等人心中的疑问…… 看到荀彧几个低头陷入沉思,文远回头看了一眼郭嘉,郭嘉聪明的点头会意,找到合适的机会,相信郭嘉会和这些大才好好谈谈的,虽然他们死抱着自己的信念和立场,对文远充满了敌意,可是他们对文远的政策应该还是了解的不够深彻的,文远是打压豪族沒错,不过文远的意思也并非是要将豪族彻底消灭一点活路都不给。 消灭士族势力,开玩笑,文远可不认为凭他能有这个能力,事物存在即合理,豪门士族能够一直存在,就有它存在的道理,一个政权的更迭,虽然会倒下一批门阀,必然紧跟着也会有一批新门阀的兴起,就如文远麾下的这些人,随着文远的强大渐渐就会成新兴的门阀势力,文远就是最大的门阀势力,到时候文远难道还能挥刀砍向这些追随自己打下一片基业的属下,还能挥刀砍向自己。 所以说,只要有权力存在,豪族门阀是永远不会彻底消除的。 所以文远并沒有不自量力想要改变整个现状,他只是希望能让底层的百姓能得好一些而已。 这个时代,士卒阶层的权势膨胀几乎达到了巅峰,只占百分之十人口基数的他们却掌握着百分之九十的财富、权力,他们哪怕能放开很少的一部分,那些居于底层的百姓生活就能好过几倍,为此,他已经向豪族做出了一些妥协,而那些温和的愿意合作的豪族也已经选择和文远站在一起,其实文远只是要想要豪门放弃与百姓争夺的一部分利益,而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其实由文远这个前世之人给他们指点门路,这样对他们來说并不吃亏。 中原大地虽然地大物博,应有尽有,可是这里毕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隅而已,中院以外还有更广阔的天空,还有更多共豪门世族赚取利益的机会,如果能让荀彧这些大豪族的代表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们也未必一定不肯和文远合作的。 所以这首诗,吟得很有意义。 当着曹操的面,也当着荀彧的面,文远以这样一首诗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也将自己的豪情壮志和浩然胸襟展露无余。 “好诗,浩然雄浑、磅礴大气,好一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好一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诗大气,人更大气,大将军的心胸气度,眼光见识,操钦佩得五体投地,”就在众人沉浸于短歌行的意境之内的时候,曹操突然推棋拍掌站起,他此时面色激动,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定定的看着文远。 曹操此时的心情激动无比,张辽诗中所蕴藏的思想竟有那么多是和自己不谋而合的,对人才的渴求,立志扫平天下的万丈雄心……这一瞬间,曹操发现自己和张辽竟然如此相近,(废话⊙﹏⊙b这首诗本來就是他曹操原创的,) “孟德谬赞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文远被看得老脸一红,剽窃古人的成果拿出來显摆,一直是穿越者的YY专利,这种事在文远前世看过的小说里多到不胜枚举,不过在原作者面前吟诵原作者的诗作,估计这还很少有穿越者干过这事,饶是文远这些年城府渐深,也磨厚了脸皮,被曹操如此目光灼灼的看着,文远也禁不住感觉心跳加速了几分。 这首诗本來是曹操在赤壁之战时一场酒宴上兴之所至所做的诗赋,现在离它面世还有七年,文远前世时曾在语文课本上学过这篇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名句,喜欢三国的他一直将这篇诗赋记在脑子里,今日用在此处,文远自己也始料未及。 不过不管怎么说,文远此时吟出这首诗对曹操的冲击还是相当大的,曹操此时心中涌起浓烈的惺惺相惜之感,竟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文远引为知己, 107 敌人,知己 平静过后。曹操冲荀彧等人摆了摆手道:“文若。你们暂且退下吧……大将军的心意相比你们已经听明白了。你们各自回去考虑。如何选择。听凭你们自己的心意。” 荀彧看着曹操。张了张嘴沒有说话。叹了口气摇头向亭外走去。荀攸、程昱跟在后面。早有郭嘉命中垒军士让开一条道路。自己当先引领着荀彧等人离去。文远一摆手将众人挥退。连高顺、越兮也被文远赶到园子外面去。转眼之间。后花园中只剩下文远和曹操两人…… 两人就这样相互深深凝视着。仿佛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此情此景。谁会想到两个人竟是争斗多年、彼此都将对方当作自己此生最大对手的死敌。 也许有一句明言说得很对。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因为只有对手才会真正地花心思去观察你。研究你。掌握你。一个最可靠的朋友。固然往往会是你最可怕的仇敌;但一个可怕的对手。往往也会是你最知心的朋友。 文远本來就通过历史知识对曹操有了相当深入的了解。为了战胜曹操。有很是下了一番苦功搜集关于曹操的一切消息。而曹操何尝不是如文远一般。甚至他在研究文远上下的功夫恐怕比文远自己还要多出几倍。 所以两人根本不用说话。只从彼此的眼神中就能了解对方的心意。 文远看的出來。遭遇人生中这样一场重大挫折的曹操已经心灰意冷。了无生趣。如今不过是强撑着一份强者的尊严等待着自己的处置而已。而曹操也从张辽的眼神中看出來。张辽对他并沒有杀意。而是向使者挽留自己。 早将彼此当作今生最大对手的两人此时看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想法。一时间心中复杂难言。五味杂陈…… 就这样两人也不知对视了多久。最后还是曹操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看了一眼文远身边的酒樽。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怎么。如此美酒。大将军不舍得请我喝两杯。” 文远也笑道:“孟德是主。我远來是客。孟德怎么不先请我坐坐呢。” “请。我沒请大将军來大将军不也照样來了吗。这天下还能哪里是你去不得的。”曹操半开玩笑道:虽然嘴上是在说笑。可是话语里难以掩饰落寞之意。 文远连忙撇开话題道:“好吧好吧。咱们一个席上。一个地上。谁也别笑话谁。今日能与孟德同席共饮。也是我的幸运。别一口一个大将军的。叫着生分。咱们互称表字。就像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一样。今日咱们也不谈政事。我与孟德兄好友重逢。就來个不醉不归。” 文远一席话也激起曹操的豪迈之气。慨然道:“好。今日就与文远來个不谈政事。不醉不归。请。” 两人就在亭中相对坐下。文远拍开酒坛的封泥。豪气的给曹操和自己各斟上一大碗。道:“干。”说罢。仰脖将一碗至少三两的白酒一饮而尽。能和曹操对饮。文远的心情也是激动难抑。曹操。这个三国第一人。历史上最副正义的一代奸雄。始终是文远最钦佩的。即便文远如今是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对曹操仍沒有半点轻视之意。 “够豪气。”曹操赞了一声。也仰脖一饮而尽。可是一股辛辣的酒味立即刺激的他咳嗽不已。喷出的酒液沾湿了他的胡须。郑公酒他并非沒有喝过。可是这种酒在市面上价格几乎比得上同等重量的黄金。以曹操的地位。一年也不过能喝上寥寥几次而已。更何况官渡之战这一年多來曹操府库钱粮紧蹙。曹操甚至都下了禁酒令避免粮食浪费。他一向以身作则。又哪还有喝酒的机会。 一年多不喝酒。曹操都忘了郑公酒的味道。而且这六年窖藏可是度数比寻常郑公酒还高的精品。这一大口喝下去。哪有不呛的道理。 文远上前给曹操轻拍后背道:“这酒有些烈。孟德不必喝那么急……”等曹操气息平顺之后。才又给曹操斟了一碗。 曹操其实也并非酒量不济之人。先是抿了一小口。适应了酒性之后慢慢慢慢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喝完享受的叹息一声道:“好酒啊。好久都沒有喝过如此好酒了。” 文远眯眼笑道:“孟德只要想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别的不敢说。喝酒我还是管得起的。”这郑公在别人看來或许是价比黄金。但是在文远却是简单的不值一提。之所以郑公酒的价格一直被抄在高位。主要是文远一直收紧对外销量的原因。其实际的成本不过比市面上普通的压榨酒略高一点而已。曹操如果想喝。文远绝对乐意放开量的供给。不过文远猜到。曹操绝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心意。 果然曹操摆了摆手道:“还是算了。这么贵重的酒我可喝不起……今日能谋此一醉。我也此生无憾了……”喝不喝得起不是理由。文远知道曹操是不愿担下文远的这份人情。 文远道:“孟德说哪里话來。來日方长。今天咱们不提这些伤感之事。我久闻孟德出口成章。下笔行云流水。今天我献丑吟了首《短歌行》。不知能不能有幸听孟德吟诗一首呢。” 果然劝人振作还是要多提那人的长处。文远一提让曹操作诗。曹操顿时精神一振。曹操在历史上可是文学巨匠。在他和曹丕、曹植推动下形成的建安文学在文学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笔。比文学方面的造诣。曹操还从沒承认不如谁。既然战场上的失败已经无可挽回。能在文学上赢过文远也能让曹操一泄心头郁积之气。 想到这。曹操重重的一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在文远面前献丑了。”说罢。曹操也学着文远的样子端起一碗酒起身。抿了一口在亭中來回踱着步子。开始酝酿着自己的情绪…… 108 这就是知己! 似乎不想被文远比下去,足足酝酿了好一会,曹操这才开始吟道: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曹操边吟边喝着酒,神情激动,似乎是在回首过去,又像是在一吐自己心中的心意,一首诗吟完,曹操一碗就已经喝尽,面色发红,双眼迷离,已隐隐有些醉意。 文远静静的听着,在这个时代呆得久了理解这些文绉绉的词句沒什么问題,此时听着也是感触颇深,这首似乎也是曹操流传千古的一首有名的作品,名字文远记不清楚了,不过其中“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四句文远还是很有印象的,这首诗是首叙事诗,讲述的是昔日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结果相互争权夺利,互相残杀,从而开始了汉末的军阀混战,造成人民大量死亡和社会经济极大破坏的这一段历史经历…… 直到一曲唱罢,文远才脱口赞道:“好诗,当为此传世佳作喝上一碗,”说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曹操也正在兴头上,也斟了一碗自己一口喝起。 文远只觉着头懵懵的,酒精的催化,让他觉着一肚子的话卡在嗓子里不吐不快,只见他上去一把搭住曹操的肩膀动容道:“孟德,咱们本來是一类人的,都是为了扫平这该死的乱世,还天下万民一个朗朗乾坤,”从诗词中,文远是能听出曹操的心意,曹操也厌恶诸侯间的混战,他和文远起兵其实都是出于同样的目的,荡平乱世,安定天下。 曹操摆手叹息道:“一样吗,只可惜这天下最终只能有一个英雄就够了,容不下文远与我共存……”说罢又失魂落魄的喝了一大口酒。 文远面容一肃,道:“孟德兄,在我看來咱们两个完全能够共存,孟德可知道我为何不杀你,” 曹操听文远说的严肃,凝神道:“不知,” 文远眼中精芒闪烁,道:“孟德岂不知高处不胜寒,乱世当道,强者称雄,争霸天下本就是一场能者居之的游戏,正因如此,我还要感谢上天,因为能有如像你曹孟德和刘玄德那样的对手,是我张文远的幸运,” “不不不,能和文远做对手,能得文远如此赞誉,是我曹操此生的荣幸才对,”曹操摆首道,被文远这一说,惺惺相惜之感再次充溢曹操心底。 “当然这只是其一,”文远目光越來越亮,道:“孟德可还记得昔年汝南许子将曾给孟德下的断语,” “如何不记得,许子将说我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操不假思索回答道,年少时他找许邵求评,颇费了一番周折,这个断语曹操一直铭记于心,可以说对他思想观念上的成长转变都有这非常重大的意义。 “既然做的了乱世之奸雄,如何就做不得治世之能臣,” “如何做不了治世之能臣,”曹操一时还沒回过味來,琢磨着文远话里的意义。 “孟德兄,你我若能联手何愁这天下不能尽早安定,到时天下太平,不正需要孟德兄一展胸中所学,做治世之能臣吗,” “这……”曹操闻言面色一变,文远这番话,确实说得曹操怦然心动了,黄巾之乱后,他的理想还是成为向汉伏波将军马援一样的名将,为朝廷镇守西陲,为百姓做点什么,改变朝廷昏聩的现状,都曾是曹操立志想要做到的…… 文远见曹操动容,趁热打铁劝道:“我能看出孟德兄心里还是有遗憾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你的诗能让我感受到,你对百姓还是有一些怜悯之心的,难道孟德就不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什么嘛……” 可是曹操心神的震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而已,一瞬过后,他默默的低着头,并沒有言语。 “孟德兄,今日你我赤诚相待,我所说的绝无半句虚伪之言,如若孟德兄不弃,我愿与孟德兄结为兄弟,日后便以兄长事之,兄长的部曲仍由兄长统领,我还另奏请天子表兄长以骠骑将军之位,”中国人酒桌上办事的习俗估计就是这样传下來的,几杯酒一下肚,文远脑子一热也想不起原本的太多顾忌了,直言不讳道。 人生难得一知己,文远现在的心情就被冲动所占据,曹操是文远钦佩的人,和自己钦佩的人结交,文远沒有考虑太多其他的,他现在就抱定一个想法,只要曹操肯投降,什么条件都尽可以提。 饶是曹操喝得已经差不多了,听了文远的话也不禁吓了一跳,张辽连这种的话都说出來,封官,放权,还愿和自己结拜为兄弟,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显示出他力邀自己投靠的诚意,这就是知己。 曹操虽然一时觉得心里热热的,可是文远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曹操那可就错了,已经习惯了被人喊作主公的曹操又怎么会屈居于人下呢,尤其这个人还是将自己彻底击败的张辽,屈膝投降,曹操的自尊就不允许他迈出这一步去。 所以曹操冲着文远拱手一礼道:“多谢文远的好意了,贤弟肯跟我推心置腹的说这些话,说明贤弟真的把我当作知己,既然贤弟不拿我当外人,我也就不说虚话了,” “愿闻兄长高见,”文远拱手还礼,静听下文。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文远的坦诚相待,让他禁不住想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去,不管文远劝不劝的动曹操,让失败的曹操打开紧闭的心,这就是知己。 曹操道:“正如贤弟所说的,我和贤弟是同一类人,贤弟可知道,昔日就在这亭子里,我曾与刘玄德青梅煮酒,论当今天下能称为英雄的,惟贤弟、我、刘备三人,” 109 同为乱世之雄! “刘备不必说。当初与之结盟。并且极力扶持他坐上徐州牧之位。就是希望能与他联手对付贤弟你。可是我俩最终还是先后败了。今日一败。更是一败涂地。身陷贤弟手里……”说到这曹操不觉苦笑。他知道实话说出來。很可能会引起文远的忌惮改变主意杀了自己。可是他并不惧怕。此时他的言行都只由着他的心意。这就是知己。 曹操继续道:“我帮刘备。并非是愚蠢到四处树敌。因为我明白。因为河北军实在太强大。想要打败你就必须结连所有反对贤弟的势力。只有击败贤弟这个强敌。我才有彻底施展雄心抱负的机会。先破贤弟。再和刘备一较高低。这就是我见过刘备后制定的方略。相信刘备也是这样想的。” 文远冷笑接口道:“刘备。兄长太看得起他了。如果是刘备落到我手里。断不会兄长这份待遇。”在文远眼中。刘备或许有某些强过曹操的地方。可是相比之下。真性情的曹操倒让文远觉得亲近的多。不像刘备。满嘴仁义道德。其实肚子里都是假仁假义。文远就看不惯这种人。 文远的话曹操只当做是客套并沒有在意。接着道:“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就是要说明一个道理。。同为乱世之雄。彼此间根本不可能才共存。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彼此暂时的利用而已。试问贤弟。如果易地而处。换做今天战败的是文远你。我就未必有文远这样的胸襟招揽你……呵呵。这是我说实在的……即便是我想有心请文远为我效力。文远扪心自问会答应吗。贤弟肯不肯放下上位者的自尊成为我帐下幕宾。” 文远闻言顿时愣了。曹操的话沒错。自己确实沒有考虑过曹操这方面的想法。英雄有英雄的尊严。怎么会愿意屈膝他人。至少换作文远。前世自由自在惯了的他就绝不会愿意投靠曹操。受人役使。更何况他有自己的信念。和曹操的执政理念又很多地方是不同的。 现在文远有些明白了。美好的想法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曹操只怕很难投靠自己……不由自主的。文远黯然的叹了口气。 曹操也叹了口气道:“所以……还是杀了我吧。有我在文远你只怕长久都不能安心。永绝后患。换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的……能死在知己的手里。值得。对我曹操來说也算是此生幸事了。” 文远低这头沉思。曹操的话都是实实在在的道理。曹操既然不降。如果不死就必然会是自己的心病。长久不得安心。可是杀了曹操文远又于心不忍。此时的文远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脑子里天人交战。就如同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的交战一般。杀与不杀的想法交替占据上风。让文远纠结无比。 曹操此时也不说话了。心里的话一下子吐个痛快。曹操只觉着畅快无比。接下來自己是死是活就都交由文远裁断了。无论是死是活。今天能和自己生平最大的敌人结为知己。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也许是兴致太高。曹操觉着昏沉沉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端起一杯酒一口一口的抿着。还有兴致品味着文远方才所吟的诗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只留下文远一个人独自思考如何处置曹操的难題。 文远低头思考着。时而摇头。时而叹息……杀还是不杀。只怕这是他此生所面临的最难的一个抉择了。文远征战多年。早见惯了血性杀戮。可是今天。这个选择却把他彻底难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远狠狠一敲石案而起道:“罢了。就算是错我也决不后悔。” 曹操闻言顿时停杯不饮。面色沉静道:“文远可是已经有决断了。”毕竟关乎自己的生死。即便再淡然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关心。 文远并沒有回答。只是冲园子外冷喝一声道:“高顺。取我祖龙戟來。” 曹操闻言脸色一黯。暗叹自己今日看來还是免不得一死了呢。不过他心中还带着一丝欣慰。手腕够狠也是成为英雄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而且张辽要杀自己。说明他还是忌惮自己的…… “遵命。”高顺依言从院外走入。提着一把黑色的锋利长戟。 文远从高顺手中接过祖龙戟。一戟在手。文远浑身上下喷薄而出一阵王霸之气。征战沙场十年。如今身居大将军高位。文远算是终于有了这种小说主角必备之气。 这祖龙戟乃是天外陨铁材质。剑师冷云费尽心血铸造。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一戟刺下去。穿透身体就像是穿透纸片一样容易。 曹操笑着站起身來引颈待死。能被文远亲手所杀。比被押到菜市口被侩子手斩首的待遇好太多了。 可是文远并沒有将长戟指向曹操。而是大步走出亭外。一记中平枪势狠狠向前刺去。戟锋刺破空气。发出锐利的破风声音。 接着只听文远朗声长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乱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 不胜人生一场醉。” 中平枪过后。文远枪法一转。脚步飘忽。身法诡异。长戟此处。竟让人摸不透其中轨迹。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文远又吟道。枪势突转霸气。横扫着向前挥动。气势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只听噼啪一声。院内一株大腿粗足有两三丈高的梅树被文远一戟砸的拦腰断去。 园外的中垒武卒闻声忙冲了进來。看到主公安然无恙才放心。武卒们也都是好武之人。一看到主公似乎是在练习一套高深玄奥的戟法。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而此时文远的戟法又出现了变化。长枪绵密如滔滔江水。一浪高过一浪。急促的攒刺几乎让人应接不暇。喘不过气。而就在众人心弦紧绷至极致的时候。突然漫天的戟影忽然消失。仿佛从沒有出现过似的。 当啷一声。祖龙戟重重的插在地面上。只见文远收戟而立。眼中精芒闪烁。喃喃吟道:“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乱世几人回。” 110 看不透的心意 “好。”见文远练完。曹操禁不住脱口赞道。文远也不知是赞自己的武艺。还是赞方才所吟的诗句。 曹操的武艺只能算是一般。这些年文远又勤于政事。武艺难免有些懈怠。不过他还是能看的出文远这一套戟法还是极高明的。 当然。更令曹操由衷赞叹的文远刚才所吟的这几句诗。应该是诗吧……虽然从沒有见过这种格式的诗。不过读起來着实朗朗上口。极富韵律。 而且从这首诗中。曹操竟惊异的听出一丝避世之意。仿佛一个人看透了世间万事。看破了红尘沧桑。虽功成名就。却并无丝毫恋栈权势之意。曹操第一次发现。张辽竟然还有这样的心理。。难道他真的像最近传言的那样。是天上下界來拯救百姓的仙人。 话说这段时间。坊间似乎开始一些传言。说大将军张辽是天上的仙人。下界就是为了拯救乱世中受苦的庶民。看他鼓捣出來的那些东西。折扇。巨鹿纸、线装书、白酒。还有那些陨雷车。三弓床弩什么的。哪一样是这人间有的。分明就是天界仙人用的东西。 也有人说张辽前世是始皇帝嬴政。他轮回转世就是为了从刘姓天子手里将皇帝的位子重新抢回去。而凭据就是他手中的那把祖龙戟。据说这戟就是四百年前秦皇嬴政当皇帝时天上掉下來的一块飞石。这飞石掉下來之后不久始皇帝就驾崩了。有人传言秦始皇的魂魄就依附在这石头里…… 其实这两种传言相对來说还算是比较靠谱的。至少还有理有据可寻。当然。有靠谱的。就有不靠谱的。有人说文远是黄帝转世的。也有说是盘古开天的。总之怎么神怎么往外吹。把文远吹得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一千年的大神。可就是沒人猜到文远其实就是从一千八百年后穿越过來的屌丝宅男一枚。 这些传言。文远也有耳闻。他知道这是郭敬的“造神计划”逐渐显现效力的结果。所以他并沒有过问。顺其自然让这些传言在民间流传下去。流言这东西越传越神。传多了想不信都不容易。相信迟早有一天。天下的百姓大部分都会相信文远是神仙。神仙的意愿不能违逆。到时候文远登高一呼。大势所趋任何人都将不能抗拒…… 可是文远沒想到曹操居然也有把自己想成仙人的怀疑…… 此时曹操已经不去想文远为什么不杀他。而是如此突兀的出亭舞戟的事了。他已经从文远这首诗中体会到文远的心意。那就是即便明知会留下一个隐患。也不会杀了自己。试想既然连最难以割舍的权势都能随时放下。那还有什么值得文远在乎的。 果然。就听文远面色激动的道:“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乱世几人回。世间万物。生命最是珍贵。本应得到珍惜。可是生逢乱世。人命贱如蝼蚁。我每念及此。禁不住扼腕痛心。天下连年征战。十室九空。虽说都是身不由己。可若是能网开一面少杀一个。不也算给咱们汉人多保留一分元气。”这首诗是文远前世在一部电影里看到过的。非常喜欢诗中那种慷慨悲凉的韵味。尤其文远想借最后一句“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乱世几人回”來告诉曹操。本來乱世生存就已经多灾多难。又何必凡事太尽。不给别人留一点活命的余地。 曹操不禁动容。文远的一番话令他深有感触。虽然屠过城。滥杀过百姓。可是事后曹操都会感到深深的后悔。曹操的心里。对百姓还是有几分怜悯的。 就听文远继续道:“我虽不才。戟下却只杀我认为该杀之人。孟德兄性情与我相投。今日一醉我早把孟德当作生平知己。对知己动手。我实在起不了杀心。” “文远的仁义。我今日是彻底见识了。”曹操动容拱手道。 文远忙拱手回礼道:“只是如此就要委屈兄长随我一同回邺都去了……”虽说不杀曹操。文远当然也不会二到把曹操留在豫州。让他随自己回邺都。给他一个闲散官职供养着。时不时的在一起喝酒谈心。这样的安排也是不错的。不过这就要看曹操肯不肯。如果他一意求死。文远也是沒办法阻止的。 曹操点头道:“我明白的……日后有劳文远照顾了……”出乎意料的。曹操竟然答应了。也就是说曹操已经沒有求死之意。难道说刚才自己那一首诗打动他了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文远大喜道:“哈哈。这就太好了。以后我就能常和兄长高谈畅饮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怎么又看不透他了呢。”看文远笑得如此灿烂。沒有半点作伪之意。曹操不禁一阵苦笑。起初他还认为了解文远。可是这首诗过后。文远在他心中原本清晰的印象似乎又被层层的迷雾遮蔽。 曹操犹豫了半天问道:“文远。方才我从你诗句中听出一丝避世之意。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文远确有这样的想法。不知文远是否肯告诉我心中所想。当然如果有难言之隐就算了吧。我不该这么唐突去问的……”曹操也是个一上性有话就不吐不快的人。最后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題。可是话说一半曹操就觉着太唐突了。哪有这样直言不讳问人心意的。 谁料文远丝毫不以为忤的道:“对兄长我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兄长可知道我生平志向为何。” “扫平乱世。造福天下百姓……”曹操本來是很肯定的。可是文远这么一问。大哦让曹操有些不确信。曹操暗忖:“难道还有别的。” 文远道:“实不相瞒兄长。扫平天下。不过是我逐渐才竖立起的志向。兄长可知道我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吗。” 曹操苦笑道:“文远就明言吧。我也想知道的很。” 文远眯着眼睛认真的道:“第一是活着。第二是好好的活着。如此而已……” 曹操讶然道:“活着。好好的活着。就这么简单。”从文远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曹操几乎不敢相信。可是看文远诚挚的眼神。根本就不想有一丝作伪。 111 思归之情 “当然好好的活着有很多层意义。比方说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了。想干点什么干点什么了……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有事的时候出來逞逞英雄。沒事的时候泡泡美女。这就是我的志向了……” 曹操张大了嘴不相信道:“就这些。这分明就是胸无大志。胡闹嘛。文远如今身居大将军尊位。功名利禄无不唾手可及。即便是想……也非难事。还有什么是文远办不到的。”说到半途的时候。曹操顿了一顿。他相信文远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然而文远却无比认真的道:“兄长。其实想做到这些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乱世。想要达到我的愿望是非常非常艰难的。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起初是纯粹为了自保。后來才发现。只有彻底改变混乱的天下。才有我达成这些理想的机会。所以我才会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强化自己。而看到乱世百姓受尽苦难。兄弟我自认还算有些同情心。所以……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文远苦笑道:“其实我知道兄长想问什么。其实权势地位。真沒有什么太值得紧抓不放的。钱只要够花就好。权。只要不受人欺凌就好。其实为了这片天下。为了这份责任。咱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就像现在。一场官渡之战。我已经一年多沒有和妻儿团聚了呢。” 文远的一席话再度让曹操陷入了沉思。如果说曹操还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事情。此时文远的这番话仿佛为他开启了一扇窗。能够看到更广阔的一片区域。 二人的谈话到此就结束了。曹操低头思索着文远话中的意义。文远也被自己的话勾起了回家的渴望。 已经一年多沒有回家了呢。不知家中妻小还安好吗。官渡之战。自从起兵以來。似乎还从沒有一场战争像这一次持续这么久。当然。也沒有一场战争像官渡之战这样意义深重。 官渡之战的胜利。意味着曾经与文远针锋相对的曹操势力轰然倒塌。文远击败了自他起兵以來最大的一个对手。虽然现在豫州、兖州的仍残存着不少亲附曹操的实力。但是这些都只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相信用不了多久。豫兖二州就会纳入文远治下的版图之中。 自此文远便可虎踞中原。鲸吞天下。试问何人还可与争锋。 不过主要的战争虽说是结束了。可是后续的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情。如何安置原來曹操的原班文武。如何安抚百姓。架构新的权力体系。部署军队维护占领区稳定等等等等……都需要文远斟酌决定。 而眼下最紧迫的是。必须尽快让已经在外征战了一年多的军士们尽早班师回河北。去和家人团聚。 士兵也是人。即便是一向强调军纪作风的河北军也不例外。本來战事胶着时还好说。大家都还能咬牙苦撑。现如今大战已经结束。所有人自然期盼着能早点回家。试想一下。军士们四五百个日日夜夜沒有见过妻小家人。生活简单淳朴的他们相信比文远此时的思归之心更浓。 而他们远在河北。甚至幽燕之地的亲人。只怕更翘首企盼着丈夫、父亲、儿子的归來。对他们的安危日日提心吊胆。牵肠挂肚。所以…… 第二日。文远召集麾下核心文武齐聚中军帐议事。为了表示对曹操的尊重。文远并沒有把大将军行辕设在州牧府。而是在许昌城外扎下中军大营。当然。城中的两万多败兵是必须解除武装的。文远只派了张颌领一万青州兵入城接替防守。 而文远今天的目标很明确。并沒有废话。一开口提的主要议題就是撤兵。 “好了……我大致的想法就是这样了。各位说说看吧。有什么看法。有沒有什么需要修改之处。撤军之事必须尽早确定。尽快执行。”昨天从州牧府出來。文远就一直考虑撤兵的事情。一夜思索到今天大框已经确定。只差细节需要众人商量补充。 听了文远刚才所铺开的大框。臧霸面有难色接口道:“主公。只留下这些守军。恐怕有些不妥吧……豫州、兖州都是大州。合共十四个郡。二百多万人口。许昌不过刚刚平定。还有那么多地方等着收复……总之这么多烦琐事务。主公却只从青州、徐州两个军团抽出六万战辅兵。这么点兵马怎么能够用。” 主公说了。考虑中军、冀州、幽州包括骁骑这四个主力军团已经在外征战一年多的时间都沒有好好休整。兖州、豫州留守军就只有从刚刚参战不久的徐州和青州抽调。这次配合文远东线作战。张颌、臧霸一共就带來了两个军团十万战辅兵。其实臧霸也能理解主公爱护士兵的苦衷。让谁在外面打一年多的仗不回家。估计谁都受不住。可是这一抽就抽出了一大半。臧霸以前终归是做无本买卖的。这样划拉下來一大块肉。叫他如何不心疼。 所以文远话音一落。臧霸就开始提意见了。 文远看了臧霸一眼。道:“不够用也得够用。宣高。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的一清二楚。还不是不舍得我分你的兵……” 臧霸挠着脑袋苦笑道:“主公见笑了。这些兵都是俺一手操练出來的。一时真舍不得送走……” 文远笑骂道:“小家子气。不是送走。只是暂时调用。半年之内。我会从河北抽调活在本地招募。组建两支军团听用。到时候青州兵撤回青州。徐州并你臧霸自个带走。本來还想让你和张颌暂时兼领两州军务的呢。这么小家子气。让我如何能放心把兖州的军事重担交到你手中。” 两州军务。臧霸一听傻眼了。他新投靠文远不久。本來他还害怕主公分他的权。想不到主公竟然对他如此信任。竟把兖州交给他來驻守。这份胸襟。让臧霸不禁惭愧脸红。 臧霸当即认错道:“主公。俺错了。兖州交给俺。俺一定不辜负主公的托付。” 112 家才是王道 文远其实倒不会真的对臧霸这么优厚,文远手下将领比臧霸能力强,资历老的多了,赵云、颜良、太史慈、郝昭、吕蒙哪一个军团都督拉过來都能胜任兖州都督之位,让张颌和臧霸暂领豫兖二州军权,除了考虑其余几个军团在外征战太久的原因,还有就是半年之后文远必然会重新选人,眼下这种做法纯粹是为了应急。 依着文远的计划,半年之后内,还要在豫兖二州再组建两支军团,招募战辅兵马近二十万人,其中两个军团的战兵合共六万,其余辅兵负责供应后勤补给。 加上这两个州新组建的军团,算起來文远编制就有十个军团,战兵差不多三十万人,如果加上辅兵,那就是近百万兵马,这样一个数字说出來实在有点吓人。 一百万军士啊,虽然辅兵主要的任务是负责生产和维持地方秩序,可是军户编制上达到百万人,还是让文远心中开始产生警惕。 军户卫所制度前期虽然确实能形成很强的战力,养活大批的士兵,可是后期的种种弊端,却由不得文远不小心谨慎。 元末明初,平民皇帝朱元璋实行军户卫所制度,军户的主要的义务,便是出一丁男编入辅军,成为正兵,其他的子弟称作馀丁或军馀,正兵服兵役,馀丁生产供养军需,如果正兵死亡,就会从军户中递补一人服役,如此世代延续下去,战时乱世,百姓能活下來就是好的,根本不会考虑其他的东西。 明代的军户卫所制度,其实是吸取中国历史屯田经验,是一种寓兵于农,守屯结合的建军制度,明太祖曾夸口说:“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靠着军户的自给自足,朱元璋供养起规模庞大的军队,在元末乱世中脱颖而出,军户卫所制度初期也确实体现出惊人的战力,帮助朱元璋击败当时天下各路诸侯,将曾经横扫欧亚的元蒙赶出中原大地,甚至在明代初期还屡次出兵关外,打得元蒙几乎要从大草原上向西迁移。 可是长期存在的军户制度到了和平年代就不一样了,世代从军这条规矩就显得不尽如人意了,毕竟生在清平时期,能活得下去,谁还愿意当兵,让家中丁口承担危险的军役,军户思想观念的转变还是次因,主要的还是容易滋生贪腐问題,各地军户分散在郡县这些底层行政地点内,又不受地方官府的监督,只受辅军将校的管理,这样极容易滋生腐败,泪如明朝自英宗之后,卫所制度就逐渐开始衰败,各级朝廷命官占夺屯田,任意役使卫所军士,很多军士甚至被迫为权贵种地,沦为佃户,这就让军士们的生活愈发艰难甚至无以为继,军士们病无医药,死无棺敛,致使军士逃亡量越來越大,而军官则引以为利,以贪污缺额月粮,如此一个恶性循环下來,军官唯利,兵无战心,导致整个明末中后期军队的战斗力下降到了令人不敢想象的程度,文远经常能从一些资料小说中读到,几十个倭寇或者后金骑兵就敢追杀数百上千的官军,所以后來戚继光抗倭就坚决不用旧军,而是不惜耗费钱粮功夫招募从沒有当过兵的百姓重新训练成军。 文远可不想日后自己的军队也像大明后期的官军,让中原百姓在满清的铁蹄下遭受见他蹂躏,如果那样,他张辽纵然平定了这乱世,也会成为历史的罪人,一辈子不得安心。 所以究竟如何消除军户制度的弊端,一直是文远所追寻的,而在沒有具体解决的办法之前,文远觉得首先还是不能扩充太庞大的军籍。 如今文远麾下已经有了冀、并、青、幽、徐、司隶六州之地,再加上不久后吞并的豫兖二州之地,以及淮泗一代扬州的一部分,东汉十三州,文远已经实实在在据有了三分之二,八个州、数十个郡,七八百个城池县邑,加上渡口、关隘,分置有战辅兵近百万人,近百万人是什么概念。 一百万户军户,光是朝廷授予开出來的公田就有三万顷,三千万斛,足够百万大军吃用一年,咩年还能剩下千儿八百万斛的,三万顷以一军户家中丁口无人计算,这就是五百万人身上背有军籍,八州合计才有一千余万人口,五个人里面至少有两个是军户子弟,这个比例已经相当高了,长久下去,对朝廷的赋税收入也会产生相当的不利。 所以文远决定,辅兵保持七十万的基数已经足够了,此次新占领的豫州兖州,将不像以往那样继续在本地招募民户编入军籍,而是从冀州、青州、河南、河内这些地方抽调辅兵充实道豫兖二州去。 这些地方文远治理已有些年头,民殷城富,属于人口密集的区域,又远离前线,属于内地,地方戍卫的担子相对边关前线要轻一些,从这里抽调辅兵,一來可以削减庞大军户群体给文远带來的压力,二來也可以减轻地方上的负担,再有就是豫州兖州刚刚从攻下,如果就地招募难免其中会有心存敌视居心不良之人混在其中,使用从别处抽调來的兵马,跟本地人沒瓜沒葛的,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文远打算以后如果再有扩张占领的地盘,也这样从各地辅兵中抽取一部分,七十万辅兵,至多不能超过一百万人,如果再多,以后那就会真的出乱子的。 辅兵的难題解决,接下來便是原曹操麾下旧臣的安置问題。 此次官渡之战曹操的麾下虽说战死不少,前后有夏侯惇、典韦、许褚、夏侯德、李通、刘馥、袁涣等文武官将十余人,其余不知名的将校官吏更是多到不可胜计,不过活下來的人还是有很大一批。 从事步骘报道:“主公,根据回报,曹操麾下共有毛玠、吕虔、陈群、陈矫、满宠、蒋干、朱灵、昌豨、吴敦等大小官员二十七人被俘获,其余人皆在前日随曹仁突围前往汝南,不知这些人该如何安顿,” 文远沉吟了半晌道:“曹操帐下的亲信先不要管是否降顺,全部带回邺都去,至于各郡县的下级官吏,如果愿意投降的就让他们仍暂居原任,不愿意为官的,就换上咱们自己的人,七日之内,把这里的事情有个大致的处理,大军提前做好准备班师回邺都去……” “七天,这么急……”听到文远这么一说,顿时有人禁不住脱口惊呼道。 ………… 也许确实是想家的原因,在许昌待了不过半个月的功夫,文远就统领冀州、幽州的兵马离开许昌,北上回冀州去,行程显得颇为仓促,甚至关于如何治理两州的大框都沒來得及确定,许多细节都沒有來得及商议,文远就一股脑的都交给了崔琰和王修二人,文远已经上表,奏请天子封崔琰为豫州刺史,封王修为兖州刺史,治理二州,恢复战后破碎的民生经济。 这二人都是治政的高手,又跟随文远多年,知道文远以往治政所惯用的模式,相信即便遇上些难事也知道该如何处理,交给他们文远根本不用操心。 不过文远也只是将两个州的行政长官确定,其余地方郡县上的任官人选,一大摊子事都交给二人处理,就领着河北军班师回去……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许昌城北郊之外,大队的河北军士浩浩荡荡的向北行去,因为走在回家的路上,战士们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色,时不时有欢快的军歌声响起。 看着这些河北军,感受着他们浓浓的思想情绪,文远不无感慨的对曹操道:“孟德兄你看,将士们多高兴,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他们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要斩首,想要功勋……一个温暖的家,一份安定的生活才是将士们最需要的,” “是啊,战争就代表着破坏,沒有什么人是天生喜欢打仗的……”从许昌城出來,曹操就一直低头沉思,此时听了文远的话顿时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能连续一年高强度的作战,还能保持如此高昂的士气,河北军的表现让曹操很是惊异,不过相比这些,许昌百姓这两日的变化给曹操的震撼更深。 曾经,许昌百姓日子过得也是挺安逸的,可是一年多的征战却让他们生活尽毁,方才从许昌城中一路所过,许昌城的百姓们无不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城外田地荒芜,人烟寂寥,更让曹操深感羞愧,而不过短短几日,百姓们对河北军竟然感激欢送,这样的变化却着实让曹操够震撼的。 他这几日虽在府中软禁,却对文远的动作有所耳闻,这段日子河北军放赈救民,每日舍粥,活人无数,曹操也明白了,真心实意的给百姓谋福利,才能得到百姓的归心,看來这才是王道呢,难怪河北军南征北战,能无往而不利,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断网了,擦擦的,先更一章吧,这两天补上~~~ 113 给王越敲敲警钟 “主公……”一旁策马而行的荀彧看曹操话语竟如此丧气。不禁有些惊讶。他不知道那一日文远和他究竟说了什么。让一心求死以全名节的曹操不禁打消了死念。还对文远敌意大减。虽然沒提降顺的事情。可这几日在文远身边都是老老实实的。 张辽这一招厉害啊。如果曹操誓死不降。荀攸这些曹操麾下旧臣若是转投张辽。就多半会背上背主的劣迹。许多爱惜名声的人就会选择自尽以全忠义。可是现在曹操老老实实的跟着张辽回河北去。一句不好听的话都不说。也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这可就让曹操手下这帮人急坏了。他们是降也不是不降也不是。不降吧。连主公都不说什么了。自己一个做臣僚又何必以死殉节呢。降吧。总感觉又抹不开面子。所以大多数人只能沒头苍蝇一样无所适从。跟着大队一起回邺城去。 荀彧此时坐在一辆马车上。除他以外。其余荀攸、程昱、满宠、刘晔这些俘臣也跟在队伍里。这些人都是要跟着文远回邺都去的。对待这些原本曹操麾下的文官臣僚。文远并沒有太过限制他们的自由。还给身份地位较高的人分配了马车或者马匹代步。一路上可谓是相当贴心。只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脱。文远特意安排了几个夜影日夜保护他们。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被俘的命运的。许昌城破之日。毛玠就在家中自尽。而今天……似乎又有一人…… 大队正行之间。突听马蹄匆匆。几个骑兵从后队疾驰而來。这几个人的突然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來骑装束是夜影中人。文远不由停下马來问道:“怎么了。” 那几个骑士忙翻身下马。为首一个小队长回道:“回大将军。吕虔夺了匹马想逃走。还伤了一个兄弟……” 文远眉头一皱。忙问道:“什么。人怎么样了。” 小队长道:“人。人沒有跑成。已经被苏头带回來了……” 文远摇了摇头道:“不是说这个。是说咱们的兄弟伤的如何了。” “哦。兄弟受了重伤。医匠已经看过。需要休养好一阵……” “那就好……走带我先去看看去受伤的兄弟。王越。你也一起去。”听说夜影的兄弟沒事。文远才松了口气。叫上王越随着那几个夜影卫离去。那些曹操旧臣听着都愣了。连一个守卫的生死都关心。也难怪这些军士肯在战场上效死力…… 文远看过了受伤夜影卫的伤势。确定沒有生命之危后才去看被抓回來的吕虔。 等文远到的时候。只见吕虔此时正被屠户骑着马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拖着前进。身边几个夜影卫拿树枝狠狠的鞭打着他的后背。他的手被粗砺的绳索勒的皮开肉绽。身子也被拖在地上血肉模糊。伤痕累累。文远见识这番摸样。顿时呵斥道:“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参见主公。”文远在军中积威甚重。这一呵斥。旁边几个夜影卫慌忙拜伏于地。连跟文远一起來的王越也忙伏地请罪:“主公恕罪。小的待会一定好好管教他们。” 文远斜瞥了王越一眼。冷冷哼道:“王越。你教出來的好苗子。” 见文远怪罪。已经升做小队长的屠户忙上前请罪道:“主公息怒。都是小人的主意。只是这汉子嘴欠。脾气倔的很。伤了咱们兄弟不说。被抓回來还不安分。已经好几次想自尽。我看他太活跳。就想磨磨他的力气……主公放心。这汉子壮实的很。折腾这几下死不了人……” 文远勃然作色道:“还学会顶嘴了。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吗。你们几个……都去军法处领三十军棍。以后刑讯这种重要的犯人。必须先请示经过我的同意。王越。你教导无方。纵容属下违反军纪。也去领二十军棍。” 身边越兮、高顺不禁惊讶。夜影卫担负这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护卫反劫持的任务。刑讯逼供本來就是家常便饭之事。今天这么对付曹操的旧将吕虔虽说是有些过了。可是他们沒想到主公竟然会生这么大的脾气。居然责罚了了所有参与动私刑的夜影卫。连夜影的头头王越都被连累…… 当然。王越在文远麾下的官员中一直沒有什么好的口碑。主管的还是情报监察部门。高顺越兮可沒那么好的心肠替他解围。 文远看着王越领着这些夜影卫耷拉着脑袋前去领罚。直到这些人消失在眼中文远紧锁的眉头才稍稍松弛下去。他之所以如此严厉。并非是沒有原因的。王越如今的官职不大。只是个校尉的官位。可是他却掌管着情报监察部门。这个部门权力极大。而且不容易监管。做为这个部门的主官。除了要求对文远绝对的忠心。再有就是忌讳骄横跋扈。 王越的忠心文远以前从不担心。可是最近文远耳边听到的一些风声让他有些警惕。趁此机会。文远觉得有必要给王越敲敲警钟了。顺带着手对情报体系进行一次大的整理。 本來文远手上有三套情报体系。分为军事。民事。以及监察。 军事情报收集主要是军中的斥候哨骑负责。完成战场上或者有关战场的情报收集。由各军团的主官负责管理。 民事情报收集主要是有王力负责。以当初甄家商会的情报网为骨干。这些年不断扩充拓展。主要通过一些底层渠道获得天下各地一些有用的情报消息。这个情报体系成立的最早。网络最广人员最多。如今负责收集情报的细作已经遍布天下各地。 再有就是对内的监察情报体系。这个体系由王越负责。这是类似文远前世纪检这一类的权力监督部门。拥有相当不小的权力。负责文远治地内任官的监督、材料收集。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直接上报给文远。交由文远处理。 这三套情报体系各有偏重。互不干涉。各有自己负责的领域。可是自从夜影卫出现之后。这三个权利体系的平衡就渐渐被打破了。 夜影卫的任务很杂。其成员可以说个个都是能里能外、能文能武的多面手。这样一支力量战时可用在对外情报收集。平时可用來乔装改扮。打探消息。总之三套情报系统的领域都能有所涉及。职能不可谓不重要。可是这样一份权力。却也掌握在王越手里。因为夜影卫就是文远授意王越一手操练的。 本來文远把这份监督百官的权力交给王越。就是看出此人热衷权势。不为别人所喜。是个为了权势敢于得罪任何人的酷吏。王越忠心沒有问題。可是有了夜影卫之后。尤其是这些年來夜影卫越來越成熟。发挥出越來越大的效力。王越手上的权力欲越來越膨胀。这一段时日。文远已经听到不少不好的风闻。 王力最近就告诉他夜影卫经常会在不提前知会他的情报人员。擅自发起行动。仅仅是官渡之战。就让王力无谓损失了几十名得力的细作。几个军团主官也已经几次抱怨。夜影卫有几次征调他们的斥候哨骑。事先都沒有经过他们的允许。而且回回都是以主公的名义。 文远知道其实今天的事王越并沒有错。刑讯对夜影卫的人來说也不是太离谱的事。他能理解。夜影卫的特性注定他的行动不可避免的与军队和民间情报体系出现一定的交集。而对两个情报体系固有领域的插手。必然会引起负责这两个情报体系主官的不满和反对。文远当然不会偏听偏信这些人的一面之辞。但是这些警兆让文远警惕。必须改变眼下这种现状了。 坐在主公这个位置上多年。文远已经渐渐明白为上用人之道就是平衡之道。情报权力部门。就像是选在众人头顶以的一把利剑。用的好可以使时刻警醒自己。不好就会失去束缚造成极大的惨剧。情报监察的权力本來是应该相处监督。相互监视的。如果任由其中一家坐大。失去有效的监管。极度膨胀的权力就会像猛虎一般吞噬一切。所以今天文远只是借这件事给王越略施小城、敲敲警钟。免得王越日后在日渐膨胀的权力漩涡中迷失了自己。 而且随着夜影卫已经渐渐步入正轨。文远觉得有必要给夜影卫物色一个合适的接班人。分一分王越的权力…… 可是这个夜影卫的统领人选。究竟应该选谁呢。 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放在一边。文远移步來到吕虔身边。先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道:“吕虔……你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呢。向从夜影卫手里逃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吕虔是武将出身。体格健壮。不过被屠户刚才这一阵拖着浑身上下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只见他抬眼看了看文远。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浑身哆嗦这冷哼道:“忠臣不事二主。既已遭擒。不过有死而已。” 114 待荀彧他们转转 “忠臣不事二主。但求一死而已。”面对文远的招揽。吕虔很坚决的回应。 文远耐心劝道:“如今孟德都已经不再执着抵抗了。你有为何这么执拗呢。而且此次回邺都。念在孟德过去讨伐董卓有功。我还会表奏天子封他为骠骑将军。你效忠于他。随他一同为朝廷效力。还有什么可别扭的。” 谁料吕虔斩钉截铁的一口回绝道:“说的好听。我吕虔岂会为汉贼效力。大将军不必在多费唇舌了。理念不同。吕虔宁死不辱。大将军真要是好心就给我來个痛快的。” 文远几番劝诫。吕虔就是不肯降顺。文远不禁感慨道:“河南义士何其多也。”典韦为救曹操而死。许褚也为断后阵亡。之后毛玠殉节。现在又是吕虔求死……曹操麾下的忠义之士真的是太多了啊。 见吕虔求死之意已绝。文远也只能成全其名节。命人将其斩首。尸首厚殓葬于许昌北郊之外。文远亲自主祭。在吕虔坟前祭拜。 吕虔其实并不算是曹操麾下的核心成员。顶多也就是个老资格罢了。但就是这样。文远也大张旗鼓的给吕虔厚葬。就是要做给原本曹操的旧部们看。让他们看到自己厚待这些曹操旧臣的一面。 厚葬过吕虔。文远又叫过郭嘉。了解了一些关于荀彧、荀攸这些核心谋士的状况。相比吕虔一个能力一般的武将、这些人的情况才是文远最关心的。 郭嘉在许昌的这几天什么也沒干。一直就是陪着荀彧这几个颍川时认识的旧友喝喝酒。聊聊天。聊得也都是朋友情谊。各地的风土人情。天南海北。对于招揽荀彧他们的事情。郭嘉只字未提。只是开解这些人不必为了失败灰心丧气。 不过荀彧他们都是什么人。郭嘉知道自己虽然嘴上不说。荀彧他们几个心里如何看不出來。好在荀彧他们似乎也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弄得不愉快。因此招揽荀彧他们的事情就这样一直拖着。直到现在。 听了郭嘉的说法。文远还是很满意的。这些妖人级别的智囊如果能为己所用自然最好。如果实在太倔。文远也已经想好了。要么送到朝堂上封一个闲职干干。要么就送到郑玄的学馆里研经讲学。反正这些人的文采白白浪费可就太可惜了。 文远沉吟一番后道:“奉孝。我看这样……咱们现在就筹划准备一番。等回到冀州。让荀彧他们看看沿途的民情。好好领略一下冀州的风物。崔琰不是还沒有來许昌赴任呢嘛。让他先过來陪着荀彧他们转上两天。崔琰也是豪族出身。他说的话才有说服力。而且现在崔琰对我的政略已经理解了。等荀彧他们真正看过了咱们冀州的情形。再有崔琰在旁边相劝。我就不信说服不了他们转变观念。” ………… 颍川郡离邺郡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中间其实只隔着大半的陈留或者横着的河内、河南。两边直线距离不过五百余里。此次班师。走的是当初出兵时的路线。大军从许昌北返官渡。再经封丘北上白马。然后渡船过河回到河北。由于军士们归心似箭。五百多里的路程沒有十天就已经走走了大半到了白马渡口。渡过大河。就算进入河北的地盘。 崔琰接到文远的谕令。一早就等在黎阳城外。大军刚从白马过河。崔琰就已经出黎阳三十里在北岸迎接。 崔琰如今已经是文远任命的豫州刺史了。他是郑玄的高徒。投入文远帐下的时间又早。人气资历在文远麾下的文臣之中稳稳的占据前列。如今能被文远外放主持一州之政务。也是实至名归。除了名望和能力。忠心也是文远选择的一个重要原因。 曾经有一段时间。文远和崔琰闹的有些不愉快。那时候文远因为粮食短缺。还刚刚开始在冀州大兴屯田。这种在崔琰看來毁掉豪族根基的行为让二人差点闹翻。因为崔琰也是出身豪门。清河崔家在河北乃至天下都是有名的望族。这种行为让顾全家族利益的崔琰几乎站在了文远的对立面。 可是随后文远打下了并州。开始和匈奴人互市交易。再之后。乌桓人也开始加入到和汉人互市的行列…… 于是。在河北根基颇深的崔家开始尝到追随文远的甜头。现如今。崔家已经成为甄氏商会第二大的股东。生意已经遍布整个中原。崔家的家族势力已经比以前扩充了几倍。已经成为仅次于无极甄氏最大的商宦。这个时候。崔琰当初对文远的那点不满早已让他抛到九霄云外。 一抽出空闲。文远就把崔琰拉到一边。好好交待了一番。 “季珪。这事你要给我办的妥妥的。要让荀彧他们对咱们河北军的印象有一个彻底的改观。带他们回邺都。去巨鹿。去下曲阳看看。不用多劝。就让他们自己看。眼见为实。他们都是聪明人。你只要在他们看的时候点拨一番。就一定能让他们加入到咱们这边來。” “主公放心。荀彧他们的想法我能了解。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对主公有所改观的。”同为豪族。荀彧此时心里有什么想法崔琰大致能猜的出來。而且同一类人很容易产生惺惺相惜。彼此很容易生出认同的感觉。崔琰也不想看着盛极一时的颍川荀氏走向衰败。所以文远的嘱咐崔琰二话沒说就痛快的应承下來。 文远点头一笑:“好。那就交给你了。带着他们多走走看看。我先行一步领军回邺都。” 荀彧等一干曹操旧部的问題有办法解决。文远心里顿时一块大石头落地。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回邺都去了…… 第二天。崔琰就领着荀彧。荀攸、程昱、刘晔等十几个曹操麾下的谋臣离开了大部队。一路开始放松的游玩。 回到河北的时候。正是七月收获的时节。走在冀州的乡野上。眼前尽是黄澄澄的麦田。一片连着一片。一直连接到地平线的远端。崔琰这一队军马在田边的官道上走着。一路所过。时不时可以看到农民在田间心情的劳作。他们的脸上大多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他们见到大军经过。根本沒有想过逃避躲远。有时候经过聚居的村落。村里的百姓还会主动把茶水瓜果献上犒劳一番。 看到文远治下竟是如此一番宁静祥和的景象。看到冀州百姓对河北军竟然如此拥戴。荀彧这些人一个个震撼的长大了嘴巴。心中感慨万千。 “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就是人间乐土啊……当今天下。只怕除了大将军治下之内能有此盛世光景。别的地方的百姓只怕连活下去都难……”曹操长史陈群看到这幅光景。就发出这样的感叹。 陈群也是颍川大族出身。家中几代为官。祖父陈寔为太丘长。父亲陈纪历任平原相、侍中、大鸿胪。叔父陈谌为司空掾。陈群年少便有才名。祖父陈寔常认为此子奇异。向乡宗父老说:“这孩子必定兴旺吾宗。”后曾被刘备辟为别驾。刘备去荆州后。陈群转投曹操。被辟为长史。此人政略出众。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物。史上著名的九品中正制就是由他所制定。本來如果按照历史正常的走向。此人会先后做到侍御史、御史中丞。曹丕代汉。举陈群为尚书令。晋爵颍乡侯。魏文帝黄初六年。陈群为镇军大将军。领中护军。并录尚书事。次年。曹丕崩。陈群受遗诏辅政。魏明帝即位。晋封群颍阴侯。增邑五百。青龙四年十二月癸巳日病逝。谥靖侯。 所以这个人。也是文远重点想要招揽的人才。 豪族和庶民虽然从一出生就会有阶级对抗性。不过也并非沒有开明的豪族子弟同情百姓的际遇。天下纷乱。见惯了百姓受尽战乱之苦。而能在河北看到这样一副世外桃源般的景象。如何能不让他们感到欣慰。感到震惊。 走到一条河边。崔琰传令停下扎营。不远处。一个圆形木制机具矗立着。足有五六丈高。立在水边缓缓的转动。 第一次來河北的众人当然沒见过这个圆圆的巨大物事。营寨刚刚一扎下。几个人就好奇的跑到河边看个究竟。 刘晔从小对机械有些研究。如果说他河北军的什么最感兴趣。无疑就是赫赫英名的陨雷车和三弓床弩。沒想到到了河北还能 此时心情急迫跑在最前头。边跑还便问道:“季珪兄。那个圆圆的木头做的大家伙可是能江水引入田中。” 崔琰闻言笑道:“一听就知道子扬(刘晔字)是个行家里手那个啊……说起來可就有些神奇了。也不知道我家主公是不是仙人下界。竟然会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兴平元年主公命人大修水利。似乎料定要闹蝗灾。一共挖通了沟渠四百余里。还请给事中马钧造了这种灌溉用具不计其数。结果还真别说。那一年果然真的闹了旱蝗灾害。结果靠着提前的准备。我河北上下沒有饿死一个百姓。” 115 天子郊迎 听了崔琰的话。荀彧惊呼道:“兴平元年那场旱蝗灾害。河北竟然沒有一人死于灾荒之中。” 兴平元年的那场席卷整个关中、司隶、河南河北几乎大半个中原的旱灾。所有人都印象深刻。那一年曹操还在和吕布争斗。谷物涨到五十余万钱一斛。兖州境内据事后同居饿死的百姓数以十万计数。当时饿殍遍野。人竞相食的惨状仿佛至今还历历在目。这么大一场灾荒。要说河北沒有一个人饿死。那荀彧是无论如何不肯相信的。 谁料崔琰斩钉截铁的道:“那可不。我还能欺瞒各位先生不成。当时因为我家主公提前半年就开始大兴水利。蓄养鸡鸭以治蝗虫。是以虽遇灾年。冀州的粮食收成仍能保持在六成左右。而且主公此前又先后从幽州、徐州购进粮草上百万斛。纵有受灾严重的郡县。也能调度到足够多的粮食赈济灾民。如此七拼八凑。终于渡过了这个关头。” 见众人皆面露惊讶之色。崔琰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得意。河北这些年超卓的政绩有目共睹。在同行面前展示这些政治上的成果。崔琰心中难免会有一些优越性。 崔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还有一事。那时候蝗虫漫天。主公亲自带着全冀州的军官将吏一起治蝗。日以继夜。不眠不休。还第一个带头吃蝗虫。说來这蝗虫还真是难得的美味呢。我家主公总是会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竟有此事。”荀攸等人顿时愣了。要知道这时候的人都把蝗灾看做是天灾。是老天发怒惩治世间的百姓。谁敢违逆上天的意志。难道不怕天神怪罪吗。难道张辽就不怕上天的报应。 此时荀攸几个也多对文远是神仙下凡的民间传言有所耳闻。听了崔琰的话俱各惊疑不定。 “修渠数百里。只为救活百姓。真仁德爱民之主也……”唯独荀彧感叹一声。他精研儒家治国之道。很受孟子民贵君轻理论的熏陶。虽出身豪族。对百姓还是有怜悯同情之心的。自打进入冀州之后一路所看到的风物。冀州百姓所过的生活。由不得他不感慨万千。什么是盛世。这就是他新募中的盛世了。而自己坚持的东西难道是错的吗。 看着这些人的惊讶表现。崔琰心中暗爽。心忖道:“嘿嘿。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更让你们更吃惊。日后你们看的多了。对我家主公就会了解的更多了……”这还沒到邺都呢。邺都里的盛景。大陆泽畔的连片的匠坊、书院、下曲阳的兵营。英魂冢……等见识过了这些。只怕荀彧他们到时候会更震惊。 ………… 就在崔琰领着荀彧一行慢悠悠的游览冀州的时候。文远已经领着得胜之兵班师回到了邺都…… 离城三十里外。数以万计的河北军正排成整齐的队列雄赳赳。气昂昂的迈步前行。 本來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文远他们昨天傍晚就能赶回邺都。可是因为天子听闻大将军班师。欲亲自出城迎接。犒赏三军有功将士。文远特意在离邺城三十里外的地方扎下行营。命军士们擦亮铠甲兵器。整理仪仗仪容。如此好生准备了一番。今日一早才继续前行。 十余万战兵队伍。排成浩浩荡荡的队伍。兵甲锃亮。旗帜鲜明。就这样在邺都南面的官道上行进着。乍一眼看去气势雄浑。真是不可多得的威武之师。 外行人看门道只能看出这只兵马威武雄壮。不可轻侮。可如果是内行人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这队列气势并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这长长的绵延二十余里多大十数万人的队伍。除了整齐的踏步声。甲叶碰撞发出的清脆交鸣。竟连一点多余的嘈杂声音都沒有。而且这些人每十人为一排。举目望去就如十道笔直的线条直到远方。似乎不仅前后左右间隔相等。两千多人连动作都是一样。宛如一个整体。仅仅从队列上就能看出这支军队平日里的训练就能猜想出。这支军队平日的训练有多么严酷。 “弟兄们。把你们的精气神都给我拿出來。天子现在就在邺城南门外亲迎咱们。你们的亲人也在城门外等着你们团聚。记着。咱们是得胜之兵。今天就让天子、朝臣、邺都的百姓看看咱河北军的威风。”今天的文远身穿着一副黄金明光甲。头戴黄金盔。手绰祖龙戟。跨骑流星驹。全身披挂。走在队列之外大声的喊着话。 本來这个伙计是由麾下各部曲的将领來干的。不过今天文远的心情特别振奋。就把督促玄缨卫的工作从高顺、越兮手头上抢下。 “嗷嗷嗷。”事实上玄缨卫从來不需要督促。荣耀即是这支王牌军队的生命。他们所想的所做的只是在不断给头上戴着的黑色簪缨上戴上更多的光环。沒有任何事情会影响他们此时钢铁堡垒一样的军容。 玄缨卫给力。其余战兵也半点不肯认输。十几万人马组成的火红色钢铁洪流浩浩荡荡的向着邺都涌去。而在这支队伍之后。还有规模更庞大的由二十余万辅兵、上万辆辎重车辆组成的后勤补给队伍。 此时邺城内万人空巷。城中城周居住的数十万百姓都齐集于城南郊外。这些人当中。有近半数人是河北军士的家眷亲属。他们已经一年沒有和军中的亲人团聚。此刻迫切想要看看他们的亲人是否安好。而其余民户百姓也争相一睹英雄的飒爽姿容。 今天就像是一场规模盛大的节日。几乎所有人都面带喜悦的颜色。激动的迎接他们心目中英雄。几乎…… 邺城城门外吊桥边上。献帝刘协也头戴冠冕。身穿黑色锦缎龙袍。一身天子服饰战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他头打麾盖。身后宫女宦官站了一群。高台左近还重重护卫着上百名金盔金甲。手持节钺的羽林健卒。显得神圣庄严不可侵犯。如此天子威严也引得四周百姓争相瞩目。 和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喜悦不同。刘协似乎有些神思不属。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他心不在焉的低头想着事情。在身边宦官几次提醒下才勉强沒有露出倦怠。在百姓面前出糗。 张辽回來了。而且是得胜回來了。击败了唯一能与之争衡对手曹操。收复了豫兖二州。这本应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是刘协却反倒为此心忧。天子有天子考虑事情的层面角度。尤其是处在刘协这个尴尬位置上。张辽打胜了。自己该如何给他封赏。大将军的官位已经是外姓朝臣所能达到的极致。再往上就是只有刘姓皇族才能触碰到的王公爵位。难道要给他超越礼制的册封。 这还不是最让刘协忧心的。张辽的这次得胜。势必让他在朝在野的威望再上一个新的巅峰。百姓势必对他会更加拥戴。朝臣渴望得到权势只怕会更迫不及待的向他靠拢。更让刘协心烦意乱的是。他最近听到了宫外一些风声。有传言说张辽是天上仙人下界。要扫荡乾坤、涤清海内。要…… 说來就來。就在刘协陷入沉沉思索的时候。突然听见耳边突然想起淹沒一些嘈杂海啸山呼。刘协抬起头。只见远处地平线上渐渐露出如林的旗帜。紧接着就听见千军万马踏动地面发成隆隆的马蹄声。 “來了。來了。”刘协可以清楚的听见台下的官民百姓发出欣喜的欢呼。也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发自内心欢喜的心情。本來身为一朝天子。看到朝廷兵马得胜回朝应该像百姓们一样内心感觉到欢喜。激动。可是刘协偏偏一点也高兴不起來。百姓们对河北军、对大将军张辽的称颂在他耳中非但一点都不顺耳。反而让他觉得分外的揪心和难受。就像现在。远处传來的轰鸣马蹄声就如同一面大鼓在他心头狠狠敲动。让他的心时时刻刻被压迫紧绷着。得不到一点放松。 而能给他如此沉重压力的。当然非大将军张辽莫属。 “这些乱民。难道他们忘了这天下是谁的天下了吗。朕还沒死。我大汉还在。张辽还是我朝廷的臣属。”刘协在心里。也只能在心里大声的呐喊。他甚至不敢将自己这些心里的话喊出口。如今的邺都。已经是张辽的天下。朝堂上下、宫闱内外尽是张辽安插的耳目。刘协虽心中极希望改变这种状况。可是考虑道眼下所处的状况。想想前两年董承发动的那场整编。刘协也只能把这个念头深深的埋在心底深处。 最先一步赶到邺城外的是骁骑军。上万骑兵组成的庞大军阵停住在城南的校场之中。斗志昂扬。精神抖擞。主将吕布全身披挂。威武有若天神。在数十万人的邺城百姓迎接欢呼声中。吕布也兴奋的满脸通红。左耳处一块触目惊心的伤口随着咧开的大嘴微微颤动。 116 献俘 献捷 骁骑营之后,便是浩浩荡荡的破军重骑和中垒武卒,破军重骑一出现,立即迎來邺都百姓一阵更热烈的惊呼,骑士们被厚厚的铁甲包裹,连胯下雄骏的高头大马上都披着甲胄,肩扛拉风无比的七尺陌刀,只是这份卖相就足以令人震惊,远远看去,就如同一道黑色的怒潮滚滚碾來,仿佛沒有什么东西能挡住这潮水前进的脚步。 中垒武卒的装备和破军营差不太多,同样是重甲,陌刀、投枪、强弩,战马,只是他们的铁甲更厚,战马身上不披护甲,主要也是为了替他们负载沉重的装备和甲胄。 值得一提的他们虽然是步兵,却人人都配有一匹战马,这是整个河北军三十万战兵步卒中都沒有的优遇,就是为了保证这个最强战阵及时投入战场的机动性,在这个各路诸侯手上骑兵都比较稀缺的时代,给步兵配马匹在别人看來几乎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只有掌控了幽并两块马场的文远奢侈到给中垒武卒陪马匹代步。 头顶着黑色的簪缨,破军营和中垒武卒來到校场上,齐刷刷的下马立定,为了迎接天子的检阅,他们都是全副武装的,壮硕的身躯加上足有百多斤重的武器装备,这就是三百多斤的分量,即便是产自关外草原的优良战马也不能长时间的承受如此重负。 随着这只铁甲精锐的到來,校场内外再一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欢呼声,因为四周的百姓都看到了一个挺拔伟岸的身影,文远就身在中垒武卒之中。 “大将军威武,” “祝大将军早日扫平乱世,从此天下太平,” “……” 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中,文远并沒有离开队伍前往天子所在的高台奏报,而是跨马绰戟立于高台之下,等候其余后面的战兵陆续进入场内。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中军、冀州、幽州三个军团才进入场内,加上之前的两支队伍,合共十万余人,满满当当的占据了长宽足有五里的宽阔场地,一时间旌旗飘动,枪戟如林,半空之中弥漫着浓浓的激昂杀伐的气息。 “鼓乐,起,”随着鸿胪寺卿的一声号令,高台后开始敲打吹奏其一阵美妙又不失激昂的乐曲,众将士听着这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歌,无不骄傲的昂起了头,他们连的脸上洋溢着骄傲,欢喜,刚毅,今天所有的一切欢呼和掌声,都属于他们。 不知什么时候,校场外的嘈杂声已经渐渐消失,一曲奏罢,便要正式的开始郊迎大礼,忙碌了大半天,无论是百姓,还是回归故土的将士们都期待着这一时刻的來临。 “陛下诏谕,宣大将军、巨鹿侯张辽觐见,”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文远这时才一步步走上高台,冲刘协行下一礼,古时候献捷是国家大事,虽说天子早有赐文远朝堂上剑履上殿,参拜不名,可是这种正式的场合下,文远也不敢有丝毫僭越,否则一旦被有心人传出去,自己只怕会被天下文人骂的狗血淋头估计…… “大将军出师远征,大胜而归,快起,快快请起……”刘协道,他如何敢让文远下拜,忙制止了文远行足九叩之礼。 “多谢陛下隆恩……”文远也不客气,陛下叫咱起,咱就别做作了不是,正好他也受不了这种跪拜之礼,这举动虽说让旁边的宦官大臣看得直撇嘴,不过既然陛下都已经开口免礼了,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接下來就是一系列依照朝廷礼制所走的程序。 只听文远取出一卷不加缄封的官文朗声念诵道:“启奏陛下,臣此次南征豫州,共获聝四万三千余,俘虏五万八千余人,及车、马、牛、羊不可算计……”那时候打仗计军功,都是要割下敌人首级,不过献捷太庙就不需要那么血腥的把几万颗首级从太庙千里迢迢运到京城去,那时候还沒有太好的技术保持尸体不腐不烂,所以只需要割下耳朵代替首级,聝,即从战场上被杀死的敌人身上割下的左耳,而献捷官文,则有专门的史官记录,甚至由专人铭刻金文,为后世铭记。 刘协心神不宁的听着文远念诵奏捷官文,心中五味杂陈,曹操十多万兵马啊,都败在张辽手里,难道这天下就真的沒有人是张辽的对手了吗,难道这大汉江山就要亡到我刘协的手里。 文远低头念着,时不时望向献帝的眼中也不露半点好恶的情绪,自从王旁之死,自从那一次的董承事件之后,文远就觉着自己和小皇帝刘协越來越疏离,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却确确实实存在的东西…… 接下來就是献俘和献捷的仪式,这两项仪式本來是要在太庙,太社、宗庙之中进行的,普通民众不能前去观礼,不过这么多百姓都在城外迎接凯旋回师的军队,天子当然不能错过这样一个宣扬大汉朝廷浩荡天威的机会,命文远将缴获的旌旗、鼓角、衣甲、仪仗展示给围观的百姓,当然还有几万只硝制过后的左耳,以及从许昌降兵中挑选出的五百俘军。 俘虏的几万军士自然是不可能全部带过來的,否则光是一路看管他们都是个大问題,所以文远只是从数万降卒中挑拣了几百个看上去彪悍精壮的而已,这些人用白练系着,一个挨着一个从高台下走过,接受天子的检视,之后才是到太庙、太社开始正式的献俘。 古时候大军凯旋献上俘虏还是有讲究的,俘虏必须是长相够凶悍,孔武有力的人,太瘦弱太矮小就不能昭示国家的威严,献上的俘虏到太庙后,俯首乞命,经有天子审讯,如果天子下令处以极刑,就由廷尉带往法场;如果天子下令开释,侍臣便传旨先释缚,随即宣布释放,被俘者三跪九叩,拜谢天恩。 当然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这些人跟随文远前來,文远已经和朝廷通过气不会处死他们,相反的为了昭示天恩,除了当场赦免无罪,还会赏赐给他们一些东西,如此一整套的献俘献捷仪式结束,已经是深夜,不要以为凯旋的仪式就这样结束了,献捷之后,天子还要大宴有功之臣三日,之后便是论功行赏的典礼,总之还有许多的繁文缛节等着文远,饶是他來到这个时代已经多年,这些琐碎礼仪还是让他头疼不已。 自始至终,曹操不显山不露水的立于中垒武卒方阵的门旗后,他的身上披着覆盖全身的黑色甲胄,头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头盔,让人根本看不出别的中垒武卒一个个情绪激昂,唯有他面色沉凝,心中充溢着复杂的情绪。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呢,曹操已经明白,张辽能走到今天根本不是运气,政治、军事、经济,沒有一样在自己这里,自己的失败,本來就在情理之内。 而经过那日和文远一场谈话之后,曹操似乎一下子看开了,谁胜谁负又有什么打紧的呢,反正自己和张辽目的都是一样的,既然这一路所见已经证明张辽的政略是正确的,自己又何必在争是谁平定了这个天下呢。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乱世几人回,不做乱世奸雄,做个治世能臣也与自己生平的志向相违背…… 只是现在曹操还沒有完全从挫折打击中恢复过來,他需要好好的闭门静思一阵,好好想一想这些年戎马征战的经验教训,思考一下自己做的究竟哪些对,那些不对,是以他拒绝了文远表奏他为骠骑将军的好意,只答应赋闲避居于邺城之中,对此文远也沒有一味强求,还沒到邺都,他就特意命甄俨在城里给曹操安排了一处清幽雅致的宅邸。 “子脩,如何选择在你手里,你要好自为之了,子桓、子文、子建、仓舒……你们要过得好好的……”全新的生活即将到來,唯独让曹操有些担心的就是他远在汝南的亲人们…… ………… “父亲……”就在曹操亲眼见证着河北军凯旋奏捷的时候,曹昂拎着一坛酒坐在平舆城的城头上,神情呆滞遥望着北方,如同一尊塑像一样一动不动。 如果和曹昂熟悉的人看他这幅样子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眼前的曹昂跟以前相比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眶深陷,眼中血丝密布,满嘴的胡茬子,满脸憔悴,哪里还能找到以往一丝俊朗的影子,用失魂落魄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许昌果然还是陷落了,起初和汝南的一切都断了联系,听到这消息的曹昂当时不顾麾下幕僚的劝谏要打回许昌去,可是最后在众人的合力劝谏,尤其是连曹仁、夏侯渊这些叔叔辈的人物都出言相劝了以后,曹昂这才怔怔出神,勉力劝了回去。 可是随着情报体系的回复,得到的消息再一次让曹昂差点沒按捺下去,父亲被俘,帐下的文武都被或杀或俘,俘虏的据说都被带到了河北去,曹昂如今手上只有两万余兵马,深感无力,这一段时间每日只知借酒浇愁,醉生梦死不理政事…… 117 两年准备 一直以來,父亲曹操就是曹昂心目中最高大伟岸的英雄,是曹昂最坚实的心理支撑,可是现在,连父亲都被张辽击败,生死未卜,曹昂只觉着天都要塌下來了。 就在曹昂心中充满无助和彷徨的时候,一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曹昂的浑浊的视线中…… “曹子脩,我找你半天,沒想到你竟然躲在此处,”自曹操战败之后,残存的势力皆以曹昂为首,拜他为主公,如今的汝南就是曹昂说的算数,來人竟如此直呼曹昂之名,若是旁边站着有人,定然会惊诧眼前发生的事情。 曹昂只是抬头看了看來人,并沒有应声,依旧低着头默默喝着酒…… 來人大概是找得急了,又见曹昂如此一副颓废模样,顿时怒声斥道:“曹昂,想不到你竟然一蹶不振至如此地步,可恨我当初看走了眼,居然会拜你为主,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天意让张辽一统天下吗,”來人说到怨愤之处,禁不住仰天长叹一声,看着曹昂仍不理不睬闷头喝酒,那人顿时气不打一出來,叫道:“就知道喝酒……如此醉生梦死,你要让跟随你的这些人都离你而去吗,”说完一把从曹昂手中夺过酒坛,哐啷一声砸了个稀巴烂。 曹昂这会才有了点反应,摇头哀叹道:“你让我怎么办,咱们能打得过张辽吗,张辽那么强,连我父亲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又能做什么呢,” 來人怒极嗤笑道:“我的信条就是只要想,就沒有办不成的事,曹昂,你看你这副样子,哪有一点你父亲的气度,枉你父亲一世英雄,想不到竟然生出你这样一个孬种,枉你父亲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现在这这幅表现简直就让你父亲失望透顶,” 曹昂闻言面色一变,他本是武将出身,可烂醉如泥的他却连一个酒坛都夺不下來,此时却不知道哪來的力气,噌的一声从地上跳起,勃然怒喝道:“大胆司马懿,我不许你侮辱我父亲,” 看到曹昂须发贲张的样子,司马懿倒转怒为笑道:“呵,这样的精神头倒还有一些英雄气概……我奉劝主公一句,主公如果真的想就此沉沦,不如趁早降了张辽算了,还能得到官位爵禄,我们司马家、颍川荀氏、还有其他追随你们的豪族这便散去,另投明主,哼,这样做你真辜负我们这些人对你的期望,如果……你还念着令尊的厚望,想干成一番大事,就必须尽快振作起來,因为已经沒有时间在这里磨蹭了,” “想知道曹公的下落吗,” 曹昂触电一般猛的抬头道:“我父亲,我父亲怎么样了,” 司马懿冷笑道:“他沒有死,也沒有降,不过现在已经做了张辽的阶下之囚,据报已经被张辽带到了许昌,” “曹公即便被俘都不肯降顺,你倒好,不过这么一点打击就在这里唉声叹气,志气沦丧……” “谁说的,”曹昂愤然打断司马懿的话道。 只见他定定的直视着司马懿,慨然作色道:“我不想认输,不想辜负父亲对我的期许,我要证明给父亲看,我能行,” 司马懿这才满意慨然点头道:“好,我们这些人追随你到此要的就是这个劲头,这样才是我司马懿看中的主公,有这样的志气,就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冲劲过后,曹昂又有些忧虑道:“可是仲达……张辽麾下拥兵百万,已雄踞大汉大半疆土,你说咱们真的能扳得倒张辽吗,” 司马懿长笑一声劝道:“当年秦灭六国,也是以一隅而取天下,昔日楚汉争鼎之时,楚强而汉弱,最终还不是高祖立大汉四百年之基业,天道无常,事在人为,咱们先深根固本,待时机而动,谁就敢保证张辽能如此一路顺风顺水呢,” 虽然有些安慰的味道,不过司马懿这番话仍然让曹昂的信心坚定了不少,只见他面色沉凝点头道:“明白了,咱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司马懿眼中露出一丝欣慰,道:“探马回报,张辽并沒有继续南下,而是匆匆领大军班师回朝,只留下张颌的青州军团守豫州,留臧霸的徐州军团守兖州,以十万战辅兵守备两州,依我看张辽短时间并无攻打汝南的意向,即便是打,谅他也打不下汝南,”虽说曹昂从许昌出來的时候只带走不满一万的兵将,不过从许昌突围的曹仁、夏侯渊带來的兵马也有不少,加上这段日子豫、兖二州不断聚拢过來的旧部,如今曹昂手上竟然聚集了三万余众,除非张颌、臧霸敢倾尽全力不留兵守备,否则司马懿自信能够抵挡,而现在许昌刚刚陷落,豫州、兖州的大片地盘连稳定都算不上,这二人敢來吗,可能吗。 顿了一顿,司马懿又道:“张辽要稳固豫兖二州,沒有一两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到,咱们正可以趁此机会,重整士气,操练兵马,待兵粮足备,士气旺盛之日兵锋东指淮泗之地,先拿张勋,杨弘这两个叛徒开刀,据此两地,可得兵十万之众,到时候再做思量,”张勋和杨弘献了萧关之后,皆被文远封为列侯,暂时腾不出手整治淮泗局面,就仍令二人去做河淮南、庐江诸郡郡守,这两个软柿子镇守淮泗之地,正好可以拿來给曹昂扩充势力。 曹昂只觉着心中豁然开朗,慨然道:“那好,父亲未达成的志向,就由我代他來完成吧,半年之后,咱们就出兵攻打张勋、杨弘,” ………… 南阳宛城。 太守府邸当中,刘备和诸葛亮正在谈论南阳政务,南阳是个大郡,刘备查看户籍账册,这一郡就有十六万户,八十余万口,一下得了如此可观的地盘人口,刘备当然激动莫名,而且得到诸葛亮这个得力政才的帮助,刘备这段时间果真是如鱼得水,将南阳上下的关系梳理畅顺,各县的县长县令纷纷前來向刘备表示愿意尽忠。 因此这几日刘备的心情极好,和诸葛亮谈笑风生。 正说着话,突然门外关平求见,刘备笑容一滞,忙唤关平进來。 关平疾步从堂外走入见礼,刘备心神不定道:“平儿,你从叶县來,可有什么事情,”当初赵云的兵马到了叶县之后,并沒有屯驻多久就向许昌进兵,刘备得到消息之后不久就令关羽引兵一万前去收复叶县,叶县是南郡东北面的门户,关羽驻守叶县,一则严守门户,二则监视许昌方向的动静。 刘备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此次关平突然回來,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关平躬身道:“伯父,父亲让我飞马來报,许昌被河北军攻破,张辽大军已经班师回邺都,” “噌”的一声,刘备和诸葛亮从席上站起,二人彼此相视,面露惊容,太快了,从张辽四月份卷土重來,这才七月初,短短三个月,十几万兵马就这样土崩瓦解,河北军如此强势的表现顿时令刘备刚刚生出的一丝雄心如冰雪消融…… 刘备一时间愣住了,半晌之醒悟过來,脱口道:“曹操呢,曹操现在是死是生,”曹操对刘备有恩,对曹操刘备除了有一份感激,更有一份英雄间惺惺相惜之情,当然更关键的,失去了曹操的屏障,刘备不得不忧虑该如何直面河北军的进攻…… 关平答道:“据报曹操兵败被俘,现在是生是死,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曹操,曹操就这样败了啊……”刘备怅然坐在地上,连盛极一时的曹操都不是张辽的对手,最后落得个兵败被俘,换作是自己能挡得住吗。 诸葛亮年纪虽轻,心思却比刘备沉静,开口问道:“许昌城高壕深,又有曹操数万精兵据守,何以这么快就打下了了许昌城,” 关平把官渡之战、许昌之战的大致状况跟诸葛亮一说,诸葛亮也是面色凝重:“张辽用的是堂堂正正之法啊,曹操苦心经营的官渡壁垒不可谓不坚固,许昌城也是出了名的大城,如此地利尚且被河北军铁蹄踏碎,河北军的攻坚战力……”说到这诸葛亮低头沉思不语,涉及到河北军的恐怖战力,诸葛亮和刘备一样陷入了忧虑之中…… 沉默了一会,诸葛亮才又开口问道:“许昌现在张辽命何人留守,留下多少兵将,” 关平道:“张辽班师前,命青州都督,安东将军张颌留守,守军便是青州的五万兵将……” “还好……”诸葛亮闻言这才面色一缓,思忖一番陡然正色道:“主公,我即刻动身往荆州一趟,” 刘备不禁疑惑问道:“军师为何突然要去荆州,” “张辽此次匆匆班师回河北,是因为军士久战疲惫急需休整,实在沒有精力在发动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如今曹操已灭,荆州必然是张辽的下一个目标,张辽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南下,但是不來则已,一來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势必是要以雷霆扫穴之势一举荡平荆襄,所以咱们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咱们只有一到两年的时间扩充实力,一两年之后,咱们可能就要和张辽正面來一场硬仗,” 118 筹建水军 邺都漳河之畔。 文远、曹操、郭嘉、赵云、吕蒙等人站在高高的河岸之上。 自从从官渡回來之后,文远就经常会要邀曹操随自己四处走走看看,二人出则同车,入则同席,隔三差五就会邀曹操畅饮一番,曹操虽然仍沒有吐口愿意为文远效力,不过对文远的这些优待也不避拒。 此时岸边,二十只快船一字停在岸边的水面上,这些船都是正规的汉军水军快船,每船二十军士,皆轻甲护身,或持牌握弩,或抖桨绰槁,快船前方,是一条七八丈长两层高的中型斗舰,斗舰上挂着一面巨大锦帆,锦帆上的图案以蓝色波纹为底,上绣两道交叉的铁索,铁链上方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甘”字,看上去拉风无比。 河水虽顺势向东南流去,可是这些船就如同嵌在水面上一般沒有挪动半分,而且阵列排布整齐,只是这样一手,就让岸上许多连船都沒坐过的河北军士惊叹不已。 突然,就见水面帅船上一阵红旗飘动,看到旗令,吕蒙恭声向文远道:“主公,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文远点了点头,颇为期待甘宁待会会给自己带來什么样的惊喜。 “呜呜呜~~~” “咚……咚、咚咚……” 听到岸上的鼓角声音,帅船上也响起激昂的金鼓之音,只见帅船二层上一位身披锦袍铁甲,头插斑斓翎羽的威猛将军手中令旗摆动,那二十条快船缓缓启动,渐渐加快,如脱弦之箭般一字向河心飞驰而去。 这大船小船阵型不乱到了河心,就见河心帅船不动,挥舞令旗指挥,小船如玉女穿梭一般往來穿插,一会摆成一字字,时而摆成雁阵、方阵、鱼鳞阵……时而分散,时而汇聚,看得让人眼花缭乱,汇聚时两船以木板连,军士在颠簸的船上行走如飞,如履平地,文远虽然不懂这个时代的水战,却也觉着这支水军不错,至少阵型看着令人觉着赏心悦目。 文远如此,其他人也差不多,大家都是看个热闹,俗话说,南人坐船,北人骑马,文远现在手下的将领几乎大半都是河北人,坐船倒是坐过,不过要是说指挥水军作战,却沒几个人懂得,而如今文远已经击败了曹操,接下來最重要的自然是南向一统江南之地,虽说现在还欠缺诸多准备,大军南征还为时尚早,不过从现在开始未雨绸缪还是有必要的。 而在诸多的准备当中,筹建水军的重要性理所当然的排在第一位。 其实从文远立志荡平天下起,文远就已经开始物色水军统领的人选,筹建水军也一直就在他平定天下的大计划内,只是之前文远全心全力对付曹操,一直沒有分出精力筹建水军,加上文远手上一直沒有合适的将领人选,有也只是吕蒙、陈武、张南、焦触这几人。 对吕蒙、陈武两个,文远一直有些不太放心,此二人虽然都是南方人,都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被迁到河北來的,要说两人水性不错文远相信,可是让他两个独立统领从來沒统领过的水军文远就不敢这么轻率了。 而赵云将甘宁引荐上來,顿时让文远如获至宝,心中大喜,甘宁,勇将啊,东吴第一勇将除他无人,如果从三国之中个挑出一个文远最喜欢的将领,、魏国便是大魏之虎张辽,蜀国非常山赵云莫属,吴国之中就是甘宁了。 喜欢甘宁,是因为文远熟悉历史上甘宁这个人,喜欢甘宁的勇略胆气。 大将甘宁,天下扬名,甘宁是巴郡临江人,他早期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少有气力,好游侠,招合轻薄少年,为之渠帅;群聚相随,挟持弓弩,负毦带铃,民闻铃声,即知是宁,” 在过了二十余年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水贼生活之后,甘宁突然觉悟了,开始“止不攻劫,颇读诸子”,痛改前非的甘宁想投奔刘表,想做一番事业,可惜“不见进用,后转托黄祖,祖又以凡人畜之,” 这个时候,甘宁开始了他载入史册的第一战,“权讨祖,祖军败奔走,追兵急,宁以善射,将兵在后,射杀校尉淩操,”这是甘宁第一次出彩,亲自射杀敌人大将,救下己方主将,堪称立下大功,不料黄祖熟视无睹,甘宁失望之余,听了朋友苏飞的建议,另谋他处,于是投奔了孙权。 文远喜欢甘宁,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刚到东吴的甘宁,就献上了他的一番军事战略,对孙权谏言:“今汉祚日微,曹操弥憍,终为篡盗,南荆之地,山陵形便,江川流通,诚是国之西势也,宁已观刘表,虑既不远,儿子又劣,非能承业传基者也,至尊当早规之,不可后操,图之之计,宜先取黄祖,祖今年老,昏耄已甚,财谷并乏,左右欺弄,务于货利,侵求吏士,吏士心怨,舟船战具,顿废不修,怠于耕农,军无法伍,至尊今往,其破可必,一破祖军,鼓行而西,西据楚关,大势弥广,即可渐规巴蜀,”权深纳之,张昭时在坐,难曰:“吴下业业,若军果行,恐必致乱,”宁谓昭曰:“国家以萧何之任付君,君居守而忧乱,奚以希慕古人乎,” 甘宁提出的这番宏观战略,与周瑜的天下二分思想是不谋而合的,由此足见甘宁并不仅仅是武艺卓绝,战略眼光也是很长远的,尤其对张昭的一番话更见其豪气干云,让文远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初到江东连谋主张昭都不惧的率性将军。 甘宁对战争的估计显然是正确的,孙权攻打降下,果然生擒黄祖,让文远感触的事又來了,当时苏飞与黄祖一起被捕,甘宁为了救被判处死刑的好友,“下席叩头,血涕交流”非但孙权的封赏一点不要,还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请孙权释放苏飞,论义气便是比关二哥也丝毫不逊。 甘宁义气不输关羽,武勇也令关羽深怀戒心,史载“后随鲁肃镇益阳,拒关羽,羽号有三万人,自择选锐士五千人,投县上流十余里浅濑,云欲夜涉渡,”面对关羽大军,“宁时有三百兵”,以三百对五千,差距之大,不言而语,但是甘宁却豪气干云的对鲁肃说了一番话:“可复以五百人益吾,吾往对之,保羽闻吾在此,不敢涉水,涉水即是吾禽,”肃便选千兵益宁,宁乃夜往,羽闻之,果然不敢夜渡,而结柴营,今遂名此处为关羽濑,” 试想一下,关羽是什么人,敢在威震华夏的关二哥面前叫板,敢说出这样一番看似有些狂妄的话语,而且还果真让关羽忌惮不敢涉水,如此豪气之人,怎能让文远不喜。 而甘宁的勇猛表现还远远沒有结束,最勇的一幕发生在合肥之战,“权密敕宁,使夜入魏军,宁乃选手下健儿百余人,径诣曹公营下,使拔鹿角,逾垒入营,斩得数十级,北军惊骇鼓噪,举火如星,宁已还入营,作鼓吹,称万岁,因夜见权,权喜曰:“足以惊骇老子否,聊以观卿胆耳,”即赐绢千疋,刀百口,” 这就是传说中的百骑劫曹营,这就是勇猛无畏的甘宁,虽然他年轻时做了不少目无法纪的事,虽然他曾不讲信用的从吕蒙手里骗回自己家犯罪的厨子,将之处决,虽然他因为粗豪得罪过孙权,但是“开爽有计略,轻财敬士,能厚养健儿”的甘宁绝不是一勇匹夫,智勇双全的他有着自己的性格,当那份桀骜遇到吕蒙的宽容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回报,甘宁一生作战,虽然沒有早期将领那么多的讨贼、讨山越的战绩,但大多是大战大功,且个人出彩的时刻层出不穷,堪称东吴数一数二的虎将。 也正由于此,孙权由衷感叹:“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 这一世,文远穿越成了张辽,而历史上和张辽齐名的甘宁如今到了自己帐下效力,几乎是一见到这样一个性格特立独行的将领,文远就本能的生出亲近。 文远前世是个屌丝,虽然前世性格内向的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來,可是骨子里还是藏着一股倔劲,想要释放,想要宣泄这种情绪,甘宁率性爽直的性格,就像郭嘉一样正是文远喜欢的。 而且甘宁年少的时候就做了水贼,巴郡是现在的重庆,位于长江中上游,那里河道狭窄,暗礁密布,在长江上游的飞波急浪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甘宁指挥水军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有他替自己筹建一支水军,日后南下文远就可高枕无忧了。 就在文远的畅想中,水军的操练也已经结束了,就见甘宁龙行虎步上岸來到文远身前,慨然拜道:“甘宁拜见主公,” “哈哈哈……”文远心情大畅,昂首长笑,而后亲自上前将甘宁扶起,道:“孤得兴霸,何愁天下不定,” 119 挖出来了!神迹? “孤得兴霸,何愁天下不定,” 筹建水军,任谁都能看出文远的目的何在,统一了中原之后,文远的下一个目标当然会放在南面,荆襄刘表,江东孙权,广大的江南之地都是文远需要征伐的区域,那里河网密布,湖泊众多,骑兵在那里将大受限制,必然需要一支靠得住的精锐水军。 甘宁当然知道大将军如此厚待自己的原因,而想到日后自己能在大将军麾下一展所长,建功立业,胸中也是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末将……末将原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文远笑着握着甘宁的手道:“兴霸,我欲筹建一支水军久矣,只是一直未得其人,今我若给你一支人马,需耗时多久,能练成如你麾下这帮兄弟般的水上健儿,” 甘宁性子直爽,即便是对文远说话也不怎么避讳,只听他道:“主公若想组建水军,宁敢保一年之内水军便可出战,但若想练成一支风里來,浪里去的精锐水军,沒有个三五年功夫只怕不那么容易,主公也知道,北人的水性实在……” “三年吗,北人确实不习水战,应该也还來得及……”文远心头稍有些失望,不过算算时日,也还來得及,现在虽说已经击破了曹操,中原已尽入掌控,可是兖州、豫州还要一两年的时间稳定,南阳刘备、汝南曹昂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修理,西面,北面都还有不小的顾忌,三年时间,來得及…… 而且甘宁并沒有因为初入自己帐下急于显摆而夸口,而是实实在在给了一个稳妥的期限,这样反倒让文远真正安心。 文远慨然道:“好,时间长点不是问題,那咱们就先以三年为期,三年不行,五年也沒有关系,你要知道,我河北军招募军士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到战场上送命的,而是除了技艺方面,还要要让他们敢于打仗,闻战而喜,如果达不到这个要求,我宁肯不让水军随我出战,直到你认为你训练的这支军队达到了我的标准为止……总之我要的不是寻常的水军,而是一支像我河北军那样所向披靡、敢打必胜的精锐,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征战江河,建功立勋,” 文远这番话既是鞭策,也是鼓励,从下曲阳起兵至今,文远就一向奉行精兵、强兵的策略,兵不贵多而贵精,河北军这些年虽然屡有征战,伤亡人数却始终能保持在很低的程度,文远也并非承受不了伤亡,而是能伎俩的避免无谓的牺牲,这在乱世之中对于保全人口户籍有着重大的意义。 甘宁不太了解河北军的这种军事理念,这强军的标准文远必然让甘宁记住,文远也知道筹建水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文远对军队一向高标准,严要求,甘宁既然说要时间,好,那就给你时间,以三年为期,先给你上个紧绳,让你甘宁先有个紧迫感,力争三年之内完成,当然文远话沒有说的太死,也可以体现管理方面的一种人性。 而且文远这话不仅是对甘宁说的,身边河北军一系的将领听到文远如此激励,顿时脸上露出欣喜之意。 果然甘宁听文远这么说,既觉着重任在肩,不敢有丝毫放松,又对文远的关心颇为感动,再拜道:“主公放心,末将绝不辜负主公托付,” 文远当即拜甘宁为昭义校尉,负责水军的训练,吕蒙为伏波将军,人员船只的筹措,钱粮的调度这一系列大局都由吕蒙掌控、另派陈武从旁协助,日后的水军军团文远打算就以这三人为主铺设架构,到时候吕蒙为都督,甘宁为副,陈武就在旁边给他们打打下手。 甘宁今年已经三十岁出去,一开始听说未來的水军主帅竟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毛头小子,颇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不过在知道这小子竟是文远麾下立下赫赫战功的吕蒙之后,甘宁就心中的不满就顿时烟消云散了。 水军骨架的问題解决了,接下來就是兵员编成,文远心目中的水军军团将编制有三万战兵,另有两万辅兵做后勤协助,这样一支军队,既可以独立作战,又可以辅助主力军团渡河,运送军粮辎重之用,这就意味着战兵的队伍又要扩充。 考虑到眼下战辅兵规模庞大,已经有近百万众,为了不再扩充军户规模,文远打算以选调的方法从各个州郡整个战辅兵体系内抽调精于水性的青壮编入水师,只要是水性好的,条件好的,让吕蒙看上的,上至玄缨卫,下至辅兵,都可以抽调到水军,给吕蒙如此优越的选兵条件,兵员的素质几乎不用吕蒙发愁,由此可见文远对这支水军寄望之重,也让吕蒙笑的合不拢口。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兵员素质是一方面,装备辎重也是不容忽视的一头,刀枪盾甲这些寻常之物自不必说,水上交战,首在弓弩交锋,能不能取胜,很大一定程度由弓弩决定,文远当即拍板,让马钧巨鹿匠作坊尽快先筹集五千具二石强弩交付吕蒙以作训练之用,之后三年在陆续配发一万强弩凑足一万五千之数,曹操在一旁听着眼睛直愣,一万五千副强弩,这是什么概念,强弩威力巨大,便于操控,可是因为结构复杂而造价昂贵,曹操记得自己以前麾下有十几万兵马时也不过只有强弩几千副,军士多用规格不一的长短弓,而眼下文远眼睛眨也不眨就一口给新军装备一万五千副强弩,他怎么就不想想光是造这些青铜弩机,就要耗费多少铜。 文远也奇怪曹操为什么表情突然有些呆滞,他可想不到曹操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大手笔而震惊,其实现在文远最不缺的就是钱粮,即便刚刚经历了官渡这样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之后,文远的手头也不过是略微紧蹙而已,而以文远如今占据的辽阔地盘,庞大的人口基数,尤其是河北四州扎实的经济基础,这些都让文远拥有很强的回蓝回血能力,略显干瘪的钱袋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很快变得重新鼓胀起來。 而让曹操惊讶的还远远不仅于此,文远的下一句话让曹操甚至有吐血的冲动。 只听文远道:“水军船只的建造也不能放松,三年之内要给水军陆续配备大小各种类型、用途的船只两千艘,这种制式的小型走舸要留,其余各种类型的艨艟、斗舰、楼船、运兵补给船只也要有,子明、兴霸,这些细节你二人商量着定,列给我一张清单,我让马钧酌情打造就行,正好水军训练的地方就设在大陆泽,你们虽说可以找马钧参与设计……” 相比步军,水军所要花费的钱粮还要庞大的多,除了武器装备,船只就是一个大头,因为以前沒有专门的水军,文远手头上只有数量很少的战船,平日渡河都是正用民船,如今组建水军,各种战船都要重新造起,文远考虑水军筹建需要三年的时间其中也有船只方面的原因。 此外大陆泽碧波千顷,这里作为水军的训练基地正合适,而且还和马钧的匠作坊毗邻,文远已经告诉了一些马钧关于水军战船的几个有趣的创意,他很期待马钧会给他带來什么惊喜。 得了文远的许诺,吕蒙、甘宁、陈武三人心满意足的离去了,带着文远的希望,三年之后,三人又会交给文远一个什么样的答卷呢。 观看完甘宁部曲的演练,文远意犹未尽,就在漳水之畔扎下行营,邀曹操及众文武饮宴至晚方休,三更时分,文远回到帐中,就见宣慰中郎将郭敬早在帐内等候,一见文远躬身下拜:“属下参见主公,” 对于郭敬的到來,文远并沒有感到惊讶,而顿时猜出郭敬的來意,开口道:“你既然來了,想必要你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吧,” 郭敬谦恭点头道:“按着主公的想法属下已经准备好了,主公只需如此这般……相信过了明日,天下人莫不认定主公就是真命之主,” 文远颇为期待的眯眼一笑道:“好,如果今日事成,我便给你记一大功,” 郭敬谦辞道:“属下不敢受赏,属下的一切都是主公给的,能为主公效命,是属下一生的荣幸,” 翌日一早,曹操因为酒醉正在熟睡当中,突听帐外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曹操皱眉起身,出帐问守帐的侍卫道:“外面什么事,怎么这么闹腾,”在文远身边呆了这几日曹操已经知道,河北军中一向军纪森严,军营之中严禁大声喧哗,而现在如此反常,定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孟德先生……”虽然曹操现在沒有任何官职在身,不过在文远的厚待下生活贵比王侯,吃穿用度、侍卫仆从一应不缺,拨去负责曹操起居的亲兵侍卫态度也十分恭敬,曹操问话,立即有负责安全的亲兵队长回答道:“了不得了,昨夜咱们这边出现了了不得的神迹,” 就在曹操和亲兵队长说话的时候,一个亲兵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对亲兵队长道:“挖出來了,挖出來了,神迹,” 120 铜雀的意义 “神迹。什么神迹。”曹操不禁动容问道。这个时代的人绝大部分都相信天地鬼神。求占问卜。祈禳凶吉都是寻常之事。一听说出了神迹。曹操顿时一阵惊异…… 那亲卫思考了一下道:“是……我嘴笨。也说不出那是个啥东西。就听说昨日深夜。主公突见一道金光由地而起。今晨主公命人挖开放出金光的那片地面。先生你猜怎么着。竟然挖出了一个一丈多高。铜的、大鸟一样的东西。” “铜鸟。”曹操闻言一愣。终耐不住心中好奇。顾不上洗漱。对亲卫队长道:“走。带我去看看……” 一入中军帐内。曹操就看见里面早已围满了大大小小的河北军文武官吏。曹操还沒來得及和众人行李招呼。立即就被帐中一件高大的物事吸引了注意力。 “铜雀。”曹操眼神一滞。脱口惊呼道。只见那一件物事大概是青铜材质。高一丈五尺许。铸得是凤凰展翅的形象。舒翼若飞。神态逼真。曹操心中本能的咯噔一下。古时候称凤凰为雀。凤凰是鸟中至尊。如果张辽身边出现了这等神迹。那岂不是说张辽便是真命之人。又大富大贵之相。而且张辽挖出來什么不好。挖出來铜雀一尊。这难道是说…… 曹操陡然想到书上流传的一个典故。心中如同泛起惊涛骇浪。 再看帐中主座上。张辽似乎也兴奋异常。对身边谋士郭嘉问道:“奉孝。我昨夜梦遇营外地面生出金光。结果挖出这尊铜雀。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预兆。” 郭嘉喜笑颜开道:“主公。昔年舜母夜梦玉雀入怀而生舜。今主公得此铜雀。实乃大吉之兆呢。” 曹操心中如同压上一块大石般陈玉无比。他刚才想到的典故就是这个。舜是什么人。当年圣主尧因为舜的人品德行天下颂扬。便在年老的时候主动将自己的位置禅让给舜。舜母夜梦玉雀入怀而生舜。如今张辽又得了个铜雀。这预示着什么。不就是说文远是真命之人。这天下的正统迟早有一天会从汉室禅让到他的手里。 这时候郭敬在一旁谏道:“主公。天降祥瑞。定是上天对主公平定海内功绩的肯定。主公何不铸高台庆贺。以彰显主公之威德。” “哈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立即着人破土动工兴建高台。彰显我河北军威。”文远眯眼若有深意的扫视了一番帐中众人。这些人中。大多数人脸上带着近乎狂热的兴奋。看看。主公的功德让上天都降下吉兆了呢。主公就是当今天下的真命之主。跟着主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那是迟早的事。他们多半是文远麾下的武将。或者心腹的谋臣。还有一些对汉室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人。 但也有一部分人神情凝重。似乎在沉思出神。这些人就像曹操一样。表面沉默。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起伏震荡。他们显然也想到了曹操所想到的那个典故。正在承受着巨大的思想冲击。 这正是文远想要的。前几日郭敬向他來汇报工作的时候。文远突发奇想想到了原本这个时代曹操应该经历的这件事情。历史上曹操就在占据邺城之后。从地底掘出了一尊铜雀像。 为什么曹操会在击败袁绍一统中原的时候掘出一尊铜雀像呢。为什么这件离奇的事情在一向公正严谨的史书中都能有所记载呢。联想到这铜雀特有的寓意。文远就觉着可能这并非是一场偶然事件了。说不定就是历史上曹操的故弄玄虚。以此证明自己才是顺应天命之人。以此为自己获得更高的权力扫清阻力。 曹操这样做无疑是聪明的。把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借天意來昭显。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谁敢嫌命长与上天做对。还不得乖乖的前來归顺。即便是对他不满的人。也会在潜意识里觉得不可能战胜天命之人而心生气馁。 更绝的是曹操这一手干的让别人就是有所怀疑也摸不着把柄。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不过是挖出來个铜雀而已。反正这一切都是天意。你能怎么滴。如果有人敢说曹操意图篡位。对不起你想多了。身为丞相曹操当然不会手软赦免你的诬蔑之罪。 因为曹操这一手玩的实在漂亮。文远也禁不住想借用此计。看着帐中这些文武官员各种各样的神情。文远相当满意。他的目的达到了。等铜雀台的事情传遍天下的时候。自己的威望将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相信所有想对自己不利的人事先恐怕都要想一想。跟自己做对是不是自寻死路。 听文远要建高台庆贺。众人纷纷热切的上前出言道贺。果然如文远所想的那样。因为这一次铜雀事件。众臣对自己更加恭敬了。连曹操看向文远的目光都有些异样。文远心中暗暗好笑。这一切只因为自己身上已经披上了一层天命的光芒。 等文远回到邺都的时候。大将军夜梦地生金光。在漳河边挖出铜雀的事情已经在邺城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无不欢喜莫名。纷纷庆祝这是预示着天下太平的吉兆。大将军随后大将军府又在邺都四门外张贴招募青壮修筑铜雀台的布告。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相信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四海皆知了。 邺城内外一片喜气洋洋。一时就如同过节一样。只不过所处的位置不同。难免有人欢喜有人忧。居住在禁城内的天子刘协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心不起來了。 后殿之中一处隐秘的书房。刘协听了国丈伏完的回报。失声惊叫道:“国丈。外面的人真的是这样传言的。都说张辽是舜帝转世吗。” 伏完道:“千真万确啊陛下。我听了坊间风传。又去看了城门外贴的告示。这才冒死告知陛下的……”边说还边看四周。自从董承事件之后。天子身边的守备就严密了许多。侍卫、宦官几乎时刻不离刘协左右。想单独见一面更是不容易。如果不是伏完身份尊贵是皇后之父。他也绝难有机会出入禁宫。 刘协将书案上的一摞巨鹿纸撕得粉碎。低声咆哮道:“张辽匹夫。难道他真的把自己比作是舜。想让朕将天子之位禅让给他吗。休想。绝不。”撕碎之后。刘协仍不解气的将那些散碎在面前的纸张拨下桌面。连笔墨砚台镇纸异类的也一同打翻在地上。刘协就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一阵潮红。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除了愤怒。其中更多的还是心惊。听到伏完带來的这个消息。刘协下意识的将这件事情归结成张辽为了给自己造势而策划的阴谋。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可掩盖的恐惧的。他不敢让自己去想却不能不想。难道这真的是上天降下的昭示。张辽才是真命之主。难道自己的天子之位真的迟早有一天会被张辽夺走。想到这刘协强迫自己不去往下想了。可是一团恐惧已经厚厚的笼罩在他心中。 因为恐惧。所以刘协惊怒的有些歇斯底里。甚至忘了自己身边可能到处都是张辽的耳目。 伏完忙跪伏劝谏道:“陛下切勿动怒啊。臣冒死前來。就是想先让陛下知道后心里先有个底。免得日后听到动怒失态让张辽看出。陛下。眼下还需隐忍为上。一切以大局为重。” 刘协愤怒道:“忍忍忍……为了苟全性命。我一直在忍辱负重的退让。可是我还要忍到什么时候。现在我就像笼中鸟一样。处处受到董昭、董昭这些张辽爪牙的监视。只能在这禁宫之中发号施令。出了宫城。所有的事情都要有张辽做主。天下人可还知道有我这个皇帝。可还知道这天下还有个大汉朝廷。” 说着说着。刘协真情流露。语转悲声。上前攥着伏完的手痛哭道:“国丈。求你告诉朕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脱此困境。求求你。救救朕……”说來刘协还真够可怜的。上一次的董承事件。董承、种辑、王子服这些企图兵变扳倒文远的大臣都文远一锅端了个干净。连带着刘协身边亲信的宦官也一个沒有留。现在刘协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沒有。每天庞大的压力和对未知的恐惧积压在心中得不到倾吐。长久下來。刘协的精神都会有些恍惚。 “陛下……”看到刘协这副可怜无助的模样。伏完也是老泪纵横。君忧臣辱、君辱臣死。陛下眼下如此境遇。伏完愧疚的无地自容。可是理智告诉他现在陛下根本沒有能力和张辽硬碰硬。而且伏完的性子有些谨小慎微。他也不敢和权势如日中天的张辽抗衡。 伏后也在旁边劝道:“父亲。求求你帮帮陛下吧……” 伏完瞪了女儿一眼。却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女儿的性子伏完清楚。说來正是从小受了自己的熏陶才养成了这副脾性。古时候讲求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伏完一直是这样教女儿的。伏后嫁入帝皇之家后。也确实一心一意为天子筹谋。一切都以皇室利益为重。对于其中所冒的风险更是义无反顾。甚至连自己的宗族利益都不管不顾。 伏完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老臣就是豁出一条老命也为陛下尽力谋划就是……只是现在陛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激怒了张辽。一定要将他稳住……” 121 教子有方 “一切都要有劳国丈了。”见伏完答应。刘协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顿时振奋莫名。想想也是。他身为天子之尊。此前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都沒有。张辽给他带來的巨大压迫力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现在伏完答应舍命相助。刘协怎么能不激动。 一时之间。刘协心中的抑郁散去不少。倒也不再纠结于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有关铜雀的事情。他在董卓手上、李傕郭汜手上的时候。这些人与张辽相比僭越之处箭支多不胜数。为什么那时候他沒有反抗。还能承受。 那是因为那时候身边还有一帮忠心汉室的臣子肯为他分担压力。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沒有人出谋划策。沒有人亲近劝抚。让刘协对自己的未來充满了恐惧和无助。而有人说说话。帮他排解排解心中忧愁。刘协就能支撑的很久。 从人性的最深处看。刘协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但是首先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不想白白送死。刘协从小到大一直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这使得他的性格胆小怯懦。其实刘协也不敢和文远起冲突。可是沒有人诉说心里话让他难免会多想。神经紧张经常会恐慌激动。他已经习惯了对袭來的一切逆來顺受。但是这些都以一点为前提。那就是。。保命。 如此刘协对着伏完一阵发泄。伏完也好生劝慰刘协不可冲动。如此一番倾诉之后。刘协觉着心里舒服多了。倒也沒强求伏完尽快想办法扳倒张辽。好还政于天子。倒是伏后对父亲连番催促。令伏完在心中暗暗摇头。 回到家中。伏完一直心神不定。唯有借酒消愁。他为人谨慎。做官也一直如履薄冰。从不与人起冲突。当年献帝还在李傕郭汜手中掌控时他曾被任做辅国将军。到了邺都为了避嫌自贬做了散骑校尉。就是不想和张辽起冲突。可是现在因为女儿的缘故。伏完自觉日后难免要和有对立的时候。想想皇室和大将军一系势力的悬殊差距。伏完仿佛看到自己的女儿被鸠杀。伏氏三族也会惨遭不幸的残酷情景。 纠结半天。伏完这样对自己劝慰道:“不能硬碰硬。绝不能硬碰硬……如果张辽真的是舜帝转世。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无论怎么斗也不可能斗得赢。即便不是。他这么大的势力也不能轻举妄动。先就这样拖着。暗中留心联络对张辽不满之人。慢慢等待机会。把陛下和女儿稳住。绝不能让他们一时冲动被张辽抓住把柄。丢了性命。” ………… 可惜伏完向从中息事宁人。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这个时候朝廷里又出了一件大事情。 “就这样。我气杀了袁绍这个当年我所遇到最强大的对手。然后兵不血刃得到了邺城。哦对。就是邺都。就是咱们现在住的这座城……”大将军府中。文远惬意的坐在马钧照着自己要求制造的靠背椅上。望着眼前一个长相俊秀、正不断要求他的七八岁男孩。右手轻抚他的额头。眼中尽是慈爱的神情…… 抚摸着孩子柔嫩的额头。一种血脉相连的微妙感觉从手指上缓缓透出。让文远心中一阵剧烈的波动。 张念。小忆宁……不知不觉间。自己和宁儿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宁儿。也已经离开自己七个年头。宁儿。你在遥远的天上过得还好吗…… 都说儿子随娘。从小忆宁的脸上。文远依稀能看到宁儿的影子。仿佛有一袭白衣就在自己脑海中翩翩舞动。看着。一股复杂难言得酸涩和愧疚就禁不住涌上心头…… 宁儿。那个第一个打开自己心扉的温婉女子。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为了自己的血脉得到传承。竟然义无反顾的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宁儿。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了一个孩子。你要知道。在我心中。你的分量比孩子更重。孩子。咱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有…… 想着。虽然已经七年过去。文远的眼眶仍不禁滚动着一丝晶莹……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孩子的呼唤声让文远从深深的思念中醒來。看着小忆宁。文远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丝爱怜的慈和笑容。 见父亲沒事。孩子眨着宝石般晶莹剔透的黑亮眼睛。满脸期盼的道:“爹爹。再给念儿讲一个你以前打仗的故事吧。念儿还想听……” “呃……刚刚不是已经讲完了吗。怎么。念儿还想听。”文远一愣道。刚才他给小忆宁讲的是当年和袁绍冀州争霸的事情。那一战之后。宁儿香消玉殒。正因为讲到此处。让文远又勾起内心深处最悔恨愧疚的事情。 “求求你再给我讲讲嘛。再讲讲您以前打仗的故事……我还要听。”因为文远一直四处征战。从小到大小忆宁和文远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不过这并不能阻挡父子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一次文远回邺都一个多月。小忆宁已经开始粘着文远不松。 文远苦笑道:“话说念儿。咱们已经讲了一个时辰了吧。你都在我这呆了那么久。怎么不去陪妹妹们玩呢。你做大哥的。应该多关心关心两个妹妹才行……”除了七岁的小忆宁。文远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幼萱。一个两岁大的女儿丹丹。分别是貂蝉和甄姬所生。唯独四夫人樊氏。至今还沒有子嗣。 这两年文远让华佗从医学院请了几个妇科圣手给樊氏看过。才知道她天生沒有生育的能力。 知道樊氏沒有生育子女的能力。文远心中一阵恍悟。或许历史上樊氏一直寡居桂阳就是因为这个缘由。文远很清楚樊氏多么想要一个孩子。考虑到樊氏的感受。所以文远并沒有告诉樊氏实情。只是好生抚慰了樊氏一阵。让樊氏一阵激动。 文远其实对樊氏有无子嗣并不看重。只是对樊氏当初只是血气方刚。一时情动。感觉上比貂蝉、小萝莉终归差了一筹。尤其是文远常年出征在外。对妻室难免有冷落之处…… “好好好。讲一个讲一个……念儿爱听。我就一直讲。爹爹我打过的仗可多着呢。想听多少都有。”文远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那么喜欢听自己战争的故事。不过看着小忆宁眼中对自己的崇拜和期盼。恐怕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拒绝儿子的要求。 “好哎好哎……”小忆宁拍着白嫩的小手表情一阵激动。文远一阵苦笑。小孩子活泼好动是好事。可是这么小就喜欢听打打杀杀的事情也不知是喜是忧…… 文远正要开讲。突然一个风华绝代的俏丽身姿从侧门偏偏走入。虽然已经是几年的夫妻。文远每次一见都会生出眼前一亮的感觉。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让身边的花儿都羞怯低头。正是貂蝉。 貂蝉一进门就嗔怒道:“念儿……我一猜就知道你在你爹爹这里。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去书房习字念书。这一阵子你经常不到书房去。先生已经跟我告过几次状了。”宁儿离开人世之后。小忆宁便一直由貂蝉抚养照顾。貂蝉视小忆宁如己出。小忆宁也一直将貂蝉当作他的生母。文远常年在外。都是貂蝉一直悉心照料。严格要求。俨然一个严母…… 平时宁儿对母亲还是极怕的。不过也许是跟文远待得久了。或许也带上了一些他老豆纵横沙场、舍我其谁的气质。虽然还是有些怕。不过小忆宁犹豫了半天还是咬了咬牙道:“娘。孩儿……孩儿想听父亲讲他打仗的事情。孩儿不想天天读那些沒有一点意思的书。我以后要像父亲那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为百姓谋福。”小忆宁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笑脸憋得通红。眼神中满是倔强和坚定。 “念儿你说什么。”貂蝉一愣。她实在沒想到小忆宁会对自己说不。还说出这么一番振振有词的话來。听得文远嘴角带笑。眼中赞赏流露。文远如今膝下只有一子二女。小忆宁暂时还是自己唯一的子嗣。自己的功业日后多半是由小忆宁继承。 “好小子。有种……”看着小忆宁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概。文远对他的期许不禁又多了几分…… 貂蝉禁不住嗔道:“你还笑。宁儿不听话读书。你还有心笑……” 文远哈哈笑道:“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志气。不愧是我的儿子呢。” 貂蝉愕然不悦道:“夫君这是怎么说的。就不怕教坏孩子吗。” 对貂蝉。文远是十分敬爱的。见貂蝉生气。文远忙陪笑解释道:“孩子嘛……不喜欢被束缚是在所难免的。这个年龄有几个喜欢读书的。再说了。我也看过教书先生教的那些四书五经。都是读死书。书里的经义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读的懂。倒不如一边读书。一边多到外面走走自己体悟……” 小忆宁闻言大喜拜道:“父亲英明。其实念儿也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天天读书。很多东西都不懂。念儿愿听父亲的。多走走看看。也同样不会耽搁了读书……” 怎么样。喜欢文远这种父母的有木有。 122 好久没来的桥段 “念儿也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天天读书,很多东西都不懂,念儿愿听父亲的,多走走看看,也同样不会耽搁了读书的,” 听了小忆宁的回答,文远点了点头鼓励道:“说的不错,不过不强迫你念书也不是让你随便胡闹腾,就像现在,你已经在我这边待的够久了,作为兄长,有空你应该多去看看妹妹们,多给她们关心爱护,要懂得照顾他们……” “父亲,念儿知道错了,念儿这就去看望妹妹们去……”小忆宁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恭顺道。 看着小忆宁走出堂外,文远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家伙还是很明白道理的,只要你说得对他就能听得进去,这一点很像自己,自古豪门无亲情,文远可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为了权势地位淡漠了最宝贵的亲情,现在小忆宁才七岁,正是开始懂事的时候,这个时候给他树立正确的思想观念将有益于他的一生。 不过小忆宁刚刚离开,文远就自己开始不老实起來,小忆宁这才刚出院门,文远立即换了一副急色的表情,一把将貂蝉揽入怀中,大手伸入貂蝉的襦衫之内,肆无忌惮的捧起她那一对饱满挺翘的峰峦,食中二指还捻住那两颗醉人的蓓蕾一阵捏揉…… 貂蝉嘤咛一声倒在文远胸前,玉手轻轻摩擦着文远结实的胸肌,一只手缠绵的勾住文远后颈。 就见她媚眼如丝,粉脸潮红,春情荡漾,风情万种,看得文远心神一阵荡漾,深深一吻印在貂蝉两瓣眼红的芳唇上,舌头霸道的抵开貂蝉紧闭的贝齿,在其嘴里一阵狂乱的搅动,那香甜的味道让文远如饮琼浆,难以自控…… 貂蝉也忘情的迎合着,丁香小舌凌乱的纠缠搅动,仿佛整个人要和文远融化在一处…… 温存良久,文远只感觉胸中一团热火炽烈燃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腔而出,他一把将貂蝉拦腰抱起,向内室走去。 “夫君……”貂蝉似有话要说,可是拗得过撩起心火的文远哪里听得进去。 将貂蝉放在床上,文远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利索的解开貂蝉的上衣,用力一扯,两团雪白的玉兔跳动着出现在文远眼底,文远如同看到了猎物的大灰狼,眼中泛起一丝贪婪,急促的吸了一口气,将其中一颗玫瑰色的粉嫩蓓蕾含在嘴里…… “嘤咛……”貂蝉娇呼一声,本來她还想推拒,可是胸前火一样的感觉将她整个融化了,缠绵销魂的感觉遍布全身,让她浑身酥麻,手上使不出一丝力气…… 文远的吻疾风骤雨般的落遍她的全身,白皙柔嫩的耳垂,丰满挺翘的双峰、光洁平坦的小腹、越往越下,渐渐的向下面那一片芳草萋萋的幽谷之地前去…… 文远手忙脚乱的去褪貂蝉已经被揉得凌乱的裙裾,这个时候,貂蝉迷乱的媚眼突然亮起一丝清明,玉手仅仅攥住文远有力的手臂 “夫君,不行……不可以,” “怎么了,”文远一边问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此时的他可沒有什么耐性…… 以往貂蝉从來对文远的需求都是百依百顺,可是这一次貂蝉却压着文远的手道:“夫君别,妾身……妾身最近身子有些不方便……” 文远不悦道:“怎么了,难道是你亲戚又來了,” 貂蝉俏脸一红,女子都称每月这几天称作月事,可是夫君也不知是从哪里学來的,硬是把月事叫做大姨妈,若不是跟文远生活了那么久,根本不知道文远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貂蝉娇嗔道:“不是……是妾身……妾身有了……”说完,貂蝉羞涩的轻垂螓首,脸上浓浓洋溢的尽是喜意…… “有了……”文远喃喃道,一闪念想到貂蝉话里的含义,眼前一亮喜笑道:“有了,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我……刚才都差一点吃了你……”文远想起刚才的有些后怕,女人怀孕最初的三个月如果内个是很危险的,对孩子对孕妇伤害都是很大的…… 貂蝉羞喜的低着头道:“妾身也是这两天刚刚知道的,请医匠看了看,已经一个月了……” 文远畅快大笑道:“哈哈哈……好,那你就好好养着,争取再给我生个胖小子,免得下面那些人总是在我耳根子边上喋喋不休,连私事都要他们议论……”子嗣不多,一直是文远麾下人最忧心的地方,文远现在只有一个儿子小忆宁,而且才刚刚七岁,要知道这个时代因为医疗卫生条件实在太过低下,孩子抵抗力弱,一场小病或许就能夺走一条幼小的生命,因此孩子从生下來到长大成人这个阶段的成活率低到可怕的程度,寻常人家的孩子从小夭亡是家常便饭,富贵人家也情况虽然稍微好些,却也同样难以避免这种悲剧发生。 领袖的子嗣问題是一个势力集团能否长久延续下去的重要构成,所以文远目前只有一个继承人的现状是令麾下臣僚最放心不下的。 本來身受前世生育政策的影响,文远并沒不在乎有多少的孩子,可是这个时代残酷的现实和政治需要令他麾下的文武臣僚们一直劝文远能多生,随着文远权势的不断膨胀,子嗣问題甚至不输于对外征战的重要性,有些想要走后门抱大腿的臣属甚至以为大将军绵延子嗣分忧为由,几次想借进献美女的机会和文远拉近关系。 对于这些想要大臣的热情,文远一律來者不拒,毕竟这些人是想投靠到自己这一系,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不过文远也不是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臣下进献來的这些美女被文远赏赐给麾下的文臣武将为妾为妻,一來这些女子不是自己人留在身边难免不能让文远放心,而且现在文远已经有了妻妾子嗣,许多跟着文远***拼的兄弟如张颌、牵招等还都是光棍一枚,这些人跟着文远替文远卖命,文远不能不为这些兄弟考虑…… 现在貂蝉怀有身孕,对于翘首盼望主公能有更多子嗣的群臣武艺是个好消息,只是可怜了文远胯下的小文远还如同铁棍一般挺立。 “夫君……不能让你……对不起……”貂蝉一只手恋恋不舍的攥住文远,感受着上面散发出的惊人热度,其实她又哪里错过和文远缠绵一宵的机会呢。 文远温柔的拨弄着貂蝉的发丝,安慰道::“沒关系,还是你的身子要紧,我就这样陪着你、抱着你,实在不行……我就去宓儿哪里去……” 貂蝉嗔道:“夫君忘了吗,宓妹妹这几日身体不适,巧娥妹妹一直在身边照顾着……” 文远不禁以手扶额苦笑,宓儿自小文静,身子弱,这几日染了风寒在家歇着,自己一时竟忘了这事,文远不禁既幸福又无奈,前世的他就是屌丝一枚,自己的第一次都给了左手,可以说连MM的手都沒碰过,可是现在家中娶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然还解决不了生理所需,难道自己的内室之中真的还要再多收几个美女。 看到文远脸上的遗憾,貂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羞愧,抚摸着文远胯下的分神,低若蚊吟的附在文远耳边道:“让夫君快了,是为**的本分,要不……妾身帮夫君……用……”说到此处,貂蝉满脸羞红,几乎低不可闻…… “这……”还沒等文远反应过來,貂蝉娇躯扭动,向着被子深处滑了下去...... 一股温润的感觉一下子包裹了自己的分身,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一下子击中了他的神经中枢,让他的思绪几乎停止转动,整个人如同被电到了一般开始颤抖,禁不住发出哼哼声音。 渐渐的文远感觉体下传來越來越的感觉越來越欢愉,令他如同迷醉在云里雾里,禁不住低低呻吟……而貂蝉见夫君发出欢娱的呻吟,檀口吮吸的更加卖力…… 半个时辰之后,文远再也控制不住绷紧的神经,一股灼热的液体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尽数倾泄于貂蝉的檀口之内…… 文远只觉着懒洋洋的,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无比舒泰,心情也愉悦无比,貂蝉虽青丝散乱,被文远方才一阵喷射弄得狼狈不已,可是看到夫君脸上洋溢的满足感,貂蝉心中也欣慰不已…… “谢谢你,昌儿……真是委屈了你……”貂蝉一向乖巧,欢愉过后,还细心的替文远清理,看的文远感动不已。 貂蝉一脸幸福的道:“为夫君做任何事,妾身都愿意……” “睡吧……今天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搂着你……你好好养着的,怀孕这段日子,家里的事让巧娥多操操心…………”文远一只手紧紧的搂着貂蝉丰满曼妙的胴体,一只手摩挲着貂蝉一双玉臂,至于是什么原因,屌丝们都懂得…… 这一日,大将军府的家丁仆从都有些纳闷,大将军罕见的一直呆在内室里沒有出门…… 123 劝进 第二天日上三竿。文远才神清气爽的出门。却见沮授、贾诩二人正一前一后进了将军府大厅。 文远不禁诧异问道:“二位先生这个时候怎么沒去朝会。却來此处。莫非……是西凉那边已经分出胜负。”这两位重臣一起联袂而來。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文远心中一动。眼下除了休养生息。恢复河南之地的经济民生。文远最关心的就是西凉之事。如今西凉马超和韩遂两家已经打打停停两年多的时间。依靠着马超的神勇。与兵多将广的韩遂交战一直未落下风。文远计划着下一次要对西凉用兵。一举灭掉韩遂在西凉的势力。否则如果西凉不定。文远日后大军南下势必有后顾之忧。 沮授肃容道:“主公。西凉那边的战事确实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不过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过我与文和先生此來。确实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见沮授说的凝重。文远双眼微眯。接口问道:“什么事。” 沮授和贾诩对视了一眼。开口道:“主公。今日早朝。有人奏请天子封主公为晋公。” “什么。晋公。”文远一听不禁脱口惊呼。因为官渡之战后平定了曹操。收复了豫兖二州。大军班师回朝之后各有厚赏敕封。自文远以下。有四十余人封为列侯。得到升官奖赏的人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唯独文远官居大将军之位。已经位极人臣。无封可封。最后天子只能下诏将中山郡划作文远的食邑。重赏万金。当然这钱其实还是从甄逸掌管的府库里出。 对于这样的封赏。文远倒沒觉着怎么样。可是底下却有一大帮人为文远鸣不平。枝干关系这样浅显的道理想必大家都懂。如果将文远和他麾下这一派文武臣僚比作一颗树的话。那身为主公的文远就是这个数的根基和主干。麾下的臣属就是树枝和树叶。树枝树叶只有依靠树根吸收的养分才能存活。生长。枝干、他们的粗壮茂盛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有根基牢固。树干粗壮。树枝和树叶才能生存更茁壮。更长久。 文远麾下的不少臣属都能看到这一点。或者理所当然的觉得以主公的功绩应该更进一步。因此从文远回到邺城沒多久。就不断有臣属向文远进言劝其进位晋公。 第一个劝进的是侍中董昭。当然劝进的话并沒有在朝堂上说出。只是这番提议当时就被文远搁置下來。因为对于是否称公。文远自己也有些犹豫不定。他本來并不恋栈权位。看到刘协如今的际遇。只怕就是给他一个皇帝干干他都未必肯接受。 文远如今最想过的日子莫过于天下太平之后。带着家**小寻一化景色秀美。环境清幽的地方居住。做一个儿孙满堂、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可是他也知道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多半是不可能达成。 只因为随着权力的不断扩大。文远身后已经聚拢一大批与他同进共退的权力阶层。文远不恋栈权位。不代表这些人不喜欢荣华富贵。当这些人的人生价值需要依附文远才能得到实现的时候。他们当然要推动文远一步步向上走。文远封公封王。就相应于有了自己的封国。就能设置百官。如果文远能做场天子之位。这些人就是开国元勋。成为新一派的功勋贵胄。 文远当然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意。文远也不怕背负争议。自高祖皇帝以來。还从沒有一位皇室成员以外的臣子被封为公的。虽然这对文远來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做过之后就难免会受到那些对自己暗藏不满的人的攻讦、诽谤、非议。就像曹操那般。千百年之后仍然遭受非议。 这些其实文远并不怕。成王败寇。历史一向是有胜利者來书写的。只是现在的文远一时还沒有心理准备而已…… 所以。文远不急。手下人却急得不行。尤其是借着铜雀事件的东风。文远的威望一时间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此时提议封公正是时候。董昭的话头一开。顿时在文远一系中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很多人都在暗暗后悔自己居然沒想到这么漂亮的一手。群臣争先恐后的附和董昭的提议。抱不上大腿。抱小腿也是不错的。如果连小腿都抱不上。揪根腿毛也凑活…… 这些人的劝谏。让文远颇有些不胜其烦。这几天一直在家相妻教子。不无避避风头的意味。 可是沮授带來这个消息却來得也太突然了吧。自己竟然事先一点都不知情。文远当即怒道:“是谁出的主意。这不是胡闹吗。是谁开的口在天子面前表奏我做晋公的。” 贾诩并沒有回答。无害似的微微一笑道:“主公。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主公如今进爵为公。实乃众望所归。公与先生和我是奉天子诏命。请主公上殿觐见的。” “这么说。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了。”听了贾诩的话。文远恍然醒悟。禁不住苦笑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认真听过天子的诏命。分明是顺水推舟嘛。难怪沮授和贾诩两个会在朝会的时候來大将军府求见自己。这两个人。都是文远最为倚重的智囊。尤其沮授。更是派系中威望资历仅次于自己的功勋老臣。他们两个此时前來。不禁代表了全体臣僚的意思。也说明整个智囊团都支持自己进位。而且现在这件事已经捅到明面上。既然都到了这一步。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这。文远不禁摇头苦笑道:“二位先生。这样也太突然了吧。你们总要给我一些心理准备嘛……” 沮授见文远松口。笑道:“主公。该來的总会來的。主公这时候就应该应天顺人。免得冷了帐下臣僚的心意……” 贾诩也在一旁笑道:“是啊主公。主公可曾听说过重耳三辞的典故。呵呵。所以主公还有的是时间准备呢。” 文远知道贾诩说的是什么。昔日晋公子重耳受策晋文公。三辞从命。贾诩是想让自己效仿晋文公來个三辞三让。做足功夫再上位。如此既保全了颜面。又不会惹得天下人非议。 文远摇头无奈道:“好吧好吧……两位先生都考虑的这么周到了。我随二位上殿就是了……來人。给我准备朝服官衣。还有。你们总要告诉我今天是谁在朝堂上上奏的。” ………… 勤政殿。是邺都皇城中每日朝会议事的正殿。自从天子迁入邺都之后。大汉中央政府的所有正式诏命都是经由这里对外发出的。 就在文远准备上殿觐见的时候。勤政殿上的朝臣们正在为是否晋封文远为公展开激烈的争论。 朝堂之上。赞成和反对文远封公的大臣们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排。引经据典。争辩是非。乱糟糟的如同菜市场一般。搞得坐在大殿正中的献帝刘协头疼不已。相比头疼。其实更凉的还是刘协的心。因为朝堂之上。去掉不发表意见选择中立的大臣。赞成给大将军封公的大臣占据了绝大多数。反对者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这让刘协的心一片灰暗。心中暗自孓叹道:“难道大汉的天下。日后真的要被张辽取代了吗。” “耿纪、韦晃、金祎……”虽然心中失落。刘协还是暗暗记下了反对之人是谁。这些人。恐怕是自己复兴汉室的最后希望了呢。 支持大将军进位为公的大臣虽多。不过由于刘协打心眼里不愿意封文远为公。在他的暗地里有意无意的偏袒之下。几个忠心汉室之臣勉勉强强抵挡住文远一系臣僚的攻讦。可是当殿外司礼宦官喊了一声之后。那些之前还大声反对文远的所谓朝臣们顿时神情一滞。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将军张辽上朝觐见。” 在宦官尖细的传唤声音中。文远身穿一身黑色蜀锦朝服。腰悬佩剑。大步走入勤政殿中。 “参见陛下。”文远先是向天子躬身行了一礼。然后施施然走到长期空置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剑履上殿。参拜不名。当朝上下能享受这份特权的只有文远。 文远往那一站。眯眼扫视了殿上一周。那些之前还反对文远进位的大臣一个个耷拉下脑袋。喋喋不休的嘴巴此时如同用针缝住了一般紧闭不张口。而那些站在他一边支持他进位为公的大臣这一时间士气大涨。昂首挺胸。这。恐怕就是沮授、贾诩请自己上朝的主要缘故。 在这些人中。文远看见了华歆。沮授告诉他。就是华歆第一个向天子提出封文远为晋公。这个人文远多少了解一些。乃是汉末名士。只是品性有些不堪。在前世的历史上。就是华歆凭借着力捧曹魏。换取了荣华富贵的一生。最后官至司徒。 这样的人。文远其实并不看得上。不过虽然看不上。但是这样的人。现在这个时候对文远來说却相当有用。 124 一辞一让 文远转过头去。冲献帝躬身一拜道:“陛下。臣听闻今日有人有人上表。奏请陛下给臣晋爵为晋公。” 文远这一上殿。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就让之前还喧闹杂乱的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刘协都迫于这沉重的压力。连连点头道:“确有此事……” 文远眯眼一笑。淡淡道:“陛下三思。此事似有不妥。本朝历來并无外姓之人封公的先例。臣何德何能。敢据此高位。” 刘协接口道:“大将军说的是……呃不。大将军太谦虚了……”话说到一半。刘协才觉着有些不对。慌忙改口。 这时议郎华歆忙站出來道:“大将军何必自谦。大将军自下曲阳起兵以來。讨董卓、灭袁绍。平张燕、破公孙。南向则曹操俯首。北讨则胡虏称臣。天下敬仰。四海之内莫敢不从。大将军立下如此流传千古之功业。连上天都降下吉兆。依我等看來主公晋爵晋公众望所归。”华歆的话掷地有声。殿上群臣顿时跟着可劲的附和。之前几个反对的大臣见文远在侧。气势早为之泄。站在那面色难堪的沒有吭气。 “你是何人。”虽然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不过文远装作并不认识。华歆刚刚从东吴孙权处调任中央不久。沮授他们选择劝进的第一枪由华歆打响。估计就是看中了他的特殊身份。 初來乍到。与朝堂上的各派系并无深厚的关系。 华歆道:“区区平原华歆。参见大将军。”说着不卑不亢行了一礼。 华歆字子鱼。平原高唐人。乃是当时的名士。和北海管宁、邴原年少游学时成为好友。时人号三人为“一龙”。华歆为龙头。邴原为龙腹。管宁为龙尾。说到管宁和华歆。历史上还有个非常有名的典故。管宁、华歆为友后。一日一同园中锄菜。掘出了一块金子。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有一次管华歆和管宁同席读书。突然听到外面有人乘坐着华贵的车驾经过。管宁读书如故。而华歆却伸头向外张望。于是管宁割席分坐。对华歆道:“子非吾友也。” 这个典故就叫割席断交。 所以虽然华歆长相儒雅。这一礼鞠得不卑不亢。恰如其分。可文远还是从华歆的眼神中看到一丝热切之意。文远暗暗一笑。此人的功名之心。只怕比王越也不遑多让了。 “你所言虽然不差。不过……”文远眯眼笑着摆手道:“这都有赖我天子洪福。大汉声威。况且现在还不是骄傲自满、止步不前的时候。天下未定。南阳刘备、江东孙权、荆襄刘表、西凉韩遂、汉中张鲁、益州刘璋。这些人皆割据一方。不服朝廷诏令。真若是到了天下一统的时候。天下百姓同享太平。了我生平所立之志。如此我便此生无憾了……”虽然文远嘴上谦虚。不过被臣下历数自己这些年打拼获得的成绩。相信换做任何人此时心里都会暗爽的。 而且这番话也顾全了天子的颜面。让刘协看着文远都觉着顺眼了几分。心里暗忖:“难不成是我错怪了张爱卿。” “听张辽之言。竟似有功成身退之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伏完则是从张辽口中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如果张辽能忠心汉室。不论他是在朝为官还是下野归隐。对大汉简直就是惊天之喜。 “这……”华歆顿时糊涂了。沮授交代他负责提议晋封大将军为公。并沒有说过大将军会拒绝自己的提议。因为在他看來。大将军张辽迟早会代汉自立的。可是现在怎么是这样。难道大将军真的只是想做一个愚忠之人。如果传闻中威凌天下的大将军张辽只是一个思维僵化。固守不变之人。那这样的人就未必值得效忠了…… 华歆看不懂文远的心意。殿上的绝大部分朝臣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沮授、贾诩、董昭少数核心之人知道文远拒绝的原因。 “大将军。其实华子鱼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古有功者赏。大将军为我大汉立下如此彪炳功勋。如果得不到封赏。如何还有人愿为我大汉效力。”献帝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既沒有答应什么。也恰恰能表达自己对文远的一丝歉疚之意。 或许自己真的错怪他了。其实相比董卓、李傕、郭汜这些人。大将军对他还是一直比较恭敬的…… 文远很装B的摆手道:“陛下谬赞了。为平定乱世。还万民一个朗朗乾坤。这些都是臣分内之事。陛下不必理会臣下们的妄议。臣一片赤诚。从未为自己的官禄爵位考虑。” “大将军……”刘协听得心情激动。禁不住走下御座上前攥住文远的手。那眼泪哗哗的…… 文远不无鄙夷的看着刘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想着大汉的基业。只顾念着如何保全自己的天子地位。几时想过乱世中挣扎受苦的黎民。这样高高在上的天子。有什么值得扶保的。 文远又对朝上众臣道:“你们。也休要在这里胡言妄语。扰乱圣聪。有这份功夫。就该想想如何辅佐陛下早日平定乱世。为天下万民谋利。”众臣闻言唯唯诺诺。不敢反对。那些打算依附文远换取荣华富贵的大臣莫不沮丧叹息。 说罢。文远向刘协告了个罪。拱手下朝离去。 在走过华歆身边的时候。文远问道:“你现在官居何职。” 华歆正被文远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垂头丧气。有气无力答道:“下官现暂居议郎之位……” 文远神秘一笑。故作沉吟道:“看你还有些才名。只是此次劝进有些稍欠考虑。这样……罚你入将军府做个掾吏。” “呃……下官遵命。”华歆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顿时一阵狂喜。但凡工于权谋之人。都是心思灵敏之辈。华歆自然也不例外。汉末议郎隶属于光禄勋。品秩为比六百石。高于侍郎、郎中,职司是顾问应对。无须轮流当值。充当守卫门户等工作。却可以参与政事。在中央已经属于中层官员。比起大将军府的一个小小掾吏可是高出好几级。 可是有沒有实权并不是靠品秩决定的。就像如今的朝会其实更多只是一种摆设。朝廷真正颁布的各项举措政令都是有大将军府决定的。华歆能踏足大将军府任官。就说明他得到了大将军的认可。可以真正参与朝廷大事的制定、参与。文远这么说。分明是明降暗升之举。这岂不是说明。文远非但不责怪自己劝进。反而暗暗嘉许。 想通这一点的华歆顿时欢天喜地。虽说眼下品秩是被贬了。可是谁不知道。进了大将军府就成了大将军的亲信。日后仕途还能不青云直上。一帆风顺。 看着华歆激动莫名的表情。文远微笑着从勤政殿走了出去。自己这一手释放出來的信号相信许多人都能明白用意。华歆因劝进之功进入大将军府当官。相信过了今日。那些希望依附自己的朝臣会更加疯狂的向天子进言的。 这一切都是沮授和贾诩两个老狐狸计划好的。围得就是造势让自己进位。今日这第一辞一让所走的路子是官。而第二步则是民。 朝会刚散。朝上关于廷臣奏请天子封大将军为晋公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遍整个邺城的大街小巷。听闻这消息的百姓欢欣鼓舞。纷纷踊跃支持大臣们的提议。可是在听说文远拒绝了朝臣们的好意之后。百姓不禁为之喟然叹息。 要说这生活在河北地面上的老百姓。哪一个沒受过文远的恩惠。不说河北四州差不多达到半数的军户。就是寻常民户。这些年生活的也远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安逸。大家都是从动荡不堪的苦日子里过來的。哪有不对文远感恩戴德的。 所以在河北百姓看來。哪怕文远就是做皇帝对他们來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何况这一个晋公的封号。在他们看來这根本就是大将军应得的。 所以当听说大将军拒绝了文远的好意之后。邺城百姓莫不觉得惋惜。觉得朝廷对大将军的赏赐不公。随着消息像涨了翅膀一般向四周扩散。先是邺都、接着是巨鹿、然后是整个冀州。渐渐的整个河北之地的百姓都听说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漫天飞扬。有赞叹大将军深明大义的。但更多确实替文远鸣不平的。更有传言称天子忌惮大将军权势太大。有意褫夺他的权力。甚至还有传言天子要将大将军置于死地。 人就是这样自私的生物。如果不是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一般都会表现的冷漠。并不关心。而一旦牵涉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寻常人是很难冷静割舍甚至判断的。 很幸运。文远就是河北四州七百多万百姓的切身利益。谁敢动文远。就是和河北四州的百姓为敌。于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百姓心中对朝廷、对天子的不满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汇聚。只要撕开一道缺口。民意就会如决堤之水汹涌而下。给大汉朝廷來一次前所未有的震撼冲击。 125 封公建国 文远记得前世有一句话,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如今文远就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自文远那次上朝之后,朝臣们关于劝天子封文远为公的奏议非但沒有止歇,反而更加频繁,各地的奏疏沒有也像雪片一样堆在刘协的鞍前,令他不胜其烦。 可是这还沒完,九月,也就是文远在漳河边挖出铜雀的一个月后,数万邺城百姓在皇城门前聚集,上万民贴,请天子加封文远晋公之位,百姓门在承恩门外从早晨一直站到晚上,连参加朝议的百官都被堵在皇城里回不了家去,不过这些人大多和百姓抱得都是同一个心理,倒也乐得站在皇城护墙上看戏。 面对海一样的浩瀚人群,面对沸腾的民意,刘协更不知该如何应对,指望军队驱赶他们吗,且不说河北军将士一向对文远敬若神明,皇帝不给他封爵,军士们都不乐意,更何况邺都的百姓有近一半都是军户,参与请愿的更几乎全是对文远感恩戴德的军户出身,这些人家里多少都会有至少一个青壮在军队里当兵,负责维持秩序的邺城辅兵又如何会向他们的亲人动手呢。 所以军士们只是稳稳的维持着秩序,只要百姓们的情绪不太过失控,冲击皇城就可以,有些军士甚至在一旁替百姓支招,或者替百姓加油打气。 最后还是文远出面,劝百姓们稍安勿躁,各自回家休息,话中称颂天子乃圣明之君,从不亏待功臣,一直未封自己为公只是因为自己无意权禄云云,最后文远以在民间的威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众人劝了回去,看的汉天子心情郁郁,失魂落魄的回去,这就是文远的第二辞。 不过不要以为这一场集会时间这样就结束了,这一次的集会不过只是暂时停歇罢了,百姓们沒有达到目的回到家中,自然是心有不甘,而那些有心推波助澜之人,当然不会放过继续向朝廷施压的机会,他们回去之后筹划着,准备下一次來一场规模更大的集会。 于是,沒过多久,一场更大规模的集会便卷土重來了,邺城百姓的请愿结束沒多久,就有來自四面八方的百姓往邺都汇聚,这些人不仅有邺都附近县城的百姓,更多还有从周边郡县走了上百里路赶來的外地人,还有更远的,甚至是來自周边的并州、幽州。 外郡人來到邺城,一听说是來请愿的,本地的百姓就好吃好喝的管着,还安排他们住在家里,每天都会到皇城门口请愿集会,慢慢的人越聚越多,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参与请愿的百姓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万人。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沒有人领头,那这样一帮人就会如同一盘散沙毫无威力,而现在朝野间希望文远更进一步的力量已经被沮授、贾诩、郭敬等人有机的凝聚在一起,这样凝聚起來的巨大力量,是当朝天子都抵挡不了的,终于…… “张辽……你逼得朕是无法躲避了啊,咳咳……” 天子寝宫正德殿之内。 已经是深夜三个三更天,刘协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伏皇后体贴的给刘协拍打着后背,可是刘协无论如何就是沒办法入睡,因为他一闭眼,仿佛就看到张辽被自己封为晋公的情形,接着是封王,再之后就是夺了自己的帝位。 几天熬下來刘协足足瘦了一圈,夜里还染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咳嗽不已。 刘协当然不愿意给文远封公,那那意味着他将以往只有皇室宗亲才拥有的权力赐给一个外姓人,对他,对汉室來说这都是一个耻辱。 可惜这个耻辱眼下看來,刘协根本沒有拒绝的资本。 如今的朝野上下,所有人的矛头似乎都指向自己,仿佛自己如果不给张辽封公,自己就是昏君,大汉就要灭亡了一样…… 可以想象,刘协心里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压力。 伏皇后劝道:“陛下不可动怒,切勿气坏了龙体……” 刘协双眼含泪,懊恼道:“我这是气吗,我这是愁啊,如果这样下去,大汉江山终有一日要葬送在我的手里,叫我如何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咳咳……” 伏后道:“陛下……天无绝人之路,不到最后一刻,陛下千万不能灰心丧气,我父亲不是已经答应帮陛下谋诛张辽了吗,陛下耐心等候,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听了伏后的话,刘协心里稍放宽心,咬了咬牙道:“好吧,张辽……就暂且让你如意,不过我绝不会这么轻易的把江山社稷交给你的,咳咳……” 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刘协这一晚倒是睡的沉沉的…… 早上,文远还正和吕蒙商议事情,突然见沮授急匆匆走入堂内,眉宇之间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一见文远就大笑着贺喜道:“哈哈,恭喜主公,大事济矣,” “什么事让沮先生这么高兴,难道……”文远笑着迎了上去,眼中精芒一闪,已经明白沮授的來意,这一阵子封公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沮授更是一门心思的为此事操心,他今日突然來,岂不是说天子终于顶受不住压力退让了。 果然就听沮授兴奋道:“陛下下诏,加封主公为晋公,宣诏的使者估计此时已经出了宫门,” 文远眯眼一笑道:“呵呵,还是服软了呢,”刘协退让,早在文远的意料之内,他听了沮授和贾诩二人所指定的一系列助自己上位的精妙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根本不给刘协留下一点转圜余地,文远毫不怀疑以二人的智计,刘协绝不可能逃得出他俩的算计,如果他俩愿意,自己默许,就是现在就造势掀翻大汉朝廷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沮授道:“天子既然已经吐口,就再无收回的道理,主公可以上书三辞,天子必再三下诏不许,如此主公便可名正言顺,接受晋公之位……” 吕蒙在一旁听着,顿时大喜拜道:“恭喜主公,” 正与沮授说话间,果然就听高顺來报道:“主公,天使已到府外,” 文远点头,引众人出府迎去,一出府门,果然见天子命太尉杨彪为使前來宣诏,除了杨彪之外,使者车驾旁还聚满了跟來贺喜的百姓,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意。 只有杨彪脸上带着不太自然的笑容,就见他念完诏书:“大将军……恭喜啊,” “朕以不德,少遭愍凶,越在西土,迁於唐、卫,当此之时,若缀旒然……宗庙乏祀,社稷无位;群凶觊觎,分裂诸夏,率土之民,朕无获焉,即我高祖之命将坠於地,朕用夙兴假寐,震悼於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能恤朕躬”,乃诱天衷,诞育丞相,保乂我皇家,弘济於艰难,朕实赖之,今将授君典礼,其敬听朕命……” “昔董卓初兴国难,君以卑弱之兵义从诸侯讨贼,此君之忠于本朝也……当此之时,王师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执大节,精贯白曰,奋其武怒,运其神策,致届官渡,大歼丑类,俾我国家拯于危坠,” “……朕闻先王并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宠章,备其礼物,所以藩卫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静,惩难念功,乃使邵康公赐齐太公履,东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世祚太师,以表东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职,又命晋文登为侯伯,锡以二辂、虎贲、鈇钺、秬鬯、弓矢,大启南阳,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坏,繄二国是赖,今君称丕显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导扬弘烈,缓爰九域,莫不率俾……” “君功高於伊、周,而赏卑於齐、晋,朕甚恧焉,朕以眇眇之身,讬於兆民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冰,非君攸济,朕无任焉,今以河东、河内、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濮阳凡十郡,封君为晋公……晋国置丞相已下群卿百寮,皆如汉初诸侯王之制,往钦哉,敬服朕命,简恤尔众,时亮庶功,用终尔显德,对扬我高祖之休命,” 一封诏书,洋洋洒洒数千言,虽不乏恳切之言,辞藻华丽,一听就是出自文章大家陈琳的手笔,文远虽然也不是很明白这些复杂的古文体,却也听出了个大概,就是封自己为晋公,建立晋国,下设臣宰百官,并且划出河内、河东、赵国等等合共十郡为晋国封地,并且还加赐九锡。 至于是哪九锡。 一曰车马,指金车大辂,和兵车戎辂;玄牡二驷,即黄马八匹,其德可行者赐以车马。 二曰衣服,指衮冕之服,加上配套的赤舄(鞋)一双, 能安民者赐之。 三曰乐县,指定音、校音器具,使民和乐者赐之,亦作“ 乐悬 ”。 四曰朱户,指红漆大门, 民众多者赐之。 五曰纳陛,有两种说法,一是登殿时特凿的陛级,使登升者不露身,犹贵宾专用通道,二是阶高较矮的木阶梯,使登阶别太陡,这两种说法都不甚具体,能进善者赐以纳陛。 六曰虎贲,守门之军虎贲卫士若干人,或谓三百人;也指虎贲卫士所执武器,戟、铩之类,能退恶者赐虎贲。 七曰弓矢,彤弓矢百,玄弓矢千,指特制的红、黑色的专用弓箭, 能征不义者赐之。 八曰斧钺, 能诛有罪者赐之。 九曰秬鬯,指供祭礼用的香酒,以稀见的黑黍和郁金草酿成,孝道备者赐之, 126 不要忘了寒门! “大将军……哦不,晋公,恭喜了,”读完诏谕,杨彪行礼参拜道,本來他与文远同殿为臣,文远官居大将军,为百官之首,样表这个太尉顶多只需要躬身行礼,这就是封公之后的区别待遇。 弘农杨氏好歹也是汉末四世三公的名门,论权势门第即便是比起汝南袁氏也丝毫不逊,而想到张辽不过雁门一白身,白手起家却能达到如此成就,虽然儿子杨修现在大将军府任官,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太尉大人太客气了,”文远忙将杨彪扶起,以弘农杨氏及其门下的影响力,文远当然是不敢怠慢的,这也是文远将杨修招入府中的原因。 不得不说,自从文远实行对外通商,对内鼓励工商的政策以來,拉拢豪族势力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本來以杨彪世食汉禄、世受皇恩的背景,如果按照文远过去一味只顾百姓的做法,相信绝难拉拢到弘农杨氏为自己效力,而现在,以杨彪为首的一大帮朝臣已经从保卫汉室渐渐的转变成中立,甚至已经有一大批朝臣已经看出汉室倾覆在所难免,渐渐的开始倒向自己。 对于这些人,文远当然是不会怠慢的。 “陛下隆恩,辽感激不尽,只是……”文远眯眼笑道:“只是辽无德无能,绝不敢据此高位,还请太尉替我回去奏报陛下,辽无意官禄,能有今时今日之位足矣,” “晋公您这是,难道是要拒绝陛下的好意,难道就不再考虑考虑……”杨彪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子,他如何能不知道文远这样说的用意,天子降下如此殊遇,身为如果不上书辞谢,岂不就显得恣意妄为了嘛,传出去岂不就名声扫地。 而就如今这样的形势,朝野上下那么大的舆论压力,天子哪还有收回成命的可能,在杨彪看來张辽获封晋公,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杨彪之所以沒有揪出文远抗旨不遵的罪名,就是像和文远打好关系。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文远眯眼心忖,笑道:“辽这就修书一封,还请太尉大人替我上承天子,太尉的好处,辽日后定然铭记在心……” 杨彪大有深意的道:“晋公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晋公心胸气度,杨彪感佩不已,犬子杨修年少轻狂,日后在晋公麾下若是有做的不到的地方,晋公尽管替老朽管教犬子,” 文远哈哈笑道:“哈哈,太尉大人客气了,德祖天资过人,才华横溢,日后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的,太尉大人放心,弘农杨氏日后定然后继有人……” 二人如同打哑谜一般的一番对话,已经私下里达成了一份协议,文远把手将杨彪请入府中稍坐,不一刻便取來一封表文,交给杨彪,杨彪躬身再拜这才安心回朝复命去了…… 勤政殿上,天子和百官正翘首等待这杨彪的消息,见到杨彪回來复命,带來的却是文远再次拒绝封公的表文。 “众卿以为当如何是好,”这样的手段,刘协如何不知其中用意,可是他还是希望有人能站出來劝谏,好让自己就坡下驴,中止封张辽为公的奏议,虽然刘协也知道这是大势所趋,根本是不现实的。 “请陛下再次下诏,封大将军为晋公,”果然,朝堂上沒有一个人站出來为刘协分忧,连说话都似乎是异口同声的。 “再拟一封诏书……令侍中董昭前去大将军府宣读诏谕,告诉大将军,朕意已决,不许他请辞晋公之位……”刘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句话的,他的心此时就像蒙上了一层尘土,灰暗无比…… 董昭领了天子的诏书就去大将军复命了,只不过他和杨彪带回來的答复是一样的,大将军再次上书辞让,请天子收回诏谕。 “第三次了……这场戏终于要结束了……”这一次,刘协甚至连百官的意见都不问了,直接让尚书令沮授挟诏第三次去大将军府宣读旨意,而这一次,随同前去的还有诸多已经知道结果的朝臣,这些人大都出自文远一系。 此时的大将军府内,文远已经做好了准备,就要封公了,从此就要有属于自己的王国,从此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一国之君,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一开始还有些激动,现在文远反倒有些警惕。 对这所谓的晋公,文远其实并不怎么上心,如今真正推动自己一步步走向权势顶端的反倒是身后的一干文武大臣,这些人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以自己为领袖的庞大势力集团,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只有不断努力的推动着自己一步步的向上迈进,就封公这件事情上,文远已经感觉到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操控,这让文远不禁对未來有些担心。 从來到这个时代,文远自认一向能掌控着大局,即便是后來历史已经完全偏出了原有的发展轨迹,文远仍能凭借着对这个时代的熟悉,一路走來顺风顺水。 可是这一次的封公事件,却让文远觉着自己有一种失去掌控的无力,以后,晋国这个强大的势力是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前进,还是自己被这份力量牵制,再不能畅所欲为。 而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万一站在这个庞大势力的对立面上的时候,那自己会不会被这个亲手创建起來的势力所碾碎。 文远有些后怕,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为华夏、为汉人辛苦打下的这样一副大好局面岂不白白浪费。 “主公,主公……公与先生來了,” 郭嘉的呼唤让文远从沉思中醒來,点了点头道:“哦,知道了,准备迎接他们……” 郭嘉疑惑的看着文远,犹豫了一会才问道:“主公脸色不对,莫非是还有什么疑虑,”在郭嘉看來,主公一向沉着冷静,遇上在艰难的事情都不能让他慌神,可是今日,从他有些略显慌乱神色,微微皱起的剑眉,一向和文远私交甚笃的郭嘉敏锐的感觉到不对。 文远复杂的看着郭嘉,郭嘉性子放荡不羁,最对文远的脾气,以前除了自己的前世,文远和他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可是刚才文远想到的事情却不能和他提及,因为文远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一天,郭嘉因为立场的变化和自己走向对立。 世事无常,人总是善变的,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文远只能深深的看着郭嘉道:“奉孝,可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那八个字……” 郭嘉不假思索答道:“记得,主公当年说过,科举之后,再无寒门,” 文远搭着郭嘉的肩膀郑重其事道:“对,奉孝,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即便你日后身居显位,也不要忘了你当初的志向,不要忘了寒门,” 郭嘉神情坚定的道:“是,嘉定然会铭记一生的……” 麾下的文臣之中,只怕也只有郭嘉这样的真性情才有可能不会被环境改变自己,得到郭嘉如此肯定的回复,文远多少提振了一些信心,振作精神道:“好,这才是我张文远的好兄弟,走,咱们去迎接天子的诏谕,” “天子有诏,大将军张辽接旨,” “臣接旨……”文远跪伏于地,身后大将军府的属吏,文远一系的文武呼啦啦跪了一地…… “朕闻……”沮授接着开始宣读诏书,第三次的诏书,显然要比急切许多,大有不可抗拒之意,不过文远这一次仍旧要按照程序请辞的,因为下面还有群臣劝进的戏份。 果然,文远这边刚一拒绝,沮授就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附有众臣联名的表文。 文曰:“自古三代,胙臣以土,受命中兴,封秩辅佐,皆所以褒功赏德,为国藩卫也……昔周公承文、武之夡,受已成之业,高枕墨笔,拱揖群后,商、奄之勤,不过二年,吕望因三分有二之形,据八百诸侯之势,暂把旄钺,一时指麾,然皆大启土宇,跨州兼国,周公八子,并为侯伯,白牡骍刚,郊祀天地,典策备物,拟则王室,荣章宠盛如此之弘也,逮至汉兴,佐命之臣,张耳、吴芮,其功至薄,亦连城开地,南面称孤,此皆明君达主行之于上,贤臣圣宰受之于下,三代令典,汉帝明制,今比劳则周、吕逸,计功则张、吴微,论制则齐、鲁重,言地则长沙多;然则晋国之封,九锡之荣,况于旧赏,犹怀玉而被褐也,且列侯诸将,幸攀龙骥,得窃微劳,佩紫怀黄,盖以百数,亦将因此传之万世,而明公独辞赏于上,将使其下怀不自安,上违圣朝欢心,下失冠带至望,忘辅弼之大业,信匹夫之细行,臣等所大惧也,” 沮授一口气念完了劝进表文,接下來又将署名之人一一高声念诵出去,联名的有那些人。 尚书令沮授、司隶校尉钟繇、太常贾诩、侍中董昭、少府甄逸、郎中令贾穆、中军师郭嘉、左军师徐庶、右军师陈宫等,另有青州刺史孔融、徐州刺史陈登、幽州刺史刘和、并州刺史张燕、兖州刺史王修、豫州刺史崔琰、前将军清乡侯赵云、左将军高阳亭侯张颌、右将军安平亭侯太史慈,后将军沂水亭侯郝昭、平北将军范阳亭侯麹义,骁骑将军温侯吕布、龙骧将军颜良、虎威将军城阳亭侯吕蒙、破军将军越兮、护军中郎将高顺……等大小文武将校合共二百二十七人, 127 定都瘿陶! 这些联名上书的人,武将军阶至少也要是校尉一级,文官官职至少是郡守一级,这二百多人,文远每一个都很熟悉,听着沮授念这些麾下文武名字的时候,文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满足,十二年前自己初到河北,身边只有亲随数十骑,而且还都是无名之辈,那时候自己好容易从韩馥手里讨个下曲阳长,招个张颌还费尽唇舌心机,而十二年后的今天,自己麾下已经是谋臣猛将如云,四方慕名來投之人络绎不绝,回想当初,这十余年來仿佛如在梦里。 这些臣僚的支持,让文远稍显沉重的心情又涌起豪气,既然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來了,以后遇到困难又有什么可怕的。 文远当即接下天子诏书,并上表谢恩。 表文曰:“臣本雁门一布衣,蒙先帝厚恩,致骑都尉,受命河北募兵,铲除阉宦,臣夙夜忧叹,时刻不敢懈怠,会董卓作乱,义当死难,故敢奋身出命,摧锋率众,遂值千载之运,奉役目下……赖祖宗灵佑,丑类夷灭,得使微臣窃名其间,陛下加恩,授以大将军,封爵宠禄,丰大弘厚,生平之愿,实不望也,口与心计,幸且待罪,保持列侯,遗付子孙,自托圣世,永无忧责,不意陛下乃发盛意,开国备锡,以贶愚臣,地比齐、鲁,礼同藩王,非臣无功所宜膺据,归情上闻,不蒙听许,严诏切至,诚使臣心俯仰逼迫,伏自惟省,列在大臣,命制王室,身非己有,岂敢自私,遂其愚意,亦将黜退,令就初服,今奉疆土,备数藩翰,非敢远期,虑有后世;至于父子相誓终身,灰躯尽命,报塞厚恩,天威在颜,悚惧受诏,汉建安六年九月十二日……” 九月,文远宣布定都瘿陶,开始在瘿陶始建宗庙社稷,修建公府殿宇,其余一应事务也开始进行有条不紊的准备,此外原本在邺都的大将军府也被再度扩建为晋公行辕,与漳河南岸三台连接,气势恢宏直逼宫禁。 十月,分魏郡为二,漳河以北划入巨鹿属地。 十一月,初置尚书、侍中、六卿,皆有远大将军府各曹掾吏担任。 十二月,立长子张念为世子,文远妻小、麾下僚属及玄缨、骁骑、中军三支直属文远的兵马陆续进入迁入瘿陶城内。 建安七年元月初一,文远在瘿陶祭告天地,宣布正式登上晋公之位。 这四个月的时间,河北四州,豫、兖、徐三州及司隶关中之地就像过节一样喜气,最高兴的,当属晋国治下直属十郡的百姓,这些百姓听说划入晋国里去,百姓们以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一路所见尽是锣鼓喧天,欢声笑语,颇有些普天同庆的意味。 文远麾下的臣属此时也是忙个不停,晋国新立,修建宫舍、任免官吏,统筹户籍很多事情都要费心,而文远此时却忙里偷闲,踏着皑皑的白雪來到大陆泽畔的一处陵寝。 “我回來了……邺都这样的大城呆的久了,感觉还是瘿陶让人感觉舒心……”用松枝扫去墓碑上的积雪,文远手指深情的触摸着碑上凹陷的字迹,喃喃自语道:“关键是在这里,能够离你更近,以后能抽出更多的时间來陪陪你,宁儿……我的爱妻……”看着墓碑上的字迹,文远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个白衣婀娜的女子飘渺起舞,若即若离,那梦幻般的景象,文远无数次午夜梦回曾深深忆起…… 文远身后,貂蝉、小忆宁披着厚厚的裘绒肃然站立,四岁的小幼萱在足足有小腿深的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不远处,则是郭嘉、高顺、越兮这一帮近臣…… 从思念中醒转过來,文远将小忆宁拉到碑前,轻轻的抚摸着小忆宁的头发道:“念儿,來拜祭一下你的母亲,就是为了生下你,她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小忆宁很乖顺的在生母的墓前行礼,虽然宁儿去世时小忆宁还在襁褓里,可是文远并沒有打算对小忆宁隐瞒他生母并非貂蝉的事实,貂蝉也在小忆宁懂事之后不久就把真相告诉给小忆宁知道,在她的心中,宁儿的死给他带來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宁儿就是她这一生中最敬重的姐妹。 宁儿临终的嘱托,貂蝉一直默默却尽心竭力的做着,将小忆宁视若己出,对他比对自己亲生女儿小幼萱还要倾注心力,并不因为如今的小忆宁已经是晋国公世子而有丝毫偏移,貂蝉自信,自己付出的小忆宁不会感受不到,这孩子,虽然平日对自己的严厉很是畏惧,不过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他却总喜欢找自己倾诉谈心。 看着小忆宁懂事的样子,文远也不禁对貂蝉这些年的贤惠付出满怀歉疚和感激,这些年文远常年出兵在外,处理家事,教育小忆宁的事一直由貂蝉打理,这样一个贤内助,让自己省去了太多的心力,而自己亏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看着貂蝉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此时的貂蝉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文远上前替貂蝉紧了紧披风,深情的将她搂在怀里道:“你不该來的……都已经五个月了,这大冷的天气……” 貂蝉嫣然一笑道:“沒关系的夫君,我才沒有宓儿的身体那么娇气呢,而且我也好久沒來看看宁姐姐了,从搬到邺都到现在,一年沒有几次机会來陪宁姐姐说说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呢……” 貂蝉心满意足埋在文远怀里,感受着文远的关心,貂蝉整个人仿佛被幸福包围,因为就在这处陵寝之中,埋葬着夫君深爱的宁姐姐,而在宁姐姐的墓前,夫君还能对自己表现的如此体贴细心,这让她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貂蝉满怀欣慰的喃喃道:“宁姐姐……夫君是个重情之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不过能从你那里分出一部分爱,对我來说此生足矣……” “宓儿,宓儿这几个月的病状似乎老是不见痊愈呢,有空让华院长给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提到宓儿,文远不禁有些担心,这一阵子宓儿的身子总不见利索,总是时好时坏,这大冷的天气,文远更不敢让她出门,留下樊氏在家好生照顾她的起居。 以前华佗在瘿陶的工作比较忙,文远一直沒有机会把他请到邺都去,现在搬到瘿陶,正好可以甄宓的病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正说话间,远处茫茫雪原上突然奔來一骑,直驱近前下马拜见道:“小的参见主人,” 來人正是王力,如今旁人称呼文远一般都叫晋公,或者主公,普天下至今还称呼文远“主人”的,只有王力一人,他曾是文远的家仆,这个称呼叫了二十几年已经根深蒂固的在他脑海里。 “什么事,王力,”王力如今以甄氏商会的生意为触角,复制了大批的细作、耳目遍布天下,他这次來,定然是带來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主人您请看……”王力还是那样的寡言少语,递上一封火漆封藏的卷筒密信。 文远正要打开卷筒,突然又见一人飞马而來,下马躬身向文远行了一礼:“拜见主公,末将有紧急军情呈报,” 文远眯眼一笑道:“苏磊,你和王力竟然是前后脚來的,看來定然是有些人已经开始不安分,说不定你们两个说的还是一回事……”自从上次王越领罚,回到邺都文远就剥夺了王越指挥夜影的权力,令他专门负责内部情报体系,而新的夜影统领就交给苏磊这个天资聪颖的后进担任,苏磊头脑灵活,虽然年轻却已经立下令不少人瞩目的功绩,而且出身底层的他是一步步积功走上來的,这样的人,能力绝对毋庸置疑。 只听苏磊利落道:“主公,豫州方面传來消息,汝南曹昂今日积蓄粮草,囤积军器,似乎有意向外进击,” “哦,曹昂倒是挺急的,这才不到半年就要对外出击,让我再看看王力送來的消息……”文远起开卷筒,取出密信仔细阅看,果然是同样的消息,而且因为消息來源更广泛,王力传递的消息更详细,这一段日子曹昂不断派出细作刺探淮南一带的情报,想來定是为了攻打据守庐江、寿春的张勋、杨弘两个叛将无疑。 文远笑了笑把情报递给郭嘉,郭嘉只是略为扫了一眼,毫不在意笑道:“主公,此事不必担心,曹操被擒服后,汝南曹昂已经不过是疥癣之疾,即便加上淮泗之地也非我河北军之敌,那里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打下了也是守不住的,” 文远想想点头道:“那就由着他们折腾去,”曹昂,这个历史上本來应该死去的人文远并不在意,他并沒有在历史上留下太多事迹,至于张勋、杨弘,虽然已经投靠了自己,不过确实文远最不喜欢的两个反复小人,死了也不可惜…… 真正让文远担心的还是刘备, 128 家事 自从曹操擒服之后,汉末三国的开创者之中就只剩下蜀汉刘备和东吴孙权二人,对于历史上的孙权,文远一直都是不怎么看得上的,虽说他善于用人,因此麾下也聚拢了一帮不错的能臣,不过能建立吴国更多的则是凭借父兄遗留下來的余荫。 文远记得以前也曾多少了解过孙权,孙权的特点明显是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虽然又有雄略,也沒有父兄开疆拓土的霸气,从他接手东吴直到灭亡,长达几十年间除了对西偷袭夺取了荆州,向外再沒有夺得过一寸土地,尤其是对曹魏的战争,即便偶尔胜利也从未在江岸以北站稳过脚跟。 而要知道他的兄长孙策,当年披荆斩棘、扫定江东六郡,所用的时间才不过一年有余。 这正应了孙策当年临死前的那句话:“论摧城拔寨,攻城略地,卿不如我,若论举贤任能,我不如卿,” 这种守成有余之主,文远一直沒放在心上,他或许能凭借长江之险挡住河北军一时,不过再坚固的防守终会有露出破绽的地方,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文远相信,日后大军南下之日,攻陷江东不过是时间问題。 和孙权相比,文远现在更担心的是刘备。 如果说文远早把孙权看成了待宰羔羊的话,那么刘备在文远眼中则是打不死的小强,怎么拍都拍不死,眼看着已经逼上绝路,可是换了个地方后很快就能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而且这只小强自身还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文远不会忘记历史上赤壁之战后,刘备仅仅用了短短数年的时间,就横扫了整个西南地区,最终三分天下,和曹魏、孙吴鼎足而立。 刘备是个心腹大患,不将他彻底剿灭,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安心。 “王力,我让你多派人手去南阳卧底,现在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主公,刘备此人甚是会笼络民心,如今把南阳一带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咱们的人很难渗透进去,那里又是帝乡,拥护汉室的豪族林立,咱们的人更难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小的无能,请主公降罪……” “如果刘备那么好对付,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哪还有蜀汉,哪还有历史上的昭烈皇帝,”文远喃喃自语一番,又对王力道:“不必灰心,我给你的时间足够充裕,派人潜入和招揽当地细作的工作一直要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你要把情报网络渗透到南阳的各个角落,日后刘备如果有什么动向,我都要第一时间知悉,” 王力恭声答道:“小的遵命……” 挥退众人,文远苦笑着揽过貂蝉道:“好了……咱们回去看看宓儿,本來想多陪陪宁儿呢,谁想到了这里都不能安心……”天实在太冷了,貂蝉和孩子们在雪地里呆的久了,怕是要冻坏的。 文远搀着貂蝉上了马车,又将和小忆宁玩打雪仗玩得恋恋不舍的小幼萱抱进车里,一家人上了马车,这才在玄缨卫的护卫下往瘿陶行去。 晋公府的内院里,一条白色的靓影正形单影只的依窗而立,正是小萝莉…… 小萝莉一身雪白的貂裘大衣,冬日厚厚的衣衫仍不能让她的体型显得丰腴,虽然已经嫁为人妇有些年头,可她还是显得那么纤弱,仍如同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那副面容五官精致绝伦,美的让人窒息。 只是小萝莉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略显疲惫,整个人带着一种令人忍不住怜爱的娇弱之美。 此时的她正手捧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眼神时不时的望向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小萝莉禁不住缩了缩精致的粉颈,向着脚边的火盆靠近一些…… 小萝莉微微一叹,喃喃自语道:“房子大了,人却显得疏远了,还真不如以前住的将军府里呢,离任姐姐也近一些……” 正感叹中,小萝莉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來,小萝莉急忙伸头看时,就见一绝色少妇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从廊外走來,看清楚來人,小萝莉忍不住失望的一声叹息。 來人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妇人,明眸皓齿,云髻雾鬟,肌肤胜雪,姿容俏丽,即便是站在美得不似凡人的小萝莉面前,也不逊色半分,正是文远的妾室樊氏。 樊氏在文远内室之中,一直是妾室的身份,不过因为她和正妻宁夫人的关系极好,貂蝉、甄宓又都是不爱勾心斗角之人,所以三女相处融洽,几乎从沒有生过气,平日三女就以姐妹相称,甄宓体弱,就是凡是一直亲自照顾的。 一进门,樊氏就道:“宓妹妹,到时辰喝药了……” “樊姐姐來了啊……又要喝药了啊……”小萝莉有些凌乱的嘟囔道:“药喝的不少,却总不见好,倒不如不喝了,反正我看也是白费力气……” 樊氏端着药碗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笑着打趣道:“不喝药,怎么治得好病呢,乖,身体不早些舒坦,如何能与咱们夫君亲近……”三女之中,小萝莉年纪最小,又文静,虽然身份在樊氏之上,不过樊氏一直都是将他当作妹妹看待的。 小萝莉脸一红,不无幽怨道:“谁要和他亲近,他总是那么忙……连陪陪我的时间都沒,我倒希望自己就这样一直病着算了……” 樊氏劝道:“好妹妹,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咱们做为夫君的女人,总要讲好做妻妾的本分……” “凭什么男人就可以在外面做些大事,咱们女人却要在这高墙内院里读些《女戒》,做些绣工女红打发光阴,”小萝莉不服气的道,她到底是知书识礼的女子,虽然平时说得不多,眼界却是要樊氏宽得多的,她喜欢文远,或许就是因为文远并沒有像这个乱世中其他男人一样将女人当做男人的附属品,也许是这一阵子一直身子不爽利,才让她的心绪有些郁结。 樊氏似乎好好的琢磨了小萝莉的一番话,半晌才劝道:“好了宓妹妹,讲道理我可讲不过你,不过你还是趁热把药喝了吧,凉了可就减了药力……” 正说话间,就听外面突然传來一阵爽朗的笑声:“怎么了,我的好宓儿因为什么事生小姐脾气,”正是文远从回到府里。 见是文远,樊氏忙盈盈一拜道:“妾身见过夫君……”而身边的小萝莉似乎正在气头上,沒有行礼。 “咱们家里,不必那么多规矩……”文远将樊氏搀扶起身道。 樊氏颇为认真道:“今时可往日不同,如今夫君可是身居晋公之位,不能让外人看着说咱们府里人失了规矩……” 文远微微摇了摇头,擦身而过走向捻弄着衣角的小萝莉道:“怎么了宓儿,怎么无缘无故的就生气起來了呢,” 小萝莉似乎仍有些生气,低着头沒有搭理。 心中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失落,樊氏接过话头道::“也沒什么,宓妹妹这一阵子身子不利索,老是呆在家里难免有些闷,这不正喝药呢,” “呵呵……是在怪我沒有带你去看宁儿吗,等你身体好了,我再陪着你去,”文远恍然,扳过小萝莉的肩膀细声抚慰道,身边的樊氏眼中不为察觉的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总不见好,我这身子……”听了文远贴心的劝慰,小萝莉心中的气消了大半,倒也沒有抗拒,不过想到的自己身子,小萝莉又不禁有些埋怨自己。 文远道:“这几日抽个空子,我请华院长给你看看,华老先生妙手神医,定然能帮你把病根消去……”文远端起药碗劝道:“來,把药喝了吧,我喂你……”文远此时心神完全放在楚楚可怜的小萝莉身上,丝毫沒有注意到身边的樊氏娇躯剧震,脸色也变得复杂不定。 “才不要呢……”小萝莉娇羞忸怩道,樊姐姐就在身边,虽然都是一家人,可当着樊姐姐和夫君这么亲昵,小萝莉总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樊氏声音有些不太自然的道:“你们……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孩子们去……出去了这大半天,孩子们都该饿了……还有药快凉了,夫君让宓儿妹妹赶紧喝,否则凉了只怕就减了药力……”说完便匆匆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还沒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沒栽倒在地。 “樊姐姐怎么了,平时她一向是最利索的呢……”看着樊氏的背影,小萝莉有些疑惑的道,常言道女人心细,虽然小萝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总觉樊氏今天有些怪怪的…… “可能是天冷穿的厚了些吧……快,赶紧把药喝了,别想借此转移我的注意力……”文远并沒有在意这些细节,此时他一门心思就像让小萝莉把药喝下去…… 而门外,樊氏颇有些慌乱的奔回自己居住的独院,径直走入屋里,掀开床榻上的铺盖,打开一个隐秘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包用纸包裹着的东西, 129 开科取士? 樊氏拿着纸包六神无主的在房中來回走着,秀眉紧蹙,焦急不安。 突然樊氏听见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來,樊氏忙将纸包藏起,这边就看见身穿紫衣的丫鬟提着一屉食盒走了进來。 那丫鬟将饭菜摆在桌上招呼道:“夫人,该吃晚饭了……” 谁料她迎來的却是樊氏的一顿训斥,只见樊氏颇为生气的道:“紫鹃你现在是越发随意了呢,沒我的话想进來就进來,记住,以后如果沒有听到我的允许就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里來,” 來的丫鬟叫做紫鹃,沒错,几年前她还是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正是因为她的一时疏忽,让即将临盆的宁夫人得知文远被围邺城的消息,心神慌乱之际,猝然难产而香消玉殒,事后文远追究责任,过错大都被貂蝉承担下來,考虑到紫鹃也是无心之过,又是父母双亡、老实本分的苦命女孩,文远就沒有对她严加责难。 当然,让他继续在夫人身边做贴身丫鬟显然是不合适的,为了不让她流落在外无依无靠,好心的貂蝉就让她继续留在府中找些杂活干干。 可是紫鹃虽然还留在府中,日子却难免不好过起來,要知道宁夫人生前为人很好,很受府上的下人爱戴,紫鹃的过失罪责主公虽然不追究,可是府里的下人们可不想就此干休,紫鹃如果还是几位夫人房中的贴身丫鬟,那仆役们自然不敢乱來,可紫鹃后來只是府上的寻常杂役,别人就不免会给他一些脸色看看,好在文远府上收留的一般都是身世可怜,无依无靠的苦出身,大家同病相怜,虽然埋怨紫鹃,却也一直沒搞出太过分的事情來,直到两年前,樊氏将紫鹃收到了她的身边,紫鹃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些。 “可是……夫人我……”紫鹃的声音既有些委屈又有些愕然,她也不知道樊氏这是怎么了,以前自己來给夫人送饭都是沒有经过通报直接进來的啊,以往待她还是挺好的,今天这是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难道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才这么生气的吗。 可是还不待紫鹃辩解,樊氏就打断道:“看不出你还学会顶嘴了呢,” 紫鹃慌忙低头认错道:“紫鹃不敢,紫鹃……紫鹃知道错了……”她见樊夫人确实是生了很大的脾气,心忖或许是因为自己有错、太过随便,便主动认错,心里并沒有想太多。 紫鹃虽然反应有些满,不过老实可靠,心肠也是挺好的,否则当年宁夫人也不会明知她粗心大意还把紫鹃留下來照看自己起居,樊氏把她留在身边,也是因为这一点,而且当年宁夫人还在的时候,樊氏在做了文远的妾室之前还曾是宁儿的贴身丫鬟,说起來他和紫鹃还是前后两任的同行关系呢。 见紫鹃认错,樊氏似乎也无心继续追究,摆了摆手心烦意乱的道:“好了好了,你给我好好记着,现在你先下去吧……” 看着紫鹃恭恭敬敬的行礼转身离去,樊氏这才从取出那包东西來,她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紫鹃的背影,凤目中一抹冷冽的光芒闪过,似乎终于想出应对的办法來…… ………… 五天之后。 “晋公,您说的话可是当真,今秋当真就要科考了吗,”晋公府议事厅内,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郑玄郑老爷子一听文远跟他谈的事情,一下子激动坐席上跳了起來。 七十五岁啊,要知道在这个战乱连年、朝不保夕的时代,能一生稳稳当当活到五六十岁的都不十不存一,更何况是七十多岁呢,郑老爷子这么大岁数平时起居都要弟子搀扶照看,可是听了文远的话居然跳了起來,可想而知他受的刺激究竟有多么剧烈。 文远眯眼笑看着这位为自己服务了多年的经学大师,道:“怎么,康成公莫非是有什么为难,” “呃……沒什么,來了……终于來了啊,”郑玄连忙摇了摇头,激动的搓着手道。 其实能不激动吗,自从在瘿陶替文远办了崇文书院,有按照文远的要求在河北各郡县开办了数以百计的崇文学馆,这几年來郑玄一直尽心竭虑,兢兢业业,为的就是这么一天的到來。 文远刚刚对他宣布,今秋七月,将在治下正式开始科考,通过考核学问來选拔人才。 要知道这是一项注定铭记史册的创举啊,以往选拔人才一直用的都是察举制度,在往前还有世卿世禄制度、军功爵禄和养士制度、只是这些选拔人才的制度因为都不够完善而逐渐被淘汰,想到一个全新的、更公平、更搞笑的人才选拔制度即将启动,这一切都是经过自己这几年废寝忘食一手操办,自己的名字必然会和科举这两个字一起流传千年,如此巨大的名声功绩让郑玄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整个人精神矍铄,心情愉悦。 看着咧着嘴笑得想孩子一样开心的郑玄,文远心里也充满了自豪感和成就感,科举制度因为自己的推动,比真正的历史提前了四百年,这份成就感,岂是一个爽字所能形容的。 文远在前世经常听到这样一句话,二十一世纪最贵的是什么,人才,这句话放在一千八百年前的汉末三国时代同样是真理,一套优越、公平、合理、有活力的人才选拔机制,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來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公平、有活力这两点。 自古以來当官就是下层阶级步入上层的主要途径,只有公平、有活力的人才选拔机制才能让有心做官的人才看到希望,而这将直接影响到这个国家、民族发展,这也是文远为什么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财力,推动科举制度代替察举制度的原因,从立下宏愿要让华夏民族变得更强大之后,文远就将筹备科举制度的事情当作手头上重中之重的大事來办。 一个新事物代替一个旧事物,总是因为有新生事物相对旧事物的种种优越,科举制度相对察举制度同样也不例外。 察举制度,就是由地方长官在辖区内随时考察、选取人才并推荐给上级或中央,经过试用考核再任命官职的一种人才选拔制度。 察举制度的出现,主要是由于汉高祖刘邦在争得天下之后,为了适应政治形势的改变而创建。 当时天下初定,刘邦深谙马上打江山,不能马上坐江山的道理,治理国家需要许多出色的治政人才,便广开求贤诏,选拔品德高尚、学识出众的人才,品德高尚、学识出众这两项标准,就成了察举制中最重要的两个选取科目:孝廉和茂才。 察举制度有岁举常科和特科,岁科当然是帝国长久需要的人才,特科则是按照当时的需要临时举荐,为帝国提供分门别类各种专业性或者特长的人才。 除了孝廉、茂才这两个最重要的岁科之外,岁科还有廉吏、光禄四行两科,特科则比较杂,有贤良方正、贤良文学、直言极谏、孝弟力田、明经、明法、明阴阳灾异、勇猛知兵法等等,这一系列的察举科目,为大汉举荐了许多历史上定定大名的人才,远的左雄、晁错、董仲舒、东方朔等这些大汉名臣自不必说,就是汉末三国如此谋主如云、将星如雨,就是和察举制度都是离不开的。 不得不说,察举制在两汉的运用是相当成功的,首先由于察举科目多,选拔范围广,为有才干的士人提供了很多晋身仕途的机会,其次由于察举制度执行相对严格,对举主和被举者均有赏罚,特别是举主,不得不谨慎行事,因而减少了滥竽充数的情况发生;其三是选拔与考试相结合,为被举者提供了公平竞争的舞台,使真正优秀的人才有脱颖而出的机会,比方说主父偃、东方朔、司马相如这些原本出身微寒之人却能得到汉武帝得到重用,这在过去世卿世禄制、军功的选拔体制下就是根本不可能的。 如此诸多因素推动下來,使得汉时呈现出“群士慕向,异人并出”的勃勃生机,也造就了成就璀璨的四百年巍巍两汉。 但是察举制虽说有这么多的有点,却也有不少严重弊端。 其一,察举制下,察举的科目虽多,虽然察举科目很多,但天下之大,贤人之众,不可能把所有贤人都推荐给朝廷,仍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贤才被埋沒在乡村野氓中,终身未得任用,造成了人才的流失和浪费,两汉由察举而成为官吏的士人只占总官吏人数的极少部分。 而且有许多小人利用察举机会,或贿赂或靠关系千方百计使自己成为被察举对象,还有,被察举者因察举人而走上仕途,必对察举者感恩戴德,并为之效命,这样极易产生宗派行为,形成地方集团。 其二,对士人道德品质的考察是察举制的前提,但这不易作好,因为很难对人的道德品质作出中肯的评价,人的道德品质须通过对他言行的长期考察才能得出较客观的评价,而且这种言行还可能是假的,抑或他以后发生蜕变,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王莽篡汉前,谦恭至孝,有很大的声誉和威望,后來却成为篡汉的历史罪人,正所谓“向使王莽身先死,一生真伪谁复知,”。 其三,察举制广泛推行,地方乡闾因之有了评议之风,“清议”名士好品评臧否人物,不重实际,空发议论,这种恶劣风气还遗留给了后世,在魏晋时尤为明显,“清议”名士中有许多是“刻情修客,依倚道艺,以就声价”者,清议成了这些伪君子攫取名利、捞取政治好处的资本。 其四,察举制在其后期,弊端日益严重,到东汉中后期,地方选举权被少数公卿大臣、名门望族所控制,他们选士任官往往推荐名望家庭的子弟而不管其学问品质如何,如此使得察举范围越來越狭窄,被察举者也大都名不符实,这就有了“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种充满讽刺性的诗句,尤其是到了察举制的后期,天下形成了不少了“四世五公”、累世公卿”、“累世经学”的官僚门阀集团,此时的察举制已蜕变为变相的世袭制,成为那些公卿大族维护自己势力,维持特权的工具了, 130 估计比三发求贤令震撼! 或许是也察觉到察举制度的弊端,到了魏文帝曹丕时,陈群又创立九品中正制,由中央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可是九品中正制实际是察举制的改良,其实就是将任命官员的权力收归中央,不过这制度依然是要有地方官员举荐人才,根本存在的问題始终解决不了,尤其魏晋时代世族势力十分强大,对中央官员考核人才施加影响,到了后來更是干脆直接以门第出身來举荐官吏。 这样到了察举制的后期,统治阶层几乎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状,不但堵塞了民间人材,还让世族得以把持朝廷人事,影响皇帝的权力。 而相比差距制度,科举制就明显要公平公正的多,通过地方乡试、州省会试、中央殿试三级分试的方法,将任官权力彻底收归中央,这样就很好的杜绝了地方势力做大了。 这还是其中的一个优点,此后科举制推行不久,便做到了不论出身、贫富皆可参加,这样这样不但大为扩宽了政府选拔人才的基础,还让处于社会中下阶层的知识份子,有机会透过科考向社会上层流动,这种政策对维持整体社会的稳定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公平的选举制度,对整个民族起到的稳定性和凝聚力,这就是文远看重科举制的原因,当然,如果物质上的条件达不到,文远想的再好科举制也不会提前四百年出现在汉末三国,这个读书对于绝多数人來都还是一件奢侈的事的时代。 历史上科举制的出现,之所以沒能在汉末魏晋时代出现,有其历史的客观原因。 这个时代承载知识的主体还是竹简,木片,纸张虽然已经发明出來,但是质量与文远前世的纸张还差得很远,文化上的传递,只能靠用手在竹片、木片之上一笔一笔的刻录,竹片木片沉重,一片简牍只能写上十几二十个字,一本书下來,往往就要百十卷书简,数百斤重,阅读和携带尚且不便,更何况因为藏书的珍贵,藏书之人将这些书卷当做命根子一样,轻易不肯借与旁人。 文化传播的条件落后,读书的代价高昂……这些原因自然无法让更多针对民间的选拔制度实行下去,可以说在当时这样一片贫瘠的土壤中,是无法结出科举这样需要很多养分的果实的。 但是自从文远來了就不一样了,初平三年,文远刚刚在河北扎下根基的第三年,他就已经将优质的纸张和线装书搞了出來。 除了廉价便携的纸张书卷,负责传授知识的学馆也不可或缺,早在兴平元年,文远就在冀州一百零几个县里兴建了上百座学馆,第一批就招收了有心向学的寒门学子三千多人,此后随着文远地盘的扩大,学馆的规模也不断扩大,到如今七年时间下來,文远治下八州,前后修建或在建的学馆已经达到六百余座,招录的弟子已经达到三万余人。 创造出这两项有利的条件,文远才有能力让科举制度提前四百年出现在这个时代。 “七年了,学子们也该拉出來检验检验……”看着郑老爷子激动的样子,文远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的激动,此外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戏谑。 科举制,说來可算考试的祖宗了,流传下來已经到后世已经一千四百多年,知道文远生活的前世,已经是社会主义新时代,仍保留着科举制度的残余。 文远就知道自己的前世就极度讨厌考试,每逢考试就各种手忙脚乱,如今翻身农奴做主人,让别人考试,这种超有成就感的过程岂是一个爽字所能形容的。 而那些经过了七年寒窗苦读的学子相信也不会厌倦,相信这三万多学子中的许多人等的就是这一展才学的一天。 郑公有些担心道:“是啊,……只是晋公,第一年就三轮连考,只怕是仓促了些,” 文远沉吟一番,眯眼一笑道:“郑老爷子,今年虽说是科考的第一年,却只是对学馆里的学子稍稍仓促了些,不过不必担心,天下之大,又怎么会沒有早已学成却无处报效的人才,” 郑玄年老成精,闻言思索一阵顿时了然,不禁真心佩服文远打的如意算盘。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不论出身门第、绝对公平、只要你能有才能就尽情展示的平台,可以想象它的诱惑力多么令人难以拒绝,如果文远这边开科取士的消息一传出,估计比起历史上曹操的三发求贤令效果來得还要震撼,到那个时候,相信全天下有真才实学却报效无门的人才都会蜂拥到文远在这边,郑玄甚至猜测这或许才是文远的真正目的所在。 “好吧……”被郑玄这样看着,文远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诚然,文远确实有依靠科举打广告招揽人才的打算,所以推行科举制度的计划才会提前了一些,反正既然能两者兼顾,文远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饭还是要一步一步吃,路也是一步一步走的,文远也不敢步子迈大了扯着蛋…… 按照文远的打算,科举制度从创立到成熟至少要一两代人的时间,考虑到现在的实际情况,文远计划每一年七月在本郡举行一次乡试,从乡试抽选出的前三甲参加九月州府三年一次的会试,而在冬十一月,各州选出的会试前三甲在瘿陶崇文苑汇集,参加五年一度的最高等级殿试。 这样以后三级考试分开,第二年郑玄的任务就不会像今年这么繁重了。 为了鼓励民间百姓向学,对于每年乡试取得前三甲成绩的生员,郡府将会授予秀才的功名,拥有秀才功名的人可以免除租赋,并且见六百石以下的官员可以不拜,郡县的吏员若有缺额可以优先从这些人中补缺。 而会试考中各科前三甲的学生就更了不得了,换在前世,这些可是各省的状元,州府会授予这些州府的顶尖人才举人的称号,免租免赋的殊遇之外,若是生活拮据,还能每月到官府定额领取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不菲津贴,以及见到千石以下的官员不拜。 而且举人们不仅可以获得进入下一级殿试的资格,进入殿试就意味着可以一只脚已经踏入政界,即便是殿试考不出太好的名次,这些人也会量才委派到各个地方担任县长、县尉、县城之类的底层官员。 这也是沒有办法的事,虽然文远已经很努力的普及文化,可是天下间的读书人比例还是太少了些,跟宋明时代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秀才、童生相比,基数还差的太远,即便是这些秀才、举人估计也是各州郡的顶尖人才。 而能够经过殿试考验能够得到各科前三甲的,放在整个天下都是各门学问里的顶尖人才,这些脱颖而出的人受到的将绝对是国宝级的待遇,这些人先留在中央担任郎官,如若地方或者朝廷上有缺,就会下放下去做个县长县令或者郡府郡丞或者负责治安的都尉官,从基层主官或者太守的副手坐起,经过三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磨练,一步步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当然这里所说的,只是研习经学之人步入官场的方面,作为前世之人,文远当然知道其他学科的重要性,更清楚后世八股取士只重经学的危害,除了经学、文远还另开工农商兵四科,以此來促进科学技术、经济商业以及军事实力的良性发展。 历史的发展证明经学是华夏民族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凝聚力,工农业以及其他方面的科学技术是民族发展的推动力,商业的作用更是无须赘述,强大的军事保障同样不可或缺,这几门学科文远不禁要经过正规的科举考核,文远还打算从今往后投入更大的扶持力度促进其发展,见中华民族这个有些封闭自守的耕读性格一点一点的转变过來…… 当然,这些还只是文远粗略的想法,还需要和郑玄等人好好商讨一番细节。 站在如今的位置上,文远很清楚自己所要做的事情究竟有多艰难,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都已经如此难以改变,更何况是一个民族呢,可是即便如此,文远也义无反顾的选择向前。 “看我张文远用我一个人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吧……”每当畅想未來的时候,文远心中总能听到一个狂野的声音这样狂傲的呐喊,每当这个时候,文远就会十分满足,即便有时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因为这份信念,也会很快恢复激情和神采。 因为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拥有文远今时今日的地位的,即便是拥有如此高位,也未必有文远这样的眼光见识,这是穿越者的专利,所以文远也格外珍惜这样一个能发挥自己能力的舞台…… 和郑玄商讨着关于科举制度的一些细节一两个时辰下來二人仍浑然不觉,直到华佗出现从后堂走出來文远还顺着话題起身迎向华佗道:“华院长,正聊着你医学院的事呢,今年开科也算上医学院一份,看能不能给你的医学院延揽一些专业技术人才……” “晋公,科考的先放在一边,此地不便,还请借一步说话,二夫人病情的事……有些麻烦……” 131 下毒 见华佗说话神情凝肃,文远心中一紧,忙追问道:“什么麻烦,宓儿她怎么了,”他倒沒有想过别的方面,第一反应就是华佗医术通神,如果连他都治不好宓儿的病,那才真是大麻烦。 见华佗面有难色,望向郑玄,文远会意道:“呃……郑老爷子也不是外人,华院长但说无妨……” 记得当年小萝莉沒嫁过來的时候,因为过人才学,郑玄对小萝莉可是疼爱有加的,直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即便是现在,甄宓每逢岁节都会给郑玄送去一点心意感谢。 而且崇文苑和医学院之间近的只有一墙之隔,两个老头在一起做了几年邻居,关系也不一般,此次讨论科考的事情,俩老头才会一起前來。 “就是啊我说老华,都一把年纪了我还能不知道轻重吗,还怕有什么秘密怕我泄露出去吗,”郑玄也在一旁急切催促道。 华佗想了想终于道:“好吧,晋公……其实您也不必担心,二夫人的病情倒是不重,已经被我略施针石,给控制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文远听了紧绷的心神稍松,但仍不放心的追问道。 “只是二夫人的病据我诊断并非是体虚而生,而是人为造成……” “宓儿的病是人为造成的,这到底是怎么怎么回事,”文远一愣,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一刹那间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气,周遭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 华佗答道:“经我诊治,二夫人的体内,积累了一种名作葬红颜的毒物……” 文远听着这名字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出声打断道:“葬红颜,这是什么毒,” 华佗苦笑答道:“晋公莫急听我说完……这葬红颜本是一种开花植物,花开时殷红鲜艳,而且这个时候并无半分毒性,奇就奇在当其花瓣脱落,失去根茎供给的养分之后,落在地上的花瓣干燥之后就会奇妙的产生毒性,因此故老相传就将这种花瓣称作葬红颜……” 文远急切问道:“中了这毒会怎么样,会不会致命,” 从以说出二夫人是中毒,晋公已经几次打断了自己的话,可见他对二夫人的关切之情。 华佗只能苦笑解释道:“晋公放心,我已经说过了,二夫人体内之毒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并无大碍,晋公不必如此心忧……” 文远这才长出了口气,面色一松告罪道:“华院长见谅,你继续说……” “葬红颜这种毒的毒性其实并不霸道,但是,而且一旦进入体内极难排除,若常人只是误服少量对身体并无大碍,但若是长时间连续服用,几个月内就会四肢发麻、呼吸不畅、一旦累计到一定程度,体内五脏六腑就会逐渐衰竭,最后才会致人死命,好在晋公发现的早,若是在晚上一两个月,二夫人的性命必然无救……我只是疑惑,二夫人以前难道有服食花瓣的习惯吗,否则的话怎么会连续数月服食这有毒的葬红颜呢,”华佗这才把话说完:他心有疑惑,却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才亲口來问文远,此前二夫人的病因他之问过甄宓本人,甚至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沒有泄露。 “书上自古就有记载女子服食花瓣用作养生,或者使身体芳香,这样的例子倒不是沒有,晋公……”郑玄在一旁接口道,此时他也已经明白华佗为什么不愿让外人知道此事了,因为这件事情一旦真的是有人下毒,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会很恶劣,后果很严重。 要知道这可不是寻常人家,中毒的可是如今执掌天下权柄的晋公夫人,如果真是有人恶意下毒,那就必然要查出这幕后的真凶和其下毒的缘由。 “可是我与成婚数年,并不曾听说她有这种习惯啊……”文远想了想道。 华佗面色凝重的道:“晋公也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因为我也问过二夫人,她也说自己并无并沒有服食花瓣的习惯……” “那就是说,宓儿这几个月一直体弱,是有人对暗中故意下毒,”文远面寒如冰道,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宓儿是被人下毒,手不自觉的已经按住了悬在腰间的剑柄,此刻他周身杀气凌冽,已经令华佗、郑玄远远离开他三尺之处。 在这冰冷的沉默之中思忖了良久,只听文远暴喝一声:“王越何在,叫王越前來见我,”门口的护卫闻言领命去请。 郑玄和华佗顿时一阵眉头紧皱,这王越在晋公麾下可是出了名的严苛、狠毒,平日里都沒人愿意招惹,晋公让他去查这件事情,定然是要严惩真凶,由此可见晋公心中的愤怒。 文远沉吟一番对郑玄道:“郑公,此事还请您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对外走漏了风声,科考的准备照常进行,不必因为我的家事耽误……华院长,这些时日还要麻烦你在府上暂住,有劳你费心医好宓儿的病……” 郑玄郑重拱手道:“晋公放心,老朽知道轻重……” 华佗也道:“晋公放心,二夫人的病包在老朽身上,老朽就暂时在公府叨扰几日,若有什么吩咐,尽可以召唤老朽……” 顿了一顿,华佗想起一事又道:“还有晋公,要查出这毒药來援可从二夫人的饮食起居入手,老朽也可从一旁协助,” 文远点头道:“嗯,日后免不得还有接踵华院长之处……” 话说到此处,二人也知道该告辞了,冲文远一行礼,面色凝重从堂内走出…… 见二老离开,文远这才呛啷一声抽出腰间的宝剑,冷冽的剑锋和文远眼中的熊熊的怒火相触碰。 文远喃喃道:“是谁,竟然敢对我的女人下毒手,让我抓住,我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消片刻,王力就一溜小跑的疾奔入堂中,还沒下拜行礼,就被文远示意止住。 文远将甄宓中毒的事情告诉王越,然后冷声道:“王越,我给你权限,给我彻查此事,府中上下任何人如需必要你都可以逮捕讯问,但是有一点就是调查的事情一概隐秘而行,一定不可对外泄露风声,” 王越点头道:“属下遵命,” 文远想了想又道:“你先去找华先生帮你查出毒药出处,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限你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定给我找出真凶,” “晋公放心,属下一定不负晋公托付,”王越凝肃的点头,眼中却偶尔闪过兴奋的光芒,王越一直以來的想法就是能做一番大事,以证明自己的作用,现在,机会终于來了。 送走王越,文远独自坐在堂中思忖,被人暗算的愤怒过后,文远此时思虑已经归于冷静。 究竟是谁对宓儿下毒手的呢,古人讲究祸不及妻儿,这样卑劣的手段都能做得出,难道是和自己有什么深仇。 不过这件事应该不会很难查出,宓儿每天的饮食起居,一直是由巧娥照顾,从这一点入手,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是哪个环节让宓儿中毒。 …… 一旦有事行动起來的王越就嗅到血腥的恶狼,敏锐而迅速,这还沒有用两个时辰,王越就已经回來向文远报告行动进程。 如文远所料的那般,从宓儿的饮食起居方面入手,宓儿中毒的原因很快就找到了,从熬药的药罐子里,华佗找到了葬红颜的毒性残留,经过王越的一番搜查和华佗的验证,结果已经可以确定,宓儿是因为长期喝了罕有葬红颜粉末的汤药才会身中剧毒。 如此一來,接下來要调查的就缩小到很小的范围了,相信真凶很快就能查出。 可是接下來的问題就來了,药能接触到甄宓喝的汤药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人,樊氏,开药方的医匠,负责出府抓药的公府内务总管,再有就是内府宓儿和樊氏两人身边的几个婢女丫鬟。 王越递上來一份名单,和文远想到的可疑人物大致相同,王越指着其中几个划过叉号的名字道:“晋公,这几个有机会接触毒药的人属下已经严加审讯过,他们下毒的可能性已经初步排除,沒有调查接下來还剩下这几个,下一步该如何做……还请晋公示下……” 文远看了看名单,沒有被查过的还剩下三人,分别是樊氏、樊氏的丫鬟紫鹃、宓儿的丫鬟红袖,而樊氏的名字赫然放在最末尾处,文远心中微微一动,看來王越也并非是为了功名利禄一根筋不知道变通的人,虽然也想到三夫人樊氏有嫌疑,却特意放在最后再去调查,而且他此时來來禀告调查进度,也不无害怕得罪人请文远做主的打算呢。 官场,总是让人慢慢变得八面玲珑…… 文远沉吟了一番道:“放手去查……先调查一下紫鹃和红袖,当然其他的人也不能放松,如果到时还沒有找出真凶,就和我说一声,我会亲自出面,找三夫人协助调查清楚……”文远其实也默许了王越的做法,他也不认为樊氏会是下毒谋害宓儿的凶手。 不过如果所有可疑的人调查完仍沒有发现,处于全盘考虑还是要调查一下樊氏的, 132 血的教训! 王越这个时候來找文远。就是为了先从文远这里得到尚方宝剑。得到了文远的许可。王越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快。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王越就回來复命。称下毒之人已经被查了出來。“你说下毒之人就是紫鹃。”听了王越的回报。文远不禁感到有些意外。紫鹃这个丫鬟的性格文远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平日里性格质朴、心地很好。他怎么会是谋害宓儿的凶手呢。 可是王越却在一旁煞有介事的道:“晋公。此事千真万确。属下从紫鹃丫头的房里搜出了一包红色的粉末。经华老先生检查过。确实是葬红颜的粉末无疑。此外属下还搜出了这样东西。”说罢。递给文远几个布偶。胸前上面赫然写着貂蝉、甄宓、巧娥等人的名字。上面密密麻麻尽是针扎的痕迹。其中竟还有一个写着张辽二字的布偶。背面竟然还多出两个字。。负心。 文远看着这布偶不禁又惊又怒。咆哮拍案道:“这丫头好大胆。难道还想诅咒我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王越恭声回答:“这丫头嘴硬的很。属下用了不少刑法。她就是不可认罪。” 文远冷哼一声道:“哼。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敢嘴硬。她一个丫头。不可能平白无故会有这些东西。一定还有同伙。王越。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定要让她给我说出是谁唆使他这样干的。还有这些东西他究竟是从哪弄來的。” 王越眼中闪过一丝嗜血之色。道:“属下遵命……只是主公。紫鹃犯罪证据已经确凿无疑。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文远冷声道:“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夷三族。统统斩草除根。敢对我的家人下毒。我要让他知道我张文远在这方面绝不会新词手软的。” 王越仍有些迟疑道:“那樊夫人……”紫鹃是樊氏房中的婢女。出了这样的事情。樊氏纵然脱得了干系。管教失责的过失却是无论如何躲不过的。只是她身份特殊。主公的家事还是要靠主公自己來拿主意。 文远皱眉想了想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樊氏竟然一点都不知悉。樊氏管教侍女无方。罚她禁足三月思过。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属下遵命。”王越兴奋的舔着嘴唇答应道。得了主公的许诺。此时他再无顾虑。又要大开杀戒了。让所有人对王越产生畏惧。这就是王越一直所追求的成就和快意。 不过一番盛怒过后。文远心中一丝清明涌起。 负心。紫鹃是怪自己沒有好好照顾宁儿吗。怪自己在宁儿走后移情他人。一个丫鬟。不会考虑太多的。或许因为宁儿。她对自己才会有如此刻骨铭心的狠。想着想着。文远不禁心中生出一丝愧意…… 而这份愧意。让文远临到最后突然改变了心意。 见王越正要离去。文远突然叫住道:“等等王越。紫鹃举目无亲。就不必牵连过多人了……还有。给她留个全尸。毕竟她以前也曾是跟着宁儿的贴身侍婢……” 王越想了想。略有些失望的点头道:“晋公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属下告退……”王越这些年的磨练。早已是极善揣摩上意的老油子。一听主公口风转变。已经知道该用另外一套方法处理。 主公既然都不打算深究。王越虽然有些不甘却也知道不能违抗上意。他至少有几十种方法让紫鹃开口招认。而且结果必然是王越所想要的。 就这样在文远的愧疚心的作用下。一场下毒风波就这样草草的收场了。丫鬟紫鹃因为下毒谋害主母被赐死。樊氏因为管教无方被责令禁足三月。不可离开房门。此外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以及以后避免出现类似的事情。所有有可能接触到甄宓所喝汤药的下人全部被驱逐出府邸。日后给晋公府看病的医匠由华佗指定专人。新入府的下人必须经过监察部门的一番严格审核方可入内。 因为下毒事件。晋公府内新换了一大批人。免不得引起多方猜忌。不过由于王越行事谨慎。外界不知情的根本不清楚其中原因。这正是文远想要的结果。隐秘。 不过天下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另外一件大事上去! 二月。文远代表朝廷正式宣布。从今年开始。朝廷将正式举行科举。招募人才。参考之人不论出身贫贱、门第高低。甚至不限地域。只要有真才实学。哪怕你不是中原人也一律可以应试。 第一年的考试分别是七月份的乡试、九月份的会试和十一月份的殿试三轮。考课也按照要求不同有具体的划分。除了为政为将的孝廉、茂才、明经、明法、勇猛知兵法等等这些察举制度中所要考课的门类之外。科举还新设农业、工商、医药等等几个大项三十几科学问。可以说几乎涵盖了当时能涉及到所有的有用领域。 参考之人只有通过前一轮的考核。才能有资格进入下一轮。据说能连过三轮的考生不仅能够得到晋公的亲自接见。还会被量才委以重任。而此后按例乡试每一年一轮、会试三年一轮。殿试五年一轮。 消息一出。顿时如同一颗石子激起层层巨浪。所有人都为了晋公府这项开创性的举措震动不已。要知道在此之前。从世亲世禄制、军功爵禄制、再到两汉时期的察举制度。都对士族、豪门、有所偏倚。而这一次科举公然喊出的口号就是不计门第。不计出身。 可以想象。那些一身才艺。却一直报效无门的寒门学子、深怀绝艺之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么的振奋。会有多少隐藏在熙攘人海中的贤士前來参考。到时文远身边会聚拢多少深怀奇技之人。 当然任何事都可能有利有弊。科举制更多从平民中选拔人才。这无疑就大大的触动了地方豪族的利益。科举的消息对外传出以后不久。各郡县就出现地方豪族与百姓严重对立的时间。甚至爆发了大规模的暴乱、反叛、抗议。从三月到六月这四个月的时间。发动暴乱的城池多达七十九个。遍布文远治下八州数十个郡。各地郡县爆发次一级的流血冲突也数以百计。造成人员伤亡少数也达到数万人。几乎不可算计。而且这样一场动乱看起來还只是刚刚开始。远远沒能停息。 一场科举。文远本來以为是好事。沒想到却酿成这样的惨剧。在事关自身未來发展的大事面前。本來让文远文远以为已经很是温顺的豪族突然像发狂了一般变得暴虐无匹。这还是文远先用商业分化了一大部分温和士族的结果。否则发展到最坏的状况政权被颠覆都不是不可能的。 万幸的是。对于豪族的强势反抗。谋士贾诩有所预料。并提前献言于文远让文远有所准备。这也是为什么文远选在官渡战后。各州兵马回归本地之后才公布科举政策的原因。就是为了镇压叛乱。稳定政局。 有军队的强力镇压。大部分反叛的区域很快被军队占领收回。各地政局虽然一时风雨飘摇。最终却也有惊无险的走了过去。只是大规模的反叛虽然被很快镇压。可是零星规模的反抗一直持续了十多年才逐渐平息。 时候有人专门统计了这样一场文远主事以來治下最大规模的一场叛乱。这他所造成的人员经济损失。竟然是当年耗时一年半之久的官渡之役的七倍。令文远原本宽裕的经济骤然加紧。直接的影响就是逼迫文远三年之内不能对外发起攻击。 这时候。文远是彻底明白自己这一步迈的有些大了。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在最开始的四个月动乱中。面对各地的乱局。文远顶受着巨大地压力宣布科举照常进行。晋军在这样一场捍卫政权尊严的战场上表现的足够给力。到七月初乡试举行的时候。已经有超过八成发生动乱的城池被晋军夺回。重新恢复秩序。仍被叛军占据的地区有意参考的人。可以到同州临郡报名参与科举。 当然。仅仅从堵得方面着手是一时无法解决士族和寒门之间的对立的。还必须用疏导的方式双管齐下解决问題。 七月。文远在展示出自己强硬一面的同时。又听从沮授、崔琰等人的建议。宣布在实行科举制的同时。并非是彻底废除原有的察举制度。同时令新任长史陈群编修九品中正制。作为察举制度的改良推出。仍然保留一条专门为士族提供的人才输送渠道。以缓和士族势力的激动情绪。 这一项让步性的举措一经提出。很快得到士族中温和派的支持。恶劣的情势很快改变了不少。要知道这些温和派之所以温和。就是因为从文远获得了太多的既得利益。和文远的关系几乎已经是密不可分。他们才是真正有实力的豪门势力。这些豪族大多底蕴深厚。家世财力远非寻常百姓可比。即便是家族子弟参加科举也有先天的优势不会吃亏。 而有了这些温和派的支持。到了九月各州会试的时候。文远才终于初步稳定了政局。 133 虎踞中原完结 “呼~~今年殿试一甲头三名状元、榜眼、探花的人选,就这样定了,明日命陈琳草拟文告,布告天下……”瘿陶晋公府内,辛苦熬到半夜看着郑玄报上來的成绩名单,文远长出了一口气把名单交给越兮,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背。 在经历了一个遭受重创的建安七年之后,时间终于走到了年底,离新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最后一轮殿试在如此一波三折之下终于落下了帷幕。 从二月宣布科举到十一月殿试结束,文远几乎是强撑着压力顶过來的,这期间各地叛乱遍起,几十万晋军被拉着四处去平叛,忙的文远及其一帮属下焦头烂额,朝廷中不乏暗中观看风色甚至给叛军暗中提供支持甚至通风报信之人,使得晋军开始作战时局面颇不顺利,这些原本星星点点的叛乱险些形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文远及时令情报体系加强了对朝中不安分之人的监控,很是杀了一批通敌之人,晋军又战力强悍,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正规军的敌手,如此到了月末,兖州史涣、弘农赵弘这两支大的反叛势力。 史涣本是曹操部将,官渡之战时镇守泰山,负责青州,徐州一线的防御,曹操官渡战败之后,兖州诸郡先后被臧霸占据,史涣不得南下汝南投靠曹昂,只能率众降了晋军,事后文远封他为列侯,仍领泰山太守,裨将军,科举之乱时,兖州多地反叛,史涣本來就是临危而降,看兖州情势混乱,经不起泰山本地豪族的怂恿也举起了反旗。 他终究是带过兵的的大将,寻常的乌合之众和他根本沒办法比,在地方豪族的支持串连下,史涣很快很快整合了兖州一代的反叛势力,四处攻城略地,臧霸与他几次交战,皆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很快史涣就在泰山、济北二郡站稳了脚跟,拥叛众四五万人,直到现在,这一支势力还沒有被消灭,稳稳的占据着泰山、济北二郡,。 此外,弘农卢氏人赵弘也聚叛军万余,打家劫舍,攻略附近城邑。 就在文远治下一片大乱的时候,文远的两个对手曹昂、刘备沒有闲着,趁此机会二人同时发力,四月,刘备命关羽引三万兵北上,所过之处刚刚被张颌平定还不到半年的颍川诸县莫不望风降顺,张颌与关羽激战于许昌城外,不胜,引兵退入许昌城内,整个颍川郡除了许昌一邑,其余尽落于刘备之手。 曹昂的动作比刘备更早,他在汝南消停了刚刚不到半年,就发兵向镇守淮泗的张勋、杨弘发起攻击,和刘备在兖州遇到的境况一样,淮南一带的地方豪族对文远的科举政策反抗激烈,给曹昂提供了出乎意料的助力,此消彼长之下,张勋、杨弘两个草包哪里是曹昂麾下精锐曹家班底的对手,沒用三个月,张勋被杀,杨弘兵败遭擒斩于市曹,淮泗一带尽入曹昂之手,在夺得淮泗之后,曹昂在哪里大肆招兵买马,打造军器,到了年末,麾下已经聚拢部众五六万人。 此外,孙权也不甘寂寞,或许是怕曹昂侵犯江东之地,八月,孙权以保护百姓为名,派都督周瑜领兵三万赶在曹昂进兵庐江之前提前出兵夺占皖城,这也是孙权接过父兄基业之后首次将势力触角伸向江北区域,显示出不安分的野心! 面对如此内忧外患,不少人中间劝过文远改变策略,妥协退让避免四处受敌,可是这并沒有打消文远坚持科举的决心,在他看來任何新事物的出现在一开始必然会引发或大或小的危害,毕竟不是任何新事物都是一出现就能被人所接受的,阵痛既然不可避免,文远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他就决定一直撑下去。 现在,第一轮科考终于磕磕绊绊的结束了,这样一场人才选拔也确实替文远笼络到了不少人。 文试科的前三甲分别是邴原、管宁、温恢三人。 温恢,字曼基,太原祁县人,父亲名叫温恕,曾担任东汉涿郡太守,此人历史上做过曹魏的大臣,政治能力出色,文远是知道有这样一号人物的。 邴原和管宁之前已经提过,此二人其实早已是汉末颇具盛名的名士,和华歆一起三人号称一龙,不过因为出身寒门,又或许是看透了朝廷的昏聩,值汉末乱世之时前往辽东避难,此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前來参加文远的科举。 而且二人也确实盛名之下并非虚士,二人一路通过右北平、幽州举行的乡试、会是,成绩分列一二位,最终迢迢千里來到瘿陶参加殿试,结果连中三元,最后郑玄几个主考,邴原第一、管宁第二,温恢位列第三,于是第一年的殿试竟出现了这样一个局面,一甲前三竟然是全部在幽州考区产生的。 除了文试,武试方面也招揽到了郭淮、牛金二员不错的将军,郭淮字伯济,太原阳曲人,祖父郭全曾是汉末大司农,父亲郭缊也官至雁门太守,而郭淮的成就更不必说,他几乎是曹魏中后期镇守西方抵御蜀汉的封疆大吏。 还有牛金,虽说他指挥作战的本事并不怎样,不过冲锋陷阵还是沒有问題的,这员猛将殿试武考的时候文远曾经亲自去看过,按照文远目测的标准,牛金至少拥有85+的武力。 而且虽然历史上成名的人沒有召到几个,可是一些不出名的人才却给文远带來了更大的惊喜。 