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 上架感言 和大家一起走过三个月,今天《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总算要上架了,这个时候,学徒突然觉得有很多话想说。 首先先不忙着感谢,先说说学徒的经历吧。 学徒从初中时就喜欢小说,那时候只喜欢看,为此还开过租书店,也曾想写过,直到06年第一次接触网络写作,那时候两眼一抹黑的学徒满心激动的开始写第一步小说,《骑士学徒》用的网名叫学徒工。至今学徒的网名还一直是骑士学徒。 《骑士学徒》写了一年零五个月,在达到八十九万字的时候才被翠微居签约,最后三个月的保底,学徒拿到了三百块钱的报酬,嘿嘿,都不惜的说。(*^__^*) 说起来是一本青涩的小说,相信许多第一次写文的写手都经历过,那承载了我自己太多理想化的东西,与网络文学却是脱节的。 17个月只赚三百块钱,长时间没有经济来源,学徒无奈的离开了,只看文不写文,六年时间匆匆而又毫无成绩的渡过。 这六年一直在看书,看着一个个后起之秀成就梦想,学徒心里就一直有些心动和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坚持坚持呢。 三十而立却一事无成的学徒重新提起勇气写文是因为有一天碰巧看到了月关大大的访谈,上面说月关大大已经39了(最近发现还有更大的,温叔49),学徒就想,月关大大都三十九了还那么辛苦的写作,我一个刚刚三十岁的人干嘛不拼一拼呢?毕竟网络写作一直是学徒的爱好啊! 于是学徒来了,这次选择了比较喜欢而且大家耳熟能详的题材——三国。 之所以选这个题材,是因为学徒太喜欢三国了,几乎所有涉及三国的电脑游戏,学徒都玩过,光荣系列,奥汀系列,好多好多,而且学徒看电视激动的哭的最多的也是三国。 学徒还真的是落伍了啊,学徒的文风比较严谨,码字之中有很多时间是和度娘打交道的,不过六年不接触网络写作,却连架空历史和历史穿越都分不清楚,哎,各位兄弟就当是历史穿越看吧。 六年之后重新归来,学徒仍然是粉嫩新人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闷着头码字。而且学徒给自己定的要求很低,既然咱曾经创造过一年零两个月没签约的光荣成绩,咱这一本,就看看能不能签约再说吧。 签约那天,学徒兴奋极了,能得到一份签约合同,学徒知道这是网站对我能力的认可。好吧,签约了,咱就下劲写呗。 学徒是个龟速流啦的写手,(群里公认)一天到晚码字不超过八千个,历史速度尤其慢些,需要查资料,后来上班,一天能出的字也就在5000左右了,不过这本书就像学徒的孩子一样,学徒本着对自己,也对大家负责的原则,四十多万字的稿子,学徒改了五遍。 虽然有些慢,却一直尽心尽力的写着。 每天除了上班吃饭睡觉上厕所以外所有的时间,学徒都在码字,每天早晨七点起床,中午睡一个小时午觉,晚上六点到凌晨两点,这三个月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当然,并不是学徒一个人辛苦,比学徒辛苦的人太多太多,不过学徒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码字,因为当每一朵鲜花,每一个收藏增长都会让学徒有种被认可的快乐,写文是学徒发自内心的喜爱,而兄弟们的支持,是对学徒最大的动力啊! 学徒有一个梦想,当我有足够经济能力的时候,就会带着一本笔记本四处旅行,到处看看咱们中国的壮丽景色,把看到的都写进书里,如果到了你家门口,你会不会请我坐坐?(你请客我出钱也行啊) 再说说进步吧,学徒今年也三十了,虽然还一事无成,人生阅历也比当初二十三四岁时增长许多,尤其在签约之后,认识了许多网文界的朋友,他们给学徒的帮助很多,当初被批的那叫一个凄惨啊,谢谢他们,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所以我相信,这本书一定会一直进步着。 好了,剩下的就是感谢的话了,感谢最多的,就是偶最最心爱的读者,你们太给力了!没有你们的支持,学徒哪有这样的点推成绩,学徒一定会让《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更激情,更精彩的,兄弟们也要继续给力啊,希望你们也能一如既往的积蓄支持我。 下面是官方感谢,来到17K,学徒最先要感谢的是将我带到网站的网编邈五,他真的是一个负责任的网编,教会了我这个粉嫩新人很多很多,其次是我的责编秦帅,帅帅辛苦啊!人家都下班了,她?夜里一两点还在和我们交流着,有这样一个编辑,偶幸福啊!然后就是咱们的网站了,对于我这样一个新人来说,17K对我们新人照顾的很周到,很贴心,有网站和编辑大大们的支持,如果说在签约的情况下还坚持不下去,那学徒真的可以一头撞墙上算了。 最后是友情感谢,网站给我假设了这样一个平台,而这些热心的写手兄弟给了我最大的帮助,让我懂了很多写文的技巧,并且在我遇到瓶颈时真诚的帮助我,老白,店长,斗哥,鱼哥,芒果、米饭,醉醉,金姐,墨墨………… 还有好多,就不一一曝光了,剩下的学徒也不多说了,还是赶紧码字上传给兄弟们看吧。 感情,都在字里行间,细心看书,你会发现学徒在上面倾注的心血,字斟句酌。 上架了,本来说10月份上架呢,学徒并不在乎第一本能赚多少多少钱,主要的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学徒的书,就多陪兄弟们一个月吧,11月1号,《纵横三国之我是张辽》正式上架!到时候,希望兄弟们有能力的支持订阅一下,我的梦想,就寄托在兄弟们的身上,一定不能让这本书沉了哦! 订阅吧!如果学徒的梦想实现了,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四处旅游,到时候到了你家门口,你可不能把我踹出去哦! 最后留个群号吧,方便大家交流:140488453 明天就是一号了,小激动,你准备好了么?1号开始,计划一天五更,能坚持多久坚持多久,希望弟兄们能支持一下正版,多多订阅,包月也成,学徒手慢,你1毛钱的消费,够学徒码字4个小时的。看学徒的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功夫。学徒想成为全职写手,给喜欢本文的朋友带去更精彩的书,2012年11月1号起你的支持是学徒迈出的第一步。 不知道正版网站在哪的同学,请看这里—— 电脑首发站: 手机首发站:wap. 电脑网充值方式: 手机网充值方式:**emoney.aspx 楔子 回到三国当张辽 六月的午后,一轮白亮亮的日头火辣辣的挂在西面空中,万里无云。 地面被炙烤的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天地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连道旁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草木也是一片枯败。 道上,数十名满是风尘之色的戎装骑士顶着烈日缓缓向北而行,虽然看上去个个甚是精壮,却也被这天地之威整治的无精打采,除了低头行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雁鸣,一群大雁排成一字向北飞去,或许这些大雁是慑于烈日之威,或许是日近黄昏寻找栖息的地方,飞得并不甚高,距离地面大约百多步的摸样。 行在前列的骑士中有一军官打扮的魁伟青年突然按下马头,只见他从鞍侧取下雕弓,四支狼牙羽箭闪电般搭上弓弦,弓如满月,也不知他如何瞄准,四支箭簇如流星赶月般射向雁群,须臾之间,几声悲切的雁鸣空中响起,四只大雁跌落尘埃! “大人神箭!”众人齐声喝彩,几个精神头尚好的骑士呼哨着一夹马腹,出了队伍去把猎物寻来。 领头另一名军官模样三十余岁汉子本要赞叹一番,熟料那魁伟青年的箭术表演仍未结束,电光火石之间连珠射出三箭,射落三雁,接着弓弦虚拨数下,竟又有三只大雁竟离奇的跌落下来! 如果说刚才三箭齐发射落三雁已经让众人惊叹的话,而此时,一行众人则个个目瞪口呆! 良久,还是那三十多岁军官最先反应过来,抚掌赞叹曰:“文远神射,和已故飞将军李广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文远?没错,此人正是姓张名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汉末三国时鼎鼎大名,以八百勇士打破孙权十万雄兵于逍遥津,令吴中小儿不敢夜哭的魏国大将,张辽张文远! 不过,他又不完完全全是张文远,或者说他有着张辽的躯体,而灵魂则是来自于一千八百多年后的那个时代! 他是叫张文远,父母倒也没敢给他起名张辽那么逆天,本来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只因为爱玩三国游戏,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的“穿”到了这个令人热血贲张的年代中来! “还行吧!至少咱也‘潮’了一把,”张文远颇有些小人得志的低笑,同名同姓,本来就让他感觉格外的亲切,将来又是魏国大将,最后也没被敌人砍掉脑袋,这结果也不错了,不过如果偶要是穿越前姓曹,不知道会是不是……(作者按:别想歪了,绝不会是曹腾!) 本来张文远射雁还只为了打打牙祭,顺便检验一下自己穿越这一年多来苦练许久的箭艺,到了最后突然心思一动,想看看惊弓之鸟这个典故是不是确有其事,竟然真的将几只惊恐的大雁震慑跌落下来。 “什么?”那中年军官身高七尺余,肤色略黑,脸盘稍有些瘦,却一脸的彪悍,一双眸子虽不甚大,却甚是威严,此时听了张文远这莫名其妙的回答,摸着上颌两抹短须在那发呆。 “没事,没事!”张文远眯眼笑着敷衍道,心里也暗骂自己,好呆已经穿过来一年多了,正是刚刚从雁门一郡吏被并州刺史丁原辟为州府从事的那个时段,虽然已经大概适应了这个时代,可是前世那个时候的口语有时候还是脱口就来。 记得当初初到这个时代,又发现自己居然成了辽哥,一向喜欢三国的文远兴奋了大半天! 不过半天之后,乱世的残酷就迎面压来,外有胡虏抢掠,内有苛捐杂税,百姓贫困潦倒,缺吃少穿,张辽家虽然是雁门大户,每天吃粟米饭不说,没有电脑、没有小说、连马桶都没有,上个厕所都要蹲坑解决,曾经身为一名伟大资深宅男的张文远足足煎熬了一个月才勉强接受现实。平日里只能借习武打发时间。 张辽的身体武功底子本来就好,不久便被招到了并州刺史府丁原麾下当差,与三国第一猛男吕布相见,又让张文远激动了一番。 张文文远满心想着开启主角光环把奉先吸引过来,无奈人家吕布眼高于顶,鸟都不鸟咱,文远暗下决心:“好你个三姓家奴,总有一天俺要让你跪在俺的脚下摇尾乞怜!” 在并州带兵了足足一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89年,这一年,把朝廷当菜市场的汉灵帝总算嗝屁着凉,大将军何进趁势招各州郡军队入洛阳,想铲除太监!(笔者也以此为宏愿。) 丁原领命带着吕布、文远、张杨、高顺、入京,文远瞪着通红的眼睛提着宝剑,口号喊得贼响:“支持全本,铲除太监!”当时就想冲进宫里砍死几个太监。 不想连太监的毛都没见,他就被何大屠夫发配到河北来,何大屠夫真是有够脑残的,招来各州郡兵马入京还不算,还派了张辽、王匡、鲍信、张杨等人出外募兵,生怕手下十几万兵马杀不了几个没卵蛋的、。 “大丈夫生在乱世,怎能不杀几个太监!” 对于不能如愿,文远至今仍然耿耿于怀,不过想到自己此次北行的任务以及一路上的所见,便又严肃起来,他眯着眼对那军官道:“稚叔兄,这次你我奉大将军与丁原丁使君之命北上募兵,铲除宦官,任重而道远,兄在上党,我赴河北,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此地距河内郡不过二百余里,此后便不同路,明日兄长和我就将分离,今晚先寻个宿处,我们弟兄两个痛饮话别!” “好!我与文远今日必一醉方休!来日洛阳城内再见!”张杨,字稚叔,也就是与张辽并辔而行的那个中年军官豪迈笑曰,但军中最重袍泽情谊,饶是他说的豪气,张文远偷偷一瞥,也看到他眼虎目中雾气隐现。 日近黄昏,一众骑士在一处河边扎下营地,自有手下人忙碌起来生火造饭。 饭是粗劣的粟米饭,不过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张文远倒不觉得难咽,两人相对而坐,各有一盆煮熟的整雁放在面前,肉少人多,因是这支军队的领头人物,两人各得了一只,至于麾下士卒,什长,伍长之类的军官还能得到一些,那些士卒能分些荤腥肉汤,已经对张文远极为感谢。 不过酒倒是上好的米酒,足足有一大坛,是前两天路过一个被盗贼接掠过的破败村寨时从一大户废宅中扒拉出来的,已经有些年头,这酒军士们自然不用想的,张文远二人这两日也舍不得多喝,直到今日分别在即,两人才打算敞开量痛饮一番。 除此之外,二人席上就在没有其他菜色,扎营后自有手下去左近寻些野菜,奈何此时恰逢荒年,方圆数百里内莫说是野菜,就连草皮树根也难寻见。 所以,这一顿饭,已经算是出京以来难得的一顿大餐! 当兵吃粮尚且如此,时下大汉百姓的生活由此可见一斑。正如曹操《蒿里行》中所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每每想到此处,张文远就不免为之慨叹,端起酒碗向张杨敬道:“来,稚叔兄,干!” 酒话不做赘述,二人酒到杯干,很快一坛子酒就喝干,虽不尽兴,却也无奈,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席,同帐而眠。 翌日午后,一行人行至河内城下,张文远也不进城,就和张杨在南门吊桥下拱手作别。 “文远一路保重,文远此去河北路途遥远,如果有什么难处,可派人送书信来,我一定尽力帮忙!”临别之际,张杨声音激亢,重重的拍打着张文远的双肩,虽未露异色,但张文远却清楚的感觉到他握惯刀枪的手掌微微发颤! “兄长保重!不必为弟挂怀,来日洛阳城内我再与兄长痛饮一番!”张文远狠狠地给了张杨一个熊抱!袍泽情深,一切尽在不言,而后翻身上马,引麾下二十余骑驰向东北。 他转身走了,并未与张杨多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张杨如是,张辽也如是,虽然他拥有张辽的体魄,但是他占据了这个身体开始,他就已经定下目标,日后绝对不会重蹈张辽的覆辙,至少他不会在河北募兵之后,乖乖的跑回洛阳,成为国贼董卓麾下的一员,因为他知道过不了三个月,何大将军就会被阉竖诱杀,之后不久,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丁原也会被义子背叛杀害。 张文远大致了解张辽的生平,虽然他一生战功赫赫,但白璧微瑕,被迫依附董卓,归附吕布。就是他这一生仅有的污点,窃国之贼,背主之徒,既然这一世由我来做张辽张文远,就绝不会让这种事在历史上重演! 所以,在张文远的想法中,洛阳再会是必然不可能出现的,张文远此时想到的就是借此次河北募兵的机会,像身后的这位张杨遭遇山贼,延误了行程,最后升为上党太守一样,等到何进,丁原身死之事传于天下,张辽就可名正言顺的随便寻着一地驻扎下来,不上董卓那艘倒行逆施,搞得天怒人怨的破船。 至于将来的事,张文远还没想好,生在乱世,保存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当然也想高官厚禄,也想身边美女如云,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没敢想自己今生一定就走那么远。但是第一步,文远已经确定,就是不回洛阳,先在河北尽量建立好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基! 001 偶是怪蜀黍? 此去河北,冀州治所邺城必然是第一站,自河内出发,张文远先往东行,接着北上,经武德,获嘉,汲县,朝歌,入冀州境,过荡阴,便可到达邺城。 这一日张文远众人进了获嘉城,找了一间客店。 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文远眯着眼手打一把折扇,颇为惬意道:“店家,找几间空房给俺们弟兄歇歇。”你没听错,就是折扇,因为天气实在炎热,文远就寻思着前世高考时那人手一把的折扇,折扇制作简单,以韧竹片为骨,由于当时纸还不普及,文远以绢为扇面,用时撒开,成半规形,聚头散尾,合时宽仅二指许,携带甚是方便,本来文远做成这扇子的时候雅兴大发,想在扇面上提几个字看看,无奈实在书法不精,只写了“文远”二字便叹息作罢了。 不过这东西一出,顿时引得身边亲卫一阵赞叹,争着让文远多做几把来。 文远心中也在幻想,若是日后诸葛大大出山,手持一柄折扇,那画片真是……啧啧,忍不住坏笑起来。 正安排着住店之事,突然见身后一队人马风尘仆仆的从西面过来。店主本来正殷勤的答应,突然见那队人来,忙招呼道:“哎呀,军爷您稍等,小老儿去去就来!”说完屁颠屁颠的迎出店外。 文远向外看去,只见那队人全副皮甲,手握刀枪,赶着上百辆装满黑色大箱的马车,想必是哪个世家大族的私兵部曲,人数足有三百。 这些人个个魁梧精壮,兵甲精良,领头的一个五十多岁管事模样的老头骑在马上,虽非穿的绫罗绸缎,却也干净整洁,颇显大族气派。 管事之后有一双马拉着的大车,马车装饰华美,身上挂着竹帘,文远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不过想来有数百人护卫的派头,车中人的必定非凡。 那店家对管事甚是恭敬,点头哈腰了半天,就领着一行车仗往店来。 “店家,你这是?”文远看这一群人的架势,上前问道。 店家又是作揖又是打恭的问道:“哦,不巧得很,今日我们东家要在此住下,这位军爷还请另寻别处借宿去吧。” “这么多人?住你一家店?”文远折扇一合,皱眉道。 店家见文远面色不悦,忙解释道:“东家一个人爱清静,这些人又只是我家东家的下人,自然只能宿在店外。” “我擦!一个人住一家店?”文远身旁的亲随张驭忍不住大声道。 张驭是张文远同乡,今年二十三岁,从小便跟着张文远做贴身亲随,从雁门到晋阳,再到洛阳,现在又到了这里。 那管事听张驭喊声,目光移向文远这边,见文远这二十余人个个军伍装扮,眉头一皱,和店家轻声询问起来。 问过之后,管事有转向车中之人回禀,只因管事限于身份不敢进车,只在帘外说话,文远依稀听到了“小姐”字样来。 “咱们主仆几人住不了几间,让给他们一些也不妨的。”只听车中主人声音,稚气未脱、如黄莺出谷、甜美清脆,竟似个还长成的小女孩,而那口气,知书达理,也非一般女娃儿。 管事点头答应,转身对文远道““既然我家小姐心善,如此就送于你们一间院落,店家赶紧打扫房间让小姐休息,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 文远心中一动,上前行礼问道:“我等是往邺城公干的军士,敢问这位老先生是往何处去,若是同路,不如一起赶路,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说完,取出证明自己都尉身份的印鉴。 获嘉是河内属县,河内则是隶属大汉京畿的一个郡,可是这儿现在还真不好说是归谁管,各城之内虽有守军,可是一旦到了城外,就成了黑山贼的天下,占山为王的小股盗寇更是星星点点。 张文远之前只走了三日,就碰上好几波小股的强盗,属下虽没有折损,却也不胜其烦。 尤其是黑山贼人数众多,号称百万,文远和麾下二十几个亲兵走在他们的地盘上怎么也得悠着点,眼下若是能和这支三百人的队伍同行,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谁料那管事婉转回绝道:“原来是都尉大人,小人失礼了,不过车仗中携有女眷,实在多有不便。” 由于天气炎热,第二日文远等人照常早早的起来准备赶路,出了店门,不想那队车马此时也已经停在门外,文远不觉驻足观看,只见一个小女娃儿正由两个侍婢装扮的漂亮小娘扶着上车,无意中往文远这边看了一眼。 只见那小女娃儿一头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儿上还有一个小小酒窝,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岁年纪,却生的小巧玲珑,粉雕玉琢,竟有楚楚动人之感。 文远的心脏不争气的急促跳了几下:“不是吧!偶自从来到这之后就没沾过女色,难道竟急色到这般,连小萝莉都不肯放过?” 那女娃儿似乎也感受到文远的目光,脸上并无半分异色,掀开帘子进到车里面。 文远心不在焉的领着一群亲兵出了城门,可巧,小萝莉的车仗竟然也是向北。 文远有意的放慢速度,倒并非是急色为了多看小萝莉两眼,而是有这三四百私兵在后面,一般的小毛贼便不敢来找麻烦。 果然这一路上平静了许多,再没有盗匪拦截。 午后,天气实在燥热难耐,整个大地就如同蒸笼一般,一行人口干舌燥,好在此时已到了淇水岸边,文远寻了片树林茂盛之地,让亲卫们下马喝水吃些干粮,再把马牵到河边,等太阳不那么毒的时候再上路。 烈日当空,虽有树荫遮头,河风拂面,文远扇着扇子仍觉着燥热难耐,便下到岸边去洗把脸。 由于数月不雨,水位下降了好一些,文远颇费了番功夫,才下到河边,河水清澈见底,静静的流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粼粼波光,文远心情大好,捧起一把清凉的喝水敷上脸面。 “爽!”品味着河水带来的清凉和甘甜,文远忍不住一声赞叹,记得后世到处都是垃圾飘满水面,气味难闻。哪有古时候的河水这般清澈? 这么热的天,倒不如……文远心中一动,脱去鞋袜“扑通”一声跳到水里面,反正天气闷热,上了岸衣服没多久就会干。 一入水中,一股清凉就包裹了文远的全身,彻底与外面熔炉一般的热气隔绝开来,文远畅快地在水中游啊,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 正游得欢畅,水面上一条长长的黑影突然蜿蜒着游向近前,其快如电!文远定睛一看,竟是一条粗如儿臂、长逾五尺的大水蛇向自己袭来! 文远心中一惊!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时上岸取剑已是不及!那大蛇张开狰狞大口,向文远胳膊处咬来! 关键时刻!文远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了大蛇脖子! 那大蛇反应也是极快,刚刚被扼住脖子,长逾五尺的身躯立时缠上文远的右手!转瞬之间即已收紧,文远顿时觉着一股剧痛从手臂上传来! 文远左手用力试图将蛇身掰开,奈何那蛇滑如泥鳅,根本掰不下来! 文远气极,一点点望岸边游去,心忖:“等上了岸,就把你这畜生切成鳝段!红烧!” 眼看就要到了岸边,大蛇刚一离水,顿时一阵挣扎,文远分神,手头一松,手臂上顿时被咬了数个血洞!文远大怒,奋力一把将大蛇甩上了岸! 文远紧跟着上岸,想到水蛇一般无毒,便也不包扎伤口,提起佩剑沿着追赶,只见那水蛇上了岸动作也极为敏捷,文远赤着脚追,一时竟追至不上! 大蛇慌不择路而逃,文远怒气冲冲,发誓要将畜生做成晚餐,眼中只盯着长蛇行踪,其余看也不看紧紧追赶,不知不觉跑出数百步外! “啊!”随着几声清脆的尖叫,文远一惊,抬头看时,两个衣衫不整的十四五岁的丫头侍婢不知为何站在河边!不对,是三个,二人身后用绢围成一圈,里面站着个美貌小萝莉!正是文远清晨所见! 只见那畜生慌不择路,蜿蜒向三个女孩靠近,两个婢女开始见文远挥剑靠近,还以为是劫路强盗,齐声尖叫,待看到一条大蛇过来,又是一阵惊声尖叫,手中水盆一扔,连小姐也不顾,慌不择路撒腿跑开! 而那畜生依旧游向帷幕,转眼之间已到帷幕五步之外! 小萝莉站在帷幕中,只露出半个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文远举剑冲到近前才发现!不过她虽然极为惊骇,却硬是没叫出声来,只是以手掩口,面色苍白! 文远顾不上欣赏,这大蛇眼看就要钻进帷幕,到时候小萝莉说不定也要受到伤害,文远一念及此,也不顾脚下生疼!长身跃起数步,手中长剑直向蛇头劈来! 噗的一声!长蛇被一剑斩成两段,蛇血四溅,帷幕顿时被弄污了一大片,小萝莉此时才惊叫出声!盈盈珠泪从粉嘟嘟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文远手足无措道:“小萝…呃小妹妹别哭,只是一条大蛇,已经被我杀了!”说着将血淋淋的蛇尸一提,给小萝莉看。 “啊!”小萝莉又是一阵面无人色的尖叫,文远忙将蛇尸藏在后面。 “多谢叔叔相救!宓儿谢过了。”小萝莉情绪恢复的极快,虽有些脸红,却能立即以礼相谢!文远不由暗暗称奇,一个小女娃,竟如此知书达理,一副大家闺秀气派,世道纷乱,竟然随着商队跑那么远,若非她此时还无甚男女之防,文远根本不敢相信他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儿。 只不过这个叔叔的称呼,颇让文远抑郁了半天。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怪蜀黍吗?” 002 小萝莉甄宓 被叫蜀黍,张文远郁闷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不过小萝莉的身子虽被帷幕挡着,头肩却露出半边,那白皙还挂着水珠的凝脂玉肤,细致勾魂的双肩,以及胸前那隐约可见的曼妙弧线,这香艳的一幕,文远禁不住嗓子发干,连咽了几口口水,一个声音竟在内心喊着:“踮着脚看,踮着脚看!” “这是怎么了?这叔叔的眼神,好怪呀!”小萝莉感觉着怪蜀黍那灼灼的目光,虽不太懂,脸上竟有些发烫,心跳也急促下来,下意识的双手交叉护住胸前,有些嗔怪的嗔了文远一眼。 不过那两天藕节一般的玉臂在胸前一挤,那对刚刚开始发育的峰丘颤了两颤! 张文远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大热天的鼻血差点喷了出来,不过他也看出小萝莉似乎有些不快乐,忙干咳两声,打岔问道:“我一直纳闷,你小小年纪,就那么懂礼貌,性子也如此沉静,根本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小萝莉羞涩的低下头道:“宓儿七岁识字,至今读书已经有四年,可能是读书的原因吧,宓儿不喜欢热闹,时间长了性子就变成这样了。” 小萝莉虽没有多少男女之防,却不代表身边的丫鬟不懂得这些,两个侍婢见张文远杀了大蛇,又跑了回来,在小萝莉耳边一嘀咕,小萝莉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叔叔,宓儿……你在这儿多有不便,能不能……”小萝莉低着头,红着脸道。 两个侍婢也是脸红站的笔直,挡在两人中间。 小萝莉不着寸缕,张文远自己也是浑身湿透,湿衣紧贴着紧实隆起的肌肉,衬托出文远几近完美的黄金身材。 此时张文远一直眯着眼看着,如何不知什么情况,老脸一红,冲小萝莉告了个罪,转身离开。 张文远直走出百步,小萝莉的身影已然不见,便下到河边,将大蛇扒皮洗净,又下到水里清洗完身上血迹才上岸。 一路之上,文远都是心不在焉,这女娃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大家气派,家世必定非同一般,说不定是哪个名门世家的小姐,此次孤身入河北,前路艰难,若能收得几个谋臣武将相助,自己的志向才能得到施展。 想到这儿,张文远停下脚步,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往刚才的路走来。 不想到了刚才斩蛇的河岸边,小萝莉已经离开,只剩下用绢拉起的帷幕因为沾了蛇血留在哪儿,文远忍不住轻轻一叹。 突然,草丛中的一件物事引起了文远的注意,那是系在衣带上的环佩,玉质晶莹剔透,入手温润,环佩呈圆形,正面雕刻图纹由云纹和蝙蝠组成。云纹形若如意,绵绵不断,意为如意长久;“蝙蝠”寓“遍福”。象征幸福,如意或幸福延绵无边。整个图纹栩栩如生,张文远虽太不懂行,但只看雕工之精细,也知道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张文远轻轻抚摸玉佩,不想背面也刻有图纹,反过来看,只见上面用小篆刻了一个“宓”字,记得刚才小萝莉自称宓儿,想来便是这便是小萝莉的名字了。 “宓儿?”张文远一边把玩着玉佩,一边轻轻的轻声叨念。 这小女娃儿身份高贵,身边护卫就有数百!又知书识礼,家世必定显赫非凡,另外小萝莉粉雕玉琢、天生丽质,小小年纪便已天生一副美人坯子,长大之后姿色必定倾国倾城。 有此等家世,人长得又貌若天仙,三国中知名的几个美女,年龄又相合的,名字还是一个“宓”字,莫非…… 文远身躯一震!是了!这小萝莉正是……! 想到这儿,张文远脑子顿时一片混乱,将玉佩收好,心不在焉的准备原路回转。 突然,一阵喧闹的喊杀声从河边官道上响了起来!张文远虎目一睁,循声往官道上赶,上行数十步,文远行到官道边缘。 只见千余山贼正乱七八糟的和护卫车队的私兵激烈厮杀,山贼们人多势众,又是主动出击,私兵护卫一时伤亡惨重,竟生出不敌之感。 坑爹啊!起初还想着借着商队护佑路上安全一点,现在可好,山贼要么不来,一来竟尼玛的来了上千! 不过山贼围住商队,对张文远麾下那二十多亲卫却睬也不睬,文远转身欲走,突然人群之中一声尖利的叫声传来,文远回头去看,只见乱阵之中,一个侍婢打扮的女子被砍倒在地,上百个山贼围攻这只有二十多私兵护卫的车子,车上,那娇俏的小萝莉一脸惊骇! 尼玛!救美了!张文远咬了咬牙,把大蛇往腰上一缠,趁着身边贼众不注意的功夫,倒拖着一个落单的山贼弓手进了林子,咔吧一声把他的脖子拧成螺丝状,麻利的取下他的弓箭! 林子距离小萝莉车仗的位置,刚好一百步远! 张文远眼神如刀锋一般锐利,稳定的搭箭上弦。 第一箭,一个刚砍死了一名私兵的贼兵被箭矢从颈部侧面洞穿! 第二箭,一个冲进私兵群中肆虐的骑马贼兵被射下马来! 第三箭,一个头目模样的贼兵扑倒在地,后脑上触目惊心的插着一支羽箭! ………… 战场混乱,起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从战场侧后射来的箭,张文远连连射杀了十余人,箭箭致命,贼兵冲击小萝莉车驾的攻势顿时稍缓。 不过当文远射出第十七箭时,他的好运气结束了,被林子边的贼兵发现,一阵呼喊,顿时有十几个贼兵摸了上来。 尼玛!张文远暗骂一声,他一个人的能耐终究有限,这会的功夫,三百私兵死伤近半,山贼虽然战力地下,不过仗着人多势众,少说还有六七百! 看着远处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小萝莉车驾,张文远咬牙大喝一声冲出林外,一个靠的最近的贼兵只见一魁伟汉子突然出现,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插着一把长剑。 张文远就地一滚,躲过几个贼兵的劈砍,顺势拣起一杆长枪,一枪在手,张文远气势一凝,只见乌黑的枪头吞吐,几个靠的最近的贼兵手捂咽喉,荷....荷叫不出半点声音来。 张文远挺枪直冲,山贼见这汉子悍勇,不敢当其锋锐,胆气稍懈。张文远一路又连杀十余不开眼的贼众,终于冲到车驾近前。 此时护着车驾的十余个私兵见文远前来,士气一振,奋起勇力把张文远迎进阵来。 “多谢都尉大......!”管事老头涕零下拜。 “都你妹啊!杵在这不突围,看上帝啊!”张文远冲上车仗一把把小萝莉拉了出来,四下眺望,只见四周方都是贼兵,指着河边道:“往那边!”话毕,拉着小萝莉冲入贼阵。 小萝莉玉腕被攥的生疼,使劲挣脱,顺势抓向文远的“腰带”,只觉入手冰凉滑腻,定睛看时,那被长剑洞穿的狰狞蛇头就在手边三寸之处,还和尾巴打成一个结。 啊!!!小萝莉发出刺痛鼓膜的高亢尖叫,俏脸一下子变得失血般苍白! 张文远被吓了一跳,长枪戳死一个贼兵,回头看时,小萝莉花容失色,双腿发软的跌坐在身边! 尼玛女人就是麻烦!张文远暗自咒骂一声,解开腰间大蛇甩向贼群,一提把小萝莉夹在腰间,也不顾小萝莉挣扎,一马当先直冲向河岸。 听到小萝莉的尖叫,一直喝骂属下的山贼首领早注意到这边,只见他身型矮壮,光着脑袋,一脸横肉,三角小眼,大嘴叉子伴着一句一句脏话开阖,露出几个发黄的大牙板子来。 待看清那个悍勇非凡的魁伟青年左手夹着一个天姿国色的小美人时,肾上腺一阵躁动,下身涌起一股热血。 山贼首领一脸猥亵的结巴着嘴道:“给......给老子上!男...男的杀了!女...女的给老子抓......抓过来!” 山贼首领一声令下,上百贼兵鼓噪着向张文远围了上来,文远突围的步伐顿时慢了下来。 而且文远一手夹着小萝莉,长枪根本施展不开,没过片刻,身上便被刺中了几枪,浑身染血。 “真特马的难啊!”张文远忍着痛把小萝莉放在地上,舞枪将贼众逼开,急叫道:“到我背上来!” 小萝莉一愣,正不知所措,文远已经一把抄起小萝莉的俏臀负在背上。 小萝莉年龄不大,背后的那团浑圆却也不小,文远手上使劲一托,只觉着弹性十足,很有肉感,尤其是刚刚开始发育的两只小兔子紧紧贴着文远坚实的后背,随着张文远的动作不安分的跳动,挤压,夏日炎炎,两人都只穿一两件衣衫,如此肌肤相亲,虽在乱军混战之中,文远却也不由生出一丝绮念。 “搂紧了!”文远高叫一声,背上的小萝莉像听话的小绵羊一样双手环在张文远颌下,文远之闻到一股淡淡的少女体香,如麝如兰,那香味,闻着比前世的那些名贵香水还要舒坦。 双手一经解放,又有背上小萝莉无声的精神鼓励,文远雄威顿展,一杆长枪使的如蛟龙出水一般,山贼挡者披靡,终于跑到河边,不过回顾身边时,只剩下那老管事和三五个私兵了。 文远颇有些恋恋不舍的吧小萝莉放下,不过背着小萝莉这一番厮杀,禁不住有些气喘,还没歇口气,上百贼兵便再度围上。 “都尉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前有大河拦路,后有追兵,管事禁不住一阵绝望。 “我断后,你们下河,游过去!”文远看了看背后河面,约有二十余丈宽,不由分说,一把将管事推下河岸。 眼看着到口的肥肉就要飞了,盗贼头领火冒三丈!劈脸盖脸给了几个小头目一阵耳光,结巴嘴骂道:“娘的!一......一群废物!不把那小娘皮抓......抓来!你们几个都......都下河喂鱼去吧!” 小头目们捂着肿脸应命,不一刻带着数十弓手偎上河岸,不一会的功夫,几声惨叫声便从背后传了上来。 张文远心忧如焚,可是自己又伤又累,且几十个山贼把自己围在中心,勉强撑持不让山贼靠近河岸,已经十分艰难,哪还有心思去管小萝莉安不安全? 秃头山贼看出张文远气力不济,一脸狞笑的靠上阵前,他对张文远可是恨得牙痒痒的,若不是这人横插一杠,那小美人早就被他生擒了来。 ”你......你个不长眼......的贼汉子,敢管你......老子的闲事?“ ”今......今天你落在老子手里,老子要让你......后悔从尼玛肚子.......里生出来!“ 秃头吐沫横飞的骂着,言语污秽不堪,文远眼中怒火熊熊,一不留神,身上又中了一刀一枪! ”我杀了你!“张文远怒喝一声,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冲向了秃头,秃头不想文远如此顽强,凶厉的三角眼闪过一丝惊慌,踉跄着倒退数步,差点没被旁边的人绊倒在地。 不过张文远终究已经接近极限,前冲几步,就被山贼喽啰拦了下来,秃头见危险解除,长出了一口气,更加肆无忌惮的辱骂讥笑起来! ”尼玛!“文远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个秃头贼首,可是浑身的伤势加上体力的消耗让他手中的枪越来越慢,百余黑山贼越围越紧,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滑下岸边。 关键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张驭领着二十几个亲骑及时冲了过来,他在战场外围寻了好半天,方才远远的看着文远冲向河岸,一咬牙,领着亲骑冲了上来! 这些亲骑都是从并州一直跟随文远的心腹亲卫,战力远非一般山贼可比,生生在乱糟糟的山贼阵中杀开一条血路,将文远救了下来。 ”少爷,快过河!“张驭急叫道,亲卫虽然精锐,但是对付上百山贼仍有些困难,更何况官道上的山贼还有四五百,若他们再来增援,这些人指定玩完。 ”取我弓来!“文远面无表情,冷冷的道,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簇拥中的秃头贼首。 ”是,“张驭知道少爷平时脾气随和,一旦上了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当下不敢怠慢,麻溜的递上雕弓,狼牙重箭。 文远深吸一口气,剑眉微蹙,三石硬弓已开如满月,一股肃杀气势从文远周身散出,被士卒推挤着向后退的秃头只感觉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脊背一阵发寒。 秃头吞了吞口水,不知从哪里抢来一面木牌,又砍倒身边几个碍事的喽啰腾出一块空来,他直觉这一箭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如此,倒不如想办法挡下来。 ”去死!“文远暴喝一声,这倾尽全力的狼牙箭如黑色流星一般呼啸射出! 那秃头不敢相信的睁大了自己的三角小眼,手中木牌本能的向上一抬,可是他实在没想到文远的箭会如此之快!快到还不容他反应,已经到了眼前! 接着,中箭!人飞!**迸裂! 003 小萝莉与怪蜀黍 文远重重的吐了口带血的吐沫,一口怒气终于发泄出来。 秃头身死,身边的贼众一阵骚乱,不过文远等人也不敢怠慢,他远远的看见,因为张驭的杀入,官道上的贼兵又分出百余人围了过来。 ”少爷!快走把!等贼兵围上会很麻烦!“看到又有援兵过来,张驭急道。 文远回头看去,见管事和两个护卫已经游过了河岸,唯独不见小萝莉,心中一急道:”你们在此守住片刻,见我过了河心就突围,咱们在河那边碰面!“ 文远下到河边,只见几个山贼正将小萝莉围在中间,极尽猥亵,小萝莉哭叫挣扎,衣衫都被撕烂了一大片! 文远怒喝一声杀散贼众,见小萝莉怔怔站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欣赏露出的春光,骂道:”你妹的!叫你过河,你怎么还在这傻站着!“ 小萝莉见是文远,才醒过神来,低低抽泣道:”我......我不会水呀......“ ”擦!我上辈子就是欠你的!“文远不由气沮,牢骚一句道:”来,腿缠着我的腰,手搂着我的脖子。“说完,张开双手走到文远身前。 小萝莉一听,脸红的跟大苹果一般,她刚才上岸一路听侍婢说教,已经懂了一些,要是照眼前这个蜀黍说的缠着腰搂着肩,哪像个什么样子!羞死人了! 文远听着案上喊杀声又起,又见小萝莉低着头不动,眉头一皱,斥道:”快啊!不想死就上来!“ 被文远吓的身躯一震,小萝莉也知道这是眼下唯一活命的办法,双手环住文远的脖子,一双白皙细长的玉腿缠上文远的腰间。 文远虽说的严肃,不过眼前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香艳,小萝莉害羞的搂着文远,头深深的埋在文远的颈侧,发丝飘香,耳鬓厮磨,饶是文远刚刚一场苦战下来,小心脏仍是不争气的急促跳动起来。 尤其是小萝莉胸前衣衫撕开了一块,从这个角度,文远刚好可以看到那一片炫目的嫩白。 文远越想越觉着呼吸急促,哈喇子差点滴到小萝莉胸前,而且,貌似汉代男女是没有内裤这种高科技的贴身装备的吧...... 文远聚起全部的意志力才将目光从小萝莉身上挪开,暗骂道:”擦,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甩甩发昏的脑袋,文远一步一步走入水中。 一接触清凉的河水,小萝莉顿时紧张起来,紧紧的搂住文远,河水沾上染血的伤口,再加上小萝莉的挤压,文远疼的龇牙咧嘴,一阵晕眩。 不过看着眼前已经花容失色,楚楚可怜的小萝莉,文远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责任感,强打起精神,奋力向前游去。 小萝莉紧张的搂着文远,一颗心像小鹿一样跳得飞快,对水的恐惧,对和一个男人如此亲密举动的羞涩兼而有之,她根本不敢抬起头去看蜀黍的脸。 