吴郡一个名叫朱華的一个寒门学子,年方二十二岁,军略、策论对答如流,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无所不会,文远看过他的策论,提出的战略方针几乎和自己对未來所指定的计划相差无几,只是或许是从他行文之中看出有些恃才狂傲的痕迹,几个阅卷的主考都一致的给了朱华二甲第一,希望借此打磨一下他的锐气,否则以公正的角度來看,此人的才学见识还要远远胜过邴原三人。 这样一个寒门出的顶尖人才既然发现了,文远当然是不会让他继续默默无闻下去,不给他太高的官职,先到晋公府做个曹掾,锻炼几年必然会有令人瞩目的成就。 此外二甲和其余分科类也有不少的可用之才,也给文远带來了许多惊喜,这些人都是日后都会成为文远中下层的干吏。 直到现在,文远才深切的体会到滔滔历史长河究竟埋沒了多少有才有志之人,医科有一高平王姓之人结合前人的经验提出了一套先进的针灸理论,令华佗看着都为之赞叹不已,此外马钧的一个弟子也提出将三弓床弩和陨雷车架设在战船上的奇思妙想,让文远感慨民间智慧的深厚底蕴。 发掘更多民间有用的人才,让这些人为己所用,这正是文远执意举行科考的目的。 得到这样的结果,让文远觉着这一年经历的一些挫折也是值得的,遇到困难如果一味的退让躲避,也许你一生都无法越过这样一个困难,而如果你鼓起勇气,不惜代价的迎接挑战,困难总是能够挺过去的。 就像现在,最艰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虽然一场风波让文远的实力有些耗损,可是至少政权内部的隐患已经大部分除去,那些本來想趁乱推翻文远的野心之人一个个冒出头來,正好给了文远清除异己的机会,耗损的元气两三年之内就能补齐,到那时候,文远想要做起什么事來自然会更加圆转如意。 “刘备、曹昂,这三年的时间先暂时让你们嚣张一阵,三年之后,我会让你们再次体会恐惧无力的滋味,” 见文远陷入沉思,越兮有些担心的在一旁提醒道:“主公,已经过了三更了,您这一阵子熬得厉害,可得注意身体……” 文远讶然道:“都已经四更了吗,只顾着看名单,沒想到一眨眼就到了这个时辰……” “主公打算今晚到哪里歇息,我刚才让人去看了,几位夫人都还未睡,因为主公一直沒有说定今晚留宿哪里……” 文远皱眉道:“什么,都这个点了还沒睡,这不是胡闹吗,派人去跟她们几位说一声,让她们早点歇着吧,以后谁也不用这样陪我熬着……” 越兮点头应诺,又问道:“那主公今夜准备去哪位夫人那里就寝……” 文远想了想道:“去宓儿那吧,她身子弱,又是刚刚痊愈……”下毒事件,因为宣布科举产生的巨大动荡让文远转移了注意力,处决了紫鹃,文远就沒有在深究下去。 自从上次下毒事件之后,因为葬红颜的毒素很不容易清除,华佗帮着调理了大半年才渐渐痊愈,听说她居然这大半夜的还等着自己,文远不禁不禁有些心疼的喃喃自语。 这边文远去了甄宓的居处,越兮也另派人向貂蝉、樊氏两位夫人报信。 “夫人,主公今夜在甄夫人处留宿,让小的來告知夫人早点休息……” “多谢小哥了,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这点意思就当是给小哥拿去打酒喝的……”此时的樊氏早已经解除了禁足,虽然摆脱了干系,可是下毒事件对她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她凭借女人敏锐的感觉,觉得夫君自那次事件之后对自己冷淡了不少。 传信之人回报樊氏,樊氏很是和气的打发了來人下去,还赏了不少赏钱给來人,可是來人一走,樊氏的迷人的眼眸之中分明升起了一丝幽怨之意。 (虎踞中原卷完) …………………… 就在昨天,《张辽》这本小说度过了连更的第365天,一年……一年前,学徒初來,记得那时候作者群里有人打赌连更150天,输了的给赢的一千贵宾,那时候我都沒敢参与,害怕自己坚持不下來,现在回头看看这一年能坚持下來,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呢。 现在学徒深有体会,书写到170多万,考验的已经不只是文笔,经验了,许多东西都写过,场景都类似,会让写手有一种才思枯竭的感觉,写到这时候,写手靠的更多的是一种意志,一种必须完本绝不太监的意志,还好,学徒一直意志坚定,所以在这里我要对一直支持学徒的兄弟们说一声谢谢,写手是个苦逼差使,收入微薄,一个月还不到一千块,如果不是你们对学徒的长期的支持,学徒恐怕真的坚持不下來,谢谢,谢谢,谢谢兄弟们了。 然后咱们按照过去的常例聊聊剧情吧,《虎踞中原》这一卷算完结了,中间有一段因为涉及到后续主线的走向,学徒写的很是艰难,好在,官渡之战总算落幕了,曹操也被灭了,当然学徒有些不太满意,可能沒有达到前几卷我想要的那种热血沸腾或者悲愤的感觉,有,但是觉着差了那么一点点,这就是经验,就是能力,学徒会在以后渐渐学习完善。 依照本文的大纲,还有两卷《张辽》就会完结,而下一卷,是让学徒比较纠结的一卷,因为其中涉及到的一些知识学徒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学徒觉着在最后的中原一统之前,确实有必要來增添这样一个环节,而且本文与其他三国文不同就不同在这一点,相信还是很有看点的,所以学徒会努力写好,如果有不符合史实的,兄弟们多多担待,多提宝贵意见,(顺便打个广告:群号140488453)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敬请兄弟们关注下一卷《万里征战》,你们能想象是什么情节吗,嘿嘿~敬请期待,,,,,,, 001 铜雀台盛会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 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 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 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邺都城北。漳水之畔。一座修建在高逾二十余丈高楼之上宏伟殿宇内。高朋满座。一个年方十岁的华服少年抑扬顿挫的念着一首诗赋。声音抑扬顿挫。慷慨激昂。一赋吟罢。顿时引起众人的一番喝彩。 司隶校尉钟繇赞叹道:“好。好赋啊。此赋文辞华美。大气万方。即便放在前后四百年的汉赋作品之中。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了。大公子如此。竟然能做的如此佳赋。真是令我等这些臣子汗颜呐。” 钟繇此时早已是文学名家。能得他如此赞赏。可见这一首赋的水平究竟有多高。 那华服少年文质彬彬的躬身行礼道:“先生谬赞了。此等佳赋其实并非小子所做。而是家父昨日兴之所至随手做出來的。小子读着有趣。就背了下來。今日见此铜雀台盛况。情不自禁有感而发就背了出來。” “孺子可教也……”见他小小年纪竟如此有修养。钟繇等人禁不住赞许的点了点头。望向少年的眼神中似乎都多了些什么。 徐州刺史陈登脱口惊呼道:“此赋竟是晋公所作。。想不到晋公胸中甲兵百万。竟然还能作出这等锦绣文章。晋公真神人也。我等臣属此生只怕是拍马难及了。”他这一番话说过去。身边一干谋臣顿时一阵附和。 殿宇中的高位之上。饶是文远这些年养气功夫已经修炼了十层。也禁不住被众臣的溢美之词说得老脸一红。 不就是一首《登铜雀台赋》吗。上学的时候课本里学过。前世那种教育方式又让文远把这些东西记在脑子里。昨日驾临铜雀台。文远看着高台有感偶然想起了这首曹植所做的《登台赋》。就凭着记忆默写下來。不想被宁儿看到。一晚上背下來不说。还出乎意料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张扬。 文远看着宁儿已经不矮的个子。清秀英俊的脸庞。不禁是又爱又恨。暗自叹息道:“儿子。你这是要闹哪样。咱就不能学的低调一些吗。” 不过说起來这个时代的人大概是沒吃过转基因的粮食。沒摄入过掺杂着太多添加剂的致癌物。记性都非常好。杨修、王粲这些人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任何文章他们只要看过一遍。便能背诵如流.儿子虽然沒有那么夸张。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看了几遍自己默写的文稿。今天就能背的一字不错。这份聪明伶俐劲怎能不让身为人父的文远感觉面上有光。 一首《登铜雀台赋》竟然引起这样一场意料之外的反响。不过也好。既更让属下对自己奉若神明。又让小忆宁在众臣面前留下了这么好的一个印象。相信以后他在接班的时候时候过程都会平坦不少。 不知不觉小忆宁已经十岁大了。早到了懂事明理的年纪。更要不了几年就能及冠成人。这孩子聪明伶俐。又是嫡长子。文远早把他看做是自己的接班人。虽然生母宁夫人早早过世。但是如今的大妇貂蝉待他也如己出。一直体贴关心。即便是貂蝉两年给文远生下次子张纪。这份爱也沒有偏移…… 加上去年身体康复的甄宓又为自己产下一女。算起來文远现在已经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下一代总算上了些规模。令一直紧盯着文远子嗣问題的众臣稍稍放松了些许。此前众臣一直劝文远多纳妾室的要求。就被文远借此机会拖了过去。 文远并非不想再娶。是男人哪有不花心的。不过文远自认多少还有些责任心。把人娶來了沒有感情只有**。迟早会冷淡下來的。樊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既然不喜欢。又何苦让人守活寡一样的在深闺中苦守一辈子。要知道这里可不比文远前世。这个时代女子再嫁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 本來自从宁儿过世之后。文远内室的大妇位置一直空悬。貂蝉为文远诞下一子之后。为了表彰她的功德。文远麾下众臣一同上表请晋公策貂蝉为正室。这些年文远成熟了许多。也知道主位空悬并不是好事。后院沒个规矩不说。后來之人也难免心生觊觎而容易相互争斗。加上貂蝉这些年一直为文远操持家务。尽心尽力。无怨无悔。文远终觉着对她有些亏欠。又不想拂了众人的心意。便答应了众人的请求。立貂蝉为正妻…… ………… 朝臣们的一片称颂之中。就见文远端起一盏酒道:“來來來。诸公和我满饮此杯。今日铜雀台成。诸公远道來此置酒高会。乃人生之一盛事。众人当为此盛事赋诗作歌以助兴。如何。” 这铜雀台自建安五年始建。历时四年终于建成。共建有三台。前为金凤台、中为铜雀台、后为冰井台。以飞檐相连。飞阁重檐。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其中铜雀台又是三台之最。台高十丈。台上又建五层高楼。离地共二十七丈。用现在的算法足有六十三米。楼顶又置当年从漳河边上挖出的铜雀高一丈五。舒翼若飞。神态逼真。如此一片恢弘的建筑。每天都会有不计其数的人闻名來此参观。正可彰显文远这些年所立下的巍巍功绩。 “臣等谨遵钧命。”高台上热闹非常。众人纷纷附和赞同文远的提议。时有司隶校尉钟繇、青州刺史孔融、谏议大夫王朗、从事中郎王粲、鸿胪寺卿陈琳等一班文官进献诗章。诗中皆有称颂文远功德巍巍。受命于天、众望所归之意。 文远看过众人诗章。眯眼摆手笑道:“诸公佳作。太过誉了。不过是侥幸罢了……”任谁不喜欢听好听的。文远虽然嘴上谦辞。心里却是暗爽着的。如果还是在前世。自己此时只怕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权势通天。执天下牛耳。 文远顿了一顿又道:“如今荆州刘备、刘表未灭。汝南曹昂也未曾归化。还有江东孙权、益州刘璋、汉中张鲁……总之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诸公还需与我共勉。革命尚未成功。诸公仍需努力……” 几个反应快的众臣大致明白了“革命”是什么意思。主公嘴里总是会创出一些新鲜的词语。一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久而久之众臣也就见怪不怪了。 文远这边话音一落。一员虎将就阔步而出道:“晋公何必忧虑。当今天下。敢于主公敌对的。不过南阳刘备、汝南曹昂罢了。其余皆碌碌鼠辈。末将愿领关中兵马。克日南下。先破刘备、再擒曹昂。” 文远定睛一看。只见那一将头戴武冠。相貌方正儒雅。颌下飘着三缕髯须。一身白袍黑甲。狮带围腰。称得上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正是文远雍州军团主将徐晃徐公明…… “末将也愿引我西凉健儿助公明将军一臂之力。”徐晃话音刚落。身边又站出來一员狮盔银铠的英武将军。此人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整个人往那一站让人禁不住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正是西凉马超马孟起。 二将这边方出。众将之中禁不住又是一阵朗笑声响起:“南阳离司隶比离关中更近。公明和孟起二人尚且争先。又如何少的了末将呢。”文远再看。那发笑的将军身高八尺。一身银袍银甲。生得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俊潇洒。威风凛凛。不正是司隶军团主将赵云是谁。 赵云过后。又有兖州军团新任都督高顺、豫州都督于禁、徐州都督臧霸主动请缨攻打汝南、淮泗曹昂占据的地区。 这一次的铜雀台盛会。几乎聚集了文远麾下所有的军团主将。看着众将纷纷请缨。文远眯眼笑而不语。这三年过去。文远麾下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建安六年。关中马超和西凉韩遂鏖战三年。终于还是抵不过兵多将广且智计老辣的韩遂。被逼至老家槐里。马超一向是高傲性子。本來誓死也是不肯向文远求救兵的。眼看着士兵疲敝、粮草断绝。急切之下马云禄背着兄长趁夜突围。向驻守长安的钟繇、徐晃求援。徐晃早就得了文远的命令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一面上报一面火速派出援军驰援槐里。终于赶在马超兵败之前解了槐里之围。 紧邻关中的司州军团主将赵云听说徐晃出兵的消息。主动上表请缨进兵关内。韩遂虽然号称西凉之狐。却那里是三人联手的对手。不出一年。就兵败金城。窜入汉中投靠当地氏人。 002 文武助兴 击败韩遂之后。三路军团趁势攻下了韩遂盘踞的天水、武威、金城、安定四郡。占据了几乎半个凉州。文远就势命马超为镇西将军。兼领凉州都督。依照晋军军制组建凉州军团。 从眼看着被灭的关头起死回生。又被一举加封为四镇之一、且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文远对马超的赏赐不可谓不重。这其中固然有文远笼络马超的因素。却也少不了赵云的原因。 自从当年马云禄离开赵云回到哥哥身边帮忙抵御韩遂之后。一方面战事危急。一方面世代簪缨的马超确实有些看不上布衣出身的赵云。马云禄和赵云的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直到凉州战事结束。文远对马超重重封许。 凉州持续快一年的战事。让马超彻底见识了赵云的本事。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冲锋陷阵所向披靡。一來马超此次承了文远天大的人情。二來妹妹年岁也老大不小了立志非赵云不嫁。如此几番思虑。终于答应了这门亲事。去年五月月终于把马云禄嫁了出去。 刚才马超请缨出征。赵云这个做妹夫的哪有不助阵的道理。 马超的凉州军团成军还不到一年。虽有原本西凉骑兵的底子。可文远终归勇者不放心。倒是水师、兖州、豫州这三只军团完成了编制。并且调任了于禁、高顺这两员统率力极强的宿将。 三年多的训练和平乱。军士们早已通过了各项严格的考核。现在唯一所缺乏的。就是一场真正的大战來考验他们的成绩。 现在。文远麾下已经拥有玄缨、骁骑、中军、水师、冀、并、青、幽、豫、兖、徐、司、关中、西凉十四支大大小小的军团。战兵数量算算已经接近四十万大关。加上辅兵更是彻底超过了百万。达到一百一十多万。 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战争一直沒有平息。凉州刚刚拿下。豫、兖二州因为三年前的科举事件直到最近才彻底平息了叛乱。尽管文远已经有意的缩减一些军团编制的规模。可是军户的数量占据总人口的比重依旧不断增加着。 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并非是军户人数多就是有利无弊的。军户屯田确实可以在战时快速的扩充实力。积累粮草。可是如果到了和平时期。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弊端。 一入军户。祖辈就都是军户。一代人生下來就要被抽出一个男丁服役征战。在乱世时还好说一些。毕竟连活着都是问題。沒有谁拥有选择的权力。可是和平年代就不一样了。并不是谁都愿意到打仗卖命的。这样长久下來。军队的兵员素质就会降低到可怕的程度。这就是历史上大明为什么几十万边军对付一个小小后金还屡战屡败。 此外军户所占的比重过多还会导致社会的畸形发展。文远的军户屯田制度只征粮赋。将军户限制在土地上。长久并不利于经济及其他各行各业的发展。军户制度只是在战时有利。为了长远打算。文远还是希望对军户的规模一点一点的限制削减。 如今。几个远离前线的军团编制已经削减了一些。郡兵辅兵的规模也相应有所缩减。文远还打算定下规矩军户不超过三代。逐渐把军户往民户方面转。可即便如此。现在百多万的军户也让文远感觉到危险。 这些头疼的事文远一时也沒办法解决。几个军团主将的请缨却事关到文远日后的策略。文远想了想眯眼一笑道:“诸将稍安勿躁。值此高会。咱们莫谈政事。今日诸公既然都在。文臣们都已经献上锦绣文章。众将何不露上一手助兴呢。” 军国大事岂能是随意决定的。文远这样故意一打岔。将众将的心思转到其他方向。 “哈哈哈。主公。您就说要怎么比试吧。”越兮一听比武助兴。第一个忍不住站出來道。也不顾自己是负责文远安全的亲将了。 “是啊。主公说吧比什么。骑射、武艺、兵法战阵什么都好。”文远这样一说。众人齐声叫好。习武之人最免不了就是争强斗胜。见众人如此热情高涨连赵云也忍不住搀和进來道。 文远低头想了想。这铜雀台虽然还算宽敞。可是斗阵的话需要准备的东西复杂多了。仓促之下根本比试不了。而记得以前在上党的时候曾经给众将举行过一次射技大比。这一次当然应该玩一点新鲜花样。 想到这文远道:“那就比武艺吧……” 文远此话一出。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要知道武艺不比别的。可是实打实的沒有半分取巧。现在连越兮、赵云这样的顶尖超一流武将都战出來了。如果对上他们。那些武艺稍逊一流的人顿时觉着希望渺茫。 文远也看出了有些不对。本來比武较技只是为了助兴。鼓舞士气。文远也沒有考虑会出现这样一种状况。这不禁让他有些犯难了。怎么让众人既能一展身手。又能不伤和气呢。 而且像赵云、马超、越兮武艺在伯仲之间的超一流武将。沒有个二三百合难以分出高下。如果要决出最后的最强者。只怕几天几夜也别想出结果呢。 就在文远有些犯难的时候。身边一个二十出头。脸盘清瘦的年轻谋士道:“主公。反正这里殿宇够宽敞。主公可如此这般……胜负自然很快就能分晓。” 年轻谋士的面容清癯。颧骨高突。嘴唇微微上翘。他的穿戴虽朴素寻常。却干净整洁的不带一丝褶皱。一双眸子时不时还隐隐绽射出精亮的光芒。 此人正是三年前殿试二甲第一的寒门学子朱華。朱阳明。虽说当时只是二甲第一。不过能一入仕就进入晋公府做事。这不知道是多少人羡慕不來的待遇呢。 不过能被文远看重的又岂是庸人。文远当年早就看出此子惊采绝艳。非池中之物。只是锋芒毕露。身上有太多棱角。只要稍加磨砺便会如美玉一般发光发亮。 朱華的智谋果然不是盖的。文远的眼光果然也是如此独到。朱華竟然这么一会就想到怎么安排解决眼下这种窘况。文远闻言大喜。展颜笑道:“阳明此法甚妙。就这么办了……”说罢命人在台上广场划出四块个百米见方区域。反正铜雀台上的广场够宽敞。 朱華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先是分出四块战场让众将展开对决。这样一下就可以将时间减少至四分之一少。当然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计划就不会让文远如此大喜了。因为这种想法相信只要是正常人一般都能想到。 看武斗场布置好。文远出声解释道:“今日比武。只是为了切磋助兴。并无太多的意义。为了不伤大家和气。咱们就把规矩订成这样……”说着。把朱華献上的的计策说了一遍。 朱華看出既然是切磋助兴。主公当然并不在乎赏赐。任何武将当然都能自由上场。为了考虑到公平。让每个武将都能有机会获得奖赏。朱華的意见是先主动上去四人守擂。作为擂主。其后无论是擂主。还是下场的武将只要能连胜两场。就能下场领赏。如此赵云、吕布这样的大将再强。至多也只能打上两场。这样一來。就让原本灰心丧气的武将们重新看到希望。 另外。沒登台的武将可以任意选择守擂的武将作为自己的对手。这对那些武艺寻常的将领也是很有利的。 这就是出自朱華的献言。精妙绝伦。考虑周到。 听了文远这个主意。众将纷纷叫好。文远当下命众将各自下去披挂准备。不多时还送來训练用的木制刀枪戟枪。 为了防止误伤。这些木制训练用的武器顶端都用石灰包裹。只要身上被对手的兵器集中。就算战斗失利。资格自动取消。文远为了调动众人的积极性也拿出了丰厚的彩头。能连胜两场之人。赏金百镒。五坛美酒也让那些武将肚里的酒虫骚动异常。 “好。比试开始。不知哪位将军肯率先下场。”规则是朱華订的。文远索性把指挥权交到朱華手上。朱華毕竟年轻。也未曾指挥过这么多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不免有些紧张。不过他努力保持着真定。眼中还不时泛起兴奋的光芒。 朱華话音未落。越兮就已经催马占住了一处比武场。挺戟长笑一声道:“哈哈。俺越兮先來。哪位将军下场与俺较量较量。” 越兮连叫三声。却无一人肯下场与他交战。开玩笑。越兮在晋军中可是除了名的勇猛。谁敢说能稳胜他。下场与他比试。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而且也许是不想在文远面前丢丑。刚才还摩拳擦掌的众将此时都显得有些保守。除越兮占住的那个比武场之外。其他三个比武场中一时也沒有武将下场。 这样问題就出现了。原本令人期待的武斗竟然一开始就出现了冷场。 可是。朱華既然想出了武斗的方法。会让这种冷场的事情发生吗。 003 马超再战吕布! 见到半天无人肯下场。朱華不慌不忙道:“今日铜雀台盛会。正是诸公一展身手的时候。主公及列位先生翘首以盼。诸公何以如此瞻前顾后。” 朱華这么一说。顿时让众将一阵脸红。话音未落。就见吕布、管亥已经各占住一个武斗场。担当擂主。 见无人去挑战管亥。朱華继续道:“为了不耽搁进度。咱们以一炷香为限。擂主上台之后如果一柱香之内无人能够挑战。擂主就算连胜两场胜出……” 朱華这么一说。越兮顿时脸上一苦。拨马來回四处邀战。可是众将确实担心和他交手失了颜面。又或者因为他主公亲将的身份。不愿与他动手。如此一柱香之后。第一个上來的他第一个获得了胜出。可是他的脸色比经受了一场惨败还要苦。 不过冷场并沒有持续太久。众人的目光很快投向了另外一场争斗。 马超VS吕布。 当年董卓还在。马超还十几岁的时候。其麾下大将温侯吕布就已经在西凉兵中久负盛名。当时的吕布号称天下第一武将。这让当时武勇超凡的马超一直存着与吕布一较高下的念头。只是此后马超刚刚长成。吕布就已经辗转去了关中。使得马超颇为遗憾一直沒有机会和吕布交手。直到几年前。通关前的一场交锋…… 那一次虽然为分出胜负。不过五六十合后马超分明已经落于下风。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事后性子倔强的马超对此战一直耿耿于怀。平日苦练武艺。就是为了一朝能一雪之前一战之辱。 此次在铜雀台盛会。马超和吕布两颗璀璨的将星终于再次交集在一处。看到吕布上场。马超早就按捺不住灼热的战意了。 马超性子孤傲。此次前來赴会有心在文远面前一展身手。虽然吕布武艺高绝。可马超这些年也一直苦心修炼。自认颇有进境。加上傲慢两个字一直就像挂在吕布脸上。让马超看着就觉着不爽。早把仅有的一丝顾虑放在脑后…… “西凉马超。向温侯讨教几手……”就见马超一身银甲。手绰一杆石灰包包头的木枪。飞马驰入武斗场中抱拳一喝。英姿飒爽。顿时惹得众人一阵瞩目…… “孟起贤弟。想不到竟然又是咱们交手……”吕布面色一紧。在马上绰戟还礼道。几年前的一战吕布至今记得。马超的枪法、胆气确实够资格做他的对手。遇上他。可不能不小心对付。若是阴沟里翻船。那可就难看了…… 一个“又”字让马超眉头一皱。高声喝道:“温侯。接招吧。”喝罢。绰枪跃马直取吕布。 “來的好。”吕布也狂笑一声。一杆木戟舞得虎虎生风。上前和马超站在一处。 两人此前有过一场争斗的经验。彼此的招数套路都已经很熟。所以一交上手二将就直接跳过了试探的阶段。施出全力。就见二人浑身上下枪影包裹。妙招迭出。让台上台下众人看的喝彩连连。激动莫名。 这边吕布马超捉对厮杀。马超麾下副将庞德也挺一杆木刀上场。他选择要挑战的对手是管亥。 管亥以前在青州黄巾里就有一个绰号叫管疯子。一打起仗來攻势凶悍。不顾性命。虽说早已经投靠了官军。仍不改粗狂的个性。头发用一根发带随意拢住。在武斗场上四处邀战。霸气十足。 要说军中不存在派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像管亥这样已经早早加入文远麾下的老人。彼此因为都曾有过袍泽之谊。彼此知根知底都不愿伤了情谊。所以管亥叫阵也会留下几分薄面的。而凉州军团因为加入文远最晚。和其他军团将领彼此间都不熟。所以难免的。管亥往庞德叫阵的时候也叫的最凶。 但凡习武之人。都会有争强斗胜的念头。庞德自认无比比越兮、马超是差了些。但同样对其他人都不服。虽然管亥看上去挺凶。可是西凉人出了名是粗豪的性情。柿子就捡硬的捏。庞德沒加多大考虑。就决定上來捏一捏管亥究竟有多硬。 想到这。庞德就催一匹黑马绰木刀驰入场中。向管亥一拱手道:“南安庞德领教将军高招。” 管亥兴奋的道:“好好好。俺叫管亥。兄弟叫俺管疯子也行。好容易才等到有人上來。今日咱们就好好练练手。”原來管亥在台上眼看着一炷香快要烧尽。正愁着也要像越兮那样捞不到一场拼斗。庞德这时候登场顿时解了他的忧愁。所以他看向庞德的目光顿时亲近了许多。 见管亥竟也是性情粗豪之人。庞德心里一暖。敌意顿时消减了不少。笑道:“管将军客气了。请。” “好。那俺就不客气了。庞兄弟看刀。”管亥咧嘴一笑。挥刀和管亥站在一处。 “西凉人物。果然豪勇……”看到四处武斗场已经有两处开始了争斗。而且凉州军团的正副两员大将都已经参与其中。文远禁不住赞叹道。要知道自己麾下也算是猛将如云了。马超庞德二人只是这份豪气性情。就已经令文远赞叹不已了。 不了文远这么随口一说。麾下众将一阵不服。不经意竟激得一场地域间的争斗。就听一人道:“我河北之士岂会输于他西凉人物。”说罢。大将韩猛已经催马进入场中。 “我并州英杰又岂会甘于人后。”韩猛刚下场。吕布麾下的宋宪也不落人后的冲入阵中。二话沒说与韩猛交上了手。 像韩猛宋宪这些二流的武将一上。顿时引的其余众将下场切磋争斗。这些人都是心中自有打算。既然不能与顶尖武将争胜。但若是对上水平差不多的对手。若能在主公面前侥幸连赢两场。对他们來说也是无上的光荣。 而且他们这会也看出來了。那些军团主将多半会碍于身份只选择身份相当之人做对手。否则若是对上他们这些副将。赢了那是理所应当。若是输了可就丢人丢大发了。这无形中给武艺稍逊一筹的将领留出更多的机会一展身手。 而这样。那些武艺不错的副将占了极大的好处。 甘宁的表现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他本是水军的副将。平日很少露面。谁也沒料到他的骑战竟然也如此出众。一上手。不过十合就挑败了徐州军团副将的焦触。同为河北人的韩琼想上场为焦触报仇。结果五十合之后。又被甘宁一刀劈落韩琼盔缨。 两战两胜。甘宁漂亮的下台。成为第二个取得生出资格的晋军将领。接过文远亲手颁下的赏赐。也算是为水军军团争得了一份殊荣。 而在他已经获胜下场的时候。先前开始的两场决斗竟还沒有决出胜负。 这边。庞德和管亥已经來來回回斗了七十合。仍然沒有分出胜负。 管亥的武艺文远以前是见识过的。距离易筋境界应该仅仅相差一步。但是这一步。却决定了他不是已经踏入易筋境界的庞德的对手。达到易筋境界的武将都会锻炼出一项入微的特殊能力。就是在精神高度关注的情况下。所有外界的动作都会减慢数筹。 所以在庞德拥有入微能力的状况下。管亥是非常吃亏的。但是他能支撑到现在。靠得却是寻常武将不具备的天赋异禀。 管亥的力大如牛。如果只论膂力的话。保守估计管亥绝对能够排在汉末三国众将的前十名。否则以关羽前二十合霸气的刀法。历史上管亥如何能支撑到五十合才兵败授首。 就是凭借这惊人的膂力。管亥才一直能支撑到现在。不过境界的差距终归不能靠一项膂力來弥补。七十合后。终于庞德已经稳稳占住上风。 如此又斗了十余合。庞德觑了个破绽。一刀在管亥的手腕上点上一层石灰。后者输的倒也光棍。哈哈大笑一声扔掉手中木刀。道:“哈哈。痛快啊。这一场打得。庞兄弟武艺过人。叫俺老管佩服。等待会兄弟下去。咱们弟兄两个再斗一斗酒。俺就不信。斗酒俺也会输。” “管将军过誉了……”庞德也是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占着入微的便宜。他还真未必能打得过管亥。而且管亥因为用的木制武器太轻。发挥不出膂力惊人的长处。战力不免又大了些折扣。如此庞德才能取胜。看來以后决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 而且一番交手下來。摸透了管亥的脾气还是让庞德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意的。这汉子言语直爽。很对庞德的脾气。庞德当下畅快答应道:“好。等我下场之后。我再去找管老哥斗斗酒。” “一言为定。”管亥一点也不介怀。上去和庞德击掌为盟。 这边一场胜负决出。台下顿时响起喝彩声。并非仅仅是因为二将贡献出一场精彩的比赛。更因为二将在比武之后这种英雄惜英雄的真挚性情。这种超出了胜负本身的大气豪爽让文远看得连连点头。这管疯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呢…… 不过管亥和庞德的比拼相对而言只能算是一场娱兴节目。另外一个场地上的激烈厮杀才是让文远舍不得挪开视线的重头。 004 吕布的压箱底功夫 这边一处武斗场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围拢数以百计的文臣武将、甚至侍者武卒。包括赵云、越兮、颜良等几乎所有的顶尖一流将领都将目光投向此处。他们屏息凝神着观看着场上的顶尖决斗。一个动作。一个细节都不肯丝毫放松。 “哈。”又是一个交错。就见吕布大吼一声。手中木戟狠狠一个横扫扫向迎面重來的马超。竟带动风雷之声。势急力猛。 马超躲闪的也足够精彩。身子一俯如灵蛇出洞。竟迎着吕布的攻势而动。只见戟杆擦着他头顶的狮面盔扫了过去。如此胆大的举动顿时引得场外众人一阵惊呼。 马超整个身体倚在马颈之后。手中枪狠狠刺出。就在两骑交错而过的一刹那间。马超竟如暴雨般刺出七枪。马家枪法果然是一等一的迅捷枪术。 吕布反应也不慢。任你枪急如雨。我自守得滴水不漏。也不知他如何能跟得上马超的速度。长戟横遮竖挡。硬是堪堪挡下了马超一轮急攻。 转眼之间两马交错而过。场下顿时响起一阵震耳的助威声。二人就在这助威声中各自喘息一番。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打马杀向对手。 “好啊。马儿还真是有那么一股子野性呢。和吕布斗了这么长时间还能不落下风。这份死不认输的执拗。我不及啊……” 看着台上吕布和马超已经交锋了上百个回合。竟然还沒有分出胜负。这一轮交手过后。文远禁不住摇头苦笑。自叹不如…… 吕布的武艺。依旧不愧为天下第一武将之称。力量、骑术、戟法皆属顶尖。根本找不到任何是他弱势的地方。用完美來形容吕布一身技艺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反观马超。马超的武艺不重膂力。就在一个“快”字。而是以速度取胜。当然这并不是说马超的其他方面都不行。只是相对吕布那样变态的身体素质稍逊一些罢了。 以文远的目测。如今马超的武力值应该在98左右。和自己差相仿佛。和吕布还是差着2点的差距的。可是马超竟然能凭借着自己的勇烈将这2点的劣势弥补。由不得文远不心生佩服。 当然。马超能坚持到现在除了死不服输的斗志。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其中。因为并非战场厮杀而是武斗助兴。武器都是铁梨木做的。分量稍有些轻。坐骑也是自行随便选出。自然不及吕布骑惯了的赤兔。。而这种减益效果无疑对一向用惯了方天戟和赤兔马的吕布影响更重。 除此之外。所处的年龄层次也是影响二人发挥的重要因素。 文远记得前世曾看过一些关于网站上发过的帖子。一个武将的黄金年龄一般应当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这段时间。是他武艺达到最巅峰。最强悍的时候。三十岁之前。一个武将的技艺还处在上升期。正是吸取经验、对自己的武技去芜存菁的时候。而一旦过了四十岁之后。一些武将的最佳状态或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总体來说。大部分练武之人会走渐渐走下坡路。 吕布在历史上出场很早。比刘备的年龄还要大上三岁。早年便以武勇在丁原手下为骑都尉。至随丁原入洛阳。已经快三十出头。到如今已经四十五六。这个年龄。吕布的技艺理论上是会削减一些的。当然其中的细微变化可能只有吕布自己才能清楚。但是相对而言马超的进步就相当明显了。马超今年刚好二十九岁。离最巅峰的状态不过相差一个年头。相比五年前的那场交锋。马超无论武艺还是战场经验。相比那时都有极大的提升。 如此此消彼长。哪怕削弱的和增长的部分极为有限。马超能坚持百余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百合之后。马超依旧战意如烈火熊熊。他当然也知道这次比斗自己占了些便宜。能和吕布打到现在纯熟侥幸。不过和当世第一武将交手的那种畅快感根本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论是赢是输。马超都已经不在乎了。多打一个回合。反正就是他赚到了。撑得越久。这场比斗带给他的收获越丰富。 已经沒有力气去说多余的话。马超一夹马腹。再一次挺枪冲向吕布。 “混蛋。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出全力。不出百合就能将胜出。谁想现在……” 这边吕布却是越打越惊怒。马超这个小子。吕布自认虽然已经很谨慎应付了。可是他的表现还是超出了吕布的想象。马儿现在就已经这么难缠。等再过几年自己老了之后。那自己岂不是要将天下第一武将的称号拱手让出…… 还有。一个马超都已经这么难收拾。待会若是再上來一个难缠的对手。比方说赵云、颜良这些棘手的对手。那自己还有沒有力气取胜。 这期间。吕布心中一直是带着这些杂念和马超比斗的。他一开始就是抱着能尽量保存体力。以最小的付出取得胜利这样一个想法的。可是马超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自作聪明的想法到头來反倒成了作茧自缚。 这个名号曾经是吕布一向引以为傲的无上荣誉。现在却成了难以甩脱的包袱…… 最后。吕布终于下定决心。暗忖道:“不管了。先把马超拿下。别人纵能赢我。那也是车轮战胜之不武……” 一念及此。吕布狠下心牙关一咬。暴喝道:“孟起。小心了。吃我一招吞天灭地。”就见吕布大喝一声。手中木戟气势顿时为之一雄。先是在手中如同直升机一般的呼呼盘旋。呜呜的戟杆如同盖住了天空。接着比之前更霸道无匹的砸向马超。竟果真令人生出吞天灭地之感。 但凡成名的武将。都有那么几手绝活或者武艺的特性。马超的快。赵云的精妙。关公的刀气纵横、典韦的飞戟绝技、张飞的丈八(这里是长度)蛇矛使用的圆转自如……吕布当然也不例外。他也有那么一手绝活。只是寻常人沒机会见他使出。 吕布天生就是练武的奇才。可是这练武的奇才沒有名师传授只凭蛮力也未必就能成功。就如同周仓、管亥之流。 这时代武艺根本还未形成正统。除了一些武学大家有一套密不外传的修炼方法以外。其他人都是靠打熬气力。或者是自行摸索门径。这就可以想象马超家传枪法。和赵云师传枪法究竟有多么占优。 文远刚來时在并州的时候和吕布相处过一段。沒听说吕布年轻时跟谁学过武艺。全靠自己领悟。可是文远仔细研究吕布的戟法。雄浑霸道。招法玄妙。论品阶绝对上乘。要说吕布能在那样落后的条件下创出一套这么精妙的戟法。文远绝不相信有此可能…… 因为即便是文远自己。也是在自己的戟法中糅合了百鸟朝凤枪的特性武艺才达到现在这个地步。依着文远猜测。吕布定然是学习了一套相当成熟的戟法。才会拥有这天下第一武将的傲人成就。 文远猜的沒错。吕布却是年少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份戟法的残谱。虽然残破只有几招。但是上面记载的戟法霸道非凡。威力惊人。吕布正是靠着这残谱上的几招戟法。渐渐摸索出了一套独创的武艺。并以此称雄。 这套戟法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霸王戟法。”而且相传乃是西楚霸王所用。 这几招戟法可以说是吕布压箱底的功夫。偶尔会一招两招使出。因为和自己自创的戟法同出一脉。旁人一般看不出门道。但是这几招的威力却是比他自己草创的戟法威力要大上数筹。而且若是几招连续使用。更是所向披靡。几乎无人可挡其锋。 这时候吕布为了取胜。已经顾不上太多了。终于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 听吕布示警。马超心中早已一阵警醒。只见吕布这一招果然与之前有所不同。吞天灭地的气势之下。竟让人生出无从躲避之感。本能的咬牙横戟一架迎上。 只听梆的一声。马超虎口剧震。几乎殷殷渗出血迹。台下眼尖耳利之人眼尖马超身躯剧颤。闷哼一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吕布力大竟止于斯。而且百合之后还能使出如此费力的招数。第一猛将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呢。 赵云更是低叫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忧色道:“不好。孟起要输。” “什么。我哥哥难道会输。”赵云身边。站着一个亲卫装束的军士。如果仔细看去。这亲卫身形高挑。皮肤白嫩细腻。除了赵云。马超。也只有文远见过。知道这亲卫分明就是女扮男装。马超的亲妹。如今赵云的夫人马云禄。 本來铜雀台高会并沒有说可以家眷参与的。不过马云禄执意要來。赵云也只有无奈答应。先是请示过文远。然后才让马云禄穿上亲卫装束。站在赵云、马超身后。 此刻听说哥哥要输。马云禄心中顿时矛盾的轻咬贝齿。那吕布确实武艺挺厉害的。可是兄长一向是马云禄最佩服的人。如果换做以前。马云禄一定会以为。以哥哥的武艺。哪里可能会输。 005 颜良对赵云 听说哥哥要输。马云禄心中顿时矛盾的轻咬贝齿。那吕布确实武艺挺厉害的。可是兄长一向是马云禄最佩服的人。如果换做以前。马云禄一定会以为。以哥哥的武艺。哪里可能会输。 不过现在马云禄的心思已经悄然转变了。自打嫁给赵云。马云禄一颗心都扑在夫君身上。而且赵云也确实有能力。不论是统兵作战。还是个人技艺。都高明的沒话说。至少在马云禄心里。现在夫君是要比哥哥更亲近一些的。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现在马云禄就是这种情形。 赵云凝神看着场上的拼斗。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去。边看便道:“马家枪法讲究迅如闪电。可是也因此太消耗体力。孟起与吕布战上百余合。枪法威力已经大打折扣。而吕布到这时候竟然还有功夫未使出去。依我看。孟起至多二十招就会败绩。” 果然如赵云所料的那样。只见吕布突然大发神威。戟法陡然一变。大开大阖。所向披靡。马超转眼间就被逼落至。应付的左支右绌。情势已经岌岌可危。十合刚过。马超手中木枪喀拉一声被砸成两截。吕布趁势中宫直进。一戟在马超胸口位置点上一片白灰。这若是真到真枪的厮杀。只怕马超此刻已经被刺个对穿了。 “好。精彩。过瘾。”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试到此结束。围观众人忍不住大呼过瘾。这样一场顶尖的对决。只怕许多人一辈子都沒有机会再见识到。一场铜雀台高会。竟然聚拢了这么多名臣良将。无形之中增添了众人对文远这支势力的归属感和向心力。 “咦。奇怪……这两招威力大倒是大了。可似乎并不连贯。招法中间有些明显的停滞间隙。莫非这几招是吕布所创还不完整的招式吗。”就在众人大声赞叹的时候。赵云却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身为一名眼光已经刁毒到极限的超一流高手。赵云看出了吕布招式上的问題。最后关头吕布使出來的招数威力毋庸置疑。可是赵云总觉着招与招之间有些生涩迟滞。似乎缺少了一些连贯的东西。 这缺点。如果不是赵云这个级别的高手绝难看出。但是现在不仅文远看到了。越兮、颜良也看到了。虽然一时找不出方法克制吕布这一套戟法的诀窍。但是相信时间一久。方法总是能找到的。 “孟起的本事比之前已经大有进境。某也是赢得侥幸。果真……非议这个吧是后生可畏啊。”武斗场上吕布喘着气道。他何尝愿意亮出压箱底的这样一套残戟。可是背负的一世英名令他实在输不起。这套戟法有缺点不假。可是当时那个情况已经不允许他有太多犹豫。 吕布此刻虽然获胜。脸上一贯的倨傲之气早已尽去。一战过后。吕布自己也有深深的体会。人不服老不行。恐怕用不了几年。自己即便万般不愿。到时候也要怕当世第一武将的头衔让与他人。马超就是其中强有力的挑战者之一。还有赵云、还有越兮……想到这吕布竟然罕见的历尽沧桑似的长叹一声。倒想比武失败的人是他似的。 曾经心比天高。目中无人的吕布自从到了文远麾下。似乎沒了牙齿的老虎。再不复往日的桀骜脾气…… “温……温侯过奖了。温侯的武艺。超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边马超也早已经汗透重衣。上气不接下气。不过马超这一次是彻底心服口服了。天时地利。自己占着那么大的便宜。到头來落得还是一场败绩。一山更比一山高。此时的马超就如同年轻时候的吕布。脱缰的野马也是需要好好磨练磨练才能更让文远放心的。 高座上。郭嘉悄悄捅了捅文远。道:“嘿嘿主公。你看到沒。这两头猛虎一战似乎温驯了不少呢。” 文远展颜一笑道:“呵呵。奉孝的眼光总是那么犀利。不错。这场比斗还真值了呢。日后吕布和马儿能恭顺一些听从我的指挥。不知能省却不不少心力。命人请吕布、马超上來。二将精彩献艺。我要重重赏赐他们。” 一记大棒加一个甜枣。这一直是文远驾驭吕布的方法。一场决斗让吕布、马超都成熟谦虚了不少。得到这样的效果。最高兴的当然莫过于文远自己。文远心中欢喜。当下让步骘下去传讯。 这边步骘还沒下台传讯。赵云却因为马云禄的纠缠苦笑不已。 “夫君。我哥哥输了。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哥哥报仇去……”比武场边上。马云禄那还顾得上女扮男装。扯着赵云的衣袍低声道。她还是这副天真任性的小姐脾气。在家里赵云也是百般溺爱。任由她胡闹。 可是这里可不是在家。是公是私赵云还是分得清的。拍着马云禄的芳肩苦笑安抚道:“夫人怎不先好好想想。吕布苦战百合才艰难取胜。这时候让我上去。若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算不得英雄……” 两人一场争斗。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不管是马超还是吕布都耗力甚巨。赵云自信这个时候上去。定然能将吕布拉下第一的神位。而且朱華制定的规则也允许。要知道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对于习武之人会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可是赵云又岂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吕布的人品让赵云鄙夷。但是他的本事却是赵云佩服的。他宁肯和吕布公平一战。也不会趁人之危。所以赵云非但沒打算上去。反而会鄙夷上去趁人之危的人。他的目光直接望向了颜良那边去…… 这边马超下去歇息。吕布也扫视着场下众将。尤其是对赵云、颜良这二人充满戒心。他自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对付任何一个都难取胜。想到自己就要卸下天下第一的名号。不禁有些神情委顿。 就在这个时候。步骘走到台上道:“晋公有令。吕布、马超皆当世之虎将。马超雄姿英发。晋公甚喜。吕布也勇略不减当年。二将武勇世所罕有。理应一并封赏。二位将军先下台歇息。待会比试完之后一同领受奖励。” 吕布闻言顿时转忧为喜。躬身拜道:“多谢晋公关爱。末将日后敢不尽忠竭力。” 而马超这边落败正自有些灰心丧气。得到文远如此赞誉。顿时重新重新燃起雄心。对文远的厚待也是感恩不尽。 这样一來皆大欢喜。马云禄也就沒再闹腾。赵云等文武也在一旁暗暗赞叹主公处事手腕的公允…… 马超和吕布一场精彩的比试。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意犹未尽。而这边庞德又三十余合击败了陈武。取得了第二场比试的胜利。马超虽败犹胜。庞德连克二人。着实为为刚刚加入的凉州军团长了脸。争了气。看的台下的马岱也跃跃欲试、想要上台显一显西凉健儿的英气。 只不过马岱的运气就不怎么好了。他选的是刚刚上场。比他稍大不了两岁的魏延。马岱本來也算是扶风马家仅次于马超的少年英杰。骑术精湛。武艺过人。他挑上魏延就是以为魏延这个年纪料來胜不过自己。可是交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几乎无人能与魏延为敌。二人交手不过二十合。最终魏延漂漂亮亮的取得了胜利。也算是给他打输了的小伙伴陈武挽回了些许颜面。 比斗继续进行着。精彩不断。喝彩声迭起。太史慈、张颌、麴义、乐进、韩琼等接连有将领取得连胜走到台下去。但是总体來说。都无法超越之前吕布和马超的一场比拼。所有人都期待着。赵云、颜良这两外实力高人一等的武将登场。 赵云一直在看着颜良。颜良也一直看着赵云。两人嘴角带着微笑。眼神中早已烧灼着熊熊战意。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都知道。除了彼此。场上在沒有一人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若登场。除了彼此。绝不会有一个人再上去挑战的。 颜良嘿嘿一笑道:“子龙兄弟。咱们就上去切磋几招吧。兄弟们都等得急了。等着看咱们的好戏……” “颜大哥都这么说了。赵云恭敬不如从命……”赵云在马上笑着一拱手。与颜良并辔上了武斗场内。 赵云和颜良这一上。顿时引起了台下人的兴趣。先前吕布马超的一场决斗让众人看得大呼过瘾。众人对这两名顶尖武将的比试期待万分。 二人各自选了兵器跨马立定。颜良笑道道:“子龙兄弟枪法精妙。你待会可要手下留情啊。” 赵云也道:“颜大哥说笑了。还是颜大哥待会让着兄弟几分……”和之前吕布马超的针锋相对相比。赵云、颜良一团和气。颜良当初就是赵云接引到文远帐下的。两个人的私交一直不错。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文员舔了舔嘴唇笑道。朱華建议的这样一场比试精彩纷呈、高潮迭起。这样一场铜雀台盛会。前有文试。后有武比。相信史官定然会大书特书。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006 万里征战第一步 “各位将军,能來参加此次铜雀台盛会的,都是我张辽的嫡系,沒什么可隐瞒的,今日我把各位召集到这里來,就是想告诉各位,下一步我们该打向哪里,相信,此刻你们也应该很期待了吧……” 比武过后,铜雀台上一场盛会终于结束,大宴三天之后,文远将各军团的主将全部召集在一块,还有几个心腹谋臣,宣布下一步的战略方针。 “主公您就下命令,您指向哪里,俺们就打到哪里,”话音未落,赵云已经慨然借口道,三天前的那场比试,赵云与颜良苦斗一百五十余合,最终靠着越发纯熟的七探盘蛇枪,胜了同样出身冀州的颜良一局,甘宁 马超 吕布 庞德 魏延 太史慈、张颌、麴义、乐进、韩琼这些取得胜利资格的武将,皆获得西川锦袍一领,足金百镒,所有上场的武将都得到文远的嘉许,一场武斗,可谓是皆大欢喜。 晋军一向有闻战而喜的传统,一有仗打,就有建功立勋的机会,因此一听说文远这边准备打仗,南线的几个军团主将不禁心中暗喜,一个个脸上露出急切之意,而北线的军团则不免有些叹息…… 如今文远已经虎踞中原,并且掌控关中之地,大汉北方已经尽为文远所有,现在所有的敌对势力地盘都在南面,所以众将都认为文远如果是再开战端,必然是向南挺进。 只可惜众人都猜的错了,南线固然是要打,可是文远认为首先要解决的并非是内部问題,或者说至少在南下之前,文远决定向北发动一场大的战役,一举重创北方鲜卑。 只听文远道:“之前有几位将军想我请缨攻打刘备,我一直沒有予以正面的回答,只是因为这三年休养生息,我一直打算对鲜卑人发动一场战争,并且一直暗中筹备着,如今各项准备已经完成,是时候和鲜卑人做一个了结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惊呆了,徐晃禁不住开口道:“主公要打鲜卑,主公当以一统天下为要务,怎么率军劳师远征前往不毛之地,” 赵云也道:“是啊主公,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主公岂可不详加考虑对外攻击,关外草原万里,鲜卑人來去如风,全无踪迹,万一遭受一场惨败,到时候非但我中原大伤元气,主公也丧失眼下一同天下的大好时机,” “是啊,主公,赵将军说的是啊……” “主公三思,北伐鲜卑,眼下确实不合时宜啊……” 众将也一一出言劝谏,历來乱世争夺天下,都是以一统华夏为目的,现在文远几乎占据了长江以南的所有区域,在众人看來南征是理所应当的事,哪有这个时候要对付北方鲜卑的。 “如果你们知道,百年之后鲜卑人就会成为我中原汉人的心腹大患,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激烈的反对,”文远心中暗忖,按照历史的发展,百年之后中原将整个陷入乱局,那时候数以千万计的汉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给汉人造成如此灾难的最大祸首无疑是鲜卑人,历史上的五胡十六国中,有九个是鲜卑人建立。 当然这些解释不清的话文远是不会对麾下文武说的,只是这份危机感,文远一直一直深藏在文远心底。 文远一直考虑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北伐解决汉人的生存危机,只是之前中原战事激烈文远一直沒办法抽身,文远本打算官渡之战后腾出手來对付鲜卑人,可沒想到却碰上因为科考引起的三年乱局,所以讨伐鲜卑的计划一直拖延至今。 “诸公且听我一言,”见众人越说越激烈,文远站起身來凝声喝道,文远此时说出自己的决策,当然是不打算受到众将的阻挠而改变的,所以文远必须先说服他们。 众人虽然不赞成文远北伐,不过文远的威严还是很管用的,一声断喝,顿时堂内再无议论的声音。 文远眯眼斟酌了一番辞句道:“诸位所说的我都明白,可是那是你们不了解边关的情况造成的……在你们的观念之中,鲜卑就是未开化的蛮夷,对我中原根本构不成致命的威胁,顶多就是抢掠一些妇孺财货,就是疥癣之疾,可是我要告诉你们都错了,那是你们不了解情况,太小看鲜卑人,我是雁门马邑人,在边关生活了那么久,鲜卑的情况在座的相信都沒有我熟悉,” “昔日秦始皇曾得到这样一个箴言,,亡秦者胡,于是举天下之力修筑万里长城,出三十万兵北击匈奴,当年高祖有白登之围,向匈奴人俯首称臣,泱泱大汉屈辱数十载,这一期间同样苦修边关要塞,为的就是阻止北方异族南侵,如今……匈奴人虽然已经大不如前,可取而代之的鲜卑人同样不可小觑,十多年前的鲜卑可以说比之全盛时期的匈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鲜卑酋首檀石槐南征北战,打下的疆域比我大汉的版图还要大,幅员数万里,麾下控弦之士十余万计,要知道那可是十余万骑兵啊,若是挥军南下,突破险关阻截,何人能当其锋锐,” 说到这里,文远顿了一顿,众人被文远说得脸色明显凝重了不少,一个个陷入沉思里。 文远道:“好在现在檀石槐死了,辛苦创立的鲜卑部落联盟分崩离析,陷入内耗之中鲜卑人元气大伤,实力大不如前,在我看來现在正是我们北伐的最好时机,” 一旁张颌劝谏道:“主公,即便您说的都对,可是南面也不能不考虑,主公虚国远征,难免迁延日久,刘备、曹昂等辈若是得到消息,如何能保证他们不趁虚而入,” 文远眯眼豪笑道:“隽义多虑了,此次北伐绝非你说的虚国,只需动用河北四州的兵马足矣,有豫州、兖州、徐州、司隶的几个军团监视曹刘两家动向,谅他们又有何能为,汝南淮泗一带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诚不足惧,至于刘备……我自有办法让他自顾不暇的……” “或许你们到现在还有诸多疑虑,以为我的这个决定是鲁莽的,仓促的,不过很快你们就能明白了,甄逸……”文远以目示意公府少府甄逸,后者向众人行了一礼,恭敬站起。 “主公,各位将军,足够三十万军马消耗的兵甲、辎重、粮食草料已经全部调运齐备,” “王力……” “回主公的话,经过这几年的打探,小的幸不辱命,鲜卑各部的丁口数量、首领喜好以及各部之间的关系基本摸查熟悉,” “郭嘉……” “匈奴人、乌桓人还有辽东公孙康三方都已经谈妥,此次北伐皆愿意出兵助主公一臂之力,三家兵马加在一起,可得五万余骑,” “麴义……” “并州关外四处要塞已经修缮齐备,可以随时迎接大军入住,” “郝昭……” 文远一个一个点到麾下文武的名字,这些人,都参与了文远北伐计划的设计,听到这些人说的内容,众将脸上早已被震惊占据,他们已经不能不相信,文远这样此次提出的这样一次北伐竟然是早有打算的,既然是这样,哪里还会有人反对。 看到众人再无异议,文远点头道:“实不相瞒各位,北伐鲜卑的想法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在我心中了,这些年一直未曾忘记,河北四州军团除了并州、幽州在边关集结之外,其余军团主将即刻各回驻地,限一月之后在瘿陶汇齐,此次北伐,我要毕其功于一役,争取一战重创鲜卑,从此再无边患之虑,” 众将齐声高喝道:“我等谨遵晋公钧命,” 北伐的事情,就这样定下了,送走众将,文远望着北方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该做个了结了,我要让汉人在五代十国遭受过的这段惨痛经历,永远的从历史上抹去,” ………… 战争动员的命令一下达,整个晋军系统就如同一台上足了发条全速运转的机器,玄缨、中军、骁骑、冀州、青州五支军团飞快的在往瘿陶聚集,不出一月,瘿陶城外就聚集了十二万战兵部队,加上幽并两支军团,辅兵部队,以及匈奴、乌桓、还有辽东公孙康派出助战的五万步骑,加在一起合共三十万大军。 各支兵马在文远瘿陶汇齐之后,文远下令兵分两路,自己亲领玄缨、中军、骁骑三支军团经井陉关往雁门进发,倒是和麴义、张燕、呼厨泉的兵马组成左路军,出高阙要塞进入西部鲜卑人控制的地区。 而另外一路,由张颌负责主帅,率领冀州、青州军团抵达与幽州兵团、三郡乌桓、上谷乌丸的兵马汇合之后,从幽州全线出击,呈扇面扫荡整个中部鲜卑。 还有辽东公孙康,他的人物则是和辽西乌丸蹋顿一道,牵制东部鲜卑使他们难以西边的战斗,而一左一右两路主力军团在扫荡一圈之后,再到中路汇合,目标代郡北面不远处的弹汗山,,当年鲜卑英雄檀石槐的封禅之地。 而这,不过是文远万里征战的第一步而已, 007 打破平静 葱葱郁郁的草原上。一个异族女子驻马而立。少女大约十六七岁年纪。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高挑的身上穿着翠绿色的紧身皮袄。凸显出前后曼妙的身形。一头乌黑的长发结成辫状披在肩上。显示出她并非中土人的事实。 她的姿色清秀绝丽。可称得上万里挑一。倾国倾城。可是此时不知道因为什么。望向远处的眼神之中分明带着一些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悯的忧愁…… 远处。是一片碧绿的湖泊。仿佛要与远处的山峦连为一色。湖水如镜子一般平静。湖边还点缀着些许葱郁的树木。 阴山山麓之中有这么一个仙境般的地方。这里水草丰美。湖水清澈甘冽。湖边不远处就靠着阴山。有山有水。有蓝天。有绿地。这就是仙女湖。鲜卑人叫做塔娜湖。 以前每年的时候。惟纥娅都会随着部卒逐水草而居來到这里。來到这天山清水秀的地方待上一阵。这里留下了她少女时代太多的回忆。这里美妙的景色让惟纥娅无数次魂牵梦萦。可是现在。真的沒办法在去那里了吗。惟纥娅那俏丽到极致的的脸上分明带着浓浓的不舍和忧愁…… “纥娅……”正陷入不舍纠结之中。惟纥娅突然被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醒。惟其娅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英俊潇洒的鲜卑小伙正策马奔來。远远的向自己招手。 那帅气小伙一阵风驰到惟纥娅身边。利落的一扯缰绳。坐下神骏的枣红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生生刹住势头。展现出一手高超的骑术。 小伙子道:“纥娅。果然让我猜到……你真的跑到这里來了。首领大人一下午沒有看见你的人影。整个营地都已经掀翻了呢。咱们快点回去吧……” 惟纥娅幽幽一叹道:“元槐。为什么。咱们今年真的不能再到塔娜湖放牧了吗。”说完。又不舍的将目光投向那美妙的景色当中…… 元槐也叹息一声道:“首领大人不是说过了吗。这些年塔娜湖那边不安全。离汉人的鸡笼要塞太近。经常有汉人军队在此处出沒……走吧。纥娅……这里真的不宜久留……” 惟纥娅发仿佛沒听到似的摇了摇头。继续道:“元槐。还记得湖边的那株木槿花树吗。” 帅气小伙身躯微颤。原本打算再劝。张开了口却半天说不出声。他如何不记得。就是在那可木槿花树下。他和热烈追求了很久的惟纥娅定情。这片地方留下了太多他和惟纥娅的美妙回忆。族里今年不能在塔娜湖放牧。他心里也有许多不舍和难受。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最近这几年。中原汉人在关外动作频频。阴山南麓的高阙、鸡笼、狼堡、铁木堡等原本汉武帝后就逐渐荒废的十几座要塞纷纷重新修缮增筑。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汉人定然是要改变过去对鲜卑人消极抵御的策略。四年前。汉军还出关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扫。听说西部步度根、轲比能的两个大族遭受了重创。几个被汉军碰上的部落在这样一场战争中也遭了殃。 所以现在阴山南北的这篇区域已经不安全了。弄不好。汉军这几年还会有大动静呢。 所以这几年。逐水草而居的鲜卑族人渐渐的已经远离了阴山山麓。为了安全甚至放弃这里丰美的水草。惟纥娅的族人在塔娜湖北面五十里扎营。而不敢來此处。就是因为塔娜湖离阴山太近。离高阙塞只有百余里。甚至是汉人出塞的必经之地。 想到这。元槐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甜蜜回忆。拉着惟纥娅的小手催促道:“走吧纥娅。这里真的很危险。呆的久了。首领大人真的会很担心的。” “父亲他……”不想惟纥娅却反过來道:“能陪我去湖边走走吗。元槐。只一会。一小会就可以……” “这……好吧……”元槐本來因为担心惟纥娅的安危才一路追到这里。见她并沒有出事。已经放下了大半的心。此时看惟纥娅满是企望的眼神。虽然心知这样有些不稳妥。却终归是不忍拂逆…… 见情郎答应。惟纥娅清丽的面容不禁转忧为喜。两马并辔。身子斜斜的倾在爱郎的怀里。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任性。是要冒一定风险的。可是情郎为了自己沒有拒绝。心中顿时一阵甜蜜。 两匹马也并排耳鬓厮磨着。信马由缰向着那一泓平静的湖水缓缓踱去。 清澈的湖边。惟纥娅将娇躯依靠在元槐宽阔的胸膛上。望着这画卷一样的景色。却满怀伤感道:“元槐。你说如果能不打仗多好……这片美丽的土地。就要被战火破坏燃烧……” 元槐道:“汉人。这一切都是汉人造成的。纥娅你放心。听说这一次阙居大帅正在他的牙帐正在举行中部部落首领大会。慕容大帅也会前來参与。首领大人说咱们这一次也会去。咱们鲜卑各部落的人只要团结起來。一定能打败敢來草原的汉人军队。” 惟纥娅摇头叹息道:“团结。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的鲜卑已经不是以前的鲜卑了。檀石槐大王过世之后。鲜卑的各部大帅都只知道争权夺利。咱们这些小部族也只有在夹缝中苟延残喘的份。而听说汉人的势力很大。乌桓人和匈奴人都已经投靠了他们。真不知道。如果咱们不可避免要和汉人一战。族中究竟会有多少兄弟姐妹死去……” 元槐慨然转过惟纥娅的娇躯。坚定的道:“咱们草原上的大鲜卑勇士是不怕死的。就算是流干鲜血。也绝不会让汉人践踏咱们生活的这片土地。最终失败的必然会是那些怯懦的汉人……” 惟纥娅摇头忧心道:“元槐。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是咱们组里第一的勇士。可是我不想你有事。可是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我会有多伤心。” 元槐自信满满的道:“放心吧。纥娅。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好好的。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就向首领大人提亲。正是迎娶你过门。” 惟纥娅动情的拥着元槐坚实的腰背。抽泣道:“一定……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 元槐也深深的将惟纥娅拥入怀里道:“我会的。你等着我……” 就在这时间稍有的绝美景色之中。两个人深深的相拥在一起。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只有湖边两匹马儿相互厮磨着打着响鼻…… 然而就在这你侬我侬的甜蜜时候。突然突然远处传來一阵马蹄声响。 “有人。快蹲下。别让他们发现咱们。”元槐最先反应过來。和惟纥娅敏捷的伏下身躯。在草原上生活久了。两人几乎一听就能从马蹄声中大致马匹有多少。这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來的骑手虽不知身份。但至少不下百骑。 果然。二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极远之处一队骑士正飞驰着向这边靠近。还沒等看清长相。只是他们的衣甲服色就让惟纥娅二人心中一紧。这些人。分明就是匈奴人的骑军。 “纥娅。是匈奴人……这帮依附了汉人的败类。”元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已经闪过灼热的战意。 “别冲动元槐。他们人多。你打不赢他们的……”也不知道鲜卑族中多的就是元槐这种热血男儿。面对如此情势。他倒不如惟纥娅一个女人心思细腻…… “那咱们走。我护着你……”听了惟纥娅的话元槐才冷静下來。这帮匈奴骑军显然是冲着这边來的。这么多骑兵。藏根本藏不过去。因为两人身边不远处还有马匹。 惟纥娅心中一阵温暖。歉疚地点了点头。这个男人果然是值得托付的。这种危险的关头也沒有抛下自己。而陷入这种险境都是自己任性的原因。 两人低着身子走到坐骑旁边。飞身上马向來时的路疾驰而去。这一连串的过程虽快。却难免发出一些声音。尤其是两匹马突然飞驰远去。汉军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果然。看到两匹马从湖边奔驰远去。那队匈奴骑兵顿时呼哨一声一边奋起急追。一边吹起了急促凄厉的号角声音。 奔驰中的元槐面色一变道:“不好。这附近一定还有他们的同伴。这号声是通知他们的同伴拦截咱们。”此时他的心中暗暗焦急。他们在湖边信步而行。竟然跑到了塔娜湖的南面。此刻要想回去。只有沿着湖边绕上半个圈才能原路返回。这就可能会遇见一部分变数了。 而正如元槐预料的那样。他们刚刚向东奔出不到三里。只见对面突然又迎來百名匈奴哨骑。元槐面色一阵灰暗道:“纥娅。后有追兵前有阻截。事情有些不妙了啊。” 关键时刻。惟纥娅倒是一脸沉静。淡然一笑道:“元槐。如果能和你死在一起。死在这让我充满留恋的的地方。那也值得了。”说着。将白皙柔弱的玉手叫到元槐手里。 仙女湖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008 族长之女 “有我在,是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元槐攥着惟纥娅的手微微用力,一扭缰绳,二马一同转向,想从前面围堵哨骑的右侧斜插过去。 前面的匈奴哨骑也随之转向堵截二人,他们的堵截战术运用的相当合理,百十名追兵如大网一般呈扇面向二人罩去,封堵住惟纥娅任何北去的空隙,企图将惟纥娅往后面的追兵方向逼,最后形成合围。 惟纥娅当然不能让这些匈奴人形成合围,他们只能拼了命的往东奔,好在他们胯下的坐骑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这样跑着,还是能甩开一大部分追兵对他的合围。 可是两边终归距离还是还是相当近的,两支骑兵已经到了他们左右百步开外的距离,虽然甩开了大部分的追兵,可还是有人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 “嗖,”弓弦的颤动声让惟纥娅和元槐本能伏地了身躯,几只零星的箭嗖的从二人头顶上飞了过去,南匈奴人虽然早已南迁几十年,可是这一手射术还是相当不弱的。 “让你们这些匈奴狗见识见识我大鲜卑勇士的射技……”坐骑飞也似的奔驰让元槐的血液渐渐为之兴奋,他松开紧攥着的纥娅的手,用身体感应了一下速度和风力,拈弓搭箭一箭射出,左侧一名匈奴骑手顿时闷哼一声,应弦栽下马去。 在战马齐头并进,全速奔驰的条件下,考验的就是一个射手真正的射技,在这种状况下射出去的箭必然是要被风吹偏的,想要射中目标不仅要计算出四周的风向风力,考虑彼此间的速度、方向、距离,甚至还要将射出箭矢的偏转角度和提前量考虑进去,元槐能一箭将一个匈奴射手射落下马,已经可以用神射來形容了,如此弓术顿时令追逐的匈奴骑兵惊讶失语。 元槐的表演并沒有结束,就见他左右开弓,一连五箭箭箭不落空,逼得追逐的匈奴骑兵一时甚至都不敢靠的太近…… 可是人力终归有时有穷,再优秀的射手,也不可能长时间保持最好的状态的,寻常的射手如果全力连发十箭,就不得不休息一下,否则手指必然会被锋利的弓弦割伤,更何况是在这样一种恶劣每一箭都必须倾尽全力的的骑射条件下,五箭之后,元槐终于也做不到箭无虚发,此后二十余箭,命中率越來越差,最终只将十二三人人射落马下,而更窘迫的是,这个时候元槐一下子失去了威胁,他的箭袋里已经空了。 察觉到对方沒有了箭支,匈奴骑兵的胆气顿时又上來了,他们一下子靠近了不少,射出的箭矢威胁越來越大。 显然是不可避免的,终于有一箭射中了惟纥娅座下的白马,那白马吃痛悲嘶一声,扬蹄将惟纥娅整个掀飞起來,幸亏元槐眼明手快,将惟其娅一拉拉上自己的战马。 惟纥娅惊得花容失色,半晌才出了口气,她幸运的逃过一劫,从这么快速奔驰的战马上栽下,不死至少也半条命沒了。 只是如此一來,两人同乘一马,速度就越发慢了,原本还只能左右追逐着的匈奴骑兵,渐渐已经超越过去,将二人合围起來了。 很快惟纥娅也发现情况不妙,惊慌道:“元槐,这样跑下去是不行的,怎么办,他们已经离的越來越近了,快想想办法,” “他们不再射箭,定然是想要抓活的,纥娅你放心,我说过有我在,是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元槐在马背上紧紧的搂了搂惟纥娅柔弱无骨的柳腰,无比留恋的将头埋在柔顺的发丝下,因为是背对着元槐被搂在怀里,此时的惟纥娅根本看不到元槐的脸上已经被各种纠结的情绪溢满了。 惟纥娅先是被元槐的话说的一阵安定,但是紧接着一股莫名的不安感突然在心中升起,她只感觉身后坚实的存在突然消失不见,刚回转头,只看见一个翩然的身影跳下的飞驰的战马。 “纥娅……一定要逃走啊,”元槐玩伴跳下马背,用刀鞘在马臀上狠狠的一记拍打,战马吃痛,飞也似的向前狂奔,等元槐从地上翻身而起时,惟纥娅的身影已经远远的奔出二十几步开外了。 虽然不舍,虽然知道这样决定很可能就是生离死别,可是最终元槐还是义无返顾的选择留下。 最后无比留恋向惟纥娅的背影看了一眼,元槐抽出弯刀迎向冲來的匈奴骑兵…… 追击中的鲜卑人看到有人跳下马,顿时分出一部分人围向元槐,而另一部分则继续对紧惟纥娅追不舍,不过元槐的那匹良驹上少了一人,至少惟纥娅逃出去的可能比之前大得多了。 “來吧,向汉人奴颜屈膝的匈奴狗,爷爷我就是死也不会被你们活捉的,”元槐如嗜血的饿狼一般狂叫着,躲过一柄雷霆般刺來的长枪,一刀削断迎面而來的一匹战马的前腿,那马上的匈奴骑兵摔得七荤八素,还沒有清醒过來,咽喉已经被元槐手上的冰冷锋利的弯刀一划拉…… 虽然号称惟氏部族中的第一勇士,可是元槐的长处主要还是在精湛的射术上,贴身近战只能算的上一般罢了,更何况现在的他坐下还沒有战马。 而匈奴人的攻势则连绵不绝,这样一套狼群般的攻势对于他们來说几乎是与生俱來的,元槐拼尽全力也只杀了五六人,但是此时的他也已经伤痕累累了,能坚持到现在,主要还是匈奴人想要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 眼看着元槐就要支持不住,突然听到远处传來一声熟悉的呼喊,元槐回头看去,竟然是惟纥娅又跑回來了。 元槐满是懊悔的叫道:“纥娅,你还回來干什么,,你这样回來,我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嘛,” 惟纥娅虽然娇颜上满是惊慌,却语气坚毅的道:“元槐,我说过了,能和你死在一起,也值得了,” 元槐仰天长叹道:“纥娅,你怎么这么傻,”话音未落,就听惟纥娅一声惊叫,原來趁元槐分神的当口,一个匈奴骑兵用套马索将元槐套住了,而几十名追在身后的匈奴骑兵也将惟纥娅团团围住了。 “娘的,这鲜卑狗真难对付呢,竟然伤了咱们这么多兄弟,你还跑啊,继续跑啊,”几个匈奴骑兵面色狰狞的跳下马背,一脚踢飞了元槐身边的弯刀,骂骂咧咧的对着元槐一阵痛打,不过可能确实是想从元槐嘴里问出些情报,这些匈奴人下手还算有分寸,并沒有往死里打。 “住手,你们住手,不许伤害他,”看到元槐被打得浑身是血,痛呼闷哼,惟纥娅心痛如绞的哭叫着,心中早已是懊悔万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任性,就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这个时候,还顾得上关心你男人的安危……你这娘们倒真是个痴情的人呢,”一个身穿着镶铁甲,头戴着彩羽皮盔的匈奴骑兵队长一脸猥琐着笑道,这小娘皮长得可真不赖呢,皮肤水灵灵的,柔嫩白皙的仿佛能一掐一股水來,在大草原上,几乎可算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了。 费了那么大的心力,伤了那么多兄弟,这一回,终于到了收回本钱的时候了。 惟纥娅很清楚这匈奴人眼中的贪婪、灼热代表什么,这种眼神,从小到大她已经见得多了,身陷如此危境,惟纥娅禁不住心中一阵慌乱,可是为了爱人的安危,惟纥娅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慌乱,强自镇定道:“你们不要乱來,我是中部鲜卑惟氏部族族长的女儿惟纥娅,按照草原的规矩,我们虽然已经是你的俘虏,却可以用牛马换回我们俩的自由,你们开个价吧,我父亲为了赎回我,一定会答应你们的条件的,” 听了惟纥娅的话,那骑兵队长心中怦然一跳,急色的双眼顿时恢复些许清明,看來今天还真的是逮到一条大鱼了呢。 自古以來,为了争夺人口,牛马、领地……草原上部族间的争斗是从沒有停止过的,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草原上各部族共同遵循的准则就因此应运而生了,就比如一旦部族中有比较尊贵的人在战斗中被俘虏,部落为了换回他的自由,有时会选择付出一笔不费的赎金,这赎金可能是金银粮食、也可能是牛马,或者是某片草原的放牧权,部落间的拼杀很少是因为仇恨,多半部落之间争夺的就是这些利益,毕竟在条件恶劣的草原上,生存对他们來说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基于此因,这项以赎金换取自有的规矩一直流传了下來,草原上所有的民族都熟知它,而且除非彼此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破坏这个规矩的。 现在,惟纥娅提出了这个规矩,这匈奴骑兵队长虽然色心难耐,却不免的有些犹豫了。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是部落族长的女儿呢,”可犹豫了半天,那骑兵队长既有些不信,又有些不舍的道,可是草原上的这条规矩,对草原人的约束力还是很大的。 一阵紧张过后,惟纥娅心中的恐惧已经渐渐克服了,只见她沉静的道:“我的部落就在北面五十里外的饮马川扎营,你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到那里去一看便知,你可以告诉我父亲我现在在你们手上,我的名字叫惟纥娅……” 009 冷面杀神 “头儿。这娘们长得可真……嘿嘿……”一个匈奴骑兵一阵怪笑。凑到骑兵队长身边低声道:“您也知道。咱们此次出征在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不如咱们先在这……嘿嘿。泄泄火气……” 骑兵队长眼睛一亮。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鲜卑女人。果然。刚才只顾着追杀。竟沒注意到俘虏竟然是个姿色绝顶的美女。 骑兵队长看得哈喇子一下子掉出來了。半晌才醒过神來咽了咽唾沫。只觉着喉咙里干燥的跟着火似的。拍了拍那手下的肩膀赞许道:“嘿嘿。你小子鬼主意倒是挺多的……这漂亮的娘们。不好好享受享受真是可惜……” 惟纥娅早把这两个龌龊匈奴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禁不住花容失色。后退了几步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样破坏了草原部族共同遵守的规矩。” 骑兵队长只觉着越看眼前这娘们越标致。一颗心早痒痒的。哪里听得进去。摆手道:“少废话。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还沒有决定是不是拿你们两个换取赎金。”说着。已经一步步向惟纥娅逼近。 惟纥娅急的都差点哭了。一步步的后退。正彷徨无计。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却看见满身是血的元槐倒在草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惟纥娅瞳孔一阵收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气。就见她爬起身。顺手捡起草地里掉落的一支箭。狠狠的抵在自己粉雕玉琢般修长的颈际。道:“你们都别过來。再过來……你们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那骑兵队长一愣。紧接着脸上满是懊悔。一时大意竟然让这娘们摸到这么一件锐器。 他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劝道:“小娘们你先别激动。先把箭放下……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嘛……” 惟纥娅一脸决然的道:“谈……就这么谈。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惟氏部族首领的长女。你放我们回去。我父亲一定会给你们许多金银和牛马的。一千头牛羊。还是两千头。随便你。不然的话。我发誓你们最后得不到任何东西。”说着那锐利的剑尖已经一点一点刺进肉里。白皙的颈部已经殷殷现出一丝血迹。 骑兵队长手忙脚乱道:“慢慢慢。别冲动……你让我考虑考虑……” 刚才献策的匈奴骑兵明显是个色中恶鬼。见队长改变主意。不禁急道:“头儿。这女人……” 骑兵队长沒好气呵斥道:“就是你。一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龌龊东西。让我想想。你先闭嘴……”他可不想手下那么好色沒有一点眼力。他能看出这鲜卑女人是來真的。对死根本不惧。真要是惹毛了他。还真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一点好处都得不到呢。 不过这小娘皮长得还真是美呢。啧啧……如果不能好好玩玩。真他娘的可惜。不行…… 惟纥娅警惕的等着匈奴队长的答复。不知怎么滴。总觉着他眼神闪烁。并沒有放弃那份贼心。惟纥娅紧紧攥着手中的利箭。不敢放松一丝警惕。 骑兵队长眼珠一转。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走近…… “你别过來。”惟纥娅本能的想要向后退。可是想到元槐就在脚下。不禁一阵犹豫。 骑兵队长脸上突然一阵惊讶。突然咋呼一声“哎呀。这鲜卑人怎么……糟了。他快不行了。” 惟纥娅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低头向看去。就在这一刹那间。突然觉着手腕一紧。就见那骑兵队长已经一个箭步窜到身前。紧紧的抓住了手臂。微一用力。惟纥娅就吃痛扔掉了唯一可以以命相挟的利箭。 骑兵队长偷袭得手。顿时本性毕露。嘿嘿一阵淫笑道:“臭娘们敢跟老子玩。看老子待会怎么好好整治你。” 惟纥娅咬碎银牙怒斥道:“你……好卑鄙。” “哈哈哈……像你这样的小美人。老子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你放心。等咱们快活了之后。我会信守诺言放你回去。待会你就不会这样骂我了。说不定还会舍不得我呢……”骑兵队长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说着大手去扯惟纥娅的衣襟。 “放开我。放开我……”惟纥娅拼命挣扎。可她那小体格哪挡得住草原汉子的侵袭。眼看着被几个匈奴骑兵按在草地上。衣衫被撕扯的条条破碎、那队长已经迫不及待脱掉裤子。裸露出狰狞的下体。突然。 远处突然一彪骑军由远而近。骑兵队长面色一变。生怕自己的战利品被抢去。忙命手下将惟纥娅二人绑了。围在队伍里。几个匈奴骑兵还不忘在惟纥娅的身上捏上几把。队里顿时响起一阵斥骂声音! 惟纥娅庆幸的循声望去。刚才真的是千钧一发啊。如果不是來人。自己的清白…… 不论如何。至少这突然而來的骑兵部队给自己暂时借了围。对來人。惟纥娅心中多少竟带着点感激…… 只见远处奔來的是数百名汉军骑兵。个个生的膀大腰圆。身形魁伟。一脸彪悍之气。这些骑兵装备更是精良的让人窒息。人人身披着部落最彪悍的勇士都未必摸过的精铁半身甲。人人带着生铁头盔。马鞍上还挂着硬弩。那东西更是贵得草原上几乎沒有人能用得起。 这数百名骑兵。清一色的制式装备。只是这些铠甲军器。如果是拿在草原上。就足以让各部落的首领抢破头皮。 就见这数百骑兵之中。拥出一员身形高瘦、蜂腰猿背的汉人将军。那汉将身高七尺许。已年近五旬。清癯的面容尽是刀削斧凿的岁月痕迹。兽面吞金盔下露的些许发丝和颌下三缕须髯也已经满是沧桑。但是这汉将一双微眯的眼睛不怒自威。眸中不时有精光射出。偶尔触及。令人不由生出彻骨的寒意。 “你们是谁的部众。在这里干什么呢。”那汉人将军掂了掂马鞭。冷声问道。 “回禀将军。我们是左贤王刘豹麾下的部众。我家大王在仙女湖扎营。命我等四处巡哨。防止鲜卑哨探窥伺……”那骑兵队长状似恭敬的下马行礼。心里却别扭的很。现在真是世道变了。这天下就是汉人的天下。大王还有大单于都只能屁颠屁颠摇旗呐喊的份。这要是换在十年头。那时候的匈奴人哪会像现在低声下气。 虽然心理面不太乐意。不过骑兵队长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來半分。而且虽然感觉上比汉人低了一等。不过这些年匈奴人得到的好处还是很多的。不说那些上层的贵族穿汉人服饰。学汉人文化礼仪。留汉人发型。渐渐的和汉人已经一般无异。就是最底层的族人也捞着了不少实惠。现在匈奴人的餐座上已经不仅仅是单调的牛羊肉类。还有了从中原运來的小麦小米。汉人先进的铁器、工具、布匹给匈奴人带來了不小的便利。 所以财神爷是不能得罪的。匈奴骑兵队长这样给自己平息心里的抑郁。 那汉将冷然道:“原來是刘豹的麾下。可发现又什么可疑之人。” 那骑兵队长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身后:“沒有……沒有……”他不禁暗自庆幸刚才令人草草清理了附近打斗的痕迹。 “真的沒有。”那汉将仿佛并沒有轻易信人。狐疑的扫视了这对鲜卑骑兵一圈。锐利的眼神让骑兵队长沒來由的心中一紧。 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骑兵队长就怕汉人将军看到自己俘虏的一对男女。可是偏偏还是让那汉将看到了。 汉将无意中看到了惟纥娅。似乎也被那女子的标致吸引了注意力。目光一滞道:“那女的是谁。军中如何还带着女眷的。”因为匈奴人刻意的围着。汉将只能看到队伍里有个女人。并沒有看到那女子衣衫不整。脖子上还带着血迹…… 骑兵队长忙解释道:“大人……大人。那是我家娘们。执拗的很。非要跟着我來这里。这不。撵她走她还以死相逼。我正让人把她绑着送回去。小的有错。还请大人恕罪。” “刘豹手下人的军纪……哼。”那汉将鄙夷的摇头冷哼一声。倒沒在意。正要转身离去…… “大人。求您救救我大人。”关键时刻。惟纥娅突然在人群中凄声惊叫道。他已经顾不是來人的身份是汉人了。她清楚这个时候如果不呼救。接下來等待自己的将是无尽的地狱。 “快给我堵上她的嘴。臭娘们。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骑兵队长面色一变。慌乱回身斥道。若是让这汉将看出端倪。那自己费了不少力气煮熟的鸭子就飞了。可是等他想要制止惟纥娅说话的时候。已经來不及了。 只听惟纥娅拼尽全身力气大叫道:“我不是他的女人。我是鲜卑惟氏部落族长的长女……” 汉将身形一滞。转头又看了看那子女。冷冷一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010 抢人 “我说我是鲜卑人,是中部鲜卑惟氏部族首领大人的长女,” 惟纥娅豁出去了,落在这帮匈奴人手里她绝对会被这些男人**至死的,这种事情她在草原上听闻了不是一回两回,与其那样,倒不如跟着这帮汉人军队,至少这些汉军装束长相上看着还算规矩。 “哦,有意思……”那冷面汉将饶有兴趣的喃喃道,思忖一阵转而望向匈奴骑兵队长,冷冷道:“你对本将故意隐瞒军情,是何原因,” 骑兵队长苦着脸急道:“大人,小的……”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飞了,骑兵队长怎么愿意。 那汉将声音陡然冷了几度,道:“这个鲜卑女人很可能是鲜卑人的探子,我要带回去审问,耽误了军情,你吃罪得起吗……”说着一摆手,身后几个亲兵就要过去拿人。 骑兵队长也急了,道:“可是大人……这鲜卑女人是我们死伤了十几个兄弟才抓到的,您这样做,是不是不合规矩……” 那汉将面色一寒,正要发作,身边一员彪悍的副将已经飞身下马,“啪”的一记耳光扇得那骑兵队长眼冒金星,转了几圈才坐倒在地,匈奴众人见状一阵骚动,纷纷想要抽刀反抗,可是几百汉军骑兵早已虎狼一般涌上來,将这几十个匈奴骑兵围在核心,汹汹的气势顿时将匈奴人的胆气压了下去。 就听那副将喝道:“你这不开眼的狗东西,竟然敢对我家麴将军这般不敬,信不信老子灭你满门,” “麴将军……麴义……冷面杀神,”骑兵队长心里如同响起一声炸雷,猛然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名号,脚下一软跪地求饶道:“麴将军恕罪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斗胆触犯将军虎威,小的该死,麴将军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命吧,” 笑话,敢去捋麴义的虎须,不是嫌命长了吗,说起麴义如今在北方各族中的名号,可以说比晋公张辽还有威慑力,几乎可以止小儿夜啼,他手腕冷酷,对异族从不留情面,这数年之间经他手灭族的匈奴、鲜卑部落已经不下十个,几次交战,击杀鲜卑部卒勇士数以万计,在北疆,不论是匈奴、乌桓、还是鲜卑,都都麴义服服帖帖的,还送给麴义这样一个名号,,冷面杀神。 别说自己一个小校骑兵队长,就是大单于呼厨泉、左贤王刘豹在这都要让这他三分。 见那匈奴队长跪地求饶,麴义并沒有打算继续深究下去,淡淡道:“算了,都是友军,沒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回去告诉左贤王刘豹,人我带走,让他派人來我这领死伤者的抚恤,损失一分一毫不会少给你们……” “谢将军恩典,谢将军不杀之恩,”骑兵队长奴颜屈膝的拜谢道,乖乖的吧好容易抓到的一对鲜卑男女送给麴义,此时他哪还有心情想到xxoo的好事,只想着能尽早送走麴义这尊瘟神。 “大人……求你救救我的男人……”一來到麴义面前,惟纥娅就跪下哀求道,他刚才虽然沒有什么致命伤。 麴义看了一眼这鲜卑美女,冷笑道:“你说你是鲜卑部落首领的女儿,好吧,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的话,或许我会答应救活你的男人,” 惟纥娅:“这……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族人的,” 麴义眉毛一挑,冷冷一笑道:“很好啊,我就喜欢和有骨气的人较劲,放心,我的耐性其实也是很好的,有的是时间等你开口说话,不过你的男人似乎情况不妙,拖得久了未必就能撑得下去,” 一提起元槐,惟纥娅顿时心中一紧,银牙一咬道:“你好卑鄙……” 麴义冷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不以为然道:“战争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只有失败和胜利之分,哪论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实话说吧,你如今既然已经落到我的手上,对你知道的有价值的情报我当然是志在必得的,而且你可以放心,即便不以你的男人相要挟,我也有不下十种方法让你开口说话,比方说一片一片的拔光你的指甲,或者将你娇嫩脸蛋上的皮一丝一丝的剥去……我敢保证这种经历会让你毕生难忘的……” 惟纥娅闻言花容失色,麴义的话仿佛已经影像一般闪过,虽然惟纥娅竭力想要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可是娇躯还是禁不住不已。 见这鲜卑女人害怕,麴义趁热打铁道:“所以你又何必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你主动说出來,和被我用刑逼出來的结果对我來说是一样,可是对你,还有你的男人……” 惟纥娅颤抖着摇头道:“如果你会危害到我的族人,我和元槐就是一起死也绝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这一次轮到麴义惊讶了,他又一次打量了一番这勇敢的鲜卑女人,后者虽然害怕,这一次眼神却沒有逃避,直直的迎着麴义看了过去,这不禁让低头一阵犹豫,这女人是部落首领的女儿,定然知道一些有用的东西,或许真如这女人所说,即便是用刑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情报呢。 北伐之事事关重大,数十万军队将要深入草原数千里,任何有利的情报线索都是不能错过的,由不得他不谨慎,如果能宝贵的消息,战事就会变得对己方有利,就能挽救很多无辜牺牲的军人。 想了好一会,麴义冷脸一变,赞叹一声道:“想不到你一介女流,勇气倒是令人吃惊呢,只是你的意愿我未必能做到,” 顿了一顿,麴义又道:“实话说了吧,鲜卑臣服与我大汉是必然的,战争只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如果你能说服你的父亲臣服于我大汉,你的族人的生命安全不仅沒有问題,以后的日子还会比以往过的富裕安逸,但是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我手段残忍了,我还沒有见过有谁能在酷刑下强撑着不开口呢……來人,把这男玩个坑埋了,女的带回大营去,” 如此在麴义软硬兼施的胁迫下,终于…… 惟纥娅身形一颤道:“等一下……好,我答应你,我跟你们合作……” “这就对了嘛,看得出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我说话算话,來人,带那个男人回军营,让医匠一定要救活他,再给这女的一匹马,回大营去……”麴义冷然一笑,马鞭一指那重伤昏迷的元槐,一抖缰绳,拨马转身扬长而去,只留下那几十个匈奴骑兵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011 情报 仙女湖,晋军左路军的临时大营内。 仙女湖确实景色优美,汉军哨骑发现了这里是个扎营的好去处之后,硬是让已经占住了此地的刘豹把地方腾了出來,沒办法,谁叫晋公亲自到了此地呢。 中军大帐内,麴义一番侃侃而谈,将手头上掌握的重要情报汇报给文远知晓。 “主公,从那个叫做惟纥娅的鲜卑女人嘴里得到的情报,就是这些了……” 听了麴义的汇报,文远眯眼一笑道:“中西部部落联盟会议,听起來倒是很有趣呢……难怪吕布、颜良两路兵马,从五原出关一路连一个鲜卑人的影子都沒有,原來人都被召集到了一起,” 此次左路军兵出并州,晋军所面临的敌人还是相当强大的,需要中部、西部鲜卑数十个部落,近十万铁骑,比起兵出幽州的右路军只需要面对东部鲜卑,难度还是大上一些的。 此次出兵,左路军又细分做三路从五原、云中、雁门三路出击,文远率麴义、刘豹一路兵出雁门,吕布率张燕、呼厨泉出五原、颜良与田丰、右贤王去卑合兵一处出云中郡,三路兵马浩浩荡荡近二十万人,本意现在草原上扫荡一番,在折转前往弹汗山与右路军回师,可是出关已经十余日,其余两路传來的消息都是沒有遇到鲜卑人,文远本來还以为是鲜卑人提前收到了风声,又一次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策略,不想原因竟是在这里。 麴义回应道:“正是,如今中部鲜卑在慕容燕、阙居的召集下在天狼山汇聚,惟氏部落也正向赶往那里,” 文远想了想眯眼赞许道:“不错,这个消息很重要,辛苦你了麴义,” 嘉奖了一番麴义,文远回身问道:“奉孝,如何,有沒有想到什么对付鲜卑人的主意,” 郭嘉两眼一翻苦笑道:“主公又來考较我,您不是早就已经成竹在胸了吗,何需郭嘉再献上微末之计,”如今文远已经高踞晋公尊位,在文远面前,也只有郭嘉还能如此不拘小节,像麴义,此时真能恭敬的在一旁垂首肃立。 文远笑骂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好吧好吧,麴义,你告诉我这些,应该是已经想好对策了吧,说说看,我对你的计划很感兴趣,”说着又把皮球踢给了麴义。 其实这倒不是文远故作神秘,文远一直着力于培养属下的分析决策能力,随着疆域的扩大,文远已经越來越不可能事必躬亲,无论是战争,还是政事上的操心,越來越需要依靠地方上的将吏,文远可不想想历史上的诸葛亮那样事事操心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一旦有让手下人献计献策的机会,文远很乐意让手下人说出自己的见地。 而这其中尤其让文远重视的是麴义,因为考虑此次北伐之后,文远将要赋予麴义更大的责任,所以早在几年之前,文远就已经开始刻意让麴义独领一军,并且对麴义如非必要绝对不加干预。 “遵命……”冷面杀神在文远面前表现出令旁人不可相信的恭顺,别人不清楚,但是麴义自己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跟在文远身边越久,麴义就能越发感到主公这个人身上越发凝聚的巨大凝聚力,对主公这支势力的认识就越发清晰,沒错,麴义确实是骄矜傲慢之人,不过这也不是说他沒有一点眼力,他却知道若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惨败的必然是是自己。 首先现在的麴义可以说掌控着北方并州重镇的军权,信手可以调动十万人以上规模的军队,可是这些军队虽然名义上是属于自己调动,可是军士们的思想却掌控在军中的宣慰中郎将手里。 不要小看这些宣慰中郎将,他们虽然不管军事,只抓生活问題,可是却能将军士们的心凝聚在一起,战时同心协力,平时对主公也是一条心,这样一种状况,根本让麴义沒有胆子生出异心,更何况就算这十万军队都受自己的掌控,但是和已经过百万的晋军相比,哪有一点赢的机会。 其次在文远麾下,麴义的小日子其实过得还是挺顺心的,并州一州的战辅兵马、匈奴军队他都有权指挥调配,对北方异族的作战,麴义早在几年前就得到文远的授意,一切能削弱异族实力的行动,文远一律支持,可以便宜行事无须事前报备。 而且麴义是个职业军人,虽然性子有些孤傲,不过本心还是比较纯粹,想要建一番功业的,而文远恰巧给了麴义这样一个平台,任由他发挥,这一点可是之前对他百般提防的袁绍不能给他的,所以麴义这些年來在文远身边,对文远是越來越恭谨。 只听麴义肃容道:“末将是这样想的,惟氏部族我军就在仙女湖北面不到百里,我军可先控制住这个部落,然后再如此这般……如此,定可一举大破中西部鲜卑,” 文远仔细听着,听完后又看了看郭嘉,后者也是点头同意,文远这才拍着麴义的肩膀道:“将军的计划,正与我同,此计若能成功,将军便是我汉人日后平定北疆的第一功臣,定然会青史留名,为后人铭记,事不宜迟,就按你说的即刻下去准备吧,希望明天一早,我就能听到你带來的好消息,” 青史留名,后人铭记,这是哪个希望建立一番功业之人所梦寐以求的,麴义只觉着浑身热血沸腾,冲文远躬身施了一礼,慨然道:“主公放心,此等大事,末将敢不尽心竭力,”说罢,大步昂藏出帐而去。 送走麴义,文远也是一脸兴奋,道:“奉孝,此乃天助我一战而定鲜卑啊,还要速速派人去给吕布、田丰送信,让他们知道这个情况,及早做好准备,这一次,一定给鲜卑人來个狠的,和鲜卑几次交战,这一次,也该做个了结了,” 郭嘉点头坏笑道:“好,这件事我來处理,对了主公,听下面人说麴义将军抓來的那个俘虏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军营寂寞,主公要不要……嘿嘿……”说着说着,郭嘉已经不正经的发出只要是男人都懂的笑声。 文远禁不住笑骂道:“去去去,办好你的事去,” 012 惟氏部族 仙女湖北侧五十里外,一处鲜卑营地。 “怎么样,找到惟纥娅和元槐沒有,”日落时分,四出的鲜卑骑士纷纷赶回营地,已经四十多岁,头脸须发满是沧桑的惟氏部族首领惟崑早已迫不及待的迎上去询问,可是焦急等待了一天,他等到的却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沒有大人,方圆几十里内都找遍了,都沒有发现两人的痕迹,” 女儿惟纥娅和元槐失踪两天了,这位部族首领和老父亲一脸的焦急,这两天惟崑心中一直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时间越久,这预感就越清晰。 “这两个孩子,究竟会跑到哪里去,塔娜湖那边也沒有发现吗,惟纥娅最喜欢塔娜湖的景色,她私自离开,多半是去了那里,” 这时一个鲜卑骑士面色凝重答道:“沒有发现啊大人,不过我在塔娜湖发现了汉军的营地,” 惟崑面色一变,脱口惊呼道:“塔娜湖有汉军,糟糕,他们怎么会在那里,难道惟纥娅在塔娜湖被汉人……,”说到这,惟崑闭口不言了,方圆几十里都找遍了沒有发现,只有南面仙女湖发现了汉军的营地,这说明什么,岂不是说惟纥娅和元槐多半遇上了汉军。 “有汉军可怎么办,族长大人,”一听说汉军就在距离这里不过五六十里地的塔娜湖,族人们顿时一脸惊惧,这几年汉军的凶残可是出了名的,尤其是那个叫麴义的汉将,这几年连续向草原用兵,已经吞并屠灭了不少鲜卑部落,像他们这样只有两千多人的小部族,或许根本不会关心究竟是谁是这片草原的主人,他们更关心的是族群的延续,汉军的出现,让族人们本能的感觉到恐惧。 惟崑的心中满是黯然,女儿和元槐如果碰上汉人,此刻多半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虽说女儿是惟氏一族的明珠,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可是全族的存亡相比,自己也只能弃小保大,保全部族的延续…… 想到这,老惟崑几乎是咬着牙长叹一声道:“不找了,这里离汉军营地太近太危险,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什么,大人您说不找了,”听到首领这么一说,族中的老弱妇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有一些血气方刚的鲜卑汉子明确提出反对,惟纥娅被誉为草原上绽放的鲜花,除了元槐,爱慕追求他的男子估计能排开两里地,。 见族里的人分成两派争论不休,惟崑怒声咆哮道:“都听我的,不用在费力气找了,这是上天命中注定他们两个该有这场劫难,谁也救不了他们,大家现在就回去赶紧收拾好行装,今夜就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这两天因为女儿失踪,惟崑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何尝愿意丢下心爱的女儿,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两千多口族人,此时见族人们争论,惟崑终于忍不住了,强忍着刀绞一般的疼痛大声咆哮。 族长发火,顿时把两边争论的声音压了下去,大人的话是必须听从的,那些青壮勇士虽然心中不甘,也只能乖乖的回到营地收拾东西…… 而此时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几个浑身裹着厚厚一层草叶的人微微动了动,开始聚在一起商议。 这些人身上披着厚厚的伪装,脸上也抹上绿色的草汁,如此一身装束往草地上一趴,只要不发出什么响动,哪怕是别人从身边走过也发现不了脚下有人。 他们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精灵,文远最犀利的耳目和锐匕,,夜影卫。 因为脸上都抹着一层绿汁,几个夜影卫根本看不清楚长相,其中一个身形矮壮,眼神锐利的夜影卫道:“苏头,他们在收拾东西,看情形他们这是要连夜拔营离开此地,,” 被草汁盖住看不清脸面,那个被几个夜影卫围着的正是苏磊,文远率军亲征鲜卑,他身为夜影卫的首领当然义不容辞要紧紧跟随,本來以苏磊如今的身份,已经不需要参与一线这种危险的刺探监视行动,可是因为夜影卫的各种精通,加上北方草原广袤的面积,此次随军前來三百多夜影一出关,就像撒豆子一样撒了下去,临到突然接到这样一个临时任务,苏磊手头下竟只剩下地虎带的这一小队五个人。 偏偏这个任务还相当重要,文远为此还亲自召见苏磊,让他好好配合麴义的行动,一定不可以让这支鲜卑部族走脱一人,所以,已经许久不曾参与一线任务的苏磊这一次亲自下到小队里。 苏磊面色沉凝道:“恩,我也看出來了,他们一定是哨探到了咱们大军的营地想要趁夜搬离,地虎,麴将军的人马大概要多久才能來到此地,” 地虎算了算道:“咱们派回去报信的人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一來一回百多里路,就算麴将军那边早已时刻做好准备,骑兵赶到至少也需要三四个时辰,” 苏磊脸色一阵凝重,喃喃道:“三个时辰……等麴将军的兵马过來他们早跑得沒影了,看來咱们必须得拖住他们,” “怎么拖,这部落看上去少说有两千多号人,就凭咱们五个,”地虎不禁有些傻眼了,他最擅长的是追踪,搏杀,动脑筋可不是他擅长的,苏磊暗自庆幸自己跟着过來了,要不然主公这次交代的任务真有可能砸在手里。 苏磊想了想道:“他们现在有人落到咱们手里,咱们可以提出让他们拿牛马來赎人,借故拖着他们,一直拖延到麴将军的大军赶到此地,”已经身为高层的将领,苏磊已经有资格知道一些机密,他已经知道这个部落里有个叫惟纥娅的族长女儿被麴义抓到,就关在大营里。 不过一个夜影仍有些犹豫的道:“可是苏头,咱们可是汉军啊,和他鲜卑人是死敌,你让他们凭什么相信咱们是和他们做买卖的,而不是想着法的害他们,” 苏磊胸有成竹的笑道:“所以啊……咱们要在去之前咱们要准备准备,把这一身装束换换,不让他们知道咱们是汉军不就成了,” 众人一时沒听懂苏磊的意思,不禁面面相觑, 013 拖延之计 天已经完全黑下來了。营地里。惟崑正加紧催促族人收拾行装。争取尽快离去。 鲜卑人是草原上的民族。一生都在逐水草而居。搬家对他们來说是家常便饭的事。照这个速度。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启程出发。只是想起就这样从此丢下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饶是老惟崑见惯了生死也不禁仰天一声叹息一声:“女儿。爹对不起你……” 就在鲜卑首领黯然伤神的当口。突然远处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示警号角声音。惊得惟崑猛然醒转。循声向那一片黑暗之中望去。 那是有外人接近营地时巡哨引发的报警。在得知汉军就在附近之后。惟崑把在营外警哨的人手增添了三倍。一旦遇到什么状况。立即吹号通知营地。 不过惟崑并沒有太惊慌。号角声的频率传回來的讯息。表示警哨发现的状况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应该來的沒有多少人。 当然惟崑也不敢大意。一边命令族人加紧收拾。一边带着百余个族中青壮飞马赶了过去。 一到地头。惟崑一眼看见十几个族中游骑和三个骑马的汉子对峙着。见这些人长相应该是中原人士。惟崑心中禁不住的一紧。 不过惟崑的心很快松弛了一些。看着三个骑马汉子的装束。盔歪甲斜。衣衫不整。怎么也沒办法把他们和一向装备精良的汉军联系在一起。倒更像是一帮马贼。 惟崑禁不住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不是汉军……” “他们都是什么人。”惟崑上前把一个哨骑叫到一边道。 那哨骑道:“大人。这些人自称是盘踞在附近的一伙马贼。他们径直奔來。直言说要见您。” 围困眉头一皱。问道:“他们可说了有什么事。” 那哨骑答道:“他们不肯说。只说见了你才说明來意。” 惟崑点头走上前去。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就是惟氏部落的首领。你们深夜找我有什么事。” “原來您就是首领大人。失敬失敬啊……”三人中为首一人看着不到三十。看长相还是个挺英俊的汉人。只是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衣。胸前挂着一片铁叶当做护心。头发散乱随便用草棍挽了个髻。怎么看怎么显得狼狈。倒是座下的马一看就是神骏的良驹。 就见來人打了个哈哈。像模像样的抚胸行了一礼。匪气十足的道:“俺们弟兄几个是无事不登门。这次來是奉了我们当家的命來和首领大人做笔生意……” “你们最好赶紧离开。我沒兴趣跟你们谈什么生意。”惟崑不耐烦的道。眼下赶紧离开这里才是大事。他哪有这个闲情在这里墨迹。说罢转身就要回去。 见惟崑要走。那为首不慌不忙的怪笑了两声。不紧不慢道:“那样正好……首领大人既然不在乎女儿的生死。我们当家的正好少一个压寨夫人。说不定大当家的一高兴。还能分咱们兄弟几个一杯羹快活快活呢。”说完。发出一阵刺耳的淫笑。 “是极是极……”其他两人也应声附和。摩挲着手掌满脸兴奋。 惟崑身躯一颤。一勒马缰转身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为首那马贼面容猥亵的笑着摆手道:“首领大人不听也罢。知道的多了难免伤心。倒不如像这样。买卖不成就找那女的乐呵乐呵。俺们哥几个也不吃亏……” 左右两个马贼两眼放光的坏笑道:“就是就是。那小娘皮那长相、那身段……啧啧。勾人的很呢。” “走走走。咱们回去……”说着话。为首那马贼仿佛迫不及待似的。拨马和两个兄弟作势就要离去。 惟崑面色一寒道:“今天你们如果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这里。”说着手一举。两边几十个鲜卑骑士呼呼啦啦涌上前将三人围在垓心。 被几十个鲜卑壮汉围着。这三个马贼倒也光棍。沒有露出半点怯意。为首那人冷笑道:“首领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刚才还说谈沒有兴趣谈生意。竟然这样对待自我们兄弟。” 惟崑担心爱女安危。已经抑制不了激动的情绪。双眼喷火似的喝问道:“说。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鲜卑女人。叫惟纥娅的。” 领头的马贼不以为然的笑道:“是是是……前天我们确实抓了个女的。那小娘皮……哦不。令千金说她是惟氏部落首领的长女。起初我们当家的还不相信。派我们兄弟几个來碰碰运气。不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惟崑急道:“那是我女儿。你们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领头那马贼道:“嘿嘿……族长大人别那么心急。令千金现在还好好的。只是如果咱们这笔买卖如果谈不成。令千金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惟崑面色一寒道:“你敢要挟我。就不怕我割了你们的脑袋喂狼吗。” 那马贼好不畏惧。哂然冷笑道:“小事情。我们敢到这么几个人到这里來。就沒想过怕这个字。族长大人若是不怜惜这么个女儿。想來也不会为难我们几个小人物的。” 惟崑眼神一滞。他说的沒错。如果自己在乎女儿。一定会小心翼翼和这伙马贼做成这笔交易。若是不在乎女儿。又何必为难这几个小人物呢。 想到这惟崑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那马贼。想不倒马贼之中竟也有如此胆气过人。眼光锐利之辈。 就在惟崑愣神的当口。那马贼头头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样。首领大人该要如何决断呢。如果沒有诚意不如趁早放了我们离去……” 惟崑思忖一番。沉声道:“说罢……你们要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才能赎回我女儿。” 那马贼头头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狂喜。不假思索道:“族长大人就是爽快人。我们当家的说了。一百匹军马。三百头牛。一千只羊。只要族长大人答应。我们当家的就吧令千金原封不动的送到这里。” 014 以身为饵 惟崑低头一阵沉吟,马贼所开的赎金虽然不少,不过相比自己的爱女,还是可以接受的,最关键是得知女儿是被马贼掳走而不是被汉军抓去,能用赎金换回女儿还是惟崑更能接受的。 所以惟崑最终咬牙道:“好……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去命人准备,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女儿送回來,” 那马贼头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笑道:“我现在就回去,天亮之前就能把令千金送过來,这段时间正好留给首领大人准备……” 惟崑想了想道:“好,你们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如果我女儿有什么差池,我就算倾尽全族之力,追杀到草原的尽头,也要把你们这伙马贼全部杀尽,” 马贼头头笑道:“首领大人放心,你女儿好得很……好得很呐……”说着,就要领着手下转身离去。 惟崑仍有些不放心,挥手令人拦住那马贼头头道:“你身边的两个人可以回去,你必须留下來做人质,要是你一去不回,让我去找谁去,” “苏头……”左右闻言一惊,抽出兵器就有拒绝,却被那马贼头头强行制止了,就见他也沒做多少考虑,洒然一笑,眼睛一眨,大有深意道:“好,我留下來,免得首领大人不放心,你们回去让大当家的赶紧带人过來,我留在这里正好和首领大人叙叙……” “苏头,你……”身边一个矮壮的马贼仍有些担心,那一直挂着笑脸的马贼头头面上陡然一寒,冷道:“快回去……少啰啰嗦嗦的,” 被头头这么一呵斥,两个马贼只能耷拉着脑袋离开,而那头头则在上百鲜卑骑士神色不善的监视下,旁若无人一般随着惟崑往鲜卑营地走去。 ………… 也不知是为了早一点接回惟纥娅,还是想早一点离汉军远一些,马贼索要的赎金,惟崑筹集起來根本沒用去多少时间,所以才等到四更天,惟崑就已经不耐烦的催促起來。 “苏头领,这都已经快天亮了,你们大当家的怎么还沒有來,” “首领大人别急嘛,俺们那山寨离这里怎么说也有几十里路呢,怎么可能那么走那么快,再说,我不还在这老实待着呢嘛,”那马贼头头轻描淡写道。 虽然说的轻巧,可是马贼头头眼神却也是时不时的望向远处,其实他此刻只怕比惟崑更焦急,只是一直掩藏的很好罢了。 “麴将军怎么这个时候还沒到,难道派回去的人手半路上除了问題,” 惟崑有些神思不定的來回踱着步,在汉军的眼皮子底下呆着,怎么都是件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时间拖得越久,惟崑心中的那股不祥的预感就越强烈,本來因为得知女儿是被马贼掳去才松了一口气,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不祥的预兆又开始越发强烈起來了。 良久之后,惟崑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焦虑,一咬牙道:“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天一亮,如果你们当家的如果还沒有把我女儿带來,我就会立刻带着我的族人离开,咱们的这笔买卖就算吹了,” 马贼头头眼中也闪过一丝焦虑,强自镇定道道:“怎么,难道族长大人不打算赎回你的女儿了,” 惟崑语带怨毒的咬牙道:“哼,我女儿若有差池,我就拿你的命去抵,” 马贼头头若有深意的笑道:“大人可要三思呢,若是杀了我,你就更换不回你女儿的命了,我保证,如果大人乖乖听我的,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千金,” 惟崑闻言不禁低头一阵思忖,他本來已经决定天一亮就走了,却被这姓苏的马贼头头一番话劝得火气稍减,而且惟崑总觉着他的话莫测高深,似乎有隐含这其他意义。 就在惟崑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远处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 “來了,”惟崑先是心中一喜,可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鲜卑人一向用号角传递消息,这凄厉的号角声通常只蕴含着几层意思,第一,敌袭,第二,來人数量巨大,第三,已经有族人伤亡在來犯之人手里。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吹起这种节奏的号角都意味着情势危急。 惟崑面色惨白道:“怎么回事,快派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看來,自己心中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他已经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很快的派出去的人就传回來了消息,果然如惟崑预感的那样,这坏消息不來则已,一來就是令惟崑心房几乎崩溃的坏消息,“” “大人,大人不好了,汉军,南面,南面來了大批的汉军,” “什么,汉军來了,”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惟崑闻言大惊,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他稳了稳心神急问道:“來了有多少人,” “回大人,黑夜里到处是人影,根本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不过听喊杀声和马蹄声响,來的汉军少说也有上千骑,” “上千骑,,”惟崑面色一变,汉军一向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即便骑术略逊,但是总体來说对上鲜卑骑士也不吃亏,而且族中的青壮加在一起不过七八百人,硬拼的损失绝不是他这个族长所愿承受的,更何况据报探子回报,仙女湖屯驻的汉军少说也有几万之众,焉知这千余汉军不是发起第一波攻击的先头部队。 惟崑可说是第一时间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当即对族中勇士下令道:“惟苼,你立刻护着全族老幼向北撤离,惟铖,你带三百勇士断后,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挡住汉军,” 两个勇士领命各自离去,其余人也被惟崑支使的一阵忙碌准备,转眼之间,帐篷只剩下惟崑和几个亲卫,惟崑抬首四顾,帐篷口正看见那马贼头头向外张望着,顿时禁不住心头火起,气得浑身发抖道:“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族人也不会在这里被汉军袭击,我……我要杀了你,” 015 收网 “首领大人这么说就不对了吧。我不是也在这里受了你的牵累。谁想到你们会得罪汉军呢不是。要是知道和大人做买卖是遭此无妄之灾。当初大当家的让我來打死我都不來了呢。”惟崑以死相要挟。马贼头头却泰然自若的笑吟吟道。对鲜卑族长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气视若无睹。 惟崑怒声咆哮道:“你强词夺理。今天我必杀了你这个可恨的马贼。才能解心头之恨。”说完一挥手。几个鲜卑勇士如狼似虎的抽刀向马贼头头扑了过去。 就见马贼头头泰然自若道:“大人你可要仔细考虑呢。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若是杀了我。大人就更换不回令千金的命了呢……”说到此处。马贼头头顿了一顿。眼中精芒暴绽。傲然长笑道:“况且就凭这么几个杂鱼。我苏磊还沒在眼里。” “你说什么。”惟崑不禁惊疑道。他隐隐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对。方才这马贼一直站在帐篷门口。不知干了些什么。此时只觉他浑身气势暴涨。那架势、那威严哪会是寻常马贼。 可是他话音一落。就听那马贼头头大喝一声:“统统给我拿下。” 惟崑只见帐篷外面突然冲进几个一身黑衣、手持各种兵器的壮汉。这些壮汉一个个身手了得。武艺惊人。就听其中一个身形矮壮手挽双钩的汉子大喝一声“控制”。根本还沒看清楚他们如何动作。來人电光火石之间就将自己手下四个亲卫制服在地。转眼之间。原本马贼头头还是阶下囚的情势一下子调了个个。被逼入劣势的反倒成了惟崑自己。 惟崑震惊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些人。那矮壮汉子惟崑有些印象。正是之前惟崑见过的。他根本就沒有回去给什么大当家报信。惟崑只觉着脑子里轰的一声。恍然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惊天的陷阱里。 苏磊看了看那四个一出场就制服了四个鲜卑勇士的黑衣人。口气却显得并非满意。道:“地虎。你们的速度有些慢呢。差不多用了两个时辰才找到这里。” 那矮壮汉子挠头苦笑道:“苏头见谅哈……这里的鲜卑人守备严密。兄弟几个一路为了不被人发现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沒错。假扮马贼头头拖延时间的正是苏磊自己。來的人则是地虎和他小队另外三个兄弟。或许是料想苏磊一个人耍不出什么花样。进了鲜卑营地后虽然被缴了兵器。却并沒有遭到囚禁。苏磊一路上在营地内暗暗留下记号。以防备鲜卑人突然发难时能及时营救自己。 地虎他们当然沒有回去找什么大当家的。而是颇费一番周折潜入鲜卑人的营地。悄无声息清理掉帐外的守卫之后。终于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现。完成了这样一次亮瞎狗眼的逆袭。 惟崑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营地里的方位是他亲手布置的。有多严密他心里最清楚。除了几百青壮四处警备。部落里的一千多老弱妇孺也都因为收拾行装而一夜未睡。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竟然能让这几个人摸到自己的营帐外。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长了翅膀飞进來的。这伙人如此惊世骇俗的本领。哪里会是打家劫舍的马贼。 不过不管这几个人是怎么进來的。反正是上了这伙人的当了。惟崑惊怒交加的吼道:“你们不是马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喝罢抽出弯刀向苏磊冲去。惊怒中的他浑然沒有看到两个夜影卫会一左一右迎了上來。两把长剑一左一右向着惟崑招呼过去。惟崑年轻时也是族中以武勇闻名的勇士。他一把弯刀挥舞起來。寻常军士二三十人根本近不得身。然而这两个长相普普通通的黑衣人凭着手上的长剑。把惟崑逼得左支右绌。不能抵挡。 “王头留下來的剑法就是精妙。”苏磊看着两个夜影的剑法禁不住一阵赞叹。夜影卫的剑法都是大剑师王越亲传。王越可是步战连典韦都能击败的先天级大家。这些夜影卫虽说只学得了他两三成的真髓。就已经有这般效果了。 交手不过十余合。惟崑就被一剑刺在大腿上。痛哼一声仰面而倒。不过两个夜影卫并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只是趁势缴了的弯刀。并且很快将惟崑绑的像个粽子一样。 “放开我……放开我。”惟崑奋力挣扎。大声嚎叫。可是浑身被牛筋皮绳紧紧绑着。可哪里能挣脱的了分毫。 苏磊却看穿了惟崑的用意。笑道:“首领大人不用费力喊叫了。你帐外的那些守卫已经听不到了。况且就算现在有人进來。首领大人在我手上。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惟崑想不倒自己的打算竟然被看穿。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慌。 苏磊想了一下道:“现在大人已经落在我的手上。不如咱们打个商量。再做一笔买卖如何。” 惟崑硬气怒哼道:“我已经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都随你。你还想怎样。” 苏磊打了个哈哈道:“大人何必如此沮丧。我可沒有打算杀你呢。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我非但能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女儿。还能保住你惟氏一族上下两千多口的性命。如何。这笔买卖还是挺值得的呢。” 惟崑闻言瞳孔一阵收缩。倒吸一口凉气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说话竟然这么大口气。难道……你是汉军里的将领吗。”话一出口。惟崑恍然大悟了。这汉军出关的当口上。哪里会有这么不开眼的疑惑马贼出现在大军营寨边上。那会那么巧在自己准备撤离的时候拖住了自己的脚步。而汉军之后就无巧不巧的及时赶到。 这分明就是自己中计了。这几个人分明就是汉军。沒错。女儿一定是落在汉军的手上。 苏磊见惟崑露出了然的神情。哈哈点头笑道:“看來大人已经猜到了。我们是晋公麾下双卫之一的夜影卫。我便是夜影校尉苏磊了。” 016 中西部联盟首领大会 听苏磊爆出身份,惟崑惊讶道:“你竟然是汉军中的校尉,,竟然敢只身留在我的营寨内做人质,够胆气,是条汉子,我惟崑佩服你,”草原人最推崇勇士,想到汉军中一个堂堂的校尉竟然敢只身深入虎穴,饶是两边还是敌对的关系,惟崑仍对这汉军校尉的胆气折服不已。 在北方异族的思想中,校尉这一级的官职还是很大的,比方说护羌校尉,护乌桓校尉,这些校尉官职已经和可以和异族领袖齐平了,而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居然敢只身进入自己的营地。 不过钦佩归钦佩,惟崑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屈服的,虽然失手被擒,惟崑依然十分硬气道:“你们就是抓到我也沒有用,休想在让我和你们这些狡猾的汉人做什么交易,我的族人们已经逃走了,有我族三百勇士断后,你们汉军休想抓到他们,” “是吗,”苏磊冷冷一笑,也不立刻回答,而是拉着惟崑走到帐篷之外,才自信满满的道。 “首领大人看看吧,相信很快你就能得到答案,” “什么答案,”惟崑愣了愣,这汉军校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惟崑又是一股不想的预感升起。 结果话音还沒落下,就听见远处一片嘈杂声传來,惟崑定睛看去,却是自己的族人去而复返,其后竟然有漫山遍野的汉军骑兵从四面八方围向营地。 “汉军……到处都是汉军,快逃啊……” “咱们被汉军包围了,哪里都冲不出去,怎么办……” “……” 鲜卑族人惊恐的奔跑嚎叫、可是四面八方都是汉军,鲜卑族人根本无路可逃,此情此景一丝不漏的收入惟崑的眼底,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还需要多说什么。 苏磊淡然道:“首领不必心存侥幸了,我以前在麴将军麾下呆过,他既然已经出手,就必然不会给你留下丝毫余地,你们这一族上下两千多口人,今天休想有一个逃得出去,” 听了苏磊的话,惟崑顿时如坠深渊、面如死灰…… 苏磊又道:“族长,我劝你还是乖乖和我合作吧,麴将军对待异族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的,您应该早听说过麴义的手段吧,如果抵抗,高过车轮的青壮老弱全部杀尽,” 惟崑沉默了好一会,才咬牙道:“你刚才说,要我怎么和你合作,你能保全我的族人,还能把我的女儿原封不动的还回來,”麴义的杀名早已是传遍草原的,好几个鲜卑部族在他手上就惨遭了灭族的厄运,这一次,难道要轮到自己了吗。 苏磊道:“首领大人,让你的族人停止反抗吧……我会去找麴将军说的,只要你们从今以后臣服于我大汉,愿意遵从晋公所说的,我非但可以保证你全族上下安然无事,还能让你和你女儿一家团聚,” 从苏磊的话里,惟崑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韵味,麴义绞杀鲜卑部族,就从來沒听说有手软过的,为什么这次会优待自己,但凡牵扯到种族间的战争,双方下手都是毫不留情的,这在两边看來早已是天经地义,惟崑不相信汉人这次会毫无理由的大发慈悲。 “说吧,你们究竟想要我做些什么,”虽然已经隐隐猜到结果定然是悲惨的,可是惟崑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谁让如今全族的性命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呢。 谁料苏磊冷笑一声道:“族长大人难道还沒有认清形势吗,眼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而已,要么答应无条件的臣服我大汉,要么接受灭族的命运,你并沒有选择的权力,” 惟崑垂头丧气道:“你……好吧……我答应你,我现在就让族人们放下武器,还请苏将军约束好你的军队,” 苏磊这才点头笑道:“这样才对嘛,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带你去见晋公和麴将军,需要你做什么,到时自然会告诉你……” 在惟崑的出面之下,鲜卑部族很快放下武器,停止了抵抗,这些俘虏的鲜卑族人被汉军们押着清理战场,返回仙女湖汉军营地,而麴义、苏磊则带着惟崑则先一步返回,向文远复命。 ………… 鲜卑族起源于东胡,分布于中国北方。 秦汉之际,东胡被匈奴冒顿单于击败,分为两部,分别退保乌桓山和鲜卑山,均以山名作为族名,形成乌桓族和鲜卑族,受匈奴奴役。 公元41年鲜卑跟随匈奴侵扰边境,鲜卑才作为民族实体被中原王朝所知,开始同中原王朝接触,匈奴分裂后,鲜卑族逐渐摆脱其控制,85年和87年,鲜卑两次攻打匈奴,反抗压迫,91年,受到东汉和南匈奴打击的北匈奴被迫迁往中亚,鲜卑族趁机占据蒙古草原,匈奴余种十余万落并入鲜卑,鲜卑从此实力强盛,二世纪中叶,檀石槐率部北拒丁零,东败扶余,西击乌孙,南扰汉边、尽据匈奴故地,统一鲜卑各部,将鲜卑划分为东、中、西三部,各部设立大人管理。 东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与夫余、濊貊接壤,共20余邑,其大人为弥加、阙机、素利、槐头。 中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10余邑,其大人为阙居、慕容等,均为大帅。 西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西接乌孙,20余邑,其大人有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宴荔游等,皆为大帅。 当时这些大人皆受大王檀石槐管辖。 檀石槐在位期间任用汉人,制定法律 ,由汉地输入铁器,促进了鲜卑社会的发展,檀石槐死后,其子阙居继位,因为人望不足,鲜卑各部皆不服从其管理,而柯最好大喜功,四处征讨平乱,结果却在北伐丁零的战斗中身陨,檀石槐辛苦建立的鲜卑部落联盟随即陷入分裂,三部鲜卑自此互不统属,彼此连年征战,相互吞并以扩充实力。 不过部落联盟虽然分裂,但是联盟的一些制度却沿袭了下來,比方说这一次召开的中西部联盟首领大会。 联盟首领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规定各个部落的首领都要参与,一同商讨共同遵守的秩序,解决部落间的纷争,划分土地。 檀石槐当年创建联盟的时候,王旗竖起,前來参会的鲜卑部落共有五十多个,铁骑以十万计,麾盖战马云集,可是随着檀石槐的逝去,如今只是十多年过去联盟大会就再不复当初,参与大会的鲜卑部落越來越少,名存实亡的联盟早已对大部分部落失去了约束力。 但是这一次在天狼山脚下,因为鲜卑人共同的敌人,,汉军的入侵,鲜卑中部西部这一次还是有二十几个部落走在了一起。 几年來,汉军的威胁让越來越多的鲜卑部落感觉到危机,他们已经意识到中原人已经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对鲜卑的策略,从单纯防御变成主动出击,几年下來,已经有近十个鲜卑部落从联盟名单中消失,他们要么是被灭族,要么投降了汉人,听从汉人的指挥。 这种残酷的种族灭绝行为,让所有人都觉得,必须坚决回击汉人,让这些懦弱农耕民族的人见识一下鲜卑铁骑的威力。 时过境迁,曾经的鲜卑大帅已经换了一茬人,西部大帅宴荔游几年前在入侵并州的战争中死去,置葏落罗、日律推演垂垂老矣,中部大帅柯最死后,也只剩下阙居、慕容燕二人,新崭露头角的大帅是轲比能、步度根、魁头这些鲜卑新贵。 不过不管新人旧人,能集合到二十余个部落,都让发起这次集会的置葏落罗和日律推演都心中宽慰不已,而且这些人都一直同意组建一支部落联军一起对付汉人的入侵,如今离约定聚首的时间还差两天,到场的部落就能汇聚到七八万铁骑,这样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加上又是在草原上作战,让二人心中终于有了些底气。 望着西下的夕阳,眼看着又是一天过去,置葏落罗问道:“还有谁沒有到场,老伙计,” 日律推演思虑比较缜密,看了看簿册答道:“还有慕容燕铁的铁鹰部落,老惟崑的惟氏部落也还沒赶到此地,他们都是事先派人通知说好了过來的,” 置葏落罗道:“慕容燕那老家伙太目中无人,总是以檀石槐大王手下的第一能打仗的大帅自居,以他的性格,相信他一定会在最后时刻赶到的,至于惟氏部落,不过是一个小部落而已,來与不來都不打紧,” 日律推演缜密一些,闻言严肃的道:“不能大意啊老伙计,这次汉军來者不善,听说这一次是现如今大汉朝廷最有权势的晋公亲自领兵出关,其野心不可小觑,能团结到一分实力,就能多出一份胜机,” 置葏落罗愣了愣神道:“好吧好吧,如果惟崑來了,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仿佛是印证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话(这话怎么有点别扭),二人正说话间,突然远处奔來一骑,待到近前,马上骑士恭声禀告道:“二位大帅,惟氏部落的人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置葏落罗道:“哦,咱们去迎一迎他们去,” 017 龙潭虎穴 置葏落罗和日率推演正要去迎惟氏部落,那來报信的骑士又道:“不过大帅,惟氏部族好像是受了汉军的袭击,” 二人又皆是眼中闪过一抹景色,几乎一口同声道:“走,快去看看,” 二人下了山坡,在骑兵指引下前去迎接,行不数里,就见一支六七百人的骑队迎面而來,全是轻骑,辎重帐篷什么都沒带,马上骑士一个个衣衫褴褛,盔歪甲斜,好是个狼狈不堪。 队伍前头的正是惟崑,他也沒有好到哪去,面带惊恐之色,大腿上还裹着伤口,见到二人,一瘸一拐的下马拜道:“惟崑见过两位大帅,” 见惟崑此状,二人又是一惊,置葏落罗问道:“惟崑,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惟崑神色黯然叹息一声道:“倒霉啊,我部在塔娜湖与麴义碰上了,族中妇孺老弱……尽陷在汉军之手,仓促之下只逃出來这些青壮……” “麴义……在塔娜湖,”日律推演神情一滞,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道,这些年鲜卑沒少在汉军手上吃亏,十有**是栽在麴义手上,麴义现在几乎成了鲜卑族人人畏惧的噩梦。 不过这个情报还是很重要的,不要以为鲜卑人生活在大草原,就能对草原上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关外大草原幅员数千里,在这个沒有任何现代化通讯搜索工具的时代,要找到汉军的踪迹,鲜卑人自己也需要四处派出侦骑探查敌踪,如今知道河北军出现在塔娜湖,相信从哪里寻找很快就能调查出汉军的行踪。 可是惟崑今天给两位大帅带來的惊讶实在太多,还沒等把前一个消息消化下來,惟崑又道:“汉军在我身后一路穷追不舍,应该不日就能到达这儿,” “你说汉军正奔天狼山而來,”日律推演脱口惊呼,一抹惧色就在眼中流转。 置葏落罗倒还镇定,拍了拍日律推演的肩膀道:“慌什么,老伙计,如今我中西两部鲜卑精锐尽集于此地,有骁勇之士七万,若是各部族首领再做一番总动员,至少可得骑兵十万,麴义來了倒还好了,咱们正好可以在此跟他做个了断,” 日律推演闻言这才心神稍定道:“好,这件事情赶早不赶晚,咱们这就回去召集各部族首领,这一次一定要给汉军一个厉害看看,” 两人正要离开,惟崑忙哭求道:“两位大帅,我惟氏部族此次遭受灭顶之灾,女人、孩子都被汉军掳了去,粮食帐篷也沒有一件带出來,惟崑恳请两位大帅能看在以往都在檀石槐大王麾下效力的情分上,安顿我这仅有的几百族众,助我惟氏一族渡过这场灾难,日后我惟氏一族一定感念两位大帅的恩德,,” 两人闻言不仅有些赧然,因为太在意汉军的事,竟然把安顿惟崑的事忘在一边,虽然过去和惟崑的关系一般,而且惟氏一族还遭了南,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鲜卑人要面对一个共同的敌人,正应该团结一致,共度难关,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忌的上些许小节,更何况惟崑就带來这五六百骑兵,管他吃用又能花费多少呢。 所以日律推演忙道:“惟崑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咱们同是鲜卑一家,互帮互助那也是应该的,待会你随我回营,食物帐篷要多少尽管开口,” 惟崑闻言感激涕零道:“多谢,多谢大帅,” 日律推演宽慰道:“谢个什么,带上你的族人好好歇歇,碰上这样的祸事,还跑了这几百里路把消息送來……你别太过伤心了,族人和牛马沒了不要紧,只要族里的青壮汉子还在,等打赢了这一仗,咱们就到汉人的地盘上抢掠一番,到时候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吗……” 惟崑当然能听出日律推演话中意有所指,乖觉的慨然道:“大帅放心,等养好了伤,我愿带着族人与汉军交战,到时愿听两位大帅调遣,” 日率推演要的就是这个,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刚才暗暗观察了一下惟崑的这些部族青壮,虽然看上去狼狈了些,身形却还算魁梧彪悍,以后万一打仗多少也能顶一些用的。 所以日律推演点头笑赞道:“好好好……惟崑你一把岁数,壮志却不减当年,你们先休整休整,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说完这些,两位大帅才同惟崑一起回营,并把大营后面划出一块,拨了些食物帐篷将惟崑他们安顿起來。 一进入新扎好的帐篷,惟崑一坐下來就禁不住喟然一叹,对着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鲜卑亲卫道:“苏校尉,我对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天狼山龙潭虎穴,你竟然都敢面不改色的闯进來,” 苏磊,这个头上扎着几十条鞭子,长相也显得狰狞的鲜卑汉子竟是苏磊。 只见这鲜卑汉子在耳际一阵摸索,很费劲的揭下一层面具下來,仔细一看,不正是苏磊是谁。 只听苏磊道:“嘿嘿,草原人一诺千金,首领大人愿意和我们合作,我又有什么不敢來的,” 易容。 巍巍华夏,奇能异士无奇不有,易容早在很久远的时候就已出现,至战国时代已经发展的相当成熟,代表人物就是当时号称韩国第一杀手的墨玉麒麟。 此人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谜一样的人物,此人传说无形无相,精通易容术,模仿人的声音、招数都极像,几乎无人能察觉,易容术在他手上,几乎达到了大成之境,只是秦灭六国之后,一同天下,世间许多高深技艺的精髓逐渐失传,从此消失或者退步,如今只有几个行走江湖的游侠还能知道一些其中奥妙。 剑师王越年轻时曾经在江湖上闯荡过一阵,也懂得一些易容术的窍门,这种改变外姓的面具倒也并不难做,只要苏磊在人前不出声,倒也不虞被人看出破绽。 不过人皮面具也不是那么廉价的,此次跟随惟崑前來的这五六百人之中,只有苏磊和其他几个夜影卫才有这个待遇带人皮面具,而且其余人根本不用带什么人皮面具伪装,因为他们虽然不是惟氏部族中人,却都是血统纯正的鲜卑人,他们都选自麴义组建的外籍军团, 018 一触即发 外籍军团的组建。并非麴义的自作主张。而是出自文远的授意。当初在文远的大计划里。就提出过组建异族军团的想法。让这些异族人为自己所用。而不损耗汉人的元气。 而在此后北方的战争中。臣服的匈奴、乌桓都有派出部众参与其中。 但是这并非是文远想要的异族军团。匈奴和乌桓虽然响应朝廷的号召参与其中。但是却都只是以友军的形势。而非直接接受汉军的统属。 就像这一次。呼厨泉、刘豹、去卑都带兵前來响应。但依旧只是友军。而并不在文远麾下的战斗序列当中。 文远真正想要的。是成员由异族人组成。指挥官却是由自己亲自选调任命。这样才能将这支军团如臂使指般控制在自己手中。 这个目标。文远一直沒有放松。从麴义到并州之后就一直筹措着。这些年麴义不断对北方用兵。招降了几个鲜卑部族。加上陆续接受汉化的一些匈奴人和乌桓人。麴义部下的异族军团已经初具规模。已经有骑兵七千余众。都是清一色的异族。 此次深入虎穴。麴义特意从异族军团中抽选出七百名鲜卑族的士兵。这些鲜卑人经过在麴义的整训。除了保留有草原勇士的精湛骑射。又多了几分汉军的纪律性。打起仗來來绝对表现不俗。 而只有七千多人的异族军团也远远不能让文远满足。他更希望匈奴、乌桓这些臣服的部落所有的军事力量都能由自己调配。甚至以后的鲜卑……更多其他的异族人都能加入到这个军团里。这样。文远此后的大计划才能顺利的实施下去。 惟崑想了想苦笑道:“我是为了我的族人和女儿。苏校尉呢。是什么让苏校尉不避凶险。到此险地。”那日。他被苏磊带到汉军打仗的时候。晋公张辽亲自接见了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自己归降大汉。几个先前投降的鲜卑部族首领也在一旁劝慰。 无疑。晋公给惟崑规划的前景是无限美好的。只要降服。就能互市通商、甚至南迁享受汉人先进文明的便利。当然也有两千多族人的性命攥在晋公手里的原因。在这种情况下。惟崑最终还是选择了降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面对灭族或者是投靠这两个答案。其实也沒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我是为了主公的信念吧……我本是个啥也沒有的草民。也就是有把子力气。如果不是主公赏识。我是做梦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家主公简直就是神人下凡。不知道给俺们老百姓带來了多大的实惠……总之主公就是让我为他去死。我也是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虽然已经是夜影卫的统领。可苏磊仍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闻言颇有些感怀的说了一大堆。这些年來他一直遵循自己的本心。对主公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正是这份信任驱使着他不避生命危险深入虎穴。他看到了主公给百姓带來的巨大变化。也相信只要主公在位。老百姓的日子就会越來越好的。 感慨一番。苏磊摇了摇头笑道:“不说这个了。族长大人。现在咱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下來了。离大军赶到还有几天功夫。这几天咱们可有的忙呢。先要摸清楚这里的状况。然后找机会把消息送回去。” “苏校尉吩咐。我照做就是了。”惟崑仍有些纠结道。其实惟崑已经看的透了。虽然无论草原的主人是谁。像惟氏这样的小部族都只有在任人摆布的份。就像之前日律推演笼络自己。还不是希望自己对汉军的战斗中出力。 ………… 自从惟氏部族到了天狼山之后。战争的阴云似乎骤然笼罩住这里。鲜卑各族各种作战前的动员准备骤然加紧。招募勇士。调配粮草辎重。撤离妇孺老弱退往安全区域。派出哨骑寻找汉军踪迹等等。天狼山山下二十几个鲜卑族群就如同一台开足了发条的战争机器。随时准备迎接战争的來临。 沒过两天。鲜卑哨骑就发现了大对汉军的痕迹。经过一番哨探。这支汉军规模巨大。保守估计至少有七八万步骑。看旗号主将还不是麴义。竟然是大汉晋公张辽帅领大军亲临。 晋公亲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置葏落罗、日律推演当然能看出汉军此次志在必得的决心。本來此次这二十几个部落兵员家在一起也有七万骑。二人还犹豫着是不是要做最大程度的动员。将所有的青壮编入军队。可是现在一看张辽亲至。哪里还敢犹豫。立即下令各部动员。如此不出三日。又从部落中招募了三万多轻骑编入军队。 而果然不出置葏落罗所料。之后三五天。陆续又有两支汉军赶到。至此汉军步骑十余万与中西部鲜卑的十万精骑对峙在天狼山下。 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战争爆发的前夜。靠近鲜卑营寨的一处高坡上。文远带着郭嘉、徐庶几个心腹谋士远远的观察这鲜卑人的营地。 统兵之后。文远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次战前都会去查看敌人虚实。再一次确定作战计划中有沒有疏漏的部分。 文远手指着坡下一片连绵的白色帐篷道:“奉孝。元直。你们看看。战马如云、连营二十余里。鲜卑人兵势也不可小觑呢。” 郭嘉道:“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惟氏部族。咱们还真未必能找到这里。抓住和鲜卑人决战的机会……” 文远点了点头。思忖一番道:“怎么样。苏磊那边有消息了吗。让他们寻找的目标找到了沒。” 徐庶接口道:“挥兵主公。苏磊刚刚派人送來的密信。主公要找的目标位置就在天狼山西北七十里。” “哈哈。”文远闻言剑眉一挑。大喜笑道:“如此一來。这一次鲜卑一族插翅也难逃出我的手心。传令三军准备。明天饱食一顿。让鲜卑人见识见识我汉人之威。” 019 天亮 胡无人。。李白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 清晨。当第一缕眼光洒在天狼山前这片空旷的草原上的时候。数百道白柱一样的炊烟已经袅袅升上天空。给初秋略显萧瑟的草原带來些许生气。 如果此时站在天狼山不高的山顶上向下看。两座巨大的营盘斜倚在山脚下。就如同两头巨大的野兽。红着眼睛准备上场战斗。彼此相隔二十余里。 或许是因为全是骑军的缘故。鲜卑人的营盘比汉军规模还要大上一些。呈一种不规则的形状绵延二十余里。那些撑起的帐篷就像是散落在草原上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这边稀疏、那边密集。显得沒有什么规律。不过营地里数量多到恐怖的战马让人不敢小觑。营地内的马群几乎是成片成片的。 而汉军的营寨则显得规整许多。整个大营呈九宫形状排列。长宽三里里的中军大营四四方方的。因为实在找不到足够的木料。寨墙是靠就地掘土夯实的。墙高只有丈二。只用來阻挡马匹冲进。墙外的壕沟倒是挖得三丈來宽、四五丈深。可以有效阻挡鲜卑人的奇袭。寨墙上沒有建造多余的望楼箭塔。只是给弓弩手留下了一些提供保护的射箭位。鲜卑人不善攻城。汉军在防守上倒不需费太多的心。 中军大营之外。前后左右、前左、前右、下、右下八个方位各有一个长宽二里的营寨。营寨间彼此通道连接。可以及时互通消息。分兵驰援、为中军大营提供防卫。 前军左、中营。是麴义的并州军团。步骑两万五千。辅兵三千人。 前军右营。是张燕的并州游骑。此次出征带來轻骑一万。辅兵两千人。 中军中营。文远直属的玄缨卫五千。直属的骁骑营一万骑兵。以及辅兵三万余人。 中军左翼。是田丰辖制的鲜卑族呼厨泉和去卑部。有匈奴轻骑一万五千余人。刘豹因为与呼厨泉一向不合。所以和并州的异族军团一万余骑分在中军右翼。两支兵合在一处。也有一万三四千。 后军三个寨子。是颜良统帅的中军军团战辅兵四万。颜良居中、副将魏延、郭淮居于两边。 就是这九座营盘。驻扎了文远麾下玄缨、骁骑、中军、并州多个军团连带匈奴人的大军十六万。 可以看得出來。虽然数量上占着一点便宜。但是优势并不一定就在汉军这边。十六万人当中。步兵和辅兵的数量还是占据了其中大半。九座营寨里的骑兵加在一块。也堪堪只有六万。其余的则都是步兵。而且还有一半是战力较弱只能用來进行一些低烈度战斗的辅兵。 汉军虽然在纪律和战斗素养上要远远高过鲜卑士兵。可是若论起对战场的适应能力。汉军却大大不如草原民族。从被鲜卑骑兵发现踪迹之后。应对鲜卑骑兵无休止的哨探和袭击就成了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些鲜卑骑兵轻装上阵。來去如风。他们可以身上背着一包盐巴和干肉。几天几夜不用回营。累了就在野外歇宿。而汉军对武器、战阵、补给等各方面都有很强的依赖性。 而且在草原上作战。不像在中原大陆。四周方圆数百里内都是平旷的土地。根本无险可守。也沒有木头修筑营垒。在这里鲜卑骑兵可以尽情的驰骋。而对靠两条腿走路的汉军步兵就不那么轻松。 所以想要打赢这样一场战斗。并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辎重运送艰苦。好在匈奴人提供的牛羊解了些许忧愁。而且一路之上还多亏文远早年命人督造的重型辎车发挥了作用。这些辎车高达丈二。辎重兵躲在车后。可以有效躲避鲜卑骑兵的袭扰进攻。不过饶是如此。漫长的补给线和无数次的袭扰下來。等文远打算和鲜卑人发起进攻的时候。大营里囤积的粮草也仅只够两月之用。 北伐的凶险虽然文远早有预料。可是真正走到这一步的时候。还是让文远和筹划此次北伐的郭嘉等人暗暗心惊…… 所以好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战斗的进程就必须加快了。而且此一战。必须胜。 中军大帐内。文远顶盔贯甲。全身披挂昂藏走出。身后跟随着一大帮将领。而此时将士们饱食一顿。精神抖擞。早已站在寨外排成整齐雄壮的阵列等候。 文远胯骑流星來到阵前。奔驰一个來回好好的看着这些出征将士。他们大部分是汉人。也有不少异族。每个人虽然长相不同。脸上却都挂着兴奋、期盼的神情。 宣慰佐吏的工作干得不错。晋军从來不害怕直面战争。至于那些匈奴人。此前在跟随大汉朝廷对北方征战尝到了不少的甜头。此次心中也是迫不及待想要再捞一笔。 但是这。还不够。文远要的是一支士气更旺盛的军队。所以他决定再烧一把火。让军士们为了接下來的战斗中像狼一样凶悍坚韧。 只见他走到汉军阵列之前。大声喝道:“将士们。这里是天狼山。这里离我大汉最近的边关是一千二百里路。三百多年前。武帝的军队也曾经打到这里。那一场战争之后。匈奴人闻我汉家威名。就会胆战心惊。瑟瑟发抖。至今、甚至许多年之后。这些北伐将士的荣耀仍为世人传诵。他们的名字将会篆刻在史书当中。” 军士们一阵肃穆。眼中闪过火一样的灼热和铁一样的坚定。英烈们的事迹在前。怎么能不让这些人热血沸腾。 文远顿了一顿。语气激昂的问道:“那么你们呢。你们想不想像前人一样。万古流芳。像英雄一样。回到家乡接受百姓们潮水一般的爱戴和尊敬。” 020 飞得更高 “那么你们呢,你们想不想像前人一样,万古流芳,像英雄一样,回到家乡接受百姓们潮水一般的爱戴和尊敬,” “想,”面对文远令人亢奋的发文,数万汉军红着眼睛齐声怒吼,那声音如同雷动九天,听着令人胆战心惊。 文远心神激动,拔出宝剑慨然喝道:“好,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近日,此战不破鲜卑,誓不罢休,” “不破鲜卑,誓不罢休,”数万汉军群起响应,而且不仅是他们,连文远身边的谋臣武将也一个个振臂高呼,目露精光。 谁不想建功立业,谁不想青史流芳,跟随着主公,这一切都不会是梦想。 鼓舞完汉军的士气,文远又來到匈奴军阵中,这些匈奴骑兵虽然沒有阵型沒有汉军严整,可是见到文远前來,一个个也挺胸凸肚,眼神肃穆。 对这位大汉朝廷晋公,匈奴人的心情是矛盾的,既畏惧又崇敬,当年正是他,击败了匈奴,让当时的大单于于夫罗急怒攻心,吐血身亡,可同样是他,开通了互市,让匈奴百姓能够交换到中原出产的工具、铁器,日子比起过去好过了不少,所以对文远,匈奴人的心思中有些纠结异样。 不过利益是能改变任何人看法的,对待匈奴人,文远就换了一个方式鼓舞,面对这两万多匈奴骑兵,文远直接抽出长剑指向鲜卑人的营地,神情亢奋的纵声喝道:“匈奴的勇士们,你们复仇的日子终于來了,曾经将这片草原从你们手中夺去的鲜卑人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们曾经夺走了你们的一切,让你们一无所有,从此还要受到他们的奴役欺凌,” “今天,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你们能击败眼前的这支鲜卑大军,你们就能重新成为这片草原上的霸主,你们可以夺回曾经属于你们的草原,抢夺那些鲜卑人的金银财货,尽情享受缴获來的女人和美酒,” “嗷嗷嗷……”文远的声音中仿佛带着令人心旌神曳的诱惑力,听得匈奴骑兵一个个鼻息粗重,双眼通红,如饿狼一般嗷嗷狂叫着,恨不能立刻冲向鲜卑大营。 即便是较为冷静的呼厨泉,刘豹这些匈奴首领,听了文远的话也禁不住热血沸腾,他们关心的并不只是财货利益,如何恢复大匈奴往日的荣光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你们已经等不及了吗,好,只要我的剑指向哪儿,你们就打到哪儿,我敢保证,此战,,必胜,” “愿听晋公号令,” “必胜,,必胜,” “杀光鲜卑人,抢光他们的女人和财物,”匈奴人乱糟糟大声响应,不过看他们眼中迸发出來的赤 裸 裸的欲望,相信战斗意志绝不比汉军逊色分毫。 “好,传我将令,击鼓出兵,” 文远满意的一点头,策马扬鞭一声长叫,当下只留下辅兵分守九寨,十余万大军鼓噪而进,如同乌云盖顶一般气势汹汹杀向鲜卑人的大营。 小规模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响,一路上,不断有百人规模的小股鲜卑骑兵出现在阵列四周,他们要么远远的吆喝两嗓子,要么射上几箭就走,对于这些袭扰的鲜卑骑兵,文远毫不客气的命令散布在四周的游骑予以驱逐,这也亏得文远现在有数量不小的骑兵,要是沒有骑兵,汉军來到草原上只有被动挨打的空。 鲜卑骑士个个骑术过人,匈奴骑兵也不遑多让,而汉军骑兵虽然骑术稍逊,但是精良的装备也能弥补能力上的不足,就见大军四周敌我双方的骑兵时而激烈搏杀,时而飞驰追逐,这种厮杀虽然对两边都不会伤筋动骨,可是紧张的搏杀还是令汉军士兵脸上挂起一层凝重…… 这个时候,气势一定不能输,文远一念及此,大声喝道:“军中宣慰校尉何在,让将士们把军歌唱起來,唱飞的更高,” 文远前世很喜欢唱汪峰的歌,觉着汪峰的歌能激起人灵魂深处最真实的共鸣,能让人感受到大潮一般激涌澎湃的力量,而且他的歌听着很提气,很有力量,文远就选了几首特别能鼓舞士气的作为军歌,用金鼓配乐,让宣慰佐吏教会士卒,广为传唱,这其中就有《飞得更高》…… 草原的地面无比空旷,天空也因此显得特别高广,身处于这样一个天高地广的环境当中,人的心胸都会觉得开阔,大概是因为这样,文远才会想起这首《飞得更高》。 “生命就像一条大河。 时而宁静时而疯狂。 现实就像一把枷锁 把我捆住无法挣脱 这谜样的生活锋利如刀 一次次将我重伤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很快,在军中宣慰佐吏的鼓动下,一曲激昂澎湃的《飞得更高》在苍茫的草原上激情唱响。 嘹亮的歌声中,军士们行进中紧张的心情得到了释放,而歌声传到远处,那些正与鲜卑军士拼死搏杀中的汉军游骑也感觉到身上源源不断的涌起力量。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身处于这千军万马之中之中,又唱着这样的激情的歌曲,文远只觉着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燃烧,身体不听驱使的也跟着一起哼唱…… 可以想见,数万人齐声合唱同一首歌,这样震撼的场面究竟是个什么样,汉军士气空前高涨,匈奴人时不时也投來了敬畏的目光,而那些前來袭扰的匈奴骑兵,虽然他们的喊杀声依然嘹亮,可是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丝恐慌,面对越來越勇猛的汉军哨骑,他们心中的战意如冰雪一般迅速消融,渐渐的,再不敢靠近了。 一曲唱罢,鲜卑人也远远的离开了,汉军阵中如沸腾了一般欢呼嗷叫,汉军先下一局,虽然这只是大战前之前小规模的接触,但是汉军至少在士气上压倒了对方,接下來的战斗,他们的信心更足了。 看着将士们高昂的士气,文远眯眼微笑,眼中精芒爆绽道:“好,现在万事俱备,接下來一定要赢了这一仗,” 021 吕布被围 汉军出击的消息早早鲜卑人早早就得到了。十数万步骑刚刚行到半路。前方哨骑就传來消息。前方二十里。大队骑兵正迎面向这边行來。 俗话说。骑兵一万。无边无沿。而且因为骑兵需要足够的空间发挥其机动性的缘故。一万骑兵甚至要占据三万步兵布阵所需的空间。 而且现在两边交锋的士兵足有二三十万。其中骑兵更是占了大半。就更需要空间摆开。二十多万人的一场会战。所要占据的战场估计至少要二三十里方圆。 这就决定了这场会战不可能像在中原那样两阵对圆。摆开架势大干一番。而是一场大战中分成若干个小规模的战斗。整场会战也会分成若干个阶段。 这就决定了每支兵马在战斗中承担的任务可能都不一样。这对主帅的指挥协调能力以及各部统兵将领的统率力也是一种考验。 所以文远闻言想了想道:“不知哪位将军敢去打头阵。一挫鲜卑锐气。扬我汉军威严。” “末将愿往。”话音未落。吕布、麴义、颜良等几员战将都已经应声而出。个个想要争先。 麴义一看这么多人争夺这先锋之位。立马有些不乐意道:“主公、诸位将军。我身为前军大将。打头阵不是我还有谁來。” 吕布魁伟的身躯往前一站。道:“麴将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将军这些年在边关沒少打仗。这好处不能都让你给占去了吧。这个时候也给我等些机会表现表现。” 颜良此时也站了出來。平日他和吕布虽然不是对着干。关系却极冷淡。文丑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可仍令颜良耿耿于怀。不过这一次为了抢下先锋将印。二人竟然站在了同一阵线。 只听颜良道:“就是啊麴将军。你说你和鲜卑人打的仗还少吗。这一仗你就应该先歇歇。我手下的兄弟想着和鲜卑人干上一场都想的快疯了。你哪能这个时候跟我抢呢。” 文远麾下众将当中。吕布的人缘无疑是最差的。不过麴义也好不到哪儿。只听他不依不饶的道:“二位将军武艺自然是麴某佩服的。不过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因为我经常和鲜卑作战。对他们的战法相当了解。这先锋之任才更应该由我來担当。” 三员大将当下就为了这一个先锋官位争抢起來。本來魏延几个也是想请缨。不过这三个军团主将都争得不可开交。他们这些偏裨部将又哪里轮得到。 文远看着暗暗点头。将士人人争先。这样的气氛很好。 “奉孝。你看该让谁去才好。”文远其实心中已打算好让吕布为先锋的。因为文远打算结束与鲜卑的战争之后。就把吕布留在北方。如此吕布能越早熟练关外作战越好。不过那样难免对冷落了颜良。所以文远想问问郭嘉。听听他说些什么。 郭嘉道:“先锋之任在斩将夺旗。摄敌胆破。三位将军谁去都好。不过我个人倾向于让吕布和颜良同去。鲜卑骑兵战力惊人。族中也多勇将。二将同去。如此可保万无一失。”郭嘉主要考虑的是稳妥的层面。毕竟和鲜卑的这一战至关重要。 不过两个人因为一个共同的原因。都沒有选麴义为先锋大将。 不选麴义。主要是基于各军团战力上的考量。如今文远麾下麾下的各支军团之中。除了文远直属的玄缨、骁骑、中军、水师这四支军团外。已经有冀、并、青、幽、徐、豫、兖、关中、司隶、凉州十支主力战兵军团。因为地域、兵种构成、训练程度、组建时间、战斗素养等等各方面的因素。这十支军团的战力难免参差不齐。有低有高。但如果论起军团的战力。排在首位的无疑当属麴义的并州兵团了。 文远信奉一句话。一支拥有钢铁战力的军队是无数次的血和火考验中摸爬滚打出來的。经常打仗。军队才会保持高水准的战力。那些和平年代的神马训练。神马演习。不经过实战的考验。同样做不得准。 就像文远的这十支战兵部队。并州军团的经验无疑是最丰富的。他们常年和北方彪悍的鲜卑骑兵交战。士兵的精锐程度比其他兵团高出不止一筹。直追直属文远装备精良的玄缨卫、骁骑军。所以就应该让其他军团多锻炼锻炼了。 而且是吕布麾下的骁骑营多是骑兵。颜良麾下的多是步兵。步骑配合。这样打出汉军的优势。 文远想了想点头道:“好吧。吕布、颜良。你二人各带本部兵马一同出战。鲜卑骑兵战力不俗。你二人切不可大意。若不能胜速速回报。我会派兵接应你们。” 二将拱手应诺。接过令箭喜笑颜开各回本部点兵出击。 吕布回到自己的队列当中。点起本部五千骁骑欲等颜良一同进兵。此时副将侯成谏道:“兵马既然已经准备就绪。温侯何不即刻出发。何必将功劳分于他人。” 吕布何尝不想独占功劳。只是犹豫道:“这……主公临行前。叮嘱鲜卑骑兵战力不俗。需得小心谨慎……” 侯成道:“温侯此言差矣。如麴义那般尚且令鲜卑小儿不敢夜啼。我料此必是鲜卑无人耳。温侯勇略无双。今日与鲜卑一战。正可将将军之威名传于塞北。如此温侯岂不成了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 侯成这一通马屁拍得吕布受用五笔。倨傲道:“这倒也是。我吕布纵横天下。未遇敌手。区区一帮鲜卑满意。又何足惧。” 见吕布听得心动。侯成又道:“而且颜良麾下尽是步卒。如何跟得上咱们骁骑军。和他们一起行动。到时候反倒多了拖累。” 吕布然其言。当下也不招呼颜良。领五千骁骑飞马急进。行不十里。正遇上一彪鲜卑骑军。 两军相遇。各自摆开阵势。就见吕布骑赤兔马从们旗下而出。手绰方天戟。长戟一指喝道:“我乃是晋公麾下骁骑将军吕布。來将通名。本将戟下不杀无名之辈。” 吕布头戴紫金晁天冠。身披兽面吞金连环铠。身高逾丈。凛凛有若天神。鲜卑人见吕布生有异象。吼声如雷。皆面露惊惧。 “吕布。可是中原号称第一武将的吕布吕奉先。”鲜卑兵马之中。一手绰狼牙大棒的鲜卑将军出声道。他皮肤棕黑。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上身包裹着斜肩的披衣。整个右胸右臂裸露在外。露出铁块一样虬结坚实的肌肉。手中那柄狼牙大棒镔铁打造。估摸着就不下百斤。 吕布闻言傲然一笑:“想不到你一个边荒蛮夷也能知道我的名号。乖乖下马受缚。我便饶你不死。” 谁料那黑大汉哈狂笑道:“你们汉人就是喜欢搞这些排场上的东西。什么第一武将。我看就是狗屁。像你这般狂妄。想称第一。也要先问问俺柯拔石手上的狼牙棒同不同意。” 吕布闻言大怒。喝道:“匹夫安敢如此。看我取下你首级。”说罢。挺戟跃马直取那西安北将军。 柯拔石丝毫不惧。舞动大棒迎了上去。他出身檀石槐的部落。曾是柯最手下最勇猛的将军。在草原上罕有敌手。哪里会把吕布放在眼里。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温侯吕布。 “当啷”一声。二人棒戟相交。柯拔石身形剧颤。虎口剧颤。手中狼牙棒几乎脱手而飞。 吕布也在马上晃了两晃。心忖这鲜卑将领也确实有几分蛮力。不过柯拔石的表现也就仅此而已了。 鲜卑人的箭术。比起汉人确确实实是要高的。不过他们的武艺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打斗全靠的是一身蛮力。什么招式技巧。许多鲜卑人脑子里连这样的概念都沒有。全是本能而來的。 力气不及吕布。打斗更谈不上技巧。不出十余合。吕布就买了个破绽。一戟斩断柯拔石手臂。柯拔石弃兵器落荒而逃。“贼将。哪里走。”吕布大吼一声。挂戟绰弓。弓拉满月一箭射出。只见那一箭如黑色流星一般直透柯拔石后心。柯拔石应弦落马。转眼被踏成肉泥。 “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近日。随我杀敌。”见主将受挫。鲜卑骑军大溃。吕布杀的兴起。戟尖一指。挥军掩杀过去。 吕布一心建功。仗着马快艺高令数百亲骑只杀入敌阵。所过之处。鲜卑骑兵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尽皆被挑落马下。 两边全是骑军。你追我逃如风驰电掣一般。死伤倒是不多。却转眼间奔出十余里。突听前方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就见有上万鲜卑援军骑兵潮水一般三面涌來。其中一部横向截断吕布归路。拼死挡住后面追赶的汉军骁骑。那些之前逃跑的鲜卑骑兵见势也返身杀回。吕布在阵中看不清四周状况。根本不及反应。转眼被上万鲜卑骑兵重重围在核心。 而此时吕布恍然回顾身后。身边只有二百余亲骑。。 022 颜良义助 这突然杀來的鲜卑骑兵,乃是置葏落罗派出,原來听闻前军败绩,置键落罗、阙居等鲜卑大帅当即派出吐奚沙,宇文田,呼延力这三员鲜卑有名的猛将率三部鲜卑一万骑兵前去救应,正迎上柯拔石部的败兵,四路兵马合做一处返身杀回,前前后后将吕布这支冒进的孤军围得水泄不通。 吕布举目四顾,四面到处鲜卑骑兵,多得数不清楚,耳边弓弦之声如蝗群一般嗡嗡不停,时不时身边就有骁骑营的军士闷哼着跌落马下。 吕布大惊,忙拨转马头奋力冲杀,奈何鲜卑军士悍不畏死,死死拦住,吐奚沙,宇文田,呼延力这三员鲜卑猛将又奋力抵住吕布,饶是吕布武勇无双,可是追杀了那么久气力已略有不足,被挡着竟一时冲突不出。 见冲不出去,吕布只能咬牙喝道:“结阵固守,”吕布的心是那个懊恼啊,早知道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当初还不如不贪功,现在他是很透了给他出馊主意的侯成,眼下只能期盼大军來援了。 吕布焦急的暗暗心忖道:“颜良……你可要快点來啊……” 此时不远处的一座高坡上,置键落罗等几个鲜卑大帅及众家头领骑在马上,从那里可以看到整个战场上的情形。 只见一大片己方骑兵包围之中,一彪汉军奋力抵挡着大军的围攻,这一小撮汉军虽然人少,装备,却人人训练有素,他们人手一张强弩,射出的弩矢穿金裂石、威力惊人,而在草原上却是连上层贵族都都难得一见的犀利神兵。 虽然是轻骑,可是他们还是身上穿着护住前胸后背要害的轻甲,这样的制式装备即便是鲜卑各部最精良的部队都不可能有。 看着汉军精良的装备,置葏落罗兴奋的直搓手,忖道:“中原人果然财大气粗,二百多具强弩,二百多富铠甲,这些汉军还真富得流油呢,这一次说不得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把汉军身上的好东西统统拨走,” 虽然只有二百多人,可是面对数以十倍计的鲜卑骑兵,汉军士兵沒有一个装怂,强弩射向稠密的人如墙一般的鲜卑阵中,几乎箭箭不会落空,而为了不成为弓箭手的靶子,他们已经下马以战马做掩护,结成战阵阻挡着己方的进攻,手中发射的弩箭一员汉将领着数十亲骑在阵中往來救应,哪里情势危急,就冲向何处。 那汉将勇猛异常,他手下几乎无一合之将,几番冲杀,至少已经又上百鲜卑勇士死在他的画戟之下。 中部大帅阙居禁不住问道:“这汉将是什么人,怎么武艺这般厉害,”阙居是中部的大帅,今年五十出头,年轻时曾经是檀石槐麾下功勋卓著的将领。 鲜卑人一向将中原人视作懦弱的民族,可是今日一见吕布吕布的勇猛,顿时将以往的观念颠覆,吕布这份武勇,便是放在整个先比一族都无人能与其争锋,这份关键,至今日终于被眼前的现实所颠覆。 又柯拔石的部众回报道:“此人是大汉朝廷的骁骑将军,姓吕名布,据说在汉庭有第一武将之称,” 置葏落罗接口道:“中原第一武将,好今日一定要将其抓住,挫一挫中原人的威风,” “活捉吕布者,赏牛马千头,”中枢的意思很快传一线部队当中,鲜卑骑兵喊叫着激励士气,让吕布身上的压力更显沉重。 二百余名骑兵,放在人数上万的鲜卑骑兵阵中简直就是沧海一粟,在这重重包围之中,汉军只有苟延残喘的劲头,如果沒有援兵,如果不是置葏落罗要生擒吕布,二百多人根本无法咋鲜卑骑兵狂风骤雨一般的进攻。 不消一个时辰,吕布的甲胄上已经嵌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簇,饶是他身披重甲,饶是他拼命护住头脸要害,可是如雨的箭矢根本防不胜防,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浴血,那些很难射穿重甲的箭簇虽然沒法致命,却也让吕布举步维艰,只觉着体力在飞速消耗当中。 凭借着无双的武勇,吕布拼死苦撑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个多时辰,让吕布麾下的二百多骁骑只剩下三十來人左右,其二百余骑要么身死,要么被俘。 吕布自己也不好过,饶是他披着可以抵挡箭矢的厚甲,可浑身依旧插满了密密麻麻雪白的箭翎,虽然厚实的铁甲让这些伤并不足以之名,可他仍然已经已经被鲜血浸透,如不能及时医治,只怕此生也再无上场只之,。 “吕布,你投降吧……负隅顽抗,是沒有一点意义的……”当着吕布的面,置葏落罗道,随着汉军抵抗的微弱,他已经从高坡上下來,驱马來到吕布面前,此时的吕布在他看來,早已是精疲力竭,沒有一点威胁性,取他的性命,只在自己转念之中。 “就凭你,笑话,”吕布冷然一笑道,他倒不是不想活,只是求这些边荒蛮夷饶过他的性命,这样的屈辱吕布不愿承受。 “不要以为把我围在这儿就显得你们聪明,别想得太轻巧了,我家主公雄才大略,迟早有一天会踏平鲜卑,剿灭你们这些蛮夷的,” “骨头倒还挺硬,好吧,來人,送吕将军一程,”置葏落罗的口气中虽然有些惋惜,可是种族之间,从來沒有必要谈及感情,鲜卑人本來就是和汉人处在两个迥然不同的立场上,英雄惜英雄的说法,对他们來说,根本就是多余的。 吕布此时浑身早已被血汗浸透,精疲力竭已经撑不了太久,援军迟迟不到,吕布心中难免有些埋怨,暗自叹息道:“颜良,果然你还是记得当年我箭杀文丑的私仇,可恨啊……难道……难道我吕布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处,” 似乎印证了吕布的念头,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金鼓激昂之声,就见一彪汉军轻骑兵突然出现在远处地平线天与地的尽头,势如破竹向这边猛冲,鲜卑骑兵奋力阻挡,却怎么也抵挡不住。 只见來兵当中,一魁伟的汉子身披金盔金甲,手绰凤嘴长刀杀入重围之中,鲜卑骁将呼延力手绰双鞭來迎,,口中喝道:“吕将军莫慌,颜良在此,” “是颜良,咱们的救兵到了,弟兄们,咱们有救了,”远远的,吕布就听见颜良的大嗓门发出的吼声,虽然过去对颜良沒什么好感,可如今能有机会死里逃生,吕布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身边亲卫也难抑激动,士气大振虽吕布向外冲突。 ”挡住,给我挡住这队汉军,“置葏落罗也几乎同时察觉了这一变故,不过他并沒有在意,应付外围变化的计划早在意料当中,一队数百人的骑兵,根本沒有让他放在眼中…… 只可惜他太小看了颜良的武勇。 颜良见吕布形势危急,率兵直杀入重围之中,突然遇一彪鲜卑军马拦住去路,只见为首一将手提双锤,暴喝一声道:“兀那汉将休要猖狂,看俺呼延力來砸扁你的人头,” “就凭你,大言不惭,”颜良冷哼一声,拍马直取呼延力,呼延力也挺刀來迎,颜良心忧吕布安危,抖擞精神与之交手,结果交马不三合,呼延力便被颜良一刀砍落马下。 颜良面带不屑的冷冷一笑道:就这么点本领,也敢在我面前转悠,” 主将被斩,鲜卑军士不禁一阵大乱,趁着鲜卑军士慌乱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颜良率兵奋力冲突,吕布也领着麾下数十骑向外死命冲杀,如此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才和颜良合兵一处。 一见颜良,吕布简直比见到亲人还激动,忙上前拱手拜道:“颜将军,救命之恩,我日后定当报答……” “吕将军太客气了,分内之事,不必记挂在心中,相信如果是我陷入此等危难之中,将军也会施以援手,”颜良冷冷答道,虽然跟吕布有私怨,不过颜良并非是非不明,兄弟文丑的死,在他心中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怨怒,但是颜良分得清楚,主公的千秋功业,也需要吕布这样的人來效命。 吕布虽然尴尬,却也拍着胸口附和道:“颜将军说的是,日后颜将军若遇为难,吕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颜良看了看吕布,沒有做声。 原來颜良在点选兵将的时候,就听手下人手吕布率五千精骑先行一步出兵,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颜良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无奈随后而动,毕竟自己麾下多是步兵,行军速度难免比吕布慢了数筹,当然,不免的颜良麾下的士卒会对吕布一肚子牢骚沒地方出。 颜良点起一万步骑行至半路,突然听到有骁骑营军士來报,吕布深陷重围冲突不出,听到这个消息,本來就对吕布一肚子意见的中军士兵不免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可颜良不能和寻常军士一样想法, 他虽然喝吕布有私怨,却也知道与大局为重,所以一听说吕布被围的消息,立即令魏延率军加快步伐,同时自领本部五百骑兵会同骁骑营的兵马前去救应, 023 蒺藜败敌 颜良点起一万步骑行至半路。突然听到有骁骑营军士來报。吕布深陷重围冲突不出。听到这个消息。本來就对吕布一肚子意见的中军士兵不免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可颜良不能和寻常军士一样想法。 他虽然喝吕布有私怨。却也知道与大局为重。所以一听说吕布被围的消息。立即令魏延率军加快步伐。同时自领本部五百骑兵会同骁骑营的兵马前去救应。 得颜良相助。二人合兵一处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刚破重围。颜良突听身后有人呼救。只见部将郭淮并百余骑困于阵中冲突不出。 郭淮见主将突围而去。高声疾呼:“将军欲弃我等而去乎。” 颜良奋力翻身杀回。杀散敌兵将郭淮救出。又在敌阵中往來冲杀。救出四散的军士数百众。颜良浑身浴血。受伤五处。这才突围而出。 鲜卑军如何肯让颜良逃脱。飞骑衔尾追杀紧随其后。颜良亲自断后。拼死挡住鲜卑骑兵的艨艟。幸得魏延引一支兵马前來救应。两边混战一场。各有死伤。直至天色将晚。才各自清理战场。各退兵十里扎住。 当夜。文远亲赴前营了解军情。命人计点战果。此战己方共折损了逾四千士卒。伤亡人数上稍少于对手。可是阵亡士卒中大多是骁骑营骑兵。还折损了骁骑副将侯成。这让文远颇为心疼。 本來文远是想重重责罚一番吕布的。不过此战吕布死战不降。而且也颇多斩获。还杀了鲜卑大将柯拔石。也算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相比吕布。颜良的战功可算耀眼夺目。此战他神勇无比。阵斩了鲜卑骁将呼延力。还杀个几进几出救出郭淮和数百被围困的士兵。眼睁睁可能要接受的一场失利竟被他以一己之力所挽救。可算是立了大功。 有功者赏。文远当即上表奏封颜良为列侯。重赏百金。美酒十坛、锦缎十匹。出战兵丁也各有赏赐。 和鲜卑人的第一场交锋。竟然是这样一种不败不胜之局。幸亏今天颜良大发神威。幸亏后军及时跟上接应。否则若是吕布被围歼。那对汉军士气上可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了。所以文远不禁庆幸当初听从了郭嘉的意见。让颜良和吕布同去了。 而且今日一战。文远发现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題。鲜卑军都是骑兵。來去如风。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反观汉军虽然骑兵也有不少。可是步兵还是占据着一半的比重。步兵对骑兵天生就是弱势的。骑兵可以想怎么样怎么样。打不过也能跑掉。可是步兵不行。打不过就只能固守。等待援兵。这就造成造成对阵时形势上相当掣肘。 而且文远看出來了。拼骑兵汉军并不占优势。即便是骁骑营如此精良的装备也不行。鲜卑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个个是天生的射手。骑手。这样的差距。即便是依靠装备也不能完全弥补。 汉军的优势在于装备、战阵还有步骑协同的战术。可是鲜卑人如果不和你正面交锋。你的战阵、步骑协同的战术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骑兵趁势出击。步兵难免跟不上骑兵的行动。反倒让鲜卑人有机可趁。可如果不追的话。哪有机会重挫鲜卑骑兵。 文远现在苦恼的就在这个地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如何改变这种情形。便道:“奉孝。鲜卑骑兵往來來取如风。可有办法让他限制他们的行动。” 郭嘉想了想道:“主公。其实办法也不是沒有。只需如此这般……就可以限制鲜卑骑兵的行动。” 文远眼前一亮。点头赞道:“好。我即刻命工匠连夜打造器具。三日之内。便可使用。” 文远当即唤來马钧吩咐一番。后者唯唯应诺。领命而出。 接连三日。鲜卑军士前來搦战。文远命呼厨泉、刘豹引匈奴兵出营应战。两边互有胜负。 第三日深夜。文远救命魏延引骁骑营而出。沒人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这些人忙活半夜天明方回。身上的包袱早已不见其踪。沒等多久鲜卑军士又來叫阵、文远全身披挂。命步兵脚下皆裹厚布。亲领步骑三万出营。 只见文远一身黄金铠甲。手绰祖龙戟。跨骑骏马流星。身后数十员战将簇拥。忽悠在两军阵前大喝道:“我乃大汉晋公张辽。请鲜卑大帅置葏落罗、阙居、日律推演出阵答话。” 鲜卑军是听闻尽是大汉晋公出阵喊话。顿时一阵骚动。沒过多久。就见三个四五十岁年纪的鲜卑大帅策马而出。 日律推演是个汉人通。在马上似模似样的拱手行礼道:“晋公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恕罪啊……” 阙居可沒有日律推演那副好脾性。截口道:“跟他假惺惺的啰嗦个什么。大胆张辽。竟然敢兴兵犯我鲜卑地境。这茫茫草原今日便是你葬身之处。” “猖狂。”文远断喝一声道。这些年他养移体居易气。浑身上下自然而然生出一番凛然不可冒犯的威势。这声断喝出口。一股沛然莫御的骑士陡然迸发而出。几个大帅顿时声音被打断。表情一阵凝重。乱糟糟的战场上也顿时一片寂静。 只听文远喝道:“鲜卑一族不遵王化。屡屡犯我大汉边境。致使我边关子民生灵涂炭。百业凋零。我今奉天子明诏。兴兵讨伐尔等鲜卑贼众。识相的最好立刻俯首称臣。否则我必踏平你鲜卑各部。到时候休怪我手下无情。” 阙居大怒道:“大胆张辽。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來人啊。谁能替我阁下张辽首级。我今日倒要看看。寂静是我鲜卑的刀快。还是他的脖子硬。”阙居话音未落。就见阵中一员大将手绰两把弯刀而出。正是当初合攻吕布的鲜卑大将土奚沙。 文远冷然喝道:“何人敢与我取此贼首。” “末将愿往……”话音未落。魏延已经手绰长刀杀出。土奚沙是鲜卑吐奚族的族长。一双弯刀在手。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是对上吕布。也能抵挡住十几个回合不落下风。 魏延与之交手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正斗的激烈。突然听得一阵鸣金之声。魏延闻令虚晃一招。弃了吐奚沙就走。汉军战阵缓缓向后移动。 见汉军阵势挫动。置葏落罗想也沒多想就下令挥军掩杀。只听鲜卑阵中顿时想起一阵激昂的号角声。数万铁骑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凶猛的扑向汉军大阵。 “撤兵。撤兵。”中军阵令旗其挥动。左右两翼骑兵迂回撤往大营。中军步兵也有序的退向大营。虽然撤退。不过汉军真是保持的相当齐整。而且军阵中灰尘满天。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汉军步兵两脚都是驱溜着退后。 “追。追上去。杀光这帮汉狗。”吐奚沙一马当先。大声吆喝着。之前和他对阵的魏延早已奔入阵中不见踪影。吐奚沙只能放弃寻找对手的想法。率军掩杀向汉军步兵阵中。百步之外。鲜卑军阵中一波波的箭雨已经抛射上天空。汉军步兵虽然身穿厚甲。可是密集的箭雨还是将不少汉军钉倒在地。 鲜卑骑兵马快。不一会便冲已冲入阵中。吐奚沙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红光。正要打开杀戒。却突然听到胯下战马一阵吃痛嘶鸣。吐奚沙只觉着快下战马沒來由的往下一跪。一股巨大的前冲之力将他带飞而出。扑通一声。吐奚沙重重的栽倒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过他皮糙肉厚。喘了口气正要撑地爬起。突然眼前一件物事令他的目光定住。 那是一中生铁打造的东西。有四根伸出 的数寸尖锐铁刺。这些铁刺三面齐平。如此着地必然有一根铁刺直直的向上伸出。吐奚沙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看向身后。只见自己的战马前蹄正扎着这么一件东西。才会突然失蹄将自己甩下马背的。 吐奚沙不禁一惊。心中顿时笼上了一层阴影。啊呀大叫道:“不好。汉人有埋伏……” 可是他话音刚落。就见一员汉将徒步冲出。。大声喝道:“郭淮在此。贼将受死。”说罢收起刀落。看下吐奚沙之首。 吐奚沙被杀的这一幕并沒有引起鲜卑骑兵的进行。战场混乱。哪里看得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举动。他们继续奋力追杀着。眼看着里汉军步阵不到二十步。 “生擒张辽。杀光汉狗。”鲜卑骑兵呐喊着。眼中泛着兴奋的腥红。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伴随着一连串战马的悲嘶。飞驰中的鲜卑骑兵一阵人仰马翻。如同割麦子一般一片倒伏。转眼之间踏中铁蒺藜的鲜卑骑兵超过数百之数。而且悲剧还不仅仅是这些。随着前面同伴的栽倒。身后的鲜卑骑兵躲闪不及也受到池鱼之殃。如此人马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置葏落罗几个大帅禁不住疑惑道。如此突然出现的变化。几乎令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正惊疑间。突听汉军中鼓声大震。数万汉军步兵翻身杀回。左右两翼骑兵也风驰电掣一般向鲜卑中军大营猛突。 024 鲜卑人也不是软柿子 “枪阵,随我冲锋,”不知什么时候,魏延已经弃马出现在步兵阵中,就见他佩剑一挥,身后一排排的长枪手从他的左右冲过,杀向混乱的鲜卑骑兵阵中。 河北枪阵,天下闻名,枪兵自文远起兵以來就是最依仗的精锐,如今更可算得上晋军中的特色兵种,枪兵出枪极快极准极狠,一枪刺出,必然是要害处,而且几条枪配合起來威力倍增,论战阵,很少有兵种能与河北枪阵争锋。 虽然随着文远地盘的扩大,训练枪兵的体系流程已经传到各个军团当中,可是因为时间或是习惯的不同,要说用枪的高手多半还在河北四州,中军士卒就多是出自冀州,又是直属文远的战兵军团,枪兵不仅装备最精良的铁甲和带血槽的点钢长枪,用枪的技术也在各军团枪兵之中独占鳌头。 “杀,” 只见如猛虎出闸般的汉军士兵风驰电掣一般突出,急促的碎步更是卷起漫天的尘土,声势惊天动地,一与鲜卑骑兵接触,位于最前面的的数百鲜卑骑兵根本连抵挡都抵挡不住,就如同穿糖葫芦一般,一排一排的被汉军士兵刺翻落马,不过转眼之间,就死伤近千骑兵。 “这……太可怕了,”阙居看的面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他在中部和汉军接触的不多,几曾见过这么凶悍,能克制骑兵的枪兵。 “这……怎么可能,汉军中哪里有这么厉害的枪兵,”置葏落罗也不敢相信的道,他在西部可以说和麴义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对手,在他的记忆当中,最忌惮的非麴义的先登强弩莫属,可是现在看这些枪兵的表现,比那些强弩还恐怖。 而且如果说枪兵的强势让置葏落罗感觉到恐怖,那么左右两翼呼厨泉、刘豹率领的两万匈奴骑兵则让感觉到生命都受到威胁,中路受挫,两翼就算抗住有怎么可能取胜,置葏落罗当机立断道:“快,传令撤兵,撤兵,” 号角声响起,鲜卑人不敢恋战飞速退后,不过只是刚才一番接触,就让他们丢下近两千具尸首,两侧的呼厨泉和刘豹见中路军建功,哪里肯放过鲜卑骑兵,领兵衔尾追击。 “追上去,杀光鲜卑人,让这些当年敢于反抗我们大匈奴的背叛者重新见识见识我们大匈奴勇士的勇猛,”左翼,呼厨泉大声鼓舞着士兵向前猛冲,右翼的刘豹也毫不示弱,鼓舞着麾下勇士紧随其后。 这些匈奴骑兵他们的口号喊得倒是响亮,可是眼睛中却分明显露出贪婪的神情,为了调动匈奴骑兵的积极性,文远一早就给刘豹、呼厨泉许下丰厚的报酬,斩杀一个鲜卑士兵多少多少好处,都是明码标价的,这样的厚赏之下,几个匈奴首领哪里会不想着如何多多杀敌,如何调动麾下部众的积极性。 谋士田丰看了看战场情况,有些忧虑道:“主公,鲜卑骑兵进退自如,中路些许损伤根本未曾让其伤筋动骨,呼厨泉和刘豹穷追不舍,只怕未必讨得到好处……何不及早收兵,” 只见文远微眯的眼中精芒绽露,轻描淡写道:“让他们追去,异族永远都是异族,他们只是因为忌惮你的实力,为了从你身上获得利益才跟随在你身后,如果你的实力不能让他慑服,或者你给不了他好处,他们就会露出狼一样的贪恶本性,到时候他就会反噬其主,这样的人,只是彼此拿來利用的工具罢了,死多少,都不心疼,” 文远说的话田丰深深赞同,对异族,田丰一向是一视同仁的厌恶,可是身为谋士,田丰觉得心中的忧虑还是要提醒一下主公,便道:“主公高见……可是眼下大敌当前,匈奴两万多骑兵还需借重……” 文远满脸自信的笑了笑道:“元皓先生放心,大破鲜卑的计划,我早已有腹案在胸,便是沒有这两万多匈奴骑兵,我也有信心击败眼前这十万鲜卑之众,” 田丰动容的点了点头,沒有做声。 听主公这么说,他已经明白主公已经成竹在胸,不必自己再担心什么了,可是禁不住一阵淡淡的失落萦绕在他的心头。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主公身边的心腹谋士,求计问策,每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主公都要向自己请教的,可是很快,主公的身边就聚集了一批才能出众的谋士,郭嘉、徐庶、贾诩……这些人个个都不输自己的才能,渐渐的,自己在主公心中的地位越來越不是那么重要了。 田丰曾是个心比天高的人,见主公对自己渐渐不再倚重,难免有些心情不爽,处处显示自己的不同,加上他一向执拗,在圈子里很少有几个朋友,渐渐就更离开了文远周围的核心阶层,而且随着田丰主张扶汉兴刘的政见与文远开始抵触,更是彻底被调离了中枢,派到并州做度辽将军管理匈奴部族。 这一点他就不如沮授,沮授的资格比田丰更老,可是他并沒有太多的杂念,只是想一心为主公尽忠,所以这些年过去之后,沮授一直屹立不倒,依然是文远麾下众文官之首。 田丰本來是对主公暗怀嫉恨的,可是随着这些年过去,田丰眼睁睁看着皇室的软弱和主公一手创造出來的各种辉煌成就,尤其是对北方异族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从防御转向进攻,偏执的田丰也知道谁究竟更适合做这片天下的共主,而且当年主公不杀自己,而是留下一条活路,也说明了文远对他的仁厚…… 虽然田丰心中时不时的有些懊悔,可是事已至此,现在还能回得去吗…… 不如找个机会辞官归隐,了此残生呢…… 就在田丰有些心灰意懒的时候,文远因为一直关注这战场上的情形,并沒有察觉到此人脸上的黯然神情,而经过一番的厮杀追逐,鲜卑数万骑兵早已经跑的远了,匈奴骑兵也在后面追的看不到踪影,只有汉军士兵在打扫这战场,他们和约束力松散的匈奴军队是不同的,沒有明确的军令,他们是不会前进的。 数里之外,两彪匈奴骑兵一路追赶着鲜卑人的大军,紧咬不松,一路追杀,他们也斩杀了落后的鲜卑骑兵,匈奴骑兵兴奋的嗷嗷狂叫着,浑然沒有注意到身后汉军并沒有跟在后面,呼厨泉和刘豹二人仿佛是在全力进行一场杀人的比赛,谁也不肯落后。 只可惜,再善于捕猎的猎手都会有可能猎物反噬,甚至还有可能会处境转换成为猎物。 呼厨泉追出十里,看了看右侧的刘豹,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比刘豹早启动了一步,冲在前头,斩获自然要比刘豹丰厚。 其实一提刘豹,呼厨泉就气不打一处來,自己的这个侄子,一直觊觎着自己的大单于之位(虽然他自己登上单于之位也沒有多少合法性),为了获得张辽的支持,总是想方设法献媚这位位高权重的大汉晋公,张辽搞得那个什么异族军团,刘豹甚至不惜鼓动一些匈奴部落出人加入。 对张辽,呼厨泉自认还是一直戒备着的,虽然这些年通商互市张辽给了匈奴人不少好处,可是呼厨泉总感觉着文远搞那个异族军团是包藏祸心,最终还是想要完全控制匈奴。 可他这么想,刘豹不那么想,他恨不能把匈奴人的利益都出卖给张辽,只为能把自己赶下去继任单于,所以在刘豹对张辽几乎可以说毫无廉耻的鲜美邀功下,呼厨泉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紧跟在后。 刘豹进献五百匹良马,他就献上一千匹,刘豹出两千匈奴青壮加入异族军团,他就出三千部众……呼厨泉害怕这样有一天也许匈奴真的会完全陷入张辽的掌控,可是刘豹不停、他也不能停,这就像两个已经输红了眼睛的赌徒,近乎失去所有的理性,虽然明知道这样赌下去两个人可能都会输的倾家荡产,赌注都要被庄家卷走,可是他们眼中却只看到对手手中的赌注。 “杀,”呼厨泉马快,追上前又是一箭射翻了射程之内的一个鲜卑骑兵,眼中快意显露,将这些逃跑的鲜卑骑兵当作刘豹,呼厨泉顿时只觉着动力十足。 就这样,就在两支匈奴骑兵互不相让,卖力追赶的时候,突然异变陡生。 “咚咚~咚咚~咚咚~~~~~”战场上突然响起一阵激昂的牛角号声,呼厨泉循声望右侧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座土坡上,突然出现了一线黑色人潮,那是鲜卑人的骑兵,虽然被土坡挡着看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兵马,可是只看阵型的宽度就让呼厨泉一阵心惊。 这支突然出现的鲜卑骑兵距离本阵不过二三百步,而且是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阵型右侧,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本身就显示出强烈的攻击性,而现在自己的阵型因为追击而散乱不堪,如何挡住这支兵马直插肋侧的进攻, 025 鲜卑慕容 “这战鼓声……难道是慕容燕的部众到了,”正仓皇退兵的日律推演禁不住脱口道,其余众人脸上也禁不住复杂的神色萌动,这神色中既有喜悦又有担忧。 在所有的部落之中,只有慕容燕的慕容部落通过和汉人的战争学会了使用牛皮战鼓,这种指挥作战的方法和号角配合,使得他指挥军队更加得心应手。 要说这鲜卑诸部落的大帅当中,当年最受檀石槐倚重的便是中部大帅慕容燕,可以说他就是檀石槐之下鲜卑族人中最富才华的第二号人物,这个人脑子聪明、灵活,浑不似其他的鲜卑大帅那般粗蛮僵化,记得有一次檀石槐大王执意北伐丁零,只有慕容燕认为时机不成熟,可当时檀石槐执意不从,结果大败而归,檀石槐在世之时,经常夸赞慕容燕机变,一直将之依为左右手,几次在公开场合提出日后想将联盟之主的位置交给慕容燕继承。 能得到檀石槐如此的青睐,足以证明慕容燕是鲜卑人中万中无一的绝顶之才,可也正是因为受到檀石槐赏识的缘故,慕容燕的日子事实上过的并不轻松…… 汉历光和四年的时候,檀石槐突然暴毙,其子和连暗中得到柯最和阙居的支持,秘不发丧,在弹汗山宣布接替檀石槐成为鲜卑部落联盟的新大王,由于慕容燕当时正在北方参与战事,事先并沒有得到一点征兆,得到檀石槐病亡的消息收兵南返时,和连已经稳稳的坐在大王的位置上,慕容燕怒而率军反叛,却被同伴出卖大败而走,逃回领地休养生息,不服从联盟的征兆十多年,直到和连战死之后,才勉强和各部落保持着一定的交流。 可是时过境迁,和连在位为大王的几年里,由于能力不及其父,性又贪财,处理事务往往不公,导致各部纷纷叛离,渐渐只管自己,哪里还听从联盟的指令。 就这样,檀石槐辛苦建立那个本就松散的部落联盟如昙花一现般便分崩离析了,尤其是和连沒过几年就在袭掠大汉北地郡的时候被汉军射死,鲜卑各部落的大人就改为世袭相传,这也让慕容燕想要担当鲜卑大王的梦想成为了泡影。 希望破灭之后,慕容燕就性情大变,疯狂的扩充士兵对外攻战,毫不吝惜的吞并其余鲜卑部族,数年之间,慕容燕已拥有精锐骑众万余人,比当年中伏大败之前势力还要鼎盛,在整个北方无人敢轻撄其锋,不过也因为常年攻战,导致慕容部和其他部族的关系搞得十分僵硬。 这一次鲜卑召开部落联盟首领來天狼山商议对策,因为担心汉军势大,置葏落罗谨慎之下还是派人通知了远在北方的慕容部,希望能同舟共济,应付过这场难关,当然置葏落罗也并沒有指望慕容燕能答应。 结果慕容燕答应了,得到这个战争天才的相助置葏落罗当然高兴,可是因为慕容燕本身凶猛的攻击性,也让所有鲜卑部落首领暗暗戒备担忧,要知道这个慕容燕,在鲜卑部落中已经是公认的翻脸无情的人物。 土坡上,一柄血红色的大雕战旗随风猎猎飘动,大旗下,慕容燕一身黑色的铁甲骑在雄峻的战马上,随着嘴角的冷笑,斜划过眉眼的一道触目惊心疤痕如同肉色的蛆一般在脸上微微跳动,这让他原本清癯斯文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那是当年遭受同伴出卖大败后留下來的疤痕,当时几乎要了慕容燕的性命,而日后这肉色疤痕就成了慕容燕招牌式的标致,每当那条肉色疤痕跳动,就代表慕容燕心中的杀意萌动。 “黑鹰,杀了他们,”慕容燕简简单单的冷哼一笑道,身后数以千计的黑甲铁骑扬刀发起一声嗷叫。 “黑鹰铁骑,天下无敌,” 听到这一声吼叫,已经勒马停下的阙居咧嘴一笑道:“连黑鹰铁骑都來了……哈哈,匈奴人这次有得受了,” 黑鹰铁骑,这是慕容燕通过学习汉军而亲手组建的一支铁甲骑兵,拥有鲜卑人超卓的骑术,又在装备上无限接近甚至超越汉军精锐的程度,使得黑鹰铁骑在整个鲜卑都是一柄最锋利的长剑,虽然人数只有两千之数,不过能在大草原上组建两千铁甲骑兵,这队任何部落都是不易承受的重负,可是慕容燕却有这样的魄力,黑鹰铁骑也不负所望,在他的麾下立下赫赫战功。 地面明显的震动起來,呼厨泉本來正领着部众全力追逐着,马蹄践踏地面所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让他听不到其余杂声,可是现在竟然感受到地面传來的巨大震动,这份声势可以想象究竟该有如何汹涌。 “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让我碰上草原上最冷酷的野兽……”呼厨泉咬牙扼腕道,虽然两家一南一北相隔很远,不过呼厨泉还是老早就听说过慕容燕和黑鹰铁骑的赫赫威名,遇上这样一个凶狠的对手,呼厨泉只有自叹倒霉的命。 “传令左翼和中军停下整队,令右翼为前军迎击右侧的鲜卑骑兵,呃……还有,派人去告诉刘豹,这边中了埋伏,让他速速前來援救,”呼厨泉几乎是咬碎了压根将命令从牙缝里挤出,事实上他已经发现了这支來势凶猛的鲜卑骑兵,也意识到对手不好对付,可是知道归知道,呼厨泉眼下根本沒有别的选择,麾下骑兵正在全速奔驰之中,如果阵型不变继续追击前面撤退的鲜卑骑兵,很可能被这支突然出现的鲜卑援军拦腰截断,进而陷入前后合围当中,如果拨马逃逸,则会陷入对手无休止的屠杀当中。 这两种结果,呼厨泉当然不会接受,所以呼厨泉虽然明知道不大可能获胜,也只能选择和对手硬碰硬。 当然,呼厨泉还是想尽办法补救,除了变阵,呼厨泉还沒做犹豫就派出十几波飞骑向汉军和刘豹军求救,虽然呼厨泉并不敢奢望张辽和刘豹一定会施以援手…… 不过两边这么近的距离,上万奔驰的骑兵哪有可能变阵那么迅速,等交代完中军的要务,呼厨泉才亲自奔向右翼把两个千夫长叫到一处。 “我们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还有我呼厨泉的性命,就托付给你们了,”呼厨泉对两个千夫长郑重其事的道。 “大单于放心,我等就是死也会把敌人挡住,给大军争取时间的,”两个千夫长都是死忠于呼厨泉的股肱,闻言慨然道,两千骑兵根本顾不上调整阵型,就是杂乱无章的领着麾下部众迎向那已经近在咫尺的黑色铁流,他们要用血肉和生命筑起一道防线,替大部队争取时间,调整阵型。 看到匈奴人如此变化,土坡上一直纹丝不动的慕容燕嘴角微微抖动,呼厨泉不愧是南匈奴的单于,断臂的决心下的倒是够果决够快,一分犹豫都不曾有,不过智勇两千骑兵就像挡住草原上的霸者,,黑鹰铁骑,呼厨泉也太高看自己的实力了吧。 慕容燕当即用更激昂的战鼓声发出指令,告诉黑鹰铁骑:“全力击破这支不自量力的匈奴骑兵,” 呼厨泉的右军和一部分后军两千骑兵陆续脱离了大部队,他们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在高速奔跑中尽量的集中,竭力整理着队形,两个千夫长计划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逐渐形成了一个横八十骑,纵二十五骑的松散阵形,所谓松散,就是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沒办法做到齐整,索性就不讲究密集的防御,只讲究灵活性,这样沒有阵势的真是一般适合追击歼灭战或者混战,呼厨泉的意图就是让他们缠住黑鹰铁骑,与他们混战,阻滞他们的速度,靠着两千人的牺牲为大部队赢得时间,摆好阵型。 而松散的阵型即使黑鹰铁骑要全歼他们,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两个千夫长的想法是好的,可是高速飞驰中阵型哪里那么好调整,眼看着和鲜卑骑兵,阵型后方还拖着长长的尾巴,纵深二十五层的防线,还沒堆起十五列厚。 而且呼厨泉还是小看了黑鹰铁骑的破坏性。 “加速,撕裂他们,”随着慕容燕的一声低喝,身后号角声和战鼓声顿时响成了一片,整支黑鹰铁骑闻得号令顿时突然像开组了马力的坦克一般,疯狂的催马奔驰起來,黑色的铁甲,在秋日的艳阳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让匈奴人想到了那些武装整齐,气势沉凝的汉军重甲骑兵,他们的心中生出一股念头,或许只有汉军骑兵,才能对付这样装备精良的骑兵。 “为了大单于,为了我大匈奴的荣耀,”两个忠心呼厨泉的千夫长也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为了保护身后的大队,两千匈奴轻骑红着眼睛迎向武装到了牙齿的黑鹰骑兵,他们知道这样冲上去下场会是怎样,可是已经沸腾的血液显然不一时无法冷静。 转眼间,双方接触, 026 本是同根生 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骨骼碰撞之声,直接对撞的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匈奴两千骑兵是斜向发起重逢的,速度明显不够,和从土坡上顺势而下的黑鹰铁骑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再加上黑鹰铁骑一身铁甲的质量远远超过匈奴骑兵,这一接触,就如同坦克车撞上私家车一样,黑鹰铁骑当真是遇到什么撞飞什么,所向披靡,无人可撄其锋。 两千匈奴骑兵其实已经表现的足够顽强,为了挡住敌兵,他们用兵器、用马匹、甚至用自己的肉体去阻挡对手的冲锋,他们凶悍、毫无理智,就像是完全陷入癫狂的恶狼,一头同伴倒下了,立即有另外一头堵上缺口,他们只想着吞噬眼前的猎物,根本不去管对手有多么强盛,奈何此次他们的对手是草原上的霸主,,黑鹰。 沉重的厚背弯刀,冰冷沉重的黑色甲胄,训练有素骑术百里挑一的鲜卑勇士,这些差距都不是顽强的意志所能抵消的,更何况比起战斗的意志,冷酷的黑鹰铁骑也丝毫不逊。 两千匈奴骑兵,在黑鹰铁骑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沒消盏茶的功夫,就被强行撕裂开去,本來他们已经足够努力,为了身后的族人不惜牺牲自己,可是沒有办法,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有时顽强的意志也不能左右战局。 两千黑鹰铁骑穿破阻击的匈奴骑阵,根本沒有稍作停留,那些被冲散的匈奴骑兵自会有后面跟着的慕容部骑兵清理,他们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呼厨泉的中军主力。 这支尚余七八千人的匈奴主力如今正在五百步外的区域紧张整理着阵型,看到派出去阻击的两千骑兵不到一会的功夫就被撕开防线,那如噩梦的黑色铁流正汹涌的冲向自己,匈奴骑兵脸上明显都挂着一抹惊惧之色,场面显得有些混乱失序。 “就这样就崩溃了,”呼厨泉面色如土的惊呼道,虽然冲來的黑鹰铁骑不多,虽然自己身边还有七八千骑兵,可是正处于混乱中仓促执行各种指令的部下來说,此时的他们无疑就是送到敌人嘴里的一块肥肉。 “放箭,放箭,”呼厨泉这个时候能做的只有这些了,现在大队阵型乱七八糟的,情势还不如刚才那般逃走,他哪里能想到黑鹰铁骑竟然能这么快冲破己方两千骑兵的封堵。 随着呼厨泉的喝叫,数量不少却显得凌乱无章的箭雨嗡嗡呼啸着射向飞驰中的黑鹰阵营。 “举盾,”这样凌乱无章的箭雨,对黑鹰铁骑根本沒有多少威胁性,箭雨临头,伴随着指挥官的一声吼叫,黑鹰骑士们纷纷取下马腹的皮盾举过头顶,顿时黑色铁流的上空被一片灰蒙蒙的盾牌遮住,“唰……唰……嗖……嗖……”长箭碰到结实而富有弹性的生牛皮上,不是被弹起,就是插入了蒙在牛皮下的圆木里,只有数量很少的箭支落在马背上,或者钉入士兵的肢体当中,一轮箭雨,只射落了不过百余骑兵。 不过黑鹰铁骑已经将奔行的速度提升至极致,根本不给这块肥肉再射一轮的机会,就见一道黑色洪流涌过,黑鹰铁骑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切割入这片肥肉当中。 就见黑鹰铁骑蜂拥而上,一匹匹战马飞跃而起,一把把战刀从天而降,一支支长矛直面刺來,一批批长箭迎面射到,匈奴骑兵根本沒有排出迎击阵型,骑兵甚至沒有跑起來带上速度,这让他们就如同八千头待宰的羔羊,虽然他们的数量众多,可表现比起刚才的两千骑兵还不如。 血腥的屠杀再一次展开,黑鹰铁骑展现出惊人的战力和团队合作战术,他们十人为一组,三名长矛手在前突击,四名弯刀手在侧翼掩护,另有三名弓箭手在后射击,士兵们巧妙利用优势互补,一个十人小队发挥的战力,甚至超过百名训练有素的骑兵。 而且慕容燕麾下并不仅只有两千黑影骑兵,看着黑鹰铁骑切入匈奴骑兵阵中,慕容燕立即下令五千刚刚饱食了两千匈奴骑兵鲜血的大队紧随其后发起进攻,五千骑兵摆成攻击面极广的雁型攻击阵势,胃口大的竟然是想要一口吞掉整个匈奴阵型。 更可恨的是,那些刚才还争相逃跑的鲜卑骑兵见有便宜可拣,此时早已返身杀回,与慕容燕形成两面夹攻,这对本來就已经陷入颓势的呼厨泉來说更无异雪上加霜。 “快,快去让刘豹派救兵,告诉他,他也是冒顿单于传承下來的血脉,难道他就忍心看着大匈奴的族人遭受屠戮,”此情此景,呼厨泉只能再次派人去向刘豹求救,现在他也顾不上什么大单于的面子了,这样拖延下去,麾下这几千部众就会惨遭重创,甚至全军覆沒的可能。 只可惜,呼厨泉连续派出了五波求援的使者,刘豹都沒有派出一兵一卒…… 刘豹的兵马离的不远,早在发现呼厨泉遇袭的时候,刘豹就因为害怕自己也中了埋伏下令停止追击,就在离呼厨泉南面不到五里的地方整理队型,此时他们面前也对峙着一彪数量不多的鲜卑骑兵,大部分的鲜卑骑兵都已经前去围歼呼厨泉去了,留下这支规模不大的部队的目的当然是监视阻截刘豹救援的行动。 “呼厨泉说什么,”匈奴阵营中,刘豹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北方不远处,那里的战斗应该相当的惨烈,即便隔着数里也能清晰的听到隆隆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相比那边的惨烈战况,这边确实死一般的寂静,刘豹很配合的和这支骑兵对峙着,既沒有发起进攻,也沒有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救援呼厨泉的意图,倒像是看笑话一样,任凭呼厨泉派來的使者磕头出血,也只是冷冷笑着,不为所动。 來使道:“左贤王,求求你快发救兵吧,大单于部被三万鲜卑骑兵团团围住,已经死伤过半,再不去救,大单于只怕就要全军覆沒了,” “大单于……哼哼……”刘豹不屑的冷笑一声,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讥讽,不过他话并沒有说破,而是道:“大单于身陷险境,本王也很担忧,可是本王也是爱莫能助啊,就我这点兵力,能不能打得过眼前这支鲜卑兵马还说不定呢,” “左贤王,求求你了,大王说了,您也是冒顿单于的血脉,身负着振兴匈奴的重任,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大匈奴的族人遭受鲜卑人的他屠戮,”派出來求救的使者,语气一个比一个急切,显示出那边的情势已经越來越接近崩溃的尽头,而他们急切的近乎乞求的话语,在刘豹听來仿佛宛如天籁一般动听。 呼厨泉,你也有今天……不对,你早就该有今天了,嘿嘿……你死了正好,我正好名正言顺的成为大单于,一统匈奴全族。 “我怎么会忍心那样对待自己的同胞,我这里不也一样有敌兵抽不开身吗,你看看这面前的几千鲜卑骑兵,他们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就等着本王一分兵,好有机可趁,一锅端了咱们匈奴,到时候咱们匈奴菁英尽失,不仅他大单于,连我刘豹也是大匈奴的罪人了呢,” 使者想到本部正遭受的危境,又看到刘豹毫不在乎的表情,禁不住悲愤莫名,禁不住呵斥道:“左贤王,你们这里哪有战斗……你这分明是见死不救……” “大胆,”刘豹豹眼一翻喝道:“你这么以下犯上,不想活了吗,” 那使者慨然道:“死就死了,我不能完成大单于的托付,又有什么面目回去复命,倒是你刘豹,至此关头让所有匈奴人都看清楚了你的面目,刘豹,就算是大单于死了,单于之位你也不配继承,把所有匈奴人的命运交到你手里,那会是所有匈奴人的噩梦,” 刘豹怒声咆哮道:“你敢诅咒本王,來人,把他给本王拖下去砍了,”那使者的话,就如同一团挥之不去的梦魇,令刘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受。 须臾,左右就献上那使者的人头,至死,那使者都双目圆睁,那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吞噬了刘豹方始甘休。 刘豹被那使者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一马鞭将人头抽落草地之中,恨恨的喃喃自语宣泄自己心中的怨毒:“呼厨泉,连你手下一个小小的使者都敢瞧不起我,难道你就有资格有本事做大单于了吗,你当初不还是一样用卑鄙的手段将大单于的位置我手里抢走,我沒有错,只不过今天是从你手里把属于我的夺回來罢了,都是因为你当初的卑鄙,这么多族人才能陪着你丧命,” “等我做了匈奴单于,一定不会像你那么无能,匈奴一族在我手上,一定会恢复当年的荣耀的,” 叨念了半晌,右侧呼厨泉部传來的喊杀声已经越來越小,渐渐的听不清楚,显然哪里的战斗已经渐入尾声,刘豹不敢多做停留,深吸了口气道:“走,全军撤退,返回大营,” 027 不稳定因素 “呼厨泉死了,”收兵回到大帐沒过多久,文远就听到探马带回的消息。 探马恭声回报道:“是的晋公,呼厨泉部战死近半,余皆投降,只有去卑数百骑逃回……” 一旁徐庶惊问道:“只逃回來数百骑,鲜卑人果真不可小觑呢,击败呼厨泉的是谁,” “听说是中部慕容燕的军队……” “慕容燕,苏校尉送來的情报里沒有提及这个部落,这头恶狼怎么跑到了这里,”徐庶又是一惊道,这几年他是一直负责鲜卑人的情报收集的,所以对鲜卑的情况比较熟悉。 “呃,是这样的主公,这个慕容燕可不是个等闲之辈……”见文远露出询问的表情,徐庶忙将慕容燕的生平介绍给文远知悉。 “哦,鲜卑中竟然还有这等人物,”文远愣了一愣,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懂得借鉴汉人文明中的先进事物,目光长远,头脑灵活,最关键的是他还被所有的鲜卑部落背叛过,这样的人如果有机会招致麾下…… 想着想着,文远竟然露出一丝期盼的笑容…… 从事步骘疑惑问道:“鲜卑军又來强援相助,主公却为何发笑,现在咱们折损了万余匈奴骑兵,局面上已不占优……” 文远笑道:“哈哈哈,子山不知我心啊……鲜卑贼众轻骑飘忽,來去如风,向來行踪不定,过去纵然有战事,胜则长驱直进,败则如风遁走,便是受些挫败也不能伤筋动骨,而如今中西部鲜卑几十个部落十万骑兵尽集于此处,这机会简直可以称得上千载难逢,所以纵然是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此战若胜,鲜卑将从此不足为虑,可一鼓而定,,” 步骘恍然拜服道:“主公深谋远虑,臣下拜服,” 文远思忖一番,对几个谋士道:“奉孝,元直、公台,我刚才突然有一个想法,你三人参详一番,给我拿个主意……”说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郭嘉等人。 徐庶思忖一番道:“此事不难,我闻慕容燕恃才傲物,素为旁人所不容,对付此人至上之策莫过于用间,主公可如此这般……慕容燕走投无路之下,必为主公所擒,” 陈宫道:“只是要行此计,需有人引一军去做诱饵,此行危险,不知何人肯去,” 正说话间,帐外突听哨骑回报刘豹收兵而回,文远眼前一亮道:“嘿嘿,想什么來什么,这不就有合适人选了吗,” 主簿杨修道:“主公,呼厨泉刚刚阵亡,咱们又让刘豹前去做饵,会不会让刘豹生出异心,” 文远自信一笑道:“刘豹的脑子里想些什么我清楚,为了权力地位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很好控制,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就沒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郭嘉接口笑道:“而且现在呼厨泉身死,正是刘豹收买人心的好时候,此战若胜,他就是替呼厨泉和近万匈奴兵报仇的英雄,就能名正言顺登上单于之位,我想面对这些,刘豹只要有野心就会很容易做出选择的,”众谋士闻言皆服其高论。 文远点头笑道:“奉孝之言,正和我意见相合,把众将和刘豹召过來吧,你们商量一下如何定计……” ………… 当一头银灰色长发,满脸沧桑慕容燕趾高气昂的來到鲜卑各部落大营的时候,上前迎接他的各部落首领虽然表面上看起來充满热情,可是笑容之后却掩藏着一抹尴尬和深深的畏惧。 沒错,是尴尬和畏惧,因为慕容燕的恃才傲物,因为忌惮慕容燕所部爪牙的锋利,当年和连联络各部打压慕容燕的时候,中部、西部有不少部落都参与了那场伏击,致使从那之后慕容燕在鲜卑各部中被实际孤立,而许多部落有人都和慕容燕的关系变为敌对。 如今当年的伏击者靠着被伏击者的帮助才取得了一场胜利,迎接慕容燕的这些伏击者难免会生出一丝尴尬的心理。 不过相比尴尬,面对慕容燕他们心里更多的还是畏惧。 慕容燕有资格趾高气昂,当年被伏击之后,四面受敌的慕容部险些遭受灭族的厄运,谁能想到,就在慕容燕的超卓指挥下,慕容部竟在数以十倍的敌兵围剿下生存下來,并且经过他的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之下焕发了新生。 这次与匈奴单于呼厨泉作战,斩杀俘获了匈奴七八千精锐,连呼厨泉自己都沒有逃过被黑鹰铁骑斩杀的命运,这样一场辉煌的胜利,在场众人只能仰望其项背。 如今他部落的势力无疑是最强大的,有轻重骑兵上万人,长刀指处,整个鲜卑北部都要为之颤抖,丁零、高车……北方异族的许多部落都已对他俯首听命。 各个部落对慕容燕的畏惧便是缘于他的睚眦必报,慕容部强大之后,已经先后有三个鲜卑部落遭到慕容燕的吞并,这三个部落,无一不是当年参与伏击慕容部的凶手,这三个部落的人下场之惨,即便是残酷的草原人都为之站粟,老人孩子尽数杀尽,男丁全部被阉割为奴,女子……慕容燕用他狰狞的利爪和獠牙向所有鲜卑人宣布,背叛他的人一定会得到报复。 “哈哈,慕容大帅,多年不见了……”营帐之外,置键落罗、日律推演、柯最、阙居这些个各部大帅及诸多头领纷纷上前迎接,置键落罗、日律推演走在前面,柯最、阙居却似乎有意无意的拖在后面,置键落罗张开双臂和慕容燕拥抱为礼,接着是日律推演……然后……慕容燕沒有再去拥抱柯最、阙居,代之的则是一声冷哼。 只听慕容燕阴测测的道:“是啊,好久沒见了,也不知道柯最、阙居两位大帅看到我这个故人还活的好好的,心里会不会有些失望呢,” 柯最笑的有些尴尬,阙居面容则难堪的有些僵硬,这两人当初都曾与和连联手排挤慕容燕,以慕容燕的个性,如何能与他的仇人相拥。 不过眼下对付汉军才是要务,这几日的交战,几个大帅都深感要想增加胜算就不能缺少慕容燕这样强力的帮手,日律推演干笑着咳嗽两声道:“大帅,咱们已经多年不见,过去的恩怨先暂时放在一边,帐篷里早已备好了上好的酒肉,快随我进去好好的叙叙旧日情谊……”相比柯最和阙居,西部两位大帅和慕容燕的关系虽谈不上好,却也沒有结下什么过节,这个时候做和事老还是很适合的。 置葏落罗和日律推演是西部德高望重的大帅,其制下有实力的部落首领轲比能、步度根也相当支持这二人,西部鲜卑还是有着不错的凝聚力,虽然与汉军连年的征战使得兵马有所耗损,不过团结的西部鲜卑的实力不能被外人小觑。 慕容燕也并非目空一切的狂徒,日律推演都这般说了,沒有做声,大步走入帐内。 帐中早有人摆好了酒席,手扒羊肉、烤羊腿、柴鸡炖蘑菇、在配上香醇的美酒…… 席间,只有西部置葏落罗这边几个部落的首领向慕容燕敬酒,中部的首领们一个个低头狼吞虎咽的吃着,似乎刻意要忽略慕容燕这尊凶神。 但是话題最终还是要转移到汉军方面去的,酒过三巡,置葏落罗道:“慕容大帅,各位首领,眼下击败汉军是咱们的当务之急,咱们应当放开过去的恩怨,好好想想如何齐心合力把汉人从草原上赶出去,他们兵精将勇,战术又卑鄙狡猾的很,咱们一定要小心应对,” 置葏落罗的话在情在理,众首领听了纷纷点头称是,赞同置葏落罗的意见,唯独慕容燕冷冷一笑道:“我看你们这些人是越活越回去了,十万鲜卑健儿云集于此,竟然还沒有信心自认打不过汉人那区区十数万的步骑,” 顿了一顿,慕容燕又道:“在草原作战,这里就是咱们的天下,除了匈奴人对咱们还能有些威胁,那些徒步的汉军,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各位竟然对懦弱的汉军这般畏惧,” 慕容燕这一席话几乎把在场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帐内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置葏落罗也是愣了一愣,不过他涵养极好,并沒有动怒,而是婉转的劝道:“慕容大帅你是不知道,这支张辽的兵马和过去的汉军大不一样,他们可是少见的精锐,武器铠甲也精良的很……” 谁料慕容燕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就算拥有狼的爪牙,绵羊也始终还是绵羊,永远不是狼的对手,因为他们的懦弱是发自内心,”一边说,一边冷冷的望向柯最和阙居二人。 被慕容燕鄙夷的目光看着,柯最装作沒看见扭过头去,而阙居脾气暴躁,闻言顿时按捺不住胸中的火气,拍案而起道:“慕容燕,你别以为打了一场胜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置葏落罗好心提醒你,是不想你吃亏,别把别人的好心当成虚情假意,” “哈哈哈……”慕容燕仰首一阵狂笑,半晌才笑声一滞,傲然道:“从经历过那次之后,我慕容燕就再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我能活到今天,靠的全是我自己的努力,” 028 诱饵 “好心,哈哈哈……”慕容燕仰首一阵狂笑,半晌才笑声一滞,傲然道:“从经历过那次之后,我慕容燕就再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我能活到今天,靠的全是我自己的努力,” 沒有人能反驳慕容燕的话,在他落魄的时候,在场沒有谁伸出过援手,更有不少人还落井下石,如今慕容燕重新崛起,场面上的优势顿时让慕容燕占了去。 而听了这话,本來还想做和事老的置键落罗便是再好的脾气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慕容燕根本不接受别人的好意,自己有何必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呢。 这个时候,一直沒说话的柯最开口了,只见他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道:“慕容大帅既然口口声声说只相信自己,似乎根本不把自己当成我大鲜卑的一份子,哪有又何必來参加这次中西部部落联盟会议,好好的呆在你的北方就是了……” 这番话真可谓是诛心之论,一句话就把慕容部从鲜卑一族中分离出去,慕容部即便再强,你还能公然与整个鲜卑族中为敌吗,等收拾完汉军,回头再來对付你。 日律推演面露惊色的阻止道:“柯最大帅……”他沒料到柯最会这样说,草原上的汉子大都是直脾气,无论和慕容燕有沒有过节,慕容燕的言论都已经得罪了当中不少人,而柯最这么一说,更是彻底将慕容部孤立出去,与整个鲜卑为敌,柯最这样做固然可以联合各部一起对付慕容燕,却也让鲜卑部走上分裂的开端,这种结果当然不是他们这些檀石槐时代一心建立统一联盟的大帅、首领们所希望看到的。 可是等日律推演向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來不及了,待望向众人时,只见大多数鲜卑头领面上都带着深以为然之色。 你慕容燕不是狂吗,我们不陪你玩就是了。 “柯最……”慕容燕阴狠的看着柯最,眼神就如同毒蛇一般想要将柯最一口吞噬下去,柯最是和连的亲戚,当年合力对付慕容燕的时候,柯最在中间出了大力,和连死后柯最就成了慕容燕最想要报复的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目光对视之下,气氛冷凝,二人禁不住下意识的握向了手边的武器…… “柯最老贼,乖乖纳命來吧,”寂静中的爆发出自慕容燕的身后,只见一个魁梧硕长的身影暴起扑向柯最,速度之快,令人无法看清那人的长相。 不过日律推演早防着二人爆发冲突,见势不妙早已一声喝道:“轲比能,阻止他们,”话音一落,轲比能和步度根早已越众而出,两把弯刀齐出,半途挡下了那人的攻击。 不过那人的力道大的惊人,轲比能和步度根本來在族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二人合力居然架不住來人一刀,踉跄后退了数步才缓过劲,惊愣的看着那人。 只见劈出那惊人一刀之人年方二十,身高九尺,九尺,鲜卑人因为常年骑在马上,都有些罗圈腿,鲜有人能生的如此高大,可那人非但生得高大,还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日律推演也是一惊,想不到慕容部竟还有这等武艺超卓之人。 不过阻止鲜卑分裂、两边火并才是大事,日律推演不及细想,忙上前劝道:“慕容大帅暂且息怒,莫要伤了咱们鲜卑一族的和气,现在大敌当前,还是应当先想办法退敌要紧……” 慕容燕看了一眼日律推演,眼中的暴戾缓缓消褪,嗯了一声道:“既然日律推演大帅说情,羽儿,你先退下,”至始至终,慕容燕的口气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喊到那青年的名字时,才带着一丝暖意。 “是,父亲,”被叫做羽儿的那人肃声回应,不屑的瞪视了柯最一眼,又看了看轲比能和步度根,这才收刀退了回去。 一场一触即发的火并至此终于消弭。 慕容燕冷声道:“我这次來,除了教训教训这些不开眼的汉军,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曾经好心帮过我的兄弟,看看你们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有就是告诉你们,当年你们对我慕容燕的恩惠,我一直都沒有忘记,我们走,羽儿,”慕容燕眼神冷冽的扫视了一眼在场的鲜卑首领们,冷哼一声,领着那高壮青年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帮各部落首领愣在原地…… 置键落罗看着慕容燕,脸上满是凝重,良久才长叹自语道:“慕容燕啊……你的眼中只有仇恨,大敌当前,你又将咱们鲜卑一族的前途置于何地,” 出营的路上,那个魁梧的鲜卑青年边走边开口问道:“父亲,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柯最老贼,”他的眼神充满血丝,瞳孔中透着刻骨的恨意。 “羽儿,我知道你想为母亲报仇,我又何尝不想杀了柯最祭奠我的爱妻,可是……”出了营的慕容燕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的冷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慈蔼的面容,只见他轻轻拍着青年的肩膀,劝慰道:“不能冲动啊,刚才我就有些冲动了,被仇恨蒙蔽了理智,连日律推演他们的话都沒有听进去,其实他们说的对,咱们和柯最的恩怨不应该拿到这种场合上解决,那样只会让咱们成为整个鲜卑族的敌人,现在……还不到解决柯最的时机……” 对这个天赋异禀,神力惊人的爱子,慕容燕一直尽心教导栽培,慕容羽确实不负其父所望,自小弓马刀法都出类拔萃,十六岁就在勇士云集的慕容部无人能敌,十八岁就从慕容燕手上接过黑鹰铁骑的指挥权。 他作战勇敢,一有战事就会冲在最前面,平时能与士兵同甘共苦,跟在自己身边这几年,已经在部落里建立了极高的威望,深受族众拥戴,族中之人长长为大帅有这样一个勇气和武艺兼备的继承人满心欢喜。 如果说爱子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他的性子实在太像自己,有时候性子会有些执拗,冷酷、对外人从來不留余地。 只听慕容羽道:“那就让我的杀母仇人继续逍遥下去,” 慕容燕摆了摆手道:“机会会有的,今天在各部落首领面前,我们已经狠狠的给了柯最一个难堪,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不少威信,那些部落首领心里想什么我清楚的很,只要谁表现的强势,他们就会害怕谁,等打败了汉军之后,当年这笔血债咱们迟早会和那些算计过咱们的人清算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拿他们的人头祭奠你的母亲,” ………… “慕容燕部落的营帐沒有和其他鲜卑部落扎在一起,”汉军营帐中,文远听了徐庶的回报顿时一喜。 “正是主公,慕容燕的兵马在其余鲜卑部落东面二十里外扎下营地,派去的哨骑和苏校尉两边都传來消息,这个情报确定无疑,”徐庶点头笑道。 文远眯眼笑道:“哈哈,看來慕容部果然传言的和鲜卑其他部落积怨很深呢,派人去刘豹那儿,告诉他可以行动了,能不能成为南匈奴的大单于,就看他这一次卖不卖力了,” “遵命,”徐庶恭声应命。 想着郭嘉几人商议的计策,文远眼中闪过一抹兴奋,喃喃自语道:“此真乃天助我也,这一次一定要让这个桀骜的慕容燕想我俯首称臣,” ………… 一大早,慕容燕刚刚从营帐中起身,一出帐篷,就听见帐外鼓噪声响起,慕容燕面色一凝问道:“营外是什么事,” 亲卫正要回话,就见慕容羽已经一身披挂疾步走來,行礼道:“父亲,守卫來报,匈奴左贤王刘豹在营外挑战,” 慕容燕冷哂一声道:“刘豹,就是前日那个呼厨泉被围见死不救的胆小鬼,” “正是,听说他还是前任匈奴单于于夫罗的儿子呢,这种脓包,身上居然流淌着冒顿单于的血脉,这家伙说他要为前日一战死去的匈奴人报仇呢,儿子恳请领黑鹰铁骑出战,好好给这个胆小鬼一个教训,”慕容羽也冷笑一声道,神情语气和其父亲几乎如出一辙。 “也好,正好让柯最他们看看咱们慕容部的实力,去吧,我随后率大军给你掠阵,” 慕容羽欣然应命,点起两千黑鹰铁骑出营,营外刘豹见鲜卑兵马出阵,忙退后一里列阵,与慕容羽对峙在一起。 “区区五千骑兵,也敢前來送死……”慕容羽看了匈奴兵马规模,冷笑自语,黑鹰铁骑自组建以來,经历大小数十阵,其中以寡击众的战例不胜枚举,面对匈奴五千骑兵,慕容羽沒有半点畏惧,眼神中反倒还带着一抹浓浓的兴奋。 相比慕容羽,对面刘豹则是一脸沉思犹豫之色,仿佛还在纠结这样一场战端是否真的开启。 “拼了,富贵险中求,反正不答应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良久,刘豹才狠狠的一咬牙,右手高高举起,大声吼道:“天狼神~~” 身后,一排看到他手势的号手将沉重的牛角号奋力吹起,数千匈奴骑兵扬起手中的镔铁弯刀,奋起全身的力气大呼道:“呼~~荷,” 029 一石三鸟 在部众鼎沸的吼叫声中。刘豹策马出阵。大声喝道:“慕容燕在那儿。快快让他出來受死。” 慕容羽手绰一对链锤策马而出。马鞭一指鄙夷笑道:“刘豹。你这胆小鬼。前天还让你夹着尾巴逃了。今天为何。竟然前來送死。” 刘豹脸上一红。斥道:“小儿休要多言。快叫慕容燕出來。今日我只取慕容燕的人头。” 慕容羽道:“就凭你。也配让我父亲出手。这么大言不惭。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说罢。链锤挥舞骤马直取刘豹。 “给我杀了他。”刘豹大喝一声。身后一员匈奴武将手舞双刀而出。二马相交至近处。慕容羽偏头让过來将一刀。一锤下去。在那匈奴武将头上砸出个碗口大笑的凹坑。脑浆顿时崩裂。栽落马下已经气绝而亡。 刘豹大惊。慕容羽手上这一对链锤。从手柄、锁链到锤头。看材质都是精铁打造。少说也有三四十斤重。锤头上许多不规则的凸起。但凡使这种兵器的武将。手上定然是有绝活的。而且还需要十足的勇气和信心。否则一个不好反倒伤了自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慕容羽一合建功。长啸一声骤马向刘豹杀去。刘豹大惊。忙遣族中四员骁将齐上。來战慕容羽。 慕容羽抖擞精神。一人独斗四将傲然无惧。只见他手上链锤上下翻飞。密不透风绕住周身。劈砍向他的刀枪无不被他那一队链锤被震退。 不出十合。慕容羽一锤将一员匈奴战将连人带马砸翻在地。其余三将胆寒失色。相视一眼拨马逃回本阵。 “撤退。撤退。”刘豹见势不妙。勒兵急退。五千匈奴骑兵。來的时候气势汹汹。去的时候也迅如潮水。 慕容羽颇有些意犹未尽的冷笑道:“就这么点本事。也敢來挑战我慕容鲜卑。勇士们。随我掩杀过去。” 慕容羽链锤一指。身后骑兵潮水涌出。匈奴兵大败。溃不成军奔逃三十余里。慕容羽在后紧追不舍。眼看着刘豹身边的亲随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区区数百人。直到到了一个黄牛峪的坡地。 黄牛峪是一片起伏不平、沟坡纵横的土岭子。草原上这样的低矮的土岭子还是很多见的。有的地方的坡子坡度低矮平缓。有的地方则高耸险峻的近乎直立。遇上这样的地形。马匹甚至沒办法攀爬上去。 “快啊……怎么还沒到。” 刘豹伏在疾驰的战马上。不时的看着身后的慕容羽追來了沒。既不敢跑得太快甩开追兵。又不敢靠的太近让慕容羽追上。沒错。他就是这次计划计划中安排的那个诱饵。目的就是为了把慕容部引到这黄牛峪里。 黄牛峪刘豹也沒有來过。他只是一路顺着插有白旗的记号逃跑。汉军早已在前面不知什么地方设好了埋伏。就等着刘豹将慕容部鲜卑引入这个致命的圈套。 本來以刘豹精明的性格。让他去做诱饵他是一百个不同意的。奈何此次文远给他开出的条件诱惑实在太大了。只要他能完成这次诱敌的任务。日后回去。文远就扶持他坐上大匈奴的单于之位。连同呼厨泉的部曲也由他吞并掉。 如果是这样的话。年迈的去卑即便反对也沒用了。到时候南匈奴里就成了他刘豹一家独大。成为大单于还有谁能够阻挡。 所以。虽然心里很是肉疼这一路上损失了不少部众。不过想到未來美好的前景。以及精锐的天狼骑兵提前被自己雪藏。刘豹的心里顿时好过了不少…… “快点。再快点。今天一定要给我生擒了刘豹。” 刘豹身后身后二百余步外。慕容羽正领着数百精骑紧追不放。望着前面不远处不时回头看向这边的刘豹。慕容羽狠的牙直痒痒。一面骤马加鞭一面催促道。 身边一名亲骑环顾左右十几丈高的土岭子。心中犹豫委婉劝道:“少帅……少帅。这里地形起伏险恶。只怕中了刘豹的圈套。反正咱们已经打败了匈奴兵马。您看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谨慎一点才好。” 这亲卫还是很了解慕容羽的脾气的。知道少帅只要一打起仗來。就会不要命的疯狂。这个时候劝他收兵。十次有十次结果是无效。 果然慕容羽连抬头看都不看就一口回绝道:“怕个什么。刘豹胆小如鼠。早被我吓破了胆子。这时候他逃命都來不及。哪有时间设什么圈套。” 那亲骑看了看前面仓皇逃窜的匈奴败骑。也觉着这帮匈奴人不大可能耍什么阴招。可是心中仍有些不放心的道:“料來刘豹想不出这样的点子。可是汉人一向狡猾……保不齐……” 慕容羽不耐烦的答道:“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还是咱们慕容部中的勇士吗。再说了有我在。就算是那些懦弱无能的汉人在前面有埋伏。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别啰嗦了。快给我追。今天一定要给我把刘豹抓住。” 那亲骑见慕容羽心意已决。情知再多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埋头控骑。快马加鞭追向刘豹…… 黄牛峪的某处高坡上。文远正眯眼凝视着坡下的一片谷地。这凹谷宽仅有二百來步。最窄处仅容数骑并行。宽却足有两三里长。形状就像一条蜿蜒的蛇腹。内里虽然别有洞天。到了最里面却是一条死路。 谷地两边的土坡有十余丈高。坡势出奇的陡。几乎达到垂直的程度。也不知哨骑如何能在方圆数百里内找到这么一出合适的地方埋伏。 高坡上。此时早已密密麻麻的趴伏着三千弓弩手。远处的谷口位置还堆积着无数重逾数百斤的石头。再往更远处看。漫天的尘土由远而近。显然正有大队兵马驰向此处。 “主公。來了。鱼儿上钩了。”几个身手矫健的夜影卫疾跑着回來禀告道。 “好。越兮、王越。准备动手。”沉思中的文远剑眉一挑。肃声传令。 二人忙依言各自下去准备。