不过经过一段适应之后,小萝莉稍稍的平复一些,也渐渐发现了不对,二人肌肤相亲,鼻息相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蜀黍急促的喘息,甚至看到对方伤口上不时溢出的鲜血,而且似乎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小萝莉一个放下的心顿时有提了起来,她很像看看蜀黍究竟是怎么了,可是少女的羞涩令她一直不敢看。 鼓了极大的勇气,小萝莉终于抬起头来,入目之处,是一张坚毅英挺的脸,那剑眉入鬓,一双眸子闪着熠熠的光辉。 不知不觉间,小萝莉竟看得痴了,原来蜀黍,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很快,小萝莉发现蜀黍额头上满是汗水,脸色嘴唇尽是失血虚弱的苍白,小萝莉看着,心中竟莫名其妙生出一丝酸楚,伸出青葱一般的白皙手指,细心擦去文远脸上的汗液。 蜀黍看过来了,怎么办?他的呼吸好快!他一定很累了,宓儿一定要勇敢,一定要给蜀黍鼓劲......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好安心,好温暖,宓儿怎么有一种希望一直这样下去的想法呢,他很累了,不能支持太久的,一定要赶快游到对岸,怎么办,真为难...... 文远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向前游着,他已经顾不上去看怀里的小萝莉,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河岸,近了,更近了!河岸就在前面! 当文远感觉到自己的脚踏上了河底的泥土,提着的一口气顿时一泄,意识紧接着涣散,文远只隐约听到一阵娇呼,眼前一黑,栽倒在水中。 当文远清醒的时候,已经睡在一间屋子里面。 文远身子精壮,身上收的都是些皮外伤,只是因为失血加上疲累大脑才会发出保护性的昏厥指令,此刻醒来,文远已经没有大碍。 ”这是哪儿?“文远站起身来,已经看到张驭就在门外。 ”少爷,这里已是冀州荡阴地界。“张驭道,又把文远昏迷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自文远过河后,张驭便带领着亲骑突围而出,山贼因为劫了车仗,也没有穷追猛赶。张驭过河一路寻找,终于找到了商队的人和陷入昏迷的文远。 一行人一起出发,又行了一日到了这儿,在那老管事的安排下在这儿安歇。 二人正说着,老管事突然走了进来,向文远深深施了一礼道:“都尉大人,大人救下敝小姐和小老儿性命,此大恩铭感五内,敝小姐命小老儿备下区区一点薄礼,还请大人收下。” 说着令下人奉上一黑漆木盘,上面整齐码放着马蹄金一百锭! 一百金!这可是相当于一家人一辈子的生活费!小萝莉出手如此大方,更令文远对她的身份确信无疑。 不过文远看也不看,淡淡道:“你家小姐也太小看人了,我虽不才,这点钱还不放在眼里。” 管事不由一愣,苦笑道:“大人轻财重义,小老儿实在钦佩,只是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大人若不收,小的回去实在不好交待。” 文远笑着摸了摸囊中玉佩,道:“你且回去跟你家小姐说,钱财就不必了,身为大汉官吏,路遇山贼劫道岂能坐视不管?” 管事再三要送,文远却执意不收,管事唏嘘一番,只得作罢。 危机解除,文远身上压力一轻,回想起小萝莉勾魂夺魄的俏丽容貌,回想起昏迷前的暧昧举动,心中一动,道: “我这里有一把折扇相送,劳烦老先生交与贵小姐,天气酷热,有这个东西还能清凉一些!”说完先演示了一下,令麾下亲卫送到管事面前。 这种送给闺中女子礼物的举动本来是很失礼的,不过管事看文远手中所谓的折扇开阖自如,而且轻巧易携,早已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等接到手中,立时反过来调过去的仔细观看,口中啧啧称赞道:“妙啊!竟有此等巧夺天工之物!小老儿走南闯北数十年,还未曾见过这种扇子,这如何使得?” 文远淡淡笑着摆手道:“闲来无事随便做的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贵小姐不嫌弃便好,” “不嫌弃不嫌弃,此物若在大人手中或许不值一提,可若在我们行商之人手上,价值巨万,大人如此厚礼,小老儿代我家小姐谢过大人了。” 商人最爱奇淫技巧之物,管事的反应,果然不出文远所料,在文远手中不过是用来扇风用的工具,或许在这小老二眼里,价值何止千金!这管事欣喜之下没有拒绝,倒也省了自己一番麻烦。 当下文远道:“老先生,事不宜迟,我到邺城还有公干,咱们还是赶路吧,” “是是,赶路!赶路!”管事连连点头,而后爱不释手的捧着那柄折扇,像揣着宝贝一般的走了。 文远看着管事兴高采烈的背影,自己也满意的笑了,这柄小小的折扇帮他完成了两件重要的事情,一件是替他交好了河北巨商甄家,另一件则是告诉小萝莉记住,我叫张辽,张文远! “少主,我们到邺城了。”远远的看着前面高耸的城墙,文远身旁的亲随张驭开口道。 “是啊,终于到了!”文远长长的松了口气,而后回头看看,自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小萝莉似乎有意无意的,赶路时一直都是躲在车中看书简,仿佛羞于文远见面。文远路上和管事闲聊,奈何那管事嘴巴极严,只打听到这一路路过邺城之后,然后继续向北。 不过听幸存的两个私兵称呼,这管事似乎姓甄,至于其他的就什么也问不出了。 如今既然到了地头,张文远当然还是以正事为先,就在城门前辞别了甄管事,又颇有些不舍的想着小萝莉的马车上看了一眼,便领着属下至官府验了文书印信,自有人头前领众人馆驿歇息。 而小萝莉坐在马车上,看着那英俊洒脱的戎装男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心情竟有些低落的打开了手上那柄折扇,出身的望着那被河水浸得模糊的两个篆字——文远! 004 巧遇张颌 邺城自春秋时期齐桓公始建,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北临漳水,分宫,郭二城,开七门,引漳水围城做护城河,深四丈许,城高三丈,城池坚固,是河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冀州富庶,虽经过黄巾之乱,仍有数百万口,邺城乃一州治所,市面上更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士农工商,贩夫走卒,不一而足,虽较东都洛阳略有不及,但河北重镇另有一番气象。 已是下午,拜见冀州刺史韩馥怎么也得是明日的事,入馆驿安置妥当,张文远就领了张驭和另一个亲近随从王力,随便找了个驿馆附近的酒肆解解口腹之欲。 此时已过午后,未到傍晚,酒肆里还没什么人,张文远寻了一处清净角落坐下,向店家要了一坛酒,又点了几斤肉,两只肥鸡,几碟小菜,分作三席,三条大汉不顾形象坐在那胡吃海喝起来。 正吃喝着,酒肆门帘一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身穿武服的精壮汉子,文远眯眼看去,当先那个身高七尺余,虎背熊腰,国字脸,鼻直口阔,浓眉入鬓,颌下蓄寸许短须,年纪在二十六七上下,腰跨一口长剑,顾盼之间,虎虎生威。 后面那个年纪稍轻,大约和张文远相仿,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剑眉入鬓,眸若星辰,头上用木钗挽了个髻,虽略不及当先那汉子雄壮,却身高八尺,蜂腰猿臂,另有一番雄隽,尤其是一双眸子,明亮如星辰,如豹子般冷峻。 “燕赵多壮士,此言果然不虚!”张文远悄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心中赞叹! 两个汉子进了酒肆,对张文远这一桌扫了两眼,自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这两人似乎是店中熟客,店家看见两人进门,不用招呼,就搬来一瓮酒水,给二人各满上一碗,口上招呼道:“两位军侯今儿个好早啊,快快快,天气炎热,先喝两碗水酒润润嗓子。” 先进来的汉子随便应付店家两句,不一时酒肉上席,两人相对而坐,连喝了三碗,相视无语。 还是当先进来那个的那个汉子首先打开沉默,叹了口气道:“隽义,做哥哥的向来知道你沉稳,今日为何与那潘凤争一时意气,要知道韩使君初到冀州时,视潘凤为心腹,举为校尉,你我都在其帐下任职,此番争执,与你我日后仕途恐有不利啊!” “是弟鲁莽了,要不是兄长在使君面前劝解,这一顿军棍兄弟怕是免不了啦。来高兄,我敬你一碗!”年纪稍轻那军汉脸色抑郁举杯道。 高姓汉子一饮而尽道:“你我是好兄弟,隽义何必客气,只是今日所说的事,休要再在使君面前提起,使君虽然仁厚,只是对兵事颇为谨慎,多说无益,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年轻汉子似吃多了酒,脸色微红,胆气稍壮,一拍几案,愤懑道:“韩,潘二人,无胆鼠辈耳!” “兄弟!切莫高声啊!”高姓汉子忙止之道,双目如电般在酒肆内巡弋一圈,见张文远一席并无异动,才松了口气,低声抚慰年轻汉子几句。 此时酒肆里已经陆续来个些客人,张文远三人酒足饭饱,正准备招呼老板结账,突然门口又走进一窥位大汉,那大汉三十岁上下,满脸横肉,胡须竖立,个头和文远差不多高,却壮了足足一圈!进了店里先扫视一遍,看到那两个武服军官,冷哼一声,随便找了张几案跪坐下来。 文远见此形势,又不动声色的坐下,静静观察这两桌的情况。 只听那壮汉一拍桌子喊道:“店家!先上一坛酒解渴!有肉赶快端来!” 高姓汉子早见那壮汉进来,斟了两碗酒,端上前笑道:“哟,潘大哥,怎么今日有空也来这里坐坐啊?” 那潘姓壮汉斜瞥了高姓男子一眼,冷哼一声道:“你高老弟来的,我潘凤便来不得?这酒家莫不是你高老弟开的不成?” 潘凤!居然是韩馥麾下上将潘凤,没想到初入邺城就能看到,那对面那两个人恐怕就是…… 高姓男子涵养极好,潘凤如此讥讽也不生气,仍自笑道:“潘大哥说的哪里话,来来来,天气炎热,我敬兄长一碗!” 潘凤随手接过,瞥了一眼高姓男子身后的那人,不阴不阳的道:“还是高兄弟懂得进退,不像有些黄口小儿,敢在韩使君面前顶撞俺!” 那年轻汉子此前背对着潘凤一直隐忍,此时终于忍不住发作,拍案而起,戟指怒声喝道:“潘凤!我一直隐忍,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潘凤酒碗啪的摔个粉碎!眼一横也起身叫道:“俺欺人太甚?好!俺就欺人太甚了!张颌小儿,你能怎样?” 酒客见酒铺中两个大汉一时剑拔弩张,纷纷鱼贯而逃。 张颌,河北名将中,颜良文丑徒有名气,早早的官渡之战前战死沙场,张文远最钦佩的赵云,有勇有谋,却只能屈身做刘皇叔身边一名近卫,屡屡在万分紧急之时才委以重任,大才难得伸展,唯独张颌,自归降曹操后,被屡屡委以重任,攻汉中,伐荆州,败马谡,阻诸葛,屡建功勋。 文远暗自兴奋,不想刚到邺城就有这么一场好戏可瞧。 高姓男子一边陪笑一边打圆场道:“潘大哥,潘兄,你不要和张兄弟一般见识,年轻人火气大,你多见谅。” 潘凤不依不饶的挣脱高姓男子,大喝道:“哼!年轻人火气大?俺潘凤火气也不小!张颌小儿,若非高兄弟几次三番劝阻,俺早就好好赏你一顿军棍,把你赶出邺城了!” 张颌此时已是恼羞成怒,饶是高姓男子连连使眼色,他已经视若无睹,拔剑大骂道:“潘凤匹夫!有种就别以势压人,咱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潘凤也怒而拔刀,一脚将身前几案踢倒,喝道:“俺潘凤自到冀州,还从没有人敢对俺如此猖狂,黄口小儿,你当俺手中刀不利吗?” 张颌怒极而静,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直盯着潘凤,道:“多说无异!看招吧!”说完,大叫一声,一脚将身前几案踹飞向潘凤,长剑轻灵如蛇,虚虚实实罩向全身要害! 潘凤闪身让过几案,缳首钢刀如劈山岳,自上而下看去,这一上手就是杀招! 张颌素知潘凤力大,不敢硬架,身形一侧闪过,剑尖如电,须臾之间,已近潘凤胸膛! 潘凤心中一惊,不想张颌动作如此之快,仓促之间忙连退数步,扭身接力,挥刀将长剑荡飞! 张颌手臂一麻,暗惊潘凤膂力竟如此强,当下不敢大意,谨慎攻上! 潘凤也是再不敢小觑张颌,每次出刀必留三分后力,一面被张颌所伤。 二人你来我往,一场打斗凶险异常,高姓男子几次想上前劝解,然而小酒肆里劲风呼啸,根本插不上手,跺足长叹一声,疾步出了酒肆去寻救兵。 文远在角落边也是按剑戒备,张颌潘凤二人相斗确实是凶险异常,潘凤势大力沉,刀刀带起呼呼风响,张颌则剑走轻灵,速度变化让潘凤不得不小心提防。 转眼二人斗了数十合不分胜败,文远看的也是心驰神迷,对武艺的感悟收获不少。 以文远评判,此二人都应该是一流顶尖的武将,比起吕布、赵云这些超一流武将还尚有不足,与自己相比已不遑多让! 不过此二人武功路数又有不同,张颌剑法精熟,却并不以力量见长,潘凤则魁梧彪悍,膂力超凡。 两人各有所长,虽然整体说来不相伯仲,但放在具体的环境之中又不一样,因为酒肆中到处摆着坐席、几案等琐碎物事,潘凤体型庞大,移动不易,前五十合一直苦苦抵挡,五十合过后,酒肆中硬是被请出一片空场,潘凤站住正中方位,顿时从容了许多,而张颌则因为酒肆狭小,一旦无法闪避,不免举剑硬扛! 张颌膂力显然逊于潘凤一筹,几次刀剑相交,渐渐落于下风,虽咬牙支持,却已经是守多攻少。 文远此时已经力贯全身,随时准备出手,没错!就是替张颌解围! 公平一战,张颌未必不是潘凤的对手,只是今日限于地形,张颌才败的有些憋屈。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文远此时早已对张颌起了爱才之心,到了二十一世纪最缺的都还是人才,何况是这天下豪强并起的汉末三分时期!? 想要保命,文远身边如何能少的了大手? 至于潘凤,他太目中无人,文远此时不过一都尉,自知主角光环影响不了这种傲慢无礼的人物。 眼看着张颌要落败,文远暴喝一声,长剑出鞘直点向潘凤刀身最不受力之处! 当的一声,潘凤顿时踉跄后退数步,文远也感觉手腕一麻,不想潘凤大战近百合仍有如此气力,暗自心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潘凤被文远一剑逼退,便知文远是个不容轻视的高手,当下横刀站住问道:“汝…足下是何人?”潘凤见对面那人身高身高八尺许,仪表堂堂,只是一双眼半闭不睁的,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只不过此人虽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却神情轻松,一脸从容,让潘凤一时也不敢生起轻视之心。 文远懒懒的抱拳一笑道:“某乃并州刺史丁原麾下从事,张辽张文远。” 潘凤听说文远不过是个从事,还不是本地人,脸上傲然之色立盛,道:“并州的从事,来俺冀州作甚!汝可知俺是何人?” 文远呵呵笑道:“冀州有一上将,姓潘名凤,威震河北,我虽远在并州,却也听过潘将军的大名!” 潘凤看着文远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哈哈大笑道:“既知俺名号,文远还不退开,待俺收拾了这黄口小儿,在和你喝上几杯。” “且慢!”文远微眯的双眼突然一睁,一股凌厉的气势顿时喷薄而出,只见挥手止住潘凤,依旧轻松的呵呵笑道:“二位都是韩使君帐下大将,使君若是知道二位将军府外私斗,恐怕会不高兴,今日二位已经切磋过,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潘凤不悦道:“张辽!俺冀州之事如何要你一个外人插手,你好好站在一旁,休要多管闲事!” 文远长剑轻弹,锵然响起龙吟之声,懒懒笑道:“潘将军与张将军大战百合,我在一旁看着十分佩服,只不过若是是寻常切磋便罢了,切不可伤了自家和气,潘将军以为如何?” 潘凤虽然狂傲,却也并非蠢笨如牛,如何听不出文远话中之意,自己与张颌连斗百合,气力已弱,若这时再和这个剑法不凡的张辽相斗,恐怕确实没什么好处。 一念及此,潘凤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今日就看在这位文远兄弟的面上,暂不和你计较,来日方长,张颌小儿,你给俺好好记住!” 说罢,也不提和文远喝酒之事,转身出了酒肆。 张颌此时满面通红,唇角都咬出血来,冲文远拱了拱手道:“今日之事,谢过这位兄台!告辞!”说着大步向外走。 文远扔了一块金子,命张驭好生善后,急急忙忙追出酒肆。 文远从酒肆追出时,早已是月上当空,看到张颌去向,忙疾走几步追上,道:“隽义兄且慢!” 张颌走的很急,并不转身,道:“这位兄台还有何事?”从他颤抖神声音可以听出,此战之败令他有多么屈辱! 张文远欲扎根河北,必然需要招揽人才,故一见张颌,招揽之心油然而生,尤其是今日在酒肆中见其在韩馥手下并不如意,更是让他坚定了他的心意。 文远露齿一笑拱手道:“我与隽义兄一见如故,隽义兄何不与我回馆驿小酌,促膝而叙?” 不料张颌停也不停,不冷不热的道:“我今日贪杯酒醉,实在不能再饮,况且交浅言深,非君子所宜,张兄还是请回吧,改天若有机会,我必定登门造访。” 张文远心里那个郁闷呐,第一次动了招揽之心,却碰了一鼻子灰,为啥咱身上就没有其他猪脚身上的王八之气!? 嫩,还是太嫩!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太过急功近利,忙敛容道:“兄长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 张颌沉吟道:“张兄言重了,实是我今日已无心饮酒,这样吧,明日,我亲往馆驿请张兄到敝宅宴饮,以谢张兄援手之恩。”张颌虽然平日寡言,也爱结交士人,张文远岁言语轻佻,却举止轩昂,面色殊无异状,一望可知是出于本心,更何况两人年纪相仿,惺惺相惜之心早起。 张文远颇有些失望,躬身拜道:“小弟奉何大将军以及丁使君将令,此次来河北为招募军士进京剿除阉宦,今日刚到冀州,明日就要去拜会贵主韩公,以及河北诸位大人,张兄,今日多有得罪,来日有暇,再与兄长畅饮一叙。告辞!” “请……请!”张颌也回拜道。 这好的打手果然是是喜欢自己选老板的! 抑郁,文远明显的从张颌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抑郁,不过偶喜欢!张文远心念电转,结合到之前在酒肆里的听见,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在脑海的浮现。 张文远转身而去,也不看张颌,仰天长吟: “大丈夫生要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张颌本转身欲走,听到张文远所吟诗句,骤然停步,天色漆黑,也看不清神色,只是在那儿呆呆凝立。 张文远边走边吟,路过一转角,回头望去,但见张颌仍呆立于长街之上,心中不由一喜。 第二天,张文远洗漱更衣,一大早就纵马直奔州府衙门,上门递了拜帖,不一时,一白衣文士迎出府外,乃是冀州别驾闵纯,张文远虽平时松松垮垮,此刻也不敢大意,忙上前叙礼,跟随闵纯入内。 入得大堂,早有一干文武两厢跪坐,上首一中年男子,身穿黑色官袍,头戴鎏金冠,眉清目秀,面若傅粉,颌下三寸须髯剪裁得体,虽年届四十,却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刚由御史中丞迁为冀州刺史的韩馥,韩文节。 张文远上前大礼拜见,又经闵纯引荐一干文臣武将,冀州人才鼎盛,文有荀谌,辛评,沮授,耿武智谋之流,武有潘凤,张颌,高览等勇武之辈。文武将官一二十人,济济一堂。 张文远虽只二十出头,与众文武执礼甚恭,进退不曾乱了方寸,看得韩馥点头不已。 待到介绍到张颌时,张文远深施一礼,眯眼打量,饶有深意呵呵笑道:“隽义兄,昨日匆匆一遇,今日又在使君府上相逢,真是……猿粪呐!” 张颌眼中血丝隐现,竟似一夜未睡!他虽有幸参与此次会面,在众人中资历人望却是最低,匆匆向张文远一还礼,便退回坐席。 一番引见,厅内气氛热络不少,韩馥赞道:“张颌十八岁时便入伍征讨黄巾,至今已五年多,现为任职军中司马。文远小小年纪,见识倒是不凡,堂上诸人表字来历,都能说个**不离十。” 众文武也是交口称赞,唯独冀州校尉潘凤见韩馥夸赞张颌,心中不喜,哼哝一声。 “韩公谬赞,河北多名士,诸公大名传于四海,非在下之能。”张文远谦逊拜曰。众人心中甚是欢喜。 韩馥捻须笑道:“好好好!文远此次从洛阳来,一定是有紧要公事,众人都在,你且说来听听。” 张文远眯着眼睛呵呵笑道:“使君大人,张辽此来确有要事,大将军前日派人送密诏入各州、郡,请各地太守、刺史调兵入京,诛杀阉宦,各处如今已经多已回复,只是冀州韩使君处为何……?” 005 以退为进 削兵借将 “这……”韩馥笑容一僵,颇有些不自然,谋士辛评笑着起身道:“文远不要怪罪,其实并非是我家主公不肯为国效力,实在是因为一则冀州黄巾余孽未息,二则黑山势大,贼酋张燕、眭固等人领盘踞在山谷之间,领上百万众劫掠各郡,为害一方,三则北平公孙瓒鹰视狼顾,时常有入寇之心,主公虽然心忧国难,无奈力不从心罢了。” 韩馥及众人连连称是,慨叹不已。 此时又有一三十余岁的中年文士文士起身,容色激昂,慨然陈词:“大将军此计何其荒谬!身为当今天子国舅,上仗天子威严,下掌京畿兵权:诛杀宦官,不过易如反掌罢了,而且如果想要治宦官之罪,只需除其元恶,这种事只需要用上一个狱卒就够了,何必大动干戈,招郡兵入京?如此,则事必败露,大事恐难成也!”正是河北广平人士,沮授,沮公与。陈寿曾有云,观田丰、沮授之谋。虽良、平何以过之? 文远眯眼打量着沮授,沮授少有大志,善于谋略,敢言直谏,张文远早有耳闻,应该能做个好的部门经理,只是这脾气嘛,…… “大将军使者在此,公与兄怎可如此乱言?”荀谌乃冀州谋臣之首,与沮授平日交情甚厚,爱其才,怕主公见责,忙出声提点。 “得罪勿怪!”沮授也觉得有些唐突,尴尬的笑了笑,躬身行了一礼,坐回一边。 经此一番,气氛稍有些尴尬,张文远倒不急着追问,厅堂内文武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古往今来的说个滔滔不绝,却始终不说到点子上。 张文远暗暗发笑,其实他也赞同沮授的观点,只是自己身为何进之使,总不好公然持有异议的。他静静观察堂上众人,思考着此次拜见韩馥更重要的事情。 韩馥见众人讨论不休,顺势道:“此事容以后再议,文远远道而来,如果没别的事,就在邺城好好歇息一番,潘凤,在堂前摆下接风酒宴,你领军中将校和文远畅饮一番,本官还有些要事,来日再请文远还有众位饮宴。” “使君且慢!”张文远欠身拜道:“在下此来,奉大将军令还有一事需要向韩公拜谒。” “大将军还有何吩咐,文远慢慢讲来。”韩馥正容坐下,刚才的事被属下敷衍过去,韩馥总觉着对张文远有些过意不去。 “大将军密诏州兵入京,不过是灭阉计划之一也,又令在下等出京募兵已灭阉党,密信在此,请使君验看。”张文远取出密信道 荀谌从张文远手中接过密信,韩馥看过,又交给一干文武查看,之后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文远需募兵几何,有甚难处,本官忝为冀州刺史,必当给予方便。”。 “多谢韩公!”张文远躬身拜谢,接下来自然是谈生意的时间。 何进发给众人密令,鲍信,张杨等所募军士均在千余人之数。 不过这年头拳头大的说话都能大声些,张文远又不想那么早回洛阳,早已打定主意,改!咱要募兵三千! “这……”一听这个数字,韩馥面有难色,要知道密信上写的明明白白,所募士兵所需的粮草辎重,刀枪弓箭,衣甲营帐,旗幡金鼓都由各地方州郡承担,谁肯当这冤大头?否则,张杨鲍信之流何至于只得兵千余而返。 三千兵人吃马嚼,所费钱粮何止巨万,韩馥沉默不语,又是辛评出来打圆场,向张文远大倒一番苦水,说州府财政如何如何拮据,冀州兵备如何如何艰难,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一个钱粮广胜的冀州硬是说成恐怕连益州交州尚且不如的穷乡僻壤之地,最后狠狠杀价!兵?有,最多一千!不想给?抠门! 我呸,冀州穷?谁不知道冀州乃天下膏腴之地,人口数百万。 张文远不依不饶,凭借着刚才和众人之间融洽的气氛大打感情牌,又张口朝廷,闭口大义,主攻方向就是冀州刺史韩馥,毕竟他才是一州之主,况且之前又大话出口,实在不好食言。 张文远舌战冀州群豪,几个回合下来,韩馥眼看不敌就要答应下来,张文远见时机来到,话锋一转,道:“这样吧,三千士卒并非少数,仓促成军怕也济不得事,一千就一千,但还需使君许在下三事,如何?”此时张文远如乖宝宝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韩馥,让几次推脱的韩馥脸热不已。 谈判柳暗花明,韩馥不由大喜,沮授还没开口建言,他便已经忙不迭应允。 张文远心中暗喜,侃侃而谈道:“其一,虽只募一千人,还望这一千人的军器铠甲,一应所需供应足备,另先支予一年粮饷,如何?” “此事易耳。”韩馥点头道,一千人一年所耗军资虽然不少,自己一州之主,麾下带甲数万,多出这一千人支应倒也容易。 “其二嘛,一千可战军士之外,辽还想周游冀州各郡,招募两千流民为辎重兵,这些人无须供应衣甲军器,只一日两餐足矣,而且日后在下回转洛阳,所募人数越多,何大将军面前也显使君高义。,” “无妨,就给你三千人一年的钱粮布匹。”韩馥只想了想就点头道,流民,这年月灾荒连年,最不缺的就是流民,虽然多了两千张嘴吃饭,但是不用供给军资,只要管饭,也远远少于三千战兵的花费,且正如张文远所说,带回洛阳的兵士越多,他韩馥在大将军心里就越有分量不是。 张文远心中暗喜,周游诸郡,招募流民,最好再能遇上几股盗匪,这就让他有了不必尽快回转洛阳的借口,至于让韩馥在何大将军面前有光?韩馥可不知道,不出三个月,何进就会被十常侍诱杀于宫苑,身首分离。 不过相比前面二事,接下来要说的才是张文远最重视的,他偷眼看了看右手末座的张颌,没想到张颌此时也正看着他,心神一颤,强自镇定向韩馥再拜道: “这其三吗,古人有良将强军之语,辽欲将此一千兵练成强军,还想向使君借用一人助我!” “哦?文远想向我借调何人?”一听到这,韩馥犹豫着看着麾下将官,他虽素轻武事,麾下诸将中只有心腹校尉潘凤一人,其余的往日里并不多在意。不过谁会嫌手下兵多将广呢? 事实上韩馥手下并非只有潘凤,麴义,张颌当时都在韩馥军中。 这种挖人墙角的缺德事,见韩馥并未一口回绝,张文远心中大喜,故作平静的在在场**个将官面前巡弋一番,最后停留在张颌身上,道:“张将军与我年纪相若,又是本家,一见之下甚是投缘,就是此人了,多谢韩公成全,张辽在此拜谢!”还没有说完,张文远便已经厚着脸皮向韩馥拜倒,反正他年纪轻,和韩馥差着二十余岁,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不计较丢了面皮。 韩馥笑着摆手道:“文远倒是有识人之明,张颌虽年少,却极善掌军,颇有大将风度,假以时日,前途必不可限量……”也不知道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韩馥并没有一口答允,张文远索性耍起了赖皮,一句一个“韩公英明,”“韩公高义”,马屁,糖衣炮弹不要钱的向韩馥拍去! 韩馥本是务虚名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崇尚古人禅让之名,把大好冀州拱手让与袁绍,被张文远这几下拍的晕晕乎乎如在云里雾里,再加上张颌年纪尚轻,声名不显,当下美滋滋笑道:“好吧,好吧,隽义,命你便随文远往大将军处效力,你可愿意?” 张颌出班,看了看满怀笑意看着自己的张文远,想想他为了自己如此卑躬屈膝,想想在冀州军中受到的排挤,咬了咬牙道:“末将……遵命!” “不可!”此时沮授突然插了进来,道:“主公万万不可!张隽义乃我河北庭柱,舍之,主公如断一臂也!则冀州危矣,万望三思啊!” 高览,辛评等也出言相劝,几人情急之下把张颌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说的韩馥也颇有些犹豫,奈何说出的话不好不算,况且张颌本人也已经答允,正左右为难间,却早忘了诸将之首潘凤还在这里,他老脸再厚,也不知置于何地,索性拂袖而去! 校尉潘凤冷哼一声,向韩馥拱了拱手转身而去。把一干人晾在那里。 “罢了罢了,此事已定,诸公不必再议,散了吧!”相比张颌,潘凤才是韩馥的心腹,他不悦的止住众议,又对张文远道:“文远待会多饮几杯,莫要生分了。” “是,多谢使君,恭送使君!”张文远躬身又是几个马屁相送。 讨要张颌告一段乱,接下来自然是官员间的宴饮,一场酒宴直吃到日落黄昏,张文远才在张颌的搀扶下走出刺史府门。 熟料刚出府门,早有一人等在路上,一把抓住张文远的袍袖喝道:“好你个张辽,张文远!小小年纪,果真人不可貌相也,你居然将我家主公玩弄于鼓掌之间,欺我河北无人吗?” 本来张文远醉眼婆娑的一时还没缓过劲来,听了这番话,酒劲顿时散了大半,看见来人正是冀州别驾、骑都尉沮授,忙道:“先生何出此言?我冤呐,比窦娥还冤!”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张辽小儿,你真是好计算啊,你这招以退为进,削兵借将之计,怕是见到我家主公之前便想好的吧,当我看不出来吗?”沮授慧眼如炬,大声呵斥道。 张文远无奈傻笑,他本来费尽心机,冥思苦想了一夜,今日终于大功告成把张颌挖了来,席间心情大好多饮了几杯,此时被沮授说破的心思,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还有一招,就是年轻,就是装醉,就是耍赖,反正你沮授说破天,我张文远也不会把到手的张颌给放回来,他也学着韩馥麾下的一干文臣那样,忽忽悠悠的打起了太极拳。 倒是张颌必预料的想得开,他虽然慨叹,却拉住沮授相劝,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竟然压下了沮授大喊大叫的气焰,两个人一对怨妇似的在哪长吁短叹。 良久,沮授才拉着张颌回到张文远的面前,一旁还叮嘱道:“罢了罢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此番去洛阳,至少也要比呆在这冀州城里如意。”接着没好气的对张文远道:“张辽小儿,算你小子鬼主意多,平白多一大将,切记要善待下属,不可背弃隽义。” 张文远刚才还好似醉的晕头转向,此时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意。执张颌之手正容道:“隽义,吾兄也,从今往后必生死与共,福祸相惜,虽斧钺临身而不悔,何言背弃!?” 张颌听了不禁动容,虽纠纠男儿眼中也蕴满雾气,颤抖着就要拜倒下去,道:“张颌不才,拜见……” 张文远忙将张颌扶起,以手止之,虎目一睁正色道:“隽义兄何以至此,兄乃大才,辽岁不及兄长,官不过一都尉,兵不过十余人,上无片瓦遮阴,脚下更无立锥之地,辽安敢令吾兄以主事吾,此事休要再提!” 张颌执意要拜,张文远再三不允,张颌最后只得道:“敢不殚精竭虑,以死效力!”虽没正式拜文远为主,可知看那眼神的坚毅,便已九牛不回。 沮授在一旁看着,仰天叹曰:“呜呼!此子,非池中之物也!”说罢转身欲走,也不知道是为张颌高兴,还是为张文远感慨,亦或是为自己惋惜! “公与先生留步!”张文远急追上前,拉住沮授的手,呵呵一笑,低声道:“先生雄才伟略,虽张良、陈平在世也未及先生也,奈何所侍非贤主,他日若有不如意处,可派人送书信一封,张辽虽刀山火海也必来为先生解忧,如果顽皮日后能有飞黄腾达之日,先生若能不吝来教,辽愿以师礼敬之,何如?” “你……你……你,竖子大胆!”沮授开始还没听出味来,到后来又惊又怒,指着文远喘着粗气,最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拂袖而去! 张文远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一路疾驰,离刺史府稍远后纵声大笑,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快意一起宣泄出来! 张颌,我在这三国时代得到的第一员大将,第二位,那还会远吗!? 006 棋逢对手 将遇良才 当晚回到馆驿,文远二人直聊到深夜,同榻抵足而眠。 第二日清晨,文远早早的起床,开始每一日都要例行的锻炼,其实倒不是文远真想练,如果有机会他倒真想上网看看书,打打游戏。可是在这个时代除了打鱼用得上网,哪有什么娱乐消遣的东西。 何况文远前世夜猫子出身,让他天一抹黑就上床睡觉,铁定睡不踏实会早起,再加上如今文远拥有了一副模特都羡慕的健美身体,如果不保持保持,文远都觉得太对不起被他夺舍穿来的名将张辽。 那时候空气极好,可不像前世看不到湛蓝的天空。 文远先是耍了躺拳脚,又取来自己的青龙戟舞弄一番,汉末将领骑战,多用戟、矛,文远这柄戟重四十八斤,长一丈二尺许,用精铁打造,戟尖和小枝开刃处百炼成钢,颇为锋锐,文远甚是喜欢,每天都要擦拭几次。 此时天下武学尚未完全形成流派,戟的练法以剁、勾、片、探、挂掳、磕为主要的招式,兼有刀枪的劈、砍、挑、刺、拨、架、格、挡等,若要习至大成,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是以文远每次勤练不辍,这一年多来也是进步良多,只见这一杆长戟在他手中上下飞舞,真如同一条大青龙一般,呼呼劲风响处,一旁伺立的张驭也是难当气势,一步步向后挪去! 到最后,文远脚下踮起一块石头挑向半空,力聚于腰臂之间,口中暴喝一声!青龙戟如长虹贯日,直飞冲天! 只咔嚓一声,戟尖准确的戳在石块上,激起碎石无数,青龙戟余势未歇,直飞出十余米后,深深的钉在院内一株桐树的树干! 文远长身站定,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脸不红,气不喘。 “好戟法!”身边突然传来一声赞叹,文远刚才正练得起劲,待回过头望时,原来是张颌已经站在了廊下。 “将军使得好戟法!”张颌目露钦佩之色,由衷赞叹道。 “呵呵,雕虫小技,让隽义见笑了。”文远眯着眼笑了笑道,正要举步走向插着青龙戟的桐树,突然心中一动,眼神中战意闪现,道:“久闻隽义枪法精熟,武艺非凡,今日正好有暇,你我何不就此切磋一番?” “哦?将军这是要考校颌的武艺吗?”张颌笑道,张颌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在一旁看了半天早已经心痒难耐,他自忖在韩馥麾下少有敌手,今日见文远武艺精湛,生出好胜之心在所难免,见文远相邀,也不推辞,立即叫人取他的长枪来。 不一时,二人各执兵器站在场中,为防误伤,连甲胄都穿戴齐全,俱是英姿挺拔,气势非凡。 一戟在手,文远表情肃穆,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势布于身周,张颌也是面容一正,银枪虚指,与文远相抗衡。 文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颌身上,对这个刚收的大将越看越是喜爱,站在那儿看了好半天才道:“隽义,请出招吧!” “将军小心了!”张颌面容一肃,沉声道,长枪一领,汝一道银色电光闪现,直刺向文远胸前! 文远身形微侧,戟身一挑,便将张颌枪势带向一边,接着身随劲走,顺势一抡,沉甸甸大戟杆子就带着呼呼劲风向张颌拦腰扫来! 攻势味道,张颌就已经被这风声震的耳刮子生疼,不过他不慌不忙,眼看攻势将至,不退反中宫直入,枪杆一横格在戟杆最不受力处,将文远长戟荡开,而后腰杆一拧反身借力,枪做棍使,自上而下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 文远闪身让过,戟势再动,戟尖如青龙出水,直刺向张颌腰眼处,张颌一抬枪杆荡偏文远戟势,长枪闪电急刺,宛如梨花点点……眨眼之间,二人已交手数招,文远固然满心欢喜,张颌有何尝不是因棋逢对手,战意更烈! “再来!”文远越打越兴奋,高叫一声,挺长戟攻上,张颌也毫不示弱,举枪迎来! 二人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并在一处斗得难分难解,一旁张驭开始还能看清楚二人招式,但到后来就觉着眼花缭乱,只看到大院内两个人影往来游走,一双枪戟舞得犹如蛟龙一般,不由得为二人捏出一身冷汗。 二人直战了二百余合,眼看已是日上中天,大汗淋漓,依旧是难分难解,文远心中豪气涌起,拨开张颌枪势,亢然道:“这样比试,就是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隽义果然好武艺!可敢与我再比试马战?” 张颌也是战意熊熊,昂然道:“但有所命,有何不敢?” 文远长笑道:“好!张驭!使人牵马来!” 二人上了战马,兴奋的对视一眼,文远一马当先冲去馆驿,直奔城外。 到了城外空旷之地,也不废话,各奔出一段距离,高喝一声,策马疾驰着向对方重来,这一战又是另一番凶险。 二人步战不分胜负,马战也难分轩轾,眼见戟来枪往,又斗了一百余合,仍然不能分出高下,文远心道,若想赢过张颌,必使拖刀计,又恐万一失手伤了张颌性命,几次犹豫不决。 又斗了几十合,文远到底是年轻气盛的汉子,久战不胜,终于不奈,虚晃一戟,拨马而走。 文远耳听八方,本以为张颌定然追来,不想马蹄声竟似越来越远,文远回头一看,不禁咧嘴大笑起来,只见张颌也是拨马而走,看那架势,不是拖刀计是什么? 文远将长戟往地上一插,翻身下马便向张颌奔去,张颌似乎也激动莫名,下马直奔文远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二人把臂相拥,文远昂然道:“隽义战阵拼斗,绝不逊于潘凤!只是那日……” 张颌慨然道:“大丈夫岂能因区区挫折而一蹶不振!来日我定会以手中这杆枪,为自己正名!” 百折不挠,百败不馁,这就是张颌!文远心中振奋,长笑出声! 一战之后的畅快尽皆化作这高亢激昂的大笑宣泄出来,四目相顾,一切尽在不言! 翌日,文远去刺史府出拜见韩馥,取了拟好的官府文书,由人领着直奔府库,先取了五百金以做募兵之费,再回到馆驿。 此时张颌也从军中回来,并带来了二十余名心腹亲兵,二人计议一番,命手下人每两人一组,飞骑至附近各郡县张贴榜文。 大灾之年,百姓衣食无着,乍听官府招兵,月初至月末,数万人云集邺城,把一个小小的招兵处围得是水泄不通,张颌按着文远的意思从中裁汰老弱,简拔青壮,初步招了四千余人,接着就是就是文远亲自跑了武库一趟,讨取军资用具。 值得一提的是,沮授因为人方正,竟还兼着冀州的武库令,也不知是不是文远最后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自刺史府别后,从一见面就跟文远唱对台戏的沮授再没有跳出来教训文远,不仅如此,还足额发放给文远环首刀1000把,戟500把,矛300把,盾牌200面,强弓300张,箭8000支,号衣皮甲一千余套,,旌旗等一应齐备,还有精铁战甲50套,战马50匹,驮马,牛两千余,猪羊数百头,粮草六万斛,分装入两千余辆辎重车。 除此之外,沮授还送给两千余套存放武库经年的破旧衣甲,让文远欢喜不已,不过想来免费送出这些也不全是沮授的意思,韩馥恐怕也不想着三千人回到洛阳后还被何大将军认为其中有两千人是平民。 以前在并州丁建阳处,文远手上也有一只五百余人的直属部队,可他知道那并不真正属于自己,仰首望天,此时已是八月初一,算算距离何进,丁原身死,还有近两月功夫,这个时候,还不能回去,接下来,就是以练兵之名,拖延不回! 与刺史府交待一番,文远引新军出城在东郊聚集,此时四千多青壮还未发铠甲军器,乱糟糟的或站或坐在那儿如一窝乱民。 雄壮的鼓角声响起,由疏而密,噪杂之声才渐渐消去,文远与张颌走上一土坡,眯着眼睛扫视坡下人群。 见众人的注意力开始聚集在这里,鼓起胸腹之气高声喝道:“安静,安静!你们……可是愿随我从军?” “我等愿追随将军。” “跟着将军混,吃喝不用问。” “将军指东,俺不敢往西,将军让俺逮狗,俺不敢撵鸡。” “……” 乱糟糟的一片回答,文远眉头微皱,张颌在身侧暴喝一声:“将军训示,休得嘈杂!” 文远心中感慨,这帮人说是青壮,但几乎个个都面有菜色,很多人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而且这其中有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赶来,此时虽只是八月初秋,可周围围观众人中有很多孩子都光着屁股,连衣服都穿不起,可想而知汉末百姓们生活的艰辛。 从这些人的眼中,文远根本看不到太多生气,有的只是麻木,苦楚还有疲惫。 文远幽幽一叹,待众人安静,方道:“意思我是明白了,不过接下来,尔等只需回答,是,不是!想,不想,能,不能即可!尔等明白?” “是!”“好!”“明白!”“……”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回复! 张颌一旁怒了!手臂一举,身后十几名亲卫齐声喝道:“静!静!静!!” 这次众人安静的很快,文远点了点头道:“你们是不是……庄稼地里刨食吃的汉子?” “是!”虽然不是异口同声的喊出,却也比之前整齐了许多。 文远疲懒的表情渐渐消失,颇为动容的道,“是啊,都是踏踏实实的庄稼汉子,若是能嘴里有口食吃,谁会来干这提头卖命的差事,乡亲们,这年头活着难啊!我这一路走来,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沿途千里的草皮树根所有能吃之物,都被吃尽!穷苦之家,更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活着,难呐!” 很多青壮都慨叹着低沉下来,更有人想起过去的伤心事,低低啜泣。 文远语气一转:“不过我今日对天立誓,只要你们能成为我军中一员,从今往后大家就是我的兄弟手足,我有肉吃,大家就跟着吃肉!大家喝汤,我张辽也跟着一起喝汤!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将军大德,誓死追随将军!”张颌躬身下拜,慨然喝道! “将军大德,誓死追随将军!”数十亲卫接着下拜,齐声喝道! “誓死追随将军!”四千青壮也跪倒大片。 文远心情激荡,眯着眼看着这四千余众,自己以后,就要靠这些人安身立命了...... 007 拉练简军 文远见众人皆慷慨立誓,昂然道:“好!今天我就当着大伙的面儿,立下这第一条军规,日后凡是加入我军中的兄弟,一天管饭三顿,至少一顿稠两顿稀,管饱!肉?我可以提前给你们通个气,肯定有!至于吃不吃得到,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嗷嗷嗷!”四千民壮如狼嚎一般齐发出一声吼,一个个两眼冒绿光,他奶奶的,这一次应征真是来对了!这年头当兵,图的不就是个不被饿死吗,现在好了,只要能加入,不仅一天能有三顿饱饭,看情形表现的好还有肉吃。 这一次,四千余众黑压压的拜倒一片,甚至有人激动的两眼含泪。 “不过……”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语锋一转道:“想成为我军中的一员,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入我军营,就是我兄弟,兄弟的命不是平日里吃吃喝喝,上了战场就不管不问的!是兄弟,我就要为你负责,为你的命负责!” “是!”青壮们齐声应道! “战场保命,靠的是平日里训练刻苦,我军中军纪森严,法不容情!尔等可能遵守!” “能!” “好!从今日起开始正式选兵,经过重重考验的,就是我营中手足,裁汰者,给予粮米,各归乡里,如何?” “是!”众人齐应! “好,既如此,现在开始第一轮选拔,以巨鹿郡城为终点,于路上以我之亲卫指引,每人分发五天干粮!先到者前十人赏千钱,酒一壶,米五斗,肉二斤,前百位者赏百钱,米两斗,肉一斤,前一千人赏米一斗,肉半斤,三日之内赶到为合格,五日不到者无赏,送粮米各归乡里,不合格者进辎重队!都听明白了么?” “是!”众人齐声道。 冀州下辖郡国有九,然其中常山,中山,赵,清河等时郡时国,此时真正属冀州管制的不过是钜鹿,河间,渤海,安平,魏郡罢了,此次拉练,一为选拔精悍青壮入伍,另一个连张颌也不知道的原因:就是选择一块足以扎下根基之地。 眼看着众人分发干粮登记名册已毕,文远令亲卫先行于路上,然后大喝一声:“出发!” 四千余众一阵鼓噪,如过境之蝗虫沿着官道向北奔去,待人散尽,文远也领五六名亲随上路,至于粮草辎重,自有张颌向邺城借调护兵民役押送不题。 邺距巨鹿(那个庄去土加婴的什么玩意字实在不知道怎么念,以后称巨鹿,抱歉。)近三百里,快马一日夜可至,步军则需四五日正常行军,不过这些民壮并无辎重,身上只带吃用干粮,想来三四天便可抵达,因此文远令随从按辔缓行,只是对沿途形势地貌多加留意。 冀州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呈半环状向东南逐级下降,常山,中山接太行,燕山山脉,中部多丘陵,余者皆平原,土地平旷,沃野千里。 冀州人口众多,汉恒帝时,冀州仍有约五百七十万口,仅次于豫州的六百万,而延熙九年(公元166年)的一场***,司隶和豫州饿死者什四五,至有死户者,两地一下饿死了三四百万,冀州更是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大州,但是经过连续长达40年灾荒不断,前几年更是闹黄巾,冀州屡受重创,且未经详细统计,到十一年后曹操平定冀州,查看户籍,发现可得三十万众,惊喜称之为大州,按当时青壮与老弱妇孺的人口比例,短短不过五十年时间,整个冀州就只剩下一百五十余万了。 这就是天灾,这就是战争!真是吞噬生命的大杀器啊!张文远默然有感,叹了口气。 但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乱世人命如草芥,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能在乱世中苟活下来,眼前的这帮民壮,将来的这支军队,就是自己活命的本钱,至于以后何去何从,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文远与亲随缓缓而行,一路凝神思索,连路上民壮行礼参拜也做不见,连晚上亲卫寻得宿处在哪也是不觉。 沉睡一晚,文远第二天才从有些抑郁的思虑中摆脱出来,活动筋骨,吃罢早饭,张文远策马狂奔,行进速度陡然加快。一路上经易阳,襄国各县不入,绕城而过,而这两日大批流民北上,沿途县城还以为是盗匪过境,连城门都不敢开。 这一日午后,文远便甩开大队,进入巨鹿郡境,刚绕过任县,一片大泽便横亘在面前,湖水浩瀚绵延直至天际,竟似一眼望不到边! 文远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美景,只觉心旷神怡。 “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陆泽吧,果然是名不虚传!若是能这里盖上一栋别墅,在拥上三五美人,那日子,啧啧,腐败啊......”文远啧啧赞叹道,这大陆泽史载为上古九大泽薮之一,又名巨鹿泽、广阿泽、扬纡泽,秦末巨鹿之战就发生在这里,至明清后称大陆泽和宁晋泊,有名的“大陆澄波”便是当时顺德府十二胜景之一,只是到后世湖水干涸枯竭,再不复见。 不过此时,大陆泽还有数十里方圆,此时正是秋高鱼肥时间,泽面上船行如梭,捕鱼抓虾,这一方水土值此乱世活人无数,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文远一路观赏湖泽美景,不知不觉间竟然沉迷其中。 沿湖绕行数十里,文远与黄昏时分赶到巨鹿郡城。 巨鹿,秦时设县,始皇二十五年(公元前222年)置郡,治所在巨鹿(今河北平乡西南)。汉时改郡治为庄(去土加婴)陶,辖任县,平乡,下曲阳,南和,巨鹿,曲周,广干,广宗等十五县,顺帝时有口60万,至于现在,则无实数可考了。 既然巨鹿是文远募兵拉练的第一站,就不能让她在部队开到时再关城门了,文远打马入城,使人入府衙投了文书,太守郭典遂出府迎接。 郭典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头,眉目略显粗犷,身形壮健,颇能看出当年英武之风,此老通经书,懂军略,中平元年黄巾起义时因失察待罪,后于左中郎将皇甫嵩大败人公将军张梁,张梁战死,斩农民军首级八万余,皇甫嵩二人名官军将起义军尸首集于下曲阳城南,封土为丘,名京观。 黄巾之乱后郭典因功折罪,仍任巨鹿太守,一晃已过五年。 “大将军麾下并州从事,骑都尉张辽拜见大人。”依着官阶,张文远上前便大礼参拜,郭典连忙将文远扶起,他虽是一郡太守,文远却是如今天子近臣大将军何进的属下,又有上官冀州刺史韩馥的行文,无论如何他是不敢慢待的。 “咳咳!文远快快请起,走,与我入衙一叙。”或许是养尊处优惯了,郭典看上去身体有些圆,只见他咳嗽两声,挽着文远手臂入衙,自有仆从奉上香茗果品,文远向太守道明来意,并依着这两日心中所想,隐晦提出在此地驻扎三月,然后返回京畿。 没错,虽然还没有行遍冀州,经过这两日缜密思考,驻扎巨鹿在文远心中已成定计,除却几个封国,剩下五郡之中,巨鹿便是文远心中最为理想之地!此处地势平旷,土壤肥沃,是难得的产量之地,郡内多水,灌溉捕鱼都可以省却不少力气。最适合做立身之基。 地理位置方面,巨鹿北有常山、中山梁国,东有安平郡,西依太行山脉与赵国为邻,三面皆有藩蔽,向南虎视邺城,实属兵家必争之地。 至于河间、渤海,安平,魏郡倒是各有优势,但是譬如河间,毗邻幽燕,此后连年遭公孙瓒袁绍战火侵袭,局势动荡,实不宜做栖身之地。 譬如渤海,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两月之后,袁绍逃离洛阳,就会被董卓封为渤海太守,文远虽看不起袁绍,却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名气实在没法和这个家族显赫的家伙相比,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可谓是汉末第一大世家,可以说自皇权没落,宦官外戚两败俱伤之后,袁氏一族掌握着这个时代最为庞大的力量,即便这一辈的袁绍,袁术实在没什么本事,仍让文远不敢小觑。 名声,在这个时代有时候甚至是比财富权势还要有用的东西,文远既无家世,又无门第,只能靠以后满满攥取。 另有魏郡、安平之属,和渤海是差不多的原因,一年之后因为韩馥让贤俱归于袁绍,然此两处一为州治所在,一处也与渤海袁绍的大本营离得太近,文远权衡再三,还是以巨鹿扎根最是合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不过文远现在还不敢确定自己的设想,需要考察过全郡之后才能最后确认。 话归正题,这边文远只是隐约带着这么个意思郭,太守何等样人,宦海沉浮多年,只略一沉吟便提了下来,并当场划出下曲阳作为新军练兵之地,还拍着胸脯,愿意供应一部分粮草军需。他也打着好算计,自黄巾起义始,常山张燕便聚起一干少年为盗,与山泽间转攻,回到真定,已聚众万余人,其后侵掠中山,常山,赵,上党,河内等地,贼势浩大,最盛时号称百万人!官军近年来屡次进剿败绩,近来连巨鹿北面各县也常常出现黑山贼的痕迹。 郭太守留下文远这三千军,一是可向大将军何进示好,再便是多出三千军士,自己睡觉也能睡得安心。 事情谈妥,二人宾主尽欢,在堂中饮宴至深夜,郭太守亲命麾下亲信送文远入馆驿歇息。 008 张南冠军 焦触亚军 翌日,文远早早起床,洗漱用饭已毕,锻炼完身体,上马直奔南门,此时亲随张驭按文远吩咐在南门外立了杆大旗,扎下顶营帐,两百多里的路程,虽然此刻还只是第三天清晨,可难保没有长于脚力之人在今晨到达这里! 谁料文远刚到立旗之处,听张驭禀告,竟然有二人已到,听情形似乎昨天后半夜便到了城外,只因关了城门,二人就在城外找了个地方歇脚。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文远饶有兴致令人引见,须臾,亲卫引来二位大汉,帐幕一开,一股子鱼腥味便扑鼻而来,差点没把文远呛出个喷嚏。 “拜见将军!”二人见到文远,忙大礼拜道。大概是已经知道此行拔了头筹,俱是喜笑颜开。 文远眯眼微笑,亲手搀扶二人而起,和蔼道:“汝二人哪里人士,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雄壮汉子有些激动的躬身拜道:“回将军的话,俺叫焦触,这是俺哥哥张南,俺们二人是中山望都人士,本是同乡,因避祸就在这巨鹿干些打渔捕猎的营生,听邻里们说将军在邺城招兵,俺想着俺们两个还算有把子力气,就一起过来。” 张南,焦触?文远嘴巴一咧,没想到这一次募兵,居然还募到两个正史里有名有姓的武将来。 这二人本是袁熙手下大将,曹操北伐灭袁时降曹,虽然在演义中两个人的下场并不怎么好,在赤壁之战中被韩当周泰KO,不过既然现在投靠了自己,希望日后那可悲的下场可以避免。 文远好奇二人如何能在两日间跑出二百余里,询问其故,胡须略少,面容更见粗犷的张南既羞亦喜的道:“我二人颇习水性,自前日离了大队,就在漳水边扎下一筏,顺漳水而下,时刻不停,至巨鹿泽费时不过一天一夜功夫。” “妙哉,原来如此!”文远抚掌笑道:“虽然有些取巧之嫌,不过我既然未事先说不可行船,你二人这头名之赏,就应当兑予。”说着,唤来张驭,将二人姓名记录在册,待辎重抵达后一同奖励。 张南、焦触千恩万谢,文远又赐了酒食,二人才高高兴兴跟张驭出账,就在主帐后扎下帐篷歇息。 除了冠亚军张,焦二人早早赶到以外,接下来可就有的等了,直到午后,这场超长马拉松的第三名才出现,不过比起张南、焦触,他倒是凭真本事跑过来的,文远特意问了姓名,却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让文远一阵嘘叹,不过想想也觉着自己有些期望过高了,四千多人中,哪就那么巧还能碰上有名有姓的张南,焦触,还想碰上三国名人,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第三名之后,参加长跑的运动员陆续出现,开始还是三五人成群,到后来竟然是上百人一阵一起赶来,如果不是负责一路指引的亲卫陆续归队,文远身边这几个人几乎数不过来。 一千之数很快凑足,自有人领着他们安歇,原来巨鹿城中百姓听说此事,上万人前来围观,太守亲命戍城士卒在南门外扎下营寨,并送来饭食安置众人歇息,文远免不得又是一番拜谢。 当晚,据名册统计,按时抵达巨鹿之人数为一千九百三十二。 至第五日,辎重队至,又陆续赶到者计一千零四人,俱充入辎重队接受张颌整编。 八月初六,巨鹿城南门之外。 在激昂的战鼓声中,文远所募青壮并辎重队共两千九百三十六人陆续走出营帐,在亲兵指挥下排成简单阵列,他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此时笑逐颜开,他们早已等不及这收获的时刻到来。 辕门之外,早已搭起了一座木台,太高一丈,宽三丈,长五丈许,台上竖一黑色大旗,上书一白底“张”字,旗下设两张几案,文远居于主座,张颌坐在旁边,身后立甲士数人,个个精神抖擞,气宇非凡。台下,立着这近三千精壮汉子,再外围,则是成千上万的巨鹿百姓近前围观。 或许是这几天有饭吃,这些青壮比在邺城时看上去更有精气神,至于围观的百姓,则和在邺郡时相差无几。 面有菜色,衣衫褴褛,苦苦挣扎,了无生趣…… 开始,这三千青壮还有说有笑,可到了后来,看到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一个个都自觉的闭上嘴巴,且个个神情紧绷,极力表现出威严。 看一切准备就绪,文远缓缓起身,手臂扬处,鼓声顿时止歇,在场上万人个个屏息凝神,一时之间,高台上下除了呼吸之声,竟无一丝杂乱。 “开始吧!”文远低声对身边张驭道。 “是!”张驭俯首回应,接着踏前两步,鼓足中气向众人喊道:“奉大将军麾下并州从事,骑都尉张将军令,对此次表现优异千人行赏之事现在开始!” “会场之内,严禁嘈杂,违者领二十军棍!领赏者须依名册,唱名者入,先后分明,不得逾越,违者……” 规矩宣布完毕,张驭开始唱名,从第一千名开始依次登台,以五十人为一批,登台领取奖励。 被点到名字的青壮身躯一震,腆胸挺肚,昂首阔步向高台走去,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威武,一个比一个精神,他们登上高台,由张颌一一发给肉食粮米,并温言鼓励。 “啧啧,你瞅瞅,那不是俺们村的小六子吗,看他那短胳膊短腿的,没想到也能领到奖励,半斤肉,一斗米,这小子这两天可以美美的吃上几顿了。”一个抱着娃儿的年轻妇女指着台上的一个汉子不无羡慕的道。 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干瘦小子撇了撇嘴道:“这点东西算啥,你可瞧好吧,俺听人说啦,那前一百人,能领大钱一百文,上好的小米两斗,猪肉一斤!那头十位更是了得,说出来能吓死你!给大钱一千,米肉翻倍不讲,还有一壶酒哩!” “就是就是,这年月能有一餐饱饭真他娘的不易,来这之前,俺们那边能吃的只剩下人,还是张将军人好啊,说话算话,发的五天干粮当真按每天三顿的量,这不,前几天才刚说过表现好有肉吃,这不,立马就给了,下回要是还有这样的好事,俺一定得让俺们家大勇多加把劲。”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不时发出羡慕赞叹的声音,更刺激得领赏之人绷紧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 随着登台者名次的不断靠前,奖励大会的气氛越发高涨,领赏的民壮一波接着一波走上高台,文远面带和煦的微笑,对每一看向自己的人以目示意,让这些人如沐春风,更加恭敬的望向自己。 他很满意这种气氛,能者上,庸者下,对能力强弱不同的士卒给予区别待遇,可以让这些即将踏入军伍的青壮生出荣誉感和自信心,并且大幅提升军队的凝聚力,他坚信,一直拥有者强大凝聚力的军队一定能够在未来的战场上所向披靡。 九百人之后。文远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相比前面的九百人,后面登台的将要登台百人的素质明显要高出一筹,当然,文远早有腹案的练兵计划到此时不过刚刚开始,多轮优胜劣汰的选拔之后,坚持下来的前一百位,绝不会全是这一百人! 之后的唱名开始变成十人一批,并且有文远亲自发放奖励,他眯着眼微笑着和每一个青壮谈话,整个人一团和气,没有一点长官的架子,一边问着他们的姓名,拍着他们的肩膀温言鼓励,把酒肉粮米发给每一个人,而看到长官如此体恤属下,很多士卒都激动的哽咽拜倒,激动不已。 “你们两个,下次拉练若不取巧,你二人敢不敢堂堂正正的那个第一?”发放完张南焦触的酒肉,奖赏终于全部发放下去,文远心情极好,仍不住捅了捅张南的胸膛! 这边张南还没有回答,一旁焦触便拍着胸脯大声叫道:“您就请好吧将军!俺老焦跟你保证,下次再比,俺们哥俩肯定还是第一!” 文远嘿嘿一笑道:“好!焦触,我就记着你这句话!而且不用下次,哈哈哈!就明天,明天就比!” 将张南焦触等十人送下木台,文远走上前排静静的看着,台下,领到奖励的青壮欢天喜地,没领到的很多也是满脸不服气,待鼓噪声渐渐平息,文远扬声道: “各位兄弟,我答应兑现的东西到现在算是都发下去了,现在我很好奇,心里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首先,我要问领到米粮的弟兄,你们……满意吗!?” “满……意!”千人齐声高叫!声音响彻寰宇! 文远眯着眼点了点头,这三千青壮,终于有了点军伍之气。 009 偶闻田丰隐巨鹿 “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对你们也很满意!继续努力!”文远笑着让他们安静下去,又道:“那我再问两手空空,没有领到奖励的兄弟,这样的结果,你们…服气吗!?” “不服气……”近两千人喊得松松垮垮,只有少数人高声喊叫,大多数的回答都是有气无力。 文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你们也不要灰心丧气,我要告诉你们,这一次,还只是个开始,机会,就在今日!” 文远的话让许多人眼中重新射出光芒,他们开始喘着粗气,拳头攥得紧紧的,狂热的望着高台的方向。 顿了一顿,文远走到一个没领到米粮的青壮汉子面前,虎目一睁,凝声道:“现在我再来问你,这一次没有得到米粮,你服气吗?” “我……不服!”那汉子早就眼红其他人得到上次,此刻见将军向自己看来,只觉着胸中一股郁积之气仿似要喷薄而出,哽咽着嗓子,声嘶力竭的喊道! 文远淡淡点头,凌厉的目光又扫向众人道:““那你们呢?你们…..服气吗?” 近两千没得到奖赏的青壮彻底被激起了傲气:鬼哭狼嚎般叫道:“不服气!” “你们……想把丢在地上的脸面重新拾起来吗?” “想!” 文远鼓掌慨然道:“很好,我同样记着你们这句话!或许在今天之前,你们可能会以为我许给你们的都是谎言,但是现在你们都看到了,我的军队,就是有过必罚,有功必赏!这一次失败,我不会看不起你们,但是下一次还是失败,连你们都会看不起自己。是男人,就给我挺着,是汉子,就给我昂着头站着!” “是……!” 文远接着高声喝道:“我宣布,第二轮选拔现在开始!前一千人奖赏照旧,仍以我属下亲卫一路指引,终点就在渤海郡治南皮!但是这一次我要告诉你们,从邺到巨鹿,只有二百多里!而这一段路,是近六百里!每人只分发十天干粮!八天不到者全部进辎重队,十天不到者为不合格,各归乡里,不必再来见我!!” “嗷嗷嗷!”一千九百多条汉子饿狼一般嗷嗷直叫,并没有人计较条件的严苛。 “分发干粮!出发!”文远大叫一声,昂然离场。 巨鹿,只是文远新兵拉练的第一站,在他的计划里,接下来还要抵达的地方还有,渤海,河间,安平等地!他要让自己的部队在这一月之间踏遍冀州的每一寸土地,最后再回到这里,离开的,文远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惋惜,而能够经受住这种残酷强行军考验的,日后必然能够成为一支铁军! 背后,本来还对文远如此厚待士卒表示不解的张颌目露钦佩之色,这两千青壮,一个个野性已经被文远撩拨出来,日后只要稍加训练,再带上战场磨练一番,见见血,很快就是一支嗷嗷叫的精兵啊!原来士兵,还可以这样练的! 二十日后。 冀州河间郡通往巨鹿的官道上烟尘滚滚,一支一千余人的队伍正疾行向西。 说是疾行有些不够贴切,因为那速度至少可与常人小跑相当,要知道此时虽已经是八月,日头仍毒辣的狠,可这一路小跑,一千余人个个面不红气不喘,却实在令人诧异。 若说这支队伍是军队吧,这一千多号人穿的都是补丁摞补丁的破旧麻衣,身无铠甲,手无兵器,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可若说不是军队,虽然穿的破烂,可精神头却旺盛的很,看这军容,队列,并有数十骑兵在队伍两侧游弋,又委实说不过去。 没错,这正是从河间拉练回来的那批青壮,也是文远心目中希望成立的强军! “弟兄们!在加把劲!照着脚程,天黑之前咱们一定能够赶到下曲阳城里,到了下曲阳,咱们可算是到家了,辎兵队的弟兄早已经给咱们准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还有烧的热腾腾的水,大人有令,回到下曲阳城,大家痛痛快快的吃,痛痛快快的睡!”策马行在大队一旁,亲随张驭扯着嗓子大叫,这千余人精神振奋,顿时一阵狼嚎! “是啊,终于快结束了。”文远也是颇为感慨的笑笑,野外拉练近一个月,他还真没饱饱吃上一顿饭,美美睡上一个觉。人足足黑瘦了一圈,以前他哪受过这种洋罪,不过好在眼看即将到达最后的终点,一直紧绷神经的他此时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比起这些辛苦,文远收获也是非常丰厚的,经过三轮马拉松式的选拔,最终合格入选的共计一千二百二十八人,经过裁汰,进入辎重队的人数达到一千五百二十一人。除了第一轮选拔不合格的一次裁汰一千余人以外,后两次从巨鹿到渤海郡治南皮,从南皮到河间郡治乐成,距离更远,时间更紧,却仅仅只有两百余人没有按时抵达目的地! 现在这帮青壮,尤其是将成为战兵的这一千二百二十八人经过近一月一日三餐顿顿饱食的滋养,一个个精神抖擞,面色红润,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气,那脚程更是快的惊人,平常赶路可日行百里,若是撒开丫子狂奔,一日一夜甚至能够跑出二百里地! 尤其是队伍最前头张南焦触这两位,文远策马缓二人则缓,文远策马疾则二人步行亦疾,始终跟在文远身后几步,让文远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文远眯着眼睛思考着,这两个家伙倒是有些真本事的,三次拉练,两次得了第一,酒食钱米没少奖励,文远已经准备回到下曲阳整军之后,令他二人各领一屯,待熟悉军伍之后,慢慢提拔上去。 说到整军,文远前世曾读过几次戚继光所著兵书《练兵实纪》和《纪效新书》,虽只是粗读几遍,却对其中所阐观点深以为然,这一路上提了一些和张颌讨论一番后,决定依此三次选拔成绩为依据,将军中三等九分,三等者为上、中、下三等,以十名,百名,千名划分三等,一至十名为上,得三分,十一至百名为中,得两分,一百零一至千名为下,得一分,千名以后,不得分。 如此三轮分数相加,九分者为上上等,八分者为上等中则,七分者为上等下则,依此类推,后有中上等,中等,中等下则,下上等,下中等,下下等,不合格者十类。 经过统计,按照这种分法,达到九分上上等的居然没有一人!张南焦触在第三轮因为只得到第十二和十五位,与上上等差之毫厘!八分上中等倒有十五人,七分者八十三人,这些都是文远心目中日后成为军队骨干的班底。 新军初立,军伍之中提拔骨干尚可应急,但是眼下文远最感觉迫切的,就是缺少文吏,两千余人的吃穿住行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钱粮消耗,文录登记都少不了识文断字,通晓算术之人,开始时文远和张颌还勉强兼顾着,可这转眼过去月余,两人手忙脚乱,各自黑瘦了一圈不说,再拖下去实在说不过去,琢磨着回到巨鹿后放榜招两个文吏,想到焦触张南正是巨鹿郡人,随口问道:“张南,你二人在巨鹿住这几年,可认识有认字识数的人?” 一月相处,张南焦触二人已经大致了解了文远的脾气,知道这位主公脾气很好,亲切的就如同自家兄弟,只有在处理正事时,才偶尔会显出主公的威仪。 所以焦触抢着答道:“那咋能没有呢,俺们家巷口的算命先生,那可是大学问,上知天文,下懂地理,看相算命,灵验的很。” 张南推了他一把骂道:“滚一边去,你小子竟打岔,巷口陈老六那点把戏,也就能忽悠住你这种怂人!” “哦!”文远失望的哦了一声,低头不语。 张南接着又道:“要说能人,俺们任县倒是真有一位,听说这位大人早些年举了茂才,在洛阳城里做过大官,后来因为得罪了宦官才辞官回到故里,前两年冀州韩使君请他去做官,后来不知道又因为得罪了什么人,一直在家闲居。” “哦?你且说说此人叫什么名字?”文远一听就动了招揽之心,听张南所言,这个文人倒是很有些来历,说不定就是三国中有名有姓之人,只是先得罪了宦官,又得罪韩馥,这个人的脾气倒是臭牛得很。 张南想了想道:“姓田,好像是叫田丰还是啥地,俺也不甚清楚,还是给他家送鱼听他府上下人说的。” “田丰!?田元皓?”文远身躯一震,惊讶的差点掉下马来。 010 文远之志 田丰!乖乖,这哪是普通人呐,在三国游戏里,这可是智力95+在所有三国人物中智力稳居前十的牛人!绝对是部门经理的合适人选! 想到这儿,文远的心早已是热切了,恨不得立马就飞奔到任县去! “隽义?隽义!?”文远心情激动的四下高叫道。 听到文远呼唤,张颌打马而至,抱拳行礼道:“主公有何吩咐?”虽然文远几次拒绝张颌拜自己为主,奈何张颌始终坚持,丝毫不肯逾越半分,久而久之文远只能无奈放任。 文远语无伦次的道:“田丰!隽义可知,田丰,田元皓就在任县闲居。” “确有此事,主公何意?莫非?”张颌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正是!正是,隽义,你等我片刻,我去跟张驭交代几句,咱们这便快马赶去任县。”文远不迭点头道,开玩笑,像这样的大才既然碰上了,文远那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况且到了后年,袁绍从韩馥手里接掌冀州,那时候田丰就会拜入袁绍帐下,这种好事,手快有,手慢无,文远心中如何不急。 再说田丰自做了袁绍的谋士,屡献良策而不得用,最终反倒惨死,于情于理,文远都觉得必须让田丰辅佐自己。 田丰!你等着,我张文远这就来解救你! “主公!且慢!” “隽义何事?”文远拔转马头问道。 “主公稍安勿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张颌道:“田先生乃河北名士,素有雄才大略,颌昔日在韩刺史处多蒙先生教诲,然而先生性耿直刚烈,若冒然前去弄巧反拙,反倒不美。” 文远眯眼不言,沉吟半晌才点头淡淡道:“隽义所言甚是,那依隽义之见,该当如何?” 张颌低头沉吟道:“可先令人送去礼物书信,以陈结交之意,而后徐徐图之。” “此言有理。”文远点头称是,招揽田丰可是一件大事,冷静下来之后文远也知道这次确实不可操之过急,想想历史上田丰那出了名的臭脾气,文远确实不好轻率大意。 下曲阳位于巨鹿郡最北之处,毗邻常山国,城高三丈,长五里,宽三里。整个三国时期都算是有名的血腥之地,中平元年十月,皇甫嵩攻下广宗(今河北威县东),击杀张梁。十一月,皇甫嵩与巨鹿(郡治瘿陶,今河北宁晋西南)太守郭典合兵乘胜进逼黄巾军张宝部驻守的下曲阳。两军激战多日,义军连连失利,张宝战死,斩首,生俘10万余人。皇甫嵩收集义军将士尸首,筑“京观”于城南,以显示其战功,此战,皇甫嵩将河北黄巾主力全歼,黄巾起义宣告失败。 路过城南时,文远就看到了那高高的京观,整个大土丘高数十米,宽逾百丈,规模巨大。 而且这土丘周围,竟还有不少祭拜用的贡品和烧过的烟火纸钱。 这八万余人都是随同张角起义的冀州子弟,甚至其中大半都是巨鹿本地人,虽然被朝廷定为叛逆,但亲情难舍,附近许多亲族年年都会有人来偷偷祭拜。 文远自问不是爱心泛滥的人,前世从没有帮助小盆友,扶老奶奶过马路,平时一向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如果文远并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看到这大土丘或许只会凭空感慨一番。 但是这并不表示文远没有一点爱心。 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柔软的一面。 每个人的心中,同样隐藏着黑暗的一面。 每个人的心中,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来的都是平淡,这种平淡被形形**的面具遮掩,直到某时某刻,才会短时间的被光明或者黑暗的一面所取代…… 如今,文远心中的柔软一面便展现出来,尤其是他清楚的知道就在五年前有八万余名活生生的华夏子孙被斩去首级,尸身埋在此间,一股淡淡的忧伤蓦然溢满他的心间。 “同为华夏子孙,相煎何太急啊!”仰天发出一声叹息,文远吩咐取来果品酒肉,正准备亲自祭奠一番,张颌突然前来。 用汉末人的眼光来看,黄巾贼乃是叛逆,文远堂堂朝廷官吏,却要祭奠叛逆,张颌当然要来劝谏。 “主公,,祭奠黄巾叛逆万万不可啊,此事若是让朝廷知晓,主公日后仕途必多艰难。”在张颌眼中,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主公绝非常人可比!自从二人相遇,他便屡屡有惊人之举,先是不计一切代价的将自己招至麾下,还大胆诱惑沮授,刚刚几乎还急不可耐要去见田丰。 说好听的,这是主公胸襟广阔,渴求人才,说不好听的,以一个区区骑都尉的小官,做出这些出格的事,难免有些不自量力之嫌。 这还只是用人方面,招募军队的事情更是离谱,之前所找四千民壮在张合眼中,只许稍加训练即可成为合格兵员,这个主公倒好,领着这些兵上下折腾一个月,踏遍半个冀州,硬是从这些人里刷掉快一半,还美其名曰:拉练,不仅如此,这些兵一月以来吃好喝好拿好,一月下来,冀州所拨一年之粮就用去一小半! 现在又要祭祀黄巾叛逆,本来就已经被军中琐事折磨的身心俱疲,此时更是头痛欲裂。 不过即便眼前这个年轻的主公这般折腾,张颌出了头痛之外,并没有感到厌烦,文远对人才的渴求,正是说明他的眼界开阔,志向高远,(其实是拿他当打手)招募军队看似随性而至的每一个行为,其产生的效力都开始一点一点浮现(报表,你懂得)这千余士卒,日后绝对会成为千余虎狼精锐,何况文远对他表现出的坦诚,信任,带自己如生死兄弟一般,让他好几次都激动的热泪盈眶,在心中暗暗发誓,得主如此,死又何憾! 然而正因为张颌忠于文远,遇到事情更应该义不容辞劝谏。 文远相信一句话,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会有一团火焰,只是被冷漠的现实掩盖住了而已,即便是冷血无情的杀手,偶尔也会露出温情的一面,如今文远心中的那份火焰已经燃烧起来了。 文远一般并不会率性而为,顶多只是一个人在家看到一些热血澎湃的小说、电影,头皮发麻,喉咙哽咽而已,当然偶尔如果真上了性,脾气倔的九牛不回,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的决定! “隽义,对当今天下,你怎么看?”眯眼看着张颌坚毅的眼神,文远呵呵笑道,将张颌拉到一边。 张颌身躯一震,明白这就是主公探查自己真实想法的时候了,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方今天下,黄巾之乱方定,天下看似平静,实则乱象已现!在内,先皇五月龙御殡天,少帝年少初登大位,,大将军何进辅佐正统,斩蹇硕,尽夺京畿兵权,看似大权尽握,然张让,段珪之流蒙蔽太后,暗中求变,此方有主公奉大将军令,募兵河北。” 文远淡淡的点了点头。 张颌接着道:“与外,自中平五年,太常刘焉以兵寇四起,刺史威轻为由,议立州牧始,各州郡拥兵自立,威权日重,治下百姓只知有州牧、太守,不知有朝廷者多也,京中自桓灵二帝始,党锢祸起,宦官弄权,声威日下,一俟生出大乱,则各地兵戈必起,此天下非独刘姓之天下也!” 文远呵呵一笑道:“隽义之言,正中时弊!张辽拜服。我今日也有一肺腑之言,想说与隽义知晓。” “颌洗耳恭听。”张颌凝神回礼拜道。 文远深深的吸了口气,来到这个世界,保命是他想要给自己定下的第一标准,当然如果能过得舒舒服服的,身边再能多几个小蜜,文远也不介意,不过文远知道,要做到这些,想不被残酷的乱世吞噬,就必须拥有一定的权势地位,获得稳固的地位权力,就需要有一个重要的条件——人心! 不管是民心,还是属下的忠心,文远知道都需要拉拢,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肯卖命为自己效力,更何况,文远内心柔软的一面正占据着主动呢。 文远清了清嗓子,虎目一睁凝声道:“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昔夏桀残暴,商汤攻灭,商纣无道而周室取代,始皇鲸吞六国,却被我高祖皇帝斩蛇起义,入定关中,二世而灭,何也,乃天下民心所向耳!今朝廷暗弱,灾荒连年,且豪族世家巧取豪夺,兼并土地,以至天下百姓不堪承受,始有前日这黄巾之乱,然今汉室衰微,宦官外戚执掌朝纲,不思振奋图存,解黎民于倒悬之苦,却只想纂权敛财,以我观之,天下必乱!” 喘了口气,文远又道:“然天下纷乱,于百姓何辜?我等这一月所见,哪一地不是草皮树根吃尽,哪一地不是白骨遍地,饿殍盈野?若朝廷图治,局势何以糜烂至斯?” “隽义,这土丘下面埋葬的就是八万多条百姓啊!他们何辜?他们和其他百姓一样,若能有一口吃食,若能有一条活路,谁会愿意干这毁家灭族的买卖?故愚以为,纲常丧乱虽耻,然当今朝廷令天下百姓受苦之耻莫大焉!我既为朝廷官吏,向百姓请罪,乃分内之事也!”文远只觉着自己越说越感性,胸中如同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说完这段,竟向着土丘肃容跪倒,叩首三拜。 “主公之心,昭昭可比日月!张颌拜服。”张颌满脸激动的跪倒在地,大礼叩拜! 文远呵呵笑着将之扶起道:“今日吾与隽义坦诚相告,所诉俱是肺腑之言!我观庙堂之上,大将军虽掌兵势,然其优柔寡断,未必稳操胜券,引外藩兵马入京,是不智也,故我欲扎根于此,静观其变,再作良图,若陛下英明,我便竭忠尽智,誓死效命,若……哎,一切但从民心耳……隽义,若愿帮我,我心大悦,若有顾虑,我也绝不留难!” 张颌刚刚站起,马上又拜伏于地:“主公!张颌之心,人神共鉴!此生惟愿肝脑涂地以报主公耳!” 二人又是一番赌咒发誓,自此文远彻底令张颌归心,最后张颌也在土丘前拜了几拜,文远这才挽着张颌之手并行离开,临走之前又嘱咐张驭记得四时祭拜。 或许是文远拜祭土丘之事慢慢传开的原因,这土丘四周,香火祭品渐渐的多了起来。 文远幽然一叹,今日,便是八月二十五,算算时辰,远在京城的何大将军应该已经被宦官杀掉了吧。而且不出八月末,自己的主公丁原丁建阳,便会被他的义子吕布杀掉,到那时,文远只需与吕布划清界限,就能从此改变张辽的一生,至于以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011 根基之地 下曲阳 回到下曲阳城,文远亲手执笔写下一封言辞恭谨的书信,第二日又采买了一大车酒肉果脯作为礼品,叫了一个心腹亲随细心叮嘱一番,又调了五六个亲卫押送着礼车向任县而去。 办完这一切,文远才得闲回县衙稍歇,说来这下曲阳县长也够悲催,前几个月往邺城公干返回时遭遇黑山贼被害,县长之位遂缺,恰逢文远至此,太守郭典便让文远屯扎在下曲阳县,虽因文远乃大将军手下不敢擅任,但是这县长一职却明显是让文远暂代。 既然暂时没条件聘请田丰过来做部门经理,不过在下曲阳招些办公室文员还是够格的,文远还没有处理一件县事,就先把县中几个斗食、佐史收编,然后他才命县丞去本地户籍账册来。 下曲阳县有户四千六百三十一,连年灾荒,盗匪横行,故口数不详,估摸在两万左右,其中成年男丁站了五分之一,约四千人,其余的都是妇孺老幼。 有田记录在册的共计一十六万七千四百余亩,东汉实行租赋制度,分租和赋,田租按三十税一,到魏武帝时才改为租调制。 赋以丁计,包括算赋、口赋、更赋。 算赋是对15岁~56岁的人征的人头税,税率为每人每年120钱;口赋是对7岁~14岁的儿童征,税率为每人每年23钱;更赋是一种代役税,按汉制,成年男子均须为政府服役,不愿或不能亲身服役者,可出钱交官府雇人代替。 与租赋制密切相关的是汉朝的编户齐民制,由政府编制户籍,登记民户姓名、性别、年龄、土地资财。正式编入政府户籍的平民百姓被称为编户齐民。户籍乃是政府征收赋税、征发徭役、兵役的依据。 在编户制度下,汉朝农民田租轻而人头税重,负担较重。除正常徭役外,农民还要为官府服杂役、修道路等。汉武帝的陵墓茂陵筑陵历时53年,数以万计的农民被征发。此外,西汉末年王莽执政期间,附加税和苛捐杂税繁重,甚至使用山林川泽也要交税。 巨鹿郡此时仍按旧制,不过现在秋收刚过,粮食俱以运往郡城,县内粮仓空的甚至养活不起一只老鼠。 秋收刚过,便要撒种,在这个年月,粮食就是一切,文远手中虽还有大半年之粮,若是回洛阳倒完全够用,不过文远早就不打算让历史重演,跟在吕布左右,为长远计,垦荒屯田,便是必由之路! 这时候就显示出文远当初选择巨鹿作为根据地的好处了,汉末土地兼并严重,地主豪族势力强大,百姓失去土地,纷纷沦为佃农,想要顺利屯田,除非势力强大,否则难免要和做出豪族地主势力进行一场争斗。 这就是文远选择巨鹿的原因! 相比其他地域,巨鹿在这方面的优势可谓得天独厚!下曲阳的富户极少,大多都是生活窘迫的贫农,这些百姓一年到头辛苦劳作,所获大多都上缴了官府,不过相比此时大汉各地,这里百姓的生活还算安逸,因为张角领导的黄巾起义地点便在巨鹿,起义之初,因变起仓促,整个巨鹿境内的地主豪族势力都被清洗一空,只是之后起义失败,又因中平二年的一场大瘟疫,巨鹿人口损失惨重,很多良田都已经荒芜无主。 