不消片刻。就见刘豹领着百余亲骑冲入谷中。谷道曲折。刘豹只能顺着山路前行。前面的情形根本看不清楚。二百多步外。慕容羽紧随其后。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留。 “这样跑下去。还能跑到什么时候。”从慕容部大营败退到现在。刘豹已经马不停蹄的跑了四十里路。再加上一大清早赶得二十多里路。此时刘豹早已经是人困马乏了。看着身后依旧紧追不舍的慕容羽。刘豹已经有些懊悔答应做这个诱饵了。 可是更令他绝望的事情还在之后。谷道终有尽头。随着刘豹的深入。很快到了绝谷尽头。看着三面高高的土坡。再无一条道路可走。一下子。刘豹的心从嗓子眼凉到脚脖处。其身后亲骑也是一个个睁目结舌。沒法做声。 “哈哈哈。刘豹小儿。这下看看你还往哪儿走。”身后。慕容羽领着数百黑鹰铁骑气势汹汹杀至。看见刘豹已经无路可逃。如俎上之肉。顿时仰首一阵狂笑。浑然沒有察觉到异样之处。 “为什么会是这儿。张辽。你让我把慕容燕引到这里。难道是想连我也一并除了吗。”慕容羽正自得意。突然听见刘豹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吼。这吼叫声充满了上当的懊悔、愿望落空后的怨怒。 听了刘豹的话。慕容羽陡然惊醒。刘豹放着宽敞平坦的大道不走。偏走这草原上不多见的土岭。此地三面是坡。只有背后一条出路。难道刘豹跑了这几十里路。真的是为了把自己引进汉军预先设好的埋伏。 仿佛是印证了慕容羽的猜测。伴随着一阵连珠炮响。只见三面土坡上。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无数手持强弓硬弩的汉军士兵。锋利的箭矢指向谷内的鲜卑军士。阳光照射在箭簇上。反射出的寒光让人暗暗心惊。 “中计了。撤。快撤。”慕容羽大惊失色。这个时候哪里还想着刘豹。慌忙之下急令退兵。 土坡之上。文远看着退走的鲜卑骑兵。并沒有任何动作。谷口处有越兮在。文远不相信有谁能走从越兮的手中逃出。 “张辽。张辽。你这个骗子。你骗我。利用我们匈奴一族。只怪我瞎了眼睛……” 接着。文远又将目光移向仍在绝望喝骂的刘豹身上。刘豹骂文远骂得那个恶毒啊。语气中充满了恶毒和愤怒。听得那些一向把文远作为精神偶像的晋军军士一个个恨得牙痒痒的。不由自主的将目标锁定在刘豹身上。如果不是晋军军纪森严。未得军令不得擅动。恐怕射出的箭矢足以让刘豹几十次爆头。 文远玩味的看着已经歇斯底里陷入局王忠的刘豹。良久才喃喃自语道:“王越。把他拉上來。我有话想跟他说说……” 王越犹豫了一下。本來他接受的不是这个指令。不过上命不可违。虽然不知道主公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还是很快点头答应道:“主公……呃。属下遵命。” 030 撕破脸皮 “小王刘豹……拜……拜见晋公……”从死到生,被用绳索吊上來的刘豹并沒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望着文远射來高深莫测的眼光,想着刚才对张辽出言不敬,刘豹不禁觉着两股战战,汗出如浆…… 刚才,以为自己身陷绝路,刘豹绝望之下几乎把自己心里面所有的抑郁都宣泄而出,其中不乏对文远的诅咒,这番话自然被土坡上的文远听得一清二楚。 “刘豹……刚才你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吗,”文远带着些许玩味淡淡的道,不带一丝火气,可是身周凝聚的威压让刘豹禁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伏罪。 “小王该死,晋公恕罪……” “你沒有错,又何必让我恕罪,”文远眯眼淡淡一笑道,刘豹身躯一颤,面色惊慌,仿佛听出了文远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刘豹叩首道:“晋公饶命啊,小王刚才也是以为必死才一时情急,并非出自小王本意啊,小王追随晋公多年,还望晋公念在小王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小王方才的口不择言……” 文远撇嘴一笑道:“刘豹,你跟随我已经有些年了吧……” 刘豹听着话中似有转机,忙接口道:“是是是……那还是兴平年间的事,到现在都已经快十个年头……” 文远点了点头,淡淡笑道:“十年了呢,那么刘豹,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要追随我呢,”话刚说完,文远面容一肃,虎目定定的看着刘豹,一动不动。 “这……”冷汗,刷的一下从刘豹背后浸出,怎么回答,难道说当时是迫于他张辽的威势不得已臣服,难道说自己是想 利用汉人的势力除掉呼厨泉,替他扫平登上大单于宝座路上的拦路石头,那不是自己作死吗,可要是说自己认定他晋公是当世英主,受其感召慨然來投,张辽又不是傻子,这话就算说出來,他会信吗。 文远眯眼笑了笑道:“你难以启齿,那就由我來代你说吧,今天就你和我,咱们把话挑明说透……” “晋公……”刘豹惊的魂飞天外,他已经感觉到不妙,可是又沒有胆量阻止文远的进一步举动,在匈奴人眼中出身高贵血统纯正的刘豹就如同草原上的雄狮,可是在文远面前却卑微胆怯的像只小兔。 “当年白波贼十数万众援救张燕,你当初也领着你的部众参与其中,结果那一战白波大败,当时走投无路的你也被迫臣服保命,此外你的亲叔叔呼厨泉夺了你的单于之位,你一心想借我之手除掉呼厨泉,好立你为匈奴之主……” “不……不……”刘豹惊恐的摆着手,可是他也只能在文远面前表现出这些,连辩驳的胆量都沒有,因为文远的这些话,正中刘豹心头。 文远语气渐渐转冷,笑道:“呼厨泉也并非无能之人,他看出你的野心,就和你比着向我献媚邀宠,你献多少牛马,他就非要比你多一些,免得有一人成了被你踩在脚下的踏脚石头,说实话,呼厨泉如果还活着的话,我倒很乐意看到这样情形,两个匈奴首领的内斗,使得你们两个必须都要向我臣服,” 刘豹整张脸已经全白了,吃吃道:“你……利用我,” “彼此彼此罢了,我又何尝不是被你利用,”文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只可惜现在呼厨泉死了,你的野心再也沒办法束缚得住,一旦你成了单于,你的心态就会发生变化,迟早有一天会和我发生冲突……” “你要杀了我,”刘豹面如土色,恐慌已经令他忘记了对文远使用敬语,已经到了撕破脸的时候,虽然刘豹一直想着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在他的想法里都是由自己主动提及,可是现在由文远捅破折成窗户纸,这种反差不禁让刘豹有些失落和抑郁。 文远笑着道:“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不是,你我的心思其实彼此都非常清楚,只不过你有求于我,不得不曲意逢迎,现在既然已经无人能阻止你登上单于之位,以你的心气,又岂会愿意受制于我,与其终有一日背我而去,何不如……” 刘豹低头脑子飞转思虑一阵,强自镇定:“晋公,您考虑清楚啊,我承认你对我的想法一清二楚,可你也要考虑杀了我的后果吧,外人都知道我一向对您忠心耿耿,你这样诛杀忠臣,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本來想來投靠您的人难道心中就不会多出几分考虑,” “啪啪啪……”文远赞许的拍起了手,自若一笑道:“不愧是刘豹,不愧是我看重的人呢,这份急智只怕鲜有人能及……” “多谢晋公夸奖,小王也是被逼无奈啊……”刘豹不自在的干笑,他绞尽脑汁想出了这样一条劝说文远不杀自己的理由,不想对方竟似毫不在意,这顿时让刘豹的心一下子揪紧。 文远云淡风轻的笑道:“这一点你放心,我怎么会杀你,怎么会诛杀忠心之臣,你当然是和呼厨泉一样,死在和鲜卑人的战斗中了呢,为了赞扬你的功勋,我还要在你死后好好嘉奖你,” “张辽……你们汉人好卑鄙,”情知求饶武王,刘豹终于再也冷静不下去了,豹吼一声向文远扑去,虽然他明知就是十个自己也不是文远之敌,可是惊怒,怨恨已经让失去了最基础的判断力。 “王越何在,”文远鄙夷的冷笑一声,事实上这种场合,已经不需要出手了,只见他冷喝一声,一把森寒的松纹长剑已经横在他和刘豹之间,一剑挑飞了刘豹手上的弯刀,下一瞬已经鬼魅一般的架在刘豹的颈际。 “刘豹,你还想反抗吗,”文远冷冷一笑道,王越的剑法,早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有王越在身边护卫,几乎沒有人能对文远不利。 “张辽,你杀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唯你马首是瞻的匈奴首领了,别人……一定不会顺从你的,”刘豹绝望的厉声大叫道,明明声音凄厉,说的确实求饶的话语,他已经完全崩溃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事情。 文远冷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狞厉,喃喃低语道:“刘豹……换作别人或许我还会放他一条生路,只可惜是你,别怪我,只怪你是刘渊的父亲,” 沒错,几十年后的五胡乱华时代,刘豹的儿子刘渊就在中原建立了匈奴政权,是祸害汉人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从一开始,刘豹就是文远不打算放过的。 “什么,”刘豹沒听清楚文远说的话,但是他却看到了文远眼中的杀意,他自知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在劫难逃了。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满怀憧憬的道:“你不必知道的太多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死与不死,都会有匈奴人从骨子里抵触汉人,真正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要么接受我汉人教化,要么就只有和匈奴这个名字一同被历史抹去,” 或许有句话说的沒错,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文远自己也不知道,前世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自己经历了这梦幻般的一世之后竟然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手上巨大的权势和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他的思想和性格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现在的他胸中壮志凌云,筹划多年的大计划已经被他毫不犹豫的运作下去,诛杀刘豹,彻底驯服匈奴其中的步骤之一。 想到自己这份庞大的计划,文远的眼神不禁一阵坚定,喝道:“王越,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音落,剑起,一道血光闪过,刘豹的人头噌的一声飞起一丈多高,最后顺着山坡滚落谷底……临死之前,刘豹那圆睁的狰狞双眼中人满怀恨意。 刘豹的人头滚落谷底,顿时引起那百多名骑兵的惊呼,文远的目光循着叫声扫了扫谷底,道:“王越,这些匈奴骑兵交给你处理,我去谷口看看结束了沒,” “属下遵命,恭送主公,”王越恭声应诺,直到目送文远离去,一声号令,驻扎在两侧土坡上的弓弩手顿时将手上的弩矢指向谷道内的百余匈奴亲骑…… 身后,一场小规模的屠杀正在进行,文远则信马由缰的往谷口行去,前几天呼厨泉死了,现在刘豹也死了,去卑又已经老迈武勇,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相信整个匈奴都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这个时候正是拉拢教化匈奴人的最好时机。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汉化匈奴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需要几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才能达到文远想要的目的,下一步要做的就是,从匈奴之中选出一个仰慕汉人文化,还要有一定地位的代理人做上匈奴单于之位。 做上单于,相信这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所以选人的条件看似苛刻,其实却并不难寻,有了这样一个代理人,文远打算在匈奴中试行的几条措施就能尽可能顺畅的推行下去,匈奴人就能很快被汉化,相信几十年之后,汉人的血液就能深深的融入到匈奴人的骨子里, 031 超一流的鲜卑武将 当文远來到谷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顿时让文远有些惊讶,谷口已经被巨石和燃烧的檑木堵得水泄不通,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鲜卑军士在这里的抵抗竟然还在继续。 要知道为了不放走一人,这谷口的安排最是严密,文远还专门安排了越兮负责此地,而且文远和刘豹的谈话可是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到现在这伙鲜卑骑兵还能强撑着,他们的表现不能不令人惊异。 “怎么还沒有解决,”文远一上來还沒细看,就挥手招过越兮问道。 越兮脸上一红告罪道:“主公,末将无能,这伙鲜卑人确实难缠的很,尤其是会射箭的那个鲜卑将军……” 文远顺着越兮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谷口靠里的一处跨度较宽的土坡下,百余名鲜卑军士正用牛皮盾组成了一片墙壁,抵挡住住对面土坡上射下的箭雨,这里距离对面土坡足有百步,鲜卑人又有铁甲护身,即便是强弩给他们造成的伤害也是相当有限的,头顶坡上的弓弩手虽然也能从上面射下去,可是因为角度的关系,难免准确上会打些折扣,而且难免有些死角是弓弩手射不到的。 这种状况之下如果是在中原木石丰富的条件下,其实是很容易解决,只需对着鲜卑人聚集的位置一通滚木擂石砸将下去就能解决问題,可这里是草原地带,石头、木头都少见的很,之前军士们费了很大力气在方圆几十里内一阵搜集,找到的木石除了堪堪堵住谷口之后,就已经所剩无几。 依着越兮的回报,文远又是一阵找寻,越兮说了,这伙鲜卑人中,有一个极其善射的领头将军,隔着百步之外,他射出的弓箭能穿甲胄,而且几乎例不虚发,这么一会的功夫,己方弓弩手被他射翻了十余人。 文远正仔细扫视过去,突然耳边闻得一声沉闷的弓弦声从谷地响起,紧接着就见一道黑色光芒迎面呼啸着射向自己,这速度,这劲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文远身前丈许,而且是奇准无比的照着文远的面门而去。 “主公小心,”越兮惊得大吼一声,箭步上前一戟砸向來箭,他眼明手快,一戟将來箭磕落于地。 “末将该死,让主公受惊了……”虚惊一场,越兮忙拱手伏罪道,几个玄缨卫不敢怠慢忙手持举盾护住文远周身,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准狠的射技,确实是这些经验丰富的玄缨卫始料未及的。 “都散开,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文远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这种距离射过來的箭对付常人或许还可以,对付已经跻身超一流水准的文远确实毫无威胁的,其实刚才他眼睛连眨都沒眨,就算是越兮不替他斩落來箭他也能轻而易举避让过去。 此时文远径自走上前拾起那支已经折断的箭支,箭是做工精良狼牙箭,箭镞精钢制成的,入手极重,在中原都很少有人用的起这等利器,而且看刚才那一箭的力道和速度,至少也是三石弓才能射出这样的效果,难怪隔着百步距离还能射穿甲胄。 好箭法啊,文远顺着刚才一箭射出的轨迹,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浑身被铁甲包裹的鲜卑将军,他腰间缠着一条儿臂粗系的锁链,手绰一张铁胎长弓,看上去年纪轻轻,整个人显得威武不群,看着不禁让文远有些见猎心喜。 “停止射箭吧,这个人……我要生擒,”文远当下不假思索的道。 晋军一向令行禁止,号令一下,几息之后再无一箭向下射出去。 只听文远喝道:“下面的那位将军听着,我乃是大汉晋国公张辽张文远,不知将军高姓大名,阁下的胆略、剑法我佩服的很,不知可有胆量上來和我一叙,” 其实就在文远打量慕容羽的同时,慕容羽早就看到对面土坡上來了一个汉人将军,现在自己和麾下百多个兄弟所处形势恶劣,慕容羽必须寻找机会冲出绝谷去,來人身高八尺,左右簇拥护卫,一身明晃晃的金色明光战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仿佛散发着无数道辉煌的光晕,令人不敢逼视,威武犹若天神,慕容羽第一时间就觉得此人定然是汉军中地位极为尊崇之人,所以刚才心动之下倾尽全力一箭射了出去。 可惜这一箭并沒有射杀了那人,那人身子动也沒动,甚至沒有眨一下眼皮,这种表现要么是迟钝根本沒來得及反应,要么就是源于绝对的自信,相信那一箭根本伤不了自己,慕容羽仔细的观察土坡上的那汉将,总觉着后一种的可能性多些…… 此时听到那汉人大将自报姓名,竟然是大汉的国公张辽,如此尊崇的地位让慕容羽既惊讶又是扼腕,惊得是虽然地处漠北,可是张辽的名号在慕容羽还是听说过一些,知道此人乃是现如今大汉朝廷最有权势的大官,可惜刚才那一箭沒能将之射杀,慕容羽怎能不又惊又叹。 虽然有些懊恼,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从此绝境中离开,听说汉人不是最讲究面子吗,慕容羽眼睛一转,计上心來…… 只听慕容羽一口回绝道:“我呸,你们这些汉人,尽会以这种阴谋算计人,有胆子放我慕容羽出去,明刀明枪的干上一仗,看我不把你们这些懦弱的汉狗一个个砸成肉泥,” 这一番话差点沒让晋军众将士气炸了肺,越兮性子火爆,第一个站出來骂道:“我CNMD鲜卑狗,少在那不识抬举,我家主公乃是堂堂大汉晋公,见你是看得起你,是你八辈子都修不來的福气,你要是再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一戟戳烂了你,” “让我上去,你们汉狗又不知会耍些什么诡计,有胆子你就下來和我单对单干干啊,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们汉狗……”慕容羽张口汉狗,闭口卑鄙,说的晋军众将士一个个怒气上涌,纷纷加入骂阵。 “鲜卑狗,你有种上來,上來我一只手让你,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 “NTMD……” “CNMB……” “……” “够了越兮,都给我退下去,”两人一阵不堪毁骂,倒把文远晾在一边,越兮骂的正起劲,突听文远不悦的冷哼一声,越兮顿时一个激灵,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 文远语带不屑的道:“兵不厌诈,我就不信为将者不懂得这个道理,既然能以策略战术解决问題,谁还愿意拿自己部下的性命换取胜利,本來我还见你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还以为是个将才,想请你上來一叙,不想竟然让我听到如此浅薄的话,当真是令我失望之极,” 只是这一席话,就说的越兮脸红不已,跪伏于地道:“主公,末将知错了……” 文远摆了摆手沒有说话,而是继续观察这鲜卑将军。 看到那鲜卑将军听了自己这番话之后并无异状,文远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诧异,点头喃喃低语道:“哼哼,有意思,差点连我都给骗过了呢,” 只听文远扬声长笑道:“慕容羽……你的表现让我越來越惊讶呢,居然这种状况下还能想到用激将之法脱身,我都差点让你骗了过去,” 慕容羽眼中闪过一抹惊色,想不到这汉人大官竟然这么快看穿自己的计策,如此一來,自己最后一丝逃生的机会都彻底断去。 慕容燕心中绝望之下,仰天长叹道:“你们好人果然都是奸险狡诈,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你看破我的计策,也罢,大丈夫不过有死而已,只是想不到我慕容羽年少英雄,今天竟要葬身于此地,”说罢,抽出腰间佩刀向自己颈部砍去。 闭目赴死的慕容羽眼看着那一刀就要砍在脖子上,突然听得耳边一声呼啸,睁眼一看一到黑芒呼啸着射向自己的咽喉要害,其目标之准,力道之猛,令人窒息。 身为一个身手达到超一流的武将,受到來自外界的威胁,都会本能的生出感应抵挡或者闪避,慕容羽就本能的挥刀将來箭劈飞,不过这一动作也让他中止了自尽。 “哈哈哈……”文远长笑着放下手中的雕弓,他当然不想看着慕容羽这个将才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去,只是他实在沒想到慕容羽的性子会那么刚烈,说自尽就自尽,自己话还沒说完,仓促之下只能出此下策,射出一箭逼迫慕容燕本能的自救而放弃自尽。 射这一箭本來也是文远的无奈之举,他知道但凡武艺达到易筋巅峰的武将,都会对來自外界的致命危险生出警兆,虽然他看不出慕容羽的武艺深浅,不过只看刚才射出的那一箭就能猜到慕容羽的武艺不低,至于达沒达到易筋巅峰,文远实在沒时间考虑,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谁料结果文远竟然蒙对了,得到的答案还让文远异常欣喜,这个慕容羽,竟然果真是个武艺已经达到超一流境界的顶尖武将呢, 032 越兮战慕容 “你……”慕容羽面露惊容道,对面张辽方才射出的那一箭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要知道自己刚才自尽事先并沒有太大的征兆,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张辽这一箭竟然还能射得这么准,这么大劲力,比刚才自己射出的那一箭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羽自问自己都未必能做到,这岂不是说这个汉人的射术比自己还要高明。 这样的结论慕容羽自己一向都很难接受,在他眼里汉人一向是懦弱的,既沒有胆气也沒有勇力,遇上鲜卑人就像遇上狼的绵羊,可是这个观念却因为文远的出现渐渐崩陷…… 文远明白要想改变慕容羽对汉人的偏见,必须将他的观念彻底改变过去,可如果是决死之人,文远或许也不会射出这一箭,从慕容羽自刎前的话语中,文远听出了其中的不甘心,这才让决定权且一试还有沒有招揽的机会。 文远朗声笑道:“慕容将军,听你方才话中,似有不甘之意,有什么话你尽可以说出來,我也让你死的安心……” 慕容羽被文远这一箭射得惊疑不定,正想着如何找回场子赢回尊严,闻言喝道:“你们汉人,只会诡计伤人,可有人有胆量和我单对单决一胜负,” 文远作色喝道:“说我汉人只会用计,那是你沒见识到我天朝将士之勇,我随便派一人下场,打赢你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你已经如瓮中之鳖无路可走,横竖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单对单决斗的要求,” “张辽,你不要太嚣张,如果战不过你派下來决斗的人,我慕容羽就任凭处置,如何,”慕容羽被文远这么一激,顿时勃然大怒,他的气势被文远压着,只想着如何扳回一城,已经丝毫不顾话说出來的后果了。 文远闻言大喜,哈哈一笑道:“好,我也不能让你小觑了我们中原人物,只要你能打赢我的部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慕容羽脱口问道:“此话当真,”他本來还以为已经走投无路,文远这一句话又让他看到了生的希望,怎能不惊喜莫名。 文远冷笑道:“我堂堂大汉晋公,骗你除了玷污我的名声,还能有什么好处,” 慕容羽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沒有选择的余地,咬牙道:“好,我就权且信你一回,來吧,究竟谁來和我决一胜负,” 见慕容羽答应,文远凝声喝道:“越兮……” 越兮面色一喜,振奋道:“末将在,” 文远遥遥指着慕容羽道:“你去,如果打不赢慕容羽,你就提头來见我吧,” 越兮此时早已兴奋莫名,慨然道:“主公放心吧,俺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文远点头一笑道:“多加小心,也别伤了他的性命,” 越兮答应一声,抓过撕天戟纵身一跃跳下土坡,他在投军以前曾是游侠出身,身手矫健灵活,就见他的身躯堪堪贴着接近九十度的陡壁,在下坠的过程中脚跟轻轻连点土壁以作缓冲,如蜻蜓点水一般,十几丈高的陡崖如履平地,最后轻飘飘的落在谷底纹丝不动,只这么一手,就令慕容羽一阵动容。 “高手,” 下了谷底,越兮大步走到慕容羽面前,长戟一振高喝道:“小子,今天让你越兮大爷來会会你,你放心,越兮大爷也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今天只要把你打得心服口服,” “大言不惭,别以为我大鲜卑部的勇士都是好欺负的,”慕容羽此时也已经排众而出,刚才为了躲箭,他的战马早已舍弃做了掩护,二人都沒有骑马,接下來将要绽开的必然是一场步斗。 而且慕容羽说话虽依然硬气,不过见识了文远的射术和越兮刚才所露的那么一手之后,口气已经明显不像之前那般狂傲无人,他已经开始认识到,汉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软弱无能。 越兮兴奋的一舔嘴唇道:“好,你要是现在认输反倒坏了我的兴致,來來來,刚才你消耗了不少体力,我让你先手,免得让人说我欺负后生,” 慕容羽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愠怒,长这么大,他几时被人如此小觑过,可是现在自己和麾下百多军士的生死都攥在自己手中,由不得他不小心应付,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道:“好,那就我先出手,你给我小心了,” 慕容羽一抄腰间,两柄铁链狼牙锤已经握在手中,只见他手腕翻转几下,两颗链球就在铁链的牵引下呼呼转动,链球沉重,带起劲风虎虎,连带着身边地面上的风沙都随之吹动。 “接招吧,”只听慕容羽大吼一声,箭步冲向越兮,他生的人高马大,常人十步的距离被他几步跨尽,大吼一声, 右手锤从天而降,当头砸向越兮头顶。 越兮虎目圆睁,在链锤临头之前一个缩身退步让过这一锤,只听轰的一声,飞沙走石,越兮眼前顿时失去了慕容羽的踪影,紧接着一阵冷风袭來,砸向越兮右侧腰部。 “來得好,”越兮高喝一声,当啷一声,千钧一发之际横戟架住,那锤头上传來的巨力让越兮身躯颤了一颤,对手的力气着实让越兮吃惊。 慕容羽也是一颤,自己纵横塞北,拼膂力从无敌手,想不到今日对上这汉人膂力竟能与自己抗衡。 不过先手仍在慕容羽这头,这一招试探,慕容羽已经试出对方绝非庸手,当下更是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 二人就在谷中好一番激斗,这一带土质松软,草木稀疏,二人又天生神力,一招一式使出都是飞沙走石、石破天惊,战圈外汉军和鲜卑军士起初还给二人加油鼓劲,后來简直看得眼都直了,怔怔看着愣不出声。 别人看的心惊肉跳,但是战场上只有文远和王越还能笑得从容,只听王越笑道:“主公,这个叫慕容羽的将军武艺不差,已经达到易筋巅峰的境界,越兮将军这次可真是遇见了对手了呢,” 文远也是啧啧称赞道:“是啊,这个慕容羽既通军略,又有此武功,真是……啧啧啧,更难得的是这人竟还如此年轻,” 一旁从事朱華纳闷道:“主公,这慕容羽既然武艺超群,主公和王将军为何还能如此淡定,难道就不怕越将军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文远看了朱華一眼,眯眼一笑也不回答,而是看向王越。 王越忙一躬身,微微笑道:“阳明(朱華字)先生有所不知,二人的武艺自然是难分伯仲的,可越将军占着一些优势,现在虽然打得激烈,不过相信至多不超过三十合,就能分出胜负,” 朱華仍有些不解的追问:“王将军的意思是……越将军稳赢不输,” 文远点了点头,王越说的沒错,论武艺,两人可谓棋逢对手,若是公平一战,只怕沒有个三五百合难分胜负,可是生死相搏,哪里能事事做到公平。 两人相比之下,慕容羽的第一个劣势就在体力消耗过剩,刚才一番抵抗,慕容羽一连十几箭射出,纵然他天生神力,这个消耗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承受,气力上难免要比越兮打了折扣。 此外两人的武器档次也差了不止一筹,慕容羽手上的镔铁链锤虽然是柄奇门兵器,可是也只有锤头和锤柄是镔铁打造而成,铁链则是使用熟铁串连,毕竟当时的锻钢工艺即便在中原都不够成熟,更何况实在科技工艺落后的塞北呢。 而反观越兮的祖龙戟确实用天外陨铁打造,材质上比慕容羽的武器远胜。 文远那杆祖龙戟被冷云弑血开锋之后削铁如泥,如今几乎成了从不轻易使用的仪仗之物,而越兮的祖龙戟虽然沒怎么开锋,却也是彻彻底底的神兵,凭着这沉重霸道的祖龙戟,赵云就算使出青虹剑都对越兮无可奈何,更何况慕容羽手上只是一对凡铁所铸的链锤呢。 如此不过几十合后,慕容羽手上的武器几乎砸变了形,使用的越发不顺手,而相信一旦武器损坏,就是慕容羽战败之时了。 慕容羽虽然也明白自己处境的窘迫,却也无能为力,他的武勇全靠蛮力,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讲求技巧的武功,被越兮野兽一般的膂力和兵器压制着,慕容羽只能咬牙苦撑,绝望的等候着失败來临…… 王越不愧已经踏入先天之境,目光比文远更刁毒,二十余合刚过,就在两人的锤戟又一次砸在一处的时候,只听喀拉一声,慕容羽右手链锤的锁链断成两截,钵盂大的狼牙锤头呜呜直飞上半空,就越兮朗笑一声道:“哈哈,你输了,究竟服还是不服,”砸毁了慕容羽的趁手兵器,他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取胜。 慕容羽面色一黯,道:“哼,何必多言,经此一败,我慕容羽不过有死而已,”说罢身子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有心寻死,那从天上飞落的半截锤头竟然不偏不倚的砸向他的头颅, 033 围点打援 “想死。”越兮见状一声大吼。纵身横戟一扫。当啷一声将那半截锤头扫落尘埃当中。 越兮这才哈哈一笑道:“嘿嘿。可不能让你死了。你要是死了。主公还不要了我的小命。” 慕容羽怒目瞪视越兮道:“鲜卑勇士输头不输人。我慕容羽宁死不辱。” “你既然也知道是你输了。那你可还记得方才咱们的约定。难道你们鲜卑人都是说了不算的吗。”慕容羽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一人接口道。 慕容羽闻声望去。瞳孔不禁一阵收缩。來的人竟是文远。也不知道他如何下了土坡來到此处。 听到文远的话。慕容羽虽向反驳却无处开口。自己刚才确实为了活命答应了赌斗的约定。可是他实在沒有想到对手的武艺竟然这么高明。自己掌军以來。还是第一次斗将告负。 慕容羽也算输得光棍。闻言牙一咬心一横道:“既然输了。我慕容羽任凭你处置就是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要想让我慕容羽投靠你对付鲜卑人。却是绝无可能的。” “慕容羽……慕容燕是你什么人。”文远喃喃问道。 慕容羽道:“大帅慕容燕是我父亲。张辽小儿。你最好……”慕容燕本想说几句狠话。可是想到文远和越兮之前所表现的。不禁有些气馁。 “慕容燕……如今他的儿子都已经落在我手里。慕容燕还能跑到哪儿去。” 慕容羽惊呼道:“张辽。你究竟又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文远自信一笑道:“你先乖乖在这里看着。相信不出半日。你父亲就会赶到此地救你。來人啊。给我绑了。”说罢一挥手。一帮玄缨铁卫已经上前将慕容羽即那帮手下结结实实的绑上牛筋。 看到慕容羽被紧紧绑着带到身边。文远这才将目光投向远方。击杀刘豹只是文远这次战役计划中的一环而已。文远还希望借此吸引慕容燕來到这条绝谷里。虽然慕容燕沒來只引來了他的儿子慕容羽。不过郭嘉等人设计的计划何等精妙。一计未能奏功。紧跟着还有连环一计…… 慕容羽站在山坡上望外看。谷口之外不知何时已经摆开了一座大阵。人数接近万人。慕容羽看了看。不禁面带鄙夷道:“嗤。这样一座步阵也想对抗我慕容部的勇士们。张辽。不知道是你太小看我大鲜卑的骑兵。还是高估了你汉军的战力。” 文远不以为意笑道:“慕容羽。你敢不敢再和我打个赌。就算你父亲带來三万骑军。也别想冲开这座步阵。” “呃……为什么”看文远话说的这么满。慕容羽差点又沒存住气。不过转念想到自己刚刚才吃了一次亏。由于之下张了张嘴沒有吭气。 “因为下边布置这座大阵的是你们熟悉的冷面杀神。” ………… “快点。再快点。”飞驰的战马上。慕容羽心急火燎的催促道。一早起來。营外來报刘豹前來搦战。他就派爱子慕容羽引黑影骑兵前去迎敌。 结果沒过多久营外就传來消息。说慕容羽已经击溃刘豹。挥军掩杀过去。 前方虽传佳音。不过慕容燕终归担心爱子别中了诡计。忙点起族中七千骁锐前去救应。谁料随后刚刚出营二十余里。突有一身穿黑甲的鲜卑哨骑前來汇报。说少帅慕容羽被刘豹引入绝谷。深陷汉军重围。 这消息在慕容燕耳边如同响起一道惊雷。他想也未及细想。立即下令前去救应慕容羽。不过相比慕容羽用兵。统兵多年的他还是很老练的。汉军一向狡猾。既然设伏。就不得不考虑还有围点打援的后手。虽然有些抹不开颜面。可是斟酌一番之后慕容燕还是派人去鲜卑联盟去找置葏落罗、日律推演二人。希望他们能施以援手一起对付汉军。毕竟慕容羽再狂妄。也沒想过敢以自己一部对抗汉人十数万的军队。 派出的探马飞奔而去了。慕容燕直领着七千轻骑一路疾奔四十余里。两个时辰之后终于赶到黄牛峪。 在那报讯骑兵的带领下。慕容燕并沒费多大力气找到了黄牛峪。并且很快看到了绝谷谷口汉军所摆的那座步阵。这个速度。比文远料想的还要快上不少。 “父亲。”慕容羽看到慕容燕的旗号一阵激动。可是他此时所处的位置和慕容燕还隔着一道汉军步兵大阵。数百步的距离。人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小点。慕容羽既看不到父亲。慕容燕也找不到儿子。 透过眼前森严的步兵大阵。慕容燕只能看到远处土坡上站着不少汉军兵马。还有一杆“张”字黄旗。 大阵堵住的道口之后。燃烧未熄的木头还有黑烟冒起。只是谷里已经沒有了喊杀声音。慕容燕焦急爱子安危。拍马而出也不废话。高喝一声道:“让你们的领头将军出來答话。之前的黑鹰铁骑在哪。我儿子慕容羽现在何地。”对面这座步阵严整无比。外层是一排巨大的辎车相连。辎车上弓弩林立。看规模足有万人上下。深谙汉军战法的慕容燕虽然狂傲。可麾下却终只有七千余骑。不到万不得已。慕容燕实在不愿与汉军硬拼。 慕容燕的喊声过后。不多时。对面奔出一队数百人的骑军。旗手所扛大旗上龙飞凤舞的绣着一个“麴”字。从大旗下奔出一个年逾四旬的中年汉人将军。來人身披重甲。手绰银枪。面色威严冷峻。眼神微眯城一条缝儿。时不时从眼缝中透出一丝冷冽的杀气。 “阁下可是慕容燕大帅。久仰大帅声名。如雷贯耳。本将麴义。现忝为大汉并州都督。晋公麾下前军大将。” “你是冷面杀神。。麴义。”土坡上。慕容燕面露惊容道。他的部落虽然一直都在北方活动。这十多年很少和汉人有交集。不过麴义的名声还是传遍了整个大草原的。据说他的车阵死死克制骑兵的冲击。到如今。据说他的车阵都沒有被破过。压力最大的一次。据说是他凭借车阵一万步兵重创了两万多轻骑。 一听说对面的统兵将军是麴义。慕容燕的脸上顿时一片阴沉…… “冷面杀神。你说下面步阵的主将竟然是麴义。”此时土坡上的慕容羽也惊呼起來。他和慕容燕知道的差不多。都只知道汉军之中有一个专克骑兵的将军叫麴义。一听说眼前这人就是让鲜卑人口口相传。杀名远播的冷面麴义。慕容羽面色顿时一阵凝重。又有些庆幸刚才幸亏沒有和文远打赌。现在他已经是任人宰割。再打赌真说不准又把什么输了去。 文远笑着看了慕容宇一眼。淡淡道:“你现在好好看着。我汉军取胜是不是只靠智计。” 慕容羽冷哼道:“哼。就算有一两个能打仗的将军。我鲜卑人又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他虽然嘴上不服气。眼却一眨不眨的用心研究谷口麴义布下的车阵。对上麴义的车阵。慕容羽真不免为父亲忧心…… 这座车阵背靠谷口。三面用丈许高的辎车围成一圈。汉军士兵站在车上依靠外侧巨大挨牌的防护。将一具具强弩伸向外去。强弩。车上士兵手中拿的几乎都是强弩。少说也有数千具。土坡上的视野极好。看的慕容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现在算是有些明白了。这么多强弩。父亲手上就那七千余骑。哪有可能冲的过去。就算顶着强弩冲道阵前。七千骑兵只怕也所剩无几。到时哪里还有机会破开车阵。和阵内的万余汉军厮杀。 ………… 阵前。慕容燕似乎也看出这车阵的门道。表情凝重无比。他并沒有下令进攻。而是沉住气冲麴义道:“麴将军。之前我部黑鹰铁骑追入谷中。不知你可曾见过我那犬子慕容羽。” 麴义冷冷一笑。他也无意隐瞒。径直答道:“想不到慕容大帅倒是舐犊情深。实话告诉你吧。你儿子慕容羽如今已被我家主公所擒。现在正在土坡上看着咱们。”说着回身指向阵后的土坡上插着大旗的位置一指。 因为隔着很远。慕容燕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柄三丈高的“张”字大纛。不过听了麴义说爱子沒死。慕容燕还是在心中暗暗缓了口气。他慕容燕膝下虽然并非沒有其他子嗣。可要说能继承他这一番事业的。只有慕容羽一人。其余的儿子要么不够聪明。要么沒什么领导能力。慕容燕一直将这个儿子当作他的继承人。付出了无数的心血栽培。如果死了慕容燕当然会大受打击。现在听说儿子暂时无恙。慕容燕禁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麴义见慕容燕低头沉思。冷冷一笑催促道:“來吧慕容大帅。想救你儿子。就來先过过我这一关。打赢我再打赢我家主公麾下最精英的玄缨卫。到那时。我家主公说不定一高兴就会把你儿子放回去。”说罢也不怕鲜卑军骑兵偷袭。很是光棍的拨马勒兵回去。。 034 分裂的联盟 “你……”看着麴义勒马而回,慕容燕张了张嘴沒有喊出口去,麴义的话让他的脸色一阵阴沉。 慕容部中的一个千夫长上前问道:“大帅,这汉人好生狂妄,要不让我带上兄弟们冲一冲这车阵,” 慕容燕忧心矮子安危,闻言沒好气的答道“冲什么冲,咱们的对手可是麴义,冷面杀神你沒听说过吗,”开玩笑,就手里这七千兵马,哪里能打败麴义手下严阵以待的一万步军。 那千夫长闻言不禁赧然,讷讷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置键落罗他们的援军……凭咱们一族的力量可沒办法对抗整支汉军,”慕容燕想了想道,随着黑鹰铁骑被打散,儿子慕容羽也被汉人抓去,慕容燕心中对汉军的认知也在发生着偏移,汉军似乎确实如置键落罗所说的那样,并非不堪一击。 “置键落罗,他们肯來援救咱们吗,咱们和其他部落的关系……” “如果他们顾全大局,就一定会來的……对付汉人,不是咱们一个部落的事……”慕容燕咬了咬牙道,他现在也有些后悔前日为了在柯最面前立威得罪了不少同族中人,现在会不会有援军前來,慕容燕自己也心里沒底。 受慕容燕的约束,慕容部七千骑兵并沒有对麴义发起冲锋,而是远远监视着,而由于车阵的机动力几乎无限接近于零,麴义也沒有发起攻击。 两边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时辰,站在后边高坡上观战的文远也看出了端倪,谋士徐庶道:“主公,慕容燕按兵不动,定如之前所料是在等候其他部落的援军,此时他孤军深入,正可一举击溃,” 文远点头喃喃道:“这个慕容燕,倒也知道分寸不舍的硬拼呢……”思忖一阵,文远又道:“他想在这安安稳稳的等着,哪有这么轻易的事,越兮,去召集破军营,让慕容少帅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重甲铁骑,” “末将遵命,”越兮闻言慨然应诺,看着越兮大步而去,文远喃喃低语道:“这个时候,吕布应该已经到了鲜卑大营了吧……哼哼,慕容燕,这次就让你彻底看清楚,在你危难的时刻,那些同族有哪个愿意來救你,这一次,一定让你心甘情愿投入我的帐下,为我效力,” 沉吟过后,文远手指着坡下的这片战场对慕容羽道:“好好看看吧慕容少帅,你的父亲并不敢下令攻击我的战阵,不过沒关系,你以黑鹰铁骑为精锐,却不知我麾下中也有一支重甲铁骑,今天就让你看看哪一支重骑兵更具威力,就用你慕容部这七千骑兵作为试验品,” 慕容羽的面色变了,听文远的口气,好像视本部这数千骁骑如无物,仿佛信手就能将其歼灭似的,如果是换做以前,慕容羽绝对会以为眼前这人是胡吹大气,可是文远对他所说的话已经几次被验证是真实无误的,不知不觉间,慕容羽已经对文远的话再无怀疑。 顿时,慕容羽的一颗心为坡下这几千族众所揪紧。 就在越兮召集破军营准备向慕容燕进攻的时候,天狼山鲜卑联盟的大营前,一场战斗也刚刚开启。 一挺染血的方天画戟,吕布在马上张狂无比的纵声吼道:“你们鲜卑人,难道就再沒有像样的武将与我一战了吗,” 此时他的马下,已经倒着三个鲜卑勇将的尸体,吕布跨起赤兔,手绰方天戟,全身披挂在两阵数万军马之间往來奔驰,他的身后,带着同样七千左右的骁骑军,对面则是鲜卑二十几个部落的数万鲜卑骁骑,此时的吕布一如当年虎牢关前大战十八路诸侯时的骁勇,凛然犹若天神。 见无人答应,吕布又是一声吼叫:“既无人敢应战,那尔等何不早早降顺,我家主公一向仁德,或许会大发善心饶过你们一条小命,” “这吕布,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步度根年轻气盛,性情最是暴躁,见吕布如此狂若无人,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冲出阵去。 “步度根不要鲁莽,你不是这吕布的对手,”相比步度根,轲比能就要沉稳许多,而且步度根对轲比能一向很信服的,被轲比能一把拉住,步度根虽然愠怒,倒也沒硬冲出去。 “想不到大汉竟然有如此猛将,想不到那个大汉晋公手下竟网罗了这么多能征惯战的将军,”鲜卑中军中,看着己方片刻就有三员战将死在吕布戟下,日律推演一阵感慨,脸上凝重无比。 柯最也道:“是啊,单打独斗无人是吕布的对手,只有催军掩杀才可破敌,” 置键落罗是如今联盟公推的总指挥,闻言道:“既然如此,派人传令下去,让步度根、轲比能引一万骑兵迂回左翼,阙居引一万骑兵迂回右翼,待我中军号角声起,三路就一起夹击吕布,” 传令兵刚要前去传令,突然一骑飞奔而來,滚鞍下马喘息着报道:“大帅……各位大帅,我……我家大帅如今于汉军主力对峙与黄牛峪,还望各位大帅速派援军,” 置键落罗温声道:“别急,把话说清楚一点……” 那飞骑喘息方定,把情况告诉置键落罗等人。 “你说大汉的那个晋公张辽还有汉军的主力都在黄牛峪,那岂不是说眼前的吕布……”柯最眼珠一转,话说到一般便闭口不语,也不知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不用柯最多说,其他人都已经很明白了,吕布此來挑战,多半是为了牵制他们的一支偏师而已。 “必须尽快分兵援助慕容燕,老伙计,快安排人手前去,”日律推演心急火燎的对置葏落罗道,置葏落罗正要选调人马,可是扫视了众人之后,情绪不禁失落下去,因为他从在场大多数鲜卑首领脸上分明看到了推诿退避之意。 日律推演也看到了这种端倪,忙自告奋勇道:“算我日律推演一个,还有谁,”说完之后,日律推演扫视众人,却发现帐中众首领几乎个个都低下头去。 置葏落罗接连点了几个首领的将,结果这些首领也都以各种缘由推诿过去。 见无人请缨,置葏落罗正要发怒,柯最突然开口道:“置葏落罗大帅其实根本不必为慕容燕那么担心,他麾下都是骑兵,想來就來,想去便去,那是汉军想拦就能拦住的,依我看就是不派援军,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倒不如趁势歼灭眼前这支兵马,折了大将吕布,张辽必然如断一臂,” 有柯最带头开口,那些追随他的中部部落首领纷纷出言附和,连西部几个首领也赞同柯最的提议。 笑话,柿子谁都会软的捏,汉军主力在黄牛峪,而日律推演本部兵马只有不到一万骑,沒有人领大头,谁又愿意拿自己的家当去和汉军硬拼,柯最刚才故意出言点破汉军主力所在的这一点,就是让其他人明白救援慕容燕所要承担的危机。 再说如果慕容燕人缘好倒罢了,可关键谁叫慕容燕那么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呢,各方面的原因加在一块,还有谁肯心甘情愿的去。 本來以置葏落罗和日律推演的人望,倒是能说动几个西部部落前去,可偏偏亲附柯最和阙居二人的中部部落也不在少数,慕容燕遇险,幸灾乐祸的就是柯最他们他们,这些部落此刻都是抱着一副看笑话的态度,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西部部落也变得开始怜惜自己的羽翼。 其实归根就地这还是制度的问題,檀石槐死后,尤其是和连死后,本來就松散部落联盟早已是名存实亡,置葏落罗对聚集在一起的部落根本沒有什么实际约束力。 “你们不去,我自带兵马去救,”日律推演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并不是因为慕容燕,而是为了分崩离析的鲜卑联盟而悲戚,曾经盛极一时、号令统一的鲜卑部落联盟,檀石槐大王才这才刚刚过世了二十年,就沦落到这步田地,现在的鲜卑部落联盟人心已经散了,各部落竟然为了各自所打的小九九,对同族危难置若罔闻。 “大帅且慢,我二人也愿随大帅去,”步度根和轲比能见日律推演表情如此沉重,终于主动站了出來,他两人这两年受置葏落罗和日律推演不少恩惠,如不报答,何以为人,只是想到大局的逼近只是少数,除了他们三人之后,再沒有人主动请缨。 见步度根和轲比能愿去,置葏落罗才稍稍放心,当下又从本部抽调了五千兵马,三部勉强凑足了两万余骑,由日律推演领着,火速驰援黄牛峪的慕容燕军,其余大部则依着原定计划,左右迂回吃掉吕布的这支监视部队。 日律推演领兵离了大队,马不停蹄向黄牛峪赶去,从答应出发,到黄牛峪差不多有六十余里,骑兵就算全速奔跑至多只需要一个多时辰,可是郭嘉等人精心策划的计谋哪里会给鲜卑人留下钻空子的机会,日率推演领兵刚走到一半路程,前军就传來消息,有一彪汉军拦住去路,看旗号乃是汉军大将麴义, 035 真假麴义 日律推演闻言大惊。忙上前探看。果然就见一座辎车垒成的阵势挡在路上。军中竖起一面大纛。上书一字。。“麴”。 “糟糕。我们中计了。这车阵……不会错的。麴义分明是在此处。哪里在什么黄牛峪。”仔细看过。日律推演不禁失声惊呼道。他几次吃过麴义的亏。对这车阵非常熟悉。今日一见这阵法气度。立刻断定是麴义无疑。心惊之下。心志顿时怯了几分。 步度根道:“大帅怕他作甚。这车阵坚固是坚固。可摆在那儿就像是个乌龟。咱们不去碰他绕道就是。难道他还能追上四条腿的飞骑。”他当初也是吃过车阵苦头的。不过性子粗疏的他心里并沒有留下阴影。也研究出來这车阵只要你不去碰他。他就奈何不得你。 轲比能考虑的透彻一些。接口道:“步度根。大帅这是另有考虑。你想想看。汉军在此布阵。定然是早有预料咱们前來。既然如此。他们能不在去路上设下伏军。” 步度根觉着有理。点头问道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下边该怎么办呢。” 这一次日律推演和轲比能都沒有回答步度根的话。都低下头深深的思考问題…… 一天之内。鲜卑大营、黄牛峪、这里一共三个地方都出现汉军。三地相隔近百里。汉军这是想干什么。究竟哪里才是汉军重兵集结的地区。 这些问題深深的困扰着日律推演和轲比能。如果不搞清楚这些问題。他们就如同身处无尽的黑暗中。心中难免会带着对未知的不安和恐惧。可是任凭他们如何凭空猜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來。他们现在只确定了一件事情。 汉军早有准备。那就说明黄牛峪很可能是个圈套。如果绕过这支汉军赶往黄牛峪。很大可能会掉进汉军的圈套里。 从看到麴义的旗号。或者说从看出汉军对自己这路援军早有应对的态势。日律推演心里其实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虽然去救慕容燕是为了大局。可是他也需要为自己的族人考虑不是。此时强撑着沒有传令撤退。也是怕回去之后遭人耻笑自己。 “怎么办。大帅。您总要拿个主意吧。咱们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个事。”步度根急性子。就在日律推演低头思考的时候就开始一直催。本來轲比能还在一旁劝着。可是轲比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來。只能让日律推演拿主意。渐渐也就不劝了。 日律推演被吵吵的心烦意乱。一甩手道:“别乱了步度根。这样……咱们先去叫阵。先探探虚实。如果麴义不在此处。那就必然是汉军的疑兵之计。咱们继续进军赶往黄牛峪。若是麴义在此处。我猜咱们就多半中了埋伏。还是尽早退回大营为宜。” 两个小帅本來就以日律推演马首是瞻。闻言自然沒有什么异议。 日律推演当下点起三千精骑。到汉军阵前叫阵。 就见日律推演远远的离着车阵一箭之地停下。命人上前大喝道:“里面的汉军听着。我家大帅日律推演从此经过。不知麴义将军在不在此处。既然在此碰上了。怎么也不出來见见故人。” 派去的人叫了多遍。车阵内也有人答话。可磨蹭了片刻。就是不见麴义现身。 日律推演不禁狐疑。心忖道:“难不成麴义不在此地。在此布下这车阵只是张辽的疑兵之计。不让我分兵去救黄牛峪。”想到这。日律推演的胆子又稍稍壮了几分。毕竟如果能挽救慕容燕。也能给人心散乱的部落联盟增添一份凝聚力…… 日律推演沉吟片刻。传令道:“传我军令。从旁绕过汉军车阵。不必管他们。大军火速驰援黄牛峪……” 轲比能、步度根二人还不明白日律推演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过既然大帅下令。他们当然会毫不犹豫的遵从。不过就在二人尊卑恭声应命的时候。突然阵后传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轲比能回头看去。却是一骑飞快的驰向此地。 來骑來到日律推演帅旗之下。翻身急拜道:“大帅。我大军在营南三十里遇见了麴义所率的汉军。置葏落罗大帅怀疑那才是汉军的主力。唯恐您中了张辽的调虎离山之计。命小飞马赶來请您快快回军。” “什么。大营那边也遇见了麴义。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怎么哪里都有麴义。”日律推演面色一变追问道。來骑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來日律推演分兵走后不久。置葏落罗就让柯最在左、阙居在右。各领一万骑兵从左右迂回。准备给对吕布來一次三面夹击。 谁料吕布这次倒是机灵了一回。早在左右布下游骑。见鲜卑骑兵左右迂回。立即下令撤退。置葏落罗挥军掩杀二十余里。正遇上竖着麴义旗号的坚固车阵。置葏落罗知道车阵的厉害。当即下令停止前进。结果阙居偏不信邪。一番冲锋非但沒撼动汉军的阵脚。反倒折损了两千余骑灰头土脸的回去。 麴义在这里出现。置葏落罗当然会认为吕布是诱饵。诱使鲜卑各部联军出击进入汉军的埋伏圈内。又或者信使來报的慕容燕在黄牛峪与麴义对峙。分明就是汉军细作为了使自己分兵故意传递的假消息。这两种可能性虽然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但是汉军的目的都应该是为了对付整个鲜卑联军。现在。汉军可能的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自己指挥的鲜卑大部还是日律推演的那两万余骑就都有遇袭的风险。眼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合兵一处。按兵不动免得被汉军有机可趁。 所以置葏落罗当机立断。派飞骑去追日律推演退兵回营。至于慕容燕。这时候哪里还管的上什么慕容燕。从事态的发展來看。要么慕容部已经被汉军消灭。要么多半也是投靠了汉军。此时实在沒有必要再去为了一个慕容部冒那么大的风险了。 听了信使的回报。日律推演连忙下令大军撤回大营。既然大营那边也出现了麴义的车阵。日律推演这时哪里还敢迟疑。无论那边是真麴义。那边是假麴义。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两万余骑刚刚从急急火火的一路从大营里出來。马不停蹄的三十多里。此刻却突然听说下令回军。不禁个个满腹狐疑。不过首领的命令是不敢违抗的。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可他们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随首领回去。 汉军车阵之中。一个二十出头。相貌堂堂、威武不群的少年将军目送着日律推演这两万余骑折返回去。直到所有鲜卑骑兵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少年将军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慨一声道:“军师神机妙算。我郭淮真是服了。这支鲜卑骑军果然沒敢增援黄牛峪。” 身边亲卫问道:“郭将军。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沒错。这少年将军政是郭淮。建安六年文远开科取士招录的武试科一甲头名。郭淮。郭伯济。虽然郭淮武艺比牛金稍逊。不过凭借着出色的军略。郭淮凭借综合实力拿到了头年武试科目的第一。 这时候的郭淮不过刚刚及冠。如果按照过去的人才招募方式。郭淮恐怕还要再熬几年取得孝廉的资历。不过那一年的科考却给了郭淮提早入仕的机会。而文远对像郭淮这样的人才当然是不会错过的。可以说他一冒头。就得到了文远的重点栽培。 开玩笑。郭淮可是曹魏末期在雍凉一带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镇守雍凉三十多年。外御敌寇。内抚臣民。深得曹魏的放心。铁笼山之战司马昭若非蒙他相救。说不定整个历史都要改写。 别人看不出郭淮的深浅。前世穿越过來的文远岂能不对他知根知底。所以文远一上來就直接让他做了中军都尉。这三年來更是各种历练。前不久直接以校尉官衔做了颜良的副将。补了陈武离开的缺位。 如此火箭一样的蹿升速度。自然让许多人眼红不已。坊间还有传言说是文远少年在雁门时家族曾受了雁门太守郭缊的恩惠。而这郭缊正是郭淮的父亲。 对于这种传言。文远不过一笑置之。郭淮是人才。就应该好好磨练重用。跟他父亲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而郭淮倒也知恩图报。对文远可算是一片忠心。 听了身边亲卫的询问。郭淮想了想道:“咱们。咱们还要在这里守一会。免得鲜卑人去而复返从这里漏过去……再派人回禀主公。就说慕容燕已无援军。尽可以大军包围歼灭之……” 而黄牛峪的土坡这边。慕容燕仍在焦灼的等待着援军。从派回去信使到现在快两个时辰了。六十多里路按道理说援军无论到不到。这个时候都该有个回信才对……难道说派去的人路上耽搁了。还是各部落的大帅、首领们不肯出兵。 还有。在这里已经僵持了这么长时间。汉军一点动静都沒有。难道张辽还打着什么其他的主意。 036 教教你什么是重骑 “大帅……咱们这样等可不是办法啊。万一汉军从我军的侧翼迂回包抄到后方。那咱们……”慕容燕的族侄慕容伯面带忧色在一旁劝道。七千骑兵在这片土丘地带原地不动与汉军对峙。这种状况是很冒风险的。万一被包了饺子。这七千多慕容部的骑兵只要都要遭受灭顶的厄运。 慕容燕何尝想不到汉军可能会走这步棋。可是他之前心系爱子安危。怎么舍得就此弃他而去。对峙这一个多时辰。慕容燕不过是存着汉军还沒有做好准备的侥幸心理。 可是慕容燕终归是部落的族长。虽然爱子心切。却也必须为整个慕容部的安危考虑。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再不退兵那就纯粹是自寻死路了。 见事已至此。慕容燕只能绝望的一声叹息。低下头黯然摆了摆手道:“传令。退兵……” 那边慕容伯下去传令。这边慕容燕低着头呆呆的看着地面出神。他知道这个命令一下。自己和爱子可能从此便人鬼两隔。从此再不能见面。想到自己这些年对慕容羽苦心栽培。耗费了无尽的心血。慕容燕心如刀绞。痛彻心脾。 正自伤心。慕容燕突然感觉到地面似乎传來若有若无的颤动。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紧跟着胯下的战马也不安的嘶鸣不已。慕容燕顿时警惕起來。这坐骑跟随自己多年。深通人性。若遇警兆必然会生出感应。难道说…… 想到这。慕容燕顿时仰首四顾。口中大喝道:“敌袭。小心敌袭。” 可是等慕容燕喊出口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只见背后微微凸起的土岭上。突然出现了一线黑色的人潮。这些人浑身包裹在黑色的厚实甲胄里。连战马上也披着镶铁的马甲。他们头戴着系着黑色簪缨的生铁兜鏊。只露出小半张脸去。一个个面容肃穆、眼神锐利。他们手上。人手一柄七尺长似刀似剑的宽刃奇形兵器。打磨光滑的刀脊如镜子一般反射着冷冽的钢铁气息。 虽然只站出一线。可是这样一支兵马的出场就已经让慕容部骑兵感受到几乎窒息的巨大压迫力。 山坡上。越兮一身黑色甲胄。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如同一尊黑色的神祗。他带着破军营绕了一大圈子。费了快半个时辰才绕到慕容燕后方去。见慕容部沒走。越兮心中一阵狂喜。他平素肩负文远近卫重任。这几年很少有征战沙场的机会。这次好容易让他捞到机会厮杀一阵。怎能压抑住心中狂热的战意。 “破军铁骑。” “天下无敌。” 越兮扬戟一吼。身后三千铁甲慷慨喝应。气势铿锵。声如炸雷。 “随我突击。”越兮长戟一指。伴随着一阵震天的鼓号声响。三千破军如黑色的潮水汹涌的席卷向不远处的慕容部鲜卑。上万只马蹄奋力的蹬踏着地面。仿佛要将这片大地踩得粉碎。隆隆的马蹄声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碎。除了大地的哀鸣。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慕容燕此时的脸色就像是刚吞下了一颗黄连难受。这该死的土丘地形让骑兵的视野大受限制。让习惯了平坦草原的鲜卑人极不适应。汉军不声不响竟然摸到了距离他们三里之外的地方。此时发起的冲锋让根本沒有时间反应。 慕容燕悲声喝道:“谁愿领兵阻敌。杀出一条血路。”一手筹建黑鹰铁骑的他是很清楚重骑兵速度起來之后是何等恐怖。所以他只能无奈的采取了和当初呼厨泉差不多的应对策略。派一支敢死队顶在前头迟滞汉军重骑的冲锋。当然相比呼厨泉。他多少还有些应对重骑兵冲锋的后手。 “我去。”慕容伯咬牙应道。说罢点起一千勇士迎向汉军铁骑组成的洪流。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迎击汉军的重骑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可是他们沒有一个人有怨言。因为这是为了他们整个部族的存延。为了他们的亲人和兄弟。 “为了亲人。为了兄弟。”逐渐提起速度的战马上。慕容伯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身后千余骑也是状似癫狂的回应。他们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想着整个族群。 “踏平他们。”越兮一声低喝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此时身后的战鼓声和脚下马蹄声已经响成了一片。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不过他的意思不用说已经通过行动传递给身边的破军重骑。那就是最直接的八个字。。破军铁骑。踏平敌军。 两支轻重不同的骑兵。转眼间已经越來越近。 “咣咣咣……” 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骨骼碰撞之声。两支骑兵狠狠的撞在一起。结果很明显。慕容部的骑兵直接被撞得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破军营的骑兵连人带马带装备差不多有五百斤。远超过只穿轻甲武器简陋的慕容部骑兵。这一接触。破军营就如同疯狂发动的重型工程车一般。遇到什么撞飞什么。所向披靡。无人可撄其锋锐。 慕容伯和他那千余骑兵其实也表现的相当顽强。为了他们的亲人和兄弟。他们用手头上一切所能用刀的东西迟滞破军营的冲锋。用刀、用箭、用牙齿、甚至用身体……可是他们虽然凶悍。却碰上了根本和他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的对手。。破军重骑。 重骑兵和轻骑兵毫无花俏的对冲。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三千破军重骑几乎沒有耗费太大的功夫。仿佛瞬息间就从这千余应战的鲜卑骑兵尸体上碾压过去。位于阵列顶端的慕容伯更是被撞飞。连越兮的面都沒照上。就被奔腾的无数根马蹄踩成肉泥。 而越兮马不停蹄。径直领着大开杀戒的破军营冲向慕容燕的大队。 “散开。散开。”慕容燕比于夫罗高明就高明在于。他知道重骑兵一提起速度这个世界就沒有谁能阻挡他的前进。慕容伯的抵挡不过虽然只给他带來了短的可怜的喘息时间。这么点时间还是让他有时间下达一条不算命令的命令。分散突围。生死各安天命。 037 弃子 慕容燕很清楚。重骑兵之所以厉害。就在于那么多骑兵排列组合在一块产生的巨大破坏力。参与冲锋的重骑兵数量越多。威力就会如同几何倍数一样的增长。而反之。若是数量很少。甚至单独一个重骑兵。有时候战力甚至不及移动灵活的轻骑。 所以与其聚在一块等死。倒不如分散开來。还能多一些人活着逃出去。 分散逃跑的命令不需要繁琐的指令。慕容燕一声令下。麾下几千骑兵就如同遇上危险惊慌四散的羊群。乱糟糟的四散逃逸。常年生活在生存条件恶劣的大草原上。鲜卑人对如何能活下去拥有汉人拍马难及的经验和适应力。一时间往哪里逃跑的都有。这样的举动倒让越兮一下子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分散追赶吗。这当然是越兮接受不了的。他也清楚重骑兵分散之后蹩脚的单兵战力。可是三千铁骑。冲锋时所覆盖的面还是很有限的。四周还是有不少空间可供鲜卑人逃逸。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头饿狼冲进了羊群。虽然抓住猎物轻而易举。可要想抓住整个羊群却是很不现实的。 当然。现成的目标还是有的。代表慕容燕所在位置的那柄大纛还在。越兮几乎不加考虑就挥军直指那里。 几乎沒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战斗就转变成一边倒的屠杀。破军营所过之处。慕容部的骑兵无不崩溃四散。陌刀挥舞。逃跑不及的鲜卑骑兵无不变成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冰冷尸体。而到了后來见实在遇不上抵抗。许多破军骑兵索性挂上陌刀换上硬弩射击。如此破军铁骑的威胁范围顿时增大了许多倍。 文远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在慕容燕准备离开的时候发动突袭。越兮出现的正是时候。破军营此战的表现也让他很欣慰。重骑兵气势雄浑的彪悍冲锋。仿佛就像是在他眼前呈现出的一场视觉盛宴。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三千铁甲在合适的时机出现。一举奠定了此战的胜局。当世之中。或许也只有重骑兵才能如此迅速的决定战斗的胜利。这个结果文远很是满意。如果说过程中有什么让文远感觉诧异的话。那就是慕容燕竟然如此明智。会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壮士断腕。命令散开保全更多人的性命。为此不惜拱手将胜利送给文远。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文远本來就沒打算对慕容部斩草除根。更何况为了防止慕容燕逃跑。文远还早早的就在战场之外投入了张燕的一万骑军。 文远此刻笑得很是开心。不过此刻他身边却又一个人表情比哭还难看。那就是慕容羽。 文远让慕容羽看看汉军重骑的表现。他看到了。如果从旁观者或者局外人的角度去看。慕容羽或许会对破军无人可挡的气势震撼。或许会对破军营展现出的素质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慕容羽不能。因为下面惨遭屠戮的不是其他人。那里面有他的父亲。有他的亲人、朋友、还有他的部众。 他此刻根本沒有余暇去考虑汉军的这支重甲骑兵和黑鹰铁骑相比孰优孰劣。面对这一面倒的屠杀。慕容羽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的抑郁。如受伤的野兽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九尺高的汉子。控制不住的放声哭泣嘶吼。 文远静静的眯眼看着已经已经濒临崩溃的慕容羽。好一会才开口道:“慕容将军。这个时候你应该劝说你的父亲。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只有投降才能保全更多族众的性命。” 慕容羽沒有抬头。而是咬牙倔强的道:“我慕容部……就沒有怕死的懦夫。” 文远又道:“你可以展现你鲜卑男儿的热血和骨气。不过代价相信你也应该懂得。就在咱们说话的这段时间。慕容部就已经又有近百人死去。” 慕容羽身躯一震。艰难的抬头看了一眼文远。眼神中满是怨毒的杀意。然后低下头沒有吭气。他的身躯微微抖动着。似乎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文远见状嘴角微翘。又道:“其实你也不用对我如此怨恨。这就是战争。你我互为对手。两家根本不用讲什么是道理。不用讲什么谁错谁对。如果你真要恨。就应该恨你是鲜卑人。你的那些同胞就在离这里不愿的天狼山。可是他们到现在都沒有派來援军。如果他们能來。你们慕容部或许还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可是他们沒有來。因为你们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已经沒有利用价值的弃子而已。” 慕容羽怔怔的看了看文远。文远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怨恨。不过文远感觉的到这些怨恨并不是针对自己。 见慕容羽似乎被自己说动。文远趁热打铁道:“你还能这样继续沉默下去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和你的族人统统战死在这里。我还忘了告诉你。齐集你要恨。还应该恨你自己。让你的族人陷入绝境的除了天狼山的鲜卑各部。还有你自己。如果你父亲不是一心想着救你。哪里会被困此处陷入包围。” “不要说了。”慕容羽痛苦的摇头打断文远的话。半晌才道:“是我……是我害死了族人。我就算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赎罪。”说罢。竟然奋力起身。想从十几丈高的土坡上纵身跳下谷去。好在亲卫们早就得了文远交待好好看住慕容羽。所以还沒等他跑出几步。就被几个玄缨卫按倒在地。 文远走上前鄙夷的踢了慕容羽一脚道:“用死亡來逃避。那不过是懦夫的行为。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把刀让你自尽。但是你想想看。慕容部被灭了之后。鲜卑各部的大帅、首领们会怎么看。只怕他们不会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或许他们当中还会有人心中暗喜。你好好想想。你和你们部落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 038 收服慕容 “我该怎么办。我们慕容部该怎么办。父亲……”慕容羽眼中满是绝望和迷茫。怔怔望着那被汉军铁骑重重包围下的一杆绣着血色雄鹰的大纛。慕容部骑兵四散之下。这杆醒目的大纛毫无疑问成为破军营攻击的主要目标。慕容燕就在那里。在破军营的冲杀之下。别人或许还能逃脱。可是慕容燕却绝难逃的出去。 文远瞥了瞥徐庶。后者点头会意走上前去。道:“慕容将军。你们慕容部现在已经是被鲜卑诸部舍弃的废子。你的父亲也在乱军之中危在旦夕。这个时候沒有人会來救你。你可要早下决断啊。慕容部落的存亡如今就掌握在你的手里。只要你答应劝降令尊。晋公就会立即下令停止攻击。” 这一次慕容羽倒沒有一口回绝。显然文远方才的一番说辞还是有效果的。只是勇士的尊严令他迟迟不肯低下头去。 徐庶又催促道:“相比整个部落的兴衰。个人的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呢。。慕容将军。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你父亲可坚持不了多久的。” 慕容羽抬头看去。战场上该逃的差不多都逃了。该杀的也差不多也杀光了。唯独那杆大纛下还聚集着一支鲜卑军马。而汉军的重骑兵就如同凶猛的捕食者。每一次的冲锋都能从那队鲜卑军马上撕扯下一大块血肉出去。 而且随着战斗渐渐进入尾声。麴义的车阵也开出了一道口子放出兵马加入战阵。随着这些步兵的加入。这场战斗已经到了结束前扫尾的部分。 文远眼中精芒暴现道:“慕容羽。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其实事情简单的很。摆在你慕容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灭亡。要么归顺。愚蠢的战死在我看來沒有任何意义。只有活着。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我可以在这里许诺。当你将复仇的剑那些曾经背叛你们的人、抛弃你们的人。我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们肯一心一意的效忠于我。终有一日。我甚至会让你们成为整个鲜卑族的主人。到那时。我会亲眼看着你割下仇人的首级。那些所有曾经冷眼旁观或背叛过你们的鲜卑人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请求你父亲的饶恕和怜悯。他们的生死都将掌握在你慕容部的手里。我话就说这么多。究竟如何。你自己选择吧。” 慕容羽瞳孔一阵收缩。怔怔的看着文远。文远毫不躲闪。神情坚定的看着慕容羽。两人如此对视了好一会。慕容羽才收回眼神。重重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 此时的战场之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为了躲避汉军铁骑践踏的鲜卑逃骑。战场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死伤鲜卑士兵战马的尸体。上规模的鲜卑骑兵几乎都已被破军铁骑无情的碾碎。而慕容燕身边仅剩下不足千骑。 在命令大队分散突围的时候。慕容燕刻意约束了直属于自己最忠心的两千骑聚拢在一起。和之前送去阻挡汉军冲锋的千余骑一样。这两千骑担负着同样的责任。同样是牺牲自己。吸引汉军的攻击。掩护同伴逃离。 重骑兵的攻击无疑是集中紧凑的。哪里人多必然就会冲向哪里。这一支上规模的骑兵保留在乱糟糟一片的战场上。无疑吸引了破军营的大部分活力。所以战场上看上去虽然混乱。局面一边倒的偏向汉军。可是真正死在破军营陌刀之下的其实并不多。战争进行到现在。慕容部也只是伤亡了两千余人。那些溃散的鲜卑骑兵因为慕容燕这支兵马的掩护大部分都逃脱了险境。 可就是这两千多人。对慕容燕已经是难以接受的重创了。慕容部至少也要三到五年时间休养生息。 所以慕容燕心里头那个悔恨啊。悔的是如果不是为了儿子。自己怎会让汉军有机可趁。现在可好。儿子沒有救回來。反倒白白损失了这么多族众。试想这一仗下來。族中妇孺老弱不知有多少人失去亲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而他留下來掩护族人撤退。就是为了用自己的生命抵偿自己对族人犯下的罪。 不过相比懊悔。慕容燕心里头更多的是恨。这股恨虽然也有对汉军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对那些见死不救的鲜卑各部。对柯最、对阙居、甚至对置葏落罗和日律推演都有。鲜卑大营离黄牛峪不过六十里路。骑兵驰援顶多只需要两个时辰。可是到现在。都沒有看到鲜卑各部派來一兵一卒的援军。 这让慕容燕狠毒了见死不救的鲜卑各部大帅、首领们。本來他的报复心就极重。如果能逃出生天。这一次更是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们。只可惜眼前这种情势。慕容燕也知道那只是自己不靠谱的奢望而已。汉军刚刚的一次冲锋。一下吞噬了慕容燕身边近半亲骑。剩下的人也已经深陷绝望。一个个面容呆滞。濒临崩溃。这种状态。也许汉军的下一次冲击就能让他们彻底灰飞烟灭。 “柯最。阙居。日律推演。置键落罗。我败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吗。不过你们不要太得意。我死了。就是化作草原上的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慕容燕已经陷入崩溃的边缘。只见他惨然笑着。闭目缓缓的抽出腰间的佩刀。向颈部移去。而已经沒有人阻止主帅这个时候求死了。因为谁都知道这种结果很快就会轮到他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见不远处传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住手。父亲。” 慕容燕起初还以为只是幻觉。愣了一愣才反应过來。他睁开向声音传來处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汉军铁骑已经停止了冲击。就见那厚实如同钢铁壁垒一般的阵列分开处。数百浑身包裹在厚实铠甲上的勇士当先开道。数十员骁将簇拥着一员大将而出。那将军一身金甲。高坐在一匹神骏战马上。器宇轩昂、不怒自危。那只是这拉风的出场阵势。就让慕容燕震慑不已。 不过慕容燕很快在那金甲将军身边看到一个熟悉的昂藏身影。正是自己付出巨大代价也沒能救回的儿子。。慕容羽。 慕容羽骑在马上。虽然衣甲尽去。却并沒有被汉军限制自由。而且见到慕容燕。那金甲大将更是手一摆。任凭慕容羽离开汉军战阵奔向自己。 “羽儿。” “父亲。” 父子生离死别之后再度重逢。别有一番苦涩滋味。二人皆忍不住心中感慨相拥而泣。 “羽儿。汉军怎么肯放你与我相见。难道你已经……”慕容燕何等精明之人。这种激动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瞬。就陡然恢复冷静的情绪。儿子以这种形势回到自己的身边。难道说他临阵投靠了汉军。 慕容羽闻言脸上愧色一闪而逝。可仅仅是犹豫了一瞬。就语气坚定道:“父亲。您听我说。儿子绝不是怕死。儿子只是为了保全族人……您好好听我说……” 两父子就这样凑到一块叙了起來。慕容燕听着儿子的说辞。时而断然摇头。时而愤然抗拒。让一旁远远看着的人揪心不已。唯独文远和少数几个谋士心中充满自信。这些人精可以说对人性早已领悟的透彻无比。一边是菁英尽灭。慕容部从此一蹶不振。一边是文远开出的具有绝对诱惑力的价码。相信无论是谁。都会懂得如何选择的。 果然。在经过了一开始的激烈拒绝之后。慕容燕的情绪渐渐稳定下來。不再抗拒。而文远从慕容羽的眼中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喜意。 成了。文远心中不可抑制的一阵欣喜。 慕容部终于投靠了。自己扫定北方的战略至此终于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自己策划多年的大计划。也增添了慕容部鲜卑这一股极强的助力。 果然。沒过多久。慕容燕被儿子慕容羽带着來到文远面前。慨然一拜道:“罪臣慕容燕拜见大汉晋公张辽阁下。罪臣不自量力。竟妄图以蛮夷抵挡天兵。今兵败归降。还请晋公阁下饶恕。” 文远忙亲自下马将慕容燕亲自搀扶起身。亲切道:“久闻慕容大帅对我大汉了解甚深。今日只看这番谈吐就知道传言非虚。” 慕容燕忙不敢当。 文远道:“慕容大帅。其实客套话也不用多说了。相信少将军已经把我要说的话说的清清楚楚。大帅随我回营。我在大营中摆宴为大帅洗尘压惊。” 慕容燕忙拱手拜谢道:“晋公如此厚待。罪臣愧不敢当。只是不知晋公先前和小儿所言的究竟做不做得数。” 边荒蛮夷。果然直接不知变通。文远莞尔一笑道:“好吧。想來大帅不得到我的承诺心里也不安生。那我就郑重其事的再说一遍吧。慕容大帅。我向你许诺。当你将复仇的剑那些曾经背叛你们的人、抛弃你们的人的时候。我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们慕容部。如果你肯率部一心一意的效忠于我。终有一日。我还会会让你们成为整个鲜卑族的主人。到那时。我会亲眼看着你割下仇人的首级。那些所有曾经冷眼旁观或背叛过你们的鲜卑人都将匍匐在你的脚下。请求你父亲的饶恕和怜悯。他们的生死都将掌握在你慕容部的手里。我以我我张辽张文远的名义起誓。” 039 答案揭晓 慕容燕率部投降,文远将其请入汉军大营大摆筵席款待接风,一场酒宴直至深夜,在文远及众谋士的一番勾勒之下,慕容燕心中疑虑尽去,喝的酩酊大醉被搀扶着回到寝帐中,文远回到自己的大帐,魏延和郭淮二人早已在帐前恭候。 “末将魏延(郭淮)拜见主公,”一见文远,二将忙上前见礼道。 “辛苦你二人了,只因为刚才慕容燕在酒席上,一些事不方便当面说出,不过你二人此战有功,我已命主薄记在功劳簿上,待班师后一并表功,” 郭淮忙谦辞道:“此战皆赖军师神机妙算,末将无尺寸之功,愧不敢当,”而魏延则是满脸欢喜的拱手拜谢。 “军士神机妙算……是啊,若非他们,咱们哪能虎口拔牙,从鲜卑人中分裂出势力不俗的慕容部,不过慕容部鲜卑投靠大汉在文远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开始,鲜卑部族的分裂今天就将从我的手上开头,”文远赞许的看了郭淮一眼,这郭淮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倒是魏延勇则勇矣,却性子偏狭,日后一些独当一面的重任不能托付…… 郭淮说的沒错,此次能让慕容部倒向自己,麾下一般谋士制定的策略起了关键性的作用,这一战别看只是为了对付慕容部一部近万骑兵,可是战场形势一向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考虑任何可能改变最终结果的重要因素,所以这一次,文远几乎动用了手头上所有的兵力逾十万众。 聚歼慕容部的除了玄缨卫和并州军麴义一部外,文远还在外围布置了张燕的一万骑兵以免又漏网之鱼逃走。 天狼山下吕布引骁骑营前去负责牵制鲜卑大部骑兵,魏延则领着并州兵一部虚立麴义旗号以作震慑之用。 而从天狼山赶往黄牛峪的半途上则是郭淮虚立麴义旗号阻敌援兵。 并州军团两万五千战兵,一下被拆解成三路,分别有麴义、魏延、郭淮带领,又都打着麴义的旗号,正是借麴义在边关的名号,令鲜卑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并州军一分为三,兵力难免薄弱,说不定会碰上不信邪的愣头青挟众强攻,所以这三路兵马,又以颜良的三万中军为总救应,哪一路有险,颜良就率兵支援哪一路,如此文远才算心无旁骛的对付慕容燕这一路。 这样巧妙的布置,几路兵马配合到天衣无缝,说起來简单,可真要实施起來却困难重重,不说兵马的配合,消息的传递,只是推断鲜卑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会让寻常人想的脑仁疼,可是文远麾下的这几个谋士却做到了,鲜卑人可能的反应几乎都沒有出乎郭嘉、徐庶等人的预料当中,鲜卑人仿佛被一根绳子牵着鼻子走,一举一动都遵照这这些谋士们的意图而行。 什么是高手,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就是高手。 文远的豪气感染了身边众人,王越在一旁忍不住道:“主公,慕容燕如今既然已经归顺主公,那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和苏磊接触……” “王越,不该过问的你无须多问……”文远冷冷一扫王越,后者忙低头告罪,王越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夜影的首领,不过新首领苏磊却是王越的得意门生,凭着这层关系王越在夜影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文远很清楚王越的忠心沒有问題,只是太恋栈权力,不过像情报部门这样重要的机构文远当然不会再让王越一家独大,而是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王越说的不错,现在慕容部已经投靠了,有了榜样的作用,相信日后会有越來越多的鲜卑部落归顺到自己帐下,现在是时候收网了,等打完了这一仗,大军还要回师弹汗山呢。 想到这,文远沉声道:“是该结束了,这几天先准备一下,让慕容燕在他的鲜卑同胞面前亮亮相,然后争取一战大破对面十万鲜卑骑兵,” 三天之后。 一大早,置葏落罗等人正在议事,帐外就飞奔回一骑回报道:“回禀大帅,各位首领,汉军今晨起兵,正鼓噪向我大营挺进,” 置葏落罗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再探,传令各部,准备迎敌,” 置葏落罗当即整束兵马出营,数万鲜卑骑兵刚刚在营前列好阵势,此时探马又來回报道:“大帅,汉军距我大营已不到五里,” 置葏落罗正要挥退哨骑,谁料來骑又道:“大帅,还有一事,探马在汉军阵中发现慕容部的人,” “慕容部,慕容燕果然投靠了汉军,”日律推演和置葏落罗统军时几乎形影不离,闻言脱口而出道,这两天,鲜卑哨骑探知,慕容部确实在黄牛峪被汉军围歼,主帅慕容燕少帅慕容羽父子双双被擒,这让柯最、阙居等和慕容燕有过节的鲜卑首领暗自窃喜的同时,置葏落罗和慕容羽难以无视心中的愧疚。 尤其是日律推演,本來他是有时间和机会去救援慕容燕的,可是因为心中的一点迟疑和对慕容燕的不信任,而不像现在慕容燕竟然被俘之后投靠了汉军。 柯最这时候站了出來,冷冷一笑道:“我早就猜到,那个怕死的慕容燕定然会为了保全性命投靠汉狗,这样的懦夫根本就不配做我大鲜卑的子民,”柯最语气尖利刻薄,置葏落罗等人正对慕容部的际遇心存同情,此时听了不禁生出反感之意。 置葏落罗老成持重,新锐的步度根却是一副火爆脾气,他早就对柯最的阴狠成见甚深,此时终于忍不住火气站出來道:“柯最大帅,你这样说慕容大帅,未免也太令人寒心了吧,如果咱们当初相信慕容大帅,即时派出袁军,慕容燕大帅怎么可能走投无路率部投靠汉军,” 阙居断喝道:“步度根你什么身份,竟敢对大帅无礼,” 步度根昂然无惧道:“我步度根敬重的是光明磊落的勇士,像这种背后算计同胞的大帅,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 阙居面色一变道:“大胆,置葏落罗,你也该好好管管你的部下了,这像话吗,堂堂一个部族首领竟然如此不分尊卑,” 置葏落罗正要说话,柯最已经接口插话道:“慢着,步度根的话倒是让我觉着好笑了,明明是日律推演大帅带着你们去援救的慕容燕,明明是你们沒有胆气半路退回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步度根性子直爽,却笨嘴拙舌,哪里是柯最的对手,闻言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置葏落罗终于从两边的争吵中插进话來,面色铁青的断喝道:“好了,都别吵了,现在争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慕容燕现在既然投靠了汉军,那就是咱们所有鲜卑人的敌人,等打退了汉军,咱们在北上一举铲平慕容部,让所有人都看到,背叛者的下场,”置葏落罗虽然说的慨然,可是想起当年檀石槐大王在时的盛景,他此刻心情却如秋天寒风中一样萧瑟,这支联军已经越來越不好带了……名义上他是联军的指挥,实际上中西两部却在暗暗对立,而且这种对立的情况似乎越來越严重,凭借着自己的人望已经越來越难驾驭。 大敌当前,置葏落罗眼前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弥合联军的裂痕,所以虽然内心有些愧疚,可是为了大局,置葏落罗还是违心的抛出了铲平慕容部的那一句话。 草原上的灭族,通常都是侵吞河北军的人口、财货,慕容部是中部鲜卑家底殷实的大部落,族中的丁口、牛羊多的不可胜计,这样一大笔财富,傻子才不希望能从中分一杯羹呢,听了置葏落罗的话,所有在场的部落首领眼中都闪过一丝光亮,中西两部鲜卑彼此间的对立气氛顿时冲淡了几许。 “打退汉军,铲平叛逆,”众首领齐声高喊着,一时之间士气倒是提振了不少,一场危机就这样被置葏落罗凭借老练的手腕化解过去。 而就在说话间,远处传來阵阵喧沸的擂鼓和呐喊声音,只见烟尘落处,大队的汉军潮水一般汹涌出现在地平线上,阵列严整,旌旗林立,还沒到近处,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压力已经迎面压向众人。 迎面而來的这支汉军,步骑协同,横向展开足有五六里,几乎从左到右望不到边,人数多得不可胜计。 置葏落罗面容一肃,呛啷一声抽出弯刀喝道:“大鲜卑的勇士们,大鲜卑,汉狗上來了,随我杀敌,大鲜卑,,万岁,” “大鲜卑万岁,” “杀光汉人,”在各部杂乱的呐喊声和凄厉的号角声中,数以万计热血贲张的鲜卑骑兵奋勇的杀向汉军,草原上的民族从來都不缺乏勇气,而且他们是为了保卫家园而战,这种意志上的顽强绝对不容小觑。 而文远麾下晋军的战斗意志更是毋庸赘述,他们始终坚定的相信,文远的剑指向哪里,他们就打向哪里, 040 曾经的同族 两军阵前,置键落罗振作精神大声喝道:“阙居大帅,你率本部兵冲击汉军左翼,那里看起來是归顺了汉军的杂牌军,阵容不齐,缴获的战利品,全部归你,”此次对阵,汉军仍采用一贯的方式排兵布阵,步兵居中,骑兵分居两翼保护步军,汉军的右翼是吕布的骁骑营和张燕直属的骑兵,而左翼则是五千重新聚拢的慕容部及归顺的万余异族骑军。 相比汉军的阵列森严,这些归降或者依附文远的异族联军显然差了几个档次,所以置键落罗毫不犹豫的选择这里作为攻击的重心。 几次斗将,鲜卑部都吃了大亏,汉人将领的骁勇远非鲜卑战将所能匹敌,所以置葏落罗明智的选择把斗将这一环节略去,直接來一场真刀真枪的血拼。 “儿郎们随我杀敌,”因为战前置键落罗对慕容部丁口财货的一番分配,不小的提振了鲜卑各部的士气,这一次阙居倒沒有拖延推诿,而是很干脆一扬手中弯刀,领本部万余鲜卑骑兵风一样的杀向汉军左翼。 置键落罗又道:“轲比能、步度根,你二人各引一万骑兵攻击中军和右翼,试探汉军虚实,黏住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增援左翼……” “遵令,”二将恭声应命而去,他们带领的除了本部的兵马,还有七八个西部部落的联军,此二人如今已经成为西部鲜卑最出类拔萃的部落首领,他们的武勇深得各部钦服,更难得还对两位老帅谦恭有礼,置键落罗两个甚至已经考虑日后将大帅之位传于这两人,好带领西部三十余万鲜卑族众继续生存下去…… “柯最大帅,你带领东部的兵马在后面增援阙居,只要他一在汉军左翼撕开一道口子,你就立即率部冲杀过去,慕容燕就在那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慕容燕为什么肯投靠汉人,只有杀死慕容燕,你我才能彻底安心,” 柯最点了点头道:“我会杀了他的,绝不会给他复仇的机会,”说罢离开前去指挥自己的部队。 看着柯最的背影,看着对面阵中那熟悉的血鹰战旗,曾经的战友成了敌人,置键落罗心中一阵叹息,不过沒办法,就算是最亲密的战友,只要他背叛了自己的民族,这个人都必须毫不留情的除去,一切都为了大局。 ………… 晋军中军重重防卫当中,一辆车巍然竖立,这辆车造型奇特,四边伸出四条铁链仅仅固定在地面上,平平的车身上竖着一根六丈多高的粗大圆木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军阵中如同鹤立鸡群,原木顶端架着一个仅容一人站立的台子,一个身形矫健的晋军军士站在台子上,从哪里观察战场上的情况,并向下方打出旗语…… 这是指南车,相传上古时代黄帝就是靠着这件利器打败了蚩尤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当然这辆车的作用并沒有传说中那么神,但是在草原上这种一望无际尽是平地的地形上作战,指南车观察敌情和指挥作战的好处毋庸赘述。 听着旗官的回报,文远喃喃道:“置键落罗想从左翼寻找战机,哼,倒是打得好主意呢,攻打左翼的是谁的队伍,”文远的后半句话是说给身边的慕容羽听的,这几天慕容羽陆续找回了千余黑鹰旧部,这些鲜卑人组成的重骑兵暂时归到中军与破军营同一阵营。 “是阙居那个老贼……”慕容羽两眼冒火,咬牙切齿道。 文远剑眉一挑道:“羽少帅似乎跟阙居有不小的仇恨呢,” 慕容羽恨声道:“当年家父中伏遭到围攻,牵头的就是柯最、阙居这两个卑鄙无耻的畜生,就是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还有两个哥哥,恳请晋公让末将出阵,砍下阙居老贼的狗头,” 文远眯眼一笑道:“羽少帅不必心急,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亲手砍下你仇人的人头,很快,但不是现在,” 说罢,文远肃声传令道:“令慕容羽全力反击,异族军团暂时都交由他來统属,让我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传令兵飞快的跑去传令了,慕容羽感激的看向文远一眼,之前和汉军的一战,慕容部死伤三千余众,兵员折损了三分之一,一时元气大伤,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又被鲜卑各部联军作为主攻方向,如果还让慕容部顶在前头,族人死光了还那什么报仇。 看到慕容羽投來的目光,文远心中暗暗一笑表面不动声色,慕容羽刚刚投靠,哪里能让他的部落填这个坑,那样日后哪里还有人能跟随文远,反正无论是异族军团还是慕容部,都是异族,他们死多少文远都不心疼。 而文远这一道命令下去,慕容羽就成了汉军左翼的领袖,他自然会想法保全慕容部,文远这样的做法,当然能换來慕容燕父子的效忠。 “我大鲜卑的勇士们,随我冲,杀掉慕容燕这个反叛我鲜卑的叛徒,”冲锋阵型中,柯最大军骑兵的马速度基本上已经达到极限,数不清的马蹄在杂草丛生的原野上起起落落,声音犹若雷鸣,带起的野草和泥巴在空中跳舞,上万骑部队经,原野上已经看不见竖立的绿草和大片的灌木,有的只是一片狼藉。 同样的情形在慕容燕这边进行当中,只听慕容燕扬刀呐喊道:“勇士们,对面的阙居是个卑鄙无耻的奸邪之徒,晋公在看着我们,随我杀,杀,杀,” 两支兵马,同样摆开锥形的箭头,不过慕容羽很聪明,并沒有将自己的部族放在最前头。 转眼之间,双方相距五百步。 “加速前进,”慕容燕和阙居都是沙场的老将,两人这个时候几乎同时呐喊出声,牛角号声冲破巨大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地传了下去,部队奔驰的速度突然加快,战马的呼哧呼哧声清晰可闻,同样的战法,两支军队如同两头红了眼睛的疯牛,伸出尖利的犄角顶向对手,如此豪壮的景象不禁让所有人为之侧目,连中路已经开始试探性接触的双方士兵都一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此处,这里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双方相距还有三百步。 “上箭,”慕容燕又是和阙居发出同样的怒吼,麾下的部众手脚麻利的将箭扣于弦上,箭阵,这是每一个鲜卑士兵熟得不能再熟的战术,今日又天公作美,晴朗无风,三百步外张弓搭箭,已经足以覆盖极速奔驰而距离急速缩短的对手。 两万余骑同时拈弓搭箭冲向对手,这样的景象足以让人血脉贲张,亢奋莫名。 “放,”随着慕容燕的一声暴喝,身后嗡嗡的弓弦声此起彼伏,一阵波浪状的箭从白色的巨浪中从前而后飞跃而出,呈三十度角带着尖利的呼啸射向对面的阙居部骑阵,鲜卑人是善射的民族,虽然两边飞驰之下三百步的距离瞬息可至,普通的鲜卑骑士仍能射出两轮箭雨,骑术精湛的甚至能射出三轮,然后还有余暇抽出兵刃进行近身搏斗。 “放,”阙居也不甘人后,成排成排的箭雨从身后飞向高空,两边使用的都是奔射之术,前面的骑士射过,身后的骑士紧跟,如此连绵不绝的射向敌阵,如同疾风骤雨的攻击让对手喘息都來不及,这种射技非骑射精湛之人不能使用,中原威名赫赫的几支骑兵当中,能够施展奔射也只有当年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举盾,”草原上骑兵交战,骑射是最常见的战术,鲜卑人沒有汉人那么富裕拥有昂贵的甲胄,只能用盾來抵挡弓矢的要命袭击,所有几乎每一个鲜卑士兵马腹之下都放着一面两尺见方的牛皮臂盾,需要用时随手一抄就能扣在手臂上。 眼看着箭雨临头,冲锋的骑兵们纷纷的将臂盾撑过头顶,从天空上看去,苍黄的草原上如同一下子长出无数朵星星点点的棕色蘑菇,紧接着,叮叮噔噔之声此起彼伏,这些蘑菇就开始发生着迅速的变化,上面犹如生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芦苇。 箭雨不断落在那片盾阵之上,不时有流矢钻入盾与盾之间的缝隙,钉入盾下士兵的身体。 不时有人闷哼着栽落马下,被身后的激飞的马蹄踩成一滩滩狼藉不堪的碎骨血肉,不少战马被跌落的士兵扳倒,一个趔趄翻倒在地上,顿时引起一连串的反应,有时甚至几人甚至几十人被摔翻的同伴殃及,死在自己人的铁蹄之下。 但是鲜卑人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战场的凶险恶劣,习惯了这种意外事故,相反他们的阵型反而靠的更加紧凑,因为谁都知道,阵型如果一旦被撕裂,那对于他们中的任何人來说都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因为射箭有先有后的缘故,位置越靠前的士兵,射完箭后开始发了狠的冲锋,而身后的同伴难免要慢上几步,以至于两边骑兵的冲锋阵型越拉越长,锥尖越來越锋利,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能够撕裂任何对手,而阵中阵尾的位置则越來越厚重,就如同一柄大铁锤,如果使劲论起來砸向一处,那受到的打击可不轻, 041 契机 “咣。”双方在瞬间轰然接触。在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中。直接对撞的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侧身而过的双方奇兵亮起雪亮的弯刀。将对手砍翻在地。他们的身体里同样流淌着鲜卑人的血液。同样是北方东胡人的苗裔。然而此刻却杀红了眼睛。如同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要将昔日同胞置于死地。 文远凝神看着战场上的情势。眼中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丝冷厉。随着位高权重。文远也觉得自己似乎心硬了不少。这种血性残酷的厮杀早已拨动不了自己平静的心绪。 或许历史上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时期。当这些厮杀中的鲜卑人的后代踏上中原的土地。他们的杀戮会比文远眼前所看到的还要血腥万倍。他们会玩一些杀人比赛。会把人肉做为军粮分给士兵充饥。会一路搜罗附近所有年轻女性集中在一起供他们泄欲……和他们相比。文远觉得自己一直以來所谋划的计策简直比佛祖还有仁慈了呢。 所以当看到这种异族间的相互厮杀。身为旁观者的文远此时心中是一种无关痛痒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在看戏。 当然这种偶然间的反省也让文远心生警惕。文远自己突然一阵反思。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沒有下过军营。已经多长时间沒有到百姓间了解他们的生计。现在的自己。还是不是以前的自己。 这种想法一经在脑海中闪过。文远顿时冷汗淋漓。成为这种为了利益不惜代价、甚至不计底层生死的政客。这可不是文远所希望看到的自己。 “你要自控啊。张文远。你不是最看不惯那些外表道貌岸然。内里却满腹心机的政客的吗。你可千万不能变成了这些人啊。”文远在心中暗暗叮咛自己。竟然已经不去关心战局…… 此时的战场上。慕容燕和阙居近三万骑兵已经疯狂的绞杀在一起。人数方面。慕容燕统帅的骑兵稍多一些。可是场面上。两边却是难分胜败之局。 这并不是慕容燕指挥作战的本事不如阙居。慕容部的五千骑兵比阙居的士兵更彪悍凶狠。可关键问題是其余兵马都是打散编制刚刚重新编组在一起的异族杂牌军。 这里面有匈奴人的残部。有匈奴人和鲜卑人联合组成的异族军团。加上慕容燕的部众。这一万多士兵竟然之前出自十几个不同的指挥体系。而且刚刚是几天前才临时编制在一起。 尤其是匈奴残部。之前与鲜卑人的战斗。匈奴人死伤最大。单于呼厨泉和刘豹阵亡。三部匈奴两战之后元气大损。士气更是低迷。文远将这些残兵败将临时编制在一块。怎么能指望他们能发挥全部的战力。 而一只老鼠坏一锅汤。异族军团和慕容燕本部的士兵也受到牵累。所以慕容燕虽然手头上的兵马比阙居多一半还要出去。可是战局仅仅也只是打成平手而已。 但是这种僵持仅仅持续了一段时间而已。午后。见阙居和慕容燕杀的难分难解。柯最终于命令本部骑兵加入战阵。 柯最策马來到他的部卒面前。大声喝道:“勇士们。叛徒慕容燕已经不行了。你们现在冲上去。只要撕开他们的阵势。挫动汉军的左翼。最终的胜利就将属于我们。打败他们。夺下他们的铠甲和武器。然后大军南下。掠夺中原汉人的财富和女人。你们有沒有信心。” “有。” “杀了叛徒慕容燕。” “抢光汉人的财富和女人。”柯最部万余骑兵鼓噪着相应。 柯最马鞭一指惨烈厮杀中的战阵。大叫道:“好。勇士们。冲上去。你们将得到一切你们想要的。” “呼~哈。”一阵响亮的吆喝声中。万余骑兵抽出了腰间锋利的弯刀。想着两边疯狂绞杀在一起的战场冲去。 “报晋公。柯最部动了。目标我军左翼。”身边的旗语官第一时间将战场上的动向报知给文远知晓。听到这个消息。文远脸上并沒有任何波动。倒是随侍文远身侧的慕容羽身形一颤。眼神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和忧虑。 文远敏锐的感受到了慕容羽的焦灼情绪。淡然一笑道:“在担心你父亲是吗。羽少帅不必担心。你慕容部能在当年那样的绝境中生存下來。并且只用了十年就重新崛起。你父亲的能力毋庸置疑。所以你应该相信你的父亲。” 慕容羽脸上一红道:“这点困难。当然难不倒我父亲。只是柯最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初就是他杀了我的母亲。晋公。请您下令让我出阵。” 文远眯眼一笑。轻拍着慕容羽的肩膀道:“放心吧。羽少帅。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很快。你就能割下柯最的头颅祭奠你的母亲。但是不是现在。现在还不到时机……” 慕容羽看着文远的眼睛。那眼神威严充满说服力。闻言拱手默默退了下去。 文远仰望着远方。目光透过激烈厮杀的战场。口中喃喃低语道:“时机……长途奔袭了一天一夜。颜良他们已经到了吧……” ………… 此时的天狼山北侧。一支全副武装的汉军正气喘吁吁的行进着。盯着头顶上的日头。许多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可是他们根本不敢卸甲休息。因为这里距离天狼山的主场足足有一百五十里的距离。已经深入了鲜卑人的控制区域。 急行军。对颜良所领的这支军队來说早已不算什么。一天走个一百余里。在别的步兵看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对他们來说却跟家常便饭似的。颜良从接到命令到现在。只有一天一夜的功夫。大军中间只歇息了三个时辰。却走出了大概一百五十里。 不过草原上的天气变幻莫测。白天炙热。一到了晚上却奇寒无比。这种高强度的行军。还是造成了一部分军士脱离大队。 “快点。再快点。兄弟们。离得沒多远了。主公可是下了死命令的。黄昏之前一定要赶到目的地。”队伍中。颜良声音低沉的鼓舞着士气。他嗓门大。生怕声音传得太远惊动了敌人。他也知道士兵们全副武装行军很累。可是越快到地头越不能放松。反而更要加速前进。否则一旦被敌人发现行踪。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能让粗犷如颜良都如此小心。此行的重要性当然毋庸置疑。沒错。文远给颜良的任务就是长途奔袭。突击鲜卑各部位于天狼山北侧二百里的奔狼原。许多鲜卑各部的妇孺老幼暂时都聚居在那里。 历來游牧民族作战。最习惯将妇孺老弱。族中的牛羊马群安置在军队后方附近。这样既便于保护。又利于军队补给。千百年來。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是这样做的。这一次同样不例外。为了对付汉军。鲜卑各部的妇孺老弱都被临时集中在一起。就在离大营二百里远的奔狼原。 本來鲜卑人把老营设置在天狼山北侧六十里。后來见识到汉军强大的战力之后。担心老营被汉军袭击又北迁了一百余里。二百多里的距离。骑兵一个來回就需要两天的功夫。如果以天狼山大营为圆点。这就是方圆四百多里的庞大区域。置葏落罗不相信汉军有能力侦测这么这么广大的一片区域。更不相信能汉军找到这里。所以把老营放在奔狼原。置葏落罗才算安心。 只可惜置葏落罗漏算了一条。有人会向汉军通风报信。如果沒有苏磊。沒有已经暗中投靠汉人的惟氏部落。或许文远永远都找不到鲜卑人的老营所在。可是因为仙女湖的一次偶然事件。让文远得到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拧开水袋咕咚咕咚抽了一大口水。颜良哑着干裂的嗓子问道:“怎么样。夜影的人怎么说。还有多远的距离。”二百里的步兵机动。而且是在鲜卑人的控制区域。想不被发现鲜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几乎并不是绝对。如果大军的四周有数百夜影卫扮作鲜卑游骑猎杀靠近的敌军。如果有内应引路绕过敌人警哨的区域。想要无声无息靠近鲜卑人的老营。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现在的颜良就是这样。三万大军四周洒下了乔装成鲜卑骑兵的夜影卫。又有苏磊派來的内应一路指引。所以颜良的大军一路几乎沒有停滞的直奔鲜卑人的老营。而且直到目前。还沒有被鲜卑人发现踪迹。而且如果以步兵突袭游牧骑兵的营地成功。这场战斗很可能创造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听了颜良的文远。身边亲卫环视了四周的地形。指着前面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连绵山峰道:“离得不远了吧。夜影的人说了。就在前面的那片山里。” 颜良举目远眺了那片起伏连绵的山地。禁不住嘟囔一声:“乖乖。望山跑死马。这距离少说还有几十里地。告诉兄弟们。再加把劲。黄昏之前。一定要赶到那里。” 042 长途奔袭二百里 伊炙年只是乞罗族一个小小的十夫长。虽然职位不大。伊炙年却在族里小有名气。只因为他座下是一匹让族中的贵族都眼红的良马。而他的骑术在族里也少有人能比得过他。 乞罗族规模不大。只有七八千人。族长带领着一千多青壮去天狼山与汉军交战。奔狼原这边则只留下三四百士兵照看族人。其他的部族大致也都是这样的。 伊炙年坐下的马确实是一匹好马。身高八尺。长近一丈。浑身上下黝黑如缎子一般。四肢硕长。骨骼坚实。肌腱和韧带发育良好。蹄质坚硬。能在坚硬地面上奔驰如飞。 这是他当年外出放马时偶然遇上的一匹受伤的野马。这马性子极烈。虽然受伤。可伊炙年仍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之降服。每一次和旁人叙话闲聊的时候。伊炙年总会情不自禁炫耀一番自己当年的光荣事迹。 这个时候。伊炙年又在口沫横飞的对几个同族的哨骑讲着他的光荣事迹。突然看到东南方远处奔來十几骑。众人早已耐不住伊炙年絮絮叨叨的折腾耳根。纷纷移开注意力向那边看去。 “队长。是自己人……”伊炙年身边手搭凉棚张望了一会之后道。那些人都身穿着鲜卑人的服饰。佩戴者角弓和弯刀。而且骑术很精熟。所以虽然隔着很远。他就已经很肯定的确认。 “嗯。那就跟他们打个招呼。咱们继续。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來着……”这时候伊炙年正说的起兴。也沒有多过问。这里离天狼山主战场快二百里。哪里会有敌人跑到这里。这十几个鲜卑骑兵。估计是其他部落派出來同样担当警戒任务的哨骑。 众人闻言不禁暗暗一阵叹息。他们倒真希望來点什么事赶紧把话題转移过去。不过谁叫伊炙年是小队长。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但是很快。这些普通士兵惊喜的发现。那一小队从东南面出现的骑兵竟然奔向了这里。伊炙年手下几个早已忍受不了骑兵如同解脱了一般策马迎了上去。他的反应倒是挺快的。离得远了。甚至还能听到一声欢呼声音。 反应快的都迎了上去。反应慢的则只能自认倒霉的留在伊炙年身边。好在伊炙年也不是一兴奋就忘乎所以的人。见有正事要办。也领着其他人策马迎了上去。 伊炙年和对方交流了几句。得知这队骑兵原來是惟氏部落派出來的哨骑。他听说惟氏部落此前被汉人偷袭受了重创。族人全部被汉人掠去不说。青壮也伤亡不少。所以西部大帅置葏落罗才把惟氏部落安排到后方保护老营的安全。 惟氏部落伊炙年不熟。乞罗族是中部的鲜卑族群。对惟氏他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不过來人说的一口流利的鲜卑话。看衣着长相也是血统纯正的鲜卑人。所以伊炙年并沒有在意。只是观察了前排的几个人而已…… 两队骑兵汇在一处叙过礼后。对面的人话題情不自禁的转移到伊炙年的这匹马上。一个体格修长、鞍前挂着一幅长弓的中年汉子毫无掩饰羡慕嫉妒的目光。赞叹道:“哟。好神骏的马儿。是哪里得來的。”他的弓是做弓很精湛的铁胎弓。别说是普通士兵。就是部落的首领贵族都难得拥有这种东西。伊炙年看向他时。不禁对他的弓一阵留意。 “哈哈哈。这事说來话长了。那是三年前……”伊炙年得意的一阵大笑。他早已习惯了别人这种羡慕嫉妒的眼神。这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头儿。你就别说了。今天一整天你就一直在唠唠叨叨不听的说这件事。说的让我的耳根都起茧子了。”见小队长又要口若悬河的说个沒完。手下一个生的虎背熊腰的士兵终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伊炙年不悦道:“去去去……我和惟氏部落的兄弟联络感情。有你什么事。信不信我马鞭子抽你。” “你倒是能打得过我才行啊……”那士兵低声嘟囔道。伊炙年坐骑神骏、马术在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他生的矮小干瘦。武艺也有限的很。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混到一个小小十夫长的主要原因。 让手下顶撞。伊炙年很沒面子。狠狠的瞪了那手下士兵一眼。转回头去正要和惟氏部落的哨骑聊一聊他当年的光荣事迹。突然感受到惟氏部落那领头的汉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杀气。 伊炙年虽然很瘦小。不过感觉却一向很敏锐。否则也不会被分派担任最危险的哨骑。他最善于从别人的眼中捕捉到隐藏的情绪。就在刚才。他隐约感觉到对方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杀气。虽然对面那人隐藏的很好。这杀气转眼就消失了。伊炙年还是感觉到了。 伊炙年浑身汗毛一竖。顿时警惕起來了。他并沒有立即大喊。因为他以为对方只是过分垂涎他的坐骑而已。可是很快的他发现了不对。这十几个惟氏部落的士兵竟然似乎不经意的移动着。隐隐的已经快将他和他的小队包围起來了。 “大家小心。”伊炙年本能的大吼出声。说着一勒马缰。连人带马人立而起。紧接着他一拧马头调转方向。一夹马腹撒蹄从还沒來得及包围的缺口冲了出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沒有半点拖泥带水。便是那些久经沙场的大将都不能相比。等他冲出缺口的时候。两边的人都不过刚刚反应过來而已。 乞罗族的哨骑此时脑袋上都生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们都搞不明白伊炙年这是发的什么神经。可是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因为那十几个刚才还和他们称兄道弟的惟氏哨骑突然翻脸不认人。拔出了弯刀狠狠的向他们招呼过去。 一时之间。惨叫声迭起。这些“惟氏部族”的哨骑个个身手敏捷。出手狠辣无比。又是以有心算无备之下。不过几息之间八个乞罗族的哨骑就被斩杀殆尽。只有伊炙年见机的早。抢先冲出了包围。赶在他们下手之前逃了出去。 不过他也并不是沒有遇到危机。他的身后。那个鞍前挂着长弓的中年汉子正奋力追赶着。此时他鞍前的长弓已经擎在手中。拈弓搭箭一箭接着一箭的射了出去。虽然是在战马急速的奔驰之中。可是那汉子箭却射得极准。任凭伊炙年如何在马上眼花缭乱的闪转挪移。都能箭箭指向伊炙年的身体。 好在伊炙年的骑术不是盖的。只见他如同杂耍一般在马上翻转腾挪。加上他身形瘦小。本來目标就小。虽然被追骑精准的射术惊出了一身冷汗。最终竟有惊无险的将射來的连珠四箭一一躲了过去。 而且伊炙年的马也不是身后追骑的战马所能比的。不过是射出这四箭的功夫。两人已经拉开了快六十步的距离。再远一些。即便追兵的射术再精湛。射程也达不到了。 躲过四箭的伊炙年心中正暗暗松了口气。突然听到身后又是一声弓弦响动。伊炙年立即双腿环住马颈。整个人吊在飞驰马胸前。他身材瘦小。在如此神骏的战马上就如同一个小孩。这样吊着。身形完全被战马挡着。后面的箭根本射不到自己。 “想射中老子。哪有那么容易。”就在伊炙年暗暗得意的时候。突然只觉着与他心意相通的坐骑马身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伊炙年心中一惊。忙翻身回到马背。回头看时。只见马股上深深的插着一根狼牙重箭。随着奔跑。鲜血汩汩的向外溢出。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坐骑被射伤。伊炙年肉疼的咒骂了一句。对方射术这么高明。一直射人而不射马。分明是想夺了他的坐骑。这一箭大概是知道再射不中就只能空手而归。才会选择了射马留人。不过追兵显然沒有意料到自己坐骑的健硕。受了这一箭。反而让它吃痛加速狂奔。如此很快就将追兵拉得无影无踪。 “老雕队长。你怎么空手回來了。难道……。”见老雕。也就是追赶伊炙年的中年汉子垂头丧气的回來。一个夜影面露诧异询问。在他的印象中。老雕队长的箭术高明。百步内几乎沒有射不中的。可是现在…… 夜影。沒错。他们就是文远拨给颜良清理沿路鲜卑哨骑的夜影卫。他们身手敏捷。所有人都能说出一口简单的鲜卑话。再配上几个投靠的鲜卑人。就组成了数十支专门保障大部队同行的猎杀斥候小队。而苏磊曾经的老部下老雕。就是这些小队的队长之一。 遗憾的是。老雕今天的运道似乎有些不顺…… “追丢了。那家伙。滑溜的简直跟泥鳅一样。”老雕懊恼的一甩手道。他现在后悔的要命。如果不是想夺下那鲜卑人的好马。直接射马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现在好了。让那个乞罗族的哨骑逃回去。很可能会引起鲜卑人的警惕。弄得不好。整个突袭行动都会功亏于溃。如果是那样的话。老雕自觉就算是死一万次都不能赎罪。 那夜影似乎也是想到了后果。面色一变道:“队长。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雕看了看已经不愿的脸面山峰。咬牙道:“咱们哪能做的了这个主。当然是赶紧回报颜将军。请他來做定论。” 043 有惊无险 “什么。还是被发现了吗。”得到前方哨骑的回报。颜良不禁勒马惊问。 手下回报道:“不清楚。回來的人回报说。跑掉了一个鲜卑人的哨骑。不过听回话说他们并沒有发现我军哨骑的身份。” 颜良表情严峻的摇了摇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鲜卑哨骑回去一禀报。定然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向导怎么说。还有多远才能到达目的地。” 手下道:“已经不远了。还有十几里……” 颜良脸上严峻之色稍缓。想了想道:“十几里……告诉将士们。能跑多快跑多快。早一会到地头。鲜卑人就少一分准备。现在早到一刻。就有可能决定最终的成败。给我使出吃奶的劲。用最短的时间。给我跑进大山里。” 亲卫肃容下去传令。很快的。奔行中的军阵速度又快了几分。就如同汹涌奔流的潮水。 “可千万不要被发现啊……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望着身边一个个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仍咬牙坚持的军士们。颜良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些士兵两天一夜奔袭了两百里。尤其这后半程几乎沒怎么歇息。即便是到了地方。精疲力竭的晋军一时也不可能投入战斗的。至少需要歇息一两个时辰。否则让他们这样疲惫上阵。就跟送到战场上被屠杀无异。 可关键是两个时辰。已经足够鲜卑人做好防备了。失去了奔袭的突然性。手下又几乎全部都是步军。鲜卑人真要是有什么反应。奇袭的计划泡汤不说。甚至靠两只脚跑了二百里路的步军能不能从鲜卑人的反击中活下來都是问題。 ………… 伊炙年惊慌失措的驱马跑啊跑着。倒不是因为担心身后的追骑。事实上追兵早已被他甩的不见踪迹。也不是因为忧心那些人突施杀手的原因。 此时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坐骑。 之前受得那一箭伤口很深。又在这伊炙年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已经状态堪忧。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伊炙年半路上已经给他拔了箭兵寻了治伤的草药嚼碎敷上。可之前跑的太快了。如果跑的太快。很可能随时倒地不起。 所以伊炙年虽然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到营地里给坐骑治伤。却又不敢跑的太快了。因此耽搁了不少时辰。 这个时候。草原游牧民族军纪松散的弱点就暴露了出來。但凡草原上的征战。普通士卒大都是族中的青壮。相应部落首领的号召才临时加入军队。他们沒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可想而知他们的军纪。 而且他们穿戴的是自己的铠甲。配备的是自己的马匹、兵器。甚至食物都需要他们自备。粮饷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他们只能依靠掠夺來为自己、为家庭获得额外的收益。对于自己带出來的兵甲、马匹。他们自然宝贝得紧。 这种情况如果换在一个汉军士兵身上就不大可能出现了。情况紧急的话哪怕战马跑死了也要第一时间把军情送出去。 好在遇袭的地方本來就离着答应不愿。跑了这十多里路。伊炙年已经能看到那一顶顶白色的帐篷。老营已经遥遥在望了。 其实说是老营。其实就是各部落老弱妇孺的临时聚居地。这里已经是进入阿尔泰山脉的区域。到处是起伏的山岭。山脚下有一块巨大的凹进去的开阔谷地。中西部二十几个部落数以十万计的鲜卑人丁大都临时安置在这里。这里三面被起伏的山岭包围。虽然并非沒有进山的通道。不过都是些狭窄险峻的小路。如果是大批人从这里离开。主要还是靠东北面出谷的大道。 这里地形隐蔽。把老营安在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里不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是早知道确切的地点。外人根本沒办法在绵延千里的庞大山麓中寻找到这里。 看见帐篷。伊炙年终于松了口气。坐骑的伤势经过他的紧急救治并不致命。回营调养半月应该就又能生龙活虎起來。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情去想遇袭的原因。 老实说。因为变起仓促。伊炙年也不知道这些袭击他们的人是什么身份。也猜不出他们为什么如此狠辣突然下手攻击自己。是因为垂涎他的良驹吗。还是另有目的。他只看到前排的几个人应该是鲜卑人沒错。可后來听他们的喊杀声似乎是用的中原人的语言。 汉人。这里离天狼山战场足足有二百里远呢。汉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伊炙年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对面突然迎面上來一队鲜卑人。。 “怎么了兄弟。怎么弄的这般狼狈。”为首一个年纪轻轻的骑士迎上來道。 因为刚刚遇袭。伊炙年警惕的勒马肃立。这一次他学精了。小心的观察了來骑。确定都是鲜卑人才稍稍放下戒心。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被一帮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贼人暗算。一小队人。就我一个保住性命逃了回來。” “哦?”为首那骑士瞳孔一阵收缩。嘴角不为人察觉的流露出一丝诡异笑容。语气紧张道:“哦。你说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回來。那伙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可不是。这些人也不知哪里來的这么好的身手。而且出手真他娘的狠毒。我那几个兄弟根本沒跟他们过几下手就丢了性命。要不是我见机的早。又身手敏捷……”伊炙年又有些按捺不住喜欢炫耀的本性。不过他担心坐骑的伤势。这次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就收住了劲头。 “那你可弄清楚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了沒有。”为首的那骑士微微一笑道。他的身后。几个属下似有意似无意的移动。不动声色间已经将伊炙年围在当中…… 伊炙年摇了摇头道:“沒有。听他们说他们是惟氏部落的。不过鬼才相信他们的话呢。厮杀中我好像听到了汉人的话。他们或许是汉人派出來的斥候也说不定……”说到这里的时候。对面为首的鲜卑骑士身形一颤。不过担心爱马伤势的伊炙年并沒有注意到。似乎是口随心至。伊炙年随口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兄弟您们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嘿嘿。我们也是惟氏部落的……”那年轻骑士嘴角微微一翘笑道。不知何时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刀柄出。只见寒芒一闪。顿时一大蓬的血雾如喷泉一般从伊炙年断头的脖颈处喷薄而出。 “呼。好险啊。”一刀斩杀了伊炙年。那年纪轻轻的鲜卑骑士长处了一口气。他说的竟然是汉语。可看他宽额大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这分明是鲜卑人的特征。 “苏将军果然有先见之明啊。竟然想到早一步在大道上拦截回报消息的斥候。厉害啊。厉害。”身边一个中年鲜卑骑士奉承道。他用的是鲜卑语。被称作苏将军能和伊炙年轻松交流。他的话当然听得懂。 苏将军。沒错。这年轻的鲜卑骑士正是乔装后的苏磊。自从和惟氏部落混入鲜卑大营之后。他就一直秘密的派人给文远传递消息。对慕容部一战众谋士的精彩谋划。就有他一份传递情报之功。 当然苏磊以夜影卫首领的身份。冒着极大的风险深入虎穴。并非只是为了传递情报的。这种任务只要是忠心的细作都能胜任。 他跟着惟崑深入险地。一來是以自己为人质让惟崑放心文远给予他的承诺。再有就是借打入敌人内部的契机。找准时机一击制胜。而符合制胜条件。又不用付出惨重代价的。无疑是袭击聚集了鲜卑人丁聚居的老营。 接话的那个中年鲜卑汉子叫惟铖。是族长惟崑的族侄。就是被派來监视苏磊的。当然苏磊有什么吩咐的时候。惟铖也必须尽可能的协助完成。 这一个多月來苏磊一直安静的潜伏在鲜卑内部。置葏落罗要把老营北迁。他就让惟崑主动请缨前去保护。惟氏部落只剩下几百青壮。留在天狼山大营也起不了什么大用。所以置葏落罗并沒有多想就答应了惟崑的请求。 在老营苏磊一直耐心的等待着。终于。直到前两日主公派人传來消息。将派大军奔袭二百里。今夜奇袭老营。 偷袭老营是个很大胆的计划。风险是免不了的。但是苏磊仍希望自己这边能做到尽可能的不出纰漏。所以今天一早。苏磊就开始着手准备。派人轮流在出山的要道口蹲守。如果有鲜卑的哨骑发现汉军的踪迹回报。就不惜一切代价截住。结果蹲守的人换了三拨。苏磊这一天都在紧张和煎熬中渡过。眼看着天色将晚。苏磊实在按捺住不紧张的心情。亲自出马來到这要道口察看情形。谁料竟如此无巧不巧碰上侥幸从老雕箭下逃得一命的伊炙年。 这一次伊炙年就沒有上一次的幸运了。被苏磊一刀结果了性命。他所得知的情报只能随着他的死一起被消失的无声无息。再也看不了口。 044 靠近老营! 凑巧杀了伊炙年,这几乎可算是改变战场结果的重要因素,试想如果伊炙年的回营让老营的鲜卑人有所防范,长途奔袭疲惫不堪的两万多步军如何挡得住老营守军以逸待劳的反攻。 命人藏好伊炙年的尸体,苏磊也不停留,既然伊炙年跑得不快都到了谷口,那想來汉军应该就在身后不远处,苏磊这边一安排人继续在道口把守,立刻马不停蹄去迎。 毕竟虽然伊炙年被截住了,不过留给汉军喘息的时间并不会很多,入夜之后,有一小队哨骑沒有回营的事情定然会被发现,虽然鲜卑人多半只会派人调查而非提高警惕,但是时间拖得越久,汉军奇袭的行动就越有可能暴露。 所以奇袭的时间必须尽早确定。 ………… 阿尔泰山脚下的一处山坳当中。 “他奶奶的,这一路跑的,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终于可以停下來歇上一会了,”一停下脚步,晋军军士周林就像烂泥瘫坐在地上,也不管旁人介不介意脱掉鞋子拽着脚丫子一阵猛扣,顿时,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弥漫在四周。 “可不是,这提心吊胆的,连顿热饭都沒吃到口,”另一个晋军军士韩忠样子也不敢恭维,他掏出干粮袋,取出一张大饼,虽然有点干,还是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一点都不在乎空气中的脚臭。 虽然晋军军士训练时常有例行的奔袭演练,一二百里的长途跋涉也不是沒有,不过演练终归和实战不同,不会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且这一次的长途奔袭特别艰苦,两天一夜全副武装走完二百里路不说,一路上还只有两次歇息的空,不能生火、不能扎营,只能吃些干粮,只能露宿野外,还要忍受入夜之后草原上的彻骨寒冷。 所以这二百多里路跑下來,饶是中军将士久经训练,到了地头也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挪动。 两个人正发着牢骚,一个全身披挂的队率冷不丁走了过來,冷声低喝道:“休息时不得喧哗,不得解甲,周林,就你话多,快把鞋穿起來,信不信我拿军棍抽你,” “知道了,队头,”周林闻言缩了缩头,忙拎起鞋子往脚上套。 “现在的兵是越來越不行了,这么点距离就撑不住,想当年我在晋公手底下当兵的时候,一天跑上个百十里箭矢就是轻轻松松,”那队率低声嘟囔了一句,刚要继续巡视,突然见几个头插黑缨的汉子领着一个鲜卑人从身边走过,那队率忙躬身行了一礼让出道路。 “大人……”周林回头看去,顿时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黑缨在军中可不是说插就插的,听说除了玄缨卫,只有另一支部队才有资格,那些头插黑缨的汉子可了不得,据说他们就是传说中个个武艺精通、有飞檐走壁之能的神秘部队,,夜影。 夜影是很神秘的,很多军士当了几年的兵都沒见过夜影,听说他们只执行高度危险的任务,他们只会出现在最危险、最要紧的地方,刺探、乔装、渗透、格杀对他们來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次的奔袭任务特别重要,他们也不会出现在寻常人当中。 而且夜影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军中有小道消息称玄缨卫在军中的选拔比例几乎是百里挑一,而夜影卫的选拔比例比玄缨卫还高,至于高到什么地步,周林自己是不知道,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支神秘部队如何吸纳成员,究竟编制有多少人数。 “哼,该死的鲜卑狗,”看着那些夜影卫的时候,周林又看到了走在其中的那个鲜卑人,这不禁让他一阵纳闷,怎么这个鲜卑人很重要吗,竟然要一队夜影护送,走在前面的一个夜影头头对他还执礼甚恭,周林是并州人,父母二十年前死在和鲜卑人的袭掠当中,使得他从小孤苦,对这些异族人,周林从來都是沒什么好脸色的。 不过他话音刚落,那鲜卑人就转过头來,似乎听得懂他的说话,竟然露出一抹笑容。 这一队夜影走出几步,领头的夜影偷偷忍不住笑道:“嘿嘿,苏头,我就说了吧,让你把面具摘了你不听,咋样,给一个大头兵给骂了吧,有意思,真有意思,要是让他知道你是咱夜影的头头……” 那鲜卑人并淡淡道:“他骂的又不是我,你沒听到吗,军情要紧,赶紧待我去见颜将军,” 两人已经说话间已经走出一段路,在一处守备森严的军帐中,苏磊看到了颜良,他此时也在啃着干干的大饼。 “下官苏磊拜见将军,”一进帐,苏磊忙快走两步参拜,他这副模样,倒是把颜良搞的一愣。 “你是……” “下官苏磊,下官是带着面具來的,”苏磊道,他个官阶只是校尉,还沒有资格自称末将,而且他的夜影虽说脱胎于军队,现在却又不完全隶属于军队系统。 “苏磊,面具,哦,快坐快坐,”颜良是见过苏磊好几次的的,好容易才靠听声音辨识出,这让他不禁佩服夜影卫的通天彻地之能。 也不废话,苏磊开门尖山取出一张图道:“颜将军,闲话我就不罗嗦了,这是鲜卑老营的布防图……” “快让我看看,”颜良一把抓过地图仔细看着,时不时的问上几个问題,当听到老营里的人数之后,颜良面色一变,禁不住惊呼:“这么多,老营里竟还有快两万的骑兵留守,” 苏磊疑惑道:“是啊,这里屯聚了鲜卑二十几个大小部族,老弱妇孺四十多万,留下两万的骑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去把监军请來,再把副将魏延和郭淮叫道此处,”颜良交代完一个守帐的亲兵,才对苏磊道:“以有心算无备,两万骑兵倒不怕,只是苏校尉你不知道我中军三万步众一路长途跋涉二百余里,之前还放跑了一个鲜卑哨兵,我打算休息一个时辰天一黑就立即发动进攻,可是军士们现在这状态,对付这两万骑只怕……” “原來颜将军是担心这个……”苏磊恍然一笑,把截住鲜卑哨骑的事情跟颜良一说,最后道:“……所以将军,您的麾下完全可以在三更前后再出兵,” 颜良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哈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有这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歇息,我保证缓过劲來的弟兄们一定个个生龙活虎,” “参见将军,”正说话间,只见一个青袍年轻文士和两员一身戎装的年轻将军在亲兵的引领下走入帐中,对颜良一抱拳,那青袍文士看了看苏磊,也疑惑道:“这位是……” “在下是苏磊啊,阳明先生,”苏磊苦笑道,他这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去除伪装了。 “是苏校尉啊,原來如此……”那青衣年轻文士正是晋公府从事朱華,他随侍在文远身边,苏磊也是见过几次的,此次出兵,文远因为担心颜良性子偏狭容易出纰漏,就派了朱華來做参谋。 颜良心情大好,笑道:“你们几个來的正好,苏校尉可是给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題呢,”说着把情况跟朱華、魏延和郭淮说了新的情形。 魏延一拍大腿笑道:“这下好了,兄弟们吃饱睡足,两万鲜卑骑兵虽然不少,却也不是咱们的对手,”他口气虽看似有些狂妄,实际上却并非夸口,中军作为文远直属的步兵军团,无论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是不用说的,而鲜卑人的精锐都集中在天狼山下,留在后方的兵马几乎都是些战力低下的老弱残兵,更何况这两万骑又分成二十几部,各自守护各自的部族,如一盘散沙般沒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协同,对付这样的敌人,即便是骑兵,在魏延看來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郭淮虽然年龄比魏延小了七八岁,性格却很稳重老成,道:“虽说以有心算无备胜算极大,不过那么多骑兵,那么多鲜卑族众,万一他们抵抗起來可是会很麻烦的,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最好想个最稳妥的法子……” “是啊,此战事关北伐的胜负,主公对此非常关注,一定不可轻忽,”苏磊也道。 三人说完,不约而同的看向朱華。 朱華是建安六年的科举二甲头名,据说只是因为恃才傲物才被考官降低了名次,否则依着他的才华,相信绝对能中个状元,这几年他在文远身边做从事,所提出的一些建议经常被文远采纳,这样一个智囊在,众人当然想听听他是什么意见。 朱華其实是个很善于表现的人物,众人面前一向是高谈阔论,话不绝口,众人商议的功夫他沒说话,实际上是一直再看鲜卑老营的部署,他的思维比在场几个人都快了一步,一进帐就直接开始想着如何能打赢。 这一仗的重要性朱華当然清楚,他当然也想着能靠这一战让自己声名鹊起,仕途畅通。 他是寒门出身,一心想着出人头地,有朝一日不用再受士族的蔑视和侮辱,这一次以监军的身份出战,朱華早就想着借此良机一展身手。 计策,朱華其实在半路上就已经有了大致的腹案了,只是缺少第一手的情报,现在看到鲜卑老营的布防图,他就已经开始切实谋划着兵力如何部署, 045 真的是一往无前! 大概是二更的梆子刚敲了两次,周林这些士兵就被队里的宣慰官叫醒过來。 “啊…啊……”周林满足的伸了伸懒腰,这一觉睡的舒服啊,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一觉醒來,虽然不是神清气爽,浑身的疲惫却也消散了许多。 只可惜草原上的夜还是那么的冷,冻得人直打哆嗦,而且还是沒有热饭吃到嘴里,只能啃硬邦邦的大饼。 很快的,周林顶头的什长就传來命令,他们被告知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进餐,饱餐一顿之后,他们就将丢掉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和装备,和鲜卑人展开决定这场战争最终胜负的一战。 咽着生冷的食物,宣慰佐吏仍不闲着在耳边做着最后的动员,虽然吃了不少苦,不过看得出兄弟们的劲头很足,至少周林是这么想的,这里究竟离着中原已经多远周林也算不清了,八百里,还是一千里,反正能在离中原那么远的地方和文远作战,周林心里就禁不住生出一股自豪。 二更三刻刚过,军官就将周林这些士兵集结在一块,枪兵、刀盾兵俱各分发硝磺油脂等引火之物,弓兵也要求火矢备足,而后告知他们即将奔向战场。 周林也不知道这是去哪儿,他们只知道他们这是要去抄鲜卑人的老巢,而且这一次所有人被严令不能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士兵衔枚,战马勒口,甚至马蹄都被用布包裹着,众人在无尽的黑暗和入夜后刺骨的寒冷中行进着,行路甚至只能借助天上星星依稀的光亮。 好在这段路不是很长,大概走了十里的样子,周林停了下來,在列阵的地方,隔着远远的可以看到,远处燃烧的篝火多得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一眼看不到尽头…… “什么人,” 即便是深夜行动,即便鲜卑兵马根本沒有料想到汉军会突然从几百里外奇袭此处,但是这么多的兵马离得这么近也不可能不被发现的,眼看着离那些星星点点的篝火越來越近,前方突然传來一声低叫,紧接着夜空里传來划破寂静的凄厉牛角号声。 可是已经都到摸到营前了,这个时候发现还能有什么用。 阵势前方,仿佛是一解这几日偷偷摸摸的压抑,颜良踌躇满志的大吼出声道:“好,终于被发现了,传令保持阵列,文长和我引兵在前,伯济领兵在后策应,全军按计划行动,” “遵命,”魏延、郭淮齐恭声应命,颜良这一声吼,也让魏延、郭淮眼中精芒毕露。 颜良又回望身后众将士道:“成败在此一战,众将士宜随我死战,此战必破鲜卑,如若不胜,誓不甘休,” 身边将校无不慨然应声:“如若不胜,誓不甘休,” 颜良刀尖一指前方大喝道:“好,进攻,” 随着他这一声大吼,身后军阵中顿时想起激昂的战鼓声,晋军将士拍着整齐的队列,随着鼓点的节奏大步前行,两万余众步履如一,每走一步便吐气开声,气势之雄可比万马奔腾,足以令人怯意顿生。 “哈,哈,哈,哈……” 如此巨大的声势,顿时引发了鲜卑人的剧烈反应,和汉军的整齐划一比起來,鲜卑人则显得杂乱无章的多,他们每一个部落独立的聚居在一块,帐篷围成一个圈子把族中的牛羊马匹护在当中,听到大道方向传來的战鼓,顿时凄厉的牛角示警声此起彼伏,由近及远,一直传到极远极远处…… 鲜卑人面对危险时的反应能力不可谓不快速,屯扎在离道口最近的几个鲜卑群落几乎沒等晋军靠近就已经零零散散的奔出近千骑兵,这些人为了保护族中的人丁和财产,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想把汉军的前进势头阻住,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骑兵的优势在于激动,当这些骑兵对阵列整齐的步兵战阵发动毫无花俏的强攻,失败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放箭,”早已拈弓搭箭迎接猎物的汉军弓箭手们一听到长官下达的命令,铺天盖地的箭雨就从数千弓弩手的阵列中倾泄而出,那些冲出营寨的鲜卑骑兵虽然勇悍,肉体也抵挡不住如此夺命的箭矢,不过十几息之间,甚至还沒有冲到近前和晋军发生近距离接触,近千骑兵就差不多全被射成了筛子,幸存者寥寥无几。 相反,他们在冲锋过程中放出的箭矢只射死射伤了不足百人,给晋军造成的伤害却只能用微乎其微來形容。 伤亡的结果如此悬殊,除了数量原因,主要是装备起了决定性作用,鲜卑人身上甲胄的寒酸可以想象,这些寻常的鲜卑士兵身上能有一件家传的皮甲就已经算是富户,大多数士兵都是无甲上阵,血肉之躯如何能当金铁之锋。 而说到晋军的装备,不得不提一提文远对中军这支直属自己的步兵军团待遇的优厚,早在很久以前,文远就已经设想给弓弩手配上熟铁打造的甲胄,只可惜因为军队规模扩大造成铠甲的缺口越來越大,致使这个设想沉寂了几年一直不能成行,直到现在地方上的步兵弓弩手都只还穿着皮甲征战,当然除了特殊对待的麴义先登营。 但是那只是其他步兵军团的待遇,中军作为文远直属的近卫军团,当然不能和其他州兵一样,经过这几年积攒节省,前一阵终于给中军近万弓弩手每人配发了一副轻便护胸铁甲,正好此次出征派上用途。 这种护胸甲前胸后背用熟牛皮编缀熟铁甲片而成,可以有效抵挡弓矢或者其他利器的伤害,出于射箭灵活的考虑,这种甲采用无肩甲的设计,只有十多斤,质量并不重,还不影响弓弩手的开弓,有了这种甲的防护,再加上刀盾兵贴身保护,鲜卑人射术虽精,却哪里能穿透这多重的保护。 只是初一番的交手,晋军就取得了开门红,而此时晋军脚步不停已经靠近了这些鲜卑群落不足百步,下一道命令已经毫不犹豫的从指挥军官口中喊出。 “上火箭” 如同细黑的夜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银河,又如同平地钻出一条粗大的火龙,不过是转眼之间,鲜卑群落外就亮如白昼,数万全副武装的晋军士兵如同凭空出现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那些箭矢上燃起的火光照在晋军黑色的铁甲上,映射出森寒的光芒,所有正在逃跑、或者沒來得及逃跑的鲜卑人眼中都流露出无尽的恐惧神情。 “,,放,”伴随着指挥将官的一声吼叫,焰火表演开始了,无数火矢如同一道道绚丽的烟花飞上半天,又如流星雨一般砸落在鲜卑人的营地之中。 那些牛皮制成的帐篷是最容易引火的,为了防雨防潮,帐篷内外层还涂上了油脂,这些不能移动的大目标一旦被火箭射中,很快就会被引燃整座燃烧起來,火苗窜起两三丈高,烈焰升腾。 不过一会的功夫,靠近晋军一面就有数百座帐篷被点燃,从天上往下看,就如同引燃了数百座熊熊的篝火,将半边天空照的亮如白昼。 焰火晚会一样热闹的场面,对鲜卑人來说却是一场噩梦,他们一生的财产都在这些帐篷之中,许多鲜卑人因为不舍得舍弃自己的财物而被活活烧死在营地中,许多老人妇女为了保护自家的财物,近乎疯狂的冲向晋军阵型,有的甚至发了疯一般赤手空拳不持一件兵器,他们的下场可以想见,无疑例外的被射杀或刺穿在晋军阵前。 这种情形仿佛是一场屠杀,不过如果你以为这样就是屠杀的极致那就大错特错了,更可怕的还在下一幕。 虽然越來越多帐篷被引燃,但是这些熊熊燃烧的火堆并不能阻挡晋军士兵前进的脚步,颜良很明白,不能给鲜卑人任何的喘息时间,必须以最强的攻势尽可能快的瓦解鲜卑人的抵抗意志,否则照苏磊所给的情报这里有四十几万鲜卑族众,一旦他们缓过劲來组织抵抗,就凭他两万多兵马就是杀到手软都杀不尽。 所以必须尽快推进,一步都不能停。 好在火势阻路的情势是朱華的计划中早有预料的,既然大队不能通行,成编制的小队还是可以前进的,毕竟这里出于山势的凹陷处,背风,一般不会出现火烧连营的情形,数百人,上千人的队伍完全可以从火势之间的间隔穿过,继续向里深入。 随着颜良一声令下,各部各曲的都尉、军司马各自领着自己的部众冲入燃烧的火场之中,这种情况下有人被烧死是免不了的,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此战的重要性,此战关系道汉人的兴衰,晋公在看着他们,几千万汉人在看着他们,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甚至连后退的想法都不能有。 “进攻,进攻,我晋军一往无前,有我无敌,”颜良大声吼叫着催兵冲入熊熊燃烧的火场之中,正如文远当初定下的这个口号一般,这场战斗真的只能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了…… 046 好多的?? 周林面色凝重的端着长枪随着队伍前进着。眼被四周的火焰熏得通红。嗓子被烟熏得发干咳嗽。 只是这些都不是让他表情如此凝重的理由。 烈焰和浓烟并不能阻止晋军将士前进的脚步。可是鲜卑人的殊死抵抗却让他们原本坚若磐石的意志出现了一丝动摇。 如果对手只是鲜卑骑兵还好些。可是他们面对的除了有持弓绰刀的鲜卑骑兵。更多的是普通的鲜卑族众。他们中有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半大不小的娃子。甚至一些妇孺都上了战场。为了保护他们的亲人和财货。他们发了疯一样冲向晋军。抵抗着晋军前进的脚步。 面对着这些老弱妇孺。一向军纪严明。并且有着严令不许屠杀平民传统的晋军來说显得极不适应。虽然军律上沒说老弱妇孺反抗时应该怎么样。虽然这些人都是异族做不得数。可是面对他们。周林仍然有些下不了手。其他的军士和他的状况差不了多少。 因为这个缘故。一开始周林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周林就因为不忍心下手左肩上被一个十一二岁大小的鲜卑小男孩砍了一刀。如果不是身穿的厚甲帮他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只怕这一刀会让他整个手臂齐肩断掉。 虽然最终这个孩子死在周林愤怒的一枪之下。可是这样的惊险还是让周林吓了一跳。 事实上周林的境遇还是好的。他的袍泽有不少死在这种疏忽大意之上。事实证明任谁都不能小看了草原游牧民族骨子里的那股野性。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从小就练习骑射。即便是女人和孩子都不能小瞧。周林就亲眼看见同队的一个兄弟被一个二十來岁的彪悍女子七十步外一箭正中面门。当场气绝而亡。 所以在经历过起初的大意之后。周林他们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应对鲜卑人的抵抗。 熊烈的火势让混乱在鲜卑一方持续的蔓延着。他们的抵抗完全是出于本能。隔三差五就会有几十或者上百鲜卑人出现在晋军前进的道路上。只可惜他们的抵抗沒有一点计划性和目的性。反击打得乱成一团糟。 相比之下晋军对出现的这种状况却早有预料。颜良将手下兵马分成若干个部曲。各自负责一片区域向前推进。这些部曲又将手下分成若干个几十人、上百人的屯、队。如此既保持了队形的严整。又能灵活的通过火场。弓弩手们几乎毫不停歇的将火矢射向未点着的帐篷。枪兵甚至來的及将身上的将硝磺等引火之物投到火场之中。让火势变得更大更强。 这种情势下。晋军和鲜卑人的战斗轻松的可以预料。认真起來的汉军对付起鲜卑的老弱残兵。其结果不用猜就已经命中注定。 在这样的对抗之中。汉军就如同进行着一场屠杀。鲜卑人散乱的反击根本威胁不到晋军的推进速度。但是效果也不是沒有。屠杀了那么多无组织。缺乏抵抗能力的鲜卑族众。即便是心硬如铁。此时也不禁被抹上了一层阴影。 这些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啊。文远麾下的士兵虽然早已见惯了生死。却绝不像杀手般漠视生命。任何一个晋军士兵手上沾染了这些老弱妇孺的鲜血。只怕这一生都无法抹掉心中那种阴影。 面对这种状况。不少经历战事偏少的中军士兵都出现了逆反和呕吐的情形。他们的价值观不容许他们对这些无谓挣扎的鲜卑百姓下手。一些初登战场的士兵在杀了许多毫无反抗能力的鲜卑族众之后。都露出憎恶、逆反的情绪。更有甚者甚至无法遵从严苛的军纪继续前行。 周林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的手上已经沾上了七八条鲜卑老弱的性命。这对于一向被灌输锄强扶弱思想的他所不愿承受的。现在唯一支撑周林和其他晋军士卒继续前进的只有军人服从的本能。 好在汉军只是封锁了正面大路。还有许多小路可以逃生。在有生存希望的情况下。一般人不会愿意白白送命。因此负隅顽抗的只占了数十万鲜卑百姓的少数。大多数鲜卑族众被晋军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赶向谷地深处。 可鲜卑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简直杀不胜杀。即便是少数人。也是一个恐怖的数目。颜良只是挥军追杀了三里多路。就斩杀了鲜卑两万余众。而这里面大半是部落中老弱妇孺。 将士们的精神压力伴随着手上沾染的鲜血而剧增。尤其是前排的枪兵。他们的眼中已经布满血丝。握枪的双手已经麻木。每刺一枪。就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倒向是这一枪刺在自己的身上似的。有人实在忍受不住这种一方面的屠杀。甚至不顾军令跪在地上呕吐不已。有的甚至已经陷入疯癫。不分敌我的攻击身边的所有人。 颜良也发现了这种现象。这种状况下麾下的士兵根本发挥不出原有战力的六成。他统兵多年。经历过不少风浪见过很多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杀人本來就是对人性的一场巨大考验。新人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往往是恶心呕吐。很长一阵都会做噩梦。许多人沒办法过得这一关去。而屠杀手无寸铁的。沒有多少抵抗能力的老弱妇孺。更是需要铁石一样的心肠。甚至要泯灭人性人心。这样的坎即便是许多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都过不去。 说到底晋军将士都不过是经过战斗技能训练的职业军人。只可惜军人不是杀手。他们是为了信仰。为了生存才加入的军队。却并非以杀人为职业或者乐趣。 这样一场屠杀下來。颜良不知道手下会有多少人发疯或者精神崩溃。可是现在听他沒有其他选择。因为如果不给鲜卑人持续强大的压力。遭到反噬被湮灭的绝对是他这区区两万多步军。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下令前进。 而且除了晋军将士精神负担巨大外。战场的局势也在向着鲜卑人一方偏移。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被屠灭了几个群落之后。鲜卑人也得到时间做出了调整。他们聚集了几个部族的数千鲜卑骑兵。又征召了数万还有把子力气的老人、壮妇。逆着逃亡的人流。向河北军发起了猛烈的反攻。 两边都杀红了眼睛。拼死绞杀在一处。到处都是一片血肉横飞的情景。战争就如同一台全力开动的绞肉机器。癫狂的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生命。两边从三更一直厮杀到第二天午后。双方阵亡人数超过数万之众。双方交战的部分甚至到处堆叠起一两人高的尸堆。两边的军士就在尸体堆上忘我的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生。 战死的尸体堆里。虽然大多数是鲜卑人。可是他们凭借着保卫部落和家庭爆发出惊人的斗志。鲜卑人凭着血肉之躯竟然将晋军的前进脚步堪堪抵挡住。 前军旗下。郭淮嗓子嘶哑的指挥着士卒进攻。颜良和魏延的兵马伤亡太大。又疲惫不堪。已经被郭淮的预备队轮换下來休整。可是仗打到现在。现在连郭淮有些坚持不住。 鲜卑人已经稳住了阵脚。虽然他们的伤亡人数是汉军的三倍之多。可是和他们庞大的基数比较起來。这数万人的伤亡根本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四十多万鲜卑人。随随便便都能抽调出十几万可战的老人和壮妇。而晋军将士到现在已经减员了近三成。这样下去。优势迟早要转向鲜卑人一边。而且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就在郭淮满心焦急的时候。颜良和魏延走了过來。他们只是让部下撤下來休息了两个时辰。颜良就不放心的回到前线查看情形。 颜良问道:“怎么样。伯济。” 郭淮苦笑一声道:“死伤了两三千兄弟。不过还顶得住。只是将军。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妙啊。”两个时辰。郭淮手下就伤亡了快两千步卒。如此惨重的代价让初统大军的他颇为肉痛。 颜良脸上一阵抽动。苦笑一声面容凝肃道:“是啊。你带着你的人下去休息一会吧……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沒有之后了。所有人都要上战场。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人。这一战也绝不能输。” 郭淮身形一颤。拱了拱手默然退出。 从郭淮手上收回指挥大权。颜良一阵发号施令让本部兵马替下已经苦战了两个时辰的郭淮部众。看着场上胶着的形势。颜良焦急的咬牙嘀咕:“苏校尉。你可要快点啊。这样下來。倒霉的可就是咱们了。” 就在郭淮满心焦急的时候。鲜卑人阵后突然响起巨大的轰隆声。这声音由远而近。而且越來越巨大。最后甚至盖过了战场上两边震天的喊杀声。 周林休息了两个时辰。因为屠杀而无比压抑的心情已经松弛了不少。可眼中仍然血丝密布。当他非常抵触却又不得不服从命令的爬上一处足有两丈多高的尸体堆上。将目光投向鲜卑人一方身上的时候。他的眼中顿时写满了震惊。 因为他看见了他一生恐怕都不会再看到的震撼场景。好多的。。好多的。。。。 047 火马阵! 那一刻,周林看到了海一样数不清数量的牛、羊、马混杂而成的牧群,虽然周林沒有见过海,可是这牧群规模的宏大令他实在找不出别的语言來形容,那海啸一般席卷天地的气势,那四蹄践踏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以及这些牲畜发了疯一样的嘶吼,这一切都让周林和他的袍泽们惊呆了,都像石头人般呆立着忘了此时正身处惨烈的战场之中,还好,有同样反映的包括他们的对手。 好半天,周林草丛呆滞中醒过神來,和身边所有人一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回身逃走,那规模巨大的牧群显然是受惊了,生活在草原上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牧群受惊,一旦部落里发生这种状况,成千上万头原本温驯的牲畜就会发了疯似的撒开四蹄横冲直撞,将所以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事物全部踏平。 现在周林看到的就是这种状况,而且数量远远不止几千头,这简直就像是一场灾难,连熟悉牲畜习性的鲜卑人都惊慌失措、四处奔命,更何况是从沒见过这阵仗的晋军士卒。 严明的军纪最终让周林和他的袍泽门选择了留下,当然前军还是将这一情况第一时间传递到中军颜良耳中。 “终于來了啊,”听到前军的回报,颜良精神一振一路飞也似的亲自跑到一线,和其他人一样,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让颜良也一下呆住了。 和之前周林远远的看着不同,此时疯狂的牧群距离双方战场的位置又比之前近了许多,颜良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四处抱头逃窜的鲜卑人惨死在牧群的践踏之下那种血肉狼藉的惨状,可以清晰的听到鲜卑人惊恐的惨叫和牲畜的嘶嚎,可颜良比周林更快反应过來了,因为眼前这一幕其实都出自参军朱華的计划之中,只是这种场面实在太残酷、太令人震撼罢了。 经过短短一会的适应,颜良飞快的传令前军后撤,既然交给苏磊他们的计划成功了,鲜卑人在这些牛羊马群的冲撞践踏之下自然是阵脚大乱、无力自保,而接下來晋军将士能不能自保,就要看看朱華的方法奏不奏效了。 颜良的军令下达之后,晋军迅捷的撤出了战场,开玩笑,有鲜卑人的镜鉴在前,谁还等着和那些发了狂的牧群硬抗。 而此时距离晋军阵地六七里的一处高坡上,苏磊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骇了,和外面颜良所遇到的相比,这片谷地的情形更惨烈,就如同一片修罗场。 谷地里,成群的牲畜已经扩散向四方,裸露出大片已经被血肉浸染的一片狼藉的地表,腥红的血浆,残缺的断肢混杂在一处,就如同置身森罗地狱一样,而苏磊目光所能看到这方圆几里的区域,死伤的鲜卑人何止数万,到处都是这样的景象。 现在,大群的牲畜虽然离开了,可依然有几十、或者上百头的畜群红着眼睛在谷地里横冲直撞,时不时的踩在还沒有死透的鲜卑人身上,苏磊耳边不时响起令人心悸发冷的惨嚎。 从震惊中醒过神來,苏磊长叹一声道:“阳明先生的计策,有伤天和啊……” 自认已经经历过许多血腥场面的苏磊的面色不好看,他身边惟氏一族的几百族众更是不堪,这些过去以勇士自居的草原汉子此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们一个个浑身颤抖着,目光呆滞,直勾勾的望着一个地方。 他们已经呕干了肚子里的胃汁,喊破了嗓子,精神已经彻底呆滞麻木了的他们只剩下这副熊样,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或者说即便是活着,在很长的以后,只要他们一闭上眼睛,都会想起今天这一幕令他们刻骨难忘的可怕景象。 “神啊,我这……这都是做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吗,我竟然给整个鲜卑一族造成了这样一场灾难,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我的族群啊,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吗,”见多了血腥的族长惟崑情况稍微好些,他的眼珠还能挪动,只是他的心里已经不能用惊涛骇浪來形容了。 他的目光时而望向谷里,时而望向苏磊的背影,在看向苏磊的时候,惟崑的眼神中会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悔恨、畏惧、挣扎的复杂神色。 这个汉人是多么年轻啊,可是造成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以及他身后代表的汉军,而且汉人真是无耻卑鄙,竟然能想出把马尾巴点着让牧群受惊这么阴险狠毒的计划。 此时如果细心一些的话,你会可以从不少横冲直撞的奔马屁股后面看到一片焦黑的痕迹,有的马尾甚至已经整条烧光了,这些就是苏磊手下人的杰作,就在前方激战正酣的时候,苏磊派人悄悄去潜入几个部落的马群点着了马尾巴,几个部落的数千匹马顿时受惊失去了控制,此后骚乱的马群还影响了周围数量更多的牛羊,顿时场面一下子失去控制,就在这数以十万计的牧群的冲撞踩踏之下,根本沒过多久,这片谷地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个汉人,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啊,看上去是个清秀的后生,竟然能想出这么狠毒的计划,而且看到眼前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竟然还能如此淡定,要知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被牧群踩死踩伤的至少有几万鲜卑人啊。 现在好了,被苏磊从中间这么一搅和,不仅让鲜卑人失去了反击击败汉军的机会,反而因此承受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惟崑已经无数次责问自己,为了族人,而出卖整个鲜卑一族,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的吗,为什么感觉就像是和魔鬼在做一场亡命交易,会将整个鲜卑一族推向深渊的悬崖。 虽然懊悔,虽然挣扎,可惟崑也是无可奈何,他还有的选择吗,自从当初他为了女儿、为了族人的性命选择和汉人合作,他就已经无路可退了,这场战事之后,全草原的鲜卑人都会知道他惟氏一族是出卖整个鲜卑的叛徒,惟氏一族日后如果沒有汉人的庇护,将从此再无立锥之地,现在,自己还有机会回头吗。 几万人啊,几万同族的性命,就因为牧群的惊变,因为汉军恶毒的计划,就这样沒了,而这个汉军派來的苏校尉,竟然还好像沒事人一样站着,这份镇定真的是正常人吗。 其实苏磊的内心也是并非像对外所展现的那般淡漠,其实他也在暗地里很震骇、很挣扎,要知道那里面大多数的可是老弱妇孺啊,只是苏磊很清楚在惟崑这帮人面前不能流露出哪怕一丝负面的情绪,这一个多月來他都是这么做的,他知道必须让惟崑他们慑服,不敢抗拒主公的掌控,否则如果这一个多月來惟崑的心意悄悄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这场战役可能就不是现在的这个结果了。 现在好了,经过这样一件事,惟氏一族将被死死的绑在主公的战车上,在不可能生出什么异心了。 战斗进行到这儿,苏磊的内应任务其实已经算完成了,他完美的扮演了文远让他扮演的内应角色,又出色的完成了朱華托付给他的作战计划,现在整个鲜卑老营都陷入了崩溃,鲜卑人已经再沒有机会反败为胜了。 想到这,苏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一个多月惊心动魄的卧底生活还真的是惊险刺激啊,每天就呆在一大群鲜卑人堆里,万一露出什么马脚,自己的性命是小,而一旦耽搁了主公的计划,那他苏磊就万死不能心安了…… 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苏磊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着颜良军队继续向谷内推进,直到和他汇合就行了…… 不过苏磊心里还存着一丝担心颜良大军的安危,他是亲眼看见这里是如何变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牧群奔腾的那股气势,他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把发疯的牧群能够拦下,他实在不知道朱華究竟想了什么阻挡牧群的方法,竟然会那么自信满满的。 可是转念一想苏磊就渐渐释然了,战国时田单的火牛阵虽然鼎鼎有名,只要是读过一些兵书的谋臣武将都知道这个典故,可是真正能活学活用到实战当中的人就少之又少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朱華的计策,这场仗怎么会赢得这么轻松,鲜卑人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彻底的崩溃,只怕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能从火牛阵中举一反三想出火马阵、火羊阵,能谈笑间将胜负掌控于鼓掌之间,如此智计卓绝之才,颜良的大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朱華这一次,又会想出什么妙计呢,”苏磊喃喃的低语道,随着思绪的清明,渐渐的,苏磊心中的这份担心就变成期待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一个亲卫突然传來一声惊呼,苏磊顺着他的声音向谷口大道方向看去,只见谷口方向,一片冲天的火光将整个大道给遮蔽了, 048 绝户计 “哈哈哈,阳明先生这几把火烧的数十万鲜卑灰飞烟灭,本将是彻底的服了,回去以后,我一定据实禀报,相信主公那里一定会厚厚封赏先生的,” 冲天的火光之下,一直紧绷着神经的颜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此刻他正望着眼前的大火哈哈大笑着,朱華先是以火马阵搅乱鲜卑人的后方,又以这火墙之法阻止发疯的畜群冲击自家军队,这一套连环妙计,早已让颜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火墙之法说也简单,就是命军士横向点火,这一带是山地和草原接连的地域,长草过膝,此时又正值深秋,一点上火,就能迅速形成燎原之势,朱華唯恐火势不足以让牧群畏惧,还命每个军士都带足硝磺等引火之物,这些东西一点着,那火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火苗直窜起三四丈高去,畜群怕火,如此一來还怎么敢冲进火里。 谷里虽不喝风,火势却也自然的向两边蔓延过去,熊熊的火焰令人望而生畏,面对它无论是谷里的鲜卑人还是牧群都选择了远离,疯狂的牧群面对大火终于显示一丝尚存的理智,纷纷掉头而回继续肆虐鲜卑人已经七零八落的战阵,鲜卑人则丧失了最后一份抵抗的意志,此刻的他们惊慌失措的嚎叫着,只想着如何能在铁蹄和烈焰的夹缝中求得生存。 相比之下晋军的将士就悠哉多了,朱華一早想好了不被火攻反噬的妙计,郭淮沒上阵之前,被他留在后面发动数千军士割草挖沟清理出一道长四里,宽百余步的火势隔离区域,如此颜良才能如此稳如泰山一般站着,尽情的欣赏着眼前冲天大火的壮美。 颜良说的不错,朱華这一把火烧得确实够狠的,草原人用火素來小心,扎营前都会清理营地及周边的草地,每次用完火后都会小心检查有无余火还未燃尽,族里如果有小孩子玩火,大人会狠狠的一顿责打让他牢记,这种习惯很久很久以前祖辈们就传给了他们,让他们从小就知道,哪怕一星一点的火头,一旦引燃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 有些人甚至亲眼见过,一场大火下來,方圆几十里甚至数百里的草原都被烧成一片焦黑的土地,那里寸草不生,只能等來年才能生出新绿…… 所以火攻这种计策,鲜卑人别说是用,甚至想都压根想不出來的,他们知道在草原上放火的结果,他们比谁都珍惜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 可朱華却沒有这样的顾忌,他这一把火烧起來,还投了那么多引火助燃的东西,根本不会考虑大火会烧到什么程度才会熄灭,以这场火的烈度,这附近又草木葱郁,如果最近沒有下雨,整座阿尔泰山方圆上千里的地带被烧成一片焦土都是有可能的。 这片谷地里,困着几十万鲜卑人,先是一番畜群惊变撞死踩死了几万,现在又來了这一场大火,即便是有其他出山的通道,到时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幸存,退一步说即便是仍有大部分鲜卑人侥幸逃过一劫,可到那时候,失去了阿尔泰山方圆千里的草场,牧群也会大批大批的饿死,部落之间会为了生存而爆发惨烈的争夺,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死去,不论文远此战是成是败,对鲜卑人的打击都是毁灭性的,朱華这计策可真称得上够狠毒、够绝户了。 朱華一如既往的倨傲,颜良的夸奖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他只是狂热的看着这已成燎原之势的大火,眼神中充满得意,让人猜不透他此刻是怎么想的。 郭淮似乎看出了一些苗头,道:“今日一战,阳明先生立下旷世奇功,日后史书上必然会为先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郭淮的话让朱華醒过一些神,就见他嘴角微微翘起,淡笑着向颜良拱手一礼道:“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该撤退了,大火虽然被一时阻隔,可也保不准从两边山上烧到咱们后边去,咳咳……”虽然沒被火烧着,可是燃烧引起的浓烟却并不好闻,朱華一口气吸进了烟尘,顿时剧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撤退,那苏校尉怎么办,他们还在里面呢,”魏延也咳嗽着,事实上即便是离着火场百多步,炽烈的高温和浓烟还是逼迫着晋军军士们本能的一步步向后退,听了朱華的话,魏延讶然问道,颜良眼中显然也带着同样的疑问。 朱華捂着嘴咳嗽道:“我之前听主公说夜影卫个个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这一点小火,如何能难得到苏校尉,”顿了一顿,朱華又肃然道:“将军,请尽早下令吧,如我所料不差,最迟明天一早,天狼山的鲜卑援军就会赶到此地,,” 颜良见朱華说的郑重,不敢怠慢忙下令退兵,直到他们撤出离谷口十里的区域,那漫天的火势依然沒有半点熄灭的意思,反而越烧越烈,远远的看着,仿佛整座山都浸在这接天的火焰中。 颜良本來是想让让军队就近扎营歇息的,可是熊熊的火势让人不禁的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颜良一口气直退出二十里下寨,可是远远看着西面赤红的正片天空,仍会让人心悸不已。 从战场一口气跑出二十几里,这滋味对于苦战的晋军士兵來说可不是好受的,军士们一听见停下扎营的号令,顿时一个个倒在地上就如同一滩烂泥,可这个时候朱華又出现了,强令军士们立即挖壕下寨,而且还要求是相当坚固的那种,仿佛是料定会有敌军來袭似的。 这样的安排顿时让中军的一些将校起了牢骚了,纷纷來找颜良倒起了苦水。 “将军,参军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啊,咱们跟鲜卑人打了一天仗,这个时候还不让好好歇息,这样下去兄弟们可吃不消啊,” 结果这些讨说法的将军一个个被颜良赶了回去:“去去去,赶紧把营寨给我修结实了去,参军的谋略你们都是亲眼所见的,叫怎么干就怎么干,定然是沒错的,快去,” 送走麾下将领,颜良身上也是暗呼一声侥幸,回來这一路上朱華已经说了他心中的担心,这一战他虽然堵住了谷口的大道,可是出谷的通道还是有的,从山谷里跑出來的鲜卑第一反应定然是去天狼山去求援军,天狼山距此地二百余里,算上中间耽误的功夫,骑兵如果全速驰援至多只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自己只想着如何打赢这一仗,却一点沒考虑对方的援军,幸亏还是朱華考虑的周密。 更让颜良侥幸的是,鲜卑援军只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就能赶來,这就意味着自己只有一天一夜的功夫击溃奔狼原的鲜卑族群,可以说如果沒有朱華的妙计,到了明天一早的时候,别说是打赢这一仗,到时候这两万多弟兄都要跟自己陷在这里。 有了这两层考虑,颜良如何还敢不对朱華言听计从的。 费了好大的力气,营寨终于立起來了,朱華命人在外围挖了三道壕沟,用掘出來的土垒了围墙,这才放早已疲惫到了极点的军士们歇息,颜良这才有余暇清点战损。 因为一场大火,斩获数量当然是无法统计了,但是据颜良几人的合计,光是最初战场斩杀的数量,至少就有三四万人,加上之后牧群的践踏和这样一场大火,鲜卑人的伤亡就更是海了去了,最保守的估计,鲜卑一族的伤亡都应该在十万人以上,这对于整个族群都不到百万的鲜卑來说,绝对可算得上民族史上的一场灾难了。 而这一天的苦战,颜良的中军可以说伤亡甚巨,全军伤亡比例竟超过了六成,六千多人不同程度的带伤,战死九千余人,此时颜良手上还能打仗的只有万人而已。 这个数字可让颜良心疼的啊,中军三万将士,都是颜良一手从冀州带出來的老兄弟,此次北伐几次征战竟死伤近两万人,日后班师回冀州,他颜良哪有面目去见阵亡士卒的父母妻儿。 而且这还是只是阵亡的军士,那些身体完好精神受了刺激的兄弟更让颜良头疼不已,白天看到的那如同人间炼狱的一幕,相信任谁大批会像噩梦一样永远深藏在这些人的脑海里,永远都挥之不去。 这一夜,颜良一直躺在席上无法入睡,一闭眼就是白天发生的那一幕幕血淋淋的情景,那些鲜卑妇孺临死前的惨状,发疯牧群见他下血肉狼藉的痕迹,饶是颜良这种神经粗大的莽夫都会有些不适应,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呢。 意志坚强的,挺过來会变成最彪悍的战士,而挺不过來的,就会神智崩溃,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恐惧的噩梦里,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熬不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颜良一夜沒睡,红着眼睛到了中军帐内,魏延、郭淮也是这般,眼中尽是血丝,而且他们俩果然还给带來了一个让颜良心痛的消息,这一夜,至少有一两千军士精神紧张,或轻或重的出现问題, 049 联军的潜在的危机 士兵低迷的精神状态让颜良愁得焦头烂额。而这时候哨骑又带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不出朱華所料。鲜卑人的援军果然來了。而且据报还人数不少。哨骑远远的看着尘头判断。來援兵马至少有数万骑。 颜良当即登上土垒砌的寨墙上查看。果见西南方远处烟尘大起。沒过多久。数不清的鲜卑骑兵如蝗虫一般出现在地平线上。待他们靠近时。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鲜卑援军。而且远处还有更多人源源不断向这边汇聚。这架势。只怕天狼山的十万鲜卑联军主力都到了这里。 此时鲜卑人数量最密集的那十几根羊皮大纛之下。置键落罗、柯最等十几个鲜卑首领都在。如颜良猜想的一样。天狼上的鲜卑联军确实都到了这里。只不过有一点颜良猜的不准。置键落罗他们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形容显得狼狈焦急。十万大军此时也只剩下六七万兵马。就在昨夜。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败绩。 ………… 就在颜良长途奔袭奔狼原的时候。正面战场上文远也沒有闲着。连续两日和鲜卑人对阵。双方皆有死伤。但是似乎都感觉到这场战斗进入了最后阶段。两边都倾尽全力。想要一举击败对方。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天。局面居然渐渐对文远的晋军不利。草原上本來就是骑兵的天下。在这里作战。对鲜卑人显然更有利。文远麾下骑兵本來就少。又担负着机动增援的任务。生怕一不小心被鲜卑人围歼。因此不敢离大部队太远活动。极大的束缚了战力。 鲜卑人也晓得汉军的战阵厉害。并不轻易触碰结实军阵。而是派出十几队小部队骚扰侵袭。把晋军有限的弓弩手调动的疲于奔命。各部不时传來和鲜卑人交上手的消息。文远也知道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是沒办法持久的。可是他只能等待。等待颜良那边的消息。 好在昨天午后。文远收到了奔狼原方向传來的消息。颜良动手了。两天一夜奔袭二百余里。途中沒有被鲜卑人察觉。成功抵达了奔狼原的鲜卑老营附近。 文远闻讯大喜。立时召集众谋士商议反击。 此前的战事虽然艰难。众将也屡屡向文远诉苦。说在草原上颌鲜卑骑兵作战这样那样的不利因素。不过对众将的大倒苦水。文远只是一笑置之。因为他始终相信。鲜卑各部的联军虽然看起來兵力强大。有十万來去如飞的控弦之士。还占着草原上的天时地利。但是联军的内部。同样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这丝危机在顺境中还看不出什么來。可只要一旦在逆境中爆发。产生的危害对整个联军都是致命性的。 而现在。就是危机爆发的时刻了…… 置键落罗比文远晚了一些得到消息。颜良派的人出发的早。开战之前就命人赶回來给文远送消息。而留守奔狼原老营的各部鲜卑一被惊动。也立即派人往天狼山报信。虽然一路上拼了命的疾奔。可他们终归是走的晚。抄得又是山岭小道。七拐八绕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各部落的首领得到老营遇袭的消息。已经足足要比文远晚了一个多时辰。 就是晚了这一个多时辰。就注定了鲜卑人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老营。住着的可都是士兵的父老妻儿。各家养的牛羊马匹也都在那里。老营有险。士兵们哪还有心思战斗下去。置键落罗看看左右。将士们个个面露慌乱之色。想想也是。这些族中都是出來卖命赚钱的。如今连家小都不保了。谁还有心思留下來给首领卖命去。 置键落罗此时恨不能一刀砍了自己部落里跑回來报讯的人。他这一路上高喊着老营遭袭。不知已经传进多少只耳朵里。 可是砍了又有什么用呢。回來报讯的又不只是自己部落里的人。别的部落肯定也会有人回來报讯。砍了他。别的部落一样会得到消息。一样会泄露出去。所以瞒是肯定瞒不住的。沒有统一的军情传递体制。这也是部落联军的弊端之一。 然而更大的弊端还远远不止于此。就在置键落罗考虑这如何应对的时候。盟友的擅自行动又给置键落罗沉重一击。只听前线回來的一个千夫长报道:“大帅。不好了。柯最大帅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撤兵了。日律推演大帅被汉军两下夹攻。命人前來告急。” “柯最。那个懦夫。”置键落罗气极咆哮。差点沒一口鲜血喷出去。柯最肯定是也知道了老营遇袭的消息。可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沒打招呼就退出战场。他的退出无疑让原本严密的阵线突然空出一道口子。正胶着在一起的汉军哪里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只要趁虚挤占柯最让出的空当。就能一举切断负责最左侧作战的日律推演与己方大军的联系。两面合围。而柯最这样做简直就是出卖盟友的行为。 从前线回來的千夫长还沒听到老营遇袭的消息。见大帅竟然生那么大的气。大帅身边同僚一个个也神色慌乱。一时还搞不清怎么回事。 这时置键落罗身边亲信劝道:“大帅。老营咱们也撤吧。回营收拾收拾连夜去救老营要紧……”他的话显然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意见。一提出來。众人纷纷附和劝谏。 置键落罗面沉如水的扫视身边众人。冷然问道:“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吗。就沒有人想着分兵去救日律推演大帅的。”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身边人一个个惭愧的低下头去。 而在众人沉默的当口上。回报军情的军士这一会的功夫却來了一个又一个。柯最的突然后撤。顿时在阵营中引起了连锁反应。多个部落都有样学样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撤出了战斗。得到消息的不用说已经无心再战。沒得到消息的也不愿糊里糊涂的坑了自己。战场形势瞬间突变。刚刚还略占优势的鲜卑联军一时之间突然军心大乱。纷纷败退。 各部落各自为战。沒有一个统一的指挥。这对鲜卑联军才是最致命的。 听到这些消息。置键落罗和他的部下面色数变。亲信劝道:“大帅。其他部落的人都跑了。就凭咱们一族的力量也改变不了大局。您和日律推演大帅虽然兄弟情深。却要替咱们的族人考虑考虑啊……” 看着众人的反应。置键落罗心里黯然叹息。家人才是他们最关切的东西。他们想回去。又有什么可责难的呢。自己虽然和日律推演一辈子交情。可是事关部族的利益。他身为众人推举出來的族长。又怎么能为了兄弟情谊不顾全部落的利益。 又有一亲信焦急劝道:“大帅。现在好几个部落都撤了。日律推演大帅想來也不会傻傻的呆在原地。您就不必为他担心了。眼下还是先以回救老营要紧。万一去的晚了……” 听这亲信说的确有几分道理。置键落罗遂不再迟疑。咬牙道:“好吧。传令全军撤回营地。” “遵命。”众人见大帅点头。顿时松了口气。手忙脚乱的命人传令。不一会的功夫。撤退的号角响彻了整个鲜卑战阵。 “他们要撤了。晋公。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出击。”汉军中军旗下。慕容羽听到这急促的号角声。眼睛一瞪。眼神中尽是焦急。语气颇有些不善的对文远道。 也怪不得慕容羽说话不客气。这两天战事艰苦。可是他却一直被文远摁着不让出战。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眼看着那些出卖了他们慕容部族的仇人就要撤了。慕容羽本就性如烈火。此刻那还能沉得住气。 “大胆慕容羽。你怎么跟晋公说话呢。注意你的口气。”见慕容羽竟然敢跟主公甩性子。越兮顿时不乐意了。怒喝一声上去就要教训慕容羽。却被文远摆手笑着制止了。 文远眯眼笑道:“羽少帅。报仇也不用这么着急吗。我既然承诺给你的就一定会兑现的。之前一直不肯让你出战是因为未到时机。现在机会不是來了。” 慕容羽这两天找了文远请战不知请了多少回。本以为这一次还是要一样被拒。不过听完文远的话后顿时一愣。不敢置信道:“晋公你说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晋公还用得着骗你。”越兮嗤笑一声的接过话头。不过笑话慕容羽显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只听他转而低眉顺眼的向文远问道:“嘿嘿。主公……你看……你都让慕容羽出战了。也该让咱们破军营的兄弟们活动活动筋骨吧。” 文远何尝不知越兮的心思。这小子沒事就和慕容羽唱反调。其实俩人都是一个心思。甚至比慕容羽上战场的心思还急。两人的性子此前文远是一直压着。现在时机到了。出战当然沒有任何问題。 文远当即慨然道:“好。你二人即刻出战。让我看看。破军和黑鹰。哪一支才是最强的重骑。” 050 杀俘 伴随着鲜卑族中只有慕容部特有的牛皮战鼓声在草原上空响起。两千多一身黑色甲胄的黑鹰铁骑出现在情势纷乱的战场上。虽然只有两千多骑。对于两边在方圆二三十里内一共投入的十几万兵力相比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这身浑身包裹铁甲里的重骑一登场。其所裹挟的气势却令任何人不敢小觑。尤其是阙居。乱军之中看到慕容羽的勇武风姿。更是后背直冒凉气。 此时鲜卑一方已经彻底乱了阵脚。脑子转的快的。见势不妙早已脚底抹油撤出了战区。反应慢的晋军如何肯轻易放过。一阵横冲直突将这些鲜卑部落分割包围。 阙居就属于那种反应慢的。这两天他一直压制着对面慕容燕的部队。恨不能早点一刀结果了慕容燕这个夙敌。柯最后撤的时候。阙居正杀的兴起竟一时沒注意。等发觉到左右翼的盟友突然撤退时。已经深陷入晋军的三面包围。 尤其是慕容燕。他此前一直被柯最和阙居两个部落压制着。憋了一肚子气。此刻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他哪里肯放过大仇人阙居。阙居见势不妙要逃走时。慕容燕下令族众不惜代价拖住阙居。终于将阙居部六千余众团团围在核心。 此刻慕容羽一踏入战场。慕容燕对文远的安排感恩不禁。晋公果然是有信有义之人。承诺给机会报仇果然沒有食言。这个时候果然派出慕容羽完成致命一击。 “羽儿。给我砍下阙居的人头。拿來祭奠你的母亲。” “父亲放心。今天就是阙居的死期。”慕容羽骤马回应道。前方展开包围圈的军士们纷纷给文远让出一条路去。慕容燕手中链锤挥舞。凛然犹若神祗。大声和文远“慕容部的勇士们。报仇的时候到了。随我杀了阙居。” “是慕容羽……慕容燕的那个虎儿……左右。快给我挡住他。”第一次见到慕容羽。阙居就震惊于慕容燕居然有个如此勇武的儿子。当时他所展露出的身手阙居自知不敌。现在眼看着慕容羽径直冲他杀來。可是他身陷重围之中冲突不出。哪里能躲得过去。 慕容羽的武艺文远是见识过的。比越兮丝毫不逊。对慕容部独树一帜的黑鹰铁骑也很有兴趣。这样一员勇将。这样一支骁勇铁骑文远当然想要握在手心。 可是要想得到这股战力。文远必须要让慕容羽彻底归心。慕容羽年纪轻轻。就像是一匹烈马般一身粗犷疏狂的脾气。这种典型的草原汉子的脾性想要驯服。要么让他服气你。要么对他有大恩。才能让他死心塌地的投靠你。 所以文远这一阵子一直把慕容羽带在身边。让他亲眼见识晋军兵强马壮、强将云集。磨一磨慕容羽的傲气。而慕容羽百般请战。文远也只是不许。 一來是时机未到。二來文远知道。随随便便给的机会。常人都不会珍惜。演义里诸葛亮几次对张飞、黄忠用激将之法。二将才会在出战后百般珍惜。倾尽全力。 现在文远对慕容羽就和诸葛亮的激将之法是同样的道理。此刻上阵的慕容羽就如同被关在笼子里饿了几天的遇人则噬的猛虎。满脸杀气。一入阵中。一柄链锤血挥舞。一路掀起腥风血雨。 阙居看慕容羽勇不可挡。汗毛根根竖立。忙令族中四员骁将一起出马。慕容羽奋力死战不退。负伤三处。力斩二人。另二将心惊胆裂。各自败走。慕容燕趁势挥军掩杀追杀。慕容羽更是率铁骑直冲入阙居中军。横刀劈断阙居部帅旗。 阙居仓皇下马想要混入乱军中。却早被慕容羽觑个真切。拈弓搭箭一箭正中后心。慕容羽所过之处。阙居部众纷纷四散逃避。慕容羽如闲庭信步一般傲然下马。枭下阙居首级。 帅旗被砍。大帅被人枭下首级。阙居部族众顿时士气跌至谷底。重重包围之下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勇气。纷纷下马束手就擒。 可是慕容羽此刻早已是杀红了眼睛。管你投降不投降。反正阙居部的都是当年出卖过慕容部的仇敌。草原上血债血偿。本來就是天经地义。他根本就不打算接受仇敌的投靠。一声令下。黑鹰铁骑径直杀入已经放弃抵抗的降兵之中。如砍瓜切菜一般。人头滚落一地。 慕容燕丝毫沒有阻止儿子杀俘的意思。反倒和和慕容羽一样催兵屠杀放弃抵抗的阙居部降兵。这仇恨憋在他心里快二十年。日日都要忍受着蚀骨噬心的折磨。直到此刻才有宣泄之地。有多少人能在此时此刻保持住理性。按捺住仇恨。 文远临时调拨给慕容燕指挥的异族军团士兵还好些。他们和阙居部的降兵可是无冤无仇的。可是慕容部还有几千人呢。他们一动手。兄弟都动手了。总不能不帮忙吧。一时之间围住阙居部的万余军士齐齐将屠刀挥下。 四千多阙居部的降兵。此时当真是恨死了当初带头投降的那个人。如果知道放下武器同样难逃一死。鬼才会放弃抵抗呢。可是现在后悔已经來不及了。不过一会的功夫。四千多人残兵几乎全数死在慕容部的屠刀之下。不过他们的临死反扑也让慕容部付出了数百人伤亡的代价。 等文远收到消息赶來的时候。看到的已是满地的尸首。屠杀已经临近结束了。阙居部的族中这一仗下來。竟只有不到百人剩下。阙居部这个曾经拥兵过万的大部落经过这一场战争。只怕永远的在鲜卑诸部中除名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文远冷哼着道:“慕容燕。你好凌厉的手段啊。几千降卒。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你全杀了。” 文远的脸是铁青的。以前死多少鲜卑人他都一点不会心疼。可关键是现在不一样了啊。这样一场大战。相信足鲜卑一族即便不灭也是伤筋动骨了。除非出现奇迹。否则至少数十年内无力与中原争霸。残余的鲜卑人要么选择向中原朝廷臣服。不肯臣服的要么就是迁徙或者被杀。 三个选项之中。鲜卑人向文远臣服当然是他文远乐意看到的。能借助鲜卑人的力量。更有助于文远实现心中筹谋已久的那个大计划。要不然他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功夫把慕容部招致麾下呢。有慕容部榜样的力量在。文远相信会有越來越多的鲜卑部落投靠的。 可是现在好了。杀俘的事一传出。这种恶劣的影响相信很快就会在草原鲜卑诸部之中传开的。到时候还有谁肯投靠文远。还有谁肯为他所用呢。看着慕容父子。文远可以说连杀了二人的心都有了。 慕容羽倔强的和文远对视着。阙居是当年他的杀母仇人之一。他并沒有认为自己有什么做错了的。而慕容燕看到怒气冲冲的赶过來之后。才意识到做的有些过了。只诛首恶杀了阙居就算了。这种屠杀降卒的行为。在草原上都是很少见的。 “晋公在上。我父子两个一时被仇恨蒙蔽了神智。才犯下了这等大错。现在我父子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晋公宽恕啊……”慕容燕诚惶诚恐的单膝跪地伏罪道。慕容羽不肯跪。被慕容燕硬拉着一起跪下。 “知道错了。把你们俩的脑袋砍下來在安上还有用吗。那可是四千多降卒的命啊。宽恕……哼。”文远恨恨的一甩披风勒过马头。面色冰冷一言不发。处置慕容燕父子吗。之前辛辛苦苦才把慕容部招致麾下。现在处置他们会不会让他们心生愤懑呢。 可是如果不处置那些战败的鲜卑部落会怎么看。正是他们做出选择的关键时候。纵容慕容燕滥杀降卒。日后还有人敢投靠自己吗。 一时之间。文远有些为难了。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处置此等两难之境。见文远犯难。公府从事杨修眼中精芒闪烁。上前道:“主公可听说过千金买骨的典故。” 经杨修一提醒。文远顿时理出了一些头绪。沉吟道:“德祖的意思是……德祖尽管直言。说给我听听……” 杨修凑到身边附耳道:“主公所虑者。是怕鲜卑诸部因此事不肯向主公降服罢了。臣献上一策。只需如此这般……则主公仁义之名定然能令草原诸部人尽皆知。到时定会有部落闻风來投。只是为了这些蛮夷让主公纡尊降贵。难免……” 杨修还沒说完。文远就摆手打断道:“哎。成大事不拘小节。些许虚名与我何用。” “哈哈哈……德祖才智过人。得卿相助。实乃孤之大幸。”听了杨修的话。文远豁然开朗。拍着杨修的肩膀哈哈大笑道。笑罢。文远肃容道:“好。就依德祖之策而行。将这四千多阙居部的将士厚葬。我亲自主祭为他们送行。” 顿了一顿。文远有看向慕容父子。见慕容燕此刻也已经有所悔悟。文远凝声道:“你父子犯下如此大错。我本想严加惩处。不过念在你二人这几日苦战有功。这次便功过相抵。不予追究。记住。我承诺给你们的。一样算数。可日后若再干出这种出格的事情。我绝不宽恕。小心你父子的人头。”如此一番恩威并济的话说下來。慕容燕父子顿时唯唯诺诺。恭声应命。 051 大捷 暂时按下慕容燕父子屠杀阙居部不提,全线出击的文远麾下其余各部也接连传來奏捷的消息,晋军因为鲜卑人的溃退在数十里方圆的战场上展开了大追击行动,如果此时从高空俯瞰,到处都是败退的鲜卑残兵,和奋勇追杀的晋军将士。 吕布生擒了日律推演,越兮、张燕联手逼降了中部鲜卑四个部落的六千余败骑,便是率领步兵进击的麴义等将也斩获颇丰,缴获战马、军器不可胜计…… 一会的功夫,接连传回來的好消息让因为杀俘事件有些不快的文远面色稍霁,各部奋勇向前,好一场酣畅淋漓的追击,一仗下來追杀鲜卑败兵十余里,斩首过万级,俘敌万余人,缴获战马两万余匹,直到前方将领回报鲜卑军士退入营中,询问时不时强行攻打鲜卑大营,文远这才传令鸣金。 众将打了这样一场大胜仗,回到大营之中一个个大呼过瘾,众谋臣也眉开眼笑恭祝文远获此胜利。 虽然众将都不知道鲜卑人为什么突然败退,对突然改变成追击战有些准备不及,以至于并沒有给鲜卑人更沉重的打击,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双方正面交战后第一次的大胜仗,此战过后,优势彻底倾向晋军。 情势变得乐观,慕容燕杀俘的影响杨修也想出计策应对,文远的心情这好了许多,眯眼笑着听众将谈论刚才这战场上的经历,一旁意识到错误战战兢兢的慕容燕父子见晋公大人果然不提怪罪之事,这才松了口气。 人说大胜之后畅饮最是惬意,越兮仗着和文远近乎,凑到文远身边兴奋的搓手道:“主公,我知道主公想來都对将士们最大方的,今天咱们打了那么个大胜仗,你看是不是把您带的那几坛好酒拿出來犒劳犒劳弟兄们……” 文远禁不住莞尔一笑,看了看越兮眨着眼睛道:“哦,那我问你,你待会是想喝酒,还是想打仗呢,” “打仗,待会还有仗打吗,”一听还有仗打,越兮顿时來了精神,酒是什么时候都能捞着喝的,可是打仗的机会却稀罕的很。 文远笑道:“庆功酒有你们喝的,奉孝,跟他们说说吧,” “是,主公,”郭嘉恭声应命,带着淡淡的笑站出來道:“今天鲜卑部突然阵营大乱,主要是……的原因……” 郭嘉细细将颜良突袭奔狼原鲜卑老营的事情说了一遍,因为颜良此前的行动必须严格保密,所以一开始文远并沒有告诉众将颜良的中军军团去了那里,众将只知道颜良军团被派去执行一项机密任务,想不到竟是奔袭二百余里,去抄鲜卑的老窝去了。 步兵两天一夜奔袭二百余里,还是在遍布鲜卑哨骑的草原之上,然后还要迅速投入攻击,这个难度即便是对晋军來说都是相当困难的,听郭嘉的意思颜良军团显然是做到了,几个军团的主将嘴上不说,心里头不能不服气,这支主公一直带着的老部队,战斗力果然不是盖的。 郭嘉总结道:“……颜将军回报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暂时还沒有那边胜负的消息,不过料想各部落的家小财货尽在奔狼原,鲜卑人得到老营被袭的消息,定然会星夜全师回军……我军只需今夜伏军于鲜卑援兵的必经之路上,定可再败鲜卑联军,” 文远接过话头眯眼一笑道:“我的意思也是这样,今夜是至关重要的一战,白天一仗,已经让鲜卑联军胆裂心寒,再不敢于我军交锋,今夜北归,说的好听是去救老营,说不好听点就是卷铺盖远走天涯,此战若让他们逃了,只怕过个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就能缓过气來,到那时他们还能对我中原形成威胁,所以,我要你们这次一定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逃过去,今夜一战之后,各部衔尾追击,遇到状况可便宜行事不必回报,到了奔狼原再听我指挥,好了,今天这场酒是來不及了,诸将现在就各自回去准备,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你们只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末将等谨遵晋公钧命,”听文远一解释,众将都明白此战的重要意义,齐齐凛然应命道,各自回营准备。 众将纷纷告辞,唯有慕容燕父子似有心事,留在营地内,犹豫未去。 文远看了淡淡笑道:“慕容大帅不去准备出战,难道就不怕柯最跑了吗,” 原來慕容燕也知道此战是报仇的良机,只是担心因为白天的过失不让自己带兵出战,想私底下找文远恳求一番,听了文远的话顿时明白纯粹是自己多心了,感激涕零之下忙伏地谢恩,急匆匆的回营整军。 ………… 却说置葏落罗回到大营,依托营地之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汉人的攻势逼退,惊魂稍定之下计点兵马,折了千余骑。 置葏落罗心中沉闷,他的兵马位置靠后,照样损失了千多骑,那位于最前沿的各部伤亡岂非更重,他急于想知道各部的状况,派人到各部落去请首领前來议事,可是已经这么会功夫了,除了轲比能和步度根,竟然沒有一个部落的首领到他的帐篷里议事,而且轲比能和步度根还带來了一个坏消息,日律推演这一战在败军之中被吕布生擒。 众首领不來议事,置葏落罗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老营被袭,置葏落罗一样心急,可这个时候更需要团结一致,共同行动,有一个共同的指挥,老营被袭,各部已经沒有胆量和汉军交战了,若再像现在这么一盘散沙似的,就更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派去的人回报,柯最正在命令本部兵马打点行装,似乎准备今夜就动身离去。 一听到柯最的消息,步度根当时就忍不住火冒三丈,如果不是他临阵退却,鲜卑各部怎么会遭逢此败而伤亡惨重,日律推演又怎么会被汉军所擒。 步度根和轲比能两个后辈这些年沒少受日律推演照顾,日律推演被擒,两人情知不是汉军对手,一肚子恨意只能发在柯最身上,当即就要纠集本族兵马攻打柯最,可是步度根刚提出來,就被置葏落罗强行制止了。 只听置葏落罗口气凝肃,道:“柯最这个小人是该杀,可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保全咱们自己,你二人现在赶紧去拜访其余各部落的首领,一起走彼此还有个照应,和他们约定今夜一起撤军,” 步度根仍有些不服气的道:“可是柯最他……难道日率推演大帅的仇就这样白白算了,” 置葏落罗看向帐外已经渐渐黑下來的天色,大有深意的道:“你们放心,柯最不会有好下场的……他现在走,也算是帮了咱们一个忙呢,” 052 谁才是替死鬼? 天才刚黑了沒多久。柯最就领着本族的兵马拔营启程了。跟其他部落的人连个招呼都不打。走的匆匆忙忙。柯最也知道因为是他今天的突然后撤。各部联军才会遭逢此败。这个时候。置葏落罗和那些遭受重创的部落首领们指不定在哪个地方骂着自己呢。 柯最知道自己过去得罪的人很多。在鲜卑诸部中的名声并不好。可他这个人偏又心高气傲。置葏落罗坐上联军的总指挥。而他只能和阙居在旁边跑个龙套。他心里一早就不乐意了。所以置葏落罗但凡有什么作战的任务。他都暗自以保全实力为上。 这次突然听说汉军偷袭了老营。柯最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因为他知道。除了本族的人丁、牛马、其余什么都不能依靠。如果有一天落难了。自己还是个屁的大帅。到时候只怕寻仇的人都能排出二里长。 “大帅。您今天真是英明果断啊。多亏您今天果断下令大军后撤。咱们部族才会躲过一劫。要是大帅不后撤。咱们组里还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勇士呢。” “就是就是。看看其他几个部落就知道了。损失那可是惨啊。几千青壮。说沒就沒了……” 人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柯最为人阴狠。自然有一帮奸佞聚拢在他身旁。因为秉持着自保的原则。而且收到消息见机的早。白天那一战柯最的部族并沒有多少伤亡。此时队伍里几个亲信围在柯最的身边大献殷勤着。把柯最夸得是天上沒有。地上无双。 当然持不同意见的也不是沒有。中间就有一个千夫长心有疑虑的道:“可是咱们今天的这种做法。其他部落的人怎么看。这样是不是有些……” 柯最眉头一皱。正要回话。身边一个亲信就已经抢先斥责道:“你小子懂个什么。当时那种情况。咱们不先撤。你就敢保证别的部落不嫌撤了吗。等到了那时候再撤。岂不是轮到咱们遭殃。当初大帅下命令后撤的时候。也沒见你小子跑的比谁慢咯。” 那千夫长一肚子委屈。不过仍有些担心的道:“话是这样说不错。可是咱们不跟置葏落罗大帅打一声招呼就走。置葏落罗那么会怎么想。” 这次又有人替柯最回答了:“管他怎么想呢。置葏落罗那个老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凭什么他來指挥联军。他哪一点能耐比咱家大帅强。” 另有一人也借口道:“就是就是。他要是真有本事。咱们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十几万联军呢。竟然被懦弱的汉军逼到这个份上……”不过或许是汉军此次强悍的表现确实颠覆了过去檀石槐时代的懦弱形象。这人说到最后。低下头声音越來越弱了。 提到可怕的汉军。柯最也低下头去。情绪有些低落。这个张辽。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他麾下的兵马。竟然那么强。自己逃得过今天这一劫。可是日后呢。如果再对上张辽的兵马。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似乎感觉到柯最情绪的低落。亲信一旁劝道:“依我看呐。还是咱们大帅英明。汉人再厉害在咱们草原上也呆不长。到了冬天。他们还是要回中原的。草原上实力为尊。还不是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吗。咱们此次出战沒受什么损失。等汉军退了我就不信谁还敢说什么。” 本來柯最还是有些脸红心虚的。毕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撤出战场。其他部落可就遭了殃。可是听几个亲信你一言我一语的。柯最也渐渐飘飘然起來。就是。自己这么做又有什么不对的呢。还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只要自己的部落保持强大。别人还敢对自己怎么样吗。 至于置葏落罗。就让他见鬼去吧。他在后面。那些汉军正好就交给他们抵挡。他们死的越多越好。等汉军走了之后。整个鲜卑族的霸权就落在自己手上。 柯最是这样盘算的。只是不知不觉间。汉军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成了梦魇一般的存在了…… 而梦魇。一般都是在这种漆黑的夜里出现的…… 因为害怕被人发觉。柯最这万余部族都是沒打火把的。只能借着天上依稀的星光辨别方向。匆匆北行。突然之间。只见远处突然想起一阵嘈杂声。前方突然凭空出现一片火把。将整个北边照的亮如白昼。 “什么人。是谁大胆点的火把。不怕把汉军招來吗。”柯最气急败坏的喊叫道。可是下面人的回报却令柯最心惊肉跳。 “汉军……大帅不好了。汉军把我们的去路堵住了。” 柯最惊得差点沒掉下马來。强自镇定道:“什么。汉军。他们怎么可能会跑到咱们前面去。” 可是已经用不着手下人多做解释了。随着几支凄厉的带着火光的响箭射破天空。柯最只觉着视线所及之内。汉军的火把多得就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组成一条条火龙涌向自己所在的地方。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才好。”柯最惊慌失措了。他本來想让日律推演做替死鬼挡住汉军。沒想到自己却自作聪明一下子撞在汉军的枪口上。 而且更令柯最惊恐的是。随着敌兵的靠近。他依稀听到了对方阵中一阵熟悉的喊叫。 “柯最老贼。我慕容燕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哈哈。汉人有句话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今天你的死期到了。二十年前的那笔帐。今天咱们可要好好算算了。” “慕容……慕容燕……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柯最禁不住失声惊呼道。本來他还打算着投靠汉军保全性命呢。可是一听到慕容燕就在对面汉军阵上。连投降的这条路都断了。落到慕容燕手上。哪还有他的好下场…… 慕容燕此时心里那个高兴啊。老天有眼。竟然让他和柯最在这种状况之下遇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慕容燕二话不说。当即可令部众左右围上…… 053 破网而出 就在汉军和柯最部交上手的时候。柯最部身后的不远处。数万鲜卑骑兵正悄然聚拢在一处。十几个部落的首领正聚在置键落罗的身边。焦急等待着前面传回來的消息。 这些首领。是听说置键落罗集中他们今夜一起撤兵才答应留下听从安排的。毕竟人多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可是所有人都担心奔狼原老营的状况。恨不能插上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奔狼原营救。可大帅却偏偏叫大伙慢慢跟在柯最身后。许多人已经露出不耐的表情。 “各位首领先不要着急这一时。等轲比能回來。一切就都清楚了。”置键落罗宽慰众人道。其实他何尝不心急如焚。在这个时候。谁都想回去看看自己的部族。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冲动。鲜卑各部已经大伤元气了。再遭受损失。说不定就要把草原霸主的位置拱手让出。 毕竟草原不只是鲜卑人一家的草原。丁零、扶余、高车等好几个一直被鲜卑压制着的草原部落可不是省油的灯。 置键落罗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轲比能回來了。而且正带來前方的消息。 一到身边。轲比能就大声道:“大帅。柯最那个混蛋被汉军拦住了。大帅高明。汉军果然有埋伏。” “呼……”听到这消息。置键落罗终于松了口气。柯最自私的想让联军给他殿后。却不想一头正撞在汉军的埋伏圈里。无意中给置键落罗做了嫁衣。 “大帅。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步度根一旁问道。一切正如置键落罗所料。步度根此刻已经对置键落罗彻底服气。 置键落罗想了想道:“趁着汉军被柯最吸引着。集合所有人一口气冲过去。现在汉军的注意力都在柯最身上。其他方向一定沒有太多留下太多兵力。咱们几万人马就从战场侧面直插过去。他们是挡不住咱们突围的。” 置键落罗又说了些突围的细节。各部落的首领凛然应命。可是说了这么一大通。置键落罗丝毫沒有去救柯最的打算。柯最的自私自利固然是一方面。可更重要的是置键落罗知道。现在各部士气低落。兵无战心。已经沒有人有胆量和汉军硬拼。 吩咐已毕。数万鲜卑骑兵终于开始悄然行进。因为有柯最部的吸引。鲜卑各部果然并沒有被发现踪迹。直到走出六七里地。置键落罗果然见东北方向喊杀声阵阵。置键落罗这才下令联军全速前进。 为了拦阻各部联军。汉军至少在横向二三十里宽的区域上布置有哨骑。可是这些小部队根本挡不住鲜卑大军的冲击。主力又大都前去围剿柯最这个诱饵。几万骑兵一拥而上。那些汉军哨骑只能呼哨着向两边躲避。 看着汉军慌乱的表现。白天战败士气低落的鲜卑骑兵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笑意。不过他们已经顾不上和汉军纠缠了。还是看看赶紧回去看看老婆孩子出沒出事要紧。 “快。不许停。全速冲过去。”置键落罗高声喊叫着。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隐藏行迹了。汉军和柯最部交手的位置已经在联军的东北偏东方向。这个时候放开速度冲过去。汉军是绝对拦不住的。 骑在奔驰的马上。置键落罗看着黑暗中不断后移的那片火光密集之处。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喃喃自语道:“柯最。你有今天。这都是你自作自受的。”说完。怅然一声叹息催动坐骑绝尘而去…… ………… 鲜卑人连夜北上。文远这边也沒有闲着。拔寨收拾一番之后。他也领着玄缨卫连夜向北追赶大部队而去。和鲜卑人一样。汉军的目的地同样是奔狼原。而且大部队天黑之后已经出发。只是中军的事务繁杂。比其他部队走晚了一步而已。 这一夜。汉军鲜卑两家你追我逃。总之是谁也别想睡了。 晋军的步兵之中。只有中垒营给配有坐骑。因此行进的速度比步兵快了不少出去。不过两个时辰。文远就赶到了伏击柯最部的区域了解情形。 玄缨卫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其余部队已经积蓄向北追击。留下來负责扫尾的慕容燕听说文远赶到。慌忙迎上前去。 “你说只拦住了柯最一部的万余骑兵。其余鲜卑主力趁虚强行突破封锁。往奔狼原而去。”听了慕容燕的回报。文远讶然道。鲜卑人沒出所料果然连夜撤退。可是只网到了柯最部这区区万骑却让文远有些讶异。 “回禀晋公……大致情形就是这样的了。”慕容燕恭恭敬敬的如实答道。虽然一网只捞到柯最让文远有些失望。慕容燕却开心的很。投靠汉军之后接连两仗。慕容燕连杀了两个仇人。一雪二十年前的仇恨。此刻慕容燕对文远可说是感恩戴德。现在只怕文远让他干什么。他都乐意。 “这个置键落罗倒是有点意思呢……只不过置键落罗现在回去。也來不及了。他们的老营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灰。这次颜良倒真是让我有些惊喜呢。”稍稍有些失望过后。文远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镇定。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收到颜良从奔狼原送來的第二条消息。颜良已经在奔狼原击败了奔狼原的鲜卑人。 “奔狼原的老营被劫了。”听着文远的话。慕容燕父子已经惊呆了。几十万鲜卑人。虽然只有两万骑兵。可是要知道哪些老人。那些壮妇。骑上马也是能打能杀的战力。凑在一起。少说也有十万战力。只靠两万多汉军。怎么可能。 文远其实也很惊讶。他也不知道颜良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用两万多步军击败奔狼原的鲜卑人。他的本意只是想让颜良的中军军团奇袭奔狼原的鲜卑老营。令天狼山的鲜卑主力闻讯慌张。士气崩溃。只要颜良能生不知鬼不觉突然出现在奔狼原。然后结营固守与鲜卑人对峙。那文远给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能不能击败老营的守军。说实话文远并沒有抱太大的信心。因为他知道奔狼原除了大约两万骑兵留守之外。还有三四十万鲜卑族人。 054 北方军 可是颜良派人送回來的消息却给了文远一个天大的惊喜,回报说颜良不禁完成了文远交代的任务,竟然还是超额完成了,以两万余众打败了老营几十万的鲜卑人,将奔狼原的鲜卑老营烧成平地。 文远哈哈一笑道: “恩,反正明天中午到了地头就知道了,虽然沒有截住鲜卑人的主力,不过颜良这一仗打得漂亮啊,鲜卑人经此一败,再沒有胆量和野心侵犯我中原之地了……”有慕容燕父子这一对鲜卑人在身边,文远话说的有些隐晦,如果让他父子两个知道文远心中更大的那个疯狂计划,不知两个人看向文远的会是什么眼神。 不过只是现在这样文远已经被慕容燕父子奉若神明了,见识到文远的军事实力的强大,慕容燕暗地里已经下定决心死心塌地的跟着文远混,这不,这一次截住柯最,慕容燕只杀了柯最和几十个当年参与伏击自己的主要人物而已,其余柯最部落里的寻常族众都沒有追究,一仗还俘虏了柯最部落五千多人。 此战慕容燕父子的表现才令文远满意,他也大方的将这五千多俘获的青壮全部交给慕容燕处理,甚至还有白天俘虏的万余降军,两场胜仗过后,本來一片虚弱,慕容燕势力暴增,草原上弱肉强食,吞并他部的人口丁壮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只要答应降兵好生安置他们的家小,让他们投靠并不是问題。 只要慕容燕愿意,他甚至可以很快组建一支两万人的骑军,这样一支人数庞大的力量,在过去,是任何一个大帅都不曾拥有过的。 当然好处文远也不是白给的,文远答应让慕容燕做中部鲜卑唯一的大帅,但是他也要承担相应的义务,慕容羽带着黑鹰铁骑跟文远回中原早已是商量好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慕容燕以前就善于借鉴汉人的文化和技术,让儿子跟随晋公去中原历练,慕容燕当然赞成,此外慕容燕还要组织一支两万人的异族军团随时听候文远调用,就如麴义组建的异族军团一样,底层战斗人员可以绝大多数由北方游牧民族构成,但军团长和上层指挥军官皆要由文远的晋公府亲自委派任命,这样的军团,士兵接受汉人军官的指挥,操练,可以提供给他们一些军器或者辎重,却不享受朝廷的粮饷、俸禄,平时由指挥负责本地区的防务,当然如有战事,他们必须响应朝廷的征兆,当然这时候士兵可以通过打仗得到一笔丰厚的战利品补贴家用,这样的军团,说白一点就是这个时代最早的雇佣兵。 这已经是文远计划中的第二个异族军团了,考虑到日后异族的军团数量还会提升,文远已经考虑了好久异族军团番号的使用。 因为和文远控制区相邻的都是北方游牧民族,因此文远打算把所有的异族军团统一命名为北方军,原本麴义训练出來的那支军团,文远打算命名为北方军第一军团,其辖区就在并州九郡南匈奴人的聚居处,考虑到南匈奴人口有限,第一军团计划满编只有一万骑兵,而且由于呼厨泉和刘豹战死,军团主将也一时沒有着落,暂时由麴义代为统领。 有一就有二,有了第一军团,慕容燕负责组建的军团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第二军团,在文远的计划中这支军团满编将在两万骑兵,所负责的区域便是慕容燕日后负责的整个中部鲜卑方圆三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广袤领土,这里有鲜卑人、丁零人、高车人等少数民族数以十万计,组建两万骑兵是很容易的事情。 除了中部鲜卑,还有西部鲜卑、东部鲜卑,到时候就会有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等击败了鲜卑,光是鲜卑人就能组建三个北方军团共六万之众,有四个北方军团的七万骁骑,到时候兵锋所过,嘿嘿……西北方的那些异族有谁能抵挡得住。 文远心里暗自YY着,慕容燕也打心里很高兴,文远这么做就是鼓励他吞并整个鲜卑中部,能掌握的权势,谁不乐意,辞别文远,屁颠屁颠的就去找看管降卒的辅军校尉孙礼要俘虏去了,文远则继续北上奔狼原,追赶突破拦截的几万鲜卑败兵,这也就是颜良一早所看到的情形。 几万败骑文远并不担心,老营被劫,他们已经沒有心思再和汉军战斗,只要颜良不去招惹他们就行,可是颜良可不知道这支骑兵已经连输两阵后面还跟着自家追兵的事情,他连催带吼的把一夜都沒怎么睡好的士兵召集到寨墙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等着鲜卑人的进攻。 可是等了好一会,鲜卑人丝毫沒有发起进攻的意思,这些人只是看着已经烧了半天一夜,仍然沒有半点熄灭意思的山岭傻了一样或者嘶声号叫,或者嚎啕大哭。 颜良也有些傻了,魏延几次劝他趁乱出兵他都沒有答应,虽然颜良沒什么智计,可是本能的觉得这个时候出去非但不会讨得什么好处,还很有可能送命,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回到家发现家园尽毁,家里人不知所踪,而干了这些事的仇家就在门口,如果是你你会是什么心情。 颜良恍然有些醒悟,昨天为什么将士们这么精疲力竭了,朱華还非要花那么大的力气修建这么一座坚营,可以说如果颜良敢踏出营门撩拨这群丧失了家园和亲人的鲜卑败兵,他就是再骁勇只怕也会被发疯的鲜卑人撕成碎片的。 鲜卑阵中,看着那燃烧的山峰,置葏落罗只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都在火上炙烤着,恨不能冲进营寨杀光了这帮汉兵,不过看着那一丈多高战马绝难逾越的土墙,还有外面三道又宽又深的陷马坑,置葏落罗最终选择了保持理性,强压着颤抖的声音对众人道:“奔狼原有不少小路可以进出,这火是烧不死族人的,咱们赶紧去寻生还的族众,走,” 055 准备回军 文远是大约中午和颜良汇得合。差不多置键落罗刚过去一两个时辰。后面追赶的汉军就陆续到了。各部兵马此前得到的明令。到了奔狼原就停止追击。等候文远的下一步指令。因此众将得知置键落罗进了山。也沒有继续追击。 文远一到了奔狼原。也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大火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奔狼原方圆几十里的山岭已经烧的一片焦黑。山谷之内到处是犹若炼狱般的凄惨景象。许多仍未烧尽的地方还有阵阵青烟缭绕。 这还是奔狼原里大火已经熄灭。这里所有能烧的东西都被烧尽。火势已经绵延到上百里外更远更广的区域。 “乖乖。这计策用的……有伤天和啊。”一路尽是灾难过后的景象。文远情绪有些低沉。倒不是他心软。实在是前世的观念让他为这么一片广袤的山林被烧成灰烬觉得惋惜。 文远身边的谋臣也多受儒家忠孝仁义的思想影响。看着四周到处是烧得焦黑的残缺尸体。一个个不胜唏嘘。 颜良沒注意到文远的脸色。在一旁兴奋的道:“主公。朱参军可真是神人啊。末将派人查探过。这一把火放的。奔狼原的鲜卑人至少被烧死踩死了十几万人。” 文远淡淡的哦了一声。沒有说话。胜固然是胜了。一把火烧死了十几万人。还毁了这么一片山林。朱華如此不计后果的计策。让文远打心底不喜。 “主公。阳明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其实中西部鲜卑遭此重创。至少需要几十年休养生息。我幽并二州的百姓可从此不受异族的袭掠了。阳明此计虽对鲜卑人有些残酷。对我大汉子民却是天大的福音。”郭嘉察言观色。一旁劝道。他主学兵家。更关注的是敌我双方的得失利弊。对儒家的那一套东西并不热心。不过他的话却说到了文远的心坎里。 文远已经从颜良口中听说。为了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中军两万七千多士兵战后完好无损的只剩下万余人。六千多人不同程度的带伤。战死九千余人。竟然达到了破六成的伤亡比例。这一仗中军的老兄弟们打的辛苦啊。当然要好好抚恤。而且如果沒有朱華的妙计。文远此刻哪能如此轻松的在这里品尝胜利。 醒悟过來的文远顿时心中阴霾尽去。高声道:“对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怎么能这么心软呢。传我谕令。朱華献策有功。拜为北军中郎将。高阙候。中军众将士此战立有大功。全军上下皆有厚赏。宣慰佐吏要对伤者善加慰问。战死的士卒公府将按常例的两倍厚加抚恤。” “多谢主公厚恩。”颜良激动的拜谢道。此次北伐死伤了这么多兄弟。他一直愧疚在心。能给死者伤者争取到优厚的抚恤。也让他稍稍感到宽慰。 “把元直找來。问问他现在鲜卑人的动向如何。”文远已经彻底回到自己该有的角色上。勉励了颜良一番之后。立刻又召徐庶前來询问。 “主公。主公。你看我给你带回來了谁。”徐庶骑着马风尘仆仆的來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远远的就高声笑道。 “苏磊。”文远一眼就看清來人。苏磊深入鲜卑老营里去当卧底。文远沒少挂心。听颜良说放火的时候苏磊还在里面。还责怪了颜良几句。虽然知道以暗影的本事躲过这场大火不算太大问題。可是已经一天了还沒有苏磊的消息。文远免不得要为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爱将担心。 “属下拜见主公。”苏磊见到文远也是激动不已。滚鞍下马拜道。昨日奔狼原烈火熊熊。苏磊凭着往日练就的生存技能。领着惟氏族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有惊无险逃出山区。他本來想去找颜良汇合的。可心念一转决定暂时留在混乱的鲜卑人群中。探听鲜卑人下一步的消息。 别说。就这继续在鲜卑人待了半天的功夫。还真让他探到了消息。这一仗让鲜卑人死伤了十几万老幼。损失的粮食、帐篷、牛羊、马匹多到不可胜计。各部都已经胆颤心寒。无心再战。也无力再战。置葏落罗找到了逃出奔狼原的几十万鲜卑妇孺老弱之后。众首领一番商议。当即暂时北迁避开汉军的锋锐。去更苦寒的北方寻找生存空间。休养生息。 “北迁……说的倒是好听。还不是被咱汉军打怕了。现在夹着尾巴想要逃到咱们够不着的地方去。”麴义冷声嗤笑道。顿时引起众将的一阵大笑。 文远也是眯眼一笑。中部、和西部鲜卑已经彻底失去和自己为敌的勇气了。为了保命连生活了百年的家园都舍得放弃。可是置葏落罗以为这样就能算结束了吗。不说自己早将鲜卑人列入到必须征服的计划之内。就说他们失去了大量的粮食辎重。到了北面。面对更恶劣的生存环境。还有高车族、丁零族这些并不算弱小的势力。这几十万鲜卑人。到时候能有多少人活下來都是问題。鲜卑人当然知道北迁路上可能经受的苦难的。文远就不信了。这些鲜卑人全都愿意迁到北面去。 果然文远发现苏磊似乎还有话说。否则也不会这么兴奋。便道:“苏磊。你似乎还言犹未尽……” “主公。是这样的。属下打探到。这些部落当中。有不少中小部落对北迁似乎深有疑虑。担心那些大部族会在北迁路上趁机吞并。所以他们想留下來。只是有些担心遭受咱们的攻击……” 文远拍着苏磊的肩膀笑道道:“原來是这样啊……哈哈。好。这个情报很重要。辛苦你了苏磊。这件事我很快就会有应对的。到时候只要待之以诚。相信这些部落一定会倾心归顺……”苏磊这个情报來的关键啊。鲜卑大败。文远这个时候迫不及待想要招降其中一些愿意投靠的部落为己用。慕容燕父子搞出來的杀俘事件确实给自己带來了不小的难度。幸亏杨修献上了挽回过失的一计。 想到这。文远喃喃自语道:“看來这件事在到了弹汗山之后。要加紧做了呢。” “弹汗山。”一旁郭嘉听到了文远的低语。禁不住低声道:“主公回师弹汗山。是准备回中原去了吗。” 文远点了点头道:“沒错啊。中西两部鲜卑人已不足虑。只是东边一时还沒有传來消息。我打算回师弹汗山。看看张颌那边的仗打的怎么样。如果一切顺利。就班师回中原。如果不顺。就再做商议。” 两路汉军如果在击败鲜卑主力之后。就会回师弹汗山。在这个当初檀石槐的封禅之地汇齐。宣扬对鲜卑一战的胜利。当初的大战略就是这么定的。现在中西部鲜卑已经被打得向北迁徙。这个时候正是回师的时机。 一來。文远自知不可能一直将精力投在草原上。中原之地才是需要他花大力气经营的。华夏还沒同意。益州、荆州、扬州还控制在刘璋、刘表、孙权手里。还有刘备这个始终不能让文远放心的威胁沒有除去、鲜卑人虽然在此次北伐中遭受了百年不遇的重创。可要想彻底解决鲜卑的问題。不是这区区几个月的一次北伐就能达到目的的。文远实在沒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二來是天气原因。现在已经是九月深秋的集结。再过一个月就要进入严寒的冬季。冬天的草原上是什么也干不成的。时间也不允许再发动大规模的战役。真要是张颌率领的右路军沒能解决东部鲜卑的威胁。也只能等來年再作计议。 综合以上几点。听说鲜卑打算北迁消息的文远才会起了这样的心意。 郭嘉想起一事。问道:“主公可是为了前几天豫州传來的消息担心。” 文远知道郭嘉说的是什么。前几天。王力派人送來豫州的急报。说刘备蠢蠢欲动。似有攻打豫州之意。还有安插在襄阳的细作打探到消息。刘备已经几次过江拜访刘表。请他趁文远北伐。守地兵力空虚之际出兵许昌。攻城略地。 文远摇头一笑道:“奉孝小看我了呢。刘备虽然是世之枭雄。帐下还有卧龙相助。不过我留在河南的三个军团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刘景升虽还有十万之众。可是这些兵马可不是刘备能调动的。刘表自守之徒。绝不会白白拿自己的家底给刘备去做争霸天下的资本。我已经遣辛评为使携天子诏书前去荆州。封刘表为车骑将军。以安刘景升之心。如此刘表必不肯出兵。刘备就算想出兵豫州。也还要担心刘表会不会在后面扯他的后腿呢。” “主公英明。嘉佩服的五体投地。”郭嘉闻言拱手拜服不已。 连郭嘉都再无疑虑。文远当然更沒有别的顾虑。文远当即下令就在奔狼原扎下营寨。召集文武将校商议回军弹汗山的事宜。 056 弹汗山祭天 从弹汗山脚下。文远一步步向上攀登。今日他全身披挂。脚步迈动沉稳而有力。身后众文武也是神情肃穆。四周还有全副武装的玄缨卫全程护卫。 弹汗山。位于汉高柳城北三百里。恒帝时期。鲜卑首领檀石槐在此地封禅设帐。建立了一个部落大联盟类型的政治体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统一。可弹汗山依然对鲜卑人有着非同寻常的神圣意义。 但是檀石槐的胆大妄为对一向以正统自居。将草原民族视为边荒蛮夷的汉人來说却极具危险意味。这表明北方刚刚崛起百年的游牧民族已经野心勃勃。打算和大汉分庭抗礼。 大汉朝廷当然不允许这样的威胁挑战自己的权位。177年。尽管此时帝国内部已经诸多积弊。当时在位的灵帝还是命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率骑兵万余人。分别从高柳/云中郡、雁门郡出塞。分三路进攻鲜卑。 只可惜汉军实在太小看了这个已经比起当年全盛时期的匈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草原政权。汉军出塞二千余里。檀石槐命东、中、西三部大人率众分头迎敌。结果汉军大败。北伐的数万将士十死七八。辎重尽失。夏育等三人各领数十骑仓皇逃回。皆被灵帝以败军之罪贬为庶人。汉庭屈辱的吞下这次失利。而鲜卑自此兵势日盛。连年袭掠汉地。 大汉和鲜卑两个民族的血仇自此开启。许多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北伐匈奴。重振国威。可现实是直到这场失利以后。汉庭才真正意识到鲜卑人的强大。而已经腐朽破落的朝廷根本无力应对鲜卑人的连年入侵。并州九郡中有六郡近几十万汉民不堪承受异族的袭掠。背井离乡迁入中原腹地。哪里几乎变成了鲜卑、南匈奴人随意往來的区域。只有太原、上党、雁门这几郡勉强还算掌握在汉人政权手里。 而此次文远率军北伐。出塞近两千里。大破中西部鲜卑联军十余万骑。此刻文远和此次北伐的文武将校一同登上当年檀石槐封禅的弹汗山。可想而知文远这样的一个举动对于所有汉人來说具有多大的意义。 “呼~~主公啊。登山这种事。以后还是别带我來了。还是待在营帐里看书喝酒惬意。”弹汗山山道崎岖。骑马当然是上不來的。才走到半山腰上。郭嘉就发牢骚的喘了口大气。 文远坏坏笑道:“你呀。老不喜欢锻炼。身子虚。那种事情怎么能持久呢。” 郭嘉不服气的辩驳道:“主公可知道有一种人生下來就是天赋异禀的。。” 登山的过程是枯燥的。弹汗山的景色也算不上秀美。和郭嘉插科打诨了一阵。突然郭嘉表情一肃止住话題。文远仰头一看。原來是山顶已经到了。 文远也是面容一肃。越众而出当先向前走去。站在山顶之上。山下方圆数十里的景致一览无余。整座山不大。绵延不过三十余里。山脚下有一条河自西北向东南流去。那河鲜卑人叫做歠仇水。当年檀石槐就是在歠仇水边会盟鲜卑各部。建立王庭的。 而在四十年之后的今天。汉军的足迹踏足这个鲜卑人的圣地。而且是绝对的控制。四周百里之内已经沒有任何抵抗的鲜卑军队。如果檀石槐地下有知。不知道会是个怎样的心情呢。 “设香案。祭拜天地。”文远整了整衣甲肃声喝道。行程都是早已安排好了的。张颌的右路军虽然沒到。不过张颌已经派人送來的报捷的消息。 因为中部鲜卑和西部联合应战张辽。张颌所面对的对手并不强。东部鲜卑弥加、阙机、素利、槐头四部大帅加在一起不到六万余骑。而文远派去这一路的却有冀青幽三个主力军团十余万人的战辅兵部队。加上上谷乌桓、三部乌桓的鼎力支持。辽东公孙康从东侧夹击。等文远赶到弹汗山的时候。右路军已经在白檀、平刚两地取得了对东部鲜卑压倒性的胜利。只是战果沒有左路军奔狼原一战那么辉煌而已。 据回报张颌已经将追击鲜卑残余势力的任务交给了乌桓人。东部大草原本來就是乌桓人世代生活的地盘。只是在鲜卑人强大之后乌桓人被迫让出了这片土地。如今得到汉人的支持重新夺回这片属于他们的草原。蹋顿、楼班、苏仆延这些人当然不会错过这次痛打落水狗。既得面子又得里子的好事。 根据张颌的回报。辽东太守公孙康此次也表现的相当卖力。为了协助文远。此次他一共动员了五万辽东兵力。态度积极。其实想來也是。他刚刚从父亲公孙度手中接过辽东的地盘。承袭了平州牧。辽东侯的爵位。 不过这个平州牧、辽东侯是公孙度自立的。并沒有得到朝廷的承认。公孙康当然希望这个爵位能够得到朝廷的承认。而且文远此次北伐。公孙康急需在强势的晋军面前表明自己是站在那边的。否则晋公张辽万一一个不高兴在北伐的时候捎带上自己。那可就倒霉了。 要知道现在的张辽可不是当初的张辽了。当年文远派张颌初入青州的时候。公孙度还派兵跨海劫掠过文远治下的县邑。两边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不过当时的文远刚刚得到冀州。势力刚刚伸入青州。四周强敌环伺。治下都是四战之地。公孙度根本沒把文远太放在眼里。可公孙度沒想到区区几年的功夫。文远就四处攻城略地。先是统一河北。接着又击败曹操一同中原。摇身一变成了整个大汉最富权力之人。公孙度因此态度彻底转变了。临死前还告诉儿子一定要结好张辽。千万不能得罪。 所以公孙康此次表现的极为卖力。此次出兵还给张颌送去不少钱粮辎重。意思当然很明显。还不是希望文远能把平州牧、辽东侯的官位定下來。好让他统治辽东名正言顺。 057 让公孙康开发岛国去 文远接到张颌关于公孙度的汇报莞尔一笑,商议一番就命人给公孙度送去一封亲笔书信。 文远在信上明确说了,公孙康初登太守之位,功劳不显,暂时还不宜获此官位,不过平州还是可以设的,可以封给公孙康一个襄平侯、平州刺史的位子,公孙康如今所占据的地盘仍由他來打理,当然,公孙康如此殷勤,文远也不能冷了他的心,文远在信中暗示只要他能向东征服高句丽,文远就给他实实在在的辽东侯爵位,此外随书信文远将一张手绘的海图一同送去,文远告诉公孙康,如果他能在征服高句丽之后出兵攻下海图上的那座岛国,到时别说是整个辽东,文远还会封公孙康为瀛洲牧,那座岛国都将成为公孙康的辖地。 一封信,文远给公孙康划出了一片可持续发展的美好前景,只要你公孙康争气,辽东、瀛洲都可以是你的,说到底其实文远根本沒有占据这个世界所有土地的野心,他前世看过不少穿越历史的小说,男猪脚占领了哪里哪里。 他很清楚那样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前世曾经盛极一时的日不落帝国,最终还不是龟缩在小校的英伦三岛上面,就是美国那么牛逼,至多也不是只能在海外设立军事基地,历史上那么多横跨亚欧非的大帝国,最终还不是已经土崩瓦解,到了文远那一代不是今天搞个政变,明天搞个恐怖袭击什么的。 所以文远一直认为地盘大了未必是好事,就算打下了也未必能分出精力治理,而且就算花费精心治理了最后好处说不准落给谁,就像公孙康的老子公孙度,名义上大汉的臣子,私底下却早已在襄平设坛建庙,出入乘坐天子銮驾,以头戴旄帽的骑兵为卫军,分明就是辽东的土皇帝,另起炉灶是迟早的事。 他只想好好的经营好中原这一亩三分地,对外扩张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先修炼好内功,等自家的根基牢靠了才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向外传播影响力,能汉化的汉化,就比方说辽东、朝鲜半岛、东瀛地区,至少在千百年之后打官司的时候,可以拿出历史证明XXX地区自古以來就是咱华夏无可争议的固有领土,实在不能汉化的,就像鲜卑这样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那就可劲的搅和,蒙古人一次西征让中西亚和欧洲文明陷入倒退,文远就打算让组建起來的北方军來上这么一次西征,只要这些地方不给华夏的发展造成威胁,就算达到了文远的目的。 现在的公孙康,在文远眼里和鲜卑一样就是一枚棋子,他能够打到什么地方,都由着他去,但是只要他敢造反,就毫不犹豫的把他赶到东瀛发展去,也算让他为文远对外传播影响、汉化东瀛贡献一份自己的力气。 甲士们上前很快架好了香案,摆上了猪牛羊三牲祭品,文远亲自诵读祭天表文,向上天告知此次对鲜卑征战的胜利,拜谢上天的眷顾。 一系列繁琐的程序结束,然后才是文远认为此次上山祭天的重头戏,只听文远喝道:“來人,在弹汗山上插上我晋国的大旗,”一时间鼓角齐鸣,号炮连声,一杆四丈多高、黑底白字绣着一个大大隶书“晋”字的大纛被几个身形彪悍的玄缨卫扛上前去,所有人都对这面大旗行注目礼,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骄傲、自信,和对这个晋字的巨大归属感,能够成为晋公的僚属,成为晋国的开国功臣,这份成就感和满足感美妙至极,简直不可言喻。 文远看着也是心神振奋,此次北伐,死伤了那么多英勇的将士,耗费的钱粮数以亿计,为的就是这一天的來临,在弹汗山上,亲自宣告对鲜卑的胜利。 不过此次北伐鲜卑的胜利在文远看來只是开始,离完成文远心中那个庞大的计划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征服鲜卑之后,然后用组建的北方军一路向西,羌人、乌孙、月氏甚至到这片大陆尽头已经盛极而衰的罗马人。 文远已经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每征服一个地方,都要在那里插上王旗,让自己的旗帜插遍所有征服的土地。 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文远的万丈雄心还要从眼下的一步步做起,祭告完天地,文远开始着手下一件大事,收买人心。 汉军们兴高采烈,相比之下,几个跟着文远上山的鲜卑首领情绪却有些低沉,弹汗山下,除了文远的北伐左路军,还有一路上降服或者是被擒获三万多鲜卑人,汉人选在弹汗山祭天,对于他们在精神上无疑是一种刺激,即便是慕容燕心中都觉得有些过不去。 可是过不去归过不去,成王败寇,汉军终归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这里的,他们也只能接受这样战败者的命运,只能期望着汉人能够像他们这一路上那样善待他们。 事实上从被俘之后,他们并沒有受到想象中的虐待,只是被收缴了武器和马匹,一日两餐供应的伙食甚至比过去他们吃的还要好些,负责看守他们的也是麴义异族军团里的匈奴人和鲜卑人,这些异族军团的士兵现在不属于任何部落,家眷大都迁入汉地,响应号召参加战斗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他们在投靠文远之后都得了不少好处,不同过去响应部落首领的号召,与外敌交战时的消耗全部由自己承担,除了马匹,文远拨给了他们不少衣甲军器,在外征战时还会给予粮食补给,一旦打胜仗所获得的奖赏也必过去部落首领近乎吝啬的施舍多出几倍。 这几天有他们在这些俘兵身边念叨着加入异族军团的好处,俘兵们心中并沒有太多太大的抵触情绪。 慕容部现在就已经死心塌地跟着文远了, 文远也并沒有辜负他的效忠,把其中一万多俘获的中部鲜卑降卒交给他处理,而文远还打算以俘获的西部鲜卑俘虏为班底组建北方军第三军团,甚至以此來影响、吸引更多的鲜卑人投靠自己。 所以文远自认为下一件事更具实际意义, 058 收买人心 祭告完天地,文远又令陈琳登台,只见陈琳手持一卷表文,表情似乎有些极不情愿的走上祭台,开口诵念起來,为了让几个投降的鲜卑首领听的清楚,文远还特意让他们靠前排站立。 这几个鲜卑首领少有不懂汉文的,乍一听吓了一跳,原來这汉人文官宣读的竟然是一篇祭悼檀石槐大王的悼文,感情晋公在弹汗山祭天,还有祭奠檀石槐大王的一层意味。 慕容燕精通汉人文化,细听之下心神震动不已,这篇《悼檀石槐赋》是以晋公张辽的口吻所写的,以一个后來人的身份讲述了檀石槐大王一生的传奇经历,对檀石槐的英雄气概、统一草原各部,造福鲜卑各族人民的伟大功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赞誉,悼文表达了晋公对檀石槐大王的敬佩之情,感情之深刻,辞藻之华丽可以称得上百年难得的赋中精品。 不过精不精品对鲜卑人來说并不重要,关键这个意头让在场的鲜卑人心里舒服的,能得到汉人的追捧、承认,这中自尊上的满足才是潜意识里一直有些自卑的鲜卑人最想要的,自古以來,草原人虽然口头上从不承认自己是落后的民族,可从來沒有断过南下占据中原膏腴之地的野心,他们也知道中原繁华富庶,非贫瘠的草原可比。 一篇悼文读下來,在场几个鲜卑首领脸色都缓和了许多,檀石槐在鲜卑人的心目中就是一尊神祗,文远这样的动作即便是一直沉默反抗的日律推演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文远看着这一幕暗笑于心,不管多费劲才让陈琳答应写了这么一片悼文,看得出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当初提出让陈琳写这么一篇悼文的时候,许多将领都不解文远之意,认为檀石槐不过一个异族的首领,有什么资格让堂堂大汉晋公给他写悼文,那不是太丢身份。 武将的反对文远笑笑沒有理会,曹操有一句话文远一直奉为至理,就是那句“不可慕虚名而处实祸也,”虚名这东西往往会拖累人,与其为了虚名让鲜卑人心存怨愤不乖乖合作,倒不如给他们面子自己落点实惠。 更何况檀石槐确实是草原上数百年不遇的豪杰,对他,文远还是有些发自内心的敬佩的。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一篇空泛的悼文,又不会让文远掉块肉,却能化解那么多鲜卑人的敌意,日后不知可以少无谓牺牲多少人,这样无本万利的买卖,不做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祭文念过,众鲜卑首领齐齐向文远谢恩,和过去的被逼无奈相比,这次的感谢更多是发自内心,可文远的要做的远还沒有结束,祭悼过檀石槐,文远竟然又给此次北伐中阵亡的双方将士设祭,此次北伐,左路军阵亡了四万余人,文远已经命人将所有能够找的尸首化成骨灰带回下曲阳葬在英魂冢内,可即便如此,仍有数千阵亡将士的尸首沒能找到,他们的尸骨将永远埋藏在这篇广阔的草原上,他们的英魂只能遥遥守护中原那片家乡的土地。 鲜卑一方战死的也有十几万人,绝大部分都是妇孺和老人,这些人大都已经在奔狼原烧成了灰烬,可在其余战场上阵亡的将士尸首,也被文远化成骨灰,装坛带到了这里。 弹汗山是所有鲜卑人心目中的圣地,将这些战死鲜卑人的骨灰葬在弹汗山下,这样的举动比刚刚读《悼檀石槐赋》还令几位首领震撼,他们已经被文远这样的做法惊呆了,许多人对大汉晋公这样亲善的感激不尽,草原人是桀骜的,可也是极重情义的,一场隆重其事的祭悼之后,原本惴惴不安、对汉军带着几分敌意的鲜卑首领观念有了极大的转变,看向文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佩,感激,而这正是文远想要的。 祭奠了双亡阵亡将士的英灵之后,此次弹汗山登山之行才算结束了,文远和众将士精神振奋的走下山去,这次举动虽然看似繁琐,却是很有意义的,相信能够振奋每一个晋军将士的士气,甚至能够深远的影响到华夏大地的每一个人,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不论是官吏还是平民。 到了山下,文远传令摆酒大宴众人,慕容燕、日律推演、惟崑这些鲜卑首领皆被受邀列席,酒宴上,众文武纷纷向文远敬酒赞颂,一同上表请朝廷重赏晋公所立功勋,日律推演则亲自上前,代表几个被俘的首领向文远请罪,并指天立誓从此向大汉称臣,永不悖逆。 虽然文远知道誓言这东西最是做不得准,让日律推演这些战败者一时间改变心态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不过日律推演能够服软,这至少也是个好的开始,互市、通商,这些经济手段是对付游牧民族的利器,现在匈奴人已经完全要依附于汉人生活了,乌桓人的生活习惯也正越來越多的受到中原文化的冲击,文远相信有之前管理匈奴和乌桓的经验,鲜卑这匹烈马迟早也会服服帖帖的。 对日律推演的服软,文远也大方的投桃报李,封他为鲜卑左部帅,和慕容燕分别管理中西部鲜卑,还当场决定在高柳、雁门、平城、高阙、鸡笼寨等七个边塞城市作为对外族通商的口岸。 让日律推演做这个鲜卑的左部帅,他其实并不怎么乐意,可是听说汉人愿和鲜卑互市通商,却让他不能拒绝文远的提议,鲜卑人日子过的穷啊,许多生活物资、生产工具匮乏,而汉人又严禁铁器外流,他们才会依着数百年的习惯南下去抢的。 其实不抢也是有好日子过的,看看现在的匈奴人,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穿着汉人的衣服,用着汉人的器具,吃的是汉人的粮米,那些匈奴贵族更是彻底,他们睡汉人的床榻,学汉人的文字,使用汉人的礼仪,其实这种日子,不正是日律推演他们想要得到的吗。 而且汉人也不吃亏,鲜卑的这块市场大啊,有几十个部落,上百万人,牛羊、马匹、特产多到不可胜计,现在仗打胜了,在匈奴和乌桓身上尝到了甜头的巨商此刻只怕早已迫不及待的向将商队的触手伸向这片广袤无边的区域。 只是对于这些商业上的事,文远已经不再关心,钱粮如今对他來说已经只是一串无足轻重的数字而已,现在的冀青幽这河北三州号称是天下粮仓,土地肥沃、沟渠纵横,农业已经相当发达,养活数百万人绰绰有余,商业也因为文远的亲自推动,已经让许多世家大族尝到了甜头,悄然无声的转变了风气,现在,越來越多家有余财的士族豪绅弃农经商,做起了生意,商业虽然还远沒有形成足够大的规模,但是经商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商业已经在文远的扶持下走上了一个良性健康的发展轨迹。 相比这些,文远其实更关心的北方军的组建问題,这才是文远北伐的主要目的,此次北伐降服的大小部落有七个,族中的人口加在一起有十多万人,而且相信此次在弹汗山祭拜阵亡英魂的事情向外一传出去,还会有更多的部落愿意归顺,第二军团的主将人选已经确定是慕容燕无疑了,而日律推演的降服,正好解决了文远在西部鲜卑组建北方军第三军团的主将人选问題,估计这几天,文远都会想方设法的让日律推演答应这个提议。 可关键是这些人都是外族,沒有合适的监管人,总不让人放心,所以文远这几日就一直在考虑由谁來指挥北方军军的事情,这在他看來可说是头等大事。 酒席上,文远看着一众开怀畅饮的众将,招來郭嘉、徐庶低声询问:“奉孝,元直,你们看除了麴义,谁更合适來执掌外军,” 众将之中,麴义无疑是最适合指挥异族军团的,他祖籍西凉,似乎家族和羌人有血仇,打击外族一向最为果决,而且这些年镇守并州威名远震,可以前只是负责一个并州还行,关键是鲜卑的疆域实在太大了,东西的宽度足有一万四千里,从这头跑到那头骑上最快的马都要一个月的时间,麴义就算有三头六臂都顾不过去,所以文远希望将暂时降服的异族分成东西两块区域,方便指挥。 文远知道以自己的威望,如果下令麾下这帮武将绝不会有人有异议,可是担任异族军团的主将可不是个好差使,要远离繁花似锦的中原,在草原上风餐露宿,征战万里,很有可能客死异乡,再沒有回到家乡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自觉自愿才最好的,文远才想听听谋士们的建议。 “胡人最崇拜武勇之人,温侯武勇天下无双,又是九原郡人,由他统率主公以为如何,”郭嘉扫了一眼此次出征的众将,低声道。 文远顺着郭嘉的眼神看去,只见吕布坐在席上,几个鲜卑的将领轮番向他敬酒,前几番交手,吕布的勇猛给这些曾经的对手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后來又知道这生如神人一般的汉将尽有大汉第一勇将的称号,敬慕之下纷纷上前表示结交之意, 059 北方军人事架构 “吕将军。吕将军武艺超群。让人佩服。來來來。我敬你一碗酒。” “吕将军不愧是汉人的第一高手。那日一战。那么多我鲜卑勇士都拦你不住。厉害呀。佩服……” “……” 诸多溢美之词。让吕布颇为受用。几个鲜卑将领敬來的酒。吕布统统來者不拒。要知道他在文远麾下的人缘极差。少有人愿与他合群。这种被人追捧的际遇是很少有的。这种感觉似乎自从拜入到晋公帐下就不曾有过了呢。 看到吕布享受的神情。文远突然有些醒悟。貌似麴义和吕布一样也自己帐下也沒有什么人缘。郭嘉提议把吕布安排指挥外军。性格孤戾是不是郭嘉的一种考虑因素呢。 吕布和麴义。带兵打仗无疑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收买人心。换句话说他们带领的异族军团根本不会跟随对他们死心塌地追随他们。继而对文远构成威胁。而这大概才是郭嘉举荐吕布的根本原因吧。 想到这。文远也就释然了。吕布在自己手下确实和诸将配合的不够默契。这种不默契如果放在战场上或许会成为导致失败的不稳定诱因。安排他平北征西。倒是个好去处。况且他和麴义谁也不服谁。正好相互掣肘。不会闹腾出什么大事。只是…… “吕布。他愿意吗。”文远仍有些疑虑道。 王力这个时候凑到身边低声道:“少爷难道忘了昔日在并州刺史丁原帐下时。吕布与胡人作战。被胡人称之为飞将军的事。当年吕布也乐于以昔日名将李广的称号自居。记得他当年他还是很有平定边患的志向的。” 文远闻言一拍大腿喜道:“我倒把过去的这件事给忘了。亏着王力提醒呢。记得当年吕布做丁公帐下主簿的时候。对付匈奴人、鲜卑人可一点都不含糊。可是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有这份心吗。” 徐庶拱手道:“有沒有这份心不要紧。不过此人素來耳根子软沒有主见。最是经不得人劝。主公只要选一能言善辩之人对其晓以利害。不难让吕布答应执掌外军。” 郭嘉嘿嘿笑道:“是啊。而且吕布此人素有野心。这几年老老实实的在主公麾下效力。就是清楚在主公手上翻不出什么花去。其实在主公麾下。尤其是执掌主公直属的骁骑营。让吕布倍感压力。我偶有听说吕布经常会在酒后透露出外放一州。执掌一军的想法。只是担心主公怀疑。所以一直沒敢公开提起。主公这一次让他执掌外军。把全力交到他手里。说不定他高兴都还來不及呢。” 众人的话。让文远稍稍放下了心。让徐庶想想谁是说服吕布的合适人选。文远转而思考组建北方军的下一个问題。 北方军说到底就是雇佣军。文远出钱出粮。这些北方异族负责出人。不过尽让鲜卑人打仗。总有让别人做炮灰的嫌疑。所以汉军还是要适当保持一定数量的。一來监视异族士兵的动向、二來可以保证汉军指挥官的权威。 这些汉军。必须从原有的军队序列中剥离出去。文远计算着。每一个异族军团。至少要保证有五千汉军坐镇。这也就意味着至少要有两万甚至更多晋军军士长年呆在边塞之地。甚至远赴异国他乡。在远离中原的地方征战。 这些士兵的待遇、抚恤保障……问題也是一件亟待考虑的事情…… 然后还有…… 酒宴仍在进行。文远则一直低着头思考问題。在张颌的右路军赶來弹汗山汇合之前的这十几天里。这些问題都是文远急需要理出头绪的。等张颌到了。大军就要班师回中原了…… ………… 十月。张颌率领的冀州、青州、幽州三个主力军团折返千里终于來到弹汗山与文远汇齐。随之而來的还有上谷乌桓、三部乌桓的三万余骑。 此次右路军北伐东部鲜卑。北击两千里。在平刚、白檀两败东部鲜卑弥加、素利、魁头等鲜卑大帅纠集的六万余鲜卑铁骑。斩首过万。俘敌七千余人。生擒了东部大帅槐头。缴获战马万余匹。战果虽然不如右路军这般辉煌。却也重挫了鲜卑人的锐气。现在仓皇在外的鲜卑人闻晋军之名闻风丧胆。就算是得知汉人在弹汗山祭天的消息。也沒有人敢來捋文远的胡须。 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弹汗山虽然离边关不到三百里。可是沒有山脉阻隔还是很冷的。张颌的军队刚到不久。草原就迎來了一场大雪。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就将千里草原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银妆。弹汗山下的积雪平地及膝深。野外滴水成冰。成群的牛马被冻死。军士们也苦不堪言。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军士被冻伤。一觉醒來。就会有发现有士兵冻死在帐篷里。 弹汗山一带显然沒有足够三十万大军长期消耗的柴薪的。这样一场大雪下來。就迫使文远必须立刻班师回中原去。好在这个时候文远已经大致理清了头绪。将这几天的人事架构规划以命令的形式正式下达之后。文远立即传令大军班师回晋都瘿陶城。 大军走时。麴义。吕布、田丰、阎柔等将一路相送。慕容燕、日律推演、槐头等异族领袖也在送行的队伍当中。这些人。大部分就是文远安排的此次人员留守。 政治方面。文远命牵招为护鲜卑校尉。雁门太守。治所放在雁门。负责管理鲜卑事务。 军事方面。在晋军撤兵之后。文远将长城以外的区域以弹汗山为界东西划分为两块。东侧为东部战区。主要负责对东部鲜卑、扶余各部的讨伐和招抚。西部战区的职能和东部大体相同。只是要面对的是中西部鲜卑和高车、丁零诸部游牧民族。 西部方面。麴义当仁不让的成了这一块地盘上的军事将领。被加为征北将军。高阙候。治所就设在高阙。以执掌南匈奴第一军团、中部鲜卑第二军团、西部鲜卑第三军团。编制数量四万余众。 北军第一军团。由于呼厨泉和刘豹的相继殒命。文远以去卑为军团领袖。第二军团主将由慕容燕担任。第三军团的主将则是日律推演暂时代领。 东部方面。吕布也最终徐庶举荐的名士孟建说动。答应执掌北军一部。被文远表为征东将军。他将负责管辖东部鲜卑第四军团、和幽州乌桓第五军团(此后简称第四军团、第五军团)。统领异族骑兵估计约三万余众。 经过和张颌的一番商议。第四军团的主将文远决定由东部大帅槐头出任。第五军团比较麻烦。上谷乌丸王难楼和三部乌丸的首领对这个军团主将的位置谁也不肯让步。文远只能让他们四个轮流做主。 五个军团只编制近八万骑兵。主要是战事刚过。各部伤亡都比较严重。一时还凑不齐这八万骑兵。暂时只能搭个架子。派出汉军军官负责部队的训练和招募。不过相信随着投靠的鲜卑部落越來越多。这个数字要不了多久就能补足。 除了这八万异族骑兵之外。文远还给麴义和吕布各留下一万精锐志愿兵。考虑到异域征战的艰苦。还要承受远离家乡和亲人的孤独。这些军士都是通过自觉自愿的原则从军中招募而出。条件文远也开的相当优厚。他们被告知但凡北方军的士兵必须在军中服不低于三年的兵役。但这三年之中。士兵被给予超出中原士兵一倍的饷俸。文远还向他们承诺。三年之后。这些人可以自行选择继续留下还是回乡。战死者一律给予寻常阵亡三倍的抚恤。 本身文远对麾下军士就已经足够大方了。除了分得的田亩。每次打仗。士兵们都能赚到一比不少的封赏。这让士兵成为文远治下最热门的职业之首。现在文远将这个待遇提升了一倍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此诱人的条件让志愿兵的编制并不费多大力气就招募完成。 这些军士多是沒有妻小的壮丁。沒有什么心理负担。照着他们打的算盘。在北方军服役三年。就能获得六年的饷俸。去掉日常的开销。生下來的这笔钱财足够他们逍遥自在的过上下半辈子了。碰上这样的机会。总有胆大的愿意接受这种挑战的。 计划好北方军的人员架构。文远给留下來的这些人下达了任务。一年之内。各军团的兵员要全数补足。护匈奴中郎将田丰、护乌桓中郎将阎柔、护鲜卑中郎将牵招要将辖区内的人心彻底稳定。。三到五年之内。吕布和麴义要将所辖区域内的异族威胁彻底肃清。即便是不能完全消灭。也要让他们无法威胁到汉军在当地的根基。而五年。最好是三年之后。当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就将执行文远庞大计划的最重要一环。。西征。 到那时。十万铁骑一路向西纵横驰骋。 060 民族性格 迈着略显仓促的脚步。文远率领大军班师顶风冒雪回到了中原。大军经高柳要塞进入关内。因为如今的晋国都城在瘿陶。所以大军此次沒走壶关绕道。而是从井陉关取道常山、中山。进入巨鹿地界。 直到过了井陉关。天气才好像猛的转变起來。虽然还是非常寒冷。不过和山背面的滴水成冰相比起來。还是要暖和上一大截。 大军班师回巨鹿。有一个地方是绕不开的。那就是下曲阳的英魂冢。晋军此次牺牲在北伐路上的将士有四万三千七百余人。这些阵亡将士的骨灰都要安葬在下曲阳的英魂冢中。 虽然冀州地面上已经下了一场雪。可是英魂冢门前的道路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走到英魂冢的大门口。上方的牌匾已经换成由大书法家钟繇的亲笔手书。这是文远在做上晋公那一年时提议的。典农中郎将刘惠虽然也算有名。不过和钟繇比起來。还是要逊色了一筹。 而且此时英魂冢的规模相比起來。和以前也有了天壤之别。记得当初建英魂冢的时候。英魂冢只占了这么二十几亩大小那么一处地块。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英魂冢的规模比之前大了几十倍不止。陵园里墓碑密密麻麻整齐有序的排列。长眠在这里的英魂已经数以十万…… 看着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碑林。文远包括所有來到英魂冢的将士们都神情肃穆。默默不言。安排人将此次北伐牺牲的将士骨灰在陵园里安葬下來。文远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自己从一个小小的下曲阳县长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些阵亡的英魂就是自己一步步掌握权柄的见证。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成为一员名将都要付出那么大的牺牲。更何况文远已经封公建国了呢。日后……葬在这座陵园里的英魂还会多出多少呢。 突然。文远自认为一向坚定的内心前所未有的一阵迷茫。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的呢。 文远眼神的迷乱让陈宫看的正着。连忙上前劝谏道:“主公。自古朝代更迭。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这些人并非因主公而死。而是因为这该死的乱世。而因为主公的出现。我等才在这乱世之中看到一份结束的希望。这些战死的英灵就是因为这个才无怨无悔的追随在主公身边的。为了结束乱世而死。英灵们死得其所。” 听了陈宫这几句劝。文远的心情才稍稍舒缓了些。突然。文远想到了前世学过的一首散曲。是谁写的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曲中的两句话却能记得清清楚楚。 只听文远深有感触的吟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八个字虽短。却字字千钧。令在场的众谋士一阵触动。主公果然是仁义无双。一心为了百姓啊。 徐庶素有侠义之心。闻言深为感动的道:“如今天下之人无不深知主公仁德之名。四海之士莫不倾心來投。一统天下。对主公來说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主公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感慨。大乱之后方有大治。待主公來日扫平了这乱世。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这些牺牲的英烈们如果地下有知。相信一定会含笑酒泉的。” 文远点了点头。精神一振拱手向众谋士笑道:“多谢公台、元直良言相赠。我已经好多了。” 不过文远语气一转表情严肃道:“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些长眠在这里的将士才是真正的英雄。我打算从今往后。每年清明都要在这里举行祭奠活动。如果沒有战事。我一定会亲自主持悼念活动。即便有战事我不在瘿陶。也要由坐镇后方的主官负责执行。我要让这个活动形成一种风俗。通过祭奠将这些牺牲的先烈们的勇敢无畏精神。烙印一样深深刻在所有大汉子民的血脉之中。” 这话。文远说的斩钉截铁。令在场所有人都颇感震惊。不少人暗地里以为。祭奠英烈是不错。可是像文远说的这么郑重。时不时有些小題大做了。 可文远却不这么认为。骨子里流淌着汉人的血液。文远始终觉得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文远相信自己比大多数人爱自己的民族。汉族人勤劳。肯吃苦。论创造力有闻名中外的四大发明。学习模仿的能力十足(改革开放三十年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善良、热情。文化底蕴深厚等等。 可是不能否认的。大汉民族也有不可忽视的劣根性。汉人有些自我优越。忧患意识不足。抱守中庸等等。使得在外人的眼中。汉人温和的甚至有些软弱。其实想想也是。似乎除了大汉和明代。似乎沒有几次主动对外发动战争。 软弱是要不得的。软弱就要挨打。就会被人欺负。文远自小就是这样认为的。现在文远穿越到这个时代。有能力施加自己的影响。有机会改变民族的劣根性。文远当然会毫不犹豫将自己的一份力量贡献其中。 具体如何改变文远其实也不知道。不过前世的俄罗斯有一点是值得效仿学习的。记得以前文远在网上看过一则报道。莫斯科有一座很有名的无名烈士墓。每年俄罗斯人都会來到这里为先烈们举行悼念活动。俄罗斯甚至幼儿园的孩子们。从小都会接受爱国主义教育。莫斯科甚至居住在附近不远的人。新婚之际都要到这座无名烈士墓前向先烈们祈福。 试想一下。这虽然只是件很小的事情。可正因为这件事很小。才更能反映出俄罗斯人顽强的民族性格。这样的性格使得他们即便在苏联解体经济陷入危机的时候。美国人也不敢招惹这头疯狂的北极熊。日本人的态度就更鲜明了。他们对俄罗斯是又怕又恨。在北方四岛的问題上无可奈何。而对我泱泱华夏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态度…… 正是有感于此。文远这次才会突发奇想。他当然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能够给中华民族的民族性格中增添出一份强硬。文远是希望自己的民族能够更强大。更完善的。而如果能够得到这份改变。甚至比留给他任何其他方面的知识、财富更有用。 虽然名义上还是大汉的臣属。可文远现在所说的话。谁能反驳。况且祭奠先烈也不是什么坏事。众文武除了有些纳闷。倒也不至于反驳。事情很快就这么定了。 祭拜先烈的过程中。文远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郭嘉道:“奉孝。等祭奠完阵亡将士。你陪我去看一个人。” 郭嘉疑惑道:“主公要去看谁。” 文远眯眼淡淡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在英魂冢呆了有大概半天。文远只带了百余亲卫和郭嘉出了英魂冢。 一队人骑马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而行。临近瘿陶时向东南一转。绕城不入。而是往大陆泽的方向而行。 “主公又想宁夫人了是吗。”提到已逝的宁夫人。一向嬉皮笑脸沒个正形的郭嘉难得一脸严肃。跟随文远已经很多年了。他当然了解宁夫人在主公信中有多么重。而且宁夫人的人品、性格。为主公所付出的。也确实值得郭嘉尊敬。 骑在奔驰的马上。文远笑了笑道:“宁儿那必然是要去的。这都出去快半年了也沒來看看了。不过这次我是要和你去看另一个人的。这个人和咱们咱们下一步的方略有关系。就隐居在大陆泽畔……” 郭嘉想了想道:“主公说的莫非是……曹操。” 文远闻言哈哈大笑道:“真想挖开你的脑子看看是什么做的。果然什么事都沒瞒不过你呢。” 郭嘉毫不在意的笑道:“挖开臣的脑子。就沒有人能这么陪主公说话了。臣要是死了。主公难道就不怕寂寞吗。” 文远暗暗点头。郭嘉说的对啊。如今鲜卑大败。北方已定。虽然离彻底征服鲜卑和准备好西征还需要一段缓冲。不过北有北方军搭好的架子在哪。事情已经不必文远太操心了。北伐之后。自然就是南征。文远路上和众谋士已经商量过了。此次回去休整数月。等來年开春之后。就挥军大举南征。 柿子要捡软的捏。现在中原除了文远之外。还有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江东孙权、汉中张鲁、南阳刘备、淮南曹昂这几个地方割据势力。撇开暂时并不接壤的刘表、刘璋。拥有地利优势的孙权、张鲁。文远优先选择攻打的。只能从刘备和曹昂二者中选出。而文远考虑的几天决定的结果。就是先从曹昂下手。 选择曹昂。主要原因有两点。其一。汝南淮泗一带地势平缓。无险可守。文远原本步战枪阵无敌。现如今骑兵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非他人所能抗衡。进攻曹昂如无意外。打胜几乎如探囊取物。 其二。淮泗乃四战之地。西接刘备的南阳。西南是刘表的江夏。东南面是孙权的庐江、江东。曹昂是从曹操手上接下的位置。和这些人关系不熟。打曹昂的话。其他人未必会出兵援救。不像刘备。如果攻打刘备的话。刘表就很有可能发兵策应。 所以文远决定。來年南征。先破曹昂。再灭刘备。 061 又见曹操 正因为有了以上分析,郭嘉一听说主公要见的这个人和來年的南征有关系,郭嘉才会立即想到曹操。 自从被文远带到河北之后,这些年曹操一直在大陆泽隐居,大陆泽离瘿陶二三十里,远离喧嚣,风景秀丽,确实是个好去处,这曹操在此地种了几亩菜地,沒事时就出去四处转转看看匠作坊里的新鲜物事,兴致來时就到崇文苑听听经义,对他,文远这几年也一直衣食不缺,当然,必要的监视和保护也是未曾松懈过去的。 马蹄飞快,说话的功夫,一座宅邸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宅邸普普通通,前后不过两进的院落,三排屋舍也住不了多少人,如果只看这房子,谁会想到这里住着当年反张辽联盟的领袖,,曹操呢。 可眼前虽然只是个普通宅邸,守卫却很严密,四周方圆十里内安插了不少明岗暗哨,门口还站着四个家丁护卫,这些护卫目光炯炯,气度沉稳,一看就非寻常看门护院之人。 “到了……”文远眼前一亮笑道,曹操住在河北的这几年,文远离得近沒少探访,对这里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晋公,晋公北伐回來了,”门口的护卫一眼就认出來人的身份,惊喜拜道。 文远笑着摆手,直入门房,远远的就扬声长笑道:“孟德兄,故人前來,也不出來迎接吗,” 曹操正在后院种菜,早已听见前面吵闹,出來一见张辽,顿时也露出惊喜的神色,躬身行礼道:“晋公回來了,,看晋公神采飞扬,此次北伐想必大获全胜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啊,” 文远拱手还礼道:“多谢孟德兄了,此次大破鲜卑,全赖将士用命,上下一心,哪里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况且这喜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呢,” 曹操也发自内心的道:“是啊,鲜卑战败,短时间内定然再不敢袭掠中原,这对我幽并二州的汉人百姓,都是天大的好事呢,晋公立下如此功勋,相信日后定然会名留青史,千古传扬的……” “说着说着就又带上恭维话了,不是说好了,在这里,咱们以兄弟相称的嘛……”文远上下打量了一番,曹操一身布衣,刚从地里出來,衣服上还沾着污泥,文远不禁笑道:“兄长倒是会在这里躲清闲呢,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请……兄弟快请……” 曹操忙将文远请入屋内,命人上了酒食,酒过三巡寒暄之后,曹操终免不得好奇问起此次北伐事宜,文远也不隐瞒,绘声绘色的给文远曹操讲起这一趟北伐的经历。 黄牛峪收复慕容,天狼山大战鲜卑,奔狼原一把火烧死十万鲜卑,弹汗山设祭等等,这些事文远都沒有像曹操隐瞒,除了今后对北方的安排和西征事宜。 曹操听的聚精会神,当听说文远此次北伐斩杀鲜卑十余万人,饶是他见多了大风大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也禁不住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呆若木鸡,半晌才醒过神來,“大捷,大捷啊”的嘟囔了好一阵。 虽然曹操是胸怀大志的一代枭雄,可在此之前,他终归还是一个汉人,在对鲜卑的问題上,他和文远的立场是一致的,听闻文远对鲜卑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怎能不感到欣喜。 文远一口气直讲了一个多时辰,直说的口干舌燥,才算说完,最后长处了口气道:“……嘿嘿,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曹操佩服道:“文远用兵如神就不必说什么了,当年愚兄输的是心服口服啊……但更让愚兄佩服的还是晋公总有那么多奇思妙想,文远建英魂冢,给阵亡将士一片埋骨安息之地不说,供后人瞻仰的想法更是标新立异,此例开我华夏三千年之先河,恕兄长愚钝,文远这些想法究竟是从哪里來的,” 这句话其实曹操早就想问了,这些年在河北隐居,尤其是大陆泽畔这一块学院林立,文远所有的技能树部门几乎都设在此地,曹操见多了河北的新奇玩意,这让他对曾经的对手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可是了解的越多,曹操就月纳闷,这张辽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竟然能搞出这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嘿嘿,这些吗,啊,哈哈……”文远打了个哈哈,这种问題,就算是自己说了,你曹操又怎么会相信。 好在文远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想回答也有不回答的办法,只是望向郭嘉一眼,后者便会意一笑,出言解围道:“主公,您來见孟德公,不是有正事要说吗,” “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文远恍然一拍额头道:“对对对,说正事,正事……” 只见文远面容一肃道:“孟德兄,如今你也在野清闲了几年了,是不是也该为这天下尽一份心力,兄长绝世之才,若肯与我联手荡平乱世,放眼天下,还有谁是你我兄弟的对手呢,” 曹操面容一颤,迟疑问道:“听文远的口气,莫非是打算不日就要南征吗,” 文远眯眼一笑道:“兄长果然智计过人,我只是这么一提,兄长就能猜到我的心意,不错,如今北方已定,我正有南征之意,來年天气转暖,我就要大举南下征讨不臣,” 曹操“哦”了一声,低头沉默半晌道:“那文远南征的第一个目标,是犬子子脩(曹昂字)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文远眼中精芒一闪道:“正是,” 曹操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文远此次來看我,是想让我说服犬子归顺,” 文远点了点头沒有言语,其实不用多说,一旦自己南征淮泗,曹昂将要面临何种不利,相信这些年曹操心里头早就有一本清帐,他一定知道,曹昂是绝对挡不住晋军兵锋的。 所以文远才会在这个时候造访曹操,希望他能出面,说动曹昂投降,兵不血刃夺取淮泗之地。 曹操叹息一声,眼中慈光闪动,喃喃低语道:“子脩这孩子啊……”曹昂的性格,作为父亲的曹操最熟悉,曹昂心性坚毅,是可成大事之人,曹操一直对他寄望甚深,所以当初曹操才会在危亡之际将大事托付给他。 可当初曹操和文远还是敌对,曹操希望曹昂能够继承自己的事业继续与文远争夺天下,而随着这些年在河北看到的一切,曹操此刻的想法和当初发生了重大的转变,近距离的了解到文远的强大,曹操已经很清楚随着当年自己在官渡一败,这片天下已经无人能与文远为敌,任何妄图与文远对抗的,都无异于螳臂当车。 有了这种思路,曹操也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儿子继续负隅顽抗而最终兵败身亡,不仅是曹昂,寿春城里还有曹丕、曹植、曹彰这些自己亲生的骨肉,还有曹氏、夏侯氏的族亲…… 曹操也是有感情的人,而且已经到知天命的年纪,这几年在河北独居,他也渴望得到亲情的温暖,希望自己的儿女们能和自己团聚…… 而且曹昂事父母至孝,曹操相信只要自己修书一封交到曹昂手上,曹昂一定不会违背父亲的心意…… 听文远这么一提,曹操心思松动了,低头思忖了半晌,长叹一声道:“好吧,这天下终归会是文远的天下的……我答应你,今夜忽悠给犬子写一封家信……”一句话说完,曹操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有气无力。 这个决定难下啊,虽然有上面那么多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可真一答应写这封信,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争夺天下的野心,这对于志在天下的曹操來说,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沒错,现实是残酷的,曹操现在已经被文远带到河北來了,可是曹昂还在,中国自古就有子承父业、望子成龙这些成语,曹操即便是自己不能成功,也希望能够曹昂能继承自己未竟的志向,争雄天下。 曹昂接过曹操的担子后干的有声有色,曹操还是很欣慰的,而一旦写了这封信,就意味着扼杀了曹操最后的一丝安慰,这如何不让曹操痛心。 文远也知道曹操这个决定的不易,劝慰道:“兄长放心,子脩若肯归顺,我必厚待之,上表请天子封其为扬州刺史,此外兄长的妻室和几位公子也正可接來瘿陶和兄长团聚共享天伦,” 曹操摇头苦笑道:“多谢晋公美意了,我这就去修书一封,明日一早交给晋公让人给犬子送去,”说罢,向文远拱了拱手起身离席。 “兄长……”文远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曹操萧瑟的身影,沒有说出口去,本來文远还想请曹操出山辅佐自己呢,这样一个治世能臣如果就在这大陆泽畔终老一生,不说对曹操自己,对文远和整个大汉都是一种浪费,可文远也知道这个时候请曹操出仕是不可能的,今天曹操受了这么大的挫折,想要让他替自己效力,至少也要等看看曹昂投靠以后再说了…… 062 曹昂的心事 淮南。寿春城。 十一月的天气。淮南也下了一场雪。虽然积雪不厚。北风一吹依然非常寒冷。 这样的天气。很少有人外出。寻常百姓家都会呆在屋里生一盆火取暖。富贵人家则多半会烫上一壶酒暖暖身子。 郡府之中。曹昂正坐在书案前看着一本兵书。五年过去。此时的曹昂更显成熟。额下蓄着五寸胡须。刚过而立之年。鬓角竟有些许灰白参掺杂其中。 虽然已经是坐拥淮泗汝南的一方霸主。可是他的身边沒有热酒。只有一盆炭火用來烤手。如今的淮泗已经不是过去富庶的淮泗了。连年的旱蝗灾害。让这片原本不下百万人的稠密区域人口减损过半。用一个字來形容就是。。穷。穷的曹昂连酒都舍不得喝。 虽然淮泗在曹昂入主之后经过这四五年的治理已经恢复了些许元气。可是因为要供养麾下七八万兵马。曹昂肩上的担子依旧不轻。上下能节约的开支一律节约。才勉强够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用度。 七八万兵马。对只有两郡之地人口不足百万的曹昂來说却是有些过于庞大了。可他这不也是实在沒办法了吗。北面。他的地盘和张辽在河南的豫、兖、徐三州相邻。三州不算二线部队。只是战兵就有三个军团七万余人。西北面的司隶还有晋军第一大将赵云坐镇。这些压力岂是寻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有时候。曹昂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着是为什么。 为了自己胸中的志向。曹昂知道不是。谁都希望自己的一生都是辉煌的沒错。可也要看自己的志向符不符合实际不是。就凭手头上的这点兵力。拿什么去和张辽争。张辽现在是去北伐鲜卑了沒错。可他终归会有南下的一天的。到那个时候。自己拿什么抵挡。手上这点兵马能挡得住能征惯战的晋军吗。 不能。 所以有时候曹昂都想索性撂下肩上的这副挑子。投靠张辽好保全寿春上下这一大帮人的性命。自己也不用每天活得那么辛苦。可一想到父亲的托付。这个念头经常在他的脑子里转了转就被他强行抹去了。父亲之命。不可不从。 汉时以孝治天下。曹昂更是孝子的典型。曹昂的生母刘氏在生曹昂时不行而亡。当时的正妻丁氏视曹昂如己出。而曹昂也从小事父母至孝。现在之所以一直支撑着大局。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眼下所做的事情。寄托了父亲全部的希望。虽然父亲如今被软禁在河北。可是只要自己还在。曹氏一族就还沒有输。而这份基业如果丢了。那父亲一生的理想就全部破灭了。 “再坚持吧。也不知道父亲这几年在河北张辽对他怎么样。头疼病发作的时候。有沒有人在身边伺候……” 正沉浸在对曹操的思念当中。屋外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曹昂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长相英俊的公子走进房中。身边一个面容清癯的瘦高文士一同进入。 曹昂皱了皱眉眉头道:“军师、子桓。你二人一同前來。可是有什么事情。”那英俊公子姓曹命丕字子桓。是曹昂的异母弟弟。父亲的爱妾卞氏所生。曹操的十几个儿子当中。除了曹昂。最富才干的就是这卞氏生下的四个儿子。。曹丕、曹彰、曹植、曹冲。 这四个儿子。曹丕最大。今年已经十八岁。最小的曹冲今年只有九岁。因为四子是一母所生。平日里在一起关系很好。而对曹昂这个异母兄长。似乎亲近的只有曹丕曹子桓。 曹丕少有逸才。几岁的时候就广读古今经传。诸子百家之书。后來曹操认为天下兵荒马乱。便教曹丕射箭。曹丕六岁就已经学会。曹操又教他骑马。八岁时也已学成。 曹操被掳至河北之后。无疑加快了曹氏公子们的成长速度。曹丕天纵英才。十四岁就投身军营。如今年方十八。就已经握有一营五千精兵。可他仍不满足。年前几次向曹昂提出想学兵法。曹昂就让军师司马懿做了他的师父。 和他一同进來的就是曹昂的军师司马懿。 曹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司马懿可谓是劳苦功高。当初兵退汝南的时候。曹昂手下只有两万多残兵败卒。此后司马懿制定方略。出兵淮泗讨伐张勋、杨弘。沒过两年。曹兵便恢复了不少元气。拥兵七八万众。虎踞淮泗、汝南二郡。曹昂能顶住北面河北军的强大压力。可以说司马懿是他最大的信心支撑。 曹丕和司马懿见礼之后。司马懿道:“主公。你可听说。张辽大败鲜卑。已经班师回瘿陶了。” “张辽打胜了。”曹昂面色一变道。张辽北伐。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出细作的眼睛。 河北军回冬天班师回中原。并不是什么可意外的事情。北方天气寒冷。一进入冬季。便不宜动兵。天下群雄更关心的是张辽此次北伐的结果。曹昂、刘备、刘表甚至是孙权。这几个割据都企望着文远这次北伐能阴沟里翻船。铩羽而归呢。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大好的天下。谁不想从中分一杯羹。 此战对阵草原上的霸主鲜卑。天下诸侯都想看张辽输。可是张辽从起兵到现在似乎还沒怎么输过。结果这次似乎也让诸侯们失望了。张辽非但对鲜卑胜了。而且还是大胜。 “是啊。主公你看看。这是在河北的细作送回來的消息……”司马懿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字条。交到曹昂手中。 看着字条。曹昂惊呆了。脱口呼出:“什么。俘敌三万余。斩杀十余万众。数部鲜卑丧胆降服。这……怎么可能。”汉人历次对草原民族所打的胜仗。战果最辉煌的无疑是汉武帝时的河西之战。 前121年春三月。武帝派骠骑将军霍去病率万骑从陇西出发奔河西走廊。西过焉支山千 余里。杀折兰王。较卢侯王。俘浑邪王及其部众万余人。大胜。夏季。霍去病又率数万骑从北地出发。西经祁 连山深入匈奴腹地二千里。俘单桓王、酋涂王及相国3000、杀敌3万余。 那一次史无前例的大胜。最终也只是杀敌三万余。迫使浑邪王和休屠王四万余人降汉。可是和张辽此次北伐取得的战果相比起來。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样一个消息。让曹昂的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如果只是作为一个汉人。曹昂当然会为了对鲜卑的这样一场大胜而高兴。可偏偏曹昂的身份是一个诸侯。而且还是文远的对手。现在张辽大胜而归了。天下群雄即将再一次面对张辽的锐利兵锋。 曹昂看向司马懿道:“那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张辽就会南征。” 司马懿神情肃穆。点头道:“是啊。鲜卑人下面早已经不成气候了。张辽从此再无北顾之忧……” “……”曹昂沉默低头。张辽自从官渡一战之后。张辽前后因科举事件和北方鲜卑的威胁。已经五年未曾南顾了。这五年时间。确实让曹昂这些割据势力获得了些许喘息的功夫。可现在。已经再无后顾之忧的张辽。下一步会将战火燃向何处。 曹昂也不是愚钝之人。沉默半晌凝重道:“军师今天告诉我这个事情。是不是想说张辽下一步的目标会是此处。” 司马懿一双鹰目看着曹昂。凝重点头道:“正是。主公……” 曹昂面色一变。腿弯一软坐到在席上。摇头叹息一声道:“來了。终归还是來了呢。” 看着他这个样子。一旁的曹丕眼中不为人察觉的闪过一丝鄙夷神情。 惊慌失措了好一阵。曹昂才满心希冀的问道:“若张辽大军南下。军师可有良策退敌。” 曹丕一旁道:“这仗还沒打呢。大哥何须如此惊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别说张辽沒來。若真引兵前來。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便是……” 曹昂摆首道:“你是沒见识过张辽麾下军队的厉害。才说的如此轻松。连父亲都败给了张辽。何况我等。”提到曹操。曹昂陡然惊觉。抬头看向司马懿。而司马懿此时也正看着曹昂目不转睛。 曹昂心里一惊。难道张辽会拿父亲要挟自己投降吗。其实曹昂早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天了。张辽留着父亲不杀而是软禁起來。大概等的就是这么一天吧。如果能依靠曹操这个筹码兵不血刃让自己降服。这个不花任何代价的手段换做是曹昂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运用。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又当何以自处。 其实从内心深处。曹昂甚至是有些希望父亲出面劝降的。如果真是父亲的意思。曹昂会毫不犹豫选择答应。可关键曹昂不确定父亲会不会这么做。他会为了家人。放弃自己毕生的志向吗。而如果是在张辽的胁迫下让自己降服。那自己还该不该答应呢。 想着想着。曹昂的脑子。已经一团乱麻了…… 063 兄弟分歧 见曹昂低头思忖。司马懿单刀直入问道道:“主公。车到山前必有路。如何退敌是次要的事。关键还是要看您的心意。懿想知道。假如张辽以孟德公为质相威胁的话。不知主公会如何应对。是开城投降。还是抗争到底。” “这个……”曹昂睁目结舌道。这也正是他最纠结的问題。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为了两郡的百姓免遭战火荼毒。为了自己和兄弟们能跟父亲团聚。总之开城投降可以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了。可这些臣僚们心意也是不容忽视的。臣下们跟着你都是图个建功立业的。可臣下们还沒有投降。当主公的先降了。他们这几年付出的心血全成了流水。这样的结果谁会愿意接受呢。 曹昂不知道别人。却知道司马懿。荀衍这些人就是断不肯接受的。 曹昂也不好当面撕破这层窗户纸。犹犹豫豫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先下去吧。容我仔细考虑考虑……” 曹昂既沒有说战。也沒有说降。可是他那躲闪的眼神却被司马懿敏锐的察觉。 “遵命……”司马懿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曹丕也看了看曹昂。沒有言语跟着司马懿走了出去…… “师父、师父……”曹丕从后面追上司马懿。气恼道:“师父。我是看出來了。我家兄长根本沒胆量和张辽对阵。一心只想做个顺民。” 司马懿看了一眼曹丕。摇了摇头道:“二公子不可这么说。主公这不是还沒决定吗。这么大的事情。你总要给也有他时间考虑……” 曹丕鄙夷一笑道:“考虑。我看他压根就沒想过抵抗的事。就想住着拱手将淮南、汝南二郡拱手让与他人。” 司马懿眼中精芒一闪。不过仍不动声色道:“二公子不得妄言。其实即便是主公投降张辽。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曹公现在还在张辽手上。如果是父让子降。主公就算是降了。也是秉承孝义。情理上说得过去……” “师父说这话就恕我不能苟同了。家父的性情我还是了解甚深的。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基业被张辽夺去。即便他让我大哥投降。也定然是受了张辽的胁迫。绝不会是他的本心。” “哦。”司马懿眼中一丝赞赏一闪而逝。 曹丕继续道:“父亲一定是希望大哥能保住这份基业。与张辽争衡的。可大哥他……这么软弱简直是太令父亲失望了。如果换作是我。就绝不会慑于张辽的威势。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和他争个高低。” 司马懿面皮一颤环顾左右道:“二公子噤声啊。小心隔墙有耳……” 曹丕毫不在乎道:“怕个什么。就算是当着我大哥的面也不怕说去。只可惜大哥才是主公。我只是个公子。说话沒有半点效力。师父。你……” 沒等曹丕说下去。司马懿就一口打断道:“二公子有些冲动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望二公子自己掌握分寸。时候不早。二公子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其实二公子无需忧虑。我会想出对策。说服主公与张辽周旋的。” “师父……”曹丕张了张嘴。见司马懿已经躬身肃立。曹丕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看着曹丕的背影。司马懿久久伫立。其实他并非不明白曹丕的心意。刚才曹丕想要说什么话。他心里都明镜似的。曹操的几个儿子。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这个二公子聪明绝顶。能武能文。可野心也和才华成正比。他根本不满足自己二公子的地位。他拜自己为师。就是想凭借曹昂授予自己的权力。从曹昂手中夺过主公之位。 而且他小校年纪。就隐藏的很好。自己也是小心观察了好久才发现罢了。 曹丕不可小视。而司马懿之所以劝住曹丕不让他把实话说出來。也有自己的原因。情势还沒真到那一步。曹昂礼贤下士。开明待人。是不可多得的明主。撇开曹操的这层顾虑。司马懿绝对是愿意一心跟随曹昂的。 而且如果冒然帮助曹丕夺了曹昂的位。一场动荡更是在所难免的。本來对张辽就处在绝对的劣势。到那时情势就更加不利。 所以司马懿还想再看看情势。再做定论。 只可惜细作从河北带回來的情报并不妙。沒出一月。细作就传回消息。朝廷已经派出使者。派出太仆李历为使。出使寿春。 李历曾是冀州刺史韩馥的治中。沒多久就投靠张辽。在张辽麾下已经算是功勋老臣。此次朝廷派李历出使。由此可见张辽对此行的重视。而细作百般打探李历此次出师的目的。报回來的只有两个字。。绝密。 其实还有什么可保密的。这个节骨眼上派李历來寿春。还是打着招降曹昂的主意。 时间已经相当紧迫了。不出十数日李历就会到达寿春。可李历出使的消息司马懿按下來并沒有告诉曹昂。他也在纠结的左右犹疑。是选择曹昂。还是选择曹丕。 最终。司马懿还是决定再给曹昂一次机会…… 这一日。司马懿又到曹昂府上求见。道:“主公。据探子回报。最近张辽在瘿陶操练兵马。打造军器。似确有南征之意。” “真有此事。”曹昂面色一变。忙问道:“军师估计到时张辽南征会有多少兵马。军师可想到了退敌之计。” 司马懿一直注意着曹昂的表情。闻言面色一缓道:“张辽麾下已有百万之众。纵然各处都需分兵把守。不过抽调雄兵三十万还是沒什么问題的。” “嘶~~三十万……”曹昂闻言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慌道:“请军师教我如何破敌。” “沒有提投降的事……”司马懿心中暗忖。虽然有些期待。可后面的考验才是最重要的。 司马懿深吸一口气问道:“主公可想好了月前我提的问題。若张辽以曹公为质相要挟。主公当何以应对。” 曹昂低下头吃吃道:“这个……只因最近忙于政事。一直沒有顾得考虑。军师在等等如何。这几天我就给你明确的答复……” “看來还是……”司马懿在心中叹了口气。面容一肃道:“还有一事。细作从河北传來消息。张辽遣太仆李历为使。出使寿春。车驾不出一月就会到达寿春。主公可知道李历此來所为何事吗。” 曹昂又是一惊。旋即醒悟过來。摇头道:“这个。呃……我怎么知道呢。到时候再说吧……” 司马懿皱眉道:“主公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李历來寿春为了什么是明摆的事。不正是想招降主公。兵不血刃收服淮南、汝南二郡吗。” 曹昂摆手打了个哈哈道:“哪有的事。我看是军师太多虑了。人还沒到。哪能说的那么确定。再说了。让我投降。张辽想得倒好。我曹昂哪会是那么沒有志气的人。” 曹昂虽说的慨然。可还是被司马懿捕捉到一丝躲闪的眼神。司马懿已经从这眼神中明白了曹昂的心意。 司马懿淡然施礼道:“那好吧。就等使者到了看看他怎么说再做商议吧。沒有别的事。属下告退……”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曹昂一直目送着司马懿出去。严肃的表情为之一松。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疲惫。喃喃自语道:“看來一切都要结束了啊。父亲……” 而司马懿回到自家住处思忖一阵。深夜拜访了曹丕所居住的府邸…… ………… 寒冬腊月里的天气。汝南郡项县和陈郡陈县的县界上。一队人数在五百上下的军士正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这些军士全是步兵。却一色的熟铁重甲。步兵能有这种待遇的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晋军了。五百军士由一个军司马领着。护送着一辆车驾缓缓行向东南。 身戎装过着厚厚斗篷的军司马看了看路边的界碑。回马來到车驾旁隔着车窗道:“太仆大人。这里已经是项县的地界了呢。到了项县就算出了咱自家的地盘了。” 车帘打开。一个已经年过五旬。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探出头來。他看了看窗外。眼中精芒闪烁道:“是啊。这里已经是曹昂的地盘了。不过用不了多久。汝南寿春二郡就会换个主人的。” 那将军笑道:“是啊。我晋军兵锋所向。试问天下谁能抵挡。曹昂要是知道好呆。这次就该乖乖的把汝南、淮南二郡现出來。敢抗拒天兵。那就是他活得不耐烦了。” 那矍铄官员自信满满的道:“这次相信曹昂不会拒绝的。主公临行之前。交给了我一封信件……”说到这。矍铄官员顿了一顿。话題一转道:“刘司马。话说这都已经到了这了。就算他的探子沒有回报。咱们派去打前站的人也应该把消息送到了啊。曹昂为何还沒有派人迎接。” 那矍铄官话话音刚落。前面突然传來一阵细碎的马蹄声。只见前方道口转处。一队打着曹字号旗的兵马迎了上來。 刘姓司马马鞭一指笑道:“大人您看。迎接您的人这不是來了……” 064 天罗地网 來人隔着老远停下。为首一将出声吆喝道:“末将乃是兖州牧帐下部将曹钧。奉我家主公之命前來迎接太仆李历李大人。不知前面可是李大人的车队。”曹昂继承的是曹操奋威将军、兖州牧的官位。虽然兖州已经在文远手上。可这个官位。曹昂可舍不得摘。 刘司马回头向矍铄老者笑了笑。扬声道:“既知是朝廷使者。还不快上前迎接。”那彪曹军忙迎上前。领兵将领一边上前见礼。一边让麾下护在晋军圈外。 刘司马似乎存心挫一挫來人的气势。一见面就刁难道:“曹昂既然知道朝廷使者前來。为何不亲自前來迎接。” 那为首曹将似乎早有准备。不卑不亢道:“我家主公事务繁忙。不能亲來硬结。不过主公已经命人在寿春准备好一切。恭候朝廷使者到來。” 这话说的既沒有失了礼数。也沒有丢了曹昂的颜面。太仆李历探出头來看了看。这支负责迎接的曹兵大概有千余人。领兵将军也看起來精明强干。点了点头。曹昂看來为了迎接自己。还是用了不少心思的。 有了这千余曹兵的加入。护送的队伍顿时显得有些臃肿起來。一千五百军士把可容六匹马并行的大道堵得严严实实。还派出二三百步开外。 走在路上。那唤作曹钧的部将道:“太仆大人。此去寿春。还有五百余里。步行的话还有十五天路程。如果走颖水入淮水坐船顺流而下。两三天功夫就能到寿春。不知太仆是想走水路还是旱路呢。” 李历想了想道:“既然水路快些。那就走水路吧。” 那曹将听着。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笑意。道:“既然如此。前面不远的丘头店就有我们渔港。咱们可以从哪里调集船只。送太仆大人从水路去寿春。” 刘姓司马在一旁突然道:“等一下。这条水路可还太平吗。” 曹军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道:“太平啊。晋公治下百姓安泰。我家主公这些年也把二郡治理的有声有色呢。” 刘姓司马点了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车驾沒走两个时辰。刚过午后就到了一处百姓聚居的渔港。这曹钧倒还是挺利索的。李历一行人一顿饭还沒吃好。曹钧就找到了十几条船。不过因为船只有限。每船只能做二三十人。曹钧和刘司马商量一番之后。决定这十几条船都留给刘司马带的护卫乘坐。曹钧只带一队人担任向导。其他的曹兵则走陆路返回寿春。 上了船。李历一行人前行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乘船既免去了一路旅途颠簸。还不用耗费腿脚。最重要的是顺流而下。可日行一二百里。这样只要两三天功夫就能到寿春了。李历见这曹军安排的如此妥帖。看他也是顺眼了不少。 船行半日。就走了六七十里。眼看着天色渐黑。曹钧一声令下。十几条船靠向岸边。这年月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话。黑夜行船还是能免则免的。不然要是走岔了路或者扎进草窝子里可不好。 众人下了船。刘司马命令安营扎寨。埋锅做饭。曹军寻了个由头出了营地。步行走了几里地。在一处密林前对着林子学了几声鸟叫。 不一会。林子里也传來一阵鸟叫。曹钧不再迟疑穿林而入。被一个黑衣人引到一团火堆旁。几个黑衣人已经围在火堆旁等候着了。而透过火堆向着密林深处看去。远处竟隐隐约约看到密密麻麻一顶顶的军帐。 曹钧还沒在火堆边坐下。黑衣人中一个身形魁伟貌似首领的已经开口问道:“怎么样。能动手吗。” 曹钧似乎路上早就已经想好。摇头道:“不行啊。护卫的晋军戒备相当森严。那个领头的司马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依我看为了稳妥行事还是明天在河道上动手才好。” 那魁伟首领闻言不悦道:“他们不就只有五百军士吗。怕个什么。上面这次拨给了我两千精锐。还怕收拾不了他们吗。” 曹钧闻言忙劝谏道:“晋军骁锐天下闻名。夏侯将军万万不可小瞧。上面把如此重任托付到将军手上。将军也不希望出什么纰漏走了风声吧……” 那魁伟将士沉吟一阵点头道:“好吧。那就再等一夜。等明天过了汝阴。就让李历老儿和那些晋军一起葬身鱼腹。” ………… 第二天一早。李历的车驾就登船出发了。船行半日已经到了汝阴地面上。汝阴是汝南的大县。交通要道。有颖水、茨淮水等几条支流汇入淮水水道。船队起初在颖水上缓缓前行着。有曹钧作为向导。李历也沒有多想什么。 趁着刘司马沒在意的时候。李历悄然下令。将船驶入一条稍显狭窄的水道。这条水道显然沒有太多船只同行。两边干枯的芦苇丛生。而且河道越來越窄小。 刘司马沒來过汝南。道路不熟。可走了十几里路之后。也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登上最前面的船找到曹钧问道:“曹都尉。这是怎么回事。船队还沒进淮水吗。怎么河道越來越窄了。” 曹军不动声色陪笑道:“刘将军。您沒來过您是不知道。从颖水入淮这一段就是这样子的。从这里再走个二十里。差不多就该到淮河口了。” 刘司马警惕的扫视左右。只见如今河面已经只有十几丈宽。两岸河堤高耸。河岸边芦苇丛生。险恶异常。不禁皱眉道:“此处地势险恶。曹都尉。四周不会有水贼盗寇什么的吧。” 曹钧闻言吓了一跳。打了个哈哈道:“哪有的事情。刘将军也太多心了吧。”虽然曹钧说得轻松。不过眼神却左右游移。大冬天的额头已经见汗了。 又行二三里。刘司马越來越觉得不对劲。喝道:“停船。曹都尉。命你的人快快停船靠岸。我要把车驾转移到陆上。” “刘将军。这样不大好吧。眼看就快到淮河口了。刘将军为什么这么疑神疑鬼呢。”曹钧一边敷衍一边悄悄给身边的副手使了个眼色。后者悄然点头会意。十几个曹兵悄无声息的抽出了鞘中钢刀。因为是最前面的向导船。曹钧带着的三十名心腹有二十几个都在这条船上。而因为船上位置有限。刘司马只带着两个护卫就上了曹钧的船上。 “快停船。再不停船。信不信我砍了你。”刘司马大吼一声拔出佩剑。在他看來。曹钧定然会惊恐莫名。遵命求饶的。可是他看到的却是曹钧脸上的一抹狞笑。 “刘将军。这不已经到地头了吗。”曹军狞笑道。他已经看到了前面河面上拦起的铁索。伏击地点终于到了。 “曹钧。你想耍什么奸计。”刘司马本能的感觉到不妙。可是他刚一开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从背后腰椎传來。还沒等他反应过來。已经听到了身便亲卫的惨叫。 “给我砍了他们。扔到河里喂鱼。”曹钧冷笑一声喝道。十几个心腹已经将刘司马和两个护卫砍成肉泥。曹军一声吆喝。船头一转已经向岸边靠去。船上一支响箭破空射过。河岸两边顿时一阵连珠号炮声起。 “怎么回事。刘司马呢。快看看是怎么回事。”李历年纪大了。正在船舱里假寐。闻得号炮声起顿时惊得噌的一声坐起。叫來一个军师询问道。 军士火急火燎的回报道:“大人。不好了。咱们中了贼人的埋伏。刘司马已经被曹钧杀了。” “曹钧。曹昂这个无信小人。”李历面色一变一声怒骂。等到人跌跌撞撞走到船舷上。只见此时两边河岸上已经密密麻麻沾满了张弓搭箭的弓弩手。锋利的箭矢对准了穿上的李历等人。 这么多弓弩手。即便是驾船冲上岸边。不也一样被弓弩射杀。李历见状忙惊慌道:“快。驾船闯过去。”可是话音刚落。船底突然传來一阵剧震。几个站在船舷上的军士一个立足不稳掉进刺骨的河水里。这种深冬的天气。掉到水里即便不被射死也得被冻个半死了。 “怎么了。”李历差点沒被这一阵剧震掀到河里去。多亏几个军士从身边拉住了。 军士惊呼道:“不好了大人。河底被人打了木桩铁索。河道被封船过不去了。” 李历道:“那就快调头。往上游跑。”前路不通。左右更是死路。李历急的都快吐血了。可是船队刚刚调转船头。就听后面船上的军士又是一阵惊叫。 “完了。”李历再回头看去。这一下他是彻底绝望了。十几只火船塞满了河道顺流而下。直直的撞向船队的后方。这真是前后左右。天罗地网。 “放火箭。一个活口也不要。”南岸的河堤上。那一身裹在黑衣中的魁梧壮汉冷然一笑。挥手喝道。两岸的军士沒打号旗。也沒穿制式的衣甲。不过手上的强弓硬弩一看就是军中制式的。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 065 被逼无奈 两个时辰之后。一场捕猎式的屠杀终于结束了。那指挥埋伏的黑衣壮汉來到河边。仔细查看着每一具不是被射死。就是被冻死的乌青尸体。跟着曹钧一起认人。 “夏侯将军快看。李历的尸体在这儿呢。”查看了好一会。曹钧终于发出一声欢喜的叫声。那黑衣魁伟汉子顺着曹钧所指的地方看去。果见一具已经五六十岁。白发苍苍的老人的尸体躺在那里。 黑衣汉子咧嘴笑道:“哈哈。好啊。张辽派來的使者在汝南的地盘上被杀。看看这次曹昂怎么跟张辽说的清楚。曹昂这小子为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尽想着投降。置我等于何地。” 曹钧比黑衣汉子心细。笑过后对身边手下道:“搜搜他的身。看看有什么东西留下來沒。”人是奉命已经杀了。可他们还有一个任务。要清楚朝廷派李历此次南下的來意。 手下人沒过多久就过來回报道:“大人。这老头怀里有一封书信。” “哦。拿來我看看。”魁伟汉子闻言一把抢过书信。可是刚展开一看。整个人顿时惊在那里。半晌擦起吃吃道:“这……这是老主公的亲笔信。” 曹钧也吓了一跳。惊呼道“老主公亲笔所写的信。将军确定吗。” 夏侯姓将军答道:“这还会有错。我当年曾在老主公的身边当过亲近护卫。老主公的字我是断不会认错的。” 曹钧问道:“哦。那将军。信里面说的是什么呢。” 夏侯姓黑衣汉子仔细一看。脸上顿时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主公竟然让曹昂……” 曹钧好奇追问道:“老主公让曹昂怎么样。” 黑衣汉子道:“让曹昂……”说到这。黑衣汉子恍然醒悟。摇头道:“你就别多问了。这些都不是咱们应该知道的。知道的多了反倒对你我不利……” “是是是……将军说的有理……”曹钧连连点头道。 黑衣汉子肃容吩咐道:“好了。抓紧时间收拾收拾。我还等着回去跟二公子复命去。至于你。还得先消失一阵。等此事一了。二公子会给你一个好的安排的。” 曹钧行礼答应下去做事去了。等他走远。黑衣汉子看四周沒人。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幸亏截获了这封信啊。万一这信落到曹昂手里。谁能阻止曹昂投靠张辽呢。奇怪。老主公怎么会写这么一封亲笔书信。不管了。把信交给二公子和司马军师。他们自然会搞清楚的……” 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黑衣汉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头叹息…… ………… “什么。李历在路过汝阴的路上被人截杀了。是谁。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干出这事。”寿春城里。听到手下报上來的消息。曹昂大发雷霆。当即下令把麾下文武召集在一起。 曹昂在堂上大发雷霆。堂下众文武则低着头沉默不语。张辽派人來寿春见曹昂。却在曹昂的地盘上被人截杀了。不管打埋伏的人是什么身份。其用意明显是不想让曹昂好过的。 大将曹仁道:“主公。派去搜索的军士在汝阴县茨淮河边找到数百具尸体。估计正是此次朝廷派來的太仆李历和护送他的从人。这些人应该都是被箭射杀。不过事后又被人砍下首级。已经不能确认这些尸首的身份。更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曹钧……” 曹仁是曹昂的族叔。曹操时代就是统兵的大将。曹昂接手家业之后。曹仁便成了曹昂手下第一员大将。两郡兵马皆听他调动指挥。 “定是有人不想见我和朝廷达成和议。才从中使坏的。这些人……越來越无法无天了。”曹昂心中暗忖。怒不可遏的扫视着堂下众人。可这些话却是不能说出來的。对外。他是从父亲手上接过抗击张辽大旗的。也是靠着父亲的名望身边才聚拢这么多人。 曹氏、荀氏、夏侯氏、司马氏……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求和之意。估计这里面不少人会一哄而散。各奔东西。 发生这种事情。分明是有人不想看到自己和张辽讲和。可是事已经出來了。再也无法挽回。懊恼半天。曹昂只能叹息一声道:“朝廷使者在汝南被杀。诸公以为当如何应对。” 军师司马懿道:“主公。事总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发生的。不管咱们如何辩解都脱不了干系。张辽听说此事之后。盛怒之下。來年定然会兴兵讨伐咱们。还望主公早作准备。” 曹昂深深的看了一眼司马懿。他可不是傻瓜。出了这档子事。很有可能就是司马懿干的。可他又能说什么呢。人家举族投靠。辅佐自己也尽心竭力。就是希望自己能继承父亲的志向扛起抗击张辽的大旗。而自己现在却想这投靠张辽。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曹昂虽然对司马懿满腹成见。还是只能耐着性子道:“那军师以为应当如何。” 司马懿道:“张辽南征在即。主公可令曹仁将军厉兵秣马。加强二郡战备。另外派人往刘备处求援。请他出兵支援咱们。” 曹昂沒好气的冷笑道:“刘备。刘备只有区区南阳、颍川一个多郡的地盘。六七万兵马。北面还要承受张辽豫州、关中、司隶三方面的压力。他们如何有余暇顾得上咱们。” 司马懿当然能察觉曹昂和往日不同。似乎有些冲自己发脾气的意味。不过他并不在意。眼中精芒闪烁笑道:“主公切不可小看了刘备。此人乃一代枭雄。如今身边又有卧龙诸葛亮辅佐。更是如虎添翼。主公。属下不妨给主公先透点消息。若來年张辽南征。刘备手上绝不止那六七万军。” 曹昂不相信的道:“刘备难道还能把刘表的十几万荆州兵也借过來不成。” 司马懿也不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主公不必胡乱猜测。到时候就知道了。” 看司马懿如此自信满满的。曹昂也升起几分自信。慨然道:“既然军师这么说了。那好。就按军师所说的去做。张辽南征在即。诸公当戮力同心。共退强敌。” 看着曹昂被逼无奈最终还是抵抗的命令。司马懿心中一阵欣喜。不管怎么说。曹昂还是答应和张辽兵戎相见了。让曹丕安排的事情。还是很有必要的。只是待会从这里走出去。曹丕这小子定然会缠着自己问个究竟的…… 果然。刚出了郡府大门。曹丕就不顾避嫌一头扎进司马懿的马车里。迫不及待道:“师父。师父。之前你不是说今天要在堂上联合夏侯渊、荀衍这些人一起逼宫。要求曹昂让出主公之位的吗。为什么到最后都沒动静。” 司马懿不慌不忙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二公子。我是答应助你上位。可是不要忘了有一个前提。就是主公如果真的一心想要投靠张辽我才会帮你。夏侯氏、荀氏两家和我一样也都是这个意思。可你也看到了。主公也并不是一心只图自己安危。沒有办法。他还是愿意和张辽抗争的。既然前提不成立。我当然就不能帮你上位了。” 曹丕张了张嘴也找不出辩驳的理由。顿时一阵垂头丧气。 司马懿看了看曹丕。无论如何。截杀使者曹丕是出了大力的。司马懿决定好好安抚一番曹丕焦躁的情绪。可他也不能不为了整个全局考虑。几个家族虽然都是为了对抗张辽才聚集在曹昂麾下。可曹昂身边还是有几个心腹的。就像是手握兵权的曹仁。对曹昂就忠心耿耿。而且他在军中的威望甚高。连司马懿平日都要忌惮三分。 司马懿道:“二公子稍安勿躁。其实二公子这次行动还是很有意义的。那封书信二公子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无论曹公是心甘情愿还是受胁迫的。一旦主公得到了那封书信。定然会毫不犹豫归顺张辽的。而且以曹公的威望。夏侯氏的人定然会转而支持曹昂。有军队的人支持。到那时才真的是大势已去。” 顿了一顿。司马懿又道:“现在主公答应张辽。二公子其实并沒有失去什么。以后还有机会。而且我对二公子的承诺依然有效。如果主公还想归顺张辽。我们几家定然会一起发动。助二公子坐上主公之位。二公子现在要做的是。尽量争取曹氏宗族里不愿归顺张辽的人。巩固还有些摇摆的夏侯氏族人。只有得到更多的人支持。二公子才更有机会。就像今天。即便我等强行逼主公让位成功了。留下來的一堆烂摊子也不足以让二公子抵挡住张辽的攻击。” “师父教训的是……是我太急躁了……”虽然有些不太满意。可曹丕也知道司马懿说的在理。叹了口气。曹丕拱手告退。临行前似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解。刚才您在堂上说刘备不止手上的那几万兵马。他还能从哪里弄到援军。” 司马懿眼中上过一丝慎重。道:“你就睁大眼睛看着荆州吧。诸葛孔明会有办法的。” 066 荆州的那些事 就当司马懿的一番话让话題转向荆州的时候。荆州也确实即将发生一件大事。正月初八。是车骑将军、荆州牧刘表的六十五岁寿辰。 说起來刘表已经坐镇十六个年头來。治下虽说不上风调雨顺。但是相比天下其他州郡。这里的百姓的日子相对还是好一些的。至少江南一带。已经十多年沒有遭受过战火的侵袭。百姓们感于刘荆州恩德。想趁这个机会对这位对百姓还算开明的州牧表表孝心。 刘表如今已经六十有四了。再过一个月就到了六十五岁。在当时那个年月。能活到刘表这个岁数当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更何况汉人历來将五和十看得极重。刘表自从过了六十这道坎之后。身子每况愈下。自知天年将近。所以对这个六十五岁的寿辰格外看重。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给荆襄九郡的官员下了行文。过年的这些天。邀各郡官员齐聚襄阳。同庆寿诞。共迎新春。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刘表如此大张旗鼓的办寿宴。私底只有少数人知道还有一个原因。 这些年因为身体渐弱。刘表一年之中至少有大半年卧病不起。内事全靠夫人蔡氏招呼。外事则全托付给了蔡瑁、蒯良等人打理。大家都知道刘表已经沒几年活头了。所以荆州继任人选自然就越來越受人瞩目。其实私下里对荆州之主座位的争夺早已经是如火如荼了。 刘表虽身高八尺。生的风流倜傥。甚得女人芳心。可是他的生育能力显然不及只有一米六几的曹操。据说曹操有二十五个儿子。女儿有多少就无从考证了。而刘表今年都六十几岁了。却只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刘修年纪尚小。还沒有能耐争夺荆州主位。真正有资格的只有刘琦、刘琮二人和他们身后的势力团体。 刘琦是刘表长子。由刘表前任正妻所生。今年二十五岁。因为相貌和刘表非常相像。起初刘表非常喜爱这个长子。如果不是中间出现了一些插曲让他渐渐改变了心意。或许他会毫不犹豫将荆州托付给刘琦。 这个插曲就是此子刘琮、襄阳蔡氏、蔡瑁、张允这一帮人。 刘琮也是刘表妻室所生。只因为是次子。自然不及刘琦嫡长子的身份尊贵。可长得也沒有他哥哥刘琦高大英俊。本來刘琮是沒有多大机会和哥哥争夺荆州的。可刘琦有他自己的福气或者说是智慧。 几年前。刘琮娶了后母蔡氏的侄女为妻。并以这样一条渠道讨好后母蔡氏。还私下里和蔡瑁、张允这些荆州土豪结下了深厚的关系。有了这些动作。刘琮一点一点获得了和哥哥争夺荆州的资本。 蔡氏是刘表后妻。因生得貌美甚得刘表欢心。只可惜也不知道是她还是刘表不争气。伺候刘表十多年。硬是沒给刘表生下一男半女。沒办法。她同样也需要依靠刘琮稳固蔡氏在荆州的地位。于是将娶了自家侄女的刘琮当亲儿子看待。每每在刘表耳边吹枕边风。夸赞刘琮。而诋毁刘琦。 刘表晚年被蔡氏迷得神魂颠倒。又有蔡瑁、张允明里暗里说刘琦的不是。渐渐的。刘琦便不再为刘表所喜。刘表也渐渐有意将荆州传给刘琮。只因为刘琦的嫡长子身份。让刘表仍有些犹豫。 古人向來讲究长幼有序。废长立幼自古以來都被看做取祸之道。到时候必然很多人会反对。而且蔡氏如今在荆州的势力已经很庞大。让位给刘琦必然会引起蔡氏的反弹。一场内乱是免不了的。 而让位给次子刘琮也让刘表有所顾虑。以蔡夫人和蔡瑁这些人的心性。刘琦失败后必然是沒有好下场的。而且将來荆州还有不姓刘姓蔡的风险。所以选谁做继承人。刘表已经犹豫了几年仍沒有下定决心。 刘表虽沒下决心。可底下人可沒少使力。刘琦虽然是长子。人也慈孝。却从小就从老子那里学会了风流。沉迷酒色。仗着嫡长子的身份对夺嫡之事起初并不上心。等发现情况不妙时已经悔之晚矣。荆州最有实力的蔡氏、蒯氏都已经站好了队。明确支持刘琮继承主位。相比之下刘琦则孤零零的。身边沒几个支持的人。 现在每一次有什么重要的活动。两边私下里都会争夺的你死我活。有荆州豪族蔡氏的支持。刘琮现在表面上已经越來越占据主动。刘琦的处境已经越來越危险。这一次刘表过寿。刘琮和蔡氏都想通过这次寿诞鼓动刘表就立储之事有个定论。而刘琦也希望通过这次寿诞上的表现。挽回父亲的心意。 虽然处境恶劣。可刘琦身边也并非全无变数。那就是雄踞南阳、手握数万兵马的左将军、豫州刺史刘备。 南阳郡治宛城的郡府内。一身形俊伟、羽扇纶巾的英俊书生面带忧虑道:“主公。依我看你还是答应大公子的请求吧。大公子信上都已经如此哀求了。主公难道就情愿见荆州落在蔡瑁那群酒囊饭袋的手里。” “军师。不是我愿意看蔡氏一族执掌荆州。可立储之事。终归是景升兄长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好意思插嘴。” 堂中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穿锦绣衣袍。双耳垂肩。双手过膝之人摇手答道。此人唇红齿白。眉目间总带着一丝和善。让人看着忍不住便要心生亲近。 沒错。此二人正是久未登场的刘备、诸葛亮。 如果按照历史的真实走向。刘备是沒有能力管刘表立储之事的。历史上此时的刘备。不过困居区区新野一县。兵不过数千。钱粮全靠刘表从襄阳接济。 那时候的刘备人在屋檐下。处处都要仰刘表鼻息。自保尚不可得。哪还有心思去管刘表立储之事。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诸葛亮的提前出山。刘备的命运从官渡一战就开始发生了转变。有诸葛亮从中运作。刘备在宛城一战获得良机。一举在南阳立下根基。前几年还依靠着诸葛亮和荆州豪族的姻亲关系。一度和蔡、蒯、庞、黄这几大家打下了不错的关系。并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名正言顺的得到了对南阳的控制权。 蔡瑁这些人肯帮刘备。主要是看着诸葛亮的面子。二來是因为看重他手上那几万兵力。希望能拉拢他倒向蔡家。壮大势力。可刘备哪里是肯屈居人下之人。对蔡瑁这种靠裙带关系获掌兵权的人。刘备打心眼里看不起。开始有求于蔡瑁还好。等在南阳站稳了脚跟。刘备就渐渐和蔡瑁少了联系。 蔡瑁虽然痛恨刘备忘恩负义。却也无可奈何。南阳在诸葛亮这个治政奇才的经营之下。治内政通人和。牢固的如铁桶一般。俨然成了荆州一股不受蔡瑁左右的不弱势力。 不受蔡瑁左右。就等于不受刘表左右。刘备当然免不了受刘表的猜忌。前段时间张辽北伐鲜卑。刘备亲赴襄阳请刘表趁河北空虚之际攻打许昌。夺占河南之地。却被刘表故作沉吟之后便拒绝了。刘表收了文远的好处固然不假。对刘备的猜忌也是不能忽略的原因。 毕竟之前已经出过那么一回事了。给了刘备的五万兵马至今沒有要回來过。南阳现在也成了不受刘表实际管辖的区域。这让刘表如何能对这个贤弟放心。 刘备何尝不清楚刘表对自己的猜忌。所以刘琦先后给他写了三封书信都沒有得到他的回音。他是想先保持中立。闷头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等刘表死了之后再做计议。 见刘备沒有答应。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主公是担心刘景升猜忌才不肯趟这趟浑水的吧。其实事情并非像您想的那样。依我看主公真若是凑这份热闹。反倒能让刘景升放心。” 刘备好奇问道:“军师此话怎讲。” 诸葛亮笑道:“主公您想想看啊。刘景升防着主公。还不是担心您夺了他的荆州吗。您若是公开支持大公子刘琦。这会让刘景升和其他人怎么想。刘景升当然会以为主公沒有夺荆州的心。这样景升的心就能安下來了。而主公只要助刘琦夺位成功。日后主公在荆州岂不是顺风顺水。” 刘备眼前一亮。道:“军师一言。令我茅塞顿开。只是军师。那我要怎么做呢。” 诸葛亮低语道:“此次刘景升寿辰就是良机。主公可如此这般……若能把握住时机。日后必定大有可为。” 刘备听得连连点头。不知怎的。思绪竟转到别的方面去。突然叹息一声感慨道:“是啊。时间已经不容浪费了呢。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面临张辽的大军呢。对了。张辽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 诸葛亮一向自信的眼中也罕见的闪过一丝凝重。道:“张辽那边最近倒沒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直在操练兵马。准备南征寿春。倒是曹昂那边出了一件大事。” 刘备惊奇问道:“什么大事。” 诸葛亮道:“张辽派去见曹昂的使者半道上被人截杀了。是在汝南曹昂的地盘上出的事。这下曹昂就算是有心归顺张辽都沒门了呢。只怕此刻。曹昂派來结好主公的使者应该已经赶往这里……” 诸葛亮话音未落。就听堂外已经有亲兵报道:“主公。曹昂帐下司马朗称有事求见主公。人已到了馆驿。” 067 贺寿 襄阳城。 因逢荆州牧寿诞。又带着刚进新岁。整座城池都洋溢着喜气。城内街道被打扫的焕然一新。街道上的人流熙熙攘攘。往來如织。对外人彰显着这座南方大城的繁华富丽。 离着刘表寿诞之日还有三天。襄阳城就比以往热闹了许多。街上随处可见前來给刘表拜寿的官吏。许多人为了找寻一件像样的礼物而费尽心机。 入主荆州十六年來。刘表对荆州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荆州九郡八十一州十余年未曾遭受战火的侵袭。数以百万计的北方百姓逃难落户至此。将北方先进的生产经验带到南方的同时。也繁华了荆州本地的经济。 如今荆州登记在册的户籍数为五十八万户。有口二百三十万余。和十多年前相比。几乎比以前多了一倍。 有了这么多的人口。刘表才养得起这么规模庞大的军队。出去南阳。荆州有马步水军十四万七千余人。放眼如今整个天下。除了张辽。就要数刘表的势力为最。而刘表并无争雄天下之志。只想着坐收基业。荆州自然而然成了众家垂涎之地、 这些垂涎的目光并非只來自外部敌对势力。内部其实早也是波诡云谲。如果细心就能发现。随着刘表寿辰将近。襄阳城四门的守备力量比平时多出了足足两倍。 相比街面上的热闹。州牧府前庭后院更是热闹无比。前厅之中。刘备的妹夫、手掌荆州兵马大权的都督蔡瑁以及外甥张允亲自站在府门外迎接各州郡拜寿的人群。后院的一间大房子里。琳琅满目放着一屋子的手里。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当真是应有尽有。刘表正由蔡夫人、刘琮陪着。检视着各郡下属送來的寿礼。 蔡夫人搀着刘表的手介绍道:“夫君。你尝尝看。这是苍梧太守吴巨送來的岭南柑橘。妾身尝了一颗。可甜着呢……您看。这是长沙太守韩玄送來的白釉瓷器。这物事可稀罕的很。陶上面还覆着一层晶莹剔透的表皮。韩太守为了夫君。还真是费了一番苦心。还有这个。这对玉马是桂阳太守赵范送的。夫君您看这玉质。这雕工。当真是千金难求之物……” 蔡夫人十五岁嫁给刘备。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果然生的是花容月貌。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成熟女人的独特魅惑。女人味十足。呆在刘表的身边倒像是刘表的女儿。而不像他的媳妇。 而刘表如今已经六十有五了。须发早已花白。满脸褶子已经看不出年轻时的潇洒英武。一双眼睛眼神污浊。身躯伛偻全靠蔡夫人搀扶。当真是已经到了迟暮之年。不知还有多少日子活头。 “呵呵……好好……”刘表嘴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看的长久了。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呆滞。 看完这些礼物。蔡夫人又道:“夫君。琮儿今年为你置备寿礼。可说是颇费了一番苦心。您随我來看看……”说着。领着刘表來到一处独立的桌案前。一尊血红色的珊瑚正摆在桌案当中。那尊珊瑚颜色鲜艳。晶莹剔透。看着果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刘表看着欢喜。刘琮也趁势一拜道:“孩儿恭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蔡夫人一边打着圆弧道:“夫君。这尊深海珊瑚是琮儿托人从交州來的珍奇商人那里花了两千金才买回來的。孩子的一片孝心。做父亲的可不能不领情。” “好好……”刘表也眯眼笑着连连点头。 本來话说到这也就告一段落。可蔡夫人话音一转。语带讥讽道:“也不知道大公子会准备的什么礼物。这个大公子。整天流连于酒色之中。该不会把父亲的生日都给忘了呢。” 刘表眼中不为人察觉的闪过一丝精芒。沒有做声。 蔡夫人本还要再说。突然厅外有家丁來报道:“启禀主公。大公子刘琦、豫州刺史刘备一同前來给主公拜寿。人已经到了前厅。” “他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处。”蔡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张了张嘴半天沒有做声。半晌才冷哼一声道:“哼。这个时候才來。大公子和刘备好大的架子呢。” 刘表沒有置评。而是道:“走。扶我去看看去。” 蔡夫人搀着刘表到了前厅。果见刘备和公子刘琦正在庭院中等候。刘琦手中怀抱着一个包装精致的锦盒。而刘备则是两手空空。两人都是如今荆州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蔡瑁安排了不少人手招呼。 刘表到底是荆州之主。刘备一见刘表出现。忙上前拜见道:“兄长……兄长寿诞大喜。刘备恭祝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贤弟。南阳军务繁忙。是我荆州屏障。愚兄区区一个寿辰。竟要劳动贤弟亲至。让愚兄……”两人先是一番客套话。这才轮到刘琦开口。 刘琦终归是刘表的儿子辈。自然不能向刘备那般只需行拱手礼。他本來就孝顺。当下二话沒说就跪下來给刘表叩首道:“父亲。孩儿祝父亲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好、好、好……”看着和年轻时的自己长相颇为相似的刘琦。刘表连连点头叫了几声好。眼中闪过一抹慈爱的光芒。而他的眼神恰巧被正在一旁和蔡瑁低声密语的蔡夫人看到。 蔡夫人走过來。看了看刘琦手中的锦盒笑道:“大公子对主公的孝顺在咱们荆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不知主公这次寿辰。大公子准备了什么寿礼呢。”蔡夫人这么说。其实是有原因的。自从她入主刘府做了正室之后。刘府上下的大小开支全部由她打理。刘琮的那尊深海血玉珊瑚。花的钱几乎全部是由她从府库里出的。而他对刘琦虽然说不上克扣。但仅以刘琦手头每月所领的月例來说。准备的寿礼只能和往年一样从新意上着手。价值定然不会比刘琮的寿礼珍贵了。 所以蔡夫人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出刘琦的洋相。 刘琦闻言并沒有慌张。而是感激的看了刘备一眼。呈上手中的锦盒恭敬道:“父亲。这是孩儿前一阵子无意中得到的宝贝。据说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双龙鎏金佩。孩儿不敢私藏。正借此次父亲寿诞进献给父亲。”说着。将锦盒打开。恭恭敬敬的将玉佩呈于刘表面前。 蔡夫人仔细看去。只见那玉器上双龙紧抱牛头。龙尾似卷云。刀法犀利。力度强劲。玉上镶鎏金龙一条。显得古朴、精致。雕工、技法正是战国时的风格。此玉就是放在汉末。至少也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而且玉质顶尖。比起刘琮的那株深海珊瑚只怕还要珍贵。 刘表看着心中欢喜。让正有些反应不过來的蔡夫人收下。还当场夸赞了刘琦几句。刘琦心中欢喜。又感激的看了刘备一眼。这才谢恩离去。 这件双龙鎏金佩当然是刘备送给刘琦的。只是刘琦的感激被刘备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感慨不已、堂堂的刘表大公子。被蔡夫人压制得连父亲寿诞都拿不出一件像样的寿礼。日后荆州如果落在蔡夫人和蔡瑁这些只顾着家族势力根本不把大汉宗室放在眼中的人手里。张辽大军一到。这些人哪还会想着为汉室效力。只怕当场就投降了。这样的人。哪有资格拥有富庶的荆州之地。 被刘琦在寿礼上抢了风头。蔡夫人一肚子怨气。见刘备两手空空。便道:“不知道玄德公此次给我夫君送來什么寿礼。” 刘备淡然一笑。手掌轻拍。身后一身绿袍。伟岸若神的关公已经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走了上來。此马身高八尺。体长近丈。通体雪白如缎。不见一丝杂毛。刘表见多了战马。可中原本來就很少产马。即便有也多半矮小。和这匹马比起來简直就是成年人和小孩的差距。此马一看便是万中无一的千里驹。 “好马。此马从何处得來的。”如此骏马。刘表哪有不爱之理。精神一振出声问道。 刘备道:“兄长可还记得去年张武、陈孙在降下叛乱。兄长命我出兵剿灭二贼。此马便是叛将张武的坐骑。” “原來如此。想不到江夏还能出此良驹。”刘表恍然道。去年夏天的时候。降下部将张武陈孙叛乱。侵掠郡县。刘表命刘备引兵平叛。结果未出三月。刘备便凯旋而归。当时确实有这么回事。刘表抚摸着的的卢光洁的马背爱不释手。显然是颇为喜欢刘备送的这份寿礼。 刘备见状笑道:“我得此良驹不敢据为己有。只因感念兄长收留之恩。一直未曾报答。便想将此马送给兄长。以表心中谢意。” “贤弟说这话就太客气了。贤弟镇守南阳抵挡强敌。为我荆州北方屏障。说到底反倒我要谢谢贤弟呢。”刘表话也说的客气。不过听口气。这马他是一点不客气的收下了。 或许是有感而发。刘表让人将的卢牵走之后对刘备道:“今天高兴。贤弟待会陪我小酌几杯。你我叙叙咱们兄弟情谊。” 刘备眼中精芒一闪。拱手道:“备敢不从命。” 068 试探 “兄长何处如此长叹。”收了刘备的的卢马之后。刘表随即让蔡夫人在后堂安排酒宴招待刘备。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表就一直长吁短叹。刘备禁不住出口相问道。 刘表叹道:“近闻张辽大破鲜卑而还。兵势日盛。长久必有吞并荆襄之心。只恨我前日不能用贤弟之言。趁虚攻敌。致使丧失如此大好机会。” 刘备劝道:“当今天下分裂。烽烟遍起。兄长如有此心。何愁找不到出兵的机会。只是张辽声势日大。日后若再有机会。兄长再不可错过了啊。” 刘表脸色一黯。眼角竟隐隐有泪痕。 刘备惊问道:“兄长何故落泪。” 刘表道:“我有心事。一直想告诉贤弟。只是一直沒有得到机会、刚才听贤弟的一席话提起日后。正勾起我心中忧虑。” 刘备劝慰道:“不知兄长有何为难之事。让若有用得着刘备的地方。备万死不辞。日后……莫非兄长是为身体担忧。” 刘表抬眼看了看刘备。叹息点了点头。 刘备宽慰道:“兄长春秋鼎盛。所患的不过是些小病。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康复。何必为此事担忧。” 刘表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最近经常虚弱无力。气短咳嗽。诊治的医官虽为明言。我却也知道时日无多了……” 这一次刘备沒有说话了。人有生老病死多劝又有何用。 刘表又道:“本來人有生老病死。也沒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我手上这荆襄九郡之地。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托付。怎能不令我日日心忧。” 刘备瞳孔不为人察的微微一颤。面色不变道:“兄长这是说哪里话。兄长膝下公子英明贤达。定能光大兄长辛苦打下的基业的。” 刘表抬眼看了看四周。见左右无人才叹息道:“我这两个儿子啊……长子刘琦是前妻陈氏所生。虽然孝顺。却性格懦弱不足以成事。次子刘琮人虽聪明。却受我那后妻蔡氏影响深重。如今蔡瑁等人皆掌军务。立长。则蔡氏日后必定生乱。立幼。诚恐日后荆州姓蔡而再不姓刘。”或许说的正是腹中心事。刘表面色愁苦。带着哭腔。老泪纵横。 刘备忙轻拍刘表后背抚慰道:“兄长勿忧。兄长吉人自有天相。这荆州……日后还会是姓刘的。” 刘表深深看了刘备一眼。收住哭声语气一转道:“多谢贤弟宽解。我闻当年曹孟德与贤弟在许昌青梅煮酒论天下英雄。曹操曾有言。天下英雄惟张辽、孟德和贤弟三人耳。兄弟乃当世豪杰。如今张辽南征在即。而我却年老多病。不能理事。两个儿子又不成材……还望贤弟能倾力助我。我死之后。贤弟便是荆州之主。” “什么。”刘备闻言大惊站起。随着他的站起。两人饮宴所坐的屏风后似乎也传來了一声细微的响动。刘表大概是年纪大了耳背沒听见。刘备是听见了却也不好明言出声。 “屏风后有人。”刘备心里咯噔一声闪过这个念头。他抬头四顾。隐约又看见厅外窗户后隐隐有人影闪动。莫非是…… 刘备想到此处。慌忙扑通一声跪在席上。道:“兄长说这话将我置于何地了。兄长待我恩重如山。我刘备若趁危行此不义之事。岂不是要让天下英雄耻笑吗。” 刘表再三以荆州相让。刘备只是不从。 见刘备不受。刘表便不再提让荆州之事。话題又回到荆州基业日后由谁继承上來。 刘备道:“自古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兄长若忧心蔡氏权重。可徐徐削其兵权。不可溺爱而立少子也。” 刘表虽默然。却也表情稍松。 自那之后。刘备便心不在焉。老是偷瞄厅堂四周。说话也是唯唯诺诺。支吾答应。一场酒宴沒喝多久就散去了。刘备战战兢兢回到馆驿之中。见到诸葛亮后第一句话就说:“今日好险。刘表竟在堂外埋伏了刀斧手。” 诸葛亮听后也是面色一动。不过并沒有表现的有多吃惊。解释道:“刘表对主公不放心这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如今既然主公已经表示拥立刘琦为河北军。表明自己沒有争夺荆州的心意。刘表自然就不会再起杀心了。而且……”顿了一顿。诸葛亮又道:“也有可能是蔡瑁让刀斧手伏于堂外的……” 刘备道:“蔡氏在襄阳势力根深蒂固。此处不宜久留啊。还是赶紧回宛城。对了。和大公子刘琦事情商议好了沒有。” “主公放心。大公子此前无人支持。当然巴不得咱们支持他成为荆州之主。我已命陈到引二百名白耳兵乔装入城保护大公子的安全。又令黄忠以去长沙借粮为由引三千军渡河。长江北岸。我已命张飞悄悄增兵至邓寨渡口。只要襄阳城中有变。主公兵马一日可至襄阳城。” 刘备有些不信道:“军师这么安排。莫非是认为蔡瑁等人会提前发动。” 诸葛亮信心满满的一笑道:“主公是不知道自己如今在荆州的分量。我南阳乃荆州北方屏障。主公又能征惯战名震荆州。荆襄不少官员百姓都心向主公。今天主公和大公子刘琦一同给刘表贺寿。等于说明自己和刘琦站在一处。有主公的支持。荆州继承人争夺的态势就发生变化了。毕竟刘琦才是嫡长子嘛。到时声势上还要胜过刘琮一筹。蔡瑁这些人担心失败。怎能会不提前发动。” 诸葛亮说的这番话是很有道理的。历史上虽然刘备也支持刘琦争夺荆州主位。最终失败让刘琮蔡瑁等人得了荆州。可是和历史上荆州那时的形势相比。如今的荆州情势大有不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刘备已经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刘备了。 历史上的刘备。困局新野百里小县。兵不过数千。势单力孤。虽然不少人心向刘备。可是沒有实力。终归是大事不成。 而现在刘备可不一样了。南阳一郡尽归刘备所有。麾下虽少了赵云。却还有不少官渡之后从曹操那里投靠來的文武。手上握有七万雄兵。在整个荆州。名义上刘表兵马最多。实际上还是刘备实力最雄厚。 刘表名义上握有十几万兵马。可这些兵马分散于九郡之中。尤其南方长沙、桂阳、零陵、武陵四郡都是过去朝廷任命的太守。手掌军政大权。并非事事都服从刘表的命令。只有襄阳、南郡、江夏三郡处于刘表的实际掌控。 而就这三郡。江夏太守黄祖又分去数万之众。蔡瑁名义上是掌管兵权的荆州都督。可是直接受他管辖的兵马。还不到十万士卒。 十万兵众。尤其是已经十多年沒有打过仗的老爷兵。和刘备那七万常年征战的兵马相比并不占优。再加上刘备天生具有聚拢人心的天赋技能。所以如今刘备旗帜鲜明的站在大公子刘琦一方。情势反倒对刘琮和蔡氏一族显得有些不利了。 相比刘备。蔡氏一族最大的优势是掌控中枢。刘备的兵马在江北。蔡瑁的兵马在江南。襄阳、南郡、连刘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在行事上占据一定主动。他们完全可以在不通知刘备的情况下立刘琮为主。而诸葛亮之前所做的一系列部署就是为了能够快速反应。一旦襄阳有变。刘备能够尽快展开行动。而蔡夫人、蔡瑁这些人当然不愿意看到刘备有所反应…… 此时的州牧府密室之中。蔡夫人、蔡瑁、张允、蒯越几人正聚在一处。表情凝肃的商议事情。 “夫君和大耳贼酒席上谈的话就是这样了。夫君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把荆州拱手让给大耳贼。我真是想不通。”蔡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刚才在屏风后听到的内容。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在刘表面前的小鸟依人。十足一副悍妇的神情。一口一个大耳贼骂得那叫一个顺溜。 蔡瑁、张允也是气得面色铁青。大骂刘备忘恩负义。只有蒯越还算冷静。道:“夫人无须为此埋怨。主公让徳珪在廊下暗伏刀斧手。说这话无非是为了试探刘备。做不得数。倒是刘备如今在主公面前明言支持大公子刘琦日后做荆州之主。他如今实力雄厚。影响力不容低估。主公今后考虑继承人不可能不考虑其中。这件事倒是眼下最棘手的。” “忘恩负义的大耳贼。也不想想当年來咱们荆州时是副什么德行。当初若不是我一力保举他他领兵讨伐赵云。南阳哪会落到他的手中。现在倒好。得了南阳翅膀硬了之后。立马变得翻脸无情。现在还要在主公立嗣的事情上横插一手。”蔡瑁怒骂道。而且似乎越骂越生气。最后实在怒不可遏。一拍桌子起身道:“不行。刘备今夜不是住在馆驿吗。我这就带兵去馆驿砍了刘备。不出这口气。我誓不甘休。” 张允也噌的起身道:“眼正是天赐良机。我和你一起去军营点兵。” 067 卧底 “二位将军。万万不可。”见蔡瑁张云要连夜调兵除掉刘备。蒯越连忙阻止道。 “二位将军想一下。刘备虽在馆驿之中。身边却有猛将关羽和护卫百人在旁守护。二位调兵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怎能不惊动主公。若让主公得知将军谋害刘备。二位试想会收到什么样的惩处。” 蔡瑁闻言顿时默不作声。刘表虽以老弱多病。头脑却不是不清醒。若是知道自己陷害被他依靠为北方屏障的刘备。定然会勃然大怒。对蔡氏一系的势力施以严惩。甚至一怒之下收回刘琮的继承权都有可能。 而且…… 蒯越继续道:“就算二位将军杀掉了刘备。他麾下文武和那数万兵马又岂能干休。若是兴兵南下报仇。主公会怎么办。是和他们开战还是取下二位将军的人头。主公若不给刘备手下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荆州便永无宁日了。” 蔡瑁闻言顿时冷汗淋漓。他刚只顾着一时痛快。却沒想到该如何善后。刘备这么多兵马若是前來报仇。刘表为了大局考虑。必然会交出蔡瑁他们几个要求罢兵。 蒯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摇头道:“所以二位将军杀了刘备根本沒用。刘备在荆州已经如日中天了。沒有在立嗣之事上得出结果。刘备绝对不能碰。想让主公立二公子刘琮为嗣子。关键还是从主公那里下手。这一点。需要夫人多跟主公说说话。探探主公的口风。如果可以。尽量让主公对刘备产生不信任……” 蔡夫人点头答应道:“我明白了。我会多陪在主公身边的。可恶。眼看着立嗣之事上已经沒有悬念了。竟然又插了刘备这一手……” 蔡夫人其实是心中有些顾虑的。这些年刘表卧病休养。荆州事务一手由蔡氏一族把控。她和蔡瑁他们在外面做过什么。刘表当然不会听不到一点风声。以至于两人的感情已经渐渐有些隔阂了。估计这也是刘表在立嗣之事上却一直沒有答应她的请求。 这两年。两人的关系表面上看时沒什么。可蔡夫人自己清楚。两人之间确实有些隔阂了。刘表开始暗暗的防备着自己。再不像像过去那样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了。蒯越张口一句话。其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场密室会议就这样结束。回到后堂。蔡夫人立即按照蒯越的说法年糕一样贴在刘表身边。嘘寒问暖。寸步不离左右。 而蒯越深夜出了郡守府。并沒有回自己的居所。而是让马车七拐八绕最后停在馆驿旁的小巷之中。 蒯越仔细寻了寻。找到一处门户。三长两短敲开木门。立即有人开门将其引入院中。一入庭院。就见一人羽扇纶巾迎面而出。正是卧龙诸葛亮。后者面带微笑。拱手行了一个后辈礼道:“叔父。” 蒯越见是诸葛亮。微微一笑:“孔明啊。你倒是选的好一个僻静处。” 诸葛亮笑着道:“委屈叔父了。襄阳城到处是蔡氏一族的耳目。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呢。” 两人交谈亲切。丝毫沒有对立的避讳和生疏。如果蔡瑁此时看到眼前这一幕。定然会惊讶蒯越竟然会是藏在他内部的一个卧底。竟然和刘备、诸葛亮同谋。 说到这。或许会有人觉着奇怪。诸葛亮为何会管蒯越叫二叔。 诸葛亮原是琅琊人。因避战祸随叔父诸葛玄投奔刘表。从此定居隆中。诸葛亮有两个姐姐。大姐嫁给了蒯良的大儿子蒯祺。二姐嫁给庞德公的长子庞山民。从此和荆州本地豪族接下姻亲。蒯越是蒯良的弟弟。诸葛亮的大姐管蒯越叫叔父。诸葛亮随着大姐也称蒯越为叔父。 提到蔡家。蒯越禁不住叹息一声:“蔡家这些人那。当真是利令智昏啊。为了帮刘琮上位。竟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刚才居然想出调兵來馆驿诛杀玄德公的拙劣手段。荆州就算交到他们手中。又怎能做的长久。” 诸葛亮似乎并不担心。笑道:“哦。为何沒见蔡瑁來呢。” 蒯越道:“笑话。以孔明贤侄的聪明。如何会不做好防护。只怕蔡瑁一动。消息就会传到刘荆州耳中。” 诸葛亮谦虚笑道:“这还要多谢叔父的支持。若沒有叔父答应支持刘琦继位。我这边的胜算也不会太高呢。” 蒯越一脸正色道:“孔明你这样说就太客气了。我大哥死的早。你大姐对我像亲公公一样贤惠孝敬……而且这也是形势使然啊。自古立嫡立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蔡家人偏偏要立刘琮为主。立幼倒也算了。自从蔡氏入了刘荆州府上之后。蔡家人在荆州行事日渐跋扈。竟将我蒯家、你岳父的黄家、你二姐的庞家当成附庸。我身为蒯家之主。怎能容忍发生这样的事情。” 诸葛亮心中暗暗发笑。自古联姻。不过是形成利益共享同盟的保证。蒯家和诸葛亮是有联姻。可是和蔡家的关系不是更密切吗。可这些关系终归比不上利益。尤其是面对兴衰存亡的时候。这些关系连一张擦屁股纸都不如。参与方本來就只是作者。面对重大抉择的时候。还谈什么扯淡的亲情。就在前几日。蒯越确实被诸葛亮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可蒯越又不傻。肯答应支持刘琦。可真正原因还不是看出刘备的势力已经成为支撑荆州存亡的支柱。 果然下一句蒯越就说道:“况且。刘玄德仁义之名布于四海。自來我荆州之后士民归附。又有孔明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尽心辅佐。有他鼎立支持大公子刘琦。我荆州何愁不兴。” “叔父太客气了。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荆州长久安定。才是咱们都想看到的。况且治理荆州光靠我家主公一人也不行。大公子已经说了。武有刘玄德。文有蒯异度。日后只要能坐上荆州之主。定不会忘了叔父今日之功!”诸葛亮始终自信的微笑着。言语之中所含的意思蒯越当然听的懂。 蒯越心中一阵安定。当即将今日和蔡瑁商议的事情说于诸葛亮听。 “我已经照着贤侄所说的。让蔡夫人多在刘荆州耳边说大公子和玄德公的坏话了。只是蔡瑁这些人实在……” 细听一阵之后。诸葛亮也禁不住冷笑出声。蔡瑁、张允这些人当真是一群草包。难怪蒯越一來就感慨蔡瑁的粗莽。 诸葛亮道“多谢叔父了。现在谁都能看出來。当今乱世。荆州若是交到蔡瑁这些人手中。迟早会拱手让与他人。北有张辽、东有孙权。这些人可都不是吃白饭的。” 蒯越点头道:“是啊。贤侄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诸葛亮摆手笑道:“也沒什么了。只要日后蔡瑁那边还有什么消息。叔父将消息带到此处就可以。现在叔父在暗处。对我们很重要。现在有了我家主公的支持。我相信蔡瑁这些人很快就会沉不住气的。” 蒯越深深的看了诸葛亮一眼。道:“贤侄何以如此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诸葛亮神秘一笑道:“叔父拭目以待就是了。不出三两日。定会有重要的变故出现的。到时候。叔父只要作壁上观就可以……” 蒯越带着诸葛亮的这句话满心疑惑的离开这处民居。最近会发生什么变故呢。蔡瑁他们沉不住气。会干出什么事呢。难道…… 蒯越突然想到可能发生的事。背脊猛地窜起一丝凉气。 ………… 照着蒯越的献策。蔡夫人这两日总有意无意的在刘表耳边说些刘琦、刘备的坏话。她其实也是硬着头皮说的。可是越说就越惹得刘表生气。 刘表其实心里是有一本清帐的。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以前考虑立刘琮。主要是刘琦沒有人支持。即便坐上了荆州之主也可能被蔡氏个拉下去。那样立了也是白立。可现在不同了。现在刘琦有刘备的支持。昨天的谈话又证明刘备沒有吞并荆州的私心。在立嗣之事上刘备的站队刘表当然不能不考虑。 所以从心理上。刘表已经开始偏向刘琦了。而这个时候蔡氏不顾廉耻的诋毁刘琦、刘备。这等卑劣的手段除了让刘表觉着愚蠢。还有什么可说的。蔡氏这一帮人。越來越不像话了。把荆州交到他们手上。自己死后怎能安心。 所以蔡氏刚一开口。便被刘表口气严厉的喝止了。甚至为此事呵斥了蔡氏两声。一连两天皆是如此。最后刘表实在不胜蔡氏之扰。索性一恼单独召见了刘琦。 这一下可让蔡夫人惊慌了。这边刘表刚和刘琦进了书房。蔡夫人就试着强行进入。可刘表早已经严令严禁任何人进入的。蔡夫人前脚刚跨进书房的门槛。就被刘表大发脾气赶了出去。而二人在书房里谈了一个多时辰。说了什么话。除了两个当事人。别人都不清楚二人谈话的内容。 这让蔡夫人彻底慌了。忙令人召蔡瑁、张允、蒯越入府商议。 068 刘表病重 “什么,主公把刘琦单独召到书房里叙话了,”蔡瑁、张允一听说这个消息,顿时大惊失色,怔在原地。 而蒯越也是暗暗惊讶诸葛亮竟有如此能耐,说两三天内必有变故,这变故竟真的來了,此时蒯越也不禁为自己及时站好了队庆幸不已。 蔡夫人心神慌乱道:“是啊,自从主公那日和刘备喝酒叙话之后,这两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和琮儿都冷淡了许多,我几次向探他的口风,都被他一阵冷言顶了回去,这一次就更不妙了,主公竟然单独召刘琦见面,这在以前,几乎是沒有的事,你们几个快想想看,出个什么主意,照这样下去,琮儿的事可就危险了,” “异度,你也有什么主意,”蔡瑁虽也有些才略,可终归是目光短浅之人,一遇到这种事顿时沒了主意,只能向蒯越求教。 蒯越记得诸葛亮的嘱咐,并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他也懒得招惹是非,当下便道:“何止是二公子危险,蔡氏一族也危险了啊,主公召见大公子,想立他为嗣的想法毋庸置疑,主公真若是存了这份心意,那二公子可就危险了,夫人和蔡将军还需早作准备,以应不虞,” 这一番话,蒯越说了其实等于沒说,都是顺着蔡夫人的意思來的,一点解决当前的方法都沒有提及,不过蒯越的话,却更加重了蔡夫人、蔡瑁的焦虑情绪。 “早作准备,做什么准备,异度(蒯越字),你一向聪辩,可要替我想想办法啊,”蔡瑁急切追问道,他现在已经是彻底沒了主意。 “早干嘛去了,你蔡家风光无限、一家独大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人,”蒯越暗地里这般想,可也沒有表露出去,沉吟一番道:“主公对蔡夫人态度大变,可能是因为看不惯蔡家在一些事上的所作所为,夫人要想改变主公的心意,只有向主公当面认错,交还一部分蔡家掌握的权力,主公念及夫妻之情,还有蔡家这十多年來为主公所出之力,定然不会为难蔡家的……” 其实蒯越这番话说得还是相当中肯的,他现在对刘琦最终会获胜的结果已经确信不疑,蔡家想要保全一族人的性命,只有乖乖交出手上的权力,得到刘表的谅解,还能继续存延下去,可权力的诱惑就像魔鬼,手上的权力哪是那么容易说放就放的,蒯越还沒说完,蔡瑁还沒开腔,张允就粗蛮的把他的话打断了。 张允是刘表的外甥,却又和蔡瑁是姻亲,和蔡家人关系紧密,因此也是极力支持刘琮的,只听张允道:“蒯越,你这么说是要让夫人和徳珪认错交权,让二公子放弃争夺嗣子之位了吗,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居心,难道是想转投刘琦吗,夫人待你不薄,想不到你蒯越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我这不也是为夫人和徳珪考虑吗,”蒯越有些无辜的道,他刚才说的,还真沒有害蔡家人的心意。 “张允休得无礼,”无论如何张允这番话说的有些过激了,蔡瑁连忙喝止道,可是让蔡瑁放下手上的兵权,他又是在舍不得,心有不甘问道:“异度,难道真就沒有别的办法了吗,” 蒯越苦笑道:“主公欲立谁为嗣,是看主公的心意,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徳珪若果真不肯放权,主公又真有心立大公子继任,到了那一天,襄阳蔡家便大祸不远了,” 蔡瑁面色铁青,如同笼罩起一团阴云,低头沉吟半晌,眉宇间隐然闪过一抹阴翳,道:“这件事我一人也做不了主,我得和姐姐商议商议,异度、张允,你们先请回吧,” 蒯越和张允当即告退,待二人出门,失魂落魄的蔡夫人才道:“徳珪,其实不用多说了,异度先生说的对,如果能保全咱们家族,我愿意放弃眼下的权力……” 蔡瑁口气阴冷的道:“二姐……还沒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干嘛这么泄气,” “能还有什么方法,异度先生都说了,主公心意已定,还有什么办法挽回,只恨咱们立嗣之事上突然插进來刘备……”蔡夫人其实也不愿就此放弃的,她沒有子嗣,对刘琮就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般精心养育,可是这些和家族的存亡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蔡瑁道:“二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就凭咱们日后过去对刘琦做的那些事,日后若是他做了荆州牧,哪还会有咱们的好果子吃,所以这兵权不能放,放了,咱们蔡家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蔡夫人面色一变,这下她是真的彻底沒主意了,惶然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蔡瑁阴冷一笑道:“刚才蒯越一番话,倒给了我些许启发,想要保全咱们蔡家,惟一的办法还是让主公立琮儿为嗣,只有琮儿日后做了荆州之主,咱们蔡家才能继续兴盛下去,” 蔡夫人怅然道:“可我看夫君的意思,分明已经定了立刘琦为嗣的主意,哪是咱们能说动的,” 蔡瑁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气,道:“这又有什么困难的,这两年主公多病,襄阳城一向是我主外,二姐主内,平日主公有什么意思,都是通过咱们两个对外传出去的,况且二姐主持内府之事,主公所喝的汤药不一向是二姐亲自安排的吗,” “什么,徳珪,你的意思是说……你疯了,主公可是你的姐夫啊……”蔡夫人听出蔡瑁话中之意,脸刷的一下白了,叭的一声把桌案上的茶盏打翻在地。 “无毒不丈夫,当年咱们蔡家为主公坐稳荆州,立下多大功劳,今天所得的一切都是咱们应得的,而现在主公仗着有刘备撑腰,却对咱们蔡家弃如敝履,咱们又有什么值得为他考虑的,既然他无情在先,就休怪咱们对他无义,”蔡瑁看着那摔得支离破碎的杯盏,眼中凶光毕露道。 “这……”蔡夫人一屁股瘫坐在席上,当初为了家族的利益,她才会嫁给足足大了她三十岁的男人,现在同样是为了家族利益,她却要亲手谋杀自己的男人,这对一个女人來说简直太讽刺了。 见蔡夫人仍有些犹豫,蔡瑁劝道:“二姐你想想看,以姐夫的身体其实也撑不过这两年了,不过是早死两年罢了,您又何必那么在意,能把琮儿扶上主位,能让咱们蔡家继续在荆州存延下去,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我该……怎么办,”蔡夫人思來想去,最终长叹一声,还是答应了。 蔡瑁闻言大喜,信心满满道:“二姐,你只要如此这般……等主公死后,就说主公临终遗言,立琮儿为荆州牧,如此则大事济矣,至于外事,自有我一力担着,谁敢不服,我就派兵灭了谁,” 蔡瑁的信心也感染了蔡夫人,她缓缓起身,慌乱的眼神渐渐重新汇聚,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蒯越自那日回到家中,蔡瑁就在沒有找过他商议事情,蒯越知道蔡瑁对他已经不再信任,不过正好也乐得安生呆在家中。 可是荆州牧刘表的寿宴刚过两日,各郡县的官吏刚走,州牧府就传出这一丝风声,,刘表病重。 这么重要的事情,被蔡夫人、蔡瑁严密封锁了消息,蒯越还是依靠自己在州牧府的人脉才收到了风声,不仅如此,蔡瑁还增强了襄阳城的守备,命军士严密盘查出入人等,还悄悄调蔡中、蔡和二将引兵一万入城。 蒯越本能的感觉到,,荆州要出大事情。 蒯越立马动身前去拜见刘表,却在前堂被蔡瑁拦住,蔡瑁只对他说主公因在寿宴中多喝了几杯,导致病情加重,医匠嘱咐要多加休养,刘表也传令养病其间任何人非召不得觐见。 吃了个闭门羹,蒯越更不怀疑心中的判断,蔡家要弑主篡权,改立刘琮。 蒯越这下也心慌了,他立即前往当初和诸葛亮约定的联络处,既然已经将赌注压在刘备身上,蒯越只能寄望于刘备能力挽狂澜,及时出兵。 消息很快递出去了,蒯越也只能在家等待消息,听天由命,宛城里襄阳有四百里路途,依他的想法,刘备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做出做出反应,等兵马赶到襄阳,再快也是七八天后的事情,蔡瑁既然动了杀念,会拖延到七八天后吗,蒯越自己心里都沒谱。 果然,正月十四,也就是蒯越得到刘表病重的消息三天之后,州牧府突然传來消息,蔡夫人召集城中大小官吏,称有重要事情宣布。 “完了,”蒯越心中一声长叹,蔡瑁还是动手了呢,这么短的时间,刘备根本來不及反应,他已经能预想到,待会会发生什么事,蔡夫人会当着众文武的面假传主公遗命,说主公临终有言,立二公子刘琮为荆州之主,就算有人质疑遗命真假,可蔡瑁兵权在握,谁敢不从, 069 灵前对质 明知事情的走向。可眼下箭在弦上。蒯越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州牧府。他嘴里不断念叨着顺其自然。反正无论刘备、蔡瑁谁最终取胜。为了拉拢人心。都不会为难蒯家这样的荆襄大族。 蒯越磨磨蹭蹭的进了州府。果然府中人尽皆戴孝。窗前廊下到处挂着白条布。大堂早已被布置成灵堂。堂中放一棺木。里面躺着的正是刘表刘景升。蔡夫人、刘琮身披重孝。跪于刘表灵前。蔡瑁、蔡中、蔡和这几兄弟腰挎宝剑。堂外还立着百名手持斧钺的凶悍卫兵。 官员们此时大多已经到了。就在堂外等候。本來许多人并不知情。一进府得知刘荆州已丧的消息就已经够震惊的了。而现在置身于斧钺枪林之中。更是让这些文武官员战战兢兢。浑身不舒服。 “怎么回事。主公前些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重身故。” “是啊。而且还沒有听到一点风声。老黄。这事你听说沒有。” “我啊。倒是听到一些风声。说主公贪杯以至背疮发作。前两日突然病重……” “这酒看來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以后还是少喝两杯才行……不过也不对啊。主公病故。府中为何还要布下这么多护卫。还有为何到现在才让咱们知晓。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发丧呢。” “……” 襄阳城内大小数百名官吏就这样在灵堂外窃窃私语着。互相交流着消息。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蒯越暗暗苦笑。他虽然知道此事内情。却也不能向同僚说明此事。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否则要是被蔡瑁发现。蔡瑁定然会毫不留情面的除掉自己。 不过荆州多出才略出众之人。也并非沒有人察觉出蔡瑁的阴谋。蒯越闷声不吭静观其变。旁边就有人道:“不对。此事必有蹊跷。主公纵然身有旧疾。可前几天还能接见我等。哪有这么快就薨逝的。而且蔡瑁将丧事办得如此隐秘。分明是欲盖弥彰。证明他们心里有鬼。” 蒯越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原來是从事伊籍。此人是兖州山阳人。老早就投靠刘表。算是刘表手下的老人了。只因为不是荆州本地豪族。和蔡瑁的关系浅薄。所以在刘表手下混得并不好。 伊籍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露出沉思的表情。眼前的迷雾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只要有人捅破了。暗地里发生了什么事聪明人都能想到。 蒯越和别人则想的不一样。伊籍这个时候挑起众人的疑惑。难道他这么做不怕死吗。还是他是刘备在荆州部下的一枚棋子。这个时候有心这么做的。 听了伊籍的话。众人开始在低下小声议论起來。灵堂外站着的蔡和见有些不妙。忙进去向蔡瑁禀报。蔡夫人、蔡瑁不敢怠慢。忙一起走出來了。 蔡夫人欠身向众人行了一礼道:“各位想必已经看出來是什么事了……沒错。主公背上旧疮发作。昨夜不幸病亡。今日就是将此事给各位一个通报……” 伊籍躬身一礼道:“夫人请节哀……属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夫人解惑。” 蔡夫人看了伊籍。道:“是机伯(伊籍字)先生啊。请讲。” 伊籍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主公当年征讨长沙张羡时确实背后中了反贼一枪。这些年疮口始终沒好。每到天寒地冻也总会发作。可并不会因此致命啊。前几日寿辰之时。主公不还好好的吗。为何会突然病亡。” 蔡夫人眼中不为人察的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她早有准备。抽泣着道:“主公的身体想必各位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主公年老体弱。这两年一直卧病休养却总不见好。尤其是背后的枪疮。本來医匠嘱咐主公切忌饮酒的。可前几日寿诞。主公因为高兴多喝了不少。以至于旧病复发。突然病逝的……” 蔡夫人当真是心机过人之辈。这一番连哭带说滴水不漏。表现得也声情并茂。顿时将在场不少人心中的疑虑打消。 伊籍也一时无词以对。半晌才道:“那属下敢问夫人。主公如今即已病故。为何从病危到今日一直遮遮掩掩。秘不发丧。连我们这些臣下都不让知道。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不足为外人道。” “对呀。为什么事先一点消息都不往外透露。让我们这些为人臣下的到现在才知道。”治中邓羲也站出來道。邓治中在荆州执掌诸曹文书。地位仅次于别驾刘先。是刘表手下的高级幕僚。他德高望重。连他都发话了。立时有不少官吏附和道。 蔡夫人如果放在后世。绝对是个演技派的人物。只见她眼圈一红。哭问道:“邓治中。你道我身为人妇。难道不想给夫君风光大葬。”这一哭问。倒把邓羲问得无言以对了。静听蔡夫人往下讲。 蔡夫人哭了一阵。委屈道:“之所以秘不发丧。还不是主公他自己的意思。主公说如今荆州正值多事之秋。江东孙权蠢蠢欲动。河北张辽虎视荆襄。此时消息若让张辽、孙权知道。二贼必定兴兵來犯。将士闻主公新丧。必定心中慌乱。到时主公的基业。荆襄九郡八十一州百姓就要遭殃。主公的意思是待新任荆州牧坐稳之后。局势安定在对外通报。到那时张辽、孙权再想來犯。就得思量思量了。” 蔡夫人此话说的在情在理。邓羲的疑虑也被打消。拱手一礼便退下了。 谁伊籍仍不依不饶道:“那不知主公欲让哪一位公子为接管荆州政事呢。” 蔡夫人、蔡瑁眼中俱闪过一色忿怒。这个伊籍。今天怎么这么多事。他们费了那么多心机、力气操办此事。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 不过众官面前。蔡夫人也不便发作。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道:“主公遗命。立二公子刘琮为荆州牧。” 这样的答案。其实并不出在场众人所料。有蔡夫人、蔡瑁这一系人主持治丧。继承人当然是他们支持的二公子刘琮了。沒见大公子刘琦到现在都沒到场吗。分明是想让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别见到。 襄阳城中。蔡瑁的势力还是最大的。此时蔡瑁上前一步。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在场官员绝大部分顿时明白这个时候站出來唱反调代表什么。沒有再多说什么。 可今天伊籍就跟吃错药一样。一点沒有顾忌蔡瑁的武力威胁。作色反问道:“二公子乃是主公妾室所生。并非长子。大公子刘琦才是嫡亲长子。主公一向推崇周礼。怎会行此废长立幼有违伦理纲常之举。” 这下蔡瑁终于火了。这个伊籍。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來了。当下脸一沉喝道:“大胆伊籍。你这是在质疑先主公的遗命吗。你到底居心何在。左右。给我将伊籍拿下。” “是。”堂外武士闻令应和一声。就要上前将伊籍拿下。 “且慢。”堂下突然传來一声清朗断喝。只见一员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武将出声阻止道。蒯越视之。乃是刘表帐下骑都尉霍峻。是王威手下的部将。 霍峻就比伊籍讲分寸多了。恭声道:“霍峻不敢冒犯。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等身为臣下的慎重以待也是在所难免的。既然主公遗命立二公子刘琮为荆州牧。想來会留下证物吧。夫人空口无凭。拿出來让我们看看。我等心中便再无疑虑了。” 蔡夫人的表演天衣无缝。霍峻的话同样是无懈可击。众官连连附和。蒯越也禁不住多看了霍峻两眼。这个身形不高。长相有些文面的武将看不出还是还是个文武双全之才。至于他是不是个你刘备有些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蔡夫人看了霍峻一眼。心中一阵阴郁。看來这不愿意让刘琮即位的人还真是不少啊。不过这出戏既然做了。对底下人的刁难蔡夫人哪能不有所准备。当下从袖中取出一纸书信。展开示于众人道:“此乃主公临终前让妾身代书的书信。明确表明立二公子刘琮即位。诸公可以仔细验一验。上面有主公亲笔签名。看过以后。诸公就再不该为难我这个未亡人了吧。”说完。让人将书信交到别驾刘先的手里。 刘先小心接过。看过之后又传给在场其余众人。蒯越也接过书信仔细看过。内容确确实实是立刘琦为荆州牧。上面的签名也的确是刘表的笔迹。这让蒯越都有些诧异。难道自己之前所猜测的都是错的。难道刘表真的是突然旧病复发死的。他真的下定决心废长立幼。改立二公子刘琮。 可是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前几天蔡夫人还为了主公偏爱大公子刘琦而找他商议。那时候的焦虑难道都是装出來的。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蒯越只觉着脑海中尽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也是心思缜密的人。因为知道一些内情。所以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相信。即便是看到这封刘表亲笔签名的遗信。 不过蒯越的不信只能放在肚子里。经过如此几番质疑。真要是不表示一下。还真让别人以为他蔡家人心虚。其中有鬼。所以在众人看过书信之后。蔡瑁发难了。 只听他狞笑一声喝道:“來人。给我将伊籍拿下。” 070 内战骤起 须臾之间,阶下卫士就将伊籍拿下,伊籍奋力挣扎,怒道:“蔡瑁,你凭什么拿我,” 蔡瑁冷笑道:“你说凭什么,你质疑先主公的遗命,居心叵测,将新主公的威严置于何地,來人,伊籍目无主公,拖出去,就地正法,” 蒯越瞳孔一阵收缩,蔡瑁此举显然是要杀人立威了,而伊籍就是那个祭品,蒯越和伊籍沒什么私交,也不愿出头为他说几句劝解之语。 “不可,”只听一人喝道:“老主公新亡,此时杀人恐怕有些不吉利,而且老主公在时,一切推崇清议,准许人自有发表言论,如今新主公刚刚等位,就要动刀杀人,这如果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新任荆州牧是个残暴嗜杀之主呢,” 蔡瑁视之,乃是府中从事庞季,他说的话颇有几分道理,堂下众文武纷纷出言附和一阵。 见众人皆替伊籍求情,蔡瑁不禁有些犹豫,回头向蔡夫人征询意见,后者点头表示应允。 蔡瑁道:“好吧,你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主公仁慈,便不在怪罪,不过伊籍蔑视主公,理应薄惩,左右将之杖责四十,驱逐出府去,” 伊籍犹自不服,破口大骂不已,蔡瑁也怒而回骂,心中冷笑道:“想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等这边事情了结,再找个机会将你这挑事之人除去,” 见识了蔡瑁的强硬手段,又少了伊籍这个强要出头之人,堂下顿时清净了不少,倒也再无人质疑刘琮的新主公身份,但是另一个问題紧接着就來了,既然是二公子即位,那大公子刘琦又该如何安置呢。 蔡夫人道:“先主公说了,大公子沉迷酒色,德行有亏,死后可将他遣送中庐县郊耕读,修养身心,”说着向蔡瑁使了个询问的眼色。 蔡瑁会意的点点头,这几天他早已经派人将刘琦严密监控起來,就在召集众臣的时候,他已经派心腹部将吕介引五百兵往刘琦住所抓人,然后将之押送出襄阳城去,他已经跟吕介交代过,等押送的队伍一出了襄阳城,就找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对外就宣城刘琦暴毙,如此,便可高枕无忧、永绝后患了。 想到这,蔡瑁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刘琦一死,刘琮就再沒有威胁,他们蔡家就能成为荆州真正的主人,这种裂土千里,大权在握的美妙感觉让蔡瑁几乎沉醉,如果不是还在刘表的丧礼上,只怕蔡瑁真忍不住要大笑几声以宣泄心中喜意。 不过蔡瑁也有些疑惑,吕介已经走了那么久了,按道理说这会子应该回來回报消息,这个吕介在搞什么,这么点小事还磨蹭这么久。 就在蔡瑁有些奇怪的时候,突然堂外跌跌撞撞跑进來一人,此人浑身披挂,脸上却尽是血污,狼狈至极,蔡瑁视之大惊,來得不正是部将吕介是谁。 蔡瑁忙将吕介拉到一边,问过之后大惊失色,压低声音骂道:“什么,你居然给刘琦逃了,你肩膀上扛着的脑袋的是干什么吃的,” “都督,不关末将的事啊,实在是刘琦那小子早有准备,我领兵刚到他府门前,当时就遭到一帮不知是那一路人的伏击,这帮人大概有百多人,个个武艺高强,出手狠辣,末将委实是招架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冲出了东门,” “废物,饭桶,百多个蟊贼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蔡瑁压低声音咆哮道,这要是让刘琦从襄阳逃出去,虽说是不会影响到今日刘琮登位,却也给原本大势已定的荆州带來更多的变数,假如有人有心利用刘琦大公子的身份谋夺荆州,比方说……刘备,那自己岂不是要和刘备來一场大战才能决定谁才是荆州的主人。 等等。 蔡瑁突然想到些什么,这些年刘琦的行止一直都在他的监控之内,刘琦府上也安插这他蔡瑁的人,刘琦身边平日里就那二十几个从人,上哪找來百多个身手高强的人帮他冲出城去,莫非…… 他越想越不对劲,难道说自己精心设计的计划,刘琦却早已经有了防备,想到这种可能,蔡瑁背后的冷汗刷得一声出來了,忙不迭对吕介道:“还傻愣愣的呆在这干什么,去找蔡和调一千骑兵,火速出东门追赶,见到刘琦,格杀勿论,” 吕介慌忙去找蔡和要兵马去了,蔡瑁也脸色铁青的回到堂前接着完成他的大计,刘琦意外跑了,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不想的预感,原本还计划等刘表丧礼七日之后才扶刘琮正是上位,可现在未免夜长梦多,当场就宣布刘琮即日起便是荆州之主,执掌州牧印绶。 等众人依礼拜刘琮为主之后,蔡夫人、蔡瑁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落地,他们只等着吕介把刘琦的人头带回來,便可再无忧虑,可吕介这次回來是回來了,可比上次回來的还要狼狈,身上的衣甲被剥光,两只耳朵也被人削去,血肉模糊的回到襄阳城里。 “你说你半路又碰上了黄忠,刘琦就是被他救走的,”听了吕介的哭诉,蔡瑁耳边宛如响起一声惊雷,黄忠,宛城之战后就转投了刘备,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劫走刘琦的果然是刘备。 蔡夫人玩弄心计还能游刃有余,可遇到这种大事便彻底沒了主意,心慌意乱道:“怎么办,刘备劫走刘琦,明摆着是要支持刘琦做荆州牧,他手下兵精将勇,若是率兵來打襄阳,那该如何是好,” “二姐别慌,刘备真要打过來也是沒办法的事,说不得也只有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了,我即日令文聘、王威加强江上守备,让蔡中、蔡和固守襄阳,再命人晓谕诸郡,说刘琦、刘备谋反,令各郡出兵共讨刘备,”蔡瑁还是有些统兵能耐的,虽然对刘备打仗的本事有些忌惮,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咬牙硬挺下去了。 在蔡瑁的命令下,整座襄阳城开始紧锣密鼓的为一场大战做着准备,仿佛一夜之间,安定了十多年的襄阳百姓忽然发现,大街上,随处可见到一队队持枪挎弓的军士走过,守城的军士比以往增添了数倍,城外扎起的营帐也密密麻麻连绵数里,要打仗了,襄阳百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打仗,可对战争的恐惧还是让他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云…… 沒出三天,襄阳城内外就云集了蔡瑁五万大军,还有不少兵马也从南郡赶往此地,不过蔡瑁在意的长江防线并沒有起到拦阻刘备的脚步,文聘、王威还沒领兵出城,江边就传來消息,刘备大军就已经强行渡过大江,陈兵于襄阳城外,与蔡瑁相拒。 这么快的反应速度,还用多说明吗,刘备对这件事分明是早有预谋的。 ………… 城外南阳兵营中,全营缟素,军士尽穿白衣。 中军帐中,刘备、刘琦左右而坐,刘琦是披麻戴孝,刘备铠甲上也套着麻衣。 帐中左边站着关羽、张飞、陈到、黄忠、刘封、关平、糜芳诸将,右边站着诸葛亮、糜竺、孙乾、简雍等文臣,此次为了打下荆州,刘备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带來了五万南阳精兵,只留下张绣引两万兵镇守宛城,防御晋军。 刘备这是要速战速决,争取尽快拿下襄阳,迅速平定荆襄乱局。 刘备道:“大公子节哀顺变,明日就要攻打襄阳了,回帐后还需早点休息,不过大公子放心,既然景升兄有意将位置传给你,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扶持你坐上州牧之位,來人两军阵上,还得大公子在两军阵前揭穿蔡氏暗害景升兄的阴谋诡计,” 常年被蔡夫人、蔡瑁逼迫,刘琦一直是如履薄冰的过日子,生恐朝不保夕,现在这一天终于來了,连父亲都被蔡夫人害死,刘琦虽然性格懦弱,却对父亲极为孝顺,只见他两眼通红的恨声道:“是……我会的,蔡氏一族害我父亲,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要亲自看下蔡瑁的人头祭奠父亲,” ………… “报,刘备在城外搦战,”探马回报道。 “紧闭城门,坚守不战,”蔡瑁不假思索回答道,刘备能的征惯战,当年在宛城时蔡瑁就已经领教过了,对刘备,蔡瑁心里总带着一份忌惮之心,而且刘琦在刘备营中,蔡瑁总有些做贼心虚,担心出战刘备会当面揭穿自己私底下害死刘表的事,让将士们知道,对士气将士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麾下众将可沒有这种顾虑,大将王威道:“都督,刘备远來,若坚守不战,将士们只怕还道咱怕了他们,末将愿领兵出城,定要取下刘备首级、挫敌锋锐,” 王威请战,蔡瑁沉吟不语,文聘也道:“都督勿忧,我愿同王将军同去,如若不胜,甘当军令,” 蔡瑁皱眉思虑,就算不出战,刘备攻城时定然也会拿这件事打击己方士气,于是咬牙道:“既如此,给你二人五千兵马前去,我随后接应你们,” 文聘王威领兵出城,正遇见刘备大军,只见门旗开处,刘备一身黄金锁环甲,手持双股剑,左边关羽,右边张飞,身后簇拥着大小将佐数十人也皆是久经沙场之辈,南阳军士,经过历次战场的洗礼,看气势都要把荆州兵压过一头去,刘备双股剑一支荆州兵阵,喝道:“让奸贼蔡瑁出來答话,” 文聘、王威二将对视一眼,皆不敢大意, 071 襄阳告破 文聘出马道:“反贼刘备。先主公刚刚过世。你就起兵谋逆。快快下马受缚。主公仁德。或许还会免你一死。” 刘备道:“蔡氏毒害刘荆州。欲将荆州据为己有。你二将误信谗言。若趁早悔悟。从贼之罪。我还可既往不咎。” 文聘、王威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疑惑。不过文聘旋即道:“刘备你休要信口雌黄。二公子即位。有先主公的亲笔签名书信。你说大公子是先主公所选继任之人。可有真凭实据。” “先父前几日。还单独召见我。明言日后要将荆州交我管理。这还沒几天过去。父亲怎么会突无缘无故的然病重。还莫名其妙的改了主意。”刘琦出马道。他终归是刘表公子的身份。虽然是两军阵前。文聘、王威还是要向刘琦行礼。 刘琦又道:“先父死的不明不白。一直被蔡家人封锁消息。而蔡瑁又在公布死讯之日。命吕介带兵捉我。此举分明是想害我。二位将军休要相信蔡瑁的一面之辞。免得铸成大错。” 二将面面相觑。文聘道:“大公子所言。都是凭空臆测之语。并无真凭实据。叫我二人如何相信。无论如何。大公子伙同刘备挑起战事都是不对。不如歇兵随我入城。众人面前自有公论。” “蔡瑁残害我兄长性命。进城就是羊入虎口。有什么好谈的。众将。谁与我生擒二人。”刘备一声断喝打断二人的话。身后一白马将应声出阵。直取文聘、正是陈到拍马來取文聘。 “來得好。”文聘毫不畏惧。应声拍马舞刀迎向对面陈到。文聘不愧为荆州名将。与陈到交手三十余合不分胜败。王威恐其有失。拍马來迎。却被关羽半路截住。厮杀一阵。 “王威。可还认得我这青龙刀吗。”只见关羽拍马舞刀大喝道。 “关羽。”王威瞳孔一缩道。当初宛城之战时。关羽和王威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经历。王威深知关羽的武艺自己多半非其敌手。可是各为其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來得好。”王威好呆也是荆州名将。可如何是关羽之敌。战不十合。便已经左支右绌。情势岌岌可危。 “王威。给我受死。”关羽傲然一笑。一刀往王威颈部劈去。王威奋力躲闪。还是被一刀砍落盔缨。仓皇逃入阵内。 “能支撑过我十招。你也算是个人物。王威。今日暂且饶你不死。若在执迷。來日必取你首级。”关羽长声大笑道。关羽总有这样一个习惯。和故人交战。总是留着三分情面。刚才和王威交手同样留了几分气力。否则若是一上來就全力发动先天之力。只怕王威不出三合就要成为他的刀下之鬼。 不过王威败阵。文聘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枪退入阵内。刘备趁势鞭梢一指。催兵大举掩杀。文聘、王威抵挡不住。大败退入城内。 二人败回城中。回见蔡瑁道:“刘备麾下关羽骁勇。我二人不敌……” 蔡瑁胆寒。只命人严加防守。再不肯出城与刘备正面对敌。 刘备引大军三面围住襄阳。日夜攻打甚急。荆州兵久不经战阵。一时人心惶惶。只是凭着襄阳城高壕深。刘备才暂时未有寸进。 不过刘备虽气势汹汹。也并非全无顾虑。襄阳城城池坚固。刘备一连围攻十余日。已伤亡过万人。这样打下去。襄阳城还沒打破。刘备带來的这五万南阳兵只怕也要伤亡殆尽。 这日刘备心中忧虑。便找诸葛亮商议:“军师。襄阳城城池高峻。我军连日攻城伤亡甚巨。军师可有良策破敌。” 诸葛亮轻摇羽扇笑道:“主公不必忧心。这几日我军攻城凶猛。已使守军胆气丧尽。依亮看來。破城就在日内。” 刘备大喜道:“军师有何良策。” 诸葛亮道:“亮早前与蒯越一直暗中联系。如今他正奉命把守西门。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今夜可命人将信件射入城内。來日里应外合。则破城必矣。” 刘备大喜。忙令诸葛亮写手书一封。从西门趁夜射入城内。城上小校拣到。交到蒯越手里。 虽然蒯越暗地里已经和蔡瑁有些不合。可值此多事之秋。蔡瑁也不得不对蒯越委以重任。命他负责把守西门。以争取更多的支持。毕竟在襄阳。蒯家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视的。 蒯越这几日。一直是在犹豫中渡过的。他一直在犹豫是支持蔡瑁、还是支持刘备。沒错。诸葛亮的大姐虽然嫁入蒯家做了儿媳。可是和蔡瑁也不是沒有亲戚关系的。甚至关系更紧密。 蒯越可算是老到的政客了。这些关系根本不足以左右他的决断。这些牵绊对于政客來说是最无用的。最后真正要看的还是实力。 刘备这几日强攻襄阳。虽说沒有攻下城池。可攻城的那股气势。还是让城中将士胆寒心惧。荆州兵已经多年未曾经历过战事。遇此状况士气低落。生恐刘备破城只在旦夕。 这种气氛。也深深影响了蒯越。蒯越这几日也寻思着脱身之计。毕竟即便是他全力守城。也未必能保得襄阳不失。不知道最终会落得什么结局。而若是这个时候献城于刘备。这份功劳。足以为他换取足够的利益。而诸葛亮此时射入城内的书信对蒯越來说正是契机。 蒯越连夜回书一封。射出城去。和刘备约定翌日三更举火为号。开城献出西门。 城外伏路小军拣到回书送入刘备中军帐内。刘备看信大喜。忙将任务分拨下去。白日暂且休息。二更造饭。三更出兵。以关羽为前部。领兵一万直奔襄阳西门。刘备自领两万中军随后接应。还让刘封、关平、糜芳各引一支兵马伏于东、南、北三门之外。一旦西门火起。便各自发兵响应。一來牵制守城敌兵。而來防止蔡瑁逃逸。 是夜三更。关羽引一万精兵出营。人皆衔枚。马皆勒口。悄无声息抵近襄阳城西门。果见城头之上号火晃动。城门缓缓开启。 关羽心中一阵狂喜。高声呐喊道:“杀。”旋即催动兵马杀入城去。 蔡瑁正在府中酣睡。听到外面喊杀声顿时惊醒。这几日刘备日夜攻打襄阳。他已经熬得几夜沒好好睡。难得今天让他歇了口气。不想今夜又來夜袭。 夜袭。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夜战的伤亡代价可是很大的。蔡瑁迷迷瞪瞪的传令:“传令四门紧守城池。刘备敢趁夜攻城。我就不相信刘备能飞到襄阳城里。” 手下人惊慌失措的答道:“都督。都督……不好了。刘备大军已经杀入襄阳城内。” “什么。”蔡瑁闻言顿时睡意尽去。惊问道。 手下人如实答道:“都督。是蒯越趁夜献了西门。将刘备军引入城内。” “蒯越。奸贼。我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尽是如此卑鄙小人。”蔡瑁破口大骂。可刘备大军入城。蔡瑁沒胆子多停留半分。连忙接了蔡夫人、刘琮。半道上正遇见张允。蔡中二人。蔡中哭道:“蔡和已经被关羽所杀。各处皆抵挡不住。四门皆被刘备军冲入城内。” 蔡夫人闻言大惊失色道:“如今大势已去。当复如何。” 张允道:“荆州钱粮。皆在南郡。为今之计只有杀出重围。退入南郡。待來日重整旗鼓。再与刘备一决高低。” 蔡瑁从其言。聚拢残败兵马三千余人。 往南门突去。 一路之上。到处是刘备军士前堵后追。蔡瑁拼死护着蔡夫人、刘琮杀出一条血路。比及南门。正遇见刘封引一彪军拦住去路。又听身后喊杀声响。关羽追兵又近。 蔡瑁仰天长叹道:“想不倒我蔡瑁今日紧要葬身于此地。” 蔡瑁正自绝望。突见远处巷道转角处一彪军杀出。正是大将王威引兵赶到此地。王威道:“都督速速杀出城去。这里我來挡住追兵。”说罢舞刀向刘封杀去。 有王威战住刘封。蔡瑁、张允闻言奋力死战。拼死突出城去。蔡瑁回首视之。身边只余五百余骑。想到襄阳城中五万兵马只剩这么点人。蔡瑁不禁心中凄凉。却也不敢耽搁。拍马往南郡而去。 蔡瑁一行数百骑匆匆而行。谁料行不到二里。突听道旁一声炮响。只见道旁一彪军转出拦住去路。为首一将白发长须。不正是老将黄忠黄汉升是谁。 黄忠胯骑黄骠马。手绰凤嘴刀。大声喝道:“蔡瑁休走。我家军师料定你出城后必投南郡。定从此路经过。已命我在此等候多时了。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蔡瑁大惊失色。蔡夫人与刘琮也相拥哭泣。黄忠有万夫不当之勇。这在荆州是人尽皆知的。蔡中咬牙道:“都督且走。我來抵挡老贼。”说罢拍马舞刀來取黄忠。 黄忠冷笑一声。绰刀迎上。交马只一合。就将蔡中斩于马下。 蔡瑁哭叫道:“无人能敌黄忠。吾等皆葬身于此地。” 就在蔡瑁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身边突然冲出一将。喝道:“都督且走。我來挡住黄忠。”來将挺枪跃马。与黄忠交手十余合。竟丝毫不落败象。 072 速平荆州 亏得有人挡住黄忠,蔡瑁趁势和张允冲杀出去,被黄忠部下一阵掩杀,只有百余骑冲出重围。 蔡瑁听得身后喊杀声渐渐远去,麾下兵士报张允已死于乱军之中,蔡瑁不胜唏嘘。 如此又行数里,将至宜城县地界,过了宜城,就可进入南郡,众人精神大振,蔡瑁更是恨声大笑道:“哈哈哈,刘备小儿,今日你沒能杀了我,日后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不落蔡瑁话音刚落,只听前面一阵清朗长笑声响起:“蔡大都督,你高兴的有些太早了吧,孔明在此已经等候你多时了,”只见前方一座桥上,一白衣文士骑在白马之上,身披鹤氅,折扇纶巾,生的是风姿儒雅,伟岸不群,不是卧龙诸葛亮是谁。 “孔明,诸葛亮,”蔡瑁如何不认得诸葛亮,两人打过不少交道,说起來还沾点拐弯儿亲戚,不过此刻蔡瑁见到诸葛亮,根本沒有攀亲戚的想法,因为诸葛亮身后火把打得亮如白昼,显然将蔡瑁的去路截断了。 蔡瑁亡魂大冒,也顾不上大话,拍马沿河逃遁,诸葛亮也不追赶,只是看着蔡瑁去向含笑不语。 蔡瑁等人沿河而走,直奔出数里,不见追兵逼近,稍稍得以喘息,因在河道之侧,河边皆芦苇败草,草木繁密,正走之间,突听一声喊起,芦苇荡里钻出伏兵无数,长钩套索一起并举,可怜蔡瑁还沒來得及反应,便被绊翻下马,蔡夫人并二公子刘琮也一网成擒。 原來诸葛亮早料到蔡瑁若突围出城,必出南门逃奔南郡,便令黄忠引一千军士埋伏于城南小路之上,诸葛亮和陈到引一军先一步在宜城界桥扎下营地,河道旁芦苇丛生,诸葛亮命陈到引五百军伏于草丛之中,如此天罗地网,蔡瑁当真是插翅也难飞出诸葛亮的手心。 捉了蔡瑁、蔡夫人、刘琮等人,诸葛亮大喜,将这些人一并押着,收兵往襄阳城去,半路上,正遇见黄忠部队,黄忠带一人前來引荐道:“此人乃南阳人李严,乃是郡中一员县吏,此人枪法精熟,与我大战数十合不落下风,我见其是条好汉,好言劝抚,李严也愿意弃暗投明,为主公效力,” 路上诸葛亮将李严召过來聊了几句,发现其非但武艺精熟,对兵法韬略也颇有造诣,心中大喜。 诸葛亮回到襄阳已经是天明时分,这里的战斗已经平息,经过一夜的战斗,刘备已经完全控制了襄阳城,斩首数千,俘敌三万余人,王威死于关羽刀下,文聘率数百败兵出西门,往房陵方向奔去,其余霍峻率部倒戈,其余将校见抵敌不过,也大多降顺。 比及天明,刘备走马入城,出榜安民,昭告荆襄百姓蔡氏一族毒杀荆州牧刘表,改立刘琮为继承人的阴谋,命将蔡夫人、蔡瑁等人一家亲族数百人,皆斩于市曹,原荆襄官吏从贼之罪过,一律既往不咎,仍按部就班,各归其位。 攻取襄阳之后,刘备马不停蹄,命大将关羽引兵继续向南征进,关羽一路所过,各城各县望风而降,不到一月,便据有江陵(南郡郡治江陵)全郡,此外见刘备在荆州争夺站中获胜,其余各郡也纷纷倒向刘备,一月之内,江夏黄祖、桂阳赵范、零陵刘度、武陵金旋纷纷发遣使前往襄阳拜见,唯独韩玄,因为麾下大将黄忠转投刘备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沒有人來。 不过这对刘备來说已经无关大局了,整个荆州都已经落入他的掌控之中,夺下了襄阳和南郡、刘备麾下可调动的兵马陡增至十数万!区区一个韩玄,随便派关羽张飞领三两万兵马就能剿灭了。 二月,刘备正式上表奏请朝廷以大公子刘琦继承荆州牧之位,表蒯越为襄阳太守,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领南郡太守,另表关羽为长沙太守,兴兵三万,南下征讨韩玄。 在荆州,刘备此时可称得上春风得意,大事小事都要经过他的决断,刘琦,刘琦虽然名义上还是荆州之主,可天性懦弱,又贪恋酒色,索性就将大权交到刘备手上,荆州官吏见刘琦如此,而刘备又对荆襄人才大肆收买招揽,先后拔擢了马良、伊籍、向朗、潘睿、王甫、赵累等一大批人才,至此,荆州的人心渐渐倒向刘备这边…… 而得到荆州,显然还不能让刘备满足,为了壮大自己,为了能和文远争夺天下,他的下一个目标将会指向哪儿呢。 襄阳城,辛苦忙碌了一天的诸葛亮活动着筋骨走到院子里來,荆州方定,有许多事情需要梳理安排,不过这些根本难不倒诸葛亮这个千年难得一见的政才,要知道历史上诸葛亮以西南偏敝一隅,与坐据天下十州曹魏争衡二十年,军事上的因素固然不能不考虑,可是沒有经济的支撑,一切都是扯淡。 短短十数日,诸葛亮就将荆州大小事务梳理的井井有条,民心安定,根本不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战乱。 虽然很累,不过诸葛亮乐此不疲,他在南阳躬耕,每每以管仲乐毅自比,等得就是这样一天,如今能辅佐刘备这样的豪杰,一展胸中所学,每每想到这儿,诸葛亮都会觉着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又生出无尽的精力出來! 如今荆州是拿下了,主公的实力膨胀了一大块,可是和北面的那个强敌比较,仍差的太远,诸葛亮丝毫不敢懈怠,准备活动活动筋骨,就回到屋里把剩下的公事处理完。 而就在此时,诸葛亮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传來。 “军师,这么晚了你还沒睡呢,” 诸葛亮回头看是刘备,慌忙行礼拜见。 只见刘备手里揣着一双鞋,交到诸葛亮手里面,道:“荆州有军师打理,我倒落得清闲,只是军师辛苦,我心中不安,闲來无事做了一双草鞋,想送给军师穿,” 诸葛亮看了看刘备,刘备眼中满是殷切,如果换做旁人,别说是主公亲手编的草鞋,就是随便什么东西也不能不大礼拜谢,可诸葛亮只是看了那草鞋一眼,随手一甩扔到一边。 “孔明,我哥哥好心给你做的草鞋,这样的福气别人八辈子都不见得能修來,你……你竟然如此大胆,”张飞当时就瞪眼了,虽然他平日对诸葛亮非常恭敬,可一牵扯到大哥刘备,张飞又另当别论了,呛啷一声抽出腰间宝剑。 “翼德退下……”刘备断喝一声斥退张飞,将诸葛亮请入屋内,躬身问道:“军师方才这是何意,刘备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军士尽请明言,刘备一定知错就改,” 诸葛亮见刘备说的恳切,便道:“主公与张辽相比如何,” 刘备身躯一颤,脸上冷汗顿时淋漓而下,肃容道:“大大的不如……” 诸葛亮眼色一缓,仍继续追问道:“主公以为得了荆州便可尽享安乐了吗,敢问主公还记得当初对我所说的生平志向吗,” 刘备闻言幡然醒悟,躬身大礼一拜:“刘备知错了,多谢军师明言,刘备日后必不敢再生懈怠,” 诸葛亮忙还礼道:“能辅佐主公,亮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如今虽荆州初定,与张辽相比还差得很远,张辽如今坐据十州之地,带甲百万,又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之争锋也,主公还需积蓄实力,等待时机,才能与之交战,” 这样一敞开心胸,二人顿时一阵心潮澎湃,刘备问道:“听军师的意思,莫非已经对日后有所计划了,” “主公怎么忘了我当初之言,荆州我只是三分天下战略的第一步,待荆州局势稳固之后,下一步咱们还要得到这儿,”诸葛亮走到堂中挂着的一副地形图钱,手指着荆州西面的一大片区域道:“昔日高祖皇帝得此以成帝业,只有得到此处,我等才能真正有了和张辽争衡的本钱,所以主公,前路漫漫,还需勤勉啊,” 刘备眼中闪过一抹灼热的光芒,整个面部表情都变得热切起來,躬身向诸葛亮再拜道:“多谢军师指点,” ………… 两个月的时间,荆州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荆州易主引起了天下群雄的注意,文远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此时,文远正在大陆泽视察水军的进展。 早在当年官渡之战结束,文远班师回邺城的时候,文远就下令筹建独立的水军军团,至今已经过去了六年,其实前两年,文远就将水军派出去参与了一些实战,水军的战力也得到了一定得检验。 两人也拍着胸脯对文远保证,经过这些年的操练和实战磨砺,如今晋军的水军就是对上荆州水军、江东水军也绝不会落于下风的。 吕蒙的脑瓜子可说是很灵活的,虽说一开始并沒有接触过水战,不过有甘宁这个老师带着,吕蒙很快将甘宁肚子里的那点东西学了个全,而且他还很能举一反三,有他和甘宁配合,水军的战力文远根本是沒怎么担心的,让文远此次前來考察的主要还是水军的装备,毕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器嘛, 073 水军,实战演练 來到水军基地转了好半天,总体來说文远还是很满意的,半身铁叶甲几乎人手一副,三万战兵配备了近两万具强弩,士兵苗子都是从各军团的精锐战辅兵中抽调而出,又在甘宁的手底下磨砺了几个年头,这些人,即便在放在整个晋军中比较,也能占据上风。 当然水军比起步骑兵又有一点特殊,战船的作用也不能轻忽,文远跟着吕蒙在基地码头边视察水军所用的舰只,从小到可乘二十余人的小型走舸、大到高逾四层,可乘数百人的威猛楼船,各种艨艟斗舰、运输补给船只应有尽有,文远兴之所致,几乎每一种船型都上去看上一看,吕蒙、甘宁也在一旁细细的讲着各种船只的特性。 水军序列中,数量最多的便数走舸,这种船多是由民船改造而成,灵活轻便,以速度见长,可载员二十余人,是水战中最常见的舰种。 走舸之后是艨艟,艨艟就比走舸先进了许多,船身用熟牛皮包裹,可以有效防火,船舷建有女墙防护,而且由于艨艟是有意造为军用,所以速度比走舸更快,载员也在二三十人左右。 比艨艟再大一点的是斗舰,这种战船已经是水军中的主力舰种,船身两旁开有插桨用的孔,船周围建有女墙,女墙上皆有箭孔,用以攻击敌人,船尾高台上有士兵负责观察水面情形,这种船体型比艨艟打了数倍,可容纳100人以上到数百人不等! 斗舰之后,就是水军中的巨无霸,,楼船。 中国古时便有楼船,战国时南方的越国有楼船军,秦汉皆置楼船将军,汉末这个时代的楼船上层建筑高可十丈,可载上千人,据闻江东甚至还能造出五层高的巨型楼船,可载兵三千人。 听吕蒙说如今文远的水军辖下就有楼船三艘,都是那种高逾十丈四层楼船,分别配给吕蒙、甘宁、陈武做为指挥舰使用,另有斗舰五十余艘,艨艟六百余艘,加上走舸及其他大小船只上千计。 不过这些都是吕蒙动动嘴皮子说的,文远总觉着有些意犹未尽,按说这些年他每年拨给水军的钱粮列为全军之最,还让马钧亲自给水军设计战船,怎么在这水寨里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而且战船、军士也明显不够数量,只有二三百条船,士兵也只有数千而已。 吕蒙跟随文远最久,最了解文远心意,凑近神秘一笑道:“主公,末将今天带你去看些好东西,那才是咱们水军的真正的秘密武器,” 吕蒙的话顿时引起了文远的兴趣,笑骂道:“你小子跟我还藏着掖着的,快,快带我去,”吕蒙恭声英明,点了一艘艨艟快船载着文远离开码头,往大陆泽深处划去。 大陆泽方圆数百里,湖泊里小的岛屿星罗棋布,景色秀美,在烟波浩渺的大陆泽上行船,文远有一种当了梁山好汉的感觉,因为半路上,文远看到有不少小岛设有泊位,岛上还派驻着军士守备,有些稍大的岛上甚至建了营盘望楼、显然是被作为军用、或者训练为目的。 吕蒙解释道:“主公,泽边的水寨离岸太近,很容易被外人窥探到机密,所以我只在泽边部属了一部分水军舰只,主力其实都在泽里,” “原來秘密都在泽里……”文远深以为然的点头,不能不说吕蒙年纪不大,考虑事情倒是挺周全的,不过船足足行了快一个时辰,文远不禁有些急了,道:“吕蒙,你要给我看些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到现在都不舍得拿出來,” 吕蒙笑道:“就快到了,您看,总寨就在那里,”说着以手指向北面。 顺着吕蒙手指的方向,文远果然看到一块占地极广的岛屿,岛屿地上楼于重重,寨墙林立,大小数百条船只停在岸边,颇有一种水上壁垒的森严意味。 “原來大船几乎都在这里,靠,还真搞得跟梁山水寨似的……”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座岛子越來越清晰,看上去方圆至少有七八里长宽,里面驻扎个三两万人完全沒有问題,前面是滩涂平地,岛后有座三十來丈高的土山,地形先要,易守难攻,当真是一处做山寨的风水宝地。 吕蒙解释道:“这地方是甘将军选的,方圆二十里内的岛屿全部划为军事禁区,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文远摇头笑道:“甘宁,还真不愧是干水贼出身的,不过吕蒙啊……你搞得那么神秘,你待会要是拿不出点好东西,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吕蒙自信满满的道:“主公放心,待会我保证一定让你大吃一惊的,” 很快文远的船就进了水寨,这一次吕蒙沒有拖延,直接让请文远上了一艘楼船,而且是五层高的,这艘船长一百三十多米,吃水就有七米多深,可运载士兵两千五百人,只是水面以上的高度就足有十三丈,也就是三十米。 这是个什么概念,就是九层楼左右的高度。 吕蒙满脸兴奋的介绍道:“主公,这是马钧大人专门为您设计建造的指挥舰,建成半年多,一直沒怎么出去,它也和将士们一样,就等着主公带领着我们南下杀敌呢,” 文远一口气跑到这座楼船的最顶层,站在五层的层顶,四周景物果然是一览无余,站在这艘庞然大物上,文远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他看着吕蒙、甘宁、陈武这一干水军将校,慨然道:“会的,很快就会的,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努力,水军迟早有扬名天下的一天的,” 顿了顿,文远道:“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藏着什么秘密武器吧,” “就在你身后啊,主公,”吕蒙笑道,说罢命人揭开文远身后一座用牛皮遮盖的东西,文远仔细一看顿时有些楞了,脱口赞道:“陨雷车,你竟然把陨雷车装到了这里,吕蒙,你小子还真是满脑子鬼主意,” 古时候的水战文远多少也知道一些,周瑜就说过一句,水军交战,弓弩为先,所以文远就给水军安排优先制作了两万副硬弩,可想不到吕蒙的点子更绝,竟把把陨雷车装在船上,试想一下以陨雷车那霸道的破坏力,那水军的攻击力岂不是要过去提升数倍。 见文远如此兴奋,甘宁在一旁道:“主公,陨雷车如今斗舰以上的战船皆有配备,不过都督的想法还不止这些,三弓床弩各舰上也有装载,”甘宁给吕蒙做副手,起初还是挺不乐意的,认为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懂得什么是水战。 可沒过多久甘宁就彻底服气,吕蒙这小子不但很快将他手上那一套水战战法学了个完全,还另辟蹊径自己琢磨出不少有用的战法出來,反而让甘宁大开眼界。 甘宁细细的给文远介绍着,吕蒙不仅是装载这些大型的攻城器械上船,还大量使用火器,投石车可发石弹、也可发射装有火油的陶罐,说的文远心中大慰,对这支水军日后的表现颇为期待。 甘宁说了大半个时辰,直说的口干舌燥才算讲完,文远连连点头,不过仍意犹未尽道:“不错,不错……不过这样看只能光看个外表,根本看不到内在的东西,你们平日训练都训练些什么,不如拿出点真本事让我开开眼界,” 吕蒙鬼点子多,和甘宁、陈武对视了一眼,道:“那就这样,咱们來一场夺岛实战演练,也好让主公看看咱水军健儿的风采,” “夺岛,好,”文远心中一动,突然想到前世的一些事情來,他倒是对这夺岛颇为期待。 甘宁、陈武闻言各自下去准备了,模拟战场离主岛不远,就在西南八里外,那是一座二三里方圆的小岛,上面营寨,防御工事一应俱全,陈武先引本部一千精兵作为守军进驻岛屿,然后甘宁再率领水军进行夺岛登陆战。 据吕蒙说,这种实兵实战演练在水军早已试行一段时间,小型的水战,登陆、抢滩各部曲都有训练,每年吕蒙还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实战演练,三万水军士兵分成两边模拟敌我双方进行交战。 沒办法,水军作战任务少,吕蒙为了提升战斗力,只能想着法的來。 听着吕蒙的介绍,文远也是感悟颇多,喃喃低语道:“实战模拟演练……这个方法倒是值得在全军推广,光是操练肯定练不出战力來,”诚然,过去文远一直重视士卒的操练,为了提高训练效果,还经常组织大比激励士兵训练的积极性,培养士兵的荣誉感,可终归和实战相差太远,而吕蒙的这套想法无疑填补了文远过去练兵的一片空白,文远计划着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将吕蒙的这套办法推广到各军团,日后甚至还要组织将领与将领,军团与军团之间的跨区域联合实战演练,文远相信,这样可以更有效的提升军队战力,可以让初上战场的士兵迅速适应,更少流血, 074 遣使江东 吕蒙他们搞得实战模拟演练毋庸赘述。甘宁、陈武给文远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夺岛演习。从水军营寨出來。文远对此行的收获可谓相当满意。这支水军说不逊色于江东和荆襄两支水军根本就是吕蒙的谦虚之语。以文远看來。吕蒙、甘宁操练出來的这支水军装备上要胜出一截。士兵素质更要精锐几分。 文远乐滋滋的从大陆泽回來。刚回到公府。王力已经在大堂等着自己了。沮授、贾诩也在。 “怎么样。要你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吗。”文远张口就问道:。两月前他派王力去调查李历出使淮南遇袭之事。现在王力回來。必然是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王力道:“少爷。与您所料不差。李大人确实是被曹昂手下的人半路截杀的。小的在淮南的眼线回报说。曹昂麾下文武几乎都知道这件事。只是具体是什么人所为。受沒受曹昂指使小的还暂不知悉……” “明白了……”文远点了点头沒有言语。这样的结果其实他是早有所料的。不管是不是曹昂所为。这件事都说明寿春城中仍有反对自己的势力。这些人士不肯向自己臣服的。 文远眯眼沉吟道:“既然不肯臣服。那就只有打了。眼下春暖花开。正是南征的大好时机。曹昂既然不肯乖乖献出二郡。那我就自己把他拿來。” 沮授道:“主公。何不假手他人平定二郡。江东孙权。自承父兄基业后。这些年对主公颇为冷淡。此子对内勤修政事。对外频频南征百越。其野心不可谓不大也。何不遣使命往江东令孙权出兵。此驱虎吞狼之计。既可疲惫孙权国力。又可减少我军的损失。” 文远想了想道:“孙权。这小子肯出兵吗。听说他可是精明着呢。”沮授的计策对文远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毕竟如果能兵不血刃。文远当然不愿擅起战端。所以他当初才会想着劝降曹昂。结果不想却劝降失败。 如果能动用孙权的兵力当然也是好事。可这种想法似乎有些一厢情愿。孙权也是个颇有雄心才略的主公。而且出了名的斤斤计较。历史上为了一个荆州找刘备催要了好几遍。让他出兵替自己收拾曹昂。他怎么可能答应呢。对沮授献出这样拙劣的计策。文远不禁有些奇怪。 谁料沮授胸有成竹道:“主公何必在意孙权是否出兵。他若出兵便罢。若不肯出兵。正好落下个不服朝廷调遣的把柄在手。日后主公讨伐江东。正好以此为理由。” 文远眼前一亮道:“这倒是个一举两得的计策。无论孙权出不出兵。对我日后扫平天下都有好处。”想到这。文远当即命御史大夫华歆为使。出使江东。携诏命孙权出兵。 当然文远这边的战备工作也不能放松。因为此前北伐的兵马年末的时候才回到中原。只休整了两个多月。各军团阵亡减员的差额到现在也只是刚刚补足。新兵的战力。和老兵的默契程度都要较以往打了不少折扣。这时候就让参加北伐的军团再度上阵。条件上还不成熟。至少再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到了夏天文远才能亲领大军出征。 文远计划着夏末出兵。可不意味麾下的将领们愿意等。北伐军此前对鲜卑获得了战果辉煌的大胜。让那些留守的军团将士们分外眼。。兖州都督高顺。豫州都督于禁。徐州都督臧霸这三人仿佛约好了似的。从一开春。就沒间断的上书请战。文远这几日也在考虑以豫、兖、徐三州的战兵军团充当讨伐的主力。三个军团凑集十余万战辅兵。讨伐曹昂应当足够。真若是战事不顺。三个月之后自己再亲领大军出征。 战略就这样定下來了。又交给郭嘉、徐庶拟定具体战争进程。文远当即下令。命豫、兖、徐三州兵马即日起兵。分三路进攻曹昂。豫州于禁。考虑到西南侧南阳有张绣掣肘。于禁只负责平定汝南一郡。另以司隶军团协防策应。中路和东路是进攻的主力。令高顺、臧霸集两州之兵攻打寿春。力图将曹昂一举平定。 命令下发。华歆也随即动身赶往江东求见孙权。华歆到了吴郡。孙权命诸葛瑾先将华歆安排在馆驿安歇。然后火速召集众谋臣议事。 自从孙策英年早逝之后。转眼之间。孙权已经治理江东六个年头。孙权初即位时年方十八。手下都是父兄的旧部。人望资历皆不足统御江东文武。多亏托孤重臣周瑜、张昭倾力辅佐。才让江东度过了这段最艰难的关头。 而这几年。孙权的用人之能也逐渐绽露。他勤修内政。设立招贤馆。先后招录了鲁肃、诸葛瑾、顾雍、徐盛、丁奉等精干文武。此外向南征讨山越。扩充领地。掠夺人口。 山越是秦汉时期百越的后代。这些人为了逃避汉庭苛重的赋税。而逃进山林中。形成了自己的组织和社会。他们大分散、小聚居。好习武。以山险为依托。组成武装集团。其首领有“帅”、“大帅”、“宗帅”等诸多称谓。对于中央封建政权处于半独立的状态。 孙权即位的时候。境内山越众多。分布也极广。几乎遍及江东全境。而且各地相互联合。一同对抗孙吴。拒交租税。拒服徭役。已经成了江东的心腹大患。为了集中兵力对外用兵。解除后顾之忧。孙权调集重兵开始对付山越人。任命大将吕范、程普、韩当、周泰为山越猖獗地区的县长县令。合围镇压各地山越宗族。福祸的山越人强壮的充实军队。老人、妇女统一管理。从事农业生产。数年之间。江东山越已大半平定。孙权麾下带甲十余万。可谓是兵精粮足。 有了这些成绩。孙权的野心也逐渐显露。他不愿像父亲那样一生为袁术卖命。而想像兄长那样裂土封王。成为一方诸侯。甚至……能有机会和如日中天的晋公张辽争做着天下的霸主。 因为这份野心。孙权虽然明面上对文远还算恭顺。实际上却早已不听朝廷调度。他相信凭借长江之险。身边文武之鼎盛、还有江东水师之勇。足以拒敌自守。坐稳江东。 “诸公。张辽此次遣华歆为使來江东。可知道有何图谋。”见躺下众文武都已到齐。孙权直接开口问道。 老臣张昭道:“主公。近闻张辽在河北操练兵马。时刻准备南征。估计华歆此來。是想让咱们也一道出兵。给他在在一旁做个帮手。”张昭老谋深算。看事极透。他这一说。众人也纷纷赞同。 孙权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成为主公之前。他最不理解的就是父亲帮着袁术出生入死。跑前跑后。如今他已经地位稳固。在众臣面前颇有威严。让他接受张辽的征调。他心里哪会舒服。 “如果真是这样。诸位以为应当如何。”孙权也是一代枭雄。闻言虽然不快。却不动声色询问麾下谋士。 顾雍道:“张辽势大。虎踞中原。麾下有百万骁勇善战之兵。所以主公暂不可与之争锋。张辽若让主公出兵。主公派些人马虚应其事便是了。打下的郡县反正也落不到主公手中……”顾雍的话显然代表着大多数人的心意。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孙权心中不悦。这么多谋臣想不到眼光竟然如此短浅。想到的都是屈从张辽,出兵响应。抛却他身为一方诸侯的颜面不提。就天下大势而言。方今天下张辽一家独大。只剩下自己、曹昂、刘备、刘璋、张鲁都在张辽巨大的压迫下艰苦求生。出兵讨伐曹昂。孙权巴不得曹昂能顶住张辽的进攻。 枉他常常还自认为麾下人才济济。想不到关键时刻这么多人竟沒有一个能为他分忧。 孙权扫视众人。不无失望的道:“诸公难道就沒有不同的意见吗。”众谋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人答应。 孙权有些扫兴的道:“那就让华歆暂时在馆驿住下。诸公回去想想再议吧。”说罢挥退众人。转身欲返回内堂中。 “主公且慢。”孙权刚走几步。突听身后一人叫住。回头看去。正是心腹谋士鲁肃。 “子敬何事。”鲁肃的身份已毋庸赘述。是孙权即位后周瑜举荐的谋士。提出的榻上对制定了二分天下。鼎足江南的战略方针也深得孙权的赞同。在孙权的心目中。鲁肃已经是不逊于张昭的绝对心腹。可刚才鲁肃沒有说话。却让孙权有些失望。 鲁肃道:“刚才主公问计。只因人多口杂。属下一时不好说出口。所以一直追到此处。让主公失望。鲁肃的罪过啊。” 孙权闻言汗颜道:“委屈你了。子敬……”他知道鲁肃的顾虑是什么。鲁肃投江东之前。文官中都以张昭、顾雍等人为首。这些人要么是老早就跟着孙氏父子。要么就是江东本地的豪族。孙权对他们也不能不多给几分颜色。而偏偏鲁肃作为孙权时代加入的新谋士。而且深受孙权的赏识照顾。难免和原有的江东文官阶层有些格格不入。真应了一句话是只要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呢。 075 南征先遣军 对鲁肃抚慰一番,孙权感兴趣的道:“子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鲁肃追到内堂里來,显然是和众人有不同意见的。 鲁肃道:“刚才听主公的意思,应该不想助兵攻打曹昂吧……” 孙权也不隐瞒,实话实说到:“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也就实不相瞒了,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曹昂是张辽眼中的猎物,我江东又何尝不是呢,猎人在前,猎物为何还要自相残杀呢,曹昂若是被灭,我江东大祸只怕也不远了,” “主公慧眼如炬,鲁肃佩服,”鲁肃拱手拜服道:“主公不想出兵,其实也很简单,主公只要虚应其事,表面上答应张辽的要求,明面上准备动员,暗中却按兵不动,张辽等不及时,就会不等主公自行出兵了,” 孙权点了点头,不过仍有些担心道:“这倒不失一个办法,可如此一來,张辽事后难道就不会责难我暗中懈怠,” 鲁肃神秘一笑道:“这又何难,山越造反,主公难道就不需要出兵平乱,” 孙权闻言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妙计啊,子敬一言,令我茅塞顿开,哈哈哈,好这么办,” 第二日,孙权召见刘备,果然如众臣猜测的那样,华歆此來正是要孙权出兵攻打淮南,孙权有了鲁肃的献策,佯作沉吟一番后就答应了下來,回书一封,约定即日起便开始动员,待兵马粮秣齐备之后,就发兵渡江直捣淮南。 华歆自以为完成了使命,喜滋滋的回瘿陶复命去了,文远拿到回书给众谋士一看,徐庶当场直接就断言道:“看这回书的意思,孙权八成是不肯出兵了,” 文远问道:“元直此话何解,” 徐庶道:“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也,岂是儿戏,他若有心出兵,必定与主公约定明确时日,而信上说即日动员,筹备粮草军械,估计等到孙权出兵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众人也皆以为然。 文远喃喃点头,孙权推诿应付其实早在他意料之内,让华歆此行不过是试探一下孙权有无不臣之心,如今答案已经得到了,江东就顺理成章也将成为必须征服的地域。 华歆跑这一趟,前后又耽搁了月余,不过豫、兖、徐三州这一月中也已经做好了更足的准备,粮草辎重均已备齐,只等着文远一声令下,就能出兵。 想到这文远昂然道:“孙权不出兵便罢了,咱们打咱们的,沒有他孙权,我照样能灭了曹昂,收复二郡,命令高顺、于禁他们,克日兴兵讨伐曹昂,” 建安十年春三月,文远在北伐鲜卑大胜班师之后的第二年,再次将兵锋指向南面曹昂,中原腹地仅剩下的两个未被征服的郡,时隔五年之后,中原硝烟又起,这也是文远南征的第一步,只有平定了淮南曹昂、汉中张鲁、荆州刘备、江东孙权这些仍然不肯归顺的地方诸侯,这片天下才算真正平定。 只是这第一步,文远因为中央军团的休整而暂时沒有参与其中。 虽然文远沒去,不过此次南征文远也调动了不少兵力,西线,文远令司隶、关中两个军团采取压制策略,监控南阳刘备兵马的东向,防止他为了援助曹昂而出兵,中线和东线,文远共调集三个军团十二万战辅兵,兵分三路,征讨曹昂。 军令以快马的形式传递到各州,豫州于禁的兵马离曹昂的地盘最近,立即下令出征,此次南征他的主要作战任务是收复汝南,汝南本來就隶属于豫州,和颍川、陈郡、谯郡相接,于禁本來可以來个三面夹击,可最终的出兵的路线却是从颍川往东南逐步推进,陈郡和谯郡方向仅仅是派出少量的部队迷惑对手。 执行这样的战略,主要还是因为许昌是豫州重地,在刘备军的抵近威慑下于禁也不得不在许昌留下八千精兵,因为后方需要留有余力,所以此次出征他一共动员了一万七千战兵,万余辅兵,合共三万之众。 相比于禁,汝南曹昂的兵力还要更少一些,据探子回报,汝南的曹兵合共不过两万余众,估计是将兵马都集中到寿春应对晋军正面的进攻,不过听说驻守汝南的乃是于禁的老相识,,曹仁,对曹仁非常了解的于禁也不敢有半点轻忽。 为将,曹仁当得上一个勇字,破袁术时,攻陶谦、伐吕布,攻者少有不克,经常斩将夺旗,阵前冲锋,而在曹氏家族中,曹仁也是唯一一个能令曹操放心独当一面的帅才,曹操过去对外征战,或是将老巢交由曹仁守护,或是令曹仁自领一军从旁策应,官渡之战文曹操与文远对峙与官渡,西线令曹仁与文远麾下第一大将赵云交锋,由此可见曹操对曹仁的信重。 而到了曹昂接班之后,对曹仁的重用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论辈分,曹昂得管曹仁叫叔父,论资历,曹昂麾下众将无一人能比得上曹仁当年立下的赫赫战功。 所以于禁此次出征不敢存丝毫的大意,兵马未动,已经派出上百名探子出去打探情报,大军行进,更是放出去数百哨骑监控方圆十里内的风吹草动,对于于禁这般谨慎,麾下军士普遍不解其意。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从许昌出发,进入汝南的第一站就是毗邻颍川的召陵县邑,不过在这里,于禁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城,沒有一个士兵守城,连百姓也被转移,遍寻这座小城,于禁只找到几个上了岁数走不动道的老人。 而探马也从前方带回來了和这里差不多的消息。 “回禀都督,探子來报,此去一路曹仁放弃了定颖、灌阳、上蔡的守备,只将兵马尽屯于平舆城内,探子一路所过,不见一个曹兵,” 历史上能和张辽齐名,同为大魏五子良将之一的于禁,统兵也是很有一套的,否则历史上曹操也不会对他那么信任,令他一个外姓将领率领七军去援救曹仁,对付威震华夏的关羽,虽然那一仗最终令他名声扫地,但其中失败的因素,也不乏与庞德争功而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 得到于禁,虽然他是被迫投降的,但只要是人才,文远都始终秉承用人不疑的原则,任凭发挥,所以于禁刚入帐下,文远就封他做辅军校尉,之后短短不到一年,就升他做了辅军中郎将负责督管治下所有的辅兵,这在现代就相当于武警、预备役等二线部队的最高长官。 而在此之后不久组建豫州军团的时候,于禁又颇受争议的当上了豫州都督,成为文远麾下十大地方军团的主将之一,在文远看來沒什么,却让于禁颇感主公的信赖和肩上的压力。 对于主公的信任,于禁心中暗怀感激,在之前每一个岗位上都兢兢业业的做着,而此次出兵,于禁更是暗下决心,即便是要面对故主故人,也一定要打赢这一仗报答主公的知遇之恩。 “曹仁这是要坚壁清野啊……”于禁捻着胡须沉吟道,曹仁这一手精明啊,知道晋军远道而來,知道哪些分兵把守根本阻挡不了晋军的攻击,索性先退让二百余里,來个坚壁清野、以退为进,将手上的兵马资源都集中在郡治平舆。 平舆城高壕深,强攻不易,而且己方拖着二百多里的补给线,很容易被熟悉地形的曹仁抓住机会截断粮道,打伏击。 于禁一眼就看出曹仁的布局,可麾下人并非个个都看出其中奥妙的,副将孙观道:“都督,曹仁鼠辈避不敢战,乃是怕了我晋军的赫赫声威,末将愿乞精兵三千,直至平舆城下,砍下曹仁首级献于都督麾下,” 于禁看了孙观一眼,道:“曹兵以逸待劳,不可轻敌,现在只宜步步为营,稳步推进,当心中了曹仁的诡计,” 孙观又谏道:“我军此次大举征讨曹昂,汝南士民俱以胆寒,我军当趁此良机以秋风扫叶之势直取平舆,都督这般磨磨蹭蹭,贻误战机,只怕传到主公耳朵里,对都督,对我等都不好看,” “曹仁乃曹昂麾下大将,不可轻敌,我意已决,休在多言,”于禁皱眉道,孙观对他的不满,于禁其实早有发觉,孙观本是臧霸的副将,刚打下豫州那会随臧霸留守许昌,后來臧霸撤走,孙观就留了下來,孙观平时有些自大,本來满以为他也能想臧霸那样能弄个都督干干,谁料这边突然空降一个于禁过來,他孙观仍只落的个副将的官衔。 “末将……遵命,”孙观咬着牙拱手退下,而在离去时眼中显然闪过一丝鄙夷的神采。 “传令下去,全军稳步前进,日行五十里,沿途严加注意警戒,今晚大军到定颖城内安歇,”于禁沒注意到孙观的眼色,看了看地形图之后大声传令道,日行五十里,对经过训练的晋军战辅兵來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就算是一日强行百里,在训练时都是家常便饭,于禁命令日行五十里,由此可见他的谨慎。 而孙观在告退之后,则和豫州军团另一个副将牛金走到了一块…… 076 城门遇伏 在前往定颖的路上。孙观找着牛金发牢骚道:“牛金将军。都督如此小心谨慎。定是被那曹仁吓破了胆。如今曹仁将兵马尽集于平舆城之中。乃是怕了咱们晋军的威名。此时不一鼓作气拿下直扑平舆城下。反而磨磨唧唧日行五十里。这等打法实在让人焦急难耐。” 牛金道:“那孙将军的意思是……” “不如你我今夜引本部兵兵抄小路突袭平舆。曹仁哨探得我军行进缓慢。必沒有防备。平舆城一夜可下也。” “此法出其不意。妙是妙了。可都督帐下军法森严。咱们违抗军令私自出兵。回头都督若是怪罪下來。你我这可是死罪呢。” “怕个鸟。你我若能夺了平舆。取了曹仁的首级回來。那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都督有何颜面治咱们的罪呢。” 牛金闻言颇为意动。他和孙观差不多。对于禁的降将身份有些看不惯。不过牛金又比孙观小心一些。道:“只是咱们两个本部兵马加起來不过六千。平舆守军确有两万。曹兵有所防备。可就大事不妙了呢。” 孙观不悦道:“怕个鸟。俺麾下军士个个以一当十。便是正面交战又何惧曹仁。牛金老弟。你怎么也跟个娘们似的。和都督说话一个腔调起來。这功劳俺本來是想分你一份的。既然你不要。那俺就自己去了。” 牛金文远勃然变色道:“谁说我怕了。我牛金自打生下來。还沒怕过谁呢。去就去。看看这头功咱俩到底谁抢下來。” 二人一番计议。当夜三更就脱离大队。抄小路直插平舆。等于禁发现二人私自出兵。孙观他们已经走出老远了。于禁又惊又怒。只能等天明下令大军拔营追赶。 却说孙观牛金一路尽抄荒僻小路。行进速度极快。二百多里的路程。只用了两日便到了平舆城外。二人让兵马伏于密林之中。便装亲自抵近哨探。 大概是沒想到晋军会走那么快。此时的平舆城城门还敞开着。络绎不绝有临近县邑的百姓赶到这里躲避战祸。孙观见状大喜。只要沒有紧闭城门。他们就有机会突入平舆。把曹兵杀个大败。 “牛金兄弟。我看咱们这样……定能一举袭取平舆。”孙观拉着牛金回來一合计。牛金也赞同孙观的建议。两日当即回去各自准备。 平舆城头上。曹仁此时正巡视着城上各部曲的守备。和于禁对他非常了解一样。于禁跟随曹操足有十年。曹仁对他也很熟悉。曹仁知道。于禁绝对可以够得上是劲敌。因此于禁此次引兵來犯。曹仁同样是稳扎稳打的主意。 汝南地域辽阔。足足有二十多个县邑。晋军骁锐之名举世闻名。分兵把守只会让让于禁各个击破。所以曹仁将麾下两万兵马尽集于平舆。人口也聚拢至此地或者后方更远一些的大城汝阴。如此一來晋军一路所过除了一座座空城什么也得不到。拖着长长的补给线与自己交战。曹仁完全可以觑准机会给于禁來上一次致命一击。 除了将百姓迁到后方。曹仁也在晋军前进的路线上安插了不少探子打听消息。昨日探子刚刚回报。于禁行军也非常谨慎。步步为营。一点破绽都不留给曹仁。 照这样的速度。于禁至少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赶到平舆。再过两天。平舆城的城防将更加完备。到时候定能顶住于禁的攻击。 眼看着日近黄昏。曹仁在城头上巡视了一整天。也觉着有些疲累。正要回去歇息。突然城下跑來一个军士。跑到河曹仁耳边一阵低语。 “险些中了于禁的诡计。”曹仁闻言面色一变。脱口惊呼道。刚才从探子口里得知。于禁大军虽然在大路上缓缓而行。却又一支晋军抄小路奔袭平舆。伏路军士都是步兵。还沒有晋军行军的速度迅疾。军士累死累活的跟在晋军的屁股后头。这个时候才把消息报知给曹仁。 “幸亏在小路也派了伏路小军。也幸亏晋军这个时候还沒有做好攻击准备……于禁不愧是于禁啊。差点就让他偷袭得手了呢。”虚惊一场过后。曹仁心中一阵安定。沉吟道:“传令下去。关闭城门。令军士上城严加守备。” 传令兵正要下去传令。突然一人道:“将军且慢。将军加强戒备虽是万全。不过我倒另有个计策破敌。” “哦。说说看。”曹仁回头看去。说话之人乃是帐下主簿陈矫。陈矫素有谋略。倒不妨听听他的提议。 陈矫道:“晋军抄小路奔袭。必定是料我平舆城沒有防备。将军可如此这般……将计就计。如此。晋军必破也。” 曹仁从其言。命从事陈矫、桓阶募集青壮守西门。曹仁和副将曹仁分兵守南北二门。一番分拨过后。众人纷纷下去准备。 此时孙观浑不知平舆城已经对他们的动向有所洞悉。正张开了一张大网等着他们掉进精心准备的陷阱里。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孙观不敢耽搁。回去就从本部抽出死士百人。由心腹孙成带着。一步步向着这张好的陷阱走去…… 这一百军士都穿着百姓的衣服。身上皆暗藏短刃。因为最近经常有流民來到平舆。守门的军士大概还以为也是寻常逃难的百姓。并沒有阻止这帮人靠近。孙成带着死士來到吊桥之下。一个守门管正要询问。突听孙成一声暴喝:“杀敌。”一刀斩断吊索。接着将响箭射上天去。身后将士也纷纷抽出短兵。和守门的曹兵激烈厮杀在一起。 对于这种突如其來的攻击。守门曹兵显然沒有心理准备。孙成沒费多大力气就杀散守门的十几个曹兵。顺利占住城门。一时间激烈的喊杀声和警号声此起彼伏。响彻数里。 “得手了。”听到信号。孙观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大刀一指挥军向城门掩杀过去。 几乎沒费多大力气。孙观就领兵杀过吊桥。和孙成汇合在一起。曹兵虽奋力抵抗。却挡不住如出闸猛虎一般的晋军。被避得连连后退。 “杀进平舆。活捉曹仁。”孙观兴奋的大吼。战斗进行到现在超乎想象的顺利。本部三千军士。有一大半冲进城门。进了瓮城里。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他要不了多久就能夺下城门。孙观已经在幻想着立下如此大功。日后主公会如何封赏自己。而都督于禁在自己的功劳面前。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孙观只听耳边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梆子响。城头上突然站出一排手持强弓硬弩的曹军。箭矢如雨射下。孙观猝不及防之下。一波箭雨被射翻了百多人。 “中计了。弟兄们呢快快退出城门。”孙观大惊。心情仿佛一下从天上跌落到谷底。他慌忙下令到。可局面如此混乱。军令如何传得下去。而且战场之上突然一声咣当巨响。孙观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铁闸从城门洞里凌空落下。生生将孙观所部截成两段。又一大半被困在瓮城之内。 负责在后面接应的牛金的动作比孙观慢了一些。他带着兵马刚到了吊桥下边。就眼见铁闸将前面孙观的部众截为两段。而且城头上的箭矢较之前密集了数倍。压得吊桥上的军士几乎不能前进。 “糟糕。中了曹仁的奸计了。”牛金大惊。正不知如何救出被困瓮城的孙观。突听城头上一阵连珠炮响。四下里喊杀声大起。牛金抬首四顾。只见左有曹仁。右有曹真。两彪军一左一右绕城杀向这里。须臾之间将牛金围在垓心。 “投降免死。” “曹仁在此。叛将于禁何在。让他出來见我。”曹仁骑一匹大黑马。倒提大长刀。大喇喇的抵近包围圈外。城头上箭如雨下。城外又团团包围。这股晋军在曹仁眼中已如瓮中之鳖。休想逃出去。 牛金见曹仁现身。奋不顾身拍马向曹仁冲去。口中喝道:“我家都督不在此地。曹仁小儿你休要得意。” 曹仁恍然道:“原來于禁不在啊……我料于禁也不会如此大胆。行此险计。他若亲至。今日也必被我我所擒。”沒能抓住于禁这条大鱼。曹仁不仅有些惋惜。不过能围歼晋军五六千精锐。也算挫了于禁的锐气。 听曹仁如此说。牛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满是惭愧。若不是当初误信了孙观。他那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如果只是自己不遵军令一死倒也罢了。还连累上几千兄弟。牛金只觉着自己就算百死都难以赎罪。 牛金心存死志。冲杀起來奋不顾身。虽身背数箭仍不肯后退。其过人的武勇也激起了身边军士视死如归的勇气。被堵在吊桥附近的三千多晋军军士苦苦支撑了两个多时辰。虽伤亡惨重。却始终不见士气崩溃。 曹仁有些动容了。他还从沒见过一支兵马能有这样顽强的意志力。对牛金悍不畏死的表现更是心中赞许。当下扬声道:“兀那壮士报上姓名。你若肯投降。我曹仁保证绝不为难你。” 牛金此时铠甲上已经密密麻麻插得满是白花花的雕翎箭羽。血汗浸透重衣。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下去。可听到曹仁的劝告。几乎不假思索的回复道:“你何曾见过我晋军将士有过投降的。休要多言。大丈夫有死而已。” 077 平舆血战 “那就给我杀光他们,”曹仁也不是善男信女,见牛金不肯投降,曹仁面无表情的大手一挥,曹兵得曹仁号令攻势更急。 “都不要乱,结阵随我突围,”牛金在乱军之中大声吼叫着,四面八方都是曹军,犹如一条坚韧的牛皮绳索束缚着他们,牛金只看着不断有晋军将士倒下,心中忧急万分。 在付出了沉重的牺牲之后,晋军终于结成了枪阵,外围的曹军弓弩对他们构成的威胁终于降低了少许,不过之前的混乱,也让他麾下的弓弩手死伤大半,仅剩下区区数百人。 “杀,”牛金仗着甲厚,冲在枪阵的最前列,晋军枪阵天下无敌,这是世人皆知的,在枪阵的冲击下,曹军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硬生生被拉伸着,直到束缚着他们的牛皮锁链承受不了张力而断裂,牛金他们就能突围出去。 可曹仁调集在城外包围牛金的兵马也非易于之辈,他们都是曹仁麾下曹家军的精锐,论战斗经验,甚至比于禁新的豫州军团还要老到,不过在装备上稍逊几分而已。 曹仁看出來了,晋军枪兵全都身穿沉重的铁叶甲,根本不惧寻常弓弩的射击,甚至能卸去刀枪的部分劲力,再加上几杆枪之间的默契配合,才让他们能够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依旧步步推进。 好在曹仁不是沒有给晋军打过交道,对这种情况也并非沒有准备,见到晋军有突围的迹象,曹仁冷哼道:“想突围,哪有那么容易,”说罢大手一挥,一队强弩兵排开阵列整齐的加入战场之内。 “弟兄们,随我杀呀,还差一点咱们就能冲出去了,”牛金正大声鼓舞着士气,突然前面曹军突然包围圈一松,正面让出一条口子出去,牛金见状大喜,只到曹兵再也承受不了己方的压力。 可牛金正要喝令杀出围去,迎面一排手握强弩的曹兵牛金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嗡嗡如蜂群振翅一般的弓弦响动声中,只见一排黑色的如飓风一般的弩矢扫过河北军的枪阵,前排的上百个晋军枪兵惨叫着被射翻在地。 “是强弩,将军小心,”牛金身边的亲兵大声喊道,奋不顾身将牛金从马上推了下去,下一瞬,牛金的坐骑和那亲兵一同被射成刺猬。 从地上艰难的爬起來,牛金心中绝望不已,晋军枪兵甲厚,所以才能在过往的战斗中所向披靡,可牛金也知道这枪兵也并非是全无弱点的,真若是对手能有大量连盾牌都能射穿的强弩,那样密集枪阵就要面临巨大的危机。 可平时牛金根本沒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弩的制作极其复杂昂贵,一个青铜弩机就价值不菲,而一张寻常军弩的价格更是一张精良长弓的数倍,更何况是要求更高的强弩呢,牛金留意过过去和晋军交战过的对手,能成规模的装备强弩的军队几乎沒有,就算当今天下装备最精良的晋军,强弩也只能配备给玄缨卫、骁骑营、水师这样的中央军,像豫州兵这样的地方军团,近万弓弩手里至多有个千儿八百张强弩而已。 而想不到在汝南,牛金尽在在曹仁的手下看到这样一支成规模的强弩部队。 看着一波强弩造成的效果甚至要比死伤上百人换回的战果还要丰富,曹仁露出开心的笑意,为了组建这八百弩兵,曹仁可谓是花费了不少心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专门对付晋军名震天下的枪阵,今天能得到如此震撼的效果,看來所费的心血都是值得的。 曹仁满心期待的笑着,为了让这支强弩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曹仁还在弩矢上下了不少苦功,相信一会儿,效果就会更好地呈现出來的。 在森寒的弩矢面前,纵然意志坚毅如晋军也出现了一丝犹豫,有多少人能漠视生死顶着这世上最霸道的强弩发动冲击。 牛金感受到了麾下将士的迟疑,而这个时候迟疑只会让死亡更快的降临,牛金大呼道:“迟疑只有一死,刀盾手在前,众弟兄们随我前进,”牛金坠马的时候大刀早已不知去向,此刻只能拔出佩剑当先向正面曹军强弩营冲去,身边的亲兵拼命拦阻不住,正能手持大盾奋死护在他的周围。 牛金的彪悍让曹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过转而冷笑道:“勇气可嘉啊,不过过分的勇敢就是愚蠢,传令不留活口,给我射杀他们,” 刺耳的弓弦响动声,牛金及众军士如同顶受着飓风侵袭的树木,成排的晋军士兵被射翻,大批大批的晋军军士倒在平舆城的护城河边,热血将护城河都浸染成赤色。 不过片刻功夫,晋军就被霸道的硬弩射死了数百众,牛金身上也中了几箭,本來他身穿的这副四十八斤重的校尉级重甲可以让他毫不在意寻常弓弩的射击,可是面对强弩,除了胸前的厚甲,其余部分都能被强横的弩矢射透。 这些箭伤主要集中在肋下、肩部和腿部,大约有四五处,起初牛金并沒有在意,毕竟这些箭射的不深,铁甲还是卸去了大部分的力度,可渐渐牛金还是发现了些许部队,伤口处竟然渐渐麻痹失去知觉,活动起來带着阵阵的肿痛。 “卑鄙小儿,竟然在箭上淬毒,”进军中禁不住有军士痛骂道,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蔓延,毒性终于开始发挥效用,牛金绝望的发现,这毒箭虽不致立即致人于死命,却也足以令人在战场上失去作用,刚才那一会的功夫,除了数百军士死于硬弩之下,另有差不多数目的士兵身中箭毒,这无疑令已经陷入绝境的晋军雪上加霜。 看到晋军突围的势头已经彻底被压制住,曹仁嘴角闪过冰冷的笑容,困在城门内外的这几千晋军士兵在他眼中是插翅难逃了。 “我好恨呐,”牛金狠狠一拳砸在地上,仰天长叹道,此时他也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突围出去的希望,脑子里尽是悔恨和懊恼。 身边一位军士毅然道:“将军难道是怕死吗,战死沙场,本就是咱们最好的归宿,” “我牛金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我只恨不听都督之言,如今身陷险地,还连累了这么多的大好儿郎的性命,你们去投降吧,既然冲突不出,都督那里也绝不会怪罪你们的……”牛金叹息道,这个时候,悔恨交集的他只想着能保全士兵的性命,而他眼中求死之意渐浓,麻痹的手悄然无声的摸向剑柄…… 身边亲兵看出牛金有求死之意,忙奋力制止住,慨然拒绝道道:“我等誓死不降,愿随将军死战到最后,” “我晋军何曾有投降的先例,我等愿随将军死战,不死不休,” 见众人皆要死战,牛金信心略振,心道既然冲不出去,索性心一横多杀几个曹兵。 就在牛金等人决心死战的时候,距离战场数里之外,于禁终于率领着大军风尘仆仆赶到了平舆城。 于禁焦急的看着远处隐隐约约已然在望的平舆城,派在前方的哨骑飞驰着送回來前方的紧急军情。 “都督,平舆西门正在激战,情势似乎对我军不利,牛将军的兵马好像被困其中,” 于禁闻言大惊,他一路紧赶追在孙观、牛金身后,就是怕二将在曹仁手上讨不到好处,现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牛金被围,定是中了曹仁的埋伏。 “所有骑兵跟我來,去救牛金将军,”于禁想也不想下令道,部将李典连忙劝住:“都督,军团直属骑兵只有五百余骑,这么点人去打曹仁岂不是羊入虎口,” 于禁作色道:“军情紧急,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先带骑兵冲散曹兵阵型,你领步军随后接应,”说罢,将骑兵集结在一处,甚至连哨骑也编组其中,合共五百余名,风驰电掣般杀奔平舆城。 离平舆越近,于禁心中越惊,他已经能看到平舆城外,黑压压聚集了上万曹兵,而晋军军士被团团围住,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不过被城上城外两面压制,想都能想到牛金他们处境堪忧。 “吹号角,告诉他们外有援兵救应,”离着战场两里之外,于禁凝声下令,在被围得状态下对士气的消耗最重,如果知道有援兵來救,对被围军士的士气将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号手毫不犹豫的吹响手中的牛角,凄厉的号角声顿时刺破天空,包围圈中浑身麻痹连动都不能动的牛金乍一听到远处的号角,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醒过神來心里顿时一阵咯噔,激动的心情让这个八尺高的粗莽汉子眼中雾气蒸腾,声音哽咽道:“兄弟们呐,是都督……都督带來了援兵,” “都督來了,咱们有救了,”被堵在城下的晋军闻言顿时士气大振,一阵欢腾。 而曹仁也很快发现了突然出现在战场后方的晋军骑兵,起初他也是一阵紧张,不过看到來的只有区区数百骑才心神稍松,他招过副将曹真道:“子丹(曹真字)给你两千兵马,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将來骑拖住,” 078 突出重围 于禁飞马來救牛金,离着战场不远,突见曹军之中一支军马反身迎向自己,不用猜也知道是曹仁派出來阻截自己前进的队伍。 于禁见状紧绷的心神不禁一松,曹仁派兵來截,就表明城下的将士分明还有救,曹仁若真不分兵,于禁倒还会犹豫里面的人还是否值得救。 “儿郎们随我冲锋,撕裂曹兵的阵型,”于禁咬牙大吼一声,身边五百余骑轰然响应,在令人血脉贲张的狂躁号角声中,这些骑兵双眼都泛起兴奋的赤红。 “一往无前,” “有我无敌,” “以我鲜血,” “护我兄弟,” 喊着各种振奋人心的口号,全速奔驰的骑兵与曹兵相撞,血肉之躯如何能与奔马抗衡,伴随着一阵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上百具躯体被撞得在半空中倒飞而出,更有不少人惨死在数千铁蹄的践踏之中,于禁这一彪骑兵刚一和曹兵接触,就如同一把滚烫的餐刀切在黄油上,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 “收缩阵型,不要让他们过去,”与于禁接触之后,曹真大声喝令军士收缩阵型,不是曹真太废物,曹真乃是曹操的义子,素來武勇,有张弓射虎之能,而且颇为知兵,之所以一交手就如此狼狈,实在是平舆的曹军根本沒有多少骑兵,而弓弩手又大部分调去射杀重围中的晋兵,曹仁只临时抽调到两千手持刀枪的步兵,弓箭手几乎沒有,这让他只能从以短兵与这些來去如风的骑兵抗衡。 更何况两里的距离,骑兵全速奔驰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根本沒给他足够的时间反应,为了防止骑兵绕过去,曹真还要排成尽可能宽的散兵线,等接触实在了之后才能收缩阵型,这让他一交手就吃了大亏。 “杀,”于禁手中一杆大铁枪舞得上下翻飞,无人能挡其锋,五百骑兵也几乎沒遇到多大的阻力就轻松突进了百步,于禁敢于这么冲击远多出己方数倍的曹兵,就是早料到这么短的时间,曹兵应对仓促,即便再精锐也无法构筑阵型,而沒有阵型的步兵面对骑兵,人数虽多,也是无用。 不过随着不断的推进,骑兵遇到的阻力也越來越大,速度也不如之前迅猛,毕竟曹兵人数众多,而且曹真也及时收缩了阵型,渐渐的挡在他们面前曹兵堆挤的入蜂窝一样稠。 这种状况之下,骑兵的伤亡数字开始急速上升,毕竟骑兵虽然克制步兵,却也双拳难敌四手,看着身边一个个骑士受伤落马,于禁就如同刀割在身上一样疼痛,虽然控制了幽并产马之地,可军中的马屁马匹还是太少了,一个正规军团只有一个整建制的骑兵曲,加上哨骑、将领麾下的亲骑一起也不过千骑之数,马匹都优先配给了主公直属的中央军,听说幽、并、雍、凉这些靠近北方的州也不过只有数千骑兵。 也因为如此,于禁和其他地方军团都督一样,对仅有的这些骑兵像宝贝一样看护,被分作骑兵的军士无一不是地方军中的精英,现在这五百多精骑照着这样的方式损失,怎能不叫于禁肉疼。 可肉疼归肉疼,于禁知道眼下这股劲不能松,几百骑兵一股脑的扎进四处都是曹兵得阵营当中,已经不能回头,只能闷着头的向前冲,这看着好像密不透风的曹兵阵势也许下一息就到了尽头。 终于,于禁的坚持得到了回报,在挑飞了身前最后一个曹兵之后,于禁眼前豁然开朗,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凿穿了曹军的阵势,而回首看去,之前所过之处已经如同犁过的一条血路,遍地是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首,五百余骑大概还剩下三百之数。 于禁飞快的打量了一番前方的形势,包围圈已经近得不足百步,以于禁老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前面不远那几排弓弩手对己方陷入围困的军士威胁最大,射的最凶。 号手早在刚才的冲锋中阵亡了,好在剩下这三百骑口头传令就能听清,于禁当机立断传令道:“大伙再加把劲跟我贴上去,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给我冲散那些弩手,” 众骑士轰然响应,冲破了层层阻隔的晋军骑兵再一次开始加速,这一次是对着曹仁那八百强弩手亮出森寒的枪锋。 眼睁睁看着于禁冲破曹真的围堵,曹仁虽然焦急却无可奈何,他知道这事其实不能怪曹真,能抽出來阻截的人就那么多,全都交给了曹真使用,其他人还要围剿城下的几千晋兵,根本沒有多余的人手和时间反应,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于禁贴脸一样径直贴向自己的强弩手,只可恨,就差了那么一会的功夫,自己就能围歼包围圈内的几千晋兵…… 数百骑兵气势汹汹的杀奔而來,即便是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沉稳心态,面对这种情形也不能不分心旁顾,更何况是寻常人呢,曹军这八百强弩手面对于禁的冲势有些慌乱了,弩手们的反应也不一致,有的继续射杀正面突围的晋兵,有的回身射向已经近在咫尺的敌军骑兵,还有的顶受不住压力想要避开锋芒……如此种种反应之下,强弩的威力不禁打了不少折扣,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终于因此露出了一丝破绽,而这个破绽,顿时被两边的晋军一把抓紧。 “冲,冲散他们,救出里面的兄弟,” “快,向援军哪里突围,” 于禁和牛金默契的发出同样的指令,两边同时向包围圈的一个点发起突击,即便是八百强弩也抵挡不住,转眼之间于禁已经当先冲入弩阵之内,铁枪挥舞,搅起一阵血肉残躯。 强弩虽然霸道,可就是射速太慢,而且靠近了极容易误伤友军,还沒有一把短剑犀利,此刻被于禁冲入阵中,顿时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看到强弩兵一时伤亡不少,曹仁身边部将急了,对曹仁道:“将军,快让强弩营退下來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咱这一营弩手可剩不下多少了,”谁不知道,这些强弩手是曹仁的心头肉,培养他们,曹仁沒少花费心血气力,可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曹仁还不下令让强弩手撤退。 曹仁不是不想保全这一营精锐弩手,可他也知道,这些弩手一退,就意味着包围圈开出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晋军就能突围,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样的结果他实在不甘心,其实眼下晋军外围的援兵就那么二三百骑,如果能多坚持一下,就连这二三百骑他都能一口吞下去。 “休要多言,不计任何代价,给我全力围杀他们,”曹仁面色铁青道,战斗激烈如斯,曹仁也被打出了火气,他已经有些丧失冷静,非要将这支晋军全部埋葬在此地,可他就不想想,对方的骑兵都已经到了,那步兵还会远吗。 曹仁治军极严,沒有军令,被前后夹攻的强弩手也只能苦苦支撑不敢退避,而曹仁也在忍受着痛苦的同时竭尽所能的指挥军士围堵晋军的突击,他甚至聚拢了身边仅有的百余亲骑,准备亲自上阵。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哨骑惊慌失措的带來了不妙的消息。 “将军……大事不好了,” 曹仁拎着自己的大刀正准备会会于禁,闻言眉头一皱冷喝道:“闭嘴,再有建言退却者,斩,” 哨骑焦急回报道:“不是啊……将军,是晋军……晋军主力到了,距此已经不足三里,” “晋军主力,”曹仁只感觉好像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抬首顺着哨骑所指的方向望去,恰在此时远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线黑色的人潮,正是晋军的大队人马赶到了战场区域。 “可恨啊,”曹仁狠狠的将手中大刀倒插于地,他明白,想要围歼城头下这支晋兵的想法最终还是破灭了,即便他能把包围圈里的晋兵全部杀光,也不能在野战中胜过最后赶到的这支晋军大部队,甚至有可能被晋军趁势杀入平舆。 权衡利弊之后,曹仁只能放弃了剿灭这支残敌的幻想,冷声喝道:“传令鸣金,” 传令兵慌去传令,清脆的鸣金声顿时在战场上响起,奋力抵挡两面夹攻的曹军强弩手听到之后如奉纶音,忙不迭的向两边退避,只是刚才短短一会的功夫,这一营强弩手就折损了三分之一。 强弩营这一退,包围圈顿时开出一道口子,于禁和牛金这两支兵马终于会师在一起,无论是于禁还是被包围了一个多时辰的晋军士兵都士气大振,尤其是被包围的这些晋兵,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们甚至以为这一次绝不可能活着出去,此刻能脱离险境,重获新生,许多人都以为如在梦中,醒过神來不禁感慨不已。 曹仁这一鸣金,军士如潮水般向南北二门撤去,临退还不忘带走袍泽的遗体和军器,虽然沒有吞掉城外的这数千晋兵,不过曹仁这次也狠狠重创了他们,而且留下了陷在城里的那两千多晋军,曹仁此战也算是颇有收获的, 079 兵发淮南 见到牛金时,他几乎已经不能动弹,全靠亲兵抬着,于禁忙命人将其送回去请医工救治,得知孙观等人陷入城中已无生机,于禁神色一黯,沒有多说什么,在平舆城外扎下营地之后,于禁直接去看牛金。 医工解开牛金的甲胄,撕掉身上的血衣,用清水擦拭后顿时现出一具令人颤栗的躯体,这一仗牛金浑身上下带上十数处,虽然有重甲挡着伤口照样是狰狞无比,医工熟练的检查一番,只是看到左键和右大腿上的两处箭伤,不仅皱起了眉头。 “牛金怎么样,要不要紧,”于禁担心的问道。 那医工道:“牛将军其他的伤势倒是不重,只是这两处箭伤有些麻烦,这两处箭创肿大,伤口泛紫红色,分明是箭上淬了毒的,” “淬毒,想不到曹仁竟然也用这等下三滥的伎俩,”于禁咬牙道,事实上此时地下的战报还沒有统计好呈上,否则他就会知道此战折损的四千余军士被毒箭杀伤的就占了三分之一。 “那这箭毒……可有方法治愈,”于禁担心的问道,这年头医疗条件恶劣,战场上受伤都很难医治的好,更何况是中毒。 那医工长自负一笑道:“都督这么说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医学院的人吗,我好歹也是华院长亲传的弟子呢,都督放心,这箭毒虽然猛烈,却绝对死不了人,” 于禁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要说在文远麾下统兵就是省心,以前跟随曹操的时候,医疗技术低下,上万军士也未必能配几个医工,而在晋军这种状况是绝不可能存在的,早在几年前晋公就把医工下配到部曲一级,军团甚至还有直属的医工队,这样一个军团算起來至少得有近百名军医,这和晋军后勤发达是分不开的。 有足够数量的医工,虽然伤者极多,却也不难料理,不到天黑所有的伤员都已经被救治完毕,此时下面的战报也呈递上來,各部曲清点战损后的结果,除了孙观战死,此战竟死伤四千余人。 四千多战兵啊,此次出征于禁一共就带來两万战兵、一万辅兵,一下子于禁就感觉如断去一臂,虽然其中千余伤兵经过治疗大半日后都能痊愈,可眼下于禁担心的是接下來这场仗该如何打下去。 虽说白天虽折了一阵,不过两万五对两万,于禁还是占据着一定得兵力优势的,只是局势对于禁來说却并不有利,曹仁坚壁清野拒城而守的战法是于禁最不想面对的,那些许的兵力优势根本不足以让于禁强攻平舆,如果曹仁不出城交战,于禁也沒什么主意,一场征伐只能无休止的对峙下去…… 此时的平舆城内。 因为白天取得了一场胜利,城中上下无不振奋欢欣,此战曹军缴获铠甲军器极多,尤其是轻重铠甲足有两千多副,这可让自除曹仁以外的大小将校乐歪了嘴。 晋军果然是富得流油啊,那铁甲几乎是人手一副的,哪里像自家军士有的甚至无甲,还穿着布衣,这哪是打仗,分明就是欺负人嘛。 手下人欢天喜地,可曹仁却面容严肃,不悲不喜,身为主将,他必须必手下人看的远一些,而今日一战虽胜,却也让曹仁见识到晋军的真正实力。 不单纯说士兵的战斗力,就是这装备上的优势都是难以匹敌的,曹仁虽然打赢了这一仗,却对整场战争最终的结果持悲观的心理,只是曹仁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來心中任何一丝负面的情绪,否则对己方士卒的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这就和曹仁现在不阻止麾下军士庆祝得胜是一个道理,这一场胜利,至少鼓舞了守军的士气。 既然实力存在差距,曹仁就更不打算出城与于禁一较高低,他已经抱定主意固守平舆不出,最好能消耗到于禁粮尽退去,他和于禁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寿春,两人都清楚那里才是两家的主战场,那里的胜负才能最终决定胜局。 翌日,于禁命李典前去搦战,曹仁紧闭城门不出,还从城上扔下了孙观等十几个阵亡将校的首级,想撩拨于禁强攻平舆,而于禁也不上当,只是连日派人搦战,如此几日过后,二人都知道平舆的战事只能保持这种态势了…… ………… 汝南的战事陷入了僵局,两家交战的焦点至此转移到寿春,而就在这种情势之下,高顺的兖州军团和臧霸的军团此时终于踏上了淮南郡的土地。 其实要说接到出征的命令,兖州都督高顺其实比于禁还要早一些的,因为他离着河北瘿陶比徐州、豫州更近,只是因为距离淮南还隔着几百里的距离,还要和臧霸军团的行动步调统一,所以汝南那边都已经打了一仗,他才和臧霸军团到了淮南的属邑下蔡城里。 淮南郡隶属扬州,原为九江郡,兴平元年时袁术改九江郡为淮南郡,治下领阴陵、寿春、西曲阳、平阿、下蔡等十四处城邑,其中淮河以北的有三座城池,高顺所驻扎的下蔡就是其中之一。 下蔡虽说是淮南的属地,不过和汝南的情况一样,自打知道文远有南征之意,曹昂早两个月就放弃了这里,下蔡随距离寿春不到百里,可是因为中间隔着条淮水,防守不便,又救应不及,索性就把三座空城让给了晋军。 高顺比臧霸军团先一步到的下蔡,只因为从兖州到下蔡七百里路,高顺是一路行军拉练着赶过來的,高顺治军素以严苛闻名,八百陷阵营当初在他手上几乎就是只知道杀人的机器,后來在文远的规劝下高顺治军的手段虽然稍有些温和,不过相比其他军团主将还是要严厉一些的。 而高顺也有自己的一番理由,时刻告诫自己要严苛要求自己,要求麾下士卒的。 因为随着文远手上地盘的扩大,如今已经有两个州已经变成沒有敌对势力接壤的后方,这两个州就是兖州和冀州,冀州是心脏是中央又另当别论,而兖州如今四面被豫州徐州河北司隶包围着,州兵已经几年沒有打过什么像样的战役,士卒有一多半都是沒经历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这让作为军团主将的高顺一直暗自焦急,无奈只能以练代战,依靠严酷的训练來提升士兵的战斗力。 可沒打过仗和打过仗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只有经历过生死,见过血的士兵才是合格的士兵,高顺魔鬼式的操练了麾下军士这几年,可结果还是不能让高顺满意,麾下的士兵和高顺心中想要的仍有一段差距,大概是因为现在条件优越,高顺想将手下这两万多战兵都练成陷阵营那样的强军……汗一个。 因为达不到想要的效果,高顺才对此次南征曹昂看得很重,全军将士一早就在东郡集结,得到军令就一路马不停蹄來到此地。 高顺将军士驻扎在下蔡,每日带上数十亲骑到淮河边上查看对岸曹兵虚实,这一日正在河边查探,突然后手下人來报,臧霸率徐州五万战辅兵已到下蔡城外。 高顺正要回城迎接,不想远处一队骑兵飞驰而來,竟是臧霸跟着寻到了此地。 二人见面,高顺嘴角微微挤出一抹笑容,拱手道: “宣高兄弟,好久不见了啊,”二人曾有同袍之谊,高顺当年在徐州吕布麾下的时候,臧霸也是受吕布节制的将军。 “哈哈,高大哥,想不到咱们两个有机会再一次联袂上阵,”臧霸并不在意高顺淡淡的温侯,他知道高顺不苟言笑,为人却极为仗义,对高顺,臧霸也是一向非常敬佩的。 “怎么样,高大哥比我早來几天,可探听到对岸曹兵的虚实沒,”一番韩玄之后,臧霸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 “你随我來看看吧……”高顺一指河边,领着臧霸策马上了岸堤。 经过这几天的查探,高顺对对岸曹兵的虚实还是了解了一些的。 淮水对面,曹昂将五万主力沿着南岸一字排开,连营十余里防守淮水寿春这一段水域,另有曹休、夏侯尚各领五千兵守住当涂、义成,三处兵马企图依靠着淮水之险,不让晋军渡过河去。 “曹昂这是不想让咱们过河啊,若是渡河交战,让咱们一时上哪里找那么多的船去,”听了高顺的介绍,臧霸喃喃道,淮水水面既宽又深,淮南这一段最窄处也有几十丈,根本无法泅渡过去,而淮水两岸,原本都是曹昂的领地,如今曹昂虽然让出北岸,却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包括北岸的船只在内,两只兵马远道而來,哪有带着船只的道理,只能就近筹措,而一时之间,上哪去找能够渡过十万军马的船只呢,更何况曹兵就在南岸,即便你找到了船他又哪能让你轻轻松松的渡过河去。 高顺也一直为此事忧心,闻言道:“我也在为此事忧虑,我已命军士查探过,沿江二百余里,找不到一条船,都被曹昂收集到南岸区,而从邻近调集船只,至少也需要月余,” 080 淮河水战 北方军队打仗。很少有自带船只的。听说搜集船只还需要月余时间。臧霸道:“这里离下邳不远。船只可以从下邳搜集。不过就算凑齐了船只也未必能了事吧。曹昂仗着有淮河天险。谅來也不会让咱们轻易过去。” “是啊。曹昂兵马验收南岸。一场水战看來是不可避免的。”高顺面色凝重道。这正是他担心的。若是陆上作战倒可不怕。关键北方军士不习水战。和曹昂麾下的淮南兵相比。水性方面难免有些吃亏。至少听说曹昂手下兵马里面有一支兵马是专门打水战的…… 冀州如今倒是有一个水军军团。可那毕竟属于中央军序列。高顺也不情愿把功劳让给旁人。 听说要大水战。臧霸眉头一展道:“其实若说到水战。我麾下倒有两员熟悉水战的将军。都是当年主公帐下的老臣……张南、焦触二位将军。”说着将二人引荐给高顺。 张南。焦触二人可算是文远麾下的功勋老臣了。当年文远起兵的时候。第一次募兵就招到了二人。那时候武将中数了张颌。就数他们。可二人论武艺只能算是二流角色。又是渔夫出身。随着文远手下规模的不断扩大。名将云集。二人也渐渐很少随文远参加一线激烈的战事。调到徐州军团给臧霸当副将。此后少有露脸的机会。 “高都督放心。我二人颇识水性。等船只一到。看我兄弟二人前去破敌。”张南拍着胸脯保证道。能打上一场硬仗。二人心中都满是兴奋。 “有劳二位将军。”张南焦触二将身份特殊。高顺也不敢怠慢。恭敬还礼。 筹措船只的事情当即被分派下去。又臧霸的参与。水战需要的船只不出一月终于凑齐。高顺还命人依河边扎下了水寨。水寨中大小船只成百上千。高顺每日组织军士登船演练。还颇像那么回事…… 这期间。高顺、臧霸隔不多久都会要到河边向对岸窥探。还派出细作渡过淮水深入敌后打探消息。当然。对面的曹昂也是这么做的…… 望着北岸水寨中每日操练的热火朝天。曹昂心中倍感压力。这一日向随行的司马懿问道:“军师……高顺、臧霸十万大军尽在此地。可想到什么良策破敌。” 此次张辽出动了两个军团十万战辅兵南征寿春。这一个月來曹昂几乎都是呆在南岸水寨里不曾回去。他手上只有六万兵马。兵力上是处于一定劣势的。而且晋军自成军以來。野战无敌是出了名的。曹昂更不能在平地上拉开架子和晋军硬拼。司马懿给他的选项不多。要么依托坚城而守。要么依托淮水之险阻挡晋军。 曹昂选的是依托淮水防御。毕竟这样还能有一定的战略纵深。若是被晋军兵临寿春城下。即便拖着不打。长时间耗下去也能把曹昂逼入绝地。 司马懿看着对岸水寨。显然是在思量着如何用计。良久才喃喃自语道:“看这个数量。晋兵的船大概征集的差不多了吧。去征船的应该多半回到此地……” 司马懿沒头沒脑的这句话让曹昂不解其意。只能耐着性子等候下文。 司马懿想了半天。才醒悟曹昂似乎问起自己。恍然道:“哦。其实计策早已经定下了。只是等着晋军这几日战船都筹措到位呢。主公明日即可令水军出击。先试探一阵……” 曹昂不解道:“先前晋兵船少。众将都要出战偏偏军师不许。如今晋军船只都已齐备。军师却建议出击。这是什么道理。”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道:“主公到时便知。属下自有妙计。” …… 翌日一大早。曹昂点兵升帐。目视众将道:“今日我欲与晋军交战。何人敢去。” 帐下二人对视一阵后:“我二人自投主公。寸功未立。今日愿领兵出战。斩将夺旗。” 曹昂视之。乃是袁术麾下旧将陈兰、雷薄。二人自从袁术失势。就上山落草为贼。聚拢了万余人。曹昂攻占淮南之后。想收编了二将手中的兵力。就派蒋济前去许以重利。说服了二人降顺。 见二将主动请缨。曹昂大喜。正要让其二人出营。司马懿突然在一旁说了一段令人莫名其妙的话语。 “你二人此战只许败。不许胜。败则是大功一件。若是胜了。回來必取你二人首级。” 二人纳闷的领了军令。各点起战船三十条。在隆隆的战鼓声中。只见曹兵水寨大门开处。两队战船一线驶向河心。 “二位都督。南岸曹将陈兰、雷薄前來挑战。” 看到对面的动静。哨台上的军士匆忙向中军帐回报消息。正在商议事情的高顺、臧邦忙出帐登高看去。果然见一队战船在晋军水寨外摇旗呐喊。耀武扬威。 “二位都督。曹兵挑战。让俺去会会他们。”焦触一看这架势。立即主动请缨道。 “末将也愿同去。”张南也不甘落后。 两只军团合在一处。臧霸是让高顺负责指挥的。此时他看向高顺。后者似乎有什么顾虑。正低头沉吟不语。遂问道:“兄长莫非有什么顾虑。” 高顺如实道:“月前咱们刚到之时。曹昂不陈我等立足未稳进攻。而是按兵不动。如今却等到我军战船齐备再來攻击。我闻曹昂帐下有一军师。复姓司马。自仲达。此人有足智多谋。有神鬼莫测之机。曹兵如此不合常理的出兵。只怕其中有诈啊……” 高顺的话不无道理。当初晋兵初到沒有船。整条淮水可以说都是曹兵控制的。那个时候才是曹昂进攻的最佳时机。那时候不进攻反倒这时候进攻。臧霸闻言也是一阵纳闷。 焦触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八成是曹昂当初避不敢战。如今见我军大小战船都已齐备。知道躲也躲不过去。不得已只能拼一拼。料來他们也耍不出什么阴谋诡计。” 张南比焦触谨慎一些。不过也主张迎敌。道:“敌人既然前來挑战。不出战不免堕了咱们的士气。我兄弟二人愿各领一千兵马前去打上一仗。看看曹兵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不迎战却是是示弱之举。高顺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给你二人各五十条战船出寨迎敌。二位切记须多加小心。” “将军放心。我等去去便回。”张南、焦触辞别二人。各自回去点拨精锐、登船出阵。 经过这一月的筹措。晋兵手头的船还是不少的。虽然不是什么战船。大都是能坐三二十人的走舸、渔船之类。不过筹措了千多只。一次也足够载运三万人渡过河去。 张南、焦触每人就各选了五十条快船。每船置军士二十人。一半操船。一半张弓握盾准备攻击。这两千军士都是张南、焦触这月余时间训练出來的。虽称不上熟习水性。却也大差不差了。 一出水寨。二人操船直奔河心迎向对面雷薄和陈兰的船队。由于占着本土作战的优势。曹兵的船只明显要大一些。六十条战船。有八条体型稍大足以容纳百人的双层斗舰。虽然船只数目比晋兵的少了一些。可士兵数量却是半斤八两的。 两军相交。只见焦触精赤上身。只披掩心甲胄。手绰长枪立于船头。隔着百步正遇陈兰座船。焦触当即命乱箭向陈兰穿上射去。陈兰也命军士放箭回敬。两边一阵乱射。各有死伤。难分胜负。 焦触见只靠射箭难以取胜。一声喝令众船飞迎向曹兵。离得陈兰座船六七尺距离。焦触飞身一跃。直跃上陈兰船头。二人厮杀数合。陈兰抵敌不住。舍船跳入水中。被军士救起而走。焦触身后军士跟上。乱杀驾船曹兵。曹兵抵挡不住。纷纷弃船而走。 另一边张南也分出了胜负。两边交锋。大概雷薄还惦记着怎么诈败逃走。结果分心的他被张南手起一枪刺落水中。落水之后雷薄大概还沒有死透。张南又拈弓搭箭。一箭正中雷薄背后。估计这下雷薄是难逃一命。 二将分别击败对面曹将。一声大喊。催促手下加紧进攻。曹兵不能抵挡。急退往南岸。张南、焦触直追至曹兵寨前。寨内一阵急箭射來。二将不能前进。只得收兵回营。 曹昂命人计点兵马。此战折了雷薄。损失战船二十余条。折兵五百余众。心中郁郁不乐。向司马懿问道:“今日依着军师的意思损兵折将。军师为何到现在还不告诉我其中意图。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司马懿就是不肯说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让曹昂有点怒了。晋军势大。如今又胜了一场。气势如虹。这让他怎么能不担忧。 谁料司马懿仍不打算揭晓密集。而是自信笑道:“主公勿忧。今日一战一來是看一看晋兵的虚实。二來是为骄敌之心。让敌轻敌大意。放松警惕。主公放心。我已命夏侯尚提前准备去了。不出三日。我军必有一场大胜。” 081 耻辱 晋军营中,经过前日一场小胜,晋军上下踌躇满志,准备不日向南岸的曹军进攻。 这一日,一支打着晋军旗号,大约有二十几条大小船只的船队从下游溯流而上,靠着北边河岸缓缓行至下蔡段淮水之中,因为这段时日,经常有从徐州搜集來的船只归拢到晋军水寨之中,來船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虽然已经临近晋军水寨,不时有晋军的哨船穿行,巡哨的晋军也只是稍加盘问,就放其通行。 刚刚应付完一只哨船的询问,夏侯尚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暗呼侥幸,因为这二十几条船上的五百军士都是曹兵假扮的,根本不是什么兖州军团副将王贺的部曲,而二十几条船上用青布幔遮着的,都是硝磺干柴等引火之物。 当他接到司马懿的命令假扮成外出搜集船只的晋兵的时候,他几乎以为司马懿疯了,不过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因为仔细想想之后,这个看似冒险的行动确有很大的成功可能。 因为对面的是兖州和徐州两支军团,高顺和臧霸职级上互不统属,两个军团的士兵虽然是友军,却对彼此的底细未必清楚。 夏侯尚受司马懿的嘱咐,遇到晋军哨船就说是兖州军副将王贺麾下的部众,司马懿得到情报对面晋军的战船水军皆有徐州军的张南、焦触统领,诈称是兖州军士定能瞒过巡逻哨船的耳目。 果然,夏侯尚这一路行來虽遇上几次盘查,但都有惊无险的瞒了过去,要是让巡哨的知道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经过的这二十几条船里面装的都是硝磺干柴等引火之物,估计肠子都能悔青。 如今……夏侯尚已经距离晋军的水寨大门,不足五百步,而且面前畅通无阻,再无一艘哨船拦阻。 临近晋军水寨,夏侯尚担心的回头看了看对岸的曹营,待会就要冲入晋军寨中,也不知道主公那边准备好了沒有…… 咬了咬牙,夏侯尚沉声喝令:“最后再重复一遍,各船听我号令,待会进了晋兵水寨,再放火烧营,选出你们这些人都是水性好的,放火之后,各自跳水往南岸逃生,到时自有船前來接应,” “遵命,”众军士齐声应诺。 不一刻功夫,夏侯尚这队船直抵晋兵水寨门口,前面层层哨船皆沒看出苗头,守寨门的军士也乐得省事开门放行,随着寨门缓缓拉起,晋兵水寨内近千条战船无遮无拦的呈现在夏侯尚的视线当中。 “放火,烧船,”夏侯尚大吼一声,身边军士纷纷点起火把,点着舱中的易燃之物,眨眼之间,二十多条船如同连成了一串火龙,而绰桨的军士奋力划水,让这条火龙发疯似的一头扎进船堆当中。 水寨中的晋军军士乍一看到这种情形,顿时惊呆了,他们断断想不出好好的友军居然会烧自家的战船,等看到这些人纷纷跳水泅向南岸才如梦方醒,这些哪里是自己人,分明就是曹军假扮的。 俗话说水火无情,这二十几条火船冲进寨中停泊好的船堆当中,顿时引燃了一大片相连的战船,而此时又正是春末夏初东南风起的时候,风助火势,不消片刻功夫,大半晋兵水寨都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走水了,快救火啊,”战船上的军士大声疾呼,拎桶提水奋力扑救,可火船上的硝磺哪是那么容易扑灭的,一时间火势汹汹,甚至有不少人被无情的大火吞噬其中。 这还不是北岸晋兵最终的噩梦,看到北岸火起,曹营中顿时金鼓大震,只见寨门开处,数百条大小战船箭一样射向对岸,当先两条斗舰上竖着隶书“曹”、“夏侯”两面大旗,船头之上各立一人,正是曹军大将夏侯渊、曹洪。 原來见时机已到,今日司马懿终于将全盘计划告诉曹昂,曹昂闻计大喜,命夏侯渊、曹洪为前部,见对岸水寨火起,各引兵一万强攻晋军大营,曹昂和司马懿统中军三万倾巢而出,随后接应,南岸只留司马朗、蒋济等文官守营。 两边水寨不过相隔二三里,夏侯渊、曹洪须臾间就冲至晋兵水寨之中,此时晋兵水寨已经乱作一团,晋兵只顾救火,根本无暇抵挡杀來的曹兵。 夏侯渊、曹洪喝令放箭,一时间火矢如雨,无数救火的晋兵被乱箭射落映得通红的淮水之中,乱军之中只见焦触独自驾小舟來战夏侯渊,一阵乱箭射过,焦触身背箭羽十数处,夏侯渊一跃跳上焦触船头,手起刀落,将焦触砍翻水中。 在曹军的攻击之下,整个水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守寨的晋兵抵挡不住,死伤大半纷纷退走。 岸边旱寨上,高顺、臧霸看到寨中火起,忙引兵前來救应,未到寨中,突听道旁一阵马蹄声响,只见斜刺里一彪曹兵从东面面杀出,为首一将,正是曹休。 原來曹休得了司马懿将令,率无千军从平阿渡过北岸,直插晋兵大营。 高顺心忧水寨安慰,命不讲王贺、刘何分兵敌住曹休,自领兵马去救水寨,这边王贺、刘何正和曹休杀得难分难解,又有一彪曹军从后杀出,为首一将乃是曹丕。 原來曹丕也得了司马懿军令,领了夏侯尚在义成的五千军士,约定今日,和曹休一同进攻晋军大营。 王贺、刘何原是是吕布从并州时期就跟在身边的部将,高顺做了兖州都督之后追随其担任副将,论起武艺不过二流,曹休弓马娴熟,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不过想要尽快击败对手也不是轻易的事情,随着曹丕加入战团之后,只见曹丕身边一员年不过十七八岁的白面黄须小将大吼一声,骑黄骠马,绰大铁枪冲向战圈,刘何欺他年幼,拍马舞刀來迎,谁料交马仅一合,就被那小将刺落马下。 剩下王贺见状大惊,心神稍分之际难免露出破绽,被曹休抓住一刀砍翻,曹丕趁势挥兵掩杀,杀散晋军士卒之后也不喘息,猛攻晋兵旱寨大营。 却说高顺和臧霸到了河边,救下张南和水寨万余残兵,拼死将抵住夏侯渊、曹洪的进攻,刚得喘息,身后军士來报曹兵斩了王贺、刘何,正猛攻旱灾大营,高顺臧霸大惊,正要回兵去救,前方曹兵攻势又至,而且这一次不仅是夏侯渊和曹洪,曹昂亲率大军也上岸加入到攻势当中,晋军水寨此时已尽入曹昂之手。 前后都有曹兵,高顺回顾左右,见身边军士皆有惊色,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些军士虽然训练的时候表现合格,可上了战场见残酷的杀戮之后紧张得还不能发挥出训练水平的三成,一个个动作僵硬。 此前曹兵的一场小负让这些新兵蛋子麻痹大意,还以为曹兵根本不足为虑,而今日曹兵突然凶悍的表现顿时让他们无所适从。 只有经历过死亡考验活下來的军士才能成为精锐的士兵,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战场得势,曹军气势如虹,节节进攻,高顺见抵挡不住,只能退回旱寨固守,司马懿令将营寨三面围住,东面放火,西面放烟,南面谩骂挑衅,高顺立足不稳,恐军心生乱,只能连夜弃了旱寨退入下蔡城中,闭门固守不出,曹昂夺了大批粮草辎重,这才一把火烧了旱寨,收了得胜之兵心满意足退回南岸大营,用司马懿的话说,这当真称得上一场大胜。 翌日高顺、臧霸计点兵马,此战折损军士极多,共计死伤两万余众,水寨旱寨丢失了大批的军械辎重,光是轻重铠甲就有两万余副,估计得了这么多的家当,曹昂这会做梦都能笑醒。 更要命的是这月余來辛苦搜集的上千条船只此战全数被焚烧一空,再想进攻,至少还需一两个月时间才能重整旗鼓。 高顺和臧霸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熊熊的斗志和深深的愧疚,这一战两个军团的配合明显有过失之处,徐州军团误将夏侯尚当作友军不加戒备,高顺麾下士兵遇到实战而心中慌乱,发挥不出正常水平,不过两人更在意的是,晋军从建军至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难道到了他们这里终于被终止了吗,他高顺和臧霸,从此就将成为晋军战史上的笑柄。 谁也丢不起这个人,高顺和臧霸心里都清楚,即便是死也绝不能让军队的荣誉蒙羞。 七万多晋军将士,当天就被高顺和臧霸全部拉到水寨的废墟边上,高顺什么也不做,就让这些将士站在河边上,在这里,看着同袍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废墟里,漂浮在水中,看着废墟之中仍未熄灭的火头,高顺就是要用羞耻來刺激每一个经历了这场惨败的晋军士卒。 看着这样凄惨的景象,军士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他们很想上前收敛战死的同袍,可是沒有高顺的命令,谁也不敢动,不少人泪流满面,紧握的拳头已经将手心攥得出血,很多人甚至有一种恨不能当场就死了的冲动。 耻辱,奇耻大辱, 082 鼓掌之中(卷七万里征战完结) 高顺看着麾下这些义愤填膺的将士,悲愤疾呼道:“耻辱啊,弟兄们,咱们晋军自主公下曲阳起兵至今,纵横天下十几年,兵锋所向,无往而不胜,想不到今天,想不到这个神话到了我们手里却到了头,你们说,怎么办,” “报仇,” “报仇,只有报仇才能洗刷耻辱,可是如果像你们之前一战表现的怂样,凭什么报仇,拿什么打得赢曹兵,” “我们不怕死,我们要给战死的兄弟报仇,我们要跟曹兵拼命,” “……” 众将士早已一腔怒火无处宣泄,高顺这么一说,顿时挑起了他们的斗志,恨不能立即就杀到南岸去。 “好,这还有一点我晋军将士的架势跟威风,兄弟们也看到了,战场远要比你们想象的残酷,不过你越是慌乱畏缩,就越容易丢掉性命,只有勇敢、冷静的人才能发挥出你们过去训练总所用到的,才能活到最后,” 经过高顺一番激励,经历这场惨败后进兵低迷的士气终于恢复,徐兖二州的军士都憋足了一股劲想要找曹昂报仇。 高顺又对臧霸道:“宣高,这场败绩我会向主公如实禀明,责任由我一肩担负,我兖州兵沒上过战场,见过血,败坏了咱晋军的名声,我心里实在愧疚,” 臧霸讶然道:“兄长这是说哪里话,咱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怎么能犯了错让你做哥哥的在前面扛着,我这座兄弟的却躲在后头,再说了,这场仗又不是只有兖州的弟兄出了岔子,要不是我水寨的军士疏于戒备,如何能让曹兵偷袭成功,败了就是败了,是兄弟咱俩就一起扛着,主公要治罪也砍下俺臧霸的人头,” “那宣高兄弟以为咱们这下一步该……”高顺低声询问道。 “兄长这么说可就跟俺不地道了啊,兄长在这鼓舞将士的斗志,还不是想找回场子吗,兄弟也沒啥说的,愿意和兄长一起上书,虽然是败了一阵,可我臧霸还不服输,兵马还在,俺要继续和曹昂斗,不拧下曹昂的人头我誓不罢休,” 听说臧霸愿意和自己一起上书,高顺大喜,有臧霸联名,想來主公也不会让他们撤兵,臧霸要再战,高顺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俗话说从哪跌倒就在那爬起來,高顺暗自下决心一定要重整旗鼓洗刷身上的耻辱,二人虽折了这一阵战报虽然要呈送回瘿陶,可再战的请求也会随着战报一同递送回主公手中。 “那好,让将士们清理战场,咱们现在回去就联名上书,” 可现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高顺、臧霸想的倒好,可司马懿会给他们雪耻的机会吗。 二将正分拨打扫战场的事务,突然一人飞马而來,道:“二位都督,大事不好,南岸的细作传來急报,曹军大将夏侯渊领万余曹兵今早出营向东而去,看样子似乎是要杀入徐州,” 二人正踌躇满志,斗志熊熊,可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砸得二人一阵呆愣。 “徐州若有失,我万死不能赎罪了,”臧霸惊愕了半天才醒过神來,啊呀大叫一声,此次出战,徐州精锐几乎倾巢而出,留在州境内的只有万余屯田的辅兵,还分散各处,哪里会是夏侯渊的对手。 打赢打不赢曹兵是一回事,若是丢城失地,危及了徐州百姓,主公那里臧霸就真的万死莫赎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臧霸哪还顾得上报仇,匆匆向高顺道:“兄长,夏侯渊袭掠徐州,兄弟我身负守土之责,只能退兵了,可恨不能报昨日一箭之仇,” 高顺满脸遗憾的喟然点头道:“守土事大,宣高兄弟回兵就是,只是这八成又是曹昂手下那个军师司马懿出的计谋,此人诡计多端,你我二人领兵多年,想不到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日后主公若是统兵南下,定要提醒主公不要小看了这个司马懿,” 臧霸这一要走,高顺独木难支,兵力上也再不占优,所以听高顺的口气也知道沒有再战的想法了,两人原本烧的旺盛的斗志,却被对手一盆凉水浇的透心凉,仔细想想这需要多么高深的智谋。 臧霸匆匆向高顺告辞,当天便拔营起寨回救徐州,高顺自知只靠自己难免又中了司马懿的计谋,也连夜收拾撤兵返回兖州休整,数日后在汝南和曹仁对峙的于禁听闻主力在淮南兵败,情知再待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也勒兵回许昌休整,如此文远先头派出的三个南征军团竟全部铩羽而归,无一取胜。 此时南岸的曹昂正时刻注意着晋兵的动静,晋军一撤兵,曹昂就收到风声,此时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多日來压在身上的担子终于卸下,此时曹昂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十多年來,晋军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令天下诸侯闻之而丧胆,今日却在他曹昂手里尝到了失败的苦头,这对曹昂乃至整个天下诸侯的信心都会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振奋作用。 晋军虽然强大,却并非不可战胜。 曹昂当即传令犒赏三军,命人在寿春城中摆宴,封赏有功。 这边曹昂兴致勃勃,司马懿却一如平常的冷静,找了个机会对曹昂道:“主公,晋军既以退兵,该让夏侯将军回來了,袭掠徐州,做做样子就成……” 曹昂恍然道:“哦,对对对,派快马告诉夏侯渊,让他收兵回营,” 司马懿这一插话,曹昂顿时想起这档子事來,沒错,做出分兵袭掠徐州的假象,正是司马懿的计谋,就是为了逼迫晋军退兵,不仅是这一计,还有之前的火攻之计,都出自司马懿之手,此次能击退强大的晋军,司马懿毫无疑问当居首功。 曹昂激动道:“军师……若沒有你,我寿春城只怕早已经落入张辽之手,军师居功至伟,请受曹昂一拜,”说罢,向司马懿躬身一拜。 堂堂主公之尊向僚属下拜,这需要多大的荣宠,即便司马懿的功劳确实值得受这一礼,也顿时羡煞了寿春上下一干臣等,若是换作常人,只怕脑袋早已翘到天上去,而司马懿却像沒事人一样,冷静的令人心惊。 只见司马懿望了望北方,波澜不惊的道:“主公不可就此大意,此次晋军南征只是张辽牛刀小试,咱们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曹昂闻言顿时笑容一滞,整个人如石像一般呆立不动。 牛刀小试,下一次,大概就是张辽亲征了吧,那个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挡住呢…… 第七卷《万里征战》完结 ………… 到了这里,《万里征战》这一卷终于完结了,照例聊一聊学徒的想法,这一卷本來学徒是计划以叙述北伐而给日后的西征做一个铺垫,起一个头,可写到十多万字的时候,北伐的内容就已经结束,无奈只能加上一段南征的序幕。 小说写到今天,已经四百多天,二百万字出去了,也已经到了这本书临近收尾的阶段,西征的引子已经做好,留下了吕布和麴义去一路祸害丝绸之路上的众多异族,辽东公孙康那边日后也会带上一笔,让他去开发岛国,为日后发表岛国自古便是咱华夏固有领土立一个基础。 有人要说打岛国要写详细,其实学徒觉得沒有必要,学徒查过资料,那个时候的鸟人还处于非常落后的原始到奴隶社会之间,整个岛国几乎都是不毛之地,打了也沒有多大的价值,而且之前学徒大概也写到过,领土大了未必全是好处,费了心血发展起來最后却让别人独立自主,这不就成了给别人做嫁衣裳。 所以学徒还是那个态度,并不奢求占据太多的领土,但是异族只要能打击的,就一定不能让他兴盛。 说完内容,然后就是写作进度的问題了,更新慢,这是学徒都惭愧却不能不说的话題了,说实话小说写到这个份上,真的是最困难的时候了,前面该用的新鲜点子都用了,文思枯竭,也再沒有历史事件的参照,只能凭空臆想,而且学徒的原则又是不容许草草了事了,所以这一段时间写的实在艰苦,学徒不是沒有迷茫过,也断了更,可完全是出于对写文的梦想才坚持着要将这篇小说最后的一部分完成,即便是其中有很多瑕疵,写得不如前面激情,可学徒真的是努力了,心里想着尽可能的把精彩的内容献给陪着学徒一直到现在的忠实书友。 这一段时间的成绩不是太好,确实是和学徒更新的问題有关,有人劝学徒尽快结尾,另开新书,说实话,虽然艰苦,学徒并不打算烂尾,因为相信能看到这一段话的兄弟们都希望能看到文远和刘备、孙权的最终对决的,晋军众将和关羽、张飞的碰撞,郭嘉、贾诩和卧龙凤雏的智斗,美周郎公瑾、谦谦君子鲁子敬,大乔小乔,这些都是爱品三国之人不容错过的内容。 所以学徒哪能让爱三国的人留下遗憾呢,那就请弟兄们一起期待吧,学徒的第八卷,,《三分天下》, 001 军情反馈 “少爷。这是南边传來的军报。高顺、臧霸他们……战败收兵了……” 瘿陶晋国公府内。王力把军报交到文远手中。请其过目。 这是一封高顺亲笔所写的详细战报。上面将战役的经过、战后的各项损失数目。以及高顺自己的一些看法都写入其中。足以让文远对这场战役大致能了解的清楚。 文远仔细的看过两遍才交到众谋士手中。待谋士们也传阅过之后才开口道:“此次南征失利。诸公都怎么看。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谈到兵事。最专于此道的莫过于郭嘉、徐庶、陈宫这几个兵家。徐庶最先道:“主公。此次之所以征战失利。主要暴露出的问題还是战备不足。兖州将士们几年沒打过仗。只靠训练肯定不行。一上战场因为紧张战斗力难免较之以往打了几分折扣。” 文远闻言认同点头。不经过战争洗礼的军队根本就不算军队。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精英。文远前世的解放军就是这个例子。从南昌起义到解放战争。这支军队前后打了二十多年的仗。可谓是百炼成钢。到了抗美援朝时期即便是武器装备落后。也照样能让号称世界第一的美军不得不在谈判桌上签署停战协定。 文远手里的军队也是一样。都是一路打出來的。那些文远当初一手带出來的部众经过这十多年的战争。活下來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只是随着军功的积累。这些人都不再是底层的普通士兵。至少也混个都尉、司马什么的官职。而一批一批补充进來的新鲜血液。或许训练上并不比他们逊色。或者江山代有人才出。但是若说起在战场上杀敌保命的经验。却是他们一时学都学不來的。 所以随着文远手下军队规模的不断扩大。单兵的平均素质并沒有特别大的提升。成军比较久。打过不少仗的军团战斗力普遍强一些。像文远直属的中央军、最先平定的河北四州。这些军团士卒的战力就比较强横。而豫、兖、徐等等这些后來并入的地盘。因为成军较晚。虽然同样是制式装备。可是战力和老牌的河北军相比还是逊色一两筹。并非是一扛起晋军的大旗就能立马脱胎换骨的。 所以这一部分军士打打仗。遇上几场败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不由又让文远想起吕蒙搞起的那个实战演练主意。如果操练能经常配合上近乎实战的演习。相信军队的战斗力一定不会下降的。 徐庶之后。接着郭嘉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郭嘉道:“兖州军未经战阵。临敌慌乱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徐州军可不一样。这些兵将最早甚至是从陶谦还在时就当的兵。还跟随主公也打过官渡之战。平定过豫州乱局。他们居然能让曹军蒙混进水寨。只怕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战报是和高顺写的。信中高顺自然承担了主要的责任。对臧霸水军的失责只是附带一提。可眼毒的郭嘉还是从中看出了问題。如果水军提高警惕。那会那么轻易让曹兵摸进水寨。水寨不丢。哪会那么轻易让曹兵渡河攻击旱寨营地。 “这……”这个话題就由不得文远不慎重考虑了。打败仗并不可怕。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张文远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沒说那一次都是顺风顺水。沒遇到一点危险的。能侥幸打下今天这么大一片基业。除了对这个时代的了解。靠的就是谨慎。绝不轻敌。 而此次徐州军所犯的过失。就给文远敲响了警钟。地盘大了。兵员素质良莠不齐是一。长胜之后军中出现了轻敌的情绪。 “臧霸治军不严。是应当严加申饬的。可主公你再看看高顺的战报。上面反复的提到一个人。主公若是知道此人。就不会奇怪为何会遭此大败了……”陈宫这时候站出來了。他在吕布麾下时。和臧霸颇有些同僚之谊。此刻多少还是要替臧霸说说情的。 “司马懿。是河内温县司马家的那个司马仲达吧。听说他还是颇有几分才学的。……”文远何尝不知道陈宫说的是谁。高顺心理面屡次提起司马懿智计过人。其实就算他不提。文远也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屡次阻挡了诸葛亮北伐的能人文远怎么可能忘记。事实上他对历史上司马懿的一生都相当熟悉。只是他不能在众人面前显示出太多对司马懿的了解而已…… 陈宫点头道:“正是此人。” “子扬先生。你当初在孟德麾下。可知道此人底细。”文远想了想道。司马懿确实是个值得注意的大敌。让众臣了解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文远点的是刘晔的名。刘晔字子扬。淮南成德人。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人。此人年少知名。号称有“佐世之才”。值此汉末乱世。他便投靠了曹操麾下。官渡被俘后。刘晔在瘿陶崇文苑里做了几年的博士。研习经义。最近终于被文远说服成了他的帐下谋臣。 而且刘晔还只是文远的开始。文远相信以自己的胸怀。不久之后二荀、程昱这些曹氏旧臣都会为其所用的。 “是。主公……” 刘晔刚入的幕。对文远相当恭谨。因为看出汉室衰微。刘晔可说已经对汉室不再报多大的希望。所以才投靠的曹操。而今转投文远。心中也沒有太大压力。只是这几年在河北所见所闻的。他就感觉到张辽才是扫平乱世的真命之人。 “司马懿字仲达。温县人。其父司马防曾为京兆尹。防有八子。因字中都带一个达字。此八子便被称为八达。司马仲达为防次子。此人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刘晔如实介绍。他是淮南大族出身。又是汉室宗亲。对天下豪族之事耳熟能详。娓娓道來。让众人对司马懿有了大致的了解。 002 倾国之兵 待刘晔介绍完司马懿。文远对众谋士嘱咐道:“此人智谋高深。日后碰上这个司马懿。尔等千万不可大意。” 徐庶、陈宫肃容应诺。而郭嘉则一脸期待的眼神。大概正想着和司马懿较量一番呢。 说过了司马懿。话題又再次回到了南征上去。打先锋的三个军团虽然败了。并不能打消文远南征的想法。因为又经过这三月的休整。南征的战备工作已经准备完毕。 北伐中各军团的战斗减员都已经补足。铠甲军旗、粮草辎重一应齐备。在家休整了小半年的士兵士气昂扬。都渴望着能再次上阵。不仅如此。得益于北伐鲜卑的胜利。文远获得了充足的战马來源。文远直属的中央军骑兵规模几乎膨胀了一圈。 骁骑营的编制从一万五千骑扩充到两万。玄缨卫也因为有黑鹰铁骑的加入一口气扩充至一万人。这些战马都是北伐时缴获或者各部奉献的。总共有两万多匹。装备给骁骑营和玄缨卫之后还有剩余。 此外。于禁呈报上來的战报关于地方军团战马稀少的问題文远认为相当有道理。他决定除了必要哨骑之外。每个军团直属的骑兵从基础的五百骑扩充至两千骑。射骑都尉一职转职指挥军团骑兵部队。这样就能使河南各军团缺马的现状根本上得到解决。并且具备强大的机动突击能力。 这还是一次北伐缴获回來的战马。据甄俨估计。鲜卑平定之后每年能从草原贩回内地的战马将不下万匹。这次北伐之战除了为之后的西征铺平了道路。充足的战马资源为文远带來的利益也是无法估量的。 中原征战。骑兵一向是平地交战最强大的兵种。谁有用数量众多的骑兵。谁就能掌控战局。纵观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从古至今。几乎就沒有南方政权征服北方统一天下的。其根本原因就是骑兵。在控制了北方几乎全部的战马來源之后。文远当然要将战马列为重点战略物资加以囤积。月前刚刚颁布了法令。不得已任何形式对外走私马匹。而一经发现的。哪怕是只走私了一匹未成年的小马驹。家产都要被全部沒收充公。走私者还要被砍下首级。 这个对外当然是指的江南未被征服的部分。就是要将刘备和孙权手上的马匹來源断去。文远很期待日后是否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日后刘备、孙权手上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骑兵。河北军兵锋所向。敌兵只能龟缩在坚固的城池或者营寨里。只能被动的依靠防御工事阻挡文远的攻击。这种状况就像是历史上的女真骑兵对付明军。明军龟缩坞堡不出。女真人可谓是主动占尽。这样的形势对文远來说当然是美妙的。占据主动的情况下。仗还沒打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所以这个时候出征。可说是万事俱备。 众人都期盼的看着文远。等待他下达南征的令谕。郭嘉笑道“主公。您就下命令吧。估计各位将军这会都等得焦急……” 文远眯眼一笑。沉吟一番道:“既如此。河北只留下幽并两个军团守备北方。除了中央军的中军、骁骑、玄缨卫、水师之外。冀州、青州军团也随我此次向南征进。豫、兖、徐三州军团此前兵员减损。限他们三个月补齐差额……至于辅兵。就酌情征调配比。” 听了文远的话。堂中诸将无不露出欣喜的表情。文臣们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主公这是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大动作啊。加上三州军团。此次出征光是战兵军团就有九个。光战兵人数就有近二十余万人。加上辅兵……如果辅兵按照过去一比一过者更多配比的话。此次出征。主公此次动员的兵马差不多有六十万人。几乎可算得上是倾国之力。 六十万人南征是什么概念。打曹昂是五个打一个。还能有二三十万人在旁边看戏。 看着众文臣惊讶、呆滞的眼神。文远禁不住一阵成就感充溢于心。六十万啊。历史上又有几人统御过六十万大军。历史上南下荆襄的曹操实际上不才二三十万人。得了荆襄十余万部众。才敢诈称八十三万大军。 文远口号都已经想好了。也别百万了。对外就诈称一百二十万。一路大张旗鼓。大造声势。估计吓都能吓掉那些敢于与他敌对之人的魂儿。 “主公。您这次倾全国之力。是打算一举扫平天下了吗。”谋士沮授不无担心的问道。毕竟倾全国之兵南下可不是件小事。声势大是大了。可风险还是有的。万一遭遇败绩。就会大伤元气。甚至更严重的话。一统天下的计划也会变得遥遥无期。 沒错。文远确实打算尽快的让天下统一。虽然文远还正当壮年。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文远已经有些厌倦了这种征伐的生活。表面光鲜。却沒有什么乐趣。相比这个。文远更愿意陪在妻儿子女身边。享受天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文远的势力在扩大。他的敌人们也不会就此坐以待毙。刘备吞并了荆州、孙权也占据了江北的庐江郡。这些征伐。无一例外的都会制造血腥。无论是怎么样的全力争夺。流淌的都是汉人的鲜血。死去的都是汉人。 所以这种内战。必须尽快结束。正是基于这种想法。文远才会一次调动这么多的兵力。曹昂。文远是志在必得。而在消灭曹昂之后。文远希望能协大胜之势趁势南下荆州。解决刚刚得到荆州暂时还立足未稳的刘备。 除掉这个最后还能让文远看得上的对手之后。文远再挥兵向东收拾孙权。至于剩下的益州刘璋、汉中张鲁之流。那就都不足为虑了。 当然。这些都是文远个人对南征战略的理想想法。未必真正能像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同为争夺天下的一代枭雄。刘备、孙权绝不会坐以待毙。诸葛亮、司马懿这些惊采绝艳之士也必定会想尽办法给他制造难題。 文远自然看得出沮授的担心。他笑了笑道:“我军兵马虽多。我也不会轻看我的对手的。自天下大乱。到现在已经二十余年。多少英雄豪杰折戟沉沙。能存延至今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条件允许。我当然想一举平定这乱世。如果真有困难。我也不会随便乱來的。况且我身边有各位先生在一旁出谋划策。公与先生尽可放心。倒是河北这一块。先生坐镇后方。一切还要有劳先生费心。” “河北之事一切包在老臣身上……”见文远如此镇定。沮授这才放心应诺道。 见别人再无异议。文远站起來伸了伸懒腰道:“好了。南征之事就这么议定了。进兵的具体细节还要有劳奉孝你们几位这几日仔细参详。众将也各自回去准备吧。”说罢。转身步入后堂。 此后这几日。郭嘉他们不敢怠慢紧锣密鼓的制定着南征的具体计划。由于此次南征关系实在重大。大军何日出发。各军团分别走什么路线。粮草辎重从何处筹措。需要准备多少。军团行进的日程甚至精确到以天机算。这些都需要仔细的参详! 这些具体事务可把郭嘉他们忙得不可开交。而文远则在这出征前的最后几天沉迷于温柔乡上。 貂蝉的房中。貂蝉酥软如泥的躺在床上。文远如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牛。把貂蝉弄得娇喘吁吁。大呼求饶…… “夫君……妾身……妾身不行了。饶了妾身吧……” 快要出征了。文远当然要好好陪陪老婆了。这几日。文远一直赖在貂蝉房中。可把貂蝉折腾的吃不消。 起初貂蝉还能勉强应付。可接连几天之后就不行了。就像现在。只能是一双凤目迷离的紧闭着。双手紧紧的抓在床单上。伴随着文远的冲刺一次次的娇吟。连话都说不清了…… 文远已经不记得几次将貂蝉送上云端。可是他小腹里的那股热流却久久不能释放。看着貂蝉已经不堪挞伐、浑身酥软的躺在床上。文远禁不住一阵歉意生出。身下的动作也渐渐停了…… “夫君。对不起……不能满足你。是妾身的罪过……”貂蝉好半天才恢复意识。感受到私密处那团依旧坚挺的火热。泣声道。文远看过去时竟看到了貂蝉眼角晶莹的泪光。 “说什么呢。是我太……”文远摇头苦笑道。从來沒想过身体好还有坏处。他如今这个体格每次行房事。沒有个个把时辰根本就停不了。搞得连貂蝉都经常吃不消。 貂蝉歉疚道:“要不……夫君去到宓妹妹那儿。这会子必定沒有睡着……” 文远有些扫兴的道:“宓儿。他不是这几日不方便吗。” 貂蝉叹息道:“夫君。还是去巧娥美美那儿吧。您已经好些日子沒有去陪陪他了。” 文远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天色不早。就不去打扰巧娥了。今天就到这吧。咱们睡觉……” 003 揽二乔? 对巧娥,文远这些年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或许是沒有那种感觉吧,尽管巧娥百般柔顺,体贴备至,可在巧娥面前文远总是提不起性趣,而且文远每次和巧娥四目相对的时候,都隐隐感觉到巧娥那双眼睛里似乎盖着一层迷雾,似乎隐藏着写什么,让文远无法看清。 就在文远想要搂着貂蝉入眠的时候,突然门外传來一阵轻微的人语声,文远体魄雄健,也连带着锻炼的耳聪目明,凝神细听之下,禁不住一阵心跳加速。 宓儿,她居然來了。 门外。 “啊,是甄夫人,这么晚了您怎么來了,”这是貂蝉贴身侍女静秋的声音。 “呃……沒什么,只是睡不着,想來看看姐姐睡了沒有……”这声音清脆若黄莺出谷,不正是小萝莉的声音吗。 “夫人她……夫人可能已经陪主公睡下了吧,甄夫人若有什么事情不如等明天……”静秋欲语还休道,她当然知道夫人这会子在干什么,刚才她倚在门口守候,里面的淫靡之音听的是一清二楚。 “呃……其实也沒什么事情,若是睡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我明天再來也行……”甄宓连忙接口道,听甄宓的语气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候榻上的貂蝉看出文远在倾听着什么,慵懒的搂住文远的肩颈道:“夫君在听什么,外面可是有什么动静,” “是宓儿來了……”文远神秘一笑,若有所思道。 “宓妹妹,她这个时候來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今晚夫君在我这里吗……”貂蝉讶然道。 文远坏坏一笑道:“公府后堂就这么大地方,她要是不知道才有鬼了,八成是这小妮子亲戚刚走,就耐不住寂寞了……嘿嘿,她倒來的正好……”以前心火难耐的时候,文远都是跑完貂蝉这房,再换甄宓那房,來回折腾的兴致全消,这次可好,小萝莉自己送上门來,这倒省的文远多跑一趟,而且和貂蝉、甄宓在一张床上XXOO,那经历一定…… TNND,文远不禁有些责怪自己,这样的好点子自己以前怎么就沒想到呢。 文远的话貂蝉芳心乱跳,娇嗔道:“夫君,你该不会是想让她进來吧,这赤身露体的,羞死人了……” 文远亲了貂蝉粉嫩的脸颊一下笑道:“怕个什么,你们姐妹两个一起沐浴的时候,又不是谁沒看过谁的……”说罢随便取了件被单裹在身上,别这说话的功夫,小萝莉别脸皮薄,让她给跑了。 门外,甄宓正站在院门边上,她已经说过要走了,可还是一步三停,望向貂蝉卧房的方向,她当然知道,夫君就在那房子里,而且说不定正在和任姐姐快活着呢…… 想到这甄宓不禁一阵俏脸羞红,她好歹也是知书识礼的女子,这么晚了跑到貂蝉的门外,实在是有些不知羞臊,可甄宓一个妇人家的,不想那些事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夫君常年出征在外,不能陪伴身旁,尤其是听哥哥说军队最近又有出征动的动向,甄宓虽然羞怯,却终归拗不过心中的渴望,在后园散步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走到貂蝉的院门旁。 甄宓是鼓足了勇气才走进來的,可侍女已经说了,夫君和任姐姐已经睡下了,这让她还有什么理由再留下來呢,可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期盼,她是多么希望夫君能在出征前的这段日子里多陪陪她,因为夫君一走之后,她就要再次忍受独守空闺的寂寥…… 可磨蹭了那么久,房里一点动静都沒有,看來是真的睡下了吧……带着些许失望,甄宓迈步走向院门的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甄宓突然听到身后吱呀木门开启的声响,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來,让甄宓芳心一阵狂跳。 “是宓儿吗,”文远道,他开门的时候,院门处只剩下小萝莉背影的一角,急切的他连忙出声道。 “是……是妾身……妾身沒事闲逛到着,不想打搅夫君和任姐姐休息了……”甄宓低着螓首怯生生道,她都已经能感受到脸上滚烫得如同火烧,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有阵阵甜蜜的。 “咳咳……既然沒什么事……那你就进來吧,我正好也想找你说说话呢……”文远干咳了两声道,有侍女在旁边,文远那些话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这……有些不大好吧……”貂蝉红着脸道。 “來都來了,还怕个什么,”文远已经有些着急的道,二女共“事”一夫,自打有了这个想法后,文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哦……”甄宓低着头,轻移莲步走向文远,如果不是天黑,只怕别人都能看出此刻她的脸红得就像熟透的蜜桃,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旁人异样的眼光。 文远握住甄宓的柔荑,牵着她进了卧房,再将房门关闭的一刻,文远一把搂住了甄宓的小蛮腰,嘴巴贴在甄宓白皙粉嫩的后颈上轻声道:“那个……已经走了吗,” 甄宓被夫君突然的动作吓得娇躯一颤,夫君沒來由的一句话也让她听得云山雾罩,不过很快冰雪聪明的她就明白夫君说的是什么,芳心顿时一阵狂跳。 甄宓几乎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有一种自己的心思被夫君看穿的想法,甄宓羞不自抑,小鹿一般想要挣脱文远的怀抱。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看到貂蝉点头,文远简直欣喜若狂,而且小白兔到了大灰狼嘴边上,文远哪能让甄宓这么轻易走掉。 文远一把把小萝莉拦腰抱在怀中,嘴唇重重的在甄宓吹弹得破的粉嫩脸颊上印了一下,亲完还享受的舔了舔嘴角,一副大灰狼要吃小白兔的坏笑模样,道:“今天晚上……你和红昌,一个也跑不了……”说着丝毫不顾小萝莉的挣扎,抱着小萝莉上了貂蝉的床…… …………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文远才从熟睡中悠悠醒转,却见貂蝉和甄宓二女仍然紧贴着自己的身边沉沉睡着,看着二女海棠般俏丽的容颜,文远感慨道:“我张文远能得享此等齐人之福,也算不枉此生了……” 昨夜与二女一番盘肠大战着实让文远心满意足,小萝莉除了开始还有些羞怯之外,后來很快就放开了,后來貂蝉在一旁看的春情难耐,也忍不住加入了战场,这种经历那让文远刻骨难忘,看來这样的事以后可以多搞搞,免得文远像以前那样从这边出來还要去另一个地方…… “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也许是心情极好,又或者是和文远此时的心情相映照,文远抑扬顿挫的吟起曹子建所作的登铜雀台赋。 只不过文远所吟的版本是演义里老罗改过的,这个揽二乔倒正合文远的此刻的心情,现在揽得虽然不是二乔,可貂蝉和甄宓哪一个又比二乔逊色了呢,尤其“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这一句文远是反复的吟诵呢。 一首赋吟罢,文远小心的从二女的粉腿玉股中抽身而出,今天是郭嘉他们呈报南征计划的日子,文远虽然在温柔乡里沉溺了这许多日,可这么重要的事情文远沒忘。 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把甄宓弄醒了,这小妮子大概是有一阵子沒有和自己快活的缘故,昨天晚上出乎意料的疯狂,直到快天明时才紧紧搂着文远睡着。 甄宓灵动的双眼难掩疲色,大概是在文远吟赋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此刻正睁着大眼睛道:“夫君这是要出去了吗,” “嗯……宓儿,昨夜那么辛苦,你就再多睡一会吧……”文远爱怜的轻抚着甄宓额前散乱的秀发,轻声道。 “夫君刚才吟得可是年前教小忆宁的《登铜雀台赋》吗,”甄宓颇通文墨,还能做得一手好文章,文远教小忆宁这篇赋的时候,甄宓还为文远的文采颇为惊讶了一阵呢,夫妻那么多年,几曾见过文远作过诗赋的。 “呃……是啊……”文远点点头有些心虚的道。 “那夫君刚才吟的那句‘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妾身怎么沒听过呢,” “这个嘛……”文远有些急得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夫君啊……估计是想揽那二乔入怀了呢,”这个时候貂蝉也出声道,原來两人这会的动静把她也给吵醒了。 “红昌也醒了啊……呃……什么二乔,你们究竟说的什么,”文远心虚的否认道。 貂蝉格格娇笑道:“哎呦喂~~想不到夫君也有装糊涂的时候呢,那二乔,听说可是江东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呢,别看我和妹妹深居不出,却也知道,” “什么跟什么吗,我只是随口一哼,压根就沒往那方面想……”想不到女人在这方面的消息实在是够灵通的啊,文远有些无辜的辩解道,可他能跟貂蝉、甄宓说他是前世穿越过來的人吗,他能说有一个叫罗贯中的文人编了一部三国演义,把曹植的诗给改了吗,而且就算是说了二女会相信吗。 而且他本來是沒这个意思的,可被二女这么一说,心弦倒是隐隐被拨动了,大乔小乔呢,两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绝色美人,哪个男人不想得到。 “听说夫君最近又要出征了是吗,” 004 延伸的计划 随便吟了这么两句改版的词儿。就引起这般二女这般遐想。文远又不好解释。只能摇头苦笑。 貂蝉嗔笑道:“其实就算夫君收了这二乔也无妨。咱们这儿太冷清了。后堂若是能添上几个姐妹说话。我们也好热闹热闹……” “昌儿你真的这么想。”文远有些不相信的撇嘴道。 貂蝉埋怨道:“不信你问宓儿妹妹。夫君还不体谅我们姐妹的好心呢。” 甄宓知书识礼一些。虽然不免有些吃醋。可还是认同的道:“我也赞同任姐姐的意思。夫君这么多年了身边还只有我们这三两个妻妾。外面的风言风语可沒传少。说我们姐妹几个心胸狭隘。不想给夫君多纳几房妃妾……” 还沒说完。文远就打断道:“这和你们有什么干系。是我自己不想。” 貂蝉也接道:“可关键是外人怎么知道。而且夫君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巧娥妹子那里你又不去。只靠我们姐妹两个。可吃不消……” “这个……”文远挠头苦笑。这倒是个问題。总不能为了自己快活不顾二女的身子吧…… 貂蝉道:“所以啊。管他大乔还是小乔。只要有夫君看得入眼的。为了夫君。也为了我们姐妹着想。夫君你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文远只觉着心理面暖暖的。怎么好女人都让自己碰上了。以前的宁儿也是这样。现在貂蝉和甄宓又这么无私的替自己着想。我张文远何德何能……不过说起來。还是古时候一夫多妻的制度好啊。文远不无感慨的这样想道。 二女之后一个劲的劝说。看自己不答应她们就誓不罢休的那副模样。文远只能暂时敷衍苦笑答应道:“好吧好吧。如果真有合适的人选。我会考虑的。不过你们记住。无论怎么样。你们在我心里都是最最重要的。”说罢。一手一个将貂蝉和甄宓揽入自己结实的胸膛。 甄宓一脸幸福的依偎在文远怀中。喃喃自语道:“夫君的好我们姐妹都知道。能跟着夫君这样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是我们姐妹得到福分。我们今生早已是无怨无悔了……” 文远和二女一番温存。甄宓又道:“听说夫君最近又要出征了是吗。” 文远点头嗯了一声。旋即恍然醒悟道:“啊呀。你不说我倒给忘了。郭嘉他们这会估计还在前堂等着我呢。”今天正式郭嘉他们呈递作战计划的日子。本來起的就不早。刚才这么一耽搁。估计得让他们好等了呢。 “夫君既有公事。那就快快洗漱更衣把……”貂蝉体贴的道。不过确定文远确实是又要出征。想到又不知要多久不能陪伴身旁。二女的心情都不高。 文远爱怜的在二女沒人脸上印了一下。郑重道:“你们放心。能值得我亲征的势力已经不多了。等我扫平了乱世。咱们好好过一过一家团聚的生活。” 离开貂蝉的住处。文远还被二女的爱意感动着。他回头看了看倚门相望的二女。喃喃自语道:“你们安心等着。这乱世。我一定会尽早平定的。” ………… 文远这边來到前堂。果然见贾诩、郭嘉、徐庶、陈宫这些谋士都已经等在那儿了。一看到文远匆匆赶來的样子。原本还有些急躁的郭嘉坏坏一笑道:“主公。听说这几天您可是过得风流快活呢。” 文远老脸一红。笑骂道:“去去去。尽会耍贫嘴。说正经的。进军计划拟得怎么样了。” “这不。正在这儿呢。”一提正是。郭嘉也不耍说笑了。和贾诩几个一同递上來几张文稿。里面明确的标明了进军的路线。各军团士兵的多寡、需要筹措多少粮饷。动用多少车马等等……可谓是详细的讲述了此次南征的晋军计划。 按照文远的要求。此次出征预计合共动用九个军团。计有战辅兵五十八万七千余人。这些军队分两个批次大举向南进发。第一批次是文远亲自统领的中军、河北军六个军团四十万人。从河北出发。渡过黄河。经兖州之敌淮泗一带。兵临寿春城下。谋士们的意图。就是以力破巧。用这四十万大军。一举将曹昂压垮。 不过这还只是战争的第一阶段。三个月后。第二批次休整完毕的豫、兖、徐州将会加入到战斗序列当中。三个军团十几万人将合击汝南。一举将汝南拿下。 之前三个月的时间。相信绝对足够文远攻下寿春了。这时候由第二批次军团接过作战任务。让进行了一场攻坚之后的第一批次军团小小的先休整一下。 而十几万人一同攻打只有两万曹兵据守的汝南。这个绝对不在话下。即便是曹昂带着残兵逃到汝南去。汝南无险可守。三个军团也足以将汝南踏平了。 “拟的还不错。不过就这么些吗。”看完之后。文远似乎有些不满意的问道。 看了这些。其实文远并沒有什么值得意外的。这些在文远心里早就有了差不多的想法。文远之所以让众谋臣拟定这么一个战略计划。就是想让他们未雨绸缪。替自己完善一下不太成熟的想法。否则六十万大军对付区区只有七八万人的曹昂。岂不是有些大炮打蚊子的味道了。 看文远的神情。众谋士都不慌不忙的笑了。徐庶道:“还是奉孝最知主公心意。让我等连下一步的战略计划都一并做了。”说完。又将几张文稿递到文远手中。 “是吗。”文远接过文稿一看。眼中精芒暴显。这份计划。是文远南征曹昂之后的延伸。大军在消灭曹昂之后。将顺势向西。矛头紧接着将直指刘备在江北的南阳、江夏。扫平二郡之后。与刘备决战于襄阳。之后一举将荆襄之地收入旗下。 到时候不仅动用现在的九个军团。到连关中、司隶甚至凉州的军团都将进入加入到战争之中。那个时候。或许才真是名副其实的百万大军呢。 文远看着文稿上关中、司隶几个军团的进军的路线。听着徐庶的解答。。不知不觉被带入了无尽想象之中。自己想尽快平定乱世的意愿沒向外人明说。可谋士们却都揣摩出來了。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可众谋臣拟定的这份下一阶段作战计划真是想到文远心坎里去了。 听完徐庶的讲述。文远最后迫不及待的昂然立起道:“公等之言。正合我意。既然都已经万事俱备。那咱们还等什么。传令三军。即日进发。” 随着文远这一声号令。整个河北都动起來了。玄缨、骁骑、中军、水师。冀州五个军团得到既定的行军路线之后相继开拔。冀州地面上随处可见大队的军士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官道上。还有数不尽的装满粮草辎重的船只和车马。青州张颌军团也经由徐州。直指寿春。 大军出征的同时。文远还命陈琳以朝廷名义写下一篇讨贼诏书昭告天下。自称将领大军一百二十万南下。一百二十万呐。这封诏书估计到了曹昂的手中。曹昂估计绝望的死的心都有了。而这封诏书对其他诸侯的震慑估计也是惊天动地的。刘备就算控制了荆襄。手头上的兵力也不过是这一百二十万的零头呢。 ………… 就在这封诏书由使节带着奔赴各地的时候。襄阳城中。刘备正为了新得了一个宝贝儿子大摆筵席。 刘备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老婆也娶了几房。可此前也许是因为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又或许是他自身的缘故。到了这个岁数都一直沒有生下一男半女。最后只能收了刘封作为养子。以防百年之后无人继承。 这个时代。做为一个势力的主公。沒有子嗣。手下人就不会心里踏实的辅佐跟从。历史上曹操必刘备混得要强。其中就有一个原因就是曹操很能生。儿子多了随便就能选出曹丕、曹植这样的优秀子嗣继承。而刘备却沒得选择。只能把位置传给扶不起來的刘阿斗。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甘夫人生下的这个孩子。刘备终于有了后人继承家业。手下的文臣武将也看到了事业延续的希望。这样一件大事。荆州上下岂不高兴。 “來。大哥。俺敬你一碗。”酒宴上觥筹交错。就属放开了酒戒的张飞叫的最凶。 “好。今儿个不醉不归。诸公都要尽兴。”刘备也欢喜的眉飞色舞。这个儿子的重要性。甚至抵得过荆襄一州。 诸葛亮等人也是满脸喜色。这段时间荆州的大小事务都已经差不多理出了头绪。只要有时间细心经营。未必不能和北面的强敌抗衡。 而就在这个时候。宣读诏书的使节來到了襄阳城的左将军府。一场欢宴因为诏书上的内容彻底让刘备兴致全无。傻了一样看着诏书上的那个数字发愣。 “军师……军师现在何处。”足足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刘备才醒过神來。而呼唤诸葛亮是刘备醒过神來的第一个反应。 …………广告………… http:// /book/632701.html。全新官场文上架。不知节操为何物的邓华重生行走官场。且看他如何笑傲人生。 http:// /book/672155.html。为救美人独闯禁宫。搁置恩怨从军西征。揽文才。收猛将。逐鹿中原。平漠北。定波斯。扬帆海外。王牌特种兵刘子秋穿越隋末。逆袭乱世。开疆拓土。为您演绎一段不寻常的隋唐故事…… 005 诸葛亮的战略 刘备看过朝廷送來的诏书。饶是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脸色也不禁刷的一下白了。连忙唤诸葛亮到书房议事。至于这为儿子举办的欢宴。刘备此刻哪还有什么心情。 “主公召我何事。”诸葛亮问道。因为担心影响。这诏书还沒宣读就被孙乾截住。偷偷的送给的刘备。所以诸葛亮还暂不知情。不过不久之后张辽昭告天下。这消息估计盖也盖不住。 “你看看吧。这是张辽刚刚派人送來的诏书。”刘备递给诸葛亮一纸绢帛。面色凝重犹如阴云密布。 “嘶。”看了诏书。饶是诸葛亮早已养成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深厚城府。此时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关键是这诏书上的内容太让诸葛亮震惊。 连诸葛亮都这般变色。刘备心中更忧。问道:“军师。张辽给咱们送來这东西。究竟是何意啊。” 诸葛亮皱眉道:“这是赤 裸裸的示威啊主公。张辽就是用这封诏书告诉咱们。从现在开始他张辽要南下了。” 刘备面色一变。冷汗早已将他的背衫浸透。仍心存侥幸的道:“信上不是说他要对付的只是曹昂吗。军师何以确定张辽这次想要彻底南征。” 诸葛亮道:“主公。这信上不是说的很清楚吗。百二十万众。就是一百二十万大军。曹昂手下不过区区数万兵马。对付他哪里需要那么兴师动众。而且他为何还要将这示威的诏书送到荆州。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孙权也应该收到了一样的诏书……” 刘备不知所措道:“那军师以为他灭掉曹昂之后会怎么办。” 诸葛亮想了想道:“多半会趁势侵犯我南阳、江夏二郡。然后再陈兵江北。犯我荆州。” 刘备脸色有些发白。张了张嘴道:“一百二十万啊。咱们荆襄兵马夹在一块不到他的零头。军师。张辽果真有那么多兵马吗。张辽坐拥十州之地。治下千万余口。难道他想倾全国之力将这天下一举荡平。” 一百二十万。提到这个数字刘备就有些发晕。他戎马二十年。什么时候带过这么多兵。眼下刚得到荆州有了十余万众。正想小小得意一番的时候。文远这一通打击给的着实不轻。 “一百二十万倒不至于。里面定有虚头。不过以他能调动的兵力。三五十万总是有的。”诸葛亮沉吟一番道。他对张辽的动向一直非常关注。可要精确的猜出张辽南征兵马的数量却不俺么轻松。 “三五十万……那我这刚得到的荆州岂不是又要拱手相送。”刘备懊丧的一捶桌案。看样子竟有些灰心丧气了。 这次轮到诸葛亮惊讶了。道:“主公何以如此丧气。这仗还沒打。就为何料定咱们一定会输。” 刘备长叹一声道:“我自黄巾起兵以來。统兵二十载。大小数百战。大多数都是以少敌多。以寡击众。过去对手再强。我也从未认输。唯独这次的对手张辽与以往不同。此人雄才大略。麾下兵精将勇。便是实力相当我等也不易取胜。更何况如今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到时张辽兵临城下。我等如何抵挡的住。” 诸葛亮劝谏道:“主公不必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主公可还记得当初初到南阳之日。麾下不过千余残兵。如今时过境迁。主公不照样能雄踞一州。” 刘备闻言精神略振。拱手自嘲道:“军师教诲的是啊。那么艰难都熬过來了。现在有兵有地。胆色岂能不如当初。” 诸葛亮赞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心目中胸怀大志的主公。 刘备毕竟是百折不挠的心性。只是稍稍丧气了那么一会就恢复了正常。问道:“军师。若张辽果真觊觎我荆襄九郡。军师可有良策退兵。” 诸葛亮低头沉思。张辽大兵压境是迟早的事。如何应对早就是诸葛亮在心底无数次盘算过的事情。闻言稍稍酝酿了一番措辞。便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此事。惟有这一策。才能挡得住张辽兵锋。” 刘备忙不迭道:“军师快说。” 诸葛亮一字一句道:“这一策只有四字。就是孙刘联合。” 刘备惊道:“孙刘联合。你是说联合孙权。” 诸葛亮肃容道:“不错。” 刘备有些不相信的道:“只怕不太容易吧。张辽势大。旁人避犹不及。孙权和他兄长孙策一直也都听从朝廷诏命。军师有什么根据说服孙权和我联合共抗张辽呢。” 诸葛亮侃侃而谈道:“孙策当初确实是曾经和张辽走的很近。不过那都是当初形势使然。他肯听张辽的调度。主要还是受利益的额驱动。孙权刚刚继承父兄基业时。当然也要顺着兄长留下的政策走。但是现在的情势由与当时不同……” 刘备闻言感兴趣的道:“哦。愿闻军师高见。” 诸葛亮道:“当今天下。张辽已三占其二。唯独江南、两川之地尚未归附。张辽一家独大。而其余诸侯却只能苟延残喘。夹缝求生。胸无大志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张辽逐个击破。蚕食鲸吞。唯独有志之人如主公这般才懂得只有联合抗拒张辽才是唯一出路。” 被诸葛亮夸成有志之人。刘备平淡一笑未置可否。道:“那军师何以认为孙权也是有志之人呢。” 诸葛亮不慌不忙答道:“前一阵子孙权未遵张辽命令出兵汝南就是明证。我得到消息。当时张辽令孙权领兵径袭曹昂背后。孙权却只是命麾下兵马在庐江做做样子。从头到尾并未真正发一兵一卒。想來孙权也是不愿被人利用。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孙权很清楚。” 刘备这次沒有接话。而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只听诸葛亮慷慨激昂道:“孙权乃是当世英雄。而且孙氏经营江东。已历三世。麾下人才鼎盛。兵精粮足。若能说动孙权联合。孙刘两家依大江之险。定能阻得张辽望江兴叹不能南下一步。若能在此一战挫败张辽锋芒。日后主公鼎足三分。何愁大业不成。” 刘备激动起身道:“好。军师之言。令我茅塞顿开。就依军师之言而行。” 不过转而刘备似乎从诸葛亮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迟疑道:“军师说将张辽挡在江北。那咱们江北的江夏、南阳二郡难道就要平白放弃了吗。”刘备颠沛流离二十年。过惯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栖身之地。让他白白放弃两郡。还真让他有些肉疼。 诸葛亮解释道:“南阳、江夏皆无险可守。与其为之耗损兵力。还不如断然弃守。不过主公可从今日起悄悄将二郡百姓迁入江南。不能白白便宜了张辽。至于江夏。我打算送给孙权作为联合的礼物。” 刘备又是一惊:“军师把江夏给孙权。” 诸葛亮正色劝道:“正是。若能击退张辽。主公不妨答应江夏当作礼物送给孙权。主公你想想看。江夏郡孤悬江北。不宜坚守。若不能联合孙权击退张辽。江夏断然不会留在主公手中。甚至连荆州都保不住。反正怎么丢都是丢。何不送给孙权做个顺水人情。” 刘备想想也是。他也是行事果断之主。虽然不忍。不过还是咬牙答应道:“好吧。既然要联合。那就事不宜迟。不知军师打算派谁出使江东呢。” 诸葛亮大喜道:“我会亲自前去说服孙权。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诸葛亮说话的时候顿了一顿。因为他看到了刘备身后悬挂的一幅羊皮地图。 刘备顺着诸葛亮的目光回头看了看道:“军师但说无妨。” 诸葛亮道:“张辽要灭掉曹昂。至少也需要三五个月。待曹昂被灭。孙权胆寒的时候才是时候。主公刚才对放弃南阳、江夏二郡似乎有些不舍。主公何不照以前我说的。择机吞并益州。” 刘备眼前一亮。但随即有些黯淡。摇头一叹道:“益州……刘季玉和我同为皇室宗亲。若兄弟相残。难免为世人诟病。我刘备以仁德起家。岂能到头來落得个不仁不义的骂名……”当初诸葛亮初建刘备。给刘备作隆中对的时候。就曾提到过取西川扩充实力。刘备得了荆州之后。诸葛亮更是屡屡建议刘备等荆州稳定之后征讨西川。 过去刘备总是以仁义道德上的理由拒绝。这一次大概是张辽的威胁迫在眉睫。刘备终于失神之下吐露自己的心声。那意思是西川我当然想要。却不能落得个不仁不义的坏名声。 诸葛亮何尝不知道刘备这种既想做**又想立牌坊的想法。只是以前一直找不到让刘备点头的借口。虽然拥有成为政客的惊人天赋。不过这时候的诸葛亮毕竟还很年轻。脸皮还不够厚。不过现在。诸葛亮终于替刘备找到了出兵的借口。 诸葛亮自信的一摇折扇。笑道:“主公放心。这个我已有腹案。只要孙刘两家将张辽阻于江北。到时我自有妙计让主公得到这天府益州。” “果真如此。”刘备闻言大喜道。益州号称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人丁兴盛。高祖皇帝曾据此城帝王之业。他刘备自信不必高祖皇帝差了。到时候就未必不能天下一统。 “主公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诸葛亮自信满满的道。目光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久久停留。那个地方。便是东川汉中。 006 迫近寿春 古时候打仗,一般都会选在春秋两季,避开寒冬和盛夏,冬天打仗除了要抵御严寒,而且出现伤口还会很难愈合,至于夏天,炎热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批战死士卒的尸体如果得不到掩埋,那么瘟疫就随时可能爆发。 从瘿陶出征之后,文远的大军就以日行三十里的速度缓慢向南行进着,除了此次兵马众多需要协调之外,原因就是这炎热的天气,炙热的天气将整个大地都变成了一个蒸笼,在这种状态下行军可是很耗体力的,因此只选择早晨和下午的几个时辰行军,其余时间,文远都会让士卒扎营歇下。 从瘿陶向南,文远第一站先是到的邺都,虽说兵权在文远手里握着,可名义上的命令还得从献帝那儿签发,小皇帝自从上次政变失败之后一直都安分守己的,不过暗地里有沒有什么想法文远也不知道了,文远曾经与献帝有过不少接触,知道刘协虽然胆小懦弱,可脑子还是很伶俐的,历史上他在位的时候朝臣曾搞过几次政变,如果沒有献帝的默许甚至支持估计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文远这次经过邺都的时候也不忘提醒贾穆、董昭他们,小皇帝那边可一定要看紧了。 讨了天子的诏书,这会文远才刚刚过了黄河,离着淮南少说还有千多里路呢,不过文远并不着急,此次倾全力南征,曹昂那点兵力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几乎沒有半点胜算,就算走得慢点,曹昂还能抱着两个郡跑了,而且这样缓缓逼近给曹昂带來的巨大压迫,有时候还是能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所以这一路走來,文远倒像是一位君王在做南巡视察,沿途州县的情况文远都会稍稍过问一番,毕竟自打他封公之后,已经很久沒有下到基层去看看了。 尤其是渡过黄河踏上兖州的土地,文远更是饶有兴致的观看器沿途的风土人情來,兖州是官渡战后新归附的两个州之一,从官渡之战回河北之后,文远有六年时间还沒有來过一次兖州呢。 一路看來的结果,成绩还是相当不错的,到任的兖州刺史牵招在这里干得很是得力,一切都依照这冀州的模式走着,虽然还赶不上冀州的富庶,不过比起河北另外三州,已经是不遑多让了。 六年的休养生息,新归附文远的这几个州都得到了不笑的发展,除了凉州底子有些薄、豫州和曹昂、刘备毗邻局势紧张以外,不经意间,司隶、兖州、徐州这些地区在经济上已经悄然赶上了文远麾下原本最发达的河北四州,开始能够为文远源源不断的提供人力、物力,如果说上次北伐考虑到路途的原因,粮草辎重都是从河北调拨的,那么这一次南征所,几乎大半的物资都是黄河以南的几个州供给。 而还有一件事更是让文远自豪的,记得年初府中文案递给他的户籍统计显示,如今他治下的十州之地,共有户二百七十余万,口一千二百余万人,比起历史上三分归晋的总人口数还要多出三分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文远这个时候能够统一天下的话,即便不算上新征服地区的人口,因为他而在这个乱世中活下來的人口也会比历史上多出四百多万,一个人挽救这么多条性命,这是一个多么震古烁今的傲人功绩。 看着兖州一片朝气蓬勃的景象,文远的心情极好,和车驾上随乘的贾诩道:“文和先生,你说如果曹昂得知我军大举进攻,会有什么反应呢,”此次南征,文远可谓准备充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对手有司马懿,接下來甚至还会有诸葛亮、周瑜这些绝顶聪明之人,所以除了留下沮授坐镇河北主持后方之外,其余的谋士几乎全部带齐,除了郭嘉、徐庶、陈宫之外,还有贾诩、新入幕的刘晔,陈群、温恢、管宁等二十余人,阵容岂是豪华二字所能形容的。 贾诩年纪最长,而且是文远认定谋士中最老辣的一个人,所以最近这些日子,文远经常将他请到车驾上,恭听教益。 “打,如果打不过,应该会逃吧,”文远的这个问題身为谋士当然是必须考虑的,贾诩想都不想不假思索道。 “此话怎讲,”文远挠了挠头道,贾诩的眼力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话很少,不认真揣摩的话还真摸不准他话中之意。 贾诩微微一笑道:“我军势大,想來曹昂断然是挡不住的,即便有人妄想抵抗,不过提前准备一条后路也是万无一失之举……” 文远感兴趣道:“先生的意思是这次曹昂会预留一条后路以便全身而退,” 贾诩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难临头,谁不想着安身保命呢,” “那先生以为曹昂若退,会退到哪里,”文远眯眼一笑道,被贾诩的言语带动,文远的思绪顿时豁然开朗,他已经有了答案,寿春如果守不住的话,不用说,曹昂必定会逃入江夏或者南阳托庇于刘备。 贾诩笑道:“主公都已经料到了,又何必再來考老朽呢,二郡若失,曹昂无处可去,还不是要投奔刘备,” 连贾诩都这么说了,文远更确凿无疑,眼中精芒一现,扬声道:“曹昂若投刘备,必定走那条路通过无疑,即可派人前往豫州,令于禁早作准备,” 车外越兮当即派人前去传命,贾诩又道:“主公这么安排自然是万无一失的,不过俗话说老鼠急了还咬猫呢,我军虽势大,可主公也要小心曹昂的垂死挣扎呢,” 文远自信一笑道:“多谢先生提醒,不过我不会给曹昂机会的,他若敢來,我定让他有來无回,” 听了文远这么说,贾诩微笑点头,旋即问道:“主公,老朽又一个疑问,若生擒了曹昂,主公打算如何处置呢,” 文远眯眼一笑,眼中泛起淡淡的自信,道:“此次南征,我带來了一人,若曹昂被擒,有他出面的话,曹昂必定会放弃抵抗的!” ………… 就在文远大军逐步迫近的时候,曹昂这边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曹昂闻晋兵将近,忙点起兵马。 寿春城外,聚集了三万曹兵,曹昂站在城外抬起的高台上,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些士卒,他们都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击。 “下令吧,主公,”身边,司马懿低声提醒道。 “军师,这样冒险,真的行吗,”看着台下的数万健儿,曹昂不免有些犹豫,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声令下,还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到寿春,因为他要下的这个命令非常的冒险,竟然是要渡过淮河,给张辽來一个迎头痛击。 三万兵马,差不多是曹昂手头上的半数兵力,可是和即将到來的张辽大军相比,恐怕只有其的几十分之一,这在任何人看來都无异于送羊入虎口的愚蠢行为,可偏偏它是司马懿提出來的。 为的就是四个字,,出其不意。 司马懿面色凝重道:“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啊,若不能提振军心,不等张辽大军到來,我寿春军民士气就要崩溃,寿春根本守不下去,唯有如此,才有一线生机,哎水知道呢,张辽这次居然兴师动众带來这么多人,”大概是也沒有想到张辽会派出那么多大军,即便一百二十万是虚的,可随便來个三五十万,也出乎了司马懿心中的预计,说着,司马懿禁不住也是叹了一口气。 对司马懿,曹昂几乎已经是近乎盲目的相信,沒有他的计策,上一次也不会让晋军铩羽而归,可饶是如此,这一次曹昂还是有点犹豫。 一百二十万晋军啊,就凭这三万兵马,真的能够一挫晋军的锐气。 见曹昂还有些犹豫,司马懿道:“主公也不必太过忧虑,下蔡城西有山,名叫傅山,此地可以伏兵,主公只要按我所献之计行事,定能一挫晋军锐气,即便张辽有所防范,主公也可退至河边,到时河面上我也会安排船只接应主公回來的,” 曹昂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是沒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选择了,大难临头,若不能一挫张辽的锋锐,提振手下人的胆气,光是百万大军所带來的压力就能把曹昂这些人压得精神崩溃。 所以听到司马懿的提醒,曹昂凝重的一点头,扬声喝道:“传我将令,大军出征,” 随着曹昂的一声令下,三万大军缓缓开拨,往北行去。 这三万兵马,全服铠甲,装备精良足以于晋军媲美,他们由曹昂亲自率领着,还跟着曹仁、曹洪二人,可谓是出尽了曹家的精锐,所有的人都神情肃穆,沒有一丝言语,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肩上的任务有多么重,此战只能胜而不能败,如果他们失败了,即便能活着回來,寿春也不可能守得下去。 三万兵马声势也是不凡,当夜渡过淮水,过了淮水之后,曹昂也不引兵进入下蔡,而是径自在下蔡城西十里的傅山里埋伏起來,静待张辽大军, 007 出其不意? 曹昂将精兵伏于傅山做好准备的时候,这边厢文远大军长途跋涉,终于陆续抵达淮南郡境内,三十几万人马,被文远分成前后左右中五军,骁骑军在前,玄缨卫居中,中军在左,冀州军团在右,还有近二十万辅兵一半随中军而行,另一半则在后方运送辎重补给,至于水师,由于黄河和淮水暂不相通,水军只能顺流出海绕上一大圈子,再逆流而上赶到淮水流域。 骁骑军是此次南征的先锋,人手两匹战马,因此走得最快,提前了七八天就來到当初高顺等人驻扎的下蔡县内,新替下吕布接管骁骑军的越兮也不驻扎在城中,派出哨骑四下哨探一番,便令两万骑兵直抵淮水下寨,警戒对面曹昂來袭。 傅山的山林里,曹昂这三万兵马埋伏的很深,派出去的探子也带回來晋军压境的消息,曹昂立即将曹仁、曹洪召來商议。 “主公,张辽的兵马到了,咱们打不打,”听到探子的回报,曹洪急不可耐的问道,藏在这山林里可不是长久之计,关键是时间越久,他们心理的压力越重。 “再等等,來的只是晋军前锋而已,而且他们并沒有扎在下蔡城里,等张辽大军到了,必定屯于下蔡,到时候咱们再给他來个出其不意,”曹昂望向曹仁,后者想了想建言道,他是曹昂麾下经验最丰富的将军,这次为了对付张辽,曹昂特意将他从汝南调到此地。 曹昂点头同意,來的不过是晋军前军,而且听说都是铁骑,骑兵來去如风,一个大意说不定还要陷在他们手里,冒这个风险去突袭晋军的前军,显然是不值得的。 这边曹昂下令兵马继续潜伏,直到七八天后,文远的中军终风尘仆仆來到下蔡。 随护文远的是每次出征从不离左右的近卫军团,,玄缨卫,经过北伐后的扩充,许多各军团的精英分子穿上了厚实的重甲,兜鏊插上了梦寐以求的黑色翎羽,如今的玄缨卫已经扩编制一万五千人,其中中垒营五千,破军重骑一万人,此外随行的还有七万辅兵。 文远來到下蔡,果然是出于安全考虑屯驻在城中,由于下蔡城下哦,城中只留下五千中垒武卒守御,破军营则出于机动性的考虑将营寨扎在城南五里,其余三个方向也扎下三个辅兵大寨,不分日夜的开始向着下蔡城里搬运粮草军器,颜良的中军军团和太史慈的冀州军团也到达下蔡县境,分别护持在下蔡城周围。 下蔡城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在文远到达之后俨然成了晋军南下的大本营。 傅山的山林里,曹昂焦急的等待着,这几天不断有晋军來傅山伐木扎营,将他逼迫的又向山林中退了五里,在这人迹断绝的荒山野地,曹昂已经潜伏了七天,每日只能派出军事乔装成当地樵夫出去打探消息,再待下去,连他自己都觉着随时要崩溃。 好在这时候探子终于带來了消息。 “來了來了,主公,张辽果然进了下蔡城里,” “军师神算,”曹昂禁不住慨叹一声,果然如司马懿所预料的,张辽此來,中军必然屯驻在下蔡,而且也只有这样,曹昂下一步的计划才能进行下去,那就是趁夜奇袭下蔡城。 缓过神來,曹昂继续问道:“可哨探到张辽兵力布置如何,” 探子费尽千辛万苦打探到了一些晋军的消息,也只能知道大概有数千甲兵守城,重兵多半驻扎在下蔡城四周数里之内。 “真是天助我也,”曹昂又是精神一振,下蔡城只有几千晋兵,这让曹昂仿佛看到了一丝成功的曙光,难道这真的是上天庇佑他取得这样一场胜利。 曹昂慨然喝道:“传我命令,依照原定计划,准备奇袭下蔡,” ………… 入夜的下蔡城中,文远正在和贾诩对弈,说起來文远的棋力本來是很臭的,在來到这个时代之前,文远几乎沒有接触过围棋,为了这事还沒少被郭嘉笑话,不过这个时代确实沒有什么娱乐项目,后來除了操持政事、习武强身,文远沒少在下棋上花费精力。 围棋这东西,暗藏韬略玄机,除了考校智力,对用兵也相当有益,现在他的弈棋水平,虽不敢说沒有对手,却也是相当不错,身边能下得赢他的只有郭嘉、贾诩寥寥数人而已。 而贾诩就是其中之一。 说贾诩能下的过文远,起初文远并沒有根据,因为文远找贾诩下过几局,不过都是张辽半子小胜,文远还道贾诩的棋力确实不如他,直到有一天一直在下棋上沒少完虐文远的郭嘉说他都不是贾诩对手的时候,文远才知道,原來贾诩一直是让着自己。 这几年文远的棋力不断增长,而贾诩却总能让文远小赢半子,输都能输出这种艺术,贾诩的棋力由不得文远不服气。 这会儿文远又是以半子赢了贾诩一局,这盘棋文远很是用心,而且中间几次落子都讲求出其不意希望能多赢贾诩哪怕一子,可贾诩的棋力果真不是盖的,文远的杀招几次都被贾诩轻描淡写的破去,最后仍然是以半子小胜而已。 文远有些无奈的看着贾诩,后者只是微笑不语,毒士贾诩的城府智计,当真是到了空前绝后的境地。 弈棋只是为了活跃思维,一盘棋后,文远自然不忘向贾诩问计:“文和先生,咱们现在也來到淮南了,不知先生对对岸曹昂的动向有何见解,”刚到下蔡,前军越兮就整理出搜集到的情报送于文远,自从越兮到后,曹昂就一直陈兵淮水,并沒有想反常的举动,只是看样子并不打算放弃抵抗而已。 按照常理來说,文远觉得曹昂的这种反应就是有些反常的,此次南征兵马号称百万,投鞭断流或许有些夸张了,可曹昂真的以为凭借一条淮水就能挡住自己几十万大军。 可现在偏偏曹昂的兵马就在南岸驻扎着,这种状况始终让文远觉着透着诡异,有点不放心。 贾诩淡淡道:“主公是担心曹昂会耍什么阴谋吗,” 文远眯眼沉吟道:“曹昂我倒是不担心,关键是司马懿,此人……” 贾诩点头笑道:“主公能如此谨慎,老朽倒是放心了,” 见贾诩如此淡定,分明是有想法的,文远苦笑道:“先生放心了,可不弄清曹昂的打算,我却放不下心,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也不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棋盘道:“主公棋力日渐精进,方才那几手杀招精妙霸道,出人意料,老朽也是颇为费力才破去主公的杀局,” “精妙……出人意料……”听着贾诩暗藏玄机的话,文远若有所悟,拼实力曹昂肯定是拼不过自己,既然不肯归顺,多半是指望着出其不意的攻击重创自己。 现在文远兵强势盛,他知道曹昂即便是向出其不意也不大可能伤及自己的元气,唯一能以少胜多的途径,就是将攻击的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这样才能有机会获得扭转局势的机会。 “可他们会从哪里发起攻击呢,”文远喃喃自语道,想了半天他都想不出曹昂会从哪里给自己出其不意的打击,现在下蔡城四周兵马云集,可谓是固若金汤,哪里又能让曹昂可钻的空子呢。 “看來主公似乎也有所察觉了呢,虽然老朽也想不出曹昂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发起攻击,不过他们的目标定然是主公无疑,”贾诩淡淡一笑道。 “那我到要看看这次司马懿能想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主意,”文远冷然一笑道,既然已经有所防备,文远就绝不会中了曹昂的暗袭,现在文远倒是很有兴趣看看曹昂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奇袭。 ………… 深夜,傅山山脚下离着蔡城几里外的牛家村,曹昂领着三万曹兵悄然來到此地,牛家村背靠傅山,草木茂盛而且地形起伏狭窄,不宜驻军,因此晋军到了下蔡之后并沒有将兵马驻扎在此地。 曹昂带着兵马來到村外,对着曹洪交代几句,后者领一彪军士进入牛家村外的一处谷场里,翻开谷场便一片堆积的草垛,顿时露出一个可容两人并行的漆黑通道。 高顺兵退之后,司马懿并沒有因为获得一场胜利而放松警惕,事实上从一夺回下蔡,他就在开始为迎接晋军更强势的进攻做着准备,这条长达数里直通下蔡城中的地道,就是他派人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挖通的。 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曹洪也不禁深吸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这一去十有**是有去无回。 曹洪凝声道:“儿郎们,随我下去,等到了城中,随我一同取了张辽的首级,” 挑选出來的这彪军士一共三千人,都是当年随曹操南征百战,曹家军中精锐中的精锐,都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战力就算是比玄缨卫都丝毫不逊,闻言皆沉声应诺道:“是,此战必取张辽首级,” 008 故人相见 看着曹洪领着这些曹家最骁锐的军士鱼贯走入通道内。曹昂的心不禁泛起一阵悲壮的情绪。奇袭下蔡。哪有说的那么容易。几十万晋军精锐重重防护之下。这些人得手的机会几乎时微乎其微。而且即便他们成功了。面对重重包围要几乎是了无生机。可这些人根本沒说什么。明知是十死无生照样慨然而去。 曹昂目送着最后一个士兵进入甬道。眼中的悲壮逐渐被坚毅代替。为了让这些死士能更大的几率击杀张辽。曹昂还要亲自完成一项任务。。吸引晋兵的注意力。 只听曹昂厉声喝道:“儿郎们。为了这些不怕死的兄弟。随我全力攻击张辽的前军。” 众人齐声应诺。趁着夜色从牛家村横向向东行去。此时的淮水北岸。晋兵的守备是相当严密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曹昂虽有夜色掩护。可刚走出数里。还是被晋兵的伏路小军发现了踪迹。一时之间。报警的烽火、鼓角声四起。响遍整个淮水。 好在这里离晋军前军只有三五里。算算时辰。曹洪差不多已经快要潜进城里。曹昂索性不在掩藏行迹。大喝一声道:“全力攻打晋军前寨。不留一丝余力。” 曹昂一声令下。两万七千军士浩浩荡荡向晋兵营寨杀去。伏路的小股军士根本挡不住曹兵的攻势。大队人马此刻还在营寨里刚刚惊醒还沒有來得及准备反击。 曹昂一路几乎未遇到抵抗就杀至晋军前寨。到了这里才碰上真正的阻力。骁骑营的主将越兮。深夜闻警。越兮慌忙调集数千骁骑出寨营地。却被曹昂、曹仁奋力猛攻。杀得节节退入寨内。 曹昂选择攻打前寨。里面还是有一些技巧性的。一是靠近河边。可以更方便得到司马懿的接应退回南岸去。二來选择黑夜偷袭。可以很大程度上束缚住骑兵的战力。 果然越兮和骁骑营夜战不是曹昂的对手。眼看着曹军发了疯冲击着前寨。越兮退入营中后只能一边依托寨墙防守。一边派人去下蔡向文远告急。而这。正是曹昂所希望看到的。这些曹兵身上还穿着缴获來的晋兵重甲。防御力甚至比只穿无肩锁甲的骁骑兵还要厚实几分。黑夜里。弓弩又射得不准。根本形不成太大的威胁将他们逼退。 这种劣势一直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左右军颜良和太史慈各引一彪军來救越兮。有这两支步兵的來援。才将曹昂疯狂的攻势压制下去。 优势的天平一旦向晋兵倾斜。曹昂再也无法挽回。他在北岸的兵马就这么多。而晋兵却是他的十几甚至几十倍。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涌來的晋兵越來越多。至少有近十万战兵、辅兵都加入到战圈之内。如果这个时候从天空乡下看去。就会发现方圆数里之内都被黑压压的人头遮蔽。而且更远处。还有数不尽的人潮正在向这里汇集。 这种潮水一般涌來的攻势。饶是曹昂此番带來的都是手下的精锐。气势上也倍受打击。局面对曹昂一方越发的不利。可即便是这样。曹昂仍沒有下令后退。在还能撑持的情况下。他必须尽可能的为曹洪争取机会。 此时的下蔡城中。守城的中垒武卒们都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南面战场的方向。虽然这里离战场还有七八里的距离。可震天的喊杀声和冲天的火光隐隐传向这里。 因为爆发的激战。这些渴望获取功勋的中垒武卒当然希望能亲身加入到战场之内。不过因为他们身上肩负的特殊任务。使得他们必须老老实实的守卫着此地。 沒错。中垒营就是文远的晋军。他们必须保护大晋国公张辽的安危。 而就守城的中垒武卒注意力都投向前方战场的时候。下蔡城某个荒僻小院里的一口枯井。井盖突然被掀开了…… 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跳出枯井。正是曹洪。随后跳上來的十几个曹兵迅捷并且悄无声息将院中的各个有利地形占据。见将此处已被控制。曹洪才深吸了一口气。轻敲了敲虚掩的房门。随着一长三短的低沉敲门声响起。屋子里亮起了灯光。里面居然有人。 曹洪推门而入。见了屋里的人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城里兵马有什么调动沒。” 那接应的人道:“沒有……守城军士并无异动。进出四门的不过是数骑传令兵而已。” 曹洪大喜道:“真乃天助我也。看來今日张辽必定死于此地。” 曹洪当即将兵马分成两拨。一波交由曹安民率领潜伏于四处放火。自己独领一千军直逼县衙。也就是晋公张辽在下蔡所设的行辕驻地。 分拨已定。曹安民自领军士分散开去。不一会的功夫。城中四处几十个火头噌噌窜起。 “走水了。快來救火啊。” “曹兵进城了。快快迎敌。” “……” 一时之间。嘈杂声四起。下蔡城到处是乱成一团的喊杀声音。曹洪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带着军士直冲县衙而去。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掩藏什么了。曹洪疾走如飞。身后军士也是紧紧跟随。他们心中都存着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杀掉张辽。如果今夜张辽死去。那么或许整个天下大势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们就是改变历史的一群人。能操控历史的走向。即便仅仅是这短短的一瞬。也让他们胸中充溢着无尽的动力。 一路之上。不断有全副武装的晋兵冲上前來拦截他们。不过在曹洪麾下悍不畏死的冲击之下纷纷溃退。想象中的巨大阻力并沒有遇到。这让曹昂不禁有些意外。谁都知道张辽麾下的兵马乃是天下强兵。怎么这些守卫张辽的近卫军士竟然这么脆弱不堪一击。 不过现在曹昂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击杀张辽的诱惑让他激动不已。即便明知前面很可能是个陷阱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因为在这重兵云集的下蔡城。战死几乎是必然的。耽搁一秒的功夫都会让曹洪无比吝惜。 虽然一路受到层层的阻碍。曹洪还是奋力的冲到县衙外围。回首一看。曹洪身后还有士兵二百余人。虽然死伤惨重。可曹洪对这个结果已经相当满意。只见他一脚踹开县衙的大门。冲着众人一声吼道:“弟兄们。随我杀进去。” 县衙中。此时空荡荡的并无一人。虽然到处都透着不对劲。可曹洪还是闷着头向里面冲去。就算曹洪这一帮人全死在县衙之中。他们也算是死的光荣了。 县衙不大。而且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曹洪连冲过两进跨院。突然看到前面的一个厅堂中亮着灯光。等下似乎还有人影闪动。 有人。这个结果令曹洪一阵狂喜。二话不说提着大刀就往那堂上冲去。一进堂中果然看见一个人坐在灯下。只是光线太暗实在看不清晰。 “张辽小儿。吃你曹洪爷爷一刀。”曹洪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张辽。反正他当他是了。能在临死之前杀掉张辽。即便只是一个幻想。也足够了。 那刀凌厉的向灯下那人劈去。刀锋在灯光之下映得雪亮无匹。眼看着那人就要成了曹洪的刀下亡魂。突见那人一抬头。发出一声断喝:“子廉住手。” 如果是张辽喊出这话。曹洪定然会嗤之以鼻。甚至还会多加三分力气。可传到曹洪耳边的这声音无比的熟悉。而且声音中仿佛蕴藏着能他无法抗拒的魔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曹洪这一刀死死的停滞在原地。 只见曹洪瞳孔一阵收缩。定睛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年过五旬。头发有些灰白。六尺多的身材虽然显得有些矮小。不过浑身上下却带着一种自然生成的威严。黑瘦的脸上充满了沧桑感。此刻看着曹洪的眼神。却充满了激动。颤抖的双手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潮澎湃。 “主……主公。”曹洪看清來人。也是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虽然自己已经和此人数年不见。可曹洪从未忘记当初他对自己的关怀。 “主……公。”跟在曹洪身边的都是曹家军的老人。看见那人的相貌之后也是一呆。但是紧接着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曹洪也是醒悟过來。噗通一声跪了下來。激动道:“主公。真的是你。你可想死曹洪了啊。”说着膝行向前。竟然抱着那人的双腿哭了起來。 能让曹洪称之为主公的前后只有两位。而曹昂此时还在晋军前营苦战。站在曹洪面前的不是曹操又是谁來。 只见曹操也是神情激动。忙将曹洪扶起來左看右看。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來。好一会才苦涩一笑:“子廉。想不到竟然是你到了这儿。” 曹洪一时不解曹操这话是什么意思。焦急问道:“主公。听说你一直被张辽软禁在河北。今日怎么会到这儿。” 曹操苦笑无一作答。而就在这个时候。突有一人从堂后黑影之中走了出來。朗声笑道:“可喜可贺啊。孟德公虽然已赋闲多年。想不到在手下人心中仍然这么有威严。” 009 曹操的立场 “张辽。”曹洪循声看去。顿时瞳孔一阵收缩。只见來人身高八尺。丰姿俊逸。虽然嘴角含笑。眉宇间却掩盖不住一抹久居上位的威严之气。此人曹洪曾几次在战场上见过。不正是张辽是谁。 “吃我一刀。”曹洪只觉着心里咯噔一声。他这次深入虎穴就是为了击杀张辽。现在张辽就在眼前。一股条件反射般的意念令他忍不住向张辽扑去。 “子廉。休要自取其辱了。”曹操一惊阻止道。曹洪身形一滞停在原地。一直以來曹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无人能及。曹操的话他还是不能不听的。人言张辽武艺高绝那是不假。可这还沒开打呢。听曹操说话的口气倒像是自己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 “子廉。你还沒看出來吗。今夜你我能在此相见根本就是晋公所设的一个局。你进了这下蔡城。已经跳进晋公的陷阱里了。”曹操苦笑一声道。他为什么会來下蔡。还不是他改变了心意。 本來身为父亲。他当然能希望儿子能闯下一番基业。不希望自己影响到曹昂的志向和决心。可张辽的强大让他一直陷入深深的矛盾里。出面。曹昂必然归顺。但舍弃的却是自己传承给曹昂的宏伟志向。不出面。却很有可能看到自己的儿子族人们沙场殒命的惨剧。 这一次。文远大局南征。百万大军下淮南的声势即便是避居大陆泽的曹操也得到消息。他当然能看出文远一举平定淮南的决心。经过一番纠结的思考之后。曹操终于决定去见文远。 为了儿子们能活命。曹操提出和文远一起來淮南。虽然他并沒有口头上承诺什么。但是心理却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有曹家人被擒。或者走投无路。他就会出面凭借自己的身份说降他们。因为他实在看不出曹昂在这场战争中有哪怕一分的机会。既然必败。又何必愚蠢的用生命去争取那不可能实现的志向呢。 曹操自认和张辽的私交不错。说服这些原本宁死不降的曹家文武为张辽效力。张辽当然会乐于接受的。 文远当然明白曹操心里面想的什么。这个曾经的枭雄虽然败了。依然有自己的傲骨傲气。文远也沒打算逼迫的太紧。曹操能迈出这一步。已经令文远相当满意。 曹洪闻言面色一变。警惕的往文远看去。就在曹洪扑过來的时候。一个身高九尺的魁伟汉子横身拦在文远的前面。那人盘着发髻。皮肤白皙。虽然穿着晋军的将军铠甲。不过一看就非中土之人。不过他浑身散发出的悍勇气息。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慕容羽退下。”文远摆手一笑。那个异族将军恭敬的退了下去。 只见文远踏前一步。一股凌厉的威压自体内无形散出。令曹洪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和贾诩的对话。让文远意识到曹昂可能会对自己发动奇袭。虽然不知道这一手暗算究竟从哪儿发起。不过想來多半会针对文远自身。 为了保险起见。文远连夜出城。悄悄将行辕搬到城外的破军营里。并且一面暗中在城中埋伏重兵。一边将曹操请到县衙里。他实在很期待发起奇袭的曹军将军见到曹操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事情果然如文远预料的那般进展。曹昂果然是派人奇袭下蔡。也正好掉入文远布下的陷阱。 文远微微一笑道:“子廉将军。我要擒你。不过易如反掌耳。你潜入下蔡想谋刺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曹洪强压心中慌乱。色厉内荏道:“知道了又能怎样。我的人已经将这县衙团团围住。今日你就算插上翅膀也休想逃生。” 文远哈哈一笑道:“子廉将军可别想的太天真了。若这县衙真被你的人控制。我又如何能如此自由的进出。告诉你吧子廉将军。不仅是县衙内外。整个下蔡城的乱局已经完全被控制住。难道你沒有听到。现在外面已经沒有了喊杀声。。” 文远话音刚落。从前门呼呼啦啦冲进來数百全身披挂、手提陌刀的中垒武卒。为首一员将校恭声道:“回禀主公。潜入城内的曹兵已经尽数击溃。火势也已经得到扑救。末将还在乱军中将此人擒获。他应该是组织曹兵放火的统兵将领。” “安民。”待看清被双手反绑在身后的曹将面容。曹操忍不住又是一惊。此人不正是自己的族侄曹安民吗。想不到一仗下來。就让他重遇两个曹家亲族。 “伯……伯父。”曹安民失手被擒。本來一心求死。此刻见到曹操。也由不得他不激动惊呼。 “给他松绑。你们先退下吧。”文远微微一笑在一旁道。他不打算打搅曹操和这些曾经的旧部叙旧。曹操清楚该怎么做的。一次便擒获曹洪、和曹安民两人。可想而知会给曹操心理带來多么巨大的震动。 果然叙旧并沒有持续多久。曹操就劝曹洪和曹安民归附晋公。不可做无谓的牺牲。二人本來对曹昂的忠诚就源自于曹操。如今连曹操都这样开口。二人当然沒有拒绝的理由。当下便顺理成章的答应降服。 收得二将。文远一番好生安抚。不过他也知情识趣的沒有询问曹洪此次曹昂偷袭的详细部署。毕竟人家刚刚投降。让曹洪这么快的出卖曹昂。前者心里定然不会舒服。反正既然曹昂的计谋已经被他破解。这个时候他便打算亲自前去看看攻打前寨的曹兵究竟是谁统领。 主意打定。文远当即点起兵马赶往前寨。当然。文远也不忘带上曹操同行。此时曹操的作用。甚至抵得上数万精兵。 ………… “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坚持住。”打退了晋兵一波凶猛的攻势。曹昂喘着粗气道。 此时包围住曹昂的晋兵已经达到了十数万之多。曹昂已经被迫且战且退到淮水边上。晋军的攻势凶猛无匹。不过这边曹昂带來的三万精兵也不逊色。曹操本來就善于练兵。一些方法自然传承到曹昂手上。加之此次过河的曹兵装备和晋兵同样精良。他们背靠淮水。依靠对岸不断运來的补给。从半夜一直杀到天亮竟仍不露败象。 不过曹昂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围攻的晋兵实在太多。攻势简直就如同永不停息的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而他手下的兵马激战了一夜。别说是精锐。就算是铁人此时难免也要露出疲态了。 可曹昂还打算再坚持一会。因为晋军的水军还沒到。淮水的控制权还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上。有水军的掩护。曹昂这些人随时都能登船撤回南岸去。这种状况之下曹昂期待着计划中变故出现在战场之上。 如果曹洪能偷袭得手。群龙无首的晋军必定大乱。到那时候。曹昂不仅不需要撤回南岸。反倒还会调动南岸所有的军队发起反攻。历史上将会重重铭刻下这样一场经典的以少胜多战役。 虽然曹昂也知道这个想法只有极其微小的可能。不过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曹昂都愿意等等。 可是随着一杆五丈高的“张”字大纛出现在战场之中。曹昂的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张辽來了。不用说。曹洪夜袭的行动必然已经失手。 “撤兵。给南岸发信号。让他们派船接应。”曹昂也是果决之人。既然行动失败。再留下來也只能做无谓的牺牲。当即命人和南岸联系。赶紧派船接应。 这会子文远已经乘车驾伫立在一处土坡上。听太史慈回报竟然是曹昂亲自统兵。也不禁微微动容。 文远回头对一旁的曹操道:“孟德兄。令公子竟然深入我这龙潭虎穴、百万军中。确实有当年孟德兄的风姿气度。实在是是令我佩服。” 曹操此刻一颗心早已放在长子的安危上。闻言并沒有答应。 文远暗暗摇头。曹操虽然表面恭顺。心里却桀骜的要命。看他这反应。分明是如果曹昂不到绝境上。他绝不愿意出面让曹昂降服。其实想想也是。哪个父亲愿意扼杀孩子的志向。哪个父亲不想望子成龙。 而现在的曹昂。确实未被逼入绝境。又水军接应。他完全可以安然退回南岸逃生。除非能截断曹昂水上的归路……可关键是吕蒙的水军还沒到此处…… 就在文远有些惋惜不能一举截获曹昂的时候。对岸的曹军水寨中已经有大批战船涌出。他们飞快的靠向北岸河滩。一边接收兵马登船。一边放箭阻挡着晋军的猛攻。 不过想要近两万曹兵载回南岸。并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完成的事情。至少需要数百甚至上千条船以及很长一段时间才行。晋军凶猛的火箭如雨的覆盖着靠岸的曹军战船。枪兵奋力的冲击着滩涂上曹军的防守阵型。也给曹兵登船带來了不小的难度。 这样的对射、冲锋和反冲锋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才有大约一半曹兵登上船头。而曹昂却因为指挥士卒登船而并沒有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激昂的战鼓声突然从极远的东方传來。文远定睛看去。只见极远处淮水下游的地平线上。隐约的现出无数根密密麻麻的帆影。 010 水军初战 “是吕蒙,他们來的倒是正是时候,”看着远处的群帆,文远也禁不住眼睛一亮道,吕蒙的水军,竟然这么凑巧來到此处。 原來文远此次南下,水军和步骑走的并不是一条路,那时候还沒有后來举世闻名连通海、黄、淮、长江等诸多水系的京杭运河,水军只能从漳水入黄河,然后沿着海边绕上一大圈子进入淮水,然后逆流而上來到此处。 所以走水路虽然日行百里非常轻松,可要赶到淮南这一段还是要比走陆路的晋军步骑慢上一步,本來文远也估摸着这几日吕蒙就能赶到淮南,却想不到來的竟然这么是时候。 水军既到,这淮水自然不是曹兵的叔叔,文远当即下令:“通知吕蒙,让他给我全速赶來,一定要给我将曹兵堵在北岸,” 传令兵当即前去前去传令,而此时曹昂也看到远处飞速逼近的晋军战船,曹昂哪还敢耽搁,将指挥权交给曹仁,自己慌忙往船上奔走。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传我军令,不惜一切也要给我把曹昂截住,”文远看到曹昂大旗移动,当即断然下令,一时之间,比先前还要密集数倍的箭雨想着岸边的曹军战船射去,曹兵中箭纷纷落水,一些战船甚至被密集的箭雨压制的靠不到岸头,船只接收曹兵的速度生生被箭雨延误。 “保护主公,保护主公,”亲卫们大声喝着,举着大盾将曹昂严实护住,箭矢虽然密集,却终归只能迟滞曹昂登船的脚步,要想将他留住却不大可能。 付出了不少代价,曹昂终于登上了一艘斗舰之中,而寻常曹兵显然沒有曹昂的待遇,回首看去,至少还有万余曹兵滞留在岸头。 曹昂再往下游看去,只见晋军水师这会的功夫已经到了近处,來的这些战船几乎填满了河面,大大小小足有数百艘,曹昂也是果决之人,情知这个时候若是被对方的水师缠住很可能有全军覆沒之忧,曹昂当下喝令道:“走,” 随着曹昂的命令,载着他的那艘斗舰慌乱的调转船头,曹昂知道这种情况再留下來自己多半沒命,至于留在北岸的部众,接应的船只能接回來多少就接回來多少,真若是接不回來,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可是曹昂及时抽身的想法倒好,可现实哪能如想象那样轻松,北岸,曹军近千条大小战船拥挤在一块,有的想要接人,有的想要退走,乱成一团,搞得曹昂的座船半天都不能动上一动。 “休叫走了曹昂,所有战船加快速度,”水军一艘五桅四层的楼船之上,吕蒙看到一些满载了曹兵的舰船欲逃回南岸,立即高声喝令,随着吕蒙一声喝令,战船左右两舷上顿时有无数宽大的木浆深入水中,随着这些巨桨奋力的划水,晋军战船的速度顿时提升了一大步,就如同脱弦之箭飞速的射向曹军战船。 “拦住他们,不可让他们进入战场之中,”曹昂惊慌叫道,眼下正是船只接受登船兵马的最关键时候,如果让晋军战船贴近,那些接应的船只根本就沒有还手之力,好容易登船的近万曹兵将在沒有机会逃走。 “我去,”负责接应的曹休闻言咬牙大喝一声,匆匆点了一千军士,乘三十几条快船迎向规模庞大的晋军舰队,战斗到了这会已经真正达到白热化的程度,曹休清楚这一去九死一生,可是只要能抵挡住晋军水师一刻,穿上的上万曹兵就能逃回北岸保得性命。 “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看着这样一支小船队迎面拦截,吕蒙不屑的发出一声冷哼。 “传令各船,陨雷车、床弩伺候,”吕蒙大喝一声,身边传令兵号旗一阵摆动,一时之间,甲板上的水军士卒开始忙碌起來,楼船、斗舰平台上一张张宽大的牛皮被掀开,露出一具具威猛的机械,陨雷车,三弓床弩。 “床弩,发,”几息之间,各船已经准备完毕,眼看着曹军船队距离还有四百余步,吕蒙大吼一声,顿时数以百计的巨大弩矢从呼啸射出。 四百多步的距离,这些粗如儿臂的巨矢远远看着只是一片细细的黑影,起初曹休还不怎么在意,可是等仔细看去才让他大吃一惊,这些飞來的弩矢不仅巨大,还具有惊人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跨越数百步的距离出现在咫尺之处。 那个速度,这么巨大的体重,所挟带的力道可以想象会有多么令人吃惊,曹休长大了嘴巴,呆滞了半晌才有所反应,惊得大呼一声道:“快……快趴下,” 可是这个时候反应已经晚了,晋军水师有楼船四艘,每船配置有陨雷车四具,三弓床弩八副,此外还有斗舰二十八艘,每船也配有一具陨雷车,两副三弓床弩,八十八具三弓床弩一轮齐射,就有四百多弩矢射出,想躲,哪有那么轻松。 只听“噌”的一声闷响,一根弩矢嗖的一声从曹休头皮上飞过,虽然沒被射中,可凌冽的劲风生生将他的兜鏊带走,这还是曹昂身手敏捷,见机得快的缘故,他身后的亲兵可沒有这等好运,饶是身披铁甲,饶是牛皮大盾保护,霸道的弩矢还是如串糖葫芦一般,接连洞穿了三个曹兵的身体,然后在舱底木板捅出了一个脸盆大窟窿。 曹休这边惊得是亡魂大冒,而其他人船的境遇也不尽相同,甚至有个别的快船被巨弩钉在船舷上,巨大无匹的力道甚至狠狠的将船掀翻。 三弓床弩,竟然霸道如斯。 一轮弩射,令迎面冲來的曹军士卒心胆俱寒,可是这还不是令曹兵最恐怖的噩梦。 转眼之间,两军已经相邻二百余步,吕蒙一直心中默算距离,见此状顿时一声大吼:“陨雷车,发动,” 伴随着一阵绳索被绷紧拉动的沉闷响声,数以千计的巨石呼啸着飞上半空,二百多具陨雷车同时发动,那密集的石雨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 “完了,”看到这声势浩大袭來的石雨,正在换船的曹休心里陡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面对这不能抵御的威势,曹休一个慌张脚步不稳跌入水中,紧接着他原來的座船被一块巨石砸中,那艘小船顿时被石块巨大的力道砸成两截,船上的军士立足不稳纷纷跌落水中,而那艘船在断裂之后转眼倾覆。 “噗通……噗通……,”伴随着这片石雨如流星陨落一般砸在水上,顿时曹军战船所处的水域附近溅起一道道足有两三丈高的白色水柱,掀起的尺高浪涛将战船在激荡的一阵摇晃,许多立足不稳掉落水中。 而只是落水还是比较幸运的,那些被石块砸中的曹兵绝难保得一条性命,十几斤重的石块飞过两百多步的距离,那石头何止千钧之重,砸着死擦着伤,这话用在这里一点也不含糊。 一波石雨过后,曹军三十多条快船只有寥寥几艘侥幸躲过石雨的猛轰,其余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士卒也伤亡三百余重。 而相比这些,曹兵心理上承受的打击更为恐怖,自己这边还沒放一弓一箭,就已经伤亡如此之重,这样的仗,还如何打得赢。 将三弓床弩和陨雷车搬上战船,这还是吕蒙的发明,以往水上交锋,通常是两边相距不过百步,先以弓弩交锋,而随着这两样远攻的利器被搬上船头,晋军水师的攻击手段顿时大为丰富,更重要的是距离,如果吕蒙愿意,水军甚至能在八百步外用三弓床弩杀伤敌兵。 两轮无人能挡的远程打击之后,正规的弓弩交锋才算开始进行,可即便是正规水战,曹兵也远远不是对手,晋军突进的大小战船足有数百艘,人数上的优势尚且不提,船上军士装备的还是清一色的硬弩,这样的硬件曹兵显然不具备,双方一交手,曹休就被压制的溃不成军,抬不起头。 曹休撑盾顶着箭雨面如死灰,到现在他才醒悟自己刚才自告奋勇拦截晋军水师是一个多么愚蠢可笑、不自量力的决定,晋军水军的强悍,别说是他这区区几十条小船,就算是整个淮南水军加在一块都不是他的对手,不对,就算是更精锐的江东水师、荆襄水师也未必能与晋军水师抗衡。 河岸上,文远看着曹兵溃不成军,晋军水师势如破竹,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容,为了组建一支强大的水军,文远在人力财力上可谓是不遗余力的投入,水军无论是兵员素质、武器装备、还是战船的配置都是最精良的,换算成钱粮的话几乎可以用天文数字來形容,如果计算成单兵平摊下來的费用,每一个水军士兵的平均花费甚至比玄缨卫还要多出三成。 不过今天看來一切都是值得的,水军初登战场,这样的表现已经令文远非常满意,不过这仅仅是水军跨出实战的第一步,文远很期待自己一手创建的新兴水军能和孙权手上老牌的水上雄兵交手, 011 甘宁建功 在大劲水军霸道的远程攻势下,转眼之间这千余曹兵就已经士气丧尽,一点抵抗的意志都不在存留,吕蒙见状号旗一挥,甘宁、陈武各领一彪艨艟舰队从大队中冲出,战船之中论起速度,沒有什么船能与艨艟争锋,只见这几十条艨艟快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劈波斩浪间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突入曹军阵中! “放箭,”艨艟上,一排排力道惊人的弩矢如蝗群一般射出,曹军战船几乎还沒近身,军士就已经被射翻水中,陈武一身短甲,所乘艨艟一船当先,正遇上曹将陈兰,后者正仓皇逃走,陈武飞棹赶上,一个虎跃跳上船头,手起刀落将陈兰砍落水中。 乱军之中曹休见了,拈弓搭箭一箭正中陈武肩头,船上曹兵拼力要杀陈武,被陈武麾下亲兵拼死护住。 曹休见状大吼一声,忙令座船靠上去生擒陈武,谁料慌乱中一声弓弦嗡嗡响动,不远处一支狼牙箭射來,正中曹休人中,曹休两颗门牙当场被射断两颗,顿时血流披面仰倒于地,人事不省。 “都督神射,一箭射翻曹休,”晋军一艘艨艟之上,众多头插彩翎的军士见曹休倒地,顿时雀跃欢呼,这些人虽然穿着水军制式的短甲,不过里衣却是色彩华丽的锦缎,和其他水师将士并不一般,他们就是甘宁一手训练出來的锦帆众。 任何一支军队都有王牌,晋军之中步兵有重甲中垒,骑兵有骁骑、破军轻重骑兵,而水军中的精锐,则要属甘宁**出來的锦帆众。 本來甘宁是降将,不敢自专保留自己的部众,打算将跟随自己归附的锦帆贼打散分配到水军各部曲中,不过吕蒙考虑之后否决了甘宁的这个想法,因为他也想让水军拥有自己的尖刀队伍。 为了组建这个尖刀部队,吕蒙在水军内部进行了严格的选拔,只有经过甘宁亲自认可的军士才能加入锦帆众,最终从三万人中抽选出了八百人的这样一批水军精英,授予他们锦衣、彩翎,这样一份荣耀,惟锦帆众独有。 而此时这一串锦帆众簇拥着一个身披锦衣同样头插雁翎的将军,此人正是甘宁,原來甘宁见陈武中箭,往赶來救应,因为心狠曹休暗箭伤人,当下也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箭射出。 甘宁的箭法,绝对可以排在三国众将的前十位,而且射前沒出声提醒,曹休如何能躲得过去。 众人交口赞叹,甘宁却是微微一笑并未忘形,他回顾身后军士大声喝道:“区区一个曹休算的了什么,众儿郎今日随我生擒曹昂,那在主公面前才算一件大功,” “愿随将军誓死建功,”众将士慨然喝道,在激昂的战鼓声中,负责拦截的曹军船队早已四散溃逃,甘宁率船如尖刀般直插曹军船阵当中,而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敌兵主将曹昂。 因为晋军水师的突然赶到,此时的淮水北岸上,曹兵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至少还有五六千军士沒有登船,步卒眼看着归路要断,士气丧尽,争先恐后想往船上涌,而河面上也是差不多同样的情形,还沒载人的船只进不去,已经载满人的船只冲不出,上千条船困在一块,几乎动弹不得。 就是这么一耽误的功夫,甘宁已经到了近在咫尺之处。 “主公,大船行动不便,快上小船逃生,”接应的曹将吴质眼见曹昂上了船却不能挪动,焦急之下推着曹昂跳上一条小船,这乱哄哄的一片水面,恐怕也只有乘小船才能逃命。 小船在乱糟糟的船阵中穿行,不时有溺水的曹兵扒上船舷想要保得一条性命,可是皆被吴质挥剑斩断手指踢入水中,就是这样,小船才艰难的往南岸行去。 身后,曹昂可以清楚的听到东面大晋水军越來越近的喊杀声,他知道这一次暗袭计划是彻底的失败了,不过眼下如何能逃得性命才是更紧要的事情。 “曹昂休走,甘宁在此,”就在曹昂惊慌失措的时候,身后突然传來一声大吼,正是冲入曹军船阵之中的甘宁。 甘宁的运气实在够好,这一路冲入乱糟糟的船阵,远远的看见前面小船上的有一个看着身份颇高的将领,扯着嗓子一吼,后者顿时惊恐的回头,甘宁顿时心中大喜,这乱军之中,不想竟真让他遇见曹昂。 “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近日,生擒了曹昂,我在主公面前给弟兄们请功,”甘宁大吼一声驾船急冲,不过这一路冲杀,他身边只剩下七条战船,不过二百余部众,而四周几十条船上少说也有上千曹兵,要擒住曹昂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保护主公,”见甘宁逼近,吴质惊慌的大呼一声,顿时四周战船上的曹兵箭矢急雨一样射出,甘宁以手撑盾,冒矢催船前行。 他的眼中此时只剩下曹昂,一旦有敌船上前拦截,甘宁身边自会有一条船上前奋力挡住,而甘宁身边也不断有同袍被射倒,可操桨之人依旧拼了命的向前划动,这些甘宁座船上的军士都是经验丰富之人,船行神速,虽然能跟在甘宁身边的战船已经越來越少,可是离曹昂也已经越來越近了。 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甘宁终于离曹昂不过数十步,这时除了他座下这条艨艟之外,其余船只也都被曹兵拦住,不过甘宁和曹昂之间,已经再沒有一条曹兵战船拦阻。 “生擒曹昂,弟兄们再加把劲儿啊,”甘宁手中单刀挥舞大声吼叫,更是让曹昂心神不宁。 “主公快上前面一条小船逃生,此处我來挡住甘宁,”也许是曹昂的幸运,就在这紧要关头,南岸水寨里又有一条船匆忙赶來救驾,吴质见状忙让曹昂跳上前船,大喝一声反身前去拦阻甘宁。 “甘宁匹夫,看我來取你狗命,” “凭你,也想拦我,”甘宁眉头一皱,当年他做水贼的时候,水上可说是从未遇见对手,这个曹将甘宁当然沒有放在眼中,可是要收拾完对面这一船曹兵怎么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淮水就那么百十丈宽,曹昂此时已经闯出了乱作一团的船阵,前面再沒有一点阻碍,甘宁若在这里耽搁一会,那时只怕曹昂已经逃入南岸水寨之中。 “我去把曹昂擒來,这里交给你们应付,”甘宁心思一转,已经有了决定,当下向麾下部众喝令道。 只见他麻利的卸下身上短甲,一柄单刀咬在口中,如一条大鱼一般,扑通一声扎入水中,看样子竟是要只身前去追赶曹昂。 “放箭,放箭,把甘宁给我拦住,”吴质见状大惊,忙令军士往水中放箭,可甘宁自下水之后起初还一阵水花翻滚,转眼之间已经深入水下,不见了踪影。 “调头,掉头,回去保护主公,”见胡乱放了几箭劳而无功,吴质慌乱下令,可是甘宁那一船锦帆众哪能让他这么轻易走脱,一个个狞笑着驾着艨艟,轰的一声迎面撞上吴质船头…… 水下,甘宁如同大鱼一般破水穿行,他的水性极佳,一个猛子扎出里许对他來说轻而易举,甚至曾经在水下闭气一炷香都不用露头,清澈的河水之中,甘宁紧紧的盯着前面一块黑色的船底木,随着他手脚并用,离那条船已经越來越近了…… “快划,快划,”曹昂一边催促着步卒,一边看着吴质和追來的晋兵战斗,这支身穿锦衣的晋军简直一个个就是水上蛟龙,区区不到二百人,竟然能通得过上前曹兵的拦阻,而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吴质船上的士兵已经一个个被砍翻,吴质似乎也被晋兵擒住。 看到吴质被擒,曹昂心里一阵抽搐,好在此时他已经和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而南岸水寨,也已经近在咫尺了,眼看着就能逃出生天,曹昂不禁暗呼一声侥幸。 只可惜他不知道,一个看不见的危险正在悄无声息的接近之中…… 只听“嗵”的一声,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破水而出扒上船舷,向下的力道顿时让这条小船想着一边倾斜晃动,两个曹兵猝不及防,脚下一个不稳跌落水中,曹昂也是幸得几个亲兵扶住,才避免了落水之忧。 “水下有人,”曹兵中有人惊呼,有人忙挥刀去砍捺住船舷的那双手,而那双手闪电般的缩回,巨大的上浮力又将几个曹兵从船上掀出。 “保护主公,”几个亲卫飞身将曹昂按倒在船舱地步,另有人去对付水下的甘宁。 可是他们那里是甘宁的对手,只见甘宁如鬼魅一般一会出现在船尾,一会出现在船头,将一条船掀得天翻地覆,几个曹兵连他的人影都沒看到,已经尽数被甘宁掀入水中。 解决了这些小卒,甘宁一扒船舷,鲤鱼一般跳上船头,钢刀在手,甘宁嘴角带着一抹狂野的笑意,锐利的眼神盯着曹昂,视他身边仅存的几个亲卫如无物,仿佛曹昂在他眼中已经是不可能逃脱的猎物。 “嘿嘿,终于被我追上了呢……”甘宁冷笑着,拎着刀一步步逼近曹昂…… 012 收服鬼神曹子孝 河岸上,曹仁率领着仅剩下的四千多曹兵结阵固守,而他正面所面对的,至少是数倍于他的晋兵,这还只是直接参与进攻的数量,而在外圈,轮番等候进攻的晋兵至少是他的几十倍之数。 曹仁善守,这个在历史上就已经留下明证,曹操在外征战,多半会把曹仁安排在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防守,而赤壁之后曹仁以残兵大败周瑜,在樊城那种困境下力阻关公,更是成就了他曹氏家族第一大将的赫赫声名。 而如今,曹仁竟生生用四千兵马顶住了太史慈、颜良、越兮三个军团数万兵马的轮番进攻。 看着曹兵顽强的表现,文远也是一阵动容,曹仁,确实是三国时代统率力一流的良将,这样的人才如若杀之,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传我谕令,休放冷箭,但是曹仁,一定要给我活着留住,”文远扬声喝道,有曹操在,只要将曹仁留在北岸上,说降曹仁应当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文远的命令很快传下,射向曹兵阵中的箭雨顿时停住,晋兵转而从两侧迂回,想要将曹仁这支兵马围住。 “将军,晋兵不射箭了,”曹仁身边,一个士兵惊喜道,虽说曹仁堪堪抵挡住晋军的攻势,可支撑下來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一仗已经打了大半天,曹兵早已是又饥又渴,浑身上下沒了力气,只能靠着坚强的意志力苦苦支撑,箭雨一停,顿时让他们猛然觉着一阵身上的压力减轻了几分。 都说张辽手下枪阵厉害,却都忽略了弓弩手的功劳,成为一个合格的弓弩手,训练的成绩必须是五十步内十射七中,七十步内十射三中,虽然听起來不算什么,可是要让文远麾下十几万弓箭手都能超过这个标杆可不轻松。 晋军的弓箭手身体素质好,训练强度也足够,比起其他诸侯的弓箭手,战力至少超出两成,刚才曹仁的兵马就几乎被晋军弓箭压的抬不起头,所以枪兵冲锋陷阵,也不能忽略弓箭手的作用。 曹仁脸上并沒有喜色,他抬眼观察了左右运动中的晋兵,神情凝重道:“别高兴的太早了,张辽这是要活捉我等,”曹仁此言一出,身边那军士脸上的喜色顿时瞬间凝固…… 曹仁看了看身后的淮水,此时晋军的大队战船已经对自家停在河面上的接应船只发起猛攻,看得出來,除了数量稍微占优外,自家水军无论是人数还是水战经验,无论是战船大小还是装备精良程度,较之张辽的水军都差了一大截,两边一接触,自家战船就节节败退,能逃得火急火燎的逃回南岸,逃不掉的,只能被迫做着无谓的抗争。 “看來咱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儿了,怎么样,怕不怕死,”曹仁怅然一叹对身边的军士道,眼下这个状况,即便是上了船也逃不出晋军的掌控,前有包围,后有大河拦住归路,自己当真是插翅难飞了…… “不怕,老子跟他们拼了,” “就是,就算是死,也让晋兵看看,他晋兵都是精锐,咱曹家军的汉子也不是孬种,” “……” 曹仁掌兵多年,在军士心中素來威望极重,而这些军士又多是随曹仁征战多年的精锐士卒,众将士闻言你一言我一语的喝道。 曹仁眼神中的光芒越來越盛,仿佛也是被麾下将士们的士气所鼓舞,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浓眉一竖,喝道:“好,就是战死也不能让人看不起咱曹家的兵,众将士听令,随我列阵冲锋,” “诺,” 中军大纛下,文远眯着眼睛纵观着战场的全局,水面上,至少有半数曹军战船被自家水军,岸上的曹兵也已经陷入重重包围之中,一场不小的胜利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然而这个时候,战场上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现在文远眼中,那被团团围困只能苟延残喘的四千曹兵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以这么微弱的一点力量对着十数万晋军发起冲锋。 文远眼神一滞,瞬间就已经醒悟,这曹仁,显然是看出自己要生擒他,而他宁死不肯受辱,这边刚停止放箭,那边他就给你來个以命搏命。 好一个曹仁,好一个刚烈忠勇的曹子孝。 文远正思忖如何应对,身边颜良已经怒吼出声:“这个曹仁,竟然视我数十万大军如无物,主公,末将请命去斩下曹仁的首级献于主公,” 曹仁此举,简直就是在打晋军将士的脸面,颜良性子暴躁,哪能容对手有这么猖狂的举动。 “颜将军,这一阵还是让俺们骑兵來吧,步军的弟兄们打了大半天煞是辛苦,也该换换手让俺们骁骑军活动活动……”一听颜良请命出战,越兮往上前一步道,之前因为是夜战,骁骑军沒有捞到什么战斗任务,此时天色大明,骑兵再受不到任何束缚,眼看着岸上的曹兵快要被几个步兵军团收拾干净,嗜战如命的越兮哪还能按捺的住。 “越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这边把曹兵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倒出來拣现成的吗,”太史慈一听也不乐意了,你骑兵就是主公的宝贝疙瘩,我步兵就是后娘养的不成,这份功劳他当然也不愿意让出。 三将都要争功,文远莞尔一笑不置可否,时尚就在三将争吵的时候文远已经有了决定,他放任三将争吵就是想让这些话听进身边曹操的耳朵中。 “孟德兄,你看这……”文远眯眼一笑,细心观察这曹操的表情,太史慈他们几个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曹仁已经危在旦夕,是生是死就在他曹操一念之间的事情。 “晋公不必说了,我來劝子孝弃械投诚……”曹操看着眼前这战场,作为一个兵家,眼前的局势如何不用张辽说他都相当清楚,多余的话毋庸赘言,曹操当然不想看着族弟曹仁走上一条死路。 “哈哈,好,”文远仰天一阵大笑,道:“传令下去,前军将士给曹兵让开一条道路,我与孟德兄去会会曹仁,” 这边曹仁向着文远大纛的方向奋起冲锋,一开始晋兵迎头痛击,曹兵死伤颇重,对于这些,曹仁虽然心痛却哼都不哼一声,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些战死的兄弟不过是早走一步,今日这淮水之滨就是他曹仁的葬身之处。 然而沒过多久,眼前厚实的晋军战阵突然如分水岭一般退向左右,眼前的视线陡然一片开阔,远远的就见一彪玄缨重甲的军士气势汹汹逼向此处。 看到玄缨卫,曹仁决然的眼神中露出一抹狂热,这支大晋铁卫在当今天下已经是大大的有名,可以说张辽出现在哪儿,这支铁军就会跟随出现在何处,也就是说,张辽一定会在前面不远的玄缨卫之中。 “张辽,他倒來的正好,弟兄们随我杀,”曹仁心中涌起一股狂热,若能拼却性命杀了张辽也算不虚此生,当下大声喝道,率军士迎头猛冲。 远远的,曹仁就看见一人坐在六马拉动的车鸾上,一身黄金明光战甲,威风凛凛犹若天神,不正是当年虎牢关前认识的张辽是谁,当年的张辽不过韩馥帐下一员无名小将,想不到时过境迁,这个当初并沒有让曹仁多么在意的人竟然成了堂堂大晋国公,手握天下权柄。 不过曹仁顾不上感慨这些了,只见他拍马舞刀直扑车驾,至于车驾左右簇拥的数十员晋军战将,前后重重卫护的中垒武卒,曹仁一个也沒有看在眼中。 “张辽,纳命來,”曹仁大声吼叫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文远,两人相距只有几十步,曹仁甚至能看到张辽嘴角上挂着的淡淡笑容,这让曹仁更生怨怒,一紧手中大刀,就要杀入玄缨卫当中。 “子孝,快快住手,”一声断喝,从玄缨卫阵中传出,曹仁乍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子顿时如石化一般钉在远处,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那声音分明他曾听过无数遍,已经深烙印在自己心中。 曹仁循声望去,只见晋兵阵列开处,一人单骑匹马从阵中走出,那人年过五旬,身材矮小壮硕,黑瘦的脸上满是沧桑的褶皱,虽然几年沒见,曹仁却一眼认出正是曹操。 “主……主公,”曹仁看清來人,顿时如耳边响起一声炸雷,脑子里一片空白。 “主……公,”跟在曹仁身边的军士有不少都是曹家军的老人,看见那人的相貌之后也是一呆,也是一阵惊叫失声。 “正是我曹操,子孝,这些年沒见,别來无恙啊,”曹操心中也满是激动,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 曹仁顿时也是醒悟过來,也不顾就在两军阵前,噗通一声跪了下來,激动道:“主公,你怎么在这儿,曹仁拜见主公,” 像曹仁这样忠勇之人,一日奉曹操为主,便终生奉其为主,其余曹兵一见曹操,那还顾得上厮杀,纷纷向曹操围拢。 在文远的授意下,玄缨卫和左右的兵马让出一片空地,文远也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曹操和曹仁这些旧部倾诉离别之情,看这个样子,鬼神曹子孝,终于要被收入帐下了呢。 就在文远暗暗兴奋的时候,水军吕蒙那边突然送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消息,甘宁竟然将曹昂擒住, 013 擒纵曹昂 “曹昂,”听到这个消息,文远剑眉一挑,嘴角泛起一抹浓重的笑意,水军能及时赶到已经出乎他的意料,谁想水军初次经历这样一场大仗,就个自己献上这么一份礼物,现在看來,曹操还沒把曹仁的事情搞定,待会又有的忙了呢。 文远沉吟一番,已经有了决定,招來传令兵一阵吩咐,后者唯唯诺诺,点头应命。 “擒住曹昂了,擒住曹昂了,”战场之上,突然响起一阵阵喊声,那些还负隅顽抗的曹军将士,闻言无不面色一变,脸上泛起绝望的表情,主公都被抓了,还有什么值得他们继续拼命。 这边曹操正和曹仁说着话,二人闻言也是一惊。 “主公……这可如何是好,”曹仁面带苦色问道,他拼死断后,就是想让曹昂逃生,不想仍被张辽擒住,这个结果让曹仁沮丧莫名。 “一切都是天意啊……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当今天下,还有何人能与张辽争锋,放弃抵抗吧,张辽不会为难你们的,”曹操也是仰天一声长叹,他对儿子所寄予的期望,他自己毕生的志向, 到今天终于还是破灭了,他的心里一片空落落的,不过隐隐的也带着一丝轻松,能活着而不是战死沙场之上,对文远來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久违了,曹仁将军,官渡之后已经六年未见,将军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呢,”文远此时走了过來,进入数千曹兵围拢之中,依他晋公之尊,身边却只带数十将领亲兵,这份胆气,着实令人心折。 “见过晋公,晋公雄姿英发,气吞天下,胸襟气魄当真才是让末将佩服,”见文远如此客气,曹仁也是以礼回敬。 文远心里暗暗一定,听曹仁的口气,显然已经被曹操说服,心情大悦之下对曹操道:“孟德兄,想必你也听到了,兄长与令公子多年未见,倒是应当好好叙一叙父子之情,” 曹操当然明白文远话里的意思,不过能给曹家子弟留一条活路,他对文远非但沒有怨恨,反倒怀有些许的感激,自古以來成王败寇,争夺天下的失败者哪一个不是被打压迫害的无法生存,有谁能够得胜利者放其一马,留下一条活路,文远能对他曹家这般宽大,曹操已经相当感激了。 “多谢晋公成全了,还请劳人带路,”曹操郑重的一拱手道。 文远对曹操并无约束,军中任由曹操穿行,见曹操点头,文远大喜立即带着曹操往淮水边上去见曹昂。 还沒到河边,文远远远的就看见甘宁领着一队军士押送着曹昂从船上走出,除了曹昂之外,还有一队队一同押解上岸的曹兵俘虏,此时河面上的水战已经接近尾声,水军此战至少拦截下了数百条曹军战船,俘虏曹兵一万余众,加上俘虏了主将曹昂,对于初登战场的大晋水军來说,真可说是一场开门红。 甘宁见文远亲來,不敢怠慢紧走两步上前拜道:“末将拜见主公,” “哈哈,兴霸,你这功劳可是立的有些不小呢,该让我如何赏赐你呢,”文远大笑着上前将甘宁扶起,水军能立此大功,当真出乎文远所料,擒住曹昂,淮南、寿春必定望风归降,抓住他一个,可比数万斩首之功。 甘宁性子豪迈,也不假谦虚客套,慨然道:“主公这话说的,甘宁受主公知遇之恩,虽死不能报答万一,何曾想过邀功,甘宁此生愿为主公誓死效命,”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咱们军中早就定下的规矩,甘宁生擒敌方主将,功勋卓著,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封横江将军,永城亭侯,” “甘宁谢过主公,”甘宁忙拱身下拜领受。 文远心情极好,又道:“水军此战表现可圈可点,此战之后也应厚赏有功,” 安排好甘宁,文远目光投向甘宁身后被反剪着双手的曹昂,这个历史上早应该死在宛城的曹操长子,因为文远对这个空间的影响而躲过了英年早逝的命运,多活了十个年头,他能被曹操看中继承大业,除了他的长子身份,更多的还是他的才能。 独当一面之后,曹昂确实展示出一个英明主公的天赋,其中司马懿的辅佐固然功不可沒,不过能在官渡战败之后迅速聚拢人心,稳定大局,这种困局可不是寻常人所能挺过去的。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曹昂再辛苦的撑持也是无用,最终还是被缚于文远面前,成了一个阶下囚。 文远面带微笑走上前來,亲自解开曹昂身上束缚,笑道:“子脩将军,手下人鲁莽,让你受惊了……” 曹昂还不知道曹操的事情,失手被擒的他此时只想着表现出一个男子汉的气概,便是兵败身死,他也要死得有尊严。 只见曹昂并不领情,冷哼一声道:“晋公何必多费唇舌,自古道成王败寇,今日我既然已经被晋公擒住,晋公就给我來个痛快的吧,曹昂若是皱一皱眉头,便算不得英雄好汉,” 文远抚掌赞道:“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子脩果然不愧能得孟德兄以毕生之志托付,孟德兄,你与令公子多年不见,何不一同回下蔡一叙父子离别之情,”后半句话,文远显然是对曹操说的,随着他这话说完,曹操、曹仁,曹洪都从文远身后出现,一众军士自动的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好,这份气概,不愧是我曹操的儿子,”见到一别六年的曹昂,饶是曹操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无数,此时也禁不住面色激动,手脚颤抖。 “父亲,,”曹昂原本一副死硬的表情,待看到曹操,绷紧的面容顿时如阳春化雪一般消融,眼眶之中,已经有雾气升腾。 “父子团聚,我就不妨碍孟德兄和子脩一叙父子亲情了,奉孝,命人将他们送入下蔡好生安顿,不得有丝毫纰漏,”这种父子团聚的场面,文远自觉也插不上口,不过文远相信有曹操的劝说,说服曹昂的事情定能够水到渠成。 而接下來,就是处理善后和商量下一步的如何进行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一份详细的战报已经呈递到文远手中,这一战,晋军共斩首七千余级,俘获曹兵近两万之众,这个折损的数字将近占了寿春曹兵的半数,即便是曹昂不被俘获,就凭对岸三万多兵马,也休想守住寿春城。 不过文远已经不必考虑武力攻打寿春的事情,曹操父子一夜深谈,让曹昂顺应天命投靠文远,曹昂一向孝顺,如何敢不从,今天一大早已经负荆请罪,主动向文远投诚,而现在文远和众谋士自然是商议如何渡过淮水,接收淮南,汝南二郡的事情。 按照曹昂提出的建议,是由他亲自过河回寿春,然后召集部众开城出迎,可是这个提议,却遭到手下文武的质疑和否定。 “主公,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曹昂虽说已经嘴上请降,可心里怎么想得谁也不清楚,这万一他要是过了江继续抵抗,咱们岂不是节外生枝,又要劳损不少士卒辎重,” “是啊主公,甘将军好容易才把曹昂擒获,曹昂万一要是耍什么滑头,收复二郡岂不是要多费一番功夫,” “……” 众谋士良言苦劝,可文远只是摇头,斟酌一番辞句,文远神情严肃道:“诸公之言不无道理,不过也请听我一言,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治世用人也是同样的道理,我要取寿春、汝南二郡易如反掌,可要是想令人心归附,却需要费一番功夫,” 文远这番话说出,众谋士顿时露出沉思的表情,显然文远的这个理由,已经将他们打动。 文远又道:“曹昂经营二郡,已有数年,在郡内施行仁政,二郡百姓颇受曹氏福荫,感念曹昂恩情,即便我强取二郡,这里的百姓也定然会对我军心存怨愤,收复民心至少需要三五年的功夫,” “而曹昂倾心投降则不同,有曹昂牵头,军心民心就能很快稳定,这二郡才能很快彻底归附,” 文远这一番话,顿时折服了场下文武,陈宫道:“主公高见,臣等拜服,让曹昂回去也无不可,不过主公可以遣一队兵马一同前去,若曹昂稍有异动,便除之以绝后患,” “不必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也不派一个人随行监视,给曹昂一条船让他独自回去就行,曹昂是聪明人,他应该清楚出尔反尔的后果会是怎样的,”文远断然摇头道,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那些俘虏的军士和曹兵阵亡士兵的尸骨也一并送过河去,我就是要让曹昂手下的人知道,我能放了他们,就不怕他们翻出什么花样來,我取寿春,就如探囊取物,” “主公的驭人之术,是越來越高明了呢……”听到文远这番话,众谋臣无不面露惊容,唯独一直沒有插眼的贾诩此时终于忍不住喃喃赞叹出声,主公这番吞天气概,即便是贾诩也不禁为之折服, 014 白费心机 就在文远决定把曹昂放回去的时候,河对岸的曹军大寨中,一片愁云惨雾般的阴郁气氛正弥漫在这里。 曹兵败了,第一仗就败了,而且还败的如此之惨,战船折损近半,三停兵马也折了一停,而且还尽是精锐,如今军中上下都心怀惊惧,而这些还不算最大的打击,真正让人心中慌乱的是主公曹昂的下落不明。 曹军主帐当中,曹昂麾下的文武官将当真是乱糟糟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个沒完,所谓的群龙无首就是这个样子的。 而他们所争吵的话題,也多半是如何渡过眼下的危局,试想连主公都被人家打得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了,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抵抗的。 事实上此时还能留在营寨里讨论如何善后的这些文武,对曹氏还算尚存着些许忠心,那些心思活络的早已经悄悄的离开,就像现在曹丕召集所有文武将校商议,开小差沒到的就有至少三分之一,树倒猢狲散、眼看着曹氏这栋大厦将倾,不少在曹昂手下谋生的手下都在悄悄卷上家当细软另谋生计。 幸亏曹氏一门英才辈出,这个时候沒有曹昂,还有曹丕 此时的曹丕,就坐在曾经曹昂所做的位置上,曹昂下落不明,只能有二公子曹丕出來主持大局,只可惜此刻曹丕坐在曾经无数次想要坐上的位置上,他却并不怎么得意,反倒感觉到屁股底下的坐榻上铺着一层钢针。 “二公子,已经点过卯了,扬武校尉张谦、奋威都尉裴续、军司马刘淦等一十二人未到,派人到他们帐中去寻也不见踪迹,”负责点卯的执事官的回报让曹丕的眉头如山川一样皱紧,握住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暴起青筋。 “这些小人,眼见我曹氏遇到危机,竟然这般忘恩负义,”曹丕狠狠的低声自语,原本他以为即便是曹昂不在了,以自己的威望和手段,虽未必能渡过眼前的难关,至少也能聚拢起一批人心,可现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有不少人根本就不鸟他曹丕。 “都给我安静,让你们议事,你们却吵得这般乱糟糟的,成什么体统,”夏侯渊此时站出來道,曹仁兵败,他是如今军中资历最老的将军,而且他夏侯氏一直和曹丕的关系走的很近,曹昂失踪,曹丕继任主持大局,就是夏侯渊提出來的。 夏侯渊这一嗓子,顿时帐内安静了下來,可是谁都沒有能对付晋兵的主意,一个个只能低头沉默不语,这压抑的气氛更是让曹丕心中一阵火起。 曹丕无奈只能向司马懿问计:“老师,您看这眼下……该怎么办啊,” 司马懿一直沒有说话,此时的他还沉浸在自己计策失败的阴影里,自从出仕以來,他所献的每一个计策都沒有失算过,唯独这一次,他是彻底的败了,计谋被张辽识破,还丧失了唯一以弱胜强的机会。 这是一向自负智计的他所不能容忍的,今天的失败对他來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听到曹丕的问话,司马懿摇头一阵叹息,喃喃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如今咱们大势已去,做什么都已经无力挽回败局,只有弃守二郡暂避锋芒,日后在寻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场失败,也把司马懿给打清醒了,他也看出再打下去无疑是螳臂当车,不过他还是不肯就此投降张辽的,乱世之中,身怀王佐之才的人总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施展自己才华的平台,而在张辽手下谋士良将众多,,显然不能给司马懿这个机会,和张辽对抗而不是辅佐,或许这就是司马懿以及诸葛亮这些惊采绝艳之人注定的宿命吧…… “弃守二郡,”刚刚坐上主位屁股还沒捂热乎就要像丧家之犬一般离开寿春,饶是知道二郡必定是守不住,也让刚刚做主的曹丕肉疼不已。 “不如此还能怎么办,张辽陈兵数十万于淮水北岸,水面优势又被他的水军占据,这晋国水军……”提到张辽的水军,司马懿眼中又是一阵阴郁,水军那强悍的远程攻势给他带來的震撼实在太深,那些恐怖的床弩和投石车都能被他们搬到船上去,他实在不敢想象还有那一只水军能与他们为敌,或许即便是素來最强的江东水师都未必…… 而且若不是这支突然赶來的水军,他司马懿也不会输的那么惨,至少接应曹昂全身而退还是很容易的。 曹丕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事已至此,全军即刻拔营回……”相比之下弃守二郡,总比投靠张辽更让曹丕容易接受,曹丕胸怀大志,他和司马懿一样哪肯去做张辽帐下之臣,而且现在他有夏侯渊的支持,加上自己麾下的兵马,至少还有两万人愿意追随,有这两万兵马,不愁日后不能东山再起。 然而曹仁正要传令拔营先回寿春,突然帐外急匆匆的跑进一人,冲曹丕气喘吁吁道:“二公子,主公……主公他从北岸回來了,” “曹昂……我大哥,”曹丕一怔,显然对这个消息惊讶不已,曹昂回來了,那岂不是说自己还沒坐稳的位子转眼又要拱手让人。 “慢慢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马懿认得这小校是曹昂身边的亲卫,见状忙疾走两步來到那小校身前问道,这个消息显然也令他震惊不已,曹昂从北岸回來了,张辽既然擒住了怎么肯放他回來。 “回军师,是这样的……”那小校如实答道,曹昂已经答应归顺张辽,张辽便答应放他回來,率众开城投降。 听到小校的叙述,在场众人无不心中震动,连敌对的主公曹昂抓到了都敢放回,这张辽好大的自信,好大的手笔,这么一手分明就是告诉曹昂和他手下的人,我能放你回去,就不怕你耍什么花样。 司马懿细细听着那小校讲來,突然眼中精芒一闪问道:“等等……你是说主公开城投降之日,张辽会亲自來寿春城外受降,” 那小校连连点头道:“是……主公回來时那晋公……张辽是这么说的,这是小的亲耳听到的,” “这倒不失是个反败为胜的大好良机,”司马懿鹰隼一般的眼中一缕精芒上过,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军师想到什么了吗,”曹丕急促问道,眼前的变故大出他的意料,曹昂突然回來,显然他连做主公的机会都要失去。 “各位都快去迎接主公,夏侯将军留下來,我这里有件事还要与您商议……”司马懿挥退帐中众人,连那小校都遣了出去,帐中只留下他、曹丕、夏侯渊三人。 等闲杂人等离开,司马懿这才道:“张辽如此自负敢來寿春受降,到时定然不会防备,此乃天赐我等诛杀他的大好机会,我等可在城内暗伏军士,待张辽入城,就群起而杀之,张辽一死,则晋兵必不战自乱了,” “可是,主公他即已降了张辽,那会同意咱们伏兵袭击张辽呢……”夏侯渊搓着手道,他兄长夏侯惇死在晋军手中,他对张辽、对晋兵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因此曹昂当初露出向张辽降服之意的时候,他便开始转而支持曹丕。 “曹昂这个无胆鼠辈,失手被擒就屈膝投降,简直枉为我曹氏子孙,”曹丕咬牙低声咒骂道,在场的都是心腹之人,所以曹丕连都大哥懒得叫了,虽然他说的这般义正词严,暗地里却沒安什么好心,如果司马懿和夏侯渊能扶持自己除掉曹昂,那样他才能顺理成章坐上主公之位。 司马懿望向夏侯渊,阴测测的道:“夏侯将军,曹昂投靠张辽,这般软弱确实不是可事之主,若他答应倒还罢了,如若不从一定要归顺张辽,说不得咱们也只能辣手除之,扶二公子來做主公了,” 夏侯渊搓着手一阵犹豫,虽然和曹氏关系亲密,可兄长的仇恨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夏侯渊的内心,最后咬牙道:“一切听军师安排就是,” 曹丕闻言大喜,忙不迭的道:“那好,那好,一切就有劳二位了,日后我曹丕若有出头之日,定不会忘记二位今日的功绩,” 军队里的事自然有夏侯渊和曹昂准备,而司马懿当然要去迎接曹昂,虽然刚才嘴上说曹昂不是可事之主,不过司马懿心里也明白,像曹昂这样的英明睿智的主公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他还是希望能尽自己最后的努力说服曹昂,实在不从,他才会动最后的杀心。 可是当他來到码头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一番算计根本就是白费,只见水寨里多停了不少船只,显然曹昂并非是一个人回來的,司马懿一问才知道,张辽不仅放了曹昂回來,还把万余俘虏、伤兵、甚至是战死军士的遗体都一并送了回來。 张辽这样的动作让司马懿禁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张辽这一手分明就是为了收买军心、民心,送了这么多俘虏、伤兵回來,军士们感恩之下,哪里还会再和饶他们一命的张辽为敌,文远施恩的这么一个动作,可以说直接令司马懿刚刚想出对付他的计策变成白费心机, 015 仲达出走 “怎么了,老师,”和司马懿一同去迎接曹昂的曹丕看出了他面色的变化,不禁疑惑问道。 司马懿阴沉着脸,良久叹息一声道:“去告诉夏侯将军吧,之前商议的计划取消,” “取消,为什么,”曹丕闻言面色一变道,好不容易说动司马懿和夏侯渊助自己除去曹昂,可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这不明摆着呢吗,如果回來的是曹昂一个人倒还罢了,可现在你看看码头上,只怕此次被俘的军士全部都回來了,这些人都受了张辽活命之恩,而你却要除掉曹昂继续和张辽对抗,想想他们能答应吗,我敢保证你要是除掉了曹昂,这些活命的军士一定会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下來的,” 曹丕仍有些不死心的道:“老师,那咱们就沒有挽回的办法了吗,” “沒办法了,张辽这一手收买人心用的实在是高明啊,想想这些活着回來的士兵见到亲友袍泽会说什么,一定是说张辽的好,要不了几日,张辽收取二郡就是人心所向了,连人心都被张辽收取,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司马懿摇了摇头道,他的神情有些黯然,这已经是他两番用计不成了,对手张辽果然是不一般的强。 曹丕闻言就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哭丧着脸道:“老师,那该如何是好,” 司马懿深深的注视着曹丕,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神仿佛直透曹丕内心,好半天才道:“二公子这个问題……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是想乖乖做张辽的臣子,保全性命,还是不甘就此碌碌一生,闯出一番事业來呢,” 曹丕低头一阵犹豫,思想剧烈的斗争着,半晌才心烦意乱的道:“老师也知道我绝不是那种屈居人下的人,可当今天下已大半归属张辽,即便我有这份志向,还有扭转乾坤的机会吗,” 司马懿哂笑一声道:“只要心志坚定,就沒有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当年秦凭一隅之地鲸吞六国,高祖偏居汉中照样夺取天下,况且张辽后面的两个对手刘备、孙权皆不是等闲之辈,虽说最终谁來坐这天下眼下看着是张辽的赢面最大,不过其他人也并非沒有扳倒他的机会,” 这一番话,仿佛充满了无尽的魔力,说的曹丕心动不已,只见他低头一阵沉吟,最后咬牙道:“就照老师的意思办了,我曹丕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让我屈居人下,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司马懿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个曹丕,倒是和他老子曹操最像的,这份野心,连他大哥曹昂都远远不及。 曹丕又道:“只是不知老师可有什么计划,淮南,寿春二郡旦夕便要落入张辽手中,咱们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司马懿早有准备道:“有一个地方,之前我曾和曹昂商议过,若是丢了淮泗,可以取之做为立身之本,不过现在咱们兵力不足,路途又远,须先投奔荆州刘备,等到了荆州咱们再作计议,” 大事商定,接下來自然是一些细节的讨论,司马懿自己去游说不愿归顺的官员势力,让曹丕先召集自己的部曲,另外再问问夏侯渊愿不愿意一同前去。 在司马懿看來,曹丕掌控的部曲只有四五千人,即便加上他知道的一些不愿归顺的官员,也到不了一万人,这么点势力,绝难攻下司马懿心目中的那块立身之地,而夏侯渊麾下直属的就有万余兵马,若是能说动他一起离开,对于司马懿的计划将是一份很大的助力。 只可惜这次司马懿又有些失算了,曹丕偷偷去见夏侯渊得回來的结果,竟然是夏侯渊不肯离去。 二人分头准备一番,等到天黑的时候到了约定的地点,司马懿赫然发现不仅夏侯渊沒到,甚至曹丕自己一手掌控的部曲到的都不足半数,两人加在一块聚拢的兵马,才不过四千余人。 一见司马懿,曹丕就垂头丧气道:“士卒故土难离,想不到一听我说要去荆州,竟然有那么多人不肯相随,” 司马懿劝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夏侯将军一向对晋军记恨在心,这次为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此地呢,” 曹丕张了张嘴沒有说话,半晌才咬牙苦笑道:“是因为我父亲……我父亲这次也跟着张辽來了,就在北岸晋军大营之中,” “曹公也到了此处,”司马懿失声惊呼道,想不到张辽这次南征竟然连曹操都能搬动,这也难怪曹昂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投降,夏侯渊又为什么改变初衷了,一切都是曹操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而且不仅是曹昂,估计以曹操在这些文武臣僚的威望,张辽來日渡河,得到消息的二郡官员毕竟望风归附。 正如司马懿所料,可接下來的话更令司马懿震惊,只听曹丕苦笑道:“是啊,听说正是因为我父亲出面,曹仁、曹洪两位叔父都已经归顺了张辽,哦对,还有我那族兄曹安民也已归附,” 司马懿又是一惊,不过他倒是发现一直小看了曹丕的心性,曹操都已经对张辽顺服,而这位二公子却能逆势而行。 不过司马懿很快便释然了,曹丕这样做是因为之前的计划,要是让曹昂知道他有杀兄之心,日后他曹丕的日子也必不好受。 司马懿沉吟一番道:“既然该來的人都來了,眼下情势紧迫,夏侯渊知道咱们之前的计划,若是将咱们的事情告诉曹昂,后者说不定会派兵追截我等,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起行,” 夜色之中,四千兵马,在曹丕、司马懿的带领下悄然离开南岸曹兵大营,他们一路向西南而去,去投奔荆州刘备,谁都知道,这条路充满荆棘,绝不可能一片坦途…… 而得知曹丕要出走的消息,夏侯渊第一时间通知了曹昂,前者虽然常恨兄长死于晋兵手中,可是曹操对他的影响更为深重,因此当知道是曹操出面劝降曹昂的时候,夏侯渊立即改变了立场,决定随曹昂一同归顺晋公。 当然,夏侯渊还说了曹昂、司马懿阴谋除掉曹昂,设伏诛杀张辽的事情,曹昂沉吟半晌沒有做声,最终他沒有给予任何回应,人各有志,曹昂虽然仁厚,却也知道,曹丕要走的路才是父亲所期望的,至于司马懿,说起來倒是自己有负他的所望,他们要走,曹昂也沒想过要赶尽杀绝,这件事情到了他这儿就此打住,现在曹昂要准备的是开城迎接晋公。 ………… 之前那一场大战的三天之后,文远终于乘船渡过了淮水,踏入了淮南的土地。 这是文远第一次踏足淮水以南的土地,而且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此处,从这里向南,还有很大的一片土地等待这文远去征服。 “罪臣蒋济奉主公之命在此恭迎晋公,我家主公已经寿春城外恭候,” 一下船,前來迎接文远的是曹昂麾下从事中郎蒋济,据他的禀报,曹昂已经协麾下文武在寿春城北十里亭恭迎。 文远微笑点头,这曹昂安排的还是挺周详的,不仅全程派人指引,还出城十里郊迎,这等献降仪式倒也算得上隆重。 “头前带路,”下了船换乘了马匹代步,文远身边自有万余玄缨重骑卫护,虽然只带着这万余兵马,不过南岸的曹军水战已经被吕蒙接管,倒也不必担心中间会出现什么变故。 一路无话,文远在蒋济殷勤的陪同下向南而行,离着城南还有十里,果然见一队文武官吏立于道旁,为首一人,正是文远前几天放回來的曹昂。 “罪臣曹昂率城中文武在此恭迎晋公……”见到文远,曹昂快步上前跪于马下,手上还捧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户籍账册,还有印绶。 文远对户籍账册还是挺感兴趣的,他也想知道二郡具体有多少人口,只是接受印绶、账册只是个投降时象征性的仪式,要细看,还要等仪式结束之后,不过曹昂口头上说的数字,也让文远欢喜不胜。 据曹昂所述,淮南、汝南二郡,有户贰拾柒万,口一百四十余万,虽经过一场实力,二郡的兵马还保有六万余众。 “曹昂将军果然是重诺之人啊,让你回來招降部众,果然未失信于我,”文远亲自下马将曹昂扶起,亲切的道,不管怎么说,曹昂能投降,给二郡免去一场兵祸,都是一场大功。 曹昂躬身谦卑道:“罪臣蒙晋公宽恕,感激涕零,这些都是罪臣理所应当做的……” 文远笑道:“久闻淮南人杰地灵,曹将军不妨替我介绍介绍麾下的英杰,日后我也好量才任用,” 曹昂忙躬身答应,亲自替文远介绍二郡的一干文武,这些人久闻文远大名,今日又是战败之臣,一个个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出。 曹昂介绍了一圈,文远发现了不对,笑着问道:“怎么,我听说曹将军帐下有一军师复姓司马,字仲达,怎么不在此处,” 016 安抚曹氏 听文远提及司马懿,曹昂面色一变讷讷答道:“司马懿不肯投降,昨夜已经逃离此处,罪将派人拦截,不想却未曾拦住……” “原來是这样……”文远沉吟点头,司马懿逃了,这让文远多少有些遗憾,毕竟曹昂手底下,也只有司马懿比较棘手,不过很快文远就释然了,连当年曾给他最大压力的曹操都败在他的手下,区区一个司马懿,又能翻出什么样的浪头,而且司马懿此次出走必投刘备,路上还有于禁的拦截,走的未必就能那么轻松 想到这,文远一指寿春方向,道:“走吧,带我进城,” 道路两侧,除了寿春城的官员以外,还有百姓夹道相迎,这些百姓中有不少是之前一战被俘的士卒亲属,亲人能苟全性命,使得这些人对文远感激涕零,一路上听到的赞叹、感激之声不绝于耳中。 溢美之词,文远已经听得够多了,他最先关注的还是二郡的百姓民生。 不能不说,曹昂继承了曹操的班底,手下的治政之才还是挺多的,文远细看寿春城中的设施和百姓,虽比不得自己治下那般富庶,日子倒也过得安生,汝南、淮南虽说本來就是大郡,可此时仍保有一百余万人口,实乃曹昂之功,尤其是淮南,在袁术手上连年饥荒之后,几年之内就能有此恢复,让文远有不小的吃惊。 完成一系列的受降仪式之后,文远坐在郡守府本属于曹昂的座位上,放下手中的户籍账册,对召集而來的众谋士:“这个曹昂,我想令其仍为淮南太守,令诸公以为如何呢,” 文远这番话,是想向天下人昭示自己的仁德,曹昂虽兵败仍官居原职,定能使得更多人放弃抵抗归附朝廷,二來曹昂确实是个人才,莫说是治理一郡,就是一州都足以胜任。 公府掾温恢道:“不妥,曹昂虽个人才,不过他才终归刚刚招降不久,应当立即从此处调走,最好是调入朝中给个虚衔,若主公真打算重用,那就在河北寻一处郡守的空缺,才是万全之策呢,至于淮南郡,臣推荐陈郡人梁习,梁子虞乃百年难遇的治政奇才,又曾是曹操旧部,由他接替曹昂,也更快将寿春的头绪理清,” “温恢此言乃老成谋国,老朽附议,”温恢说完,贾诩也出言赞同。 “也罢,那就让曹昂去做兖州刺史,把崔琰调回中枢,至于二郡的太守人选嘛,就用梁习和满宠,”文远摇了摇头道,众人忌惮曹昂反复,文远看來却不可能,因为他看出曹昂慈孝,只要曹操还在他手中,他就不可能谋反,而如果是曹操的话,文远或许不论如何也会留在身边监视,不过区区一个曹昂嘛,还远远达不到威胁自己的地步。 一个太守,在文远看來远远不够,既然不能让曹昂仍居原职,那就把他的官位往上升,而二郡的太守职务,也任用的是曹操曾经的旧部,文远就是要释放一个信号,只要肯归顺他的,定然会给予优厚的报酬。 这个时候召集众人來,文远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讨论如何安排曹昂,曹昂只是话題的开头,接下來还有整个曹氏一族的安排,和二郡收复之后的人事任命。 收复二郡,功劳最大的莫过于曹操,能以如此迅捷的速度,那么微弱的代价将二郡征服,还收降了曹仁、夏侯渊、曹洪这些能征惯战的将领,所以文远决定给曹操乃至曹氏家族一个极高的荣宠。 一番商议,文远决定举荐曹操为太傅,这是个正一品的官位,而且位列三公,只不过这个官位自有汉以來多是虚衔,沒有太多的实权在手,当然如果曹操真的有心为这天下办一番实事的话,文远也不会吝啬给他做治世之能臣的机会的。 至于曹操的儿子们,也一个个封为列侯,曹植让他在在崇文苑研习经义,至于曹彰,这个斩杀了王贺、刘何的黄须猛将文远当然不会放过予以重用。 不能不说,几乎兵不血刃的打下寿春,文远得到了一个人才宝库,武有曹仁、夏侯渊、曹彰、曹洪、曹真等勇将,文有蒋济、桓阶、陈矫等文官,对文远的人才资源是一个极大的补充,而且这些补充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随着曹操的低头,相信荀彧、荀攸、程昱、乐进、李典、典满等这些曾经曹操的旧部不久就能吸纳入文远的帐中。 人才这东西,即便再多也不足够,虽然文远一系的文武集团已经足够庞大,可是分摊到广阔的地盘上,仍有些捉襟见肘,就拿军队系统來说,文远手下的武将就有些匮乏,否则也不会用王贺、刘何这样的三流武将去做军团的副手。 曹仁和曹洪,文远决定让他暂时担当中军副将,将魏延替换出來接管主将空置的中垒营,夏侯渊则暂时调到骁骑营去做越兮的副手,曹彰进破军营,曹真分配到兖州军中……虽然都并非是军中的正职,不过这些官职加在一块,凝聚出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文远这番安排,也算是对曹操隐性的安抚了…… 命令在经过众人的商议确定之后一道道的下达,众臣眼睁睁的看着曹氏这个全新的势力团体在文远麾下诞生,或许曹氏的势力从此退出了争夺天下的舞台,但是在官渡之战六年之后,曹氏的班底终于彻底的被文远吸纳为己用,这样一个豪华的阵容,只怕会让天下诸侯都感到恐怖。 人事方面的任命结束,接下來就是军事方面的部署,曹昂投降,原本计划至少要三个月才能结束的战役结果不出一月就已经分出胜负,虽然接管二郡可能还需要费上一番功夫,不过这种低烈度的任务对晋兵來说连热身都不够。 所以文远决定,既然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就紧接着开始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攻略荆州。 攻略荆州,在文远的计划中又分为两步,第一步当然是先将江北的南阳、江夏收入囊中,这两郡沒有大江天险作为屏障,文远可以以强大的步骑军团将之收复,然后再陈兵大江北岸,待击败了荆州水师之后,大军就能一举踏上江南的领土。 想到刘备这个即将要面对的对手,文远的心中战意熊熊,刘备,当今天下或许只有他还算是自己能看上的对手,灭掉刘备,或许文远才算真正的高枕无忧。 可是刘备不比曹昂,曹昂的实力和文远相比就如同老鼠跟大象的差距,或许老鼠有些狡猾,不过和大象较量根本沒可能赢,而刘备则不然,刘备性格上的老奸巨猾自不必说,之说他坐拥荆襄九郡,治下人口二三百万众,既有大江之险,麾下又有二十万兵勇,身边还有诸葛亮、关羽、张飞、黄忠等一干能臣猛将辅佐效忠,想要解决刘备,或许很难像对付曹昂这般一举平定,甚至稍有不慎,还会被刘备反咬一口。 所以对付刘备,文远知道必须不能存一丝轻敌的念头,兵力上,除了此次动员的六个军团之外,文远决定将司隶、关中、兖州、豫州、徐州五个军团也会加入战斗序列之中,十一个军团,近七十万战辅兵,相信这个阵容压向刘备,即便是诸葛亮都会非常头疼。 新一轮的军事动员,就这样开始了。 六月,寿春的战事刚刚结束,进驻淮南的晋兵仅休整了十数日,就浩浩荡荡的开赴汝南郡中,虽然明面上是打着接管汝南防务的名义,可是接管区区一个汝南却出动了几个军团的数十万兵马,这个动静显然大得难以形容。 此外,从关中到徐州,横跨数千里的文远治下,军队也开始出现频繁的调动,这些动静都化成一份份紧急军情雪片一般汇集到刘备手中。 六月二十,宛城守将张绣送來急报,汝南、颍川方向至少已经集结了晋军六个军团,近四十万众。 六月二十八,洛阳细作传來消息,司隶赵云军团开始大批集结,进驻南阳北方门户鲁阳。 七月初三,关中细作传來消息,南阳西北面武关内出现大批增兵…… 七月初六,兖州高顺军团离开东郡向南进发。 七月初八,徐州臧霸军团溯淮水而上,进入淮南郡境…… 一时之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荆州最大的一郡,,南阳,战争的阴云,开始从淮南弥漫向荆州。 这让坐在风口浪尖上的刘备寝食不安,心神不宁,可偏偏这个时候,被他依为智囊的刘备却因为有事外出不在荆州,直到半个月后…… “主公,军师回來了,”半个多月來,刘备因为张辽大军即将南下的事情几乎愁白了头,虽然麾下文武给他提了不少的应对方法,可是沒有诸葛亮的建言,刘备总不能心里踏实的做出决定,直到这一日突然陈到入内禀报这个消息,刘备顿时噌的一声从座位上跳起,道:“快请快请……哦不,军师在哪,我亲自去迎,” 017 孔明渡江 刘备刚奔出府外,就见诸葛亮快步行來,刘备忙一把上前拉着诸葛亮的手道:“军师,你可算回來了,这半个月沒有你在身边给我出谋划策,我真是寝食难安啊,” 诸葛亮随刘备步入大堂,面色凝重边走边道:“主公,曹昂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曹昂也不是平庸之辈,却连一月都沒支撑就被张辽给灭了,张辽的实力,可真是越來越令人心惊了呢,”起初诸葛亮还以为,以曹昂的实力,怎么也能撑持可三五个月才会被张辽击败,所以他才敢趁这个空隙去筹划一件大事,可谁想到这才一个月不到,曹昂就被被灭了,诸葛亮听到这消息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就赶回荆州了。 刘备面色凝重道:“可不是啊,这一段日子南阳周边的动静不小,张辽几个军团的兵马都开始向南阳集结,连关中和司隶的军队都调动了,大战随时可能一触即发,我这心里实在沒底了啊,” 诸葛亮道:“主公不必惊慌,我走的时候,方略不是早已经定下了吗,虽然张辽的动作快的令人出乎意料,不过想來咱之前们的计划也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吧,” “进度勉强还算过得去吧,人口迁移已经从四月就开始了,如今南阳、江夏二郡的百姓已经有大半迁到江南來了……”刘备忧色稍减道,不过取而代之的确实一种肉疼的表情,仿佛真被人咬了一口一样,两郡之地啊,就这样白白放弃了,这让沒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刘备实在是舍不得啊。 见刘备肉痛,诸葛亮忙劝解道:“主公且放宽心,只要有人在,难道还怕日后沒有土地吗,况且就算张辽得了这二郡,也不过是得了两个累赘罢了,” 刘备慨叹道:“也只有照军师所说的做了,军师,张辽大军克日就将攻打南阳,咱们除了弃守二郡沿江布防,还能做些什么啊,”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肃容道:“这也正是我匆匆回來要跟主公说的,时间紧迫,我必须立刻往江东去一趟了,” 刘备担心道:“现在,如今张辽刚刚灭了曹昂,声威大振,军师这就要去江东,孙权那小子敢答应跟我们结盟吗,”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抹自信,道:“据我所知孙权绝不是那种目光短浅、坐以待毙的人,主公放心,我此去对孙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相信必定能将这盟约签下,” “军师刚才西边回來,如今又要前往江东,如此辛苦奔波,让我如何安心的下,军师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千万别把自己给累坏了……”刘备一阵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把诸葛亮感动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不过刘备做了那么多铺垫,显然还是打着别的算盘呢,只听他话音一转又道:“军师,你这一走,我身边无人出谋划策,若张辽此时进攻南阳,那我该如何是好啊,” 诸葛亮眉头一皱,沉吟半晌道:“这样,我走之前,再为主公走访一位贤士,此人之才,不在我之下,若能得他辅佐,即便我不在主公身边,荆州也可安枕无忧了,” “何人能与军师相提并论,”刘备有些不相信的道,诸葛亮在身边这些年,刘备对他的才学已经非常熟悉了,诸葛亮的智谋韬略放眼天下不做第二人想,还有谁能和他相匹敌呢。 诸葛亮淡然一笑道:“此人乃襄阳人氏,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先生,” “凤雏,竟是和军师齐名的凤雏先生,此人现在在哪,军师快快把他引荐过來吧,”刘备闻言脱口惊呼道,凤雏,诸葛亮给他引荐的竟然是凤雏,当地有传言称“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如今卧龙诸葛亮已经收入帐中,若是凤雏再能招致麾下……那自己的志向岂不是更容易实现了吗。 想到这,刘备迫不及待的催促诸葛亮赶紧把庞统引荐给他,诸葛亮微微一笑道:“由我引荐,恐怕不足以表示主公诚意,庞士元如今暂住在城东三十里水镜先生庄上,我这里修书一封代为举荐,而主公若能亲自拜访,成功的几率反倒更大,” 刘备激动的直搓手道:“沒错沒错……像这等贤士,理应是我亲自登门造访的,我这就让人准备礼物,明日一早立刻出发……” 诸葛亮轻笑点头,刘备吩咐完置备礼物的事儿,恍然想起一事,挠头苦笑道:“只因为南阳的情况太过紧急,我倒把军师这边的事情忘了,不知道军师此次出门,收获怎么样啊,” 诸葛亮轻摇折扇自信一笑道:“主公你就拭目以待吧,相信很快……那边就会乱起來了,” ………… 第二日,刘备领着关羽、张飞出城就往水镜庄上去了,诸葛亮也只是在襄阳歇了一夜,就乘船顺江东下,去拜会江东孙权。 诸葛亮一路顺风顺水,不出数日便來到江东,下了船进城去投贴拜会孙权,早有人将消息报到孙权堂下。 孙权连忙召鲁肃前來商议:“子敬,诸葛亮此來,你可知所为何事,” 鲁肃捻须沉吟道:“如不出所料,诸葛亮必定是为刘备与主公结盟而來的吧,” 孙权冷笑道:“哼,如今张辽陈兵百万于南阳周边,吞并荆州之心昭然若揭,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南下,这个时候刘备想把我拉下水,倒真是打的好算盘呢,” 鲁肃苦笑道:“主公明鉴,诸葛亮这个时候來结盟虽然是狗急跳墙,被逼无奈,不过归根结底下來,只有孙刘两家联合,才能将张辽阻挡在长江以南,否则等刘备被灭,张辽进抵荆州,坐拥三江之险,我江东的安稳日子也过不长久了呢,” 孙权闻言面色一阵阴沉,虽然打心底不愿意承认,不过孙权知道鲁肃说的确实是实情,张辽可不是省油的灯,从他打完曹昂之后几乎连口气都不喘就攻打刘备來看,张辽的野心绝对不会只是那么简单,很可能荆州之后,就是江东之地了。 孙权面色铁青道:“就这样和刘备结盟,也太便宜他们了,这可是公开和张辽撕破脸呢,让我江东为他刘备冒这么大的风险,想想就不让人心甘,” 见孙权脸上有些不忿之色,鲁肃道:“主公勿忧,诸葛亮也是聪明人,他如今有求主公,怎么可能连一点表示都沒有呢,” “就怕刘备太小气,给不了我想要的,张昭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守成,若是拿不出足以令他们都动心的利益,只我一人同意出兵又有什么用呢,”孙权仰首望向墙上挂着的一副羊皮地图,喃喃道。 鲁肃闻言点了点头,江东的情况相比别的地方又特殊了些,虽说孙权是名义上的主公,不过在这里,地方豪族的势力实在太强大了一些,他们是地方郡县实际的掌控者,在地方上拥有独立的军政大权,即便是孙权有时候也不能不看他们的脸色,孙权对外出兵,只能通过征召的方式,而且实现还要把利益归属划分清楚,沒有足够的利益,真不容易让这些豪族答应出战。 江东的现状,就像是一个由众多郡县组成的联邦,虽然孙权拥有最强的实力和地位,却只能算是其中最大的一支,对实力举足轻重其他豪族,有时候孙权也不能不选择妥协。 所以要想说服孙权,必须先说服他背后的江东豪族集团,而要说服这些豪族,那就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利益了,毕竟这些人可沒有孙权、鲁肃看的那么遥远。 鲁肃喟然一叹,主公也有主公的难处啊,当下也顺着孙权的目光看向地图上面,道:“不知主公想要那儿,” 孙权摇了摇“如果长沙、桂阳、江夏三郡能并入我江东,或许这样我还能有办法说服张昭他们答应出兵的提案……” “荆州三郡,,”鲁肃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主公这简直就是,刘备不过刚刚占据了荆襄,而南阳郡在张辽的数十万铁骑的践踏之下显然守不下來,如今孙权又一口气让刘备割让三郡,一下子又少了四个郡,这简直就是在割刘备的肉呢,也不知道这个诸葛亮有沒有这个权利就此能答应下來。 孙权也是无奈的看了鲁肃一眼,道:“子敬以为刘备会答应吗,” 鲁肃苦笑道:“这个我也不好判断,不过什么买卖不都是讨价还价最后才能确定下來吗,主公可以先派人跟诸葛亮谈谈看,先给诸葛亮出点难題看看他如何破解,不过我还要劝主公一句,只要有个大差不差的,主公最好还是能把结盟的事应下來,虽然刘备已经退无可退,可结盟毕竟关乎我江东的基业,主公也不能由着豪族那些鼠目寸光之人随便乱來,” “嗯,我会把握好这个分寸的,这样,明天就说我有事不在,让张昭他们先和诸葛亮谈谈,先试探试探……” 018 艰难的谈判 在馆驿之中,诸葛亮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才被鲁肃告知吴侯孙权有事外出,安排了张昭等江东文臣接待。 本來诸葛亮是昨日午后到的吴郡,來了之后立即就请求孙权接见,可是吴侯府上半天沒给回复,到了今天,得到的回复竟是吴侯有事外出不在。 诸葛亮摇头苦笑,看來今天会见江东群臣是自己说服吴侯结盟的第一道考验呢。 果然,诸葛亮一进入会面的大堂,只见张昭、顾雍、虞翻、陆绩、严峻等江东众文官都早已久候多时,而且一个个看向诸葛亮的目光隐隐的带着一丝不善。 虽然來者不善,不过诸葛亮也不是容易退缩之人,他早已料定此次來江东,结盟之事必定会遇上重重困难,可是诸葛亮也沒别的办法,孙刘联盟,是阻挡张辽南下的唯一办法,为了结成这个联盟,只要东吴不是狮子大开口,提出太过分的条件,诸葛亮都会答应下來,而且诸葛亮相信孙权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明白事唇亡齿寒的道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刘备被灭,那张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孙权。 困难是显而易见的,如今张辽的震慑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悍,当今天下敢于与他为敌的已经少之又少,谁都害怕晋军的兵锋指向自己这边。 这种情况下,如果沒有长远眼光和野心的人,只怕多半都会倒向张辽一边,但诸葛亮相信从年初孙权在应对张辽上的小动作來看,眼光和野心这两样东西,孙权应该是都具备的,这点从孙权让张昭他们接见自己的动作就能看的出來。 现在张辽陈兵数十万于南阳郡周边,这种状况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张辽对荆州用兵已经是在所难免,这个时候的荆州就像是个烫手山芋,谁粘上去,就有惹祸上身的为虾米,如果孙权胸无大志,只图一时安定的话,到了江东地盘上的诸葛亮此刻只有两种待遇,一种是孙权被捆起來送到张辽那儿表明立场,另一种则是连岸都不让你上,直接轰回去连面儿都不给见。 可是这两种高待遇诸葛亮都沒有享受到,这让诸葛亮的信心更足了一些,孙权这种暂时不见的举动正反映出他还有些犹豫的心态,或者会在结盟条件上想多给诸葛亮制造一些困难,但是也应当是有结盟的意愿。 既然是有意愿,那就坐下來谈吧,任何协议的达成,都需要经过一个不断讨价还价的过程的,对自己的辩才,诸葛亮有十足的自信,就算眼前在座的都是代表江东最高阶层的众多豪杰,诸葛亮也有信心用他犀利的言辞将这些人一一击败。 想到这,诸葛亮整了整衣袍,轻摇折扇,施施然步入堂來…… ………… 当晚,孙权回到府中,就第一时间把鲁肃召來询问道:“怎么样,诸葛亮有沒有被张昭他们为难,” 孙权外出,可还是留下鲁肃从旁观察的,对于联盟的事情,其实孙权内心也相当热切,只是现在孙权必须表现出漫不经心的姿态,以便为日后的谈判获得更多谈判的筹码來。 见孙权一脸急切,鲁肃苦笑道:“为难倒是为难了,只不过众位先生一番刁难,都反被诸葛亮反驳的哑口无言,”当下将今日诸葛亮和众文官舌战之事说了一遍。 这一场舌战,可谓是自古以來少有的精彩激烈,张昭、顾雍、陆绩、虞翻这些人挑出一个都是江东才思敏捷、智计高深的顶尖人才,随便拉出來一个都能引经据典、说的滔滔不绝,可是辩论的结果却是诸葛亮完胜,江东群儒完败。 孙权惊呼道:“竟有此事,诸葛亮竟有这等辩才,” 鲁肃不无钦佩道:“不只是辩才,诸葛亮的胆气韬略都是国士之选,” “刘备、诸葛亮这些人敢于挑战张辽,胆气、能力却是不容小看……”孙权面色凝重沉吟道,只是一场舌战的交锋,就让孙权见识到诸葛亮的不凡,不过这些暂时并不会让孙权感到危险,刘备、诸葛亮的能力越强,结盟之事就显得越有必要,若刘备派來的人只是个无能之辈,连张昭他们这一关都通不过,窥一斑而见全豹,只怕孙权此时早就一脚把诸葛亮踢出江东,和蠢材结盟只会担上引火烧身的风险。 而今日诸葛亮的表现,显然使得刘备在孙权心中的分量有了明显的加重。 孙权想了想又问道:“那张昭他们现在怎么样,” 鲁肃道:“他们啊,这一次可被诸葛亮刺激的够呛,恐怕活了大半辈子都沒收过如此折辱,” 孙权笑了笑道:“这些文官有时就是太过自以为是,挫挫他们的锐气也是好事,” 鲁肃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主公,张昭他们可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听说他们自知说不过诸葛亮,又怕主公和刘备结盟,已经连夜派人去柴桑去请大都督,希望能说动大都督出面劝服主公,” 孙权闻言面色一阵凝重,在江东,各部兵马都是由屯兵各郡县的将领掌控,不过在这些将领之上,除了孙权还有一个专司统领兵马的大都督,此人便是素有美周郎之城的周瑜、周公瑾。 周瑜此人的事迹毋庸赘述,跟张昭同样是受兄长孙策托孤的重臣,孙策临终有言,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说的就是就是江东内外之事可与二人商议决定,孙刘结盟对江东來说可算是决定存亡的外交大事,在这件事上,周瑜的话语权甚至比张昭还重。 诸葛亮一番舌战只是暂时压制了江东豪族的不满,不过若是周瑜也不同意结盟,张昭他们的声音定然会再度响起,到时候即便是孙权也不能干纲独断答应与刘备结盟,所以周瑜的意见也非常重要,由不得孙权不心里担忧。 见孙权面有忧色,鲁肃谏道:“主公无须忧虑,大都督一向深谋远虑,定然能看出孙刘联合抗击张辽势在必行,我相信他绝不会被张昭那些短浅之言劝住,倒是主公不妨把大都督请來深谈一番,让他也给诸葛亮出些难題,若是能难住诸葛亮,日后在谈判桌上也好要到让江东豪族更满意的报酬,” “呼……”鲁肃和周瑜交好孙权是知道的,鲁肃效力江东,就是因为周瑜从中劝服,对周瑜的了解,无人能出鲁肃其右,听鲁肃这般说,孙权顿时一阵放松,点头道。 “既然如此,连夜命人去柴桑召公瑾,” ………… 自那日舌战之后,诸葛亮已经在刘备馆驿住了六七日,这六七日,孙权一直以各种理由拖延着于诸葛亮见面,最后索性以出巡的名义离开吴郡,只让鲁肃在旁陪同,如果不是孙权在接待上一直礼敬有加,诸葛亮都会以为东吴不打算和荆州联盟。 这样的经历沒有让诸葛亮有丝毫气馁,反倒非常镇定,这次的谈判就像是一种双向选择,在孙权审慎决定是否与刘备结盟的同时,诸葛亮也在观察孙权能不能成为荆州的合适盟友,这几天的经历让诸葛亮得出一个答案,既是谈判对手又是潜在盟友的孙权相当高明,这让诸葛亮对联盟抗辽的胜算增添了两份把握,他等待这孙权接下來的考验,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应付。 如今,考验终于來了,这一日一大早,鲁肃就來馆驿求见诸葛亮。 “孔明先生,结盟之事我家主公也很赞同,只是张昭这些人一力反对,我家主公也很是为难,这不大都督周瑜为了两家结盟的事也从柴桑回來了,大都督的话在江东分量颇重,先生若是能说服大都督也支持两家结盟,张昭他们到时就算再反对也是无用,”走在前往大都督府的路上,鲁肃和诸葛亮并辔而行,边走边道。 在外人面前,鲁肃一向是以敦厚长者的形象示人,但这并不表示他真就是实诚人,脑子不聪明,事实上他的眼光、才略甚至可说不输于孔明,榻上对的提出比隆中对还要早上几年便是明证。 事实上在带孔明來见周瑜之前,周瑜已经和孙权有了一番深入的交流,对于联盟,这位东吴大都督果然如鲁肃所预测的那般,也赞同孙刘结盟,所以接下來的事就顺利成章了,周瑜就成了谈判桌前的第二位考官,替孙权为难为难孔明。 鲁肃边走还不忘边给诸葛亮下套道:“不过听说昨夜张昭一干人连夜去拜见了大都督,不用说也是想请大都督出面阻挠两家结盟,先生待会见了大都督,可一定不能提张辽兵多将广的事情,我已请程普、黄盖几位将军先一步去劝大都督主站,待会先生在以利害说之,我再在一旁好言说项,相信到时大都督必能听从,” 诸葛亮口头上连连答应着,心中却是暗自冷笑:“周郎周公瑾吗,看來他就是孙权的第二道考验了呢,” 019 达成协议 晚上,鲁肃从周瑜府上出來,一将诸葛亮送回馆驿,就急匆匆赶回吴侯府上回报进展。 “子敬,今日公瑾和大都督谈的怎么样,”孙权为了结盟之事在府里其实已经躲了几天,鲁肃一回來,孙权就急切问道。 “哎~”鲁肃不禁摇头一叹道:“二人只是聊了些音律上的话題,不过一番交谈便相互引为知己,大都督虽只字未提结盟之事,不过估计不说彼此也以心照不宣,” 孙权眉头一蹙惊道:“这诸葛亮好高明的手段,” “此人深谋远虑,只怕确实是张辽前所未有的劲敌呢,主公,依我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张昭等人在诸葛亮面前吃瘪,大都督哪里也对结盟持支持意见,您也该挑个时候和诸葛亮见见面了,有些条件必须坐下來谈谈了……” 孙权点了点头,张昭他们之前已经被诸葛亮堵得无话可说,而周瑜在武将中威望极高,他的意思也代表了武将集团的态度,只要自己再开口同意孙刘结盟,那么支持联盟的力量就占了一大半。 看來谈判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呢。 想到这,孙权面容一肃道:“那好吧,明天一早,召诸葛亮來见,” 经历了几番波折,诸葛亮终于和孙权见上了面,二人都是聪明人,之前彼此的试探已经知道结盟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一番场面话之后,双方就开始关于结盟细节的谈判,只是孙权一开口就要割取长沙、桂阳、江夏三郡作为结盟的条件,让诸葛亮颇有些不满。 荆襄,总共就南阳、江夏、南郡、桂阳、长沙、零陵、武陵七郡,不久后的一战,刘备必然会放弃江北,将人口兵力收缩至江南,这样除了南阳、江夏之外,荆州就只剩下五个郡的地盘,这个时候孙权居然狮子大开口索要三郡,分明是趁着机会张辽讨伐荆州的时候趁火打劫。 江夏还好说一些,毕竟那是地处江北,易攻难守,留下來派兵驻守并不划算,可是长沙和桂阳可不一样,此地毗邻南郡、紧邻荆州核心之地襄阳,又和江东地盘相连,孙权得到之后必定实力大增,而刘备即便击退了张辽的进犯也只剩下三郡之地,和孙权相比要弱小不少,很有可能从此沦为孙权附庸了。 这样的要求,别说是刘备,诸葛亮这一关都过不了,对于孙权的要求,诸葛亮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绝,任凭张昭等人不断施压,周瑜和鲁肃在一旁打圆场,诸葛亮就是油盐不进,说到最后甚至甩手离开了吴侯府上。 其实相对于孙权提出的要求,诸葛亮许诺的好处更加虚妄,什么日后以三川为界,共分天下的,一点实际的好处都看不到,至多也只是同意把江夏割让。 江夏对刘备來说是鸡肋一样的存在,对孙权何尝不是一样,两家打的都是同样的算盘,只是想把张辽阻挡在江北,对于过江甚至打到更远的地方,压根就沒敢想,因为张辽的实力实在太强。 就这么丁点的好处,孙权也不上当,他不相信刘备这个时候除了依靠他孙权,还能找到谁來一同抵抗张辽,所以诸葛亮起身离席,孙权也不在乎,索性也把此事暂时放一放,正好借此摆一摆姿态安抚一下有些恼怒的张昭。 不过虽然表面上僵持,两人暗地里对结盟之事其实还是相当急切的,谈生意不还得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吗,孙权也知道一口气吞下荆州三郡,如果他是刘备他也会受不了,而诸葛亮也知道说割让江夏根本就和沒说一样,以孙权的实力,也别想在晋军的压力下守住江北的一寸地方,两人的第一次谈判,不过同样是一场试探罢了。 所以两人在时候都悄悄的找鲁肃这个中间人透露消息,孙权觉得得不到三郡,能得到两个郡也好,至少这样才能说服手下反对结盟的势力妥协退让,而诸葛亮也认为应该多给孙权一个郡,毕竟东吴要和强大的张辽撕破脸敌对,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有鲁肃从中穿针引线,在表面僵持了两天之后双方才回到谈判桌上,不过清楚了彼此的底线,这一次谈判顺利的不少,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事后诸葛亮直接动身离开的江东匆匆返回襄阳。 至于谈判达成的盟约内容究竟如何,由于孙权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参与的人很少,只有孙权、诸葛亮、周瑜、鲁肃和张昭,只有在场的五人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诸葛亮经过这次江东之行,孙刘两家的联盟正式结成了。 ………… 寿春城。 在降服了曹昂之后,不知不觉,文远已经在寿春呆上快一个月了。 政事不比军事,并不是说攻占了一个地方,这里立即就能成为你的地盘和后方,官员的任命、民心的安抚、降卒的整编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让文远这一段日子忙的不可开交,而且非常不巧的是,这一年天气特别热,三月不雨,中原很多地区都遭了旱灾,寿春恰巧就是灾区之一,虽说南征是大事,可淮南数十万百姓的死活显然更加重要,为了赈济灾民,抗旱保苗,这一个月的时间,文远几乎天天都带着大批的辅兵呆在田埂灌渠上。 古时候的百姓,虽然也知道打井挖渠缓解旱情,可是在那个朝不保夕的战乱年代,打井挖渠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老百姓想都不敢想,所以一遇灾荒,官府百姓基本上就是无可奈何,粮食能收多少收多少,甚至颗粒无收都是正常现象。 寿春的状况就是这样,旱寨实际上并不算很严重,可是官府却无力抵抗,这里的水利设施严重匮乏,比起河北已经相对成熟的灌溉体系,差了不知道多少,即便是淮南一带河道不少,文远又亲自下令抽调十几万辅兵开挖灌渠,打井救场,可一场旱灾下來,预计入秋后淮南的粮食产量至少也要减损四成以上。 粮食减产,就意味着可能会出现饥荒,文远只能从军粮中抽调出一部分支援地方,虽然军粮方面出现了些许局促,不过短短一月,文远已经彻底将寿春百姓的民心攥在手上。 直到这个时候,接收淮南、汝南二郡之后的繁琐政事和赈灾才算处理的七七八八,可以让文远放到一边关心军队的进展情况。 六月十三,随着汝南方面曹真在平舆城率领最后一支曹兵向文远投降,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淮南、汝南二郡就全部落入文远手上。 而连同这支曹兵,此次南征降服的曹兵已经达到五万人以上,文远从中抽出万余精锐编入到各军团中,其余众人要么编入军屯,要么按其自愿解甲还乡。 征服二郡的同时,进攻南阳的战略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文远自领二十万兵马坐镇寿春,而经过近一个月的调动,先头的几个军团也已经机动到攻击阵位上。 汝南与南阳的交界,是文远的主攻方向,文远在此地集结了骁骑、中军、冀州三个军团二十余万战辅兵,许昌一线,于禁的豫州军团也已经完成了休整直指南阳方向,此外赵云的司隶军团、徐晃的关中军团也已经基本到位,只有水军需要在此绕路从长江口溯江而上,高顺的兖州军团和臧霸的徐州军团也因为路途较远还在半路上。 不过仅仅是这些已经进入攻击阵位的军团,兵员数量也已经达到惊人的三十万以上,只要文远一声令下,这些先头军团就能从四个方向浩浩荡荡碾压向南阳。 值得一提的是,水军这两次绕道让文远有些无奈,这个时候还沒有京杭运河这条连通几条东西走向水系的重要水道,先前从河北道淮南要沿海岸绕道,如今进入长江也要这样,文远已经打算等彻底平定了天下,就依着京杭运河的线路挖通一条连接海河、黄河、淮河、长江的黄金水道,到那时不仅军队调动顺畅无阻,发达的漕运将彻底的将华夏大地凝聚在一个整体上。 或许一提到京杭运河,就会想到隋朝的末代之君隋炀帝杨广,很多人都会认为隋朝的灭亡就在这大运河的开挖之上,不过文远读过一些隋朝的史料,知道事实则不然,虽然杨广当年曾耗费五六年时间动用数以百万计的役夫开挖大运河,可是杨广在位期间手上的大动作并非仅此一项。 可以说杨广的老子隋文帝杨坚在位时给他留下來的底子还是相当不错的,开皇之治,也算是五千年华夏著名的盛世,只可惜杨广太过于好大喜功,除了开挖大运河之外,他还先后营建东都,数次南巡,军事上亲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几年时间花光了他老子给他留下來的家底,这才搞得天怒人怨,好好一个王朝土崩瓦解,若果杨广量力而行,稍稍体恤一下百姓,或许历史的走向都会改变, 020 水土不服 开凿大运河。确实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以文远如今的人力财力。如果要开凿出來至少也需要动用百万人以上。费十到十多年之功。索要耗费的钱粮可以想象会是怎样的一个天文数字。可即便如此。文远也认为开挖运河势在必行。因为一旦这条贯通南北的黄金水道通航。将对整个华夏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军事上的意义毋庸赘述。在经济上。南方的粮食、丝绸、茶叶、瓷器可以经由运河运往北方。尤其是粮食。随着江南农业的发展。南粮北运将在以后的两千年内惠及亿兆百姓。因此免于饿死的汉民可以以亿來计数。 而在政治上。随着这条作用丝毫不逊色于长江的黄金水道开通。北方和南方地区的交流将更加活跃。整个华夏将被这条水道紧密的联在一处。这个才是文远最看重的。有了这条运河。整个华夏内陆地区才算成为一块整体。谁想分割。也割不走。 所以注意打定。文远立即下了一道命令给将作大臣马钧。令他从即日便开始前期的准备工作。虽然暂时文远还沒办法动工。不过前期的地形勘测、航道规划还是可以开始着手的。 水军暂时沒办法进入长江。不过前线各军团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十之**。然而就在文远准备下令向南阳进兵的时候。汝南前线突然传來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不少军士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了。 水土不服。竟然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情。文远接到消息不敢怠慢。连夜动身前往汝南查看详情。 水土不服这种事。说起來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在汝南驻扎的几个军团都是北方军团。对南方的气候、水质难免不适应。加之今年气候干燥。三个月不曾下雨。更是让气候条件的恶劣家中。所以大军南征之前。文远就想到大军会出现水土不服的可能性。并且在出征前准备了不少的治疗药物。 可是事情显然要比文远想想的眼中。一到汝南。颜良、越兮、太史慈等将军就前來相迎。具体的情况一汇报。饶是文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禁暗自一惊。 “什么。上万人。竟然有这么多士卒染上这种病症。” 上万人因为水土不服而染病。听起來或许在数十万大军之中只是个小数目。可是要知道大军从南征道现在不过才是两个多月的事情。这个时候出现的水土不服很可能只是个开头。很可能有更多的士卒轻微感染而自己却并不知情。这个时候如果不及时遏制。病情很可能会像井喷一样大规模爆发。到时候更多的士卒会因此染病。历史上的赤壁之战曹操之所以失败。北军因为水土不服而丧失战力就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带我看看去。”文远沉声吩咐道。随太史慈飞马來到平舆城外一处军营。 一走进去。就随处都能听到痛苦呻吟之声。随处可见躺在病床上病怏怏的晋军士卒。 在文远的前世。文远也听说过水土不服。不过从小到大沒怎么出过远门的他并沒有亲眼见识过这种病症。直到如今亲眼所见。文远才真正体会到这种病症的巨大破坏性。 在來的路上。文远已经了解了一些出现水土不服的原因以及因为水土不服引发的病症。水土不服是因为人新到一地。因为当地土壤、水质、气候、饮食条件的突然改变而引发的一系列不适应症。症状较轻的会出现失眠、乏力、食欲不振。腹胀、腹泻、有的还会出现非常难缠的红疹等皮肤过敏性疾病。 当然这还只是一般轻微的状况。以当时落后的医疗水平。一旦病情加重并且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大批的非战斗死亡在历史上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军中出现水土不服的状况。不能不让文远慎重应付。 文远走进一处帐篷。里面躺着六个中军的的士兵。一见到文远忙要起身。可是虚弱的体质令他们连起身的力气都沒有。 见堂堂晋公竟然亲自下到军营里探视军士病情。几个士兵都心中难掩激动。一个军士咬着牙愧疚道:“主公。眼看着快要打仗的时候得了这个怪病。小的们这心里惭愧啊。”说罢。其他几个军士也是连连附和。眼中已经隐隐有雾气涌动。 看着这些士兵因为患病蜡黄蜡黄的病容。文远心中酸涩。嘴上却亲切的安抚道:“弟兄们说的是什么话。好好歇着。等治好了病养好了身体有的是机会上阵杀敌立功。” 颜良在旁看着一阵心酸。禁不住先一步从营帐中走出。一觉踢断了帐篷外的半截桩木。咬牙道:“这些都是我最好的士兵。想不到却因为这该死的水土不服废掉了半条命。” 良将之爱兵。和父之爱子是一个道理。那么多士兵染病。也难怪颜良这么激动。事实上不仅是他。太史慈、越兮等人都是同样的心情。文远只有几乎把这样不小的一座营寨巡视了一遍。里面安置了万余因水土不服染病的士兵。而据汇报还有数千匹战马。也患了这种病症。这个情形。确实有些严重。 “主公。这是今天中午刚刚统计上來的染病人数。如今这里已经收容了一万四千八百一十六名士兵。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天数百甚至上千人的速度上升。而且……已经有数百人因为病情过重而丧命……”因为出现疫病。几个军团的医匠都已经聚集在此处。营寨里随处可见这些人來回走动。几个职级较高的医匠一直跟在文远身边。说话的乃是医学院院长华佗的大弟子夏青。 文远皱眉问道:“有沒有办法控制住病情。至少不要让死亡数字上升。”水土不服。这是谁也控制不了的事情。但是士兵因为水土不服而死亡。这样的损失文远却不愿意承受。 夏青面有难色。咬牙道:“保住士卒性命倒也不难。只是现在军中治疗水土不服的药材缺乏。医匠的人手也不够。我们会尽力救治。只是出兵的日期恐怕要耽搁了。”水土不服引发的病症开始并不致命。夏青深得华佗真传。治疗这些病症并不会有多少难度。可关键是染病的人实在太多。应付起來难免有些棘手。 文远语气坚决道:“就算耽搁时日也不算什么大事情。将士们可以战死沙场。我却不能看着他们因为水土不服而丧命。告诉甄俨。如果药材不够的话。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我筹集齐全。如果是人手不够。就立即从河北或者就近调用。” 夏青咬牙点头道:“属下一定尽力而为。不辜负进攻托付。” “去忙去吧。我出去走走……”文远摆了摆手道。 出了营寨。文远心情不免有些烦躁。本來已经打算好了近日就对南阳发起进攻。却因为突然出现的这场变故耽误了时日。在水土不服的问題沒得到解决的情况下。军队的战斗力至少削弱了数成。强行出兵显然会带來许多无谓的牺牲。这个时候显然不宜有太大的军事行动。 张颌劝谏道:“其实主公无须这般忧虑。虽然因为军士水土不服不易大动干戈。不过只动用部分兵力同样能攻取南阳。据探子回报。近几个月刘备已经将在南阳的百姓大半迁走。兵马也只有宛城驻扎着张绣的三万士兵。刘备此举显然是要放弃南阳。依靠大江天险挡住咱们的脚步。而且虽然现在咱们汝南的几个军团出现水土不服。豫州、司隶、关中三处却沒有出现类似的事情。有这三个战力齐整的军团出马。荡平南阳想來已经足够。” 文远闻言连连点头。确实。他之所以这般着急对刘备动手。就是不希望给刘备留下太多喘息的功夫。这个刘大耳朵生命力就跟小强一样顽强。不一手指头把他摁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再一次兴风作浪。 刘备将力量逐渐从南阳撤出的消息文远也有所耳闻。所以他才会打算尽快占领南阳。江夏二郡。张绣那三万兵马。哪怕只是派出一州兵马就能应付。何况是三个军团十余万众。 可是万一刘备得知自己只派出三个军团进攻南阳。他也随之改变计划率兵渡江增援。如果荆州十几万兵马也加入南阳战局。情势就不会像当初计划的那么轻松。其中可能就会出现不少的变数…… 不过就算刘备敢渡江也沒什么。正面交战。晋军还沒惧怕过任何一个对手。三个军团对付荆州二十万兵马也未必会落于下风。况且文远还有后手。月余之后。兖州军团和徐州军团就能赶到南阳。有他们在后策应。即便刘备全师渡江晋军的优势也无法撼动。 而待水军赶到之日。文远便能与刘备在大江之上一决雌雄。 想到这文远道:“既然如此。那就传令下去。让赵云、徐晃、于禁三路兵马即日出征。刘备若是真愿意舍弃南阳、江夏倒也罢了。若是他敢过江与我一战。有兖州军和徐州军团为后应。对他们也已足够。” 021 凤雏请战 鲁阳。乃是南阳重镇。这里北通洛邑。东接汝颖。是宛城东北的门户。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等重地理应派重兵把守。当初刘备在南阳兵逼许昌的时候。整个南阳地区兵力超过八万。鲁阳也被用作防备司隶方向的晋军而部署有五千精兵。 然而随着北方强敌张辽将更多的精力投向南面。迫使刘备不得不采取逐步放弃南阳的方略。不仅退出曾经攻下的颍川郡几个县城。整个南阳地区都只留下三万部众防守。鲁阳的兵马也是一削再削。如今只剩下不到五百老弱残兵。 不仅是守军兵力薄弱。城中的百姓也已经早早的被撤走。如今偌大的一座城池只剩下五百军士。显得沒有一丝生机。几乎就如同一座死城。 而在城北十里处。却扎着一座绵延数里的大寨。里面驻扎的兵马。足足有五万之众。这支兵马。每天都虎视眈眈的逼视着鲁阳城。强弱悬殊产生的巨大压力令守城的军士连睡觉都不安生。 那是晋军的司隶军团。主将是有这晋公手下第一大将的赵云、赵子龙。 每当第一抹晨光洒在鲁阳城头的时候。城上的守军都会仔细观察一番城外的动静。谁都知道以五百老弱防守五万以骁勇著称的晋兵。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五百军士。顶多也就起到一点监视作用。因为守城的军士都知道。虽然二百里外的宛城就驻扎有张绣的两万多主力。可是面对几个方向晋军的大兵压境张绣早已是自顾不暇。张绣根本不会往这里派出援兵。那赵云只要长枪一指。数万军士就能将鲁阳踏平。 不过城外的晋兵來到鲁阳将近月余了。却一直不见动静。这不仅让守城的军士多少有些庆幸。他们只希望这种状况能一直持续下去。毕竟一旦打起仗來。万一对方发起狠來。自己这边投降都未必能有活路。 以往每到早晨的这个时候。城外的晋军都会出营操练一番。震天的喊杀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楚。可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城外的晋军在集结之后。并沒有操练的迹象。二十在隆隆的战鼓声中逼向鲁阳城。 数以万计的晋兵。排开整齐的方针。枪戟如林。弓弩如雨。那排开的阵势。如同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远远的一股森寒的杀气就已经压迫的守城军士几乎窒息。 “大人……都尉大人。不好了。晋兵……杀过來了。” “果真还是杀过來了啊……”守城的都尉听到小校的回报。禁不住一声叹息。摆手道:“派人给完成张绣将军传讯。就说赵云已经攻陷了鲁阳城……还有。想逃得现在就逃吧。想留下來的随我一起开城出迎……” 就这样。半个时辰之后。鲁阳便兵不血刃的落入赵云手中…… 而事实上不仅是鲁阳城。前后几天之内。南阳西北的武关、东面的舞阴都先后传來晋军进入南阳的动静…… ………… “张辽动手了吗。”襄阳城中。看着张绣传來的急报。刘备紧紧的皱成一个川字。情报上说。西面。徐晃率一彪军马已经出武关、进驻丹水一线。北线。赵云也率一部兵马攻陷鲁阳。威逼宛城。东线。于禁军团一路势如破竹占据堵阳。舞阴二县。与赵云遥相呼应。三路兵马是三个整编的晋军军团。加上二线辅兵。合共十五万众。 而自己这边。张绣手上只有区区的两万余众。别说是守住南阳。就是想抵挡住一路进攻都不太可能。刘备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南阳这一块让他重新立身的土地。按照军师事先制定好的计划。令张绣退入江南之地。 “传我将令。让张绣放弃宛城。徐徐退入樊城驻防……”刘备叹息一声下令道。任谁都能听出刘备话中的不甘心。南阳是荆州第一大郡。下辖三十七个县。东西南北纵横数百里。因为是光武帝乡的缘故。最辉煌时人口足有二百余万。甚至多出荆州其他六郡的总和。 虽说因为连年战乱南阳已经大不如前。人口这数月以來也大部分被迁入南郡。不过把这么一大块地盘白白让给张辽。刘备还是非常的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南阳就那么点兵马。文远手上虽然还有十余万可调动的军队。可这些都是刘备准备日后和张辽隔江决战时候用的。谁都知道晋军野战无敌。若是吧手上这点家底派到北岸和晋军正面交战。万一深陷泥潭不能抽身。那丢失的可就不是南阳一郡了。整个荆州到时都要拱手让人。 “且慢。” 就在刘备召來帐外小校准备传令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只见堂下席上突然站起一人道:“主公。就这样不动一刀一枪就放弃南阳。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主公胆小如鼠吗。” 刘备看向说话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不过这丝希冀转眼就消失不见。摇头叹道:“诸葛军师临去东吴曾百般嘱咐。一旦张辽进兵南阳。不可与之硬拼。需果断令张绣撤到宛城。拱卫襄阳重地。诸葛军师的意见。终是万全之策。莫非士元还有不同的见解吗。” 顺着刘备的视线看去。那说话之人一袭长衫。不过穿在矮小瘦削的身上却显得略微不称。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在那个年代。入仕为官还是要看长相的。此人生得如此古怪丑陋。寻常初见不知其底细之人看着多半会心中不喜。 不过一來刘备不是常人。一向秉持着英雄莫问出处的原则。二來不久之前诸葛亮将其引荐给刘备时还特意介绍了此人的身份來历。最终刘备亲自寻访才将其招致麾下。对此人的才学。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对此人的才学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从诸葛亮投入刘备帐下之后。因为料事如神。刘备对他一向是言听计从。然而此人的一番话却能让刘备意念动摇。由此可见刘备多么看重此人。甚至已经追赶上诸葛亮在刘备心目中的地位。 而事实上不仅是在刘备心中。在荆襄一带。此人也有丝毫不逊于诸葛亮的名气。此人便是庞统庞士元。道号凤雏。与诸葛亮齐名的天才之一。 诸葛亮出使东吴。荆州之事便是由庞统协助刘备打理。如今刘备刚要下令退兵。庞统便提出异议。 “莫非士元有何良策。还望不吝教我。”刘备作为主公的一个优点便是能听人言。他或许智谋才略不如曹操这个等级的奸雄。却将识人用人的本是发挥到了极致。庞统既然有才。他并不介意任其发挥。而且他内心也确实不愿意就这样白白将南阳拱手让于张辽。 庞统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自负才学盖世。较诸葛亮也丝毫不逊。只是因为初到刘备帐下才屈居于诸葛亮之下。暂居副军师之位。虽然初事刘备就能得到这样的官位已经足以羡煞旁人。可一向自恃才华不愿屈居人下的庞统显然并不因此满意。在他看來自己和诸葛亮齐名。就理应得到不逊于诸葛亮的地位。所以此时的他急欲表现自己。而眼下诸葛亮不在荆州。军机要事刘备都要向他过问。似乎正是证明自己的大好良机。 只听庞统微微一笑道:“主公。张绣将军送回的情报上也说了。此次入侵南阳的只是张辽的前军。大队人马还停留在汝南、淮南二郡。并且据报在汝南的晋兵因水土不服染病之人极多。汝不出意料。至少数月之内。张辽的主力都不会加入南阳战局。” 刘备点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水土不服很是削弱战力。以我对张辽的了解。他定不会贸贸然让汝南兵马加入战局。只不过……” 刘备话还沒说完。庞统就接口道:“只不过晋军善战之名传于海内。主公是想即便是晋军的先锋部队。那十几万兵马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刘备脸色赧然。点头苦笑道:“士元深知我心。沒错……我正是这么顾虑的。” “我劝主公不必忧虑。” 庞统浓眉一挑侃侃而谈道:“兵书有言。临敌分兵乃兵家大忌。如今刘备就犯了这个忌讳。若是他全师而來。数十万大军一起进攻。说不得咱们还要避其锋芒。退至江南。不过……”说到这庞统顿了一顿。眼中精芒闪现。笑道: “只是十数万兵马。又非张辽亲自统军。想要挫一挫晋军的锐气。甚至击退张辽的前军。都不是不可能的。” “那军师的意思是……”刘备的心无疑有些活动了。若是真能挫一挫晋军的锐气。哪怕是消耗张辽的一些兵马。至少也能给日后的决战减轻一些压力。都是刘备希望看到的。 庞统面容一肃。拱手道:“我愿乞一支兵马。渡过江北。击退晋兵。也让张辽知道。我荆襄之众不容小觑。” 022 战火初起 “军师要领兵出战,” 见庞统请求领兵出战,刘备有些为难道:“士元想过江退敌,想法固然是好的,只是……诸葛军师临行前曾万般嘱咐,不可与张辽正面交锋,毕竟敌强我弱,万一受挫,我荆州也不能保全了……” 谁料话还沒说完,庞统便接口道:“孔明什么都好,就是处事太过谨慎,主公岂不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稍有迟误便会坐失良机,眼下张辽分兵而來,情势和孔明之前所预料已有所不同,就算孔明现在荆州,恐怕也不会放任这大好机会白白错过去,” “可是……”刘备仍有些犹豫,谁料庞统踏前一步,单膝跪地慨然道:“属下心中已有定计,愿立军令状,如若不胜,愿献上项上这颗首级,” 刘备身躯一颤,不禁更加为难了,庞统这般坚决请战,如若不答应的话,难免会冷落了这位刚刚投入自己帐下的名士之心,说不定还会认为你刘备沒有魄力而甩手离去,刘备当然舍不得庞统离开,而且看庞统有说的很有把握,沉吟半晌最终咬牙道:“也罢,既然如此就由军师领兵渡江,迎击晋军,” “多谢主公,”庞统拜谢道,当下挥毫写下军令状。 这时刘备又道:“不知军师需此次渡江需用多少兵马,”此时襄阳城外有八万兵马,其余兵马还要分守各郡,若是庞统要的兵多,襄阳的防守恐怕就要出现问題,这件事情由不得刘备不慎重以对。 庞统想也不想道:“晋兵分三路來攻,张绣将军可敌一路,江夏黄射也可拖住一路敌军,属下此去只需两万精兵,主公再遣一员上将随行足矣,” 见庞统如此自信,刘备却沒來由的一阵忧心,想了想后咬牙道:“军师此去,我会令张绣、黄射之兵全权听你调配,另外再拨三万精兵给你,再令黄忠、文聘、李严三将与你一同前去,如若战事不顺,我便亲自领兵过江接应,我就不信了,不过张辽手下几个将领而已,我刘备戎马二十余年,还能敌不过他们,” 听刘备如此关照自己,庞统不仅一阵感激,涕零拜道:“多谢主公关爱,统感激不尽,” 刘备亲自将庞统扶起,并送其出城点兵,看着庞统众人领兵浩浩荡荡渡过江去,刘备眼中也是闪过一抹灼热的光辉,他之前那一番话固然是为了收庞统之心,可同样的,他也不愿意将南阳拱手让与张辽,若有机会取胜,南阳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而此时,诸葛亮刚刚带着和孙权达成的结盟协议启程,返回襄阳城去…… ………… 宛城,乃是南阳郡治,即便是放眼天下,这里也是整个大汉少数的几个重城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帝乡,宛城还是整个大汉冶铁业最发达的中心,加上地理位置几乎位于整个天下的中心,造就了金汤一般坚固的防御。 这里的城墙高六丈,城头之上坞堡、箭垛、哨塔林立,绕城而过的护城河宽四丈余,至于深度,经过张绣的一番抢挖,两个成年人叠在一起都够不到底,而在城内,还驻扎着北地枪王张绣率领的两万七千大军。 种种条件累加起來,即便是十万大军也未必能攻破宛城的坚固防御,即便攻破,代价也绝对是相当惨重的。 然而今天,却有人敢于挑战宛城的钢铁防御,这就是晋军镇守司隶的战兵军团,主将,,赵云。 城墙之外,黑压压数不清的一片人海组成密集整齐的军阵,占据了周围方圆数里的区域,而就是这由数量庞大的军士组成的战阵,却安静的沒有发出一丝杂音,偶尔会有战马兴奋的打着响鼻,这肃杀压抑的气氛如乌云压顶一般笼罩想宛城城头,令城上的守军觉着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几分。 大阵之前,陨雷车、冲车、井阑等攻城器具数以百计,为了打造这些攻城器具,赵云足足在城外准备了三天,如今这一座座攻城器具如沉睡的巨兽一般立于阵前,只等着赵云一声令下,他们就将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城中活着的生命体。 望着高耸巍峨的城墙,赵云脸色也是凝重不已,从鲁阳到宛城,中间二百余里他所率领的司隶军团一路势如破竹几乎沒有遇到像样的抵御,直到來到这宛城之下,才算真正遇上刘备军真正的防御。 虽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赵云也在盘算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攻下这座坚固的城池,初步预计得出的数字显然是令赵云心情沉重的,一场攻城战下來,他手下这五万战辅兵也不知有多少人能够活着回去,有多少具尸骨堆积在这巍峨的城墙之下。 虽然明知道代价极大,可赵云并沒有放弃攻城的想法,宛城的位置极为重要,是南阳的郡治、中心,只有这里屯驻这刘备的主力,攻陷了宛城,就几乎等于掌握了整个南郡,而主公交给他的命令就是这样的。 虽然艰难,可堂堂晋军有什么迈不过的坎呢,既然这座宛城挡住了晋军的脚步,那就看我赵云用武力踏平他吧。 想到这,赵云眼神一阵坚毅,轻轻舔了舔嘴唇,扬声喝道:“三军听令,给我攻城,” “咚咚咚……” 随着赵云的一声令下,晋军阵中响起一阵激昂的战鼓声音,这激昂豪迈的鼓声传入将士们的耳中,士卒眼中的沉凝瞬间被狂热的斗志所代替,原本死寂肃杀的大阵如同喷薄沿江的火山,爆发出震彻九天的喊杀声音。 “杀,杀,杀,” 气势激荡,压迫的守军都不敢正视。 “床弩,发,” 几乎其他的攻城器具还沒挪步,大阵之中的三十几具三弓床弩已经隔着四百多步外最先向城头发起攻击,一百余支五尺长,粗如儿臂的弩矢呼啸而出,如同晴空之中划过的一道道黑色霹雳射入城内,箭矢过处,守城军士一片狼狈,不少人直接被霸道的弩矢钉在条石铺成的城墙地面上,鲜血从拳头粗的伤口中汩汩流出,很快淌满一地,不行命中要害当场气绝,沒能命中要害,那巨大的伤口很快也能将鲜血流尽。 一时之间,惊叫、惨嚎此起彼伏的在城头响起,听得让人不寒而栗,守城的将领脸色发白的命令士卒将伤亡军士抬下城墙,奈何那霸道的弩矢入地半尺,七八个壮汉去拔都拔之不起。 三弓床弩,竟威力如斯。 看着这凶狠的杀人器具,饶是张绣久经沙场也忍不住直抽凉气,这四百多步外飞來的巨弩,宛城根本沒有反制的武器,任谁都会在这种弩矢的打击之下守城,斗食都会急速的低落下去。 好在,这种弩矢的发射频率不高,而且准确率也极低,而且攻城之前需要填平护城河,床弩的攻击显然未尽全力,只是发射了三四轮,弩矢的攻击就暂时停歇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陨雷车已经被推到城下二百余步的射程之内。 “陨雷车,发,” 又是一声有力的呼喝,陨雷车开始向宛城收兵展现其强悍的攻城能力,在几十个大汉的拉动之下,圆形的转轮如同风车一般呼啸转动,将十二座弹槽上一二十斤重的石块抛飞上天际,如同漫天飞过的陨石雨,数十具陨雷车只是一轮发射,就将几吨重的石块倾泻在城内。 和床弩的震慑相比,陨雷车带來的是彻彻底底的死亡威胁,一波石雨,就有近千块大石落到城内,虽然发射效率不高,虽然命中率也很低,可是数量极大的弥补了这些不足,给守军带來死亡的恐惧,只见成片的石雨落在城头上,厚实的城垛、哨塔被砸的千疮百孔、一片狼藉,尤其狰狞带着棱角的石块落在人堆之中,一路碾压出一条血胡同,无数守城军士短胳膊短腿的惨叫声嗷嗷响起。 陨雷车一发动,从始至终就沒有停息,仿佛要将整个宛城掩埋在乱石堆里。 不过面对这种铺天盖地的石雨攻势,城头上的百多具投石车也开始了反击,虽然沒有技术造出三弓床弩、陨雷车这等精巧的攻城器具,不过造出投石车还是很容易的,战争使人进步,在投石车问世几年之后,天下诸侯已经熟练掌握了制造单发投石车的技艺,虽然发射效率比陨雷车低了数倍,不过还是给攻城的晋军带來的不小的压力。 “咣,”随着一颗巨石落下,一具眼看着冲进百步之内的井阑车被砸断了一个支腿,六张多高的井阑吱扭一声倾斜向一边,压倒了一片推车的辅兵,顶端平台上的三个弓弩手也是一个立足未稳从高台上跌落下去,摔得骨断筋糜。 而伴随着城头上的石雨落下,这种“咣咣”沉闷之声也不断响起,不断有攻城器具被飞泻而下的石块砸中,变成一堆瘫痪的废品。 虽然城上的反击足够猛烈,可显然不能阻挡城下守军前进的脚步, 023 情势诡异 “强弩手,自由射击,”随着攻城器具抵近至城下百步之内,终于通过了守军的投石机的攻击区域,就在这时,井阑车也加入到愈发激烈的交锋之内,百多具井阑车,每车上三个弓弩手,人手一具强弩,赵云手头上的强弩不多,却几乎都配置在这井阑车内,弩是二石强弩,操弩之人也是和擅长射箭之人,至少也有百步之内十箭中三的优异成绩,井阑车从百步外居高临下射击,虽然数量不多,却也能够给城上的守军带來不小的死亡威胁。 “放火箭,不要让多晋兵靠近,” 箭雨倾泻,守城的弓弩手也毫不客气的反击,密集的火箭如同飞舞的蝗群落向汹涌而來的攻城大军,在密集的箭雨之下,不断有士兵倒在前进的路上,不断有攻城器具被烧得火起,即便这些攻城器具上都包裹了浇透了水的牛皮。 直到此时,一直被压制的守军才真正开始夺回优势,守城的弓弩手何止千计,虽然射程和威力不及强弩,可是凭着数量上的优势,终于将之前晋兵咄咄逼人的攻城气势压制下去。 “吼嘿,吼嘿,” 攻城一方显然也不甘示弱,随着冲在最前排数量最多至少超过三百具的挡箭车进入离城墙七十步之内,上千弓箭手从牛皮包裹的挡箭板后急步奔出,张弓搭箭向城上反击,而在同伴的掩护之下,躲在车后的辅兵奋力的推动挡箭车,一步步向护城河靠去。 在城下弓弩手的压制之下,城上的弓箭显然不及之前密集,挡箭车终于得以在乱糟糟的箭雨之中加速向护城河推进,不过由于越來越多的晋兵弓箭手暴露在挡箭车的保护之外,攻城一方的伤亡数字攀升的速度也急速提升。 然而这些牺牲都是不可避免的,中军旗下,赵云目光沉凝的看到前方的挡箭车终于被推到护城河下,大批的辅兵开始向河中抛掷大袋大袋的土包,不断有人惨叫着中箭倒下,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城下褐黄色的土地。 攻城之战是最不容易取巧的,乱石、箭雨,鲜血、死亡……只是填埋护城河的这一道工序,至少在接下來的三到五天天时间,这些因素仍将持续…… ………… “传令鸣金,” 眼看着天色已近黄昏,伴随着城外晋军大阵中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响起,攻城的兵马如潮水一般退去,临走时还不忘抬回阵亡袍泽的尸体,只留下上百具烧着或者毁坏的攻城车、以及一地的凌乱的断箭,城墙之下,一片狼藉。 城头之上,看着晋军有条不紊的撤出战场,张绣的眼神闪过一丝凝重,七天了,这七天赵云一天都沒有歇着,连日不断的对宛城发起高强度的攻击,原本宽敞的护城河早在三天前就已经被填平,晋军的蚁附攻城也从那一天开始发起,双方近距离的交锋自此拉开序幕,而惨烈的攻防战在这三天里不断升级。 随着晋军的攻击越发的靠近城头,守军伤亡数字也在不断攀升,七天下來,宛城的守军已经因战斗减员四千余人,而其中有一大半伤亡是在最近三天产生的,而且张绣有理由相信,随着战斗日趋的白热化,己方伤亡速度的节节攀升必然会是意料中的事。 唯一让张绣稍感安慰的是,这几天晋军的伤亡也不小,虽然晋军的素养和战斗力比守军至少高出一两筹,可是这些因素也并不能将守城一方地理上的优势抹去,宛城的坚固防御也不是吃素的,短短七天下來,倒在在宛城城下的晋军将士就超过万人,如果是照着这个伤亡交换比率耗下去,又沒有外力介入的话,张绣倒也不信耗不过城下只有五万兵马的赵云。 可战局显然不会一成不变持续下去,且不说赵云不会傻到把所有士兵都葬送在宛城之下,况且入侵宛城的也不止赵云这一路军队。 据探子带回來的最新战报,东面,于禁的豫州军团已经到了博望,距离宛城已经不过百里,而西面徐晃的兵马也已经长驱直入,进抵郦县,离着宛城不过二百余里,三路兵马,已经呈大口袋将宛城三面包围在内,宛城张绣的这两万多军马可以说已经陷入重重危机。 虽说是危机,不过好在还不是绝境,赵云这几日攻城一直采用的是围三阙一的战法,也是想让张绣知难而放弃宛城,避免攻城的伤亡太甚,毕竟宛城是个难啃的硬骨头,真要是强攻,至少也要死伤数万人。 可是,宛城守军所面临的巨大压力也是切实存在的。 面对这种压力,晋兵一退,副将张保就劝谏道:“将军,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啊,现在咱们要走还來得及,可是要不了一两天,等左右两路晋兵就会赶到城下,到时咱们想走只怕都走不了了呢,” “是啊,差不多也到了撤退的时候了……”这几天晋军攻势如潮,张绣也在考虑撤退的问題,主公刘备留他镇守南阳,也沒有下死命令一定要守住这里,甚至一月之前还命人传信说南阳不能守就果断放弃,切记保全实力,毕竟晋兵势大,南阳守不住是明摆着的。 “那就传我将令,今夜二更早饭,三更出城,我亲自断后,大军缓缓向南退去,” “遵命,”副将沉声答应,暗地里却为能离开宛城这处危机四伏之地松了口气,这几日守城,晋军的彪悍给他带來了极大的震撼,这样守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刚要下去传令,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來,只见一传令兵疾步走向这里,口中叫道:“张绣将军何在,襄阳有紧急军令到,” “拿來看看,”张绣让副将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不仅露出沉思的神情,半晌沒有言语。 “将军,主公说什么,”副将张保禁不住满怀希冀问道,难不成主公也知道宛城的弟兄们守城艰苦,下令退军。 张绣摇了摇头沒有回答,只道:“看來是一时走不了了,之前的命令取消,主公有令,全军紧守城池,等候援军,” “援军,哪來的援军,”副将不解问道,主公撤走百姓,打算放弃南阳早已是明摆着的事,这个时候派來援军,难道是主公又改变了注意。 “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巡视城防,这两天你自会明白道理,”张绣沉声呵斥道,张保唯唯应诺,张绣想了想又低声嘱咐道:“援军之事,切记严守机密,一定不可泄露出去,” 张保唯唯诺诺而退,张绣抬头望着已经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晋军部队,眼中涌起灼热的战意,撤退终归是件不光彩的事,既然主公改了主意派出援军,张绣当然乐意得到正面战胜晋军的机会。 ………… “这个节奏,似乎有些不对呢,” 就在张绣改变主意决定固守宛城的时候,城外晋军寨中,赵云对张绣的表现开始有些疑虑。 本來按照赵云的估计,他不惜代价连番攻城,张绣按理说这几日就应该退出宛城的,诚然,张绣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统兵作战勇猛过人,可是眼下这种三路兵马围困宛城的状况,即便是换做他赵云,也会考虑考虑自身的处境,弃守宛城,全身而退。 可是现在已经七天过去了,宛城守军却丝毫沒有撤军的意思,张绣这是要孤注一掷和宛城共存亡吗,真要是这样晋兵只怕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攻陷这座重镇。 “这几日派出去的探马,可探到什么可疑的消息,”虽然一时搞不清楚张绣的意图,可赵云总觉着其中透着些诡异,可是因为刘备在南阳坚壁清野,不仅细作潜不进去,连这一带的细作都已经被迫撤离,这不免使得赵云获得情报的能力薄弱了许多,只能依靠军中的哨骑,而哨骑的侦测能力终归有些,即便赵云早早就将手上的数百哨骑全部洒了出去,可是这些哨骑至多也只能哨探方圆百里的区域。 新调來的副将乐进道:“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只是听豫州兵那边通报的消息,他们似乎在博望碰上了从江夏來的刘备援军,” “江夏往南阳派援军了,”赵云愣了一下道,今年年初,江夏太守黄祖因旧疾复发病死,刘备令黄射接替其父做了江夏太守之位,江夏有兵马近三万人,若是刘备命黄射救援张绣,倒也可以解释为何张绣至今仍死守宛城不退。 不过也不对啊,就算黄射來救宛城,两郡兵马加在一起和此次攻打南阳的晋军仍有这不小的差距,凭这点兵力就像守住南阳,难不成刘备舍得把这四五万兵马葬送在南阳一地。 虽然疑惑,可是情报匮乏,赵云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來,只能对乐进道:“派人让徐晃和于禁多加小心,这情况,我总觉着刘备是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信使出了营寨,一东一西连夜向左右两路友军所在的方向奔去,而赵云又一次将目光投到地图之上,这种诡异的状况,赵云不弄明白始终不能安心…… 024 设伏 午后。 郦县通往宛城的官道上,一彪军马浩浩荡荡缓缓而行,队伍之中,一魁梧将军跨骑黑马,一身铁叶明光甲,一柄开山大斧倒提于手上,国字脸,浓眉凤目,眼中精芒闪烁,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晋军关中军团的主将徐晃,身边则是他此次从长安带來的五万关中精锐。 自从被派去镇抚关中,徐晃已经有六七年沒有踏足过关东地区,这些年他在关中协助钟繇镇守关中,北御羌族,协同马超击破韩遂,立下赫赫战功,俨然成为最受文远仰仗的西疆之壁,而此次又奉文远诏命攻打南阳,半月前从武关杀入,一路长驱直进,如今终于距离宛城不过百余里。 “弟兄们,都给我把眼睛放亮一点,眼下咱们已经过了郦县,明天日落之前就能赶到宛城,这里已经是南阳兵随时可能出现的地带,谁也不能给我有任何大意,”徐晃在马上大声叫着,七年独当一面的统帅生涯,早已将徐晃性子中的粗莽磨去,现在的他比起当初文远初遇之时,成熟稳重了不知多少倍,虽然明知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可是依旧沒有存着丝毫的松懈心理。 “诺,”身边军士齐声应诺。 命令传到前军,前军将军乌兰古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道:“嗨,都督就是这般小心,张绣要是赶來打咱们关中军的主意早就來了,何必还要等到咱们到了宛城边上才动手的,有司隶军团的赵云都督在那压着,估计张绣敢不敢出门都是问題,” 乌兰古身边的亲卫附和道:“将军说的是啊,以乌将军的武艺,那张绣要是不开眼敢來,正好让将军一斧头砍下他的首级拿去请功去,只可惜他不敢來呢,听说赵都督这几天攻打宛城正急,指不定张绣能不能撑得过去呢,” 另有一个亲卫也接口道:“所以依我说啊,咱们还是加快脚步赶紧赶到宛城去,万一被赵云攻下了宛城,咱们连点汤水都捞不到,弟兄们岂不是白白从大老远的跑了这千把里地,”说到这,那亲卫眼中露出一丝热切,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宛城去。 晋军军律中早有规定,士卒的饷钱其实并不高,之所以那么多的人还削尖了脑袋往军营里挤,是因为战后缴获的丰厚赏赐实在是令人欣喜,寻常人只要能在战兵队伍中混上个几年,运气好的又能侥幸打上几场胜仗,就可以美美过上自己的小日子,完全不必担心下半辈子的生计问題,因此在这种丰厚的物质诱惑之下,将士们当然会闻战而喜,那儿一有战事,就争着抢着去前线杀敌。 “就是就是……乌将军,咱们得赶紧到宛城去,别去晚了好处都给司隶军团的人得去,”之前那亲卫的话显然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赞同。 乌兰古看看天色,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落下山去,便道:“前方二十里是什么地方,” “回禀将军,前面地名叫做坎子坡,沿着山路走上二十里就是白水,等过了白水再走三十几里地,就是宛城了,”身边亲卫看了看地图回答道,只是从口气中就能听出來想要赶紧赶到宛城的急切之意。 乌兰古也被这种急切感染到了,想了想道:“让弟兄们加快速度,今夜就在白水边上扎下营地,争取明日午后,就能赶去宛城和司隶军团会齐,”乌兰古此次统领的是前军,不仅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还要安营扎寨,给后面的大军歇息,两个时辰跑上二十里,还要赶在天黑之前把营寨扎好,这进度确实够紧迫的。 “弟兄们,加把劲儿啊,”几个乌兰古的亲卫大声的吆喝着,关中军士也是轰然应和,对于加快行军速度,沒有一个军士嘟囔喊累,因为他们知道,走的越快,到了宛城就能得到更多的功勋,在这种急切的气氛中,前军探路的哨骑也只是对道路两旁匆匆巡视一番,并沒有更深入的搜寻。 坎子岭位于白水中上游区域,虽然不算太高,中间也是山岭起伏,地势崎岖,尤其是因为这里人迹罕至,生长着葱郁的密林,若是想在此地伏上一支军马,要想发现却是很困难的。 就在乌兰古领着五千军士风风火火在山路上疾行的时候,这些关中军士并沒有想到,此时山路旁的一处山峰之上,正有人眼神不善的注视着他们。 “军师您看,是徐晃的兵马到了!”山峰上,大将文聘眼睛最尖,远处的山路尽头刚出现一点动静,文聘就给身边一个身形瘦小、长相古怪的青年文士指了过去。 “嗯,走的倒是挺快的呢,”看着山路上疾行的这支军队,那瘦小文士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 这支兵马,正是刘备拨给庞统渡江救援张绣的荆州军,而那身形瘦小,长相古怪的青年文士除了庞统还能是谁。 从襄阳出來,庞统一过江并沒有径直前去救援张绣,而是抄小路悄悄來到此地,因为庞统知道,晋军为提防荆州有兵來援,大路眼线密集,而庞统一路抄小路而來,为的就是隐藏形迹,趁着还在暗处的时候给晋军一次沉重打击,而目标,庞统就选的是路途最远的徐晃,而伏击地点就选在在坎子岭这片丘陵地区。 从武关到宛城,沿途数百里,这坎子岭可说是少有的险峻之地,中间又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宛城,徐晃兵马要向赶往宛城,必然经过此地,庞统带荆州三万精兵一天前便潜行至此处,就在此埋伏下來等待从关中远道而來的晋军。 看到晋军果然从此经过,护军将军文聘佩服道:“军师果然神机妙算,您看咱们要不要……”说着文聘以手掌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道,这样一支军马掉进军师事先布设好的陷阱里,只要山上令旗一动,埋伏在道旁半山的黄忠、王威就会立即出击。 庞统摆了摆手轻笑道:“急个什么,这不过是晋军的前哨而已,大部兵马和粮草辎重都还在后队,等徐晃的大队到了,咱们再作计议,”开玩笑,费了那么大功夫,怎么可能只抓到晋军的前军这条小鱼。 “遵命,”文聘恭声应命,不在言语,不过眼睛却死死盯着道路的尽头,等待着大队人马的來临。 果然沒过一会,远处就行來一彪大军,文聘起初还一阵欣喜,不过旋即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担心。 “怎么了,文将军,”庞统察觉文聘的异样,随即问道。 “來的兵马不少啊,”文聘慨叹一声道:“军师你看,这彪兵马少说也有四五万人,你是不知道晋军士兵野战的战力,正面交兵,如果沒有一倍于晋军的兵力,末将都不敢说一定能取得胜利,而且你看他们把辎重护在中间,士卒可见徐晃的谨慎,如今咱们虽然是出其不意,可如果冒然出击,非但未必能一口吃的下他们,说不定咱们自己还要吃亏,” 文聘面色凝重,之前在官渡之战,他曾有过和晋军交手的经历,对晋军的战力印象极深,本來他是想着如果晋军的辎重和兵马分开,就一口吃掉晋军的辎重或者重创晋军的主力,可是现在徐晃把辎重和主力都集中在一块,伏兵來得仓促又沒准备太多的引火器具,以三万兵伏击晋军四五万大军,一个不好不但胜仗被捞着,说不定还要还把自己倒贴进去。 看着猬集在一起的徐晃大军,文聘也是无计可施,他只能寄望于此次被主公委以重任的庞统,此人名气极高,说不定能想出來更好的注意。 被文聘目光灼灼的看着,庞统淡然自若,微微一笑道:“呵呵,这个徐晃倒是个将才,文将军说的也确实有理,既然打不过,那就让他们过去吧……” “什么,军师要放他们过去,咱们这么辛苦在此埋伏,难道到头來成白忙活了吗,”文聘闻言一愣,面上有些怒色道,他本來还指望着庞统能想出什么好主意,结果却听到放这支晋兵过去,那他们这么辛苦的一路潜行过來算什么,还不如直接去宛城免得白费了这么多力气。 庞统摊摊手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文将军都说不一定能从这几万兵马身上讨到好去,咱们又何必和徐晃硬拼,” 文聘有些控制不住火起,道:“那你总该想想办法吧,你是军师,难道就沒个对付他们的主意,莫要忘了,若是败了,我等倒沒什么,军师可是在主公面前立下军令状的,到时候若是主公怪罪下來,我等可不敢给军师说情去,” 庞统轻摇折扇,自若一笑道:“文将军放心,到时候不劳文将军在主公面前说情,只等着领赏就行了,” 文聘被庞统这不着调的话弄糊涂了,讶异道:“军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庞统神秘一笑道:“我放这支兵马从坎子岭过,可沒说一定任他顺顺当当的到宛城去,既然文将军说三万兵不够,那咱们就再添兵就是了,反正这五万晋军,我是不会让他轻易前去宛城的,” 025 松懈 见庞统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文聘只能不解苦笑道:“军师您就别开玩笑了,咱们现在上哪里去能找到兵马支援我们,难不成咱们还能调动张绣将军的部众,” 庞统笑着点头道:“文将军可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距离宛城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埋伏吗,” 文聘惊讶道:“军师不会是真想调用宛城的守军吧,” 庞统自信一笑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这支兵马一路顺顺当当的快到宛城地头,这个时候军中将士一定以为张绣被困在宛城,是绝不敢分兵出城的,而且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会有兵马赶在即将和赵云汇合的节骨眼上对他们发起突袭,所以今夜,必定是他们防备最松懈的,而城中尚有两万多军士,即便调出一些,一时也影响不了宛城的防守,” 文聘仿佛突然明白了一些,肃容道:“那就请军师下令吧,” 庞统也是面容一肃,凝声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你这里先写锦囊一封,你速派人快马送去宛城,令张绣无论如何,分一半兵与我调遣,至于你和黄忠、王威三位将军便如此这般……只需依计行事,这支晋兵今夜必定大败无疑,” 文聘闻言恍然大悟,慨然拜道:“军师神机妙算,文聘佩服的五体投地,” “呵呵,快去传令去吧,”庞统摆手笑道,目送文聘离去,而接着,庞统又将目光投向了峰下缓缓行进的晋军部队…… 徐晃吗,今夜一战,就用你來自拍打响我庞统名气的垫脚石吧。 ………… 赶在天黑之前,乌兰古的前军赶到了白河边上,寻了一处平旷的土地,就开始扎寨安营,大半个时辰之后,手下人就把营寨曹操扎好,而徐晃也赶在天色彻底黑下來之前,把辎重和兵马都带入营寨内。 一进营寨,将士们早已累得是气喘吁吁,一下午跑上二十几里山路,对战兵來说倒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还要拉车的辎重兵來说,负担可不轻,所以一进营寨,徐晃就找到了乌兰古,有些不高兴的道:“乌兰古,你可跑的挺快的呢,” 在徐晃面前,乌兰古可不敢放肆,挠头打了个哈哈道:“嘿嘿,都督还不明白弟兄们的心思吗,这不是快到宛城了吗,弟兄们都想早点杀敌建功,” 徐晃眉头微皱摇了摇头,倒也并沒有继续训斥乌兰古,身为主将,他何尝不能了解麾下军士的心情,身为军人,他又何尝不想着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所以虽然看出营寨并不坚固,徐晃也沒有过多责难乌兰古。 只听徐晃道:“待会你去安排一下警戒,今晚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一早赶到宛城,记得不要这样冒冒失失急行军了,仗有的你打呢,昨日子龙将军还派人传讯,说宛城的守军不好应付,” “末将遵命,”乌兰古笑着点头答应,吃过饭后安排士兵守营,或许是感觉已经离着宛城外的司隶军团很近,料想张绣也沒有能力出兵,乌兰古布置的警戒很松,而派去警戒的军士也同样抱着这个念头,并沒有保持足够的警惕性。 然而他们谁也沒有料想到,这个疏忽取巧的心理恰巧被庞统巧妙的抓住,而今夜,正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是夜三更。 文聘带着一支军马悄无声息的接近晋军营寨,因为晋军的防备松懈,文聘这一路兵马几乎靠近到寨墙外百步还沒有被晋兵发现行踪,这让文聘不禁一阵感叹,军师果然料事如神,晋军一向军纪严明,想不到也有如此松懈的时候。 看出守备的松懈,文聘心情一阵激动,大吼一声道:“火箭,,发,” 文聘手中月牙戟一指,四下里一阵连珠炮响,身后顿时无数火头亮起,下一瞬间,无数火箭如同背后从身后的阵中升起,如同夜空中划破天际的流星雨。 火箭落在寨中,不少营寨立即被烧着,有些火箭射在粮草堆里,火柱升腾,映得方圆数里犹如白昼。 “敌袭,敌袭,”突如其來的打击将寨中晋兵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奔走了一整日,此时才刚刚睡下不久,听着四面八方传來的喊杀声,顿时大乱,营中一片混乱嘈杂声。 文聘眼中闪过一抹狰狞,骤马挺戟一戟劈开营门,吼叫道:“进攻,随我杀进营去,” 文聘领兵杀入营中,晋军将士猝不及防,荆州兵势如破竹,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往往一股晋兵还沒聚齐,就被荆州兵强势冲散,乱糟糟的根本形不成阵型,十成战力发挥不出五成,而反观荆州兵阵型严密紧凑,前有枪戟兵突击,中有刀盾手保护,后有弓弩手压制,配合的天衣无缝。 大将文聘更是一马当先,挡者披靡,亲率数百精兵直杀入大营深处。 “将军……大事不好,敌兵杀进营寨來了,” 徐晃刚刚躺下休息,听闻外面喊杀之声也是大惊,忙披甲出帐去看,早有前营败兵回來禀报军情。 徐晃眉头紧皱,一股浓郁杀气在脸上升腾,沉声道:“慌个什么,可知道是哪里的兵马,來了多少兵众,”说实话,他也沒料到自己会在这宛城边上遇伏,对方竟然敢在宛城边上赵云军团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正抓住了自己最松懈的时候,这一手,绝不是寻常将领能想到的,不用说,此次带兵前來劫寨的一定是个高手。 难道会是张绣。 只听那败兵小校摇头答道:“实在不知是哪一路兵马,天又太黑,四面八方都是敌兵,人数也数不清楚,不过看声势估摸着至少也有两三万之众,” “两三万,”徐晃一双浓眉皱得更紧了,据他所知,宛城只有不到三万收兵,依照情理判断,张绣放弃宛城伏击自己根本就沒有可能性,而且这么大规模的兵马出城,城外的赵云不可能察觉不到动静。 这就可以判断这支兵马几乎不可能出自宛城。 难道……会是刘备从荆州派來的援兵, 026 连环陷阱 难道……会是刘备从荆州派來的援兵。 徐晃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一阵心惊,从刘备此前的动作來看是要放弃宛城的,而现在突然增派援兵,很可能是看出主公因为汝南突然出现的水土不服分兵所致,而刘备这个时候敢于冒险派出援军说明什么,说明刘备有极大的把握取胜,否则以他的资本,绝对付不起在南阳损兵折将的代价的。 想到这,徐晃心情一阵凝重,恰在此时中军寨外一阵嘈杂,又有军士來报道:“都督,敌兵攻势猛烈,已经突破了中军的防守,” 徐晃闻言沉喝一声道:“亲骑随我向前,我倒要看看來的究竟是哪路兵将,” 徐晃披挂上马,引数百亲骑径直往营门杀去,还沒走到半路,就见迎面杀來一彪精兵,为首一将正是文聘,只见他手绰月牙长戟勇不可挡,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贼将休得猖狂,吃你爷爷一斧,”徐晃看着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骤马上前,开山大斧如山一般劈下,斧未下,霸道劲风已经刮得文聘耳根生疼。 文聘见來将势头凶猛,当下不敢怠慢,戟杆奋力一迎,只听“当啷”一声,文聘只觉着一股大力从手上传來,胯下战马一阵嘶鸣,噔噔噔倒退三步,心中一颤暗自村道:“这贼将好大的力气,” 文聘对徐晃上下一阵打量,道:“來将通名,不知是都督徐晃,还是副将乌兰古,” 徐晃也是心中一沉,他一向自负双臂有千斤之力,往往都是一斧子下去,对手便会被砍做两段,却想不到眼前这员敌将岁数不大,长得也斯斯文文,谁料人不可貌相,此人手上的力气可不容轻忽。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对方对自己这边的底细看似知道的非常清楚,看來对方此次劫寨定然是有完全的准备呢。 徐晃按下心中慌乱道:“我乃河东徐公明,你又是何人,既然知道我的名字,还不乖乖下马受缚,” “哈哈,原來是徐都督,我正到处找你呢,我乃是荆州大将文聘,今夜就看我來取你性命,”文聘闻言大喜,想不到敌方主将竟在此处,若能将之生擒,那可是一件大功。 当下文聘抖擞精神,跃马挺戟直取徐晃。 “大言不惭,”徐晃大吼一声,他戎马十余年,固然有能在武艺上胜过他的,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若说刘备军中能让徐晃忌惮的,只有关张二人,这个文聘虽也有些声名,不过徐晃还沒将其放在眼中。 徐晃当下绰斧迎上前去,和文聘战在一处,二人招招抢攻,交手之间凶险异常,文聘固然是想击杀徐晃,重挫晋兵士气,徐晃又何尝不想斩文聘于马下,瓦解荆州兵的进攻。 谁料二人这般你來我往,徐晃固然膂力惊人,文聘戟法精妙也不容轻忽,交手三十余合,竟杀得是难分难解,谁也不肯轻落下风。 一番拼杀,文聘虽然表面凶悍,手臂却几乎已经被震得麻木,久闻这徐晃武艺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眼下情势对晋军不妙,徐晃不免要分心顾及四周情形,即便如此还能和自己杀的不相上下,如若是公平一战,三五十合后,自己岂不是要败于敌手。 文聘一向自负武艺过人,当年在刘表手下无人是其对手,因此颇为自负,今日和徐晃一战,想不到对手居然这么硬。 不过文聘一身的本事并不全在力气上,他戟法精妙,脑子也灵活,见靠勇力压不过徐晃,就招式一变,改为和徐晃缠斗,荆州兵此次有备而來,以有心算无备之下也是局势占优,就这样拖住徐晃,等其他地方取得胜势之后,到时在擒住徐晃也是不迟。 徐晃如何看不出文聘的打算,晋军强于野战,战力的发挥主要实在战阵的精熟和装备的精良之上,而如今敌兵深夜劫寨,自己手下军士衣甲不齐,阵型不整,仓促应战之下战力还发挥不出一半,如何会是荆州兵的对手。 眼见情势不利,徐晃心中暗自焦灼,可文聘武艺精熟,有心拖延之下徐晃一时也奈何不得,眼看着四周喊杀声越來越近,徐晃心中退意暗生,虚晃一招逼开文聘,对左右喝道:“速速鸣金令各营退兵,我來亲自断后,” 只來得及说上这一句话,文聘月牙戟又毒蛇一般上前缠住,几个亲卫杀出重围前去传令,徐晃也抖擞精神将文聘敌住。 不多时的功夫,关中兵马开始边打边撤,徐晃也退入亲骑的保护之中指挥中军断后,见此情形文聘紧绷的心情暗暗一松,他此次只带两万兵马前來劫营,若徐晃奋力一搏,最后还不知道会鹿死谁手,而现在徐晃下令退兵,正好调入军师事先布下的陷阱。 “军师妙算,徐晃这下看來是插翅难飞了,”文聘暗自冷笑,手上也丝毫不带放松,口中吼道:“生擒徐晃,”手上长戟一指,麾下军士如潮水一般一波波涌向节节后退的晋兵。 徐晃自领中军两千余军士断后,护着大部且战且走,眼看着大队人马脱离战场,不敢怠慢拔马转身便走,文聘领兵在后衔尾追杀,直追出七八里方才放缓脚步。 徐晃听的背后喊杀声渐远,这才心神稍松,正欲整顿队伍退过坎子岭休整,突听山道两旁一阵连珠炮响,只见两侧山上亮起火把无数,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敌兵在此埋伏。 只见远处一座山峰之长火把通明,一杆“庞”字大旗在夜风中猎猎飞舞,一瘦小文士高坐于山上放声笑道:“徐晃小儿,我料你兵败必从此经过,早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了,若想活命,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糟糕,中计了,”徐晃见状大惊,战马受惊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想不到此处还有敌兵的埋伏,正不知如何是好,突听背后喊杀声又起,竟是文聘又领兵从背后杀來了。 徐晃不敢恋战,咬牙低喝一声:“走,”当下指挥军士往斜刺里望东南杀出,文聘挥军又是拦腰截住一阵掩杀,关中兵马死伤、被俘者甚众。 看着徐晃领兵掉头又往白河方向杀出,山头之上的庞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下令麾下兵马也加入追赶的行列,事实上他也沒有追赶的能力,埋伏在山道两旁山上的只是疑兵,总共只有区区两千之数,是庞统提前命人在山上山下扎满草把火炬充作上万重兵的假象,让徐晃不敢从此经过,折回头奔往白水,在那里,徐庶早已给徐晃设下了另一道陷阱, 027 白河之水 昨天晚上9点多突然停电了,自然灾害啊…… ………… 徐晃率军奋力杀出重围,回头看时,五万兵马跟在左右的尚有约三万余人,而且大部分都是战兵士卒,显然,职业的战兵比二线的辅兵更知道如何在战斗中生存。 这样的损失让徐晃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损失了不少粮草辎重,不过军团并沒有丧失太多战力,看來今夜荆州兵的奇袭虽然看着声势不小,实际上却并沒不是那么有力,这更坚定了徐晃去宛城的决心。 今夜一战,徐晃确实是败了,对手选在关中军士集体松懈的节点上发起突袭,徐晃败的是无话可说,不过要让徐晃就此认输可不容易,他本就是坚韧不拔的性子,更何况麾下还有战力,让他这么损兵折将回去说什么也不会甘心,虽说粮草辎重丢了大半,可是只要天亮之后和宛城外的赵云军团汇合,就能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而且,徐晃也有义务把荆州兵增援张绣的消息告诉赵云,让他多多提防小心。 所以在看到坎子岭有兵马堵截的时候,徐晃当即决定,从斜刺里杀回去,渡过白水,疾奔至宛城和赵云会齐。 “走,去宛城,这个仇,我不久就会回來报的,”徐晃狠狠一咬牙,大喝一声,领着败兵往宛城方向赶去。 败军行不数里,前面白河水拦住道路,好在似乎今年天旱水量较少,白河水宽不过十余步,中间处深只及膝,徐晃看了也未作多想,下令军士涉水过河,自己领兵在前,命乌兰古断后,火速前往宛城。 在个部曲军官的传令传令下,三万关中兵开始涉渡白水,此时天色已经大明,士兵从三更鏖战到现在,早已是腹中饥渴无比,渡河时纷纷低头、饮马,不宽的河道上,一时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饥渴难耐的关中士卒此时也顾不上谁喝谁的洗脚水,一些军士甚至扑到水里,畅快的大口牛饮。 徐晃见状眉头微皱,可是士卒饥渴,他也不便阻止他们喝水,徐晃抬头看向四周,身后追兵并沒有杀到,而附近地势平旷也沒有什么地方可以伏兵的,一切似乎都很安静,沒什么反常的。 可是正因为四周太安静了,安静的竟让徐晃感觉到一股压力,隐隐的徐晃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设计今夜劫寨的那个人显然是个足智多谋之人,他会眼看着自己顺顺当当的和赵云汇合到一起吗。 徐晃仔细查看了一圈,最终将注意力投到脚下的白河水之上,这白河是南阳境内的一条大河,便是今年天旱,也不见得河心处只有及膝的水位,看那水边上的淤泥一脚踩下去就不止三尺深…… 等等,徐晃眼中精芒一现,若是因为干旱,那河边的泥土纵然湿润也绝不会像河底的淤泥一般,难不成是有人…… 或许是应验了徐晃的担心,眼看着兵马有近半渡过白水,北面远处突然停听到一阵水声响起,听得徐晃身躯一颤,一瞬间恍然大悟,惊声叫道:“快,敌兵用水攻,快快远离此地,” 水声由远而近,一开始只是哗哗声,很快就便变成轰隆隆的巨大声音紧接着就见河道上游方向,一道白线出现在徐晃的视线之内,仔细一看,竟是一道几丈高近百丈宽的巨浪涌向这里,那巨浪如同一头白花花的水龙,一路所过,摧枯拉朽将无数河边的树木连根拔起,寻常人若是被巨浪拍中,哪里还能活得命去。 远远的看到巨浪涌來,河中饮水的关中军士惊叫着向河道两边地势高的地方奔去,队伍两边的人还好些,这些人要么刚刚下到河边,要么已经快要渡过河去,如此跑不过几十步,就能登上相对安全的区域,可是堵在中间的士兵可就沒有那么幸运,他们都在河中央的位置上,想要在势如奔雷的巨浪涌來之前登上高阜,显然沒有那么容易。 面对这天地之威,任谁都无法保持冷静的心理,即便军纪森严如晋军也是如此。 只见军士们呼喊着,惊叫着连滚带爬的往岸上跑,此时的他们恨不能爹娘多生出两条腿,浑然忘记了军令秩序,可偏偏这个时候河底粘稠的淤泥也和他们较上了劲,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迈步,速度根本快不上去,而且慌乱之中士卒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推挤,许多军士一个立足不稳跌倒在水中,立即有无数只脚从他的身上踏过,再也爬至不起。 位于河心的军士,只有大约一半及时的登上了高阜,而在这个时候,巨浪终于來了。 “轰轰轰,”如同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巨浪一口将河心最前方的数百晋兵吞入腹中,然后一路向前疯狂吞噬下去,激流中夹带着的碎石、断木,不少被拍在浪头之下的晋军士卒连惨叫声都沒传出,浮出水面之后已经多半沒了声息。 当然也有侥幸沒有被木石砸中的幸运儿,可他们也只是幸运一时而已,这些人在白花花的浪涛中大声呼救,拍击着水面想要上岸脱困,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自己一切的努力在汹涌的激流当中都是无用的,身上沉重的铁甲这一刻不再是保命的依靠反倒成了催命的符咒,坠着他们沉入水底。 而不少离岸较近的士卒也沒有幸免,汹涌的河水如同里面潜伏了无数条饥饿的鳄鱼,一个浪花拍过,还沒等看清是怎么回事,已经有人被卷进水里,再也找不到踪迹。 巨浪來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的功夫,暴涨的水面就渐趋平稳,水流也不在像之前那般狂暴湍急,只是水位较之前大概上涨了不到一丈的高度而已,可是这道巨浪带來的巨大破坏,却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回去。 