此时不耕,更待何时?文远心中决定,待整顿完军制,咱老少爷们齐上阵,开荒耕种! 被抓了壮丁的几个斗食、佐史一番忙活,终于在第三天将兵器、军服、铠甲发放到青壮手中,文远和张颌又将军队整编一番,仍按大汉军制,将其中一千人分作两曲,文远、张颌各领一曲,全是步兵,曲下设屯,十个屯长,或为二人亲卫,或从之前拉练成绩优异中选出,张南焦触就各领一屯官兵,屯下依次为队、什、伍。遴选军官皆以拉练名次而定。另从辎兵队中抽调数十人入伍,于全军中选出身高臂长三百人,授予弓矢,为射声队,队长暂由文远兼任,战时则便宜而定,又令张驭或抽调部分亲随,或从青壮中选取,授战马五十匹,组成斥候队。 如此,经过整编,文远手底下终于拥有了一支直属于自己的队伍。 下曲阳城南,这里已经扎下了一片大营,营门之外搭一高台,台下竖着十面大鼓。 鼓声雷动,一只只队伍开始在营中集结,然后开出营门,来到高台之下站定。 张南领着他的一屯兵士走在第一队,之间他身穿崭新的绛红色军服,头戴生铁兜鏊,外穿镶铁甲,腰间跨刀,手握长枪,挺胸腆肚,高高的昂向天空,身后属下穿着同样颜色的军装,外罩皮甲,只是头上无盔,腰间无刀,带着绛红布头。 两队戟兵刚过,接着出营的是一队牌手,他们左手横一面牛皮包裹的黑色盾牌,盾牌上画有狰狞怪兽,环首刀拎在手中,同样是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势高昂。 牌手之后是两队长枪兵,如此,一曲步卒就算到齐了。接着是另一曲步卒,三百弓手。至于辎兵,则只发了旧衣和战刀,并没有入场。 最后,文远披挂整齐,和张颌领着亲随并斥候骑兵数十人进入会场。 鼓声歇处,文远顶盔冠甲,身披绛红色大氅,大风吹拂,大氅在空中猎猎飘扬,文远一步一顿,脚下如踩万钧般坚定的走上高台,他目光扫过,一千多士卒旗帜鲜明,身穿崭新的军服站在那儿,如同一片血色的海洋。一大早还晴朗的天空此时彤云密布,浓密的遮住仲秋艳阳,天色昏暗,校场内肃杀之气更重,外侧,一队队辎兵来回巡弋维持秩序,再外围,近万下曲阳百姓围满了整个校场。 此时正是农闲时节,许多百姓没什么事做,就来到校场外看热闹,文远也不禁止,反希望通过让百姓观看操练加深于自己军队的感情。 校场内庄严肃穆,落针可闻,文远目光扫过之处,虽然队列还很散乱,但每一个士兵都挺直了胸膛,向着自己的主将行注目礼,经过一月拉练个个神飞扬,良久,文远才呵呵满意笑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们,经历了三轮严格的选拔,你们剩下的这些人,合格了!从今天开始,你们正式成为我军中的一员了!” “嗷嗷嗷!”千余人齐声高叫! 012 雨中初练 吃肉 “军营之内,禁止喧哗!违者军法伺候!”张颌高声喝止道。 文远淡淡点头,用中正平和的语气道: “既为我军中一员,这第一条需要知道的就是遵守军纪!军纪是一支军队生存和作战的保障,没有军纪,这支军队就会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没有前进的方向。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军队,必定有铁一般的纪律;一个合格的士兵,也一定具有强烈的纪律观念。尔等既已成为我军中士卒,日后我军中律法就必须知晓!从明日起,各什长伍长引属下士卒抄诵大汉军律,一月之后开始抽校!答错一条者罚五军棍,连对三条者有赏!” 接着文远又道:“古语有云,站如松,行如风,这行如风尔等已经当得,从今日起,军中便开始操练军姿队列!都听清了,各屯都有,以我麾下老兵动作为基准,全体前后左右看齐,立定!”他早有准备,边说着便让几名亲卫走上前排,或握枪,或持牌,俱自摆下严整的军姿。其余亲卫也走到各屯队列之前,立好军姿供众人效仿。 众军士不敢怠慢,有样学样,一个个挺胸收腹,昂首站好。 文远看了看大概,点头道:“很好!从今日起,每天站上四个时辰,每站一个时辰,休息一炷香!张颌!令汝为军法官往来巡视,有擅动者,军姿不正者,交头接耳者,军棍伺候!” “末将遵命!”张颌躬身领命,抽出一根梨木长棍,一步一步走进校场。 张颌人虽年轻,性格却极缜密,做事一丝不苟,平日又对手下士兵极为照拂,是以虽然只有短短一月,他便在军中颇有威望,他走下高台,表情严肃的在队列间穿行,众军士当真不敢随便乱动。 不过这帮新兵到底没有经过正规的军姿队列训练,难免有一些人动作不够规范,不多时,就听见校场中传出一声哀叫! 听到有人挨打,众人身子一紧,更不敢怠慢,几个好奇的新兵偷偷回头想要看个究竟,被文远的亲随发现,也是一顿军棍打在身上! 打过之后,张颌还要交代他们这些士兵需要纠正的姿势,直到受罚的士兵彻底记牢。 如此,不时有士兵被揪出毛病,一顿军棍打得嗷嗷乱叫!一个时辰还没过半,少说就有上百人吃了军棍,被打的嗷嗷乱叫。 百姓们看的新奇,不时在一旁指指点点,一窝光着屁股的小毛孩子则围着校场来回转悠,不时发出嬉笑声,也有不少老人感慨,这支军队训练如此严苛,日后必可成为一支雄兵! 听到有人对自己品头论足,罚站的士卒们一个个表情肃穆,咬牙硬挺。 咔嚓!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一道水桶促膝的闪电划破天空!天色此时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一场大雨即将来到! “要下雨了!走走,快回家去!” “快快!俺们场上还晒着粮食!” 百姓们一阵骚乱,纷纷叫嚷着往县城里涌,许多孩子调皮不听话,还被父母长辈揪住打起了屁股,发出阵阵啼哭。 队伍之中也出现一阵骚动,不少人左右交头接耳,连文远亲卫都有些犹豫的看向高台之上,。 张颌厉声喝道:“休得嘈杂!兵法云军令如山,军令以下,虽刀山火海也不可动摇!全军听令,自我以下,再站一个时辰!方可收操!擅动者严惩不贷!” “是!”千余士卒凛然应道。 轰隆隆!雷声滚滚,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滴落在文远脸上身上,他一动不动,两眼严肃直视前方。被主将身先士卒的表现所感动,士卒们也一个个神情肃穆,再不敢懈怠。 哗啦啦!豪雨终于下了下来!雨势如倾盆而下,眨眼之间众人的衣衫就已经湿透!浑身上下一阵彻骨的冰凉,但是见主将仍在雨中凝立,只能硬着头皮挺着。 而且久旱甘霖,众人都是打心眼里高兴,尤其是校场外不少还留下来的百姓更是兴奋的在雨中欢呼高叫,感谢老天爷降雨赐福,许多老人感慨于生活不易,更是忍不住泪流满眶。 “好雨啊!”舔了舔唇边流下的雨丝,文远也在心中暗道。中平六年这场干旱逾时数月,赤地千里,土木为之枯焦,这一场雨终于是来了!自己的新生从今天开始,也来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饶是这些士兵经过一个月的赶路训练,又一日三餐顿顿吃饱,身体比以前壮了一圈,仍然开始有士兵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双腿也开始打颤了。 而文远仍如同雕像一般,肃立在台上不动,他的眼神深邃,直射向远方天空,仿佛要在那狂风暴雨之中寻找自己未来的投影! 又过了一会,终于一个人因体力不支倒在水洼里,张颌招来辎兵,将倒下的人送回营帐,以此为临界点,士兵们开始一批接着一批的不支跌倒,不过看文远始终如雕像一般站立,没有半点解散的意思,一干士卒也只能咬牙苦撑了。 二个时辰过后,雨势仍未见停息,此时能够在校场上站立的只剩下三百余人,尽是营中翘楚,不过这也并不代表这些人能好到哪去,只见他们一个个脸色灰败,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一样,身体也微微的颤抖着,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推,就有可能跌倒! 不过这些人虽然容色狼狈,却个个神情坚毅,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子狠劲,常人看到,必然心里发慌。 “时辰到!”随着张颌的一声高喝,三百多人才如霜打的茄子,尽数委顿跌倒。 直到张颌喊出号令,文远这才松了口气,连站两个时辰,饶是他体魄强健,浑身上下也是酸麻不已。不过文远甚至顾不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忙令辎兵将这三百多人抬入帐中歇息更衣。 文远自己则回到县衙换了一身衣服,不曾歇息便披上蓑衣冒雨再次赶向城外大营。 一大片的营盘在雨中矗立,营内炊烟袅袅,远远看去,宛如仙境一样。文远打马入营,不去大帐,而是径直驰向军营最后面的伙房。 伙房要供应全军两千余人的饮食,因此占地颇广,光是供众人轮流用餐的桌子,就已经摆满了三十几个帐篷,几十个火头军在那儿来回奔忙。 或许是来的太早,此事饭堂里的人并不多,文远向火头师傅要了一份饭菜,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吃喝起来。 文远军中定例,一日三餐,早晚稀饭咸菜,粥要稠到插筷而不倒,中午粟米饭或者馒头饼子加一碗菜汤。 今天的饭菜分量尤其足,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青菜肉汤,手掌大小的黑面饼子管够,只是不许浪费,不许私藏,另外因为早上的训练,文远还特意吩咐,每人加一碗驱寒姜汤。 汤里的肉不多,捞了几块便没了,如果不是文远坚持,手下的千余号士卒恐怕连肉都吃不到。本来张颌还反对文远太过厚待士卒,依当时的年景,当兵的能给一口吃的就很不错了,而文远却是一天三顿,况且稀饭饼子管饱?再加上每天一顿肉汤,这样下来,一千多士卒一天得多大开销,这一年的军粮用在两千多张嘴上,恐怕四个月不到,文远的粮仓恐怕就见底了。 文远暂时还不考虑这些,因为他知道练兵是重体力活,依他所想的训练强度,不给吃饱肯定会把人累倒,何况人若是长时间不吃荤腥就会尿血,营养不良还会有夜盲症,权衡利弊之后,文远还是决定让众人每天能喝上一点肉汤。 013 吃肉 重阳祭丁原 文远这边吃着,陆陆续续的有士兵赶到饭堂,领了足足的饭菜,感激的向文远又是作揖,又是打恭,最后才远远的坐下,风卷残云般大口吃喝起来。 没过多久,张南焦触这哥俩也进了饭堂,这哥俩倒不怕文远,焦触端着两个大汤碗,张南捧着一摞厚厚的黑面饼子坐在文远身旁,那汤碗里的肉片比一般人多了许多,所过之处引来了一路艳羡目光。 事实上不仅张南焦触两个,获得优待的其实还有不少,文远军中士卒除了官职大小,另有三等九分之法,九分者为上上等,八分者为上等中则,七分者为上等下则,依此类推,后有中上等,中等,中等下则,下等上则,下等中则等,下下等。彼此间的待遇又有差别。 例如上等军士见到上一级长官可以只拱手行礼,无须下拜,同样道理,若二人军职相同,便依等级军阶,等级低者先以礼相见。这还只是区别待遇其中一项,吃饭也在此列。 就如张南焦触,因为三次考核成绩优异,二人都在上等军士之列,由文远亲赐兜鏊佩戴,整个军中上等军士不足一百! 文远军中定例,上等军士每日可得肉三两,中等军士二两,下等军士和辎重兵各得一两。约定以后每三个月一次大比,考校士卒掌握技艺,是以其他中下等士卒虽然眼馋,却个个暗下决心一定加倍苦练。 而且并不是张南焦触成了上等军士就可以一劳永逸,三月大比,进阶者固然有赏,退步者受罚更是难免,倒退一阶者领三棍,退二阶者六棍,退出一等者领十二棍,降一级,连退四阶,领军棍三十,降为辎重兵。 记得古人曾说过,有区别才会有动力,此等军法一出,果如文远所料,士卒们人人奋起,个个争先,军中勤奋训练之气立时蔓延开来。 一碗肉汤,焦触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吃还一边道:“主公是好人呐,想俺们兄弟以前一年到头连顿饱饭都吃不到,自打跟了大人,顿顿吃饱不说,还能天天吃肉,主公,您可是俺们这些人的再生父母啊!” 一旁张南就比较实际,他小口小口的喝着肉汤,一碗肉汤还没喝下一半,已经吃掉四张大饼,趁着歇口气的功夫道:“就是就是,俺们兄弟两个,从此就水里火里跟着主公干了!主公不管有什么吩咐,俺们兄弟绝不皱一下眉头!” 文远微微笑着,也不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两人。 张南焦触二人性格豪迈,且训练非常刻苦,将来定是不可多得的勇将,只可惜粗鲁不文,需要好好教导才行。 他呵呵笑道:“你们两个,别光说的好听哦,等到了晚上可不要挠头。” 吃过午饭,大雨已停,只不过天空中阴云不散,还有下雨可能。文远回到校场,又令鼓号聚兵。 大雨方过,地面一片泥泞,士卒们深一脚浅一脚的站在烂泥地里,又是两个时辰不动! 晚饭过后,兵卒各回营歇息,文远则将各屯队官以上军官三十余人招入大帐,让从城里请来的先生教众人认字读书。文远要求每人每天至少认三个汉字,第二日考评,错一字令三军棍,错两字领六军棍,错三字领十二军棍,且当天不许吃肉,这也是文远军中的特例,军官们享受优良待遇,责任也相应更重,文远在对军官的考核上,也远比普通军士更严格。 果然第二日校场操练,三十余个军官有一大半都捂着屁股,焦触最惨,三个字没一个认识,被打了军棍不说,最令他难受的恐怕就是今天中午不能吃肉。 一连数日,文远都在军中操练,到了九月初九,文远才没有出府,命人买了香火纸钱,领着两名亲随出城。 汉时就已经有了重阳节登高望远的习俗。 文远寻了一个高坡,摆下香案,奉上果品香烛,然后面南而拜,亲随不知,还道他是在祭拜亲族,其实文远是在思念家里的人。 ”老爸,老妈,你们可要保佑你们的独苗啊!保佑偶在这里能一帆风顺,如果幸运,偶一定会给你们光耀门楣,娶上一大堆儿媳妇,您二老也要保重身体,偶回不去,您二老估计也能省不少心,不过,偶真的很想你们......“文远在香案前跪拜着祈祷,这份心情,文远从不与任何人,只能深深的藏在内心。 的为亲人祈福过后,情绪低落的文远又想起丁原,想当初他的前身从一介郡吏被丁原招之麾下,知遇之恩深深铭刻心中,后来文远穿越而来,多受丁原提携庇护,文远虽不是热情似火之人,却多少也知情知义,明知丁原之死是势不可违,文远心里仍是有些愧疚,事实上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文远就曾为自己谋划过许多出路,但无论如何,投靠董卓文远是绝对不肯的,所以他能选择的就只有出走,那时他身为前世之人固然知道丁原必会死于吕布之手,可是这劝谏提醒丁原之言,又怎能轻易说出? 莫说丁原和吕布有父子名分,与自己亲疏不同,就是二人并非父子,以丁原粗疏的性格,又怎么防备爱将吕布对自己下杀手!? 所以文远最终选择出走,遥祭丁原,也算是聊表尊敬,对着洛阳方向祭拜一番,文远正要下坡,突然发现远处轵道上烟尘滚滚,有数骑快马直奔下曲阳城。 一个亲卫眼尖,眯着眼看了会道:“耶?那不是咱们王力兄弟吗?这都十多天了,可算是回来了。” “哦?”文远眉毛一挑,眯成一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打马本下坡去,直接拦在道口。 那亲卫本来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劫道匪徒,刚要抽出长刀,一看却是文远,忙滚鞍下马,道:“拜见主公。” 文远忙扶起王力道:“快起快起,快,跟我细说说此行如何,不可有半点遗漏。” “是!主公!”王力皮肤黝黑,一路疾驰,此时竟微微发红,只听他娓娓道来。原来他领着五六骑,护送礼车两日后抵达任县,寻了本地百姓问清田丰住处,就押着礼车直接到了门口,王力笨蛋算递上名帖礼单,请府中下人通禀入内拜谒一番,面陈文远仰慕之意,不料府中下人出来,只言请王力代为转告主人谢意,连回书都未曾修得一封,气得王力七窍生烟,若非主公交待不得无礼,早已经扯开嗓子破口大骂一通。 “你可确定确未有失礼之处?”文远沉吟道。 王力答道:“主公临行前万般嘱咐,小人断不敢造次。” “我交代你办的另外一件事可有消息?” “没有消息,小人办事不利,请主公责罚。” 文远呵呵一笑道:“无妨,你一路辛苦,回营好生歇息去吧,来日再加派人手,此事一定要缜密调查,不得有半点疏漏。” 望着王力等人远去,文远才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田丰的反应,其实并不出文远所料,虽然刚开始听到田丰之名的他表现得确实有些热切,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文远也知道张颌谏言有理,冒然拜访很可能也吃了闭门羹,到那时拂了面皮,再想转圜就很难了,现在让一个小卒送去礼物虽不得接见,也不算对方不显礼数。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声名不够啊,刘备虽僻居新野,拜访卧龙诸葛孔明时头上还顶着左将军、豫州牧、皇叔的耀眼头衔,自己现在不过一都尉,籍籍无名。汉末这个时代,军队地盘固然是不可缺少的晋身工具,名望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种,袁绍四世三公,吞并冀州之后,四海八方名士慕名来投,国士如荀彧、郭嘉等,都曾在他帐下听用,而魏武曹操只因是阉宦之后,后来即便已经位居丞相,为了广招人才还三次下发求贤令,且但求有一技之长,便唯才是用,二者之间高下,皆为名望之故。 看来想要将像田丰这样的高级白领招致麾下,只有尽快发展实力地盘,尽快打出知名度,眼下最好的机会毫无疑问就在五个月后的十八路诸侯会盟河内,与董卓大战当中! 想通这些,文远的心渐渐活泛,有名有利,人才总会有的。 014 开荒 有朋自邺城来 重阳前后,文远每日都到营中操练,与战士同吃同住,九月十日,军中军姿训练终于结束,文远开始令士卒学习队列行进之法,以及熟悉旗幡号令等等。 除了训练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必须着手实行,那便是开荒屯田! 眼下已是深秋,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再过一个多月,大地封冻,到时候再想开荒,就难上加难。 此外文远手上有正兵一千三百人,辎重兵却有将近一千五百,现在士兵没有作战任务,辎重兵显然是多了些,文远正好从中抽出一千人,开荒种田。 九月十一,文远带着这千多名辎重兵以及两千多精壮来到城北,这千余青壮有城中百姓,也有文远军中士卒的亲眷,这些人来帮着开荒,文远虽不给工钱,却也管好一日两餐,现在秋收刚过,正是农闲,这些青壮一听说开荒管饭,一个个都积极踊跃的来报名,要不是文远手上粮食也不宽裕,恐怕整个下曲阳里的青壮都得过来。 早在文远进城之时,他就已经命了属下绕城四周查探,看看哪里荒地多,哪里土质肥沃,最后文远选择了城北靠近滹沱河南岸的一片,这里靠近河滩,土质肥沃,取水灌溉方便,乃是不可多得的良田,本来像这样的良田断不会荒废着等文远来开,只因为黄巾之乱时,豪门大户或被抄家,或四处逃难,他们名下的这些良田就渐渐荒芜了,之后虽有小民小户来城北开荒,终究数量有限,而且黄巾之乱始于巨鹿,整个郡都是这般。 三千多号人,光锄头就得三千多把,这个倒还好找,文远搜罗了整个县城铁铺的库存便凑了出来,犁的事情就比较麻烦,文远军中有千余头牛,平日文远让士卒伺候的都像宝贝疙瘩一般,就是为了将来能用作耕田,可是这么多铁犁一时之间实在难以齐全,是以文远一到下曲阳,就急令县内、军中铁匠加紧打造,又使人到临县购买,直到现在才把这么多铁犁凑齐。 文远领着一大帮人到了地头,每人分出一片地块,十几个辎重兵挎着小鼓分散开来,文远对身边张驭、王力笑着道:”你两个,有没有胆子跟我比比?“ ”好啊少爷!比开田,俺可不会让你。“张驭兴高采烈笑道。 ”大人要比,小人自然奉陪!“王力也郑重应道。 文远嘿嘿一笑道:”好,那咱们就比比,谁输了,就罚他三天不准吃肉!“ 张王二人点头同意,文远当即举起锄头,大吼一声抡了下来,辎重兵敲起小鼓,声音密集犹如雨点! 由于要开垦的荒地很多都是以前耕种过得良田,因此要费的功夫不多,只需除去地头的荒草,再找牛马拉犁翻过一遍即可。 文远一锄头接一锄头的抡着,将埋在地下的草根翻开,前世的时候他哪干过这个?不一会的功夫,已经额头见汗,好在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不知道要比前世强壮多少倍,干起活来比起身边那些农民出身的辎兵都快了不少。 他回头看时,只见张驭哇哇叫着挥舞手中的锄头,看到自己进度最慢,急得满头大汗,倒是王力虽然闷声不吭,却下锄如风,比自己虽慢,却只相差一点点而已。 身边的士卒见主将如此卖力,一个个都不敢怠慢,那些青壮想着有免费的餐饭,也是干的热火朝天。 只一个上午功夫,三千多号人就开出了千余亩农田。 文远揉着酸麻的胳膊坐在松软的土地上,一上午的功夫,他自己就开出了快一亩土地,几乎是普通士兵的三倍,让众人看着瞪眼不已。张驭只开出四分地,王力则比文远少了一点点而已,一帮人见主公如此强悍,纷纷出言赞叹。 “开饭了!开饭了!大家快停下歇会,吃顿饱饭。”梆子声响起,十几个壮妇推着独轮车赶到低头来。 从挥起锄头开始,文远的腰就没有直起来过,此时挺直身子,顿时觉着浑身酸软,NND,真比打了一场血战还累。 开荒可是个体力活,文远也不想让底下人因为吃不饱而偷懒,因此饭量给的很足,都是实打实的饼子或者粟米饭,平日里弄些野菜熬汤,隔几日还要加一次荤菜。 因为是第一天,每个干活的劳力就都分到了一碗肉汤,很多人可能已经好久没沾过荤腥,见到这香喷喷的肉汤,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更有不少人舍不得喝,都小心放着,向带回家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喝上一些。 能吃到一顿饱饭,被招来干活的壮劳力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张将军好人呐,一点都没有官架子,对着每个人都是温暖的微笑,活了半辈子,大家伙谁见过这么大的官儿下地干活,干得比一般人多不说,吃得还和这些穷老百姓一样。和他比起来,以前的那些官儿真全是些畜牲,常常不给工钱役使百姓不说,苛捐杂税也跟牛毛一样多。张将军的军队纪律也是那么严明,不像以前来过的那些军队,一进城就跟盗匪一样疯抢….. 吃过饭后,文远带着干劲热火朝天的众人继续开荒,又开出了农田一千多亩地。 之所以那么着急,是因为这时候,连文远都开始有些慌了,他手上的粮草,本来就只够支应三千人一年所食,可经过了他连番折腾,这两百多车军粮甚至不足以支撑三个月!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多月,文远手下的兵就要断粮了。 张颌几次三番跑来劝谏,让文远早作打算,要么减少每个人的粮食供应,要么便是想办法尽快筹措一批粮草过来。文远想破了脑袋,依旧彷徨无计,熬得他整个人几乎都瘦了一圈。 这一日,文远正在城北开荒,突闻冀州刺史韩馥差人持书信至,人已经在县衙等候。 文员忙赶回县衙,只见堂前立一儒雅文士,竟是韩馥心腹谋士辛评。二人寒暄一番,各自叙礼落座。 谈话间,文远已经展开韩馥书信,信上将八月洛阳发生的事详细向文远交代了一遍,果如历史发展,何进不听忠言,进宫被宦官所杀,董卓趁洛阳内乱,悍然引重兵入城,接着又因议废少帝刘辩与丁原闹翻,使中郎将李肃买通同乡吕布,杀了丁原并尽夺其众,信中韩馥多温言抚慰文远,劝其节哀顺变,只管在冀州驻扎,日后但有所需,他也愿意全力支应。 这封信对文远而言显而易见是一封聘书了,韩馥以一州刺史之尊,能如此纡尊降贵给他一个小小都尉写下这么一封书信,换做普通人必然早已经感激涕零,誓死效命了,但文远是何人?从前世穿越而来的他很清楚历史的发展,两年多之后,这位冀州牧就会被袁绍用计夺去基业,紧跟着引心存忧惧而自杀,让文远去投靠这个已经蹦跶不了多久的庸才?纵然文远对将来尚无长远规划,他也是绝对不会情愿。 不过至少眼前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而且如果应对得当,说不定还能敲一笔回来,只见文远未及合上书信,眼泪已经簌簌落下,悲声道:“呜呼!丁公!不想我与公自京城一别,竟再无相见之日!” 文远此苦倒并非完全做作,丁原对他有知遇之恩,听到他的死讯确实哀痛! 辛评忙在旁动容劝慰,文远只是痛哭,辛评几次都劝他不住,慨然叹道:“张将军真义士也!还请将军节哀,日后再商议报仇!” 过了好一会,文远才收住悲声,咬牙切齿道:“董卓老贼!我必斩汝首级,方解此恨!” 015 招揽 虚以委蛇 “董卓老贼!我必斩汝首级,方解此恨!” 看到文远敛去悲容,辛评问道:“将军日后欲作何打算?” 文远故意沉吟了一番道:“大将军和丁公已亡,张辽此身已如无根浮萍,幸得韩使君仁义,让我能在此间屯驻,来日我便亲去邺城拜谢,而后往上党去投同僚张杨,一同议为丁公报仇!” 辛评断喝道:“文远糊涂!” “哦?还请仲治先生教我。”文远故作一怔,忙躬身拜道。 “文远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乎?张杨不过是丁刺史麾下一个从事,与文远本无从属之分,同样是脚下无立锥之地,头顶无片瓦遮头,以你二人之力,攻打董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文远若投张杨,岂非白璧蒙尘,明珠暗投?评有一言,文远若从之,必可展一腔抱负,来日统冀州十万精兵西向,何愁不能替丁刺史报仇!” “先生所言极是,愿闻先生教诲……”文远躬身再拜道。。 见文远似乎已经听进去了,辛评大喜,此来下曲阳,他可是在韩馥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将文远招至帐中,不过他仍不动声色道:“冀州刺史韩馥,为人信义,四海称颂,今领冀州富饶之地,带甲十万,文远若肯投靠,从此衣食爵禄无忧,一旦关内情势有变,韩公必檄文各地,尽起义兵,到时遣文远为将,统十万兵,共除董贼,扫清奸佞。文远以为如何?” “韩公也有心诛董贼吗?”装了半天孙子,引出了这些剧目,文远终于抓住机会,单刀直入道。据他所知,后来的十八路诸侯当中,韩馥可不是坚定的主战派,不久后袁绍到渤海募兵,董卓表韩馥为冀州牧,叫他就近监督袁绍,他就老老实实的听董卓号令,后来幽,冀,青,豫,兖各地纷纷起兵讨董,韩馥被夹在中间,如果不表明立场,很可能立即被各路诸侯吞并,无奈之下只能也跟着起兵,说他肯首倡义兵,檄文各处,文远绝对是不信的。 不过辛评敢做说客,这脸皮自然也练得够厚,他脸不红心不跳,做慷慨激昂状道:“文远何出此言,韩公欲诛董贼久矣,前日何大将军令各地兵马入京,董卓欣然领命之日,韩公便已看出其居心叵测,而不敢苟同,今董贼擅权,把持朝政,竟欲废天子,立陈留王为主。果不出韩公所料,似此等大奸大恶之贼,我等同为汉臣,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方解心头之恨,何不敢乎?” 文远推金山倒玉柱,拜于辛评面前,貌似愧疚道:“先生所言,辽有如拨云雾而见青天,疑虑顿消,先生大才,请受辽一拜。” 辛评很滋润的笑了笑道:“文远快快请起,速速随我前去拜见主公,必不亏待。” 文远故作面有难色道:“辽愿为韩公效犬马之劳,只是辽尚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仲治先生带我转达,若韩公依允,辽必誓死报效,如其不然,辽这边奔出冀州,投张杨去也。” 辛评心里一阵咯噔,“文远所虑何事,说来听听。” 文远颇为傲气的道:“辽自负忠义,丁公在时,对辽多有照拂提携之恩,方有今日,今丁公尸骨未寒,辽不思报答,反转投韩公麾下,心中委实不安,辽与在此地为丁公守制三月,三月之后,辽必亲至韩公麾下,虽肝脑涂地,无以为报!还往先生代为转达,韩公成全。”既做出一副忠义摸样,又拍了辛评那么多马屁,最后这句话才是文远想要达到的目的,就为了拖延三月,三月过后,就算是名义上拜韩馥为主,也打死不入邺城,等着被袁绍收编,至于三月之后的事嘛,反正明年会有连番大战,再有黑山贼入境劫掠,到时候想找个理由不入邺城还不简单? 想必文远忠义的形象此时已经深植于辛评心中,文远的要求一提出,辛评更觉得文远义薄云天,这样的人既然答应,还不死心塌地的跟着韩公干,辛评思忖之后,既然彼示之以忠义,自己也应以诚相待,遂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文远忠义之心,评甚钦佩,必代为向主公说项,主公仁义,闻文远义行,必更敬爱,三月之后,文远勿忘速返邺城,与主公相见。” “辽敢不从命!先生大恩,辽没齿不忘,三月之后,文远必亲自上门拜访!以示感谢。” “如此,评便在家中扫榻以待!哈哈哈!” 说到这儿,二人放声大笑,文远令人摆下酒宴,直饮至深夜,宾主尽欢。 辛评又在下曲阳盘桓数日离开,文远亲笔修书一封,执辛评之手送出三十里方还。 辛评回见韩馥后具言张文远之忠义,愿意投到韩馥麾下,只是想为前主丁原守制三月,便会率众来投,韩馥闻之大喜,又听辛评建议,表文远为别部司马,暂领下曲阳县长,另差人送去粮草三万斛,以资军用。韩馥众谋士皆不语,独沮授叹道:“此子貌似忠义,却极有城府,纵有三月之约,张辽必不肯领兵入邺。” 文远在军营中又过数日,使者便到,正是韩馥使人送印绶并军资而来,共有一千金,粮草三万石,文远拜谢领受,有了这批粮食,文远心中终于镇定下来。 转眼之间已是九月二十五,从练兵开始到现在已过一月,这一月外面可是热闹非凡,先是董卓逼迫汉廷策免司空刘弘,自为司空。又胁迫何太后太朝臣废少帝,立陈留王为帝,是为献帝。废立之日,诸臣皆悲切惶恐,却无敢言者。董卓随即鸩杀何太后,遂专制朝政。 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撼,各地州郡牧授纷纷招募军士,拥兵自重,原司隶校尉袁绍更是奔赴渤海招兵买马,招募义士,一时之间,幽、冀各州名士俱奔向渤海。 而这一日,文远的新军也结束了队列操练。 “咚!咚!咚咚!”雄壮的鼓声中,一千多壮士整齐站在那儿,千余人同一个姿势,缄口不言。 他们前后左右的间距经过非常严格的测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整齐的一列,本来庄严凝重的军阵,让人看了竟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更难得的是,他们除了穿戴整齐,全副武装以外,双臂,大腿,腰带还绑着文远特意命人缝制的布袋,每个布袋都装进去二三斤沙土。仍能站的如此笔直,就非常难得了。 这也是文远军中的特色,文远前世曾读过《纪效新书》,记得上面就有负重和持重兵器操练的方法,穿越到这个时代有机会带兵,他自然不会放过试验一下。 文远缓步走上高台,眯眼看了看台下的战士,暗道:今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刻了! 016 你猜对了 甄宓大哥 “开始吧。”看到所有士卒排列整齐,文远沉声对身边旗官官,旗官得令,手中红旗招展,千余将士齐喝一声: “杀!杀杀!” “咚!咚!咚!”鼓声响起,千余军士随着鼓点迈开脚步,一鼓一步,每一步都精确到极处,前后左后,纵横之间,都是整整齐齐的队列,如此前行数十步,队伍竟丝毫不乱! 文远欣慰的摸着自己颌下的绒须,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强兵啊!想当初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岂是一个惨字所能形容,队伍歪歪扭扭不说,许多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楚,长官以喊出号令,队伍就是一团乱,如此一连几天,把一干士卒委实折腾的够呛,后来张颌见多次纠正都没有效果,连一向有效的打军棍也不能阻止犯错,便给每个士兵右手臂处拴上布带,情况才慢慢改善。 校场外侧,围观的百姓也发出一阵阵赞叹,并且时不时对着军阵指指点点,有些顽皮的小孩子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不时有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这也是文远军中的特色,训练一律向百姓公开,还别说,有一帮百姓看着,士兵们训练时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不敢在父老乡亲面前丢脸。 前进,后退,左转,右转,疾行,规避、整体、分队,组合、混编……各种命令经由不同的旗号传出,各屯次序尽然,行进丝毫不乱! “好!隽义练兵果然不凡,恐怕就是吴起重生,孙武再世看了隽义练出来的兵恐怕也要自叹不如啊!”要知道前世文远可是个只参加过军训几天的文弱男孩,到了这个时代也不过以这身体格赢得了丁原的赏识,轮到练兵,他脑子里只有一些后世兵法家们总结出来的精髓,却根本未曾实践,若是没有张颌在一旁帮衬着,单靠自己真还做不来。 文远心旷神怡的看了半天,待到各屯操演完毕展会原地,才低低的发出一声赞叹! “末将不敢居功,皆因主公所授之法精妙,军士们也都刻苦训练。”张颌拱手谦谢。 “下面就要让他们熟悉练习兵器之法,再过两月,这一支军队就可以拉到外面见见世面了。” “哦?主公的意思是?”张颌的反应极快,文远只是透露了一点信息,他就已经大致猜了出来,目光转向了西面。 文远眯着眼睛,一道精芒闪过,呵呵笑道:“没错,正是山贼!” 二人正交谈着,忽然张驭赶到,对二人说有贵客来。 文远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袋中的“宓”字玉佩,淡淡道:“哦?无极甄俨?隽义可知此人来历?” “颌略知一二,甄俨,乃河北巨富甄家之主,中山无极人士,汉太保甄邯后人也,世吏二千石,其父甄逸,官至上蔡令,三年前已丧,甄逸膝下有三子,甄俨是其二子也,只因长子甄豫早夭,现在便是由这甄俨掌管甄氏产业了。” 看文远未置可否,张颌继续道:“甄家家资巨万,司掌司、并、冀、青、幽商业命脉,日进千金,富可敌国,据传各地还有良田千顷,奴隶仆役数万人,家中招募私兵数千,在无极更是筑有一连片坚固坞堡。俨然一个土皇帝一样。” 是了!文远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宓”字玉佩,然后拉着张颌下了高台。 远远的,文远就看到一大帮人围在校场外侧,为首一人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如傅粉,唇若涂脂,果然生的一副好相貌,本来甄宓美貌,哥哥甄俨居然也如此俊雅,倒让文远颇为羡慕他老子甄逸的基因了,若是日后自己和甄宓…….“算了,等宓儿再长大几年再说吧!“文远有些邪恶的暗忖。 甄俨生的英俊潇洒,一身锦衣玉带如鹤立鸡群,文远疾走几步拱手行礼道:“哎呀呀,辽实在不知道甄兄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仅这一句话,就将二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甄俨笑而还礼道:“呵呵,将军实在太客气了,甄俨久仰将军大名,早就想一谒尊颜,这次冒昧造访,有失礼数,应该是由我来向将军赔罪才对啊。” 文远摆了摆手道:“行了,甄兄!你我就别再这里客套了,甄兄路过敝处,辽自当略尽地主之谊,甄兄随我到大帐宴饮一番。”说完,也不管甄俨答不答应,把着甄俨的手臂往大营里拉。 甄俨一介商人,哪经得起文远如此热情,忙点头不迭道:“既如此,俨便叨扰了。” 文远领着甄俨入帐,执意不肯居于主座而是和甄俨面对面,张颌则坐在文远下首,不一刻功夫,酒菜便摆上案台。 酒过三巡,气氛活跃开来,甄俨道:“今日我此次来,还有为小妹前日蒙将军相救之事,备下区区薄礼,聊表敬谢,还望将军手下。” 说着轻拍手掌,几个手下吃力的抬着一口大木箱子上来,箱盖一打开,黄澄澄的全是金子,顿时将整座大帐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彩! 这么大一口箱子,怕没有五百金?这么大一笔财富足够几户百姓吃用一辈子的了!甄俨终究是商人秉性,饶有兴致的想看看文远此时的表情,悠哉悠哉的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折扇。 谁料箱子摆在大帐当中,文远仅仅是扫过一眼之后,再不去看,甄俨仔细观察,却发现文远毫无贪婪之色,不由心底暗赞。 其实甄俨哪里知道文远的心思,若是在前世,文远恐怕早就一头扎进这黄金堆里,再也舍不得出来。 可现在是汉末,文远现在最缺的是粮食,金子不能当饭吃,记得兴平元年(即194年)的一场旱蝗灾害,人相食,一斛粮食上涨到五十多万钱,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么多金子,最多只能换十斛粮食,还不够一个成年壮丁吃上半年! 所以有粮才是硬道理,面对这些黄白之物,文远实在打不起精神来。 说来倒是甄俨手中的折扇引起了文远的主意,记得当初,正是自己送给小萝莉一柄折扇,不想竟在无意中流传开来。 甄俨自小经商,家资巨万,见识非凡,能入得他的法眼,说明这玩意在上流社会果然挺有市场,如今都已是深秋,居然还随身携带。 文远前世好呆也干过业务员,顿时敏锐的抓住了一道商机,呵呵笑道:“甄兄,不知你手中折扇能否借我一观。” “哦,原来此物就叫折扇,果然贴切!”甄俨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将扇子递给文远,笑道:“说来此物还是将军首创,我见了小妹每日都攥着一柄不放,心里奇怪就借来看看,不想此物竟如此巧妙,心痒之下就让族中巧匠仿制了一批……” “攥着一柄不放……”文远轻声叨念,心中一甜,一张含苞花蕾般倾城绝色的画面顿时映入文远脑海,一时竟想出了神,直到张颌在旁轻轻推了推他才醒过神来。 文远抬头一看,甄俨正目露征询之意,显然是想听听文远对这山寨扇子的意见。 文远“哗”的一声将扇子展开,只见此扇扇骨是用上等梨木制成,用上品绢帛做得扇面,扇面染成白色,上面题有四字——富贵平安。 若论卖相,此物比文远当初粗制滥造的那柄高出何止百倍!显然甄俨对此物的改进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此时他脸上掩藏不住的得意,由此可猜出他对此物销售前景的乐观。 文远将扇子一收,面无表情的递给甄俨,他在考虑,如何能让这柄扇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来,甄俨富可敌国,若有他的支持,自己日后崛起之路就将平坦的多,如果可能,一定要将甄俨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来! 甄俨见文远看了扇子表情毫无波动,且根本不予置评,颇为奇怪,急切问道:“文远以为我这仿作如何?” 文远眯着眼睛叹了口气,盯着甄俨热切的眼神,淡淡的道:“虽然做工极好,不过在我看来不过尔耳。” 017 合作 “什么?”自己精心改良的设计只得到文远的这番评价,甄俨顿时气极拍案,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在文远帐中,忙敛去怒容,只是仍不服气的道: “既如此,我倒想听听张将军有何高见!” 见甄俨如此在意,文远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沉吟道:“黄梨木虽好,却并非木中极品,若能以红木、紫檀、沉香木为骨嘛……嘿嘿!” 此言一出,甄俨不由一呆,激动道:“妙哉!文远果然见识非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文远嘿嘿暗道:“嘿嘿,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当下咳嗽一声,继续道:“扇面上也可大做文章,或以名人墨宝,或以绣工精湛之人织就图案……” 甄俨听得连连点头,兴奋的直喘粗气,在文远的描述中,仿佛大把大把的金银向着自己飞来,再一次忍不住打断道:“正是正是,文远大才,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来,我敬你一碗!”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文远轻轻抿了一口,一边说一边也在悄悄观察甄俨神态,心道:“只是五体投地吗,不够!我还要让你全体投地!从此以后死心塌地的与我合作!再也不愿分开!” 当下道:“竹木为骨只是末流,若能以犀角、象牙打磨为骨嘛……嘿嘿,甄兄,日后若以此大发利市,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甄俨此时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也顾不上礼仪,抓着文远的手道:“啊呀!文远……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文远这是说哪里话来,此物若能大行于天下,皆是文远的功劳!我愿将所得利润的两成分润给你,文远以为怎么样?” 此时的甄俨商人之气尽显,他打得好算盘,当今天下,世族大家何止千万,若士人才子、公卿贵胄无论贵贱皆人手一柄折扇,所得该有多少钱!? 毫不夸张的说,那绝对可以成为一座金山! 何况甄俨早看准文远奇思妙想不断,有这两成红利打好关系,日后财源还不滚滚而来! “这个嘛……”文远故作沉吟,其实暗地里早已心花怒放,倒不是看重这两成的利润,事实上和甄家建立起合作关系,才是文远最终的目的。 甄俨见文远貌似犹豫,稍稍思忖一番,咬牙一跺脚道:“文远若嫌两成利润太少,那就三成!”不过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再多我就实在为难了,你也知道要推广此物,不知需打通多少关节,人员薪俸、车马损耗,都需要钱……” 文远正色起身道:“甄兄大度,小弟既不出工也不出力,如何能厚颜拿那三成利润?两成就两成罢!不过小弟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请甄兄答允!” 甄俨也正容道:“哦?文远单说无妨,”文远能不计重利,着实令甄俨敬佩,但他到底是成了精的大牌商人,不清楚什么要求,也不敢冒然答应下来。 文远慎重思考一番,道:“很简单,只要在扇骨上刻上四字即可。” 甄俨眯着眼道:“哦?是哪四字?” 文远看着甄俨,一字一顿道:“巨鹿出品!” 记得前世央视有一句很牛的广告语——相信品牌的力量,文远方才突发奇想,也有意打出自己的品牌。 甄俨面色一变!低头思索起来,可以说,今天文远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震撼!本以为文远不计那一成厚利,可能还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他所在意的,居然是当时世人并不太了解的版权! 普通人或许不在乎,不过身为一名成功的商人,甄俨却不会不对此了解!春秋时楚国的琴氏弩箭,战国时著名的徐夫人匕首,都流传天下,赫赫数百年,文远能重名轻利,顿时令甄俨对他的评价再升一个台阶。 张辽此人,见识之广,眼界之深,非常人可比,他日前途必不可限量啊! 同时,文远的话也给他的经商之路指出了一片更加开阔的天地!那就是从今往后,开创甄氏一族自己的品牌! 想到这儿,甄俨激动了,握住文远的手肃容道:“今日与文远一番交谈,令我获益良多,扇骨上刻字之事就依文远,至于分成,就仍以三成计算,就当我对文远令我今日有所觉悟的谢意吧!” 文远慨然道:“好!甄兄是做大生意的果然够豪气!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着,不由自主的想与甄俨握手,不过突然意识到此时还没有握手的礼节,便举起右手,与甄俨击掌为约! 甄俨此时固然是雄心勃勃,文远也是心情振奋,一个河北商界巨头,一个冉冉升起的大汉将星,今日终于走到了一块! 文远不禁YY,日后若是那些顶级谋士,诸葛亮、庞统他们人手一柄折扇,上书四字——“巨鹿出品”如此折扇一摇,计上心来,那时的文远想想该多有成就感! 合作既成,席间气氛更显热络,无意间就问到甄俨此行是去哪儿。 甄俨尴尬笑道:“我此行,还要往渤海袁本初处,奉上一笔粮草军械。” 甄俨这般做派,文远倒也了然,如今天下乱象将起,身为甄家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首脑,甄俨选择对自己认为日后有发展潜力进行政治投资,以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这乱世中得以保全,眼下董卓专权,各地纷纷招募义兵相抗,袁绍便是其中声势最大的一支,甄俨选择袁绍,也是其中必然。 文远昂然起身,拉开大帐直指着校场上操练的部卒傲然问道:“甄兄以为我军中士卒如何?” 只见校场之中,千余士卒军容严整,喊声震天,大帐一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甄俨感慨道:“此等军容,真是虎狼之师啊!” 清了清嗓子,甄俨肃容又道:“甄俨自从忝掌家族事务以来,自信这些年走南闯北,识人无数,阅历无双,然却从未遇见过文远这般人物,以我观之,文远绝非池中之物,眼下虽困居于这百里小县,他日必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文远也不客气,傲然拱手道:“如此,谢过甄兄吉言!”说着,转身回座。 甄俨看着帐外热火朝天的操练,半晌咬了咬牙道:“来人,卸下熟铁五千斤!粮两万斛!” 第二日,甄俨拜辞,文远亲领五百兵于路护送,直送出了下曲阳地界,二人才把酒话别。 送走甄俨,文远立即又一头扎进了军营里,他这一下是彻底受刺激了,因为一路上他已经听甄俨说了,此次甄家拜见袁绍,共送去两千金,粮五万斛,熟铁两万斤,各种军资不计其数。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啊!虽然和甄俨初步建立了合作关系,可是若让对方死心塌地的依附自己,自己的实力必须更加强悍! 因此,文员双眼冒火的看着手下这一千多士卒,仿佛都看着一袋袋的粮草,一块块的金砖! 练!你们这帮新兵蛋子,必须马上尽快的练出来,这样自己后续的计划才能实现! 这一日,众新兵感觉将军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平日挺和和气气的,今日不知怎么滴,操练起来格外凶悍,不少士卒稍有疏漏就是一顿棍棒,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训练。 018 军户 分田 冬十一月,天气已经寒冷起来,前几日还下了一场小雪,雪水浸在地里,土地硬得像砖石一般,文远见开荒已经再难继续,于是就命令停了下来。 不过经过近两个月的努力,文远带着这三千多人一共开出了十二万亩良田,接下来自然就是分田。 分田绝对是一件大事,直接决定着文远治下人心的稳定,文远思虑再三,决定并不采用日后曹操屯田分成、土地公有的办法,而是把田地彻底分给军士的士兵耕种,把自己手下农民士兵的积极性彻底调动起来! 曹操的屯田制,曹魏屯田有民屯和军屯两种。民屯每 50 人为 1 屯,屯置司马,其上置典农都尉,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不隶郡县。收成与国家分成:使用官牛者,官 6 民 4;使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田农民不得随便离开屯田。军屯以士兵屯日,60 人为1 营,一边戍守,一边屯田。曹魏屯田对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为曹操统一北方创造了物质条件。 不过曹操的屯田制虽然对安置流民,蓄养民力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但是在文远看来仍然是剥削太重了,屯田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身份不自由,屯田士兵则更加艰苦。到了曹魏后期,屯田剥削量日益加重,分配比例竟达官 8 民 2 的程度,导致大批屯田军民的反抗和逃亡,导致屯田制逐渐破坏。 说实话,自打做了这下曲阳的县官之后,文远的同情心有些泛滥,本来他从不是那种管闲事的人,可是当他看到下曲阳破败的情状,街面上内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恐怕任何一个人都高兴不起来。 如今虽然有了些兵,也有了点权,不过文远并不想做日后困守易京的公孙瓒,他想滋润的活着,民心自然是必须抓紧的一点。 所以,同情心有些泛滥的文远深感这个世道生存的艰难,虽然自己暂时还无力让更多的人能够活的更安稳一点,但至少在这下曲阳一地,文远觉得自己必须有所表现。 因此,文远决定,所有开垦的荒地,全部都作为私田! 分作私田的好处有很多,首先因为是私人的土地,根本就不需要设置官吏监督,节省了许多资源,而且,因为是自家的土地,多劳多得,各家各户肯定下了劲儿的苦干,较之侍弄公田积极性决不可同日而语,最重要的,在这个年代,土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有了这么一块土地,所有和文远对立的人,不是成了从文远麾下士兵手中抢他们的饭碗?这些士兵还不拼了命也要跟着自己干? 而且说是私田,其实还不是他一个人的田,这些私田他决定不向州郡上缴,全部存到自家小金库来,手下的军户都是自己的佃户,自己既能获得大量的粮食,治下军户生活也能得到平安。 分田,这才是文远整个军政组织架构之中最重要的一环!这样一个大杀器,所产生出的巨大影响绝对足以令整个天下都为之震荡!文远对此颇为期待。 不过实行分田制的困难也是有的,最大的难处就是没钱!开垦荒地,人吃马嚼这些都要用钱,这几个月仅是供应近五千人吃喝就已经让文远焦头烂额,到明年春耕,种子,耕牛,农具之内,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更何况从春耕到秋收这半年多又没有收获,种田的这帮人手更是需要由自己承担,所要耗费的钱粮更多!当真是“钱”途艰险啊!因此汉末乱世才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像文远这般。 文远冥思苦想数日都彷徨无计,可要让他残酷剥削治下军民他又万分不愿,索性横下心道:“操!没钱,老子就去抢,去劫,只要老子的拳头够硬,就不信还搞不到钱粮来!” 消息一传出,,全城上下顿时为之震撼!张将军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开垦出来的荒地一分也不留做公田,全部分给麾下士兵! 当日文远全军上下近三千人全部汇集在校场之内,下曲阳两万多百姓全部放下手中伙计前来围观。一个不算太大的校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接踵摩肩。 虽然此时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地面上还积着一层薄薄的残雪,但军户们心情亢奋,丝毫不惧严寒。 文远当众公布了分田到户的具体措施。 第一,从今日起,对所有加入文远军中的士卒实行军户制度,每户军户都会一次性给予五十亩地,作为私产。军户无须向朝廷缴纳租赋,但是每户军户都必须出一名丁口,加入军队作战,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第二,所有开垦的土地,来年春耕时将由县府借与种子,农具,耕牛,没有存粮的军户文远还会借与米粮,所欠待秋收时归还或者付钱赎买。 第三,秋收第一年,每亩地征收五斗粮食以资军用,第二年征粮一斛,此后便依此例不变。 第四,所有军户必须在一月之内将亲眷迁入下曲阳,没有亲族眷属的军户暂时不予分田。 军户制度,自唐时开始兴起,当时又称为“府兵制”,这也是文远考虑良久才决定实施的改革措施。 汉时实施的征兵制,及义务兵役制,只是复原制度还不健全,所以有了汉乐府中所说的“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的现象。三国时期由于战争频繁,征兵的数量更大,如曹操曾一次“收青州黄巾百万,择其精壮三十万号为青州兵”,吴国还迫使山越出山为兵,见于史书的就有十几万。 至于军户制,就是军籍和民籍分开,列入军户籍的人家世世代代要出人当兵,而民户则只纳租调,不用服兵役。 军户制的好处就是军户拥有土地,不征赋税,只需提供兵源,战时为兵,闲时务农,军队自给自足,大大减轻了政府的财政负担,又避免了征兵制增加农民负担和妨碍农业生产。 不过军户制也非没有缺点,一是容易废驰,国家一旦长年没有战事,军户就会因为军官奴役、掠夺军户妻女、政府加派杂差等产生逃亡,久之就会变得老弱而不能战,有的军官隐瞒逃亡或绝嗣军户不报,私占其土地。到唐的后期,由于府兵制的破坏,唐政府为可战之兵,只能听认藩镇割据。明代更是如此,中期以后卫所兵不能战,不得不大量募兵,戚家军就是当时最著名的。 再就是长期实行军户制,掌管各地军户的军事贵族势力就会抬头,如南朝宋、齐、梁、陈都由军事政变建立,唐高祖李渊祖父为西魏十二柱国之一,参加瓦岗军的李密也是关陇军事贵族,这一状况到唐代,终于演变为以“安史之乱”为起点的延续到北宋的藩镇割据局面,造成了五代十国的空前分裂,世袭府兵养出了一批难治的骄兵悍将来。 虽有缺点,文远却不肯因噎废食,如今天下乱势将起,为了稳定麾下士兵军心,使他们奋勇作战,编户分田之举都在所难免,何况得民心者得天下,此本是大得民心之举,一旦传扬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跟着他干,就一定有好日子过,到时民心所向,文远所到之处,百姓还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而且文远所实行的并非照搬原来的军户制度,而是与募兵制相结合,只有招募合格,才会成为军户,毕竟部卒的精锐才是他考虑的重中之重。 更何况文远并不打算长久实行军户制,一旦天下太平,他还是会将军户解散的。 至于所征每亩的田租,考虑到当时耕种技术还相当粗放,一年一种不说,亩产也不过三、四斛,即便文远开垦所得都是良田,又有滹沱河水灌溉,文远保守估计亩产也不过六、七斛,去除五口之家以及生出一年口食,还要预留种子,上缴租赋,如此一家一年下来余粮便剩下百余斛。如此,即便是遇上灾年,麾下军户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而且亩纳一斛虽然要高于汉末的三十税一,但军户无须缴纳田租以外的贡赋,只服兵役,负担还是要比百姓要轻些,比起后来曹操屯田的五五分成,六四分成强了不知多少倍。 文远深知,小农之家每年能有余粮,能够吃饱穿暖便是他们最大的梦想,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他们就会肯拼了性命跟着你干。对于未来,文远相当期待。 校场外,气氛相当的热烈。 一个军户的家属感动的道:“张将军好人呐!真是咱这些穷老百姓的救星啊!俺家狗蛋能跟着张将军当兵,俺一家光荣!” 一个三十多岁的庄稼汉子道:“是啊是啊,给张将军手下当军户是有出息啊,只不知道啥时候张将军再招兵,到时候俺们家大虎一定也让他去应征。” 那庄稼汉旁边的邻居道:“徐大哥,你家不是就大虎一根独苗吗,今年才十六,你能舍得?” “有啥不舍得!你也看到了,张将军是真心对咱们穷人好,给他卖命,值!俺家大虎要是不幸没了,俺跟俺婆娘再生!” ………… 每公布一条措施,台下军士就发出一片欢天喜地的高呼,连围观的两万多下曲阳百姓也是时不时发出哗然之声,看向校场内的眼神也充满了羡慕。 公布措施之后,文远低声命令属下开始分田。田地是采取抽签形式发放的每喊到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个士卒登上高台抽号,每人五十亩,无论好还是不好,绝对公平公正。 文远笑眯眯的坐在台上,看着一个个士兵走到自己面前抽号,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兴奋激动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抽取签号,走到文远面前时,一个个感恩戴德的拜倒在地,许多人拿到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激动的热泪盈眶。 看到这一幕,文远也是喉咙发紧,眼皮发酸,这就是咱勤劳朴实的炎黄子孙啊!他们经年累月的在面朝黄土耕种劳作,所求的就是那么简单,只要能得一日两餐温饱,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就会感恩戴德,真心实意的对你好。 可是就在这个世道,这些穷苦百姓受尽了大地主大世族的盘剥,衣食无着,最终沦为佃农努力,一生都在地主的庄园中劳作,战时还要充作他们的私人部曲,连死都不敢死在家里,买儿卖女,惨不忍睹。 正所谓:“生有终身之勤,死有暴骨之忧。岁小不登,流离沟壑,嫁妻卖子。” 如果眼前站的是一帮肥的流油的世家豪族,文远肯定磨快了刀一同狠宰!可是这一帮可怜至极的人站在文远面前,你扪心自问,自己舍得那么残酷的剥削吗? 所以文远暗暗决定,要吃就吃大户,要宰就宰世家! 019 校场大比 经过快一天得抽号,军中共有两千四百多人都分得了土地,他们迫不及待的托人给自己的家人带回口信,尽快搬到下曲阳居住。这也是文远宣布军户屯田的好处之一——吸引人口。 另有四百多人因为都是单身独户暂时没有分到土地,刚开始心里还有些沮丧,可是一出了校场,待遇立刻大大不同,城里的媒婆,妇女头子们集体出动,拉着这些军士那叫一个热情! “哎呀,大兄弟,看你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要不要大姐我给你介绍一个?” “哟,是哪里人家,长得咋样呢?” “不就是咱下曲阳的人呗,这姑娘啊,年方二八,温柔贤惠,人长得标致,还一脸的旺夫相。” “可是……可是俺在军营里,没地方住。” “那怕个啥,姑娘家就是本地人,还找不着一间房给你们住?” “可俺……俺穷,没钱娶媳妇。” “没钱?没钱不要紧啊,女儿家父母说了,啥也不要,只要人愿意就成,” “俺……俺……” “啥,这还不愿意吗,人家还说了,真没钱呢,人家倒贴也成啊,就是看着你小伙能干,女儿嫁过去将来不会受苦。” “不…不是……俺?” “大兄弟你到底想要啥样的你说说,要不这样,俺这有好几家的闺女托俺做媒,要不你跟着俺去看看,相中了以后再定。” ………… 校场外,到处是这种说媒的景象,甚至有不少外向的年轻女子亲自上阵,寻找心仪的对象,四百多单身军户被东拉西扯,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他们的表情却是痛苦中夹着幸福。 分田过后,下曲阳气象顿时为之一新,士卒训练固然更加刻苦,县城里也是喜气洋洋,几乎隔不了几天就会有一家办喜事的百姓。 此外军中士卒或写信或带口信,从十一月中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家在外地的士卒亲眷赶到下曲阳城,到十一月末,前后赶来的亲眷差不多有一千多户,五六千口,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骤然多出这么多人,文远的负担更加沉重,住的问题倒好解决,下曲阳因黄巾之乱人口大减,县城里多得是废弃不用的旧宅,最主要的困难还是粮食!虽然这些军户家眷大都带来了一些存粮,可是一旦吃完,自己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种地,还是要借予粮食让他们能支撑到来年秋收,为此文远让张颌亲自去了巨鹿郡一趟,连买带借才从郭典哪里弄来了一万斛,可这些仍然是杯水车薪。 下曲阳之外也不平静,十一月,董卓自称相国,并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全无人臣之礼。董卓在京师纵兵剽掠财物、妇女、残害百姓,京师人人自危。又征辟名士,拉拢人材为已所用,以求巩固自己地位,但其倒行逆施,大为士人所不满。因此,董卓任命的官吏,后来大都成了他的敌人。 袁绍方面,董卓纳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之见,表袁绍为渤海太守,袁绍在南皮招兵买马,短短两月,聚兵众三万人,麾下更是猛将谋士云集。 曹操方面,董卓表曹操为骁骑校尉,曹操不受,隐姓埋名逃归乡里,至陈留,变卖家产又得陈留人卫兹资助,竖起义旗,各方英杰慕名来投,很快便募得义兵五千余人,此时屯于襄邑,正忙着缝制衣甲,打造兵器。 韩馥也在这个月被董卓表为冀州牧,并受命监督袁绍,但东郡太守桥瑁冒充三公写信给各州郡,历数董卓罪状,称“受董卓逼迫,无以自救,亟盼义兵,拯救国家危难”云云,韩馥为难,遂于部下商议,最终决定起兵支持袁绍。 至此,关东联军之势渐成,而再过一个月,则是文远约定的入邺城拜谒之期。 到了这个时候,文远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了。 十一月二十八,文远部卒练成,校场大比! 看着这帮已经颇有气势的士兵,文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募兵、选兵、练兵四个月,今天,这支耗费了文远大量精力财力的部队就有真真正正的走出去,开始谱写他们一生的传奇! 台下的士兵此时则比文远更加兴奋,远的尚且不说,今天大比的结果却会实实在在影响到他们将来三个月的待遇,提升自己的军阶等级,能得到身边袍泽的佩服不说,更能够得到更好的待遇! 因此对于今天,他们早已经期待无比。 待一切准备妥当,文远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故作平淡道:“开始吧!” 张颌拱手起身,令旗一举,大叫道:“大比开始!” 各部随即各入场地,文远先看了看弓手这边,只见那场中立有五根人形草靶,与比赛之人八十步开外设立,弓箭手唱名而入,每五人一轮,射箭十枝,自有各屯长官记录成绩,十中十为超等,十中九为上上等,十中八为上中等,依此类推。 又有长枪兵场地,同样设草人五具,与双眼,咽喉,心口,小腹等处置五颗木球,士卒持枪与二十步外站定,一路立四根木桩于地,枪兵须先绕过四根木桩,然后再全力突刺,整个动作须一气呵成,刺中草人且木球出为成功,似此连刺十次,成绩计算与弓手相同! 此外,还有牌手场地,戟兵场地的大比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至于骑兵,文远手上只有数十骑,不成建制,只能暂时充作斥候,文远打算待到日后手头宽裕,然后再组建一支骑兵。 “好!”枪兵场地这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文远凝神看去,原来是张南正在场上,已经是九枪中七,位列上等。 此时张南还剩下最后一枪,连续九轮全力冲刺,他的额头已经见汗,只是握枪的手依然稳定,张南,再不是以前那个靠打鱼为生的贫苦百姓,当初,他一年辛苦到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几次想拉起一班人占山为王,靠劫掠为生,然而现在,他已经彻底放弃这种想法了,他现在已经是文远麾下的一名屯长,又是武艺上等的士兵,自从跟了将军,他每天都能够吃饱,还能每天都吃上肉,这样的日子以前恐怕只能在梦里才会有。张南比焦触木讷少言,但是一股信念早已经深深镂刻在心中,这一辈子,咱这条命就是将军的了,如果有谁敢跟将军做对,咱第一个上去跟他拼命! 为了这次大比,张南训练的非常刻苦,每一日解散之后,他都会自己加练一个时辰才肯回营,他最好的一次成绩就是十刺九中,平均成绩也在八中,而且平日训练,每个人身上都要绑上沙袋,比大比时更有难度,大概是今天有些紧张,今天才出现了两次失误。 张南深深的问自己:“只有七中的成绩吗?不,绝对不能!”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随着记录人一声令下,整个人如同豹子一般闪电冲出,眨眼间就将身边几个参赛者拉开几个身位,接着左右腾挪闪过几个木桩,敏捷如同猿猴,接着长枪如迅雷一般刺出,正中草人咽喉! 十刺八中! 020 新兵试炼 “好!好个张南!来日必成大器!”见张南表现如此优异,文远忍不住也叫了声好,他随时注意着已经下场比试技艺士卒的成绩,完成比试的百余人中,成为上等军士的只有六人,而且都是上等下则,上等中则的,在张南之前还一个都没有! 比试仍在继续,每当有人得到好成绩,围观的士卒就会爆发出一阵欢呼叫好声,整场大比足足持续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想要成为正兵的辎兵也可以报名,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文远军中的大比才终于全部结束。 统计结果出来,本次参加军中技艺考核的士兵共计一千四百二十一人,其中正兵一千三百一十三人,辎兵一百零八人。 此次大比,得上等军阶的士兵计有五十三人,其中五十一人为上等下则,二人为上等中则,其中一个便是枪兵队的张南,另一个则是弓箭队的一个队率,名叫慕容平。 慕容平乃魏郡人,家中本殷富,年少时喜欢耍弄枪棒,射术甚精,黄巾时家产被劫,此后一直浪荡江湖,四个月前听说文远募兵,就领着一帮兄弟来投,因为射术精熟,就编入弓箭队中。 慕容平……轻声念叨着,文远脑门儿都想的有些生疼,这个名字文远还是有些印象的,应该在演义或者正史中出现过,是袁绍手下的将领。 既然能成为将领,定然是有过人之处,这个慕容平,日后须多多留心培养,希望他能早日成为一名合格将领。 比起上等技艺士兵的稀少,得到中等技艺考评的士兵则占了九成,这才让文远多少感到些安慰,士卒操练日短,获得这样的成绩也在情理之中,相信下一次的比试,这些士兵的成绩就能得到一定得提升。 比试过后,就是奖惩,升者奖,降者惩,上等士卒文远亲自接见,并亲赐铁甲以示鼓励,其余士卒奖罚各按军士所得成绩依军法执行,有得了奖励欢天喜地的,也有挨了棍子屁股肿痛的,总之,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 不过文远已经顾不上考虑士兵们的心思了,他当场宣布,全军放假一天,后日黄昏,全体到校场集中! 十二月初一,文远一大早就将张颌叫道自己的居处,二人摊开一张羊皮地图,争论不休。 “主公,你瞒得颌好是辛苦!” “还不是怕你心里有疙瘩,不知道你想法,不便与你言明。”文远眯眼笑道 “主公如何那我做外人看待,军中只剩两月之粮,再不谋良策,军士必然溃散,我看主公平日仿佛智珠在握,原来是打得盗匪主意。” 文远仰天做悲天悯人状,叹息道:“盘剥百姓,致使民不聊生,与盗匪何异,辽虽不才,不敢为也。” “此番首战,末将愿为先锋!” “隽义,这差事你不得和我抢,巨鹿郡中山贼众多,其他各处,随便你选去。” 正争论间,张驭入内堂禀报道:“少主,王力回来了!” 文远呵呵笑道:“快传他进来。” 却见王力一瘸一拐的走进内堂,额角还破了个口子,创口血污未清,见到文远拜道:“小人拜见主公。” “这伤是因何而来。”文远一愣,也不待他回话,忙令张驭取来清水伤药,亲自为王力擦拭、处理伤口。 王力感动的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不,没事,小人赶路赶得急,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主公挂念,小人万死!” 文远轻拍王力肩膀道:“辛苦你了,前日你使人回报说杨氏有一大户,与盗匪勾结,详细情况快些说说。” 王力略带哽咽道:“是,小的奉将军之命数月来探查周围各郡县盗贼踪迹,多有所获,前日在外偶闻,杨氏县有一杨姓大户与白波贼往来,属下暗中查访得知,白波贼首杨奉正式杨氏县一杨姓大户族人,虽常年领贼众流窜在河东,河内,上党等地,但所抢掠的财货却大多秘密使人押送至杨氏族人所建坞堡之中,常年以来,所积金银粮草颇丰。” 文远眼中喜色一闪而过,淡然问道:“继续说,具体情况如何?” “是,杨氏族人聚族而居,坞堡位于杨氏县城西三十余里,与常山郡高邑毗邻,坞堡长宽各一里许,堡内工匠店铺一应齐备,有杨氏一族族众及部曲八百余人,族外还有徒附,外姓丁口两千余。” 文远大喜,一拍桌子道:“此天助我也!隽义,我看已无须争了,明日你我便一起通行!” 翌日傍晚,文远传令各屯军士先饱餐一顿,然后脱掉号衣,只穿百姓衣服,而后全军毕集,连辎兵也列阵其中。 连续操练了三个多月,蓦然出现如此反常的举动,很多士卒都已经猜到今天晚上会有行动,交头接耳,很是兴奋激动。 “全体肃静!”随着白脸张颌的一声断喝,文远策马而入校场,士卒看到主将来到,连忙闭口不言,军姿笔挺。 寒风之中,文远看了看虽然衣衫褴褛却排列整齐,已颇具气势的步卒,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已经虎目圆睁,犹如出鞘的长剑一般锋芒毕露,只听他慨然喝道:“弟兄们,相信尔等很多人都已经猜到了,没错!今天夜里,我们就要进行一场实战!这是尔等参军以来第一场战斗,可能会有很多人受伤流血,可能还会有一些人会战死,某在此问你们,怕不怕死!敢不敢上战场拼命!” “不怕!怕个鸟蛋,俺老焦这条命本来就是主公给的,跟着主公就是水里来火里去,俺老焦也绝不皱一下眉头!”焦触性子粗莽,大嗓门不假思索喊出! “不怕!不怕!誓死跟随将军!”军士们也跟着喊道。 文远挥手示意士卒停止鼓噪,眯眼淡淡道:“军队里不讲那些虚的,怕就怕,不怕就不怕,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要我说,死,很多人都是怕的!能活着,谁愿意死了化成一坯黄土?” 文远的声音虽低沉,但一席话说的还是让很多人为之动容,确实,要说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一帮士卒刚刚过上了好日子,虽然每天的训练有些刻苦,但每天都能吃上饱饭,还分了那么多土地,来年就能耕种,有这样的好日子,谁愿意那么轻易就死了呢。 所以,很多被说中心事的士兵都羞愧的地下了头。一旁张颌皱了皱眉头,暗忖,主公这是要说什么,士卒们没了士气,今夜如何战斗? 文远语气稍显严厉:“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都给我抬起头来。我告诉尔等,就是怕死的也不见得是孬种!” “是!”惭愧的士兵忙不迭的答应。 “不错,那我再问尔等一句废话,恐怕没有人想死吧!”文远点头道。 “是!”许多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文远挑眉道:“很好,既然不想死,操练的时候就必须更加刻苦!可是我最近听说,有一部分士卒抱怨训练太苦,军法太严酷,军营里开始出现开小差的苗头……” 焦触扯着嗓子接口道:“是谁!是哪个狗娘养的,给俺老焦站出来!俺老焦挨了那么多棍子都不嫌苦,主公管俺们吃饱,分给俺们地种,还给独身的弟兄娶了媳妇,做人咋能那么没有良心,有种就站出来!看俺揍不死这个畜生!” 绝大部分军士对严格的军法还是表示服从的,此时被焦触的话一撩拨,顿时群情激愤,嗷嗷叫着要揪出那训练开小差的士卒。 文远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动容道:“我今天并不打算追查任何人,我只是要告诉尔等,严格训练的重要性,或许今晚,血的代价更能说服尔等,但是我希望,今天出征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够平安归来,而不是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长眠入土。” “将军仁义,我等拜服。”士兵们感激涕零道。 文远语气一转,亢声道::“我今日便在宣布一条军令,从今日起,所有战场缴获金银,分给出战士卒三成,而且大家可以放心,如果有士兵战死,我会以朝廷旧例足额的两倍给予抚恤,而且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若是战死者家中没有劳力,我会派人帮助耕种土地,生活艰难的每月给予米粮支应。总而言之一句话,战胜者有赏!阵亡者也无后顾之忧!” “将军仁义!我等皆愿效死!”如此充满诱惑的一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士卒军心大振,再无后顾之忧,他们眼神中迸发出狂热的火焰,举起武器振臂高呼! “军心可用啊!”张颌动容赞道,对文远深感佩服。 文远此时才眯眼捻了捻颌下绒须,抽出宝剑斜指向南,高声叫道:“各屯……列队出征!” 021 夜袭杨家堡 杨氏与下曲阳同为巨鹿郡属邑,且两县毗邻,相去不足百里,全军于天黑后出发,张颌领一曲人马为前部,文远领一曲人马在后接应,三百弓箭手居中,张驭率领辎重兵拉着数百辆空车托在最后。 一行人马人衔枚马勒口,借着夜色出营之后,并不直接南下,先是向西疾行三十里,沿着郡界隐秘南行,两郡交接之处人烟稀少,便于隐藏行踪。 除此之外,文远还将手上全部的斥候放出,遍布于大队四周,但有异动,大队好及时做出反应。 让士兵穿上百姓服装,又让部队如此隐秘行动,文远本来就不打算光明正大的发动进攻,而是采用夜袭的办法,毕竟是手下这帮新兵第一次进行实战,文远可不想第一仗就伤亡很大。 当然文远还想达到另外一个目的,眼下离自己和韩馥约定的三月守制之期将近,如果巨鹿突然遭到黑山军劫掠,而地点正是距离下曲阳不足百里的杨氏,那样,文远是不是能以贼兵犯境,部队不能擅离防地为由,只身,甚至不去邺郡拜见韩馥呢? 想到这儿,文远嘴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想到能不用呆在邺城,直接受韩馥辖制,他心头的重担终于稍稍放下。 而此行,自己又能收获多少呢? 拉练一个月,士卒们的行军速度绝对没说的,一日疾行两百里都不在话下,之后经过三个月的艰苦训练,每日又好吃好喝的,文远的士兵一个个壮的跟小牛犊似的,眼下脱掉训练用的土袋,一个个身轻如燕,两腿生风。 一路疾行三个多时辰,黑夜之中杨家坞堡的影子已经依稀可见了。 文远紧了紧衣领,叫来一个亲卫低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息进食,半个时辰之后开始进攻,告诉张颌,只给他一个时辰,必须把坞堡拿下!” 丑时,即凌晨一点到三点这段时间,那年月没什么娱乐节目,老百姓早早的就已睡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奴隶、徒附经过一天辛苦的劳动,也唯有睡觉,才能让他们彷徨的心稍稍安定。 杨大胆今天晚上很是高兴,眯着眼睛唱起曲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烫的热乎乎的小酒。 杨大胆姓杨,大名却不叫大胆,本是杨家的支脉,因为小时候偷看人家大闺女洗澡,被一帮朋友取了个大胆的诨号,因为叫着习惯,渐渐的连本名都不见用了。 因为他是杨家的本族亲戚,人又长得壮实,族长就命他管着一什私兵,每天巡逻站岗,敲打敲打卑贱的奴隶,调戏调戏佃户家的姑娘,日子过得也算轻松。 前几日,杨大胆看上了一个佃户家的闺女,几次上门人家都不答应,正巧赶上年关官府抽人头税,佃户无钱,今日转来求杨大胆,答应把女儿卖给杨大胆做妾,换了钱交给官府。 今夜轮着他巡守西面堡墙,说是巡守,其实就是呆在堡上碉楼里睡上一宿,以前杨大胆听族里的老人说过,杨家堡自建成以来,还没哪伙不长眼的盗匪来攻过,就是当年闹黄巾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那张家三兄弟带兵路过杨家堡,也没有发兵进攻。 开始杨大胆还以为这杨家堡是块风水宝地,有神仙庇佑,后来慢慢才知道,原来是咱老杨家外面有人!干的也是无本的买卖,跟黄巾,黑山还有其他几股大盗匪都有交情,所以别看冀州这块最近匪患闹得凶,却没人敢动杨家堡一块砖头! 所以,杨大胆放心大胆的喝完小酒,往碉楼里一钻,就着热腾腾的火堆做起了美梦。 不过因为喝多了,杨大胆半夜里被一阵尿意憋醒,他极不情愿披上衣服,迷迷糊糊的往外走。 “嘶!”刚一出碉楼,杨大胆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也不跑远,就在门口对着堡墙外站定。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的天气,虽然仍未下雪,可从半夜起开始起了风,寒风呼呼刮着,就如同刀割一样,躲在碉楼里生个火炉倒没什么,这被冷风一吹,顿时觉着衣服里像是塞了一块寒冰,之一会功夫,杨大胆就被懂的浑身发抖。 杨大胆无意中向黑黢黢的四周扫了一眼,依稀觉着那边堡墙下翻上几条人影,开始杨大胆还觉着是自己喝多就眼花,这十冬腊月的,哪有那么蠢的蟊贼这么冷天出来活动,揉了揉眼再看,可不是,那几个人影似乎看到了自己,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杨大胆大叫道:“呔!站住!你们是哪儿来的蟊贼,敢到杨家堡来撒野,也不怕坏了你们自家性命!” 谁料几个人影不为所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杨大胆慌了,一步步后退,也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因为寒冷,一声大喊之后,牙齿格格打战,再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 “大……大……大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杨大胆甚至已经看见当前那人满嘴的络腮胡,一把雪亮的单刀已经握在手中! “不对!不是蟊贼!这是环首刀!敌袭!是敌袭!”杨大胆此时内心如同万马奔腾,他已经全明白了,可是那冰冷的刀锋一寸寸逼近,他竟然窝囊的张不开口! “到了阴间给老子记着,老子不是蟊贼,老子姓焦,叫焦触!”虬须汉子阴涔涔的道,接着刀光一闪! “啊!”凄厉的喊叫声震动四野,远近各地传来了急促的狗叫,坞堡内外的几处住户被叫声惊醒,已经点亮了灯光。 张颌焦灼的看着一里之外黑漆漆的堡墙,他的身后是自己的一曲步兵,两人的亲卫数十及三百弓手也全部被文远调来给自己指挥,为的就是全力以赴,一举拿下坞堡。 焦触带着一队士兵摸上去了已经一炷香时间了,似乎已经惊动了守卒,却迟迟没打出信号,他紧了紧手中的大枪,暗忖道:“不能等了,一旦坞堡内的守军警觉,伤亡可就大了!” 一念至此,张颌枪尖一指,大声喝道:“举火!全军突击!攻下坞堡!” “杀杀杀!”众军点燃数百只火把,齐声鼓噪!喊杀着冲向堡墙! 寂静的夜顿时被巨大的喊杀声掩盖,许多从睡梦中惊醒的徒附、佃户,发出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哭号!就在此时,堡墙上突然响起一阵激越的号角声! 张颌闻号角大喜!高声传令:“冲!骑兵巡弋四方!弓箭手占领堡墙,每门留戟兵五十守御,不可放出一人,其余随我冲入堡内,但有反抗者,斩!!” 王力引着数十骑亲卫吆喝一声,一马当先冲向坞堡,一路上齐声高叫:“百姓休慌!我黑山大军只为打破坞堡!绝不加害无辜百姓!尔等紧闭房门!违令者斩!” 许多惊慌失措的百姓正拎着大包小包往外逃去,听了亲卫的喊声!