一浪打过,晋兵大队整个被拦腰切断,被浪头卷走军士足足有上万人,只剩下两边岸上侥幸逃过一劫的将士此时面色发白的呆呆看着水面,刚刚发生的一幕如同噩梦,让他们一时不能接受相信。 “这一连串的诡计,定然是山头上那个姓庞的谋士出的,此人好奸诈的计策,” 徐晃面色惨白的看着汹涌的白河水,半晌才回过神來,此时的他心口上仿佛有一把利刀在狠狠翻搅,痛得他直抽凉气。 上万辛辛苦苦训练出來的精锐士卒啊,就这么沒了,如果这些士卒真是战死沙场倒还罢了,可是死在这等阴谋诡计上,怎么能不让徐晃痛心。 可是他的对手显然连让他痛心的时间都不给,巨浪刚过,突听白河西岸一阵喊杀声传來,竟是庞统、文聘领着大队兵马衔尾追杀而來,远远一看晋兵被白河水拦腰结成两段,庞统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看得出來水攻的效果相当不错,留在西岸的这万余晋军如今插翅也飞不出自己的手心,至于侥幸逃到对岸的晋兵……虽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也不用担心,到时自有兵马收拾他们。 “往下游走,”面对气势汹汹追杀來的荆州大兵,乌兰古无心恋战四处寻找路径突围,不是乌兰古不敢应战,实在是麾下军队早已疲惫不堪,连番损失编制不齐,根本沒办法结成战阵,让这些士气低落至冰点的将士如何抵挡这些乘胜追杀,如狼似虎的荆州军。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见晋兵沿河向下游逃逸,庞统不禁一声冷笑,这支晋兵在他眼中早已是瓮中之鳖,想跑,还能跑到哪去。 冷笑声刚过,就听下游一阵连珠炮声响起,只见一彪军士溯流而上,为首一员老将当先截住乌兰古去路,大声喝道:“荆州大将黄忠在此,贼将还不乖乖纳下首级,” 只见來将年近六旬,身材魁梧、皓首银须,吼声如雷,一双虎目凛凛生威,只是这一番凌厉出场,便令人生出畏惧之意,而在黄忠这彪军出现之后不久,又是一彪军从上游杀來,正是被派去封堵白河水的大将王威。 此时留在西安的尚有万余军士,只是先前连番激战,刚才又被一场水攻惊丢了魂,转眼之间又遭到三路荆州兵的三面夹击。 背靠白河,又三面受敌,乌兰古已是无路可去,他见黄忠杀來,大吼一声道:“弟兄们,跟这帮杂种拼了,想活命,只有随我杀出一条血路出去,”说罢,骤马向黄忠迎去。 “杀,”深陷绝望之中的晋军将士此时也知道惟有拼死一战,才有逃生的机会,大吼着随乌兰古杀向黄忠这彪军队。 “老匹夫,让开一条路,老子今天沒工夫理会你,”眼看黄忠靠近,乌兰古大吼一声一斧劈去,情势窘迫,这一斧乌兰古也是全力施为,斧上少说也带着上千斤力气,他见黄忠年老,才选择从这里突围,可他那会想到,比起文聘、王威,黄忠才是三将之中点子最硬的。 “狂妄小儿,”黄忠冷哼一声,长刀一举,“当啷”一声荡开乌兰古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斧势,就在乌兰古目瞪口呆之中,反手一刀,劈向乌兰古肩背, 028 射日九箭 黄忠这一刀同样势大力沉。而且实在二人身位错过去之后的反手一击。能在当下乌兰古全力的一刀之后快速回气。由此可见黄忠的武力、膂力。而反观乌兰古。则显然沒有想到拦住自己的这个白胡子将军竟然会有如此高深的武艺。待反应过來。脑后听得呼呼风响。寒烈刀锋已到咫尺之近。 “吼啊。”乌兰古亡魂大冒。这一刀若是被砍中。他哪里还有命去。危机之下乌兰古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凭借着匈奴人天生的精湛骑术。猛得一个俯身。锋锐的刀锋擦着后颈削了过去。不仅磕飞乌兰古的头盔。连头上扎着的朝天辫也被“噌”的一声擦着头皮削去。 乌兰古只觉着头皮一凉。上手一摸发现辫子头盔都不翼而飞。一合之下。就如此狼狈。 沒能一刀解决对手。也让黄忠有些诧异。只听他傲然冷哼一声:“若是我年轻二十岁。一刀便能砍下你的首级。” 眼前这白胡子将军的武艺惊得乌兰古亡魂大冒。哪里还敢与黄忠对阵。反手甩出两柄飞斧。然后伏鞍钻入败军之内。 “想走。”黄忠冷笑一声。长刀轻描淡写将呼啸飞來的两柄短斧拨落于地。也不见他骤马疾赶。只是缓缓前进。将长刀横于鞍上。一手取出挂在鞍侧的雕弓、一手将箭壶之中的一支重箭拈在手心。 “胡虏。看见。”只见黄忠冷喝一声。弓如满月。箭如流星赶月一般飞射出去。呼啸着直指乌兰古后心。 “想射我。沒那么容易。”乌兰古也是大叫一声。匈奴人素善弓马。这躲箭的本事自然也是精妙之极。听得背后弓弦声响。乌兰古虽然慌乱。却也本能的向右一斜身。整个硕壮的身体和地面呈平行姿态。依靠着腿力和腰力横向前移。眼看着黄忠那一箭箭就要从乌兰古之前所在的位置射过去。 “哼。雕虫小技。”乌兰古这一手精彩的骑术若是换成别人定然会喝一声彩。谁料黄忠却是冷冷一笑。只见他手上闪电般拈起三根重箭。吐气开声:“胡虏。受死。” 只见黄忠手快如闪电。。连珠三箭已经脱弦而去。一前一中一后呈一条直线直指乌兰古后背。 乌兰古匆匆回头一瞥。从他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支箭快速的飞翔自己。不过他也听出刚才的弓弦震动不像是只射出一箭。这一次他也留了个心眼。身子向左一斜。向之前相反的方向倒去。在他向來。即便是敌将射來的箭伤有什么变数。也定然射不中自己。 可是黄忠的箭是那么好躲的吗。 黄忠射出的这三支箭看似一线射來。实际上速度确实有快有慢。三支箭飞出数十步的时候。只见第二支箭突然壮哉第一支箭的箭尾之上。虽然只是轻轻的触碰。却足以令第一支箭稍稍改变方向。所指之处。赫然是战马右侧的方位。如果方才乌兰古故技重施。这一箭必然命中无疑。 第一支箭在碰撞中陡然加速。呼啸着乌兰古坐骑右侧穿掠过去。令乌兰古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是心惊不已。匈奴人素來精于骑射。乌兰古过去在族里也见过不少善射之人。可是这种会变向的箭术他确实见所未见的。这个白胡子将军的箭术和他族中的射箭高手相比还要高明。几乎可以称得上神乎其技。 这种箭术。让乌兰古心中陡然想到一个所有匈奴人都刻骨不忘的汉人将军。。李广。而乌兰古也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沒有故技重施向右闪避…… 只可惜乌兰古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一点。正当他准备翻身坐正的时候。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身上传來。低头一看。只见小腹之上。一根锋利的箭尖赫然伸出半寸。 “这是……怎么回事。”乌兰古只觉着身上的力量急速的流失。手上缰绳一个拿捏不紧。扑通一声重重的栽下马去…… 看着乌兰古中箭落马。黄忠冷笑着收弓。长驱直入直抵乌兰古面前。长刀落下。架在乌兰古的颈际。 看到乌兰古不解的眼神。黄忠冷笑道:“想死得明白吗。那老夫就告诉你。老夫这一手箭法叫射日九箭。练到至境连射九箭。既可合数箭之力为一。威力足以穿金裂石。又可依靠彼此的碰撞转向。角度刁钻诡异。想躲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刚才黄忠用的就是三箭连射。三支箭在飞行中相互碰撞。最后呈品字形射向三个方位。黄忠早有提防着乌兰古有变。可以说乌兰古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这一箭都绝难躲得过去。 当然还有一些话黄忠沒说。这射日九箭相传是创自后羿。而他浸淫箭术一生。如今至多只是做到四箭连珠而已。向后再想精进。威力固然会呈几何倍数增加。可那困难也是之前所要付出的几倍。传说中后羿九箭连珠连太阳都能射得下來。那威力岂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乌兰古咬牙道:“老将军的箭法固然神妙。不过却也未必能与我家主公匹敌。”草原人最重英雄。黄忠箭术通神。乌兰古败的也是心服口服。不过想起主公同样精妙箭法。乌兰古倒不信能被这白胡子老将压过一头去。 黄忠闻言低语道:“张辽。老夫早听说他箭术精妙。如果有机会倒要会他一会。” 乌兰古冷笑道:“不说我家主公。就是司隶都督赵子龙将军、北军都督吕布。这二人的箭术。你都未必能比。” “吕布小儿暂且罢了。赵云就在宛城。此次老夫正好可以会他一会。來人。给本将把这贼将绑了。押回去交军师处置。”黄忠这个人有什么脾气。就是好胜。要是说谁强过他。沒真刀真枪的试试。他是绝对不会服气。尤其是这箭术。虽然嘴上沒有大言不惭自诩天下第一。不过黄忠心里却是一直这样认为的。本來他还想一刀砍了乌兰古的首级。可乌兰古这两句话一说反倒让他改了主意。 他要让乌兰古看看。他黄忠和赵云谁的箭法更强一些。 就在他说话的这会功夫。白河西岸的晋兵已经在三路兵马的夹攻之下大败亏输。本來从半夜杀到天明士卒就已经人困马乏。又连番中计折尽了锐气。再加上沒有渡过河去的有一多半都是辅兵。庞统以及沒费多大力气就吞掉了这支陷入绝境的晋军。斩首五千余级。俘虏近万人。 而此时身在对岸的徐晃。看到自家的军士陷入绝境也是无能为力。这一次他是彻底的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夜之间。五万关中精锐。活着逃过白河的只有万余人。大半兵马。要么被杀。要么被生擒。对手计策之毒。手段之狠如同将徐晃玩弄于股掌之上。 吃了这么大的亏。徐晃也不敢多做停留急令手下残兵立刻向东行进。若是等对方缓过手來追过白河。连手上剩下的这点兵马能不能活下來都成问題。当务之急。必须尽快赶往宛城依靠赵云军团的庇护获得喘息。 可是。徐晃真的能逃脱庞统的连环计吗。庞统看着河对岸仓皇逃走的晋兵。眼神中精芒闪烁。并沒有半点着急…… “弟兄们。快点走。这里离宛城已经不远了。等到了宛城。司隶军团的兄弟就会赶來接应我们。谁也不能停。一个也不许掉队。”行军途中。徐晃大声的督促着麾下军士加速行进。吼了一夜。他的嗓子早已是嘶哑干裂。几乎发不出清楚的声音。 而手下士卒的状况并不秒。他们又累又饿。浑身早已沒有了力气。连番激战使得还有不少伤员夹杂在阵中。一路走來。不断有军士体力不支扑倒在地上。甚至就此一倒不起…… 相比身体的疲惫。更沉重的打击來自他们的精神。在将士们的心中。晋军就是一支常胜之师。自从成军至今就鲜少有战败的。可是这次……他们却是彻彻底底的败了。晋军自建军至今。似乎都沒有承受过如此惨痛的失利。 这种战败的屈辱和愧疚如同毒蛇一般噬咬着徐晃麾下将士的心。使得将士们动作迟缓。眼神一个个僵硬的如同麻木的傀儡。 而徐晃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晋军不败的威名就终结在他的手里。他有何尝不怨恨自己。如果不是还要把手下这万余军士带出险境。徐晃恐怕早已羞愧的自刎谢罪。晋军的颜面。他自认丢不起。 可是现在不行!自己一死兵不足惜。可是手下终归还跟随着上万兄弟。所以徐晃暗暗告诫自己。必须强打精神。无论如何把这些千里迢迢带出來的关中子弟活着带回去。 这些关中子弟。一定要活着。而且一定要带出去。 “快。跟上。谁也不许掉队……” “……”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眼看着离宛城还有十余里。突然前面道上突然迎來一彪军队。为首一将披散着头发头扎束带。手绰一杆虎头金枪。身后大旗上大书一个“张”字。人道冤家路窄。拦住徐晃去路的不正是北地枪王称号的西凉张绣是谁。 张绣拍马迎上徐晃这支残军。金枪一指冷笑一声道:“徐晃。我这一关你就别想过去了。这里就是你关中军团的葬身之地。” 029 走投无路? 张绣,他怎么來了。 看到张绣的兵马拦住去路,徐晃只觉着一颗心都在下沉,回首四顾,手上这万余部众大部分都是战兵不假,可是连番恶战,士卒早已是疲惫不堪,现在谁还有力气应战呢,而那个姓庞的谋士居然连宛城的兵马都敢调动,其用计之刁钻,心机之狠辣,自己这一次确实是栽得惨了啊。 张绣统兵多年,眼神何等锐利,两军相遇,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对面这支兵马已经是一支彻彻底底的残兵。 本來他得了庞统的调兵命令來宛城西面夹击徐晃的时候,还有些提心吊胆的,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晋军的战斗力如何吗,关中军团足足五万之众,就凭庞统手下的三万军士,加上自己从宛城带出來的万余兵马,野战能打得过人家吗。 可是主公让庞统全权掌握江北军权的命令张绣是不敢违抗的,是夜三更一接到庞统的命令,张绣就只能硬着头皮悄悄领兵出城了。 现如今一看,看來庞军师果然是神人啊,整整一支五万人的精锐军团,一夜之间被杀得就剩下这么点人马,张绣统兵这么多年,也沒听说过张辽的军队吃过那么大的亏的,对庞统的手段,可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眼前的这路晋军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几日赵云攻城压得他透不过气來,这样一个提振士气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了,当下张绣也不废话,金枪一指喝道:“弟兄们,建功的时候到了,给我杀,” “杀,生擒徐晃,”张绣一声令下,万余宛城的兵马红着眼睛掩杀过去了。 徐晃眼中死志萌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此刻的他确实已经走投无路了,可是他愿意受那被擒之辱吗。 不可能。 只见徐晃一挥手中大斧,毅然喝道:“弟兄们,我大晋军人头可断,可军队的尊颜绝不容外人践踏,是男子汉的,跟他们拼了,” 几番恶战下來,关中军团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活下來也绝对算得上军中的精锐老兵了,这些老兵无论是意志力还是战场经验上,都远胜过寻常军士,更重要的是他们跟随文远多年,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可能吗。 “拼了,拼了,” 虽然早已是疲惫不堪,甚至有些军士连站都站不稳了,可是这些军士的斗志,确实前所未有的强大。 “自行结阵,我晋军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徐晃扯着嘶哑的嗓子仰天咆哮道,将士们也慨然回应,既然失败了,那就用我等性命來洗刷耻辱吧。 喊声过罢,万余关中残兵竟然义无反顾的向张绣的这支生力军正面发起冲杀,两支兵马,一支为了军功,一支为了挽回一丝战败者的尊颜,就如同两头凶猛的野兽,轰然一声猛烈接触了。 “张绣小儿,有种來与我决一死战,”战阵之中,徐晃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凌厉的战斧呼啸劈下,几个想要抢功的宛城军士惨叫着无力倒下,如此强力的表现令迎面而來的宛城军士无不身不由主的退后两步,虽说敌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可这员敌将还是不好对付啊。 徐晃一路并不停留,长驱冲入阵中,他眼中的目标只有一个,,张绣,如果说眼下这种恶劣的情势还有一线翻盘希望的话,那唯一的机会就是打败敌军主将的张绣了。 “既然你來送死,那就别怪我枪下无情了,”见徐晃一路杀來,张绣只是冷冷一笑,丝毫沒有退避的意思,或许眼下即便避开徐晃也能轻松取得最后的胜利,可张绣有着自己的骄傲,他有自信,凭着自己精绝的枪法,正面交锋同样能刺徐晃于马下。 “看枪,”只听张绣大喝一声,骤马一记中平枪直刺向徐晃,张绣的枪法出自枪神童渊,浸淫枪法三十年,这一记普普通通枪刺出,已经隐隐有一丝宗师风范了。 “喝啊,”徐晃大吼一声,也不格挡,只是身形稍偏闪过來势,紧接着大斧狠狠斜向劈下,势头之猛即便张绣眼神都为之一颤。 “当啷”一声,徐晃势大力沉的一斧被张绣当下,张绣的战马一声嘶鸣倒退两步,而徐晃则是在马上晃了两晃。 “这徐晃好大的膂力,”张绣忍不住暗忖道,能连番苦战之后仍有这等力气,张绣不由得也不敢对徐晃有丝毫小看了。 “再來,”徐晃只是一回气,又是一斧劈下,徐晃一上手就是抢攻,显然是想尽快将张绣斩落马下。 “这么快就想拼命,”张绣一声冷笑,他何尝看不出徐晃的算计,虽然膂力上比徐晃略逊一筹,不过张绣一身的本事主要还是在于枪法,对手一上來就抢攻正说明后力不济,刚才这一番试探,他已经看出,虽然徐晃武艺不凡,可只要自己拖上个三五十个回合,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将徐晃击杀。 想到这,张绣反倒不那么急了,枪法路数一变,施展的尽是缠斗的战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过时不时的一次反击,对徐晃的威胁也是极大。 转眼之间,二人交手已经有七八合,即便徐晃气力惊人,连番消耗之后此刻也有些喘息了,他也看出了张绣的打算,纯粹是想耗光他的体力,偏偏张绣枪法精妙,自己竟丝毫奈何不了他,徐晃的心不断下沉,看來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借着喘息的功夫,徐晃回顾身后,麾下士卒的处境也渐渐陷入劣势了,万余敌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包围圈正在不断得经受挤压,徐晃一眼就看出來,己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如果是在状态上佳的时候,手下军士对付这万余宛城兵马根本就不在话下,可关键将士们早已是疲惫不堪了啊,一万经过连番苦战又跋涉数十里的疲惫之师,面对敌方的一万生力军,即便是在斗志和武器装备上略占优势,战败也是不可避免的。 眼看着麾下士卒一步一步濒临灭亡的边缘,徐晃心中更急,手上更是不肯稍停,虽然明知不惜体力的抢攻会更快的败阵,但是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五万关中子弟,就这样沒了,或许只有一死,才能洗刷自己所带來的耻辱吧。 “哈哈,哈哈哈,”看徐晃情急拼命,张绣哈哈大笑,这种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俗话说刚不可久,张绣心知以徐晃的状态,要不了一会必然就坚持不住了。 果然十余合之后,徐晃斧法开始渐渐散乱,气力也明显不加,张绣见势一轮强攻,轻描淡写将徐晃的攻势压下。 张绣冷笑道:“徐晃,乖乖投降吧,如若不然,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士可杀,不可辱,”徐晃沉声冷哼道,眼中死志萌动,此时他也看出想要击杀张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眼下也只有一死以全忠名了。 一念及此,徐晃大声吼道:“弟兄们,我大晋军人头可断,可军队的尊颜绝不容外人践踏,杀,” “杀,杀,杀,”深陷绝境的的众军士齐声大吼,如此激昂的气势之下,竟然将围攻的张绣兵马逼退了一下。 可是意志和现实忠义是有差距的,如果意志可以杀人的话,晋军恐怕早已是天下无敌了,之前的那一波反攻不过是回光返照,很快就被宛城兵更凶狠的一番攻势压制住了。 “这下,看你们还如何蹦跶,”见到敌兵的气势彻底被压下,张绣狞声一笑,任谁都看出,此时已经大局已定了。 眼看着仅存的近万关中士卒岌岌可危,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听一阵张绣阵后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就见一彪骑兵如旋风一般突入宛城兵阵中,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尽是一片一阵惨叫。 这彪骑兵之中为首一将更是锐不可当,只见他一身白袍银铠,一把宝剑青光闪闪、一杆银枪上下翻飞舞得如同梨花映雪一般,所过之处宛城兵如避瘟神,手下无一合之将,不是赵云是谁。 “怎么回事,”阵后的动静张绣很快听到,此时他哪还顾的上徐晃,慌忙退入阵中问道。 “将军,大势不好,是宛城外赵云的兵马杀到了,” “赵云,怎么会是他,”张绣大惊,眼看这一仗就要胜券在握,赵云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及时赶到。 原來张绣深夜调动,虽然动作隐蔽,可还是被赵云排在要道上的伏路小军看到,小校回报赵云,虽然已是深夜,赵云虽不知道宛城守军为何会深夜出城往西而去,可是出于为将者的警觉,赵云还是立即传令出兵,衔尾追在宛城兵马身后不远的地方。 赵云沒有想到,自己这下意识的一道命令,竟然避免了徐晃的关中军团陷入全军覆沒的下场。 张绣心中大恨,正要返身前去迎敌,只听得不远处一声龙吟般的长啸。 “师兄,接我一招百鸟朝凤,”紧接着就见赵云风驰电掣一般直杀过來,长枪如凤鸣一般嗡嗡颤动,一上手就是百鸟朝凤枪中的杀招, 030 枪法巅峰 赵云和张绣同出于童渊门下。所学的都是同样的百鸟朝凤枪。之前二人也交手过多场。彼此早就已经知根知底。张绣自忖枪法已臻大成。可是和赵云这个师傅所收的关门弟子相比。仍然逊色了不少。 虽然自忖不如赵云。可是这个时候被包围的这近万关中败兵眼看着就要被自己吃掉。这个节骨眼上。张绣就是咬着牙也要顶上。 “來的好。”张绣大吼一声。手腕一抖。虎头金枪也发出一阵凤鸣般的嗡嗡声响。刹那间光华大作。就如同一头金凤出现在张绣手上。和赵云一样。用的都是百鸟朝凤枪中的至强一招。 这百鸟朝凤枪乃是枪神童渊集毕生心血所创。枪法飘逸轻灵。招式变幻行云流水。让人应对起來眼花缭乱。防不胜防。练到极致就如同百鸟投林。枪势所向可以同时罩向几十甚至百处方向。 张绣半生心血都浸淫于这百鸟朝凤枪上。只见他下手如电。枪尖汝毒蛇吐信。电光火石间已经刺出七十二枪。而赵云也毫不逊色。银枪电舞。出枪的频率甚至比张绣还要快上一线。论起当世武学之华丽。沒有什么武艺能比得过这百鸟朝凤枪。只见一金一银两头凤凰振翅相撞。绽放的光华甚至让周围拼杀的士兵一时都忘了自己身处你死我活的战场。二人枪法之快令人目不暇接。顿时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击的爆响。 不过二将虽然用的招式相同。不过细看之下。二将风格却略有些不一样。 赵云一杆银枪如梨花照雪。尽得百鸟朝凤枪轻灵飘逸的精髓。而张绣的枪法虽然也是枪出如电。可是枪法却稍稍偏重于力量。这虎头金枪重三十六斤。虽然速度稍慢。却势大力沉。一时倒也和赵云拼得难解难分。各擅胜场。 只是一招。二人却各刺出了近百枪。随着两枪最后一次碰撞。赵云和张绣闪电一般各自推开。彼此凝重相望。 这一刻。二人周围仿佛时间停滞了一半。沒有一丝嘈杂声响。敌我双方的士兵都呆呆的看着二人。暗暗猜测谁最终胜了。 只听“噌”的一声轻响。张绣束发的头带飘然掉落。一头长发花落披散在脸上。就在众人一阵哗然之中。一道细细的血线从额前滑落。滴答一声掉在衣甲之上。 晋军将士见状无不欢欣鼓舞。而宛城的军士则不禁一阵心慌。看这架势。难道是张绣败了吗。 就在众人以为胜负已分的时候。张绣却突然突兀的一阵大笑。这笑声虽有些不甘。却并非是那种败北之后的绝望。 张绣大笑良久放血。捋过散发冷声笑道:“小师弟。师傅的眼光就是高。我不能不承认在咱们师兄弟三人当中。你在枪法上的成就最高。不过这百鸟朝凤枪我造诣烂熟于心。你若凭这枪法就想短时间击败我。却是痴心妄想。” 只见张绣回顾麾下喝道:“左右听令。亲骑兵随我拦住赵云。其余将士尽快把败兵解决掉。” 见主将如此自信。张绣麾下顿时也是士气暴涨。上万宛城兵当下也不管赵云这一彪军马。反身将更凌厉的攻势倾泻到已经看看支撑不住的关中军团身上。 下达了这个命令。张绣一抖虎头金枪对赵云道:“來吧师弟。就算现在你到了这儿。关中这一万残兵今日也插翅难逃。” 赵云面容凝重沒有答话。事实正如张绣所说的一样。两人对百鸟朝凤枪早已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招式上有什么变化。该如何破解赵云知道、张绣也同样知道。赵云固然在对枪法的悟性上高过张绣一线。可是想迅速击败张绣也是很不容易的。何况张绣也有自己的优势。他知道无法将枪法的速度发挥到如赵云那般的极致。却加重了出枪的力道。直到现在。赵云握枪的手臂还一阵酸麻呢。 而赵云也知道。如果不能尽快击败张绣。就不能救出徐晃。因为他虽然及时赶到。可带來的兵马其实却并沒有多少。当时他听到哨骑回报友军被围。不敢耽搁只带了九百余亲骑火速赶來援救。大队步卒至少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到。张绣敢于让手下兵马放手攻击。只留麾下千余骑阻挡赵云。就是看出赵云兵少。 见赵云沒有做声。张绣冷冷一笑道:“怎么样小师弟。眼下这种情况。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赵云看着张绣。眼神一阵凝肃。想了想道:“师兄莫非忘了数年之前我所创出的那套七探盘蛇枪。既然百鸟朝凤枪奈何不了师兄。那我就只能变招。师兄。我这套枪法威力惊人。只是因为刚刚完成。一些变化甚至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我本不想伤了师兄性命。不过现在情势紧迫。若是有失手的地方。就请师兄恕我得罪了。”说罢。银枪一抖摆出一个张绣从沒见过的起手枪势。枪尖吞吐。如灵蛇吐信一样。 听到赵云这话。张绣顿时想起來了。当初同样是在南阳。他和赵云初次交手。赵云确实使出來一套有别于百鸟朝凤的枪法。结果二十余合自己就不敌落败。 不过那之后张绣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同样是枪法大家。回头仔细回想一番确实汝赵云所说有诸多缺陷在那套七探盘蛇枪法上。只不过当时赵云突然的变化让张绣有些应对不及。回过头來仔细想想之后张绣已经自信有了应对之法。也就沒有再把这七探盘蛇枪放在心上。 在张绣看來。百鸟朝凤枪乃是当世枪法最顶级的存在。师傅童渊更是他一声最崇拜的偶像。小师弟赵云虽然资质超人。可是和师傅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起來还是差了几分。这七探盘蛇枪固然凌厉。却哪能真得和经过千锤百炼的百鸟朝凤枪相对抗。 而今听赵云的口气。竟然对他自创的枪法极具信心。难道说小师弟真得能青出于蓝。他这经过数年完善了之后的七探盘蛇枪真得能胜过师傅心血所创的百鸟朝凤枪。 不可能。绝不可能。 张绣绝对不肯相信这样的事。面容一冷道:“大言不惭。小师弟。师傅对枪法的见解。又岂是你我所能比拟的。” 赵云面容凝肃道:“师傅在枪法上的见解确实无人能及。可是师兄你也不能太过拘泥于此了。百鸟朝凤虽然精妙无双。却绝非沙场上最有效的枪法。我这七探盘蛇枪。就是为战场杀敌而创。师兄墨守成规。想來也不是师傅他老人家所愿意看到。” 听赵云口气竟然是在议论师傅。张绣顿时有些怒了。甚至懒得再说。摆手道:“多说无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那枪法如何破得了师傅的百鸟朝凤枪。” “师兄如此说。那就莫怪我得罪了。”赵云神情一肃。也不再多废话。长枪一抖。便是一记平平无奇的中平枪向张绣刺去。 虽然是最常见的中平枪。可这一枪却毫无花俏。速度却比之前赵云快了一倍。便是张绣也不敢小觑。 “來得好。”张绣大吼一声。他几年前曾经吃过赵云这快枪的亏。知道若是被压制。赵云的后招必定一枪快似一枪。让他根本无力抗拒。所以张绣也早就想好了方法应对。两马相近。张绣大枪狠狠砸下。巨力之下。就是让你不能回气。 可是张绣固然想好了应对之法。赵云的枪法又岂是一成不变的。或许几年前他这套枪法还不完善。可经过这些年的修改。比之当初又要精妙了几分。 只见赵云蜂腰一拧一送。银枪如灵蛇吐信般收回再刺出去。这一收一放之间恰恰将张绣的当头一击闪过。而再出的枪势比起之前又凌厉了一分。 之前一枪。张绣至少使出了八分力气。虽然还留着两分。可是变招之下想要再使出全力却已是力有不及。仓促之下张绣只能奋力一挡架住赵云枪势。至于他过去想好的破解之法此刻已使不出半分。那还能奢望依靠力量逼迫的赵云不能回气。 “当啷”一声。二马交错而过。赵云借着反弹的力道又是一扭腰身。银枪如同毒蛇一般再度狠狠的刺了出去。速度之快。比之刚才还要快上半分。只是一个错身的功夫就连出三枪。并且一枪比一枪凌厉。 “当啷。”凭借着多年练就的敏锐反应。张绣枪杆一拨。在千钧一发之际奋力架住了赵云这一击。可是张绣丝毫沒有感到庆幸。反而能感觉到一颗心都在下沉。 “再來。”二马转身。赵云长叫一声又一次向张绣冲去。情势紧迫。赵云根本不打算给张绣留下喘息的机会。面对气势暴涨的赵云。张绣也只能咬牙迎上。被赵云的目光锁定。此时的他已经退无可退。 一交手。张绣就被彻彻底底的压在下风。在赵云凌厉直接的攻势之下。张绣百鸟朝凤枪的诸般精妙甚至施展不出十分之一。只见赵云的腰身如同蛇身一般扭动。每扭动一次。就会有一枪刺出去。速度、力道兼备。出枪的位置又准。只是一上手就让张绣疲于应对。难道说赵云这枪法真的还要比百鸟朝凤枪更高明吗。 031 自叹不及 一枪顶尖枪法的比拼。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数年前的一次交手。张绣好歹前后还在赵云手下坚持了近五十合。而在数年后的今日。张绣却连赵云十招都沒有接下。 八招。连通之前一招百鸟朝凤的对攻。张绣仅仅坚持了八招就落败了。赵云施展出七探盘蛇枪的七路枪法之后。张绣连反击的机会都沒有。最后一枪被赵云刺中肩窝跌落马下。而这还是赵云顾念同门之谊沒有痛下杀手。若是他的枪头稍稍向里偏移几寸。此时的张绣心窝处早已被开出一个血洞了。 “快救将军。”见张绣落马。众亲骑顿时惊呆了。张绣的武艺麾下亲卫一向惊为天人。想不到在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白袍银甲将军手上。连十招都沒接下。醒过神來的几个亲骑大吼一声。招呼同伴就要抢回受伤的张绣。却见一片银芒挥洒而來。几个亲骑顿时惨叫着手捂咽喉跌落下马。其余人忌惮赵云枪势。哪还敢上前。 只见赵云凛凛犹若天神。银枪一指喝道“杀散他们。去救徐晃。” 数百司隶轻骑轰然应诺。而反观张绣手下的亲骑。一见张绣落败。士气顿时跌落至冰点以下。哪里还有心恋战。被赵云麾下的骑兵一阵冲杀四散溃逃了。 这边张绣见手下败退。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神色黯淡的看了赵云一眼。道:“师弟青出于蓝。竟能自创出胜过师傅心血所创的百鸟朝凤枪法。败在师弟手上。我是心服口服了。” 孰料赵云虽胜不骄。一脸淡然的道:“我这七探盘蛇枪虽然威猛霸道。但要说胜过师傅他老人家的百鸟朝凤枪。却有些夸大。只不过七探盘蛇枪更适合战场杀伐罢了。” “哦。师弟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身为爱枪尚武之人。张绣虽败。却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败在哪儿。今日输在赵云手上。对于半生修炼百鸟朝凤枪的张绣打击极大。本來张绣以为赵云自创的这套枪法必然是比百鸟朝凤枪更精妙。可听赵云这样一说。张绣就不禁急于想知道答案了。 赵云道:“师傅的枪法轻灵飘逸。飞扬潇洒。力与美的结合可谓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在这一方面。我这七探盘蛇枪是万万不及的。只是……”顿了一顿。赵云才认真继续道:“只是师傅一生游侠。所创枪法招式固然精妙。却少了些战场上的杀伐之气。战场厮杀。讲求快而直接。生死只在一线之间。我这七探盘蛇枪就是取了百鸟朝凤枪的精妙。又糅合了扶风马家枪法速度、狠辣的精华创作而成的。和百鸟朝凤枪相比。七探盘蛇枪简练直接。要诀就是快准狠三字。就是为战场厮杀而创的。而若是换成比武切磋。寻常较技。怕就不如师傅的百鸟朝凤枪了。” “师弟……师傅果然沒有看错人。败在你的手下。我是无话可说了。來。给我來个痛快的吧。”张绣释然点头道。赵云这一番话。大气磅礴。只怕是一代宗师也不过如此了。如张绣这般。能有幸习得当世顶尖的百鸟朝凤枪法。恨不能将一生心血都倾注于上。而赵云则不然。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就能看出百鸟朝凤枪在生死搏杀中的不足。并且敢于创新。光是这份魄力。张绣就自认远远不及了。 张绣也是一条汉子。既然败了。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云看着一脸毅然的张绣。摇了摇头道:“师兄。你我本无仇隙。况且还有同门之谊。战场交锋。不过是各位其主罢了。杀与不杀。一切需听主公安排。不过我会尽力保全师兄的性命的。” “士可杀。不可辱。我已经败在你手下。难道你还要我去受张辽的羞辱吗。” “师兄。你这样把我家主公也看的太轻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见了我家主公你就明白了。师兄。得罪了。”和张绣说话的这会功夫。张绣手下阻挡赵云的近千骑兵已经被悉数杀散了。可是徐晃的残兵依旧在近万宛城兵马的包围之下。军情紧急。赵云显然不愿意与张绣过多谈论。喝令左右将张绣绑了。 稍稍整顿了一番阵型。赵云立即喝道:“弟兄们。随我杀入重围。救出同袍。” “救出同袍。杀。。!” 吼声如雷。在撕破张绣构建的阻截之后。赵云这一部骑兵士气更盛。就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插入层层包围住徐晃的包围圈中。赵云所过之处。七探盘蛇枪快准狠辣。所有迎上來的宛城步卒还沒能近身。就被赵云刺于马下。 赵云连破数道拦截。不下百人死于他的枪下。宛城兵肝胆俱裂。到最后但凡看到穿白袍。骑白马的英武将军。远远的四散避开了。 赵云沒费多大力气便杀透重围。直入包围圈中徐晃的大旗之下。远远的看着浑身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徐晃。不禁大惊。扬声大喝道:“公明休慌。赵云來也。” “子龙。”徐晃看到赵云杀來。心神一懈身子一软险些倒下。他此时早已是精疲力竭。全靠意念撑持着指挥部下。赵云一到。徐晃顿觉一股疲倦袭來。浑身力气散失。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困难了。 赵云下马上前一把扶住徐晃。关切问道:“公明。怎么样。可有大碍吗。” 徐晃摇头大喘着气。他此时虽然浑身浴血。不过那鲜血多半是敌人的。所受的几处也不过是皮肉伤。如此狼狈不过是因为使脱了力罢了。不过相比身体的疲惫。徐晃此次精神上所受的打击明显更大。 此前因为看到有援兵來救。徐晃这近万早已是强弩之末的残兵突然看到一丝生的希望。这才奋力苦撑下來。可以说如果不是赵云及时赶到。徐晃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徐晃扶着赵云。半晌才缓过口气來。咬牙道:“沒事。还死不了……只是这次可是栽得太惨了。咱们晋军的颜面这下可被我丢光了啊。要不是子龙你及时赶到。我只怕连到主公面前自刎谢罪的机会都沒有了。” 听徐晃话中隐含死志。赵云虎目一凝。道:“公明何出此言。胜败乃兵家常事。就是主公也不敢说百战百胜呢。这次败了。以后再赢回來就是了。” “我愧对主公……愧对阵亡的这数万兄弟啊……”对赵云的劝解。徐晃只是摇头叹息。显然是沉溺于失败的打击之中。一时不能自拔了。 赵云摇头一叹道:“公明。此地不宜久留。先突围再说吧。” 让手下人护住徐晃。赵云再次提枪上马。有之前的神勇表现。谁人还敢不开眼想要将他拦下。更兼此时宛城军士已经得知主将张绣都已被生擒。更是无心交战了。 宛城兵纷纷退避。赵云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几乎不非吹灰之力就带着徐晃杀出重围。其间赵云几次杀回包围圈中。将另外数千被分割包围的关中兵救下。万军之中如闲庭信步一般。这番风采也算是当世无双了。 而赵云待救出所有幸存的关中兵马。白河以西庞统所率的数万荆州兵也在解决了乌兰古一部之后赶到战场之上了。 看到突然进入战场的两彪兵马。赵云眼中也是一阵凝重。无疑。这些就是让徐晃大败亏是的荆州援军了。如果只是应付原本的近万宛城军士倒还不怕。毕竟主将被擒之后他们的斗志已经濒临崩溃了。可是这两支荆州兵的突然出现。就让情形变得突然棘手了。 “公明领关中兵马先行。我亲自來断后。”想也不想。赵云对徐晃道。关中兵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了。这种状态走肯定是走不快的。必须断后。挡住这两彪军马的奋力追杀。 原以为徐晃即便是过了河也插翅难逃。谁料眼前见到却是这番情形。张绣被俘。徐晃突围。最先赶來的王威、文聘听了宛城军士的回报无不大惊。暗自心忖:“生擒张绣。上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这赵云难道是神人降世吗。” 不过他们见赵云兵少。徐晃的兵马也已经沒有战斗力了。这等情形如何能够放过。二将对视点头。骤马领兵对着赵云衔尾追杀。 两彪追兵。都是文聘、王威临时挑拣出來的精锐之众。人数也在五六千上下。而相比之下。此时的赵云身边只剩下五百余骑人马。这个数量差距就有点大了。 虽然赵云麾下的都是骑兵。放在平常完全可以选择机动作战的模式不和敌兵正面拼杀。可是身后有近万精疲力竭的同袍拖着。赵云显然不能让他们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在这两彪追兵的刀锋之下。 望着來势汹汹的荆州追兵。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毅然。他并沒有说太多鼓舞士气的言语。只是大吼一声道:“敌兵在前。”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激昂的战号过后。赵云身后五百余骑一个个眼中泛起决死之意。 032 虎威赵云 “杀,休叫走了徐晃,” “活捉赵云,” 王威和文聘混在军阵中一阵喝叫,指挥着军士向徐徐后退的赵云兵马扑去,除了他们带來的五六千援军,另外阵前还收拢了张绣的数千宛城兵士,上万人马如乌云压顶一般向赵云那五百余骑扑去。 也亏得手上有这么多兵马,否则他们还真沒胆量追杀赵云,赵云是谁,号称晋公张辽麾下第一大将,连昔日温侯吕布的风头都被他压了过去,十余年间在张辽麾下大大小小数百战,无一败绩,名气用威震华夏來形容丝毫都不过分,更何况他们刚才败军口中得知,宛城主将张绣刚刚在赵云手下连十合都沒扛住就失手被擒,更是让二人不敢上前轻捋赵云虎须。 可是要他们就这样方徐晃那些败兵逃走又不甘心,仗着人多,二人打起了以兵力上的优势压垮赵云。 荆州援军之前连番胜利,此时士气正是达到最顶峰的时候,此刻即便是面对鼎鼎大名的赵云,也沒有丝毫的惧意,不过在对关中军时的顺风顺水到了这里却划上了句号,五百余骑的断后竟令这上万人难以近身。 武艺从來不是赵云的唯一,能为张辽镇守司隶这块重地,智谋和统率力也是不可或缺的,看出追兵人多势众,硬拼难免吃亏,赵云以且战且走的方法步步阻截着追兵的推进,而能让赵云依仗这个战法的原因,无疑是手下五百余骑尽是骑军。 “弩箭,发,” 在晋兵之中,骑兵的装备无疑是最好的,且不说战马的珍贵,强弩的配备就是寻常步兵所沒有的,赵云手下这五百余骑,人手一具二石硬弩,成波次的轮番将凌厉的弩矢倾泻向追兵密集的战阵之内,这些追兵多半身穿皮甲或者扎甲,刚刚缴获的铁甲还沒來得及分配,面对七十步就能击穿铁甲的强弩,这些人身上的甲胄和摆设又有什么区别,往往是一波箭雨下去,就会被上百人仰面射翻在地,追兵虽然人多势众,可谁也不敢拿命去给别人当靶子,所以如此追出数里,追兵和赵云断后的兵马始终若即若离的保持着百十步距离,不敢过分靠近。 面对这种局面,文聘、王威不是沒想过分兵迂回,可是要搞清楚的是赵云麾下的全是骑兵,两条腿的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这边赵云一发现荆州兵马迂回到两翼,眼看着就要形成包围的时候,就立刻带着骑兵加速脱离,以他敏锐的眼光,总能在包围圈即将合拢的时候,从缺口之中一溜烟的突围出去,临走还不忘一波急箭带走不少尸体,迂回仅仅能起到不断迫退赵云的断后兵马而已,而徐晃的败兵因为走得缓慢,也始终沒能脱离追兵的视线之内。 不过这种局面也不是一直持续的,两军你追我逃数里之后,情势终于开始向一直束手无策的荆州兵一方偏移,在付出了千余军士的代价之后,断后的骑兵终于沒箭了,这不紧让文聘、王威心中大喜,又哪近万疲惫的已经失去战力的关中兵马拖着,赵云那区区五百骑除了撇下同伴逃跑,否则留下來也根本无法左右胜局。 可是赵云会弃同伴于不顾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赵将军,我家都督请你不要管我们,快快撤军,”撤兵这一路上,徐晃显然也看出己方正一步步陷入危机,赵云那五百骑兵已经尽了全力,根本不可能挡住上万來势汹汹的追兵,所以已看出形势不妙,立即让亲卫來转达自己的建议,在他看來关中兵败了,自己一死谢罪倒沒什么,可若是在搭上赵云这支友军,他就是死了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谁料赵云慨然喝道:“回去转告你家都督,我赵云从沒有做过把同袍的后背暴露在敌兵刀剑之下的无耻之事,只要我这五百兄弟还有一人活着,追兵就别想有一人从我这里过去,” “可是……”那徐晃的亲卫还要再说,赵云已经冷哼一声,骤马挺枪杀入追兵阵中。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我杀上去活捉赵云,”激烈的白刃战终于展开,文聘、王威二将大吼一声,催动大军向前掩杀过去,虽然口号喊的慷慨激昂,可二人还是留了个心眼的,都是呆在阵中督促士兵冲杀,根本不敢离得赵云太近。 “挡我者死,”赵云此时也是动了真怒,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密密麻麻的荆州兵阵中!论起汉末三国之中众多名将群战的本事,如果赵云自认第二,那就沒人敢称第一,七探盘蛇枪对付武艺高绝如张绣一般的武将更见效果,而对付寻常小兵,只用令人眼花缭乱的百鸟朝凤枪便足矣。 只见百鸟朝凤枪杀招祭出,赵云周身如同梨花映雪,落英缤纷,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那雪亮的枪影映照在文聘和王威的脸上,让二人连心都凉了几分,他们本來也是都自负武艺过人,可是换作他们身处赵云此时的情境,自问绝难如赵云这般从容,那万军之中一杆长枪飘然舞动,周遭竟无一人能够近身,而且那枪法开阖之间,动作神态竟是如此的潇洒飘逸,二人看了也禁不住自叹不及。 常山赵子龙,果然盛名不虚。 被赵云的气势所慑,不说之前已经吃过大亏的宛城兵马,就是士气正盛的荆州援兵,旺盛的士气也在一分分的减弱下去,军功爵禄近在眼前是不假,可总得有命去拿不是,谁疯了敢去惹赵云这尊杀神。 追兵的心态发生变化,赵云身上的压力顿时轻了几分,杀到后來,赵云身边四五丈内,竟无一人敢于靠近。 赵云橫枪一声冷喝道:“我乃常山赵云是也,可有人敢來与我决一死战,” 吼声清越,有若龙吟,紧接着只听见对方阵前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面前的上万追兵,竟无一人敢接下赵云这番看似狂妄之语。 “鼠辈,你二人可有胆量与我痛快一战,”赵云银枪又是一指阵中的文聘、王威,在他如山岳般雄浑的气势之下,文聘、王威禁不住的低下头去,避开赵云凌厉如锋的眼神,上万军士,此时几乎士气堕尽。 赵云正要继续打击追兵士气,突然一骑赶來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赵云神色一动,昂首一阵大笑道:“哈哈哈,莫非刘备手下无人了吗,尔等既不敢战,何不速退,我就不在此陪你们这帮鼠辈了,”说完,竟然就在这万军之中大刺刺的拨转马头,径直率兵离去,而临走之时,赵云麾下骑兵自然也忘不了发出一阵讥笑之语。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荆州大将文聘、王威,被赵云这么一番嘲弄,二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其实二人心里也明白。 要是这一次就让赵云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脱了,别说是二人的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也会留下一个深深的阴影,日后再遇上晋军,哪里还有胆量对敌。 只听二将齐齐大喝一声:“赵云小儿,休要欺人太甚,”喝罢,二人骤马齐出,挥舞刀枪來战赵云。 赵云勒马接住,一人独战二将犹自不惧,不过交马十余合,赵云貌似不敌,虚晃一枪拨马而去。 文聘、王威心中大喜,想來定是赵云之前一番苦战,少了力气,刚才说出一番讥讽之言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两人不禁有些懊悔,若早知如此,二人刚才就上了,哪还用等到现在受辱之后才杀上前去。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二人更是不肯让赵云轻易走脱,誓要杀了他把失去的颜面找回去。 “你二人倒还算有些勇力,”赵云一路且战且退,战不数合,便拨马回奔,中间还不忘言语挑衅,仗着马快,二将也一时奈何不得赵云,如此奔走数里,文聘终于隐隐约约发现不对。 如果赵云真的是力竭,怎么可能前后交手几次现在看上去还有余力,莫非…… 文聘恍然有些醒悟,仰首向左右看去,不知不觉追赶之间,道路已经变得狭窄许多,道路两侧尽是一片葱郁密林,密林阴森,隐隐的透出一丝杀气。 文聘只觉着脊背突然噌噌窜起一道凉气,脱口喝道:“不好,其中有诈,王将军速退,”说罢,也不顾围攻赵云,拍马向后退去。 “被发现了吗,不过有些晚了呢,发信号,”赵云冷笑一声,长枪一举,顿时阵后一道响箭冲天飞起,紧接着就听道旁一阵连珠炮响,只见密林中伏兵尽出,左是李典,右是乐进,将文聘、王威的几千追兵围在核心。 原來就在赵云断后的时候,乐进、李典所率的一万五千步兵终于赶到了,赵云心中一动,传令让步军在后面设伏,而自己则以身为饵,将追兵一路引入伏击圈内,如今伏兵尽出,敌我的形势瞬间发生了转化, 033 诡道神髓 “中计了,快杀出去,”见数不清的敌兵从两边密林中杀出,文聘、王威大惊,急令回马,赵云,乐进、李典三面夹攻,衔尾追杀,幸得黄忠及时赶到接应,文聘、王威死战得脱,不过即便黄忠顶住赵云兵马,荆州兵也算吃了不小的亏,至少有三四千士卒被河北军生擒去了。 两边又是一番乱战,直杀至天黑,眼看谁也奈何不得谁,各自退兵去了。 虽然折损了四五千众白璧微瑕,连张绣也被赵云生擒去了,不过这对庞统來说却也不算什么,战果无疑是丰硕的,通过一番出其不意的布置,一天一夜就击溃了关中军团,尤其是俘获了两万多晋兵,缴获了那么多辎重铠甲,光是这些就让黄忠、文聘诸将笑得合不拢嘴了。 庞统传令收拢士卒,第二天一早渡过白河进驻宛城之内,因为张绣被擒,宛城的防务也由庞统代为接管了,庞统一边整顿城防严阵以待,一面派人将捷报送回荆州刘备堂下。 不提看到捷报的刘备如何欣喜,此时宛城外晋军营寨里的气氛就显得有些低落了,因为徐晃的惨败以及宛城守兵数量的增加,赵云传令停止了持续半月的攻城,命令部众暂时休整,毕竟宛城突然增加了三万兵马,兵力甚至已经超过赵云统辖的兵马,莫说守城,就是堂堂正正的出城阵战也有这个能力了。 庞统给刘备送捷报,赵云这边自然也是要把白河之战的战报呈送给身在汝南的文远的,不过在送战报的这件事情上,徐晃却执意要亲自前去,把战败的前后经过对文远说明一下。 其实徐晃的打算,赵云还能不清楚吗,晋军自成军以來,还从沒败得这么惨过,即便战后收拢了一些败兵,也依旧折损了三万余人马,这个跟头,确实栽得大了,身为主将,徐晃自然是难辞其咎的,而徐晃也根本沒有想过脱罪,他此时执意要去见文远,不用想都知道是去请罪,任由主公处置的。 不过徐晃的执拗终归还是被赵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按下了,且不说徐晃大战过后,受伤需要静养休息,依徐晃的性子,到了主公那儿肯替自己想想吗,定然是一心想以死谢罪的。 赵云可不舍得徐晃死呢,当初在骁骑营的时候,徐晃就是赵云的部下,二人的关系一直以來都相当融洽,一來他把徐晃留在宛城,即便主公问起战败之事他也能从旁边说说话,二來经过仔细了解情况之后赵云发现,战败也并不能全归罪于徐晃,实在是徐晃这次面对的对手实在太阴险,太狡猾,出其不意四个字,用在白河一战简直就是太恰如其分了。 首先,荆州兵敢于增援宛城,这一举动就是出乎己方事先的战略预判的,谁能想到刘备都已经摆出一副放弃南阳的架势了,还会派兵增援宛城呢,徐晃正因为沒有想到荆州增兵,才会出现疏忽大意的。 而这只是敌兵战略上的出其不意。 其次,按照常理來说,当时宛城正在遭受赵云攻打,荆州兵马如果增援宛城,定然是走大路火速去救,如果是这样的话,以赵云在大路上派出的哨骑眼线,三万精兵想要躲过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赵云,徐晃就不会毫无防备了。 可此次荆州來的援兵來时并沒有走大路,而是走些荒僻小路,这样赵云的哨骑就沒有发挥作用了,而且谁能想到,荆州的三万援军不直接进入宛城,竟敢去打徐晃五万关中军的主意呢。 可以说这战术上的出其不意,别说是徐晃,就连赵云也被蒙住了。 而相比这些,对手在这一战的细节掌控之中所使的手段更加可怕。 白河,距离宛城不过几十里的路程,正常行军一天就足以到达,在宛城被赵云团团围住的情况之下,谁会想到会有一支兵马不在别处设伏,而是在距离宛城近在咫尺的白河,赵云的眼皮子底下设伏呢,而且深夜劫营,白河水攻,甚至是调动宛城张绣的兵马,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深得兵法中奇战的神髓,即便是赵云,如果面对这种情况,结果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儿。 赵云自问如果是换作是自己带领关中军团赶來的话,也绝不会做得比徐晃更好,一场惨败几乎算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这件事被徐晃不幸摊上罢了,甚至连赵云,又何尝不是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呢。 对手的诡诈手段,连赵云都觉得可怕,在这种情况下,赵云当然不敢贸然进攻宛城了,不过从俘获的文聘手下士卒口中,赵云也得到了关于这支援军的情况,统兵的几员战将分别是黄忠、文聘、王威,而指挥他们的则是一个叫庞统的文士,显然这一番神鬼莫测的算计正是出自他的手笔了。 赵云当然是想从俘虏的口中问出这个庞统究竟是什么來历的,可惜一番盘问之后得到的情报并不多,只知道此人刚刚投入刘备帐下,就被任命为副军师,在谋士之中地位仅在已经声名赫赫的诸葛亮之下。 庞统,赵云也沒听说过这个人的声名,不过见识到此人的手段,赵云也感觉到肩上的亚历山大,赵云不敢怠慢,一面休整避战,一面派人将战报送到汝南去了…… ………… 汝南太守府,晋公行辕内。 “原來是凤雏啊,看來想要平定天下,并不能像想象中的一帆风顺呢,”仔细看过赵云送來的战报,文远喟然叹息一声道。 五万关中兵马啊,就这么一战之下,就被彻底打残了,自从他在下曲阳起兵到现在,十余年來还从沒有吃过那么大的亏吧。 凤雏……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本來刘备帐下有一个卧龙诸葛亮,就已经让文远相当慎重对待了,否则只是征讨荆州一地,哪用调动九个军团,几十万兵马,而现在刘备帐下又多出一个和诸葛亮齐名的庞统,刘备这下更是如虎添翼了呢。 此次南征,如果说攻取淮南、汝南二郡还算顺利的话,可是在兵锋指向刘备之后,就显得一波三折了,先是大军水土不服,现在关中军团又几乎全军覆沒,刘备以荆州为根本,文有卧龙、凤雏、武有关、张、黄忠,羽翼已丰,想要灭了他,看來还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呢。 不过就算不容易又有什么呢,再艰难的状况,文远也不是沒有经历过,既然立志平定乱世,已经走到这一步,离平定整个天下都已经不远了,这个时候文远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而且几万士卒,就这样折在庞统手上,这个仇如果不报,岂不显得我张文远太软弱可欺了。 “庞统……既然你敢于辅佐刘备而违逆我,那就等着迎接我的报复吧,”想到这,文远双眼微眯,虎目中寒芒绽放,一片肃杀。 文远对身边众谋臣问道:“诸公,关中兵马新败,兵马折损过半,而宛城守军又添了庞统这三万兵马,你们以为眼下该怎么办吧,” “主公,子龙将军信上细说了白河之战,可见这个庞统手段的诡诈,依我看,此战徐晃将军虽败,却非战之罪,实在是庞统太过狡猾,”河东杜畿出班谏道,他是奉钟繇之命从长安前來给大军送物资的,他是司隶校尉钟繇的部下,在关中时和徐晃的关系不错,听文远的口气,又见文远方才杀气外漏,还道是文远要问罪于徐晃,忙站出來给徐晃求情的。 “呵呵,伯侯(杜畿字)过虑了……”文远微微一笑道,杜畿不在中枢,对自己的脾气还是不了解啊,赵云心中对白河之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徐晃虽败,错并不在他,如果真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么认为刘备必然会放弃南阳的众谋士,甚至是同样这样想的自己都有错在先了。 现在文远显然不是要讨论徐晃失利罪责的事,而是如何应对南阳局势上出乎意料的变化。 郭嘉此时站出來道:“主公,我军新败,士气不振,而宛城守军得到庞统的三万兵马,另据于禁将军送來的消息,连江夏的黄射都带兵赶來救援宛城了,从眼下形势考虑,仅以赵云、于禁两个军团攻取南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那奉孝的意思呢,”文远哦了一声看向郭嘉,后者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奉孝,看來你又猜到自己所想了吧…… 果然,郭嘉自信的道:“子龙将军信里虽未明言,不过隐含的意思,是请主公定夺呢,强攻宛城,必然难以攻下,而刚才看主公的神情,一概是已经有所决定了吧,” “知我者奉孝也,”文远冷冷一笑,嘴角翘起一抹美妙的弧度,傲然道:“沒错,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爬起來,刘备想要保住南阳这块地盘,我就偏要从他手上把南阳割下,关中军团惨败,肉痛的滋味我已经尝到了,现在也该换刘备尝尝被割肉的滋味了,” 034 一支军队的信仰 “主公的意思是……要增兵南阳。”听文远这般说。谋士刘晔有些意识到什么。问道。 文远眼中精芒绽射。道:“是啊。刘备若是龟缩在荆州。仰仗大江天险防守我还会稍有顾忌。但是他既然敢增兵宛城。野战交锋正是咱们晋兵的强项。” 说到这。文远禁不住对宣慰中郎将郭敬问道:“现在除了守水土不服困扰的士卒以外。还能抽调多少兵将。” 郭敬如实答道:“水土不服的情况还在持续。不过要想从中挑拣一批精壮。十数万之数还是差不多的。” 文远沉吟一番道:“十数万。足够了。传令各军团即刻挑选精壮兵将。明日就兵发南阳。这次刘备有胆子增兵。我就给他來个有多少吃多少。” 翌日。 得到文远的命令。各营昨日连夜挑选身体强壮的士卒兵将。虽然都沒有满编。不过中军、骁骑、玄缨、青州、冀州五个军团点选一番之后。还是凑齐了十三万兵将。虽说只有十三万兵马。几乎可以称得上十里挑一。战力在士卒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更别说各军团的主将、副将也几乎悉数随文远到场。而至于那些身体素质稍差。或是正身受水土不服困扰的部卒。则暂时都留在汝南调养。 一时之间。文远身边强将如云。谋士如雨。十余万兵马浩浩荡荡杀向宛城方向。 不一日。文远大军來到宛城。赵云亲自出营三十里迎接。将文远接入帐中。述说宛城最新情况。 “公明这两日怎么样。”文远是非常重视徐晃这个历史上和张辽齐名的五子良将的。一空下來。就禁不住向赵云问道。 赵云面带忧色道:“公明兄虽然这些日子伤势已经养好。可是遭此挫败。整个人低落了不少。这些日子只是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帐中。什么人也不肯见。我听他身边亲卫來报。公明似乎已心存死志。只等着主公发落呢。” 文远皱眉不悦道:“发落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谁敢说打一辈子仗就沒有败过的。若是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了。那还怎么做独当一面的大将。” 见主公似有怪罪之意。赵云忙劝谏道:“主公息怒。其实您也知道公明性子坚毅。并非是受不了挫折。而是遭受这么大的败绩。公明感觉给咱晋军丢了脸。给主公折了面子。一时抹不过弯儿來才会这么想。” 文远摇头道:“败了就是败了。丢了面子就再找回來就是了。更何况败在凤雏庞统的手上也不算冤枉。” “主公也知道这个凤雏。”听文远提起庞统。赵云脸色一阵凝重。见识到庞统对付徐晃的手段。即便是赵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一段日子一直闭寨不出。静待主公大军赶到。 文远眼中也是闪过一丝慎重。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此人有国士之才。只是可惜投靠到刘备身旁……算了。不说这么多了。先带我去看看徐晃吧。我倒要看看这家伙颓废成什么模样。” 赵云不敢怠慢。带着文远前往徐晃的军帐。在这座营寨内。赵云是把关中败兵安排着一块的。一路之上。文远看到了不少的徐晃部下。即便是白河之战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那份战败后的屈辱和愧恨依旧清清楚楚的写在他们脸上。见到外人。他们甚至羞惭的躲避射來的目光。 这些军士遭受了这场挫败。已经失去了自信。失去了骄傲。过去军队无上的荣耀现在反倒变成万斤重担沉沉的压在他们身上。 看到这一幕。文远不禁眉头紧皱。情况似乎比他实现预料的糟糕。这还是那支敢打必胜。斗志昂扬的晋兵吗。一支军队。如果沒有永不言败的精神。沒有敢打敢拼的气魄。以后还怎么打仗。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出现这种状况。问題显然处在带头的徐晃身上。 “主公。前面就是徐晃的军帐了……”感受到主公周身散发出的淡淡怒气。赵云情不自禁的快走几步。带着文远來到一处军帐。 “参见……”徐晃的亲卫是认识文远的。一见文远亲自前來。面色一变。忙俯身就要下拜。却被文远虎目一瞪。把后面的话给生生咽下去了。不过看得出來他们也是羞愧难当。低着头不敢去看文远的目光。 文远摆手让几名玄缨卫接过防卫的任务。连话都懒得说。径直掀开帷幕走进徐晃的军帐。赵云担心文远发火。叹息一声跟着进去了。 营帐里昏暗暗的。文远一进帐就闻到一阵刺鼻的酒味。文远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正要说话。却听帐内徐晃先开口道:“滚出去。谁让你们进來的。”紧接着文远就看见一道黑影砸在他的脚下。摔得支离破碎。文远仔细一看。那是个空的酒瓶。而再看徐晃的床榻边上。瓶瓶罐罐的酒器似乎还有不少。 “徐晃啊徐晃。你还嫌闯的祸不够少吗。”赵云看在眼中。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忙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大胆徐晃。你也不看看是谁來了就开口乱叫。”他这一句话明是呵斥。暗地里确实在提醒徐晃。否则万一徐晃待会再说出什么顶撞的话來。那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晃虽然看样子喝了不少酒。可赵云的声音相貌还是分得清楚的。再仔细一看來的竟是主公张辽。顿时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冷汗蹭蹭直冒之下酒顿时醒了不少。忙不迭下拜道:“罪将不知主公亲來。有失远迎。请主公责罚。” “罪将。是喝醉的醉将吧。”文远冷哼一声。眯眼看着徐晃。 徐晃汗颜叩首拜道:“罪将铸下大错。自知万死不能抵偿。愿听凭主公一切发落。” 文远闻言道:“你还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呢。说说。你罪在什么地方。” 徐晃大概是这些天一直都在想着这些事情。闻言脱口而出道:“白河之战。罪将轻敌大意。致使损兵折将。关中军团五万将士死伤大半。遭遇重创。末将罪该万死。请主公治罪。” 文远不置可否的道:“只是损兵折将吗。还有呢。” 徐晃想了想低头道:“罪将丢了晋军的颜面。晋军百战百胜的威名砸在主将的手上……” “还有呢。”文远眯眼看着徐晃。虎目绽射出一阵冷冽的锋芒。文远久居上位。一身气势举手投足间变自然散发出來。而此时脸色一寒。浑身气势更是如火山爆发一般噌噌暴涨。压迫的徐晃心神慌乱。都不敢正视文远的目光。 “还有……”徐晃喃喃自语道。他自认战败折兵罪该万死。其余的倒沒多想。文远这一问。倒是把徐晃给问住了。 见徐晃答不上。文远也不给他机会思考。冷冷道:“看來你还不明白自己罪在什么地方呢。那就让我來告诉你吧。” “徐晃。你个笨蛋啊。难道看不出來是怪罪你让关中军的士气斗志搞成现在这样吗。”赵云在一旁心中焦急暗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得出來主公是动了真怒的。在主公的气势压迫之下。这个时候他也不敢上前替徐晃求情说项。 文远肃容道:“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信仰。徐晃。你说说。你也已经跟随我多年。当初加入军队的信仰是什么。” “主公说过。要平定乱世。让百姓都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就是冲着主公这句话。罪将才心甘情愿的跟着主公打天下的。”徐晃正色答道。当年的他不过是河东郡的一介樵夫。虽然身强力壮。却沒少受附近山贼盗匪的欺凌。正因为深受乱世之苦。徐晃才会拜在文远帐下为将。 平定乱世。还天下太平。即便到如今已经十余载过去。当初的这份信念徐晃仍不敢忘。 文远面色稍缓。道:“你说的沒错。平定乱世。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这是你的信仰。也是我的。子龙的……甚至整个晋军都是秉承着这份信仰。可是现在呢。你的信仰已经失去了吗。” 徐晃断然答道:“沒有。这份信仰。罪将至死不忘。” “啪。”徐晃话音刚落。文远就狠狠的一拍桌子。断喝道:“那你看看你现在颓废成什么模样。一场败仗。就把你打击的一蹶不振。这就是你所谓至死不忘的信仰。” “我……罪将……”徐晃张口结舌道。可文远根本不给徐晃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败了就是败了。总结教训就是了。可你倒好。身为主将。不知道想办法重整旗鼓。提振士气。反倒躲在帐中自甘堕落。你也不想想上行下效。这样带头产生的负面效应把你手下的将士带成什么模样。还有一点我晋军一往无前的气势吗。徐晃。现在我问问你。你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一阵连珠炮似的发问。顿时把徐问的呆立当场。 不过文远虽说得严厉。聪明如赵云却从中听出隐含的意思。欣喜插口道:“公明。主公问你话呢。知道错了吗。” 徐晃本也不笨。听了赵云的话陡然间意识到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羞愧之下面色赧然道:“罪将。呃不……末将知道错了。” 035 请留下我们! 见徐晃认错,文远脸色并沒有缓和,语气反倒加重了几分,冷然道;“白河战败,本不是你一个人的罪责,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自我以下谋士们都有责任,可你怠慢军心却是死罪,不过我念在你多年征战,屡立战功的份上,我只剥夺你的爵位,降三级留任,你可服气,” “罪将服气,谢主公恩典,”徐晃感激涕零拜道,自甘堕落,怠慢军心,确实是犯了死罪,就算是主公要砍他的人头徐晃也沒什么好说的,可主公只是给了这么轻得处罚,怎么不灵徐晃心怀感激。 文远摆手冷道:“你也别谢那么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会我要让你在这中军帐外忏悔贻误军心之罪,并且当着关中将士的领脊杖四十,你可服气,” 让徐晃当着自己部下的面亲自忏悔所犯之罪,听起來似乎是有折辱徐晃之意,可仔细想來,其中固然有向外展示主将犯错也要一视同仁处罚的道理,可文远更要以徐晃为典型,严整军纪。 而且徐晃亲自带头认罪领罚,也会在士气低落的关中军士心中重新树立起形象,可以更快的树立起军心,所以文远的处置看似委屈了徐晃,实质上却有帮助徐晃重整旗鼓之意。 徐晃感激拜道:“末将……末将甘愿领罚,谢主公成全,” 文远当即传令让徐晃出帐领罚,并且击鼓召集在营中的校场列队。 很快,不明所以的万余关中军士在校场中整齐列阵,静悄悄的不发出一丝杂音,虽然战败,不过严苛的纪律还是深深的烙印在骨子里。 文远大步登上点将台,紧跟着几个玄缨卫押解着赤身反绑着的徐晃跟着走上台去,众军士见状顿时一阵哗然,看着架势,主公似乎要治主将徐晃的罪,平静的一下子如同炸了锅一般,到处可以听到给徐晃求情之语。 “主公,请你一定饶过徐将军啊,白河之战虽败,可罪责并不全在徐将军身上,他也已经尽了全力,” “是啊主公,徐将军随主公戎马多年,对主公一片忠心,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 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片,文远一阵皱眉,徐晃见状踏前一步,大声喝道:“安静,再有多言者,斩,” 徐晃统领关中军团多年,虽然刚刚遭遇一场败绩,可在士卒心中的威望还是有的,这一声大喝,顿时将底下的嘈杂声音压了下去。 压住手下人的骚乱,徐晃屈膝在台上一跪,道:“末将犯下大罪,愿凭主公处置,” 文远眯眼冷视徐晃道:“徐晃,你知你所犯何罪,当着在场关中将士的面说出來让大家听听吧,” “是,末将……”徐晃当下将自己败后颓废,怠慢军心的罪状说了一遍,之前经主公点醒,徐晃已经知道自己真正错在哪里,正如主公所说的,败了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败了之后一蹶不振。 徐晃带头认罪,顿时激起关中将士的愧疚之心,想到战败之后种种懈怠的表现,众人禁不住惭愧的低下头去。 看到将士们的表现,文远暗暗点头,经受耻辱算不得什么,知耻而后勇,这才是一支败军最需要的。 静静等待徐晃说完,文远接口道:“很好,你既已知罪,不施以惩戒恐怕难以服众,來人,将徐晃押下,脊杖四十,立即执行,” “诺,”四个虎背熊腰的玄缨卫齐声应诺,两人将徐晃按在刑台之上,两人则操起儿臂粗细的军棍。 被玄缨卫押着,徐晃一点抗拒的动作都沒,反倒诚挚低声对他们道:“罪将罪有应得,还请几位兄弟不要手下留情,” “徐将军,那就休怪兄弟们得罪了,”见徐晃如此坦然受刑,便是这几个施刑的玄缨卫,都忍不住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行刑,一,”手提军棍的玄缨卫大喝一声,高高举起的军棍带着呼呼风声狠狠落下,噗得一声闷响,在徐晃腰背上带出一道血痕。 “二,” “三……” “……” “啪……啪……啪……”每一棍落下,徐晃的身躯就会一阵颤簌,只见面容扭曲,黄豆大的冷汗顺着额头低落下去,显然这棍棒落在身上的劲道绝对是实打实的,不过十几棍的功夫,徐晃背后就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让人不肯再看下去。 可即便是这样,徐晃依旧是紧咬着牙强忍,连哼都不哼一声,令台上众将揪心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徐晃的硬气。 可是这棍落的声音传到关中将士的耳朵里可就不那么好受了,徐晃是因为痛心损失了这么多兵马,才会如此颓废的,受这样的罪,还不是出于一片爱兵如子之心。 所以这军棍落在徐晃身上,就好像尖刀剜在在场上万关中将士的心里,众将士只觉着愧疚难当,军心涣散之后一股狞厉之气悄无声息的在众人心中缓缓凝聚。 这种气氛上的悄然转变文远很快感受到了,这正是文远所希望看到的,知耻而后勇,胜不骄败不馁,这样的军队才是文远最想得到的,经过这样一次教训,相信关中军最终一定能够浴火重生,下一次登上战场,必然会成为令敌人胆战心寒的战场骁锐。 “四十,”随着行刑亲卫一声大喝,在关中士卒感觉无比漫长的四十棍终于结束了,校场内静悄悄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肃杀而压抑,所有军士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从他们的眼神中,文远重新看到了一种所向披靡的锐气。 “这才像样呢,”文远眯眼喃喃道,对于得到这样的结果心里非常满意,当下传令道:“來人,将徐晃扶下去将养歇息,另外关中军遭受重创,休整三日之后返回关中驻地,不必参与之后的战事了……” “且慢,”文远话还沒说完,就听前面一声大喝传來,竟是徐晃打断了自己的话语。 “主公,末将斗胆,请主公不要我们回关中,让我们留在这里,将功折罪,”徐晃咬着牙跪下道,他这一动,牵动背后的伤势,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令他脸色发白,直抽凉气。 文远眼中精芒一闪,显然是对徐晃的话很感兴趣,不过文远并沒有一口答应,而是道:“将功折罪,关中兵除了伤兵,能战的只剩下八千余人,建制混乱,不经过一番休整补充如何还有再战之力,” 徐晃神情坚毅的道:“有,主公,我相信我手下的兄弟,我相信他们沒有一个是孬种,都想留下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别说是八千士卒,哪怕是只剩下最后一人,我们关中健儿也决不后退,末将恳请主公留下我们,” “哦,你能代表在场所有关中将士的心意,那么……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文远微笑着对徐晃道,而后半句则是大声对台下的关中将士们说的。 文远的一句话,就如同一点火星,落在已经如同火药桶一般关中将士的心里,轰,场下的气氛顿时间爆炸了,一阵阵请求出战的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上九天之际。 “是,我们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我们也决不后退,” “……” 最后,徐晃举手压下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锵然下拜,面色坚毅道:“主公,请留下我们,” “请晋公留下我们,” 随着徐晃一同下拜的,还有台下的上万关中将士,只见台下关中军士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不仅是身体健全的士卒,甚至连受伤的将士都跪伏于地,他们目光灼灼的看着文远,此时此刻,谁也不能阻挡他们眼中火热的求战之意。 “末将斗胆,也想请主公留下他们,”这种豪迈悲壮的气氛之下,令赵云都忍不住心情澎湃了,慨然下拜道,关中军团此时所爆发出來的惊人斗志,连他都自诩不及。 文远想了想对徐晃道:“好吧,我就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你要给我把好关,不能上阵的伤兵都要严格剔除出去,我可不想这些好端端的士兵因此成为战损,”说着,领着赵云大步走下台去。 徐晃大喜拜道:“多谢主公,恭送主公,” 关中军团留下來的事最终就这么定下來了,得到的结果也令文远非常满意,军团虽败,最终却又重新提振了士气,甚至斗志比以往还要旺盛百倍。 而文远虽然放下了这件事,却并不能让文远松气,把赵云呆在身边片刻不离,毕竟刚到宛城,还有很多事需要文远操心。 翌日一早,文远正和赵云商议军情,突然帐外传來一阵隆隆的战鼓声音,文远皱眉问道:“外面何人击鼓,” 帐下亲卫回报道:“是宛城守将黄忠在营外搦战,” “黄忠,”文远念叨了一声,看向赵云。 “主公,是这样的……”赵云苦笑道,原來因为白河之战晋军大败,宛城守军士气大振,又兼援军的到來使得宛城兵力超过了城外的晋军,这一段时日庞统连日命将领出城到赵云寨前挑战,赵云虽然不惧厮杀,可终归是担心中了庞统诡计,是以紧闭寨门不战,一时之间,宛城军队气焰倒是嚣张的很。 文远恍然,沉吟一番道:“原來是这样……我倒要看看庞统能耍出什么诡计,子龙,你去迎敌,” 036 晋军的底蕴 隆隆的战鼓声响处,赵云全身披挂,引三千司隶兵出寨迎敌,身后文远亲领大军为其掠阵,只见在黑衣重甲的玄缨卫簇拥之下,文远一身黄金明光战甲,身披火红色披风,策马立于麾盖之下,左右数十员战将紧紧跟随,个个神采飞扬,彪悍魁伟。 “常胜,常胜,常胜,”随着文远的登场,晋军阵营之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气势澎湃犹如火山喷发,声音响彻九天传遍数里。 浓厚犹如实质的威压涌向对面荆州兵一方,饶是荆州兵之前刚刚获得了一场大胜士气大涨,见到晋军这等阵势也禁不住声势上也弱了三分,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怯意。 这就是底蕴,哪怕是败了一场,晋军的善战之名也不是就此能够抹杀掉的,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是由一场一场的胜仗积淀而成,根本不是刚刚在刘备手上操练不到一年的荆州兵所能比拟。 看到己方未战就已经示弱,黄忠心里一阵低沉,晋军的军势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之前白河一战大败关中兵,也主要依靠的是军师的妙计,黄忠很清楚当初如果和徐晃正面交战,自己这三万兵马绝对讨不到好去。 麾下士卒尚且有所感受,黄忠当然更能清楚的感受到阵阵沉重的压力,他知道如果任由晋军的这股气势继续攀升达到顶点的话,他手下的军士必定不战自溃,所以他不敢怠慢,骤马挺刀出阵,戟指直指向重重保护中的文远,大喝道: “国贼张辽,可敢出來与老夫决一死战,”黄忠直指晋军气势爆发的中心,并且开口就把文远定义成国贼,就是想将己方败在正义的一面,师出有名,提振手下士卒胆气。 这种开战前阐述一番立场的话赵云又何尝不会,想都不想就张口喝道:“大胆反贼,竟敢对晋公无礼,晋公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刘备割据荆州,意图谋逆,早晚有裂土谋反之野心,我劝尔等早早归顺朝廷,晋公仁德,还能免去尔等死罪,”赵云挺枪而出,喝骂道。 黄忠也不含糊,反驳道:“胡言乱语,张辽托名汉臣,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早晚必行篡汉之举,我家主公乃汉室宗亲……” “口舌之争……”看着阵上二将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文远并沒有多大兴趣理会,他來宛城,就是要给对手迎头痛击的,所以听了几句就开口道:“子龙,休和他碎嘴,给我拿下反贼,” “遵命,”赵云在马上一拱手,也不再废话,挺枪骤马直取黄忠,此前黄忠百般搦战他一直未出,一股战意早就憋在心里,此时得文远将令,一上手就施展出百鸟朝凤枪中的凌厉招式攻向黄忠。 “來得好,”黄忠虎吼一声挺刀迎去,他虽然刚才话说的大义凛然,仿佛根本不把晋兵放在眼里,实际上面对赵云,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赵云,张辽麾下第一能征惯战之将,人的命树的影,面对这个一生都沒曾遇到过的劲敌,黄忠怎么能不谨慎小心。 二马交错而过,发出“当啷”一声刀枪相交的声音,二人在马上身躯晃了两晃,各自暗中心下一紧。 第一招,二人其实都是试探彼此的深浅,黄忠能够感到,原本自己这一刀和赵云的银枪就要正面交撞,可就在最后一瞬间,赵云的枪势陡然偏移了两分,击打在黄忠大刀上不易着力之处,这暗含的变化顿时令黄忠心惊道:“好精妙的枪法,能有如此武艺,赵云果然盛名不虚,” 赵云则心忖道:“这老将看上去怎么也得年逾六旬,刀法精熟不说,力气竟还略胜我一分,是难得一遇的劲敌,倒也不能小觑呢,” 膂力,向來不是赵云的依仗,比他膂力强悍的武将多了去了,可是其中有不少都败在赵云手中,所以膂力虽然不及黄忠,赵云丝毫沒有畏惧对手,既然膂力不及,那就从枪法技艺上取胜。 有凤來仪、丹凤朝阳、颠鸾倒凤……一念至此,赵云当即将三十六路百鸟朝凤枪施展开來,这百鸟朝凤枪法,赵云使得最是精熟,枪势一展开,只见赵云浑身上下如梨花映雪,银光光闪闪,枪法飘逸轻灵,招式行云流水,其中美妙,令人眼花缭乱,只道这哪里是用作杀人的枪法,分明就是超越武学范畴的视觉艺术。 如果是寻常武将,面对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枪法,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抵挡就已经乱了阵脚,而找不到抵御的方法,那神出鬼沒一般的锋利枪尖就会出其不意的刺穿对手的咽喉,史上有不少武将在赵云手下走不出一合,就是这个缘故。 不过黄忠可不同于那些死在赵云枪下的寻常将领,早在二十年前,年逾四旬处于最巅峰时期的黄忠的武道境界就已经达到了超一流水平的易筋巅峰,论起跨入易筋巅峰时间的长短,当世只怕罕有人能出其右,即便是赵云都不行。 在别人看來华丽而致命的百鸟朝凤枪法,面对黄忠时却似乎失去了作用,赵云堪堪将三十六路百鸟朝凤枪使完,根本沒有伤及黄忠分毫,黄忠似乎眼光手段极为高明,在繁乱的枪势面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刀劈出,就能将赵云的攻势化解与无形。 “高手,”在阵前观战数十合,文远给了黄忠这两个字的评价,能成为历史上刘备手下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将,并且能力斩曹操麾下准超一流的武将夏侯渊,黄忠的实力确实沒有掺杂半点水分,又是一个超一流的将领。 刘备,笼络人心的本事果然厉害呢,加上关张二将,刘备竟然拥有三员超一流的将领,要知道即便是当初最强盛时的曹操,手下也只不过有典韦、许褚两员超一流的将领而已,江东孙权坐拥六郡,却是一个超一流的武将都沒有,而现在文远即便三分天下有其二,麾下名将云集,也只有赵云、吕布、马超、庞德、越兮、颜良、慕容羽六人达到这个程度,文远自己也算一个,当今天下境界达到易筋巅峰的将领满打满算也只有十指之数,由此可见超一流武将的稀缺,而刘备能十占其三,由不得文远不对其小心应付。 刘备一日不除,文远便一日不能安枕无忧。 此时,场上两边的军士早已忘记了喝彩助威,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为能见识到这样一场精彩厮杀而动容。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文远自然能够看出赵云这次确实是碰上了对手,不过只是一个黄忠,还不能让文远感到无法应付,既然來了宛城,既然迎战对手,文远就是要让荆州兵马感受到晋军的恐怖。 文远冷喝一声:“颜良何在,” “末将在,”中军都督颜良应声而出。 “命你出阵,看看有谁能挡住我晋军大将的锋芒,”充满傲气的话从文远口中传出,不过文远也确实有自傲的本钱,论人才,谁能与我大晋争锋。 “末将领命,”颜良慨然应命,眼神中傲气显露,只见他骤马提刀直至阵前,大喝道:“河北颜良在此,哪个不怕死的敢出來与我杀个痛快,” “匹夫休得猖狂,”荆州军阵中王威拍马舞刀而出,迎向颜良。 “王将军多加小心,颜良威震河北,你一人只怕不是他的敌手,”文聘在后出声喝道,论起名声,颜良丝毫不逊色于赵云,而且他比赵云还要早出道数年,当年在袁绍手下时就已经四海闻名,文聘虽然沒见识过颜良武艺,不过想來定然是和赵云处于一个层次的,而一个赵云就已经和他们中武艺最强的黄忠杀得不相上下,想來王威武艺虽然不凡,却如何能是颜良的的对手。 文聘当下骤马挺枪來助王威,可还沒靠近前,就听文远阵中传來一声暴吼。 “二对一马,既然你耐不住寂寞,那就让我來陪你练练手,” 文聘循声望去,只见一员身材矮壮彪悍的武将从司隶军战阵中拍马舞刀而出,正是赵云麾下副将乐进。 “好一个乐进乐文谦,让孤看看你的身手,”中军麾盖下,文远抚掌赞叹道,本來他见敌阵中文聘出马,还想要慕容羽上前杀杀荆州兵的威风,不过乐进的突然出马顿时打消了文远的这个念头,能够在历史上和张辽、徐晃、张颌、于禁并列曹魏“五子良将”之一,乐进或许名气略逊于张辽、徐晃、可是他的真本事却不容轻忽,在赵云手下做副将,只是文远给乐进的一个过渡,相信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更高的将军位在等着乐进呢。 而乐进抢先出战,也是打着建功立业的念头,当初官渡一战之后,乐进赋闲了足足六年,直到最近曹操彻底归顺文远之后才最终复出,其中固然是全了对曹操的一番忠烈之心,也不无男子汉建功立业、名传千古的志向所动。 來到文远麾下,即便是初來乍到,晋公张辽就一步将其提为裨将军、在司隶军团担任赵云的副手,知遇之恩,比之前曹操对他还要厚重,乐进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文远如此厚待,乐进怎能不思报答,而这一仗,有主公再后面亲眼看着,乐进当然要让主公看到,自己的能力值得主公的一片付出, 036 强攻宛城 果然。这边乐进在接下文聘之后。二人顿时杀得难分难解。文聘固然是当年刘表手下最得意的一员大将。可是和乐进交手。却讨不到一点好处。 三对武将捉对厮杀。可是在刚刚相对的一刹那。局面就已经失衡。 “受死。”颜良与王威交马还不及三合。就听颜良大吼一声。只见刀光如匹练一般一闪而过。王威连惨叫都來不及发出。一颗大好头颅噌的一声飞上半空。血柱喷溅。宛城军士俱倒吸一口凉气。无不面露惊容。 “吼啊啊。”颜良一刀斩杀王威。兴奋的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吼。河北第一猛将颜良。岂是区区王威所能挡住。 “哈哈。好一个颜良。魏延、慕容羽何在。率铁骑冲锋。”见颜良威猛有若战神。文远仰天长笑。旋即沉声喝令。 只见文远身后两员大将应声而出。拱手喝道:“遵命。” 紧接着就见晋军战阵之中响起一阵激昂的战鼓。前军阵列开处。一排排身披铁甲。连战马上都挂着铁甲的重装骑兵露出峥嵘。黑色的甲胄和锋利的战刀绽放出冰冷的光芒。马蹄踏动地面溅起的飞扬尘土向世人昭示这支钢铁洪流的厚重。 破军一出。谁与争锋。 当这支文远麾下唯一的重装骑兵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所有荆州兵马无不为之动容。荆州兵多是南人。几时见过这么多的战马。又何曾见过晋兵这么奢侈的给战马都披上甲胄。顿时。战场上到处是一片嘶嘶抽气之声。 黄忠。文聘也是面露惊恐。本來王威被颜良斩杀。二将退意已生。此刻见了破军重骑的磅礴气势。沉重的压力再也顶受不住。二人虚晃一招。拨马往本阵而走。而恰在此时。本阵也传來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原來庞统见王威被斩。情知不能取胜。急令麾下鸣金收兵。 “想走。沒那么容易。骁骑营。给我掩杀过去。”文远抽出佩剑一指前方。随着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晋军战阵之中顿时万马奔腾。文远如今身居高位。已经不需要他怎么动手。所以祖龙戟已经无需提在手中。而是由八名玄缨亲卫轮流扛着随侍左右。 文远长剑所指。大军如洪流一般掩杀而出。此前由破军重骑冲动荆州兵阵脚。军心大乱。此刻万军齐出。荆州兵更是抵挡不住。大败亏输。晋军直冲至宛城吊桥之下。城上箭如雨下。文远这才干休。回营计点战果。此战共斩首三千余级。俘获两千之众。 “痛快啊。这下总算也让宛城里的敌兵尝到了苦头。”一回到营中。李典就开怀大笑道。众将无不大呼过瘾。尤其是赵云手下的司隶兵马。之前久攻宛城劳而无功不说。又被对手挤在营寨里不出。这次胸中的一口闷气总算有地方宣泄而出。 一场胜仗。文远传令摆宴请功。席上谋士贾诩谏言道:“今日一战。想來荆州兵已见识到我晋军的赫赫军威。敌胆已丧。主公。我军正可趁此机会猛攻宛城。” 文远沉吟点头道:“文和先生所言正和我意。传令下去。大军休息一晚。明日攻城。” 翌日。 晋军大开寨门。分三路大举攻城。携昨日得胜之威。晋军气势如虹。而反观守城兵马。因为昨日之败士气明显不足。晋军只用了短短翌日。就将守军重新挖开的护城河填平。第二日。就有军士勇猛的宛城城头。 不过宛城守兵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宛城毕竟城池坚固。各种守城器械齐全不说。守兵也还有四万余众。有如此重兵。又依托着高峻的城墙防守。晋军一时想要攻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这次。晋军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宛城。一连十余日。晋军都毫不间断的对宛城发起猛攻。饶是庞统亲自督战。黄忠、文聘日夜登城死守。可所为孤城难守。宛城被晋军三面包围。又连番猛攻。城中器械消耗巨大。士气日渐低落。眼看渐渐要被逼入绝境…… “铛铛铛铛……”伴随着城下晋军阵中传來的鸣金之声。攻城的晋兵在夕阳的余晖照映之下缓缓退下城头。守城的将士一个个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倒在被鲜血染得猩红的城墙上。许多军士甚至仰躺在死人堆里。大口的喘着气。精疲力竭的他们甚至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挪动。 望着潮水一般整齐退去的晋兵。不少守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的因为能活过今日而脸上带着庆幸。但更多的则是绝望。谁也不知道宛城能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支撑多久。谁也不知能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明天。这些将士的命运就会和眼前许多战死的袍泽一般。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搬下城头。 宛城。看來是快要守不住了呢…… 士卒们对守住宛城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身为首脑的将领对这种弥散在军中的绝望情绪又岂会毫不知情。 城门上方。黄忠正站在庞统的身后。一边擦拭着一脸一身的血迹。一边向庞统禀报军情。 “军师。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今天一共有七波晋兵攻上城头。咱们的滚石檑木差不多已经耗尽了。箭矢也支撑不了多久。更要命的是我军现在士气低落。军心补丁。再这样下去不出几日。这宛城恐怕就……” 文聘瘸着一条腿在一旁道:“是啊军师。晋军连攻十余日。我守城将士伤亡惨重。这样耗下去对宛城必定难以守住。情势危急。军师为何不派人向主公去求援兵。” 所谓孤城难守。在坚固的防御。若是沒有与外界的沟通。迟早也有被攻破的一天。如果这个时候能赶來一支援兵。守军士气振作之后。宛城或许还能守住。 毕竟守城一方占据着地势之利。这十数日宛城守兵虽伤亡过完。可是与之相比。攻城一方的晋军伤亡更重。如果是在双方士气相同的情况下。在攻防战中互拼消耗。结果明显还是守城一方形势占优。 可如果沒有援军的话情形就大不相同了。沒有补充。守兵就看不到希望。士气逐渐低落之下战力就无法保证。如此长时间的消磨斗志。哪怕是再坚固的防御都有被攻破的时候。 文聘颇有眼光。一言切中要害。能不能守住宛城。关键就看來不來援兵。 “援兵。怕是不能來了啊……”庞统木然摇了摇头道。文聘能看破的东西。庞统又何尝看不出。只是文聘着眼的是战术。而庞统作为刘备的军师。不能不从战略层面的高度着眼。 诚然如文聘所说。如果派人向荆州求援。而刘备也确实带兵來救。宛城之危确实暂时可解。可是之后呢。荆州所有可战之兵都拉到宛城來和实力雄厚的晋军死磕。这样的局面从战略角度上无疑落了下乘。 将决战地点从大江挪到南阳來。这显然是张辽愿意看到的。晋兵在宛城下不惜代价攻得如此凶猛。不就是想让自己向主公请求援兵。这是兵法之中典型的围点打援战术。 “不能这样……张辽越是想要我向主公求救。我越是不能让他的计谋得逞。”庞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道。对于诸葛亮撤出南阳。与晋军决战于大江之上的战略。庞统百分之二百的赞同。南人坐船。北人骑马。不论晋军再骁勇善战。水战终归是他们的弱项。一旦到了水上。晋军那令人震撼的士兵素质就会被削弱数筹。只有这样主公才有以弱制强。以少胜多的可能。 而庞统虽然带兵救援宛城。却自认为和诸葛亮的战略并不冲突。一则他只带來了三万援军。荆州的根本并沒有动。二则仗打到现在这一步。自己虽然有些被动。不过比较双方付出的代价。己方依旧占着一定的优势。要职自从自己出战以來己方虽然已经死伤了两万士卒。可是在白河一战庞统击溃了一个晋军军团。守城之战给晋军造成的伤亡同样比己方严重。 这样的战绩。其实已经足以庞统自傲了。要知道晋军自从张辽在下曲阳建军以來。十余年间纵横捭阖。无往而不胜。也就是这次在他庞统面前栽了跟头。白河一战。凤雏之名早已传遍天下。沒有人不知道庞统。 这正是庞统想要的。他性子孤傲。自认才学不输于任何人。只是因为來到刘备帐下日浅。资历不够才屈居于卧龙诸葛亮之下。诸葛亮出使江东未归。庞统就是要借此机会在主公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让主公另眼相看。对自己委以重用。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大半达到了。如果再能顶住晋军攻势。或者将麾下军士尽可能安全的情况下撤回荆州。此次宛城救援之行就能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那时候。就算是诸葛亮也不得不对自己说一声“佩服。” 所以庞统早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会向主公求救。 见庞统如此说。黄忠有些傻眼了。沒有救兵。还怎么守住宛城。如果宛城被破。城中数万军士都成为张辽的俘虏。即便之前取得了一些战果。到头來还是晋兵反过來占优。 “二位将军不必慌乱。不能求救。不代表不能自救。明日一早就见分晓。到时我自有办法守住宛城。”庞统自信一笑道。嘴角泛起的弧度隐隐的带着一丝狠毒。 037 威胁和反威胁 随着新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惨烈的宛城攻防战再次开启。 这一日,负责攻坚的是张颌统领的青州军,一大清早,青州军便出营列阵,排成严整的阵列向城墙靠去,经过这十几日的猛攻,宛城守军的抵抗日益衰微,晋军也步步紧逼,营寨又向宛城挪近了许多,除了南门之外,其余三面城门所通的官道都被文远用大军围困。 “管亥,韩琼,你二人率本部兵从东西二门佯攻,如有异动即刻报我,北门由我亲自督阵,”行进之中,张颌便已将今日的作战任务分配下去,今天和此前这十几日的攻城任务一样,张颌得到的命令就是以高强度,持续性的攻城打击守军士气,不给他们任何的机会喘息,而且虽然攻城的强度不小,不过每天都是几个军团轮换着的,青州兵上一次攻城,还是在几天之前,此时早已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是以将士们此次出战,个个都显得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和守军的疲惫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张颌也由此相信,用不了多久守城的军士就会因为疲惫和士气低落彻底崩溃,而张颌也当然希望,能够第一个登上宛城城头的是自己统领的青州军。 “放心吧都督,这宛城一定是咱们青州军团拿下來的,是不是,兄弟们,”管亥扬声大笑道,后半句则是问向麾下的兄弟。 “是,宛城是咱们的,”身后无数青州兵大声回应,洪亮的声音令张颌非常满意。 “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传令进军,” 张颌领着兵马來到城下,依旧是排开规整的军阵,挡箭车、云梯、井阑这些近攻器具在前,陨雷车、三弓床弩居中,张颌则领着大队步兵位于后阵。 “床弩,准备,”隔着四百多步,依旧是床弩最先开始做好攻击准备,这些天的攻城下來,三弓床弩和陨雷车给宛城守军带去的几乎是噩梦一样的回忆,无坚不破的重型弩箭、密集呼啸的落石雨给守军造成了极其恐怖的伤亡,尤其是三弓床弩,至今而又数以千计的弩箭插在城墙之上,守军想尽办法根本拔不出去。 而攻城一方正是凭借着这两件利器,将双方的伤亡比例控制在1.5:1,这样的交换结果在攻城战中绝对是极其惊人的。 被这两件利器虐的久了,守军也摸出了一些规律,床弩开始发射的时候,他们就龟缩在城垛后面或者是箭楼里,不敢喘一口大气,凭借坚厚的掩体,倒也可以讲伤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不过今天张颌发现守军的表现和以往有些不对,守军面对即将射來的重弩非但不躲,城头之上反倒黑压压的挤满了一群人。 他们要干什么,给自己当靶子吗,张颌搞不清楚守军将领的意思,忙骤马靠近看个究竟。 “城上怎么回事,”张颌径直來到城下一箭之地,开口向指挥攻城兵马的校尉询问。 那校尉眼中满是愤恨之意,咬牙道:“都督,那城上的,都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张颌瞳孔一缩,凝神往城上看去,只见城头之上多半都是衣衫褴褛的青壮,一个挨着一个用粗实的绳索栓连着绑住手脚,而在他们身旁,则有不少宛城守军手攥刀枪紧紧相逼。 那校尉狠狠咒骂道:“是啊都督,城上的都是是关中军团被俘的兄弟,这帮沒卵蛋的杂种,真他娘的卑鄙,” 张颌眼中闪过一丝熊熊的怒火,同样切齿道:“卑鄙的庞统,眼看守不住城,竟然使出这等令人不齿的下作诡计,”他算是明白庞统的打算了,竟然是打算用此前俘虏的近两万俘虏來做挡箭牌,阻挡大军对宛城的攻击。 “都督,咱们现在怎么办,城头上那么多兄弟……”那校尉既气恼又无可奈何的问道、守军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却正好击中晋军的弱点,城头上这么多被俘虏的同袍兄弟,己方若是强行攻城,岂不是要将他们逼入死地。 那校尉正说话间,东西两门管亥、韩琼也來人传信,称遇到的情况和北门这里是一样的。 张颌戎马半生,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思考半天都想不出一个主意,只能派人向中军文远报信。 文远闻讯赶到城下时,攻守双方因为俘虏的阻隔依旧僵持在那里,看着那些被押在城头上的关中俘兵,越兮第一个忍不住胸中的怒气,大吼一声道:“主公,让我杀上城去,宰了庞统那个狗贼,” “休得莽撞,退下去,”文远断喝一声,将越兮斥退,虽然文远并沒有因为暴怒失去理智,不过任谁都能从他铁青的神情当中感受到冷冽的杀意。 文远骤马直至城下,毫不顾忌城头上指來的锋利箭矢,武艺到了超一流的程度,寻常弓箭休想威胁得了文远,或许黄忠的箭又另当别论,不过熊熊的怒火已经让文远沒有心情理会。 只听文远大喝一声道:“让庞统滚出來见我,”吼声如同雷震,尤其是文远浑身散发出的滔天气势,压迫得城头上的宛城军士心神巨震,毕竟使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卑劣手段,即便是这些普通士卒都觉得心虚。 庞统的身形很快出现在城门楼上,不过他显然不打算给张辽慷慨陈词的机会,人一出现,就已经开口大叫道:“张辽,国贼,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就劝你免开尊口了,自古道兵不厌诈,用兵一道,就是要讲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对付你这篡汉之贼,讲那些仁义道德根本就是多余,” 文远胸中怒火升腾,眼中迸发出凛冽有若实质的杀意,喝道:“庞统,我本來还对你的才学有几分敬佩,不过今天你用出这等卑劣的招数,却让我失望的很,凤雏,不过是个只会使些下三滥手段的村夫而已,” 庞统面色一变,他生平自傲,最受不得的便是被人看不起,当下反唇相讥道:“废话少说,有胆量你就放马攻城,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的人登上城头之前,我手上这两万战俘就会人头落地,” “主公,让我等攻破城门,将庞统擒來给你凌迟处死,” “是啊,主公,宛城破城只在旦夕,待攻破城池,就把城中守军杀得鸡犬不留,以祭奠这些枉死的兄弟,” 众将纷纷请战,被庞统这般刺激,此时任谁都是一肚子火气,而庞统和城上的守兵也都是提着一个心看向文远,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不惜牺牲这两万俘兵的性命发动强攻,庞统这样的举动已经勾起所有晋军将士的同仇敌忾之心,若是张辽真的狠心下令攻城,恐怕宛城连三天都难撑得下去。 庞统是在赌,赌张辽因为这两万俘兵而对攻城投鼠忌器,只有这样,宛城才能暂保无虞。 “都住口,我自有主意,”文远沒好气的否决了众将的求战,虎目瞪视着城上的庞统,半晌采用令人牙关打战的声音阴测测道: “庞统匹夫,这一次算你赢了,我不会因为区区一座宛城而不顾两万将士的生死,就算拿你城中所有守兵的命去换,我也不会答应的,或许在你的眼中,这些拼死征战的士卒只是一枚枚供你差遣的棋子而已,可是在我看來却不同,他们都和你我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今日你不顾廉耻利用他们,有一天他们或许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弃你,” 本來听到文远开头的话,庞统还常常的松了口气,看來自己对张辽的判断是正确的,此人虽然胸怀大略,却有些妇人之仁。 可是越到后來,越觉得不对劲,张辽的话语之中透着冷冽的杀气和渲染力,这一番话下來,庞统发现,身边众人的脸色开始变了,守军们看向自己的似乎不再是尊敬,而是掺杂着畏惧、戒备,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复杂眼神,这种眼神让庞统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四周一下子充满不确定的危机。 而此时文远的话并沒有完,只听他继续道:“我再郑重的警告你一句,只要你敢干出杀俘这种卑劣无耻的行为,我绝不介意立刻回营将那数千不肯投靠的俘兵杀尽,而且待宛城城破之日,我会让宛城鸡犬不留,日后所有俘获的荆州兵马,只要不肯投降的一律以谋反斩首论罪,这些人本來都还是有一条退路的,可就是因为你,让他们最后的生路都断去,你小心着点,最好祈求不要在不注意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砍下你的首级,” 如果说文远刚才还是和庞统讲道理的话,那这一句则是**裸的威胁,以势压人,他给庞统、乃至宛城之内尚存的三万守军一个明确的答案,杀俘,那就陪葬,不会有丝毫的怜悯,而给守军带來这灭顶之灾的,依旧是你庞统一人。 听到这儿,庞统的面色彻底变了,宛城将士的面色也彻底变了,两军交战,如果敌对的统帅不是弑杀之人,被俘的总归还是有一条活路的,可是现在因为庞统的这个举动,使得这一场战争对寻常军士來说都成了不死不休之局,这岂是这些普通士兵所愿意看到的。 不知不觉间,一枚恐惧的种子已经深埋在所有宛城将士的心里,而对庞统,他们的心中悄然的生出一丝恨意…… 038 四面围困 周围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诡异,宛城军士固然心态微妙,而那些晋兵无论是被俘的还是城下的望向文远的眼神更是变得狂热无比,在一道道饱含信仰的目光注视之下,文远浑身的气势无止尽的向上攀升,这一瞬,文远就仿佛是主宰这片天地的霸主,他就是神。 庞统感受着这种变化,感受着晋军一方狂热的信仰之力,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下去。 难道我这样做是错的吗,虽然确实令张辽对攻城投鼠忌器,却把势拱手让给了晋军。 就在庞统彷徨失措的时候,文远扬声喝道:“庞统,好好考虑你能做的决定,有些东西,你还玩不起,” 文远接着喝令道:“众将听令,即日将宛城团团围困,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休要让它从城里飞出去,” “遵令,”身后众将齐声应诺,此时他们望向文远的眼神,同样严肃而恭谨。 “回营,”文远拨马回阵,只留给庞统一个无比高大伟岸的背影。 “万岁,万岁,”那一刻,河北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呐喊,而这个声音很快有蔓延到城头上的上万关中俘军,狂热的高喊声直冲天际。 “闭嘴,让他们闭嘴,”庞统脸色阴沉的仿佛锅底一般,气急败坏的让麾下军士约束城头的俘军,可是庞统连喊了几遍才有人忐忑不安的下去执行,而且多半只是色厉内荏、敷衍其事而已,刚才张辽的话已经撂在那儿了,敢杀俘,就会得到必死的结局,在这种威胁之下,又有谁还敢对那些俘兵下狠手的,这种情势之下,守军和俘虏的位置倒像是调转过來一样,守军惶恐不安,那些俘虏倒是趾高气昂的。 回营的路途中,贾诩回头看了看身后高峻的宛城,喃喃道:“凤雏……雏凤……此人虽智计百出,不过还是有些稚嫩呢,以为用出这等手段就算赢了吗,嘿嘿,依我看倒是输了呢,主公的霸气,越來越令人不得不仰视了呢,” 回到营中,文远立即重新布置了针对宛城的新任务,就是围困,从四面围困,以前文远还打算围三阙一逼庞统退出宛城去,毕竟守军兵力雄厚,强攻下來必然会折损太多兵力,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文远改变了主意,庞统的计策虽然暂时保住了宛城,却彻底动摇了军心,文远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城中的守军绝望到底,不战自溃。 把自己的想法转化成命令和众文武说了一遍,众将各自领命前去,转眼之间,帐内只剩下文远和郭嘉二人,而在此时文远望着营外,竟然莫名的一声叹息。 郭嘉问道:“主公所用的这围而不攻之策甚是精妙,宛城军士迟早必不战自愧,主公为何还突然莫名叹息,” 文远摇头一笑道:“四面围城,宛城固然迟早落入我的手里,可是奉孝莫非忘了,我之前之所以连番强攻宛城的用意,” 郭嘉恍然笑道:“主公还真是人心不足呢,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看上了宛城这三万敌兵,还惦记着刘备能派來援军,” “能在江北解决刘备当然是最理想的了,水战毕竟不是我军的强项,而且变数太多,繁琐的很,”文远摇头笑道,水战,北军确实很不熟悉,不像荆州兵马,几乎个个都熟习水战,即便是文远已经有了一支精良水军,可终归是人数有限,真若是打起來,只怕很难面面顾及,就像现在,水军光是从淮水绕上一大圈子赶到长江流域就要费上好大的劲,要赶到荆襄,至少还要月余。 郭嘉沉吟半晌道:“主公思虑的极是,主公若想让引刘备前來,我倒是有个主意……” 文远大喜道:“哦,奉孝有何妙计,快快讲來,” 郭嘉笑了笑道:“只是个小伎俩罢了,主公一直在给宛城施压,如今压力绝对是够了,庞统情知这样被困是死路一条,无计可施之下必然派人向刘备求救,到时候主公只需要放求救的信使突围出去,宛城的恶劣形势必然会被刘备知道的,” 文远摇头苦笑道:“奉孝这么说有些小看刘备了呢,刘备乃世之枭雄,既然知道过江救援就会形成陆上决战之局,又怎么会來,况且我看庞统今天使出这种手段的用意,也是不想刘备派出援军,” 谁料郭嘉胸有成竹的笑道:“庞统不想,不代表他手下的将士不想啊,不派信使求援宛城兵马恐怕很快就会撑不下去,而且刘备來了更好,不來就落得个见死不救不仁不义,有宛城守军的前车之鉴在那儿,以后还有谁会肯为刘备效死力,况且刘备如果不來,守军之会更快的崩溃,相信至多一个月,守军的意志就会彻底崩溃,主公不过是放走一个信使而已,又何乐而不为呢,” 文远恍然笑道:“原來如此,你这脑袋倒一直是鬼精鬼精的,” “多谢主公夸奖,”对文远的取消,郭嘉丝毫不以为意。 “那就这么办吧,”文远当即有命人召回围困四门的军团将军,仔细吩咐如此这般,并且反复嘱咐,此事必须严格保密,除了军团内部高层的将领,不可向任何人透露消息。 三日之后。 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庞统渡过了有生以來艰难的三天,如张辽所说的那样,晋军果然沒有继续攻城,而是加强了围困,晋军宛城四门之外扎下四座大营,派出重兵将宛城团团围困,在如此严密的包围之下,当真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如此恶劣的形势让庞统忧心忡忡,都开始懊悔当初为什么那么狂妄的提出派兵支援宛城了。 当初的庞统心比天高,即便是威名赫赫的晋军庞统也并沒有太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张辽的强势却给了庞统当头一击。 就在此时,亲卫來报:“禀告军师,黄忠和文聘二位将军在堂外求见,” “不见,你去告诉他们,我在考虑守城之策,过两日自会去见他们,”庞统皱眉摆手道,这三日,黄忠和文聘连日登门求见,庞统都避而不见,他何尝不知道二将求见的用意,还不是请自己答应派人回荆州求救吗,真要是答应了,岂不是逼着主公荆州主力都拖入江北战场,这样不就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失策,并且让整个大势都陷入不利。 庞统并不怕死,整个大局比个人的生死更具意义,所以他才在沒有想出对策之前,一直拖着不肯见黄忠和文聘。 可是今天似乎无法躲过去了,在吃了几次闭门羹后,黄忠和文聘的耐心显然已经消磨殆尽,只听堂外几个亲卫一阵慌乱的拦阻声音传來,紧接着黄忠和文聘就联袂强行闯了进來。 “军师,二位将军不听小的劝阻,执意要求见军师……”那个传讯的亲卫慌乱的想要解释,庞统却是叹息一声摆了摆手道:“该來的总是要來的,你先下去……” 挥退亲卫,庞统叹息对二将道:“二位将军请坐吧,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來意,只是……哎,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向主公求援的事情,不是庞某不想,实在是不能为之啊,”说罢,庞统详细给二将讲解了求援如何对大局不利。 二将恍然大悟,相视汗颜道:“想不到军师竟还有这等难言之隐,今日我二人鲁莽之处,还请军师赎罪,”说罢,躬身向庞统赔礼。 庞统连忙将二人扶起,闻言问道:“不知者不怪,况且你二人也是为宛城数万将士的出路担心,既然來了,就说说这几日将士们的情形如何吧……” 听庞统问起此事,黄忠、文聘脸上皆泛起一丝苦色,本來他们强闯入府,就是为了向庞统汇报此事的,可现在庞统把大局一挑明,二将倒不知该如何对庞统说起。 庞统苦笑道:“其实我也能猜到大半了,能让二位将军如此着急见我,想來局势已经恶劣到难为维持下去……” 黄忠满脸愧疚道:“军师明鉴,自晋军四面围城之后,城中将士军心浮动,而军师又迟迟不肯派人向主公求救,更不免引得军中一片流言蜚语,说军师根本无意求援,宁可让数万将士死于此地,我二人不知军师苦心,又渐渐弹压不住麾下将士的怨气,还请军师降罪,” “是啊军师,兵法云孤城难守,现在虽然晋军已经不再攻城,可是却派出重兵四面围困,将士们担心长此下去……”黄忠说完,文聘也是开口附和,二人本來不知庞统用心,虽然也是安抚手下士卒,心中却不免对庞统有些埋怨,可如今庞统把事情挑明,倒让二将满心羞愧。 “最后还真是到了这一步了呢……”现在宛城的粮草虽然充裕,可关键是军心不稳,守城将士明知这样被围困下去迟早会面临一个死局,绝望之下谁还能坚持下去,黄忠和文聘此來,就是要告知庞统,并非是他们怕死,而是这样一味的死守而看不到希望,宛城绝难撑到粮尽的一天,兵变是迟早的事, 039 突围求救? “城中军心二位将军真的弹压不住了吗。”庞统神色凝重的问道。黄忠和文聘脸色尴尬的沒有做声。 庞统摇头苦笑。想想也是。若不是局势恶劣到即将失控。二将有何必冒冒失失强闯入府。 似乎为之前的冒矢有些愧疚。文聘红着脸道:“军师。先前我等不知道军师的苦衷。军师放心。我和黄老将军这就回去好好约束麾下。定……定不让他们闹出什么乱子的。” “文将军确定能行。”见文聘有些吞吞吐吐。庞统开口问道。对文聘的话明显持怀疑态度。 “行……行。”文聘咬了咬牙点头道。 “算了。既然将士们渴求援兵。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希望也不行。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庞统摇头一叹。取來笔砚挥毫写下一封书信。对黄忠、文聘道:“我这里有封书信。二位将军不知谁愿跑一趟荆州。” “军师果真要向主公求援吗。这样岂不正中张辽的奸计了吗。”黄忠急切道。 庞统摇头苦笑道:“我这并非是求援的书信。而是让主公万万不能來救。只不过对将士们要说。这是给主公的求援文书……”说到此处。庞统眼中闪过一丝毅然的神情。 “军师这是……”文聘惊诧道。不过话说到一半已经明白庞统的意图。军师此举显然是死志已萌。要和宛城共存亡了呢。 果然庞统道:“有这样一个举动。相信能暂时稳住军心了吧。至于。能坚持多久是多久……” 听了庞统的话。二将心中一阵黯然。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來就是他们的宿命。 沉默片刻。庞统话題一转道:“不知哪位将军愿意杀出重围。将书信交给主公。” 庞统话音落下半晌。黄忠和文聘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吭声。谁都知道留在宛城几乎是必死的结局。二人都是忠义之人。怎能看着同袍战死。而自己偷生。 沉默一阵。黄忠终于开口道:“仲业(文聘字)老弟。还是你去吧。此去回荆州路途遥远。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谁料文聘慨然拒绝道:“黄老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将军武艺超群。末将自愧万万不如。老将军杀出重围。日后定还能多多为主公效力。若有机会还能为我与军师报仇。老将军不必推辞。还是你去送信吧。” 二人你推我让。谁也不肯送信出城。一时竟争执不休。 见二人推让。庞统道:“还请二位将军以大局为重。况且现如今晋军四面围城。想杀出重围也不轻松……” 最后还是黄忠的执拗占了上风。“还是仲业你去吧。我是主将你是副将。你就要听老夫的将领。况且老朽已经年近六旬。就是战死了也不算夭寿。而仲业老弟风华正茂。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就这么决定了。就在今日黄昏。仲业先回去饱食一顿。我亲自送老弟突围出城。” 文聘见争不过黄忠。最后只能黯然答应。 当日黄昏。文聘轻骑出城。黄忠亲领五百军士护送。出城二三里。就见一军拦住道路。为首一将正是青州军团大将张颌。 “大将张颌在此。贼将往哪里走。左右。给我擒下送给主公处置。”张颌铁枪一指文聘、黄忠。身后上前青州军潮水一般掩杀而出。 “我來敌住张颌。仲业老弟先走。”黄忠低声对文聘道。也不待文聘回应。大吼一声将张颌截住。两边军士顿时陷入一阵混乱的厮杀当中。 文聘枪法不俗。又有黄忠五百军士奋力护住。沒费多大力气便杀出一条血路。只是黄忠和那五百兵马则被张颌缠住。不能继续护送。 文聘单骑往南疾行。眼看天色渐黑。也不敢走大路。专拣荒僻密林小路而行。如此行不数里。好容易穿过晋军营寨。正自窃喜之中。突见一彪军从林中转出。为首一将大喝道:“青州军副将韩猛在此。贼将还不乖乖受缚。”喝罢绰枪來擒文聘。 文聘奋力來迎。二将交马不十合。韩猛枪法散乱。遮挡不住。虚晃一枪退入军阵之中。手一招。麾下数百军士对文聘展开围攻。 文聘虽然武艺精熟。可也耐不住这数百人连绵不绝的猛攻。不过片刻功夫。浑身上下已添了不少伤口。而这还是韩猛见他只是孤身一人。想要生擒他才命令军士手下留情的缘故。 “想不到晋军守备竟如此严密。难不成我文聘要死于此处。”眼看就要支持不住。文聘暗自绝望低呼。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急停远处一声大吼:“仲业休慌。黄忠在此。” 接着就听见一声弓弦响动。一道黑芒呼啸射來。在火光中只隐约带着一道虚影。接着就见正指挥军士的晋将惨呼一声。应弦落马。如此变故。顿时令周围晋军将士一惊。 主将中箭落马。其余晋军将士一阵忙乱救起。黄忠趁势杀散士卒。将文聘从重围中救出。原來黄忠之前在杀败张颌之后。恐晋军封锁不止一道。所以又往前寻了一程。恰巧在此救了文聘一命。 文聘死里逃生。刚刚喘息未定。就见身后火光星星点点。阵阵喊杀声远远传來。不只有多少晋兵正围追向此处。 黄忠道:“前路已无阻截。仲业安心赶回荆州。我拦下这支追兵。然后自会杀回宛城。” “黄老将军多多保重。”文聘感激点头答应。也不怠慢。催马向南疾行。黄忠目送他走远。率麾下百余军士返身杀往宛城方向…… 文聘催马疾奔。一路果然沒有再遇到晋兵拦阻。即便如此文聘疾驰一夜不敢稍停。第二日到新野换了马匹。又全速奔驰了两日。才乘船渡江回到襄阳境界。 一过江。文聘就明显感觉到气氛的紧绷。江岸边上。新立起连绵的营寨。通往襄阳城的道路上。不时可见巡防的荆州士卒。就连到了襄阳。城墙上也有大将关羽亲自镇守。 “关将军。末将有庞军师亲笔书信交予主公。”几天來马不停蹄几乎未曾停歇的赶路。早已耗尽了文聘的精力。身上的伤势也日渐加重。见到关羽。文聘紧绷的精神松懈之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刚把书信从贴身衣中取出。还沒等交到关羽手上。就一个跟头栽倒在地。顿时人事不省…… 关羽接过书信。不敢怠慢飞马赶到刘备府上。守门的军士见是二将军进來。不敢拦阻任其进入。 关羽径直走入正堂。见刘备正和两个人说着话。关羽顾不上行礼。径直走到刘备身侧。附耳道:“大哥。文聘从宛城送來紧急军情。” “哦。宛城情形如何。”刘备闻言身躯一颤。急忙问道。 关羽凤目扫了扫和刘备叙话的两个人。并沒有立刻答应。 方才在堂上和刘备说话的。一个身高八尺。生的潇洒英挺。身披鹤氅。折扇纶巾。正是军师诸葛亮。而另外一个人和诸葛亮差不多高矮。只是略显干瘦。此人大约三十岁出头。脸型因为瘦削显得有些长。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不过一双眼睛很有神。一眼就能看出非常精明。 而此时听到刘备的话。二人都将目光投向关羽。 刘备凝重道:“军师和这位仲达先生都不是外人。二弟但说无妨。” “具体情形还不清楚。文聘只带來庞军师的亲笔书信一封。”说罢。关羽将书信取出交到刘备手上。 刘备也顾不上避讳。慌忙拆开信封仔细看过。顿时神情一阵凝重。 诸葛亮见刘备神色凝重。忙问道:“主公。士元信上怎么说。” “军师自己看看吧。”刘备叹息一声。将书信交到诸葛亮手中。 诸葛亮忙接过书信看过。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好在他心智过人。转眼就恢复了镇定。又将书信交给那文士手中。 耐着性子等诸葛亮和那中年文士把书信看完。刘备才道:“军师。仲达先生。如今宛城被张辽重兵围困。危在旦夕。为何士元却劝我不可发兵去救。” 诸葛亮沒有答话。而是看了看身旁的文士。示意后者开口。 那中年瘦削文士点了点头。沉吟道:“庞军师想來是不愿让玄德公中了张辽奸计。落入张辽在宛城设下的天罗地网之中吧……” 刘备拱手道:“仲达先生还请明言。刘备洗耳恭听。” 中年瘦削文士道:“张辽四面围困宛城而不攻。一则是想困死城中守兵。到时可不耗兵力夺得宛城。二來以此引得玄德公发兵救援。欲与玄德公决战于江北空旷平原当中。” 刘备凝重点头。诸葛亮当初给他制定的策略就是隔江设防。依靠大江天险挡住张辽的兵锋。刘备自忖本來实力就不如张辽。只能依靠地利弥补。而跨江作战。舍弃有利的地形。显然不合当初诸葛亮的部署。 可是既然知道庞统陷入危机。能见死不救吗。那么以后还有谁肯跟随自己呢。想到这。刘备不禁后悔当初为什么一时冲动答应庞统出兵。 040 成竹在胸 “难道宛城的局势真的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了吗。” 左思右想一阵。刘备仍有些不甘心道。记得白河一战大败晋军的消息传來之后。让他觉得当初让庞统支援宛城是个多么明智的决定。可听说张辽亲率大军赶來宛城之后。又惴惴不安起來。毕竟张辽可不是徐晃。手下的几个精锐军团究竟有多难对付刘备最是清楚。 刘备不是沒想过支援庞统。可又担心纵然是自己亲自领兵前去也救不下庞统。半月以來一直左右踌躇。 而刘备就在出兵不出兵的问題上难以抉择。诸葛亮从东吴回來了。带來了吴侯孙权答应结盟的好消息。而诸葛亮也听说了庞统出兵去救宛城。先有白河大捷。后又引來张辽大军的消息。虽然心中抱怨不听自己临走前的叮嘱。可事已至此。诸葛亮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不过对出兵支援庞统的事情上。诸葛亮明确持反对态度。倒不是担心庞统抢了自己的风头。而是纯粹从大局考虑。刘备手中只有数万可调之兵。拉过江去和张辽硬碰实属不智的举动。那样反倒令局势转入张辽最理想的态势当中。所以二人商量之后。决定暂时观望风色。寄希望与庞统确实能依靠宛城顶住张辽的亲征。 至于刘备刚才故意问那仲达先生救不救庞统纯属故作姿态。是因为此人加入自己帐下不久。若是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见死不救、不仁不义之主。只怕不会尽心竭力为自己效命。 沒错。这位仲达先生正是司马懿。当日曹昂决定在河北军投靠刘备的时候。他和曹丕领着几千残兵一路往东。却遭到于禁所部的拦阻。那是文远早有预防曹昂残部逃亡的后手。废了好一番周折。司马懿才摆脱于禁的纠缠。饶了一大圈路。半月之前才到荆州。和诸葛亮倒是一前一后。 刘备早就听说过司马懿的大名。见他來投。自然不惜花大力气拉拢。一直找借口留在左右。至于曹丕。刘备随便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差事打发走。 司马懿当初依附曹昂。就是看中了曹氏家族这颗大树。如今曹家树倒猢狲散。再想借其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已经不大可能。而他看出当今世上也只有刘备、孙权这样的枭雄才能与张辽抗衡。加之和刘备一番交流也觉得此人能成大事。便答应留在荆州。只是暂时还并未拜主。 刘备这半月來在荆州翘首观望南阳反面的情况。而文聘恰在此时送來庞统的书信。虽然并沒有太出乎最坏的预料。可是证实了心中的预测。刘备还是忧心忡忡。 听主公发问。诸葛亮沉吟道:“士元性情孤傲我最是清楚。情知是死也不会向主公求救。此次派文聘回來。多半是作个姿态给守城军士看。让军士以为是回來求救。以此暂时稳定住军心。” 司马懿望向诸葛亮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个诸葛亮。确实智谋过人。不可轻忽。 “如此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士元和宛城内的数万将士死于张辽之手。”刘备又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有司马懿在侧。刘备当然要把戏做足。即便是他心里宁愿为了大局牺牲庞统甚至数万兵马。这种心思也不能让旁人看出。 “久闻刘玄德是位枭雄。如此心机城府。确实令人不得不服。”司马懿暗忖道。刘备的心思他如何看不出。只不过是自己不便揭穿罢了。而且能像刘备这般一副七窍玲珑心思。为人处事滴水不漏。可以说在某些方面。刘备比自己曾经侍奉过的曹操还要精明。也正是这些方面。才是令司马懿欣赏之处。 好在刘备身边有一个诸葛亮替他出谋划策。他话音未落。诸葛亮便接口道:“主公勿忧。如今我荆州与江东孙权盟约已成。按照约定。相信这几日便是他们发动的时候。有江东兵马之助。再加上张辽也并非全无后顾之忧。我有信心多管齐下。能逼迫张辽退兵!” 诸葛亮眼中带着一丝自信的光芒。令一旁的司马懿暗暗心惊。这种情势。换作是他都自忖未必能够应付。这个诸葛亮难道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诸葛亮如此不慌不忙。其实是自打得知庞统出兵宛城。诸就为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提前做着准备。而最坏的结果无疑宛城失守。庞统全军覆沒。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诸葛亮自信即便将來局势发展到最恶劣的一步。他都有相对应的策略补救。更何况现在宛城还在自己人的手中。 “……主公尽管坐观其变。相信不出半月。江东那边就有惊天消息传出。到时候只需遣一舌辩之士渡江去见张辽。晓以利害。定能逼迫其退兵。” 现在宛城情势明朗。诸葛亮便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应对计划和盘托出。一番滔滔不绝之后。固然刘备对其的仰仗更上一层。司马懿也对诸葛亮的缜密对策心中折服。 刘备闻言大喜道:“哈哈哈。我得孔明。真乃三生有幸呢。”当下。便对宛城之事不在那么担忧。 ………… 就在南阳之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吕蒙率领的三万水军终于辗转数千里到了长江中游的庐江皖城段水域。 密密麻麻由上千条大小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当中。一艘四层高的巍峨楼船格外醒目。船楼顶部一杆数丈高的大纛迎风飞舞。丈许长宽的旗面上大书一个“吕”字。沒错。这艘楼船便是水军都督吕蒙的座舰了。 平定曹昂之后。吕蒙的水军奉命进入长江。赶往樊口截断刘备在南阳的兵马归路。之后协助大军攻打荆州。从淮南赶到荆州樊口可不是很近的旅途。需要一路顺淮河向东出海。沿海进入长江口。之后溯流而上。整个行程长达数千里。途径下邳、东海、淮南、庐江、吴郡、柴桑、江夏数郡。尤其是一进入长江。必须经过一段下游江东孙权控制的水域、由不得吕蒙不小心应付。为了保护这支水军军团。文远特意命令臧霸的徐州军团不必徒步赶往南阳。而是分出一半乘水军战船。另一半一路沿江护送。这两个军团七万多战辅兵马合在一处。文远才放心让其走出路赶往樊口。 谁料吕蒙刚刚从淮河口出海。恰巧赶上一场暴风。全军不得不在岸边暂避。又修补了船只。耽搁了一段时日才赶到此处。 此时的吕蒙正立于船舷上。目光盯着在前方引路的三十几条快船。那些船上的旗帜和兵士号衣都是水绿色的。和晋军一向惯用的红色、黑色旗帜、号衣有所不同。那是东吴水军大都督周瑜特意派來给晋军水师引路的哨船。 众所周知。每一条河因为水文条件不同。航行上的所要注意的也各不相同。吕蒙的船队一进入长江水域。吴侯孙权就殷勤的派出江东战船为吕蒙引路。一路从吴郡到丹阳、又从丹阳到庐江段。沿途近千里。孙权都派出水军快船引路。还献上了粮食牛酒供大军沿途吃用。对吕蒙这支代表朝廷的水军舰队可谓甚是恭敬。 而孙权所表现出來的恭顺。吕蒙也沒有推托的借口。毕竟双方此时还是名义上的友军。便任由其在前面引路。大明湖扰民吕蒙也悄然让臧霸、甘宁悄悄加强了警戒力量的部署。每晚船队停航。臧霸都会在江北扎下坚固的营盘。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船只正缓缓行驶之中。突然有军士來报道“回禀都督。前面引路的徐盛将军命人來报。再往前航行半日就要出柴桑地界了。过了柴桑就到江夏所辖的水域。明日他们便不能再继续护送。不过不遇上荆州水师拦截的话。估计再要不了十天功夫就能赶到樊口……” “让來人回去告诉徐盛将军。有劳他们了。”吕蒙摆手道。不知怎么的。虽说有人带路方便许多。不过孙权的殷勤接待。让吕蒙总是觉着不那么舒服。想到明日就要进入荆州水域。摆脱烦人的苍蝇。吕蒙心里一阵轻松。 如此有行半日。眼看天色渐晚。吕蒙命战船靠向北岸停泊。沿江行进的两万徐州军已经接到命令准备扎营。就在这时候。几十条大船从南岸驶來。靠近舰队停泊之处。 “去问问來的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虽然看到來船打着东吴旗号。可是出于警惕还是下令一队哨船上前拦阻。现在船只陆续靠岸。营寨也还未扎成。正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东吴的船选在这个时候前來。又不的吕蒙不谨慎应付。 很快哨船就传來消息。说是东吴大都督周瑜得知朝廷兵马明日就要出境。特意送來三十船粮草酒肉。以做犒军之用。 吕蒙沉吟一番道:“那就让他们停在那儿吧。让我们的人上船接收。让他们回去告诉周大都督。他的美意。我吕蒙收了。” 041 底牌 “前面的船停下,我奉我家吕都督之命前來接受检查,”看着那几十条东吴粮船堪堪靠近,晋军大队中分出一队船只迎了上來,领头的水军将校远远的高声喝叫道。 可是迎接他的却是一声沉闷的弓弦响动声。 “你们……”那小校显然沒有想到一路上对他们毕恭毕敬的东吴兵马会突然发难,还沒有來得及反应,一根狼牙箭就狠狠的扎在他的面门上,连惨叫都雷不及发出,就已经气绝当场,紧接着,一阵凌厉的箭雨将前來接受粮草辎重的这支船队覆盖其中。 “各船点火,杀,”东吴战船之上,大将蒋钦一箭射翻那喊话的晋军将校,抽出大刀喝道。 随着蒋钦一声令下,身后三十条东吴战船上顿时冒起通天火光,轰鸣着冲向晋军船队,滔天的大火将整个江面都映红了。 这突然的变故,顿时令前來打算接收粮船的那几十条快船上晋军士兵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來的时候,那三十条火船已经一举冲破这些小船的拦阻,一头扎进密密麻麻的晋军船阵当中。 “敌袭,敌袭……”凄厉的喊叫声刹那间响彻天空,可是此时有近一半的晋军战船都已经将抛锚在北岸停下,大片的船只紧靠在一块,面对这突入起來的变故,哪里还能挣扎。 “轰,”蒋钦指挥的这队火船显然是装满了油脂硝磺等易燃之物,一装上晋军的船队,最外围的十几条船瞬间被引燃了,风助火势,被引燃的船只迅速燃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很快被引燃了。 “都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的一幕,让甘宁彻底惊呆了,他仓促跳上吕蒙的座舰,惊问道。 “不知道,不过很明显,东吴这是摆明和我们撕破脸皮了,” 相比甘宁的疑惑,吕蒙虽然也有些惊诧,不过其反应还是相当迅速的,一面命令各船四散规避,一面让迅速派人让臧霸尽快将营寨扎下,在他想來,东吴兵马这个时候骤然发难,肯定不会只是以为动用这么几条火船就能了事的,定然有更厉害的后手还沒使出來呢。 果然就在吕蒙凝神戒备的时候,就见西面江面上行來一大片战船,大大小小足有数百之数,这些战船显然是早有预谋,一出现,就分作三路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向吕蒙水军,而此刻被蒋钦的火船波及,至少有上百条战船被引燃起火,即便是未必波及的战船,也因为突如其來的袭击乱作一团,一时怎么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了。 眼看着东吴兵马势如破竹,吕蒙一面率军极力抵挡,一面让临岸战船上的军士尽快从船上撤下,晋军水战能力虽然不俗,可江东军士也丝毫不差,或许在装备上江东水军还略逊一筹,可是他们对水战的熟悉已经足以将这些弥补过來了。 可是东吴既然在此处设下了埋伏发起突袭,又岂能不狠咬一口。 伴随着西南江面上传來一阵激昂的战鼓声,一支规模比前面更加庞大的巨型舰队出现在江上,其中一艘足足有五层高的楼船竖立的大纛上龙飞凤舞的绣着一个“周”字,看的吕蒙瞳孔一阵收缩。 周瑜,看得出來,蓄谋发动此次奇袭的就是他了。 而令吕蒙更为吃惊的还不仅于此,北岸上臧霸派人送來急报,岸上突然杀出大队的东吴兵马,已经和徐州兵交上了手。 阴谋,这场袭击必然是东吴蓄谋已久的阴谋,而东吴在这个时候反戈一击,证明孙权已经和刘备秘密建立了联盟,一想到这,吕蒙只觉着心头一阵沉重。 “速速派人给主公报信,全军往江夏方向突围,甘宁,你率本部兵马留下断后,” 沉默半晌之后,吕蒙紧急的下达了这道军令。 ………… 南阳,宛城。 自从晋军四面围城之后,转眼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十多天來,激烈的攻城战倒也未再发生,突然的平静令心弦紧绷的守城军士暂时松了口气,能够不用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晋兵猛攻,守军心中都暗暗有些侥幸。 现在,宛城军士唯一的希望就是荆州方面能够尽早的派來援兵了,因为十多天前,庞军师派了文聘将军亲自突围出城回荆州求救,虽然最终黄老将军一身狼狈的返回城中,可听幸存回來的军士们说,文聘将军确实冲出了重围赶回了荆州。 有希望才有支撑,军师派人求援的动作令原本涣散的军心稍稍提振了一些,不过宛城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现状随着时间的推移,给守军带來的心理压力日渐厚重。 时间每过去一日,这压力就会加重一分,如果援军迟迟不至,只怕用不了多久守城的将士就会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而且这一次的打击更为彻底,几乎可算是万劫不复。 就在守军将士这样每天的翘首企盼当中,一天天过去了,突然有一天,守城的军士突然远远的看到一队骑兵押送着一个文士装扮的人从城南经过,绕城半圈北上直入晋军的主营,因为隔着太远,守城军士并沒有看得太清楚,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到來会给局势带來什么样的变数…… “主公,荆州刘备派使者伊籍前來求见主公,” 听到魏延送來的这个消息,正在和慕容羽在校场上切磋武艺的文远微微一怔,问道:“人在哪儿,” 魏延如实答道:“已经由子龙将军领着进了大营,不过未得主公召见,人还在中军营外等候,” 文远想了想道:“先让人给他找一处营帐安顿下來,告诉他就说我这几日军务繁忙无暇接见,” 刘备派使臣來,可以说并未出乎文远意料之外,本來以他和众谋士的推测,刘备就多半不会派出援兵,换作文远是刘备,明知自己在宛城已经挖好了坑,也不会傻乎乎的跳进陷阱当中。 不过刘备不派援兵來也沒关系,众谋士早已经想好了各种方法应付,不管刘备派來的使者准备了怎样一副说辞,文远只需要将其暂时控制起來,只要把他拉到宛城外转上一圈,刘备不肯派出救兵的消息就会散布到宛城当中,相信宛城守军很快就会军心崩溃,到时宛城兵不血刃就能一鼓而定。 到那时一口吞掉宛城三万收兵,还能解救出近两万关中俘虏,这样不错的结果文远也能接受。 更何况文远此后还有接连不断的后招,利用这一次刘备不肯发兵的事情大肆宣扬,把刘备的名声搞臭,这种看不见的攻势对于刘备的打击同样不轻,到那时候,还有多少人愿意继续追随刘备这个见死不救的主公。 而此时文远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刘备此次派伊籍來是打着什么算盘了,谈判吗,优势尽在自己掌握,刘备有什么筹码能让自己坐在谈判桌上而不动刀兵。 文远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刘备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谈判筹码來,不过总觉着有一丝不对劲的感觉萦绕心头。 想到这儿,文远便下令道:“派人去请贾诩、郭嘉几位先生即可到中军帐中议事,”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到中军帐中,众谋士中除了贾诩其余的都已经到了,对于伊籍的來意,几乎所有谋士都判断,他是來谈判求和的。 谈判求和,谈判桌上也是靠实力说话的,凭现在刘备的处境,他凭什么让自己罢兵。 而就在文远和众谋士揣测伊籍此來意图的时候,赵云却突然走入帐中,这让文远微微一愣,给伊籍安排住处的事情是吩咐赵云做的,而赵云这个时候前來,难道真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子龙,你怎么來了,”文远当下问道。 赵云施礼道:“主公,伊籍让我再來通报一次,说有大事要亲口告诉主公,” 文远皱眉问道:“他说了什么,” 赵云摇头道:“沒有明说,不过看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还对我说,若耽搁了时日,后果主公自负,” 文远冷笑道:“故弄玄虚,还真以为手上有什么能胁迫我的杀手锏不成,宛城不出十日便能攻破,刘备这时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不成,” 而就在此时,营帐的帷幕拉开了,就见贾诩掀帘而入道:“主公,依我觉得你应该见见这个伊籍,刚才我在路过营外的也悄悄观察了他一阵,此人表现的有恃无恐,依我看似乎不像是装出來的……” 贾诩一向看人极准,他的话由不得文远不慎重,沉吟半晌才点头道:“那就把他带过來吧,刘备到底有什么依仗,等见了这伊籍就能清楚,” 很快,伊籍就被赵云带來了,后者一见帐中文武云集,当真是文的儒雅,武的雄壮,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不由的心中暗惊,尤其是帐中高坐的张辽虽然面无表情,却有一股浑厚有若实质的威压向外释放而出,令伊籍一时连呼吸都感觉不那么顺畅了。 不过想到自己此行肩负的巨大使命,伊籍深吸一口气强自令自己平静下來,神色一定,向文远躬身拜道:“伊籍见过晋公,” 042 谜底揭开 “伊籍,他此來是何意,”听到手下人的回报,文远带着疑惑的神色问向身边众谋臣。 “怕是來求和的吧,”陈宫沉吟出声道。 “求和,宛城现在被我重重包围,城中军心溃散只在旦夕,刘备现在有什么资本求和,指望我放过这城中的数万孤军,”文远眯眼淡淡道。 “主公切不可掉以轻心,刘备奸诈,诸葛亮更是诡计多端,此次派人前來,说不定真有什么咱们意想不到的依仗也说不准,”贾诩在一旁出言劝道。 贾诩的声音虽然不响,却让在场众人心中莫名一紧,文远也不禁低头一阵沉吟。 刘备的依仗会是什么呢,他究竟有什么筹码自信能逼迫自己退兵。 文远苦思无果,众谋士也沒有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文远索性摇摇头不去想这些问題,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他还不相信大势在自己手里,刘备还能翻出什么花去。 “传伊籍觐见,” “传伊籍觐见,”帐外卫士大声传唤,不一时,一个身穿白衣脸色有些黑的敦实中年文士就被几个全副武装的甲士带进帐内。 “下臣伊籍拜见晋公,”伊籍來到帐下,长揖一礼拜道。 文远虎目微眯,上下打量了來人一番,静等其长身而起,虎目突然劲爆暴绽,沉喝一声:“大胆伊籍,见孤为何不跪,” 伊籍只觉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迎面而來,周遭空间的重力仿佛一下凝实了数十倍,冷汗瞬间浸透了伊籍的后背,只见伊籍身躯剧颤,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不过好在他此次出使也算早有心理准备,脸上虽泛着些不正常的血色,嘴上却兀自硬气道:“我与晋公并非臣属而是敌对,为何要跪,” “你个鸟人,晋公叫你跪你就跪,哪那么多废话,” 见伊籍还嘴,文远还沒说话,颜良就踏前一步怒喝道,颜良天生一副大嗓门,再加上左右十几员膀大腰圆的虎将满脸杀气的往前一压,巨大的压迫更是让伊籍几乎窒息。 文远冷哼一声道:“我受天子封诰晋公,加九锡,只要是大汉臣子见孤都必须下跪,你既口口声声称我晋公,又称我与刘备乃是敌对,难道是要光明正大的谋反吗,嗯,,” “这……”被文远抓住语病,伊籍不禁为之一噎,正满头大汗思考如何应对这个难題,却被文远摆手不以为意的揭了过去。 “算了,说这些沒有什么意义,说说你的來意吧,我想知道刘备派你给我带來什么样的消息,”出言震慑伊籍,只是为了來一个下马威,让伊籍心中生出畏惧心理,看伊籍神色这个目的显然已经达到,文远有人就顺其自然的不在这个问題上刁难伊籍。 更何况,文远真的很想知道刘备谈判的筹码在哪里。 “我家主公让臣下此來,是想和晋公就此罢兵,两家修好的,”伊籍拱了拱手道,被文远一番震慑,显然伊籍沒办法再沉稳面对文远的强势,还沒开始谈判,气势就已经弱上三分了。 文远手指轻轻的在桌案上敲击着,眯眼注视伊籍半晌才开门见山道:“刘备派你來的用意我自然知晓,伊籍先生还是说重点吧,眼下的情势,宛城旦夕可破,就是整个荆州在我眼中也是砧板上的鱼肉,我想知道刘备到底仰仗的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和我坐在谈判桌上,” 伊籍心中一颤,虽然和张辽只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一口就道破自己的來意,果然是睿智之君,雄略之主啊,只怕接下來的谈判不会那么好对付。 不过想到出使之前主公召见时提供的來自东面的消息,伊籍心情略略放松,有了这个筹码,即便荆州兵弱,也在一定程度上占据了主动,只要张辽不是愚鲁之辈,相信他会很清楚谈判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想到这伊籍神色一定,道:“晋公果然不愧是当世豪杰,一眼就猜出臣下此來的用意,不过这样臣下也就不多必多费唇舌了,这里有我家主公的书信一封,还请晋公过目,” 说着,取出一封书信递到文远手中,文远展开一看,禁不住虎目为之一凝。 伊籍在帐下偷偷的观察着张辽,想捕捉到他看过信上内容之后的反应,可是很快伊籍失望了,后者的神色仅仅凝滞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一点异样都沒有显露。 而且对方显然沒有商议对策时把自己留下來的打算,一摆手招來几个虎背熊腰的玄缨甲士,就把自己请出了中军大营。 安排好人手对伊籍的监控,文远才将刘备的书信递到身边众谋士手中,道:“诸公都看看吧,刘备这次派人來谈判,为了准备的见面礼还真够隆重,” “孙权,他竟然答应了和刘备联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想不到竟真有这等胆魄气度,”徐庶看过信后禁不住失声一呼,其余谋士脸上也多半写满震惊。 “曹操此前曾私下里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生子当如孙仲谋,这一次,是我们都无视他了,居然真的让孙刘两家结成同盟,”文远也是喟然一叹,前世而來的他并非不熟悉孙权,自然知道此子有野心独霸江东,与自己争衡,对江东,文远也一直保持着警惕和压制,可让文远沒想到的是,眼下战事只是局限在江北南阳一带,还远沒有到南下荆州,争夺大江控制权,让孙权感觉到唇亡齿寒的时候,文远也沒想到孙权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和刘备联手。 这让文远不禁思量,刘备究竟会付出多大的代价让孙权答应联手,是孙权早就垂涎的一两个郡,甚至是半个荆州,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刘备的魄力就不得不让文远佩服了。 而谋士们一开始沒料想到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这时候孙权才多大,正是二十多岁年纪轻轻,而其在接手江东之后一直忙于稳固内部政权,对外几乎沒有什么大的动静,政绩不彰,并沒有多大的才略威名,所以才会给人只是承父兄基业的平庸形象,此次突然发难才会带有让人难以预料的突然性。 贾诩沉吟出声道:“现在讨论刘备是不是真和孙权结成同盟已经沒有意义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眼下的情形才行,我担心,刘备此时想主公公开和孙权结盟的消息,只怕孙权那边已经有所行动……” 文远沉声喝道:“派人通知淮泗,徐州方向密切注意江东的动静,火速联系联系吕蒙,臧霸、令他们小心戒备,不可让江东兵马有机可趁,” 郭嘉刚才一直低头思忖,此时才低沉出声道:“只怕已经迟了……” 043 秘密和议 文远眼中忧色一闪而过,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 不过文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向东派出去联络吕蒙、臧霸的飞骑刚走了沒有三天就回來了,半路上他们正遇上吕蒙派來报信的骑兵。 而他们带來的消息也确实令文远心神震动,据吕蒙派人送來的消息,水军和徐州军团在庐江遭到东吴水军伏击,死伤惨重,又被周瑜一路追杀折损近半,现如今已经退至孙权所辖庐江郡的松兹城中,被江东兵马围攻甚急,虽说离淮南已经不远,可是以文远目前的兵力部署,最近的援军也在三四百里外的寿春、汝南。 而这就是刘备所送给文远见面礼物。 而江东的动向显然不会仅仅局限于此,以历史上孙权的为人,他若是不动则已,这一动必定倾尽全力出动所有部众,从吕蒙的急报上得知,袭击吕蒙他们的只是柴桑周瑜本部的兵马,而孙权在秣陵的江东主力并沒有参与攻战。 文远几乎可以确信,孙权必然会率本部兵马攻打淮泗,甚至是一直觊觎的徐州,而在这里守备空虚,孙权的骤然翻脸让文远根本沒有准备充足,此刻近千里长的防线上除了留守各地的少量辅军之外,成建制的只有刚刚归顺整编的三万曹军降卒,这么点兵力文远显然无法放心的,孙权一旦挥军北上,给他带來的威胁绝对会令文远如鲠在喉。 这种情形之下,文远显然不能再将全部注意力停留在原本志在必得的荆州,文远发现,刘备所用的这一招直接又有用,孙权一动,文远就是有有再大的决心灭掉刘备此时也不能不坐下來和刘备讨论一下暂且罢兵的事情…… 于是…… 三天之后,伊籍心怀庆幸的返回荆州,随他一同的还有受文远之命前去回拜刘备的从事中郎满宠,伊籍虽然沒有在晋军大帐中就签下停战约定,不过能带回堂堂晋公派來的使者,差不多足以说明他此行已经完成了使命。 满宠來到荆州,刘备亲率荆州众官僚出城十里相迎,襄阳城北门外,荆州百官皆下马立于道旁侍立,唯有刘备和满宠两骑并辔而行,对满宠这位代表朝廷的上使,刘备、诸葛亮表现出地方臣属应有的恭敬,笑话,张辽在江北已经集结了数十万大军,虽然东面有孙权兵马的牵制令张辽一时首尾难顾,可真要是惹恼了张辽,让他不顾淮泗、徐州的丢失而倾力进攻荆州,刘备二人还真沒有把握能挡得住张辽的兵锋。 更何况,宛城的三万军士还陷在晋军的虎口,张辽要想一口吞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虽然说和孙权的联合扳回了些许局面,但刘备很清楚整体实力比起张辽远远不如,而且依着之前和诸葛亮商定的策略,此时对张辽示好还另有用处。 虽然在马上和刘备言笑甚欢,满宠心里却暗自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对于出使谈判这种事情,满宠早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当年在曹操帐下的时候,他就游说了几大势力组成了强大的反张辽联盟,满宠也因为此事建立了声名大振,投到文远帐下立刻便随侍左右委以重用,此次出使,虽说是主公已经有意退兵,可满宠却暗自告诫自己,决不能堕了主公的威名,甚至还要在谈判上尽力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利益和主动。 南阳是主公志在必得的,所以满宠打定主意要从刘备身上割下这么一块肥肉,江夏也要尽可能的争取到手,如此隔江对峙,下次主公南下之时就能以更好的态势攻略荆州。 谈判的过程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或许是诸葛亮的明智,或许是刘备急于为了解救回困在宛城的庞统那三万多荆州兵,谈判中刘备沒有犹豫多久就决定答应将势力撤出南阳,任由晋公派兵马入驻,只是为了拱卫襄阳,刘备坚决要保留下新野、樊城几处江北的县邑驻兵防守。 这个条件并非是不可接受,区区这几处小县孤悬江北,能起到的仅仅是对襄阳的警戒作用,谨防主公渡江偷袭荆州,可到了数十万大军南下之日,刘备若不想重蹈宛城被围的被动局面,这些小城就必须弃守,刘备还是要依靠大江与主公抗衡。 双方在南阳归属的问題上沒有太大的分歧,接下來就好办多了,只是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題需要确定,而接下來刘备也将和满宠谈判的事务全权交由诸葛亮处理,如此双方一番讨价还价,三天之后,满宠终于带着双方草拟的和议北返宛城,毕竟虽然谈判之事文远已经交给满宠來办,可最终的结果还是文远拍板决定。 襄阳城左将军府中,刘备正來回踱步不时翘首望向门外,突见诸葛亮大步走入院内。 诸葛亮躬身行礼道:“主公,满宠已经被我送过江去了,” 刘备挤出一丝笑容道:“哦……军师辛苦了,此次能逼退强敌张辽,军师功不可沒,待晋军一退,來日我厚厚的犒赏军师你……”说这话时,刘备神色有些失落,说完还长长的叹了口气。 诸葛亮察言观色拱手拜道:“主公厚赏亮愧不敢受,不能为主公分忧,才是臣之罪呢,”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摆手道:“军师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岂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能得到眼下这样的结果,我知道军师已经竭尽心力,已经是我此时所能得到的最好结局,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实力不济啊……张辽啊张辽,他一日压在我的头上,我一刻也不能安枕……” 诸葛亮劝解道:“主公也不必如此介怀,所谓英雄造时势,昔年高祖刘邦偏居一隅尚且定鼎天下,更何况主公一世英雄比高祖丝毫不逊,” 诸葛亮看了刘备一眼又道:“说到高祖,我正想起一事,主公,晋军不日就要退兵,咱们也要尽快做好接下來的准备了,时间紧迫,不知下次张辽什么时候还会大举南侵,一年之内,咱们必须把一切筹划完备……” “嗯,”刘备闻言神色稍缓,不过仍低头沉吟沒有言语。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问道:“主公莫非对已经确定的计划还有什么疑虑,难不成仍对与那位刘璋宗亲兄弟反目于心不忍,这也是情势所迫啊,主公,川中富庶,刘璋暗弱,主公若再犹豫不取,日后必为张辽占据了,” 西取川蜀,是诸葛亮,庞统等人早已为刘备制定好的下一步战略方针,只是这个计划诸葛亮几次三番提出都未被刘备采纳,刘备给出的原因就是益州牧刘璋和他同为汉室宗亲,手足相残,让一向以仁义立身的刘备颇为犹豫。 诸葛亮还要再劝,刘备摇头道:“军师多虑了,其实并非是担心此事,而是东吴孙权那里……孙权刚刚与我结盟,咱们就和张辽暗中达成和议,割让南阳,是不是……” 044 兵困松兹 诸葛亮闻言长出一口气,道:“这个主公无须忧虑,孙权如果不出出力气,咱们怎么能白白把这三郡之地交割给他们,再说了,南阳咱们不是早就打算放弃了吗,如今东吴出兵,张辽后院起火回兵去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至于咱们暗中和张辽达成的和议嘛,一切都是暗中保密进行的,我保证不会让孙权收到消息,” 刘备面色稍缓,诸葛亮又道:“这一次东吴出兵,孙权算是彻底和张辽反目成敌了,有他们的牵制,总算给咱们分担了一些压力……” 刘备点头低声道:“是啊,希望这次……孙权能多牵制一些张辽的兵力……”说罢,抬首望向东面,似乎要穿越千里,看到东线上江东兵马和晋军的战事…… 庐江,松兹。 这里本是庐江郡治下一座不知名的小城,然而此刻,却有数万敌我将士在这座城上惨烈攻守。 城外,有周瑜统帅的三万余江东兵马,而城池以内,则是吕蒙、臧霸从柴桑一败撤回來的万余残兵,攻城已经前后持续了数日,每一日攻守交战,这片战场都会吞噬上千计的鲜活生灵。 “大都督有令,攻破城池,全军有赏,弟兄们跟我冲,” 东面松兹城下,大将徐盛大吼一声,左手操盾、右手替刀一马当先冲向松兹城,身后,上千东吴兵紧跟其后,类似的情形,在西、南二门外同时进行,周瑜为了击破城中的吕蒙、臧霸残部,令徐盛、潘璋、丁奉三员战将从三面一同发起进攻。 “江东小儿上來了,弟兄们,给我打起精神,江东小儿沒多大本事,大伙使把力气,送这帮鼠辈回去见他们祖宗,” “吼,” 城头之上,面对徐盛部的一身重甲,头插彩翎的魁伟大将正是甘宁,只不过一向神采飞扬,气势夺人的他此时显得有些狼狈,头发散乱,铠甲上沾满了血污,一双凛凛有威的虎目难掩倦容。 为了抵御江东兵马的进攻,吕蒙、臧霸、甘宁诸将也各自分兵把守,周瑜指挥兵马一连攻打数日,给守军带來的压力极重。 松兹的地理位置并不算重要,城池也不那么高大坚固,只是用三丈高的土坯子垒成,甚至连护城河都窄的像个小河沟,这样的城池,实在易攻难守,可守在此处也是沒有办法的事情,之前大江上的一战,晋军两支军团死伤惨重,吕蒙登岸后拼死力战才聚拢了数千败兵,余众少半被杀,多半被东吴兵冲杀的四散奔走。 吕蒙手上这些兵马也只是堪堪抵挡住东吴兵的猛攻,可这样却吸引來越多越多东吴兵众,吕蒙看不是办法,战至天黑趁夜向北穿林而走,行不十余里,只见一只晋军正被东吴兵团团围住,吕蒙挥军杀散东吴兵马,上前一看正是大将臧霸率领的徐州军团败兵,后者上岸扎寨不成,被东吴兵冲杀抵敌不住败走,此时四处尽是东吴追兵,二将合兵一万余人,心下稍定,商议一番,二人决定往寿春撤兵,那里离二人此时的位置只有三百余里,还有淮泗曹昂改编数月的三万兵众,只要大军到了淮南地界,就能转危为安,摆脱当下的危境。 不过二将慌忙北撤,谁料周瑜却在后面死咬不放,紧追不休,庐江又是孙权的辖地,江东兵马地形又熟,东吴诸将几次绕到晋军前头阻击,势要将吕蒙这支败兵留在庐江郡境,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饶是吕蒙诸将奋力冲杀,最终还是被周瑜兵马堵在了这松兹城。 “甘将军,都督让我來看看,你这边情势如何,”城头之上,一晋军将校冒箭雨矢石來到甘宁身后。 “回报都督,只要我甘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东门失守,”甘宁回身喝道,说话间,又有十几个江东健卒悍勇杀上城头,甘宁也顾不上和传令兵说话,手上锁链一横,奋身上前将这一波敌兵逼下城楼。 如此几番争夺往复,眼看着日落西沉,随着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响起,江东兵潮水一般退去,惨烈的攻城战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而站在城头上看着这一切的吕蒙仅仅是长出了一口气,深锁的眉头并沒有因为打退吴军的攻势而稍显轻松…… 松兹城外的江东兵中军大营中,气氛如压了块石头一般凝重,周瑜面色凝重的低头凝视着桌案,而帐下诸将皆脸色难看,不敢出声。 周瑜很郁闷,他自认精通韬略,熟读兵书,自从掌兵以來攻必克,战必胜,从未逢敌手,可是现在,一座小小的松兹城在几千晋军败兵的防守之下,愣是让他数万兵马连攻数日却沒有任何进境。 久闻晋军骁勇,将士用命,周瑜之前虽然已经格外小心准备,可直到真正交手之后,他才发现晋军的难缠程度比当初估计的还要高上数筹,别的不说,只是一座小小的松兹城居然让他生出浑身是刺,无从下口的难受心情。 数日交战,双方死伤近万之众,江东军不仅占据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军械辎重也绝对占优,反观晋军,建制凌乱,兵粮辎重一路逃亡几乎损失殆尽,可仅仅是给他一座松兹小城喘息立足,就省省挡住了自己精心组织的连番猛攻,不仅如此,就连双方的伤亡人数对比,周瑜麾下的江东子弟还占着大头。 所以当今日的攻城再一次无功而返之后,周瑜知道,必须改变策略了…… “传令下去,明日停止攻城,三军修整待命,” “都督不可啊,”此令一出,江东众将大惊,部将潘璋当先出班谏道:“都督,城内敌兵已是强弩之末,此刻都督下令修整,岂不正给了吕蒙,臧霸喘息之机了吗,” “是啊,都督,眼下晋军疲弱,松兹城破只在旦夕之间,此刻修整功亏一篑不说,那之前战死的江东儿郎岂不是白白牺牲,”大将徐盛也出言谏道,和中原军制不同,历來江东诸将都是手握实权的主儿,能够统兵打仗的,基本上都是分封的郡守县令,为了让这些将领效力,身为盟主的孙权都会将治下的一些地盘给予分封,让这些将军治理地盘的同时,招募兵丁,以便战时响应号召,随同出征,可以说这些军士都是将领们的心头肉,随便死伤一个都会揪心的疼,若是打胜了缴获了战利品还好说,像这样半途而废,众将心里当然老大不舒服。 也就是周瑜素來在军中威望深重,换作旁人,几个将领当场翻脸都有可能, 045 求救? “尔等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再有言战者斩,”或许是徐盛话里的某个词勾起了周瑜的心结,只见他俊脸一寒冷声喝道,转而拂袖而出,只留下一干文武在帐中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半晌,众将才缓过神來,徐盛嘟囔道:“大都督今天这是怎么了,想咱们追随大都督至今,大小上百战,从未见大都督这般谨慎的,晋兵虽悍不畏死,难道我江东将士就是软蛋不成……” 谋士诸葛瑾一旁打断道:“徐将军不要说了,大都督也有他的难处……不战,还不是为了保全咱们江东将士不做无谓的牺牲,” “这……”听诸葛瑾这么一说,诸将这才想到了什么,低下头若有所思默不作声…… “牺牲……”身在帐外,夜色中的周瑜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道,为帅者,不能只计一城一地的得失,还要纵观全局,统筹应对,此次出兵,他肩负的是削弱张辽实力,壮大江东的使命,而非为了区区一座小城,几千晋兵,用无数江东子弟的鲜血和生命换取一场惨胜,张辽势大,相比之下江东却如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儿在压迫中艰难求生,硬拼断不可取,只有长年累月的蚕食鲸吞才有可能逐渐改变敌强我弱的态势,助主公成就王霸之业。 相比这些,区区一个松兹城和城中的几千晋兵,即便拿下了又有何用。 不过虽然停止攻城,周瑜还是有一步备用的棋子可走,晋军大将吕蒙、臧霸被困此地,张辽不可能不派兵來救,而兖、徐之地,有战力的只剩下曹昂那数万降兵,只要把这支兵马吸引过來,淮泗、徐州之地便再无可用之兵,而那时从秣陵出兵的主公面前就是一片坦途,只要主公能一路所向披靡,有所斩获,自己这条战线纵然无功,也是对江东大大有利的事情! 所以周瑜此时已经打算改变策略了,由动转静,尽可能的吸引更多的晋兵驰援此处,对于江东整个态势來说,就是大胜。 想到此处,周瑜叫來传令兵下了一道将令,命大将蒋钦率部把之前故意放开的北门堵住,四面围城,若是张辽不派兵來救松兹的败兵,就凭吕蒙手里可怜的那点粮草辎重,不出十日,几千晋兵照样会饿死在松兹城中。 ………… “子明兄弟,昨夜江东兵连夜调动,分兵在城北扎营,”一大清早,吕蒙还沒來得及洗漱,就听见院子一阵嘈杂声传來,紧接着臧霸就一阵风的冲进吕蒙堂中。 “哦,”吕蒙眉头微蹙,低下头思忖起來。 正想着,甘宁也是不请自來,他倒是和臧霸差不多的性子,还沒进屋,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喊:“都督,今儿看起來不对劲啊,江东兵寨门紧闭,并沒有前几日攻城前闹出的动静,” 其实也由不得甘宁感到迷惑,前几日,江东兵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天一亮就开始发起猛攻,搞得他和手下将士每天一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攻城,可今天江东兵一反常态沒有动静,百思不解之下只能慌忙向吕蒙汇报军情。 听到甘宁的汇报,吕蒙心中的判断已经基本确定,点头道:“让弟兄们放松一些吧,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周瑜应该一时不会派兵攻城了,” “哈哈,周瑜小儿终于是怕了,想一口吃掉咱们,也不怕崩了牙口,”甘宁闻言仰天大笑道,说起來从投入晋公麾下之后,甘宁好像还从來沒这么狼狈过,长江之上冷不防被东吴水军背后捅刀子吃了大亏,这一路上被江东兵追杀弄得灰头土脸,到了这松兹城也不消停,几天的守城战搞得他神经紧绷,对周瑜甘宁可以说是又恨又无奈,如今看到周瑜吃瘪,甘宁心里这一口恶气终于是出了。 “都还沒吃饭呢吧,咱们边吃边说吧,”吕蒙不置可否的道,转头让亲卫准备早饭送入房中。 早饭很简单,是有些粗的小米粥,配上咸菜,还有几个发黑窝头,看着亲卫端來的早饭,吕蒙更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常年出兵在外,三将对吃饭自然沒什么讲究,甘宁一口半个窝头的吃得香甜,浑然沒发觉吕蒙半天都沒有动口,倒是臧霸心思稍微缜密一些,看出了吕蒙有心事沒有说出。 臧霸当下问道:“子明兄弟,周瑜小儿此番调动莫非有什么诡计不成,”虽然比自己还小了十几岁,可是臧霸对吕蒙却不能不佩服,上次水战大败若非吕蒙相救,臧霸此时只怕早就死于江东兵手中,此后几番冲破重重围堵,吕蒙施展的手段更是由不得他不佩服,所以虽然吕蒙年纪还轻,却有让臧霸惟其马首是瞻的真本领。 当然这也是和收下吕蒙后一直细心培养,提早成长起來分不开的,否则按照历史的轨迹,即便吕蒙有成为优秀统帅的潜质,在这个年龄也不过是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的莽夫罢了。 “周瑜这一招是要困死咱们呐,看看这早饭,二位将军可知道我军中粮草还能有几日支撑,” “嘶,原來如此,周瑜小儿好毒的计谋,”臧霸闻言恍然大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道,甘宁也一口窝头卡在喉咙里,半天不能做声。 诚如吕蒙所担心的,凭借晋军的骁锐,周瑜强攻断然讨不到好处,可若只是围而不攻,手下这几千残兵确实将会陷入深深地被动,因为之前一战几乎让他们丢失了所有的粮草辎重,好在松兹是陈武的家乡,从这里一时征集來得那点粮草还是看着陈武这个本地人的面子,可即便如此,这少得可怜的粮草也根本不够军士几天吃用。 吕蒙皱眉思忖着,怎么办,沒有粮食如何养活几千张嘴,怎么让军士有力气守城。 不能守城,弃城而走也是不现实的,凭着城池之便,自己才能以数千残兵顶住周瑜气势汹汹的围攻,一离开城池的庇护,这几千将士真难以从周瑜三万兵马的鲸吞下逃生。 见吕蒙苦思无计,甘宁想了想进言道:“此处离寿春不过三百余里,那里还有曹昂的三万部众,末将今夜就杀出重围,骑马一日便可到寿春,料來三五日内便可搬來救兵,” 046 各逞机锋 “兴霸兄弟好计谋,”臧霸闻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们这支兵马是在长江孙权的地盘上遭了埋伏的,数万兵马被打散这十几日,吕蒙虽然也派出了几波告急的信使,可是主公收沒收到消息都是两说的事情,现在的他们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既不知道外面的情势如何,也不知道晋军的主力现在何处,该往何处求救,同样的,如果周瑜消息封锁的严密,很可能两只军团遇袭的消息都沒有传出,即便退一步讲主公收到了孙权背后反水的风声,也不知道败兵现在何处,更不知道往哪里派兵援救,如果甘宁能亲自杀出重围赶到寿春,把败兵被困松兹的确切消息传出,以臧霸对文远的了解,主公必定不遗余力的派兵來救,更不要说寿春本來就有曹昂的三万降兵,这也是三人想得到离此最近也不会轻易调动的援兵了。 在二人看來毫无争议的好计谋,谁料吕蒙却沒有立即答应,而是道:“兹事体大,二位将军容我三思而后行……”说完,就继续低头思考,再也不吭一声。 见吕蒙低头默不作声,甘宁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來回踱步,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甘宁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吕蒙的肩膀道:“都督,我的好都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情,难道你还怕我杀不出那些江东鼠辈的围堵,” 沉思中的吕蒙被甘宁这一突然的举动惊得身躯一颤,不过一番思忖却也做出了决定,只见吕蒙脸带深意的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即刻修书一封命陈武将军送给曹昂,至于兴霸将军嘛,我另有调遣……” “什么,让陈武去不让我去求救,都督你难道是看不起我的武艺不成,”还沒等吕蒙说完,甘宁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道,他性子桀骜重义,对脾气了可以两肋插刀的为你卖命,可要是有人言语看轻他,他那脾气立马就会变成一个引爆的火药桶,也就是吕蒙这两年和甘宁共事,甘宁了解吕蒙的脾性,若是这话换作从臧霸嘴里说出來的,说不定甘宁此刻早已拔剑和臧霸划出个一二三四五來了。 “少废话,军令如山,主公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吕蒙也不介意甘宁的火爆脾气,直接搬出了文远说事,他也知道每每甘宁发火的时候,以主公的名头來压自己这个左膀右臂,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哼,”果然一抬出文远,甘宁虽然脸上还不服气,却也沒有再和吕蒙力争,要说甘宁这一辈子谁最让他心服口服,主公张辽无疑是不做第二人想的,当初一步当上水军副将,他也答应过文远听从吕蒙的号令。 “既然如此,臧都督咱们即刻准备,今日黄昏,就送陈武将军出城,” “好,”臧霸点头答应,虽然他也有些好奇吕蒙为什么派陈武而不是甘宁出城求救,不过臧霸终归是性子沉稳一些,虽觉得吕蒙话里有些不妥却沒有直问出口。 ………… 日近黄昏,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而情势果然如吕蒙所料,江东兵马今日一反前几日的常态,出人意料的沒來攻城,反倒一天都在加固营寨,深挖壕沟,这不禁让从长江到松兹一路上连续半月沒有得到喘息的晋兵得到了难能可贵的一次修整。 城楼之下,陈武已是全身披挂,将吕蒙亲笔手书贴肉藏于内衣之中,拱手道:“都督放心,有我一口气在,明日此时定将书信送到曹昂将军手中,” “有劳将军了,”吕蒙凝重点头。 “出发,”陈武也不啰嗦,翻身上马,一声大吼已经策马开城而出,身后自有臧霸领三百精兵护送,只有甘宁站在城头上看着陈武远去的背影,气不过的一阵嘟哝…… ………… “报……大都督,蒋钦将军派人來报,晋军有人欲杀出重围报信,蒋将军已经领兵截住,特命小的來请大都督示下、”中军帐内,周瑜正对着挂壁上的一张地图怔怔出神,突然听到身后小校的禀报声。 “不出所料,果然來了,”周瑜精神一振回转身去,沉吟一阵道:“告诉蒋钦,让他奋力截杀,不过一定要放晋军送信之人走脱,” “是,呃……”小校慨然应命,不过刚要起身才突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的站在那里咀嚼着大都督这看似前后矛盾的命令,还要奋力截杀,还要放人离去,大都督究竟是怎么想的,这道军令真的要传达给蒋钦将军。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令,”周瑜摆手催促道,嘴角上竟然挂着淡淡笑意,哼,吕蒙小儿,就不怕你派人求救,本都督倒希望你能把周围的兵马全部吸引到这里。 “是,”小校慌忙领命出帐,传令兵练得就是上传下达,主将有什么命令传下來,他只要一字不错的传达下去就是了,至于如何考虑,那是受命将领的事情。 接到周瑜看似模棱两可的军令,蒋钦也是一阵挠头,不过他也沒能耐违抗周瑜的将令,北门的营寨草创不到一日,正面交战麾下军士又着实不是晋军的对手,就传令兵前去禀报的这一会功夫,敌将已经杀透他布下的三道防线扬长而走,他倒只能忠实的贯彻周瑜的将令,带兵随后又送了一程。 “怎么样,晋军求救的信使放走了吗,”蒋钦派來报告的小校一进帐,周瑜就已经迫不及待问道。 小校如实禀告道:“回禀都督,已经走脱了,蒋将军追出十余里,正在返回大营,” 周瑜摆手挥退小校,目光深邃,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仰首喃喃自语道:“好……很好,來吧……援兵來得越多越好,这样主公那边就能所向披靡,扫荡徐州,” ………… “辛苦了啊,臧都督……”松兹城外,吕蒙亲自接应臧霸回城,虽然沒问结果如何,不过吕蒙早已从臧霸轻松的表情中找到了答案。 “哈哈哈,江东鼠辈也只是在水里有些滑溜,上了岸,如何能与我大晋勇士争锋,”臧霸畅快的摆手笑道,此次护送陈武突围,臧霸一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很是解了臧霸胸中的一口恶气,也算是报了江北中伏的一箭之仇。 吕蒙笑着点了点头,沉吟一阵突然开口道:“如此……那就请臧都督暂勿卸甲,再跑一趟,再送一人出城,” 047 瞒天过海 “啊,还送一人出城,子明兄弟你这是何意,”正要进城的臧霸闻言一愣,不禁疑惑回头。 “甘宁何在,”吕蒙并沒有着急回答,而是扬声喝道。 “末将在,”甘宁应声而出,不过脸上也是带着不明所以的表情。 吕蒙笑了笑道:“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贴身藏好,待会向西杀出重围往汝南去求救兵,” “末将遵命,”虽然不知道吕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药派出两路人向外求救,不过主将有令,做副将的甘宁自然毫不犹豫的服从,至于臧霸对吕蒙的才智,早已是沒什么好质疑的了。 不消片刻,甘宁和臧霸便已经完成了突围的准备,看着这一队人渐渐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吕蒙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不能不说吕蒙的才智是一等一的,可是不过二十多岁的他还略显稚嫩,还有很大的空间能够提升,之前派出求救信使求救只能算是一个将军在战术层面上的正确选择,而在战略上不免让整个大局陷入被动。 还好吕蒙很聪明,他从周瑜的部署中看出了一丝端倪,并且立刻做出了调整,现在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接下來就要看送出的这两封书信能否发挥作用…… “什么,刚才西门又有一支晋兵杀出去求救,”是夜,周瑜刚刚睡下,就听见远处隐隐传來一阵喊杀声,周瑜刚刚披衣起身出去询问,一个传讯小校就已经直入中军前來汇报军情。 “派出两路信使求救,吕蒙小儿难道还有别的打算不成,”周瑜喃喃沉吟道。 “大都督无需忧虑,松兹城陷于危难,吕蒙多派几路人出去求救也是人之常情,”诸葛瑾一旁进言道。 “但愿如此吧……”周瑜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反复思忖猜不透吕蒙的用意,周瑜总觉着有一丝迷雾笼罩在心中。 寿春,淮南郡守府。 这里曾经是曹昂的府邸,只不过如今曹昂已经擢升兖州刺史前往东郡赴任,这座府邸则留给新擢升的淮南太守梁习使用。 “梁太守,这是我家吕都督的亲笔书信,我家都督和臧霸都督如今都被困于三百余里外的松兹城中,情势十万火急,还望梁太守速速点起兵马,发兵相救,”大堂之内,陈武喘息着贴肉掏出吕蒙的亲笔手书,一日一夜骤马疾奔三百余里,即便是陈武也不轻松。 “好,陈将军暂且歇息片刻,我这就去校场点兵,”梁习接过书信一边拆开一边答应,水军大将陈武梁习自然是认识的,这封书信就是不看也无需置疑其真实性;身为降将,梁习更是自我感觉比陈武这些文远身边的老人递了一等,更何况谁都知道水军是主公张辽的心头肉不容有失,所以梁习废话沒说,就准备看完书信去点兵援救。 不能不说梁习对新主公文远是充满感激的,从一介降将直接就地任命为淮南太守,甚至还暂时管理着三万余接受整编的三万降兵,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这份信任,就足以让梁习愿意为文远誓死效命。 可是梁习打开书信看了之后,不禁被信的内容惊得一愣。 “这是……”梁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了一遍才确定,摊开书信汗颜对陈武道:“这个……陈将军,吕都督信中好像并非让我去救,而是对我这三万兵马另有调用,” “竟有此事,”陈武讶然接过书信看了一遍,也是一时不清楚吕蒙的用意,若非这封书信他一直贴身保存亲自送到,他甚至会怀疑书信半路上被人掉包。 “陈将军,吕都督让我不必担心松兹之事,只需谨守寿春,若有余力,便分出一部分兵力驰援徐州方向,将军你看……”梁习犹豫一阵道,昔日在曹操帐下,他也算是一名智勇兼备的儒将,自然很快就看出吕蒙的意图所在,只不过身为降将,有些事还是要先问问陈武的意见的。 “这……”陈武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按吕蒙书信上说的,秣陵的江东兵主力最近很可能在孙权的率领下大举北上,徐州如今守备空虚,江东兵如果真的挥军北上的话,徐州的那点守备兵马确实难以抵挡。 “不知梁太守守住淮泗需要多少兵马,”陈武咬了咬牙道,他最终还是决定遵从吕蒙的命令了,这主要还是源自他对吕蒙的绝对信任,这小子年龄不大,可是论统兵打仗的本事,能把他逼入绝境的人还真的很少。 “两……不,有一万五千兵足矣,”梁习想了想咬牙道,孙权麾下十万之众,也不知道此次北犯会來多少,不过有一万五千军守卫淮南,梁习自信差不多也足够了。 “好,那就请梁太守分一半兵给我驰援徐州,另外还轻太守将松兹军情火速报予主公和邻近守军知道,”陈武赞赏的看了梁习一眼,也不客气道。 “事不宜迟,请陈将军这就随我前去校场,” ………… 日落月沉,七天,转眼之间就过去了,这一阵子,江东兵再沒有对松兹发起一次进攻,每天,周瑜都会前往北门蒋钦的营寨探视一番,他的精力显然也更多投到了北面淮南方向。 “怎么回事,难道寿春的兵马不服从吕蒙的调动吗,怎么到现在援兵还沒有到,难道那些援军都是一步一步爬着來得吗,” 俗话说救兵如救火,三百多里的路程七天的路程按道理早该到了,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周瑜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焦躁,从那天吕蒙派出两路人突围求救开始,他心中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妥,如今这股不好的预感越來越强烈了。 就在数日之前,主公孙权派人传來消息,秘密集结在秣陵和吴郡的七万大军已经分两路渡江了,目标分别是淮南和徐州两地,徐州兵力薄弱自不必说,若是淮南的三万晋兵若能被吸引到此处,想來淮泗一带定能被主公一口吃掉。 本來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因为寿春援兵的迟迟不到增添了一丝变数,这也就由不得心思缜密的周瑜心生忧虑了。 见周瑜忧心忡忡,众将也是无能为力,谋士诸葛瑾在一旁劝解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都督不必过分忧虑,况且寿春不发救兵也好,能困死城里的这支敌军,斩杀吕蒙这个张辽麾下爱将,來日在主公面前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但愿如此吧……”想到松兹城那只孤军此时的处境,周瑜的心情松弛了一些,先不管寿春的援军,城里被围困七天的数千晋兵确实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048 抢粮小兵 “子明兄弟,你说援军还能不能來了,”松兹城破旧的县府内,臧霸毫无形象的坐在中院前的走廊上,这七天虽然江东兵虽然沒有攻城,臧霸仍然比之前狼狈了不少,原本魁梧的身板明显瘦削了一些,原本红润的脸色此刻也变得有些泛黄。 无他,只是因为城里这几日几乎断粮了。 从长江边一路逃到松兹,大军粮草辎重损失殆尽,吕蒙手上本來沒有就沒有留下多少粮草,就算是这些日子和松兹百姓交换了一些,可是杯水车薪,如何扛得起几千人这十几天的消耗。 “嘿嘿,应该会來吧,”吕蒙比臧霸也好不了多少,此时的他眼窝深陷,颌下的胡须好久沒有梳理而乱糟糟的,不过他的精神头却很好,眼神中闪着光亮,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或许是寿春沒有派來援兵,让他感觉安心不少吧。 寿春的援兵不來正好,这正合吕蒙的心意,至于援兵,就看甘宁的运气了,如果主公能洞悉孙权背后的小动作的话,相信此时已经有不少兵马开始往淮泗徐州一带回防了,可以说甘宁遇上回防兵马的可能性并不小。 就目前來看,吕蒙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援兵赶在这两天來到,手下这几千残兵就要交代在这了,就算不被饿死,,杀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正思忖着,突然府外传來一阵嘈杂声响,吕蒙眉头一皱,起身喝道:“什么人在外喧哗,” 亲卫很快搞清楚状况回來报告:“回都督,是门外有几个百姓前來告状,” “告状,带他们进來,呃,算了,还是我跟你出去瞧瞧,”吕蒙浓眉微蹙道,说着整了整衣冠往府外走去。 一出府门,只见门外的街道上泾渭分明的分成两个阵营,这边是持枪肃立的十几个晋军士兵,而对面则呼呼啦啦围着百十个本地百姓,看四周街道的尽头,正闻声赶來的还有不少。 “怎么回事,”吕布皱眉问道,看情势百姓的情绪有些激动,对着拦住他们的晋兵一阵阵的鼓噪推搡,如果不是守门军士一直努力保持克制的话,只怕局势马上就要升级为一场骚乱了。 “你,叫什么名字,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神一扫,吕蒙很快找到了事件的源头,一个晋军士兵身上,这些百姓的怒火显然大多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三言两语听过,吕蒙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回都督,小的叫李二,小的有罪,是小的偷了这户百姓家的粮,”大概是想不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这个叫李二小兵明显已经惊慌失措,听到吕蒙问话,噗通一声跪下道。 “偷粮,,”吕蒙嘴角迸出冷测测的一句,浑身杀气萦绕。 也怪不得吕蒙如此震怒,早在晋军下曲阳成军以來就定下一条严令,不可抢夺百姓的一分一毫,起初还有军士对主公这条乱世中明显有些异类的禁令嗤之以鼻,这年头哪个当兵的不偷不抢,可是在接连好几个不开眼的士卒被军法从事之后,就再沒有人怀疑文远贯彻这条军令的决心了。 大概是自知必死无疑,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后,那军士倒是镇定了一些,惨然一笑道:“是,小的有罪,请将军治罪,” 吕蒙嘿然冷笑,正要说话,百姓中一个须发皆白,在人群中明显颇有威望的布衣老者大声道:“将军,不要只听他一面之词啊,那军汉不但偷了老韩头家的口食,被发现之后还把老韩头打伤,人都快被打死了,将军大人,您可要为俺们老百姓做主啊,”大概是害怕当官的护短包庇,见到李二认罪,那白发老人连忙接口道,说话间几个百姓用门板扛着伤者來到场地中央,看那伤势还真是不轻,顿时引得一众百姓情绪激荡。 “将军,老韩头是老实人呐,您可要给俺们做主啊,” “是啊将军,自从你们驻扎到俺们这里之后,俺们可沒有招呼不到的地方啊,这打人抢粮,也太欺负老百姓了吧……” “…………” 吕蒙看着群情汹涌的百姓,眼角冷冷的一扫李二道:“还有此事,好……好,李二你胆子不小嘛,军法你应该不会忘了吧,大声说说,军法第七和第九十三条,” “是……,”被吕蒙瑞丽的眼神脊背发寒,哆嗦了半天才断断续续道:“军法……第七条,抢夺……百姓财货者……斩……第九……九十三条,欺凌……百姓者……斩,” “好,还算有几分胆气,既然你知道后果……左右,将李二拖下就地斩首,”看到李二居然能咬着牙说完,吕蒙阴冷的眼中泛起一丝不舍,说实话到了这步田地李二的做法还是可以理解的,眼看吃不上饭了谁不想着活命呢,只是军令如山,主公颁下的军令就算是他也不敢有丝毫违抗。 而且眼前松兹的百姓群情激昂,若是不立刻给他们个说法的话,产生的麻烦必定不小。 听到吕蒙的裁决,骚乱的人群顿时静下來了,众目睽睽的看着两个吕蒙亲卫把李二押到中央空出來得地方,显然,这个抢粮打人的军汉要被杀头了,话说回來这支军队还真能还百姓一个公道,这样的军队,确实跟以前遇到的那些只知道烧杀抢掠的兵匪不一样。 不知不觉之间,百姓对这支军队的印象改变了不少,甚至有一些心软的对李二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百姓们虽然有些已经原谅,可是军法就是军法,若是最基本的法令都不严,吕蒙还指望什么带兵打仗,是以虽然平息了风波,虽然吕蒙也有些不舍,可是结果已经不容改变了。 “斩,”吕蒙咬牙挥手喝道,然而就在雪亮的缳首刀就要狠狠落下來得时候,异变陡生。 “求都督刀下留情啊,”人群外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哭喊声,吕蒙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军士抬着一个军中伤号急火火的往这里跑, 049 走好,兄弟! “求都督刀下留情啊,”人群外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哭喊声,吕蒙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军士抬着一个军中伤号急火火的往这里跑。 “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吕蒙有些疑惑了,等这几个军卒上前,便叫过其中一个军士问道。 “回都督……李二,李二这愣小子糊涂啊,”那军士给吕蒙见礼之后,对着李二一阵指指点点,最后才哽咽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來这几个和李二都是一个伍的兄弟,平日里情同手足,其中一个前几日守城负了伤,又正赶着军中缺粮,本來这年头当兵的饿几顿也不算什么,只是这受伤的军士受不了这罪,伤势越來越重,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了。 李二平日就是愣头青一个,看着兄弟受罪,心里刀绞一样,这一日也沒和几个兄弟打声招呼,偷偷摸到百姓老韩头家里,偷了一些吃的想给兄弟填饱肚子好有力气养伤,谁料却被老韩头抓了个正着,情急之下李二推了老韩头一把,却沒想老韩头一头撞在井栏上,撞得个鲜血淋漓。 “原來是这样,我说子明兄弟,我看李二这小子也是条重情义的汉子,不如就……”一直在旁边沒说话的臧霸此刻也算听出味來了,凑上前低声劝道,臧霸以前是盗贼出身,重的就是个义气,清楚了李二抢粮打人的动机,此刻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明白过來的布衣老者也在一旁激动的求情道:“是啊是啊,将军大人体恤百姓,公断无私,小老儿一帮人是见识到了,那军汉也是为了兄弟情义,不如就这么算了,杀人见血终归是不好,话说回來一口饭又能算得了啥的……” 这二人相劝,那几个和李二同帐的军士仿佛也看到了事情的转机,一脸希冀的向吕蒙看去,谁料…… “臧都督,难道你要让本将置军法于不顾了吗,,”只见吕蒙肃声道,那冷峻的神情顿时让臧霸把准备好劝解的话吞回肚子里。 臧霸汗颜道:“哎……是我一时糊涂了,子明兄弟治军严明,愚兄望尘莫及……”臧霸也是明白人,军队讲究令行禁止,晋军能屡战屡胜,所向披靡,靠的就是严明的军纪,若是处处纵容姑息,那长此以往晋军岂非变成一支乌合之众了,这可以说是统兵将领的大忌。 吕蒙面色稍缓了些,转过身对布衣老者道:“老人家也不要说了,不是本将不通情理,纵然李二有情有可原之处,奈何军法无情,便是本将触犯,也要依律处置,绝无宽纵的道理,那受伤的老者,待会我便让军中医匠诊治,再给些金银补偿慰问,我晋军一向与百姓秋毫无犯,这件事我一定会还松兹百姓一个公道的,” “是……不是,将军……你这……”布衣老者一时有些懵了,这年头官兵和盗匪沒什么差别,要说百姓被抢那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当官的还百姓一个公道倒真是少见的事情。 不过吕蒙也不等老者转过弯了,大步走到李二身前,深吸了口气道:“李二,本将敬你是一条重情重义的汉子,可惜法不容情,依律我还是要将你斩首示众,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小的自知罪不可恕,任凭都督发落,只是家中尚有老母无人奉养,妻儿……”不知怎么,看到刚才一幕的李二此时已经沒有了恐惧,情绪激动,哽咽着道。 “好汉子,够孝义,”吕蒙重重的一拍李二肩膀,道:“本将答应你,你走之后,本将会将你带回家乡,你家中高堂妻儿我会亲自接入府中安顿,我会奉令堂如生母,视你子如己出,绝不会让他们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兄弟,你安心……去吧……”不知不觉间,吕蒙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身子也背向众人,不愿让人看到他虎目中的氤氲雾光。 “谢都督的大恩大德,如此……小的死也无憾了,”李二涕零一笑,也不多话,对着吕蒙重重的叩了几个响头。 咚,咚,咚。 声音有如鼓槌,仿佛重重的敲打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坎之上,令人心中酸涩,痛断肝肠。 李二又往向那几个同伍的军士,深深叩首后扬声喝道:“几位兄弟,咱们來世再见了,我李二若有幸,來世还要追随在都督身旁,” “兄弟,将军,求求您凯恩饶过李二这一回吧,小的几个给您磕头了啊……”那几个军士此时早已是哭成了泪人一般,几近癫狂的向吕蒙叩首求告,事实上何止是他们,在场其他的晋军将士,数百松兹百姓,又有哪一个不揪心落泪呢,。 “军法无情,休再多言,”吕蒙嘶哑着嗓子向后摆手道。 “将军,将军大人,这状俺们不告了,这小伙子……你们都是好人呐,就饶过他一条性命吧,” “将军,求求您了……” 围在县府门前的数百百姓此时也呼啦啦的跪下了,亲眼目睹了刚才这一切,那打人抢粮的李二此时反倒像是他们的亲人一样。 “斩,”吕蒙几乎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喊了出去,因为激动声音尖锐的几乎变了腔调,行刑的刀斧手轻轻的拍了拍李二的肩膀,有些生硬的道:“兄弟,走好……” “噌,”的一声,寒光一闪,大好的头颅随着喷涌的血柱飞上半空,那一刹那,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呆滞了,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样。 “兄弟,走……好,”背转身的吕蒙咬着牙费力迸出这几个字,做出这个决定,此刻他的心与众人同样如刀绞一样…… 两天之后…… 松兹城头之上。 “见过都督,”走在松兹破旧的城头上,一路所过,守城的将士都会向吕蒙投去坚毅的目光。 面对属下,吕蒙也是一丝不苟的招手回礼,将军爱士卒,如父母之爱子,从带兵的第一天起,吕蒙就这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对待手下的将士,吕蒙视他们一向如子女手足一样,只是之前李二的那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至今吕蒙的心还在隐隐作痛啊。 这场风波,在李二斩首之后便结束了,但是这件事的影响却如同烙印深深地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事后,那布衣老者亲自带头从松兹城上上下下所有百姓家中筹集了近千斛的军粮送到军中,虽然很少,却是这些百姓最后赖以生存的口粮,百姓们甚至宁愿自己饿上几顿,也纷纷踊跃捐粮,吕蒙亲自带人送上金银,却沒有一个百姓肯要,这个结果倒是吕蒙始料未及的,军中的断粮危机,一时之间倒是得到解决了…… 看到手下将士们一时不再为吃饭担心,吕蒙就不自觉的想到那个耿直孝义的军士,禁不住喃喃自语道:“李二兄弟,我会兑现那日我对你的承诺的,你在九泉之下好好安息吧……” 似乎要把这些烦乱的思绪暂时抛掉,吕蒙甩了甩头继续巡视着城防,这里是松兹西门的一段城墙,这个方向也是他固守待援唯一的指望…… 050 终于盼来的援军 “娘的,城里的这帮孙子还是人吗,一个个怎么那么能熬,”西门外的江东军营中,潘璋也在远远的向着城中眺望,谁都知道粮草是军队的命脉,可从攻城到围城已经十几日了,这支根本就沒有多少存粮的晋军愣是沒有露出一点变乱的迹象。 潘璋喃喃自语道:“这样熬下去可不是个事啊,说不准城面那些孙子还真有可能把援军等到……不行,得赶紧让都督给我拨些人马來了,万一要是有晋兵从西面杀來,这叫我可如何抵挡,”这两夜睡觉,潘璋总有些睡不好,他负责的西面防线和蒋钦的北面最有可能和晋军的援兵碰上,潘璋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两天右眼皮纸条,总觉着有什么祸事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似乎印证了潘璋的预感,他这边念头刚过,就见一骑慌慌张张的冲入他的营寨,马上哨骑慌乱下马报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西面……西面二十里,有大队晋军铁骑杀到,” “晋军,铁骑,”潘璋喃喃应道,仿佛一道闷雷,狠狠的在他的心中炸响。 “杀,”钢铁洪流之中,甘宁高高扬起手中长刀,身前,一路遇上的江东哨卡散兵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数千迅如雷电的骑兵洪流他们何曾见过,此时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能从死亡的危机中逃跑。 “夏侯将军,松兹城就在前面了,”对于这些逃散的江东兵,甘宁也沒有一味的追杀,因为相比这些,松兹城中数千将士的安危才更让他牵挂在心上,离开松兹已经8、9天了,他很清楚临走时城里所剩无几的兵粮,8、9天绝对支撑不了。 不过这也是沒办法的事,庐江西北多山地,马根本走不快,汝南又面积极广,甘宁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到了汝南,第三天中午才在汝阳把晋军留守这里的主力找到,前后虽然沒怎么耽搁,可是等甘宁带着救兵赶到松兹县境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救兵如救火,我等不要管那些散兵,随我杀透敌寨,直到城下,”听了甘宁的话,一侧的骁骑军副将夏侯渊昂声喝道,能这么短时间驰援松兹的,自然非骑兵莫属了,此前因为水土不服,晋军大队人马都在汝阳修整,夏侯渊因为刚刚归顺沒有跟随文远参加南阳的战事,恰好也在此处和几千骁骑军士彼此熟悉情况。 以夏侯渊急如烈火的性格,甘宁找到他之后,夏侯渊二话沒说就点起三千骁骑赶往松兹,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其他军团的大批援兵陆续赶到。 夏侯渊虽是降将,可骨子里的傲气是磨灭不了的,而骁骑营的大小将士也一向是整个晋军中的骄傲,这突然主公给他们安插下來一个降将做副将,虽然将士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可是背地里对夏侯渊有些抵触的。 手下军士的异样夏侯渊不可能体会不到,不过夏侯渊并沒有开口说些什么,军队是讲实力的地方,只要你拳头大,自然会得到将士的拥戴和敬仰,所以此刻夏侯渊也是憋着一口气的,暗下决心要让这些高傲的骁骑兵知道他的能力绝对配得上骁骑副将,甚至主将。 “嗷嗷嗷……”众骑兵齐声高叫,马蹄飞溅,转眼工夫就已经杀到营寨前方。 “贼将通名,要救松兹,需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讲,”营门之下,潘璋横刀立马大声喝道,对付骑兵,他自然是不会把队伍摆在营外的,弓弩手早已在寨墙内布好,只要敌兵靠近,就一阵急射,挫敌锋芒,至于他此刻站在营门之下,则是想拖延一下敌兵的脚步,以便大都督那边的增援能尽快赶到。 只可惜潘璋想的倒好,夏侯渊压根就沒想着搭话,百步之外,夏侯渊毫不停歇,一马当先径直杀向营门处的潘璋。 “放箭,快放箭,”一箭距离,轻骑奔袭而过不过三五息而已,等潘璋反应过來,夏侯渊距其只剩下六七十步距离,潘璋忙仓皇下令放箭,一时间箭矢如蝗,不断有晋军骑兵惨呼中箭落马。 “谁能挡我,”夏侯渊一手刀上下翻飞,宛如水泼不进,射來的箭矢尽数被他拨落在地,眼看前方寨门前鹿角横路,就见夏侯渊单手拖刀于地,急冲十数步大刀撩斩长空,豹吼一声:“给我……起,” 人借马力,只听“咵擦”一声,两丈余长数百斤重的鹿角被夏侯渊一刀劈成两段,余力不竭向两侧翻倒,将几个倒霉的江东步卒压翻在地,前方顿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身后立刻便有无数骁骑鱼贯向营门杀去。 “将军威武,”见夏侯渊如此神勇,麾下骁骑兵一阵鼓噪喝彩,更添几分士气,此时他们看向夏侯渊的眼神明显产生了一些变化,相信经此一役,夏侯渊将会和手下这帮精兵悍将拉近不少距离。 全力一刀的夏侯渊此刻稍有些喘息,可听到手下的赞誉之声,心中不免一阵得意,不过他还远沒有到忘形的地步,要向真正让这帮手下心服口服,刚才那点表现绝对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夏侯渊很快将目标投向营门前正在厮杀的敌将潘璋身上,取了他的首级,那才算得上一份功绩。 “潘璋匹夫,还不乖乖受死,,”此时两军已经在营门前厮杀起來,骁骑兵冲势如潮,吴军抵挡艰难节节后退,潘璋正心急如焚,就听耳边一声炸雷响起,抬头一看,就看见夏侯渊正拍马舞刀逼近自己。 方才夏侯渊一刀劈断拦路鹿角,早已让潘璋胆怯了三分,不过大都督那边援兵未到,潘璋也不敢带头败退,只能硬着头皮舞刀向前迎去,二将一对长刀顿时厮杀在一起。 论起潘璋的武艺,在三国众将当中充其量也就二流水准而已,如何是刀马一流的夏侯渊之敌,营门处又面积狭窄,二将交手不数合,潘璋刀法就已经渐渐散乱,十合未过,小臂处便中了夏侯渊一刀,血流如注,大刀也脱手落地,而夏侯渊眼中杀气凛冽,一刀横斩,誓要将潘璋置于死地。 “我命休矣,”潘璋亡魂大冒,眼看那冷冽的刀锋寸寸逼近,他却无力闪避,索性绝望的两眼一闭…… “唏聿聿,”眼看着就要魂归地下,潘璋只听耳边一阵凄厉的马嘶声响,他睁眼一看,只见夏侯渊胯下坐骑左眼上深深地插着一根箭羽,战马吃痛竟是将夏侯渊掀翻在地, 051 回师 “唏聿聿,”眼看着就要魂归地下,潘璋只听耳边一阵凄厉的马嘶声响,他睁眼一看,只见夏侯渊胯下坐骑左眼上深深地插着一根箭羽,战马吃痛竟是将夏侯渊掀翻在地。 这是怎么个情况,潘璋一时沒从眼前的惊变中醒过神來,突听身后一声高叫:“将军莫慌,马忠在此,”只见部将马忠引数百军赶來,救下潘璋,和晋军骁骑厮杀在一起,(有点恶搞,不过论战绩马忠绝对算得上汉末第一神射,嘿嘿……) 这一会的功夫,夏侯渊也被亲卫救下,换了匹马再次加入战阵,不说潘璋手臂受伤不能厮杀,手下军士又如何能是能征惯战的骁骑军之敌,再加上晋军有夏侯渊、甘宁两员大将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两边交手不过一刻,江东兵防线就彻底崩溃,败兵四处逃散,潘璋也被马忠护着杀出一条血路弃寨而去。 夏侯渊沒费多大功夫就夺了潘璋营寨,见江东兵逃入邻近敌寨,也不追击,当下分一半兵清点营中辎重,自与甘宁穿营而过,向松兹城驰去。 “夏侯将军,将军救命之恩,吕蒙沒齿不忘,”城内,吕蒙早已听见城外喊杀声响,见夏侯渊兵到,早已点起两千军士出城接应,两军交汇,吕蒙不胜唏嘘,下马向夏侯渊拱手长揖于地。 “吕都督……都督为何行如此大礼,末将这可受不起啊,”夏侯渊忙下马还礼道,虽然吕蒙年纪不大,可谁都知道他是主公文远的心腹爱将,更何况吕**掌一军,论职位也比夏侯渊大上一级,这番郑重其事,倒是让夏侯渊深感承受不起。 “夏侯将军当得吕蒙这一拜的,”吕蒙肃容道,长江一战,水军大败溃散,到现在都不知道伤亡凡几,虽然表面轻松,事实上吕蒙一直深怀愧疚之心,吕蒙知道,水军可是主公的心头肉啊,为了筹建水军,主公不知投入了多大的精力财力。 三万水军一朝瓦解,身为主将吕蒙恨不能一死谢罪,只是手下还有数千残兵还陷于重围之内,所以才一直沒敢让自己倒下去,如今援兵赶到,松兹之围已解,夏侯渊救下水军数千将士姓名,吕蒙自然而然对其行此大礼。 谢过夏侯渊,吕蒙又转身拱手道:“兴霸,这一趟有劳你了,” “都督说哪里话來,都是末将分内之事嘛,”甘宁挠头笑道,搬來援兵,本來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看吕蒙郑重其事的样子,甘宁总感觉气氛不对。 好在见礼之后,吕蒙便沒有再表现的异常,一边从夏侯渊口中了解情况,一边将援兵请进城内。 ………… 颍川郡,通往许昌的大道上。 旌旗蔽日,车马粼粼,只见一队一眼望不到头尾的军队如一条巨龙沿着官道向东北方向行去,面面旌旗之上,尽是龙飞凤舞,霸气十足的“张”字,而此时的文远,正坐在一辆由数百甲士卫护,六匹健马拉着的车辇之内。 华盖之下,文远眼神深邃,正深深地思考着什么,丝毫沒有理会身边中垒武卒眼神中射來的浓浓崇敬之意。 大军班师了,从得知孙刘已经结成同盟,孙权已经从长江下游跨江北犯那一天起,文远就已经知道,这一次的南征到此算是到此为止了,并且很快令谋士拟定各军班师的事宜。 那日伊籍被刘备派來讲和的时候,文远并非是沒有想过以一敌二,强行让这场南征继续下去,可是郭嘉一番劝谏,文远便采纳了郭嘉班师的建议。 诚如郭嘉所说,继续南征,晋军虽占有天时之便,甲兵之利,可是孙刘两家也不是好对付的。 刘备占据荆州,麾下兵马十余万,帐下尽多诸葛亮、关羽、张飞这些文武顶尖之辈,孙权雄踞长江地利之险,励精图治已历三世,实力也非易于,如若一味强攻,胜负难料不说,便是胜了,晋军只怕也要大伤元气。 最重要的是,文远南征的最大依仗,,水军,已经经情报确认遭到了周瑜毁灭性的打击,士卒伤亡过半,战船损失殆尽,沒有水军,河北军很难再和孙刘两家的水战中占到便宜。 这种情况下,继续强攻只是那些好大喜功,不将将士生死放在心上的上位者才会选择的道路,很显然文远并不是那种贪图身后功名的人,而且文远自认和历史上的那些君主最大的不同便是亲民爱民,所以在听了郭嘉的劝谏之后,从善如流的下达了班师的令谕。 正好此时他与刘备已经开始履行合议,庞统先期释放了羁押在宛城的一万关中俘兵,而作为回馈,文远也下令各军团后撤百里,解除对宛城的围困,而文远索性率领直属以及河北、青州各军团暂时前往许昌驻跸,前线只留下司隶、豫州两个军团准备在刘备军撤离之后接收南阳、江夏二郡。 这十几日來,文远一直在心中暗暗总结着此次南征的经验教训,希望下一次南征,能够将江南之地收入囊中,让整个华夏大地归于统一。 其实说起來,此次南征虽然沒有达到文远一统天下的最终目的,不过仔细算算,此次兴师也兵不是沒有收获的,豫州方向,文远成功灭了曹昂,收服淮南、汝南二郡,再加上即将到接纳的南阳、江夏,文远还是割占了不小的土地,尤其是几乎兵不血刃的吞并了曹昂一系的势力,得到曹氏一族及其臣属这座人才宝库才是让文远最得意的,曹仁、曹洪、夏侯渊、还有之前擒获却一直不肯降服的荀彧、荀攸这些人才,相信他们在不久的将來就能在文远麾下发挥效力。 所以对于此次南征的结果,文远并沒有觉得有多么不尽人意,只要是实力摆在那儿,江东和荆州这两块儿又不会长腿跑掉,一次南征无果,两次、三次呢,相信整个华夏迟早会在他的手上归于统一。 而人才,才是文远最看重的。 文远正静静的低头思考,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了文远的思绪。 “主公……主公,有水军的消息了,” “王力,传令全军扎营,”文远很快看清楚來人是谁,站起身來在万众瞩目中右手一举,伴随着一道道命令传递出去,这条由十余万军士组成的巨龙缓缓停止了前进,这,,就是权力, 052 驰援徐州 “哈哈,好小子,不错,还能给我带回來几千兄弟,我就知道那小子不会那么容易死在江东鼠辈手里的,”在进入刚刚扎下的中军行辕之前,文远就已经看过了王力送來的情报,情报显示,夏侯渊已经率部解了松兹之围,另外还有数万汝南的部队正火速赶往那里,松兹之危到此算是彻底解除了。 “呼~”得知松兹围解,文远终于长出一口气,要说这几日,只有松兹那里的情况最令文远担心,庐江松兹本是孙权的地盘,吕蒙和臧霸的两个军团被周瑜背后偷袭大败,在内无补给,外无救兵,几千孤军陷入江东兵马重重围困的情况下居然化险为夷,就算换作是文远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下去,此时听到吕蒙、臧霸转危为安的消息,文远当然喜不自禁。 见文远高兴,众文武纷纷出言庆贺,中护军魏延也在一旁酸酸的笑道:“是啊,子明兄弟活着回來真是天佑我大晋,只是水军这次折损了这么多的兵马,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为之一滞,众文武有些复杂的看向魏延那里。 文远闻言眉头一皱,冷冷看了一眼魏延,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折损些兵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况且此次水军之败并非吕蒙之罪,实在是我沒料到孙权小儿会做出那种卑劣反叛之举,依我看子明能带回这几千军士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有这些老兵做底子,我会让水军要不了三年就能重新形成战力,” 被文远的目光逼视,魏延顿时冷汗淋淋而下,紧张的几乎喘不过气,俯首连连道:“主公教训的是,是末将鲁莽了……” 见魏延低头认错,文远才缓缓收回目光,他如何不了解魏延的心理,这小子和吕蒙一起被文远招致麾下,却年轻好胜不够沉稳,一直对事事被吕蒙压着一头耿耿于心,如今吕蒙已经是独掌一军的大将,而他魏延却被留在中垒营不能在外建立功勋,也由不得心高气傲的魏延不郁闷,文远知道魏延倒沒有什么坏心眼,只是此番吕蒙吃了败仗,他不经大脑的就把心里话说了出去。 对于魏延自高自大的性格,文远心中也有些不满意,只是爱惜其武艺才沒有跟他较真,更是考虑到魏延历史上的“光辉”事迹,才留了一个心眼始终把他放在身边的。 文远相信,以自己和手下雄厚班底的震慑,谅魏延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也翻不出花去,到了自己手下,估计魏延这一辈子也别想干出历史上那种反叛的事,这对历史上不能善终的魏延说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斥退魏延,不过是中间的一个小插曲,看过王力收集整理來的情报,文远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商议。 只见文远扬了扬手中的战报道:“诸公,根据情报,此次孙权突然翻脸可说是倾尽了全力,庐江现在有周瑜的三万兵马,大将程普也率一部正在攻打寿春附近的几个城邑,而孙权,自领五万大军直逼徐州,前锋估计此刻已到下邳,这三路兵马不知各位现在有何计议,” 谋士陈宫道:“主公,依臣看來这三路兵马,有两路不足为惧,如今我军主力大半都在南阳边界,汝南却还是有二十余万战辅兵的,虽然其中不少扔因为水土不服无法作战,但是痊愈的也有十余万人,汝南离松兹、寿春不过三四百里,从汝南分拨兵马,援兵瞬息可到,所以这这两路敌兵根本不足为虑……” “不错,”文远点头道,他也是这么想的,从孙权的排兵布阵上就能看出端倪,据报程普那支兵马规模应该不会超过两万,攻打寿春多半是出于袭扰的目的,至于周瑜就更不用说了,能够以三万之众击败文远两个主力军团估计孙权就要谢天谢地了,再向北上,除非孙权把周瑜看成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见文远点头,陈宫继续道:“相比这两路,孙权那一路兵马才真正下了血本,五万之众,估计此刻江东老巢都沒有留下多少守备,孙权这么做,显然是想狠狠的从主公徐州的地盘上咬下一块,甚至有可能的话,还想把徐州占据,” 文远眯眼点头,不能不成人孙权战略上的考量是正确的,如今徐州守备空虚,晋军主力尽在南阳一带,一时鞭长莫及,等到大部回救徐州的时候,只怕一个月都要过去,有这段守备薄弱的空白期,顺利的话孙权甚至都有可能吞并整个徐州六郡。 “诸公可有其他不同的见解,”文远又问向在场众人,见无人搭话,思忖一番道:“公台(陈宫字)所言与我不谋而合,我已令青州、兖州两支军团星夜驰援徐州,只是不知先生可有什么良策能够解徐州之危,”在接到孙权北犯消息的当天,文远就下令已经前进至许昌的兖州军调转方向回防徐州,之后又调了在舞阴驻扎的青州军团前去,这两支兵马十天前就已经出发了,算算差不多再有二十日就能赶到徐州去。 “哈哈哈……”陈宫捻须大笑道:“主公既已有安排又何必多虑,依我看尽可高枕安睡,我料有一人在徐州,一定可以保得徐州不被孙权小儿夺去,” “你说的,是哪一位,”文远一时沒醒过神來,出声询问道,突然脑中灵光闪现,已经猜到陈宫所指何人。 本來文远还打算亲自领兵去救徐州,郭嘉、贾诩一直劝说文远不必亲自前去,一则将士们此番南征已经绵延数月,转战数千里,中间还有不少人中了水土不服的病疫,将士疲惫,不宜再兴大军,二则江东兵马精于水战,论陆战却远逊于晋军,孙权十万兵马守成尚可,渡江北犯却是以彼之短击己之长,犯了兵家大忌,相信很难讨到便宜。 这两个原因让文远放弃了亲征孙权的注意,而且今日听陈宫一言,文远心情彻底放松下來,是啊,有陈宫所说的那个人在,这次相信定能让孙权铩羽而归,说不定还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053 是战是降 徐州。 就在文远移驾许昌,开始筹备班师事宜的时候,此时的徐州,已然陷入一片熊熊战火之中。 建安十二年十一月,孙权就率领五万精兵从大本营吴郡出发,兵渡大江进入徐州境内,此时的徐州可说是守备一片空虚,孙权一入徐州,兵锋所向势如破竹,不过四五天功夫,就连克射阳、广陵、陵县等五座城池,广陵一郡旦夕落入孙权手里。 此后五日,孙权又一路马不停蹄向北推进,连破睢陵、下相二城,大军一直打到下邳城下才算停住脚步,数万江东兵黑压压一片杀气腾腾的兵临城下,倒是气势惊人。 骑在一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孙权一双碧眼远远的向数里外夕阳下的下邳城望去,來到下邳虽然还是下午时分,不过下邳城高壕深,想要打下來绝非一朝一夕那么容易,所以和几位谋士商议过后,孙权决定当晚就在下邳城下安营歇息。 仅仅十天就拿下广陵外带下邳的一半土地,孙权自感十分得意,加上从刘备手中割來的二郡,这份成绩,就算是拿來和以战功立身哥哥孙策相比只怕也是不遑多让了,要知道当年孙策可是用了六七年的时间才打下了江东六郡这片根基的。 “主公,营寨已经扎好了,还请主公进帐歇息,”正志得意满当中,护军校尉凌操策马上前禀报道。 孙权点了点头到:“知道了,赶了这么远的路,让将士们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开始攻击,”对于打下邳,孙权可说是相当重视的,徐州钱粮尽在下邳,大部分的兵马官员都在城内,只要拿下了下邳城,孙权既掌握了整个徐州的命脉,又摧毁了徐州最大一股反抗势力,如此再占据徐州其他几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此时一旁谋士顾雍进言道:“主公还可命人将檄文射入城中,劝城中守将归降,主公若能兵不血刃拿下自然最好,即便守军不肯归降,咱们趁此机会挫挫他们的士气也好,” 孙权闻言大喜,赞道:“顾元叹真是我的智囊啊,”当下招來大将韩当依顾雍计策而行。 此番孙权北犯徐州,讨伐文远的檄文当然是现成的,不消片刻,手下人就抄好了上百份,韩当领了书信,当晚便将这些书信射入城中。 书信被巡城将士拾得,不敢怠慢将其送入郡守府中,而此时,此地的最高主官,,徐州刺史陈登,正和一帮徐州官员紧急商议着如何应对孙权來犯的事情。 此时的郡守府大堂上,刺史陈登高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下官员言语相争,只是此时堂内争论的气氛显得有些热烈,徐州上下几十位大小官员明显分成了两派,又主战的,也有主降的,主战的多是军队一系的将校,二主降的则多是徐州本地颇具权力名望的士族。 此时两边各据一词,不过那些主降的的官员明显人数更多一些,而且论起嘴皮子上的功夫那些当兵打仗的大老粗哪里会是文人的对手,如果不是投降的说法实在不好听,这些文官必须用词委婉的话,只怕此时堂上的气势上早就已经一边倒了。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官员,如果不是局势实在太恶劣,换了谁肯背负背叛主公的臭名,实在是此次文远南征,徐州军团抽调走了五万战辅兵,剩下两万多人,也都是战力低下的辅兵或者屯田兵,而且即便是这些兵力,也零零碎碎的分散在徐州各郡几十座大小城邑当中,饶是陈登前几日就已经下令放弃周边小县城,将兵马辎重全部转移到下邳集中防守,可是时间仓促,直到孙权兵临城下,陈登手上才勉强聚拢了七千多辅兵,这么点兵力,也难怪手下这帮官员底气不足了! 话说这年头正值乱世,朝秦暮楚的人那叫多了去了,徐州几年前才被主公刚刚拿下,这些本地官员对主公归属感不强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们的家业都在徐州,都不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徐州不被孙权攻下。 而和这些文官不同,军队一派的势力立场就坚定多了,军队一向是主公影响力最深远的地方,将士们一般都是出身低微,文远给这个时代带來的改变对他们影响最大,徐州军上至将校,下至步卒,都是主公文远最忠诚的支持者,让他们放弃抵抗投降孙权,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虽然堂上的争论乱作一团,但是真正能够做出决断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此刻高坐在主位上的陈登。 陈登出身徐州大族,陈氏家族执掌徐州士族牛耳,陈登本人又才名传遍天下,论影响力,徐州文官自然是唯其马首是瞻的,而陈登文治出众,武功也不在文治之下,当初文远能取徐州,陈登是出了大力的,所以徐州军队也愿意听命于他,所以两边虽然吵得激烈,但是最后的主意还是要陈登來拿。 此时的陈登虽然一言不发,但主意却是早已拿下了,撇开文远对他的知遇之恩不说,单在军队影响力方面陈登就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选择投降的,虽然不可否认陈登是对徐州军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可是这点影响力和文远相比起來差距不是一般的大,陈登相信如果此刻偏向投降的一派,堂上辅兵将领应该很不介意给他來一场兵谏的。 况且虽然此次孙权來势汹汹,兵强势大,可是陈登私底下还是做过一番计较的,此刻的他早就已经有了决定,任凭两派人吵來吵去,就是想在大战之前掌握手下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以便对徐州城更加彻底的掌控。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看到众人此时也吵得差不多了,陈登缓缓起身道,这个时候,该由他來公布最后的决定了。 “我想先问大伙儿一个问題,诸公以为,这片天下迟早会是谁的,”陈登的话很简单,一句话立场却已经很明显了, 054 陈登的手腕 “我想先问大伙儿一个问題,诸公以为,这片天下迟早会是谁的,”陈登的话很简单,一句话立场却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也就是这一句话,如一盆凉水从在场众人当头浇下,一针见血,之前还有些执迷于投降孙权的徐州官员们一下子变得清醒了。 这天下迟早是谁的,这答案还用考虑吗,论实力,晋公张辽拥兵百万,战将千员,智谋之士争相归附,班底可不是一般的强大,论地盘,晋公是三分天下有其二,仅剩的那三分之一还掌握在孙权、刘备、刘璋、张鲁四个小势力手上,如今的大晋已成鲸吞天下之势,仅存的几只小势力只能苟延残喘,苦苦挣扎,眼下孙权固然在徐州这一局部地区暂时占有优势,可是这份优势能够长久吗,能够改变天下大局吗。 到那个时候,已经投降了孙权的这些官员该怎么办,再投降回去吗,只怕自己一厢情愿,晋公也不愿意接纳他们这些骑墙反复的二臣了吧。 文官们也都是聪明人,分析到这已经明白,抵抗,才是家族延续的唯一机会,而投降的话,恐怕家族以后就要一蹶不振了。 一想到这,这些起初主降的官员醒过神來了,明白之前自己的眼光确实有些功利短浅了,几个领头的官员相互对视一阵,一同拱手惭愧拜道:“刺史大人一席话令我等茅塞顿开,是我等鼠目寸光了,” “是啊是啊,之前怪我们一时糊涂,现在已经向明白了,投降孙权,无异于明珠暗投啊,多亏大人出言警醒拉了我们一把,” “此次守城,我们愿竭力听从大人调遣,大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对沒有二话,” “对,我等誓与下邳城共存亡,” “……” 看着之前还打算投降的徐州文官集团突然转变了强调,个个慷慨陈词甚至斗志显得比军方还要强大,陈登满意的笑了,这正是他要的效果,是人都是怕死的,一旦害怕思维难免就被局限住了,所以他先是任由文官们提出自己的想法,接着他只要一句话捅破挡住众人视线的那层窗户纸,分歧就很轻易的解决了。 陈登笑着点头道:“好,各位既然沒有异议,那我一会就开始分派守城任务了,此次我徐州守城兵马不多,还要在场诸位多多出力呢,” 一个下邳官员拍着胸脯道:“大人放心吧,就咱们这些人,有谁沒在下邳置办产业的,多的不说,百十个青壮家丁还是有的,在场这么多人,凑集三两千青壮绝对沒问題的,到时候就将这些青壮统统交到孙将军麾下调遣就是了,” “对对对,我愿出二百青壮助孙将军守城,” “我府里还有百余青壮,愿听孙将军调遣,” “……” “各位大人大义,有各位大人相助,末将绝不会让孙权小儿攻进下邳城的,”群情激奋,辅军校尉孙观忙站出來拍着胸脯道,开始他虽然嘴上坚决主战,可心里头是沒一点把握的,毕竟听说孙权手下猛将极多,而如今徐州上下都是沒见过血,操练也不怎么跟的上的辅兵,带着这一帮新兵蛋子去和孙权直属的精锐厮杀,孙观心里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而此时见文官纷纷出力,孙观终于开始有点底气了。 见众人斗志昂扬,陈登也满意的笑了,众志成城,他决定此刻再在众人旺盛的斗志上加一把火,让众人更有信心把孙权來日的进攻挡下。 “咳咳,”陈登清了清嗓子,一脸自信道:“诸公,孙权此次虽然來势汹汹,不过依我看却并不可怕,南人善水战而不精于步战,而攻城更是难为他们了,下邳城高壕深,城中粮草三年吃用不尽,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定能让孙权小儿无功而回,更何况我已命人星夜前往南阳向主公求救,少则半月,多则一月,我精锐援军就能到了,现在想想,诸公还有什么好怕,” “对对,怕他孙权什么,弄死他的狗日的,” “对,狠狠的打,打的让他老妈都不认识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之前还泾渭分明的两派此刻到拧成一股绳了,有了这样激昂的战意,等陈登把孙权射來的檄文拿给众人看的时候,倒是被徐州文武赤 裸裸的无视了。 “什么,檄文射到城里一点反应都沒有,这帮人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在徐州,孙权也是安插有情报人员的,甚至有个别徐州官员,之前都已经偷偷写信投降了,所以徐州上下达成一致,准备全力抵抗的消息天亮之前就已经传到孙权耳中,甚至原本暗中投降的那几个官员,此刻也改变了立场,这不禁让孙权有些怒火中烧了,而一旁张昭、顾雍见攻心之策沒起作用,一时也不好劝说什么,只是情报上对陈登的阐述,让二人隐隐觉得有些头大。 陈登此人,能在这种危难时刻凝聚人心,其才能不可小看啊。 孙权此刻也恨透了陈登,咬牙道:“好……好,陈登匹夫,既然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都不走,那就休怪孤不客气了,传令大军,天亮开始全力攻城,” 是日天一亮,孙权便亲自出马,催促各营攻打下邳,有孙权在后督阵,众将纷纷抖擞精神,指挥军士奋力向前,还别说,江东兵此前一路势如破竹,此刻正是士气旺盛的时候,不过两日,下邳四周的护城河就有十几处被江东兵填平,甚至部分地方两边已经开始近距离的白刃厮杀,孙观奋力防守才打退江东兵攻势,只是仅仅那短暂的一番接触,也已经让孙观感受到手下军士和江东兵之间不小的实力差距了。 其实说來这也是沒办法的事,徐州虽然有万余守城的兵力,可兵员素质和对手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军士当中,一大半是每年只接受过三五个月训练,并且几乎从沒上过战场的辅兵,让这些沒杀过人沒见过血的新兵蛋子不经适应一下子就拉出來参与如此激烈的守城战役,和孙权直属的精锐士兵厮杀,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至于那些官员贡献的青壮,谢谢,这些人大部分连刀剑都沒拿过,第一次上战场能不吓得尿裤子就算是胆肥的了。 可是说守城的军士完全是凭着一股保卫家乡的血气之勇來坚持战斗的,可是这份勇气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战争,终归还是要讲究实力的, 055 蓄势待发 前两日进展顺利,第三日江东兵更是正式大举攻城,在孙权的亲自督阵之下,韩当、周泰诸将一个个身先士卒,披坚执锐亲自指挥将士攻到城下,受主将的鼓舞,江东兵气势如虹,一天之内,江东兵竟有十余次攻上下邳城头,每次只是差了那么一点,就能将城墙拿下。 之所以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原因就出在孙观身上,这三天來,孙观几乎是徐州城里最忙碌的一个,不仅要布置防守,哪里出现险情,他还要第一个急急赶去解围,作为统领整个徐州辅兵的辅军校尉,他手下是有一支三百人的精锐战力的,这三百人每一个都是从徐州军团的老兵中挑选而出,每一个人的战力都不在主力战兵之下,孙观将这三百人分成三队分配在三面城墙之上,每组一百人结成枪阵,身后再配以五十弓弩手,只要哪里有江东兵登上城楼,这一队战兵就会立即赶往险情处予以碾压,也正是靠着这三百精锐的力量,孙观才能一次次的挽救徐州于危难之中,不然的话,以江东兵一鼓作气不惜代价的勇猛势头,这才第一天正面交锋,徐州城就已经沦陷了。 不过虽然最后艰难守住了城墙,孙观这支精兵却也减员巨大,仅仅一天的战斗下來,三百精兵就死伤过百,剩下的也是疲惫不堪,孙观自己都沒有信心,顶住來日孙权的攻势了。 所以当晚一结束战斗,孙观就暗中找到了陈登,垂头丧气的道:“大人,末将无能,这下邳城只怕是……不容易守住了啊,” “孙将军辛苦了,不过现在……还远沒有到放弃的时候呢啊,”看着孙观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陈登安慰的拍着他的肩膀道,今天的战斗,陈登都亲眼看到了,他虽然武艺稀松,可带兵的本事眼力还是不差的,孙观和将士们今天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所有人几乎都尽力了。 “待会我会杀猪宰羊犒劳守城将士,还有……若真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明日就征召徐州青壮参与守城吧,”想了想,陈宫说出了心中的两个对策,徐州城粮草不缺,百姓中还有三四万青壮可以征召上城协助防守,只是这两个办法,对于眼下紧迫的形势效果想來不会很大。 “是,末将不会放弃的,末将绝不会让孙权小儿轻易得逞的,末将……末将愿与下邳共存亡,”得到陈宫的支持,孙观咬牙拍着胸脯道,不过从他的话语里,显然听不到三天前的那种自信了。 摆手让孙观退下,陈登继续独自一人在城上巡察, 半晌,陈登叹息着喃喃自语道:“孙权……这次徐州还真是不容易守住呢,” 对孙观,陈登并沒有多说什么,他心里原本是有些想法,不过在孙权出人意料的猛烈攻势下,局势的进展和他当初的预估还是出现了不小的落差,他原本以为开始虽然会很艰难,可是只要顶住孙权起初几天的攻势之后,局势就会向着好的方面转化,徐州本來钱粮人口都不缺,那些初上战场的新兵在经过几天血与火的考验之后,很快就能成长成为合格的战士,而反观孙权一方,在一鼓作气强攻无果之后,军队的士气必然会渐渐衰落,士卒的体力也会下滑,那时候,战局就会转入有利于己方的僵持阶段,等到援军赶到之日,一切就能圆满解决了。 可是现在看來,陈登自知当初的估计有些乐观了,守城将士的成长远远追赶不上局势倾覆的节奏,这样下去只怕还沒等新兵们成长起來,下邳城就已经沦陷了。 可是事到如今现实已经超出了陈登的掌控,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此时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寄希望援军早一点的到來吧…… 江东兵大营中,孙权与帐下诸将正齐聚一帐。 虎贲都尉周泰向孙权谏道:“主公,他们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明日,让我率丹阳劲卒上吧,” “幼平(周泰字)将军,你可有把握,”见周泰主动请缨,孙权眼睛一亮挑眉问道。 “主公就放心吧,我已经观察一整天了,下邳守兵几乎都是沒上过战场的雏儿,这些人再多也不足为虑,真正需要小心的只有守将孙观手里的那一小部分精锐,只要灭了这一股精锐,主公取下邳城就如探囊取物了,”周泰拍着胸脯笑道,脸上蚯蚓一般疤痕伴随着肌肉的抖动微微颤动着,那副狰狞的长相,碰上胆小的怕是魂都能给吓掉。 “周将军说的不错,下邳守军的确不足为虑,明日只需全力一击,破城便只在旦夕之间了,”谋士张昭此时也轻摇巨鹿折扇一旁进言道,这折扇轻便雅致,还能折叠不占空间,传到江东不久便受到所有江东名流士绅的追捧,这年头文士们若是沒有一把巨鹿特产的折扇装点门面,那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见张昭也如此说,孙权便再不迟疑决定下來,斩钉截铁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便拨一千丹阳兵给你攻城,若能斩关落索攻入下邳,幼平当居首功,” “多谢主公,末将必不辱君命,”周泰大喜拜道,而其余诸将望向周泰的眼神则不无羡慕的神情。 翌日一早,伴随着一阵隆隆的战鼓声响彻天空,大批的江东兵马开始在向下邳城下汇聚,虽然前几日攻城折损了不少士卒,不过经过将领们战前的一番动员,此刻的江东兵依旧斗志昂扬,杀气腾腾,数万兵马黑压压的在城下一线排开,肃杀的气势还是让城上的守军脸色一片凝重。 大阵中央,麾盖下的孙权一身金甲,跨坐在一匹枣红战马上,只见他昂首向天,傲然睥睨着横亘在眼前的下邳城,沉默半晌之后宝剑斜指长空,朗声喝道:“攻城,”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军阵中一时鼓声号角声齐鸣,数万人组成的巨大阵势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起身压向高耸的城头,数万只脚合着沉闷的战鼓声整齐而动,如重锤一般狠狠敲击在每个守城将士的心头, 056 强弩之末 “孙权这狗日的,这是要全力以赴了啊,”孙观脸色发白的看着城下缓缓靠近的江东兵阵势,狠狠的咒骂一声,此时徐州三面,都有江东兵在缓缓逼近,东西两侧,看旗号是大将韩当、凌操的队伍,而南面,竟然是孙权亲自指挥进攻,看这个架势,显然要比前几日的攻势更猛。 孙观扯着嗓子大吼道:“弟兄们,徐州的老弱妇孺就在我们的身后,为了咱们的妻儿父母,决不能让江东狗贼靠近城墙一步,” 陈登此时也看出孙权全力一击的意图,沉声喝道:“來人,传我命令,全军上下杀敌者赏,杀步卒一名赏五百钱,杀伍长一名赏一千钱,斩首三级,晋一级军阶,赏猪羊各一头……” 面对着步步逼來的江东大军,两个主官也在对守城军士们进行着最后的鼓舞,而这种鼓励对于即将陷入生死搏杀的士卒也确实有用,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既然退无可退,何不死中求生。 “吼吼吼,杀敌,领赏,吃肉,” “我的家人土地,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 城墙上不时发出这样的吼声,在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激励下,守城将士们原本还紧张僵硬的动作稍稍松弛了一些,畏惧的眼神也渐渐被斗志和欲望掩盖住。 “放箭,”不消片刻功夫,江东兵已经靠近城墙不足百步,伴随着孙观的一声大吼,城头上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嗖嗖嗖,”一阵如同蝗群般铺天盖地的箭羽倾泻而下,江东兵整齐的阵列顿时出现些许骚乱,不时的有惨叫和痛哼声传出,刺激则攻城军士紧绷的神经。 “不要乱,举盾,保持队形,保持队形,”阵势里,曲长,百夫长之类的低级军官大吼着约束着手下士卒,谁都怕死,不过经过了之前三天攻城的铺垫,士卒们对这紧张窒息的环境也已经很快适应,虽然开始稍稍有些乱,可进攻的方阵步伐依旧坚定。 “放箭,快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城墙一步,” “快放滚木,放檑石,去问问后面,火油金汁准备好沒有,” “敌人要攻城门了,快,动作快,别磨磨蹭蹭的,” “敌人的云梯要过來了,长枪手准备接战,快,弓箭手快射那些扛云梯的敌兵……” “…………” 城头上,一道道命令同样从晋军低级军官的口中传出,手下的军士手忙脚乱的执行着长官的命令,不能不说,这些士兵刚刚真刀真枪的接触战场只有三天,离一个真正合格的士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相比三天前的手足无措,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至少,江东兵从发动进攻到现在,所付出的代价比前几天都要重。 看來对手也在成长啊,看到攻城的军士前赴后继的倒在雄伟的下邳城下,孙权感觉揪心的疼痛,他手上兵马虽多,可是再多也不到晋兵的一个零头不是,如果不是为了下邳城里数以百万计的钱粮,如果不是为了占领整个徐州,孙权自认绝不会和晋军这样硬碰硬,死伤这么多江东士卒,这要是万一拿不下下邳…… “不对不对,一定能拿下來的,如果连只有万余老弱残兵的下邳都拿不下來,那我日后还有什么能耐和张辽相争,”孙权使劲想要甩掉脑子里那丝不好的念头,可是这种想法总是不自觉的出现在思绪里,怎么也抑制不住。 好在局势的发展并沒有脱离孙权的预估,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江东兵还是奋力涌到城墙之下,随着一座有一座云梯加上城头,一个个身手敏捷的步卒先登顺着梯子向上攀爬,一场惨烈的白刃战终于拉开大幕……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城墙上,一排枪兵齐声大吼,他们手中的长枪,将串着十几具江东兵的尸体推下城头,击杀了这一股登上城墙的敌兵,周遭百米之内一时再沒有吴兵攻上城头,一时之间,疲惫无力的感觉涌上周身,这些精锐战兵大口的喘着气,一屁股坐在一地的血泊之中。 “好,杀的好啊,”疼惜的看着这些几乎累瘫了的战兵,孙观沒有一点责备的意思,他们也是人而不是机器,一天下來和敌兵交锋二十余次,消灭了数百登上城墙的江东兵,这些战兵都是好样的,能够统领他们,是每一个将领之幸。 “坚持住啊弟兄们,太阳就要下山了,等吴兵退了,大家伙好好放松放松……”喘息一阵,孙观给手下的将士打气道,和孙权从早晨交战到现在已经一整天了,所有人都几乎筋疲力尽了,大家此刻最盼望的就是日头能早一点落山,能早点结束今天的战斗。 可是即便天黑战斗就能结束了吗,孙观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看今天江东兵的猛烈攻势,仿佛是不攻陷下邳誓不罢休,死伤了那么多人,孙权哪会那么轻易就此罢手。 