忙又往屋里跑,几个脑子没转过弯来的百姓四散奔逃,顿时被几个亲卫追上,一个个斩杀当场! “百姓呆在家中休动,违令者立斩不饶!”张颌领兵疾行,口中大声吼叫,须臾之间已到堡墙之下,只见此时堡门已开,焦触正领着一队步卒和堡内私兵激战当场! “冲!冲进去!”张颌枪尖一指,一马当先冲入堡内。焦触正和一个私兵头领激斗正酣,张颌马快,转眼就到,口中大喝:“贼将,纳命来!”只一枪,那头领就手捂咽喉,仰面栽倒。 022 张颌真将才 此时坞堡之内,早已经乱成一锅粥,私兵青壮们仓促集结,很多人都是刚刚惊慌失措的爬起,连衣甲都没有套上,五百余人拿着乱七八糟的兵器一窝蜂涌向西门方向。 因为是私人部曲,所以杨家堡私兵装备的强弓极少,手里拿的武器也不及张颌属下的精良,更何况文远四个月来给这帮宝贝兵疙瘩好吃好喝,养的一个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壮!还没交战,私兵的气势就先弱了三分。而张颌的部队以枪戟为前驱,身边各有持牌手为其遮挡,他们迈着坚定的步子,整齐划一的向前退去,但有抵抗,只是平平一枪刺出,枪尖所指,俱是心口、咽喉、小腹等要害地方! 这一枪看似平平无奇,只有抬枪,刺杀,收枪三个简单的分解动作,但文远麾下枪兵每天刻苦训练的就只有这一招,每人刺出的数量,早已达到了数万次!虽然他们面对面容扭曲狰狞的杨家堡私兵时心里也特别紧张,但长期训练使他们早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伴着军中富有节奏的鼓点,随着身边什长伍长的嘶声吼叫,他们如同一台冰冷的战争机器,手中长枪依旧整齐划一的向前送出!直指对方要害方向! “抬枪!刺杀!收枪!” 面对咄咄逼人的“黑山军”,刚一照面,私兵就开始节节败退,每一次枪林刺出,就会有人痛苦的手捂要害缓缓栽倒。 近乎严苛的训练此时发挥了作用,短短几息之间,张颌手下枪戟兵就刺杀百余人,而己方仅有数人伤亡,私兵根本不是对手,肝胆俱裂,崩溃四散而逃! 不过这些首次出战的士兵也不好受,许多人一见敌兵溃散,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于地,脸色苍白,俯身干呕不止。 “起来!都给我起来!”张颌拨马出阵,挥枪喝道:“枪戟兵保持阵型前进,牌手出阵,跟着我追上去!反抗者全部杀尽!一个不留!” 张颌领百余名牌手连杀百余人,直奔出二百步,突闻一阵弓弦响动,张颌忙舞枪遮蔽,身边几个牌手猝不及防,中箭跌倒。 张颌忙令步卒后退,定睛看去,只见一座占地颇广的庄院横亘在前方,庄院围墙高耸,上百私兵倚墙而立,神情紧张的守着院墙。 张颌叫来焦触低声道:“速调一百弓手前来!围住庄院,不可使一人逃跑!” “遵命!”焦触点头应命。 双方对峙片刻,突然院墙上人头一阵攒动,一个须发皆白,身穿深衣的矍铄老者上了院墙,他满脸忧惧悲愤之色,拄着拐杖语气激动道:“尔等何人?吾乃此间族长杨啸,吾族与尔等有何冤仇,非要攻我坞堡,杀我族众!” 张颌纵马上前,枪尖一指道:“我乃黑山张将军麾下部将张隽,今奉我家将军将令,特来此地借粮!汝既为族长,若肯乖乖放下武器,交出钱粮便罢,如若不然,待我大军踏平庄院,鸡犬不留!” 矍铄老者眼前突然生出了一丝希望,有些不可置信的连连追问道:“张将军?可是黑山飞燕张将军?尔等当真是他的部曲?难道张将军未曾和汝等提过我巨鹿郡的杨家堡?” “是又如何,你是何人?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套个什么近乎?我大军如今已将此坞堡团团围住!识相的快快开门交出钱粮,否则休怪我枪下无情!” “哎呀呀,误会!真是误会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矍铄老者激动道:“吾儿杨奉,乃白波军首领,平日素与你家张将军有旧,这位小张将军何以不知其中内情,莽撞来攻!” “当真!?你当真是我家将军长常提起过的杨老太公?”张颌故作惊讶道。 矍铄老者捶胸懊恼道:“这如何做得了假,就是你家将军这几年也曾来我堡中小聚,我骗汝作甚!只可惜我一族老幼遭此无妄之灾,不知有多少人惨死于你小张将军手中。” “啊呀!张隽闯下滔天大祸矣!”张颌故作悲愤,捶胸顿足仰天长叹道。 矍铄老者本是心思坚忍之人,否则也不能成为一族之长,见气氛渐渐缓和,且张颌似已真心悔过,忙出声安慰道:“哎!小张将军莫要自责!不知者不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将军可即刻收束兵马,不让部卒为乱,小老儿合族上下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张将军如不嫌敝处简陋,可入庄一叙,两家化干戈为玉帛,亦可成一时之美谈。” “正当如此!”张颌在马上拱手答道,转身对部卒道:“尔等先退开百步。”却又暗中嘱咐焦触:“我独自前往,贼人必不虞有诈,等我进了庄子,汝便引兵冲杀,如此里应外合,贼人可灭。” “将军独自一人,太凶险了!”焦触谏道。 “区区百余人耳,某视之如草芥。”张颌傲然笑道。 焦触满眼崇拜,引兵退开。 张颌单枪匹马,驱驰向前,果然墙上守卫看他独身一人,警戒之心顿减。 待张颌到了墙下,杨老太公亲自开门迎接,对于今晚的这场变故,这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公当真是悲喜交加,悲的是杨家堡遭此兵祸,不是堡中亲族多少人死难,喜的是这场兵祸幸亏只是场误会,否则恐怕今日全族上下都有难逃灭顶之灾!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亦悲亦喜的出门迎接这个莽撞的小张将军,只想着待会酒酣耳热之际,再好好数落他一番。 杨老太公先是拱手为礼,请张颌进庄,按道理说客人应该下马还礼,和主人步行,可文远却似浑然不觉,策马徐徐而来。 杨老太公心中不悦,暗自责怪这个小张将军无礼,可突然心中一阵剧颤,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他睁大双目,指着张颌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颌朗声笑道:“杨老太公,末将奉张将军将令,若筹不到粮草,须军法从事,得罪莫怪!”说着,长枪一挺,将杨老太公刺个对穿! 惊逢此变,庄内所有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直到张颌直入庄内,连杀十数人,余众才反应过来,头脑简单的都嚎叫的冲杀上去,心思灵活者则悄悄逾墙离开。 但是逃跑的人并不意味着就能活的更久,张颌早令一百弓手悄悄围住庄院,遇见逃跑的私兵,就地射杀勿论。 而焦触听到庄内喊杀声起,忙领数百步卒进庄接应,仅一盏茶的功夫,负隅顽抗的私兵就被全部剿灭! 而就在坞堡内激战正酣的时候,文远正带着自己一曲人马守在坞堡以东的各条道路上,他虽然表面平静,却颇有些神思不属,不时看看天色,或者眺望西面是否有人传信来。 “主公,辎兵到了!”此时张南近前道。 文远闻之,面色稍缓,点头淡淡道:“速派人去坞堡询问情况,告诉张颌,还有半个时辰!” 张南忙命人前去,不一时,竟是焦触亲自赶来,一见文远,焦触大喜拜道:“主公!成了!”又大致将战斗过程说了一遍。 文远眼中精芒闪过,赞道:“隽义有勇有谋,真上将之才也!” 而后便道:“张南!” “在!”张南忙躬身道。 “我令汝速引吾部五百兵于连夜返回下曲阳营中,天明照常操练!” “遵命!呃!主公这是!”张南本能的答应,不过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味,怎么这五百军士连夜奔袭百里,不动一刀一枪就要返回,这是什么道理。 文远拉过张南低声道:“此次隐秘出兵,某不欲为外人察觉,汝若能领兵与天亮之前返回营中,当记头功,回营后可如此这般,切记,兹事体大,不可怠慢!” “属下遵命!”张南见文远说的郑重,心中肃然,躬身一拜后便领兵去了。 023 打完收工 送走张南之后,文远又道:“辎重兵留三百人守住此处要道,不许任何人通过,其余人等随我进堡!” 文远领着一千二百多辎兵、五百余车辆向坞堡行去,堡外,王力领着数十骑兵仍在四周往来奔驰,宣布命令。 那些穷苦百姓素来胆小,开始因为慌乱被斩杀十余人,之后再也没人敢乱跑。 文远招来王力面授机要,然后才领着大队进堡。 此时坞堡内已经被张颌全部控制,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堡内一块谷场中,杨氏一族老幼及其私人部曲五百余人尽皆被缚于地,张颌命士兵百余看守,余者则由张颌亲自带着,查抄杨家金库钱粮。 文远见到张颌时,张颌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来,道:“粮!主公你看,好多粮!” 文远随张颌进了粮库,只见里面积粟成山,谷堆满仓,一向懒散的他此时也禁不住兴奋莫名,自募兵以来,文远始终被沉重的粮食危机压迫着,始终不能喘过气来,有了这些粮食,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忘形之下,文远一头扎进一堆粟米之中,尽情享受着被粮食掩埋的状况。 放纵良久,文远才平静下来,拍了拍张颌的肩膀:“隽义,卿果然不负吾望!速令辎兵将钱粮点运装车,参战士兵全部原地休息到天明,然后帮着装运粮草。” 张颌躬身领命:“末将遵命!另有一事,坞堡内杨氏一族及其部曲该如何处置。” 文远沉吟了一下道:“杨氏一族私通白波贼寇,天亮之前调一百弓手前来!将老弱、青壮、部曲全部斩首示众!妇孺全部赶出坞堡!” “末将遵命!”张颌领命而去,文远则开始指挥辎兵装运粮草。 天亮之前,张颌领一百弓手将杨家坞堡内老弱、青壮二百余口全部斩首,妇孺也全部赶出坞堡。 一夜未睡,文远却精神极好,他唤来张驭,耳提面命一番,继续指挥辎兵装粮。然而就在天亮之前,堡内还出现了一个插曲。 原来文远命弓手驱赶妇孺出堡,其中两个弓手见那些妇孺中有个女眷长得年轻貌美,就悄悄将那女眷藏在堡内,屯长慕容平集合时发现少了两人,就一路搜寻往回搜寻,很快在一间柴房中发现正奸**女的两人。 文远赶到时,两个士兵已经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跪在柴房外的地上。柴房内低低的抽泣声不时传来。 文远面如寒霜,冷冷问道:“你二人可知我军令吗?” 两名士兵磕头如捣蒜,嘶声泣道:“将军,将军饶命!小人知罪了!” 文远道:“说!你二人犯了什么军令?” “小人不遵将军号令,私藏盗匪女眷,还……将军,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求将军绕过小的这一回吧!” “很好,既然知道所犯之罪,想必也已经知道该收到什么惩处,慕容平!” “属下在!”慕容平高声出列。向文远拜道。 “依军法,此二人该如何处置?” 慕容平面有难色道:“依军法,二人……当斩!可是将军,念其是初犯,那女子也是被盗匪强娶入府之人,您看是不是……” 文远眼中闪过杀气,厉喝打断道:“休得多言!你治下不严,致使士卒违反军令,此事你难辞其咎!我还没治汝之罪,汝倒来替他二人求情了!告诉你,你一顿军棍回营之后一样跑不了!” “是!属下知罪!”慕容平冷汗淋淋,忙伏地请罪道。 文远缓缓走向触犯军令的二人,二人见慕容平也被喝斥,自知绝无幸理,已经不再求饶,低着头不吭气。 文远看二人脸色阴郁,道:“你二人可是不服?” 二人低头道:“将军军法严明,小人不敢妄议。但大人对小人恩德小人永世铭记,今日便被将军斩了也无怨无悔,来世我二人还愿追随将军!” 文远低沉道:“我相信你二人的忠心,但今日我还要尔等知道我必须斩你二人的道理。” “你二人须知,我等乃是官军,而非盗贼,你二人行此禽兽之事,于那般盗贼何异,需知谁无父母,谁无妻女,何况这女子本是良家百姓,被强娶入堡,本来身世就苦,我军打破坞堡,又断了她的生计,今日尔等又行此苟且之事,又于心何忍?若此番易地而处,被奸淫的是尔等妻女,尔等作何感想?” 二人泪流满面,跪地抱住文远小腿哭道:“将军,我二人知道错了,悔不该一时鬼迷心窍,生了邪念,我等羞见将军,羞见众位兄弟!我二人自知罪在不赦,不敢求将军宽恕,只是家中尚有父母无人奉养,还望将军体恤。” 文远也是双目含泪,叹息一声道道:“汝二人安心去吧,此番回去我会说汝二人是战死沙场,依例给予抚恤,家中亲眷我会每月使人送予粮米。” “谢将军!将军大德,我二人只能来世再报了!”二人含泪拜谢,然后霍然站起,对着围在四周的士卒悲声道:“兄弟!各位兄弟!我二人被猪油蒙了心,犯下这令人不齿之罪!若非将军苦心教谕,我二人至死仍不思悔改!” “将军对我二人大德,我二人今生已经不能,报答,还请在场的各位兄弟好好跟着将军,杀敌立功!” “跟随将军!杀敌立功!”众人哽声呼道。 文远摆手叹道:“好了,多说无益,你二人安心上路,慕容平,行刑吧!”说完,慨然背过身去。 慕容平声音嘶哑道:“属下……遵命!” 须臾,两颗首级献于文远面前,文远心中伤感,摆手命慕容平就在堡内安葬,而后迈步向外走去。 自此,文远所部军纪整肃,令行禁止,再无人敢违抗军令。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坞堡外百姓听了一夜的喊杀之声,呆在家中正惶然不知所措,忽闻屋外有骑兵往来奔驰喝叫: “我等奉将军将令,告谕临近百姓:我黑山大军已经打破坞堡!杨氏一族尽数伏诛,我大军于百姓秋毫无犯,若有愿投靠我黑山军者,明日一早可入堡领取军粮,今日有擅自出户者定斩不饶!” 听了骑兵传话,心中惴惴的百姓们这才稍稍安定,心想这黑山贼果然对百姓秋毫无犯,否则这过了大半夜也不会没有没有兵卒入室侵扰,只是这杨大户可惨了,被黑山贼看上那还能好得了?不过杨氏一族平日里的作威作福,心里就忍不住憋了一口恶气! 该!真是报应啊!这帮平日里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今天终于遭了报应!解气!如果不是黑山军明令百姓不准出户,恐怕早有人高兴的敲锣打鼓放鞭炮。 这边堡外百姓安心呆在家中,堡内则是干得热火朝天,一袋袋粮食被装上辎车,天亮时辎兵便已经疲惫不堪,文远只能安排众人轮番休息,如此整整搬运了一天,才算把杨家堡内所有的粮草辎重全部装完! 经过统计,此次共抄得四千余金,数百万钱,粮草八万多斛,绢帛近千匹,牛马千余头,猪羊不计其数,另有环首刀二百多把,长枪,长戟五百余枝,牌九十三面,弓四十七张,一应琐碎,这么多财货军器共计装了两千多车,文远带来的辎车不够,又从杨家庄搜罗了七百余辆才算装完。 听到这个数字,文远高兴的直合不拢嘴,不说别的,有了这批粮食,加上原先的积蓄,文远自信能让麾下军户阖家吃用半年! 当晚,文远杀猪宰羊,犒赏三军,两千余众尽皆饱食一顿,在堡外留下几千斛粮食分给百姓,而后一把火烧了坞堡,浩浩荡荡拉着两千百多辆粮车原路北返。 粮车沉重,饶是文远将所获牛马也全部用来拉车,这一路仍走的极为缓慢,好在半途张南领着两三千军户亲族赶来接应,一行人终于赶在天明之前回到下曲阳。 直到看着最后一车粮草进了自己的仓库,文远的心才算最终安泰下来。 经过这两天两夜的辛苦,他早已熬红了双眼,此时心中再无记挂,顿时感到浑身疲倦,文远当即传令:“分钱分布!喝酒!吃肉!大睡一天!” 024 精兵之路 文远满心欢喜的睡起了大觉,麾下将士则有不少激动的睡不着,这次出兵,文远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缴获所得的三成分给麾下兵将。 没人各得了上千钱,如果不计生活开支的话,仅这一次的收获就可抵一人差不多两个月的军饷。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文远这边重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的时候,杨家坞堡被黑山贼劫掠,全族尽灭的消息没过几天就传遍了整个巨鹿郡,郡内个豪族大户顿时风声鹤唳,紧张起来,日夜操练部曲,枕戈待旦。 巨鹿太守心中忐忑,严令各县整顿军备,修理城防,又一日内连修三道文书呈于冀州牧韩馥案前,请求调派兵马,出兵剿灭匪患。 此时关东群雄正密议会盟讨伐董卓之事,韩馥不敢分心,招众文武前来商议,最终纳辛评之策,巨鹿各县募乡勇团练五百以自保,所需一应粮草器械由州郡二府分摊。 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文远攻破杨家堡之后十天的事了。信使到时,文远正领着一曲士卒在校场操练,一切都如往日一般。 乍听到这个消息,文远又小小的高兴一番,反正是由州郡两承担练兵的费用,不练白不练,而且一想到来年即将开始的大战,文远就改了主意,从原来辎兵中抽调精干编入正兵,在招募新兵两千编入辎兵! 杨家堡一战,文远麾下士兵战死四十一人,伤者近百,文远此时麾下有正兵一千三百余,辎兵一千五百,再加两千辎兵,文远的兵力就已经接近五千!这对于人口不足三万的下曲阳县城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如果不是文远之前刚刚大赚了一笔,光是支撑五千人的吃喝就足以令文远愁得两鬓斑白。 不过现在文远有钱了,再不是因为粮草问题整天焦头烂额的穷光蛋,上次缴获的粮食如果只是供应手下三千士卒,足以支撑一年半!即便算上军户的家眷,也够他们吃用半年。更何况道明年文远准备率军跟着韩馥攻打董卓,到时吃的可是公家饭,因此再招募两千士卒,文远自认可以承担。 何况文远手上已有千余可战之兵,秋收前这段时间也不会闲下来,这几天文远就按王力探访到的贼寇巢穴,令麾下两曲士卒轮番出击,接连荡平了附近三处匪患,不仅令下曲阳境内治安状况为之一靖,还捎带着拉回来粮草辎重数千斛。 当晚,张颌率众拉着百余车战利品回来,文远和他一商议,张颌立即表示赞同。 于是文远贴出文告,招募士兵,以御黑山! 招兵文告一经贴出,下曲阳顿时沸腾起来,县内百姓早就看到成为文远麾下士卒的种种好处,当兵不仅能一日三餐吃饱不说,参加训练还天天有肉吃,不过最让人眼热的还是,一旦加入军户,还能分得五十亩田,这么多好处,如何不让下曲阳青壮积极踊跃。 募兵当日,下曲阳百姓再度倾城而出,城南校场围得是人山人海,四五千青壮无不心中惴惴,等待文远麾下军官的筛选。 看到下募兵现场如此热闹,尤其是看着那些青壮望向自己时羡慕崇拜的眼神,文远麾下的士兵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感,一个个忍不住腆胸突肚,精神抖擞,可是是想象到不久的将来这帮新兵蛋子也要像自己当初那般军棍伺候,又忍不住坏笑起来。 冀州比大汉其他各州稍富,百姓生活不算太艰苦,所以民壮的身体素质普遍强于其他州县,但文远招募士兵对品格的要求极为严苛,能入募的人必须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人老实,遵纪守法,服从政府,敢打硬仗,敢冲锋不怕死,具备二愣子性格的肌肉男。 如此一番精心筛选之后,仅有一千七百人入选。文远先将这些人全部编入辎兵,又从原辎兵中抽出一千二百余人调入正兵,组建起两部一曲,共两千六百余人的正兵,其中步兵两部,人数两千余,文远和张颌各领一部,弓箭手一曲五百余,又因新得战马调数十人加入斥候队,统一接受王力指挥。 如此忙活了三五天,募兵活动才算结束,入选者一个个欢欣鼓舞,落选者则是一脸的黯然。 依照前例,这新募的一千多人都应分得五十亩土地,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开荒的事只能等到来年春耕一并去干,虽然种的可能稍晚几天,但并不影响秋天收获。 十二月初八,腊八节,老天终于下了一场大雪,文远营中这天也没有训练,文远在府里吃过腊八粥,便领着张驭顶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在县城里转悠起来。不过他的转悠并非漫无目的,而是直奔着城里的铁匠铺而来。 杨家堡之战,文远损失四十一人,后又有因天气寒冷,重伤不治十六人,之后两次围剿小股盗匪的战斗,又先后战死病死一十三人,短短不过十日,文远麾下步卒伤亡七十人! 这十天,文远固然收获颇丰,杨家堡之战不说,仅这两次剿匪就俘虏贼众数百,缴获粮草数千石,衣甲辎重无算。但是这七十名士兵可是他的心头肉啊!每一个士兵都凝聚着他的心血,短短时间折损了这么多,让文远不得不去找寻原因并设法解决。 为此事,文远思索了几天,原因无非有两点,一是医疗能力低下,二是士兵防护能力薄弱。 医药,这个年代似乎在什么地方都很稀缺,汉末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固然是天灾连年,兵祸不断,缺乏医疗救护力量也在原因之列,光是中平二年时,整个中原就因瘟疫死了近两千万,如果当时能有相对先进的医疗技术,就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幸免于难! 现在,文远军中倒有几个懂些医理的草头郎中,但也只是能治轻伤小疾,顶不上大用,现在正值寒冬,士兵一旦受了重伤,创口愈合的极慢,几乎就救不过来,文远倒是依稀记得建安时期有著名的三神医,只是这些人要么在安徽,要么在河南,更远的还在福建甚至都没出生,想要解决自己的医疗问题还只能再等等看。 现在文远只能从士兵自身的防护着手,他清楚士卒护身的甲衣,都是用牛、猪等动物皮革硝制而成,以皮革绳索缀连再涂上生漆,以防腐防蛀。据说用水牛皮、犀牛皮制成的上等皮甲能保持一二百年不腐不坏。不過,战争频繁的乱世哪能容忍好整以暇的鞣皮成革、制甲涂漆,文远麾下士卒的皮甲就是將两整張简单鞣制的动物皮縫合起來以保護前胸後背而已。而且即便这麼简陋的盔甲,在后汉三國的普及率也只能达到40%左右而已。就如文远麾下,开始的两千八百名士卒只有千余人有皮甲,辎重兵只有一身破旧的号衣,新来的士兵更惨,号衣铠甲都没有,文远若非最近得了上千匹衣料,这些人的穿衣都成问题,更何况除铠甲之外,士卒更缺少武器! 一直以来,文远对自己麾下军队定位就是要成为一支精兵!强兵!每一个士兵必须悍不畏死,但首先要有保障他们在战场生存的精良装备!人数可以不多,但必须绝对精锐!敢战,不惧死,又能顽强的生存下去。 025 敲诈郭典 如果走人海路线,文远完全可以以手中的粮食短时间内聚集上万人,然后以战养战,如同滚雪球似得发展下去,但那又能如何呢,一帮手拿木棍,衣衫褴褛的乌合之众而已,而且庞大的后勤压力最终会迫使文远像蝗虫一样到处劫掠,每到一地就破坏一地的经济,使更多人生活无计,这种状况文远不愿意看到,更不想自己成为中华民族的罪人,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这乱世能少死一些人。 因此,为部卒添置铠甲兵器就成了当务之急。 和郎中一样,军中也有一些工匠,只是这些工匠的手艺却差劲的很,只能打造一些简单农具,毕竟如果真有手艺谁又会愿意当兵卖命呢!文远无奈只能到城里的铁铺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打造出精良军械的工匠,自己愿意重金礼聘。 河北是铁资源富集之地,冶铁技术也相当先进,赵国邯郸自战国时就是有名的铁器生产基地,因此工匠并不难寻,文远走访了县城内几家铁铺,顺带着还看了几家木匠铺,很是找到了几个手艺精湛的匠人,二话不说文远就将他们编入军户之中,每户分给五十亩地不说,还约定每打造一件合格军械,还另外给予赏钱,丰厚的待遇足以让这些平日收入微薄的匠人欣喜不已。 解决了工匠之事,原材料的事就好办多了,铁矿脉下曲阳境内就有,只在城西三十余里地,中山,常山,巨鹿三郡交界之地,也就是后世的河北藁城市境内,那是一处天然的优质矿脉,又有平整的官道相连,很是方便,唯一可惜的现在已是寒冬,野外采矿不易,只能等到来年天气转暖再去。 文远不愿坐等,便使人贴出文告收购县内所有铁矿和废弃铁器。 五日后,经过一番搜罗,得生铁七千余斤,文远忙令铁匠开始打造一批铁叶,日后做成铠甲。 自己则收拾一番,准备走一趟郡城,向太守提一提去邺城之事,顺便讨要一批郡府因为募兵答应供给的辎重应急。 十二月十五,文远留张颌坐镇县城之中,自己只带亲随十余骑,奔赴巨鹿郡。 路过杨氏县城时,文远发现城门虽然开着,但是守备明显严密了几分,一帮民壮大冷天还在城西操练着,一个个冻得直打哆嗦,进出县城的百姓都要接受细致的盘查不说,城楼上的巡哨也多了几倍,文远戏谑的笑笑,看来杨家堡的事果然把各县城官员吓得不轻,都对募集团练出了大力。 文远带亲随绕城而过,这么冷的天,他可不愿路上耽搁,一路疾驰之下,文远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巨鹿郡城,亮明身份,便在馆驿中歇息,第二日在城中采买了一些礼物装点门面,直入太守府衙拜见。 说起来郭太守文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当初初到巨鹿时人家就殷勤招待,现如今自己名义上已归韩馥帐下,他更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此番拜见,文远觉得务必慎重起来。 “辽参见太守大人!让大人亲自相应,辽死罪!”见到太守出府迎接,文远忙拱身下拜道。 郭典见文远礼数周全,伸手十余个亲随还抬着果酒猪羊,忙紧走几步将文远扶了起来,笑道:“隽义何须如此大礼,快快请起随某后堂一叙。” 文远起身道:“辽在巨鹿多蒙太守大人照顾,常怀感激之心而无以为报,现年关将近,文远备下些许薄礼,还请大人笑纳。” 说着向身后一摆手,张驭手捧礼单走上前来。 “金二百……”郭典似乎有看书念出来来的习惯,眯着眼睛刚读了礼单的第一行,突然意识到不妥,忙令下人将礼物收下,脸上早就笑开了花。 “文远太客气了!来来来,快随某到后堂说话,来人,准备酒宴,奉茶!”说着,就势挽着文远的手臂一同进入府衙。 二人叙礼完毕,就在后堂分宾主坐下,自有下人奉上香茗,二人先说一番官场一些套话。 文远捧起茶盏牛饮了一口,忍不住赞道:“好茶!”且不说此时饮茶之风尚未大兴,茶叶的仅在上层士人圈子里流传,就是文远前世穿越过来时也不过二十一岁,这个年纪,懂得什么茶文化?只是茶水香醇,比白开水味道好多了,文远才有才有此一夸。 郭典笑道:“文远若能在此长住,本官便是天天请文远饮茶又有何妨,不过文远此来,怕是有事登门吧。” 见郭典说话如此亲切,文远呵呵笑道:“太守大人不愧出身军旅,说话痛快,实不相瞒,我此次来,却是讨债来了。” “哦?何来讨债之说?” “前番州、郡发下行文,令各县募团练自守,今我下曲阳募兵已毕,文远特来向太守禀告,请府库拨发军资粮饷的。” 郭典笑道:“此事容易,明日我便令郡丞调拨粮饷军器,旬日之内必可送达。” 文远拱手道:“谢过太守大人,不过辽此来还是向太守大人辞行的!” 郭典惊道:“文远何出此言?” 张颌遂将前番韩馥令辛评为使之事,自己已答应投入韩馥帐下之事说出。 郭典点头道:“韩使君待人宽厚,有君子之风,文远少年英雄,怎可长久屈居于荒僻小县?今投入韩使君帐下,来日大鹏展翅,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矣。” 文远故作痛心疾首道:“某虽不才,司掌下曲阳一地四月有余,自认对得起县内百姓,引以为憾者,独下曲阳匪患未平耳,前几日辽便率军剿除境内盗匪,奈何军中因兵器衣甲缺乏,几番征讨,士卒折损不少,辽麾下只有士卒两千,虽有心杀贼,然深感兵微将寡,力不从心,近日辽又得到消息,黑山贼欲引大军犯我境界,但望太守大人速遣良将,多调兵马,早作准备!” “黑山贼寇!?”郭典正低头饮茶,突闻黑山二字,手一哆嗦,茶盏就咔嚓一声摔得粉碎。 黑山贼寇犯境,这几日郭典一直心中坎坷,彷徨无计,黑山贼虽是贼寇,却号称百万,盘踞于冀并二州山谷之中,肆虐河北河东数州之地,各地郡县屡次进剿不胜,贼势猖獗更甚,近闻朝廷隐隐有招安之意,朝廷尚且无力剿贼,何况巨鹿一郡区区数千兵力? 因此现在郭典最怕听的就是黑山二字。 026 郡兵骚乱 文远暗察郭典神色,知其心乱,便继续道:“正是,黑山贼众连山塞谷,号称有百万之众,盘踞于中山,常山,河内,上党各地,连年侵州掠县,我巨鹿一地也屡受其害,前日杨家庄便又遭贼人血洗,辽虽有心杀贼,奈何韩使君征召,辽不得不去,但望大人厉兵秣马,保全这一郡子民。” “这……”郭典脸色苍白在一旁听着,半晌不语,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看郭典这般,文远遂闭口不语。 良久,郭典才发觉失态,叹息道:“文远拳拳报国救民之心,某甚感钦佩,奈何贼众势大,巨鹿兵微将寡,郭某怕也是有心无力,此事还须禀告州府,请韩使君发兵剿贼。” 文远狠狠的对空挥了一下拳头,道:“可恨!张辽虽不才,若不是使君相召,定然能保得一郡太平,教那黑山贼寇有来无回,再不敢生出觊觎我郡县之心!” “当真?”郭典受文远言语点拨,眼前一亮,郁结的心思豁然开朗,急切道:“文远可敢助某剿贼?” 文远暗暗发笑,貌似慨然道:“有何不敢?保国卫民,辽生平愿耳!”语气一转,为难道:“只是韩使君见召,辽实不敢推托不去。” 郭典想了想拍案而起道:“此事容易!巨鹿本是冀州属地,你我都是韩使君帐下之臣,在此在彼,哪儿不可为韩使君效力,文远若果不嫌巨鹿荒僻,某即刻修书一封奉于使君驾下,表文远为我郡中司马,请使君恩许,你我一同破贼。” “这……”文远故作犹豫之色,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费了那么多唇舌暗示,郭典终于是开窍了,相信有了郭典的举荐,再加上杨家庄被黑山劫掠的“实据”。自己就可以暂时不用到邺城去,至少自己的部曲不用到邺城去。日后只有熬上太守,手握一郡财政,就拥有了一定的自主能力,那时海阔天空,还不是任凭鱼跃鸟飞? “文远莫非还有顾虑?卿若肯留下,我愿再拨一千军助卿,卿军中所需一应钱粮辎重府库也必尽力供给!”郭典见文远不答,颇有些急切道。 文远闻言躬身拜道:“辽惶恐,敢不为太守效力!” 郭典也展颜笑道:“好!我这便修书,来人!摆宴,某今日要与文远痛饮几杯!” 在巨鹿盘桓数日之后,带着上千车辎重,文远心满意足的离开郡城,回转下曲阳。 这一趟,他的收获不可谓不丰,有太守郭典亲口令谕,府库拨给文远刀800把,戟400把,枪400把,盾牌200面,强弓200张,箭5000支,号衣皮甲1000多套,另有精铁战甲20副,战马50匹,粮草两万斛,绢千匹,旗鼓甲帐一应齐备,文远还在郡城大肆采购,得生铁八千斤。 此外,郭典还拨给文远郡城士卒一千人,这些郡兵虽战力一般,但是比起文远所募新兵要强上很多,只需裁汰其中老弱,在稍加训练,还是能成为可战之兵的。有了这批士卒兵器,文远就计划将手中正兵扩充至三千人! …… 回到下曲阳,文远立刻着手整军,先是从郡兵中裁汰四百余老弱,再将余下五百余人编入正兵营内。 加上此前的正兵,此时文远已拥有正兵三千二百余人,文远和张颌计议一番,决定仍将其中步卒编为两部,二人各领一部一千人,另外现在文远手中有弓六百张,文远就决定将六百弓手分成两半,和张颌各领三百人,已方便战场指挥! 除此之外,文远和张颌还抽调军中健卒,组建亲卫队,文远和张颌麾下,各领亲兵百人,部下有曲,曲长领亲兵三十人,曲下有屯,屯长领亲兵八人,还有斥候百骑,各部鼓手,旗官,令兵加在一块,共计三千二百三十二人。 不料文远刚整编完军队,下面就立即出了事情。 第二日一大早文远刚到军营,还没进营门,就看见里面一群人正围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文远忙驱马上前,众人见将军到了,忙让开道路,却是焦触正拎着军棍,揪住一个郡国兵正要动手打骂。 文远皱了皱眉道:“尔等因何在此喧哗?焦触,你为何辱骂士卒?” 因为枪刺前次攻破杨家堡立下大功,焦触已经荣升曲长一职,身边带着三十个如狼似虎的亲兵,不过他那粗鲁脾气还是和原来一般,见到文远之后仍是大大咧咧施礼道:“主公,这狗才大胆,居然敢不遵俺号令!俺老焦早已命人吹号三通,这狗才死赖在床上,就是不肯出帐操练!俺老焦说他两句,他居然还敢嘴硬,说咱这是土豹子团练,练出来的也尽是些乌合之众。” “哦?真有此事?”文远剑眉一挑,看了看被揪住领子的那个郡国兵道:“焦触,先放开她,汝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人姓苏名由,安平人。”郡国兵不卑不亢的拱手行礼道 “苏由?”文远自言自语念叨两句,凝视苏由道:“那你为何不遵号令,听过号角三通仍不出营操练?” 苏由被文远的目光所慑,畏怯低头,但仍道:“回禀将军,我等不知此处军令,我等在郡城时,这种寒冷天气从不用出操练兵!” “哦?郡城有郡城的规矩,我下曲阳有也下曲阳的军令,我且问你,可是昨日你所部屯长未向你申明军令?”文远语气转寒,虎目一睁沉声喝道。 “这……”苏由畏惧文远,低头不敢吭声。 焦触在一旁大骂道:“主公,跟他啰嗦个什么,你是没看到,刚才这狗才嚣张得紧,被我揪住仍不肯认错服软。” 没想到这苏由如此死硬,文远眉头一皱,思忖了一下道:“焦触,你部下今日还有多少人没有按时出帐操练?” 焦触道:“有五十三人,其他的我派亲兵催促都到了校场,唯独这狗才,我亲自去拽,他仍是赖在帐中,不肯出来!” 文远沉声问道:“那五十二人现在何处?” 焦触忙吩咐身边一名近卫,不一会,就带来一帮士卒,文远看去,果然清一色的郡国兵。 文远又问:“其余各屯也与汝屯相同?” “正是!” 文远闻之脸上冰霜之色更盛,他思忖了一下,沉声道:“焦触!击鼓!传令各曲校场集结,所有新兵全部出列观看!苏由!你初到我军,我便先不治你不遵军令之罪,但你且好好看着,我这里练出来的是不是乌合之众!” 027 宣慰从事 不一时,鼓声停歇,全军毕集,老兵早已得到命令按原先队形肃立,刚加入的辎兵和郡国兵围在校场四周观看,泾渭分明。 昨日整编列队时或许还显不出差别,今日全体老兵单独列队,气势立时截然不同! 只见这千余老兵整齐的排成队列,千余人如雕塑一般无声的肃立,没有一人说话,没有一人擅动!他们全服披挂,手臂,大腿,腰腹处还绑着布袋,每一个人负重都有二十斤左右。 每一个士兵前后左右的间距都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一排排笔直的阵列,让人竟然生出赏心悦目的美感! 不过现在比起数月前刚刚完成队列时又有不同!士卒经过几场战斗,眼神更加凝练,表情更加肃穆,远远看去,整个队列上方竟似有淡淡血腥之气凝聚而成! 仅仅是往那一站,那么郡国兵就被震慑的鸦雀无声,这才是经历过血的考验的部队,这才是文远想要的精兵! 文远特意看了看台下站着的苏由,他显然也是被这支部队的气势所慑,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相比于老兵给这帮郡国兵带来的震撼,刚加入正兵的千余辎兵对于老兵操练却早已适应,他们看到那帮郡国兵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充满了自豪,心里暗暗解气:这帮土豹子,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居然敢看不起俺家主公练的雄兵! “操练开始!”今日的操练文远特意命焦触上台指挥,因为队伍扩编,文远日后也不打算由自己和张颌亲自看顾,两部四曲,每一天让一个曲长带领就行。 “杀!杀!杀!”随着激昂而有节奏的鼓点,场中队列开始移动,高台上五色令旗挥舞,前进、后退、左转、右行,分散、合并,各种指令一个个传达下去,千余士卒如同一个整体,丝毫不见慌乱,狂野的力量和军容的肃穆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看得人既血脉贲张,又迷醉其中! 文远看向在四周围观的郡国兵,此时虽然他们已经渐渐从深深的震撼中恢复过来,眼神中却明显多了一种佩服的神情,毫无疑问,从现在开始,他们对自己的部队再没有轻视之心,接下来,只要让他们知道在自己麾下当兵的好处,他们很快就会像其他士卒那样对自己铁一般的忠诚。 如文远所料,操练进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郡国兵和从辎重队新抽调上来的正兵开始了交流。 “哎,老哥,俺跟你请教一下,这些老兵都是咋练出来的啊?咋一个个都这么牛?” “嘿!兄弟你是刚从郡城里刚过来的吧,这你可是问对人了!俺可是打俺们家主公邺郡招兵时就跟着主公,那家伙,当时那叫一个……”听到身边一个郡国兵问起,那个刚调入正兵营的三十多岁汉子顿时来了精神,只见他操着略有差异的本地口音,眉飞色舞,吐沫横飞道:“那时候想进俺家主公的军队真叫一个难啊!哪像你们这帮老爷兵!当时上万人里才挑出俺们四千多号人,那!个个都是壮壮实实的汉子,被主公带着转了大半个河北,走了两千多里路!硬又刷下去千多号人,你是不知道,当时为了能在队伍里排上号,一天走个一百多里都算稀松,俺听说有两个正兵营的兄弟,一日一夜走了二百多里路,那才真叫个牛!” 那郡兵咋了咋舌头:“乖乖,一天一夜走二百多里路!那还是人吗!老哥,你跟俺细说说,他们到底咋练的?” “兄弟们都别急,俺这就说给你们听,”那辎兵看见很多郡国兵都好奇的朝自己这边围了过来,很是得意,咳嗽两声继续道:“后来俺们这到了下曲阳的两千多号人,也只有现在场上那一千多弟兄当了正兵,只可惜俺当时成绩不咋地,没进去正兵营,熬了三个多月,现在才算出头。” “老哥,快说,你快说!咋练的?”身边的郡国兵听的好奇心切,忙在一旁催促。 “要说这帮正兵弟兄到底是咋练出来的,乖乖,当时那叫一个苦!大雨天,这帮兄弟愣是站在泥地里,一淋就是两个时辰,还不敢乱动,谁要是乱动,那军法官的眼睛可毒!对着屁股就是一顿军棍,打在你身上叫你还不敢吭声!” 郡兵们脸色猛的一白,许多人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那辎兵看到这帮郡兵露出惧色,戏谑一笑道:“主公说了,这就叫站军姿,就这样连着站了十天,才开始走队列,这时候这帮弟兄那就更惨了,好多人甚至都分不清左右,千多号人就没有几个屁股没有被军棍招呼,喏,你就看台上的那个焦触焦曲长,对,就是大胡子的那位,当时走队列就属他挨得最凶,如此连走了一个月,又教认识旗号,再然后习练兵器,乖乖,总之这几个月下来天天都有人挨揍,挨得多了,犯的错都能记住。” 身边郡兵一阵唏嘘,不少人已经面无血色,最后还是那刚开口说话的郡兵硬着头皮,搓着手咬牙道:“咱这将军看着年纪不大,咋对待咱士卒就那么狠呢,照这般练法,还拿不拿咱当人看了,他自己咋不这样招呼自己呢,竟摆弄咱们这些小兵?” “对!就是就是!”身边的郡兵一阵附和。 辎兵眼睛一横,张口骂道:“去!你小子懂个球!你咋不知道好赖人呢,告诉你!俺们主公天天来军营操练,那天大雨,俺们主公就站在高台上带着弟兄站了两个时辰!平时练什么都先示范带头!你不知道别在这儿瞎咋呼!” 顿了一顿,辎兵一脸满足的道:“再说了,俺们主公对俺们士兵那叫一个好,能跟在主公手下当兵,是你们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嘿嘿,说起来,俺和主公还是半个同乡呢。” 见那辎兵那么死心塌地的维护主公,郡兵再傻也知道其中肯定有好处,心痒之下连连作揖认错道:“老哥,老哥,俺知道错了,你跟俺们说说,咱主公对咱这下当小兵的咋一个好法,俺们也想提前高兴高兴!” 028 名门之后郭敬 辎兵又是矫情了一阵,最后在郡兵软磨硬泡之下才继续开口: “俺们主公,对俺们那可是真叫贴心!不说别人,就说俺吧,以前还是一个管打扫营地的辎兵,你们猜咋地,哼哼,谅你们也想不出,俺就告诉你们,主公管俺们一天三顿!两顿稀的、一顿稠的管饱不说!中午还有一两肉!那肉吃着,啧啧!就是香!一想起来就口水直流!”辎兵故意咂巴咂巴嘴,看了看身边郡兵,一个个果然哈喇子直流!心中的自豪感更加浓厚。 辎兵还不罢休,继续道:“想想老哥俺当初还只是一个小小辎重兵,场上这班弟兄那待遇才真是叫人羡慕,就台上这个焦大胡子,自打他得了上等兵的称号,每天一碗肉汤里就有四两肉!他一顿肉吃完,一手一身都是油!” 这年头当兵,一日两餐稀的那是多了去了,吃肉?恐怕连逢年过节都未被能有一口,听辎兵说的那般美妙,郡兵们早就忍不住了,一个个口水直吸溜,许多人听着辎兵汉子的话,早已经神游天外,眼冒绿光。 辎兵笑了笑道:“你们也都别急,只要是跟在俺们主公手下当兵,少不了天天有肉,只不过想跟焦曲长那般每天放开了量的海吃,就得上心好好操练着,等到三个月一次的大比,争取能混成上等士兵。” 那郡兵激动的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谢道:“是是是!俺懂了,谢谢老哥,打今天起,俺们一定好好操练,争取天天都能大口吃肉!” 辎兵嗤笑道:“切,瞧你那点出息,就这么点好处就让你兴奋成这样,要是俺在跟你说一样主公对俺们士卒的好处,你还不高兴的一头扎回你娘肚子里?” “还有好处!?”郡兵被骂的一愣神,有点不敢相信的道,在他看来,主公能对小兵这样已经是打着灯笼难找了,怎么看那辎兵的表情,好像天天吃肉根本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把‘还’去掉!好处肯定是有!”辎兵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在众郡兵眼前晃了晃道:“看见没,这叫军户腰牌,只有加入了军户才有,只要你有了这牌子,再把亲眷迁到下曲阳来住,主公就会分给土地五十亩!当了军户,一家老小都不用缴人头税,除了缴点粮食,一年到头还能剩下一、两百斛够自家吃用!” “当真?”那郡兵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道,如果说天天吃饱已经让这些人喜出望外的话,那么分田到户的好处已经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我还能骗你怎地?”辎兵不悦斜眼道:“怎么样,这回知道俺们主公是多好的人了吧!” 一干郡兵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表起忠诚! “是是!知道了,俺们一定好好好训练,绝不辜负主公待俺们的这般好处!” “就是就是,谁要是跟俺主公急眼,俺第一个上去跟他拼命!” “对!跟他拼命!” 那边校场内操练的正热火朝天,这边一帮郡兵也已经群情激昂。文远一直注意着校场内外,那个辎兵,他也早已暗暗记下。 队列训练,兵器训练等等一样不落的操练完,文远再看向苏由时,后者已经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文远淡然的走下高台,轻轻的拍了拍苏由的肩膀道:“依你看,我这些士卒还都是乌合之众吗!” “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请将军责罚!”苏由忙拜伏于地道。 文远摆了摆手道:“好好操练,总有一天你也会出人头地的!”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场风波很快平息了。 或许是因为老兵们昨天令人震撼的训练场面,或许是郡兵们已经知道文远对士卒的优厚,第二天,原本还桀骜不驯的郡兵就变得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面对老兵时也变得像小猫一般温驯,,昨天那辎兵的一番话经过一天的传播,无疑所有郡兵都知道了。 这样的日子才是他们梦寐以求想要过的日子嘛!比起之前在郡城,这里的生活何止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此这些郡国兵从开始的愤懑,犹疑,之后再到窃喜,纷纷要求加入军籍,许多心思活泛的早已经开始托人给家里捎信,让他们赶紧到下曲阳定居了。 傍晚,中军大帐,文远端着一碗茶水若有所思的坐在案前,双眼凝视着前方。 不多时,一名士卒走进大帐,见了文远躬身拜道:“小人郭敬拜见主公!” 文远刚喝了一口水,“噗嗤”一声全喷了出来,文远忙用袍袖擦了擦桌案,道:“慢着!你再说说,你叫什么?” 来人正是今日在郡兵面前侃侃而谈的那个辎兵,当时他正在台下,和文远离得很近,文远听了他和郡兵们之间的对话,觉着是个可造之材,因此操练一结束,他就令张驭去寻。 只见他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小人姓郭,单名敬字,尊敬的敬!” “郭敬……你先坐。”文远搜索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郭敬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在三国历史上出现过,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见道那士卒虚空写着笔画,文远登时来了兴趣,问道:“哦!你认得字?” 郭敬颇有些遗憾道:“小人少时随家中一位长辈读过几年书,字还算认识几个,只是后来家道败落,荒废了学业,无奈之下就跑到冀州来谋生了。” “你是并州人?”文远听着他的口音熟悉,忍不住问道。 “正是!小人太原介休人。主公听出来了?” 文远思忖一番,心念一动道:“太原介休,确有一个姓郭的人物,郭敬,有道先生是汝何人?” 在并州时,文远听说过介休有一位有道先生,郭泰,字林宗,东汉太原介休人。在东汉末桓、灵二帝时期士人集团同宦官集团的激烈斗争中,郭泰是士人的著名代表和太学生的主要首领之一,人称“有道先生”,为东汉太学生领袖。 郭泰卒时年42岁,生世虽短,影响颇大,死讯传出,四方文人学士纷沓而至,为其送葬者竟达千余之众。闻名海内的文学家兼书法家、大学士蔡邕亲撰铭文。事后蔡邕说:“我一生为人撰碑铭很多,而多有虚饰之辞,唯郭有道之碑铭,文副其实,我毫不愧色。”仅此一斑,足见世人对郭泰的敬仰之致。 郭敬脸色颇为激动,道:“正是小人族伯。” 文远起身拱手道:“原来是名门子弟,辽倒是失敬了。” 029 铁匠工坊 郭敬颇为羞愧道:“家伯父的才学,小人没学的半分,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冀州谋生,愧见祖宗了,主公何必如此?” 文远一拱手道:“有道先生施教不计出身、奖掖后辈,我深感钦佩,只恨不能早生二十年,拜于先生门下学习。郭兄既是有道先生高足,必有真才实学,他日平步青云,也并非没有机会。” 郭敬表情激动道:“主公过奖了,小人能追随主公左右,此生足矣。日后必定用心操练,不堕了主公威信。” 文远满意笑道:“操练之事,确实不可落于人后,但今日我还有一件要事相托付给你。” “主公尽管吩咐,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郭敬拜伏于地道。 文远举手将郭敬扶起,正色道:“今日你在校场上的表现,做的很好,我都已记在心里,军营粗鄙,军中士卒大多好勇斗狠,粗鲁不文,长此以往,相互间必定生出仇隙,我看出你对教谕士卒很有天分,欲令你做军中宣慰从事,专门负责纠察军中风纪,解决士卒之间冲突纠纷,教导士卒明白事理大义,你看如何?” “主公如此信重,小人必定竭尽全力!” 文远温言鼓励,最后亲自送郭敬出去,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在军中设立宣慰官这件事,文远早在建军时就曾考虑过,只是因为当初练兵时琐事太多。一直没有抽出时间运作,另外军中能识文断字,通书明义之人很少,自己兼顾事务很多,张颌主抓练兵,比自己还忙,因此这件事一直就拖着了。 但是,文远偶尔还是能听到军中有私斗传闻,更有甚者同一地方的士兵结成团体,相互间隐隐对抗,前次杨家堡之战,发生了**妇女一事,两个被文远斩首的士兵,似乎就是受了异地士兵举发,若任由这种苗头继续存在下去,文远强军的梦想非但不能实现,军队的战斗力反倒要损于内耗,因此,郡国兵罢训的事情一出,文远就把解决士兵风纪的事提到日程之上。 幸运此时文远发现了郭敬,他读过几年书,通晓事理,又在市井摸爬滚打了许久,知道如何和这些粗鲁汉子打交道,最关键是,文远能感觉到郭敬对自己绝对的忠心,用这样的人做宣慰从事,文远一直忧心的一件事终于可以放下。 自此之后,军营中又多了一个姓郭的先生,军官们每日认完字之后,还要听他讲些忠义、人伦的道理,例如董卓如何如何残暴,主公文远如何如何体恤士卒,本来军官们最不喜听这等大道理,不过这姓郭的先生江湖气甚重,不几日就和军官们混的烂熟,渐渐地他们也开始喜欢上他那类似说书风格的授课。 处理完军队的事情,第二天文远又来到营中新建的铁匠作坊,只见里面热气冲天,十几座高炉整齐排放,高炉旁的石炭摆的像小山一样高,几个匠头指点着数十个学徒工匠鼓动着数十个皮橐,不时查看着炉温,以及生铁在炉内的状况。 两汉时,冶炼已经出现炒钢技术,它是中国古代由生铁变成钢或熟铁的主要方法,大约发明于西汉后期。其法是把生铁加热成液态或半液态,并不断搅拌,使生铁中的碳份和杂质不断氧化,从而得到钢或熟铁。东汉时成书的《太平经》中也说:“有急乃后使工师击治石,求其中铁,烧冶之使成水,乃后使良工万锻之,乃成莫耶。”“莫耶”乃古代宝剑之称。炒钢工艺操作简便,原料易得,可以连续大规模生产,效率高,所得钢材或熟铁的质量高,对中国古代钢铁生产和社会发展都有重要的意义。 至于鼓风技术,自春秋开始中国古代冶炼工匠就开始使用橐,橐一般用牛皮缝制,每一个高炉都要配有几个橐来鼓风以增加炉温。橐此前一直是靠人力或者畜力鼓动,直到东汉时才出现了水排鼓橐的技术,只是下曲阳虽北依滹沱河,但现在还是严冬,河水封冻结冰,水流量也小,想要使用水力,还需要等到来年雪融冰消。 暂时文远只能用人力鼓橐,不过好在文远麾下铁铺作坊的规模还小。 烈火熊熊,映的文远满面红光,只见那一炉被处理成均匀颗粒的生铁块在高温的作用下不断融化变软,慢慢的变成红彤彤略微泛白的粥状,几个工匠头用工具一阵翻炒。待炉内铁水受热足够,再将铁水倒进预先做好的陶范之内,就能得到一炉熟铁,然后再将熟铁在炭火下反复折叠淬火锻造,千锤百炼之后,就能得到一炉好铁乃至钢。 古代冶炼技术文远以前也曾在书上看到过,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因此自始至终,文远都仔细的看着,并没有打扰正在忙碌中的工匠。 直到这边一炉铁水炼完,工头才发现文远来到,慌忙过来拜见。 工头姓赵,是个年近五十的老汉,虽然披头散发,身材却极彪壮,寒冬腊月天里只穿着一条长裤,精赤的上身挂着一条皮围裙,虬结的肌肉在火光映射下闪着汗津津的光亮。 赵老汉一家几代都是铁匠,祖传的手艺让他在局路一带铁匠中都素有声望,文远在下曲阳搜罗铁匠时,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他,这老汉也不含糊,在文远许下丰厚报酬之后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儿子徒弟就跟着文远来了。 文远好言抚慰一番,便问起作坊进展情况。 自十二月初八作坊开始生火运作至现在,一共练出七十余炉铁料,经过折叠淬火锻打,耗去生铁四千多斤,石炭六千斤,共得了钢八百多斤,熟铁两千多斤。 钢铁自然是用来铸造兵器,熟铁则打造成甲叶,生铁也能给士兵铸造兜鏊。 按赵老汉所言,现在文远军中共有工匠一百一十三人,其中熟练工匠十七人,学徒工匠九十六人,其中炼铁工匠六十三人,锻造工匠五十人,每日可费生铁五百来斤,得钢百斤,熟铁三百来斤,以这些材料打造武器,只要人手充足,每日可得环首刀十余把,或长枪头五十个,或箭头千支。相比之下,制作铠甲就要复杂得多,毕竟甲片的锻造费时费力的多,因此每日锻造的甲片虽有数百枚,但这几天下来,缝制出来的成品铁甲只有区区十套!照这样计算,作坊里一月所能生产的铁甲也不会超过五十件!文远明白,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还是工匠太少。 事实上能月出五十件铠甲,在那个时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数量,因为在当时即便是只用几张动物皮硝制的皮甲在军中的比例都非常少,铁甲更是军中高级将官才配拥有的奢侈品,许多士卒甚至都只穿号衣上战场。 但文远素来珍视士卒的生命,自己费尽苦心训练的精兵可禁不起消耗,在他想来,能尽可能多的士卒配备铁甲最好,否则也不会操练时让每人身上背着二十来斤重的土包。 相比较下,兵器倒可以缓一缓,毕竟这些天文远几次出兵剿匪,又得巨鹿郡城的大力资助,手上兵器不少,唯独这铁甲紧缺,时时刻刻让文远记挂在心上。 所以临离开铁匠作坊之前,文远特意交代赵老汉,炼铁铸兵之事都可以暂缓,但唯独这锻造铁甲之事必须加紧,无论如何也要把铁甲的产量提高到百套以上。 030 请缨出战 离开铁铺,文远又来到新建成的木器作坊,这里的木匠正全力制造着一种木质盾牌,这种盾牌呈箭羽形状,长七尺,宽三尺,面用牛皮包裹,下缘用工具削尖,战时可插于地上,后有把手套臂,也可装在辎重车上。 这种盾牌是文远给辎兵们配备的制式武器,再配以单刀弓弩,可使辎兵在遭遇敌袭时结车阵自保。 看过盾牌制作之后,文远又询问了工匠辎重车能否增加载重量的问题,汉时的辎重车宽六尺,长九尺,左右两轮,一车需要一头牛或马牵引,可载二十五到三十斛粮草。 这个载重量实在是上文远头疼不小,史载和帝永元元年,窦宪为北击匈奴,率领“铁骑三万,元戎轻武,云辎蔽路,万有三干余乘”。灵帝中平元年,黄巾起义时,皇甫嵩军与张梁部众战于下曲阳。张梁失利,牺牲8万余人,被“焚烧车重三万余辆”。献帝初乎二年(192年),青、徐黄巾30万众入勃海界,欲与黑山军台。公孙贊率步骑2万人交战。青、徐黄巾失利,“弃其车重数万两”。 以一个士兵一年消耗二十一斛粮食计算,假设文远领兵三千出战,在外一月就要耗费六七千斛军粮,加上运粮的辎兵、牛马消耗,光是运粮车就要至少三百辆,又比如上次杨家堡一战,文远缴获粮草八万多斛,文远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些粮食挤在二千多辆车上,文远现在有车两千多辆,况且牛马两千多头,光是这些牲畜每月吃掉的粮食草料就有不少。 好在这些牛马可以拿来拉车耕田,猪羊集中在一起繁殖,幼仔长大之后也可以成为士兵餐桌上的口粮,为此文远特意分出数百辎兵喂养。 对于如何改进辎车,工匠们也不敢乱说,毕竟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改了是好是不好。 文远记得前世载货的汽车多是四轮,有的甚至八轮,十二轮,便将这个想法告诉工匠,让他们试验一下能不能改善辎车的载重量。 十二月二十,文远终于处理完军中琐碎之事,留下张颌守城,自己带着张驭并亲卫十余人赶赴邺城。 这一月,曹操起兵已吾,檄文天下,号召各地共同起兵讨伐董卓。 临行前,文远又找张颌计议一番,而后方行。 十二月二十一,文远至任县,使人送上礼物拜帖,田丰受而请文远入见,二人交谈至黄昏,田丰送文远至门外。 离开田丰庄院,文远黯然一叹,对于不能将田丰招致麾下,他的心里无比遗憾,自己的势力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张颌,张南、焦触、苏由等武将加盟,眼下极度缺乏的是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处理政务的谋臣文官,所以虽然知道此次拜访田丰有些急切,却仍不由自主的前来见见面。 可惜见倒是见了,田丰虽对文远礼敬有加,却丝毫没有对文远这个一县之长另眼相看,好在文远见机的快,绝口不提招揽之事,才不致使气氛尴尬,被田丰早早的赶出来。 不过此番文远也并非没有收获,和田丰这番见面,文远自信在田丰心中已经留下了好的印象,至少文远请田丰有暇至下曲阳做客,田丰就没有拒绝。 而田丰给文远留下的印象也很深刻,他是个耿直的文人,有大略而不拘小节,人虽自傲确有真才实学,文远几次都差点出言招揽,可是想到失败的后果,文远最终艰难的强忍下来。 究其原因,还是文远声名不显,想来招揽田丰,还得等到以后立下功勋之后再看。 二十三日,文远入邺,未作安顿,直入韩馥府中拜见。 韩馥正在府中与众人议事,闻之大喜,亲领众人出门迎接,见到文远扬声笑道:“文远何故姗姗来迟也?” 文远拜伏于地道:“让主公记挂,张辽死罪!”心里却暗道:“想你也活不过两年,纵是现在先拜你一拜又有何妨。” 韩馥可不知文远心中所想,见文远已经拜自己为主,心下大喜,忙将文远扶起,抚须笑道:“为旧主守节何罪之有?文远忠义之心,可为世人之典范!文远肯来投效,真是我韩馥之幸,冀州之幸啊!” 众人也是纷纷道贺,文远偷眼看去,独沮授一脸诧异的看着文远,愕然不言。 众人贺罢,韩馥执文远之手入内,打算继续商议,沮授紧走几步拉扯韩馥衣袖,附耳低语两句,韩馥怫然不悦道:“文远并非外人,此事正好听听他的见解。” 说完,转向文远道:“曹孟德星夜派人送檄文到邺城,邀请各州郡酸枣会盟商讨讨伐董卓之事,檄文在此,文远可以先看看。” 文远从沮授手中接过一帛,上言:“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文远手握檄文细细品读,檄文虽只有短短数十言,但其中慷慨激昂之气跃然,文远虽未曾与曹操谋面,但也为曹操这时讨伐国贼,扶持汉室的伟大情怀所感,十八路诸侯会盟,恐怕只有曹操和孙坚是真心讨伐董卓,其余的人似乎都是只是为了表明立场,和汉庭中央政府把关系撇开,只有曹操,才是真正为了汉室!而眼前的韩馥,不过是一个庸才罢了! 饶是文远心思疲懒,看得也是心情澎湃,眼中雾气流转,握着檄文的手臂突然有些发颤!在众目睽睽之下,文远躬身向韩馥下拜! 韩馥被文远这突然表现出的激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道:“文远这是做什么?” 文远似乎激动莫名,努力了半天才平复下来,慨然道:“辽欲诛国贼董卓报仇久矣,不想竟有这般天赐良机!辽愿领本部兵三千随主公讨贼!还请主公成全!” 031 语惊四座 文远如此表明立场,倒是令沮授再度吃惊。 “这……”韩馥尴尬的笑了笑,道:“文远莫急,此事还须谨慎计议,诸公以为该当如何?” 沮授谏曰:“主公,依某之见,此事根本无需再议,方今天下,汉室无主,董卓专权,欺君害民,天下切齿。各地起义兵,扶社稷,此以顺讨逆之举,诸侯必望风云集!主公也当顺天命,应民意,高举义旗,讨伐董贼!”” 别驾关纯也谏道:“某亦赞同公与先生之言,董贼残暴,尽失天下士民之心,诛灭董贼乃天下大势所趋。若不应机而动,恐日后反受其累。” 韩馥叹道:“既如此,就从诸君所议,我冀州即日起兵讨伐董贼,卿等筹措粮草,整修兵器,大军克日聚于邺城,往洛阳开进!” 众谋士皆称善,韩馥虽明知必须起兵,却似乎仍有些不放心,一四十岁上下中年文士上前谏道:“兵者凶事,不可为首。董贼虽逆天命,然西凉军素来善战,带甲二十余万人,不可轻侮,某以为当此之时,主公应先看各州动向,彼若动,而后我再响应。冀州乃天下大州,故便众人有功亦未有居于冀州之上者。” 文远一直眯着眼在一旁细细听着,早已猜到韩馥心意,看他听那文士所言似乎颇合韩馥心意,上前向那文士拱手道:“未知先生高姓大名,所言何其大谬也!” 文士脸色一变,不悦道:“在下中山刘惠(字子惠),愿闻将军高论!” 文远向韩馥拱手道“辽有一言,或可坚主公讨董之心。。” 韩馥颇有些心烦意乱,侧目道:“文远有何高见?” “末将以为,此檄文一出,天下群雄势必纷纷响应!辽虽年轻识浅,料想也能猜到几位?” 韩馥一听来了兴趣,道:“哦?文远且一一道来。” “沛国曹孟德,此人首倡义兵,自不必说了……若以官爵论,辽以为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袁公路当为第一,此人原为虎贲中郎将,董卓入洛阳后,欲废汉帝,为拉拢袁术,乃表术为后将军,袁术不肯依附,惧祸逃往南阳。檄文到日,此人必定起兵讨逆!” 韩馥点了点头。 文远继续道:“第二位我先且不说,第三位便是豫州刺史孔伷孔公绪,此人清谈高论,素贬斥董卓暴戾,闻群雄起兵,必然响应!” “第四位兖州刺史刘岱!今董卓贻害汉室,致令天子蒙尘,岱本汉室宗亲,得此檄文,如何不起兵除贼?” “第五位乃渤海太守、祁乡侯袁绍!袁本初于洛阳时便与董贼交恶,出奔渤海,早已竖起义旗,袁氏四世三公,袁本初折节下士,四海有志之人俱往投效,彼若举兵,天下何人不从,况除却这些,我料起兵者还有荆州刺史王睿,东郡太守乔瑁、陈留太守张邈,河内太守王匡、河内太守袁遗,上党太守张杨等!”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文远读过历史和演义,所以很清楚这些起兵诸侯的姓名,只见文远每说出一个名字,韩馥脸上的血色就多出一分,韩馥也是宦海沉浮多年之人,这些人的政见、品性他平日里哪能不了解个一分半分? “若此番这十余路英雄俱起兵响应,多者两三万,少者七八千,到时群雄毕集,少说可得二十万义兵!群雄将此大军齐攻洛阳,董贼安能不胆寒授首?” “哈哈哈,吾已知文远所言第二人是谁了!”韩馥抚掌笑道。 文远也笑道:“正是!所以辽以为,此战我军必胜!主公身居一州牧守要职,在联军中自然声威盛重,若大起义兵,必定四海扬名,士民来附。” 一番长篇大论,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文远,他们之中虽然有人也能想象到会各地必有人起兵响应,却没有一个能像文远分析列举的这般清楚,开始众人还认为文远只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显出特别的重视,但是现在,所有人都不敢轻视这个见识广博的年青英雄! 尤其是沮授,在场众人中他自认对文远的内心看的最为通透,他一向认为文远绝非久居人下之辈,否则也不会虎口夺食,把张颌要到书中,之后以替丁原守制为由推脱不入邺城,更坚定了他的看法,可今日文远的表现,似乎却让他的身上多了一层迷雾,先是拜韩馥为主,接着自愿随军出征,又力谏韩馥起兵,沮授实在猜不出,他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可惜沮授虽智计超群,但眼界比起多出他一千八百年历史知识积淀的文远却远远不如。他如何能知道历史的发展,如何知道文远所说这些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使韩馥起兵,又如何知道韩馥将在两年之后死于袁绍手中。 如今文远自认已经在下曲阳扎下根基,若想再进一步发展,必须尽快提高自己的声望,而最好的途径,就是不久之后即将爆发的讨伐董卓之战! 文远的话仍没有结束: “董卓无道,为天下共击之,死在旦夕之间也,实不足为虑,然这位刘先生,竟献不智之策以误主公,须知董卓一死,天下若以主公推诿反复、视国家兴旺于不顾为由,群起而攻,主公当何以自处?” 此言一出,本来已经放下心病的韩馥脸色立变,刘惠则手指文远,惊骇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众人看向文远的目光也是充满震惊,不想此人见识竟然如此深远! 韩馥明白过来,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瞪着刘惠,方才若非文远劝谏,刘惠的话最让其心动,想想一旦采纳后可能出现的后果,韩馥就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当下怒不可遏的骂道:“匹夫!几坏我大事!左右!与我推出去,斩首!” 刘惠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面容呆滞,仿佛魂魄都已经抽走! 长史耿武挡在刘惠身前拜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刘子惠乃我冀州名士,杀之有损主公名望。” 谋士荀谌跪在刘惠身前谏道:“刘子惠忠心主公,所虑虽欠妥当,却也是为主公着想,罪不至死啊!” 辛评也劝谏道:“是啊!刘惠无心之过,还请主公见谅。” “刘子惠才高德昭,若主公执意处死,我等皆愿随子惠于地下!” 其他文臣纷纷上前以死相谏。 韩馥脸色铁青,但终不是残忍好杀之人,又有众幕僚竭力劝谏,气早已消了大半,看了看刘惠,又转向文远道:“文远以为该当如何?” 032 名士的排场 文远惶恐拜曰:“刘先生名满冀州,文远才疏德薄,这如何使得?” 韩馥仍有些不解恨道:“文远何必过谦,方才若非文远良言,我几乎成了众矢之的,若非众人求情,此等腐儒留之何益!今日纵不杀之,亦绝不容其留于邺城了!” 文远低着头思忖半天,最后咬了咬牙道:“刘先生乃河北名士,杀之于主公清名有碍,辽斗胆请主公让刘先生入我军中,屈尊做一文吏若何?” “哈哈哈!”韩馥抚须大笑道:“文远倒是求才若渴,吾闻卿在下曲阳时,连县吏都拉去军中,初时还不相信,今日方知所言非虚,如此也好,似此等沽名钓誉、华而不实之人,做一文吏或可才堪己任。” 见韩馥允诺,文远忙大喜拜道:“谢主公!” 文远知刘惠其人,在冀州才名昭著,所以韩馥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命刘惠担任治中从事,位列汉末名士田丰、沮授等人之上。他为人颇直,心向汉室,足智多谋,在韩馥犹豫是否起兵时,他根据韩馥之心,连出二策,只是在及早起兵还是暂时观望这两个大方向的选择上有些失策,而这失策也是因为他太了解韩馥的心思了,另外他在冀州可谓是德高望重,深受冀州士人的信服,所以当韩馥要斩他的时候才会有一大群的官员站出来愿意与他一同赴死。 文远偷眼看了看正一脸忧愤的刘惠,心中激荡!无论如何他都是文远招揽的第一个文士啊!虽然是以这种方式招得,虽然看上去刘惠满脸郁郁不平之色。 无论如何,刘惠之事暂时算是揭过去了。 韩馥握着文远的手高声道:“文远金玉良言,正合吾心意!今我意已决!即日起兵,与各路英雄会盟!” “主公英明!”众人齐声应道。 大事已定,接下来就是出征前需要准备的琐碎事务,文远在旁俯首聆听。 此次出征,韩馥发冀州兵三万,由上将潘凤带领,麾下副将麴义,程奂,赵浮。下面是自然对文远的安排。 只听韩馥道:“前日巨鹿太守送书信至,言黑山贼劫掠州县,可有此事?” 文远拱手应道:“正是!黑山盗贼猖獗,打破杨氏坞堡,得粮草财物无算。” 韩馥笑了笑,偷偷看了文远一眼道“太守信中述汝在下曲阳整兵经武,剿灭数处匪患,欲表汝为巨鹿司马,你可知晓?” 文远身躯一颤,头也不抬道:“太守大人抬爱,文远愧不敢当,一切但凭主公安排!” 韩馥点头道:“汝剿灭盗匪,还一地百姓清平,确实是为官一地的善举,然讨伐董贼兹事体大,汝可速回下曲阳集合本部兵马来此,待诛杀董卓之后,再回巨鹿做一郡司马吧!” “末将遵命!”文远也不做作,慨然道。 对文远的表现,韩馥很是满意,之前沮授总是在自己耳边嘀咕,言文远有异志,绝不肯倾心来投,今日所见,方知是沮授多虑了,以他看来,文远绝对是忠义之人,否则也不会为丁原守制,更不会一听说曹操檄文讨董,就力促自己起兵。 况且若文远是怀有二心之人,听到自己令他领本部兵马随大军一同出征,一定不会答应,可是文远二话没说,痛快的答应下来,让自己心中对文远最后的一丝不信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要文远忠于自己,让他回下曲阳又何妨,巨鹿现在黑山贼寇肆虐,只凭郭典一人还真不行,日后莫说是一郡司马,只要有真才实学,就是外放做一任太守也并非不可以。 此次出征,定于来年一月初八,也就是说离现在还有十五天时间,计议既定,韩馥表文远为巨鹿司马,领本部军士随大军出征,当晚韩馥设宴与文远宴饮,第二日便命耿武、沮授送文远出城。 这天一早,耿武、沮授就来到馆驿为文远送行,其实说是替文远送行,倒不如说是替刘惠送行,文远一出邺城北门,之间驰道两旁早已经等着数百冀州文士,轻车数百乘。 沮授、辛评、辛毗、荀谌、闵纯、耿武……几乎全邺城所有的文官属吏都来相送,看着那么大阵仗,文远暗暗咋舌,又有些眼红,这么多人才,如果都是自己的手下那该多好!只可惜自己资望太浅,暂时没实力驾驭这些眼高于顶的文士名流。 想到这儿,文远又颇有些吃醋的看了看俨然已经成了主角的刘惠,就是这个文士,还是因为得罪了韩馥才被打发到自己这儿,那些大才,那些国士,何时才能自愿投入自己帐中。 刘惠郁郁寡欢的站在人群之中,众文士多番劝慰,他只是淡淡答应。看得出韩馥对他的折辱令他忧愤难当,心结已生,心灰意冷之下甚至不去顾念往日好友之情。 文远一旁看着也是暗暗忧心,正不知该如何解开刘惠心结,沮授突然来到文远身边。 文远见是沮授,微笑施礼道:“公与先生!”。 沮授哼了一声表示答应,拉着文远到了偏僻处,他凝着眉头,紧紧地盯着文远那仿佛人畜无害的微眯双眸,仿佛是要从那一双眼眸中将文远看透。可文远坦然自若,自信自己表现的滴水不漏,可以说他非常了解韩馥的脾性——胆怯,务虚名!只要申明利害,再投其所好,这样的人很容易受到摆布。“” 果然,文远在韩馥面前表现的异常恭顺,韩馥也不再疑惑文远有异心,虽令他领兵于大军会合,却也给了他巨鹿司马的官职。 这样,文远在讨伐董卓之后就能再回下曲阳,继续经营他那一亩三分地,乃至整个巨鹿。 而且即便到时韩馥变卦,文远也有预备好的方案应付,记得中平元年关东群雄讨伐董卓之际,黑山盗寇、黄巾余党也纷纷起兵,黑山张燕等部肆虐冀州,到时候由不得韩馥不让文远出兵御寇。 沮授看了文远半天,见文远并没有慌乱,低声问道:“张辽小儿,汝拜韩使君为主,到底有何企图?” 033 沮授低头 文远一怔,呵呵笑道:“公与先生何出此言?我本是无处漂泊之人,承蒙主公收容,辽心存感激,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能有什么企图?” 沮授斥道:“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你一直就心怀异志,当我看不出吗?” 文远瞥了一眼沮授,笑道:“那公与先生说说,我到底有何异志?” 沮授冷笑道:“你心机极深,我虽然了解的不甚清楚,但是我自认阅人无数,观你言行便知必有图谋!今日你不说也罢,但是我有言在先,如果你想图谋冀州,我势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文远眼中精芒一闪,冷笑道:“那我今日便明告公与先生吧!日后谋夺冀州的绝非张某!我此时所求的不过是自保罢了,所做一切,不过是不想日后被人鱼肉!若说真有什么理想,也是希望百姓早日得到休养,天下得以太平!可能也只有这一点,与韩使君立场不同!” 沮授豁然,戟指文远怒道:“张辽!汝果然并非真心投奔我主!” 文远虎目一睁,断喝一声打断沮授道:“够了!公与先生,若韩使君真有雄才大略,我张文远未必不肯尽忠,不说今日刘惠、便以公与先生大才,为何也不见使君重用?” “这……你……!”沮授只觉文远突然变得气势惊人,压得自己几乎透不过起来,怔怔的说不出口。 文远气势一放即收,婉转低回劝道:“辽还是那句话,先生大才,他日若有不如意处,可使人送书信一封,辽虽刀山火海也必来为先生解忧,辽盼先生,如旱苗而渴雨露。若辽能有飞黄腾达之日,先生若不吝来教,辽愿以师礼敬之!” “哎!”文远方才的话显然触碰到了沮授的伤心处,他幽然一叹,没有做声。 比起上次说这话时的拂袖而去,这次沮授倒没有动,文远心中暗喜,呵呵笑道:“公与先生若想知道我生平大志,日后可往下曲阳一游,到时一看便知!言尽于此,告辞了!” 沮授怔怔看着文远,此人刚才还锋芒毕露,现在却又如此低调淡定,好深的城府! 直到文远将将走远,才高声叫道:“小子替我照顾好子惠先生!日后我必亲往下曲阳一游!” 文远身躯一震,回头看向沮授时早已是激动莫名!他大步跑到沮授身前,与沮授击掌为盟,一字一句道:“一言为定!” 这边文远回到道旁,刘惠也从送行的人群中脱身而出,文运本欲令亲卫给刘惠一匹马,却没想到这家伙面子极大,别驾耿武送车一乘,数百文士驾车亲送出三十里,才返回邺城。 回城路上,文远心情极好,大声呼喝着纵马疾行!任凭漫天飞雪狂舞! 沮授,这个汉末三国时代的顶级谋士终于肯向自己低头,兴奋之下的他忍不住真情流露。 说到底他还是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啊,即便是有着前世的经历,但仍远远不够成熟,更何况文远根本不能一千八百年后的价值观来认知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他的思想受到现实的极大掣肘,文远现在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能感觉到肩头的压力更重,并非手上有了军队,就能够肆意横行。 所以现在文远迫切需要一个谋士,能够为自己谋划,在大方向尽可能不变的情况下为自己仔细筹谋,这样文远就能够少走许多弯路,可以让自己抽出更多精力筹划自己将来的路改怎么走。 适合做这个工作的谋士,沮授算一个,田丰也算一个,如果有可能,荀彧、或者郭嘉也行。 想到这,文远觉得思绪飘的有些远了,现在,还是先让这个声名昭著的刘惠振作起来才行。 一行人出了邺城地界,一路向北,由于车行太慢,昨日又下了场大雪,道路更加难行,第二日才过了曲梁县。 “先生,你还在恨我致你于此境地吗?”骑在马上,文远目视前方淡淡的道。 刘惠坐在车上,连车帘都没打开,半晌才低声道:“刘惠才疏学浅,不及将军所虑周全,惠佩服将军学识犹不及,何来怨恨之谈?” 这一路上,任凭文远殷勤相待,可刘惠始终表现的冷冷淡淡。 文远不禁叹息,好在刘惠虽然因此挫折颓废不堪,倒也没有求死之念,所以暂时倒并不着急,等回了下曲阳日后慢慢劝解。 文远又对着车内叮咛关心几句,突然听见远处一阵嘈杂声传来,文远眯眼看去,只见东北方远处一群人正手握刀枪围在一圈,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叫喊。 这大冷的天,此处又是荒郊野外,这帮人想来必非善类,文远看那边最多不过三五十人,便命张驭好生保护刘惠,自己带着四五骑亲卫往人群处驰来。 文远拍马到了近前,青龙戟早已提在手边,文远横戟立马喝道:“尔等何人?在此聚集欲作何不轨之事?” 那群人看见南边有人大道上有人飞骑而至,早已聚在一块,手中刀枪齐指向文远,只是见文远威风凛凛,一时不敢冲上前来。 只看这些人的眼神,文远就已经明白他们的身份,再看他们身后,一个年纪二十上下一身儒生装扮的男子正伏于一副棺木上,眼角垂泪,棺木是用一两破板车拉着的,只是几个拉车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剩下那一个儒生。 “这种鬼天气居然还有盗贼出来打劫!”文远当时就清楚怎么回事,大喝道:“大胆盗贼!安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尔等最可立刻弃械就擒,否则休怪我戟下无情!” 五个跟上来的亲卫也齐声喊道:“投降不杀!” 这几十个山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认为文远人少,数十个人慢慢散开,向文远和麾下众人围上来。 “不自量力!”文远冷笑一声,直扑向正中贼众密集之处! 文远马快,山贼不敢正面迎敌,见文远至,忙四下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十数把刀枪齐出,一同向人马身上刺来,文远一夹马腹,速度蓦然加快!间隙中躲过山贼的刀枪,青龙戟凌空一转! 噗!一颗人头带着鲜红的血液直飞半空!青龙戟丝毫不停,顺势闪电贯出,直插进另一名山贼的心坎! 文远戟尖一挑,将那尸体拨出数米,突听背后风声响起,忙回戟一拨,将刺向马臀的数支长枪尽数拨开,文远反转大戟,又杀两人,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已突出阵去。 这边文远麾下的几个亲卫也冲入贼阵,这些亲卫都是从军中精心挑选的武艺精熟之辈,甫一交手,已斩杀数人。 见来的这些人如此悍勇,己方顷刻间折损近十人,贼众顿时大骇!哪里还敢抵敌,齐发一声喊,甩开脚丫子四散逃逸。 034 千里扶柩牵子经 “弃械投降者免死!逃跑者杀无赦!”文远高声喝道!四散逃逸之贼众身心俱震!或许是慑于文远方才的神威,当时就有二十余人扔下兵器伏地请罪,但仍有十几个盗贼心存侥幸,更是卖力狂奔!转眼之间便要跑出数十步! 文远绰戟擎弓,闪电一般射出数箭!只要弓弦一响,百步之外就必有一人背心中箭扑倒在地! 亲卫一个个早看的目瞪口呆,直到文远连续射杀五人,才兴奋的齐声高呼:“威武!威武!” 一伙弃械投降的山贼看着文远施展精妙箭技,心中则是暗暗庆幸自己刚刚的明智之举。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文远再次亢声暴喝!转眼之间,他已经连连射中七人! 逃,必死无疑,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此沉重的压力,剩下的几个盗匪心智早已崩溃早已经接近崩溃,乍闻文远高呼,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跪倒在地,战战兢兢膝行回去。 亲卫们心悦诚服,拱手拜道:“主公神射!我等拜服!” 这时贼众跪成一堆,清点人数,共有三十二人,文远令亲卫看管,自己则策马向那年轻儒生行去。 文远行到近处,但见那年轻儒生年纪和自己相仿,虽一副儒生装扮,身形却魁伟不群。只是那袍子满是污秽,仿佛已经几个月没洗,还破了几个洞,看上去落魄至极。 那儒生也面有菜色,双眼憔悴,见到文远,躬身一礼道:“牵招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文远见他虽形容憔悴,却礼数周全,想必只是暂时落魄不如意,当下不敢大意,下马拱手回礼道: “在下并州张辽,足下何方人士,这是……往何处去?”文远看了看那口棺材,语气不由顿了一顿。 那年轻儒生脸色一黯道:“在下牵招,安平人士,先师客死京师,招等身为先师弟子,欲送先师归葬故里。” 牵招,文远文远并不熟悉,只知道他先事袁绍,后随曹操,后来替曹操镇守北疆,屡建功勋,也是三国历史上又一有名有姓之人,忙躬身再拜道:“原来是牵先生,足下千里送师归葬,孝义令人钦佩,请受张辽一拜,然我观先生相貌非凡,何以沦落至此境地?” 牵招叹道:“张将军何必多礼,哎,一言难尽,先师……” 此时张驭已护着刘惠近前,刘惠听了牵招的话,思忖一阵,突然截口道: “令师莫非安平乐隐乐文山?” 牵招点头道:“正是!这位先生是……” 刘惠惊道:“某乃中山刘惠!令师大名,某早有耳闻,然令师为何车骑府中长史,因宫乱之事遭害,早已是三月之前的事,棺柩何以至此地?” “原来是子惠先生,请恕牵招不知之罪!”牵招一听来的乃是冀州名士刘惠,忙整衣行礼哭拜道:“先师受何车骑之祸牵连遇害,我与同乡史路等人冒险收敛先师遗体,载其还乡,不想道遇山贼,若非张将军搭救,招于先师俱死无葬身之地!” 刘惠赞道:“千里扶柩,足下真义士也!何次于昔子贡之事孔圣?” 牵招连称不敢,文远道:“先生一路从洛阳来,千里迢迢,历尽艰辛,何以只独身一人?先生若不嫌弃,何不与某同往下曲阳,某再命军士沿途保护,送先生回去。” 牵招千里扶柩,一路多有不便,文远之邀固然令他心动,可想到带着一副棺材去做客,心中总觉着不妥,当下一口回绝道:“不妥不妥,将军救命之恩我已经难以报答了,这件事怎么好再劳烦将军?” 文远相邀再三,牵招始终不愿,文远无奈,只得令叫过张驭嘱咐几句,张驭连连点头,领着数骑疾驰而去。 牵招见文远不再提前同去下曲阳之事,心中稍安,只是刚才被山贼抢劫,车夫、同窗尽皆逃散,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纵然想将乐隐棺樽送回观津也是力有不逮。 文远见他窘迫,便命麾下亲卫让一匹马给他拉车,还使人替牵招拉车,牵招因此对文远更加感谢。 文远借此与牵招一同北行,牵招虽然愧疚不安,但感于文远几番好意,不忍当面拂却,便闷声不吭的同行了。 因为队伍里多了一副棺材,行进速度变得更慢,日行不过三五十里,三日之后才到巨鹿郡城地界。 这三日,文远对牵招悉心照顾,因为带着一副棺材的关系,牵招过城而不入,文远便将所备帐篷分出一顶给他,每日吃食也让心腹之人到附近买来,牵招感激之心益甚,每到无人时暗自感慨。 而文远经过这两日与牵招的接触,也为他的才学感叹,更难得的是牵招能文能武,假以时日,必可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难怪日后牵招降曹后,命他都督青、徐二郡军事,曹丕称帝后,拜招使持节护鲜卑校尉,雁门太守,牵招在雁门十二年,威风远震,胡虏为之胆寒。 