仿佛是印证了孙观的感觉,正喘息中,远处一个晋兵跌跌撞撞的跑向此处,向孙观报道:“孙将军,不好了,西门,西门的江东兵已经攻上城來了,” “什么,”孙观闻言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那军士的领口问道:“那王都尉呢,他为什么不带精兵把敌兵赶下去,”和南门一样,他在西门也部署一百战兵,由手下王都尉带领,有这些精锐战兵反攻,敌兵哪那么容易攻上城头,难道…… 果然就听那军士面色悲戚道:“敌将悍勇,我等抵挡不住,王都尉他……已经和一帮战兵兄弟英勇殉国了,” “轰,”孙观只觉着一颗闷雷在耳边炸响,不过情势已由不得他为战死的兄弟悲伤,孙观二话沒说,当下大吼一声:“弟兄们,快跟我走,”说罢便大步如飞往西门赶去。 他的身后,仅存的三十几个战兵咬牙从血地里站起,紧紧的跟在孙观身后,在后面,还跟着百十个青壮辅兵,这些人都是自发跟上去的,他们都是下邳本地的兵丁,西门若是被打破,他们的家园就要暴露在江东兵马的铁蹄之下,任人践踏欺凌…… 057 丹阳劲卒 “嘶,”孙观赶到西门一看,恶劣的局势禁不住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城墙上,一段长达数十米的区域已经完全被上百江东兵挤占,这些人在为首一员大胡子将领的率领下继续向前挤压着,想要攻占重兵防守的城门楼。 那员大将一手横戟,一手挎盾,勇不可当无人能撄其锋芒,一路杀來有不知多少下邳守兵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守兵在他的冲击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城门失守,不仅如此,城下还有源源不断的吴兵顺着云梯爬上城头…… 看着一地惨死的自家士卒,孙观两眼通红怒气上涌,大吼道:“凌操匹夫休要猖狂,给我纳命來,” 随着他一声大吼,身后百余军士一窝蜂杀向江东兵,城门处的守军见援兵赶到,顿时士气大涨,奋力死战竟抵挡住了江东兵的猛攻,两边一起发力,将凌操这支兵马夹在当中。 前后受敌,凌操双眼也是一红,此番他身先士卒,身披重甲亲自攻城,倒是真让他控制了一段城墙,如今眼看着守兵溃败在即,西门唾手可得的时候,却有一彪援军从背后杀出,且不说攻下城门是多大的一件功劳,就是眼下前后被围,此时的他和一众手下除了奋力厮杀也再无路可走,当即大喝道:“杀,攻下城门,主公重重有赏,” “吼,”身边的吴兵此时也是杀红了眼睛,闻言齐齐一声怒吼,攻势较之前又猛烈数筹。 城墙上,两边的争夺愈加惨烈,城墙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了无数双方将士的血肉,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考量双方战力战术的时候,而演变成一场意志上的比拼,谁的意志更坚强,谁就能笑到最后,当然,孙权终归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此刻的他手中仍有一张王牌沒有动用…… “主公,是时候让我上去了啊,再等下去,天可就要黑了,”战况胶着,周泰已经不止一次向孙权请求出战,可是孙权始终沒有答应,他一直在等,等待最合适的时机给下邳守军來一个一剑封喉。 孙权看了看身边的张昭,后者面色坚决的点头道:“是差不多了,守军已经精疲力竭,西门凌操将军又攻上了城头,守将正拼命组织兵力赶去援救,此处现在正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这个时候周将军出马,定能一战成功,” 孙权深吸一口气來稳定紧张的心情,之前并不是他不肯让周泰领丹阳兵出战,实在是手上这张王牌他必须确保必胜才肯使用,毕竟今日一战,他手下兵马折损太多了,万一周泰出战劳而无功,他已经沒有力量再发动像今日这般猛烈的攻城。 咬了咬牙,孙权沉声道:“好吧,幼平将军即刻领兵出战,孤亲自为你把酒,祝你得胜归來,” 周泰闻言慨然拜道:“多谢主公,” 不消一会,一队兵马便在阵前集中,这些军士一个个身形彪悍,身披重甲,手握刀盾,论装备的精良,明显要比其他江东步兵好上一截,甚至颇有晋军中垒营之风。 这就是孙权此战的最后王牌,,丹阳健卒。 汉末三国八大强兵,排在最早的便是丹阳兵,这支兵马曾是一方诸侯陶谦赖以称雄的心腹部队,吃苦耐劳,能征惯战,有项羽子弟兵之风,史载“丹阳多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也,”可以说从古至今,历朝历代的帝王诸侯都喜欢招募丹阳人为兵,孙策荡平六郡,占据丹阳之后,便从此地招募了不少精兵,麾下大将,也都以受封丹阳太守为荣。 可以说孙权如今几个心腹大将的麾下,都有一部分丹阳兵,而作为江东之主,孙权直属的丹阳兵也有五千之众,这支兵可算是孙权禁卫中军的存在,是孙权的心头肉。 此次拨给周泰一千丹阳兵,孙权可算是下了血本,一千兵说多不多,可是丹阳郡就那么七八万人口,这一千兵若是损失了,少说也要几年才能招募够数。 “周将军,将士们,请满饮此盏,孤祝你们马到功成,”战阵前,孙权亲自把盏给周泰斟酒,而后慷慨激昂,向这一千军士敬酒。 “主公放心,不破下邳,我等誓不回营,”周泰一身重甲,端着酒盏向孙权信誓旦旦道,说罢,一饮而尽盏中酒,将酒盏狠狠摔在地上,咔嚓一声,酒盏顿时粉身碎骨。 “不破下邳,我等誓不回营,”一千军士奋力掷盏于地道。 “出发,”周泰一抹嘴角酒渍,冲孙权深施一礼,也不骑马,就这样步行着率兵奔向下邳城。 “敌兵又上來了,准备防守,”南城墙上,因为刚刚打退了吴兵的一波进攻,一部分守军们正抓紧这一段难得的清闲休整,此时见江东兵阵中又涌过來一彪军,暗暗叫苦之下也只能强撑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准备迎接新一波的进攻。 “嘶,不好,这是孙权的精锐丹阳兵,”城门楼上,陈登看到缓缓靠近的敌兵,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道,对于丹阳兵的实力,曾经在陶谦手下干过几年的陈登显然是不陌生的,事实上他身边亲卫中至今还有十几个当年陶谦送给他的丹阳兵,他深知丹阳兵的战力远非寻常军士可比,就凭现在城头上两千多已然精疲力竭的稚嫩辅兵,给这支军队塞牙缝都不够。 可是现在陈登也沒办法了,孙观已经带着人四处救火去了,他手头上虽然还有点预备兵力,却大都是临时征召的城中青壮,战力比城上的辅兵还远远不如,就凭这点底牌,如何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丹阳兵。 “不管了,晋公待我恩重如山,今日便是战死下邳,我也决不能让孙权小儿得逞,”苦思无计,陈登咬牙喃喃道,一念及此,陈登拔出佩剑,大喝道:“杀敌报国的时候到了,亲卫队,跟我走,” 身为一州刺史,陈登身边还是有几十个武艺不凡的亲兵的,他这边一声令下,众亲卫立时齐声呼应,而在他身后,那些大大小小的徐州官员虽然不敢亲自上战场,但是见主官都亲自出马了,不意思意思又怎么行,这年头当官谁还沒有几个看家护院的保镖护卫,一番筹措,陈登身边倒也聚拢了二三百护卫兵。 “好好好……看來还有可为啊,”看到身边聚拢了这么些护卫,心已经凉了半截的陈登又生出一丝希望來,当即又下令再调集两千青壮登城协助防守,这已经是他此时所能做的最后努力了,若是这么多人还是挡不住丹阳兵的进攻,那他也只能和下邳共存亡了。 ………… ps:三更送上,从12月断更,到现在已经7个月过去了,至于原因学徒就不多说了,一些私人的事情,不过学徒现在回來了,慢慢回來了,更新的速度相信会慢慢提升,沒看过的朋友可以看看,看过的朋友也可以慢慢养着,相信学徒会给这本饱含心血的小说一个合理的结束,当然,并不是草草的结束,谢谢朋友们的支持了…… 058 虎入羊群 “冲,冲,冲,不要抬头,不冲到城墙之下,都不要抬头,”此时,周泰已经领着一千丹阳兵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周泰高举着盾牌,一面大声的嘶吼,箭羽叮叮噔噔的落下,丝毫不能迟缓周泰的脚步。 他麾下的丹阳兵同样如此,面对密集而來的箭雨,这些军士仿佛视若无物,举盾排着整齐的阵势急促前行,即便身边有人被流矢射中倒下,其余人也依旧面不改色,继续前行,这……就是精兵,面对这样的情形,两边还沒有近距离接触守军便有些乱了阵脚,仅仅是一照面,丹阳兵给守军带來的压力就如山一般厚重。 百十步的距离瞬息而过,丹阳兵几乎沒什么损失就到了下邳城下,这些在山里出生长大的汉子攀爬起云梯一个个敏捷犹如猿猴,在一只手撑起盾牌的情况下仍能噌噌噌的向上飞窜,高耸的城墙仿佛平地一般任凭他们行走。 “上去了,哈哈,上去了,张辽匹夫,你的下邳,孤这次是要定了,”江东兵大阵中,孙权看见周泰兵马几乎沒遇见任何阻挡就登上了城墙,顿时兴奋的扬天大笑,在他看來,强弩之末的下邳守军绝不是丹阳兵的对手,下邳城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孙权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丹阳兵上阵会是这么轻松,那如果早一点投入的话,那样战斗是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也不至于损失这么多的士卒。 就在孙权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守城一方的形势已经可以用岌岌可危來形容,陈登亲自守护的城门楼一段情况还好些,毕竟他身边的护卫个个武艺不俗,可是其他段的城墙情势就不容乐观了。 这些守城的军士,辅兵约莫占了一半,虽然每年也会接受三个月左右的训练,也执行过维护治安,戍守城池的任务,可终归沒上过战场,刚刚经历了三天战火洗礼的新人。 而另外一半,则是徐州连训练都沒有接受过的青壮劳力,试问这样一支乌合之众组成的守备力量,如何使孙权麾下这支百战余生下來的丹阳兵之敌。 和晋军的枪阵颇有相似之处,丹阳兵似乎也有彼此配合的战阵,只不过他们是两人为一个单位,一前一后,前排刀牌手右手单刀,单手操盾,一上了城墙就一趟刀法尽往敌兵下盘招呼,动作迅捷如电,攻势淋漓,而后排军士则手绰一杆长枪或者是猎叉,在后远攻策应,后发先至,这是丹阳人在山里经过数百年与野兽战斗积累的经验,用鲜血和性命总结出的战阵组合,攻守兼备,远近皆宜,这个战阵无论对付野兽,还是拿來对付人,一直以來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 “杀,”刚刚攀上城墙,刀牌手便短促一声吼叫,就势一个翻滚躲过大半袭來的密集枪林,单刀横扫,砍断几个守军的小腿,左手长牌格挡,身后战友的长枪策应,只是这么一个照面,一对丹阳兵组合便在城墙上站住脚跟。 “赶下去,把他们赶下去,”指挥守城的辅兵军官声嘶力竭的吼道,他们都曾是战兵出身,自然一眼便看出这次对手的强悍战力,若是此刻面对敌人的是他们当初的老部队,对手再强也不足为惧,可是偏偏现在他们手下只是一帮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应付眼前这支可怕的对手显然是有心无力。 事实上此时守军身上承受的压力已经转变成恐惧,为了保卫家园,他们不可谓不卖力气,他们的攻势不可谓不凶悍,每一次冲刺都可算豁出命去,无奈他们和丹阳兵的素质实在相差太多,每一次豁尽全力的攻击,都被丹阳兵以彼此娴熟的配合、过人的战力轻松化解,起初登城的丹阳兵人少还出于被动,但是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形势便彻底扭转了,此时城墙上已经黑压压一片上來了数百人。 此时的周泰已然登上了城墙,分开阵势走到前方交战的区域,面对密集攒刺而來的长枪,周泰不闪不避,大刀一个上撩将刺來的长枪挑得尽数飞起,仰首狂笑道:“哈哈哈,也该轮到咱们了,弟兄们,给我杀,”喝罢,身先士卒杀入乱阵之内。 “杀,”见主将如此悍勇,丹阳兵也是杀意凌厉,一对对杀人组合冲向守兵,如虎入羊群般掀起一片残肢断臂,虽然守军人数上是丹阳兵的三四倍优势,奈何城墙就那么十几步的宽度,双方正面交手的人数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十人,守军空有兵力,在狭窄的城墙上优势却发挥不出百分之一,而江东兵以周泰为箭头,丹阳精兵跟进攻击,这样的组合又岂是一帮乌合之众所能抵挡的,因此仅仅是刚一接触,不仅正面交锋的守军连连被杀,后排的守军也被挤压着向城门楼处节节败退。 “杀,杀,攻下下邳,主公哪里的赏赐定然少不了你们,”一身重甲被守军的鲜血浸透,周泰快意的狂笑着,此时的他仿佛一辆狂暴的重型装甲车,一路碾压过來,身后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再砍下不知多少颗首级之后,守军的眼神中已经露出浓浓的恐惧,周泰所到之处,守军纷纷退避,便是那些军官上前抵挡,也一个个被周泰一柄单刀轻松劈翻在地。 眼看周泰无人可挡,向着城门楼步步逼近,陈登心中大急,好在此时城门下的攻势已经被陈登一众亲卫压制下去,略加思忖,陈登对左右道:“护卫队上前,决不能让敌兵再前进一步,” “是,”亲卫队长沉声应诺,点起百余各府护卫,急匆匆向步步逼來的周泰迎去。 能成为官员身边的护卫,武艺自然是不必说的,有了这批高手的的支援,守军溃败的势头终于被遏制下來,周泰被那亲卫队长和三个剑法不俗的护卫拼了命的拦住,一时竟也难以前进。 不过这点阻力仅仅是暂时的,这些看家护院的剑法虽高,至多只是与人切磋较技,几时经历过这种惨烈的以死相拼,与几个护卫缠斗十余合,周泰心中怒火燃起,只见他怒吼一声,也不顾左侧护卫刺向肋下的一剑,横身一牌将最近的一人撞得飞下城去,摔成一滩肉泥,周泰手上丝毫不停,长刀电闪,身前又是一人一颗大好头颅飞起, 059 危机时刻 连杀两人,围攻的三个顿时大惊,利剑劈刺之下又在周泰身上留下两道深深地血痕,奈何周泰此时仿佛毫无痛觉一般,越是受伤,出手越狠,两三刀后,竟是将围攻之人尽数砍翻在地。 “哈哈哈,杀,杀光他们,”在众人惊惧的眼神中,周泰浑身浴血宛若绝世凶神,那冲天的杀意冲击着守军的意志,心中那份誓死守护家园的决心悄无声息的冰消瓦解而去,江东兵一方气势如虹,而守军则是一片死一般的静寂。 “跑啊,那敌将是妖怪……不是人,”死亡的恐惧之下,也不知道是谁先叫喊了一声,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守军哭爹喊娘的扔掉武器,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原本拥挤厚实的防线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瞬间崩溃,纵然有想要抵抗的,也被人潮向城门方向推挤。 “來人,敢有退后一步者,立斩无赦,”陈登拎着手中佩剑向着后退的人潮迎去,长剑起落,连连砍翻数人才让军士停止了溃退,在陈登身边一排明晃晃刀剑的逼迫下,守军才稍稍稳定了情绪,他们现在也有些清醒过來,逃跑,似乎并不能保住性命的。 拎着带血的佩剑,陈登心中也是惶乱不已,死在他剑下的,都是和他一同生在在徐州的乡里乡亲,让这些未经训练的百姓去抵挡凶悍的丹阳兵,也是他情急下的无奈之举,这些人沒经历过战场厮杀,因为恐惧而逃跑也是自然而然的。 可是让陈登就此放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丢了徐州,他就是大晋的罪人,他就自觉对不起主公的知遇之恩。 “顶住,所有能拿的动刀剑的青壮都给我调來,就是战死,我也决不放弃,”陈登野兽一般大吼着,他此刻也杀红了眼,敌兵虽强,可攻上城的终归不过数百人,而陈登手里昨日征调的青壮就将近万人,哪怕是用挤的,也要把这帮丹阳兵兵挤下城去。 “陈登小儿,你太天真了,以为就凭这些乡野村夫就能挡得住本将吗,弟兄们,给我杀过去,活捉陈登,军阶晋三级,”周泰傲然狂笑道,说话的这会功夫,两人之间已经相距不到百步,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不过周泰在一路推进到此处的时候,终于遇到了阻力,城门楼一段相对宽敞,如同鼓囊的一块向两侧延伸,陈登在此部署了重兵,两侧还有弓箭手协助防御,在陈登的亲自督阵下,守兵皆抱定必死的决心守御,周泰几次带人猛冲,终归是城墙太窄无处躲避,竟然无法突破这最后一道防御。 每每眼看只差一点点就能大功告成,突破防御,却最终被守军顽强逼退,周泰气得须发贲张,哇哇大叫,在他看來只要能在突破这道防线,下邳守军就将彻底崩溃,这种眼看大功在前却不能拿到的窘迫,让周泰心急如焚,而就在这时,城下突然传來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周泰往下一看,只见城墙之下,孙权亲临前线,宝剑指处,大队的江东兵开始向下邳掩杀过來,周泰顿时心中大喜,大声喝道:“左右此时不随我杀敌立功,更待何时,” “完了,孙权总攻了,下邳完了……徐州……完了,”同样看到城下的变化,陈登心中一片死灰,如果是换作寻常,这几千人规模的攻城并不会让他绝望,可是现在城上还有数百敌兵无法逼退,守军无论是体力还是斗志斗已经濒临崩溃,孙权这一刻总攻在时机上的把握如同一把匕首直插心脏,让他守住下邳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粉碎。 这一刻,不仅是陈登,所有的守军们也彻底的绝望,许多人已经放弃了抵抗,呆滞的站在那儿,等待着江东兵的屠戮,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所有人的想法都和陈登一样,下邳完了……徐州完了…… “哈哈哈……陈登小儿,妄想螳臂当车,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下邳城下,孙权扬天长笑着,在他看來拿下下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是一想到陈登的顽抗让他损失了不少的兵力,孙权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 “恭喜主公,今日下邳城破,整个徐州便都是主公囊中之物了,”孙权身边众文武此时也是一阵开孔恭贺,此时他们心里所想的,更多是城中数以百万计的钱粮主公会如何分配给众人! 然而就在此时,战场上风云突变,只见远方城墙转角处一彪江东兵急急靠向孙权大阵。 “凌操,他怎么过來了,”孙权远远的看见來兵旗号,禁不住惊愕出声,不知怎地,不顾不详的预感在胸中升起。 “快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孙权忙命人前去询问,不消片刻,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凌操亲自赶來汇报:“主公,大事不好,西面……下邳西面來了大批援军,” “援军,怎么可能,快给孤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孙权大惊追问,这突如其來的变故让他感觉,原本唾手可得的下邳城此刻正渐渐离他远去…… “是……”凌操垂头丧气的答道,说來也够他倒霉,原本他武勇过人,今日率兵第一批在下邳西城墙上站住脚跟,谁來关键时刻孙观突然率一队援兵赶到,一时和他杀得难解难分。 凌操苦战半日,眼看天色将黑,正犹豫是进是退之时,突然身后所立营寨一片火起,只见一彪援军杀透营寨,直至城下,凌操所部兵马大乱,危急之下凌操只能放弃城墙,勒败兵往南门求救,而对方援兵似乎也并未追赶,而是从西门进入下邳城内。 “你说……张辽的援兵已经进了西门,”孙权惊问道,脸色黑的几乎像笼罩了一团乌云,如果真如凌操所言,援军刚才已经进了下邳的话,那么现在…… “不好,快快鸣金,”孙权几乎本能的大叫出声,可是就在他声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只听城内一阵激昂的鼓角声响,只见下邳城门开处,一彪军士鱼贯而出,为首一员大将,身高七尺,面黄睛赤,形容古怪,不正是晋军大将陈武是谁, 060 解危 “呼……刚才,还真是危险啊,”从城头上看着杀出城去的大队援兵,陈登长长的出了口气,很沒有形象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刚才因为紧张一直浑身紧绷,如今最危险的时刻过去,放松下來的陈登顿时觉着力气像抽空一般,浑身瘫软动都不能动。 “大人,”见陈登倒下,孙观忙上前去扶。 陈登费力的摇了摇头道:“我沒事,只是有些虚脱罢了,说起來,还要多亏孙将军及时赶到救了本官一命啊,”之前城墙之上,眼看着周泰就要突破最后的防线攻陷城楼,关键时刻孙观突然出现,奋力将周泰挡住,不过孙观终归不是周泰的对手,交手几合下來,左臂被周泰一刀齐肘劈断,纵然沒有伤及性命,此生的军旅生涯也算是到头了。 孙观有些惭愧的道:“末将惭愧……陷大人和下邳城于危难之境,如果不是陈武将军及时引援兵赶到,就算末将有三头六臂也难挽败局了……”此前他在西门和凌操杀的难分难解,分身不得,多亏了陈武领兵从后猛攻,才将凌操所部击溃,解除了西门危机之后,孙观当即放陈武兵马进城,自己也慌忙顺着城墙去救南城,因为他在和凌操厮杀的时候,就听见南门方向的巨大喊杀声。 陈登有些自责的叹息道:“不关孙将军的事,将军已经竭尽全力了……话说江东兵的战力确实不容小视啊,孙权小儿,想不到带兵打仗竟也有些本领,主公曾告诫过我孙权是个人物,我却一直以为孙权年轻沒放在心上,这一战终归我还是有些大意了,如果一开始精心准备,局势想來不会危急至此的,”陈登自责是有原因的,他此前确实有些看不起孙权,看不起江东兵,所以任由对方攻城,根本沒想到不善步战的江东兵马能把他逼迫到绝境,如果他一开始就谨慎小心,精心筹划防守的话,也不会遭遇之前那几乎无可挽回的险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之前那段遭遇总算是有惊无险度过了,陈登这支兵马的突然加入改变了占据的走向,下邳安然无恙,守军士气大增,连彪悍的丹阳兵也被一点点挤压下城楼,看到这些,陈登如释重负。 城墙下,陈武已经领兵扎住阵势,陈武横刀立马大声喝道:“反贼孙权,竟然犯我大晋疆土,我奉晋公之命,特來取你狗命,” 有陈武这一彪军出城震慑,之前涌上的江东兵马此刻哪里还敢肆无忌惮的攻城,各部纷纷退入大阵之中,看到这一幕,孙权气得差点吐血,就是将陈武生吞活剥也不能解心中之痛,此刻见陈登出马,当即咬牙切齿喝道:“可恨,可恨呐,只差一点点,下邳城就要成为我掌中之物,左右,谁敢上前斩杀陈武,,” “末将愿往,”孙权话音未落,就见一皂袍银甲将从门旗下跃马挺枪而出,孙权看去,乃是大将朱恒。 “來得好,”陈武虎目圆睁,昂然不惧挺刀相迎,二将你來我往,刀马交错二十余合,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何人能斩陈武,”见朱恒不能取胜,孙权又是一声怒喝,话音刚落,扬武都尉凌统拍马而出,來助朱恒。 孙权是看出來了,陈武的武艺和朱恒半斤对八两,一时难分胜负,不过有小将凌统,想來定然能拿下陈武,他恨陈武入骨,此时也不顾武斗规矩了,一心想斩下陈武的人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伏路小军上前禀报道:“报告主公,有一彪敌军处了西门,绕过战场,直奔我大营去了,” “不好,定是陈登匹夫知我后方空虚,欲劫我大营,大营若失,我等便无归路了,快快鸣金收兵,”孙权面色一变,惊声呼道,情势紧急,他哪里还有心思砍下陈武人头,当下匆匆鸣金,撤兵返回大营。 见江东兵退,陈武也不追赶,他被朱恒、凌统二将夹攻,不过十余合已渐渐遮挡不住,料到便是追赶也很难讨到好处,更何况他所率领的援兵赶路赶了一天,早已是筋疲力尽,索性勒兵退入下邳城中。 而陈登派去迂回孙权后侧的兵马,其实只是小股的疑兵,就是趁孙权此时不知城中虚实,逼迫其收兵,得知孙权回防大营,这一路疑兵也不与孙权接触,原路返回了下邳城。 “來來來,陈将军,本官敬你一杯,若非陈将军及时赶到,下邳城此刻已经陷落于我等手中,此次能守住下邳,陈将军当居首功,來日本官必上疏晋公,为陈将军请功,” 刺史府内,陈登大摆筵席为陈武接风,打退了孙权的猛攻,陈登也兑现了诺言,论功行赏杀猪宰羊犒劳守城的士卒,下邳上下一时间兴高采烈,倒是让之前一直笼罩在下邳上空的重重阴霾一扫而空。 陈武笑着摆手道:“刺史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你我这都是为主公效力,应该的,末将不敢居功……” 谁料陈登不依不饶道:“陈将军太谦虚了,陈将军是不知道你这支援兵所來的意义之重啊,若是晚上几天,不仅是下邳,整个徐州都有可能落入孙权之手,” 陈武憨厚笑道:“呵呵,刺史大人过奖了,要说末将,能來,还多亏我家都督……”当下将从如何松兹突围,又如何奉命从梁习处借來救兵,之后马不停蹄赶來徐州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想不到吕都督竟然如此眼光胸襟,竟然不顾自己身陷危境而令将军引援兵來救徐州,真是让本官佩服啊,”陈登听得眼前一亮,不无感慨道,饶是心高气傲的陈登,此时对吕蒙无形中也多了几分佩服。 “我家都督用兵,那是连主公都赞不绝口的,只是不知现在松兹城之围解了沒有……”提起吕蒙,陈武也是心服口服,只是心念一转,话语里又不禁透着些担忧。 陈登略加思忖道:“这个陈将军可以放心,松兹离汝南我晋军的主力不远,主公一旦得了消息定然会立刻分兵去救,想來此时此刻,吕都督和松兹城里的弟兄都已经化险为夷了呢,” 劝解之下,陈武虽然心情稍宽,可终归是放不下自家军团的弟兄,思考半天道:“末将此次带來了一万五千兵马,都是主公整编自曹昂将军的旧部,战力不俗,想來有这支兵马,刺史大人定能保得徐州太平,末将心系我家都督,想即刻赶回松兹城去,” 061 强掳 “这……陈将军刚來,何必这么急着要走,”听陈武要走,陈登忙出言挽留道。 谁料陈武去意已决,推辞道:“一日不知松兹的消息,末将一日不能安生,请都督切莫再做挽留,” 陈登再三挽留,见陈武实在不肯从命,只能点头答应,不过身为地方官员,这一万五千淮南兵可不是他想收就收的,不像水军身为直属文远的主力军团,吕蒙有权力对地方二线兵团临时征用,否则地方官员私自调动兵马,主公手下偌大一片疆土岂不乱了套了。 让陈武写下一封交割书信说明情况,陈登也修书一封一同呈报给主公,陈登这才敢收下这支兵马,然后给陈武送行。 “陈武,该死的陈武,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孤现在已经高坐在下邳城中,” 不细说陈登亲自将陈武送出下邳,另一方面,孙权带着大队人马此时也回到大营之中,一番计点兵马,折损了四千余众,着实让孙权一阵肉痛。 前前后后四天时间,孙权在下邳城已经死伤了近万士兵,这些军士,可以说都是孙权麾下最精锐的士卒,如果说今日能一举拿下下邳的话,这么大的损失孙权还有能耐承受,可是现在煮熟的鸭子从锅里飞了,由不得孙权不又恨又怒。 恨意难消,孙权喘着粗气道:“明日……传令三军明日重整旗鼓,再去攻城,不杀陈武,难解我心头之痛,”援兵的情况经过一番打探此时已经清楚了,是从淮南赶來一万五千兵,由晋军大将陈武率领,即便是下邳有这支援军的加入,孙权在兵力上依旧占优。 “主公,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听主公还要再攻下邳,谋士鲁肃大惊谏言道,兵力占优是不假,可对方还据守着下邳这座坚城,别说现在只剩下四万多兵马,就是再來四万也未必能攻下兵力充裕的下邳城。 道理是明摆着的,谋士张昭也劝道:“是啊主公,您想想看,下邳城城高壕深,粮草丰厚,本來就极难攻克,现如今又來了陈武一支援兵,令陈登如虎添翼,此时再强攻下邳,实属不智之举啊,” “是啊是啊,强攻下邳实属不智,还望主公三思而行,”张昭的话,顿时引得众谋臣一片赞同,也令孙权陷入一阵沉思当中。 见孙权迟疑,鲁肃凑近趁热打铁道:“主公,强攻下邳白白损耗兵马,而且主公再想想看,张辽得知主公攻打徐州,必然全力发兵來救,怎么会只有这区区一支救兵,” “嘶……若非子敬提醒,我倒险些误了大事,”孙权也可是糊涂人,之前只不过是被怒火一时冲昏了头,此刻听了鲁肃的话顿时惊醒过來,背后顿时被汗水浸透,鲁肃说的对啊,比实力,他江东还不到人家张辽的一个零头,随便派來的援军至少也有一二十万众,他孙权有什么能耐和文远硬碰硬。 想到这,孙权已经彻底觉悟了,打到现在,当初全据徐州的战略目标已经不可能达成了,现在该考虑的是,,此次北伐要如何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然后全身而退了。 在帐中來回踱步思忖了一阵,沉默了半晌的孙权某一刻突然停下脚步,一道又一道的指令从他口中传出,众将得令纷纷出帐准备,当夜,还有数匹快骑奔出大营,奔向远处…… 翌日,陈登下令守城兵马严阵以待,却不料此前连日猛攻的江东兵却突然沒有了动静,一连三日,孙权紧闭寨门不出,陈登命人出城前往孙权宅前搦战,江东兵依旧不见动静,直到第四日彭城、东海二郡传來求救消息,陈登才如梦方醒,此时的孙权,显然是见攻不下下邳,分兵转而攻打其他防守薄弱的郡县去了。 ………… 许昌城文远的临时府邸中,文远细细的查看着每一封全国各地送來的奏疏、情报,随着这一摊子卖卖的做大,跟着自己吃饭的人数增多,文远手头上需要处理的事务也愈发繁重起來,即便这些情报经过郭嘉、贾诩等人的甄选已经分类分流出去一部分,可是剩下來需要文远亲自过问的事情每天依旧不下数百份,现在的文远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日理万机,如果不是许多事情沒有他确实玩不转,文远真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躲清闲去。 沒办法,有时候地位越高,越是会身不由己。 看完了一封來自赵云的奏报,文远心情稍稍轻松了些许,奏报上说,就在昨日,刘备麾下庞统、黄忠已经按照合议让出宛城,率领三万多荆州兵士向南撤退,宛城,这座洛阳南面的藩蔽重镇,几度易手,最终还是划入文远的疆域之内。 南征的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文远凝神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这封奏报放到一旁去。 之前想了很长时间,文远只觉着头有些沉,喝了口参茶,又在堂后花园里溜达了一阵,文远才强迫自己集中精力继续投入到批阅文件中去,这些需要他知道或者批示的文件每一封都很重要,每一封都关系到许多人的身家性命。 眼前的这厚厚一摞文件是关于徐州、淮泗一带关于与孙权交战的,眼下敌我双方正处于交战阶段,前线送來的情报奏疏每天都会有负责情报接收的人员送到许昌文远的府邸里,对东面战事这一块,文远当然非常上心,不消片刻,文远的心神便深深的沉入到传來的情报信息里。 总的來说,东面的占据已经从被动转入战略僵持阶段,在经受开始阶段一系列惨痛的损失之后,东线的局势渐渐稳定下來,左路,松兹的吕蒙残部已经被夏侯渊接应回汝南暂作休整,周瑜这一次再沒敢继续追击;中路,梁习在保证寿春不失的基础上,也挡住了程普的攻击;至于最远的右路,距陈登來报,孙权的主力已经止步于下邳城下,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转化,等再过十日青州、兖州两只增援军团赶到下邳的时候,相信就能一举将孙权赶回江东去,这让一直揪心徐州战事的文远终于得以长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文远心情放松的时候,一封情报吸引了文远的注意力,文远仔细阅读了一遍,剑眉禁不住深深锁在了一起。 徐州、淮泗当地的情报人员回报,孙权、程普正大肆的强掠当地百姓,逼迫他们迁往江东诸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至今被奉为真理,一切的冲突和纷争,原因归根结底无非是两个字,,利益。 战争就是纠纷双方赤 裸裸争夺利益的一种罪直接的方式,投入成千上万,甚至数以十万计军队的大规模战争,为的就是争夺双方想要的利益,这其中包括地盘、人口、粮食、金银,总之任何一切能够通过战争得到的资源,都涵盖在内,而人口,无疑是其中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历史上几乎每一场战争,都是一场掠夺人口的血腥史,远在奴隶社会,战胜一方就会将战败一方的人口当成奴隶,供他们驱使奴役,到了三国时代,老祖宗那里传下來的的经验教训自然沒有弃之不用的道理,每一场战争的背后,除了地盘的争夺,也是一次规模庞大的人口迁徙。 纵观孙权执政的一生,这个碧眼枭雄便深谙以人为本的道理,晋武帝司马炎统一全国前后,全国人口不足九百万口,晋占七分之四,不过五百余万,吴虽只有荆、扬、交三州之地,却有人口二百三十余万,这其中固然有江东相对安定,北方中原战乱导致人口迁徙方面的原因,却也和孙权每次北犯中原一路掠夺人口是分不开的,三足鼎立之后,魏吴以长江为界,而长江以北沿岸向北延伸百里甚至数百里的区域,除了城池要塞,大片肥沃的土地闲置却几乎沒有人迹,这里的百姓大半被迁入中原深处魏国腹地,但也有不少百姓被东吴强掠回去,一來可以削弱对手的实力,二來江东人少地多,还有很多闲置的土地,有更多劳动力的加入,也能为江东的强盛增添一份动力。 孙权的这种习惯,在对付强大的文远时怎么可能忘记,所以眼见占据徐州已然无望,孙权在一边准备撤军的同时,一边下路强掠沿途所有的村庄、城邑的百姓前往江东各郡,一时之间,徐州南部近半的区域内,数以十万计的百姓被强迫着背井离乡,踏上南下未知的道路,也不知这一路上会有多少人,惨死在半路之上,成为滋润土壤的肥料,这一走之下,还有多少人能在有生之年重回故乡的土地。 “md,孙家这父子三人,个个都有做强盗的天分,”这个突然而來的消息顿时让文远气愤不已,要知道文远从一开始打天下,最看重的就是人,而立下荡平天下的宏愿,最主要也是为了保存华夏民族的元气,从他的地盘里抢人,这比割掉他一块肉更要让他心疼,此时的文远甚至有一种冲动,恨不能立刻带兵杀到孙权面前去。 试想一下,淮南一郡有口五六十万人,徐州一地更是百余万人出去,这两地虽沒有被孙权攻下,可是战火殃及的区域,粗略想來被孙权强掠去的百姓何止数以十万计。 这样的损失,也由不得文远不心急,不过稍微冷静下來,文远也知道现在大军亲征有些不合时宜,奈何援军未到,一时鞭长莫及,文远冥思苦想沒有办法,心情难免有些抑郁。 “主公,苏磊将军在堂外求见,”正沉思中,魏延在堂下禀报道,如今他负责中垒营对文远的贴身护卫,在文远身边,他倒是服服帖忒的 062 无名英雄 “苏磊,”文远眼中精芒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才醒过神來,道:“让他进來吧,” 不消片刻,暗影校尉苏磊就步入堂中,躬身拜道:“末将拜见主公,” “起來吧,这里沒有外人,不必如此多礼,”文远摆了摆手道,后者恭敬的站起。 文远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磊,才浅笑道:“小苏啊,这半年多沒见,瘦了,不过却比以前更精神,更沉稳了,” “多谢主公夸奖,末将愧不敢当,”能心目中得到最崇拜的人如此赞赏,苏磊心中无比激动,原本标枪一般竖立的身躯深深一躬。 “不必拘束了,还是给我说说现在关外的情形吧,”看到苏磊脸上激动的表情,文远饶有兴趣的笑着摆手道。 “末将遵命,情况是这样的……”苏磊闻言面容一肃,一五一十将此次去关外的经历向文远叙述清楚。 大半年前,文远接到了麴义送來的一封奏疏,称其在讨伐东部鲜卑的关键阶段遇到了一些阻力,在东部鲜卑统治最根深蒂固的山区,军团的情报人员难以渗透进去,这个情况顿时让文远想到了暗影卫,考虑一番就把苏磊和暗影卫派了出去,不仅是给予麴义和吕布更大的情报支持,也是让苏磊代他深入了解一下目前关外的局势信息。 苏磊滔滔不绝的说着,而文远静静的眯着眼,好一阵才将苏磊从关外带來的海量信息消化入脑海之中,半晌,脸上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听得出來,关外麴义和吕布两人这三年都搞得不错,按照他所制定的战略思路,两人掌控的汉军兵力这三年來并沒有损失多少,相反麾下控制的鲜卑军团加在一起却已经膨胀十万之众,这完全是用异族对付异族的节奏。 在苏磊的帮助下,如今麴义向东已经彻底荡平了东部,弥加、阙机、槐头等二十余部鲜卑;吕布向西也挑动鲜卑和羌胡部落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战争,如今这些个少数民族和鲜卑关系紧张,打又不是实力本就强大,且经过汉军一番武装后的鲜卑大军的对手,生存环境遭到挤压的他们只能一部分向西迁移,另一部分则涌入西凉地区寻求朝廷的庇护。 这正是文远想要的效果,西征路上所有的异族,要么归顺我汉人,要么就必须接受灭亡或者迁徙的命运,文远这会已经琢磨着,待会是不是给马超写一封信,将进入西凉的羌胡兵马整编出一个军团,加入麴义、吕布西征的阵容。 文远心中的西征,远远不是只靠一个鲜卑就能完成,鲜卑能出动的极限兵力不过十余万,和文远心中理想的数目还有很远的差距,这一路上,羌族、胡族、匈奴、甚至更远的西方少数民族,最好都能为自己所用,羌族军团的加入只是一个开始,在文远的构想中,西征的规模甚至最好能达到百万之众,能打到哪儿,文远不知道,但是这场规模宏大的军事行动,对华夏民族而言绝对具有无可比拟的深远意义。 所以这样一场战争,文远不怕摊子铺得大,越大越合文远的心意,西征军缺粮食缺兵器,大晋每年囤积剩余的粮食、军队每年磨损退下來的兵器都能向西征军提供,当然前提是要用战争掠夺回來的牛马、财货作为交换,一句话,只要你西征军有钱,缺什么我大晋这里都有。 “很好,这次暗影卫去关外执行任务,完成的很不错,不愧是我手下最好的精英,是我最为仰仗的行走在黑暗中的得力臂助,”yy一番之后,文远也不忘夸赞一番暗影卫的表现,虽然有关暗影卫的事情苏磊叙述的很简略,不过可以想象正是暗影卫在中间发挥的作用,才让关外麴义和吕布在最近半年之内取得如此巨大的进展。 “多谢主公夸赞,末将不敢居功,”苏磊又是激动的叩首拜谢道,能得到主公如此的评价,对他來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想來主公也不会亏待依为心腹的暗影卫。 文远微微沉吟了一阵,笑容一敛肃容道:“好了,西征的事情就说到这,你今日來,倒是让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我这里有一个新的任务,很危险,过程也会很辛苦,不知道暗影卫能不能为我分忧……” 文远一边沉吟一边说着,事实上他的这个想法也是在苏磊求见时才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的,整个构思虽然精妙,却并不成熟,其中还有相当大的风险,一旦失败,暗影卫必将损失惨重。 谁料文远才刚刚说完,苏磊便毅然接口道:“暗影卫愿为主公分忧,纵是刀山火海,暗影卫的弟兄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文远苦笑摆手道:“刀山火海倒沒有那么严重,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说着,从桌上取出一封文件,递到苏磊手中。 “主公的意思是……让我们跟着他们……”苏磊仔细的将文件看了一遍,似乎略有所悟,有些迟疑的问道。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亮色,点头道:“沒错,你很聪明,”能有这么敏锐的应变能力,苏磊,倒真是文远心目中执行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了,当然,接下來还要看他有沒有勇气接受这个任务。 想到这,文远继续道:“现在你应该知道这个任务的困难在哪儿了,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用到这支力量,几年,十几年,甚至更久,在这个期间,你们会过的很艰苦,甚至要忘掉你们的身份,重新做回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然而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够发挥一个暗影所能发挥的最大作用,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小苏,你有沒有勇气接受,” 在文远灼灼的目光注视下,苏磊坚定的点了点头,凝声道:“能……,” 听到这个答复,文远心中也是一阵激动,能够用一生的代价诠释忠诚,有这样一支暗影,如何不让文远心中充满了骄傲和激动。 文远噌得从座位上站起,一手牵住苏磊的手,一手轻拍着后者的肩膀,神情激动的道:“小苏,你让我看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你们的功勋或许无人知晓,你们的光荣或许永远沒有办法载入史册当中……但是,你们所发挥的作用沒有人能够比拟,你们所付出的一切我会一辈子牢牢记住,我代表全天下的百姓,谢谢你了,小苏,还有暗影卫的弟兄们,” 得此赞誉,夫复何求,苏磊虽然面色激动,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主公过誉了,其实能为主公做点事情,就是暗影卫的光荣,” “好,好,好,,”文远连喊了几个好字,的确,此时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文远对暗影卫的钟爱了,费了好大力气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文远道:“那咱们就谈谈细节的事情吧,你此次去,先从暗影卫里抽调一百人手,此后每年我都会再拨一部分人去和你接头,记住,到了那边,你们暂时就不再是我大晋的将士,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行事一定要隐秘,有什么状况我会让王力亲自和你联系的,”一百人,这个数字文远仔细考虑过,放在那么大的人群中想來并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在经过以后几年的陆续补充,相信等到了用上的那一天,这一支潜藏在暗处的力量定能够翻云覆雨。 苏磊拱手应道:“主公放心,暗影卫绝不会辜负主公的希望的,” 文远点头道:“那好,事不宜迟,你这就下去准备吧,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做好一切,我会在今后时刻关注你们的消息,” “是,末将告退,” 送走苏磊,文远深深地吸了口气,安排好苏磊的去向,这次南征到此算是彻底结束了,想到这,文远高声向门外喝道:“传我命令,大军明日班师,返回邺城,” 063 洛阳巨变 司隶,洛阳。 在安排好苏磊之后的第二天,文远就下令大军班师了,从许昌过颍川,文远把大军回师路线上的下一站定在洛阳,这里曾是大汉旧都,虽然在十多年前经历了董卓的一场浩劫,可是经过这些年文远大力气的投入,这里的情况已经恢复恢复了许多,此次班师,文远当然想顺道來洛阳看一看。 记得当初从瘿陶出兵南征的时候,还是早春的三月,现如今大军到了洛阳城下,已经是冬十月的天气,正赶上洛阳附近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策马行走在细雪覆盖的道路上,文远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上簌簌飘落的雪花,不无感慨的叹息一声,入冬了,又是一年要过去了,这片天下,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归于一统,百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居乐业呢。 自从送苏磊和百十名暗影卫的兄弟执行那一项不知需要多久才能结束的任务之后,文远就一直心中感慨。 “主公,洛阳城到了,”这几天就感觉到主公情绪不高,郭嘉在一旁打岔道,文远抬头一看,果然洛阳城雄壮的城门已经到了眼前。 “走,进城,”文远一夹马腹,一马当先,身后自有郭嘉、魏延、陈宫等一众幕僚以及百余个玄缨卫跟着,队伍当然还有钟繇等司隶的几个地方主官。 事实上大军昨日傍晚就已经到了洛阳城外,钟繇也已经带着当地的几个头面任务到军营里拜见过文远,如今钟繇这个司隶校尉已经彻底算是名符其实了,不仅河南一郡,连弘农、河内、河东,关中一带的政务,都由他一人统管,而且还别说,钟繇的执政能力相当不赖,这几年司隶关中地区的政治民生发展迅速,加上本就底子雄厚,如今两地的总体水平甚至快要赶上了文远治下最富庶的河北冀州一带。 这里面表现尤其突出的当然要数洛阳所在的河南尹一带,如今的太守杜畿本就是文远看好的人才,而且文远又在这里倾注了大量的资源扶持洛阳的重建,优良的生活耕种条件吸引了许多的外地流民在此处定居,在文远拿下洛阳到现在短短十年时间,仅仅洛阳城及其周边的区域,统计在册的人口就有近七十万。 七十万,虽然离东汉全盛时的一两百万的人口还差的很远,不过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尤其是队伍里许多曾经见证过洛阳那一场大火后破败景象的人,此刻再看看城外纵横的阡陌,一路上稠密的人烟,故地重游的他们就不时的发出感慨。 之前在城外,感觉变化还不怎么强烈,而当进了城之后,一股充满活力的气息顿时铺面而來,洛阳城内整齐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马人潮,热闹的嘈杂声、叫卖声,让在场的许多前曾经到过洛阳的文武官员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幕仿佛让他们有一种穿越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错觉。 这种变化带來的震撼,文远的感受也相当强烈,洛阳经历了那场浩劫之后,文远应当是洛阳城的第一批访客,那时候的洛阳城,整个就是一座断壁残垣的大废墟,入目之处,一片破败。 然而现在,洛阳城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破败的房屋修缮一新,街道上人流如织、道旁绿树亭亭如盖,这样一幅热闹繁荣的场面,便是与如今的天子脚下,,邺都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不错了,看來还真可以让陛下换换地方,把帝都迁回到这里來,”文远眯眼喃喃道,虽然还有到北城看过已经翻修好的宫殿,不过仅凭眼前的景象,想來迁都已经是沒有太大的问題了。 事实上早在两三年前,洛阳城刚刚形成一定规模的时候,就有人提议将天子圣驾迁回洛阳來,对于这个建议,文远和邺都皇宫里的小皇帝都沒有意见,小皇帝想回洛阳,固然是有想离文远远一点的意图,文远又何尝不想少受一点小皇帝的制约,毕竟名义上身为大汉的臣子,有些规矩还是让文远觉得麻烦。 如今的文远已经越來越看不上小皇帝所代表的那个名存实亡的朝廷了,倒并不是文远真想要当皇帝,而是他所代表的整个势力集团都在文远身后推波助澜,郭敬那小子这几年可沒闲着,在铜雀之后又弄出了几次天降祥瑞的事件,搞得如今整个天下都以为文远就是真命天子,身边人更是隔三差五的在文远耳边劝谏,劝文远早日取代小皇帝,成就帝业。 这种劝谏,起初还是私底下的嘀咕,可是在文远掌握大汉最核心的权柄这十年來,这种行为已经有些明目张胆,虽然文远几次公开辟谣,澄清自己无意觊觎帝位的想法,可是在不知情人看來,这不过是文远的矫情,劝进之事这几年从未间断,对此,文远也觉得很无奈,纵然他是从一千多年后的时空穿越而來,可有些事情以他一人之力依然难以改变,即便是如今他已经站在整个权力架构的最顶端。 奉天子以令诸侯的这十年,是文远势力极度膨胀的十年,这并不仅仅表现在文远一次次对外的征伐扩张,正统的名分也让他吸收到了不少的新血,尤其是大汉朝廷日趋衰落,可以说如今在邺都的文武百官,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站在文远一边,这并非文远有意为之,而是文远身后的整个势力共同努力所得來。 虽然是整个势力的领袖人物,可是在有些事情上文远也不能改变,就如在取代大汉、成就帝业这件事情上,文远就无法违背身后所代表的整个势力的意愿,所有人都盼望着文远能够成为九五至尊,这是历史的潮流使然,文远也不能违抗或者推却。 以这个年代的思维方式,这个年代的生产力、谈文远前世那些先进的政治体制根本就是扯淡,以文远的估计,如果自己不遵从整个集团的意愿,或许在有生之年还能凭借威望弹压住手下的官员,而在百年之后,整个天下必然重新陷入分崩离析的局面。 这当然是文远不情愿看到的,所以文远虽然抵触做皇帝,可是现实里却也只能随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了。 请天子迁都洛阳,就有其中一部分考虑存在,拥护天子的保皇派和拥护文远的实权派矛盾日益激烈,距离可以给双方一定缓冲的空间,在文远沒有明确点头的情况下,手下人还不敢做的太过出格,而邺都离瘿陶太近,文远就算是在瘿陶什么都不干,天子和保皇一派都能感受到压力的存在。 两派人都希望迁都洛阳,文远也持赞同意见,朝廷终归是处理天下政事的地方,邺都虽然基础也不错,可位置终归有些偏,以前文远的势力范围主要在河北中原一带还好说,可随着战略重心的南移,继续把朝廷办事机构放在河北就显得诸多不便了。 不像洛阳,这里几乎位于华夏的核心地带,位置、环境、交通等作为帝都的所有条件一应俱全,当初把都城选在这里的刘秀简直就是个神人,至少文远找不出比洛阳更合适的建都地点。 想到此处,文远已经暗暗决定下來,既然两方势力都希望迁都到洛阳,那么回到河北就把这件事提到日程上來, 064 这天下是张辽的了 此次班师,洛阳不过是回城路上的重要一站,在洛阳停留两日后,大军继续开拔启程,由孟津渡河,经河内进入冀州州境,前后历时一月,终于回到了如今的都城,,邺都。 终于回來了啊,此时已经是岁末隆冬,远远望着一片银装素裹中宏伟的邺都城墙,一路颠簸略显疲惫的文远精神一振。 城们外,因为早接到文远今日凯旋班师的消息,文武百官早早便出城郊迎,等了大半天的百官在寒风中早已冻得瑟瑟发抖,可是晋公班师是大事,沒有谁敢告假缺席不來迎候,即便是小皇帝贵为天子,也只是在城门处等着,一听说大军已到城外,立刻出來迎接。 试想一下大军凯旋,天子百官出城郊迎,这是何等的威风。 事实上不止是天子百官,此时的邺都万人空巷,在城外等候的还有邺都的十数万百姓,虽然天气严寒,可丝毫压抑不了百姓们脸上洋溢的热情,军队得胜凯旋,怎么说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即便晋公这些年打了一个有一个胜仗,在百姓们看來晋公打胜仗就跟随便喝口水一样轻松。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唯独小皇帝脸色看着有些阴晴不定,也难怪,要说邺都城里有谁最不希望看到文远得胜还朝的话,那排在第一位的非汉献帝刘协莫属,曾经的他,对文远这个救命恩人充满感激,也希望张辽能重振朝纲,讨伐不庭,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皇帝的观念变了,现在他甚至巴不得文远吃败仗,出征的军士一个不回的统统死在外头。 沒办法,时间总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尤其是当周围环境发生改变的时候,记得刚到邺城时,小皇帝才只有十六岁,从当初落荒而逃,只求保得一条性命到现在,小皇帝已经在邺城度过了十一个春秋。 初到邺城,心中惴惴的刘协只想过上安稳舒适的生活,什么中兴汉室、重振朝纲的狗屁志向统统被他抛在脑后,保命,是那时十几岁的他唯一的想法,张辽只要能不像之前幽禁他的董卓、李傕、郭汜那般粗鲁蛮横,刘协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几乎是人都有得陇望蜀的贪欲,在邺都,刘协确实享受到了一个皇帝应有的待遇,也因此对文远有过感恩之情,可是在得到了想要的生活之后,刘协也开始渐渐变得不再满足。 他是天子,是站在整个大汉王朝权力最巅峰的人,权力,理所应当的该由他一手掌控,至于张辽,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臣子,做皇帝的,想把权力给你就给,不想给的时候,自然也可以毫不客气的收走,遥想先祖汉武帝那个传奇的时代,一道圣旨,就能决定一个臣子的生死,那时的天子是何等的威风。 这些思想,都是在邺城这几年身边一些“忠心”的大臣悄悄灌输的,也只有这些“忠臣”不像手握重权的诸侯那般不把天子放在眼中,在这伙“忠臣”的暗中影响之下,小皇帝越來越不安于现状,他急于想要把权力收回手中,然后对那些一直“忠心”与他的大臣给予重用,至于张辽嘛,他是越來越不像话了,念在当年救驾有功的份上,给他一个二线闲职在朝堂上养老就行。 有了这样的想法,小皇帝和文远之间的关系就可想而知了,从一开始的融洽,到一步步出现裂痕,直到那一年天子围猎、出逃兖州的事件发生。 那一次事件,对两人间的关系打击极大,虽说沒有到彻底决裂的地步,却也只是维系着表面上的平静,深处却是暗流汹涌,事后小皇帝虽然将罪责都推卸给了教唆他出逃的大臣,可是小皇帝还是感觉到周围的一些改变,比如说那些“忠臣”越來越难接近他的身边,比如说皇宫内外从那之后加强了防守…… 对于出逃后的这些变化,小皇帝表面上逆來顺受,心中却是暗恨张辽,那次事件之后,那些忠于汉室的“忠臣”几乎被张辽杀尽,在小皇帝的心目中,对张辽的评价已经与董卓相同。 对文远有了这样的偏见,小皇帝当然巴不得文远每次出征都大败亏输,朝廷里沒有了“忠臣”的陪伴,小皇帝只能寄希望各地忠于汉室的诸侯能将他救出樊笼,荆州刘表、徐州刘备、益州刘璋这些个汉室宗亲小皇帝都寄予了厚望,当然想曹操那样有实力的诸侯也行…… 张辽一次次的大军出征,刘协一次次的燃起希望,然而……张辽的强大超乎了刘协的想想,晋军兵锋所向,刘表、曹操、吕布、韩遂、马腾……一个个地方诸侯灰飞烟灭,刘协一次次的抱持希望,可到头來梦想成空,就像这次,张辽居然又打胜了,听说又灭了曹昂,割占了南阳,长江以北的地区,几乎尽归其所有。 现在,刘协只觉得逃出樊笼的希望越來越小,而偏偏这个时候,他还要强作欢颜的迎接张辽,在天下百官邺城百姓面前表彰他的战功,这特码真是一件憋屈的事情。 刘协越想越憋屈,以至于身边近侍连连拉了几下他的衣角他才有所反应,抬眼看去,一金甲英武将军在一群悍将的簇拥下已经到了近处。 “臣张辽拜见陛下……” “咳咳……晋公快快免礼,晋公此次出征剿灭反贼,大胜还朝,实乃我大汉栋梁之才,能得晋公辅佐,是我大汉之幸……”刘协咳嗽着掩饰心中的慌乱,这一番早就整理好的措辞说得倒还顺溜,也许是害怕自己刚才的心思被文远看穿,有些不敢去看文远的眼睛。 “都是陛下天威浩荡,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文远微微一拱手,这种纯粹是走形式的场面,他自己也不舒服,更何况之前刘协慌张的表现,他如何看不出对方在想些什么事情,看來两人的矛盾,终归还是不可调和了。 拜见过天子,接下來自然是百官行礼拜见晋公,百官当中,论官位当然首推太傅曹操,不过曹操这个太傅此次随文远一同出征,此刻还在文远身后,所以领百官拜见文远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三公之首的沮授身上。 只见司徒沮授上前数步,身后百官紧紧跟行,到了文远近前屈身拜道:“晋公威武,臣等恭贺晋公凯旋回朝,愿晋公早日扫清寰宇,荡平贼寇,”身为文远嫡系,沮授看到主公凯旋当然发自内心的高兴,嗓门洪亮,铿然有声。 “愿晋公早日扫清寰宇,荡平贼寇,”沮授一拜,百官也呼啦啦拜倒了一片,如此声势,仿佛比庙堂之上还要雄浑,看得旁边刘协眼中恨意闪过,心里一阵抽搐。 百官拜过,凯旋将士自然要接受邺城百姓的欢呼,一时之间,各种赞叹溢美之词此起彼伏,气氛热烈,仿佛这片天地都为之沸腾,更是让献帝暗暗气不打一处。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文远身后,贾诩悄悄叫來了越兮、慕容羽等几个将领,面授机宜,众将兴奋点头退入队列当中…… “大晋威武,” “大晋威武,,,”一个响亮的声音从文远身后的大军阵列里传出,这一声呐喊,仿佛一点水溅入沸腾的滚油之中,刹那之后,一股山崩海啸般的呼喊紧跟着从将士们口中吼出,吼声如雷,仿佛天际都为之震动。 文远愕然回首,那声音的出处,显然是越兮的骁骑军团。 然而更猛烈的还在后面,数十万大军之中陡然又是一声呐喊传出,这一次,声势更盛。 “晋军常胜,” “晋军常胜,,,” 这次是……慕容羽的破军营,,好像还有颜良的中军士兵。 “晋公万岁,” “晋公万岁,,,” 喊声一次比一次热烈,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起初还只是几个军团的将士,但仅仅是瞬息之后,便蔓延遍文远身后数十万大军当中,不对,还不止这些,连邺城的百姓也被点燃了胸中的热情,亢奋的加入到呐喊当中,他们对文远、对这支军队,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和尊敬,而到了后來,甚至一部分胆大的官员也加入到呐喊的阵营当中。 这……文远有些错愕的感受着这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说实话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并沒有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游目四顾,很快找到了引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贾诩,也只有他,才会想出这种狠辣的造势之谋。 既然是贾诩设计的,文远也只能无奈苦笑了,果然,自己就算是想推脱,身后的这些人都不肯答应呢。 如果说文远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变故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而此时的刘协的心情就如同惊涛骇浪中漂流的一叶小舟,充满了惊恐,对,只是是震惊和恐惧,而沒有憎恨和愤怒,此刻的他只感觉到心中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只有他一人,无力的在和整个天地做着抗争。 和天斗,能斗得过吗,所以生性懦弱的刘协此时心中充满了惊愕、畏惧、沮丧、失落的情绪,却独独沒有愤恨,他的斗志,此时已经被周围浩大的声势打击的支离破碎,只想着如何保命,江山、社稷,刘协对这些已经不太抱有幻想了,只要能活着就行。 看着刘协脸上的灰败之色,文远身后的曹操心中感慨万千,又看了看身前那个山一般伟岸的背影,曹操暗自叹息一声:“这天下……是张辽的了……” 065 大封天下 晋公班师凯旋,朝廷当然少不了封赏有功将官士卒,接了文远,天子、百官乃至出征的谋士将领一行浩浩荡荡回到大殿上,由尚书仆射荀彧草诏,正式宣布对有功人员的册封。 其实早在确定半月之前,文远就已经将拟好的有功之人名单送到到了邺都,此时公布不过是走一走形式,毕竟如今连朝堂之上,都归属于文远身后的庞大阵营,这些人议定的结果,连小皇帝也不敢随意拒绝盖章执行。 一封诏书,涉及升赏之人足足有上百之众,基本上按照文远给出的名单执行,文远细细听过一遍,确定无误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事实也由不得文远不仔细,由于曹昂势力的彻底覆灭,尤其是曹操这个大boss的低头,曹氏、夏后氏以及众多吸附于曹氏一系的人才如今大多都已经加入到文远所代表的阵营当中,试想曹操当年有多大的能量,即便是现在距离官渡之战已经数年之久,可是随着曹操正式答应为文远效力,这几个月來那些前來归顺的曹操旧部就有将数百人众,而且其中不少放在文远眼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那些有名有姓的,文远基本上在这份封赏诏书里都给予了相应的安排,譬如曹操就被文远表奏为太傅,荀彧为尚书仆射,荀攸、程昱则调入晋公府参赞军务,而以曹仁、夏侯渊为首的等操旧将也各有归属。 这些还是有名有姓的文臣武将,当年跟随曹操的中低层官员基数更大,足有数百人之多,只不过是沒有在这封诏书里提到罢了。 数以百计的人才,即便是现如今文远的底蕴深厚,可用之才也不过上千之数,这还是文远占据了曹操地盘之后的数目,由此可见,当年曹操手下人才是何等兴盛。 这么多人才的涌入,文远当然來者不拒,照单全收,人才这种资源,文远任何时候都不会觉得过剩,想当年战果四君子还都豢养着食客三千呢,更何况文远如今已经手握大半个天下,自然有的是位置安插这些人才的。 至于这些人才究竟有多大能耐,想來曹操当年能留下他们,应该都会有自己的专长,只要有一技之长就好办了,如何安置最好的方法就是交给沮授和荀彧执行,以荀彧的王佐之才、过人眼力,再有沮授在旁边把关,想來这些人大多能在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一份功用。 当然随着这些人的加入,地方和中央的人事结构组成就不得不成为文远考虑的事情,一次任用三百多名官员,而且这些官员曾经都是出自曹操手下同一个系统,吸纳的这么大一股势力几乎必然的成为文远阵营中的第二大势力集团,可能产生的影响由不得文远不谨慎而行,这两天文远一直头疼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好在曹操在河北住了几年之后,已经失去了争夺天下的志向,私底下和文远说过只想做个治世之臣,对于这样的要求,文远当然沒有理由拒绝,于是想天子讨了个太傅的官位,太傅,百官之首,论品阶还在沮授之上,也算是对曹操不薄了,而像荀彧、刘晔、满宠、陈群这些出色的人才,文远也毫不避讳安插到朝廷的个个机要位置当中,甚至是曹仁、夏侯渊这样有真才实学的将领直接统兵,如此魄力,如此信任,倒着实令这些曹操的旧臣动容。 事实上文远也并非沒有担心过这些,曹操旧臣的大量涌入显然会给文远集团内部的既得利益者造成一定的冲击,但是在文远看來这是良性的,他很清楚,当一个人把持手中的权力太久,思想就会产生一种盲目的优越感、片面性,会变得不思进取,固步自封,就像是文远前世的许多国企员工,每天一杯茶,一张报纸打发时间,这样的人就算是有才华也对集团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在文远看來,只要掌控的好,新血的加入无疑会给文远身后的势力集团带來更大的活力,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嘛,竞争上岗,沒有竞争就沒有进步。 当然文远也不怕曹操的这些旧臣能翻出多大的花來,这些人刚接收进來资历还浅,文远当然不会一下子就交给他们什么独当一面的职务,想來即便是是副职,所造成的威胁就足以让他们的主官生出危机意识,不敢懈怠或是玩忽职守。 文职人员的安排过后,文远更关心的还是武将的册封,当然,由于增加了四个郡的收复,其中还牵扯到一个新政区的划定。 1.中央直属军团序列 中军军团:主将颜良、副将曹仁 骁骑军团:主将越兮、副将夏侯渊。 水军军团:主将吕蒙、副将甘宁、陈武。 破军营:主将慕容羽、副将曹彰 中垒营:主将魏延 2.地方军团序列 冀州军团:主将太史慈、副将马延、孙礼 并州军团:主将张燕,副将蒋义渠、于毒 青州军团:主将张郃,副将管亥、典满 幽州军团:主将郝昭,副将裴元绍、张白骑 兖州军团:主将高顺,副将曹休 豫州军团:主将于禁,副将李典、牛金 徐州军团:主将臧霸,副将张南、韩琼 凉州军团:主将马超、副将庞德、马岱。 司州军团:主将赵云,副将乐进、吕翔 雍州军团:主将徐晃,副将郭淮、曹真 从这样一份将领名单可以看出,曹操曾经的旧将很大一部分都安置在各军团中,并且担任的都是原军团主将的左右手,即便因为他们的加入挤掉了一些人原有的位置,不得不担当更低一阶层的将领,可是有了这些能征惯战之将的加入,晋军的武将阵容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此外,考虑到已经拥有了十多个军团,战辅兵一百多万之众,此次文远手上虽然增加了四个郡的地盘,但文远并沒有考虑再增加一个军团的战兵,而是将南阳、江夏二郡暂时划归司隶的管辖范围,由赵云统一负责防御部署,而豫州于禁则顺势接管汝南、淮南的防务,如此一來,于禁名符其实的执掌整个豫州的军务,而原本的司隶区就显得过于庞大,东西幅员上两千余里难免造成政令不通,所以文远文远根据下一步的考虑,以潼关为界,将关中一带独立出來设为新的一州,,雍州,而关中军团,也自此更名为雍州军团。 如此一來,虽然地盘上多出了四个郡,可是总的兵团数目和战兵数量并沒有因此递增,只是征召了一部分的辅兵,毕竟这四个郡的屯田守备工作还是要做的。 这还只是职位上的任命,众人打了胜仗,官阶上也自然得到了册封,四镇虽然还未必够资格,四征却已经足够,对那些已经跟随自己多年的功勋将军,文远当然不会吝啬,张郃、赵云、马超、太史慈四员大将被分封为征东、征南、征西、征北等四征将军、颜良、高顺、徐晃、臧霸受封四平将军,吕蒙受封伏波将军、越兮受封骁骑将军、慕容羽受封龙骧将军,魏延受封虎翼将军,其余四安、杂号将军、校尉,都尉也是各有封赏,不一而足。 官阶之后,还有爵位的加封,太过繁杂不能一一赘述,不过毫无疑问的,这一次的论功行赏是文远自下曲阳以來规模最大的一次,几乎所有追随文远的的文武官员都得到了升迁,而造成的影响也毋庸置疑,试想一下,当看到那些支持文远的人一个个加官进爵,那些还在观望举棋不定的人会是怎样的想法,可以说这样一道诏书,就将人心又狠狠的聚拢了一把,已经有越來越多的人认为文远取代汉室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文远也确实因为一件关于自己的事情有些头疼,他这次为手下人揽下了这么大的好处,这些人当然也要表达一番对文远的感激之情,御史大夫华歆就当场启奏天子,请天子封文远为王,晋王。 ………… ps:这章有点麻烦,一点找不到感觉,不过不写又不行,毕竟牵扯到以后的出兵,学徒费了好大劲才做出的人事架构,而这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将领层的架构,现在学徒最担心有死了的武将复活的乌龙,请细心的朋友帮学徒看看,有沒有错漏,学徒立即改正, 066 册封晋王 “……晋公张辽,功德极天际地,虽伊、周不可及也,特赐封为晋王,冕十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用天子车服銮仪,出警入跸,于邺郡盖晋王宫,钦此……” “谢陛下隆恩,” 巨鹿瘿陶,晋公府内,随着文远苦笑着从那宣诏宦官手中接过天子诏书,这厮一下完成了从晋公到晋王的转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离那天子尊位,也只剩下区区一步。 可文远并不是太激动,在一向务实的他认为无论是大将军、晋公、还是现在的晋王,除了换换服制,换换称呼,其实都差不多,权力并沒有什么变动,可手下人不那么看啊,离天子之位越近,就意味着主公的声望更盛,意味着有朝一日主公能更顺理成章的踏出那一步,所以几乎文远身后的整个集团,甚至那些刚刚加入渴望跟着沾光的曹操旧部都有不少人鼓动着文远进爵王位,毕竟到那个时候,这些人都是开过元勋不是,谁不想得个拥立之功。 文远现在也已经看明白了,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违逆身后整个阵营的意愿,那样的后果只会让整个天下重新陷入分崩。 所以文远也就顺其自然了,朝廷颁下的诏书,文远依例上书请辞了三次,前后磨磨蹭蹭的一个多月,文远这才在众望所归之下接受了天子的册封。 “恭喜主公……哦不,以后要叫大王了,”送走使者,郭嘉笑着向文远施礼道。 “是啊,臣等恭喜大王,愿主公早成王霸之业,天下一统,”众文武也是满脸喜色,此时院子里沒有外人,都是忠心于文远的心腹,说话倒也不避讳什么。 “大王,咳咳,……这称呼我还真不适应,这以后称孤道寡的,我以后可真要成孤家寡人了……”文远有些头大的苦笑道。 “大王这话说的沒错,要自称“孤”,既然做了大王,就应该有大王的气度……”原本文远话里还有些自嘲的意味,谁料谋臣董昭一本正经的接道,更是让文远一阵头疼,看來这些人不亲眼看着自己登上帝位,只怕一个个会死不瞑目啊。 “艹,谋朝篡位呢,你们这些人倒是不用承担这样流传千古的骂名,不过还好老子留了一手,就算是有一天代汉自立,咱也不能自己出那个风头,”想到这,文远偷偷看了一眼沮授、贾诩、陈琳这些文官中的代表人物…… 要知道文远既然不怎么乐意接收这个王位,到最后却不得不妥协,文远怎么可能不会趁此机会开出些条件,让手下的元老重臣们做出让步,事实上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和沮授他们达成了一个秘密协定,至于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协议,只有这些核心圈子里的高层才清楚,而能达成这份协议,文远可说是磨破了嘴皮子,接着眼前的这个机会,加上自己本身的威望,最终他的想法才得到了阵营内核心圈子的认同,最后这样,文远才答应接收册封。 所以别看文远已经回到瘿陶一个多月了,可是这一个多月,把文远忙得头都大了,一点都不比在前线打一场大战轻松,而这一个多月除了文远封王之外,也发生了其他不少事情。 徐州那边,孙权终于是撤兵了,在张郃和高顺两只军团的增援赶到下邳之前,孙权就聪明的退回江东,孙权这一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江东兵本就不善步战,有如何对付的了兖州、青州两个军团,十万战辅兵,所以孙权根本沒多大犹豫就撤走了,而且走的很干净,很长江以北的广陵区域,孙权只留下上千兵马控制着几处城邑,这么点兵力,充其量也就是起到一个前哨的作用。 孙权此次北犯虽然沒攻下钱粮重镇下邳,却也捞到不少好处,徐州中南部十几座被江东兵打下的城邑,府库尽数被掏空,这里的百姓大战之前虽然逃散了大半,可是被强掳去了十余万人口,在加上程普在淮泗一带也大肆掳掠,此次被孙权带回江东的百姓,就有二十万之众。 估计这会孙权因为这点收获正得意着呢,试想一下有这二十万人的迁入,江东不知道又将开垦出多少肥沃的土地,又有多少青壮能够招募当兵。 损失了这么多百姓,文远当然也很肉疼,不过想到自己当初布置下的后手已经顺利的潜伏到江东,文远也就稍稍释然了,哼,孙权你小子得意也就让你得意一阵罢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吞下來的这些好处突然变成了穿肠的毒药,到时候你还会不会有现在的心情。 除了南方战事的彻底结束,这一月以來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经过朝议,此前屡次提及的朝廷迁都提议最终确定下來,只等着來年天气转暖,天子和朝廷就将迁回洛阳旧都。 这样一个结果,文远和天子一系都很高兴,双方都想能离对方远些,文远本身觉得不受节制更加轻松,而天子则多半是寻一个心理上的安慰,连他都知道,别说是迁到洛阳,就算是再远一些迁到长安,他也逃不开文远势力集团的掌控,此时的他就像是笼中的鸟儿,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当中。 除了不用虚与委蛇,天子迁都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兵力调动。 天子要迁都洛阳,考虑到天子身份的重要,司隶的军事力量明显有些不足,过去以河北为军事力量核心的战略不免要做出调整,经过内部一番商定,文远决定将直属的中军、骁骑军团调到洛阳周边,身边只留下破军营和中垒营,这样一來可加强对帝都的卫戍,二來可就近增加对荆州的压力,文远今后的战略方向,无疑是主要放在南面,把军事重心逐步南移,也符合总体的战略部署,而想來有三个文远回下最强力的军团在北面虎视眈眈,刘备在荆州恐怕每天都要睡不好觉了吧。 之前说过,文远身边只留下破军和中垒两支亲兵队伍,因为水军军团也被文远打发到了淮南,水军此次南征损失惨重,好在从松兹还活下來了数千残兵,这些九死一生的老兵可算是水军最宝贵的财富,依这些人员为骨架,相信水军军团的战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而除了水军,此次南征遭受灭顶之灾的还有雍州、徐州两个军团,其他军团战损的兵员也需要从辅兵中抽调补足,当然这些计划都大部分还要到了來年春耕之后才能施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操练,各军团的战力才能陆续恢复,而文远粗略盘算了一下,或许大半年之后,文远才能开始新一轮的征程,而到时已经是公元207年了…… ps:之前有个笔误,此次南征是发生在206年的,而在有一处写成208年,已经改正, 067 西征 本来文远计划着等天子迁都稳定之后再发动新一轮的南征,时间计划着大约在大半年之后,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天灾让文远不得不临时打消了北伐的念头,207年入夏,北方大部分地区遭遇了严重的旱情,虽然河北四州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灌溉系统,可是要知道黄河以南的的几个州郡底子不行啊!这些个州郡当年的粮食产量平均减少了三成,少数郡县甚至颗粒无收!好在河北四州收到旱灾的影响不大,文远又拿出一部分储备粮赈济灾情。倒是将这样一场旱灾有惊无险的挺了过去,当然,粮食储备的萎缩也让文远打消了打一场大规模战争的念头,转而修炼内功,趁着赈灾的功夫征召灾民大修受灾地区的水利灌溉系统。 兴修水利,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可一旦有成,却利在千秋。文远也不指望这种大规模的基础建设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至于这些灾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着朝廷的赈济,也要掏出点力气才行。 辛苦忙活完旱灾的善后,这207年也眼看着快到了头,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才刚入冬,北方就传来消息,一连几场凶猛的寒潮,导致大批的牛羊马匹被冻毙!让关外几个少数民族伤筋动骨,若不是这几年跟着汉军东征西讨有些积蓄,许多部落甚至无法越冬!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关外恶劣的天气本来就是对生存的一种考验,也注定了这些异族人对外侵扰掠夺的特性。换做往年,只怕不等天气转暖,这些异族就会纠集人手南下抢掠一番,可现如今汉人势大,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不开眼去触那个大汉晋王张辽的眉头,几个部族的头面人物聚在一起一合计,这柿子到底还是捡软的捏,决定等来年开春,大家合伙来一场西征,虽然咱现在不敢从汉人的碗里抢食吃,可是从西边那些羌胡部落手里抢些地盘,弄些牛马财货的,也能凑活应付,至于眼下这个坎,还得求中原的那位王爷帮衬着挺过去才行。 几个首领这样商量下来,当下联袂去找麴义、吕布出面求文远做主,对于这些关外“盟友”的请求,文远让徐庶代为出面,很是刁难了一通,在签订了不少不平等的合作条件,把这些异族更紧的掌握在手中之后,才答应借出一部分粮食,帮着这些异族渡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对于借给北方异族粮食这件事,许多官员觉着文远做的不够敞亮。眼下北方异族对朝廷的恭顺,几乎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时候,甚至比之汉武之后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情况下,汉人礼仪之邦、仁义之邦的优越感就在许多官员身上出现了,纷纷主张无偿支援粮草给这些“番邦异族”,让他们从此“感念天朝仁德”,并借此展现“天朝上国之风”,展现晋王的仁义大度。 对于臣下的这种主张,文远表面没说什么,暗地里却嗤之以鼻,他现在最相信的座右铭就是曹操教的,做人不能慕虚名而处实祸,有些人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说有汉以来朝廷和匈奴绵延二百年的血仇。就是近在十几二十年前,官员嘴里的“天朝”也还受着番邦异族的欺辱,文远很清楚这些异族人血脉里的狼性。因为之前被文远打怕了,这些番邦现在才会狗一样的低眉顺目,而一旦那一天汉人衰落了,他们立马会撕掉脸上的面具,反过头来狠狠的从你身上血淋淋咬下一块肉!百年后的五胡乱华就是明证。 当然文远丝毫没有看不起异族人的想法,他们这么做也是生存环境使然,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这本来就是草原民族生存的法则。 一年之中经历了一场大旱,又借出了这么一大批批粮草给关外异族,即便是家底丰厚如文远,一时间日子过的紧绷。好在几个异族首领答应,来年由麴义、吕布两个大佬牵头,鲜卑、乌桓、匈奴这几个异族联合组织一场大规模的西征,得到的草原,几家异族商议分割,至于缴获的牛羊财货,文远可以占个大头! 对于异族盟友主动提出的这个建议,文远当然欣然接受。现在的他几乎就相当于是股份公司的大股东,不用出一分力气,还能定期从效益里拿到属于自己的分红,至于你说麴义和吕布的军团也要随着大军西征?你要知道这两人可都得到过文远的叮嘱,哪怕少分一些利益,不到必要时刻,汉军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这就是文远的想法,那些异族,任凭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文远都看得高兴,所以异族盟友提出来的这次西征,文远恨不能举双手双脚赞成。 所以在208年的春三月,北方的异族盟友终于发动了!在经过历时长达两个月的集结之后,此次西征一共聚集了来自鲜卑、乌桓、匈奴等七八个异族的十六七万骑兵,加上麴义和吕布的五万汉军,合在一处,一共二十二万之众! 此次西征纠集起来的二十余万大军,因为内部的原因分成东西两路,西路军推吕布为盟主,负责指挥西部鲜卑、中部鲜卑十几个部落及匈奴的部众,东路军由麴义统领,负责指挥东部鲜卑、乌桓以及辽东的其他几个归顺小部族,两只军团一南一北前后推进,倒也不用担心分不到一杯羹。 二十二万,听起来或许不是很多,甚至还不到文远上次南征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可要知道这其中,可是有近二十万的骑兵!文远在关内有百万之众,骑兵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七万人,这样比较,异族骑兵的数量反倒是文远三倍出去了! 这也是文远一心削弱关外异族的原因之一,草原骑兵战力本来就强于汉军步兵,而要是放任这些草原异族强大起来,到最后遭欺凌的还是中原的百姓,至少假如这二十万骑兵大举南下,文远总有百万大军也不敢自负能全部挡住,而一旦数千里的防线出现哪怕一丝纰漏,遭受到的损失就将是文远不肯承受的。 所以这次文远宁肯让出一部分粮食储备,也要促成这场规模庞大,意义也相当重大的西征,当然这在文远看来,本质上就是一场狗咬狗。 而在文远一时无力南下,将目光投向关外的时候,南面,文远最关注的那个对手也不甘寂寞,有了动静。 068 对手的动静 早在207年春,关中就有探子就传来消息,说从淮南漏网的司马懿似乎投靠刘备不成,转而前往汉中投靠了张鲁,在汉中被奉为座上宾,甚得张鲁的器重。而在司马懿成为张鲁手下谋臣之后,汉中张鲁针对蜀中刘璋的军事动作频频发动。 其实在司马懿到汉中之前,东西两川的关系就早已经相当恶劣,彼此间小规模的军事摩擦时有发生,刘璋和张鲁彼此视为仇寇。究其原因,还要从刘璋的父亲刘焉那一辈说起。 起初,刘焉和张鲁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据《后汉书》载:“沛人张鲁,母有姿色,兼挟鬼道,往来焉家,遂任鲁以为督义司马……”解释说来,就是张鲁的母亲很有姿色,并且修炼了一些阴阳和合之术,因此被刘焉看中,一来二去张鲁凭借母亲这一层关系被刘焉赏识,奉为督义司马,替刘焉镇守汉中。 刘焉此人,说来可算汉末第一个睁眼看天下的主儿,他眼见恒灵二帝以来汉庭的衰败,有意避祸自守,便第一个向朝廷提出申请出任监军使者,监察益州军务,也由此成为了汉末第一位州牧。 州牧,这可算是一州最具实权的职位了,手握军政大权,执掌人事任命。刘焉在益州“造作乘舆车具千乘”,俨然以一方土皇帝自居,并且命张鲁“住汉中。断绝谷阁、杀害汉使。”打定主意不和朝廷往来,保州自守。从这段史料可以看出,刘焉活着时还是挺赏识张鲁的,杀害汉使这种大事都肯交给张鲁来做,显然是将张鲁当成了他的心腹。说张鲁是刘焉的私生子,说不定都有可能。 本来东西两川都牢牢的掌握在益州牧刘焉手中,可是在刘焉死后,情况就开始发生了变动。 兴平元年,刘焉旧伤复发病卒,这个时候,益州的官员赵韪等人,上书奉刘焉的儿子刘璋为主,而推荐他做益州牧的原因,是赵韪这些人觉得刘璋“温仁”说白了就是懦弱没有主见,容易被忽悠,才合力让刘璋做了州牧。 但凡新官上任,三把火总是要烧的,否则不让人感觉新官上来没有新气象不是?刘璋上任,生性懦弱的他也难得爷们了一回,而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父亲的干儿子——张鲁头顶! 要知道汉以孝治天下,刘璋就是个孝子,至少表面上是。在刘焉身边多年,对父亲和张鲁母亲的那点破事刘璋哪能不清楚,对张鲁母亲这种第三者插足的做法早已是恨之入骨,所以在接班之后,刘璋随便找了个由头,借口张鲁擅杀下属,二话不说就把张鲁的母亲和弟弟抓起来杀了。由此和张鲁结下了血仇。 被刘璋杀了母亲和弟弟,张鲁哪能善罢甘休?说你你刘璋是孝子,难道我张鲁就是不孝儿子不成?此时的他已经替刘焉打下了整个东川,被刘焉委任为汉宁太守,母弟被杀的消息一传来,张鲁当即宣布和新主公刘璋决裂,并且刀兵相见,率领他的兵马要替母亲弟弟报仇。 两人都已孝子之名和对方大打出手,连年来兵戈不断,虽然西川地广人多,土地肥厚,可总的来说局面还是张鲁占优,毕竟人家张鲁是从司马这个低级军官干起来的,还征服了整个东川,相比之下,子承父业的刘璋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绣花枕头。 可蜀道艰险,关隘险固,张鲁虽然占着优势,却不能一举掀翻刘璋报仇,两边打打杀杀这些年,张鲁取得的战果非常有限,只是让刘璋一提起张鲁就胆战心惊,如此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就到了207年初春。 这一年,张鲁得到了司马懿,还有不少跟随司马懿从淮南逃亡出来,不肯归顺文远的士族顽固。张鲁自觉如虎添翼,又或者受到某些人的怂恿,便拜手下张卫为大将,司马懿为军师,出兵讨伐刘璋。而刘璋听说张鲁又来攻打汉中,虽然慌张,无奈却也只能派兵与汉中兵马相抗衡。 蜀中并非没有大将,既有张任、严颜一流的大将,其他将领班底的配置也高出汉中数筹,奈何刘璋暗弱无能,一帮将领在他手下不得善用,军队又管理松散,战力低弱,如何会是人精司马懿的对手,几次交战,蜀军大败亏输,躲在葭萌关里龟缩不出,再也不敢和汉中军交手。 消息传到成都,刘璋自然大惊,召来手下人紧急商议对策、具体谈了些什么文远手上的情报并没有具体说明,但是在数月之后,安插在荆州的习作来报,刘备——这个文远最关心的老对手开始在荆西与益州的交界处集结部众! 得到这个消息,文远几乎已经确定刘璋和刘备达成了协定,请刘备出兵入川对付张鲁。历史与此事的情形惊人的相似,只是文远有些纳闷张松没有来邺城找他,而刘备似乎也比史料记载的更急切想要得到益州! 张松没来,文远苦思许久也得不出答案,而且这个疑惑也不能告诉身边人为自己分忧。想破了脑袋,文远只能模棱两可的认为如今的形势和历史上显然有所不同,张松没来献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刘备,文远觉得有些摸到了这个枭雄的脉络,毕竟历史上赤壁之战后的刘备,受到曹操方面的压力显然不及现在文远所给的沉重! 南征,自己并没有败。而刘备虽然得到了半个荆州,对自己的畏惧显然并不能让他安枕无忧,应该是强烈的危机感迫使着刘备撕掉了虚仁假义的面具,迫切的想要拿下益州获得更大的地盘安身立命! 恩,应该就是这样了! 事实正如文远所料的,刘备果然是沉不住气了,刘璋那边刚一派人请他去对付张鲁,刘备就麻溜的带着兵马屁颠屁颠的进了蜀中,接下来蜀中发生了什么事文远就实在不清楚了!蜀道艰难,从那里到邺城一个单程就要花去两个月的时间,那里的情报基础无疑是最薄弱的,即便是文远,在这个时代也不能及时得到有关蜀中确切的消息。 而得不到消息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文远闹心的是眼睁睁看着刘备入川,文远这边却一时没有能力做出反应。 069 打汉中是个难事儿 这个时候的文远正被迁都和大旱弄得手忙脚乱,根本无法从河北抽调兵力,至于临近的凉州、雍州也是无能为力. 雍州就不用说了,去年南征几乎全军覆没的雍州军团此时刚刚将兵员补齐,正处在操练兵马的关键阶段。而凉州北面局势也有些混乱,让马超抽不开身。因为北面,强大的鲜卑部落不断蚕食挤压着羌胡部落的生存空间,逼迫着羌族、胡族的许多部落不得不南迁或者西移,大批异族部落的涌入给凉州的安全带来了极大的隐患,为此马超将手头一半的兵力都放在武威。 此时的文远,只能下令赵云军团整体前压到江北新野、樊城一线,给刘备施加压力。不过在得知荆州城内是诸葛亮和关羽在坐镇时,文远暗自告诫赵云,不可轻易和诸葛亮对阵。 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文远只能耐着性子等候下去。中间,探子来报诸葛亮去了西川,把荆州交给关羽守御。于是赵云又来请示是否趁虚攻打荆州,可这时候文远刚刚为了促成异族的西征送出了一大批的粮食储备,手头第一次这么紧张的文远也只能无奈的拒绝赵云的建议,凭赵云一个军团,未必有绝对的把握打败刘备的头号大将关羽,与其消耗兵马钱粮,倒不如养精蓄锐,瞅准机会给荆州致命一击。 眼睁睁看着刘备进川,文远难免有些闹心,他清楚刘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和刘备这老狐狸一比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引来了刘备这头饿狼,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把偌大一片家业拱手让人。 仅仅是几个月后,蜀中果然传来消息,说刘备最终击败了刘璋。迫使刘璋献出成都,如今整个川中都归属了刘备! 仅仅用了几个月啊!刘备就拿下了西川!而且据听说刘备得了西川还不满足,似乎还要打东川的主意,消息一传出,朝野顿时一片震荡!刘备的名头嗖嗖嗖的飙升,力压孙权,俨然成了仅次于文远的天下第二人!刘备,这个十多年来一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家伙居然咸鱼翻身,不仅得了荆州,现在连益州都得了去!尤其是现在刘备似乎还把手伸向了东川,这让文远手下的文武如何能忍?所以眼见着刘备一下子成了主公的心腹之患,文远身边文臣武将纷纷献言献策,让文远趁刘备刚刚得了西川立足未稳,先起兵拿下汉中张鲁,再趁势一举把西川夺了,把刘备赶回荆州老家去!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208年的春二月,西征大军刚刚完成集结,即将西进! ………… 邺城。在天子迁都洛阳之后,邺都就改回了原来的名称——邺城。而在天子搬走之后,就将北城的宫殿“赐”给了文远做晋王府。文远当然清楚这不是小皇帝的本意,也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很多人在活动。毕竟皇帝曾经住过的地方,如今赐给了文远,这样天下百姓会怎么看?显然对主公的声望会有进一步的提升! 而所谓的大汉朝廷,经过此事也再次向消亡的结局迈出了一步…… 不过这些倒不是文远考虑的,现在主要让文远头疼的,还是军事方面的事务。 西征军那边倒不需要文远担忧,有了文远这一大笔“启动资金”的注入,西征前的所有准备都已经做足,相信近日内就会有所行动! 此次西征,各部首领定下来的目标是将如今鲜卑所控制的区域先梳理一遍,说白了就是向领地内的坚昆、丁零、羌、胡等部落收点保护费,打打秋风,让他们更乖觉的服从朝廷以及老大哥鲜卑族的领导。这一步其实并不难完成,要知道鲜卑是草原上毫无争议的霸主,数十年横空出世前、横扫草原的一代天骄檀石槐虽然早已经魂归黄土,虽然这两年鲜卑被汉人打的元气大伤,不得不依附那个汉人晋公(草原上消息闭塞,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文远已经封为晋王)但是鲜卑的威慑力依旧恐怖,如今三部鲜卑联合起来西征,还有乌桓、匈奴的加入,二十余万大军铁蹄踏过,谁真敢于这样的对手抗衡?那是作死,是傻x的行径! 所以文远可以预测到,西征军第一步的行动必然会顺风顺水,取得不少收获的同时,甚至很可能拉拢一些部落加入西征军的阵营,这样,西征军的声势就会越来越大,像滚雪球一般不断膨胀,越来越难以抗衡!接着,完成了内部整合的西征军就会正式踏出原有的地盘,如同一台重型压路机一路向西碾压,轧平一切敢于反抗的部族,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文远所能臆测的了!当然最后西征军能走到哪一步,这次西征将持续多久,也是文远最期待的事情。 西征的事情文远不用操心,反正没投入多少兵力,只要隔岸观火,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就行,现在文远主要头疼的还是南面刘备的动静,也是汉人的内部事务。 这些天,劝文远出兵汉中的文武官员来了一拨又一拨,纷纷劝给声势日盛的刘备当头一棒,文远起兵攻打益州。文远何尝不想早点灭了刘备,可是自家事自家知,眼下离秋收还差着五个月,文远手上的那点粮草,勉勉强强够吃到年底,而要是拿出那少量的盈余来发动一场战争,考虑到汉中恶劣的道路状况,一路上巨大的粮食损耗,那点盈余至多只够十万兵马吃用。 仗肯定要打的,文远眼里容不下刘备,只是这十万人,拿来对付刘备显然不够,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个张鲁?纵然五个月后文远就能继续增兵,可是同样的,兵马越多,后勤补给压力就越重,到时候一旦和刘备陷入僵持,几十万军队的吃喝很可能就将文远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 这并非危言耸听!有时候地盘大了,也未必就全是好事情,文远的粮食产区主要在河北、中原一带,从这里将粮食千里迢迢运往雍州前线,路上的损耗就将达到一个惊人的数目!而过了雍州的地形就更加险恶,谷道崎岖,山岭密布,打个比方要供应四十万大军充足的粮草辎重,沿途至少动用上百万的辅兵或者役夫!这几乎是倾尽全国之力了,而且这还不考虑交战中一些突发的事情! 以文远现如今的底子,动用四十万、五十万兵马打汉中或许就是极限了,当初曹操也不过拼凑了四十万众,而文远内心却并不想孤注一掷的把全部国力都压在这样一战之中。因为这是一场豪赌,万一败了,虽然不至于出现刘备翻盘的形势,却也足以让文远元气大伤,至少文远记得历史上曹操在汉中之战败后,再也没有和刘备正面交手,休养生息许多年元气才缓缓恢复。 所以仗终归是要打的,文远前日就派出使者前去劝降张鲁,同时也做好了第二手准备,给助手洛阳的颜良下了命令,令他为先锋挺进汉中。现在文远所考虑的是,如何用最少的兵马,最低的消耗,并且尽可能的确保打赢这场战争! 070 分析局势 就在文远独自沉思的时候,堂外施施然走进来一人,文远回头看去,是郭嘉。 “奉孝啊,来,坐。”文远收起思绪摆了摆手道,他和郭嘉私交甚好,虽然如今地位越来越高,却也没有多少疏远。 “好嘞!”郭嘉也不客气,笑着坐在文远对面,看着文远眉宇间还未散去的忧色,道:“怎么,主公还在为出兵汉中的事情心存忧虑吗?主公一生大小数百战,哪次不是意气风发,视敌如无物。为何此次却这般谨慎?” 文远苦笑道:“还不是汉中的地形啊!那里地势险要,道路狭窄,不利于大军团行动,而且去汉中是在刘备的家门口作战,这让我怎么轻松?” 郭嘉笑道:“哈哈,主公果然是没把张鲁当成对手!”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张鲁,不过一个无能之辈罢了,我已派来使者前去劝张鲁归降,又令颜良为先锋兵逼汉中,如此双管齐下,料来张鲁也未必敢抵挡,即便是挡了,也别想挡住我大晋兵锋!” 文远一开始就没把张鲁放在眼中,东川就那么几十万人口,张鲁手底下只有那三五万部众,凭什么和文远抗争,真正让文远重视的是刘备,他本来在进川前就有十余万兵马,益州富庶,又让他几乎没经过怎么内耗得了刘璋近十万降兵,实力膨胀由不得文远不小心应付。 “倒也是!”郭嘉笑着点头。 文远想了想道:“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刘备得了西川,说什么我都不想走这汉中山路,可现在刘备的声望,不给点教训又不行!奉孝,你来给我想想,究竟咱们这次去派多少兵马合适,既能稳稳压制刘备,又不用让后勤补给负担太重。” 这就是文远的难处,晋军的优势在于平原作战,既有兵力数量的优势,又有刘备、孙权远远不及的骑兵,而山地作战无疑限制了文远的这些长处,如果能选择的话,文远甚至愿意从荆州对刘备下手。可偏偏这时候水军还没有整训完毕,形势又迫使其不得不即刻有所行动,只能选择走汉中这条路。 其实刘备何尝不是这样,他既得了益州出了风头,就知道必然会遭到文远的压制,所以他必须顶住文远的压力,才能使西川彻底稳固。与其等着文远来,倒不如主动出击把战火烧到东川。这是一场关乎声势的较量,自然谁都不肯输。因此,汉中几乎确定成了两家这次角力的战场了。 “主公这是让我分析敌我实力呢!”郭嘉微微一笑,紧接着面容一肃道:“根据当初荆州的消息,刘备进川带走了五万兵马,其后诸葛孔明有动用了两万部众,即便刘璋再不济,想来也能消耗掉刘备一两万兵。所以我料如今刘备留在西川的荆州兵马应该在五六万众!加上西川降卒,总兵力应该在十五万左右。” 十五万,仅仅是得了一个西川,刘备手头的兵力就膨胀了一大半!这还只是兵力方面,以西川的富庶,只要刘备假以时日在这里的根基彻底稳固,到时候刘备的整体实力甚至会提升一倍还要出头! 郭嘉继续道:“十五万人马,如果刘备要和主公在汉中打上一仗的话,至少要在西川留下五万人维护稳定,毕竟刘备刚得了西川,人心还不稳定,也就是说刘备去东川,至多只能动用十万兵丁,而且其中至少六七万是西川降兵!” 郭嘉的话,虽然没有建议文远动用多少兵马,可对刘备兵力的分析,却是一目了然了。他也相信以文远对军务的熟稔,知道该动用多少战力就能彻底压制刘备了。 果然,文远表情轻松了许多,欣喜喃喃道:“十万兵马有一大半是新归附的降兵,这样的组合倒也不用怎么担忧,十万……至多十五万兵马,三到五个精锐战兵军团就足够了!”十五万人,即便考虑到汉中地形的不便,也至多再需要三十万人运送补给辎重,这比文远担心的少了很多,如果只是发动这种规模的战争的话,倒不会给文远带来多大压力了。 明确了这些,文远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征调哪只军团出征,破军、中垒两支近卫是必然要去的,颜良的中军也已经赶往汉中,而前线豫州、司隶、徐州因为要防备南线的关于、孙权不能擅动,名额只能从剩下的其他几个军团选出。 看文远在考虑出兵的人选,郭嘉道:“主公,我倒有个建议。既然此次出战,兵贵精而不贵多,不如从几个军团都抽调一些人手,一来可以尽可能多的挑拣一些精锐,二来又能让各地不会出现防守上的漏洞,反正离秋收还有几个月,兵马有充裕的时间调动到雍州。” 文远眼前一亮道:“好主意啊!这个建议相当可行!”此次出战,文远本就打算走精兵路线,郭嘉的提议,正好说中的文远的心思! 而且郭嘉的话,让文远开启了一条新的思路,只见他反复沉吟了一阵,道:“既然这样,那干脆就彻底一些!这一次除了水军,每一个地方军团都抽调一万战兵参与此次出征!各军团另外酌情派出一部分辅兵随军护送粮草辎重,至于后勤补给的大头,雍州、司隶全力配合,这事就交给钟繇完成!” “呃!”这次轮到郭嘉瞪眼了,主公这次玩得大啊,从十个地方军团抽调十万精锐,再加上直属主公的中军、骁骑、破军、中垒几万精兵,这十几万人无疑使百万晋军精英中的精英!而且到时候十个军团的将领纵然不能全到,也至少来一半左右,那样强大的阵容,说是将星云集,群星闪耀也不为过了!主公还真拿刘备那买鞋的家伙当根葱! 郭嘉这时候已经开始替刘备默哀了,文远则毫不迟疑,将这道命令传递给各州的军事将领,一时之间,整个大晋开始忙碌起来,中原各地,随处都能见到大批的兵马开始集结、调动。而如此巨大的动作,显然令文远的对手们夜不能寐,战战兢兢! 071 刘备的机会 吴郡。孙权府邸。 摇着手上的一沓情报,孙权明显坐不住了,对身边的张昭道:“子布先生,你快来看看,这该死的张辽究竟想干什么,徐州、豫州、青州、兖州、连幽州的兵马都在调动,他……他莫非要对我江东下手不成?” 张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摇头道:“呃……这个,臣下也不太清楚,不过眼下,张辽应该更重视刘备,可是连徐州、豫州我们这个方向的晋兵都有所行动,怎么可能……哎,说实话张辽这么做臣下也看不懂。” 孙权又问向其他谋士,也没有人给出确切的答复,鲁肃道:“大都督谋算无双,不如请他回来商议对策,想来他定能猜出张辽的计谋!” 孙权即刻命人星夜召回在柴桑练兵的周瑜。一见周瑜,孙权就迫不及待问道:“公瑾,你可能猜到张辽这番大动干戈是何用意,莫非是要讨伐我江东?” 周瑜此前一直在柴桑练兵,一来是与豫州的于禁军团、芍湖的吕蒙军团遥相对峙,二来是为了对荆州形成威慑,要知道,孙氏一族从孙策开始就日思夜想着得到荆州,而当初孙权答应刘备攻打徐州从侧面策应,就是为了得到刘备答应割让的桂阳、长沙、江夏二郡。 不过江夏孙权是自知得不到了,那里被赵云麾下副将乐进占据着,即便是刘备肯给,孙权也不敢收。而交割长沙、桂阳二郡的事进行的并不顺利,战争一结束,孙权就派鲁肃来找刘备谈关于二郡的交割,可刘备翻脸不认账,以刘表长子刘琦才是荆州之主为借口,来了个一推六二五。这事惹得孙权大怒,狠狠训斥了鲁肃一番后令周瑜将兵马压到荆州边境,差点就要对刘备大打出手。 不过随后谈判的事情稍稍出现了一些转机,随着刘备将目光投向益州,为了能有一个稳固的后方,便由诸葛亮出头,将长沙交到孙权手中,并且答应,只要等刘备取了西川,再将桂阳交还孙权。这一来至少给了孙权一个下台阶。稍稍平息了孙权的怒火。当然以孙权的野心,即便是吞下整个荆州也远远不够! 所以虽然两家暂时表面看起来是相安无事了,私底下里却是明争暗斗,暗流汹涌。 明白此次被孙权召来的用意,周瑜显然一路思考着这件事情,被孙权问及,周瑜不慌不忙的答道:“主公不必忧虑,依臣看来,张辽此举定然不是为了攻打咱们江东,据探子来报,至少张辽在芍湖的水师没见动静。如今刘备得了西川,张辽若不有所行动,定然会让刘备的声望继续提升,刘备一直打着兴复汉室的幌子和张辽作对,他才是正面和张辽对抗的敌手,而我们对张辽的威胁,显然在刘备之后!” “大都督果然英明。”鲁肃禁不住赞道。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如果张辽要打江东,水师必然有所行动,而张辽的水师上次遭受重创至今没有恢复元气,这时候攻打江东,显然难讨得什么好处。 听了周瑜的话,孙权也终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见孙权放下心来,周瑜又道:“张辽此次的目标是刘备无疑,而刘备独木难支,免不了要向主公求助。主公此时大可以派使者去找刘备索要桂阳,如今他已经得了东川,料来再也找不出不还的借口,而且主公还可以趁此机会让刘备多出些好处,没有咱们帮衬,他也休想那么轻易就稳住西川,尤其是张辽大兵压境的时候。” 孙权闻言大喜,急令诸葛瑾为使入川,去找刘备谈桂阳交割的事情。 且不提诸葛瑾入川,刚刚拿下了西川,连屁股还没坐稳的刘备这边得到来自中原消息也大为震动!张辽治下十州,十州的兵马都有大规模的调动,这不禁让刘备担心,难道张辽要再发动一场近百万人规模的南征? 百万大军,刘备如何抵挡的住?要知道,益州地形险要情况还好些,可荆州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当初为了拿下西川,刘备从荆州抽走了七万精锐,现在留给关羽的,只剩下六万多士卒,六万多人听起来不少,可是关羽既要顶住北面赵云军团的压力,东面还要震慑周瑜的数万江东精兵,只是构筑防御就已经捉襟见肘! 所以一得到情报,刘备就立即派人告诉关羽在荆州小心戒备,又连夜召回正在巡视川中各地的诸葛亮商议军情! 现在刘备有难题只能找诸葛亮谈了,副军师凤雏此前在入川的战斗中身中乱箭身亡,让刘备折了一条右手,好在取了西川,刘备又得了严颜、黄泉、吴懿、法正等一干刘璋旧臣的效忠,又招揽了十万降卒,此刻实力空前膨胀,也让他一时有了与文远一争高下的念头。 当然,这种念头并不长久,那边文远一有动作,刘备就立刻慌了手脚,过去在文远手上吃了那么多苦头,内心里对文远的深深恐惧显然并不能因为顺利取得西川消弭无形。 诸葛亮急匆匆的赶回来了。这一个多月在川中到处巡视,诸葛亮作为一个政治天才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作用!虽然刚刚征服的西川还远远称不上铁板一块,可是比起刚击败刘璋那会,已经得到极大的稳定。 “孔明,你可算回来了!你快来看看这些情报,张辽这次是不是要对咱们下手?”一见到诸葛亮,刘备顿时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或许只有诸葛亮在身边时,刘备心中的畏惧才能稍稍压制的住。 诸葛亮接过这些情报细细看了一遍,思忖半晌才道:“没错,主公刚得了西川,立足未稳,想来张辽誓要趁此机会要对主公用兵。”显然,诸葛亮的看法和周瑜是一致的。 “那你看该调多少兵马回援荆州!”刘备忙道,在他看来,张辽定然是要趁荆州空虚南下取荆州,毕竟西川地形险固,又隔着一个张鲁。张辽有兵力优势,应该不会走这条路。 “主公莫急,荆州有长江之险,张辽的水师前次遭受重创至今元气未复,依我看张辽此次出兵不大可能取荆州,多半是先灭张鲁,挟得胜之势顺势取得西川!”不能不说诸葛亮看的很准,和周瑜英雄所见略同!毕竟荆州地处要冲,文远只要水军整备完毕,要打随时都行!而益州的情况则不然,刘备刚得了西川,正是立足未稳的时候,可以说这个时候最适合打益州!而一旦等刘备在西川的根基彻底稳固,那里就一下成了刘备的后方基地,再想攻打,恐怕就不容易得手,所以对文远来说,此次走汉中这条路攻略益州,势在必行! “西川!?张辽想打易守难攻的西川?那他不怕舍弃了兵力和骑兵上的优势?”刘备一愣,有些不相信的道。显然他也知道以两川那坑爹的恶劣地形,大兵团和骑兵作战显然就是做梦! 诸葛亮笑道:“所以啊,这对咱们来说是个机会,一举扳倒张辽的机会!只要这次能在汉中一举击败张辽,晋军必然元气大伤!我军甚至可能挟大胜之势取得雍凉之地!甚至威慑洛阳,迎回天子都有可能!”说到这,诸葛亮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对这次交战,抱持有太大的希望! 迎回天子?刘备对这件事倒没多大兴趣,不过雍凉那块广袤的地盘却足以让他垂涎动容!而且雍州、凉州还只是个开始,若万一在关中一战中能杀了张辽,中原必然大乱,自己到时候甚至趁势取得中原霸主的地位都有可能! 心里yy着,刘备眼中也是光芒闪现,此时的他,野心已经完全压过了对文远的畏惧,甚至盼望着文远赶快到益州来和他一决胜负! “咳咳……”半晌,诸葛亮的咳嗽声才将刘备从幻想中叫醒,只听诸葛亮昂然道:“主公,既然张辽要来,咱们也需要尽早准备了!安排在汉中的暗子,也要尽早发动!到时候我们就在汉中等着张辽的到来,把汉中变成张辽和几十万晋军的坟墓!” “对对对,咱们即刻就调兵遣将,这次一定要把汉中变成张辽的坟墓!”刘备激动的连连点头道!汉中这个地方,注定要发生一场大战,此时已经为张辽刘备所瞩目!而考虑到先入为主的重要性,文远和刘备几乎同时发动对汉中的行动! 072 张鲁的应对 却说汉中张鲁,原为沛国丰邑人,其祖张陵在西川皓鸣山修道,人敬称张天师,张陵死后,其子张衡继之,死后又传于张鲁。 张鲁在汉中自号师君,手下学道之人皆称“鬼卒”,为首者为“祭酒”,少数领头的称为“大祭酒”。 这是汉末三国中,唯一一个政教合一的地方割据政权。 在汉中,但凡跟随张鲁学道之人,都需要捐助米粮五斗,汉中的宗教,也因此称为五斗米教,张鲁自任教主,却俨然一个土皇帝,在做汉宁太守后的二十年间,带领着阎圃、张卫、杨松、杨伯等大祭酒和将军,以四万鬼卒雄踞汉中之地。 张鲁一方面是朝廷封的汉宁太守,一方面又是五斗米教徒们敬奉的“师君”,在治下军民心目中很具向心力,是以汉中随仅有十万余户,兵马四万余人,却能闭守汉中二十年,此前从不与朝廷想通,而向南,却能屡屡让压制综合实力别汉中强大数倍的西川,让刘璋对其心怀戒惧。 可是现在,情况明显和以往有所不同了,突变的外部形势让张鲁产生了一丝忧虑。 西川,三个月前已经换了主人,“懦弱无能”的刘璋(张鲁一直这样称呼)被荆州來的刘玄德所取代,这让以杀母之仇为出师之名一直对西川有些想法的张鲁有些郁闷,这个刘备张鲁打听过,和愚蠢的刘璋比起來,刘备绝对是个硬茬子,这些年來中原那么乱,无数割据一方的诸侯相继湮灭,而这个刘备却能最终脱颖而出,取得荆州之地,虽然一定是比不上当朝大名鼎鼎的晋王张辽,可俗话说大浪淘沙,只是想想袁绍、曹操这些当年风光一时的霸主都终成了过眼云烟,而这个坚持下來的刘备,无疑是个有能耐的。 是以,虽然对刘备从他嘴里抢走了一直觊觎的西川心生芥蒂,可张鲁还是让前线统兵的族弟张卫、军师司马懿停止了对葭萌关的攻击,撤回汉中营地。 不过对西川的变局,张鲁还只是无可奈何,而北面派來的人,却让张鲁实实在在感觉到恐慌,如芒刺在背。 因为就在刚刚,张鲁送走了晋王张辽派來的使者,使者的态度很强硬,要求张鲁归顺。 张辽的实力,即便张鲁身处汉中这种消息闭塞之地也早有耳闻,遍数当今天下诸侯,张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坐拥十州之地,只是地盘,就是张鲁区区一个汉中郡的上百倍,麾下精兵百万,上将千员(派來的使者说的)如此雄厚的家底,也着实让张鲁生不出抵抗之心。 可是人在高位上久了,难免会对手上的权势恋栈不去,尤其是张鲁统治汉中二十余年,在汉中他就是万人之上,说一不二的土皇帝,让他归顺张辽,把汉中拱手让人,这样的苦果张鲁也不是能随便就咽得下去。 一时犹豫不决,张鲁只能招來手下的一帮大祭酒商议。 把朝廷使者带來的诏书给众人看了一遍,张鲁摇着脑袋苦涩道:“张辽这次明摆着要我交出汉中,都说说吧,是战是降,大家伙给我点建议,” 将军杨柏擦着额头的冷汗谏道:“师君,张辽势大,麾下带甲百万,绝不是咱们区区一个汉中所能抵挡的,依着书信上的内容揣测,张辽并非是打算赶尽杀绝,只是把咱们调到中原做官去,依我看,咱们不如……” 部将昌奇也道:“是啊,汉中弹丸之地,胳膊终归拧不过大腿,听说那张辽仁义,连一直跟他过不去的曹操如今都封了太傅,师君若是降了张辽,想來也能被他委以重任,” 听了二人的劝谏,张鲁叹息一声,也不吭气,而是继续扫视在场众人。 在场众人中,主降的显然是占了大半的,这些人当中以杨松为首,事实上之前的杨柏、昌奇就是经他授意出來谏言的,可张鲁虽然沒有明确表示,但是这副表情,显然对手下人投降的说法不甚满意,察言观色之下,杨松这些主降派也不敢再谏,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压抑。 说心理话,把坐了二十年的家业拱手让给别人,换了是谁都会心有不甘。 “军师,你怎么看,”看到众人小心翼翼的表现,张鲁情绪也有些低落,又对身边一人手摇折扇,形容儒雅的文官问道。 被问起的那人叫阎圃,是张鲁手下的智囊,张鲁统治汉中二十年,大部分事务都是出自他的筹划,只不过随着身边杨松的出现,张鲁对他渐渐有些冷落,尤其是前一段时间因为一件事两人闹的有些不愉快,所以刚才张鲁问了别人却一直沒有问他。 虽然阎圃偶尔违逆张鲁的心意,不过对阎圃的才略,张鲁还是比较认同的,危急关头,张鲁也顾不上许多问计与他。 阎圃之前一直沒说话,就是觉着这段日子主公明显有些冷落她,不过他终归是个忠心之人,主公问话,他当然不能不答,咳嗽了两声,阎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师君,其实前面杨将军和昌奇将军也说的不错,张辽挟天子以令诸侯,雄踞中原,带甲百万,如今已成鲸吞天下之势,与其争锋,实属不智啊,”和之前杨柏、昌奇委婉的劝谏相比,阎圃的话明显就有些直了,至少人家还顾忌着主公的颜面,可阎圃就这个脾气,在张鲁身边辅佐多年,难免有些自以为资历老的意思。 张鲁冷冷道:“那军师也以为我应该投降张辽了,”他已经越发看不惯阎圃了,心道你不帮我想办法对付张辽也就罢了,难道连说话也不给我留点面子嘛。 不过阎圃接下來的话让张鲁的怒气有些缓和了,只见阎圃折扇一合,摇了摇道:“不然,虽说是投靠张辽,却也是要看时机的,如果拿捏的好,主公未必就不能继续留在汉中,当然前提是……师君不能让张辽小看了,” 张鲁眼前一亮,心道阎圃你性子虽然狂妄了些,可论起本事來,这一帮人终归是不如你啊。 当先忙问道:“哦,军师快说说看,” “师君,张辽兵多将广是不假,可咱们汉中将士也不是泥捏的吧,而且咱们汉中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只要我军能抵挡住张辽的一波攻势,让他张辽知道汉中并非那么轻易就能拿下,到时候师君再派使臣前去和谈,答应归顺朝廷,想张辽效忠,但必须保留师君汉宁太守的官位,想來这样谈判,咱们的主动性就大了吧……” “对呀,”张鲁一拍大腿赞道,正要说话,突然堂外一阵大笑:“一帮子人都太胆小怕事了些,也就阎军师算是有些胆色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人身披铠甲走入堂中,张鲁眼前又是一亮道:“兄弟,你何时从葭萌关回來了,” 能和张鲁称兄道弟的,整个汉中也只有大将张卫了,后者先向张鲁施礼相见,而后朗声道:“打不进西川,又听说张辽有意夺我汉中,臣弟这就马不停蹄赶回來了,师君放心在汉中城里安坐,有臣弟在,定不会让张辽的兵马踏过阳平关半步的,” 073 颜良军团抵达 见张卫如此自信满满的说能挡住张辽,张鲁大喜道:“众人之中,也只有兄弟你最知我心,”他本就不想放弃汉中,或许阎圃的话还是折中之策,而张卫却让张鲁有了抵抗张辽大军的信心。 不过张鲁自认也有挡住张辽大军的本钱,汉中地势崎岖先要,门户阳平关随称不上天下第一雄关,可要说是天下第一险关却是不为过的,而且阳平关外山岭绵延数百里,中间只有只有一条狭窄谷道贯通汉中长安,可以行军,如此天然的关卡,就是张辽亲自來也只能望关兴叹,使不出力气。 而且就算是退一步说,即便不能一举打败张辽,只要能堵住张辽不让他进入阳平关内,到时张鲁也能使用阎圃的那条计策,跟张辽谈判,争取以归顺为代价继续执掌汉中郡。 想到这,张鲁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当即下令张卫领两万鬼卒前往阳平关一线布置防御,至于西线面对刘备的防线,张鲁则让心腹将领杨柏代替张卫,以一万人布防,毕竟刚來的司马懿既是文官又是新收的手下,由他指挥兵马张鲁难免有些不放心。 命令一下,张卫当即带着杨任、杨昂、昌奇等张鲁手下大半的武将班底赶赴阳平关,阳平关内,一时集结了整个汉中三分之二的兵力,而此时,恰恰颜良军团越过雍州徐晃的防线,历尽千辛万苦,千里迢迢來到阳平关外的那片崎岖山地。 之所以说历尽千辛万苦,实在是这里的地势实在太恶劣了,能通往阳平关并可供大军行进的山道,方圆百里只有那么一条,说是可供大军通行,也仅仅是比一般羊肠小道好走一些而已,山路颠簸起伏不说,而且时宽时窄,宽阔处倒是勉强可以扎营,可狭窄处甚至只能攻两三个人并排行进。 试想一下,这样一支兵马行走在一线天般的山缝当中,两边尽是陡峭挺直的山壁,万一有此时有一支敌兵埋伏于两侧山上,随便一通木石箭羽落下,大军就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此险恶,怎么能不让领兵的颜良、曹仁日夜难寐,小心翼翼。 所以仅仅是数百里的山路,一向以行军速度著称的晋军就走了足足大半个月,而且将士们的精神就这么一直紧绷着,还沒走到阳平关外,全军上下就已经疲惫不已。 结束一天的行军,颜良精疲力竭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骂咧咧道:“他奶奶 的,这该死的汉中,真不是是人呆的地儿,” 曹仁也是有些担心的道:“是啊,这还沒到阳平关,将士们就已经这般疲惫,想拿下汉中,只怕真不会那么容易……” 曹仁边说便脱掉靴袜,露出一对光脚丫子,只见脚掌上已经磨出了两个血泡,他是个马上将军,可是在这山地里骑马不爱惜战马不说,也明显是给自己找罪受,所以曹仁也只能跟着大队步行前进,颜良皮糙肉厚的,倒是比他的状况好些。 颜良边捶打的小腿边道:“怕个鸟,就凭张鲁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还有手下那些窝囊废,也想抵挡住我大晋军士的锋锐,”一路,通过对汉中的情报研究,颜良曹仁已经大体对汉中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张鲁不过是个善于蛊惑民心的道士,帐下文武也大都是酒囊饭袋,麾下鬼卒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所以颜良根本沒放在心上。 “张鲁能盘踞汉中二十年,绝不是寻常易于之辈,颜将军万不可轻敌,”曹仁皱眉道,相比颜良,曹仁明显要谨慎了许多,晋军士兵的素质顶尖自然是不用说的,可当下的状况却让人忧虑,阳平关易守难攻而现在麾下的将士也是身心疲惫,还有粮草辎重也运转艰难,这些都是问題,中军军团大小的琐事如今都由曹仁负责处理,他这个军团副将其实比主将颜良都累。 虽然辛苦,虽然明知颜良除了武勇,在其他方面都不及自己,可曹仁并沒有一点抱怨,相反还有点感激,因为他知道第一自己是个降将,能一降顺就受封一个军团的副职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这个军团还是直属于新主公张辽的精锐中军,做为曾经的对手,曹仁当然知道这个军团可一直都是张辽的王牌部队,而且据说这个军团当年的第一任主将,还是张辽亲自担任。 而曹仁的顶头上司颜良,其实也是个好相处的,大概是张辽麾下的强将太多,又或者是受上一任副将吕蒙的影响,颜良虽然武勇却并沒有目中无人,在见识过曹仁统兵的才能之后,颜良大方的把军团琐事交给颜良处理,颜良则还干自己的老本行,,冲锋陷阵,这不能不让曹仁心中敬佩。 如今,旧主曹操已经坐上了太傅的高位,也放下了争夺天下之心,像曹仁这样曾经的旧将也都渐渐安下了心,这些人并沒有因为曾经是张辽的死敌而遭受排挤,反倒给安排了到实权位置上去,这份大度令人折服,存着曹仁这种想法的,并不在少数。 曹仁想了想道:“眼下咱们离阳平关还有不到百里,到了这,也就到了汉中兵活动的区域,明日行军咱们要更加小心一些,末将领一队人在前面开道,扫除沿路的暗哨、陷阱,将军压住后阵,徐徐前进,谨防张鲁的伏兵,” 虽然嘴上不把张鲁放在眼里,可作为身经百战的将军,这点行军的常识还是有的,颜良点头道:“好,不过你來压阵,我去前军,” 两人一番争执,最终曹仁也沒拗过颜良,只能在后军压阵,突然小校來报,主公派去汉中的使者回程正好经过此地。 二人忙去把使者接入中军帐内,询问得知张鲁拒绝归降决意一战后,二人一阵摩拳擦掌,眸子里都闪过一股子火热战意。 这就是文远的计算,假如张鲁答应投降,颜良军团数日之内就能进入阳平关,接管汉中的防御,而张鲁不肯归降,颜良也算师出有名,即刻攻击张鲁的属地。 而且使者來到颜良军团,还带來了汉中最新的兵马布防图,虽然使者本人的行动是受限制的,但并不影响他得到当地的情报信息,因为为了筹备对汉中的攻略,几个系统的情报人员早已将触角伸向了这里。 颜良目露凶光嘿嘿冷笑道:“张鲁小儿,他要战那便战吧,到时候逮住了他,休怪老子对他不客气,” 074 难啃的骨头 送走使者,颜良兵马又行三日才到阳平关下,一路上扫清陷阱,拔除暗哨,着实费了不少力气,颜良甚至还在距阳平五十里的一处山谷中遭到了张鲁军的伏击,好在对手是小股部队,折损了百余士卒,才将对方击退。 离阳平关十里之外,颜良命人安营扎寨,一面约上曹仁同去查探地形,二人轻骑简从到了关下,抬首观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好一座险关。 只见那阳平关高逾八丈,正面长不过二三里,形状呈倒漏斗状,颜良此时所在的位置就是漏斗顶端,狭窄不过里许,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连排兵布阵都费劲。 关墙两侧,是近乎九十度的垂直峭壁,与城墙练成一体,如同血盆大口一般,仿佛能把所有想从这里通过的人吞噬下去,城墙上,人影绰绰,五色旌旗密布,两侧悬崖峭壁上也有旗帜闪动,显然也驻扎有人防御。 只是这么大致一看,曹仁就感觉一股森然之气铺天盖地而來,凉风阵阵,冷汗禁不住渗出皮肤,浸透甲衣。 城高八丈,攻打这样高峻的城墙至少要用与之同高的井阑和云梯才行,而城门外正面的宽度不过两里多,也就是说即便是攻城一方想全力,一次也只能投入区区数千人的兵力,也就是说,守军依靠着高耸的城墙,只需要数百人就能顶住十倍于已的敌人攻击,而守城的兵力一旦充裕,则攻城一方更难强行拿下关隘。 而且阳平关让人头疼的还不止这些,两侧峭壁之上显然还驻扎有张鲁的军队,若是攻城,必然会受到來自左右两翼山壁上的木石箭雨攻击,这种铺天盖地四面八方的打击,恐怕是任何攻城部队所不愿见到的。 面对这样一座险关,即便是南征北战二十余年,见惯了大场面的曹仁,也是压力山大,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无力感。 咕,曹仁吞了吞口水道:“阳平关如此险固,只怕咱们……”曹仁想说的是,只要守军兵力充裕,别说此次过來的五万中军,就是再多五万也难拿下阳平关吧。 倒不是曹仁露怯,实在是阳平关太险,沒有把握他实在不想拿手下将士的生命开玩笑,冒然对阳平关发起攻击。 颜良咬牙道:“怕个球,明日我亲自带一队兵马攻城,试探一下守军的能力,”开玩笑,辛辛苦苦來到阳平关,不动一刀一枪干坐着根本不是颜良的脾气,不过颜良也不是傻子,沒打算强攻而是打着先试探一番的主意,先摸摸虚实,回來再和曹仁商议。 听出颜良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曹仁赞同道:“好,不过将士一路疲惫,不如暂且修整两日,一面歇息,一面打造攻城器具,两日之后,再发动攻击,” 听曹仁这般说,颜良也沒有反对,下令军士打造攻城器具,三日后发起攻击。 ………… 三天后,颜良亲自披挂,点起三千兵马出阵。 一彪人直抵阳平关下,颜良出马搦战,阳平守将紧闭关门不出,并命军士百般辱骂,颜良大怒,一声令下,三千军士一半举着长牌,推着沉重的挡箭车向关墙缓缓逼近,一半挽弓射箭,对关上守军发起压制性射击。 晋军一路鼓噪逼近,可守城军士迟迟不见动静,倒是镇定的很,不过他们确实有本钱镇定,晋军弓弩手射出的箭飞上八丈高的城墙,差不多也沒了多少杀伤力。 看着关上一直按兵不动,颜良也感觉到心中暴涨的压力,如果一进入对方攻击范围就有动静还好些,至少将士们能及早适应,可现在看來,汉中军的心理素质相当不错,明显沒有将这三两千人放在眼里,并且守将还存着歹毒的念头,接下來一旦动手,定然如雷霆万钧。 情况果然如颜良所料,眼看着晋军逼近至城下二十步内,只见城上传來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一面红旗招展之下,阳平关上、两侧的山壁上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站起了数千汉中军。 一时间,城上箭如雨下,两侧滚木檑石、箭矢也如疾风骤雨一般密集,这些攻击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呼啸而來,晋军还沒反应过來,便被这恐怖的攻势打懵了。 有长牌重甲在身,弓箭的威胁还小了一些,可是那十几甚至几十斤重的滚石却是十足的杀人利器,只见石块如雨落下,晋军有的手脚折碎,有的血污满面,**迸裂,一时竟有些溃不成军。 “退兵,退兵,饶是颜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见到这种状况仍旧震惊不已,急令麾下鸣金收兵,攻城将士相互扶持狼狈而退,甚至连那些新造的云梯、挡箭车都來不及带回。 颜良回营计点兵马,刚才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就伤亡了三四百人,不仅如此,回到营地,许多中箭的军士伤处肿胀,疼痛难忍,哭号一日夜不治死去,颜良让医匠看过,这些中箭的地方,伤口乌黑化脓,显然汉中军的箭头上,有不少是淬了毒的。 颜良心中郁郁,命人收殓了这些阵亡军士的尸体,回帐找曹仁商议。 曹仁也看了战况,脸色难看道:“看來这阳平关不是正面强攻就能攻下的,要想攻城,必须先清除两翼山上的守军,明日可令小股兵马上山探路,我与将军各领一支兵马沿途清剿山上的守军,只有步步为营,才能攻破阳平关隘,” “而且,守军的毒箭也是一件杀器,以后作战,免不得要对着毒箭有所防备,眼下咱们必须赶紧找到解毒的方法,最好能尽快调一批医匠前來,以备不时之需,” 颜良点头称是,当即传令从军中挑选身强力壮之人上山探路,另外明日连夜前往雍州,让马场帮着征调一批医匠随军。 第二日,几十支数十人组成的小队从营中出发,分左右从低缓处攀登上山,沿着山岭寻找道路,探查汉中军在山上的营地。 可是,山上的恶劣情况显然超出了曹仁的预料,关外这片山岭高低起伏不说,山上树木茂盛,怪石嶙峋,时不时的还有猛兽出沒山林,再加上随处都可能出现汉中军的陷阱、暗哨,想在这种茂密山林中搜索汉中军的据点,其难度可想而知,并可谓是步步杀机。 搜山的小队在山林中战战兢兢、艰难行进,时不时就遭遇敌兵的埋伏、奇袭,虽然晋军士兵普遍单兵素质出色,组织严密,可毕竟多是出身中原地区,擅长平地战,阵地战,在这种复杂环境中作战,晋军士兵能发挥出的战力还不及平时的一半。 而相比之下,汉中军才是这片山林的真正主人,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片山地,鬼魅一般灵活的山地战法完全融入了他们的血液里,在以小股部队不断给晋军小队制造麻烦的同时,还偶尔动用稍大规模的力量对一些落单的晋军发动强势打击,如此双管齐下,几乎令晋军在损失惨重的同时难以寸进。 当然,一步也不能前进终归是有些夸张,但是前后十余日,搜山的小队才仅仅向前推进了不到十里, 075 反复拉锯 十里地,什么概念,就是平均一天的时间,晋军只能向前走三百米,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是,晋军往往是刚刚向前搜索了一片区域,紧接着就被汉中军逼退回去,如此反复拉锯,搜山的小队还损失了千余人,不少小队甚至全军覆沒,连袍泽的尸首都落在敌军手里不能抢回。 面对这种被动的情势,颜良曹仁也是无可奈何,二人知道不拔掉两侧山岭上的钉子,就别想提攻打阳平关的事,为此他们只能加大投入了搜山的兵力,并且将每一个搜山队伍的规模,也扩大到百人,为了加快进度,二将甚至亲自上了两侧山岭坐镇,前方探路的军事一旦传來危急军情,二人立即前去增援。 如此一來,晋军推进的速度才比之前快了许多,百人的晋军小队靠着彼此的配合抱团搜索,又有主将在后压阵,即便是汉中军善于山地战,也不能轻易讨得好去。 此外,颜良还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经过军中医匠这十几天的努力,终于配制出能解箭毒的解药,只要中箭之人及时得到救治,便不会在眼睁睁看着死去,颜良心中振奋,催促搜山的队伍加紧向阳平关方向推进。 不过虽然晋军情势略有好转,可是随着战线逐步向着阳平关方向推进,颜良所受到的阻力也越來越大,越是向前,汉中军的兵力越密集,搜山的队伍先后在险要处发现几处汉中军的营寨,敌兵据险而守,如一根根钉子插在晋军前进的必经之路上,逼迫着颜良不得不强行将这些钉子拔去。 这是一种新情况,既然被汉中军选作扎营的据点,地理优势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每个山寨,至少都驻守有敌兵百十或者上百人,而且天知道从这里到几十里外的阳平关有多少这样的据点。 为此,晋军付出的代价显然是沉重的,敌兵据险结寨占据有利地势,在山势高峻处抵挡晋军的攻击,和守城沒多大差距,颜良曹仁十几日连拔数寨,却又因此损失三千余人,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手下竟阵亡了五六千兄弟,虽然汉中军也有所损失,可两相比较,终归是占了大便宜。 为此,颜良曹仁心中烦闷,尤其是颜良,他清楚记得自打他到主公手下为将,正面交战似乎还从沒出过这样的伤亡比例,阳平关,果然是块难啃的骨头啊。 而就在颜良心疼麾下士卒折损的时候,头上又落下來一道难題,如此剧烈的攻伐持续,后方的粮草供应又开始出现了危机。 倒不是说颜良此次出征准备的粮草不足,实在是这条坑爹的山路给后勤补给造成了极大的难題,实际上,此次出征文远为颜良军团五万将士准备了足足一年吃用的粮草,这还是经过计算刨除了沿途消耗所剩下的,本來负责后勤补给的官员计算的倒是沒错,却把在阳平关以北这条道路上运送粮草估计的有些低。 因为晋军从下曲阳时期就开始用改进型的辎车运送粮草,这种车体型更大,载重量当然也更大,这在中原平坦地形上一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可一到秦岭山区,这种笨重的运输工具就失去了用武之地,这种大车一旦陷落在沟沟坎坎当中,凭借人力很难将之拉起,粮草延迟数日就是因为有粮车陷入坑中堵塞了后面车辆的前进。 发现这种情况之后,运粮官虽然紧急改变了策略,更换了更适宜山地行走的小型运输工具,,前后一耽搁,却耽搁了十日功夫,而且因为一时凑不齐足够的粮车,导致运量一时的减弱,也让前面打仗的颜良军团的粮草得不到充足的补给,而陷入窘迫的境地。 其实这个问題倒不是极难解决的,眼看军粮到了约定时间却迟迟不到,曹仁紧急下令压缩了军士的口粮配给,多支撑几天沒什么问題,而且眼下正是春夏交汇的集结,万物生机勃勃,将士们在山林里打些野食、挖些野菜什么的,也能坚持过去,这年头出來打仗谁都知道不是來享福的,话说当兵的这些人那个不是苦哈哈的出身,以前就算是饿过几天不吃饭的也是有的。 虽然一时半会饿不坏,可是粮食的困扰却实实在在按住的颜良的手脚,让他不能继续对两边山岭发动清剿战役,颜良只能控制住现有的战果,暂时和汉中军对峙起來,一直到月余之后,后勤运量的加大终于可以保证前军将士的补给,颜良才迫不及待的继续对阳平关两侧的汉中军发起攻击。 只是因为耽搁了一个月,阳平关守军也构筑了更加坚固的防御,更重要的是,这一个月阳平关又添了张卫从南线西川方向带來的两万援军,到此,阳平守军的人数达到两万五千人,守住阳平关绰绰有余,即便是颜良手上人马再多一倍都未必能正面敲开阳平关的防御。 其间,见颜良数月无功,而有些志得意满的张卫还带兵出关与晋军正面交手了一次,结果让颜良好生发泄了一番胸中的戾气,亲自出马三合砍死了投靠张鲁的程银,把张卫吓得夹着尾巴逃回关内。 不过这只是汉中军的一场小挫败而已,总体來说还是占据着地利,颜良苦战数月,死伤过万人,经过你争我夺反复的拉锯终于基本清除掉两侧山岭上的威胁,并且分出兵马和上面的汉中军对峙,使其不能分出精力对谷道里的晋军攻城部队三面夹击,至此,颜良终于得以摆开架势,准备从阳平关正面发起攻击。 当然,这也仅仅是个架势而已,因为已知守关的有两万多兵马,即便是颜良也不敢拿将士的性命白白去拼,仅仅两倍的兵力优势就想攻打阳平关,这分明是找死的节奏,所以颜良一边做做样子,一边派人给主公送信,因为之前的反复拉锯绵延数月,此时,已经是208年7月的秋收时分…… 077 煽风点火 7月是本是收获的季节,田间地头无论哪里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然而这个时候,來自大晋十个州的军团终于完成了集结,黑压压的汇聚在洛阳西门外的空地之内。 按照按照郭嘉的建议,文远下令从十个地方军团各抽调出一万精锐,考虑汉中地区不适宜骑兵作战,只从直属中央军的骁骑军团也抽调一万人,而中垒营、破军营则全员参与,这次调动,涉及文远治下十州的所有军团,调动范围横跨数千里,经过长达四个月的军事调动,文远终于在洛阳聚齐了这十二万军队。 十二万大军汇聚在一起,占据了长五里,宽三里的区域,虽然规模庞大,但整个阵列仿佛融为一体,将士们挺直着身子排成一列列整齐的方阵,沒有人私下里交头接耳,所有人屏气凝神望着一个方向,,城楼之上,那里站着的是在他们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晋王张辽。 而文远此刻心情激荡的看着他们,十二万人,或许听着少了一些,至少不及上次南征的七十万大军,可是要知道这十二万人每一个都是从各个军团中精挑细选而出,都是大晋最优秀的战兵,精锐中的精锐。 至少此刻这十二万军士身上迸发出來的强大威势在文远看來不下百万大军。 除了兵强马壮,这支整合起來的军队可谓将星云集,直属军团主将副将都在这是一定的,除了徐州、豫州、司州三个军团因为要防备南线而主将沒來之外,地方军团的大部分主将都赶到了此地,即便如此,这三个军团也派出副将带队,加上偏裨将军、这支队伍中挂将军衔的竟然多达百余人,阵容可谓顶尖华丽。 看到这样的一番架势,文远也相当满意,更重要的这样精炼的阵容也确实符合接下來打汉中那种地形复杂狭小的山地战役,文远相信有这样一支精锐之师,再辅以数万保障后勤的辅兵部队,二十万大军用來征讨汉中,乃至于接下來对付刘备,,足矣。 所以即便现在才刚刚七月,粮草还沒收割入库,一等到军队集结完毕,文远就下令出征汉中之地。 一方面,是前方颜良來报,他在阳平关苦战数月不得寸进,让文远倍感着急,另一方面,蜀中的细作传來消息,刘备正在集结兵马,显然也想把手伸进汉中去。 刘备对汉中有野心,这是文远早就预料到的,所以早在他下令征调各州兵马的时候,就派出一支秘密力量渗透入汉中、西川各地,一方面是为了搜集情报,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煽动益州反对刘备的势力,背地里给刘备制造麻烦,或者站出來与刘备正面为敌。 历史上,刘备入川一年之后,才真正和刘璋撕破脸皮,而后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真正让刘璋归顺,其后,刘备终其一生都在拉拢刘璋的旧部,而诸葛亮主政期间,更是为了保证一个稳定的后方而重用益州本地士族豪绅。 这说明什么,说明历史上的刘备即便是得了益州也并不安稳,前后数十年都花费了不少的精力來缓和与刘璋旧部以及益州本地士族的矛盾。 而现在,刘备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消灭了刘璋,这说明什么,文远猜测或许是刘备受到自己的压迫而不得不使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短时间灭了刘璋的势力,但是也因为此,相信在益州,在刘备势力的内部隐患极深。 虽然,文远也相信有诸葛亮这样一个千年不遇的妖孽政才,定然能将这些隐患一一除去,但是做到这些显然需要时间,这个时候把手伸进汉中,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文远在一面加紧筹备汉中攻略战的同时,也不忘给刘备使点绊子,让他不能那么轻易到汉中去。 巴西。 这可不是刚刚举行过世界杯的那个巴西,而是成都东面益州的一个大郡。 巴西境内山岭密布,民风彪悍,刘焉入川时,这里就爆发过马相、赵袛领导的农民起义,此后,巴西地方虽然归顺了刘焉,可是地方势力和外來派的明争暗斗便从未停息。 巴西治下,汉昌县的一处西川军营之内。 一个一身粗布衣服,看打扮像是个穷百姓的中年男人坐在客座上,虽然穿的破烂,可此人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举止得体,让人丝毫不敢轻视,即便是主座上那位领兵军官也不敢怠慢,小心的陪侍着。 两人已经密探了好一会,那中年汉子道:“董校尉,我的來意你已经清楚了,事成之后,只要你能立下大功,我家大王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地位,巴西太守,不不不,我家大王说了,无论是谁,只要能掀翻了刘备,有朝一日封侯拜将轻而易举,,” 犍为治下,资中县的某处土人聚居地。 “任县令,据说刘备來之前你还是刘璋亲封的县令,可现在呢,却被刘备逼到这荒山野岭里,看看……看看,刘备是怎么对待你们这些益州本地士族的,我知道任县令不是个甘于沉沦的人物,一定心恨刘备夺了您的根基,不过您也不是沒有机会,这一次,我就代我家大王送您一场富贵,” ………… 类似的情形,还有很多悄悄发生在益州的其他区域,刘备占据西川之后,虽然局势表面上平静,却在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变得暗流涌动、危机四伏,或许只需有一丁点火花,就能引发毁灭性的爆炸。 成都,刘备的府邸。 “主公,情势有些不妙啊,下面人传來的消息,巴西、犍为、广汉、巴郡,甚至连蜀郡的一些地方局势似乎都有些不稳,西川刚定,按说有一处两处乱象属于正常,可我刚刚巡视过诸郡,还沒几个月,就冒出來这么多捣乱之人,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诸葛亮,此时正坐在刘备的下手处,能够被称作千年一遇的绝顶政才,诸葛亮无疑是有诸多手段的,治下刚刚出现些许乱象,诸葛亮立即察觉到不对,一番细查之后,就将情况报告给刘备。 刘备是聪明人,一听就听出诸葛亮话中的意思,皱着眉头道:“军师的意思是……有人煽风点火,” 078 攘外安内 刘备是聪明人,一听就听出诸葛亮话中的意思,皱着眉头道:“军师的意思是……有人煽风点火,” 诸葛亮点头道:“主公英明,定是有人煽动作乱,令主公无暇旁顾,” “张辽……,”刘备狠狠的一拍桌案,虽然诸葛亮沒有明说,可刘备脑子一转就猜出是谁,这个时候,刘备正厉兵秣马的准备收复汉中,偏偏出现一群跳梁小丑扯后腿,能用处这种计策阻挠自己大计的人不是张辽还会有谁。 刘备咬了咬牙道:“怎么样军师,这些乱子能尽快平定下去吗,会不会影响出兵汉中的日期,” 诸葛亮苦笑摇头道:“难,眼下咱们实际所能控制的只有蜀郡、巴郡,广汉、梓潼四郡,其余郡县虽然表面降顺,但因为时间太短一直沒有安插咱们的亲信,对这些郡县,主公沒有多大影响力,那些郡守县令一直在骑墙观望,一旦西川生乱,定然有不少人跟风而起,到时候西川大乱,主公若不能以雷霆之势剿灭叛逆,那西川主公可就坐不安稳了……” 诸葛亮虽然沒说透,可刘备已经清楚诸葛亮后续沒说的部分,眼瞎西川的乱局,已经成四处着火之势,虽然只是星星火苗,可真要是放任不管,真会有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的危机,也就是说,这个时候西川必须留下重兵坐镇,扑灭任何可能出现的乱局,这时候若再想着打汉中,显然已经不切实际。 “一帮跳梁小丑……”刘备手掌用力,竟然捏崩了手上的酒杯,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刘备当然懂,可刘备现在心里恨呐,这些意图暗中作乱的家伙,刘备根本就沒放在眼里,他自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定然能将益州上下,整治的安安稳稳,可是刘备整顿西川的计划不是现在,而是占据了汉中,把张辽挡在阳平关之后,那个时候益州一统,刘备有的是时间处理内在的问題。 这些混蛋,蹦出來的还真是时候啊,而无疑,这些人一起蹦出來闹事,显然是张辽在背后指使的。 不甘心,刘备仍抱着一线希望问道:“孔明,有沒有办法暂时压制下去,有司马懿做内应,我有信心一路势如破竹,三个月内夺取汉中郡,” 诸葛亮苦笑着打破了刘备的最后一丝幻想,道:“沒办法,张辽这一招时机拿捏的很准,正赶在咱们打算先一步夺取汉中的节骨眼上,西川的主力无论如何是不能动了,别说三个月,恐怕主公大军前脚一离开西川,西川就会乱得翻天覆地,” 见刘备沒有做声,诸葛亮顿了一顿继续道:“咱们现在只能改变计划了,之前是想着把张辽堵在阳平关外,依靠阳平关地势之利击败张辽大军,现在看來,咱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解决咱们自身的隐患,让张鲁替咱们和张辽打上一阵,张鲁若能抵住张辽的进攻自然最好,即便打不过也应该能消耗张辽一部分兵力,到时候咱们再在汉中和张辽來一场决战,争取一战打得张辽一蹶不振,” 听了诸葛亮的劝谏,刘备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重新恢复了一个枭雄应有的睿智、隐忍,只见他轻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笑道:“孔明你说的对,之前是我太急于求成了,一心只想着一统益州,根本沒有考虑实际,现在仔细想來真是太鲁莽了呢!本來咱们就沒有张辽的实力强劲,如果再自家根基不稳,凭什么打败张辽那个宿敌,现在倒好,虽然西川的内乱让咱们一时无法分心,不过换句话说,如果这些心怀不轨的人不一下子全跳出來的话,咱们一个个的消灭还要多费一番精力,说起來,张辽这么做反倒无意中是帮了咱们一把,我还要多谢谢他呢,” 诸葛亮拱身拜道:“主公英明,亮佩服的五体投地,亮这就着手准备,争取用最短的时间稳固西川的根基,”这倒不是诸葛亮谦虚,刘备这一番话,既表现出考虑问題的多面性,又体现出本身的豁达,知进退,确实让诸葛亮佩服的紧。 事情就这样定下來了,因为文远的煽动,刘备的军队还沒集结到一半,对地方的掌控稍稍松懈的时候,一些仍效忠于刘璋或者益州本地不愿意服从刘备的势力就纷纷暗中准备发动叛乱,而得到消息的刘备也及时调整了部署,决定先稳定自身的根基,将矛头指向准备作乱的叛贼。 只是这样一來,刘备显然抽不出精力先一步进攻汉中了,而这个时候,文远也统帅着二十万战辅兵千里迢迢來到雍州,并且和谋士们紧密筹划如何荡平张鲁,夺取汉中郡,而最亟待解决的问題,无疑是如何破开阳平关的防御。 这一日傍晚,文远下令扎下营寨,召來等一众谋士武将商议。 文远开门见山道:“诸公,各位将军,阳平关易守难攻,颜良五万军士苦战数月不能寸进,而眼下大军离阳平关不到一月路程,不知诸公可有良策破敌,” 这几日,文远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打破阳平关的事情,可是一直想不到好的主意,看过颜良这几个月送回的战报,文远知道颜良曹仁二将已经尽了全力,即便是自己亲去,也不可能做得比颜良更好,即便是手下这二十万大军都搭进去,也未必能打下阳平关,这不是兵力多寡的问題,,是守将张卫掌控着绝对的地利,关前那种狭窄的地形,一次性只能投入数千人的攻城兵力,文远带去的人再多,也只能在后面看着,使不上力气。 如何突破阳平关,这是摆在文远和手下文武面前的一个难題。 这个难題,文远之前和几个心腹谋士讨论过,暂时沒有想到办法,眼看离汉中越來越近,不得已扩大范围,集思广益,只能拿來和几个军团主官一起商议。 雍州军副将郭淮进言道:“主公,末将倒是有个想法,只是风险有点大,不知道能不能被采纳,” 文远自嘲一笑,鼓励道:“哦,伯济是雍州人,对汉中的情况应该是比其他人熟悉的,有想法总比什么都沒有好,我想了几天都还想不出一个主意呢,” 郭淮此时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在这个年纪坐上军团副将,一方面说明郭淮却是有真才实学,另一方面也让众人敬服主公敢于用人。 记得当初郭淮拜入主公帐下的时候,那时候主公还是大将军,短短不到十年,主公如今成了堂堂晋国的大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上位者气势,举手投足间,带给郭淮一种如山岳般的巨大压力。 还好,主公略带赞赏和鼓励的口吻让郭淮感觉放松了些,深吸一口气堪堪而谈道:“多谢主公夸赞,末将的想法是这样的……” 079 险招不险 郭淮的建议其实很简单,就是分兵。 从汉中到关中,事实上并非只有阳平关这一条通道,除了这条栈道路面最宽路况最好的褒斜道之外,还有另外三条,,陈仓道、傥骆道和子午道。 陈仓道,是从扶风郡出散关、经武都到汉中的勉县,这一条路在最西面,能绕道阳平关的背后,进入汉中腹地,路况相对褒斜道稍差一些,但是相对來说还算好,楚汉时大名鼎鼎的暗度陈仓点典故就是出自这个地方。 因此陈仓道还是能走的,只是因为位置的关系,从这条路行军至少要比走阳平关多走五六百里以上。 傥骆道,距离倒是比陈仓道近了许多,从文远现在的位置往西南再走二百余里,就能进入这条栈道,只是这一路的地形也是最凶险的,加之栈道年久失修,这条道几乎相当于荒废了,尤其是近几十年來,即便是本地土人走这条路出川的都很少。 傥骆道理论上还是能走通的,只要动用人力修缮栈道,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既然前人能走,文远自然有能力修好这条栈道。 不过文远有能力是不假,可修栈道也要看情况不是,即便文远有能力修这条栈道,可是天知道这一条栈道要猴年马月才能修好,眼下阳平关战事胶着,文远哪有心思等在这里修什么栈道。 再说了,修栈道这种大动静万一被张鲁知道,派人守住险要一把火把栈道烧掉,那辛苦一回不就前功尽弃了。 都被发现了,还修理个毛。 最后,就是那条子午谷道了,说來这条子午道也是非常有名的,历史上魏延历次向诸葛亮谏言,建议走的就是这条栈道。 这条栈道,从汉中南乡县出发,一路折向东北,绵延长达八百多里,在四条栈道中路线最长,而路况之凶险仅次于傥骆道,这条栈道一路都是崇山峻岭,加上沿途人迹罕至,所以走的人最少,但是有一点不容忽视,子午谷口的位置却几乎可称为咽喉要害,就在距离长安城不到二百里的正南方。 从汉中直达长安,这样一条栈道的意义可想而知有多重要,是故魏延才会几次建议走这条路奇袭长安,只因为诸葛亮生性谨慎,生恐司马懿有所防备在这里埋下伏兵,将从此经过的蜀军一锅端掉,所以诸葛亮一生七次出北伐,沒有一次走这条最长最凶险的子午道。 郭淮的建议无疑给文远打开了一条思路,阳平关扼住汉中咽喉,一味强攻只怕极难奏效,即便是攻下來想來也得迁延时日,并且兵马必定折损不少,与其这样,倒不如仗着兵力优势,分兵开辟第二条战线,如果能出其不意一举杀入汉中腹地自然最好,即便被张鲁察觉,也能把汉中军的主力吸引一部分出來,减轻一下颜良的压力。 想明白这些,文远当时就做出了决断,大军一分为二,骑兵仍按原计划走褒斜道驰援颜良,毕竟那里的路况算起來最好,而文远亲领大军走扶风,入陈仓道,经武都直杀到阳平关的后方。 计划原本就这样定下來了,可中间却出了一点小岔子,郭淮这小子居然主动提出,想独自率领一支兵马走子午谷道。 这简直是胡闹,要知道子午道路况凶险几乎不逊于傥骆道,关键是这条路距离比傥骆道还长,如此综合考虑,子午道几乎是蜀人最不愿走的一条,而郭淮居然偏偏提出走这一条道。 要知道这可是八百里的山路啊,这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一条道走下去就好,走山路难免要翻山越岭,高高低低的不说,遇到道路不通时还要开路架桥,碰上这种状况或许一天都难走几里路,八百里的山路,进去了再出來沒几个月那是想都别想。 所以文远一开始是不想答应的,而且见郭淮勇气可嘉也就沒说硬话,就婉转的劝了几句想把郭淮的念头打消,这下倒好,郭淮见主公有沒一口否决,顿时信心大增,自信满满的说走子午道绝沒有问題,只因为他手下有熟悉这条路的向导。 但是走子午谷终归不是小事,文远沒有直接答复,只是说回头再商量商量,不过这时候郭淮初生牛犊的性子已经上來了,当场立下军令状,说若不能带队伍走出子午道,甘当军法,这样一來就不禁让文远有些犹豫了。 文远真不想走子午道吗,当然不是,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文远领兵走陈仓就是活用的这个军事思想,只不过相比走陈仓,走子午道就更惊险刺激了,不仅是出敌不意,攻敌不备了,事实上文远自己都沒敢想,估计张鲁就更不可能想到。 所以不能不说,郭淮的这个提议更符合兵家以奇制胜的思想,这个方向至少是对的,只是考虑到走这条路所要承担的风险,让文远有些担心罢了。 不过最后,郭嘉的一席话打消了文远的顾虑,让他决定走上这么一步险招。 郭嘉的话很简单:“主公,我大军只是兵分两路來取汉中,张鲁应付起來就已经手忙脚乱,哪里还能管得了子午谷这一方向,” 对呀,郭嘉的话让文远脑子里如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要知道晋军兵分两路攻打汉中,哪一路都是实打实的,阳平关有颜良的数万军马,陈仓一路更是文远亲自率领兵强马壮,这两路并沒有哪一路是佯攻的方向。 在沒有暴露之前,陈仓这一路文远当然是要悄悄行军的,如果能出其不意突然杀入汉中腹地当然最好,不过被发现了也沒什么,十几万大军,也不怕和汉中兵正面相抗,有文远的大旗在,还有十几万大军压着,到时候张鲁能不能顶住都成问題,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管子午谷那条几乎不可能出问題的栈道。 这样一來,郭淮走子午谷就成了一套只需要考虑道路因素,而实质上并不危险的备用方案了,期间,无论是颜良攻破阳平关、或者文远杀进汉中地,郭淮这支偏师便发挥不了作用,而万一……虽然文远自信张鲁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战场上瞬息万变,沒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百分百的把握一定能打胜仗。 无疑,向文远比起來,张鲁能赢的机会很小很小,可哪怕就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是不能无视的,不是吗。 更何况汉中多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地方,张鲁真要是提前发现了晋军主力的行踪,提前做好准备据险而守,挡住文远的攻势倒不是很难做到。 也就是说,万一期间颜良仍不能拿下阳平关、而文远的主力又被张鲁抵挡住的话,这个时候郭淮的这条备选方案就能发挥作用了,到时候并不需要发挥太大的力量,或许只是一根轻飘飘的稻草,就能改变整个局势的平衡,将张鲁彻底压倒。 所以文远最终答应了郭淮,令他领本部三千兵马走子午谷道,之后觉着不放心,又让部将朱灵挑选两千精兵和郭淮一道。 如此分拨既定,翌日郭淮就领兵向南而行,与主力分道扬镳,之后到了斜谷口,两万多骑兵和一部分辅兵也从大队脱离,前去和颜良回师,而文远则亲领大军十万,赶往陈仓方向, 080 马超受挫 文远这一路兵马所走的路程说來是最远的,不过长安到陈仓的这七百余里还是比较平坦的,大军走了十日便到,在这个一日行军平均三十里的时代,能日行七十里,也从侧面反应出文远这支兵马兵员素质之高! 能不高吗,要知道文远手下这十万战兵已经是各军团精锐之中的精锐了。 当然,虽说七十里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在文远带过的兵马中也不算最强,记得当年文远在下曲阳亲手**出來的那一拨兵马,日行百里都不算什么,到后來文远雄踞了河北,日行百里的标准河北军也能跟上。 只是随着地盘的扩大,文远手底下的兵员越來越膨胀、來自中原的、关中的、反正天南海北的都有,从百姓中招募的、或者阵前归顺的渠道也不一样,如此一來这些兵员的素质难免就参差不齐了,再加上此时文远已经身居高位,显然再难安下心來、也沒有精力悉心**,只能把练兵的任务各军团的将领手上,这些将领的能力有差异,侧重的方向也不一样,如此,晋军的士兵素质比起当年的河北军难免在总体上略有一些下降。 这就像是历朝历代,军队一般都是刚刚开国时战力最强,而在和平年代偏弱了一些,毕竟开国的军队经历过真正的战火考验,斗志和经验都不一样。 此外,在一个刚刚建国的军队中,又以少数一部分嫡系王牌军战斗力更高,这样的军队经历过的危险最多,参与战争的时间最长,士兵一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素质自然要比后來加入的士兵要高出不少。 这就像文远前世的红军,能活下來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那可以称得上奇迹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至少文远觉得大部分后來的解放军难以做到,因为这些活下來的红军战士就像是一颗颗火种,后來几乎都走到军队指战员的位置上。 文远麾下的晋军就和这种情况一样,当初的下曲阳军士活下來的不过十之二三,这些随文远征战二十年功勋卓著的老兵如今至少也都混个司马、都尉什么中级军官当当,有的人甚至成了统领万人的军中大将,也正是由于这些人将当年河北军的种子播撒四方,才让大晋军队的素质远远凌驾与其他军队之上。 而且虽然整个大晋军队的平均素质略有下降了一些,不过其中还是有一部分建制保持着当年河北军的素质,这些无疑就是文远手下的嫡系王牌了,比方说直属文远的中军军团、骁骑军团,而破军营和中垒营这两支由玄缨卫前身衍生出來的队伍,由于吸收了更多地方素质顶尖的兵员,其战力还在当年的玄缨卫之上。 当然这些只是文远偶然的感慨罢了,随着大军过了陈仓道口,后面的路就不向现在走的那么简单了。 大军还沒进入陈仓地界,地形就已经开始起伏崎岖起來,远处,一道巍峨的山岭直插云霄,由西向东,绵延无数里长,山上树木苍郁,正值秋末看上去一片荒凉,看着这样一幅景色,让人胸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悲怆。 这就是秦岭,文远前世生活在平原地带,今生虽然也南征北战,但是眼前的这种景色或许却也只是在太行山岭那片区域中所能看到,当然,让文远唏嘘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景色,还有对不久的将來那场战争的一种思考。 自己戎马半生,所打的仗绝大部分都是在平原上,而麾下的将士们也和他一样,纵然文远对麾下将士的素质有信心,却也知道突然來到一个新的环境,短时间内必然适应不了…… 事实果然如文远所料,大军刚刚进入陈仓谷道不到半个月,先锋马超的前军才刚刚进入武都郡境内,意想不到的麻烦就來了。 武都郡原属凉州,不过在文远设立雍州之时划归到雍州治下,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一说从司州、凉州中分割出來的雍州。 当初考虑单独设立雍州,主要是考虑司凉二州地域太广,这两州幅员上千里自不必说,尤其是司州,一來这里是帝国都城之所在,政治意义极其重要,二來又因为吸收了南阳、江夏二郡,这样一个庞大的行政区域,权力自然也是相当大的,分出去一來可以制衡官员的权力,二來考虑配属官员的精力终归有限,这么大的疆域显然难以做到面面俱到。 如此,雍州才应运而生,而且文远设立雍州还有另一个想法,就是将雍州为前沿,打造成进攻汉中乃至整个益州的前进基地。 不过作为最新划分的一个州,雍州的总体环境并不算稳定,东面,从司州划出來的几个郡经过钟繇的治理还算好些,而从凉州划分过來的几个郡,局势却有些动荡。 而很不幸的,武都就是其中之一。 和钟繇这个内政奇才比起來,马超的内政能力显然差了不少,而且作为投降而非被征服过來的一系,文远为了避免过于刺激马超脆弱的神经,这些年虽然也往凉州安插了一部分官吏,却多是文职方面的,对凉州的整体变革并沒有发挥多少影响,就比方马超控制的凉州军团文远就沒有插手,这支军团只忠诚于马超,只是在文远的强势之下才服从征调。 除了文远给予马超的超然地位,凉州和其他州还有些不一样,这里除了汉人,还聚居着大量的胡人、羌人、氐人等少数民族部落,大批少数民族的存在也成了制约凉州发展的重要因素,而武都,恰恰就是氐人最大的白马族聚居的地方。 氐人在这个时代是个桀骜不驯的种族,只受部落首领统治,并不服从汉庭的管教,尤其在汉人统治力量薄弱的武都,白马氐人甚至占据了几座县邑割据自立,而前方突然传來的消息,先锋马超就是在路经河池时遭遇到氐人的阻截吃了败仗, 081 轻敌大意 得到马超从前方报來的消息,文远率领着大军加快速度往河池赶去。 大军未到凉州军寨前,马超就已经出营迎接,见到文远,马超惭愧拜道:“末将攻打河池不克,损兵折将,还请大王治罪,” 文远抬手将马超扶起,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孟起不必自责,安心休养就好,待我來看看这河池城里有什么人敢挡我大晋军的兵锋……”马超傲慢,凉州军也不受文远挟制,遭受这样的挫折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能让马超知道收敛一些,至于这河池城里的氐人,既然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和自己作对,那就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随着地位的日益尊崇,不知不觉间文远骨子里的那股自信已经达到旁人难以旁人难以奇迹的高度,言谈话语间,上位者的气势展现十足,即便是意向眼高于顶的马超,此刻也暗暗慑服。 马超道:“多谢大王开恩,只恨那王窦茂杀了我弟弟马铁,我与那匹夫之仇不共戴天,还望大王能让我留下戴罪立功,” 文远面容一敛,冷道:“居然还敢杀我将领,说说看,这王窦茂有何过人之处,竟敢如此大胆,” “惭愧,”马超咬牙一叹,眼中泛起一抹恨意,显然为这次在河池城损兵折将耿耿于怀。 原來马超率前军一路杀入武都,沿途汉人县邑无不望风归顺,唯独氐人不仅不服号令,反倒对马超大军非常仇视,时不时的搞些夜间偷袭,甚至有实力稍强的部落甚至敢于正面拦截。 最难缠的是,这些氐人善用弓箭,箭头上还淬了当地一种毒草的汁液,毒性虽不至于立即致命,却能使人伤口肿胀溃烂,一路上净遇上这种事,搞得马超不胜其烦,行军速度大为拖慢。 马超大怒,一路连灭了七个小的敌人部落,斩杀氐人数千,俘获氐人妇孺老幼上万,一路上这才清净了起來。 此后几日,马超再不见有氐人骚扰偷袭,心中得意,还道氐人被他杀怕了彻底逃进了深山,因此渐渐生出骄矜之心。 这一日來马超亲自领兵到河池城下,虽然有些看不起氐人,不过这一次马超倒不敢怠慢,因为听向导官说这河池城内的氐人部落族是武都氐人中最强的一支,族中有丁口两万余人,青壮族人五千,而首领王窦茂也是有勇有谋,狡诈彪悍。 王窦茂的实力确实够强,又据守着河池城,这让马超也不想轻启战端,当下就在城下喊话喝令王窦茂开城投降,心想着如果能招降王窦茂,兵不血刃收复河池当然最好,如对方不肯投降,再与之交战那也不迟。 谁料王窦茂拒不投降,还一阵破口大骂,大言不惭说要把马超留在这河池城下,马超是什么火爆性子,被王窦茂这么一撩拨当即火冒三丈,以不顾城池坚固当即就下令攻城。 要知道攻城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马超虽带着战兵辅兵一万多人马,可凉州兵不善攻城在整个晋军之中都是出了名的,而人家王窦茂又不是泥捏的,情报上说王窦茂手下至少有精壮族人五千。 这种情况下,马超显然是占不了便宜的,好在守城氐人除了淬毒的弓箭有些威胁以外,其他武器装备实在太烂,双方厮杀了一整天,凉州兵虽然数次被打退,倒也沒有出现溃败。 眼看天色将晚,已经强攻了一天身心疲惫的凉州兵都已经等着鸣金回营吃饭安歇,可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上风云突变,只见城门开处,王窦茂居然领大队兵马杀出,这队兵马显然沒有参与白天的守城,一个个龙精虎猛,此刻突然杀入凉州兵阵中,顿时凉州兵冲得是七零八落。 沒想到王窦茂会出城反扑,马超慌忙引亲兵來救,可让马超沒想到的是,王窦茂这支兵马非但以逸待劳休整了一天,而且数量还和情报中的数据严重不符,只见河池城三门大开,前前后后居然从里面杀出上万氐族兵。 上当了,马超这时候方才醒悟,白天在城头上跟自己纠缠的只是王窦茂手中兵力的一小部分,这个阴险的氐人首领不知从哪里又找來了大批援兵。 只可惜马超现在醒悟已经为时过晚了,他手下就那么一万多兵马,有一半此时还由马岱、庞德带着在后方十里扎营,白天的攻战让马超折损了两千余众,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五千多兵。 更要命的是,凉州兵大部分已经精疲力竭,而王窦茂手下则士气正盛,此消彼长治下,饶是马超勇不可挡,一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能亲自断后,且战且走。 论单兵素质,凉州兵本來略强于氐族兵,可在河池地界,所能发挥的战力却远远不如,这里的氐族人的主场,常年生活在这里的氐族兵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尤其是黑夜,氐族兵把山地作战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许多凉州兵被斩杀或者活捉,而马超和断后的千余人,渐渐的居然被围在垓心冲突不出。 危机关头,庞德、马岱各领一支兵马赶到,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将马超救出,三人合兵一处与王窦茂战至天明,双方各有死伤,这才收兵回营。 马超回营计点兵将,此战前后共折损了八千余众,此外小校來报,称有人看见马铁死于乱军之中,马超心中忿恨,欲整兵來给马铁报仇,被马岱、庞德苦劝方罢,三人计议一番,连夜兵退三十里下寨,一面派人向文远求救。 这就是马超落败的全部过程。 听完马超的回报,文远面容凝肃,道:“孟起,现在河池城的情报可打探清楚,” 马超玉面一红,惭愧答道:“已经让探子打探清楚,城里除了王窦茂原本的五千族兵,王窦茂还聚拢了附近方圆三百里内的其他几个氐族,现在河池城的氐族兵马估计在……一万五千人左右,” 这一仗马超之所以败的那么惨,归根结底还是轻敌大意,掌握的情报不足,要是早知道王窦茂手下有那么多兵马,马超绝不会鲁莽到强行攻城,所以文远虽然所问沒有别的意思,也着实让马超一阵愧疚, 082 大头领王窦茂 一万五千兵,。 听了马超的回报,文远不仅眉头一皱,这个数量确实不容轻忽,若果换作是中原的其他地方,这么点兵力其实根本就不够看的,几十万大军碾压过去,直接就能把这一股不大的势力碾得渣都不剩,可此次征汉中文远走的是精兵路线,身边只带了十余万兵马,强攻破城倒不难,难就难在如何能将损失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毕竟后面,文员可能还要去打张鲁、刘备的两场战争。 而且,文远此次进兵的主要目的是奇袭张鲁侧后,既然是奇袭,当然要顾虑到时间的紧迫和行军的进度,你奇袭个十年八载的,那还叫奇袭吗,万一在这里拖延日久,张鲁又不是傻子肯定能听到风吹草动,到时候张鲁发现了文远意图,进而调整兵力部署,到那个时候,这次行动就不能算是奇袭了,而是转变成正面的交锋,那样在张鲁有所准备的情况,就不知要多牺牲多少晋军将士的性命。 这就无形中给文远又多出了一道难題。 而且千万不要想着为了达到奇袭的目的暂时不对王窦茂动手,武都地形狭窄,河池正好处在东进汉中的咽喉处,你大军过去了人家治不了你沒关系,你后面的粮草辎重总要从这里过不是,以王窦茂那一仗狠辣的出手來看,根本不会放过从眼皮子底下经过的粮草辎重,汉中之战关系重大,别说是文远,换作是哪一个主将也绝不会放任后方的补给线上长着这么一块毒瘤。 拿下來,这是文远第一时间决定的事情。 可是要赢,而且要速战速决,还要尽量不伤筋骨,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毕竟对方是主场作战,氐人明显比自己熟悉此处的地形,此外他们还盘踞着河池这一座坚城,这几个因素合在一块,即便是文远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此时也不禁觉得头疼。 “先去看看再说吧,我倒要看看这个王窦茂有多大的胆子,王八蛋,居然敢挡老子的路,”想的头疼,又被意料之外的一道坎挡住去路,文远火气也有些上來了,居然不自觉的爆了句粗口。 当下,文远就领着一干将领并百余亲骑前去查看河池城。 而此时的河池城中,氐族首领王窦茂正为了得到的这么一场胜利大摆酒宴庆祝,大街小巷上,到处可见氐族兵三五成群席地而坐,热热闹闹的在那喝酒吃肉。 原本的县衙庭院里,气氛更是闹腾,偌大的一处院子足足有几十个汉人奴隶在那來回折腾,他们支起了几堆柴火,把架子山的牛羊烤得金黄,喷香流油,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而这些烤好的肉,则用大盘子盛着,端到县衙大堂之中。 “哈哈哈,來來來,各位首领,我王窦茂敬大伙儿一碗酒,谢谢几位首领能來给我帮手,來,我先干为敬,”大堂内,坐在上首处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男子哈哈大笑着端起一碗酒道。 此人身高七尺余,不算太高,却显得极为魁梧,串着一身镶着铁片兽皮短袄,两条精赤在外的膀子上一块一块隆起的腱子肉,他的皮肤有些黑,光溜溜的脑袋上扣着一顶皮帽子,五官龇牙八岔的堆叠在脸上,一双眼睛瞪得如野兽一般,隐约间凶光流露,一道手指粗的刀疤从左额顺着塌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耳根部,使他原本丑恶的面目更添几分狰狞。 他就是王窦茂,河池城里白马氐人的首领,也是武都郡境内势力最大,凶名最盛的氐人头目。 据闻这王窦茂生來就力大无穷,能生裂虎豹,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且他性格凶残,据说当年有族人与汉人殴斗被害了性命,他二话沒说单人匹马,一夜间将那汉人所住的村子尽数屠戮,妇孺老弱,一个不留,从那以后,王窦茂凶名不胫而走,老一辈首领看他是个人才,将他留在身边悉心培养,死后也把首领之位交给王窦茂继承。 王窦茂坐上首领之后,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和一股子狠劲,沒用多久就吞并了几个敌对的部落,并且趁着朝廷对地方影响力日渐削弱的机会,一举打下了河池县城,将城中官员丁壮杀尽,妇孺老弱留下來做奴隶使用。 自此,王窦茂成了第一个占据汉庭州县的氐人头领,凶名赫赫,白马族也成了武都最大的氐人部族。 坐在王窦茂下手处的一个魁梧氐人首领道:“大头领,你这是说的什么客气话,咱们跟汉人那是血仇,今天你不杀他,明天他们就得來杀咱们,前面那几个部落不就是例子吗,被那个姓马的汉人将军杀得那叫一个惨啊,几乎灭族,” 众头领闻言连连点头,其中又有一个个子瘦高一脸精明的氐人首领开口道:“朴胡头领说得对啊,咱们在座的几个哪一个手上沒沾过汉人的血,与其等着被那个姓马的汉人各个击破,还不如合起伙來狠狠的给他來一下子,让那小子也知道咱们氐人沒那么好欺负,不过话说回來,还是大头领你有眼光有见识,要不是你想到把大家伙联合起來,这时候只怕咱们几个这时候早躲在山里避风头了,那姓马的……还真特码是个狠人呢,” 这瘦高首领叫杜濩,和另外一个朴胡是武都境内仅次于王窦茂的部族首领,手下有两千多青壮族兵,和朴胡的彪悍不同,杜濩一看上去就精明许多,话说的豪气干云,最后却不忘对王窦茂一番奉承。 “姓马的那小子,哼,”杜濩的马屁让王窦茂很是受用,只听他冷哼一声,傲然笑道:“武艺是不差了,就是脑子还不够用,这不照样被老子杀得屁滚尿流了吗,这河池是老子的地盘,就凭他,也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 “是是是……那小子再凶,又哪是大头领您的对手,”那杜濩马屁拍的山响,王窦茂听着心里也是美不滋儿的舒服, 083 赌斗 虽然刚打了一场胜仗,不过在场六七个氐人首领,终归还是有个别怕事的,一轮酒喝过,就有一个氐人首领面带忧色道:“大头领的武勇自不必说,可这次咱们的对手只怕也不好对付啊,听说这次领头的汉人是堂堂的晋王,在汉人里仅次于皇帝老子的人物,”这氐人头领显然是做了一些情报工作的,至少知道晋王是给汉人朝廷里的大官,比最高的皇帝也只差了一等,不过再多的也就不知道了,沒办法,这些氐人世代生活在山沟沟里,眼界太浅,根本看不到太多外面世界的事务。 王窦茂凶目之中锋芒一闪,嘿然冷笑道:“怕个球,武都现在是咱氐人的地盘,他就是头下山老虎來了,也得给咱们乖乖在这卧着,” 一帮首领纷纷赞同道:“对对对,有大头领带着咱们,就算是他汉庭的皇帝老子來了,咱也不怵,”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越发热闹起來,在座的都是粗鲁汉子,酒劲上來话題也越发粗俗,只听那杜濩道:“大头领,这样干喝酒沒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找点乐子放松放松,” 王窦茂粗眉一挑,笑道:“哦,杜濩你鬼点子多,说说怎么个放松,” 杜濩桀桀坏笑道:“咱们上一次不都抓了不少汉人俘虏吗,咱们就从中间挑选几个,拉出來厮斗,看他们自相残杀,这样喝酒岂不尽兴,” “妙啊,杜濩这主意不错,我也想看看汉人厮斗,”朴胡眼睛一亮道,不就是死几个汉人吗,这些俘兵留在手里纯粹是浪费粮食,根本沒别的用,还要费力派人看守,能安排这么一场好戏,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见众头领也纷纷赞同,王窦茂点头道:“那好,咱们这就让手下人挑选几个汉人俘兵,一会就在外面院子里边看边喝酒,” 众首领轰然响应,那杜濩又笑道:“大首领,其实光是厮斗只怕还不尽兴,倒不如添点彩头……” “彩头,你倒是说说看,”王窦茂感兴趣的笑道,这个杜濩,脑子还真是聪明呢,连他都对这场赌斗越來越感兴趣了…… “嘿嘿,彩头我是早想好了,就看大头领您舍不舍得答应……”杜濩兴奋的搓了搓手道。 王窦茂皱眉不悦道:“我说杜濩你这是看不起我呢,别卖关子,只要是老子有的东西你说出來我都答应,今天各位首领都在这儿,老子就是图个高兴,” 杜濩闻言大喜,谄笑道:“听说大头领当年打下这河池城,手里留了不少汉人女子,那些女人……啧啧,一个个可比咱族里的女人水灵多了,那一掐都能掐出水呢,”说着,给了王窦茂一个“你懂”的猥亵笑容。 王窦茂闻言眉头一皱,说实话汉家女人他手里确实有,而且还有不少,只不过这些女人都是他当初打下河池缴获的战利品,而且大部分都分给了族里有功的部属,王窦茂只留下二十几个姿色上乘的女人在身边伺候。 二十几个虽然不少,却是王窦茂二十几块心头肉啊,尝过这些女人的滋味,王窦茂还真不舍得放手。 不过刚才他已经把大话撂出去了,几个首领都在那听着,现在反悔丢的面子可不轻,看着众首领灼热的眼神,王窦茂很是犹豫一会,才咬牙道:“既然今儿个大伙高兴,老子就出一次血,就出……三,不,五个女人,待会咱们各出五个战俘,拼杀过后最后活着哪五个,女人就让他的主人带走,” “哈哈哈,大头领果然够大度,”见王窦茂答应,众人顿时一阵鼓噪欢腾,一想到待会有机会得到几个汉家女人,虽说那些都是王窦茂上过的被残花败柳,可终归是汉家女人不是,那细皮白肉的……一想到这,几个首领禁不住心头火热,一个个兽血翻腾,其中有两个小部族首领甚至迫不及待的亲自去挑选待会儿出场的汉军战俘。 “哈哈哈,看你们沒尝过娘们的熊样子,都快去吧,老子也让手下人去挑选五个汉军士兵,”王窦茂大声笑着,此时已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刚刚已经想通了,之前那一仗他俘虏的汉军最多,从里面挑出來五个,战斗力必然要比其他几个首领挑出來的强不少,按照这样的概率,即便这场赌斗到了最后,他也最有可能成为最大的胜利者,其他的首领,至多只有一两个人能够胜出,一两个女人虽然也让他有些肉疼,却也并不是一点都不舍得送。 众头领一阵鼓噪的各自前去准备,声音传到院中,那些汉人奴隶一个个黯然神伤,眼中夹杂着畏惧、无奈、耻辱等复杂的神情。 沒用多大一会,几个首领手下就带着挑选好的战俘回來,这些俘虏都被绳索紧紧绑着,身上衣衫褴褛伤痕密布,一个个撑得肚子滚圆几乎走不动路,沒错,就是撑的。 这些汉军俘虏抓來这几天,每天都要遭受手下人的殴打虐待,每天只给一点发霉的食物,瘸子里面选将军,就这挑出來的几个还是身体好的,如果不是想让这些青壮留下來给他们干活,这些俘虏早被他们杀得一个不留。 不过现在这些首领已经后悔了,妈的,早知要会有这么一场赌斗,当初说什么也要让这五个俘虏吃饱喝足,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临阵磨枪一把,让这五个俘虏大吃了一顿食物,待会好有力气帮他们把女人赢到手。 此外,他们还各带了一二十个亲兵,毕竟待会这些汉人俘虏要真刀真枪的拼杀一场,万一他们要耍些什么花样,沒有亲信护卫在身边怎么行。 一下來了一百多人,院子里显然是站不下了,好在氐人向來有户外吃饭的习惯,把饭局搬到院子外的空场上,待会正好可以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血腥的角斗。 耽搁这一会的功夫,王窦茂最后一个回來了,刚才他不仅要去挑选强壮的俘虏,还要从自己的女人中挑出五个当做赌斗的彩头,五个女人几乎让他挑花了眼,这个也好,那个也不舍得,费了好半天的功夫,这才选出了五个“相对”不太喜欢的。 把自己的女人送出去,估计每个男人都会心疼,不过王窦茂此刻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为他刚才从俘虏中挑出來一个王牌,还是这帮俘虏里官儿最大的将领。 “把他们带过去,”來到广场上,王窦茂高声向手下喝令,几个身形高壮的俘虏兵被推搡着赶入中间的空地当中,为首一个汉子二十多岁年纪,披散着头发,看上去还很英挺,虽然被剥光了铠甲,身上的衣料却明显与寻常军事不同,是上等的蜀绣。 这时候几个首领挑选出來俘虏都已经站在了场中,看到那年轻男子,一个个惊得双眼圆睁,脱口呼道:“三将军,” 084 人屠 三将军,,是谁能让这些汉人俘虏叫他三将军。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來头不小嘛,还是个将军,”王窦茂阴笑道,他也看出这个年轻汉子气质非凡,不同于常人,在一群俘虏里很受尊奉,不想还是个汉人的将军。 那年轻汉子横眉冷道:“爷爷是凉州军副将马铁,孙子,别磨磨蹭蹭的了,要杀要剐來个痛快的吧,” 马铁,不是有逃回去的军士说死在乱军之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俘虏里。 事实上,当时那逃回去的军士并沒有看清楚,马铁当时确实被氐族兵乱枪刺落马下,只不过身上的重甲替他挡住了致命的攻击,氐族兵看出他身份尊贵,于是便将其生擒了去。 “不错,不错……想不到汉人里也有你这种有骨气的……”王窦茂阴恻恻的笑道,话音一顿,眼神陡然变得冷厉如锋,狰狞道:“不过,在老子这儿,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里是老子说了算,想死,哪有那么容易,老子还想让你帮我赢下这场赌局呢,” 马铁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休想我会帮你做任何事,” 王窦茂鄙夷的看着马铁,讥笑道:“是吗,嘿嘿,这可由不得你,來人,先把他们押进场内,” 王窦茂喝令之下,每个部落各走出几个五大三粗的氐族兵,如狼似虎的把马铁等人押进空场中间,七个氐族部落,选出來三十五个角斗的汉军,等到这些人各自站定,王窦茂才兴奋的笑道道: “现在我就來给你们讲讲规则,你们应该也看到了,现在每五个人为一组,这里一共有七组人,待会,你们这七组人要进行一场激动人心的搏杀,而身为一个勇士,我想你们应该懂得如何在搏杀中学会保全自己,杀死敌人……不过有一点很不幸,除了你们身边的四个同伴,其余六组都是你们的敌人,你们要面对的是,六组不同阵营的敌人,哈哈哈,哈哈哈……”越说,王窦茂仿佛越兴奋,到了最后,他已经忍不住了,仰头大声狂笑起來。 杀自己人,几个俘虏神色一变,眼中不禁泛起怒意,马铁更是怒不可遏,道:“要我们自相残杀,别妄想了,孙子,有种你就给老子们來点痛快的,” “就是,让大爷当你的玩物,你想得倒美,”几个俘虏也怒声响应道。 “哈哈哈,”王窦茂继续狂笑着,对马铁的冥顽丝毫不予理会,半晌才仿佛胸有成竹的笑道:“我说过,到了我的地头上,什么事都由不得你们,”说完,随手抽过身边亲兵的一把腰刀,拎着刀大喇喇的走进场内。 只见王窦茂走到马铁身边一个汉军俘虏前,一手顶起那俘虏的下颚,狞笑道:“怎么样,待会你打不打,” 那军士咬牙怒瞪着王窦茂,骂道:“你做梦去吧,王八蛋,有种就杀了老子,老子到了地下也不会放……” 嚓,血光迸现,一声骨头被斩断的脆响,一颗人头骨碌碌的滚落在地,那具无头的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话还沒有说完,那俘虏就已经被王窦茂一刀砍翻在地。 嘶,在场众人禁不住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一些胆子小的甚至身躯剧震,上过战场的人或许只觉着震惊,他们显然想不到王窦茂谈笑之间就出手杀人,而看他那轻松不带一丝变化的样子,仿佛他刚才砍下的不是一颗人头,而是随手把一截木头砍断而已。 而熟悉王窦茂的人则更多的是心中生出畏惧,尤其是场边那几个汉家女人,此时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有的惊声尖叫,有的则颤抖着软倒在地上,她们被王窦茂掳來已经有些时日,知道王窦茂就如野兽一般凶狠,一旦有人敢违逆他的心意,他都会想出各种方法虐杀來虐杀这些不服从他的人,痛痛快快的死,不过是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而已。 而正是因为王窦茂这种血腥残忍的手段,才让她们彻底放弃了抗拒的想法,一直苟且忍辱苟活至今。 现场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听不到声音,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半晌,马铁等人才醒过神來,一个个破口大骂,恨不能冲上去生啖其肉,只是手脚被紧紧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混蛋王八蛋,有种的冲老子來,有种的就杀了我们,” “好,”王窦茂狞厉一笑,边笑边走到朴胡手下叫骂得最凶的一个俘虏面前道:“你叫得挺欢嘛,难道很想死吗,” 那俘虏厉笑道:“來呀,带种的也给我來上一刀,别以为爷爷怕你,” “够种,那我就成全你,”王窦茂冰冷一笑,噌,又是一颗大好人头落地。 在场的汉军俘虏呆住了,马铁醒悟过來,睚眦欲裂,双眼赤红的骂道:“草尼玛,杀來我啊,王窦茂,你特码的有种就杀我,,” 王窦茂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得意的笑道:“别急,现在还沒轮到你呢,”说着,接着又向杜濩手下的俘兵走去。 “回來,回來呀,杀了我,王八蛋,杂种,”马铁怒骂道,可王窦茂头也不回,想下一个目标走去。 “嘿嘿,怎么样,你也不怕死吗?” 那俘虏咬牙骂道:“少……少废话,要杀就杀,老子才不怕呢,” 王窦茂叹息一声道:“哎,其实你们这三十几个人中,至少最后会有五个能继续活下去,而且如果你们的表现能让我们这些观战的头领满意,说不定我一高兴,还会做主放了你,” 那俘虏闻言脸色一阵变幻,正低头想着什么,却听王窦茂一声狞笑:“不过你既然不怕死,我也一样成全了你,”说罢,腰刀从后颈处准确的切落,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就这样,王窦茂一口气连杀了七个俘虏,刀刀斩首,狠辣之极,而亲手结束了七条活生生性命的王窦茂,此刻依旧面色如常,仿佛他刚才砍下的不是七颗人头,而是七只鸡。 一个彻头彻尾视人命如草芥的侩子手。 不过王窦茂也却是靠着这种令人发指的虐杀达到了目的,当他将屠刀再一次高高举起的时候,终于有人撑不住了…… 这很正常,不是谁都能面对死亡的恐惧…… 085 角斗开始 只要是人,都会有怕死的心理,这是一种人的天性,即便死那些大无畏者,也沒有人是乐于送死的。 所谓的不怕死,只是一个人的价值观念决定,在某种情况、某种时段下死亡比活着更有意义才会做出的选择,而能做出这种选择的那些人,无疑都需要有极大的勇气和毅力。 而之前死去的那几个汉军俘虏,就有这种敢于赴死的勇气。 只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勇气,而怕死的人终归还是占了大多数的。 之前也曾提到过,因为马超的特殊性,凉州军团是文远麾下唯一一只沒有被文远过多干预过的部队,这样一支部队,只是多多少少奉行了一部分大晋军律,很多规矩还是延自于过去。 而更关键的一点就是,考虑到马超对于军队的强势掌控欲,使得文远也沒有强行往凉州军团配置宣慰佐吏,这就使凉州军士兵的精神层面和战斗意志 不能很好的凝聚。 也因此,俘虏中出现意志不坚定的军士也就能解释的过去了。 “求求你,千万别杀我,求求你……”王窦茂奔着去的那个俘虏跪地求饶,哭嚎着再沒有一点骨气。 看到这一幕,王窦茂缓缓的放下屠刀,得意的笑道:“这就对了嘛,你们中原不还有一句俗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小子,你很聪明,你放心,我这人说话算数,待会你只要能熬到最后五个人,老子就让你好好活着走出这河池城,绝不为难你,” 奸诈,这一直是王窦茂凶残外表掩饰下的性情之一,这番话虽然说的粗俗,对其他俘虏的蛊惑作用却是极大的,既然有五个人能最终活下來,那谁不想成为其中的幸运儿,谁还想白白死去,不自觉间,剩下的那些汉军俘虏的心思变了。 仅仅这一句话,就足以攻心。 感觉到这些俘虏面色的变化,王窦茂笑的更加洋洋得意,道:“看來你们差不多也都想明白了,既然这样,老子就不多浪费时间了,愿意参加赌斗的就上前一步,而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子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想死,那老子待会就一并好好的搓弄搓弄你们,嘿嘿,到时候有的让你们后悔,” 王窦茂恶狠狠的威胁让这些俘虏浑身一阵激灵,那个最先求饶的俘虏第一个顶不住死亡的恐惧,向前迈了艰难的一步出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一步踏出,就意味着这些俘虏放弃了尊严,为了活着将枪口最准自己的兄弟,而他们并沒有想到,就算最后活下來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在河池,他们要遭受氐人的蹂躏、践踏,而走出河池,杀害了同袍的他们也将会受到所有汉人的鄙视、唾弃。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或者说不过是王窦茂手上的一个玩具。 王窦茂得意的看着,这个时候,他就是这些人的主宰,这些人的生死都攥在他的手里,这种压迫别人屈从自己的成就感是最爽快的,甚至超过那些汉家女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那种征服欲…… 二十三个,最后足足有二十三个人选择了参与赌斗,而宁愿一死的,只有马铁和另外四个汉军。 这个数字,已经很让王窦茂满意,他看了看那四个宁死不辱的汉军,咧嘴一笑道:“很好,把这四个扔到后面兽笼里去,我那几头虎豹饿了几天,这四个刚好足够喂饱他们,” 给虎豹当食物,,恐怕连骨头都留不下一根,所有俘虏又是一阵激灵灵的冷战,看着那四个不肯屈服的俘虏被带走,剩下的人看向王窦茂的眼神又多出两分畏惧。 王窦茂又对马铁道:“至于你,就别多想了,老子还指望着你为我长脸呢,啧啧啧,还是个将军,想來杀了这些叛徒应该不费劲儿,”靠马铁赢得赌斗的胜利,这才是他留下马铁的用意。 “你特码的杂碎,休想爷爷会替你杀人,”马铁切齿骂道,不过和刚才的暴怒相比气势明显衰退了许多,看着手下的士兵在他脸面前背叛,失落、挫败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 “哈哈哈,这种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不杀人,别人也会杀你,而且死在自己手下人的手里,这种结果一定非常有趣,”王窦茂继续打击着马铁濒临崩溃的心理,虽然他也想马铁能替他赢,不过能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汉人、甚至是身份尊贵的汉人将军向自己屈服,这种感觉也相当刺激,甚至已经隐隐超过王窦茂对这场赌斗的求胜欲。 说着话,王窦茂已经让人解开了这些汉军绑在身上的绳索,又每人发给了一杆长枪做武器,看到一切准备完毕,王窦茂才道:“好了,废话老子就不多说了,规矩刚才也跟你们讲过不用再费嘴,现在就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给我狠狠的杀,多卖卖力气,赌斗……现在开始,” 伴随着王窦茂一声大喝,这场令几个首领期待半天的赌斗终于开始了,几个首领坐在空场旁的高台之上喝酒观战,时不时的还吼一嗓子,台子下面和空场边缘则布置了厚厚一圈氐族士兵防卫,现在这些俘虏手里有了武器,小心一点总是沒有错的。 “杀,狠狠的杀啊,” “打啊,奶奶个腿的,动手啊,杵在那跟木头桩子似的,” “上,干死他们……” 一圈氐族士兵叫喊的忒凶,难得有这么一场好戏看,一个个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和兵器,至于场上那些俘虏的死活,谁会在乎呢,氐汉不两立,这些汉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供娱乐的猪狗而已。 只可惜让氐族首领们期待了半天的角斗一开始并沒有爆发激烈的火拼,反倒有些冷场的意味,毕竟这些俘虏就在不久之前还是同一个阵营里的袍泽兄弟,尤其是马铁,更是他们曾经的领导、上级,所以一时之间,他们还有些抹不开脸面,谁也不愿意率先对曾经的兄弟施以致命的一击。 而且,赌斗的规则也决定着最后活着的只有五个人,除了自己,沒有谁值得相信,大家都是不要脸求保命的,这个时候谁要是死脑筋做这个出头鸟,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看不顺眼,遭到所有人的全力围击,到时候任他有三头六臂,结果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因此,赌斗一开场就出现了僵持的状况,俘虏们端着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警惕和戒备,任凭场边氐人猫戏老鼠一般的鼓噪催促,也沒有人敢轻举妄动,最后如果沒有王窦茂发话,或许这种状况会一直僵持下去。 “嘿嘿,这就是汉人……不过一群胆小鬼而已,”看着场上这种状况,王窦茂笑得更加鄙夷,他并不担心角斗进行不下去,这种事他经历过太多,经验很丰富,有的是办法打破场上的僵局,等待了一会,王窦茂终于开口了, 086 阵营 “你们这些汉人,卑鄙懦弱的简直让人瞧不起,老子给你们留下一条活路,你们居然还不知道感激,你们这些人,至少有两成的机会活下去,两成,老子已经很是大发慈悲了,而刚才被老子杀了的那些人呢,他们死了,死了也白死,和他们相比,你们该有多么幸运,,” 无疑,王窦茂的话很有煽动性,在他的蛊惑下,俘虏心中求生的欲望入火苗一般被挑拨起來。 “而且,不要以为你们现在这样站着不动就能耗得过去,我数到三,再不动手我就继续刚才玩的那种杀人游戏,把你们一个个的扔进兽笼里去,当然,我说过堵塞话也不能作废,我会留下最后五个幸运儿兑现我的承诺,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不服的人扔到兽笼里当做食物,只留下最后五个沒被挑中的人,这句话对众俘虏原本就复杂的心理又是重重的一击,这二十三个战俘既然选择了角斗,就沒有一个想死的,为了活命他们宁愿放下尊严,又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交到王窦茂手中。 所以王窦茂这句话说完,场上的气氛陡然间变得诡异起來,俘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虽然闪闪躲躲着,却时不时的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一,” “二……” 王窦茂开始计数了,声音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只数到二,就有一个俘虏终于绷不住压力,挺枪向身边的战友刺出狠辣的一击。 “王二你小子……”面对战友恨不能置之于死地的一击,那被刺的战俘怪叫一声躲了过去,这会场上的俘虏都小心防备着身边有人对自己动杀心,哪是能那么轻易被刺中的,那被刺的战俘一个侧身就躲过这一枪,紧接着一抬手刺出更狠辣的一记反击。 “噗,”那第一个动手的俘虏心理素质本就不稳,也沒想到自己一枪刺出,目标非但灵敏的躲了过去,还能这么快的发起反击,沒有防备的他躲闪不及,锋利的长矛轻而易举的插入他的小腹,整个人身躯一颤,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好枪法,哈哈哈,好好……”王窦茂得意狂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如何看不出那反击的人其实早就有所准备,故作惊讶的怪叫一声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心理上的安慰而已,这种情况下,第一个主动出手的显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出手的越晚,活下來的机会就越大,相比主动出手的那个俘虏,这个反击的家伙倒是有些小聪明了。 只不过这家伙现在也倒霉了,不管你是主动,还是被动的杀人,反正你就是杀人了不是,杀了人,自然会很容易引发其他人的敌意,所以,眼看他杀了第一个出手的俘虏之后,当时就有七八个俘虏同时向他围了过去。 对不住了哥们,咱们这也是替兄弟报仇的,谁叫你杀了自己人。 这七八个俘虏就是抱着这个心思,至于他们自己的动机,人绝大部分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有时候为了让自己过意的去,总会不自觉的使出自欺欺人的手段蒙蔽本心。 所以那被七八个“同袍”一起围攻的家伙彻底悲催了,他一个人哪是七八个人的对手,不过拼死招架了两个回合,就被乱枪刺倒在地,血肉狼藉。 一连死了两个,俘虏们骨子里埋藏的杀意终于不再遮遮掩掩,那一起出手的七八个俘虏仿佛结成了一个临时的阵营,一起想旁边离得最近的俘虏围去,那成为目标的俘虏自然不肯束手待毙,慌忙向后面人多的地方躲避,他这一躲无疑把祸水引向更广的范围,几个俘虏感觉受到了威胁,不得已发起了反击,如此,一场乱斗彻底爆发了。 这一刻,这些俘虏已经不再是一个战壕里的袍泽,反倒更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敌,每一个俘虏都恨不能将面前的对手置于死地,杀死一个,自己就能多出一分生机。 如此拼命的搏杀,很快就有人惨叫着中枪倒地,那充满绝望的惨叫非但不能让人投以一丝一毫的怜悯,反倒更撩拨了这些人心中的疯狂,刺激。 “杀得好啊,哈哈,真特娘的过瘾,” “弄死他,加油上啊,” 台上的氐人首领恣意狂笑着,氐人士兵也在一旁兴奋的加油鼓劲,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搏杀游戏本來就是平时难得一见的,而且在这些氐人眼中,这些汉人俘虏或许已经不算是人,倒是和王窦茂养得那几头畜生一般无异。 空场上的搏杀一开始就立刻达到白热化,不过几轮交手的的功夫,二十多俘虏中活着的就只剩下是十三个人,而且这十三个人还沒有一个受重伤的,因为只要是受了重伤,就意味着他丧失了活下去的权力,,毕竟,只能有最后的五个人能活下去。 活着的十三个人此时分成三拨,最大的那一拨有七个人领头的还是个当官的,,凉州军团里的一个都尉,在凉州军团里,这个级别的军官手下能统领着一千多士兵,也正是因为他的官位,使得他在乱斗的一开始周围就聚拢了最大的一拨人,,一共九个。 而刚才一番激烈的乱斗,因为有都尉的统一指挥,这拨人只死了两个,而其中一个还是重伤被都尉亲自下手戳死的。 沒有人怜悯那个重伤的同伴,因为留下他,就意味着自己那份活着的希望就会被断去,这个时候,谁都是自私的。 而此时和这拨人对峙的,是另一拨五个人的小团队,这一拨人的情形和都尉的队伍情况差不多,由一个军司马领头,虽然人比都尉那边少了两个,却也不是沒有一点反击之力。 除了这两拨人外,最后还有一拨,不,确切的说是一个人,虽然人数最少,单另外两拨人却沒有一个敢上前招惹、敢存着小觑之心,事实上从乱斗的一开始,这个人就一动不动的在那站着,仿佛面前的乱斗跟他沒有一点关系,而旁边“同袍们”虽然拼的激烈,却似乎有意无意的,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而他,自然是这些人口中的三将军,,马铁,扶风校尉, 087 心寒的马铁 扶风马家自古便是雍凉望族,最早可追溯到汉伏波将军马援,这样一个豪门望族,在雍凉一带扎根发展二百余年,在当地可谓是积威甚重,说是当地的土皇帝也毫不夸张。 凉州军因为并沒有经过文远改编,其实就是马家的私人军团,在这支军队中,马家家主马超说一不二,沒有一个手下人敢违逆他的意愿,马铁虽然比马超在军中的威望差的还远,可是既然他也姓马,那么他在凉州军中主人的地位就不会改变。 在他这个留着纯正马家血液的主家人面前,凉州军士就是奴仆、手下,吃着他们的粮食,拿着他们的饷钱,或许奴仆、手下之间能够因为矛盾大打出手,可是面对主家人马铁,尤其是马铁背后那庞大的马家的影子,别说这些都尉、军司马之类的中下级军官,就连马超身边最亲信的第一外姓大将,,庞德,也绝对不敢对马家三将军马铁有丝毫冒犯,见面还要敬一声三将军活着三少爷。 所以,那两拨人虽然对“同袍”下手凶残,却沒有一个人敢把主意打到马铁身上,归根究底,还是地位的原因在作怪。 马铁是主,这些人是仆。 所以虽然马铁只是在那一动不动的站着,剩下的两拨人却丝毫沒有“打扰”他的意思,第一轮乱斗解决了那些沒有拉帮结派的零散对手之后,两拨人仅仅是休息一阵,彼此间的最后决战便就此拉开,只不过,这次的结局稍稍令人有些意外。 又是一番令场外氐人血脉贲张、较好连连的激烈角斗,七个对五个,结果还是人数多的一方笑到了最后,那个都尉指挥作战的能力终归要比对面领头的军司马高出一线,武艺也强了一些,他们付出了两死一重伤的代价,才将对面五个“同袍”尽数歼灭。 但是这个时候问題就來了,都尉这边正好剩下五个,而加上马铁却偏偏多出一人來,六个人挤五个名额,这就让那都尉有些蛋疼了。 杀了马铁,那都尉还沒这个胆,不单单是马铁背后是被人视为庞然大物的马家,更凑巧的是,马铁恰巧就是这都尉在凉州军里的顶头上司,这都尉之前就归他管。 不论这都尉把马铁看做主家人还是顶头上司,都让着都尉赶到为难,可是该面对终归是要面对的,磨蹭了片刻,那都尉只能硬着头皮,苦着脸道:“三将军,你看这……” 从角斗一开始,看着一帮手下为了活命自相残杀的丑态,马铁便一言不发,脸色就黑得如乌云笼罩一般,此时见那都尉过來,马铁终于冷恻恻的开口了。 “自相残杀……好啊,陈赟,以前我倒是小瞧你了,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能耐,” 任谁都能听出马铁话语中的森寒,那姓陈的都尉慑于马铁的气势,连擦着额头上豆大的冷汗,苦道:“三……三将军,小的这也是逼于无奈啊,能活着谁想死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小的家中上有……” 陈赟这边正要打倒苦水,却被马铁厉声打断:“活也要看怎么个活法,陈赟你残杀兄弟,倒是真特码的给老子长脸,你今天就算苟且留下一条狗命,以后还有脸面回去见你家乡父老吗,” 陈赟见马铁根本不听辩解,索性心一横咬牙道:“三将军,小的自有小得的活法,就不劳三将军费心了,让小的白白死在这儿,小得却心有不甘,” 见陈赟话中有反驳之意,马铁剑眉一挑冷道:“听你这口气,倒是我挡着你的活路了,,好,來杀了我啊,正好你们还剩下五个,杀了我你们五个正好都遂了心愿,” 马铁的话是冷冰冰的,可此刻他的心更寒。 “这……三将军这说的什么话來,我们几个就是再下作,也不敢跟您动手啊,”陈赟顿时脸色一苦,赔笑道。 且不说马铁的身份家世给他们五人带來的压力,就是马铁自身的实力就不容小觑,要知道马铁家传的马家枪法可不是闹着玩的,至少陈赟以前在一次操练中曾亲眼见过马铁一根棍子就挑翻了十几个军中的好手。 既畏惧马铁的家世,打又打不过,陈赟顿时觉着队伍不好带了…… 马铁鄙夷冷笑道:“不敢,我看你们是怕打不过我吧,今天我就站在这不还手让你们杀,你们有胆子的就來啊,” 马铁话是撂在那了,可陈赟几个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知道杀了马铁他们五个人就能活,内心里都恨不能马铁立刻就死,可关键是,,谁敢当这个出头鸟呢。 “我凉州军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些败类,沒种的货,”见陈赟迟迟不敢动手,马铁怒火更盛切齿骂道。 不能不说这陈赟还是有些主意的,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陈赟脑筋一转,眼中一抹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对身边一个手下摆了摆手道:“徐兄弟,你过來,” 陈赟叫得是那个身受重伤的同伴,这个徐兄弟刚才亲手把对面的军司马放翻,只是后者临死一击也让他受了重创,本來这家伙给陈赟这一个小团队立了大功,几个同伴可劲儿的吹捧夸赞,说徐兄弟胆略超群、武艺不凡云云,把这徐兄弟几乎捧上了天。 此刻陈赟相招,徐兄弟并沒有多想,挪着受伤的身躯一步步的來到陈赟面前,正要问什么事,却陡然看见陈赟眼神提溜闪烁,不自觉的,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來。 徐兄弟抬头四顾,赫然发现几个“同伴”悄然将他围在中间,这股不妙的感觉顿时变得更加强烈。 “陈头,你们这是……可不带这么跟兄弟开玩笑的啊,”徐兄弟冷汗淋漓问道,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什么了,现在他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拼的那么凶悍,不然这种倒霉事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來。 看徐兄弟显然已经明白,陈赟故作悲天悯人状幽幽一叹低声道:“徐兄弟,哥哥们今天算是对不起你了,谁叫咱们谁都不敢跟三将军动手呢,兄弟几个都是好胳膊好腿的,唯独就你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你说这差事不交给你还交给谁办,” “陈赟你特码的……”那徐兄弟眼珠子里几乎能迸出火星子,正要怒声喝斥,可陈赟那能容他把话说完。 只听陈赟大喝一声:“还不动手,”另外三个早就通过眼神会意的同伴齐一声喊,三杆长矛一起向徐兄弟的浑身要害招呼起來。 “你们……,”三人联手,这徐兄弟就是全身完好也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身受重伤连移动都难,只是无谓的挣扎了一下,三杆长矛就狠狠的将其刺透,人当时气绝, 088 叛军通敌者——杀! 这些俘虏,居然连刚才还并肩作战的自己人都杀。 看到眼前出乎意料的一幕,围观的氐族人显然有些呆滞了,不过这种惊讶也仅仅持续了一刹那,他们就释然了。 其实说起來之前他们杀死的就是曾经并肩作战的自己人,现在再多杀一个有算个毛啊。 不过场内俘虏的这番作为,无疑让围观的氐人更加鄙夷了,各种鄙视讥讽的言语一时间从这些找到了优越感的氐人嘴里井喷般的爆发。 “哈哈哈,这就是高高在上的汉人么,依我看还不如一滩狗屎呢,狗屎特娘的还能拿去做肥料,这些汉人就是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渣,” “是啊,老子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亏这些汉人以前还叫咱们蛮夷,依我看他们比咱们差远了,简直就是一群畜生啊,不对,比畜生都差得远了……” “……” 被数百氐人看耍猴一样的围观,耳朵里充斥着氐人辛辣的讽刺,甚至戳着脊梁骨的唾骂,饶是陈赟这些人为了活命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败类此时也觉着脸上火辣,陈赟当然不愿意站在这一直被让人嘲笑,因为场内到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五个人,也就是说,这场角斗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 他不敢去看马铁那冷到骨子里的眼神,而是小跑着來到王窦茂的台下,一幅奴颜屈膝的样子,陪着小心道:“大王您看……按照您定下來的规矩,现在活下來的只剩小的这五个人了,您看,现在是不是可以宣布角斗……结束了,” 王窦茂大笑道:“哈哈哈……不错,很精彩的一场比斗呢,你们几个给老子搞出不少乐子,老子现在倒是有些不舍得让你们离开了……” 陈赟面色一变,他显然沒想到王窦茂居然会在尘埃落定的时候变卦,这不是拿他之前沒脸沒皮的拼命闹着玩吗,可让他和王窦茂据理力争,陈赟是万万不敢的,只能苦着脸陪笑道::“咳咳……大王,您看您……您这玩笑开得,可把小的们魂儿都吓出來了,小的们买点脸面不算啥,您可是氐人里大人物啊,你这么……呃……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吧……” “哈哈……哈哈哈……”王窦茂笑得更畅快了,这种戏弄汉人的感觉,还真是爽啊,虽然自己挑选出战的五个人只有那个年轻将军最后活了下來,不过能看这么一场汉人狗咬狗的精彩戏码,待会送出去四个女人也值了。 半晌,王窦茂才收住笑声,戏谑道:“你们几个放心,老子说过放你们一条生路的,我们氐人一向一口唾沫一个钉,这一点比你们汉人强太多了,大伙说是不是啊,” “是,,,”台下的氐族兵扯着腮帮子相应。 陈赟也无耻的陪着笑道:“是是是……大王自然是说话算话的,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窦茂已经越來越喜欢这种被人溜须拍马的感觉了,和这些汉人相比,族里人简直太耿直,太不会说话了,他笑眯眯的道:“嘿,你小子说话我爱听,不如就留在老子身边得了,你们几个这次杀了那么多“自己人”,回去以后他们能放过你们吗,依我倒不如留在我这儿,老子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好好关照的,” “这……好吧,小的几个就谢谢大王的好意了,”陈赟回头看看三个手下,犹豫了一会便答应了,诚如王窦茂所言,这次杀了那么多“自己人”,这事万一要是传出去的话,汉人的地盘里还能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吗,不用说军法不容,就是那些被他们所杀的人的亲属都不会饶得了他。 “很好,你们放心,跟在老子身边只要肯用心,老子绝不会亏待你们的,來人,把他们带下去好生安顿着……” “谢大王……” “等一下,”陈赟正要跟着王窦茂的护卫离开,突然身后传來一声大喝,陈赟闻声面色一变,他自然听出这声音是谁发出來的,马铁,这个陈赟过去的顶头上司居然这个时候开口了。 “陈赟,我让你离开了吗,” “三将军,您看这……比试都已经结束,咱几个侥幸活着,您也可以离开这河池城了……” 马铁玩味的一生冷笑:“很好,你还知道叫我三将军,既然你认我这个将军,那我的军令你想來不会不听了,” “不不不……小的不是那个意思……”陈赟只觉着头皮发炸,他如何听不出马铁的意思,正要想法辩解,却见马铁面容一肃,厉声道:“|陈赟,你身为我大汉都尉,叛军通敌,残害同僚,可知道该当何罪吗,,” “我……沒……”这一下,轮到陈赟手足无措了。 马铁眼中杀气蒸腾,一字一句道:“你不说,是要我來告诉你吗,这两条罪状,哪一条都是一个结果,,杀,” “杀”字还沒出口,马铁就已经动了,只见他身形如电,长矛如毒蛇吐信直刺向陈赟,正是雍凉一带大名鼎鼎的马家枪法。 “拦……快拦住他,”陈赟亡魂大冒,对手下三人喝道,做下这些大逆不道、背宗忘祖的恶事,其实陈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依着他对马铁的了解,早就提防着马铁可能要杀他。 “三将军,对不住了,”听到陈赟的喝令,那三个汉军俘虏咬着牙上了,三将军马铁,凉州军团里哪个将士不怕,可他们也知道自己刚才那番所作所为砍十次头都够了。 “一起上,倒省得我费事了,”马铁狞声一笑,挺枪揉身而上,这一枪乃是他含怒而发,枪出如电,其中一个根本來不及躲闪,锋利的矛尖从心口处刺入,从后背上透出,心脏绞碎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仅仅是一个呼吸,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个照面,就有一个同伴被杀,马铁的威势让剩下两人一阵激灵灵的害怕,不过他们知道此刻害怕也是无用,咬牙一抖长矛向马铁身上招呼。 特码的,老子才不想死呢,跟你拼了。 这两人红着眼睛和马铁拼命显然是一根筋的,而陈赟呢,趁着两个手下挡住马铁的时候,这货不动声色的,往王窦茂那边一步一步挪去了, 089 伏波后人 “死,” 死字出口,马铁一矛刺透那叛徒的胸膛,这一枪是他含怒而发,出手甚至有些不经大脑的考虑。 如果是换成平常时的状态,马铁这一矛至多只需要刺进去五寸,锋利的矛尖就足以将心脏绞碎,可马铁这次一出手就使出全力,可见他对这些叛徒恨得多深。 马铁的祖上是大汉伏波将军马援,一辈子为汉庭立下汗马功劳,而做的最大的功绩就是对异族的征战,他西破羌人、南征交趾,北击乌桓、就是临死之前还在征讨五溪蛮,并且留下最脍炙人口的一句话便是,,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 用咱们通俗的话就是,,大丈夫战死沙场,当马革裹尸还。 马援,是扶风马家二百年來的荣耀,他的功绩和责任,也一直由他的后人继承绵延,东汉前后二百年,扶风马家一直朝廷西面应对异族最大的屏障,而身为他的后代子孙,,马铁,怎么会容忍自己的手下人为了活命去奴颜屈膝的乞求一个氐人首领的可怜。 这是侮辱,既是对马铁的耻辱,更是对扶风马家的侮辱。 所以马铁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的愤怒,一矛刺出,一时竟拔不出來。 而这个时候,另外两个叛徒的长矛也已经刺來,两人虽然平日慑于马铁虎威,可现在是生死存亡关头,那还考虑这么些,见马铁长矛被困,心中窃喜手上更是加了几分力道,真希望这一击就能把马铁捅翻。 可马铁那是那么轻易就被刺中的,他虽然武艺和哥哥马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连比族兄马岱都差了一大截,可好歹的他也是得到了名震西陲的马家枪法的真传,虽然只学透了六七分,也勉强过了二流武将的坎儿。 而这两个叛徒只是马铁手下的中下级军官,武艺练三流都不算,陈赟倒是达到了三流水平,三人联手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可关键是他现在已经退到了王窦茂所立的台下,根本沒想过联手的事呢。 所以,这两个叛徒悲剧了,还沒有察觉到被陈赟卖了,就已经被马铁干净利落的干翻。 这两个俘虏,虽然是一同向马铁攻击,可在时间上终归是有前有后,先冲上來的那个势头明显更猛一些,他见马铁的矛刺进身体里一时拔不出來,心一狠矛尖直指马铁小腹要害。 马铁虽然拔不出矛,但临敌厮杀的经验何等丰富,当下不慌不忙,拖着长矛带尸体微微向后一撤,手上枪杆微微向斜上一举,正好将刺來的长矛磕偏。 如果只是无意的倒还罢了,马铁这一磕显然是经过精确的计算,先冲过來的这个叛徒明显力道过猛,仓促间根本收不回來,矛尖一歪,不偏不倚正好刺在后來那个叛徒的右肩。 “呃……”鲜血飙射中,后來的那个叛徒闷哼一声,他的攻势自然也被同伴的“反戈”一击化解,并且肩上吃痛使得他的矛有些拿捏不住,而恰在此时,马铁弃了自己的长矛,一个肩部上來,一记肩撞把他撞飞出一张多远,手中的矛也被马铁趁势夺了下來。 “死,”马铁长矛在手,又是一声沉喝,一枪递出,正中先冲上來那个叛徒的面门要害。 面门被刺,颅骨被穿,那叛徒如何还能活的下來,连惨叫都沒发出,便仰面栽倒当场气绝。 而另外一个叛徒见马铁如此狠辣的手段,早已经吓破了胆,回顾身后,才发现陈赟已经到了王窦茂身边,此时的他才恍然大悟刚才陈赟为什么沒有出手,只不过他已经顾不上骂陈赟的沒义气,在他看來确实也只有依靠王窦茂的庇护才能活下來。 想到这他忙爬起來往陈赟的方向跑去,可倒霉催的是他实在太过慌乱,刚爬起來沒跑几步就被脚下的一具尸体绊翻,连滚带爬的向前挪了几步,马铁已经从后面走了出來,一脚踏在他的后心上让他动弹不得,紧接着一矛从后颈处直透咽喉,还听到“喀拉”一声,竟是连颈椎骨都被马铁这一矛刺断。 好狠。 见识到马铁的手段,场外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三个身手不错的汉军军官,不过一小会的功夫就被马铁全部干翻,而且沒有一个死得好看的,这狠辣的手段,即便是野蛮未开化的氐人看了都觉得心寒。 “陈赟,到你了,”踩着那死的不能再死的脖子把那血淋淋的长矛拔出來,马铁的语气冰冷的如地狱里的恶鬼一般。 陈赟此时已经吓得浑身直哆嗦了,吃吃乞求道:“大……大王,救……救我啊……” 王窦茂并沒有理会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陈赟的求告,拜托,一个俘虏的死活他才不关心呢,而且这些俘虏如果死的只剩马铁一个,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王窦茂就是最后的赢家,作为彩头的五个女人就能一个不少的回到他的身边。 只不过现在王窦茂有些沉默了,似乎他也有些吃惊马铁狠辣的手段,或许他对马铁,对外面那支军队了解的太少了,只知道这是大汉朝廷派來的一支军队,只知道有一个晋王张辽、张文远的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沒办法,谁让武都地理位置实在偏僻,而氐人跟关中、关外的汉人基本上沒有太多的往來呢。 现在的王窦茂,已经有些想知道这支汉军的消息了,或许是一种不能言明的直觉,让他觉得这次的汉军对手有些不一般。 而就在王窦茂愣神的这么一会功夫,一声惨叫将他从沉思中打断,只见陈赟右肩上血流如注,手里的长矛早已经不止丢到那儿,而让陈赟到了这步田地显然不算完,就见马铁一手揪着他的头发,生拉硬拽的把陈赟拖到空场中间。 “大王……救我啊……嗷……”陈赟拖着哭音大声求救,可是话沒说到一半,惨叫声就把他要说的话打断。 因为马铁从地上去拣起一根长矛,扎透了他的大腿,和地面紧密相连在一块。 “大……王……啊哦……”陈赟好容易缓了口气还要再喊,左腿上又被马铁钉在地上。 陈赟一连喊了四句,马铁也一连钉了四矛,而王窦茂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这货已经看出王窦茂根本沒有庇护他的意思,只能转而向马铁求饶,可是陈赟如此反复的小人嘴脸更是让马铁厌恶,下手反倒更加凶残。 如此只钉了七矛,陈赟就沒气了,流血过多,沒有一枪刺在要害,就这样马铁还不够解气,连踹了几脚这才喘息着一屁股坐了下來。 这个时候,王窦茂才打破了沉默,他沒有救陈赟,是因为觉得这货不值得救,而对马铁,则是第一次正视起來。 看到马铁浑身是血,嘴角狞笑的样子,王窦茂眉头微皱,道:“你叫什么名字,” “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马铁,” 090 势不两立 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马铁。 马铁并沒有报自己的官位,而是提起了先祖马援,这是一份身为马援后人的一份骄傲,而提起先祖,马铁的眼中赫然仿佛有一团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伏波将军马援,那么说那日攻城的莫非就是西凉锦马超。 王窦茂一怔,任他再是在河池割据一地的山大王,马援的威名他也不可能不知道,两百年前,马援的威名几乎就可追飞将军李广的存在,这个南征北战的将军在一次次带给异族人灾难的同时,也让他的威名刻在异族人的心上。 提马援之名,令异族小儿不敢夜哭。 如果说马援在过去二百年來带给异族人的是深深的畏惧,那在现在,马家最有名的便是马超了,马超年纪轻轻便名震羌地,而作为和羌人一直胡同往來的氐人,对马超的名头倒也知道不少。 只不过那日马超來的太仓促,沒说几句就大举攻城,王窦茂只知道來的是个大汉姓马的将军,并沒有想到会是扶风马家的马超。 不过想到马超前日也败在自己手上,王窦茂不屑一笑,西凉锦马超,哼,武艺倒是不俗,只不过和贵祖上还差了不少。 氐人一向只畏惧强者,马援的名头,或许还让王窦茂有些忌惮,不过这尊令人畏惧的名将早已经入土一百多年了,至于马超,王窦茂只是觉得武艺高强,可真要打起來,有河池坚城保护,他倒也不怵什么。 不过虽然不怵,可是知道马铁是马援那个大杀星的后人之后,王窦茂不免要正视眼前的对手了,过去王窦茂还因为一场大胜把这次來武都的汉军看成是一支乌合之众,可现在显然不能这样了,至少言语之中王窦茂不知不觉狂妄之气收敛一些了。 王窦茂嘿嘿一笑道:“马将军,嘿嘿,之前不知道你是马家后人,之前倒是有些得罪了,” 马铁冷冷答道:“不敢当,我如今已是大王你的阶下之囚,一个败军之将,大王就算所使得手段比刚才再卑劣十倍,我也只能受着,沒资格说什么,” 碰了个软钉子,王窦茂心中暗暗有些不快,不过还是耐住了性子道:“马将军这么说可就让我汗颜了,我敬重令兄是当世豪杰,一直想结识只是一直未曾谋面,其实这一次咱们倒是不打不相识了嘛,來來來,马将军请上座,喝一杯酒,压一压惊,” 马铁冷言回绝道:“不必了,汉氐不两立,而且我马家后人也从不与蛮夷论交,” “马铁,别以为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就能开染坊了,我敬你是马援后人,才对你高看三分,说起來你和你那见面不如闻名的兄长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王窦茂的火性顿时被撩拨起來了,他本來直觉着这次汉人入境的情况和以往不一样,还想看看能不能通过马铁和汉军言和,可被马铁软硬不吃的臭脾气一激,本來就桀骜的性子如何按捺的了。 “哈哈哈……说的好,撕破脸了更好,”见王窦茂陡然翻脸,马铁扬天一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愤怒、仇恨,冷冽彻骨的杀意让周围的氐人只觉着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几乎要把他们的身体冻僵。 良久,马铁的笑声方歇,冷冷的道:“实话说了吧,你们这些蛮夷,今日你辱我马家,辱我汉人,此仇早已是势不两立,今日之耻,來日我家大王、我家兄长必定会十倍回报,” 王窦茂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小子,你不怕死,,” “怕死,我马家什么时候出过怕死之人,你也休想着羞辱本将了,有这兵器在手,倒是正好,”马铁冷笑道,笑声中带着一股决然的死志,只是从声音里,王窦茂就听出了一丝不妙。 突然,王窦茂发现马铁手上多了一根长矛,矛尖斜上,直对着马铁的胸膛。 王窦茂急叫道:“不好,他要自尽,快拦住他,” 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只听马铁大吼一声:“大王,兄长,踏平河池,血洗蛮夷,给兄弟们报仇啊,”紧接着,矛尖狠狠的向前一松,深刺入马铁的心脏…… 就这样,马铁死了,不过他临死的那声呐喊就如同噩梦的诅咒一样,深深的烙印在在场所有氐人的灵魂深处,时不时的噬咬着他们的胆魄,让他们的心头,凝结上一层霜…… 半晌,一帮氐人才从惊愕中醒过神來,王窦茂看看周围,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他们都在回味着马铁的那句话。 踏平河池,血洗蛮夷。 只是一个临死之人最后的呐喊,竟让这些人感到了莫名的惊慌。 朴胡擦掉额头的冷汗道:“大头领,这个马铁、呃不,这次來的汉人似乎不一般啊,若真是汉军势大,咱们该如何是好,” 王窦茂面色阴沉的狞笑道:“怕个鸟啊,河池城本就易守难攻,咱们又有七个部族一万多精壮,只要咱们团结一致,汉人就是來十万大军,也休想破城,这小子还敢大言踏平河池,我看他是痴心妄想,我要让汉军在这河池城下血流漂橹、尸骨成山,” “是是是……大头领说的是……一定要给汉人一点厉害瞧瞧……”众首领忙不迭的齐声附和,不过他们的话音里,似乎仍透着一股慌张。 这些人,看來是害怕了呢。 这一点王窦茂敏锐的感觉到了,抵抗汉军王窦茂虽然不惧,可他手里终归只有五千兵马,只掌握着河池城里兵马的三分之一,要想守住河池,必须集合外來六个部族的力量。 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如果胆怯的话,可就麻烦了,所以王窦茂觉得必须想办法给几个部落首领鼓鼓劲,打打气,如果能挫一挫汉军的士气,当然更好。 还别说,想了一会还真让他想到了一招。 只听王窦茂道:“拉着这些汉人的尸体,巡游各部,然后给我挂在城门楼上,让城里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和咱们氐人作对的下场,” 091 西征捷报 河池城里发生的事情文远并不知道,此时的还在距离河池二百余里外的地方,而且到了这里文远突然下令大军停下脚步扎下营寨。 原因无他,是西征军那里來人了。 西征,也是是文远最看重的事情,沒有之一,也是文远对未來历史格局最具影响的一项战略方针,文远这一生能对这个世界施加多大的影响,关键就看西征的结果怎样,而这个,也是变数最多的。 所以相比西征,华夏的一统在文远心里倒不是那么着急的了,毕竟有雄厚的底子在,统一对文远來说自信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所以一听说西征军有使者前來,文远立刻下令安营扎寨,他要和西征的使者好好聊聊。 这次从西征军來向文远汇报军情的人是西路军盟主吕布派來的,身边还有一个羌人使者跟着,文远先让那羌人使者到一旁歇息,这边急不可耐的问其西征方面的情况。 面对如今高高在上的文远,信使自然是知无不言,娓娓道來这大半年西路军的进展状况。 还别说,吕布这支西路军进展相当的好,吕布从五原郡一路向西征进,纵横捭阖三千余里,直杀到酒泉郡的延寿城,沿途剿灭异族大小部落二十余个,有十几个羌人部落望风归降,这一路上,西征军缴获牛马辎重不计其数,而且吸收了几个羌族部落之后,西征军的兵力非但沒有削弱,反倒有所增强。 好啊,这样一个良性循环正是文远想要看到的,一方面西征军保持了战力,另一方面参与西征的各族首领也赚了个盆满钵满,想想那被剿灭收降二十几个部落,这些跟着吕布西征的部落首领能分到多少财货和牛羊,连俘获的妇孺丁口恐怕都有不少,这些响应文远号召一同西征的部落首领们如今解决了困扰他们的粮食问題,还让部族壮大了不少,估计这个时候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呢。 当然,文远要的就是这种皆大欢喜的场面,西征军经过数月的征战,兵力不减反增,并且兵粮上自给自足,这说明文远当初对西征的预判是正确的,如果能一直持续这样,或许这一支西征军真能打到极远的西方,甚至有可能提前一千年传造出蒙古骑士横扫欧亚大陆那种史诗般的辉煌。 而这些依附自己的部落首领也从西征中得了好处,自然会更顺从文远的意志,会更卖力的去杀戮、去掠夺,只不过这不是百年后中原的那场劫难,因为在文远的“伟大”指引下,在大汉朝廷的英明指挥下,这些后來犯下累累罪孽的异族人把精力投入到对付阵营不同的异族人身上。 文远和参与西征的异族都得了好处,那些挡在西征道路上的异族部落可就倒霉了,当年在并州对付匈奴的时候,文远就立下过规矩,但有抵抗朝廷不肯降服的部落,高过车轮之人不分老幼,一律杀掉,现如今考虑到手下“异族盟友”,们自身发展的需要,这个规矩后來便稍稍改动了。 现在是,只要西征军所过之处,周围部落三日内若不肯前來投降,就可以视为敌对,部落中高过车轮的男丁老弱全部杀掉,而留下來的女人和孩子自然由盟友瓜分掉。 在这个血腥规则的指引下,西征军一开始足足屠杀了近十万负隅抵抗的羌胡男丁,因为开始的时候,并沒有多少部落愿意投降,他们有的不肯臣服于他人,或者不肯放弃生活了几百年的草原,于是,一场血腥杀戮过后,至少二十几个大小部族永远的消失在漠西草原上。 杀戮过后,这些羌胡人终于知道怕了,西征军兵锋所过,一个又一个部落首领畏惧的拜伏于吕布的脚下,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了西征军中的一份子,调转枪头开始对付之前还和他们相同境遇的部落。 甚至,调转枪头的“新同志们”杀的更猛,掠夺的更疯狂,恨不能所过之处刮地三尺不放过一粒粮食,一头牛羊,沒办法,谁叫他们的前辈老大哥们已经掳获了巨量的财富和人口,一个个都富得流油,这些新來的看着能不眼红心热吗,也因为有了这样一批新鲜血液的加入,吕布统帅的西路军西路军虽然战果已经相当辉煌,可将士们的斗志心气依旧昂扬。 只不过眼下眼看着快要入冬了,即便是想继续打下去也要等來年春天了,至于这一路的十几万大军,这个冬天就暂时在漠西草原上扎寨歇脚,反正草原上的民族逐水草而居,在哪里窝冬都是一样。 眼下烽烟暂去,吕布自然是要派人向文远汇报,吕布的西路军离汉中近些所以早到了一些,而麴义的东路军因为要扫荡漠北,派來的人估计还要迟一些才能到。 安顿好吕布派來的信使,文远又把那个羌人使者召入营帐,这个羌人使者是吕布西征路上归顺羌族中最大的一个部落,,青羌族派來的,也是十几个归顺羌族共同推举出來的代表,这个使者此次來朝见文远,一是献上贡赋,以表达对伟大晋王的臣服之意,再就是借这个机会在文远面前表表决心,,说白了就是來请战的。 ………… “……尊敬的大王,总之您尽管放心,在您的神威感召下,我们羌人各部,來年将集结至少六万骁勇善战的骑士,加入到这一场荣耀的圣战中去,我们羌人就是您最锋利的矛,您指向那里,我们就打向哪里,” 此时,文远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个羌人使者唾沫横飞,语气激昂的发表演讲。 不能不说,羌人各部派这个使者來还是很花费了一些心思的,汉语流利且带着浓重的关中官腔,一通说辞引经据典说的是头头是道,甚至最后还沒脸沒皮的用了“圣战”这个词,把文远弄得暗地里差点笑喷了。 圣战,这个词貌似出自中世纪基督教对伊斯兰教发动的宗教战争,想不到因为一次西征,这个词居然提前了六七百年出现在遥远的东方,不过这场战争也确实是一场种族战争,一场横贯东西数以百计的民族都要被拖进去的绞杀战争,这样的性质用“圣战”來形容并不算错,只不过,挑起这场种族战争的文远和华夏族更多的只是这场战争的引导者或者看客罢了。 文远眯着眼睛,一边听着一边报以和煦的微笑,这种平和让羌人使者感到受宠若惊如沐春风,感觉这位大汉的晋王简直就是伟大的、仁慈的万王之王,此时的他对來年的西征无疑信心更足了,当然私下里他更在意的是來年的西征自己的部落能收获多少…… 羌人投入这么多骑兵,派來的人又浪费这么多口水,用意文远当然知道,他也乐于看到羌人这么卖力的加入到西征的阵营中去,对使者的一番表态,文远当即表示,來年西征军将会发起更大力度的攻击,取得的成果也必将更加辉煌,而对于新加入的“盟友”,他会像对待老朋友一样一视同仁,在战后利益的分配上一定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向…… 于是,文远和新“朋友”两边皆大欢喜,可就在这皆大欢喜的时刻,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092 杀鸡儆猴 “主公,探子从河池回來了,说王窦茂把咱们军士的尸首挂在城楼上,其中还有一个据说是马铁将军……” 当魏延凑近前低声告诉文远这个消息的时候,文远正在帐中设宴款待羌人的使者,下一刹那,只听“啪”的一声,杯盏竟然被文远单手捏的粉碎。 “什么,竟敢如此大胆,”文远勃然而起,浑身杀气凌厉,骇人的威压喷薄而出,吓得下手处的羌人使者浑身剧颤,手里抓着的一块羊肉掉落在地。 如果说刚才羌人使者还感觉和文远的交谈如沐春风,令人舒服,而现在的他就好像大冬天掉进冰窟窿里,文远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冻得他几乎窒息。 娘哎,这晋王果然不是吃素的,刚才还和和气气,这一转眼就……恐怕这才是晋王的真实面目吧。 羌人使者暗暗的揣测,这种压力让他如同一只绵羊在一头猛虎面前瘫软如泥。 他不敢揣测是什么事让这位大汉的王爷如此震怒,缓了一下神后战战兢兢道:“大王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么,请允许臣下暂且告退,” 文远眯眼看了看那畏畏缩缩的羌人使者,道:“无妨,不过是一个夜郎自大的笨蛋敢阻挡我大军的锋锐,王窦茂你知道吧……他居然敢据守河池不肯归顺,” 羌氐素有來往,所以羌使对这个王窦茂还是有些了解的,羌使忙不迭的道:“知道……知道,听说他所在的白马族是氐人部落中很强大的一支,族中数万,有勇士五六千人……呃,别说是五六千,就是五六万又如何是大王的对手,这个王窦茂,简直是该死,胆大妄为,” 羌使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的,不过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说王窦茂强大,明显不给晋王面子吗,而且你王窦茂强大个毛线啊,就是所有的氐人部落加在一块,还能强过羌人,还有更强大的鲜卑。 连人家草原上的霸主,,鲜卑人都被晋王揍的服服帖帖,敢当汉人西征的马前卒,羌人现在更是巴巴的跑到晋王这里卑躬屈膝,你说你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不是自不量力是什么。 文远微眯着眼,嘿然冷笑:“嘿嘿,我会让他尝到后果的,使节先生如果不急着回去,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看看这个敢于和我中原做对的家伙,会落得个什么结局,哼,” 文远冷哼一声,鼻息中都透着冷冷的杀意,而且语带双关,顿时让羌使一哆嗦,他已经听出來,晋王这次是要大开杀戒了。 这种威压之下,羌人使者如何敢违逆,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呃,是是是……臣下当然非常乐意,真是的,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家伙敢于冒犯大王的虎威,用中原人的话说这就是蜉蝣撼树、螳臂当车,这种蠢货,大王一定要狠狠的教训,” 看着羌使的表现,文远微微点了点头。 本來今日听到西征军进展顺利的消息,文远的兴致很是不错,又有羌胡人十几个部落派使者來献降归顺,文远这才设宴招待了归顺部落派來的使臣,可突然传來的消息让文远的兴致一下扫了大半,他已经决定,这次河池城里氐人部落的这种挑衅行为,必须狠狠予以打击,把这种敢于抵抗的苗头彻底打下去,让所有异族知道,不臣服于朝廷,就会向西征路上的那些部落一样,被彻底抹去。 本來如果不是羌使在场,文远或许还不会表现的那么霸气干脆,至少会和手下人商议一番如何破敌,但既然羌使在,文远就觉得必须首先向这些新归顺的异族部落明确表明朝廷的态度和立场问題,对待异族,西征军的规矩在这里同样适用,只要敢于抵抗的部落,高过车轮的不分老弱,一律斩首示众。 这是文远要当着羌使的面杀鸡儆猴,新归顺的羌胡部落是“猴”,而河池城里的氐人就是这只待宰的“鸡”。 虽然对于昔日汉武帝做皇帝时的一些做法并不苟同,不过文远还是佩服他说过的,流传千古的那句,,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只不过文远的野心更大,那些“犯我强汉者”,不仅仅是“诛”,而且要“屠”,甚至是未來可能犯我强汉的民族、都被他当成了要打击的目标,希望扼杀在摇篮里,谋划许久的西征,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所以无论羌使在与不在,氐人既然敢如此大胆的跟文远对着干,都注定了必须屠灭的结局。 因为中间的这个变故,给羌使准备的酒宴一下子就变成了军事会议,文远当即就令雍州军徐晃为先锋,青州军管亥、兖州军曹休为副将,点兵两万,星夜兼程先到河池城下扎下营寨,打造攻城器具,大军随后拔寨而起,争取一到河池就能立即发动雷霆一击。 而这一切的部署,文远都沒让羌使回避,明明白白的让羌使再边上旁听,文远大多数时候都很低调,可是有时候必须高调,,就像眼下,所以羌使几次很有眼色的提出回避,都被文远强留在帐内。 这不禁让羌使在心中惴惴不安的同时暗暗嘀咕,,这下,那个得罪晋王的家伙躲不开是要倒血霉了。 当日,徐晃就带着前锋部队离开营地,而第二日,文远也率领大军拔寨而起,而且这次,大军行进的速度明显又加快了几分,五天之后,文远终于赶到了河池县境内。 徐晃的先锋部队比大军提前了两天到达,可供十余万大军驻扎的巨大营盘已经建好,先锋将士也在抓紧时间赶造攻城器具。 文远也不进营,直接带了郭嘉、徐庶、陈宫、魏延等文武并百余亲骑前去观察敌情,因为徐晃这时候也在前线探察未回。 一见到文远,徐晃就恭声汇报:“主公,情报已经打探清楚了,河池城中现在大约五六万氐人,都是那个什么白马族的,守城的兵力有一万多,除了王窦茂的族兵,邻近几个县的氐族部落听说汉军到來,都带着兵马进了城内,马孟起就是沒想到这几个部落聚集在一块才吃了大亏,” 文远点了点头沒有做声,继续眯着眼睛观察着远处的河池城,看了一会,文远的眉头不知不觉皱在一起…… 093 查探地形 似乎也看出了文远的忧虑,徐晃继续道:“末将也仔细看了,这城池确实易守难攻,依山傍水,西北两门山林茂盛,不宜展开兵马,南门有汉水屏障,只有东门可供大军摆开阵势攻击,而且一旦守不住城,这些氐人完全可以退到后面的山林里去,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 显然,徐晃探察的很详细,这河池城呈山水合抱之势,西北两面是巍巍群山,汉水绕南门滚滚东流,只有东门是一大片空地,而依托山势,河池城本身就非常高峻,光是城墙就足足有四五丈高,这一高度甚至连许多大城都略有不及,而且河池小有小的好处,小,就意味着不需要投入太多的防守兵力,守城一万多兵马,这个数量充裕的很。 而且文远也发现了,东门虽然看似平坦,可是随着山势的抬升,城门前的区域还是有些微微的坡度的,这就意味着军士们想要把沉重的攻城器械推上去,就需要比平常多费几倍的力气,而守城方则可以居高临下,干什么都很省力,如此按照正常來说,强攻东门也要损耗不少的兵力…… 不过,文远的这支军队,哪里能用这个时代普通的评定标准。 文远目测了脚下的地面,这里并沒有受山势的影响,还是相当平坦的,便问道道:“受山势的影响,从东门向外有坡度的区域延伸了多远的距离,” 徐晃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主公问的东西是他观察了两天刚刚才想到的,而主公仅仅是略微一看地形就想到了怎么布置攻城的问題,由不得他不佩服,当下笑道:“主公英明,这种地势的影响从东门向外大约有二百余步,在此之外,正好是陨雷车和床弩的攻击范围,” “不错,”文远点头道,徐晃所想的和他的思路一样,如果沒有陨雷车和床弩,他也沒有办法只能靠人海战术硬拼,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凭借着领先这个时代数百年的攻城利器,文远可以不费太大力气给河池城里的氐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现在文远已经有具体的思路了,來的路上他对氐人的生活方式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种族不是生活在大山里,习惯居住的房子多是木质的吗。 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題,不就是如何防备他们弃守河池逃进山里了吗,解决了这个,就能把城里的氐人彻底一网打尽。 想到这,文远道:“走,回营,明天再去看看西北两门的地形去,” ………… “吼啊啊……”河池城的县衙内,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嘶吼声,王窦茂一泄如注,浑身颤抖着如煮熟的面条一样倒在下面一具温香软玉般的躯体之上。 他大口喘着气,眉宇之间焦虑的气息似乎随着精力的发泄也散去了几分。 这几天王窦茂很烦躁,烦躁的几乎想要杀人來宣泄心中的抑郁之气,可是他不敢,哪怕汉军就近在城外十里,他也不敢杀出去。 文远这几天都在观察河池,王窦茂也沒闲着时刻关注着城外的汉军,而越看下去,王窦茂就觉得自己心里越沒有底气。 有时候王窦茂都觉得这或许是老天跟他开的玩笑,之前他还说过哪怕十万大军也休想攻下河池,可转眼还沒几天的功夫,他的话就应验了,汉军非但來了,还來的不少,看营盘的规模里面绝对不止十万大军。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是这次來得汉军和以往王窦茂遇到过的显然有极大的不同,无论是营寨的布置,守备的安插,无论方方面面,这支汉军的素质都要强过王窦茂以前所交手过的。 王窦茂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一支虎狼之师,以前有过不少次和汉军交手的经历,这点他还是能看出來的,虽然汉军这几天还沒有攻城,不过每天只是看他们那种有条不紊的样子,王窦茂心里的压力无形中越积越深。 而且这几天他从俘虏的嘴里也得到关于文远的不少消息,以前他沒想过要问,压根沒把來犯的汉军放在眼里,如今这一问之后才大吃一惊!來的这个张辽居然是个那么猛的人,麾下雄兵过百万,外面这十多万人还是从百万军中挑选出來的精锐。 一听说这些王窦茂顿时吓尿了,也验证了他对第一眼城外敌军实力的判断,想想也是啊,一百多万大军中挑选出來的精兵,那能差的了吗,自己手下人的素质和这些精兵相比,显然差得远哩。 他沒有别的办法,也沒有了再挑几个汉军互斗的兴致,因为他生怕再出现上次发生的那种状况,非但沒有找到乐子,最后反倒心头埋下一丝阴霾,所以现在唯一能做到的把精力宣泄在身下的女人。 疯狂过后,王窦茂非常疲惫,困意涌來让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这也是王窦茂想要的,他已经连续几天睡不好觉了,眼里挂满了血丝,只有放纵之后,他才能抛掉外面的烦恼好好睡一会…… 可是很不凑巧的,有人偏偏这个时候不想让他安睡,王窦茂只觉着刚刚入睡还沒一会,就有心腹护卫在屋外叫自己,王窦茂无奈起身,一问,才知道杜濩、朴胡这几个氐人首领联袂求见,要和他商议军情的。 王窦茂披衣而起,走到前堂一看,杜濩、朴胡都早已坐在那儿等着他呢。 一见王窦茂,朴胡第一个忍不住道:“大头领,昨天咱们商量如何退敌,不知道你想到办法沒,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汉军估计很快就要做好攻城的准备,现在要再拿不出一个对策,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杜濩也附和道:“是啊大头领,您可得赶紧拿个主意啊,真要是被他们打进了河池城,咱们这几个部落可就全完了,” 和王窦茂一样,这几天几个首领也从俘虏嘴里得到了不少关于文远、关于汉军的消息,他们比王窦茂还沒有底气,一下子彻底慌了神,每天都來找王窦茂询问计策,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慌个什么,天还沒塌下來呢,”王窦茂烦躁大吼道:“想攻下我这河池城,哪有那么容易,,我算过,汉军要是强攻拿下河池城,少说要损失一半人,我就不信了,他张辽为了这一座城敢花那么大的血本,” “是,大首领说的是,张辽肯定不会下血本强攻河池城的,”杜濩先是表示赞同,但是紧接着话锋一转道:“只是汉人一向诡计多端,万一要是让他们想到什么阴谋诡计,咱们沒有防备,不就麻烦了吗,大头领,您也要尽快想好万全之策啊,” “是啊大头领……”众首领又是一阵附和杜濩,对王窦茂的话却是暗地里撇了撇嘴。 强攻,汉军确实不太可能强攻河池,可人家诡计多端啊,万一有什么阴谋使出來大伙不就遭殃了吗。 再说了,万一汉军真要是强行攻城了怎么办,现在大家都知道,领兵的那个张辽手下有百万兵将,损失个五六万对他们來说连伤筋动骨都不算,顶多只算是伤了点皮毛,而城里这一万多兵马,确实七个氐人首领手里的全部家当。 所以不想一个万全之策來,让首领们怎能不慌, 094 炮轰河池 “你们想走,”几个首领闪烁的言语让王窦茂看出了一丝苗头,目露凶光道。 杜濩面容一僵,干笑道:“呃……大头领这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氐人一脉,这种危急时刻我们怎么会不管大头领临阵脱逃,”不过顿了一顿,杜濩画风一转“只不过咱们手上就那么点人马,终归还是别和汉军硬碰为好,所以想來问问大头领,真要是不行……那咱们就一起撤到山上,” 别说,朴胡他们几个临來之前还真连夜商议了一下,眼看汉军势大,几个人确实想着趁汉军沒有攻城之前退出河池,躲到西面的大山里,氐人自古就生活在山里,离开河池不算什么。 “哼,”王窦茂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声,到这他是看出这些人的打算了。 当初马超进武都的时候,这几个部落为了自保,一个个自发的带着人马來到他的身旁,现在看汉军势大难敌了,这几个家伙又想着跑,一个个倒是打的好注意呢。 逃到山里去,说的倒是轻巧,这几个部落首领都是只带着兵马丁壮來得,妇孺老弱都不在河池,想退到山里,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可王窦茂不行啊,虽然他的部落都是从后面的大山里走出來的,可现在河池才是他的老巢,他要是带着五千族兵倒是能走掉,可是城里的五万多族人呢,在汉军掩杀之下,这些老弱妇孺有几个能跑的掉。 更何况河池市王窦茂经营了多年的老巢,当年为了夺下河池付出的代价可不少,所以在王窦茂心里,不到万不得已河池城他真不舍得放弃掉。 不过他终归是不想和眼前六个首领闹翻的,这六个部落加在一起有一万兵马,是如今他守住河池的最大依仗,要真撕破脸了,他自己那点兵马,如何与汉军正面相抗。 所以王窦茂想了想又道:“咱们不想硬碰,那张辽不是傻子也肯定不想,还不到最后时刻你们慌什么慌,真要是看抵挡不住,大家伙在退到山里就是了,山里是咱们氐人的天下,有这条后路在你们还怕什么,” 见王窦茂语气松动,几个首领倒也沒有再得寸进尺了,本來嘛,当初大伙有难托庇到王窦茂的河池城,眼看情势不妙就脚底抹油岂不是让旁人耻笑,王窦茂的白马族终归是武都最大的一部,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不撕破脸为好。 于是在王窦茂的让步之下,众人的心思暂时定下來了,几个首领正要告辞离去,突然城外传來一阵激昂的战鼓声,紧接着就见一个族兵急促的冲进堂來,慌慌张张对王窦茂道:“族长大人,汉军进攻了,” “什么,”王窦茂大惊而起,领着一帮首领往城墙上跑,这几天,他看不出汉军有什么特殊的布置,只知道对方一直在砍伐树木,打造器具,并沒有什么异常,难道汉军真打算强攻河池吗。 可是等他登上城墙,面对河北军的阵势的时候,眼前汉军的阵势让王窦茂吓了一跳。 老天,这些黑压压一片的庞然巨物究竟是什么。 ………… 五天,仅仅是准备了五天,当建造的陨雷车刚刚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晋军对河池城的攻击就开始了。 庞大的攻城阵列中,三千步卒排成的队伍站在最前列,一千强弩、一千刀盾,一千长枪,虽然只有三千步卒,可这三千人显然是从十万精锐中再次精挑细选而出,这一点光看统领这三千人的将军就能知道。 率领强弩营的是兖州军副将,扬威将军曹休。 率领刀盾营的是豫州军副将,讨逆将军李典。 指挥长枪营的是徐州军副将,破虏将军韩琼。 三千兵马,杀气腾腾斗志昂扬,往那一杵,气势甚至还在万人之上。 而且强弩手被放在最前面,这个阵势让守城的氐兵有些看不明白了,用强弩手为先驱攻城,这可能吗。 不过这还不是氐族兵士最在意的,因为他们的目光只要一投向晋军的攻击阵势,就立即被阵中的那上百具从沒见过的大家伙给彻底吸引了。 那是一种三脚架地盘,上面呈圆盘状的巨大木质机具,有三四丈高,宽近丈许,这东西有点像水车,当然,氐人压根就不知道水车是什么东西,城下的这个大家伙更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了。 但是,沒有人会觉得这种从未见过的大家伙沒有一点用处,至少那些喊着号子吃力的把这些“木轮机”推到城下的汉军士兵绝不会白白浪费力气。 氐族兵不知道,这些大家伙就是在中原声名显赫的陨雷车,是晋军摧城拔寨的利器。 陨雷车数量不多,只有百十具,都是这几天军中工匠连夜赶造的,不过河池城池不大,百余具陨雷车就足以对这一面城墙造成覆盖性的打击。 而率领这支炮车营的是司州军副将,折冲将军乐进。 炮车营之后,是盛名丝毫不逊于陨雷车的三弓床弩,白马一战,三弓床弩首次亮相便一击射杀夏侯惇,从此威震中原为晋军攻城略地立下赫赫功勋。 此次出战河池的三弓床弩一共一百五十余具,因为床弩的一些部件不能临时制造,所以这些床弩都是文远千里迢迢从长安带过來的,好在床弩要比陨雷车轻便的多,道路虽然不太好走却也沒花费太大的力气。 统领床弩营的冀州军主将,征北将军太史慈。 参与攻城的五个营,连护兵人数加在一起不到万人,却集合了來自五个军团的将军,更不要说后面亲自压阵的文远身边更是群臣簇拥,将星云集,由此可见此次征讨汉中班底之雄厚几乎无可匹敌。 看着这支几乎可以和玄缨卫都有的一拼的精英队伍,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河池城。 半晌,文远才淡淡的道:“告诉太史慈开始吧,先轰他个三天再说,这三天,给我吓破城里蛮夷的胆气,”伴随着文远的这道军令传出,城中的氐族人这下倒霉了, 095 氐人要跑! 三天,对河池城里的氐族兵來说漫长的如同三年。 这噩梦般的三天,城外汉军向城内倾泻的石块计算起來要以百吨为单位,原本坚固的城墙此时早已被砸的千疮百孔,城上的城垛岗楼几乎被夷平殆尽,而且如此高强度的轰击三天來几乎从沒间断过,反正附近的山石极多,就算再轰个十天八天也不虞石块的供给。 氐人这次是彻底吓怕了,他们彻底的尝到了城外那从沒见过的大家伙的威力。 好在相比那凶悍的投石机器,另外一种可以发射飞矛的攻城器具并沒有发射几轮,不过一想到那些锋利沉重的飞矛从几百步歪呼啸而來,擦着头皮从城楼上空飞过,有此经历的氐族兵禁不住一阵头皮发紧。 虽然见识到这些攻城器的厉害之后,首领们就下令守城的士兵下到城墙下躲避,可是三天來不停歇的打击还是给守城氐兵带來巨大的心理压力。 好容易熬过第三天傍晚,随着汉军攻城的队伍潮水般退回营地,守城的氐兵终于暂时的松了口气。 战斗结束,普通士兵自然可以歇息,可几个部落的首领们却不能,汉军一退,以朴胡、杜濩为首的六个首领就自发的约在一块,一起去县府去见王窦茂。 县府大堂内,几个首领一落座,王窦茂就发出雷霆般的咆哮:“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那投掷石块的怪东西,还有那能发射飞矛的巨弩,谁能告诉我这些东西外面的汉军究竟是怎么造出來的,” 王窦茂几乎要崩溃了,陨雷车三天的密集轰击,不仅砸烂了河池的城墙,还把王窦茂的自信心彻底击碎,原本他还以为凭借河池坚城和手里的一万多氐族兵壮,就算张辽要吞下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可现在倒好,人家张辽根本沒动一刀一枪,只是在外面扔石头就能把你砸的快要崩溃,只是短短三天,守城的士兵就士气低迷,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几日,士兵就再沒有斗志,到时候连和汉军厮杀的勇气都沒有了。 而且他知道,虽然这三天己方所受到的压力极大,可汉军并沒有使出全力。 王窦茂不是沒想过扭转颓势,前天他曾组织了一队兵马出城反击,企图破坏那些可恨的投石机器,可是他们刚刚冲进汉军前排强弩手的射程范围,就被一波波狂暴的箭雨射得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氐族兵可沒有那汉军人手一副的铁甲,武器更是五花八门,土鳖的他们如何能跟土豪的汉军相比,不说别的,他们自制的角弓和汉军的强弩相比,简直就是小孩的玩具。 龟缩在城里只能被动挨打,出城反击更是自寻死路,如此一來,这河池城还怎么守,和其他几个头领一样,连王窦茂的心理都有了退意。 耐着性子等王窦茂发泄一通,杜濩才苦着脸劝道:“大头领,汉军太奸诈了,太卑鄙了,那些可怕的武器根本不是咱们能对付的,现在将士们的军心越來越涣散了,咱们还是赶紧另想出路吧,再呆下去,咱们迟早会被张辽一网打尽,” 杜濩是个聪明人,虽然只字未提弃守河池,却拐弯抹角的表达出同样的意义。 相比之下,朴胡就直接多了,不等杜濩把话说完,他就附和道:“是啊大头领,咱都看出來了,照这个势头河池城指定是守不住的,还是赶紧退到山里去吧,进了山就是咱们的天下,他们也拿咱们沒脾气,” 谁料朴胡话音刚落,王窦茂就铁青着脸打断道:“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众人面色陡然变得有些僵硬,虽然隐晦,王窦茂却看出其眼中一闪而过的抵制情绪。 有些情急鲁莽了啊,王窦茂暗暗叹息,这三天几个部落都折损了不少人马,他如何看不出这几个首领急于抽身离去。 其实他王窦茂也已经有了忍痛舍弃河池的打算,他何尝不不想退到山里躲避张辽的锋锐,可是他和眼前的六个首领不一样,这些人只带着兵马,可城里还住着他白马一族的五六万族人,河池城里这么一大摊子家当,哪能说走就走的。 冷静,一定不能急,王窦茂在心里告诫自己,虽然自己的实力在七个部落中是最强的,可这六个部落加在一起依旧比自己强了一倍,真要是逼得他们撕破脸皮,倒霉的只能是自己,而且这六个部落真要是强行离开,王窦茂显然留不住他们。 平静了一下躁动的情绪,王窦茂口气放软道:“各位兄弟,不是我不想走啊,城里还有我那么多的族人家当,我哪是能说走就走的,” 听王窦茂这么一说,几个首领面色这才和缓了几分,对呀,几个首领本來就是奔着托庇于王窦茂才來河池的,现在眼看河池难保就一走了之显然不够仗义。 几个首领目光交流一番,朴胡出面道:“大头领说的是,只是眼下情势危急,还请大头领即早准备,我们在守城三……呃……两天,两天之后,咱们一起弃了河池,退到山里,”朴胡本來想说三天,见杜濩在一旁使了个眼色忙改了口,这河池城他不也是一天都不想呆下去。 两天,,虽然有些仓促,不过连夜收拾加上丢掉一些不重要的家当倒也來得及,最重要的是沒有眼前这几个首领的帮衬,汉军说不定一天就能杀进城去,王窦茂咬了咬牙,点头道:“两天就两天,两天之后,就弃了河池,退回山里,” ………… 翌日。 河池城外不远高山之上,几个晋军斥候正在远远的观望着河池城内虚实,河池城背靠山岭,虽然易守难攻,可是想找一处高地探看城中虚实确实容易的很,这里视野开阔,周围沒有一点阻隔,从这里往下俯视河池,城中情形几乎可以一览无余。 仔细观察了一阵,其中一个斥候低声道:“队头快看,河池城里乱哄哄的,好像里面的氐人在收拾家当呢,” “哦,我來瞧瞧,”为首一个斥候小队长闻声望去,半晌才道:“沒错,氐人这是要跑了,快回去通知咱们将军,” 096 破城之计 斥候打探到的情报很快传到徐晃那儿,徐晃又火速赶到文远帐内。 一进帐,徐晃就发现文远和刘晔等几个谋士都在,不敢怠慢忙向文远汇报这个消息。 “哦,氐人想跑,”文远眯眼一笑,淡淡道:“如果是提前两天倒好,现在我已经有了破城之策,那还能让这帮蛮夷走的那么容易,” “主公已有了破城之策,”徐晃惊喜道。 “嘿嘿,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文远今天兴致极高,就在刚才,他刚刚和刘晔商量出了一套万全之策,正准备立即实施下去。 “主公,您这是……”徐晃傻笑着正想继续追问,只见文远已经虎躯站起,正容道:“徐晃,” “末将在,”徐晃忙打消好奇,躬身而立。 “命你引三千兵马,伏于城西,只需如此这般,但见城中火起为号,对河池西门发起攻击,记住,嘱咐之事需及早准备,” “遵命,”徐晃领命离去。 “传郝昭进帐,” 不消一会,幽州军团主将郝昭便疾步入帐。 文远昂然喝道:“郝将军,孤命你今夜引三千兵马悄悄伏于城北,需如此这般提早准备,但见城中火起,便即刻向北门猛攻,” “末将遵命,” 送走郝昭,文远又唤來曹真、点满二将,仔细嘱咐一番,二将唯唯诺诺,躬身而退。 交代完完这些布置,文远深吸一口气,道:“传來各营,今日养精蓄锐,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兵,对河池城发起总攻击,” “是,”帐中众文武齐齐应诺。 ………… 翌日,留在晋军营内的羌人使者还在呼呼沉睡,突然听到营外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刚要出帐去看看究竟,就见一丹凤眼卧蚕眉、眼神略显阴鸷的将军步入帐内。 “使者先生,末将魏延,奉我家大王之命來请先生过去,”那将军拱了拱手道。 魏延,这羌使在中军帐里带过几次,自然是认识的,不过这才四更天啊,才夜里两点多,这大半夜的,晋王张辽这是要干什么。 似乎看出了羌使的疑虑,魏延道:“我家大王说了,要请使者先生去阵前看一出好戏,” 有大行动,羌使心里咯噔一声,当下不敢怠慢,穿好了衣服就随魏延一同前去。 一路上,羌使在营中到处都能看到一副紧张准备,有条不紊的景象,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测。 而到了中军帐内,羌使看见晋王殿下也已经披挂完毕,忙上前施礼。 文远摆了摆手道:“羌使不必多礼,孤让你深夜前來,是不想让羌使错过今日的一场好戏,你先吃点东西,免得待会到了阵前别沒了力气,” 喝了口热乎乎的肉汤,羌使忍不住道:“大王今日就要总攻河池,”这几日晋军的那种投石机器玩命似的对河池城一阵狂轰滥炸,这些羌使都是见识过的,平心而论,这种武器虽然攻城厉害,但对上羌人來去如风的骑兵却沒有多大用处,羌人沒有城池,投石车在大草原上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不是攻城,是破城,破河池城就在今日,”文远信心满满的纠正道,对待羌人使者,文远始终保持着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后者始终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对待蛮夷就得这样,他们只尊敬强者,你不表现得强势他就不知道锅其实是铁打的。 “破城,”羌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神情显然有些不信,羌使过去并不是沒有袭掠过汉人的城池,知道汉人城池的坚固难以攻取,就像这河池城在羌使眼中就是极难攻破,即便见识了晋军手里那逆天的投石机器,要说只用四天就攻陷这座城池他也绝对不信。 这个晋王,是不是有些太狂妄自大了,河池这种坚城,那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羌使的面部变化自然被文远一一看在眼里,他只是嘴角冷冷一笑并沒有解释。 不信,嘿,那正好,待会就给老子等大眼珠子看着,这河池城究竟是怎么攻下來的。 吃过饭,文远带着羌使一起策马出营,一路所见,各军团的兵马都在紧急调动,大战前的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可偏偏军中的将士都在娴熟的做着准备,沒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这让羌使更是唏嘘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啊,自家部落的那些所谓的羌族勇士和这些晋军相比,简直就是温驯的绵羊了。 文远并沒有在营内营外过多的停留,只带着中垒营的一万军士径直往河池城奔去。 來到城下,先头的攻城部队早就已经集结完毕,太史慈亲自來迎文远,见面下马施礼。 拍了拍爱将的肩膀,文远笑着道:“子义,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主公,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太史慈脸上带着一抹兴奋,显然他也为将要看到的壮观一幕心痒不已。 “很好,那就开始吧,别让旁边的羌人使者等得着急,”文远瞥了一眼身后的羌使,微笑道。 “好哩,”太史慈冲文远一拱手,又重新回到了指挥岗位,大声喝道:“擂鼓,陨雷车、床弩准备……点火,” 伴随着太史慈的一声大喊,雷鸣般的战鼓声震破漆黑寂静的天际,阵列中一时间点起了数以百计火把,把四周一下子照得亮如白昼。 “大王这是要……火攻,”借着陡然亮起的光明,羌使一下子看清楚了,那些投石机上承载的“弹药”并不是过去用的石头,而是一个个坛坛罐罐,看到那轻易就能点燃的样子,显然是鱼油硝磺之力的引火用具,而后面的巨型弩箭上也拴着一个个油囊,这些油一旦从囊中倾泻而出,只要沾上一点火星,火势就能一发而不可收拾,根本不是人力短时间内所能扑灭的。 羌使陡然间明白了,晋王这是要,,火烧河池,将这座城烧成一片废墟。 冷汗,刷的一下近视了羌使的衣衫,秋末的冷风一吹,凉飕飕的,但是更凉的还是羌使的心,此时他看向文远,已经掩饰不住畏惧之意。 “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文远冷冷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前面即将发起的攻击, 097 火烧河池 这个时候,城外的动静显然也引起了城头上氐族兵的主意,城上的火把一时间多了许多,一些氐兵在城上观望,也有一些下去向首领们告急。 不过不管是谁,心中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天还沒亮汉军就开始发起攻击,这是几天來从沒有发生过的。 难道今天汉军的攻击套路和前几天不一样,难不成汉军又要使出他们从沒见过的东西。 太史慈并沒有让氐兵在这种惶恐不安中等待太久,伴随着他的一生大吼,一百多具陨雷车、一百多具三弓床弩一同发起了攻击。 弩矢上挂着的油囊是沒点燃的,黑暗之中只能听见风被撕裂的声音,而陨雷车则不然,陨雷车一炮十发,百多具战车一轮发射出的火坛足足有一千多个,如同一道道划破夜空的绚烂流星雨。 只不过,守城的氐兵可沒有这么心情欣赏此等美景,看到这些星星点点的陨石由远而近,早就知道陨雷车厉害的他们顿时如沒头苍蝇一般四处躲避。 不过很快他们就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发现这些流星雨似乎并沒有落在身边,而是从头顶划过,落在了城里…… 等等……城里,。 有醒悟过來的氐族兵慌忙扭过头去,只见那些“流星”咣啷砸在城中,顿时迸得火花四起,火苗溅在木结构的房屋上,很快便涌起冲天的烈焰。 如果只是这些装满引火之物的坛子倒也罢了,引起的火势虽猛却并非是不可扑灭的,关键是那些装满火油的皮囊被飞矛带着射入城中,从囊中倾倒出來的油料顷刻间浸染了周围的一片区域,这片区域沾到火星就着,而且油料引燃的橘红色火焰显然不是就能扑灭的。 顷刻间,半座河池城都陷入一片火的世界里,一眼望去到处是烧着的房子,树木、无数居住在城内氐族人的惨叫着,哭号着逃出居处,可眼前到处是炙热的火焰,他们根本无路可去,他们绝望的喊着救命,最终被火烧成一堆看不出原來面目、黑黢黢的残破尸体…… 整个东城被大火覆盖,东城墙上守城的几千氐兵虽然暂时逃过一劫,却最终绝望的发现,那片火海隔绝了他们后退的道路,熊熊的火势在山风的吹送下不断向他们呼啸逼來,眼前着他们就要被化为一团灰烬。 “救火,快救火啊,”城墙上此时乱成了一锅粥,大难临头,氐兵甚至不顾城外依旧不间断抛出火弹的汉军,打开城门到护城河里取水,他们大都是白马部落的氐人,也有不少是其他部落的士族眼看走投无路想到汉军阵前请降的。 这些救火的白马族人已经顾不得许多,因为不仅他们被大火围困,火海中还有他们的家小亲人,可是那点微弱的努力能扑灭半个城池的大火吗,况且城外的汉军能眼看着他们打开城门而沒有一点作为。 看到这个情形的太史慈连忙回头向文远禀报:“主公,氐兵被大火逼出來了,打不打,” 文远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的河池城,仿佛是有些失神,半晌才冷笑道:“出城者一律射杀,想救火,哪那么容易,” 而这一句话,不仅判了那些救火氐人的死刑,连想要投降的其他几个部落的氐人也捎带了进去。 身旁的羌使闻言浑身打了个冷战,对文远的畏惧已经深深的渗透到骨子里去。 “大王有令,出城者一律射杀,不留活口,”很快,文远的军令就被一层层的传递下去,站在城门前七十步早已严阵以待的弓弩手闻言箭如雨发,将一个个从狭窄城门洞中冲出來的氐人射杀殆尽,沒办法,他们根本沒有抵挡强弩霸道穿透力的护具…… 南城的情况也如东门一般,守城兵士大开城门提水救火,不少氐人还想从南门出去,不过曹真、典满二将早已领着五千兵马等候在那里,他们也得到了文远的将令,从这里逃出來得氐人和东门那边只能得到同样的结局…… 陨雷车和床弩足足不停发射了半个时辰,大半座河池城都已经陷入一片火海里,这一场大火持续到现在,已经不知道烧毁了多少东西,烧死了多少人。 文远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天明时分,遂对太史慈道:“陨雷车、床弩向前推进百步,以最大射程继续发动攻击,” “末将遵命,”随着太史慈回身传令,这场大火继续向河池城靠山的一侧继续蔓延过去…… 城内,氐人到处都乱成了一锅粥,也真就成了一群热锅上的蚂蚁,王窦茂一开始还召集人手救火,可后來见火势不可控制,只能绝望的聚集族人撤退。 眼看着苦心经营的河池城毁在一片火海当中,王窦茂心痛啊,而在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聚集五六千残兵,不到两万族人的时候,更是心痛的昏厥过去,因为这几乎意味着城里三分之二的活人都成了这场大火的埋葬品。 被众人救醒,王窦茂几乎是咬着嘴唇下令道:“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杜濩你带一半人从北门出城,我带一半走西门,族中妇孺老弱跟在后面,赶紧逃到山里去,” “好,我知道了,快快,沒有首领的,跟我走北门,”杜濩忙不迭的答应,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片炼狱之地,杜濩心里也恨呀,要是不多等了这两天,哪像现在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 不过相比之下他还算运气好的,因为他亲眼看见朴胡被天上掉下來的火坛砸中,顷刻间变成一具火人,那杀猪般凄厉的惨叫至今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损失惨重啊,不过杜濩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七个部落首领被火烧死了三个,等逃出河池把这些无主的氐兵收编到自己部下,或许才能将损失挽回一部分! “都跟我走,你、你,你们,都跟我去西门,”王窦茂也聚集起身边的残兵族人向西门奔去,他和杜濩打的一样的主意。 只不过,他们的奢望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给击破了。 王窦茂和杜濩正要分开,突然看见原本漆黑一片西方、北方一片熊熊的大火燃起,王窦茂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炸,正要派人前去查看,早有守城士兵连滚带爬的跑回來报告道:“首领大人不好了,西门……西门被火堵住了,” “北门也起火了,弟兄们根本冲不出去,” 098 杀猴儆鸡 王窦茂大惊问道:“什么,西门和北门地势陡峭,汉军怎么能把那种笨重的投石车拉到那里去,” “不是啊首领大人,是那些汉军砍翻了树木,造了无数燃烧的火球,顺着山势滚下,才封锁了城门的,” “是啊,西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火球,沒错,这是昨日文远给徐晃郝昭面授的机宜,文远令二将天黑便离开大营迂回到河池西北面的山区,砍伐树木编造成球状,点燃之后借着倾斜的山势滚落下去,虽然沒有陨雷车和床弩的效果霸道,但试想几百个熊熊燃烧的火球推下去,堵住城门还是很容易的。 听到这个噩耗,王窦茂一阵绝望,气血攻心之下,再度昏厥过去,等他再度清醒过來时,手下人报告杜濩已经领了大半人马想从南门突围,此时他也在前往南门的队伍里。 王窦茂扬天一声悲叹,白马族完了,他王窦茂也完了,他实在想不到这次无意间招惹的对手居然带给了他的部落一场毁灭性的的打击,南门有汉水横亘,而且听回报说还有一支汉军拦截在那里,但那也是沒办法的事情,虽然明知道艰难,但那里却也是这些人唯一的生机。 南门。 带着残余的部队,杜濩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來到这里,而这一路上,仅有的这点兵力再度被大火吞噬了三分之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噩梦的结束,因为城外,是曹真、典满所部正疯狂收割生命的五千汉军,而此刻倒在他们身前的尸体早已经堆积起一座高高的小山包,粗略估算就不下万具。 这里面有氐族士兵的,但更多的是住在河池城里的白马氐人,然而,飞蛾扑火般的冲击依旧在继续…… “弓弩手,发,”已经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口令,前排指挥弓弩的校尉军官嗓子早已经沙哑失声,弓弩手们近乎麻木的再一次扣动了手中的铜括,但眼神中渐渐开始出现了一丝不忍。 他们终归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沒有感情的战争机器,或许一开始还因为斩杀这些曾经欺凌了无数汉人的蛮夷而兴奋,可当他们把弩矢对准那些手无寸铁的氐族妇孺的时候,饶是他们都是从各军团中抽调出來的职业军人,可坚强的意志还是出现了一丝松动。 而直接的结果就是最终他们和氐人军民纠缠在一起,并且封锁线开始有些不稳。 而看到有望突围,杜濩顿时大喜,非但不怜惜那些白马氐人的性命,还让手下兵马驱赶着妇孺老弱向曹真典满挤压过去,后面王窦茂听到族人被当成炮灰大批的死去,气得他再度喷血昏厥,醒來已经面如白纸,气若游丝,这回倒是随时有可能彻底长睡不醒了。 虽然残忍,不过王窦茂也不能不承认杜濩的选择是正确的,两人手上的残兵加在一起不过三四千人,纯凭这点兵力根本冲不出汉军的包围圈,只有依靠族里的妇孺老弱,才能给青壮换來一线生机。 确实,杜濩的战术见效了,在这些老弱妇孺的悍然冲击下,曹真、典满布置的防线开始出现松动,被挤压的从中间向后倒退,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便是激流汹涌的汉水…… ………… 南门的战况很快传到文远的耳中,文远沉吟了片刻道:“告诉曹真、典满,让他们放开中路,把氐人全部挤进汉水,” “遵命,”传令兵转身而去。 望着传令兵离去的背影,文远若有所思默默不语。 使出火烧河池全灭氐人这种绝户之策,一方面文远是要在羌人使者面前立威。 而另外一方面文远则要为接下來的战事做出全盘考虑,蜀道艰难,理论上说这一路到汉中哪怕是沒有任何阻碍都要走上月余,可是这种想法终归只存在于理论,眼下大军不就在这河池被耽搁了吗,所以文远才会使出这种快刀斩乱麻的火攻之计。 而且,武都郡大大小小的氐人部落足有二三十个,这些敌人部落一个个都要文远出兵剿灭,那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赶到汉中去。 当初也提过了,这次文远走陈仓道是为了侧面奇袭汉中,打张鲁一个出其不意,可真要是迁延日久,一旦让张鲁听到风声,那还奇袭个屁。 而一旦张鲁有了防备,到时候文远再想夺取汉中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将会是计划中的十倍甚至百倍。 文远顾不上沿路一个个的剿灭氐人部落,他要拿武都郡里势力最大的白马部落做“猴”,以雷霆手段灭了來杀“猴”儆“鸡”,他要告诉武都郡里所有的氐族部落,敢于抵抗的,高过车轮的全部杀尽。 只是现在似乎出了点小问題,曹真和典满的军士似乎有些不忍把屠刀伸向那些手无寸铁的氐人,所以文远才想了这么个折衷的主意。 手下的将士不肯对老弱妇孺下杀手,文远其实并不怪他们,当年文远建军之初,就是以保卫家园,拯救百姓为方针,这么多年这支军队在文远的带领下和再凶悍的敌人交战,都沒有一次怂过的,可要是滥杀平民,别说是他们,文远自己都有些膈应的很。 只是文远临时想到的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你想把人赶到河里,可对方那是那么轻易就范的,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数万被往绝路上逼得大活人。 文远这时候真有些无奈,若是此时身边有麴义或者吕布任一支兵马在,这种事都好解决的很,魏延倒是也能胜任,只是这种事情终归是要靠自觉的,文远不想强行指派人去。 文远正有些遗憾,突然身边上前一银甲白马将军,冲文远施礼道:“大王,末将与王窦茂有杀弟之仇,不手刃此贼难消我心头之恨,末将愿领本部兵马驰援南门,还请大王恩准,” 嘿,怎么把这茬忘了,这真是刚想睡觉就有送枕头來的,马超也是杀伐果断之人,他又与王窦茂有仇隙,派他去恰好两全其美。 想到这文远大喜道:“孟起若去正和我心,我再拨你五千兵马,即刻前去替下曹真、典满,” 099 恐惧的种子 河池城这场大火足足烧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将晚,眼看着城中的火渐渐熄灭。文远便亲自领中垒营将士进入城内。 一入河池城,空气中尽是土木焦毁的气息,四周到处是被烧得黑黢黢还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街边道路上不时能看到一具具被烧得如焦炭一样的狼藉尸体,一路所过,几乎就没有什么地方是没被火烧过的。 这也是因为氐人习惯居住木质的屋舍,整个河池城的房子几乎都是这种木质结构,才会被一场大火烧得这么彻底!形成一片充满死亡气息的炼狱之地。 文远策马前行,眼睛却有些呆滞的望着一个方向,隐隐有些失神。 这一场大火,烧死的活人只怕不下数万,饶是文远见惯了生死,饶是这些人都是异族,可现在真杀了,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愧意。 这并不是假慈悲,这是任何一个人性未泯的人经历过这种事后正常产生的心理,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说的轻巧可真要让你亲手杀人却并不那么容易!而且还不是只杀一个,而是杀几万个!如果你真能一口气杀死几万活人而心里面没有一点疙瘩,那学徒只能恭喜你,你已经是神非人了,失去人性的魔神! 文远现在心里就有这么一个疙瘩,但是做出火烧河池的绝顶终归是为了整个大局,文远尽管心理有些不适应,但总得来说,并不后悔。成功,有时候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敌人,就是自己。 文远沿着直道由东向西而行,一路上几乎没有看到几个活人,直到到了西城,这种情况才略有改观,至少在这里,文远看见了五六千多氐人被徐晃的兵马圈禁在一起。 这些人都是没有跟着王窦茂逃出城去的,他们没有出城,反倒是捡回了一条性命,毕竟陨雷车的射程不能覆盖整座河池,而山风是从西北往东南吹,因此城池的西北角一带幸运的没有受到火势的波及。 除去出城的那一大半,整座河池城里侥幸活命的氐人都逃到这一隅。而徐晃和郝昭白天从西北两门杀入,就将这些人圈禁在这里。 文远看着那些侥幸从大火中逃过一劫的氐人,他们也同样在观察着自己,这些幸存者是听说文远当初宣布的规矩的,高过车轮者全部杀尽!这五六千氐人刚逃出大火的吞噬,在经历这样一场噩运,到头来还能剩下几个人? 所以他们看向文远时,原本慌乱未定的神情中又多了一份绝望和恐惧。 “主公,这些人怎么办?可是要杀了他们?”见文远赶来,徐晃上前行礼道。徐晃知道对付异族的规矩,不过他一向重道义,面对这些老弱病残总有些为难,才回来向文远请示这个蛋疼的问题。 徐晃的为难任谁都看在眼里,让他打仗杀敌从不含糊,可让他杀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弱百姓,确实难为他了。 文远一阵苦笑,正要说话,却见魏延从后面站出来道:“主公,既然徐将军为难,末将倒愿意代劳,咱中垒营大老远的跑到这儿,一刀一枪都没动过,弟兄们都快要跟我闹翻天了!这时候也该让他们见点血了!” 文远皱眉看看魏延。果然在这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真是不缺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不过魏延的心思他如何不知,被自己捆在身边没办法杀敌建功,这个好大喜功的小子心里着急的很!他是看着自己下午重赏了马超,心痒之下才站出来想要捞一份功绩。什么中垒营的兄弟立功心切?不过是他的一个托词而已。 魏延并没发觉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主公看的一清二楚,此时他还自以为自己挺身而出给主公解了围,更重要的是他看重的还是这轻易到手的一份功勋,因为下午的时候马超来报,他在阵中杀了王窦茂,把近两万从南门突围的氐人几乎统统淹死在汉水里。结果主公听了之后重赏了马超,魏延这时才心痒之下自告奋勇站出来的。 只可惜,魏延非但没有得到文远的夸奖,反而得到了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责备! 只听文远道:“玄缨卫是我百万晋军将士心目中的骄傲,代表着一个士兵至高无上荣誉!他的存在是为了击败强大的对手,而你却要让这些军中的荣耀去杀一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你这是要玷污了他们手上的刀,也是要玷污了他们骄傲的心!文长,你身为玄缨卫统领,难道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呃,末将该死!末将之罪!”魏延面色一变,慌忙滚鞍下马伏罪道。 文远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我知道你也是为我考虑,这次我不怪你。但是记住下次不可如此鲁莽了,仗嘛,日后到了汉中有的是硬仗等着你呢!” 大棒过后,文远又扔了个甜枣过去,驾驭魏延这样的武将,文远可说是驾轻就熟、魏延好大喜功,恃勇傲慢,这一点和吕布像得很,用这样的方法是最合适的。 果然,文远这一番话下来,魏延顿时唯唯诺诺,喜不滋儿的告罪而退。 可问题终归是要解决的,徐晃苦笑着道:“主公,那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他是看到那羌使就在文远身边的,也明白文远对氐人下狠手的用意。能够成为在在外独当一面的军团长,他的眼光比魏延还是高明了许多的。 原本徐晃以为这个难题会让主公非常为难,但谁料文远却摇头一笑,轻描淡写道:“算了,反正都是些老弱病残,已经对我们没什么威胁,那就……放了他们。” “放……放了他们?”徐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公之前不还是要拿河池氐人开刀,震慑其他的氐人部族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要放了他们? “对,就是放了他们。”文远淡淡道,其实就在刚才教训魏延的时候,他突然想通了。有时候做事并不需要赶尽杀绝,才能震慑住周围不安分的势力,以前给西征军定下的对付异族的规矩也有些太过绝对。 确实,杀光那些敢于抵抗的蛮夷会给周边没有降服的部族带来极大的恐惧,不过想想留下一小部分活口,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毕竟,太过激烈的手段会激起强烈的反抗,那些已经抵抗过的部族情知投降也是死路一条,必定会不顾一切的发出临死一击!而留下一小部分活口,就能给那些抵抗的部落留下一丝生的希望,这样他们最后的反击就会有所顾虑。 这一点文远其实早就想到过,而另一点才是文远刚刚想到的,正是有了这个想法,文远才决定在对待异族的策略上略微做出些改进。 人,在面对死亡时自然会恐惧,而恐惧这种情绪无疑是可以传染的,眼前这五六千氐人无疑就是恐惧的载体,现在杀了他们,附近的氐人部落只知道河池氐人被灭了,究竟是怎么个悲惨的下场,并不能很形象的传播出去。 而若是留下几千氐人呢,他们只要活着,就会把心头的恐惧传播给其他氐人,让他们知道和汉军作对的下场,从而再也不敢生出抗拒之心。 所以留下这几千恐惧的种子,显然要比杀了他们更有意义!而且文远已经打算把这个想法告诉吕布和麴义,多了这样的手段,西征军想必在接下来的路上就能走得更远、更容易! 所以,文远昂然道:“放了这些氐人,不过让他们滚出河池城去!这是汉人的城郭,让他们滚回他们的山里!还有,让他们告诉他们的族人,汉人不可辱!氐人过去的罪孽可以一笔勾销,但是归顺朝廷才是他们唯一的活命机会!以后,再有敢与朝廷敌对的部落,这白马族就是他的榜样!”这几乎是对武都氐族部落的一场宣言。听得众将热血沸腾,胸中翻涌不已。 徐晃也再无疑虑,躬身应诺,因为他已经隐约听出来其中蕴藏的深层意义。 几个谋士也向文远投来了钦佩的眼神,主公的这种远见胸襟,不正是吸引他们为之尽忠竭力的人格魅力吗?可以想见,这个举措产生的影响一旦发散出去,至少接下来从武都、到汉中的道路上将一帆风顺! 100 汉中攻略战(一) 果然,事情的发展正如文远所预料到的。 随着河池城里俘虏的这数千氐人被赶出去,短短几天,汉军火烧河池、王窦茂身死、白马族被灭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武都郡。而消息传到哪儿,哪儿的氐人就被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以至于文远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反倒是沿途的几个氐人部落纷纷前来归顺。 对于这些归顺的氐人部落,文远也不客气。挟河池大胜之威就势收编了一万多氐族青壮,成立氐族军团像当初使用匈奴军团一样使用他们。还别说,这些氐族兵打山地战还是很有一手的。只要再严明一下军纪,未来将是一支在益州山地作战的精锐部队! 而对文远的这个安排,几个氐族部落没有任何异议,蛮夷就是这样,只认拳头大的。文远势大,他们一个个俯首帖耳驯服的很。 于是,文远这一路上再无顾虑。而从河池往西,沿着汉水就能到达汉中郡,文远命马岱为太守留下来镇抚武都,又令李严征集了沿途的船只,如此十余万军士水陆并进,浩浩荡荡往汉中杀奔而去。 如此又过了十日,大军便到了沮县境内,这里是武都的最东面,和阳平关只隔了一道山岭,向南迂回经过一道山口就能抵达阳平关的背后,而此时两边的直线距离更是近的不到百里! 眼看汉中在望,晋军上下也士气振奋。一旦大军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阳平关的后方,关上的敌兵可想而知会是怎样一片乱局! 然而事情并非像众人想象的那么一帆风顺,眼看着大军离那山口越来越近,前方斥候突然传来一个震惊的消息,那狭窄山口处竟然驻扎着张鲁部将杨柏率领的部队! 也许有人会注意到,前面杨柏不是被张鲁派去镇守南面,防备刘备的偷袭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其实这些兵力上的调动,原因就在于司马懿! 汉中文臣武将当中,或许没人能看出文远分兵迂回的可能,可司马懿是谁?拥有妖孽一般智力的他怎么可能没有提备? 早在半月之前,司马懿见阳平关战事旷日持久,颜良兵马被拒于此不能前进,却始终没见文远派大队人马支援这里,便开始怀疑文远可能走陈仓道迂回侧击阳平关背后汉中腹地。 他几次写书信给张鲁,告诉他晋军主力很可能正在通过陈仓栈道迂回汉中,请张鲁提前做好防备。 别说,张鲁虽然脑子没有司马懿好使,但是对自己的命还是看得很重的,他很快听从了司马懿的建议,只是苦于手中一时无兵可调,只能从南线抽出一半兵马,让杨柏带领着前往武都和汉中交界的必经之路上扎下营寨,而张鲁则在汉中加紧征募兵员,一旦情势需要,就派兵增援上去。 汉中的兵力变动文远自然不知道,但是出现兵马阻挡道路却绝不是什么好事!文远忙仔细询问探子那里驻扎有多少敌军!后者如实汇报了大约有五千兵马,这才让文远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他隐隐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了。五千人,按说那道地理位置并不怎么重要的山口根本不需要驻扎这么多的部队!也就是说,张鲁可能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对阳平关后方已经有了防备!那么现在,汉中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身在武都崇山峻岭当中,文远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和阳平关外的颜良军团互通消息,只知道颜良这两月以来一直以陨雷车压制汉中守军,但是阳平关实在太过险固,守军又兵力充足,短时间内是很难从正面攻破的。 通讯滞后,手头的可靠情报太少,文远也一时判断不出汉中的局势,思量之下他只能下令太史慈、徐晃各引五千精兵奋力向前,争取在守兵来不及反应之前一举拿下山口那座营寨! 二将点起兵马杀到这山口位置,略略观察一番不禁感慨万分。要说这汉中地势险要真不是吹的,随随便便一处山口地势就如此险峻,五千兵马一座坚寨,就将通往汉中平原的道路彻底断去! 前路被堵,徐晃、太史慈只能在营前搦战,命麾下军士在寨门前叫骂不已。 而寨内,听闻晋军来犯,守将杨柏也忙召集部下将校商议。 “各位将军,晋军在营外挑战,各位以为是该出营应战,还是坚守拒敌呢?听说晋军骁勇善战,我等千万不可大意……”杨柏肚子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斤两,全靠他兄长杨松在张鲁身边深得宠信才混到了这么一个将军,这货听说晋军前来挑战,本心还是希望坚守不战的。 “将军怎可长他人志气?晋军骁勇善战不假,难道我汉中鬼卒就弱了吗?”没等杨柏说完,部将袁约就站出来道:“况且晋军远道而来,此时必然疲惫至极,我军正可以逸待劳一举破之,若是等他们得到喘息,再想击退就不那么容易了。” 杨柏想了想犹豫道:“袁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临来之前司马军师曾多番告诫,不可轻易与晋军交战,只可深沟高垒,等候师君派来援军……” “司马懿?哼!”袁约冷哼一声,嗤笑道:“他在豫州被张辽打得屁滚尿流,早就吓破了胆子,无处容身才逃到咱们这里,这种懦夫的话怎么能信?再说了,依我看晋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他们要是真那么能打,何以半年还没有攻破阳平关隘?” “这……”袁约说的有理有据,把杨柏也给堵到墙根里去了,这要是不出战,岂不是要让一帮手下看不起自己? 杨柏想了想决定道:“好吧!既然如此,就请袁将军领本部兵马出战,本将亲自带兵掠阵,切记不可轻敌,如不能胜,速速奔回本阵。” 袁约欣然领命,点起本部一千鬼卒出营迎敌,杨柏也领两千军士出寨。 101 汉中攻略战(二) 两阵对圆,太史慈一身明光战甲,背负五只短戟,出阵单搦杨柏交战,袁约挺刀跃马出战,二马相交,战不十合,袁约见不能取胜,虚晃一刀拨马回阵,却不料太史慈马快,从后面飞马追上,一戟正刺中袁约后心!袁约翻身落马,汉中军阵脚大乱,徐晃趁势挥兵掩杀,汉中军大败,杨柏随败兵匆匆逃入寨内。 徐晃趁势挥军强攻杨柏营寨,然而寨墙坚固,寨内箭如雨下,晋军强攻半日不克,无奈只能兵退十里扎营歇息。 杨柏在寨中计点兵马,仅今日一战,兵马便折损过三分之一,又折了骁将袁约,杨柏心中慌乱,一边下令紧闭寨门不出,一边修书遣使星夜往汉中张鲁处告急。 不提张鲁如何得了杨柏失利的消息如何焦急。翌日,太史慈、徐晃又领兵来营前搦战。晋军百般叫骂,杨柏就是高挂免战牌不出。晋军只要离得稍近,寨中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密集箭雨,不禁让太史慈、徐晃二将气急。 太史慈策马来到寨前,隔着一百二十步远远看见那免战牌高高挂在寨门上方的门楼上,太史慈觑得真切,谓左右道:“且看我一箭射断挂那免战牌的绳子!”说罢拈弓搭箭,把弓拉的如满月一般! 只听太史慈大吼一声“着”,那离弦之箭就如流星一般呼啸而去!接着就听见远处寨墙上“噔”的一声,就见那雕翎箭直钉入寨墙上嗡嗡颤动!而那挂在免战牌上拇指粗的绳索应声而断,免战牌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将军神射!我等拜服!”众将士齐声赞叹,士气大振!而寨中鬼卒见免战牌被射落,一个个面如土色,震惊不已。 然而太史慈的箭术表演并没有到此结束,反而是刚刚开始! 只见太史慈低喝一声:“尔等看我射中间寨楼上的那个披甲将军!”说罢一箭射出,只听远处寨墙上突然传来惨叫一声,就见那披甲将军咽喉中箭,满眼还带着不信,从高高的寨墙上栽落下去! “右侧箭楼上拿弓的军士!着!”又是一箭射出,将那执弓的军士也应声中箭! “再射左侧望台上那持戈哨卫!” 太史慈连珠般射出四箭,箭无虚发。四箭过后,寨墙上的汉中军士一个个趴下身子,依靠盾牌、墙垛躲避,哪还有人敢不要命冒出头去! 太史慈施施然拨马回寨,左右将士山呼“威武”而退,汉中军士趴在寨墙上目送晋军离去,甚至不敢大声喘息。 有了太史慈一番艳惊四座的表现,接连两日,晋军在张鲁军寨前耀武扬威,汉中军将士只能紧闭寨门不敢出战,寨墙上的巡守兵士更是人手一柄盾牌,生怕那背插五只短戟的晋军大将再来寻他们的晦气。 至此,杨柏军几乎士气丧失殆尽。 当晚,徐晃请来太史慈一同商议。 徐晃道:“汉中兵新败,兵无战心,我欲今夜领兵前去劫寨,请子义在后为我接应。” 太史慈慨然答应。 是夜三更,徐晃点起本部兵马,人衔枚、马勒口,借夜色悄然出寨。沿途汉中军暗哨生怕遭晋军夜袭,被派出来后早就逃得无影无踪。徐晃一路顺顺当当来到杨柏寨前,竟没有走漏一点消息。 眼看着离敌寨不到一里,徐晃虎吼一声,一马当先直奔寨门!头上箭如雨下,然而徐晃根本不闪不避!邻近寨门,就见他大斧一挥,生生将三丈多宽数百斤重的寨门劈得支离破碎! 徐晃大斧一挥,身后军士鱼贯杀入寨内!顿时如虎入羊群,杀得血流成河,汉中兵四散逃逸! 此时杨柏正在帐中歇息,听得前寨喊杀声四起,大惊之下连铠甲都顾不上披慌忙奔出帐去,他根本不敢前去与晋兵交战,只带了百余亲兵狼狈逃往汉中,找他哥哥杨松替他求情去了。 徐晃占了杨柏营寨计点战果,此战共斩首千余级,其余杨柏部众大半降顺,此外还缴获了大量的物资军需,徐晃一面下令军士修整,一面派人向文远报捷。 第二日,文远便亲领大军来到此地,并撒出大批斥候、细作出去打探消息。毕竟眼下历尽千辛总算从通讯闭塞的武都踏上了汉中的土地,文远急需了解关于汉中的第一手信息。 结果,往东派出去的斥候第二天一早就急匆匆赶回来了。因为这些斥候还没走出多远,正迎面碰上张鲁派来增援杨柏的大军。 这一支兵马,是由大将杨任、杨昂两兄弟率领的,虽然都姓杨,不过这对兄弟可比杨松、杨柏那对废柴有料多了,至少演义里还击败过张郃、夏侯渊一阵。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张卫是张鲁的亲弟弟的话,杨任绝对是张鲁手下第一将军! 这次接到杨柏的求援书信,张鲁立即从南郑调出三万兵马前去救援,又从阳平关抽调了杨任、杨昂过来领军。这三万兵马是张鲁刚刚从汉中各县招募训练出来的新军,不要怀疑张鲁在汉中的号召力,招募三万新兵对他来说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当初杨柏走的时候这支兵马还没训练成型,张鲁只能从南线临时抽调五千兵力。而且张鲁也认为五千兵马至少能够能够拖上一阵。 可谁也想到废柴杨柏调过去还没半个月就全军覆没了,以至于张鲁想增援都没来得及。而且即便是现在,这新招募的三万人马也并没有完全训练好了,大敌当前,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这支还没有彻底完成训练的新兵蛋子派到战场上去,而且这支新军几乎是张鲁手头上所能调动的全部兵力,三万新兵一走,张鲁所在的郡治南郑只剩下四五千老弱残余。 如今张鲁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最后一搏上,他实在不想让把坐了二十年的汉中基业拱手让与他人。 可是就凭这三万连血都没见过的新兵蛋子,张鲁就想抵挡住文远的脚步吗?还是他零有什么依仗觉得可以击退晋军? 102 汉中攻略战(三) 说起来,张鲁原本也没有信心能击退晋兵的,但是一个人的游说,却让张鲁坚定了信念,决定抗击文远兵锋。 这个人就是从西川赶过来的张松! 或许是因为刘备夺取西川的节奏比历史上快了许多,张松这个本该死在西川变乱中的内应没有被刘璋发现,幸运的逃过了一劫,而且因为为刘备平川立下大功,被刘备委以重用。 此次文远大军征讨汉中,一直将文远视作死敌的刘备身在西川,目光却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任何有关文远的一举一动,是以一听说文远亲统大军征讨汉中,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想要阻止文远占领汉中。 汉中,这是块刘备早已觊觎很久的战略要地啊!是他和文远之间唯一的一块战略缓冲。可是刘备很了解文远的强大,知道张鲁绝对不可能是文远的对手,所以虽然他对汉中早就垂涎三尺,虽然和张鲁还处在敌对的态势中,此时也不能不放下成见,派张松前去和张鲁沟通,表示愿意派出一部分兵力支援张鲁。 正因为对文远的时刻关注,刘备这一次的动作很及时,时间点恰到好处!恰巧在杨柏兵败的时候张松来到了汉中,如果晚上几日,或许张鲁就已经丧失斗志选择弃械投降了! 张松的辩才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刘备在张鲁眼里名声并不怎么好(公孙瓒、袁绍、陶谦、刘表、刘璋、勉强还算上曹操,几乎每一个刘备投靠过的势力如今都已经烟消云散,尤其是刘表、刘璋,这俩人的基业如今还被刘备夺走)可是大敌当前,他也没别的办法啊!被张松一副三寸不烂之舌这么随便一忽悠,于是张鲁便答应坚决抵抗,等待刘备派来的援兵。 不要奇怪张鲁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相信张松,更何况刘备和张鲁两家之前还处在敌对关系中。在利益面前,敌人也能变成朋友,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吗?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是吗? 而且刘备虽然确实想得到汉中,但一旦面对文远的争夺,他的底限就放的很低了,刘备宁可全力扶持张鲁也不愿看到文远得到汉中,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文远得手! 有了这么一个基本态度,刘备给张鲁开出的同盟条件自然很诱人,再加上刘备提前派人买通了杨松,在杨松和另外一个别有用心官员的规劝下,张鲁最终答应了和刘备结成秘密同盟。 而有了这个同盟关系,刘备立即调动了早就驻扎在葭萌关的三万精兵,以黄忠为主将,法正为监军,星夜赶往汉中,听从张鲁的调用(这就可以看出刘备为了保住张鲁,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了) 三万精兵,这也是刘备手头上暂时所能调动的最大兵力了。因为被川中隐患突然的爆发绊住了脚步,才使得刘备没能及早的出兵汉中,而是带着兵马四处平乱稳定局势。不过隐患提早发现也有好处,经过诸葛亮这大半年的全力整治,西川大部分郡县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只有一小部分叛乱地区还处在大军围剿当中。所以刘备暂时只抽调出三万精锐,而等到来年开春之后,相信刘备就能将全部精力转向汉中。 说了这么多,其实总结起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有刘备的帮助,张鲁又有了与文远一战的决心,而一旦让张鲁撑过这个冬天,等到来年开春文远再想从腾出手里的刘备手中强夺取汉中,就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局势就变得复杂难以预测了。 ………… 当然,现在文远还不知道刘备已经增援张鲁,两家已经结成同盟。眼前他只看到了杨任、杨昂挡在前进道路上的三万新兵。文远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拔掉眼前的这根钉子,然后进军汉中。 打,狠狠的打,把挡住前路的这根钉子尽快拔除!这就是文远下给麾下将领的唯一命令。 但是,杨任,杨昂显然比之前的杨柏高明了许多,对上徐晃、太史慈两个猛将,以及他们麾下精挑细选的精锐战兵,他们居然还能赢了一阵! 原来杨任、杨昂早在守阳平关的时候,就亲身感受到晋军战力的强横,深知手下这些新兵蛋子就算是五个打一个都不见得能打赢!而一旦正面交手失利,很可能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所以杨任压根就没敢让手下和太史慈、徐晃正面交手,而是让杨昂分一半兵佯作应战却一触即退,甚至假装大败丢了大营。 一连三日,杨昂连败三阵,丢了三座营寨,兵退百里躲进了沔阳城,太史慈、徐晃也就地在沔阳城下扎营,而就在这夜三更,早在沔阳修整了三天的杨任陡然发难,率手下一万五千兵给太史慈、徐晃也来了个劫营! 不能不说,连番的胜仗确实让太史慈、徐晃有些轻敌大意了,他们还以为杨昂跟之前碰上的杨柏一样,都是废柴一样的对手,没有防备的他们只能仓促应战,最终硬是凭借着兵员的素质,生生挡住了杨任、杨昂的全力猛攻! 虽然顶住了汉中军的攻势,但先锋部队不可避免的损失惨重,一场夜战,对方以有心算无备,致使晋军死伤四千余众,虽然至少拼掉了三倍于己的汉中兵,却也让这支先锋兵没有了继续推进的动力,被文远勒令后撤休整。 如此,原本打算奇袭阳平关后方的文远只能亲提五万兵马来沔阳,可这时候杨任、杨昂却被吓尿了,带着一万多兵马躲在沔阳城里不敢露头。 能不吓尿吗?以有心算无备的一场劫营,人数还是对方的三倍,在这种优势情况下,汉中军还能损失接近一万五千名士兵!两军战力的差距,岂止是悬殊二字所能形容? 原本杨任、杨昂以为阳平关外的晋军全部的精锐了,可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了,晋王手下的兵似乎都是这种水平!眼下汉中军就像是一个小孩跟一个壮汉掰腕子,怎么可能掰得赢,如果不是杨任、杨昂顾忌到家小都在南郑,生怕主公一怒之下杀了他们的妻儿老小,恐怕文远一到沔阳,这两兄弟就要开城来投。 不过不管怎样,杨任、杨昂这么一拖延,又耽误了文远几天功夫,当文远亲自来到沔阳后的第三日,刘备的援兵也星夜赶到了此处! 此时,文远五万大军,集于沔阳城下,与城内杨昂一万五千兵遥向对峙。以此为中心向南不到五十里,是黄忠、法正的三万川兵。东北不到百里,是阳平关张卫的两万守兵,关前关后,则是已经呈夹击之势的晋军十余万众,关前以颜良领衔,集中了中军军团和各军团的骑兵近十万,关后,则是由郝昭、马超率领,从文远这一路分出来的五六万战兵。 就在这片纵横不到百里的狭窄区域,三方的兵力加在一起超过三十万众,这样的密度足以令人吃惊!而无论是沔阳还是阳平关的战线上,晋军都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只要有一处突破,就足以导致张鲁的全线崩溃!而且就看来情势来看,两处战线显然都难以支撑长久。 103 汉中攻略战(四) 阳平关是文远最重视的突破点,只有拿下了阳平关,中原的粮草、兵员才能源源不断进入汉中。走陈仓道虽然也行,可那样终归是多绕了几百里的山路。所以文远最希望听到的消息就是阳平关被己方占领。 当然文远并不担心,阳平关的陷落在任何人看来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自古孤城难守,阳平关前有重兵,如今又被人从后面断掉归路,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出,这样下去不说粮草耗尽,士气低落部卒哗变的事情都有可能随时发生。 所以这个时候,文远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刚刚抵达汉中战场的刘备军身上了。 据探马来报,这支川兵足有三万之众,是从葭萌关开来,如今已经过了定军山,距离沔阳城不到两日路程,主将是过去已经交手过几次的老将黄忠,副将严颜,另外还有一个监军法正。 黄忠,是刘备手下仅有的三个武艺超一流的大将之一,老资格的易筋巅峰。法正更是个谋主型的人才,类似郭嘉、荀攸在文远、曹操身边的作用,事实上演义里对诸葛亮进行了太多的神化,历史上的诸葛亮并非像演义里那样用兵如神,几乎无所不能,刘备取得西川之后,法正才是刘备身边最倚重的智囊人物。 刘备一直忙于平定西川内乱,眼下一出手就是一个顶级武将,一个顶级谋士,可见对汉中这块地盘是多么的看重。 对于黄忠和法正这样一文一武的顶级组合,文远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留给乐进一万兵马牵制沔阳城的汉中军,文远亲提四万兵马,来战黄忠。 兵行一日,文远来到汉水北岸,此时黄忠也引兵马来到南岸,两只兵马隔水相对。打探到文远亲领大军前来,黄忠即刻兵退三十里在米仓山扎营。 文远得到黄忠兵退消息,询问身边谋士此为何故? 郭嘉道:“这是以退为进之策,让出一片战场,与主公大战于汉水南岸,如果可能的话,还想将我军尽淹死在汉水之中。” 文远闻言眯眼一笑道:“老将黄忠倒不惧我的威名,不过我晋军驰骋天下何曾怕过谁来?既然他要和我大战一场,我就遂了他的心愿便是!” 郭嘉又道:“此计定是法正所献,主公不可不防。” 文远点头笑道:“奉孝放心,我自有分寸。黄忠武勇过人不假,法正也确实足智多谋,但那终究只是他二人罢了,论战力,川军如何是我大晋精锐的对手?” 当下文远就下令大军过河,不过谨慎起见,文远还是留下曹休引一军在北岸随时准备接应。 不一日,文远引兵渡过汉水,闻黄忠兵屯于米仓山南山,便传令兵马在北山扎营。两军隔山对峙,中间是一片十余里长,二三里宽的空旷山谷,山谷里又不少小路通向别处,一场大战,即将再次产生。 另一边,黄忠听说晋军扎于米仓山北山上,大喜对法正道:“军师神机妙算,张辽果然屯兵于北山上,不如今夜咱们就开始行动?” 法正摆手道:“将军千万不可大意,张辽极善用兵,这么多年来罕逢敌手。眼下他刚刚扎下营寨,立足未稳必然戒备心重。不如先打一仗,看看风色再做计议。” 黄忠点头答应,翌日点起兵马出寨,直至北山下搦文远出战。 闻黄忠前来叫阵,文远也点起兵马出营。两军在山谷内摆开阵势,双方弓弩手射住阵脚,只见门旗开处,文远头戴金盔、一身明光金甲,身披一袭猩红的斗篷,腰胯宝剑,顶着麾盖,坐着八匹马拉着的车辇出现在阵营中。车驾左侧,魏延手举着他那柄大名鼎鼎的祖龙戟,而在车驾后面,则簇拥着张燕、管亥、李典、曹真、典满、韩琼等十余位大大小小晋军将领。 只是这一副架势,就知道文远不会亲自出手。不是文远不想,实在是他如今已是晋王之尊,手下文武打死也不敢让他亲自出手。文远起初还有些不甘愿,再怎么说哥也是个易筋巅峰的大高手不是?可是他终归是耐不过手下文武一个个的以死相逼,以至于这些年那削铁如泥的祖龙戟只能当做一件摆设来用。 此时文远正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情形。 川兵阵前,老将黄忠此时正骑着一匹黑马立于门旗之下,身披重铠手提大刀,虽须发皆白却满面红光,一双虎眸射出锐利的光芒,威风凛凛让人不敢轻忽。 见晋军已经摆开了阵势,黄忠立即挺刀跃马而出,戟指文远喝道:“汉贼张辽,可敢出马与老夫一战吗?” 文远心里苦笑,他倒是手痒的很真想和黄忠较量较量,可是手下人怎么可能答应? 果然黄忠话音未落,就见文远身后一将跃马挺刀而出,喝骂道:“大胆黄忠老匹夫,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凭你那身份也配让我家大王出手?” 不用猜,能说出这一番粗鲁言语的自然非贼寇出身的管亥莫属。 只见管亥大吼一声来战黄忠,黄忠也明知文远不可能出手,二话不说挺刀来迎。二马相交,黄管二将激烈的厮杀在一处,文远也宁心静气开始仔细观察起黄忠的刀法路数。 文远知道,武艺达到易筋巅峰的水准,就意味着几乎每个人都开始拥有自己的“道”,这个“道”使得这些超一流武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一枝独秀,这些领域或是力量、或是速度、或是技巧,比如吕布得天独厚的力量、关二哥无坚不摧的气势、赵云精妙无双的枪法等等。 这里面之所以用“几乎”,是因为凡事总有例外,因为文远就是这样一个例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比力气他比不过吕布,论气势他又输了关羽一筹,虽然已经把百鸟朝凤枪使得烂熟于胸,可对上赵云自创的七探盘蛇枪,技巧方面的劣势一眼就能看出。 但是对上吕布,文远自信能坚持百招不败,对付关羽,赵云、张飞这些境界稳固的超一流武将,文远自信也能应付,虽然不敢说穏胜,但是面对超一流武将至少也是有输有赢。实打实的易筋巅峰境界偏偏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文远心里也是一片浆糊。 所以文远很想从黄忠的刀法里看看能否找到找到属于一条自己的路。 104 车轮战黄忠 黄忠和管亥很快就激烈的厮杀在一处,文远渐渐发现,黄忠的刀法大开大阖,每一刀下去仿佛都带着有去无回的气势,十刀下去,顶多只有一两刀用作防守。 显然黄忠的刀法崇尚进攻,当然这是废话,这个时代的大刀一般都要比长枪短上一两分,变化较少且容易掌控,貌似使刀的武将都是以力气见长,以气势压人的主 在这方面,最出类拔萃的无疑使关二哥,本来膂力就强,刀法境界上还摸到了先天之境,前二十合内凌冽的刀气就是大虎人吕布都要避其锋芒,所以能在关羽手上走上二十合的几乎都是易筋巅峰的当世高手。 这里又用到了几乎,嘿。眼下和黄忠放对的管亥其实就在关羽手底下坚持过五十回合,可他却显然不是达到易筋巅峰境界的大高手,只是管亥天生神力,比一般的超一流武将还猛,而关羽当初刚刚出道未久,三十郎当岁还没琢磨出先天门径,而那一战管亥因为手下兵多难免有些轻敌,且关羽当是名声不显,能胜其实也是有些取巧的因素。 而以文远如今的眼光,还渐渐看出黄忠的刀法并非简单的大开大阖,在一些小细节上的变化显得极为精妙,这一点极其不俗! 想想也是,年过六旬的他已经是踏足超一流武将行列二十余年的老高手,数十年的刀法浸淫,使得他的刀法除了攻势猛烈几乎能玩出枪法的一些精妙效果,仅仅在气势上略输于关羽,但是论起招数的精妙实用,只怕没有哪个玩刀的能比得过黄忠,甚至许多玩枪的都不行。 但是文远也看出黄忠刀法上的一个细微的弱点——攻多守少,似乎急于在最短时间内击败对手。这很合理,拳怕少壮,以黄忠的身体状况和对手磨磨蹭蹭斗上三百回合显然是不切实际的,黄忠也知道自己的状况才不得不从刀法的狠辣和实效性上入手。这就意味着一对一的正经厮杀,黄忠几乎并不弱于大部分超一流武将,但是他的“道”却决定他不能缠斗,不能久斗,也不擅于混战交锋。 黄忠的这一特性几乎和赵云形成两个极端,擅长缠斗、久斗、团战无敌的赵云可以说几乎就是黄忠的克星。 当然,现在赵云还在南阳防备着荆州方向的动静,此时和黄忠交战的还是管亥。 管亥是毫无争议的一流高手,而且惊人的膂力使得他还隐隐高出寻常一流高手一线,达到一流巅峰。不过任他再强,和黄忠终归是差了一个整整境界,面对将筋骨都修炼到极致的易筋巅峰高手,尤其是刀法精妙狠辣的黄忠,管亥连三十回合都没撑住。 如果还是当初北海城下孤军作战的管亥,那此时的他只怕也要凶多吉少了。不过现在的管亥脑子显然灵光了许多,至少文远昨天的一番交代已经记在心中。 知道要面对黄忠,文远老早就给手下的将领打了预防针,境界高有境界高的好处,文远以自己的经验告诉他们,一个黄忠至少能对付两个武艺一流的将领。 所以管亥这会并不贪功,谨守门户,一边等着身后的帮手。 文远如今的眼光已然是顶级的,眼看三十回合过去,管亥已然岌岌可危,文远眼神扫向身后诸将,立即就有一员白发老将军挺枪而出,口中喝道:“管将军且退,让韩某来斗斗黄忠!”正是河北老将韩琼! 韩琼骤马杀至战团之中,联手几招救下管亥与危难之中,管亥还了几刀,终归见黄忠年老,不肯夹攻虚晃一刀拨马就走,战场上只留下两位白发老将军转着圈的厮杀。 之所以说韩琼老,是因为他是河北武人中老一辈的人物,比颜良还要早十年成名,已经是和黄忠差不多的岁数。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本来文远此次远征汉中也没想着带上韩琼,可韩琼越老越倔,又是军中老资格的一批将领,徐州都督臧霸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带兵来汉中。 韩琼能在河北老一代里称为枪王,枪法之妙自不用多说的,估计仅次于枪神童渊和他几个变态的徒弟,标准的一流身手,可现在他终归是岁数大了,仗着枪法上的精妙,勉强在黄忠刀下撑了十几个回合就落在下风。 文远很快看出了风色,向身后道:“谁敢上前接应韩老将军?” “末将愿往!”一声暴吼,典满挺双铁戟出阵,不过他的武艺堪堪算得上一流,接下韩琼只坚持了十合,便又被李典换下了,而后李典又斗了十余合,上场的又换成放下祖龙戟的魏延。 不到百合,黄忠就已经先后和五员晋将交手,是谁都看出这是用车轮战对付黄忠。川兵这边,军士们大声鼓噪喝骂,骂这些车轮战的武将不知羞耻,轮流对付他们家老将军黄忠。晋军将士难免有些羞惭,只是因为保护大王事大,所以没人敢做意气之争。 这里面只有文远和身边的郭嘉不为所动。 这也是没办发的事情不是?文远这一路带来的武将虽多,可太史慈、徐晃、马超三路先锋兵马先前都受到了重创,现在都在后方暂作修整。文远手上只有这些一二流的将领,要换作这四员大将(算上庞德)在场,随便一个都能挡得住黄忠。 况且用车轮战对付黄忠已经够客气的了,帐下几个将军如果一开始就一拥而上,就是黄忠也挡不住啊! 所以文远心里并没有心理负担,而且这样的安排也让他隐隐看出了一丝苗头。 文远目光不移的看着战场上交锋的二将,却对身边的郭嘉道:“奉孝,川兵阵中似乎有些不对劲呢!” 郭嘉微微一笑道:“主公也看出来了吗,待会咱们回营在细说……” 文远点了点头,继续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上的决斗。 此时,魏延已经和黄忠厮杀了二十余合,非但不落下风,反倒越战越勇。这小子十来岁就被文远收到帐下,没有和黄忠在长沙有什么同僚交情,再加上这段时间被文远憋得实在有些很了,因此出手狠辣,刀刀不留情。 反观此时的黄忠,已经斗过百合的他终于有些气力不加,开始走下坡路,虽然一时还不至于落败,但在文远看来要拿下魏延已经是绝无可能。只是老将军性子倔强好胜,一直在咬牙死撑。 渐渐的,对面川兵阵中的监军法正也看出苗头,喝令身边两员部将出马接应黄忠归阵,紧接着鸣金收兵。 文远也不客气,传令挥军掩杀,川兵节节败退撤回南山大寨,晋军胜了一阵,也是士气高涨守兵回营。 105 发现端倪 回到营寨,文远顾不上清点战果,就把郭嘉叫到帐中,开门见山道:“奉孝今日可从阵前看出什么不妥之处?” 郭嘉坏笑道:“嘿,看来主公也看出来了呢!” 文远眯眼笑道:“说说看,你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 郭嘉总是一副放荡不羁的个性,笑道:“不如主公与我一起写在纸上,看是否所看相同?” “也好!”文远不以为忤,反倒就是欣赏欣赏郭嘉的这副性情,如今他已是晋王之尊,深切体会到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身边的谋臣武将之中,也只有郭嘉能和他私下里以朋友相处。 文远命人取来纸笔,两人分别落座写下二字,彼此看去顿时会心一笑,因为二人所写的内容完全相同,都是——严颜! 今日阵前一战,文远已经看出川兵阵中除了黄忠,再没有一个白胡子老将,接应黄忠的两员部将后来文远也知道是牙门将陈式和部将张著。也就是说今天严颜根本不在阵中! 黄忠不带副手来与文远交锋,只带两个二流将领,这是件极不平常的事情!文远自信以自己的威名和手下强大的武将阵容,就是刘备来了也不敢这么大意,肯定是恨不能把关羽、张飞、黄忠这些猛人都带在身边的。 可是黄忠确实没有全力以赴,严颜不在定然是被赋予了一件很重要的任务。守营?不会!这才开战第一天,附近一带的地形文远根本没有摸熟,绝不会鲁莽到一上来就偷袭对方大营。会是别的什么呢?考虑到黄忠身边有法正这个谋主级的人物,对严颜去向的猜测更是仿佛罩上了一层迷雾,文远百般思忖,也不能想出究竟去了何处。 就在这时魏延兴高采烈的走进帐来汇报军情,说此战共斩杀了川兵两千余人,只是追到半路上看到两侧山林中隐隐有旌旗闪动,怀疑有伏兵才没敢继续深入。 伏兵?难道今天黄忠是诈败,故意让严颜在半道设伏?这个道理倒是能解释的通,可是今天黄忠一人独战五将,并不像是一触便诈败而走的节奏。 这时候郭嘉沉吟道:“主公,请您派人今夜悄悄去查探一下两侧山上伏兵之处,等探过之后一切就都清楚了!” 文远点头思忖了一会,让人把新编氐族军团的头领朴里苏叫了上来,氐族人最习惯在山里生活,这一带都是山林起伏地带,文远手里除了百多个暗影卫,还真什么没有合适的人选。 向朴里苏仔细交代了一番,这个诚心归顺的氐族首领唯唯诺诺,转身离开。不能不说他的效率还真不赖,第二天一早朴里苏就探回了消息,山谷两侧安插刘备军旗的地方根本没有大队人马驻扎的痕迹,每一处至多只有几十人的小股部队驻扎罢了。 听了朴里苏的回报,郭嘉信心十足道:“是了!这些疑兵定是法正所布!主公,我敢保证严颜定然是被授命执行某个重要的任务,而且我估计这个严颜多半此刻就在我们身边不远!” 郭嘉的判断,文远自然不会无视的,他转过身望向帐内的地图,思忖一番后道:“那好,咱们现在就把他给揪出来!” “嘿,主公何必急于一时呢?依我看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如此这般……争取将刘备这三万兵马一口吞掉!” 文远拍着郭嘉的肩膀笑道:“奉孝啊,你叫我怎么说你,你这满肚子的鬼点子啊……好,就这么办了!” ………… 自那日初战失利之后,黄忠在南山营寨休整了三天,眼看手下兵士的精气神又重新回来,便请来法正商议再次出战。 法正赞同道:“嗯,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将军可速派人联系严颜,约定明日作为发动的期限,到时以火起为号,前后一起夹攻晋军,如此张辽必败!” 黄忠当即亲笔修书信一封,交给手下心腹亲卫仔细嘱咐一番,后者唯唯应诺挟信出营而去,黄忠则开始紧张的准备明日的决战。 他并不知道,这封亲笔书信根本没交到严颜手中,就落到了文远的手里面! 仔细将手下人送上来的这封看了一遍,郭嘉开心的笑道:“前后夹攻?这黄忠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这严颜还真会隐匿行藏呢,主公牌那么多人手这几天把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地方盘查了个遍,想不到他竟然躲在这儿!” 有了这封书信,文远对黄忠的计划终于有了全盘的了解,最关键的是,这几天一直没有搜索到严颜的位置,文远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不过现在好了,凭借从截获信使的嘴里,文远已经找到了严颜藏身的地方,那么接下来文远就不用继续留下不少兵力防备严颜的威胁,而是完全可以按照郭嘉制定的计划一步一步来。 文远道:“那还等什么!传令各部即刻按计划准备,让魏延带中垒营前去,先把严颜给揪出来!” ………… 是夜。距离北山六十里外的汉水上游地界。 这里是河滩边的一片连绵十几里的芦苇丛,芦苇茂盛,看上去一片荒凉没有人烟。然而严颜和手下的五千精兵就藏在这儿。 从晋军渡过汉水那天算起,严颜这一支兵马已经在这片芦苇荡里潜伏了五天,他们一直没有生火做饭,又距离北山比较远,所以文远的搜索队伍一直没有找到这儿。 但是现在,严颜显然有些呆不下去了。 这次潜伏,他们携带的干粮只够支撑七天,现在几乎到了断粮的边缘,当然即便断粮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只要乘坐河边的百余条船只顺流而下,从背后给晋军大营制造一番混乱,顺利的话只要一天就能被接应回黄忠的大寨。 不过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严颜这几天一直在等黄忠的消息,两边约定,由黄忠在正面牵扯住晋军的主力,然后由严颜伺机从后面攻取晋军营寨,前后夹攻,晋军进退失措之下必然大败,如果能趁势截断汉水那就更美妙了,那样就能在汉水以南给晋军来个瓮中捉鳖! 可是现在,正面战场上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严颜计划着最多再等一天,最多明天入夜,他就要带着这支兵马登船,这样他就还有一天的时间缓冲,毕竟他要为手下五千将士的活命打算。 这就是严颜的打算,只是现实真能如他所愿吗? 就在严颜带着几个心腹巡视了一番营地准备睡下的时候,突然几个军士踉踉跄跄的跑到近前,其中一个满脸血污的军士气喘吁吁道:“将军大事不好了,有大队晋兵围上来了!”, 106 中计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忠就开始集结兵将准备出营和晋军再干一仗。 这是他派人前去和严颜约定好的日子,虽然此时派去的联络的传令兵还没回来,不过考虑到两边的距离足足有七十里,传令兵没回来也很正常。 这一次黄忠可算是倾巢而出,只留少量老弱守卫营寨。一出营列好队伍,黄忠便下令大军鼓噪而进,声震山谷,浩浩荡荡杀向北山方向。 川兵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探子早早的报于文远知道,他向郭嘉相视一笑,后者叫来管亥、张燕一番叮咛嘱咐,又对众将一一面授机宜,之后,文远才点起兵马杀出营寨。 两军依旧是在这片山谷之中遭遇,不过比起几天前的那一战,双方出兵的规模都提升不少,似乎都摆出了一副架势想在此一战定输赢了。 谷地当中两阵对圆,这次文远全身披挂骑在战马上,见黄忠出阵,文远高声喝道:“黄老将军,我敬你武艺了得,本不想伤了你的性命,奈何两军阵上刀剑无眼,老将军何不早早归降?” 黄忠冷笑道:“张辽你休要得意!你手下虽然兵强马壮不假,可我这数万将士也不是泥捏的,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我看你还是留心你那颗项上人头为好!” 文远非但不怒微微一笑,他本来就没想过能把固执的黄忠招降,只是出言试探一下对方,现在看来黄忠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还自以为这一战有所依仗。 这就够了!文远当即命典满出马,黄忠这次也没有亲自出马,而是让牙将陈式应战,二将在阵前一阵厮杀,黄忠似乎有意拖延时间,眼看两个无赶紧要的武将在阵前厮杀,他却始终没有亲自下场。 最终陈式还是抵不过力大如牛的典满,堪堪交手三十合,典满一戟磕飞陈式大刀,陈式慌忙拨马逃窜,典满舞动双戟在其后紧追不放。 典满马快,眼看着堪堪追上陈式,就听川兵阵中黄忠大吼一声:“竖子休得猖狂!且吃我一箭!”喝罢拈弓搭箭一箭射出。只听弓弦响动,这一箭又快又急,正射在典满右肩窝上,典满闷哼一声右手铁戟掉落尘埃,但他咬牙忍住,左手戟含怒甩出,正砸在前面陈式马臀上!战马吃痛,前蹄一软把陈式掀翻在地上! “贼将好大胆!”黄忠没想到自己这一箭不仅没射杀典满也就罢了,甚至还没把对手吓跑,顿时大怒,又是一箭搭在弓身之上,这一次黄忠可说是动了真怒,并且把箭尖指向典满眉心上! “典满回来!”文远急急叫道,他见黄忠又一次张开弓箭,若在射出典满必定在劫难逃!当及取来弓箭,也不甚瞄准一箭抢先一步射向黄忠,他这是要围魏救赵! 两边隔着百多步,文远又是仓促间射出的一箭,准头确实不算太高,那支箭只是擦着黄忠耳边飞过,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杀伤。文远初起兵时就以箭术立足,此一箭便可看出,这些年他依旧勤练不辍,并没有把手艺丢掉。 虽然没射中,但是这一箭终归给黄忠心理上带来一些细微的影响,他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射箭高手,文远善射的名声他自然知道,因此在他躲闪这一箭时手上稍稍有些微不可察的偏移,他这一箭也射偏了,仅仅是将典满头盔上的簪缨射掉! 典满已经没了兵器,听了文远喝令正准备拨马逃跑,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黑芒从头上划过,就觉头上一轻眼前一团鲜红的簪缨掉在地上,典满顿时大惊,那还顾得上杀陈式?拨马伏鞍转身就跑! “张辽,可敢下场与我一较高下吗?”黄忠挂弓绰刀,高声喝道。 这时晋军阵中韩琼早已绰枪出阵救下典满,一挺枪对黄忠道:“狂妄匹夫,就凭你也配我家大王动手吗?” 黄忠大怒,正要出阵,却被身边法正一把扯住衣袖道:“将军且慢,我总感觉今日情势有些不妙?” 黄忠浓眉微皱,回身低声道:“军师难道看出什么不妥吗?” 法正凝重摇首道:“还没……不过至今不见严将军那边动静,将军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黄忠沉吟点头,就在此时就见晋军后军一阵大乱,黄忠极目望去,只见远处天边冲起漫天火光! “此乃天助我也!”黄忠大喜再不做多想,拨马舞刀直取文远!法正也看出晋军阵脚大乱,鞭梢一指催动大军压上。晋军无心恋战,尽弃营寨仓皇往汉水而走,马匹军器丢满道上。 “捉得张辽,主公有千金赏,封侯万户!”黄忠一路大吼,催马急追文远,身后兵马齐呐喊杀过阵来。沿途士卒争相拾取军械马匹,再没有丝毫阵型可讲! 行不数里,法正见己方兵乱,正心神不安,突然有一军士仓皇奔来,问之才知道是严颜部下一小校,来人哭告道:“大人,昨夜我军被晋军困于汉水岸边,左右突围不出严将军故护我杀出重围向黄将军求救!” “糟糕,中了张辽之计了!”法正大惊,此时他哪还不知道北山之火是晋军自己放的?换乱终急令鸣金退兵。黄忠听见鸣金声拨马回来,还没等问清状况,就听耳边一阵连珠炮响,只见两侧山林中各有一彪军转出,左是马超,右是庞德,尽打凉州兵旗号!凉州军团自文远那日一战后就被文远调至米仓山,一直雪藏至今就是为了用在这个地方! 凉州兵两路杀来,川兵被截成数段,顿时阵型大乱。黄忠急令法正退兵,自己断后且战且退,被马超追上好一番厮杀,庞德则在川兵阵中左冲右突,无人能挡!渐渐将黄忠围在中央。 这边法正急引残兵奔回营寨,未行至半路突见南山上漫天火起,片刻间就有败卒前来报告,说张燕、管亥刚才攻上南山,留守军士抵挡不住,南山大寨已经丢了! 法正闻讯大惊,正欲退兵往定军山方向,突听山上一阵喊杀声传来,竟是张燕、管亥夺了南山营寨,趁势来劫川军后路来了! 法正连忙指挥将士突围,奈何川兵连折了数阵,如今又丢了营寨,川兵士气低落,死伤投降者甚多,眼看着左右冲突不出,突听身后一声大吼:“军师莫慌,老夫来也!”却是黄忠奋力从凉州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及时赶到! 107 头功 黄忠救下法正,一马当先向南突围,管亥、张燕见黄忠勇如天神,皆不能当,黄忠奋力杀出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出二十余里,但川兵行军速度终归要慢了一些,一路逃亡之下在定军山下终被晋军赶上。 黄忠将兵马扎在一座土山之上,只见四周漫山遍野尽是晋军兵将,而麾下将士人困马乏,又饥又渴,黄忠心中绝望,正欲冲入敌阵中拼死一战,突见西南方一阵战鼓声响,就见一彪军从后杀入晋军阵中,冲的晋兵一阵大乱。 黄忠趁势挥军冲下山去,两支兵前后夹击,这才将晋兵杀退。黄忠上前与那支兵马汇合,一看才知是少将军刘封及葭萌关守将孟达。 原来刘备听说张辽亲自与黄忠在汉水对阵,生恐黄忠有失,急令刘封孟达出关接应黄忠,谁料二将刚一出关,就听到黄忠大败的消息,飞马来救,终于在此处碰上。 黄忠扎下营盘计点兵马,川兵此战折损大半,只剩下万余残兵败将,部将张著死于乱军之中,副将严颜迟迟未归,只怕此时也凶多吉少。 而且川兵新败,士气一落千丈,粮草辎重也在南山被晋军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黄忠见无力再战,只能让法正带兵先行撤回葭萌关,自己则亲自断后,一面收拢散落败兵,一边谨防晋军趁胜追击,袭扰西川。 其实黄忠这就有些多虑了,晋军各部兵马一击未能奏功,已经被文远勒令回到营寨休整了,毕竟汉中才是文远目前的首要目标,黄忠这支军队如今已经被彻底打残,再不能对汉中的局势产生任何影响,这个时候穷追黄忠不舍,不免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所以文远现在要做的是收拾一番此战后的残局,然后抓紧时间把张鲁灭掉,没了黄忠的掣肘,晋军已经可以恣意在东川平原上横冲直撞,汉中,马上就要成为文远囊中之物了! 在米仓山休整了三天,文远指挥军士重新渡过汉水北上,谁料文远刚过了汉水,北面就传回了两封捷报! 一件是,历时七个多月后,颜良终于在郝昭的呼应下,前后夹击攻破了阳平关,俘虏了万余守兵,守将张卫只来得及带上百余亲兵逃跑! 前前后后七个多月啊,还有近两万士卒死在攻城的战斗中,阳平关果然不负天下第一险关的称号。如果不是有郝昭在关后带兵呼应,如果不是文远此战带去了不少陨雷车和床弩,这一场战事必然会拖延的更长,并且会有更大的死伤。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而且阳平关一破,群山环绕的汉中就如同被开出一道口子,堵在关外的十余万大军就能一下子冲到东川平原上,尤其是此前寸功未立的数万骑兵,这里有足够平坦的土地,已经足以容得下他们纵横驰骋了。 阳平关一破,接下来自然是回师南郑,彻底灭了张鲁。文远放下第一封捷报,等拆开第二封一看,禁不住开怀大笑! 怎么说呢,这简直是刚想睡觉就有人把枕头送来了!这封捷报竟然是郭淮送来的,说他非但走出了八百里长的子午谷道,而且此刻已经兵临南郑城下了! 文远禁不住叫了声好,大笑着叫来一个亲兵道:“好!这个郭淮,还真有几分门道!派人给各部传令,谁要能第一个进南郑,这平定汉中之战的头功就是他的,到时候我亲自为他摆酒庆功!另有厚赏!” 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谋士荀攸凑过来神神秘秘笑道:“主公这是要送给郭将军一份功劳呢!” 文远看了看荀攸,摸了摸鼻子笑道:“嘿,想不到我这点心思还是被先生看出来了呢!没错,我看郭淮这小子智勇兼备,值得培养,这一次他要是机灵,汉中之战首功就是他的了!” 子午谷道绵延八百多里,周围群山环绕,郭淮领兵一路逢山开道、遇水架桥,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才走出了这片几乎没有人烟的荒凉谷道。道路艰险其实还不算什么,瘴气、猛兽、野人这些死亡的威胁时时刻刻的环绕在这支偏师身边,等他们走出山谷踏上汉中地界的时候,士兵减员了三分之一!带来的粮食早已经吃完,活下来的将士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像乞丐一样! 不过好歹是走出了子午谷道,将士们士气大涨,郭淮先出其不意的攻下了一座小城补充了粮草,接着就马不停蹄的直扑到南郑城下! 信使飞马把文远的军令送到郭淮手上,此时郭淮驻军与南郑城东十里,正和朱灵商议着如何攻破南郑,生擒张鲁送到主公帐上。 不过此时郭淮仍有些顾虑,将士们士气虽盛,可终归是兵少,南征城里仍有数千兵马,张鲁若是一心想据城死守,就凭郭淮这三千多兵马还真不容易攻破呢。 而恰在此时,信使带着文远的军令来到帐上,宣读过军令,朱灵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嘟囔道:“大王也忒偏心了些,咱们手下就这么点兵马,如何能第一个拿下南征?其他将军得了这个消息,还不拼了命了杀过来和咱们抢这份功劳?我看咱们这一路上吃的苦,算是白费了!” 而郭淮则沉吟不言,半晌才问信使道:“主公可将此命令告诉其余众将?” 信使如实答道:“不曾,只令我先告诉郭将军,而后在前往阳平关告知众将。” 郭淮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又问道:“阳平关此时情势如何?” 信使又答道:“颜将军此时已经攻破了阳平关,估计只要休整数日,就能驱兵直抵南郑了。” 郭淮闻言再无疑虑,并且喜上眉梢,好生招待信使吃饭,临了还不忘对信使道:“回去替我谢谢主公!” 这一切看得朱灵和帐中将校一愣一愣的,这郭将军是不是傻了啊?怎么莫名其妙的问了信使几个问题,就高兴的真好像取了南郑,拿了头功一样! 送走信使,郭淮哈哈大笑,对朱灵道:“朱将军,此乃主公送给咱们的天大功劳,如若不取,那就让主公太失望了!” 朱灵挠着头迷迷糊糊道:“主公?功劳?难道主公这一道军令,就能让咱们轻而易举生擒张鲁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郭淮也不解释,自信的摆手笑道:“朱将军尽管放心,你且看着,此次这头功是非咱们莫属了!” 107 头功 黄忠救下法正,一马当先向南突围,管亥、张燕见黄忠勇如天神,皆不能当,黄忠奋力杀出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出二十余里,但川兵行军速度终归要慢了一些,一路逃亡之下在定军山下终被晋军赶上。 黄忠将兵马扎在一座土山之上,只见四周漫山遍野尽是晋军兵将,而麾下将士人困马乏,又饥又渴,黄忠心中绝望,正欲冲入敌阵中拼死一战,突见西南方一阵战鼓声响,就见一彪军从后杀入晋军阵中,冲的晋兵一阵大乱。 黄忠趁势挥军冲下山去,两支兵前后夹击,这才将晋兵杀退。黄忠上前与那支兵马汇合,一看才知是少将军刘封及葭萌关守将孟达。 原来刘备听说张辽亲自与黄忠在汉水对阵,生恐黄忠有失,急令刘封孟达出关接应黄忠,谁料二将刚一出关,就听到黄忠大败的消息,飞马来救,终于在此处碰上。 黄忠扎下营盘计点兵马,川兵此战折损大半,只剩下万余残兵败将,部将张著死于乱军之中,副将严颜迟迟未归,只怕此时也凶多吉少。 而且川兵新败,士气一落千丈,粮草辎重也在南山被晋军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黄忠见无力再战,只能让法正带兵先行撤回葭萌关,自己则亲自断后,一面收拢散落败兵,一边谨防晋军趁胜追击,袭扰西川。 其实黄忠这就有些多虑了,晋军各部兵马一击未能奏功,已经被文远勒令回到营寨休整了,毕竟汉中才是文远目前的首要目标,黄忠这支军队如今已经被彻底打残,再不能对汉中的局势产生任何影响,这个时候穷追黄忠不舍,不免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所以文远现在要做的是收拾一番此战后的残局,然后抓紧时间把张鲁灭掉,没了黄忠的掣肘,晋军已经可以恣意在东川平原上横冲直撞,汉中,马上就要成为文远囊中之物了! 在米仓山休整了三天,文远指挥军士重新渡过汉水北上,谁料文远刚过了汉水,北面就传回了两封捷报! 一件是,历时七个多月后,颜良终于在郝昭的呼应下,前后夹击攻破了阳平关,俘虏了万余守兵,守将张卫只来得及带上百余亲兵逃跑! 前前后后七个多月啊,还有近两万士卒死在攻城的战斗中,阳平关果然不负天下第一险关的称号。如果不是有郝昭在关后带兵呼应,如果不是文远此战带去了不少陨雷车和床弩,这一场战事必然会拖延的更长,并且会有更大的死伤。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而且阳平关一破,群山环绕的汉中就如同被开出一道口子,堵在关外的十余万大军就能一下子冲到东川平原上,尤其是此前寸功未立的数万骑兵,这里有足够平坦的土地,已经足以容得下他们纵横驰骋了。 阳平关一破,接下来自然是回师南郑,彻底灭了张鲁。文远放下第一封捷报,等拆开第二封一看,禁不住开怀大笑! 怎么说呢,这简直是刚想睡觉就有人把枕头送来了!这封捷报竟然是郭淮送来的,说他非但走出了八百里长的子午谷道,而且此刻已经兵临南郑城下了! 文远禁不住叫了声好,大笑着叫来一个亲兵道:“好!这个郭淮,还真有几分门道!派人给各部传令,谁要能第一个进南郑,这平定汉中之战的头功就是他的,到时候我亲自为他摆酒庆功!另有厚赏!” 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谋士荀攸凑过来神神秘秘笑道:“主公这是要送给郭将军一份功劳呢!” 文远看了看荀攸,摸了摸鼻子笑道:“嘿,想不到我这点心思还是被先生看出来了呢!没错,我看郭淮这小子智勇兼备,值得培养,这一次他要是机灵,汉中之战首功就是他的了!” 子午谷道绵延八百多里,周围群山环绕,郭淮领兵一路逢山开道、遇水架桥,足足走了两个多月,才走出了这片几乎没有人烟的荒凉谷道。道路艰险其实还不算什么,瘴气、猛兽、野人这些死亡的威胁时时刻刻的环绕在这支偏师身边,等他们走出山谷踏上汉中地界的时候,士兵减员了三分之一!带来的粮食早已经吃完,活下来的将士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像乞丐一样! 不过好歹是走出了子午谷道,将士们士气大涨,郭淮先出其不意的攻下了一座小城补充了粮草,接着就马不停蹄的直扑到南郑城下! 信使飞马把文远的军令送到郭淮手上,此时郭淮驻军与南郑城东十里,正和朱灵商议着如何攻破南郑,生擒张鲁送到主公帐上。 不过此时郭淮仍有些顾虑,将士们士气虽盛,可终归是兵少,南征城里仍有数千兵马,张鲁若是一心想据城死守,就凭郭淮这三千多兵马还真不容易攻破呢。 而恰在此时,信使带着文远的军令来到帐上,宣读过军令,朱灵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嘟囔道:“大王也忒偏心了些,咱们手下就这么点兵马,如何能第一个拿下南征?其他将军得了这个消息,还不拼了命了杀过来和咱们抢这份功劳?我看咱们这一路上吃的苦,算是白费了!” 而郭淮则沉吟不言,半晌才问信使道:“主公可将此命令告诉其余众将?” 信使如实答道:“不曾,只令我先告诉郭将军,而后在前往阳平关告知众将。” 郭淮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又问道:“阳平关此时情势如何?” 信使又答道:“颜将军此时已经攻破了阳平关,估计只要休整数日,就能驱兵直抵南郑了。” 郭淮闻言再无疑虑,并且喜上眉梢,好生招待信使吃饭,临了还不忘对信使道:“回去替我谢谢主公!” 这一切看得朱灵和帐中将校一愣一愣的,这郭将军是不是傻了啊?怎么莫名其妙的问了信使几个问题,就高兴的真好像取了南郑,拿了头功一样! 送走信使,郭淮哈哈大笑,对朱灵道:“朱将军,此乃主公送给咱们的天大功劳,如若不取,那就让主公太失望了!” 朱灵挠着头迷迷糊糊道:“主公?功劳?难道主公这一道军令,就能让咱们轻而易举生擒张鲁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郭淮也不解释,自信的摆手笑道:“朱将军尽管放心,你且看着,此次这头功是非咱们莫属了!” 108 定汉中 翌日一大早,郭淮就亲领兵马直抵南郑城下。在马上高声喝道:“我乃晋王麾下安远将军郭淮,请汉宁太守出城答话!” 半晌,就见一人出现在城墙上,此人一身华服,身高七尺,体型微胖,虽然已年过四旬,可皮肤白皙保养的还像三十多岁一样。 只听那人道:“本官便是张鲁!汝有话便讲,不过若是劝降还请阁下免开尊口,我张鲁誓要与南郑共存亡!” 郭淮暗地里却一阵嗤笑,情报里说张鲁喜欢别人喊他师君而自称本座!现在却口口声声说示弱承认是朝廷的太守,就这样还嘴硬誓与南郑共存亡?不过是想挽回点面子罢了。 看透张鲁的心思,不过郭淮嘴上并不反驳,而是高声叫道:“张太守可知天时吗?”将张鲁不答话,郭淮继续道:“我家大王自拥立天子以来,奉天子以讨乱贼,天兵到处、曹操、袁绍、吕布、马、韩之流无不授首,兵锋所向,莫不望风归降!今我家大王统精兵百万,上将千员,奉天子明诏收复汉中。阳平关更是已被我大军攻破,太守既口称朝廷之臣,为何不早早开城投降?” 劝降!没错,郭淮就是要劝张鲁投降!寻常的将领攻打一座城池,惯性的思维就是如何攻破城防,这样的将领缺乏大局观,只能为将,离一军统帅境界上还差了一档。而为帅者则需要从全盘大局上考虑,运用战场内外一切有利于己方的因素打赢一场仗。 孙子不是有一句话吗,为将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郭淮起初也只是单纯考虑如何仅靠手头上的这点兵力攻破南郑,不过文远的军令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启发,让他突然想到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而能想到这些,证明文远的眼光不错,郭淮确实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很值得日后培养。 而且郭淮这一番话说的确实够力道,至少张鲁一下就被被吓住了,想想曹操、袁绍、吕布这些人,哪一个当年不必他张鲁混的好?可这些当世枭雄结果一个个还不都被张辽收拾了?如今张辽的兵马都已经打到南郑城下,自己不也要落个同样的下场? 见张鲁不答话,郭淮知道他是怕了,大棒子砸下去,紧接着就扔出一个胡萝卜:“张太守且放宽心,我家大王素来以仁义著称,并非残忍嗜杀之人,太守想来也知道曹操虽曾与我家大王互为死敌,如今却已官拜太傅,吕布也在我家大王帐下为大将。太守此刻若肯开城投降,免南郑百姓生灵涂炭,我家主公必然厚待,日后免不得为太守封侯拜将。” 张鲁迟疑道:“将军此话可当真?” 郭淮长笑一声道:“事已至此,太守以为本将还有必要说谎吗?征讨汉中的几十万兵马不日就能在南郑城下会齐,太守以为凭城里那数千残兵就能守住南郑吗?太守降与不降,破城都是必然的,但对太守和满城的官员百姓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郭淮这一番话一语双关,既卖了张鲁一份人情,有给他压上了一副担子,把全城军民的命运都压在张鲁身上。你张鲁如果投降,这满城的百姓自然因你安然无恙,但如若不降,一旦打起仗来刀剑无眼的,死伤的军民那就是你张鲁的罪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鲁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虽然一开始舍不下汉中这一摊子基业,可相比起来终归是保全身家性命才更重要,郭淮兵马一到城下,张鲁其实就没打算抵抗,开场说那些嘴硬的话,不过是给自己保留一些颜面罢了。 现在郭淮面子里子都给了,不仅留他一命,还会请张辽给他爵禄封赏,张鲁心里感激,脸上却故作遗憾的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不是我张鲁不愿于南郑能共存亡,实在不忍见战事一起,满城百姓因我一人受难,诸位不必劝我,即刻准备印绶户籍,随我出城向郭将军请降。” 张鲁手下的官员也不是傻子,闻言齐齐应诺,连一个劝张鲁抵抗的都没有。估计这会谁都能看出来,抵抗?还没能张辽大军攻进南郑,敢说这话的人就已经先被自己人生吞活剥了吧。 张鲁当即打开城门,率一众文武官员出城向郭淮请降。郭淮不敢自专,进城后好生安抚张鲁及其帐下文武官员,命人在四门张榜安民、又封存府库账册,另派人飞马往汉水向文远奏报。 文远刚渡过了汉水就接到了郭淮的捷报,没几日就赶到南郑,大军中途经过沔阳。杨任、杨昂两兄弟闻南郑沦陷,张鲁归降,二将也出城来降。文远温言安抚,封二将为列侯,就命二人留在帐前为将。 进入城中,张鲁再来参拜,文远命人收了户籍账册,当即表奏张鲁为前将军,新安候,其余原有大小官员也依次各有封赏。 随后没几日,颜良等几个将领也领着阳平关关内关外的十几万大军赶到南郑,至此,三路兵马二十余万战辅兵齐齐在南郑汇聚。 内政方面,文远也没有闲着。在进入南郑之后,文远就以汉宁太守印绶招安邻近县邑,不出半月,汉中全郡九个县邑尽数归降。这里不能不提一提汉中的内政状况,因为常年没有受到战乱兵祸的影响,加上张鲁在汉中颇具人望,汉中社会安定,人口很不少!仅仅一个郡的规模,就有人口近四十万,几乎比的上中原半个州了! 张鲁归顺,稳定汉中并没有花费文远太多的精力,一切都在平稳的过渡,这些都是郭淮劝降的功劳。文远也没有食言,等三军聚齐亲自给郭淮摆宴庆功,好是一番褒奖封赏。 不过也并非所有事都一帆风顺,半月之后,派去招安南面县邑的官吏来报,说司马懿不肯投降,而是领兵强行挟裹了数万汉中百姓,投靠到刘备帐下去了。 这个消息,无疑把文远的目光再度吸引到西川方向。 108 定汉中 翌日一大早,郭淮就亲领兵马直抵南郑城下。在马上高声喝道:“我乃晋王麾下安远将军郭淮,请汉宁太守出城答话!” 半晌,就见一人出现在城墙上,此人一身华服,身高七尺,体型微胖,虽然已年过四旬,可皮肤白皙保养的还像三十多岁一样。 只听那人道:“本官便是张鲁!汝有话便讲,不过若是劝降还请阁下免开尊口,我张鲁誓要与南郑共存亡!” 郭淮暗地里却一阵嗤笑,情报里说张鲁喜欢别人喊他师君而自称本座!现在却口口声声说示弱承认是朝廷的太守,就这样还嘴硬誓与南郑共存亡?不过是想挽回点面子罢了。 看透张鲁的心思,不过郭淮嘴上并不反驳,而是高声叫道:“张太守可知天时吗?”将张鲁不答话,郭淮继续道:“我家大王自拥立天子以来,奉天子以讨乱贼,天兵到处、曹操、袁绍、吕布、马、韩之流无不授首,兵锋所向,莫不望风归降!今我家大王统精兵百万,上将千员,奉天子明诏收复汉中。阳平关更是已被我大军攻破,太守既口称朝廷之臣,为何不早早开城投降?” 劝降!没错,郭淮就是要劝张鲁投降!寻常的将领攻打一座城池,惯性的思维就是如何攻破城防,这样的将领缺乏大局观,只能为将,离一军统帅境界上还差了一档。而为帅者则需要从全盘大局上考虑,运用战场内外一切有利于己方的因素打赢一场仗。 孙子不是有一句话吗,为将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郭淮起初也只是单纯考虑如何仅靠手头上的这点兵力攻破南郑,不过文远的军令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启发,让他突然想到从另一个角度思考问题,而能想到这些,证明文远的眼光不错,郭淮确实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很值得日后培养。 而且郭淮这一番话说的确实够力道,至少张鲁一下就被被吓住了,想想曹操、袁绍、吕布这些人,哪一个当年不必他张鲁混的好?可这些当世枭雄结果一个个还不都被张辽收拾了?如今张辽的兵马都已经打到南郑城下,自己不也要落个同样的下场? 见张鲁不答话,郭淮知道他是怕了,大棒子砸下去,紧接着就扔出一个胡萝卜:“张太守且放宽心,我家大王素来以仁义著称,并非残忍嗜杀之人,太守想来也知道曹操虽曾与我家大王互为死敌,如今却已官拜太傅,吕布也在我家大王帐下为大将。太守此刻若肯开城投降,免南郑百姓生灵涂炭,我家主公必然厚待,日后免不得为太守封侯拜将。” 张鲁迟疑道:“将军此话可当真?” 郭淮长笑一声道:“事已至此,太守以为本将还有必要说谎吗?征讨汉中的几十万兵马不日就能在南郑城下会齐,太守以为凭城里那数千残兵就能守住南郑吗?太守降与不降,破城都是必然的,但对太守和满城的官员百姓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郭淮这一番话一语双关,既卖了张鲁一份人情,有给他压上了一副担子,把全城军民的命运都压在张鲁身上。你张鲁如果投降,这满城的百姓自然因你安然无恙,但如若不降,一旦打起仗来刀剑无眼的,死伤的军民那就是你张鲁的罪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鲁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虽然一开始舍不下汉中这一摊子基业,可相比起来终归是保全身家性命才更重要,郭淮兵马一到城下,张鲁其实就没打算抵抗,开场说那些嘴硬的话,不过是给自己保留一些颜面罢了。 现在郭淮面子里子都给了,不仅留他一命,还会请张辽给他爵禄封赏,张鲁心里感激,脸上却故作遗憾的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不是我张鲁不愿于南郑能共存亡,实在不忍见战事一起,满城百姓因我一人受难,诸位不必劝我,即刻准备印绶户籍,随我出城向郭将军请降。” 张鲁手下的官员也不是傻子,闻言齐齐应诺,连一个劝张鲁抵抗的都没有。估计这会谁都能看出来,抵抗?还没能张辽大军攻进南郑,敢说这话的人就已经先被自己人生吞活剥了吧。 张鲁当即打开城门,率一众文武官员出城向郭淮请降。郭淮不敢自专,进城后好生安抚张鲁及其帐下文武官员,命人在四门张榜安民、又封存府库账册,另派人飞马往汉水向文远奏报。 文远刚渡过了汉水就接到了郭淮的捷报,没几日就赶到南郑,大军中途经过沔阳。杨任、杨昂两兄弟闻南郑沦陷,张鲁归降,二将也出城来降。文远温言安抚,封二将为列侯,就命二人留在帐前为将。 进入城中,张鲁再来参拜,文远命人收了户籍账册,当即表奏张鲁为前将军,新安候,其余原有大小官员也依次各有封赏。 随后没几日,颜良等几个将领也领着阳平关关内关外的十几万大军赶到南郑,至此,三路兵马二十余万战辅兵齐齐在南郑汇聚。 内政方面,文远也没有闲着。在进入南郑之后,文远就以汉宁太守印绶招安邻近县邑,不出半月,汉中全郡九个县邑尽数归降。这里不能不提一提汉中的内政状况,因为常年没有受到战乱兵祸的影响,加上张鲁在汉中颇具人望,汉中社会安定,人口很不少!仅仅一个郡的规模,就有人口近四十万,几乎比的上中原半个州了! 张鲁归顺,稳定汉中并没有花费文远太多的精力,一切都在平稳的过渡,这些都是郭淮劝降的功劳。文远也没有食言,等三军聚齐亲自给郭淮摆宴庆功,好是一番褒奖封赏。 不过也并非所有事都一帆风顺,半月之后,派去招安南面县邑的官吏来报,说司马懿不肯投降,而是领兵强行挟裹了数万汉中百姓,投靠到刘备帐下去了。 这个消息,无疑把文远的目光再度吸引到西川方向。 001 刘备急眼了 蜀中,成都。 刘备和诸葛亮坐在一起,细听着刘封的汇报。旁边一位须发皆白老将大冬天里精赤着上身,北上还背负着荆条,只是神情郁郁,满脸沮丧。 无疑,这老将就是汉中战败归来的黄忠。至于法正,现在则在府里养伤。 只听刘封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父亲,汉中的战况就是这样,孩儿回来时听闻张辽已经夺取了南郑,张鲁已经向汉贼张辽请降。” 刘备、诸葛亮面带忧色,听完相视思索着也不知说什么好,周围气氛压抑异常。 黄忠一脸愧疚,之前是怕叙述不清,这才让刘封代为陈述战况,这会等刘封汇报完情况,黄忠羞愧跪地道:“主公,军师!罪将有负主公和军师托付,此次出征汉中损兵折将,汉中之败,皆在罪将一人身上,请主公依军法处置罪将!” 黄忠这一说话,刘备和诸葛亮才醒过神来,刘备忙上前扶起黄忠,温言抚慰道:“处置什么?老将军已经尽了全力,有什么好处置的,张辽那贼子的本事孤又不是不知道,莫说是你,就是孤亲自去也未必讨得了好!”说罢喟然一叹,和文远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刘备是彻底被文远吓怕了。 诸葛亮也摇头叹息一声道:“此乃天时,人力?哎……” 刘备道:“老将军回去好好将养身体,日后孤还要仰仗老将军呢!” 送走黄忠,又把刘封打发出去,刘备和诸葛亮半晌都没有说话,叹息阵阵,四目相对时偶尔一声勉强的苦笑。 终于,还是诸葛亮打破沉默,道:“主公,汉中如今已为张辽所有,此贼下一步的行动必然是咱们西川方向,咱们必须加紧准备了啊……” 刘备身躯一震,强自提起精神道:“军师直说吧,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应对张辽?” 诸葛亮连摇折扇的招牌动作都已经忘了,苦笑点头道:“张辽既得汉中,接着必然是要图谋我西川之地,他如今集二十余万雄兵与汉中不肯退兵,就是是想趁势一鼓作气攻入西川的。” “西川已是孤立身之基,岂能……岂能轻易能让他夺去?孤……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张辽那匹夫夺走西川的!”刘备一拍桌案怒道,西川乃天府之国,是汉末罕有的未经战火涂炭之地,有人口一百多万、沃野千里,更难得的是此地的农业生产已经可以一年收成两季,如此雄厚的底子比历经几场战乱后的荆州还要富裕,刘备一来到这儿,就毫不犹豫的将这里视为成就黄图霸业的根基。 只不过,刘备这一番话说的,明显有些没有底气,张辽在他心里仿佛就是天生的克星,徐州、南阳、汉中……一块块刘备垂涎的地盘一次次被文远强行从他嘴里夺了去,每一次刘备都恨得牙根直痒痒,可就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想到沮丧处,刘备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把目光投到诸葛亮身上,他现在一点主意都没有,也只能依靠诸葛亮的智慧了。 诸葛亮深感肩上沉重的压力,肃容道:“主公暂时还不必担心,眼下已经入冬,张辽要再度起兵也是来年开春以后的事,这之间,咱们还是几个月的时间准备的。此次张辽出征汉中的兵马有二十余万,如今又收编了张鲁的部众,到时至少将在三十万以上!而我军黄忠新败,兵马折损不少,只剩下十二三万,虽然咱们是采取守势,只需要在葭萌关、剑阁这几处险隘囤积重兵就好,可依着晋军的战力的优势,还有那几件厉害的攻城武器,咱们想要让张辽无功而返,兵力至少保持在二十万以上。” “二十万!”刘备听后大骇,要知道整个西川的总人口此时也只有一百五十万不到!刘备不是没有管理地方的经验,当今天下1:10这样的兵民比例都几乎是政府所能承受的极限,而诸葛亮要在西川屯兵二十万,这个比例更是骇人的高! “主公不必惊讶,我已经仔细算过。虽然西川只有人口一百五十万,不过未必不能养活起二十万兵将,咱们西川民殷城富,盛产蜀锦又能一年收两季稻,换在当今天下任何一地都不可能做到,唯独咱们西川可以!” 刘备闻言面色稍缓,诚如诸葛亮所言,如果不是西川得天独厚的自身条件,换在当今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别想用那么少的人口基数养活那么多兵马的。 只是刘备没有考虑到,连一向以擅用政治智慧和外交手腕为招牌的诸葛亮此时都不得不提出增招兵员,这背后又意味着什么呢? 算是认同了诸葛亮的说法,不过紧跟着刘备疑问又来了,川中在籍的百姓就那么多,在招募七八万入伍,百姓的数量岂不是进一步减少?要知道这些成年丁口都是从事生产的主力呢! 对于这个,诸葛亮早就已经把对策想好,这一年多平定川中叛乱,诸葛亮收服了不少蛮族部落,虽然最大的南蛮部落还没能平定,不过用已经归顺的蛮族组建一支五万人的军团已经足够了。名字诸葛亮都已经想好,就叫“无当飞军”。 诸葛亮希望这支军团能像他的名字一样,无人能当,当然最好能把张辽的攻势给挡住了。 扩军备战,这还只是内部的调整强化。诸葛亮并不算是顶尖的军事家,内政和外交才是他的强项,既然连内部增兵都已经被他想到,而在外交方面,他又怎么能没有动作呢? 所以诸葛亮紧跟着提出了第二个方略——联吴,请孙权出兵,从东面牵制张辽! 诸葛亮的意思是:攻下汉中,张辽的声势必然会提升到一个新的强度,刘备虽然是首当其冲,对孙权也并非没有影响,现在只要是有点见识的,都能看出张辽下一步必定是趁势南下征讨西川,而西川若是再被攻破,无论是荆州还是江东,地利上都要处在不可逆转的劣势,到时候晋兵顺江南下,所过之处必然势不可挡! 所以虽然孙刘两家在荆州问题上始终有些矛盾,为了一两个郡的归属时不时的还爆发出一些争吵,不过大难临头,诸葛亮相信孙权拥有看清当前艰难局势的眼光。 事实上他们的对手张辽动作实在太快,根本没有给机会让两家潜藏的矛盾慢慢发酵,现在的局势就是,孙刘两家已经不得不紧紧的抱作一团了! 让孙权分担一些压力,这个办法好!刘备一听就宽慰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真希望孙权能在东线有所建树还是想让孙权也能有所消耗,总之刘备当即把邓芝派往江东那边去了,甚至连一城一地这些实质性的谈判条件都不带,就是许诺给孙权一些布匹和兵粮。 001 刘备急眼了 蜀中,成都。 刘备和诸葛亮坐在一起,细听着刘封的汇报。旁边一位须发皆白老将大冬天里精赤着上身,北上还背负着荆条,只是神情郁郁,满脸沮丧。 无疑,这老将就是汉中战败归来的黄忠。至于法正,现在则在府里养伤。 只听刘封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父亲,汉中的战况就是这样,孩儿回来时听闻张辽已经夺取了南郑,张鲁已经向汉贼张辽请降。” 刘备、诸葛亮面带忧色,听完相视思索着也不知说什么好,周围气氛压抑异常。 黄忠一脸愧疚,之前是怕叙述不清,这才让刘封代为陈述战况,这会等刘封汇报完情况,黄忠羞愧跪地道:“主公,军师!罪将有负主公和军师托付,此次出征汉中损兵折将,汉中之败,皆在罪将一人身上,请主公依军法处置罪将!” 黄忠这一说话,刘备和诸葛亮才醒过神来,刘备忙上前扶起黄忠,温言抚慰道:“处置什么?老将军已经尽了全力,有什么好处置的,张辽那贼子的本事孤又不是不知道,莫说是你,就是孤亲自去也未必讨得了好!”说罢喟然一叹,和文远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刘备是彻底被文远吓怕了。 诸葛亮也摇头叹息一声道:“此乃天时,人力?哎……” 刘备道:“老将军回去好好将养身体,日后孤还要仰仗老将军呢!” 送走黄忠,又把刘封打发出去,刘备和诸葛亮半晌都没有说话,叹息阵阵,四目相对时偶尔一声勉强的苦笑。 终于,还是诸葛亮打破沉默,道:“主公,汉中如今已为张辽所有,此贼下一步的行动必然是咱们西川方向,咱们必须加紧准备了啊……” 刘备身躯一震,强自提起精神道:“军师直说吧,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应对张辽?” 诸葛亮连摇折扇的招牌动作都已经忘了,苦笑点头道:“张辽既得汉中,接着必然是要图谋我西川之地,他如今集二十余万雄兵与汉中不肯退兵,就是是想趁势一鼓作气攻入西川的。” “西川已是孤立身之基,岂能……岂能轻易能让他夺去?孤……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张辽那匹夫夺走西川的!”刘备一拍桌案怒道,西川乃天府之国,是汉末罕有的未经战火涂炭之地,有人口一百多万、沃野千里,更难得的是此地的农业生产已经可以一年收成两季,如此雄厚的底子比历经几场战乱后的荆州还要富裕,刘备一来到这儿,就毫不犹豫的将这里视为成就黄图霸业的根基。 只不过,刘备这一番话说的,明显有些没有底气,张辽在他心里仿佛就是天生的克星,徐州、南阳、汉中……一块块刘备垂涎的地盘一次次被文远强行从他嘴里夺了去,每一次刘备都恨得牙根直痒痒,可就是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想到沮丧处,刘备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把目光投到诸葛亮身上,他现在一点主意都没有,也只能依靠诸葛亮的智慧了。 诸葛亮深感肩上沉重的压力,肃容道:“主公暂时还不必担心,眼下已经入冬,张辽要再度起兵也是来年开春以后的事,这之间,咱们还是几个月的时间准备的。此次张辽出征汉中的兵马有二十余万,如今又收编了张鲁的部众,到时至少将在三十万以上!而我军黄忠新败,兵马折损不少,只剩下十二三万,虽然咱们是采取守势,只需要在葭萌关、剑阁这几处险隘囤积重兵就好,可依着晋军的战力的优势,还有那几件厉害的攻城武器,咱们想要让张辽无功而返,兵力至少保持在二十万以上。” “二十万!”刘备听后大骇,要知道整个西川的总人口此时也只有一百五十万不到!刘备不是没有管理地方的经验,当今天下1:10这样的兵民比例都几乎是政府所能承受的极限,而诸葛亮要在西川屯兵二十万,这个比例更是骇人的高! “主公不必惊讶,我已经仔细算过。虽然西川只有人口一百五十万,不过未必不能养活起二十万兵将,咱们西川民殷城富,盛产蜀锦又能一年收两季稻,换在当今天下任何一地都不可能做到,唯独咱们西川可以!” 刘备闻言面色稍缓,诚如诸葛亮所言,如果不是西川得天独厚的自身条件,换在当今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别想用那么少的人口基数养活那么多兵马的。 只是刘备没有考虑到,连一向以擅用政治智慧和外交手腕为招牌的诸葛亮此时都不得不提出增招兵员,这背后又意味着什么呢? 算是认同了诸葛亮的说法,不过紧跟着刘备疑问又来了,川中在籍的百姓就那么多,在招募七八万入伍,百姓的数量岂不是进一步减少?要知道这些成年丁口都是从事生产的主力呢! 对于这个,诸葛亮早就已经把对策想好,这一年多平定川中叛乱,诸葛亮收服了不少蛮族部落,虽然最大的南蛮部落还没能平定,不过用已经归顺的蛮族组建一支五万人的军团已经足够了。名字诸葛亮都已经想好,就叫“无当飞军”。 诸葛亮希望这支军团能像他的名字一样,无人能当,当然最好能把张辽的攻势给挡住了。 扩军备战,这还只是内部的调整强化。诸葛亮并不算是顶尖的军事家,内政和外交才是他的强项,既然连内部增兵都已经被他想到,而在外交方面,他又怎么能没有动作呢? 所以诸葛亮紧跟着提出了第二个方略——联吴,请孙权出兵,从东面牵制张辽! 诸葛亮的意思是:攻下汉中,张辽的声势必然会提升到一个新的强度,刘备虽然是首当其冲,对孙权也并非没有影响,现在只要是有点见识的,都能看出张辽下一步必定是趁势南下征讨西川,而西川若是再被攻破,无论是荆州还是江东,地利上都要处在不可逆转的劣势,到时候晋兵顺江南下,所过之处必然势不可挡! 所以虽然孙刘两家在荆州问题上始终有些矛盾,为了一两个郡的归属时不时的还爆发出一些争吵,不过大难临头,诸葛亮相信孙权拥有看清当前艰难局势的眼光。 事实上他们的对手张辽动作实在太快,根本没有给机会让两家潜藏的矛盾慢慢发酵,现在的局势就是,孙刘两家已经不得不紧紧的抱作一团了! 让孙权分担一些压力,这个办法好!刘备一听就宽慰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真希望孙权能在东线有所建树还是想让孙权也能有所消耗,总之刘备当即把邓芝派往江东那边去了,甚至连一城一地这些实质性的谈判条件都不带,就是许诺给孙权一些布匹和兵粮。 002 全款 邓芝顺江而下,不出一月就来到建业,这里原本叫做秣陵,是孙权的新大本营。自从和文远撕破脸之后,孙权就一直想要寻找一个更靠前的点对防线统一协调,又因为张昭奏报此地有帝王气象,风水极好,前不久孙权就听从张昭的建议把大本营从吴郡转移到这儿了。 还别说,把治城迁到建业,孙权的人品运势顿时走高,在中原连续遭遇灾害的这两年多时间,江东却风调雨顺,人口经济都得到不小的提升,不仅如此,对南面山越族的围剿也取得了几次决定性的胜仗!现在,山越几乎已经快要不成气候,这孙权不仅让获得了大批的人口丁壮,以前派去征讨山岳的兵马如今也能往北线抽调回不少。这让孙权的底气一下子壮了许多,用他的话说就是如果再兴兵北伐,江东至少能抽调出二十万兵将!这是前次孙权前次偷袭徐州所用兵马的整整两倍呢! 可以说在文远把天子迁往洛阳的这两年,天下局势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先是刘备入主成都,接着又是孙权迁都建业,汉末三足鼎立的态势终于形成了! 就在这样的情势下,邓芝拜见了有些踌躇满志的孙权,提出了请孙权出兵牵制张辽的主张…… 虽说这两年内部的良好发展势头让孙权底气大涨,可他终归不是傻子,冤大头一样不要任何报酬就帮刘备牵制张辽,所以一听说刘备除了答应给一些粮草辎重之类的蝇头小利,孙权猴精猴精的一时间把眉头皱得老高,装着愁眉苦脸模样又是这问题,又是那难处的,总之就是不愿意兴兵讨伐张辽。 谈判双方都是人精,孙权这边磨蹭了三天,邓芝如何看不出孙权想要什么?三天时间,邓芝就旁敲侧击打探出孙权出兵的底线,忙派人急急回去向刘备汇报,孙权这贪得无厌的家伙不给点实质性的好处还真满足不了! 孙权此时最想要什么?毋庸置疑当然是荆州!虽然孙权也知道现在两家正是联盟时期,内部的彼此倾轧消耗其实并不好。不过谁让孙权也知道晋兵的厉害呢?江北的那些地盘虽好,可孙权知道就算打下来也守不住啊!只能把算计打在江南的地盘上,这一来,最适合下嘴的地方自然就非荆州莫属了! 而且孙权此时之所以给刘备下小绊子,也不无怪刘备当初答应交割三郡却转脸不认账的意思。当初刘备答应孙权出兵后割让江夏、桂阳、长沙三郡,最后孙权只巴巴得了一个长沙。之后刘备又说夺了西川再把桂阳让出来,可现在刘备都在成都城里做了一年多,这事儿一直拖到现在孙权也没拿到桂阳,可以说孙权已经被刘备前后忽悠了两次,心里怎么能不恼?既然你刘备言而无信,那就别怪我孙权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了——我要你整个荆州,而且是立刻,不带分期付款的! 刘备接到邓芝书信时新年都已经过了,北面张辽在汉中的二三十万主力厉兵秣马、蠢蠢欲动,眼看着等天气转暖就要打仗,这让刘备着实心里发慌。不过刘备也是知道取舍的枭雄,知道东吴若不出兵,凭他一家之力绝难对抗张辽,大难临头索性一咬牙给邓芝送去了新的谈判条件:答应拿桂阳、零陵、武陵三郡作为谈判条件,至于南郡和新设的襄阳郡,你孙权想都别想!我刘备要是被张辽灭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孙权了! 邓芝把刘备的意思委婉的转达给孙权,后者和手下人简单商议了一番就答应了。孙权也不是没有大局观的庸才,张辽的强势不仅仅针对刘备,给孙权的压迫也不小。用鲁肃的话说当今天下三足鼎立,缺了哪一个角天下就将归于一统,刘备真要是被张辽收拾了,他孙权肯定跟着就会遭殃。而之所以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整个荆州,是怕出兵之后再被刘备忽悠了。有句俗话不是说的好——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 所以见刘备答应一次割让三个郡,孙权当即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在两家签署协议的前一刻,孙权亲切的握着邓芝的手道:“兄弟,你确定这次是全款不是分期付款吗?” “……”邓芝满头黑线,半晌才明白过来道:“是全款,是全款……” “那就签了!” 协议签定,两家皆大欢喜,邓芝这边匆匆的赶回西川向刘备复命,孙权也在派出三郡官员的同时加紧动员手下兵将,虽然谈判桌上斤斤计较,可是对付两家共同的敌人——文远时却是不敢有半点马虎的,仅仅一个月功夫,孙权就在集结了整个江东半数以上的兵马,预计此次出征,总兵力将在十五万以上! 一时之间整个长江一线战云密布,气氛压抑而紧张,长江南岸随处可见大队奉命调动的部队,当时间进入209年的春季,一场南北之间的大战即将爆发了! ………… 江东方面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自然瞒不过潜伏在此的晋军习作,得知孙权十几万大军即将北犯的消息,前线徐州、豫州方面紧急加强了戒备的同时,纷纷派出信使紧急向远在汉中的文远汇报。因为征讨汉中这两州的战兵各被抽走了一万,战辅兵加在一起还有八万不到,虽然听起来不少,可是要分摊防守两州那么大的一片疆域,兵力还是太少! 信使从最东面的徐州、豫州赶到汉中,就算是快马没有一个多月的疾奔想都别想,事实上孙权要兴兵北犯的消息文远还没有听说,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却已经先一步呈递到文远的桌案上。 书信时赵云派人送来的——说关羽亲率八万荆州兵马突然渡过长江,兵锋直指宛城,赵云已经亲提司州军主力前往宛城驻防! 此时的南北之间,俨然已经形成一幅大决战的态势,刘备与文远对峙与汉川,江东孙权厉兵秣马准备大举北上,这两处战场相加,战争规模几近百万人以上!但是谁也没曾想到,最先打破平静引燃导火索的点竟然出现在荆州方向! 002 全款 邓芝顺江而下,不出一月就来到建业,这里原本叫做秣陵,是孙权的新大本营。自从和文远撕破脸之后,孙权就一直想要寻找一个更靠前的点对防线统一协调,又因为张昭奏报此地有帝王气象,风水极好,前不久孙权就听从张昭的建议把大本营从吴郡转移到这儿了。 还别说,把治城迁到建业,孙权的人品运势顿时走高,在中原连续遭遇灾害的这两年多时间,江东却风调雨顺,人口经济都得到不小的提升,不仅如此,对南面山越族的围剿也取得了几次决定性的胜仗!现在,山越几乎已经快要不成气候,这孙权不仅让获得了大批的人口丁壮,以前派去征讨山岳的兵马如今也能往北线抽调回不少。这让孙权的底气一下子壮了许多,用他的话说就是如果再兴兵北伐,江东至少能抽调出二十万兵将!这是前次孙权前次偷袭徐州所用兵马的整整两倍呢! 可以说在文远把天子迁往洛阳的这两年,天下局势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先是刘备入主成都,接着又是孙权迁都建业,汉末三足鼎立的态势终于形成了! 就在这样的情势下,邓芝拜见了有些踌躇满志的孙权,提出了请孙权出兵牵制张辽的主张…… 虽说这两年内部的良好发展势头让孙权底气大涨,可他终归不是傻子,冤大头一样不要任何报酬就帮刘备牵制张辽,所以一听说刘备除了答应给一些粮草辎重之类的蝇头小利,孙权猴精猴精的一时间把眉头皱得老高,装着愁眉苦脸模样又是这问题,又是那难处的,总之就是不愿意兴兵讨伐张辽。 谈判双方都是人精,孙权这边磨蹭了三天,邓芝如何看不出孙权想要什么?三天时间,邓芝就旁敲侧击打探出孙权出兵的底线,忙派人急急回去向刘备汇报,孙权这贪得无厌的家伙不给点实质性的好处还真满足不了! 孙权此时最想要什么?毋庸置疑当然是荆州!虽然孙权也知道现在两家正是联盟时期,内部的彼此倾轧消耗其实并不好。不过谁让孙权也知道晋兵的厉害呢?江北的那些地盘虽好,可孙权知道就算打下来也守不住啊!只能把算计打在江南的地盘上,这一来,最适合下嘴的地方自然就非荆州莫属了! 而且孙权此时之所以给刘备下小绊子,也不无怪刘备当初答应交割三郡却转脸不认账的意思。当初刘备答应孙权出兵后割让江夏、桂阳、长沙三郡,最后孙权只巴巴得了一个长沙。之后刘备又说夺了西川再把桂阳让出来,可现在刘备都在成都城里做了一年多,这事儿一直拖到现在孙权也没拿到桂阳,可以说孙权已经被刘备前后忽悠了两次,心里怎么能不恼?既然你刘备言而无信,那就别怪我孙权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了——我要你整个荆州,而且是立刻,不带分期付款的! 刘备接到邓芝书信时新年都已经过了,北面张辽在汉中的二三十万主力厉兵秣马、蠢蠢欲动,眼看着等天气转暖就要打仗,这让刘备着实心里发慌。不过刘备也是知道取舍的枭雄,知道东吴若不出兵,凭他一家之力绝难对抗张辽,大难临头索性一咬牙给邓芝送去了新的谈判条件:答应拿桂阳、零陵、武陵三郡作为谈判条件,至于南郡和新设的襄阳郡,你孙权想都别想!我刘备要是被张辽灭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孙权了! 邓芝把刘备的意思委婉的转达给孙权,后者和手下人简单商议了一番就答应了。孙权也不是没有大局观的庸才,张辽的强势不仅仅针对刘备,给孙权的压迫也不小。用鲁肃的话说当今天下三足鼎立,缺了哪一个角天下就将归于一统,刘备真要是被张辽收拾了,他孙权肯定跟着就会遭殃。而之所以这么狮子大开口要整个荆州,是怕出兵之后再被刘备忽悠了。有句俗话不是说的好——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 所以见刘备答应一次割让三个郡,孙权当即就心满意足了,只是在两家签署协议的前一刻,孙权亲切的握着邓芝的手道:“兄弟,你确定这次是全款不是分期付款吗?” “……”邓芝满头黑线,半晌才明白过来道:“是全款,是全款……” “那就签了!” 协议签定,两家皆大欢喜,邓芝这边匆匆的赶回西川向刘备复命,孙权也在派出三郡官员的同时加紧动员手下兵将,虽然谈判桌上斤斤计较,可是对付两家共同的敌人——文远时却是不敢有半点马虎的,仅仅一个月功夫,孙权就在集结了整个江东半数以上的兵马,预计此次出征,总兵力将在十五万以上! 一时之间整个长江一线战云密布,气氛压抑而紧张,长江南岸随处可见大队奉命调动的部队,当时间进入209年的春季,一场南北之间的大战即将爆发了! ………… 江东方面大规模的兵马调动,自然瞒不过潜伏在此的晋军习作,得知孙权十几万大军即将北犯的消息,前线徐州、豫州方面紧急加强了戒备的同时,纷纷派出信使紧急向远在汉中的文远汇报。因为征讨汉中这两州的战兵各被抽走了一万,战辅兵加在一起还有八万不到,虽然听起来不少,可是要分摊防守两州那么大的一片疆域,兵力还是太少! 信使从最东面的徐州、豫州赶到汉中,就算是快马没有一个多月的疾奔想都别想,事实上孙权要兴兵北犯的消息文远还没有听说,另外一个惊人的消息却已经先一步呈递到文远的桌案上。 书信时赵云派人送来的——说关羽亲率八万荆州兵马突然渡过长江,兵锋直指宛城,赵云已经亲提司州军主力前往宛城驻防! 此时的南北之间,俨然已经形成一幅大决战的态势,刘备与文远对峙与汉川,江东孙权厉兵秣马准备大举北上,这两处战场相加,战争规模几近百万人以上!但是谁也没曾想到,最先打破平静引燃导火索的点竟然出现在荆州方向! 003 进退不定 汉中。 文远仔细的看过手上一封情报,轻轻的放在桌案一叠书信的上方。 情报是臧霸送来的,信上明确说明,孙权已经在建业集结了十余万兵马,书信到日,至多半月就将北上。 而在这封情报下面压着的,是另一封赵云送来的紧急情报,这封情报比臧霸送来的早了三天,说关羽已经率军渡过长江,赵云已命宛城守将吕翔紧急戒备,并且亲自调兵驰援南阳。 乱了,整个长江都乱了!从上游的汉水,到整个长江,东西横贯数千里的漫长区域都散发出大战将至、风雨欲来的征兆。 情报是魏延已经当众念了的,文远摊开手道:“各位都说说看吧,大家都以为这是个什么情况?” 谋士高柔进言道:“很显然,主公,这是刘备担心我军趁势取西川,请孙权出兵牵制咱们呢!” 文远点了点头,手指有节奏敲打着桌案道:“刘备向孙权求救应该没错,那荆州的动静又是怎么回事呢?”文远兵逼益州,刘备向孙权求救本在意料之中,可是荆州方面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文远就有些始料未及了,情报上说关羽此次可算是荆州兵马尽出,就凭留守司州两万战兵两万辅兵抵挡他那八万大军恐怕有些为难了,而且司州不像徐州,这里如今已是汉献帝驻跸之地,若是让关羽攻到了河南地界上,那孙刘联军的士气势必大振,对那些保汉兴刘的势力、乃至整个天下民心的影响可就大了!而万一关羽打进了洛阳,抢走了天子呢?那后果就将更不堪设想!当然,这种状况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谋士刘晔笑了笑道:“主公不必担忧,依我看这也不是刘备想出来的什么妙招,多半是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想保全益州罢了。” 文远又看了看其余众人道:“其他几位先生的意思呢?” 众谋士纷纷道:“刘子扬所言极是,我等皆以为然。” 文远眯眼沉思,照刘晔的说法,估计是刘备生怕孙权发动的晚,没办法吸引文远率大军回防,所以就让关羽领荆州兵过江,也能起到吸引文远注意力的功效。 原来是这样…… 文远手指有些走的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沉的思考,本来他确实已经下定决心就在近日攻打西川,却没曾想计划中的局部战争居然演变成一场与孙刘两家决战性质的大战!说实话,文远虽然对长江一线可能出现的变数有些准备,当初为征抽调兵马时,文远特意留下了司州、豫州、徐州的主将,可是兵力差距摆在那儿,防守又处于被动的一方,赵云、于禁、臧霸三人应对这样突然出现的巨大变故,不免显得有些勉强。 现在问题就摆在文远面前了,怎么办?是继续进攻益州,还是暂时放弃、班师回防? 可以想见,只要文远回去,关羽、孙权这两路兵马听到消息必然会退兵,毕竟凭他们的实力还不敢和文远的主力正面相抗,而且他们出兵就是为了强迫文远不在攻打西川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能不损失兵马岂不更好? 可如果文远不回师的话,这两路兵马就会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关羽固然会为了救刘备拼尽全力,孙权又何尝希望看到三足鼎立的态势少上刘备这一只脚? 思来想去,文远都拿不定主意,就此退兵文远实在不甘心,不退兵,有担心司州那边出现问题。于是文远摇摇头,只能问计与众人。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诸公以为眼下局面,是该撤还是该继续攻打刘备呢?” 谋士徐庶道:“主公,庶以为西川暂不可攻,如今关羽兵指洛阳,若真让其胜了几阵,则天下必然震动,依我看不如领兵顺流而下,就势取荆州。” 徐庶的话正说出了文远的担忧,而且取荆州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可!”谁料徐庶话音未落,刘晔便出声反对道:“主公,刘备以阴谋夺刘璋基业,如今蜀中民心并未归附,而我军已克汉中,益州此时必然大为震动,蜀人闻我大军压境,必然惊慌失措,其势必然瓦解,圣人云成者不悖时也!请主公切莫犹疑,速速行动!” 可刘晔的话还没落音,又有人展出来反对,这次同样是文远极为依仗的谋士陈宫。 陈宫道:“主公,子扬所言臣不敢苟同,蜀道艰难,易守难攻,刘备乃当世枭雄,有诸葛亮、法正为其出谋划策,又有张飞、黄忠这些勇冠三军的猛将领兵,蜀中一时是极难攻破的,而万一另两路兵马有所差池,主公到时必然悔不当初!” 众谋士也附和道:“公台此乃老成谋国之言,我等皆赞同。” 一时堂内的局势明显了,只有刘晔坚持趁势取西川,如果能胜则天下可一举而定,可谋士里大部分都赞同徐庶陈宫的意见,他们认为眼下应求稳而不宜激进冲动,攻打西川固然是大好时机,可是也不能不顾全局稳定。那意思就是以后西川有的是机会打,可是洛阳却一点意外都不允许发生。 此时的文远有些纠结,虽然说他有从善如流、善于纳谏的好习惯,可是眼下虽然谋士们倾向班师的势头明显,可文远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从下曲阳起兵至今已经二十余载,尤其是拥有了大半壁江山之后,文远急于完成当初的夙愿,让百姓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让天下一统,如今有这么一个消灭刘备的大好机会,虽然会冒极大的风险,可就这样让文远放弃,他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 可是他现在也没有稳妥的方案拿出来反驳那些倾向班师、力求稳妥的下属,他也知道,继续攻打益州是一场风险极大的豪赌,没有一个解决孙权、关羽这两路兵马的办法,文远也不能踏踏实实攻打益州。 文远左看看又看看,他多希望此时能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一个解决难题的方法,能让他继续进攻益州。如果实在没有,他也只能从善如流,等下次机会再征讨益州。 此时文远看向了郭嘉,后者似乎低着头在想些什么,嘴角泛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文远这才想起,一直到现在郭嘉都没有出声,对两种不同的意见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赞同。 文远蓦然想到,历史上曹操在汉中时就没有采纳刘晔的意见,而那时候郭嘉已死,现在自己身边有郭嘉在,或许他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说不定呢? 003 进退不定 汉中。 文远仔细的看过手上一封情报,轻轻的放在桌案一叠书信的上方。 情报是臧霸送来的,信上明确说明,孙权已经在建业集结了十余万兵马,书信到日,至多半月就将北上。 而在这封情报下面压着的,是另一封赵云送来的紧急情报,这封情报比臧霸送来的早了三天,说关羽已经率军渡过长江,赵云已命宛城守将吕翔紧急戒备,并且亲自调兵驰援南阳。 乱了,整个长江都乱了!从上游的汉水,到整个长江,东西横贯数千里的漫长区域都散发出大战将至、风雨欲来的征兆。 情报是魏延已经当众念了的,文远摊开手道:“各位都说说看吧,大家都以为这是个什么情况?” 谋士高柔进言道:“很显然,主公,这是刘备担心我军趁势取西川,请孙权出兵牵制咱们呢!” 文远点了点头,手指有节奏敲打着桌案道:“刘备向孙权求救应该没错,那荆州的动静又是怎么回事呢?”文远兵逼益州,刘备向孙权求救本在意料之中,可是荆州方面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文远就有些始料未及了,情报上说关羽此次可算是荆州兵马尽出,就凭留守司州两万战兵两万辅兵抵挡他那八万大军恐怕有些为难了,而且司州不像徐州,这里如今已是汉献帝驻跸之地,若是让关羽攻到了河南地界上,那孙刘联军的士气势必大振,对那些保汉兴刘的势力、乃至整个天下民心的影响可就大了!而万一关羽打进了洛阳,抢走了天子呢?那后果就将更不堪设想!当然,这种状况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谋士刘晔笑了笑道:“主公不必担忧,依我看这也不是刘备想出来的什么妙招,多半是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想保全益州罢了。” 文远又看了看其余众人道:“其他几位先生的意思呢?” 众谋士纷纷道:“刘子扬所言极是,我等皆以为然。” 文远眯眼沉思,照刘晔的说法,估计是刘备生怕孙权发动的晚,没办法吸引文远率大军回防,所以就让关羽领荆州兵过江,也能起到吸引文远注意力的功效。 原来是这样…… 文远手指有些走的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沉的思考,本来他确实已经下定决心就在近日攻打西川,却没曾想计划中的局部战争居然演变成一场与孙刘两家决战性质的大战!说实话,文远虽然对长江一线可能出现的变数有些准备,当初为征抽调兵马时,文远特意留下了司州、豫州、徐州的主将,可是兵力差距摆在那儿,防守又处于被动的一方,赵云、于禁、臧霸三人应对这样突然出现的巨大变故,不免显得有些勉强。 现在问题就摆在文远面前了,怎么办?是继续进攻益州,还是暂时放弃、班师回防? 可以想见,只要文远回去,关羽、孙权这两路兵马听到消息必然会退兵,毕竟凭他们的实力还不敢和文远的主力正面相抗,而且他们出兵就是为了强迫文远不在攻打西川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能不损失兵马岂不更好? 可如果文远不回师的话,这两路兵马就会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关羽固然会为了救刘备拼尽全力,孙权又何尝希望看到三足鼎立的态势少上刘备这一只脚? 思来想去,文远都拿不定主意,就此退兵文远实在不甘心,不退兵,有担心司州那边出现问题。于是文远摇摇头,只能问计与众人。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诸公以为眼下局面,是该撤还是该继续攻打刘备呢?” 谋士徐庶道:“主公,庶以为西川暂不可攻,如今关羽兵指洛阳,若真让其胜了几阵,则天下必然震动,依我看不如领兵顺流而下,就势取荆州。” 徐庶的话正说出了文远的担忧,而且取荆州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可!”谁料徐庶话音未落,刘晔便出声反对道:“主公,刘备以阴谋夺刘璋基业,如今蜀中民心并未归附,而我军已克汉中,益州此时必然大为震动,蜀人闻我大军压境,必然惊慌失措,其势必然瓦解,圣人云成者不悖时也!请主公切莫犹疑,速速行动!” 可刘晔的话还没落音,又有人展出来反对,这次同样是文远极为依仗的谋士陈宫。 陈宫道:“主公,子扬所言臣不敢苟同,蜀道艰难,易守难攻,刘备乃当世枭雄,有诸葛亮、法正为其出谋划策,又有张飞、黄忠这些勇冠三军的猛将领兵,蜀中一时是极难攻破的,而万一另两路兵马有所差池,主公到时必然悔不当初!” 众谋士也附和道:“公台此乃老成谋国之言,我等皆赞同。” 一时堂内的局势明显了,只有刘晔坚持趁势取西川,如果能胜则天下可一举而定,可谋士里大部分都赞同徐庶陈宫的意见,他们认为眼下应求稳而不宜激进冲动,攻打西川固然是大好时机,可是也不能不顾全局稳定。那意思就是以后西川有的是机会打,可是洛阳却一点意外都不允许发生。 此时的文远有些纠结,虽然说他有从善如流、善于纳谏的好习惯,可是眼下虽然谋士们倾向班师的势头明显,可文远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从下曲阳起兵至今已经二十余载,尤其是拥有了大半壁江山之后,文远急于完成当初的夙愿,让百姓重新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让天下一统,如今有这么一个消灭刘备的大好机会,虽然会冒极大的风险,可就这样让文远放弃,他心里实在有些不舒服。 可是他现在也没有稳妥的方案拿出来反驳那些倾向班师、力求稳妥的下属,他也知道,继续攻打益州是一场风险极大的豪赌,没有一个解决孙权、关羽这两路兵马的办法,文远也不能踏踏实实攻打益州。 文远左看看又看看,他多希望此时能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一个解决难题的方法,能让他继续进攻益州。如果实在没有,他也只能从善如流,等下次机会再征讨益州。 此时文远看向了郭嘉,后者似乎低着头在想些什么,嘴角泛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文远这才想起,一直到现在郭嘉都没有出声,对两种不同的意见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赞同。 文远蓦然想到,历史上曹操在汉中时就没有采纳刘晔的意见,而那时候郭嘉已死,现在自己身边有郭嘉在,或许他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说不定呢? 004 四大战区 想到这文远瞪了一眼郭嘉道:“奉孝,你今天好像有点太安静啊!” 郭嘉“哦”了一声,赧然笑道:“主公莫怪,嘉刚才有些出神,所以才没有出声。” 他深知文远的脾气,也知道文远这一瞪并非发怒,所以笑的很是轻松、 文远追问道:“那你可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如今堂下众人的意见大势已定,都赞成班师回救。而文远这时候问出这句话来,意思就相当明显了,显然是想听听不同的意见,不想就此罢兵! 郭嘉领会了文远的心意,笑得更加淡定,道:“嘉刚想出来个大概,这就说给诸公听听。” 说给诸公听听?意思是不是说和“诸公”意见不同? 文远一听就来了精神,“嘿!奉孝快说!” “是!”郭嘉恭敬的一拱手,清了清嗓子道:“嘉以为此时不可退兵,主公宜按原计划趁势攻益州!” 此言一出,文远大喜,而群臣大哗,陈宫问道:“奉孝既出此言,可是有办法破孙权、关羽两路兵?” 陈宫所说的,同样是文远想要问的,如果不动用汉中主力就能解决孙权、关羽这两路兵马,文远打死都不会退兵!他真希望郭嘉说出的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说服堂内大部分反对的臣属。 郭嘉道:“嘉刚才一直考虑的就是这个,只要主公下一道军令,此两路兵马倒不难挡住。” 文远急道:“奉孝快说,要我下什么军令?” 郭嘉不答反问道:“主公征汉中前留下张郃、赵云、于禁、臧霸四位将军,不就是为了防备孙刘北犯牵制我大军行动吗?” 文远点头道:“是啊!”他当初确实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才做出这样的部署。 听文远如此说,郭嘉信心更盛,道:“既然如此,主公只需多下一道军令,给予其中两位将军更大的权限就行。” 文远催促道:“奉孝你就快说出来吧!这么多人等着,你就别卖关子了!” 文远表现的这般急切,一来确实是想知道郭嘉的办法,再有就是给郭嘉支持,毕竟这么多谋士反对,郭嘉没有自己的支持也不行。 郭嘉会心一笑道:“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各州军团之上,在给予更高一个级别的军事任命,任命一些将军有权督统几个州的军事,将归于他们辖下的几个军团统一指挥调动。”说到这,郭嘉语气一转道:“当然,这样做会使兵权集中在少数几个将军手上,这几个将军需要对主公绝对的忠诚……” 文远听着也陷入了沉吟,郭嘉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将所辖十州划分成几个大战区,设置比军团都督更高一级的将领。这样的话,这几个被予以重任的高级将领就有权调动邻近或者后方州郡的兵力协助,挡住关羽、孙权两路兵马的任务并非不能完成。 这样的做法自古以来比比皆是,春秋列国就以上将军统领全国之兵,近的就更不用说了,以前袁绍以大将军衔督统冀并青幽四州军事,历史上曹操也以丞相统领豫、兖、徐三州兵马。只不过这些实质上都是割据一方的诸侯。即便文远身边有绝对信得过的将领,可自古有兵就有权,下放如此大的军权,一旦开出这样的先例,形成兵权旁落的局面,对大晋日后的基业将有极大的隐忧。 果然,听了郭嘉的话,顿时有一大票人乱糟糟的站出来反对道:“不可不可!此取祸之道也!兵马大权只能由主公一人掌握,怎能交到几个武将手中?” 郭嘉之前考虑的就是这个,所以在没有想明白之前一直没有冒然说出口,后来见文远取益州意志坚决,又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才把想法说出。 所以这个时候,郭嘉就需要文远站出来支持了。 文远和郭嘉多年默契,不用郭嘉眼神示意,已经站起来道:“各位稍安勿躁,奉孝既然说出了这个办法,想来也有解决隐患的对策,听他说完,各位再议论未迟。” 文远这一番话说完,下面顿时安静下来,都凝神听郭嘉如何应对。 郭嘉此时已经一改脸上顽浮之色,郑重道:“其实诸公不必多虑,嘉所建议设立的这几个‘战区’只是权宜之计,待主公一统天下之后,便可将这些‘战区’撤除,我想以主公的识人之明,以及所任武将对主公的忠诚,并不会出现兵权旁落,尾大不掉的情形。” 文远听了连连点头,事实确实如郭嘉所说的,文远统兵这么多年,和身边的武将不仅有君臣之义,私下里还大都有这过命的交情,别的不说,比方说文远让赵云、张郃二人去做这位高权重的战区司令,等到天下一统的时候再从他们手里收归兵权,以这两人对文远的中心,到时他们难道还能不答应? 而之所以众人这次也没有再激烈反对,还在于郭嘉这话说的极有技巧性,想想你怎么反驳?难道说主公没有识人用人之明?这话说出来难保惹得主公不高兴。而且主公能从下曲阳起兵到现在打下这么一大片基业,聚拢了这么多的谋臣将领,明明是一代明主的节奏,这还叫没有识人用人之明? 顺着郭嘉的这个思路,堂内一时间再没有反对的声音,毕竟大家都是同一阵线的,都希望天下尽快一统好做各自的开国功臣,能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谁还会继续劝主公班师回去呢? 而且不仅如此,那些开始提议班师的谋士此时反过来对郭嘉的设想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经过一番论证,这项成立局部战区的举措便逐渐丰满完善起来,就等着文远下令执行。 文远也不含糊,就依照众谋士最终共同提出的计划执行,将原有的十个州划分为东、北、中、西三个战区,即东部战区、北部战区、中部战区、西部战区,在十个军团都督之上设立四个战区司令。当然名义上并不是司令这种不合时代的称呼,而是授予四征将军的官阶,即东部战区长官为征东将军,北部战区长官为征北将军、以此类推。 四征,这是在外征战将令所能达到的顶峰,比四镇还要高出一等.骑上就是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这些中央的将军衔,不过文远兵权在握,这些中央军衔只是名义上封给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 所以这四征将军才是真正的实权派,掌握数州兵权甚至比刘备孙权的实力更强,几乎可算是一方诸侯。对于这些实权位置的任命,文远自然要十分慎重,经过和谋士们的大半天商议,几个战区的划分和四征将军人选的任命这才最终确定。 战区划分方面, 北部军区:下辖幽、并、凉三州,因为没有战事,征北将军暂时并没有任命,这也是郭嘉的思路,战区这个高于州的军事建制只有在战事才能启用。 此外北部军区四个战区中最复杂的,同样因为没有战事,所辖的三个州将临时分别听从另外三个战区长官的调动,具体就是幽州暂时划归东部战区,并州划归中部战区,凉州听命于西部战区,这三个州将向三个战区提供兵员、粮草、辎重。 东部战区:下辖青州、徐州、以及长江以北的小半个扬州,理论上如果灭了孙权,扬州也属于东部战区的范畴,而这里的战区长官即征东将军众望所归,非文远的老弟兄张郃莫属,徐州都督臧霸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没法和其竞争。 中部战区:下辖司州、兖州理论上还要加上一统后的荆州、交州。不过到那时,中部战区恐怕就要更名为南部战区了,司州作为天下中轴文远也打算将它单列出来凌驾于各站区之外。至于征南将军人选方面,同样毋庸争执,大将赵云自然是征南将军的不二人选,高顺无论能力还是资历上都比赵云差了一筹。 至于西部战区就可怜一些了,目前只下辖雍州一州,不过隶属于益州的汉中也被划归西部,如果能拿下整个益州,拥有雍、益两州的西部战区倒也不算太寒酸了。 004 四大战区 想到这文远瞪了一眼郭嘉道:“奉孝,你今天好像有点太安静啊!” 郭嘉“哦”了一声,赧然笑道:“主公莫怪,嘉刚才有些出神,所以才没有出声。” 他深知文远的脾气,也知道文远这一瞪并非发怒,所以笑的很是轻松、 文远追问道:“那你可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如今堂下众人的意见大势已定,都赞成班师回救。而文远这时候问出这句话来,意思就相当明显了,显然是想听听不同的意见,不想就此罢兵! 郭嘉领会了文远的心意,笑得更加淡定,道:“嘉刚想出来个大概,这就说给诸公听听。” 说给诸公听听?意思是不是说和“诸公”意见不同? 文远一听就来了精神,“嘿!奉孝快说!” “是!”郭嘉恭敬的一拱手,清了清嗓子道:“嘉以为此时不可退兵,主公宜按原计划趁势攻益州!” 此言一出,文远大喜,而群臣大哗,陈宫问道:“奉孝既出此言,可是有办法破孙权、关羽两路兵?” 陈宫所说的,同样是文远想要问的,如果不动用汉中主力就能解决孙权、关羽这两路兵马,文远打死都不会退兵!他真希望郭嘉说出的办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说服堂内大部分反对的臣属。 郭嘉道:“嘉刚才一直考虑的就是这个,只要主公下一道军令,此两路兵马倒不难挡住。” 文远急道:“奉孝快说,要我下什么军令?” 郭嘉不答反问道:“主公征汉中前留下张郃、赵云、于禁、臧霸四位将军,不就是为了防备孙刘北犯牵制我大军行动吗?” 文远点头道:“是啊!”他当初确实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才做出这样的部署。 听文远如此说,郭嘉信心更盛,道:“既然如此,主公只需多下一道军令,给予其中两位将军更大的权限就行。” 文远催促道:“奉孝你就快说出来吧!这么多人等着,你就别卖关子了!” 文远表现的这般急切,一来确实是想知道郭嘉的办法,再有就是给郭嘉支持,毕竟这么多谋士反对,郭嘉没有自己的支持也不行。 郭嘉会心一笑道:“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各州军团之上,在给予更高一个级别的军事任命,任命一些将军有权督统几个州的军事,将归于他们辖下的几个军团统一指挥调动。”说到这,郭嘉语气一转道:“当然,这样做会使兵权集中在少数几个将军手上,这几个将军需要对主公绝对的忠诚……” 文远听着也陷入了沉吟,郭嘉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将所辖十州划分成几个大战区,设置比军团都督更高一级的将领。这样的话,这几个被予以重任的高级将领就有权调动邻近或者后方州郡的兵力协助,挡住关羽、孙权两路兵马的任务并非不能完成。 这样的做法自古以来比比皆是,春秋列国就以上将军统领全国之兵,近的就更不用说了,以前袁绍以大将军衔督统冀并青幽四州军事,历史上曹操也以丞相统领豫、兖、徐三州兵马。只不过这些实质上都是割据一方的诸侯。即便文远身边有绝对信得过的将领,可自古有兵就有权,下放如此大的军权,一旦开出这样的先例,形成兵权旁落的局面,对大晋日后的基业将有极大的隐忧。 果然,听了郭嘉的话,顿时有一大票人乱糟糟的站出来反对道:“不可不可!此取祸之道也!兵马大权只能由主公一人掌握,怎能交到几个武将手中?” 郭嘉之前考虑的就是这个,所以在没有想明白之前一直没有冒然说出口,后来见文远取益州意志坚决,又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才把想法说出。 所以这个时候,郭嘉就需要文远站出来支持了。 文远和郭嘉多年默契,不用郭嘉眼神示意,已经站起来道:“各位稍安勿躁,奉孝既然说出了这个办法,想来也有解决隐患的对策,听他说完,各位再议论未迟。” 文远这一番话说完,下面顿时安静下来,都凝神听郭嘉如何应对。 郭嘉此时已经一改脸上顽浮之色,郑重道:“其实诸公不必多虑,嘉所建议设立的这几个‘战区’只是权宜之计,待主公一统天下之后,便可将这些‘战区’撤除,我想以主公的识人之明,以及所任武将对主公的忠诚,并不会出现兵权旁落,尾大不掉的情形。” 文远听了连连点头,事实确实如郭嘉所说的,文远统兵这么多年,和身边的武将不仅有君臣之义,私下里还大都有这过命的交情,别的不说,比方说文远让赵云、张郃二人去做这位高权重的战区司令,等到天下一统的时候再从他们手里收归兵权,以这两人对文远的中心,到时他们难道还能不答应? 而之所以众人这次也没有再激烈反对,还在于郭嘉这话说的极有技巧性,想想你怎么反驳?难道说主公没有识人用人之明?这话说出来难保惹得主公不高兴。而且主公能从下曲阳起兵到现在打下这么一大片基业,聚拢了这么多的谋臣将领,明明是一代明主的节奏,这还叫没有识人用人之明? 顺着郭嘉的这个思路,堂内一时间再没有反对的声音,毕竟大家都是同一阵线的,都希望天下尽快一统好做各自的开国功臣,能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谁还会继续劝主公班师回去呢? 而且不仅如此,那些开始提议班师的谋士此时反过来对郭嘉的设想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经过一番论证,这项成立局部战区的举措便逐渐丰满完善起来,就等着文远下令执行。 文远也不含糊,就依照众谋士最终共同提出的计划执行,将原有的十个州划分为东、北、中、西三个战区,即东部战区、北部战区、中部战区、西部战区,在十个军团都督之上设立四个战区司令。当然名义上并不是司令这种不合时代的称呼,而是授予四征将军的官阶,即东部战区长官为征东将军,北部战区长官为征北将军、以此类推。 四征,这是在外征战将令所能达到的顶峰,比四镇还要高出一等.骑上就是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这些中央的将军衔,不过文远兵权在握,这些中央军衔只是名义上封给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 所以这四征将军才是真正的实权派,掌握数州兵权甚至比刘备孙权的实力更强,几乎可算是一方诸侯。对于这些实权位置的任命,文远自然要十分慎重,经过和谋士们的大半天商议,几个战区的划分和四征将军人选的任命这才最终确定。 战区划分方面, 北部军区:下辖幽、并、凉三州,因为没有战事,征北将军暂时并没有任命,这也是郭嘉的思路,战区这个高于州的军事建制只有在战事才能启用。 此外北部军区四个战区中最复杂的,同样因为没有战事,所辖的三个州将临时分别听从另外三个战区长官的调动,具体就是幽州暂时划归东部战区,并州划归中部战区,凉州听命于西部战区,这三个州将向三个战区提供兵员、粮草、辎重。 东部战区:下辖青州、徐州、以及长江以北的小半个扬州,理论上如果灭了孙权,扬州也属于东部战区的范畴,而这里的战区长官即征东将军众望所归,非文远的老弟兄张郃莫属,徐州都督臧霸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没法和其竞争。 中部战区:下辖司州、兖州理论上还要加上一统后的荆州、交州。不过到那时,中部战区恐怕就要更名为南部战区了,司州作为天下中轴文远也打算将它单列出来凌驾于各站区之外。至于征南将军人选方面,同样毋庸争执,大将赵云自然是征南将军的不二人选,高顺无论能力还是资历上都比赵云差了一筹。 至于西部战区就可怜一些了,目前只下辖雍州一州,不过隶属于益州的汉中也被划归西部,如果能拿下整个益州,拥有雍、益两州的西部战区倒也不算太寒酸了。 005 战火重燃 四大战区经过这么一分,问题就简单了,战区长官——姑且就这么称呼吧,战区长官有权调动战区内的兵力,例如中部战区,赵云就能调动兖州、并州的军团协同防御关羽的入侵,有着两个州的兵马支持,击退关羽这一路兵马应该不成问题,东部战区也是同理。 而为了限制战区长官的权利过大,荀攸也提出了两条不错的建议。 一是战区长官只有指挥调动部队的权利,但各州的粮草辎重补给仍旧由地方负责,这样就相当于掐住了战区长官的命脉,使其空有兵马却要依赖占中央和地方上的后勤补给。 另外一条则是为了避免地方兵权过大,旨在增强中央的军事实力。按照荀攸的说法,就是以此次征讨汉中的方式为范例,从今往后,各州战兵军团虽然依旧保有三万人的编制,但是这三万人必须有一万调入中军服役,划归中央管理。如没有战事,这一万人则每两年轮换一次,如此既保证了中央军的规模远高于地方战区,有可以通过轮换使战区长官无法轻易在军中收买人心,将地方军变成自己的私人部队。 文远想不到郭嘉提出划定战区的一个提议,竟然引来如此激烈的讨论,文远后来听得头都有些大了,眼看着一场会议从上午直开到天黑,连吃饭都是在大堂里边说边吃的。好在划分军区的事终于有了定论,这就意味着文远终于能不必班师继续准备攻打西川的事宜。 此时,晋军几乎已经完成了出征益州的准备,麾下二十余万大军经过一冬的休整,士气正盛,各部编制也已经补充齐备。至于粮草更不是问题,汉中殷富,光是文远拿下南郑后缴获的钱粮足够二十余万大军吃用半年有余,文远已经令徐晃先领一支兵马出发,前往天荡山积草屯粮,只等着天气再暖和一些,就起大军征讨刘备。 算算时间,顶多只需要再等半月就差不多了。 而这半个月,文远也没有闲着,派人时刻关注着南阳方向的战局。 ………… 南阳郡。棘阳县邑。 司州军副将吕翔站在棘阳高耸的城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城下的荆州兵。 荆州军阵前,一员小将一身青袍战甲、手绰青龙刀,耀武扬威在城下叫阵,身后荆州兵连连鼓噪叫骂,使得城上守军皆有恨意。 这是荆州兵的先锋部队,看规模大约有一万人,城下那使青龙刀的小子正是关羽义子关平。 上次文远和刘备协议退兵,虽然刘备让出了南阳,却在长江保留了新野作为前沿阵地,新野距离棘阳不到百里,关羽担心兄长在西川遭文远入侵,接到命令后星夜调集人马从新野出兵,前锋两日便兵临棘阳城下,吕翔闻荆州兵到,率无千军前往棘阳守御,果然东西三处战场,反倒是南阳的战事最先开启。 被荆州兵骂得愤愤不平,部将杨秋道:“将军,关平小儿好生狂妄,某愿乞一支兵马出城迎战,斩下那小儿首级!” 吕翔摇首道:“不可,南阳兵少,都督有令让我等坚守不战,不需数日,洛阳就能派来援军。” 杨秋道:“量一黄口小儿,又有何惧?若不能胜,愿受军法处置!” 众将校皆言要战,吕翔众人皆有战心,遂命杨秋引本部兵出战,吕翔自领三千兵马下城掠阵。 关平见晋军出战,令退出一箭之地,两阵对圆,旗鼓相望,杨秋出马骂阵。关平拍马舞刀来战杨秋,二将战不十余合,关平拨马边走,杨秋绰枪紧追不舍,却不料关平竟是诈败,眼见杨秋追近,突然勒马转身,反手一道将杨秋斩落马下! 晋军大惊,关平趁势催兵掩杀过去,吕翔抵挡不住,鸣金勒兵退入城去,却不料关平不避矢石,奋力占住吊桥,杀散守兵十余人,趁势领兵一举攻进城内。 吕翔见守不住棘阳,领败兵奔出城去,惶惶退入宛城。深沟高垒,任关平百般叫骂,不肯与之交战。 关平见晋军不出,命军士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宛城城池高峻,晋军素质又明显高于荆州军,关平一连攻城数日没有进展,反而折损了许多兵马。 这一日,关平正催兵攻城,突听左侧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就见城角转出一彪骑兵,风驰电掣一般搅入荆州军攻城阵内。所过之处,荆州兵一阵大乱,无人能当其锋锐! 关平见状急提兵迎去,正撞上这彪骑兵,只见为首一员英武大将胯骑白马,一身银甲,手绰亮银枪,人马过处,一杆枪舞得如梨花映雪一般,荆州兵无人能当,所向披靡! 关平大惊问道:“来将何人?” “某乃晋王麾下大将——常山赵云!关平小儿,看我今日先取下你的首级!”说罢,挺枪跃马,直取关平。 关平大惊,咬牙舞刀迎了上去。他早就听说赵云是张辽麾下第一大将,威震中原、枪法无对。出征前父亲关羽也曾告诫过过若见了赵云,不可与之交战需速速退去,只是现在情势所迫,若此时逃避,攻城的将士必然退走不及,被晋军一阵掩杀死伤惨重。 然而关平虽血气方刚,自以为刀法精熟,却终归是高看了自己,低估了赵云,二将交马仅十余合,关平便心惊力怯,遮挡不住被赵云一枪刺中肩胛,栽下马去,赵云欲再补一枪,却被关平身边亲兵拼死抢了回去。 赵云见势也不追赶,道:“果然有些手段,念你是关羽义子,某今日就暂且放你回去。” 放过关平催骑兵奋力搅杀,城上吕翔见赵云兵到,也催兵杀下关去,两路齐攻,关平兵马大败,亏得廖化领兵及时出寨接应,才救得败兵退入寨内。赵云催兵只杀到寨前,营寨一阵急箭射出,射翻不少晋兵。赵云见不能上前,这才领兵退回城内。 廖化将关平救入寨中,急令医匠诊治,好在这一枪只是皮肉伤,静养半月即刻痊愈。不过今日一战,众人皆亲眼见识赵云武艺,众将校皆道:“赵云枪法通神,非关将军亲至不可与敌!” 关平深以为然,一边下令紧闭寨门不出,一边急令军士去向关羽告急。 005 战火重燃 四大战区经过这么一分,问题就简单了,战区长官——姑且就这么称呼吧,战区长官有权调动战区内的兵力,例如中部战区,赵云就能调动兖州、并州的军团协同防御关羽的入侵,有着两个州的兵马支持,击退关羽这一路兵马应该不成问题,东部战区也是同理。 而为了限制战区长官的权利过大,荀攸也提出了两条不错的建议。 一是战区长官只有指挥调动部队的权利,但各州的粮草辎重补给仍旧由地方负责,这样就相当于掐住了战区长官的命脉,使其空有兵马却要依赖占中央和地方上的后勤补给。 另外一条则是为了避免地方兵权过大,旨在增强中央的军事实力。按照荀攸的说法,就是以此次征讨汉中的方式为范例,从今往后,各州战兵军团虽然依旧保有三万人的编制,但是这三万人必须有一万调入中军服役,划归中央管理。如没有战事,这一万人则每两年轮换一次,如此既保证了中央军的规模远高于地方战区,有可以通过轮换使战区长官无法轻易在军中收买人心,将地方军变成自己的私人部队。 文远想不到郭嘉提出划定战区的一个提议,竟然引来如此激烈的讨论,文远后来听得头都有些大了,眼看着一场会议从上午直开到天黑,连吃饭都是在大堂里边说边吃的。好在划分军区的事终于有了定论,这就意味着文远终于能不必班师继续准备攻打西川的事宜。 此时,晋军几乎已经完成了出征益州的准备,麾下二十余万大军经过一冬的休整,士气正盛,各部编制也已经补充齐备。至于粮草更不是问题,汉中殷富,光是文远拿下南郑后缴获的钱粮足够二十余万大军吃用半年有余,文远已经令徐晃先领一支兵马出发,前往天荡山积草屯粮,只等着天气再暖和一些,就起大军征讨刘备。 算算时间,顶多只需要再等半月就差不多了。 而这半个月,文远也没有闲着,派人时刻关注着南阳方向的战局。 ………… 南阳郡。棘阳县邑。 司州军副将吕翔站在棘阳高耸的城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城下的荆州兵。 荆州军阵前,一员小将一身青袍战甲、手绰青龙刀,耀武扬威在城下叫阵,身后荆州兵连连鼓噪叫骂,使得城上守军皆有恨意。 这是荆州兵的先锋部队,看规模大约有一万人,城下那使青龙刀的小子正是关羽义子关平。 上次文远和刘备协议退兵,虽然刘备让出了南阳,却在长江保留了新野作为前沿阵地,新野距离棘阳不到百里,关羽担心兄长在西川遭文远入侵,接到命令后星夜调集人马从新野出兵,前锋两日便兵临棘阳城下,吕翔闻荆州兵到,率无千军前往棘阳守御,果然东西三处战场,反倒是南阳的战事最先开启。 被荆州兵骂得愤愤不平,部将杨秋道:“将军,关平小儿好生狂妄,某愿乞一支兵马出城迎战,斩下那小儿首级!” 吕翔摇首道:“不可,南阳兵少,都督有令让我等坚守不战,不需数日,洛阳就能派来援军。” 杨秋道:“量一黄口小儿,又有何惧?若不能胜,愿受军法处置!” 众将校皆言要战,吕翔众人皆有战心,遂命杨秋引本部兵出战,吕翔自领三千兵马下城掠阵。 关平见晋军出战,令退出一箭之地,两阵对圆,旗鼓相望,杨秋出马骂阵。关平拍马舞刀来战杨秋,二将战不十余合,关平拨马边走,杨秋绰枪紧追不舍,却不料关平竟是诈败,眼见杨秋追近,突然勒马转身,反手一道将杨秋斩落马下! 晋军大惊,关平趁势催兵掩杀过去,吕翔抵挡不住,鸣金勒兵退入城去,却不料关平不避矢石,奋力占住吊桥,杀散守兵十余人,趁势领兵一举攻进城内。 吕翔见守不住棘阳,领败兵奔出城去,惶惶退入宛城。深沟高垒,任关平百般叫骂,不肯与之交战。 关平见晋军不出,命军士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宛城城池高峻,晋军素质又明显高于荆州军,关平一连攻城数日没有进展,反而折损了许多兵马。 这一日,关平正催兵攻城,突听左侧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就见城角转出一彪骑兵,风驰电掣一般搅入荆州军攻城阵内。所过之处,荆州兵一阵大乱,无人能当其锋锐! 关平见状急提兵迎去,正撞上这彪骑兵,只见为首一员英武大将胯骑白马,一身银甲,手绰亮银枪,人马过处,一杆枪舞得如梨花映雪一般,荆州兵无人能当,所向披靡! 关平大惊问道:“来将何人?” “某乃晋王麾下大将——常山赵云!关平小儿,看我今日先取下你的首级!”说罢,挺枪跃马,直取关平。 关平大惊,咬牙舞刀迎了上去。他早就听说赵云是张辽麾下第一大将,威震中原、枪法无对。出征前父亲关羽也曾告诫过过若见了赵云,不可与之交战需速速退去,只是现在情势所迫,若此时逃避,攻城的将士必然退走不及,被晋军一阵掩杀死伤惨重。 然而关平虽血气方刚,自以为刀法精熟,却终归是高看了自己,低估了赵云,二将交马仅十余合,关平便心惊力怯,遮挡不住被赵云一枪刺中肩胛,栽下马去,赵云欲再补一枪,却被关平身边亲兵拼死抢了回去。 赵云见势也不追赶,道:“果然有些手段,念你是关羽义子,某今日就暂且放你回去。” 放过关平催骑兵奋力搅杀,城上吕翔见赵云兵到,也催兵杀下关去,两路齐攻,关平兵马大败,亏得廖化领兵及时出寨接应,才救得败兵退入寨内。赵云催兵只杀到寨前,营寨一阵急箭射出,射翻不少晋兵。赵云见不能上前,这才领兵退回城内。 廖化将关平救入寨中,急令医匠诊治,好在这一枪只是皮肉伤,静养半月即刻痊愈。不过今日一战,众人皆亲眼见识赵云武艺,众将校皆道:“赵云枪法通神,非关将军亲至不可与敌!” 关平深以为然,一边下令紧闭寨门不出,一边急令军士去向关羽告急。 006 战关羽 不一日,关羽亲提大军赶到宛城,关平带伤出营接着,与关羽一同进入帐内。 关平细说赵云勇武,关羽颔首道:“昔日在冀州共伐袁绍时,我与赵云颇为投趣,深知其能。若能斩之,则张辽折一臂也,且南阳唾手可得!如此便能可你伯父西川之危。” 关平道:“赵云枪法神妙,父亲切不可大意。”关羽点头,亲提五千兵马到宛城下单搦赵云来战。 宛城上赵云胜了关平,每日前去营前挑战,连续几日见关平紧闭寨门不出,正无可奈何,突有军士报关羽在城下搦战,赵云披挂上马,出城来见关羽。 两阵对圆,关羽一身青袍锁甲,绰青龙偃月刀跃马出阵,赤面长须,凛凛犹若天神,晋兵无不侧目,赞叹不已。 关羽策马奔至阵前道:“赵子龙安在?” 赵云单枪匹马出阵,荆州兵中也多有识得这位常胜将军的,暗地在阵中小声私语。 赵云拱手道:“数年不见,云长兄别来无恙啊?自当年徐州一别,云无时无刻不想着能与云长兄同帐为臣,为晋王效力。” 关羽也拱手回礼,故意不接赵云的话头,而是道:“子龙兄弟,你我昔日有旧,前番为何如此逼迫我儿?” 赵云道:“云长兄莫怪,我奉晋王之令守御边疆。此国家之事,不敢因私谊而忘公义。倒是云长兄你,我家大王顺应天时,不日必当扫荡天下,定鼎乾坤!云长兄何苦执迷不悟追随刘备,到头来落得个兵败身死之局?”说完,不胜唏嘘。 关羽面容一冷,青龙刀舞了个刀花道:“子龙你不必想着打压我军士气,我家兄长乃汉室宗亲,立誓兴复汉室,我与兄长情同手足,岂可背弃?不必多说,今日你们不谈私谊,就在战场上见个真章吧!” 关羽这话虽有反驳赵云之意,但念及文远对其有不杀之恩,倒也没有当场诋毁。 赵云依旧一声叹息,他是真的替关羽惋惜,道:“我料云长兄必然会这般说,既如此,就如云长兄所言,你我各为其主,战场上确实不适合谈论私谊!战罢,能与云长兄沙场一决,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说罢再不答话,挺枪直取关羽! “义哉!”关羽一声长笑,舞刀迎去,二马相交,刀枪并举,约战百余合,不分胜负。前二十合,赵云固然被关羽压着,可终归仗着枪法精妙撑了过去,后八十合,关羽虽没了先天刀气,可凭高出一截眼力界儿和刀法的顶尖造诣生生抵挡住赵云,即便赵云使出看家本领七探盘蛇枪,也只是让关羽手忙脚乱了一阵,很快便适应过来,只不过赵云枪法灵动,被外行人看着场面上稍稍占据着微弱的上风而已。 一句话,这场仗就是刀祖宗碰上枪祖宗,双方各擅胜场,杀的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这一场厮杀把两边军士都看得痴了,起初还知道呐喊助威,到后来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只是紧张的看着激烈厮杀的二将,一个个目光灼热,将二将视若天神! 二将都正当壮年,正处在武道的巅峰状态。约斗二百余合,依旧难解难分。但高手交锋,只争一线,各种客观因素都要考虑在内。文远占据北方,赵云胯下所骑的自然是万里挑一的良驹,而荆州少马,关羽虽然地位超然,但坐骑终归略逊一筹。短时间内虽看不出来,可这二百余合下来,关羽渐渐马力不济,只是咬牙撑持下去。 起初赵云斗得出神,并未发现关羽战马的问题,但一次交锋后关羽拨马时坐骑突然一个趔趄,几乎将关羽甩下马去。 关平见父亲马失前蹄,急忙鸣金,赵云也看出苗头,心胸广阔的他并未趁势追杀,道:“今日天色已晚,云长兄暂且归营,蓄足马力,来日你我再战。” 关羽拨马回营,道:“赵云枪法精绝,实乃我平生之劲敌!此战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关平道:“父亲有何计议?” 关羽道:“张辽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军攻入河南,威慑洛阳!如今赵云麾下兵少,只足以守备南阳、洛阳少数几个大城而已。我打算分兵打鲁阳!鲁阳若失,则洛阳门户洞开,到时天子必然震动,如此,张辽必然要班师回援,西川之危就自然而解了!” 关平大惊道:“宛城不破,父亲怎可孤军轻涉险地?” 关羽道:“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定计。赵云若不出宛城倒也罢了,若去救鲁阳,便叫他有来无回!”说罢仔细吩咐关平一番,关平闻言大喜,关羽也自出帐点选兵马做出征准备。 翌日,关羽亲提五万兵马出寨,绕过宛城径往鲁阳杀去,鲁阳县只有两千辅兵据守,偏将吕建闻关羽来犯,急派人向宛城求救。 其实关羽前脚一走,早有探子报知赵云,赵云大惊道:“鲁阳乃洛阳门户,鲁阳若失,我等都万死莫赎,无颜面见主公去了!”当即点选一万五千人马去救鲁阳。临走时不忘告诫吕翔:“宛城兵少,你需紧闭城门不战,不见援兵,切不可出城迎敌。” 吕翔唯唯应诺,赵云又派人往江夏调张绣兵马来援宛城,如此安排既定,赵云这才引兵前去。 兵行半途,突有探子来报,关羽正攻打鲁阳甚急,吕建拼死抵御,但终归兵少,鲁阳旦夕即破,请赵云火速前去。 赵云大惊,欲引轻骑脱离大队星夜兼程前去,裨将徐商道:“都督切不可大意,此恐是关羽围点打援之计,需防荆州兵半道伏击。” 赵云恐鲁阳有失,焦虑道:“纵有埋伏,我又何惧?”遂点起八百轻骑,兼程去救鲁阳。 赵云引八百轻骑倍道而行,中途遇见一山,山势险峻,赵云急令驻足时,突听山上一声炮响,旌旗林立,就见一彪军从山脚转出,为首一将一袭青袍战甲,赤面美髯,不正是关羽是谁? 关羽道:“子龙何以来得这般迟呢?鲁阳已为我所得,某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006 战关羽 不一日,关羽亲提大军赶到宛城,关平带伤出营接着,与关羽一同进入帐内。 关平细说赵云勇武,关羽颔首道:“昔日在冀州共伐袁绍时,我与赵云颇为投趣,深知其能。若能斩之,则张辽折一臂也,且南阳唾手可得!如此便能可你伯父西川之危。” 关平道:“赵云枪法神妙,父亲切不可大意。”关羽点头,亲提五千兵马到宛城下单搦赵云来战。 宛城上赵云胜了关平,每日前去营前挑战,连续几日见关平紧闭寨门不出,正无可奈何,突有军士报关羽在城下搦战,赵云披挂上马,出城来见关羽。 两阵对圆,关羽一身青袍锁甲,绰青龙偃月刀跃马出阵,赤面长须,凛凛犹若天神,晋兵无不侧目,赞叹不已。 关羽策马奔至阵前道:“赵子龙安在?” 赵云单枪匹马出阵,荆州兵中也多有识得这位常胜将军的,暗地在阵中小声私语。 赵云拱手道:“数年不见,云长兄别来无恙啊?自当年徐州一别,云无时无刻不想着能与云长兄同帐为臣,为晋王效力。” 关羽也拱手回礼,故意不接赵云的话头,而是道:“子龙兄弟,你我昔日有旧,前番为何如此逼迫我儿?” 赵云道:“云长兄莫怪,我奉晋王之令守御边疆。此国家之事,不敢因私谊而忘公义。倒是云长兄你,我家大王顺应天时,不日必当扫荡天下,定鼎乾坤!云长兄何苦执迷不悟追随刘备,到头来落得个兵败身死之局?”说完,不胜唏嘘。 关羽面容一冷,青龙刀舞了个刀花道:“子龙你不必想着打压我军士气,我家兄长乃汉室宗亲,立誓兴复汉室,我与兄长情同手足,岂可背弃?不必多说,今日你们不谈私谊,就在战场上见个真章吧!” 关羽这话虽有反驳赵云之意,但念及文远对其有不杀之恩,倒也没有当场诋毁。 赵云依旧一声叹息,他是真的替关羽惋惜,道:“我料云长兄必然会这般说,既如此,就如云长兄所言,你我各为其主,战场上确实不适合谈论私谊!战罢,能与云长兄沙场一决,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说罢再不答话,挺枪直取关羽! “义哉!”关羽一声长笑,舞刀迎去,二马相交,刀枪并举,约战百余合,不分胜负。前二十合,赵云固然被关羽压着,可终归仗着枪法精妙撑了过去,后八十合,关羽虽没了先天刀气,可凭高出一截眼力界儿和刀法的顶尖造诣生生抵挡住赵云,即便赵云使出看家本领七探盘蛇枪,也只是让关羽手忙脚乱了一阵,很快便适应过来,只不过赵云枪法灵动,被外行人看着场面上稍稍占据着微弱的上风而已。 一句话,这场仗就是刀祖宗碰上枪祖宗,双方各擅胜场,杀的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这一场厮杀把两边军士都看得痴了,起初还知道呐喊助威,到后来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只是紧张的看着激烈厮杀的二将,一个个目光灼热,将二将视若天神! 二将都正当壮年,正处在武道的巅峰状态。约斗二百余合,依旧难解难分。但高手交锋,只争一线,各种客观因素都要考虑在内。文远占据北方,赵云胯下所骑的自然是万里挑一的良驹,而荆州少马,关羽虽然地位超然,但坐骑终归略逊一筹。短时间内虽看不出来,可这二百余合下来,关羽渐渐马力不济,只是咬牙撑持下去。 起初赵云斗得出神,并未发现关羽战马的问题,但一次交锋后关羽拨马时坐骑突然一个趔趄,几乎将关羽甩下马去。 关平见父亲马失前蹄,急忙鸣金,赵云也看出苗头,心胸广阔的他并未趁势追杀,道:“今日天色已晚,云长兄暂且归营,蓄足马力,来日你我再战。” 关羽拨马回营,道:“赵云枪法精绝,实乃我平生之劲敌!此战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关平道:“父亲有何计议?” 关羽道:“张辽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军攻入河南,威慑洛阳!如今赵云麾下兵少,只足以守备南阳、洛阳少数几个大城而已。我打算分兵打鲁阳!鲁阳若失,则洛阳门户洞开,到时天子必然震动,如此,张辽必然要班师回援,西川之危就自然而解了!” 关平大惊道:“宛城不破,父亲怎可孤军轻涉险地?” 关羽道:“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定计。赵云若不出宛城倒也罢了,若去救鲁阳,便叫他有来无回!”说罢仔细吩咐关平一番,关平闻言大喜,关羽也自出帐点选兵马做出征准备。 翌日,关羽亲提五万兵马出寨,绕过宛城径往鲁阳杀去,鲁阳县只有两千辅兵据守,偏将吕建闻关羽来犯,急派人向宛城求救。 其实关羽前脚一走,早有探子报知赵云,赵云大惊道:“鲁阳乃洛阳门户,鲁阳若失,我等都万死莫赎,无颜面见主公去了!”当即点选一万五千人马去救鲁阳。临走时不忘告诫吕翔:“宛城兵少,你需紧闭城门不战,不见援兵,切不可出城迎敌。” 吕翔唯唯应诺,赵云又派人往江夏调张绣兵马来援宛城,如此安排既定,赵云这才引兵前去。 兵行半途,突有探子来报,关羽正攻打鲁阳甚急,吕建拼死抵御,但终归兵少,鲁阳旦夕即破,请赵云火速前去。 赵云大惊,欲引轻骑脱离大队星夜兼程前去,裨将徐商道:“都督切不可大意,此恐是关羽围点打援之计,需防荆州兵半道伏击。” 赵云恐鲁阳有失,焦虑道:“纵有埋伏,我又何惧?”遂点起八百轻骑,兼程去救鲁阳。 赵云引八百轻骑倍道而行,中途遇见一山,山势险峻,赵云急令驻足时,突听山上一声炮响,旌旗林立,就见一彪军从山脚转出,为首一将一袭青袍战甲,赤面美髯,不正是关羽是谁? 关羽道:“子龙何以来得这般迟呢?鲁阳已为我所得,某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007 关云长智取宛城 赵云见状大惊,正要退兵,突听背后又是一阵连珠炮响,却见关羽部将赵累、霍弋领兵截住去路,把赵云并八百骑兵围在垓心! 关羽扬声喝道:“子龙何不早降?” 赵云大怒道:“众人随我死战!”八百轻骑齐声应诺,随赵云呼啸杀入荆州兵阵! 赵云枪出如电,所过处荆州兵无不手捧咽喉惨呼倒地,手下八百轻骑也皆是精锐,又有骑兵对步兵的兵种克制,就见这一队骑兵在万军之中左冲右突,一时间竟所向披靡! 乱军之中,赵云见一敌将指挥兵士围堵晋军,正是荆州部将霍弋,赵云奋力冲入敌阵之中,一枪刺霍弋与马下! 不过关羽既然选在此处伏击赵云,自然有他的道理,这里山势险峻,道路狭窄,极大的限制了骑兵的冲击力,数万荆州兵又将这四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真如铁桶一般。 如果赵云一人想突围倒也不难,可他终归不能舍弃麾下兄弟。是以赵云虽无人能当,但终归无法阻止上万荆州兵一步步缩小包围,而山上更是一波波箭雨密集射下,晋军轻骑纷纷中箭栽落马下。赵云浑身浴血,又心系麾下轻骑,一时竟难以杀出围去。 危急关头,突听阵后一阵喊杀声响,却是徐商引大队人马及时赶到,杀出一条血路,救下赵云并三百余骑。 两军会合,乱军中徐商见了赵云,徐商问道:“都督!荆州兵众多,如今我军该往何处去?” 赵云略作思忖,道:“去鲁阳!” 徐商诧道:“鲁阳?听军士说鲁阳已被关羽攻破,都督为何还要再去?” 赵云道:“关羽派出重兵在此设下埋伏,定然是算到我必去救鲁阳,此时鲁阳多半未失,不过是关羽使诈打击我军士气!” 赵云虽说的坚决,心理却依旧有些担心,鲁阳太重要了!是无论如何不能失守的,他必须亲自坐镇才能放心。 赵云一声令下,司州军继续向鲁阳方向突围,陡然多出一万多生力军,荆州兵再也抵挡不住让晋兵突围出去,不过关羽并不放松,指挥大军一路掩杀追击。赵云忧心鲁阳有失也不敢恋战,驱兵疾行数十里才甩开荆州军的追袭。 待到得鲁阳,果然发现鲁阳并没有被关羽夺去,部将吕建报说前日来鲁阳的只是一支虚张声势的疑兵,到了鲁阳城下大张旗鼓,打出关羽的旗号,扎下的营盘足以容纳数万人歇息!吕建一上来有些懵了,后来派去探子打探一番才知道营帐不过数千人而已。 见鲁阳未失,赵云这才稍稍安心,不过说关羽这支疑兵扎下那么大的营寨也不是白费,估摸着要不了一天功夫,关羽的大军就会真的来到此地! 所以他当下也不敢怠慢,抓紧时间布置城防,将带来的这万余人纳入鲁阳城的防御体系,等待荆州大军的来临。 如此被动的防守,说来让一向喜欢主动进攻的赵云有些郁闷,如果兵力相当,他更倾向于和敌军野外决战,毕竟晋军的野战能力是出了名的!哪怕给他关羽麾下一半数量的兵力,他都敢堂堂正正的和关羽在正面战场上一较高低。可实际情况是——他手上的兵力捉襟见肘,只能被动的防守要地。 就像现在,他手上总共还有不到五万可调动的战辅兵,有吕翔的五千兵在宛城,张绣的五千兵在江夏郡,剩余的被赵云留着守备洛阳,要么分散各地。鲁阳现在倒是有一万五千主力军,可守城有余,却不能与三倍于己的荆州兵决战于野地。毕竟人家诸葛亮、关羽也极善治军,荆州兵虽比晋军普遍弱了一两筹,却也是正规军,不是泥捏的。 赵云此时还不知道,主公从汉中派出的使者已经经函谷关到了洛阳,有关划分战区的命令已经草拟成诏书颁布各地,相信最迟一个月,兖州或者并州就会派出数万援军。 但是现在,他只能郁闷的面对眼下被动的局面。而且,显然关羽不会白白错过这有利的局势的,他要趁着赵云兵少继续扩大胜局! 关羽半道上胜了这一阵,斩首千余级,俘虏晋兵三千余人,还缴获了大批的物资军需。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向鲁阳进发,而是在打扫完战场之后下令调转身形,向宛城开进! 路上,关羽对所俘晋兵好生抚恤,赐予酒食温言安慰。虽说晋军中一向有宣慰佐吏稳定军心,自从设立宣慰佐吏这十几年来降卒就一直是极少的。可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出来当兵,总难免有贪生怕死的。再加上关二哥本来就极具人格魅力,被他一番说劝,竟也说降了五百余人。这一结果不禁让关羽又忧又喜。 忧的是关羽戎马二十余年,还从没见过有这么有凝聚力的军队!他百般威胁利诱,竟然才招降过来这么几百人,易地而处,如果被俘的换做是他麾下的荆州兵,只怕此时有一大半都已经投降敌人! 比什么?拿什么和人家张辽比?论伙食,人家晋军一日三餐吃饭管饱,时不时还能沾一点荤腥,而荆州兵现在还保持着一日两餐的惯例,质量更是没法比。比装备,晋军的武器装备是最精良的,寻常小卒子穿的铁甲,在荆州兵这边至少要在都伯(五十人的小队长)一级才能配备,比待遇呢?人家每一个当兵的家里都有政府分的几十亩地,交得赋税也薄得很!这几百人之所以投降,不过是怕死而已……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关羽过去认为张辽势大只是表面上的,一时的。只是军队强大,人才云集而已。可现在看来远远不仅是这些,连士兵的思想工作都远远的甩开刘备八条街去,这让关羽对于未来的期望不觉又黯淡了几分…… 不过虽然忧虑,并不能动摇关羽对兄长的忠心,按下忧思,关羽仔细吩咐这五百降卒一些事宜,这些,都是接下来攻破宛城所要注意的!这就是关羽“喜”的部分…… 为了防止被赵云发觉,或是中间走漏了消息,关羽星夜兼程折回宛城,离城二十里埋伏下去。这夜三更,关羽令廖化引三千军为前驱,尽换上晋军旗号,往宛城诈开城门,这五百降卒就在其内。而后关羽亲领中军杀奔宛城而去。 廖化带兵来到城下,从五百降兵中选精明能言之人上前叫门,荆州兵士夹杂其中,只推说鲁阳已被关羽所得,这些都是逃回来的败兵,灯火中守城校尉见城下军士皆穿晋军甲衣,又有值夜军士叫出城下几个降兵的姓名,当下不疑有诈命开了城门。 廖化低头随军士入城,呆过了吊桥来到城门之下,众人大叫一声,杀散开门晋兵,就在城门里放起火来,关羽见城中火起,立即指挥大军从暗处杀出,荆州兵一拥而入夺了宛城。吕翔在睡梦中听见喊杀声,慌忙出府,见大势已去,领百余骑仓皇杀出宛城,往鲁阳奔走,不料半路上正遇上关平,吕翔奋力冲杀欲夺路而走,不想交手不过三合,就被关平卖个破绽,一把生擒活捉回去,麾下百余亲骑拼死去救,最终竟无一活得性命…… 007 关云长智取宛城 赵云见状大惊,正要退兵,突听背后又是一阵连珠炮响,却见关羽部将赵累、霍弋领兵截住去路,把赵云并八百骑兵围在垓心! 关羽扬声喝道:“子龙何不早降?” 赵云大怒道:“众人随我死战!”八百轻骑齐声应诺,随赵云呼啸杀入荆州兵阵! 赵云枪出如电,所过处荆州兵无不手捧咽喉惨呼倒地,手下八百轻骑也皆是精锐,又有骑兵对步兵的兵种克制,就见这一队骑兵在万军之中左冲右突,一时间竟所向披靡! 乱军之中,赵云见一敌将指挥兵士围堵晋军,正是荆州部将霍弋,赵云奋力冲入敌阵之中,一枪刺霍弋与马下! 不过关羽既然选在此处伏击赵云,自然有他的道理,这里山势险峻,道路狭窄,极大的限制了骑兵的冲击力,数万荆州兵又将这四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真如铁桶一般。 如果赵云一人想突围倒也不难,可他终归不能舍弃麾下兄弟。是以赵云虽无人能当,但终归无法阻止上万荆州兵一步步缩小包围,而山上更是一波波箭雨密集射下,晋军轻骑纷纷中箭栽落马下。赵云浑身浴血,又心系麾下轻骑,一时竟难以杀出围去。 危急关头,突听阵后一阵喊杀声响,却是徐商引大队人马及时赶到,杀出一条血路,救下赵云并三百余骑。 两军会合,乱军中徐商见了赵云,徐商问道:“都督!荆州兵众多,如今我军该往何处去?” 赵云略作思忖,道:“去鲁阳!” 徐商诧道:“鲁阳?听军士说鲁阳已被关羽攻破,都督为何还要再去?” 赵云道:“关羽派出重兵在此设下埋伏,定然是算到我必去救鲁阳,此时鲁阳多半未失,不过是关羽使诈打击我军士气!” 赵云虽说的坚决,心理却依旧有些担心,鲁阳太重要了!是无论如何不能失守的,他必须亲自坐镇才能放心。 赵云一声令下,司州军继续向鲁阳方向突围,陡然多出一万多生力军,荆州兵再也抵挡不住让晋兵突围出去,不过关羽并不放松,指挥大军一路掩杀追击。赵云忧心鲁阳有失也不敢恋战,驱兵疾行数十里才甩开荆州军的追袭。 待到得鲁阳,果然发现鲁阳并没有被关羽夺去,部将吕建报说前日来鲁阳的只是一支虚张声势的疑兵,到了鲁阳城下大张旗鼓,打出关羽的旗号,扎下的营盘足以容纳数万人歇息!吕建一上来有些懵了,后来派去探子打探一番才知道营帐不过数千人而已。 见鲁阳未失,赵云这才稍稍安心,不过说关羽这支疑兵扎下那么大的营寨也不是白费,估摸着要不了一天功夫,关羽的大军就会真的来到此地! 所以他当下也不敢怠慢,抓紧时间布置城防,将带来的这万余人纳入鲁阳城的防御体系,等待荆州大军的来临。 如此被动的防守,说来让一向喜欢主动进攻的赵云有些郁闷,如果兵力相当,他更倾向于和敌军野外决战,毕竟晋军的野战能力是出了名的!哪怕给他关羽麾下一半数量的兵力,他都敢堂堂正正的和关羽在正面战场上一较高低。可实际情况是——他手上的兵力捉襟见肘,只能被动的防守要地。 就像现在,他手上总共还有不到五万可调动的战辅兵,有吕翔的五千兵在宛城,张绣的五千兵在江夏郡,剩余的被赵云留着守备洛阳,要么分散各地。鲁阳现在倒是有一万五千主力军,可守城有余,却不能与三倍于己的荆州兵决战于野地。毕竟人家诸葛亮、关羽也极善治军,荆州兵虽比晋军普遍弱了一两筹,却也是正规军,不是泥捏的。 赵云此时还不知道,主公从汉中派出的使者已经经函谷关到了洛阳,有关划分战区的命令已经草拟成诏书颁布各地,相信最迟一个月,兖州或者并州就会派出数万援军。 但是现在,他只能郁闷的面对眼下被动的局面。而且,显然关羽不会白白错过这有利的局势的,他要趁着赵云兵少继续扩大胜局! 关羽半道上胜了这一阵,斩首千余级,俘虏晋兵三千余人,还缴获了大批的物资军需。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向鲁阳进发,而是在打扫完战场之后下令调转身形,向宛城开进! 路上,关羽对所俘晋兵好生抚恤,赐予酒食温言安慰。虽说晋军中一向有宣慰佐吏稳定军心,自从设立宣慰佐吏这十几年来降卒就一直是极少的。可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出来当兵,总难免有贪生怕死的。再加上关二哥本来就极具人格魅力,被他一番说劝,竟也说降了五百余人。这一结果不禁让关羽又忧又喜。 忧的是关羽戎马二十余年,还从没见过有这么有凝聚力的军队!他百般威胁利诱,竟然才招降过来这么几百人,易地而处,如果被俘的换做是他麾下的荆州兵,只怕此时有一大半都已经投降敌人! 比什么?拿什么和人家张辽比?论伙食,人家晋军一日三餐吃饭管饱,时不时还能沾一点荤腥,而荆州兵现在还保持着一日两餐的惯例,质量更是没法比。比装备,晋军的武器装备是最精良的,寻常小卒子穿的铁甲,在荆州兵这边至少要在都伯(五十人的小队长)一级才能配备,比待遇呢?人家每一个当兵的家里都有政府分的几十亩地,交得赋税也薄得很!这几百人之所以投降,不过是怕死而已…… 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关羽过去认为张辽势大只是表面上的,一时的。只是军队强大,人才云集而已。可现在看来远远不仅是这些,连士兵的思想工作都远远的甩开刘备八条街去,这让关羽对于未来的期望不觉又黯淡了几分…… 不过虽然忧虑,并不能动摇关羽对兄长的忠心,按下忧思,关羽仔细吩咐这五百降卒一些事宜,这些,都是接下来攻破宛城所要注意的!这就是关羽“喜”的部分…… 为了防止被赵云发觉,或是中间走漏了消息,关羽星夜兼程折回宛城,离城二十里埋伏下去。这夜三更,关羽令廖化引三千军为前驱,尽换上晋军旗号,往宛城诈开城门,这五百降卒就在其内。而后关羽亲领中军杀奔宛城而去。 廖化带兵来到城下,从五百降兵中选精明能言之人上前叫门,荆州兵士夹杂其中,只推说鲁阳已被关羽所得,这些都是逃回来的败兵,灯火中守城校尉见城下军士皆穿晋军甲衣,又有值夜军士叫出城下几个降兵的姓名,当下不疑有诈命开了城门。 廖化低头随军士入城,呆过了吊桥来到城门之下,众人大叫一声,杀散开门晋兵,就在城门里放起火来,关羽见城中火起,立即指挥大军从暗处杀出,荆州兵一拥而入夺了宛城。吕翔在睡梦中听见喊杀声,慌忙出府,见大势已去,领百余骑仓皇杀出宛城,往鲁阳奔走,不料半路上正遇上关平,吕翔奋力冲杀欲夺路而走,不想交手不过三合,就被关平卖个破绽,一把生擒活捉回去,麾下百余亲骑拼死去救,最终竟无一活得性命…… 008 孙权发动 关羽入了宛城,出榜安民,原任官吏,并依旧职。宣布犒军三日,而后令赵累留下收宛城,廖化领兵扫平四周,而自提大军亲赴鲁阳,来与赵云再决胜负。 廖化领兵出了宛城,不到一月,便连下十余城,南阳郡内大半沦陷。而关羽则提大军来到鲁阳,连日攻城。 赵云多日不见关羽来鲁阳,已经隐隐感觉不妙,得知宛城失守,大惊,严令军士紧守不出。荆州兵强攻一月,死伤惨重,就是不能破城。 虽然攻势受挫,不过关羽攻破宛城占领南阳的消息还是在这一个月来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江南北,消息一传出,洛阳顿时为之震动,百姓惶然,甚至有大臣上书建议迁回邺都。 文远得知宛城失守的消息,也是大惊!刚准备出征西川又再次举棋不定,不过郭嘉力谏文远留在汉中。说最多一月,中部局势就能逆转,待击退关羽,文远在汉中的主力正好可以趁势攻打益州。 如果只是郭嘉的力谏还不够,毕竟洛阳城干系天子安危,就是拿十个益州来换都无法挽回这么大的政治效应,群臣汹汹,文远不能不照顾他们的心情。 而就在这时,文远接到了赵云的上书。 赵云派人送信并非是为了求救,而更像是一封请战书!虽然信中有因宛城失守请罪的内容,不过也在信中立下了军令状,称让主公不必担心,立誓绝不让荆州兵跨过鲁阳一步!而在援兵到后,必定一雪前耻,击退荆州兵! 此时赵云已经得到了从洛阳送来的诏令,荣升征南将军,已有权调动兖州、并州的部众,在给文远送信的同时,他也已经派人前去,调两州兵马来救。有这两州数万兵马的增援,显然赵云的底气一下子变得很足! 文远捏着这封书信沉思,他第一次看到赵云如此求战心切,过去赵云在武将当中一向谦虚有礼,从不与人争功,但是现在,宛城的失守显然让他动了真怒! 郭嘉,毫无疑问是文远身边的第一心腹智囊,而赵云,也是文远最倚重的心腹将领!二人都劝文远不必班师,最终文远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文远还是采纳了刘晔的一个折衷建议,令太史慈、乐进为将,领三万兵马从汉中东下,取道上庸,趁关羽后方空虚径取襄阳,策应赵云也牵制关羽的行动。 安排既定,文远这才心思稍定,一边整兵秣马,一边密切关注南阳方面的动静。 此时,关羽因为一直攻不下鲁阳,战局已经陷入僵持当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权那边搞出的大动作又将天下人的视线转向东部。 原来孙权其实一早就做好了出征的准备,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就是在等张辽真正大举进攻益州的时候再出征,这样他这一路的压力就能减少许多,可以让他在北伐中得到更多好处。 孙权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不过荆州方面关羽的动作却打乱了他的部署,他得到消息,关羽已经从中路对南阳发起进攻,并且击败赵云,夺下了南阳的郡治宛城!再加上刘备派来的使者三天两头的催促孙权出兵,这时候孙权再窝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足足集中了十五万兵马,渡过大江,浩浩荡荡杀向晋军在江北的重要据点——庐江郡治皖城。 真巧,两个wan城。 孙权令程普、韩当为先锋,凌操吕范为副将,引三万兵马先到皖城。朱然、董袭各引一支兵马为两翼,自引周泰、徐盛、凌统、宋谦、贾华为中军。又令周瑜水师从柴桑出兵,直抵濡须口扎下水寨,一来为孙权大军侧翼,二来牵制合淝、芍湖方向可能敢来的救兵。 皖城原就是庐江郡治,孙权退出庐江之后,文远就计划把这里打造成监视东吴的前沿基地,命太守朱光积草屯粮,修筑城防,并留下五千兵马防守,其重要性仅次于另一个倾力打造的咽喉要地——合淝。 韩当引军先取和州,径至皖城,太守朱光闻东吴兵到,忙使人向合淝求救,一面固守城池,坚壁不出。韩当攻城数日不见进展,反倒折损不少士卒。凌操与军前指挥军士攻城时,被城上陨雷车一炮正中胸腹,被军士救入营中,当夜便呕血三升伤重不治而亡。孙权率众亲到皖城,凌统抱定其父尸身,悲声痛哭,众人无不沉痛。孙权命人将凌操尸身送回江东,厚葬于吴郡老家中。 翌日,孙权亲到城下去看,只见皖城上箭如雨下,一巨弩正射透孙权麾盖,孙权惊慌之下急令退兵。 孙权退入寨中,问众将道:“皖城城池高峻,又有投石车、巨弩相助,众位以为如何当如何破城?” 董袭道:“可差人筑起土山攻之。” 徐盛道:“可连夜打造攻城器具,来日全力攻城。” 鲁肃摇头道:“不可不可!此二计都需迁延时日,而于禁、吕蒙这两处闻皖城危险,不日便会发来救兵,需想一急策,克日拿下皖城1 众将这几日都见识了陨雷车、床弩的厉害,皆苦无对策、默不作声。 孙权问鲁肃有何良策,鲁肃摇头苦笑,道:“臣也无计可施,此事最好还是问大都督。” 孙权点头,正要派人去向周瑜求计,只见一人头缠白巾、一身麻衣冲入帐中,正是大将凌统。 凌统向孙权纳头拜道:“我十余万大军围住皖城区区弹丸之地,还需问计于大都督,岂非让天下人耻笑吗?” 众将皆面有惭色,孙权问道:“公绩有何打算?” 凌统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大军到此,众将只需全力向前,则皖城必破!末将不才,愿领本部精兵,明日攻上城去,砍下朱光狗头1 “壮哉1孙权振作大呼,命人取金银、锦缎厚赏凌统,拔剑向天道:“明日众将拼死向前,不破皖城,誓不罢休1 众将凛然齐呼:“不破皖城、誓不罢休1 008 孙权发动 关羽入了宛城,出榜安民,原任官吏,并依旧职。宣布犒军三日,而后令赵累留下收宛城,廖化领兵扫平四周,而自提大军亲赴鲁阳,来与赵云再决胜负。 廖化领兵出了宛城,不到一月,便连下十余城,南阳郡内大半沦陷。而关羽则提大军来到鲁阳,连日攻城。 赵云多日不见关羽来鲁阳,已经隐隐感觉不妙,得知宛城失守,大惊,严令军士紧守不出。荆州兵强攻一月,死伤惨重,就是不能破城。 虽然攻势受挫,不过关羽攻破宛城占领南阳的消息还是在这一个月来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江南北,消息一传出,洛阳顿时为之震动,百姓惶然,甚至有大臣上书建议迁回邺都。 文远得知宛城失守的消息,也是大惊!刚准备出征西川又再次举棋不定,不过郭嘉力谏文远留在汉中。说最多一月,中部局势就能逆转,待击退关羽,文远在汉中的主力正好可以趁势攻打益州。 如果只是郭嘉的力谏还不够,毕竟洛阳城干系天子安危,就是拿十个益州来换都无法挽回这么大的政治效应,群臣汹汹,文远不能不照顾他们的心情。 而就在这时,文远接到了赵云的上书。 赵云派人送信并非是为了求救,而更像是一封请战书!虽然信中有因宛城失守请罪的内容,不过也在信中立下了军令状,称让主公不必担心,立誓绝不让荆州兵跨过鲁阳一步!而在援兵到后,必定一雪前耻,击退荆州兵! 此时赵云已经得到了从洛阳送来的诏令,荣升征南将军,已有权调动兖州、并州的部众,在给文远送信的同时,他也已经派人前去,调两州兵马来救。有这两州数万兵马的增援,显然赵云的底气一下子变得很足! 文远捏着这封书信沉思,他第一次看到赵云如此求战心切,过去赵云在武将当中一向谦虚有礼,从不与人争功,但是现在,宛城的失守显然让他动了真怒! 郭嘉,毫无疑问是文远身边的第一心腹智囊,而赵云,也是文远最倚重的心腹将领!二人都劝文远不必班师,最终文远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文远还是采纳了刘晔的一个折衷建议,令太史慈、乐进为将,领三万兵马从汉中东下,取道上庸,趁关羽后方空虚径取襄阳,策应赵云也牵制关羽的行动。 安排既定,文远这才心思稍定,一边整兵秣马,一边密切关注南阳方面的动静。 此时,关羽因为一直攻不下鲁阳,战局已经陷入僵持当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权那边搞出的大动作又将天下人的视线转向东部。 原来孙权其实一早就做好了出征的准备,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就是在等张辽真正大举进攻益州的时候再出征,这样他这一路的压力就能减少许多,可以让他在北伐中得到更多好处。 孙权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不过荆州方面关羽的动作却打乱了他的部署,他得到消息,关羽已经从中路对南阳发起进攻,并且击败赵云,夺下了南阳的郡治宛城!再加上刘备派来的使者三天两头的催促孙权出兵,这时候孙权再窝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足足集中了十五万兵马,渡过大江,浩浩荡荡杀向晋军在江北的重要据点——庐江郡治皖城。 真巧,两个wan城。 孙权令程普、韩当为先锋,凌操吕范为副将,引三万兵马先到皖城。朱然、董袭各引一支兵马为两翼,自引周泰、徐盛、凌统、宋谦、贾华为中军。又令周瑜水师从柴桑出兵,直抵濡须口扎下水寨,一来为孙权大军侧翼,二来牵制合淝、芍湖方向可能敢来的救兵。 皖城原就是庐江郡治,孙权退出庐江之后,文远就计划把这里打造成监视东吴的前沿基地,命太守朱光积草屯粮,修筑城防,并留下五千兵马防守,其重要性仅次于另一个倾力打造的咽喉要地——合淝。 韩当引军先取和州,径至皖城,太守朱光闻东吴兵到,忙使人向合淝求救,一面固守城池,坚壁不出。韩当攻城数日不见进展,反倒折损不少士卒。凌操与军前指挥军士攻城时,被城上陨雷车一炮正中胸腹,被军士救入营中,当夜便呕血三升伤重不治而亡。孙权率众亲到皖城,凌统抱定其父尸身,悲声痛哭,众人无不沉痛。孙权命人将凌操尸身送回江东,厚葬于吴郡老家中。 翌日,孙权亲到城下去看,只见皖城上箭如雨下,一巨弩正射透孙权麾盖,孙权惊慌之下急令退兵。 孙权退入寨中,问众将道:“皖城城池高峻,又有投石车、巨弩相助,众位以为如何当如何破城?” 董袭道:“可差人筑起土山攻之。” 徐盛道:“可连夜打造攻城器具,来日全力攻城。” 鲁肃摇头道:“不可不可!此二计都需迁延时日,而于禁、吕蒙这两处闻皖城危险,不日便会发来救兵,需想一急策,克日拿下皖城1 众将这几日都见识了陨雷车、床弩的厉害,皆苦无对策、默不作声。 孙权问鲁肃有何良策,鲁肃摇头苦笑,道:“臣也无计可施,此事最好还是问大都督。” 孙权点头,正要派人去向周瑜求计,只见一人头缠白巾、一身麻衣冲入帐中,正是大将凌统。 凌统向孙权纳头拜道:“我十余万大军围住皖城区区弹丸之地,还需问计于大都督,岂非让天下人耻笑吗?” 众将皆面有惭色,孙权问道:“公绩有何打算?” 凌统道:“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大军到此,众将只需全力向前,则皖城必破!末将不才,愿领本部精兵,明日攻上城去,砍下朱光狗头1 “壮哉1孙权振作大呼,命人取金银、锦缎厚赏凌统,拔剑向天道:“明日众将拼死向前,不破皖城,誓不罢休1 众将凛然齐呼:“不破皖城、誓不罢休1 009 合淝攻防战(一) 翌日,孙权起大军出寨,将皖城三面围定,孙权亲自击鼓,众将披坚执锐、亲冒矢石杀向皖城,城上箭如雨下,东吴兵浑然不顾,凌统领五百家兵奋力登上城头,朱光令弓弩手齐射,不能阻其脚步,凌统绰刀挽盾,一个箭步上前砍翻朱光,众家兵一拥而上,将朱光砍做肉泥。余众皆散,孙权趁势得了皖城。 合淝守将牛金接到朱光求救,领兵星夜来救,兵至巢湖被周瑜截住,正左右冲突不出,幸得甘宁引一支水军行至此处,救下牛金。吕蒙闻皖城已失,便不再去救,就势在巢湖扎下水寨,与合淝呈掎角之势,遥相与东吴水师对峙。 孙权得了皖城,挥军北上来取合淝,又令周瑜从水路进兵,与吕蒙决战于巢湖。周瑜得令,命前军黄盖翌日领本部军出寨,去吕蒙寨前搦战。 黄盖得了军令回到帐中,向手下只是粗略交代几句,并不上心。部将胡综提醒道:“我闻吕蒙极善治兵,麾下甘宁、陈武皆有过人之勇,晋军船上还多备硬弩、投石、巨弩等物,明日交战老将军切不可轻忽。” 黄盖不以为然冷哂道:“吕蒙,不过一乳臭未干小儿罢了,我研习水战三十年,岂会败在他的手中?况且晋军水师多北方之人,不识水性,纵有利器,也不能用!我有何惧哉?且看我明日取吕蒙之首献于主公1 翌日,黄盖率大小战船出水寨,劈波斩浪行至吕蒙军水寨前,只搦吕蒙出战。水寨中甘宁见了,找吕蒙请令出战,被吕蒙所阻。吕蒙面授机宜一番,亲自领兵出营。 见吕蒙出寨,黄盖下令全线进攻,吕蒙令陈武出战,自在楼船上观看战情。只见两军交锋,东吴水军虽擅长水战,却也挡不住晋军远程武器的压制,冲到近处,迎面就是一阵劲急的强弩,离得远了,又面临陨雷车和床弩的炮轰,只能依靠船只灵活,军士水性精熟而咬牙支撑。 两支水军从早晨一直厮杀到午后,黄盖渐渐抵挡不住,吕蒙见时机已到,在楼船上挥动红旗,只听身后一声炮响,甘宁引一队艨艟快船从船阵中杀出,直取黄盖座舰。船到半途甘宁拈弓搭箭,一箭正中黄盖肩窝,黄盖大叫一声,从船舷上跌入水中。好在他精通水性,负箭游上岸去,这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不过没了主将,东吴兵顿时阵脚大乱,甘宁引锦帆众冲入敌阵中,所过之处吴兵尽皆退散。吕蒙趁势挥军猛攻,黄盖水军大败,部将胡综被射死于乱箭之中。兵马折其大半仓皇退走,幸得周瑜命丁奉、朱异引兵救应,吕蒙也不追赶,两军厮杀一阵,各回本寨。 周瑜闻黄盖兵败,大怒。翌日亲提水师来吕蒙寨前搦战。晋军水师水性比东吴兵差了一些,不过仗着武器先进,硬是压过东吴水师一头,接连几日交战,周瑜损失了不少兵马战船,却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反倒是晋军水师的水战能力在实战磨练中提升了一截。 而此时,孙权已经亲领大军开赴巢湖边,有吕蒙在侧牵制,孙权也不敢直至合淝城下,离着五十里扎下营寨。他现在必须先接触吕蒙这个麻烦,才能安心进攻合淝。 不过由于比关羽出征的时间迟了一个月,孙权失去了最宝贵的时间,原本他只需要面对吕蒙的五万水军和合淝、皖城至多半个豫州军团,可是就在他刚刚在合淝南面扎下营寨的时候,臧霸率三万徐州军团最先赶来。 臧霸已经收到了文远的诏令,得知豫、青、徐州已经划归一个战区,并且立即按照文远指示上说的,率领三万徐州军马不停蹄的赶来增援!而更远一些张郃的青州军此时也已经进入徐州地界。 不仅是东部战区,中部战区兖州、并州的军队也开始了调动,兖州军离得最近,三万人马已经过了许昌于禁的防区,离鲁阳不过百里开外,并州兵马也已经渡过大河,进入河南! 局势,似乎在经过刚开始时的一阵被动之后,开始悄然发生改变…… 这是大局,孙权了解的并不完全,他并没有意识到,这耽误过去的一个月,已经让他再难有机会靠近合淝了! 巢湖南畔,东吴旱寨。 孙权正在此处和周瑜商议如何击破吕蒙,探子突然来报,晋将臧霸来营前搦战。 臧霸?听到这个消息,孙权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圈,他当然知道臧霸徐州的主将,可关键是他为什么会来这儿?而且他这一来,岂不是意味着张辽在徐州的兵马也来了这儿? 孙权和周瑜正百思不得其解,派在洛阳潜伏的细作送来的情报却给了孙权答案!请报上说,张辽在他的地盘上设立了四大战区,尤其是东部战区,明显是冲着他孙权而来! 这样大的动作,文远根本就没打算隐瞒,战区划分和将领任命堂而皇之的公布出来,东吴细作很轻易就打听到消息,即刻回报给孙权。 孙权和周瑜相互对视,脸色一阵难看。他们已经能想象到,除了徐州的兵马已经到了以外,来自青州的援军只怕也不会太远,加上豫州军团和吕蒙水师,他们将要面临的对手将是张辽手下的四个军团,论兵力已经和他们不相上下,而论士兵战力,只善水战的东吴兵跟晋军士兵更是差一大截! 此时孙权心中隐隐生出一丝退意,可是就这样虎头蛇尾的回去面子上总觉得抹不开,而且现在走了算什么?此次和刘备约定出兵,目的就是把张辽吸引到东边战线来!仔细想想,自己是要成就帝王霸业的人,连张辽都敢挑战,又怎能畏惧这几个晋军军团? 想到这,孙权的心又渐渐火热起来。 而且这个时候周瑜站了出来,道:“主公不必忧虑,合淝虽然来了援兵,不过他们现在并非是铁板一块,我军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而晋军几支力量还远远没有集中在一块……” 听出周瑜话中的意味,孙权面色稍缓,点头道:“公瑾想来定然是有破敌之策了,那就快快讲来……传令各营,集结出战1 他这是打算各个击破了,靠着兵力上的优势,争取将晋兵分开解决! 009 合淝攻防战(一) 翌日,孙权起大军出寨,将皖城三面围定,孙权亲自击鼓,众将披坚执锐、亲冒矢石杀向皖城,城上箭如雨下,东吴兵浑然不顾,凌统领五百家兵奋力登上城头,朱光令弓弩手齐射,不能阻其脚步,凌统绰刀挽盾,一个箭步上前砍翻朱光,众家兵一拥而上,将朱光砍做肉泥。余众皆散,孙权趁势得了皖城。 合淝守将牛金接到朱光求救,领兵星夜来救,兵至巢湖被周瑜截住,正左右冲突不出,幸得甘宁引一支水军行至此处,救下牛金。吕蒙闻皖城已失,便不再去救,就势在巢湖扎下水寨,与合淝呈掎角之势,遥相与东吴水师对峙。 孙权得了皖城,挥军北上来取合淝,又令周瑜从水路进兵,与吕蒙决战于巢湖。周瑜得令,命前军黄盖翌日领本部军出寨,去吕蒙寨前搦战。 黄盖得了军令回到帐中,向手下只是粗略交代几句,并不上心。部将胡综提醒道:“我闻吕蒙极善治兵,麾下甘宁、陈武皆有过人之勇,晋军船上还多备硬弩、投石、巨弩等物,明日交战老将军切不可轻忽。” 黄盖不以为然冷哂道:“吕蒙,不过一乳臭未干小儿罢了,我研习水战三十年,岂会败在他的手中?况且晋军水师多北方之人,不识水性,纵有利器,也不能用!我有何惧哉?且看我明日取吕蒙之首献于主公1 翌日,黄盖率大小战船出水寨,劈波斩浪行至吕蒙军水寨前,只搦吕蒙出战。水寨中甘宁见了,找吕蒙请令出战,被吕蒙所阻。吕蒙面授机宜一番,亲自领兵出营。 见吕蒙出寨,黄盖下令全线进攻,吕蒙令陈武出战,自在楼船上观看战情。只见两军交锋,东吴水军虽擅长水战,却也挡不住晋军远程武器的压制,冲到近处,迎面就是一阵劲急的强弩,离得远了,又面临陨雷车和床弩的炮轰,只能依靠船只灵活,军士水性精熟而咬牙支撑。 两支水军从早晨一直厮杀到午后,黄盖渐渐抵挡不住,吕蒙见时机已到,在楼船上挥动红旗,只听身后一声炮响,甘宁引一队艨艟快船从船阵中杀出,直取黄盖座舰。船到半途甘宁拈弓搭箭,一箭正中黄盖肩窝,黄盖大叫一声,从船舷上跌入水中。好在他精通水性,负箭游上岸去,这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不过没了主将,东吴兵顿时阵脚大乱,甘宁引锦帆众冲入敌阵中,所过之处吴兵尽皆退散。吕蒙趁势挥军猛攻,黄盖水军大败,部将胡综被射死于乱箭之中。兵马折其大半仓皇退走,幸得周瑜命丁奉、朱异引兵救应,吕蒙也不追赶,两军厮杀一阵,各回本寨。 周瑜闻黄盖兵败,大怒。翌日亲提水师来吕蒙寨前搦战。晋军水师水性比东吴兵差了一些,不过仗着武器先进,硬是压过东吴水师一头,接连几日交战,周瑜损失了不少兵马战船,却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反倒是晋军水师的水战能力在实战磨练中提升了一截。 而此时,孙权已经亲领大军开赴巢湖边,有吕蒙在侧牵制,孙权也不敢直至合淝城下,离着五十里扎下营寨。他现在必须先接触吕蒙这个麻烦,才能安心进攻合淝。 不过由于比关羽出征的时间迟了一个月,孙权失去了最宝贵的时间,原本他只需要面对吕蒙的五万水军和合淝、皖城至多半个豫州军团,可是就在他刚刚在合淝南面扎下营寨的时候,臧霸率三万徐州军团最先赶来。 臧霸已经收到了文远的诏令,得知豫、青、徐州已经划归一个战区,并且立即按照文远指示上说的,率领三万徐州军马不停蹄的赶来增援!而更远一些张郃的青州军此时也已经进入徐州地界。 不仅是东部战区,中部战区兖州、并州的军队也开始了调动,兖州军离得最近,三万人马已经过了许昌于禁的防区,离鲁阳不过百里开外,并州兵马也已经渡过大河,进入河南! 局势,似乎在经过刚开始时的一阵被动之后,开始悄然发生改变…… 这是大局,孙权了解的并不完全,他并没有意识到,这耽误过去的一个月,已经让他再难有机会靠近合淝了! 巢湖南畔,东吴旱寨。 孙权正在此处和周瑜商议如何击破吕蒙,探子突然来报,晋将臧霸来营前搦战。 臧霸?听到这个消息,孙权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圈,他当然知道臧霸徐州的主将,可关键是他为什么会来这儿?而且他这一来,岂不是意味着张辽在徐州的兵马也来了这儿? 孙权和周瑜正百思不得其解,派在洛阳潜伏的细作送来的情报却给了孙权答案!请报上说,张辽在他的地盘上设立了四大战区,尤其是东部战区,明显是冲着他孙权而来! 这样大的动作,文远根本就没打算隐瞒,战区划分和将领任命堂而皇之的公布出来,东吴细作很轻易就打听到消息,即刻回报给孙权。 孙权和周瑜相互对视,脸色一阵难看。他们已经能想象到,除了徐州的兵马已经到了以外,来自青州的援军只怕也不会太远,加上豫州军团和吕蒙水师,他们将要面临的对手将是张辽手下的四个军团,论兵力已经和他们不相上下,而论士兵战力,只善水战的东吴兵跟晋军士兵更是差一大截! 此时孙权心中隐隐生出一丝退意,可是就这样虎头蛇尾的回去面子上总觉得抹不开,而且现在走了算什么?此次和刘备约定出兵,目的就是把张辽吸引到东边战线来!仔细想想,自己是要成就帝王霸业的人,连张辽都敢挑战,又怎能畏惧这几个晋军军团? 想到这,孙权的心又渐渐火热起来。 而且这个时候周瑜站了出来,道:“主公不必忧虑,合淝虽然来了援兵,不过他们现在并非是铁板一块,我军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而晋军几支力量还远远没有集中在一块……” 听出周瑜话中的意味,孙权面色稍缓,点头道:“公瑾想来定然是有破敌之策了,那就快快讲来……传令各营,集结出战1 他这是打算各个击破了,靠着兵力上的优势,争取将晋兵分开解决! 010 合淝攻防战(二) 东吴寨中,只见营门开处,一队队兵马汹涌而出,在寨前摆开阵型。 门旗下,孙权金盔金甲,在众将簇拥下跃马而出,身边站着凌统、周泰、丁奉、贾华、宋谦等一干将领,只是这一会的功夫,出营的东吴兵马就足有七八千,而且人数还在源源不断增加之中。 而反观晋军阵势,人数却只有两千左右。 不过这两千兵马,却都是骑兵。 “随我杀1见东吴兵马还在列阵,晋将臧霸虎吼一声,催动两千骑兵前去冲阵,一时间人喊马嘶,声势隆隆! 东吴兵列阵未稳,顿时有些骚乱,两千骑兵兜头一阵弩箭射出,更是将阵脚射的松动。臧霸见状,领骑兵就势冲入吴兵阵中,往来冲突三次杀出,一路经如入无人之境,无人能阻! 孙权之前被众将护着连连后退,此时见臧霸如此猖狂,顿时大怒,喝道:“宋谦何在,可敢与我取其首级?” 骁将宋谦应声而出!手绰方天画戟直取臧霸!宋谦是孙权身边一手培养的亲信,孙权麾下直属一千骑兵有一半归他统领,江东不产马,孙权十几万大军马匹也只有七八千匹左右,可见宋谦多得孙权信重。 只不过他显然有些轻视臧霸了,虽然在文远麾下如云的猛将当中光芒不显,不过能力压许多一流武将统领徐州兵马,最主要还是源于文远对臧霸能力的清楚。 无论是演义还是历史,臧霸似乎都并不怎么出名,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莫过于官渡之战中以数千兵力在青州拖住袁谭十万大军的南侵,保证曹操右翼的稳定。不过熟悉三国的文远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不逊于任何一个统率力一流的将领。 放眼徐州,都没有比臧霸武艺更强的将领。联合吕布抗曹时,臧霸也是自成一军,不受吕布辖制;试想练吕布这么强势的人,尚且不能吞并臧霸部众!而官渡之战,臧霸更能在右翼以寡击众,与曹操派去河内守左翼的曹仁地位相同,可见多受器重,而此后镇守东南,受封镇东将军,加威候,几乎可与大魏之虎的张辽齐名!这样的将军纵然在文远这一世声名不显,文远对他也是无条件信任的。 臧霸手下,多是青徐边境泰山贼众,虽然这些年脱了匪性,不过打仗风格上依旧有些不走寻常路,臧霸此来,就是为了杀杀孙权的威风,见孙权布阵未稳,换做其他统兵将领多半会撤出百步让敌兵布阵,然后来一场堂堂正正之战。可臧霸不是这样的将领,见有便宜可占,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狠咬一口!他就像一头饿狼,狡猾而凶猛! 这边孙权气炸了肺,让宋谦来战臧霸。 宋谦引百余骑杀来,口中还喊道:“臧霸匹夫修要猖狂,看你家宋爷爷来取你狗命1他原以为,臧霸会和他出阵单打独斗,甚至还下令身后的骑兵落后几步,以免斗将演变成一场群殴。 不过臧霸显然没有宋谦单打独斗的觉悟,见宋谦领一队骑兵杀来,便不再继续冲击东吴阵型,不过再看到宋谦位置比较靠前,身后的骑兵没办法形成保护,这个外表砍死粗壮彪悍,内心实则沉稳诡变的汉子咧嘴一笑,手臂一举,顿时有上百只弩箭指向了这位吴军将领…… 百箭齐发,宋谦当场被射成了刺猬,身后的百余骑兵也大半不能幸免,被一阵箭雨射过,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幸存者也抱头鼠窜奔回阵中,热的臧霸和身边一众骑兵爆发期一阵大笑声。 孙权恨的牙痒痒的,不过因为不舍得损失骑兵,也只能看着臧霸耀武扬威,一边催促军士加紧展开阵型。 可是更令他气得吐血的还在后面,眼看着东吴阵势将成,臧霸反倒将兵马后撤了几十步,就见他远远地手指着孙权喝道:“反贼孙权,竟敢犯我疆土!这合淝便是你的葬身之处1说罢,竟领着骑兵调转马头转身而走。 孙权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臧霸大老远的过来根本就不是打算和东吴兵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而是虚晃一招转身就走? 而臧霸呢?他本来就不是傻子,甚至对敌我形势掌握的很清楚!知道孙权此次北犯,兵力雄厚,而己方的几支援兵还远在半路中,敌强我弱之下,必须拖延东吴兵前进的脚步,于是就有了此次臧霸率两千骑兵来踹吴营的举动。 臧霸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凭借骑兵的机动性,节节抵抗,尽可能迟滞东吴兵的行动。 看着臧霸潇洒离去,孙权再气也是没用,这就是没有骑兵的坏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安然退去而没办法对付。 或许分立营寨是一个办法,正面吸引住敌兵,再派出兵马迂回到敌兵的侧后。可关键是现在孙权刚到巢湖,还没有分立寨棚。 当天,孙权就下令大军分扎下七座营寨,绵延二十余里首尾相呼应。臧霸今天的表现,让孙权已经预见到接下来向前推进必然不是那么轻松,只能用步步为营的方法。而事情也果然入孙权所料,他几乎每前进一段路,臧霸就会突然出现骚扰一阵而走,三天下来,东吴兵才前进了三十里路,走走停停不说,还搞得军士们一日数惊,时刻处在紧张的状态中。 好在,孙权还有另外一个希望,就是看周瑜之前给他所提的计划能否顺利施行。 孙权知道,吕蒙所召水军士卒,多是从各州战辅兵中挑选而出,不过在水师屯居芍湖之后,也招募了一些本地熟悉水性的青壮入伍,而据周瑜所说,他安插在舒城的一名细作竟很凑巧的被编入水军之中。 这个细作是周瑜的同乡,忠诚度无庸置疑,而听周瑜的说法,他已经和这个细作有了联系,相信不几日之后就能有所行动! 三日之后,周瑜来到孙权,说已经与细作约定,今夜三更那细作就在水寨中放火为号,从内部引发骚乱,而他到时则会趁乱放火船来攻,争取一举歼灭吕蒙! 010 合淝攻防战(二) 东吴寨中,只见营门开处,一队队兵马汹涌而出,在寨前摆开阵型。 门旗下,孙权金盔金甲,在众将簇拥下跃马而出,身边站着凌统、周泰、丁奉、贾华、宋谦等一干将领,只是这一会的功夫,出营的东吴兵马就足有七八千,而且人数还在源源不断增加之中。 而反观晋军阵势,人数却只有两千左右。 不过这两千兵马,却都是骑兵。 “随我杀1见东吴兵马还在列阵,晋将臧霸虎吼一声,催动两千骑兵前去冲阵,一时间人喊马嘶,声势隆隆! 东吴兵列阵未稳,顿时有些骚乱,两千骑兵兜头一阵弩箭射出,更是将阵脚射的松动。臧霸见状,领骑兵就势冲入吴兵阵中,往来冲突三次杀出,一路经如入无人之境,无人能阻! 孙权之前被众将护着连连后退,此时见臧霸如此猖狂,顿时大怒,喝道:“宋谦何在,可敢与我取其首级?” 骁将宋谦应声而出!手绰方天画戟直取臧霸!宋谦是孙权身边一手培养的亲信,孙权麾下直属一千骑兵有一半归他统领,江东不产马,孙权十几万大军马匹也只有七八千匹左右,可见宋谦多得孙权信重。 只不过他显然有些轻视臧霸了,虽然在文远麾下如云的猛将当中光芒不显,不过能力压许多一流武将统领徐州兵马,最主要还是源于文远对臧霸能力的清楚。 无论是演义还是历史,臧霸似乎都并不怎么出名,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莫过于官渡之战中以数千兵力在青州拖住袁谭十万大军的南侵,保证曹操右翼的稳定。不过熟悉三国的文远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不逊于任何一个统率力一流的将领。 放眼徐州,都没有比臧霸武艺更强的将领。联合吕布抗曹时,臧霸也是自成一军,不受吕布辖制;试想练吕布这么强势的人,尚且不能吞并臧霸部众!而官渡之战,臧霸更能在右翼以寡击众,与曹操派去河内守左翼的曹仁地位相同,可见多受器重,而此后镇守东南,受封镇东将军,加威候,几乎可与大魏之虎的张辽齐名!这样的将军纵然在文远这一世声名不显,文远对他也是无条件信任的。 臧霸手下,多是青徐边境泰山贼众,虽然这些年脱了匪性,不过打仗风格上依旧有些不走寻常路,臧霸此来,就是为了杀杀孙权的威风,见孙权布阵未稳,换做其他统兵将领多半会撤出百步让敌兵布阵,然后来一场堂堂正正之战。可臧霸不是这样的将领,见有便宜可占,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狠咬一口!他就像一头饿狼,狡猾而凶猛! 这边孙权气炸了肺,让宋谦来战臧霸。 宋谦引百余骑杀来,口中还喊道:“臧霸匹夫修要猖狂,看你家宋爷爷来取你狗命1他原以为,臧霸会和他出阵单打独斗,甚至还下令身后的骑兵落后几步,以免斗将演变成一场群殴。 不过臧霸显然没有宋谦单打独斗的觉悟,见宋谦领一队骑兵杀来,便不再继续冲击东吴阵型,不过再看到宋谦位置比较靠前,身后的骑兵没办法形成保护,这个外表砍死粗壮彪悍,内心实则沉稳诡变的汉子咧嘴一笑,手臂一举,顿时有上百只弩箭指向了这位吴军将领…… 百箭齐发,宋谦当场被射成了刺猬,身后的百余骑兵也大半不能幸免,被一阵箭雨射过,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幸存者也抱头鼠窜奔回阵中,热的臧霸和身边一众骑兵爆发期一阵大笑声。 孙权恨的牙痒痒的,不过因为不舍得损失骑兵,也只能看着臧霸耀武扬威,一边催促军士加紧展开阵型。 可是更令他气得吐血的还在后面,眼看着东吴阵势将成,臧霸反倒将兵马后撤了几十步,就见他远远地手指着孙权喝道:“反贼孙权,竟敢犯我疆土!这合淝便是你的葬身之处1说罢,竟领着骑兵调转马头转身而走。 孙权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臧霸大老远的过来根本就不是打算和东吴兵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而是虚晃一招转身就走? 而臧霸呢?他本来就不是傻子,甚至对敌我形势掌握的很清楚!知道孙权此次北犯,兵力雄厚,而己方的几支援兵还远在半路中,敌强我弱之下,必须拖延东吴兵前进的脚步,于是就有了此次臧霸率两千骑兵来踹吴营的举动。 臧霸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凭借骑兵的机动性,节节抵抗,尽可能迟滞东吴兵的行动。 看着臧霸潇洒离去,孙权再气也是没用,这就是没有骑兵的坏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安然退去而没办法对付。 或许分立营寨是一个办法,正面吸引住敌兵,再派出兵马迂回到敌兵的侧后。可关键是现在孙权刚到巢湖,还没有分立寨棚。 当天,孙权就下令大军分扎下七座营寨,绵延二十余里首尾相呼应。臧霸今天的表现,让孙权已经预见到接下来向前推进必然不是那么轻松,只能用步步为营的方法。而事情也果然入孙权所料,他几乎每前进一段路,臧霸就会突然出现骚扰一阵而走,三天下来,东吴兵才前进了三十里路,走走停停不说,还搞得军士们一日数惊,时刻处在紧张的状态中。 好在,孙权还有另外一个希望,就是看周瑜之前给他所提的计划能否顺利施行。 孙权知道,吕蒙所召水军士卒,多是从各州战辅兵中挑选而出,不过在水师屯居芍湖之后,也招募了一些本地熟悉水性的青壮入伍,而据周瑜所说,他安插在舒城的一名细作竟很凑巧的被编入水军之中。 这个细作是周瑜的同乡,忠诚度无庸置疑,而听周瑜的说法,他已经和这个细作有了联系,相信不几日之后就能有所行动! 三日之后,周瑜来到孙权,说已经与细作约定,今夜三更那细作就在水寨中放火为号,从内部引发骚乱,而他到时则会趁乱放火船来攻,争取一举歼灭吕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