一想到这,文远招揽之心更切,只是深怕一时唐突,被牵招拒绝。 这一日,文远一行到了郡城瘿陶之外,自此往东二百余里便是观津,而文远却要往北。 文远一路将牵招送到东门之外,握着牵招的手依依话别,眼看着再不出言招揽就在没有机会,不久牵招就要投到袁绍帐下,遂硬着头皮感慨道:“辽有军务在身,不能亲送子经回乡,真乃生平大憾!子经此回观津,待处理完俗事,切莫忘了来下曲阳,我必扫榻以待!” 牵招也满脸不舍,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今日明公与我就在此分别吧,公之大恩,招没齿难忘,待安葬了先师,招心无牵挂,必定登门拜谢!” “难道现在的我连个牵招都招揽不来吗?” 见这几日悉心照拂,仍不能换取牵招的效忠,文远心情颇为沮丧,端起一碗酒敬于牵招,道:“既如此,请子经满饮此杯,祝愿子经一路顺风!” 牵招亦举酒祝道:“我亦祝愿明公日后武运昌隆,宏图大展!” “干!”文远一饮而尽,转身向后摆摆手,黯然长叹。 只见一亲随手捧一盘上前,盘内奉金百镒,新衣一领,牵招动容,躬身拜道:“公这是何意?” 文远情绪低落,转过头去哽声道:“没什么,子经一路辛苦,区区薄礼聊表我心,给子经路上做些盘缠。” “明公……!”牵招泣而下拜,文远这几日对他解衣推食,心意他如何不知,只不过他虽出身寒门,却素怀大志,,一旦出仕也必依附于世家大族门下,文远不过一县之长,若投了他何时能够出人头地? 只是文远待他甚厚,越是待他好他越是心中难安,尤其是文远此时满脸失落之情,更令他愧疚不堪,这一次文远送他衣物盘缠,他感动的差点就答应下来。热泪早已在眼眶中流转。 文远摇头叹息,牵招俯身长拜,场面顿时惆怅起来,恰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车马喧嚣之声,文远抬头看去,却是张驭和张南引三百军士自北而来。 三百军士奔行神速,须臾就到了文远身前,鼓声一歇,三百军士动作顿止,虽一个个风尘仆仆,却纹丝不动、整齐站立,宛如一座座雕像一般。 张南滚鞍下马,向文远躬身拜道:“小人领兵来迟,请主公恕罪!” 这时牵招早已注意到赶来的这三百兵士,只见这三百人个个身材魁梧,长相彪悍,随便挑出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兵,只这三百兵,竟然牵招生出千军万马的错觉,更难得的是这三百壮士整齐站在那儿,千余人同一个姿势,缄口不言。他们前后左右的间距似乎经过非常严格的测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整齐的一列,本来庄严凝重的军阵,让人看了竟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牵招也曾饱读兵书,早被这三百兵展现出的气势震得目瞪口呆!连不懂兵事的刘惠,也忍不住发出赞叹。 或许是看到自己的士兵给在场众人带去的震撼,文远颇感自豪,低落的心情稍稍振作一些,上前扶起牵招道:“如今盗贼四起,子经孤身上路,我心中实在难安,所以命麾下张南引三百士卒前来一路护送,必能保得子经周全!” 牵招泪流满面,伏地拜道:“主……公!” 035 踏上征途 “什么?你说什么?”文远身躯一震,转过身来惊喜道。 牵招涕零拜道:“牵招蒙主公大恩,无以为报,惟愿此生追随主公左右,牵马坠蹬!” 文远狂喜欲牵招扶起道:“子经!子经!” 牵招也是哽咽再拜:“主公!” 文远也激动的眼中雾气流转,亢声道:“子经肯助我,令我又得一臂助!日后我必与子经肝胆相照,永不相负!” 牵招见文远如此看重,也是泪水长流,哽声道:“主公大德,我虽肝脑涂地不足报主公万一耳!待招奉先师棺柩回乡入土,然后便来寻主公。” 文远连连点头,又拉着牵招一番殷勤叮咛,最后才依依不舍的放牵招东行。 送走牵招,文远一路继续北行,终于在十二月三十之前回到下曲阳。 张颌亲领数十亲卫半路接着,引文远一行前往大帐。 今日已是年关除夕,军营内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士卒们这几日不用训练,单身的就三三两两结伴往县城采买过节之物,携带家眷的则早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城中宅邸享受团圆之乐。 依军中定例,年节之时,军中士卒除每顿加餐之外,还可以领到钱五百、肉三斤,有家眷在下曲阳的还另有钱粮肉食相送。 因此,文远军中的每一个士卒脸上此时都挂着幸福的微笑,事实上不仅是营中的士兵,连士卒的亲眷见到文远皆满心欢喜的上前拜见。 初到此处的刘惠心中满是震撼,本来被流配到下曲阳的刘惠只觉自己从此将一蹶不振,但是仿佛自从见到文远之后,他给自己带来的惊讶就接连不断。 第一次,文远在冀州众名士面前语惊四座,展示出令人拜服的远见卓识。 第二次,文远单骑破贼众,武勇过人,箭术精绝。 第三次,对一落魄文生,文远解衣推食,悉心照料三日,最后还赠以金帛,命人领兵护送回乡,此等博大胸怀,即便是刘惠也为之感慨。 这连番所见,再加上文远对自己一路上恭敬有加,礼数不缺,刘惠自觉已经不再抵触这次下曲阳贬斥之行。 而到了下曲阳之后,见了文远军营规模的庞大,更是吃了一惊!区区小县,竟然养着四五千兵!他张辽到底打算干什么?一县兵力几乎记得上一座郡城! 而且从下曲阳军民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不仅营中士卒对文远衷心拥护,连那些下曲阳百姓也对文远颇为爱戴。从这些人的眼中,刘惠能感觉出他们对文远是发自内心的敬爱,据闻此人练兵不过半年,到下曲阳不过三四月,便能在军民之中凝聚如此威望,张文远,如今虽然不过一区区百里之县长,但是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不觉之间,刘惠看向文远的眼神愈发复杂难言,本来死水一般的心底再次出现一丝涌动,或许跟随着这样的主公,比跟随那徒有虚名的韩馥,大志更能得筹! 文远可不知身后刘惠想法的改变,让张驭将他好生安置在县衙之内,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张颌帐中。 这一次出征,文远早已期待了很久,可毕竟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慎重!所以特来和张颌商议。 此次出征,文远计划带三千部众,下曲阳留下两千五百人守城,毕竟当下黑山贼寇猖獗,文远可不愿自己苦心经营的根基之地被黑山贼劫掠一空。 两千五百人守卫一个县城,整个巨鹿郡恐怕除了郡城以外在没有县邑比下曲阳兵力更重,柿子捡软的捏,黑山贼又不是傻子,想来也不会不计代价的大举进攻。 只是出征的这三千人选,文远在如何抽调上不敢大意,所以才找张颌商议决定。 文远麾下现有士卒共五千五百余人,其中正兵两千七百余人,辎兵两千七百余人,只是这两千七百余正兵中只有千余人经受过四个月的严格操练,其余的都是刚刚加入正兵营不久。 史上并没有记载,190年的这场战争持续多久,只是说董卓引西凉大军据守,关东诸军莫敢先进,双方胶着于荥阳(今属河南)、河内一线。不久,关东军内部发生火并,各引兵散去,形成诸侯割据的局面。 不过依文远猜测,这场大战虽然是以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但仅仅是对峙的这一段时间,想必也得数月之久,这么长的时间怎能不抓紧练兵? 何况此次是跟随韩馥出征,粮草辎重自然都由韩馥提供,文远既然无须带上更多的辎重,自然也不需要那么多辎兵看护。 最终,文远决定带上两千正兵出行,下曲阳留下八百正兵,待张南送牵招回来,暂代城守一职,与刘惠共同镇守,张颌、焦触、苏由、慕容平、郭敬全部随军出征! 此外,一千辎兵运足够支持全军三月之粮随同出征,毕竟文远养的这帮兵士个个都是大肚子汉,韩馥按平常分量供给的粮草肯定不够。 待一切商议既定,文远传令休假过节三日,一月初四,大军南行! 出了营帐,已是深夜,文远回不得城,只能走向自己的帐篷,是夜,天空中飘起鹅绒般的雪花,文远站在风雪之中巍然不动。 他心情沉静,目光深邃,仰望着南面天空,仿佛要穿透无尽夜幕,直落向那片即将尸横遍野、血流漂橹的战场! 曹操、刘备、吕布、关羽、张飞,一个又一个记忆中的面孔接连映入文远的脑海…… 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虎牢关前旌旗密布,战鼓隆隆,无数影像浮现在文远心头,这些曾经只在电视剧看到过得剧情即将在自己身边发生,文远的眼睛渐渐炽热,一股熊熊如火般的战意充斥在文远心头! 啊啊啊!只见文远昂然高叫,戟指向天,大声叫道: “汉末乱世,从今天起我将正式踏入这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浪潮之中!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此战之后,我要让此天下,无人不知我张文远的大名!” 第一章结束,文远拥有了下曲阳作为根基之地,喜欢军事和养成的童鞋们记得收藏啊,当然有啥给啥,来者不拒,恁们的支持才是偶努力更新的动力。 且看文远如何在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战斗中大显神通,如何从县长到太守,敬请期待——第二卷:巨鹿风云 001 十七路诸侯 中平二年一月,酸枣。 经过十多天的行军,文远随冀州三万大军终于来到酸枣地界。 酸枣隶属兖州陈留郡境,紧邻司隶,往西五百里就是洛阳,这兖州虽然也是汉时大州,人口数百万,比起冀州又稍逊一筹,各地郡守大举招募兵勇,从事农耕的劳动力更少。自踏入兖州地界,便处处是盗匪作乱,这一路走来,田园荒芜,尸骨遍地,想来这年关极难熬,乱世之时就是这样,人命如草芥。 而且兖州四战之地,日后曹孟德真正使兖州成为自己的根基之地,足足用了十年!十年之间兖州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战火饥寒至死之人何止百万! 刚入县界,便有百骑迎上大军。为首一大汉浓眉大眼,面容粗犷,全身披挂,手提一杆大刀,看上去甚是悍勇。 只听那大汉立马高叫道:“来的是何处军马?” 前军之中一人拨马而出,傲然道:“某乃冀州牧麾下先锋大将麴义,来将通名!” 大汉面上一喜,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韩使君到了,某乃沛国曹操麾下曹洪,请诸公稍待,我这便报知我家主公来迎!”说罢,留下数骑引路,打马而走。 不一时,只见远处尘头大起,一彪军迎来,军前各竖大旗数面,上书“曹”、“刘”、“张”、“孔”、“乔”等。 为首数十骑直趋军前,韩馥忙领文远并众文武出阵相迎。两边还没汇集一块,对面已有人高声笑道: “韩文节何姗姗来迟邪?” 韩馥位尊,又据冀州富庶之地,钱粮广胜,能被人直呼表字,来人必然也是大有来头,文远定睛看去,只见那为首之人四十多岁,身长七尺,四方脸,短须,下颌肥厚,身宽体胖,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养尊处优,汝所料不差,非刘岱莫属。 果然,韩馥笑着迎上去道:“公山兄别来无恙啊?公绪兄也许久未见,仍这般清瘦啊!”然后又和另一个长相儒雅清秀的中年人打起招呼。 刘岱,刘公山,东莱牟平人。时任兖州刺史,汉室宗亲,刘舆之子,刘繇之兄。 孔伷,字公绪,陈留人,豫州刺史。 加上韩馥,这三人各执掌一州,都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其余之人,只能在等二人叙礼之后再上前拜见。 不过文远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人身上,毕竟他们虽一时风光,却个个庸腐无能,韩馥图慕虚名,愚蠢让冀州给袁绍,最后畏惧袁绍杀他自裁于茅房之中,刘岱莽撞无谋,192年百万青州黄巾入兖州,刘岱不听部下劝谏,死于阵中,至于孔伷就更悲催,被李傕所杀,连今年都活不到头。 文远注意的是曹操,但见身长七尺,细眼长髯,身材黑壮,相貌平平,看上去似乎并不出众,唯独一双眸贼透出无比的自信和精明。 就是他了,汉末三分,天下首屈一指,也是最具争议的枭雄!前世文远听过无数人对他的评述,今日一见,仍免不了心里一阵激动。 按照历史的发展,八年之后,张辽就会在下邳被这个黑矮胖子招降,从此为曹魏征战一生,而今世既然文远的灵魂穿越附身于张辽的这具身体之中,他又该何去何从? 文远的脑子有些烦乱,心神有些恍惚,他实在无法选择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或许随波逐流,一切依历史的本来发展对文远算是最好的归宿,虽病死军中,时年五十四岁,在当时却也不算夭寿。但文远虽拥有张辽的身体,却终究不是张辽,他无法确定自己如果沿着张辽的脚步一路走下去是否就能活的更好,且不说文远也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气在逍遥津以八百勇士大败孙权十万之众,生平大小数百战,任何一点差池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 何况文远不愿屈身追随吕布,如非生死存亡之际,从前世穿越过来早已习惯自由的他更不愿随便拜谁为主,委身韩馥不过是权宜之计,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曹操亲自招揽也不行,更何况从文远立足河北,不归洛阳的那一刻开始,蝴蝶的翅膀就已经开始扇动,日后天下大势将如何改变,文远自己都无法确定。 不过有一点文远营非常确定,日后无论如何,此生所要奋斗的目标,我命由我不由天,岂能受他人摆布! 文远感觉自己想的有些多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此时三人已叙礼毕,韩馥也在刘岱引领下接见了其他起兵的英雄。 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原典军校尉曹操,河内太守王匡等。 引荐完毕,刘岱正欲领群雄返回大营为韩馥摆酒接风,忽一骑飞马来报道:“渤海太守袁绍领兵已过县境!已到城东三十里!” 孔伷大喜道:“袁本初既然来了,那大事就成了!”其余众人也连连称是,个个嚷着要去迎接,唯独韩馥面色不豫。 最后还是刘岱看穿韩馥心思,对曹操等人道:“孟卓(张邈字),允节(鲍信字),孟德,你们和本初自幼相熟,可速速将本初迎来,我领文节回大营等候,冀州将士也需安营歇息。” 曹操等三人恭声道:“遵命!”然后领一拨轻骑飞马向东而去。 刘岱孔伷则领着韩馥一行直抵大营饮宴,冀州军马则由各部将校带着就近扎下营帐。 能陪同参加这种高级别酒宴的自然是韩馥的心腹,武有潘凤、麴义,文有荀谌、辛评,文远刚刚加入文远麾下,自然还不够资格,所以虽然很想看一看自己将来主要的对手袁绍,也只能无奈领着三千军士自行寻找扎营的地方。 一连数日,群雄饮酒高会,无缘参与的文远便在营中加紧训练士卒熟悉阵列精要,好在有了一千多老兵的带动,这些新兵学习的很快,只是军棍挨得依旧不少。 这几日,陆续又有数路离此较远的诸侯引兵赶到,有南阳太守,后将军袁术,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北平太守公孙瓒,徐州刺史陶谦,还有文远曾经的同僚,上党太守张杨。至此,十八路诸侯除却马腾,余者毕集于酸枣。 (实在不忍心太不尊重历史,马腾这时候受董卓拉拢,根本未曾加入同盟。) 值得一提的是,孙坚响应号召讨伐董卓,还没到酸枣,就干了两件大事,先是兵到荆州,逼死了同样起兵讨董荆州刺史王睿;到了南阳,又杀掉了也已经宣布起兵的南阳太守张咨。 还未和董卓动一兵一卒,荆州数一数二的两个手握重兵的大员就已经被他杀掉。 按下文远和张杨二人相会不题,却说十七路诸侯尽屯于酸枣,兵马二十余万,连绵两百余里,这一日宰牛杀马,大会诸侯,商议进兵之策。 文远终于有幸与会,不过也只能站在中军大帐之外,凝神听帐内群雄说道。 002 歃血为盟 只听河内太守王匡道:“吾等今奉大义,必立盟主;众听约束,然后方可进兵!” 群雄以为然,曹操起身道:“袁本初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汉朝名相之裔,可为盟主。” 其余人连声称是,连韩馥也抹不开面子,随便敷衍几句。文远偷眼看去,韩馥身后潘凤满眼怒意,若非麴义强拉着,早已暴起。 袁绍绍再三推辞,众皆曰非本初不可,绍方应允。 刘岱命人连夜筑台三层,次日,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齐备,而后大军列阵,鼓角齐鸣,请袁绍登坛。 十七路群雄整军列阵,旌旗飘扬,人马嘶喝,声势好不雄壮?门旗之下战将百员,顶盔冠甲,个个威风凛凛,斗志昂扬。 没错,此时的文远又激动了! 《三国演义》文远前身看过无数遍,每次在电视里看到这种场面,文远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血脉贲张! 不过电视中看到的终究只是一帮群众演员在那模仿,如何能有现在身临其境时的感受真切,但见身边旌旗如盖,枪戟如林,成千上万的战马嘶喝,数以万计的士卒在耳边大声呼号,这种感受,比文远前世的感受何止强烈出万倍! 所以还没过多久,文远就已经激动地浑身颤抖,泪流满面了。事实上何止是文远,任何一个心怀汉室的将士此时都无比激动,或许只有文远,是因为亲身感受到如此雄浑的气势才心生感慨罢了。 尤其是文远注意到自己右手几十步外,一白面长臂将军也是满脸泪水,左右二人,一个赤面长须,蚕眉凤眼,一个豹头黑脸,须发贲张,煞是雄壮,文远心神巨震,虽因为戴着头盔看不到那招牌式的招风大耳,但文远已确信,那白面之人必定日后三分天下的刘备刘玄德了! 白面将领似乎心思敏锐,很快感觉到有人再向自己张望。看见文远不过是个年轻将领,却仪表堂堂,不由收住眼泪,投来一抹淡淡的微笑。 文远但觉那白面将领笑容无比亲切,让人凭空生出亲近之感,但文远瞬间警觉,此人刚刚还一副慷慨激昂的摸样,情绪调整何以如此之快,心中震骇之下,忙移回视线。 此时在众人簇拥之下,袁绍整衣佩剑,慨然上坛,焚香祭天,然后捧出一张盟表来。 其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读完表章,袁绍抽出宝剑歃血盟誓,群雄或许是被盟约之慷慨之气感染,一个个都涕泗横流,斗志昂扬。 “兴复汉室,诛杀董卓!” “汉军威武!” 歃血之后,袁绍下坛与群雄计议,因袁绍官卑,故自表车骑将军,命袁术负责总督粮草,孙坚为先锋,引本部兵马攻打汜水关,大军随后起行。 当天,孙坚领本部兵马拔寨往汜水关而去,文远回到自家营帐,继续操练新兵。 一千多正兵手握长枪,排成笔直整齐的方阵,每个人的身前插着一块一人高的木牌,木牌上分别标着双眼,心口、咽喉、小腹等处要害。 “抬枪!” “嗨!” “刺胸!” “嗨!” “收枪!” “嗨!” “抬枪!”“刺喉!”“收枪!” “抬枪!”“刺眼!”…. “抬枪!”…… 随着焦触的口令,千余军士手中长枪抬起,刺出、收回,每次都刺向不同的方向,每十个新兵身边都有一个老兵监督,士卒们必须刺击之术扎实,训练时全神贯注,反应也要足够机敏,若没有刺中目标或所刺目标不对,当即会被老兵赏上一军棍。 这些士兵刚刚结束队列训练,开始熟悉兵器,所以不时有人出错,有些比较愚笨的新兵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挨了十几棍!这种练法,委实触目惊心! 好在这些老兵已经从他们的前辈那里学道了打军棍的窍门,每次军棍都打在皮糙肉厚的地方,新兵们虽然疼的龇牙咧嘴,睡过一夜,第二天照样龙精虎猛。 更让外人不解的事,这些新兵挨了军棍,脸上非但毫无怨恨之色,反而格外卖力,更加用心练习。 只是这样的训练程度还只是初级,待枪兵们熟悉完刺杀的动作要领,他们就要练习奔跑刺击,最后是绑上布袋,绕过四根木柱的障碍完成刺击,到那个时候还能完成十刺五中要害的才算真正合格的士兵。 所以眼前的这些士卒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还有数不清的军棍等着他们。 文远在一旁观看,士卒们训练更加用心,眼看红日西沉,才收操准备回帐用餐休息。 “收操!整队!”操练了一下午,焦触的大嗓门也有些沙哑,千余士卒整齐收枪,列阵。 文远正欲到饭堂用餐,突闻有人高声赞道: “好兵!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文远真将才也!” 文远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青衣文官立于营门之处,正是韩馥麾下别驾闵纯。 文远迎上前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伯典先生!大驾光临何不令士卒通报一声,辽有失远迎,还望先生赎罪。” “无妨,某也是刚到此地,见文远所练士卒阵列严谨,情不自禁。” 文远依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心中却在嘀咕,还好你只是看到收操,若你看了这些老爷兵的伙食,恐怕下巴都会惊的掉下去。 文远拱了拱手道:“先生谬赞,不知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闵纯拍了拍额头正色道:“险些忘了,主公命纯来请文远到大帐,有要事商议。” “既如此,我这边随先生亲去。”文远笑道,遂令左右牵来坐骑。 文远随闵纯直入中军,通报过后,亲军传文远入内,只见韩馥高坐正中,面色阴霾,麾下文武将官荀谌、沮授、辛评、辛毗、潘凤、麴义等十余人早已齐集。 文远告罪之后,走入自己坐席,见人员到齐,韩馥命人上酒食开席。 席上,韩馥面色不豫,频频叹息,众人也不敢多言,只是四下窃窃私语。 酒过三巡之后,韩馥才开口道:“今日群雄歃血会盟,立袁本初为盟主,讨伐董贼,诸公有何计议?”说完将视线扫向众人。 003 意气风发评本初 上将潘凤起身一拱手道:“主公,袁绍小儿区区一郡太守,这盟主之位安能让他做去,昨日若非麴义拉着,某家早上去痛骂他一顿!” 麴义一脸委屈的站起拱手道:“将军真是错怪我了,昨日置酒高会,在座俱是一方之人杰也,众目睽睽之下,将军若唐突而起,群豪面前岂不丢了主公身份。” 韩馥闻麴义所言,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耿武也面色不忿道:“主公资望岂是区区袁绍能及?论官位,渤海辖于冀州,袁绍本是主公臣属,论兵马,我冀州兵强马壮,数量也居群雄之首!袁绍不过仰祖上余荫,像这样以下御上,以弱将强,无规矩方圆,何德何能领袖群雄?” 潘凤也愤然拍桌道:“耿文威所言在理,主公乃他的上官,如何能让属下骑在头上,任他发号施令,莫如我等自领大军离开此地,任这帮阿谀奉承之人去于董卓拼杀,管他个鸟!” 沮授一旁谏曰:“主公三思,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群雄之中多有人是袁氏门生,他们仰承袁氏恩德,奉袁绍为主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主公万万不可动背盟之念,如今群雄举义旗,诛董卓,乃民心所向,主公若背盟负约,必为群雄不齿,到时群起而攻,则万事休矣,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事还望主公隐忍为上,” 文士之中除却耿武、闵纯,余者皆然其言,武将倒是力挺韩馥,只是一帮粗莽之人,除了喊打喊杀,说不出一点有用的道理,听得韩馥默默不语。 见除却文远之外,众人均表达完意见,韩馥看向文远,以目示意让他说说意见。 文远起身拱手行礼,上次文远口出惊人之语,已令众文臣刮目相看,此次更是吸引了深深沮授的目光。 文远始终保持着令人亲近的微笑,(这两日文远精心模仿刘备的微笑,也不知道魅力值加了没有)淡淡道:“主公,沮先生之言是也。绍一家四世三公,文武双全,英气勃发,自少便折节下士,南阳何颙、许攸、东平张邈,沛国曹操等俱为袁绍知交,且前有诛灭宦官之功,后有拒于董贼为伍之义,故四海名扬,今既木已成舟,务望主公隐忍为上。” 众文士纷纷点头,韩馥幽然一叹,其实他也知道此事无挽回,招来众文武也只是想商议一下如何找回一些面子,见帐下谋臣尽说些袁绍的好,心里如何能痛快?本来他认为文远不过一介武夫,说的话想必也和潘凤他们差不多,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他自忖平日驭下宽仁,不问文远怕文远有负面思想。 文远知韩馥爱慕虚名,察言观色已有腹案在心,口气一转道:“然我观袁绍虽有名望,却名不副实。” 此言一出,顿时语惊四座,所有人都惊讶的望着文远,想此区区一介武夫,何以敢如此评价名满天下的袁绍! 听了文远的话,韩馥顿时眼睛一亮,忙道:“哦?文远速速道来。” 文远笑道:“其一,大将军身死,袁绍尽诛宫中宦官泄恨,且不论老幼,面白无须者亦被杀掉。斩首两千余,无辜牵连者甚广。此其不仁!”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静静思考,几次党锢之祸,天下士人早已视宦官如寇仇,诛杀宦官,即便是牵连到一些无辜,也不能激起在场众人的同情,所以这一条文远知道连自己都打动不了。 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高潮! 文远接着道:“其二,昔日袁绍适逢国家丧乱之际,大将军辅政,袁绍虽然得信重却不能直言那件,反献计调外军入京,以至令大将军身死于宦官之手,而后招来董卓,方令朝廷遭今日之祸!此其不智!袁绍其实就是造成今日局势的罪魁祸首耳!” 仅此一言,就在在场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众谋臣垂首深思,皆觉文远所言在理,此前他们之所以没有想到,都是因为笼罩在袁绍身上四世三公的灿烂光辉太刺眼,太夺目了!以至将他所犯下的错误都掩盖掉。 沮授看向文远,眼神中闪耀着复杂的光芒,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不过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居然能有如此高深的见地,而偏偏这个论据让他找不到任何纰漏予以驳倒。 文远也毫不畏惧的直视沮授,微眯的双眼精芒显露,心中暗道:“如果你还有一丝心向袁绍的念头,我就一定要将这念头粉碎掉!” 文远伸出三根手指接着道:“其三,董卓既入京而使天子为质,袁绍不能伸名节以济君父,反弃官挂印,奔窜逃亡,此其无君无父、不忠不义也!实在有负爵禄君望!” 一连三条说完,文远淡定的退回数步,仿佛就是一个看客,刚才这些话跟他一点一点关系也没有。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文远,他们已经被文远的话彻底震撼!这个年轻的武将,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最后文远淡然笑道:“由是观之,辽以为袁绍此人,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耳!” 荀谌、沮授、辛评、辛毗、麴义……文远眯眼扫视帐中众人,心中暗道:“看着吧,这就是你们日后想要追随的主公,今天,我便亲手撕下他身上那层灿烂光鲜的外表!让你们好好想想这种人值不值得投靠!” 大帐内一片寂静,荀谌、麴义等人一个个低头静思,耿武,潘凤等则一个个表情激动的看着文远。 最后还是韩馥笑着起身道:“文远之言,令我顿开茅塞,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啊,袁绍徒有虚名,我已经羞与之争那盟主之位,他若愿做,便让他做罢!” “主公英明!况且主公虽未得盟主之位,却终究是袁绍上官,辽料想袁绍也不敢让主公难堪,我冀州军若能同心戮力,待打上几场胜仗,天下间还有何人敢小看主公呢?”文远呵呵笑道,韩馥如今是他的主公,他可不能表现的疲懒而不恭敬。 韩馥大喜道:“文远所言有理!诸公!诸公当齐心合力,扬我冀州声威,成败皆在此一战!”而后走到文远身边,亲抚其背,赞道:“文远文韬武略,虽亚夫重生,亦不及也,我得文远,从此无忧亦!来人,取我铠甲来!” 004 沮授来投 韩馥亲赐文远战甲,锦袍,文远忙到堂前拜谢,手捧衣甲回到坐席细细观看。 这是副锻造精良的全身明光甲,入手沉重,至少也有五六十斤重,身甲、盘领,钎、吊腿,膝裙处俱是用打磨精良的鱼鳞甲片串连而成,边缘用铆钉、犀牛皮固定,前胸则是两块厚近一指的圆形百炼钢片,铁甲漆黑,护胸和肩领处刻有精美花纹,描以金线,兜鍪则是生铁打造,花纹与铠甲一般,整副甲胄黑里透金,大气磅礴,制作手艺也相当精湛,可以说是千金难求,韩馥看上去衣服白白嫩嫩的样子,居然舍得做一副如此精良的明光甲装点门面。 此前文远自己也有一副张辽家传的铁甲,只是那是一副鳞甲,只有三十多斤重,且无论是甲片材质、锻造串连的技艺均不及这明光甲精细,防护力自然差了这套明光甲一大截!。 话说汉时,便已经有大量的铁甲出现,这些铁甲多数是鱼鳞甲,明光甲虽然出现,但因为铠甲太重,要有负重能力极强的良马才可以承载,且因为当时可怜的钢产量,明光甲根本无法得到大批量推广,只有一些高级将领才能拥有一套。 此外,鳞甲也不过能装备到一些中低级军官,札甲、皮甲甚至无甲才是当时普通士卒的主流装备。 送完宝甲,韩馥又送良马一匹,文远再拜,一场酒宴文远倒是收获颇丰。 离开韩馥营帐,文远正欲离开,沮授从营内追了出来,道:“文远且慢!” 文远见是沮授,心中暗喜,莫不是自己一席话将他心中的想法改变?否则何以沮授以往都是叫自己张辽小儿,今日则称呼自己文远? 文远转过头来:“公与先生?” 沮授面色复杂道:“文远,可愿与我四处走走。” “固所愿耳。”文远下马点头笑道。 牵着坐骑,文远随沮授缓步而行,直出营外。 二人一路无言,沮授似乎不知道从何所起,文远也在思考沮授此来的目的,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走了里许,沮授才道:“文远今日一席话,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文远一脸淡然笑道:“公与先生谬赞了,我那些粗浅见识,登不得大雅之堂。” 沮授别扭的看着文远,直觉着对他的性情捉摸不透,禁不住道:“如此谦虚,这可不是我认得的那个张辽小儿。” 文远也不生气,笑道:“哦?公与先生认得的张辽小儿是何等样人?”说完,文远凝神屏息,等待沮授对自己的评点。 沮授也笑容一收,细细斟酌一番后道:“此人心怀大志,胸中甲兵百万,不肯久居于人下,他日必非池中之物也!” “先生过奖了!”文远脸色从容,躬身一拜。 沮授见文远不悲不喜,更是心中俺惊,道:“我既答了文远一个问题,也想问文远一个问题?” 文远心神一动道:“敢不倾肺腑之言?” 沮授道:“依文远观之,袁绍此人如何?” 文远眯眼看向沮授,沮授也以同样的目光看来,文远故作不知笑道:“适才帐中说的,先生莫非没听到吗?” 沮授固执道:“听到了,但某要问的是袁绍为人,而非他前时之过,我欲以诚相交,文远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 “哦?”文远眼中精芒闪现,呵呵笑道:“如此,辽浅薄之言,望公与先生指证。” “授洗耳恭听。”沮授正容道。 文远虎目一睁,清了清嗓子,凝声说道:“绍折节下士,广招贤才,然其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以辽之见,绍徒一草包耳!辽所言,先生信还是不信呢?” 沮授仔细咀嚼着文远的话,一字一句,半晌才叹了口气点头道:“看来此人多半如此了。” 文远见沮授虽然叹气,心情似乎却并不低落,心中一喜,笑道:“既然先生已经问过了,辽后辈末学,也想向先生请教请教?” 沮授笑骂道:“你这小儿,学的倒挺快,说罢!” 文远微微一笑,淡然道:“先生以为韩使君此人如何?” 沮授一惊抬首,他显然注意到文远并没有用主公的敬称,双眼紧紧盯着文远的脸,见后者从容淡定,看不到一丝慌张,道:“你果然非倾心投靠!” 文远不答,恭声道:“还请先生赐教!” 沮授不由为难了,若虚以应付,沮授自知瞒不过文远,先前两人问答皆可谓肺腑之言,坦诚以告,但这次文远问的乃是二人之主韩馥,可若直言相告,岂不是当面向文远表明自己所事之主非贤吗?何况背后非议主公,又岂是一向自认君子的沮授所为? 不过为难之后,沮授心底也是一片苍凉,方今天下乱世已现,群雄并起,能人异士辈出,沮授自认为有经天纬地之才,无时无刻不想一战胸中所学,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然虽居冀州富庶之地,奈何韩馥徒有虚名,空负仁义,却绝非明主!不过是一优柔寡断,胆小无主见的人罢了,日后必死于他人之手!可是这些,能说给张辽小儿听吗? 文远的良苦用心,他何尝不知,自从第一次邺城相见,自己就看出此子绝不是肯久居人下之臣,一直劝谏主公戒备不说,还处处对他恶语相向。 但是文远毫不在乎这些,始终对自己礼敬有加,仅这份气量,就胜过韩馥百倍!若自己不说,又何以面对此子对自己的一片赤诚呢? 沮授烦恼的摇了摇头道:“主公……主公此人如何,汝已尽知,何必再来问我。” 文远心中暗喜,追问道:“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先生既知当今天下大势,亦知韩使君非明主,何不早作定夺?” 沮授叹息道:“韩公仁义,某不忍背之。” 文远声音渐渐提高,道:“先生明鉴,韩使君之仁,乃妇人之仁耳,不足以成事,然冀州城殷民富,西接京洛,北临燕、代,俯视青、徐,横大河而分南北,此诚用武之地也,而其主不可守,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料韩馥不久必遭横祸也。” 沮授惊道:“文远果然欲图冀州吗?” 文远呵呵笑道:“辽今日不过一无名之辈,有何才德以据冀州?我料冀州日后必葬送于韩使君之手,到时不知先生何去何从?” 沮授低头不语,半晌肃容道:“文远平生之志为何?” 文远虎躯一震,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好几个月,沮授,你今日终于肯接受自己的招纳了吗? 文远凝神看向沮授,斟酌词句,仰首望天道:“辽平生所愿,惟荡平乱世,兼济天下耳!若不可得,亦要偏居一隅,造福一地百姓。” 文远自知,如果实话实说自己只是想滋润的过一辈子,娶几房媳妇,相信沮授一定会气得吐血!而且自打当了下曲阳县长之后,文远隐隐约约感受到一种责任,在这种责任的潜移默化之下,文远的想法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 好吧!如果既能滋润的活着,又能给治下百姓带来示惠,文远并不排斥。 沮授怔怔望向文远,只见他身躯挺拔,神情坚定,一双虎目仰望天空,这一刻,他的身躯似乎犹如山一般高大,如果文远说出的只是前半句,沮授还会认为他是刻意逢迎,空口大话,可有了下半句,就让沮授清楚的感觉到文远说的是实在话,如此坦诚相待,如此脚踏实地,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投效吗?(⊙﹏⊙b汗) 想到这儿,沮授躬身行了个大礼道:“既如此,授择日便向韩使君辞官,若文远不嫌授学浅,授愿拜于文远麾下,何如?” 见沮授竟如此果决,文远大喜,忙扶起沮授,突然又想起什么,双膝跪地,叩首三下道:“先生在上,请受辽三拜!” “主公!”沮授忙回拜文远,他也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这一次的选择很可能决定他一生的走向,由不得他不慎重,所以文远几次露出招揽之意,他虽看文远非寻常人,却一直不敢答应,现在他终于放下心结,而文远又对他如此礼敬有加,如此目光远大、礼贤下士之主,不正是自己渴望追随的嘛。 再次叙礼之后,文远歉疚道:“先生,辽现在兵微将寡,只能暂时委屈先生为军中从事了,只不知先生打算如何脱身呢?” 沮授岂是俗人?不以为意道:“无妨,此事我自有脱身之计,只是我辞官之后身份特殊,须先回广平老家,不可为外人知道授已投入主公帐下,到时还需主公遣一心腹前往,安置我一家老小至下曲阳住下。” 文远歉然点头道:“只是委屈先生了。”他也知道自己此时还在韩馥麾下任事,暂时不能给沮授一官半职,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必被人怀疑有二心,好在韩馥也没有多长活头了。 二人又聊了一阵,见夜色已深,文远便亲自牵马送沮授回营歇下,回营行至麴义营寨时,突见一骑打马出寨,向东去了。 文远心中疑惑,这个时候,麴义营中怎么还有人出去呢,而且哪个方向,应该是盟主袁绍的大营吧。 这个时候,麴义的人跑到袁绍那儿干什么? 005 大有蹊跷 孙坚军拔营三日之后,大军开拔。 这两日也不知沮授用什么办法,竟真的让韩馥答应他辞官归家。 文远心中狂喜,密令张驭带一百士卒北归,安置沮授一家老小到下曲阳军营住下。 而这边大军刚才行出一百余里,刚进入河南卷县地界,前军便传来消息,长沙太守孙坚居然败了! 要知道,此时关东群雄统率的二十余万大军之中,只有孙坚的长沙兵才算是真正沙场老兵,平黄巾、讨边章、灭区星,孙坚固然军功卓著,麾下士卒也是久经磨砺,百战余生,相比孙坚,其余十几路诸侯带来的人马要么是各地原有的郡兵,要么是刚刚招募入伍的新兵,缺乏训练,战斗力低下。 文远曾特别留意过孙坚的部众,一万五千人中老兵虽只占三成左右,可那些老兵一个个彪悍精壮,如虎狼一般,相比之下,文远士兵虽然也算得上精壮,可论起战斗经验和武艺精熟,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西凉军能击败孙坚部众,那他们的战斗力又当时何等强大。 孙坚既败,使人星夜报知袁绍,袁绍闻言大惊,忙令大军就地扎营,升帐与群雄商议。 文远指挥部卒加固营垒,如果所料不差,今日华雄就会赶到寨前,接着发生一场令后世津津乐道的激烈厮杀。 正忙着,别驾闵纯来请,原来今日袁绍大聚群雄商议,所以除了潘凤、麴义,文远也有幸在帐外旁听。 随韩馥到了袁绍大帐,韩馥领潘凤、麴义入内,文远挑了一个靠近大帐的位置站住,此时似乎还有诸侯未到,帐内各位大佬便各按坐次,静静饮茶。 过了一会,一身披亮银铠甲的白袍将军昂首扩步行来,文远见过,乃是北平太守公孙瓒,他身后紧随一戎装将军,臂长过膝,生有异象,正是文远前日会盟时见过的刘备、刘玄德,玄德之后又跟着两名彪壮大汉,毫无疑问就是关二哥和张飞了。 前日会盟,文远匆匆一瞥,只看到刘备侧面,今日他迎面走来,文远看的更清,生的是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果然一副好相貌,身后两位大汉,关羽身高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张飞和文远差不多高,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刘备见文远望向自己,微笑着拱手行礼,那笑容好似有一种魔力,文远被他笑容所惑,竟不由自主的还礼。 公孙瓒领着刘、关、张三人入账,群雄开始商议,只听袁绍道:“前日鲍将军之弟不遵调遣擅自进兵,结果杀身丧命,白白折了许多军士;今者孙文台又败于华雄之手:挫动锐气,各位以为如之奈何?”众皆无语,文远偷眼看去,果然只有公孙瓒身后刘、关、张三人冷笑。 袁绍微微皱眉问道:“公孙太守背后站的是何人?” 公孙瓒命玄德出列,环视众人道:“这是我年少时的同窗,涿郡人,平原令刘备是也。” 曹操惊呼道:“莫非是破黄巾的刘玄德吗?” 公孙瓒点头道:“正是。”即令刘玄德拜见众人。公孙瓒而后又将玄德功劳,并其出身细说一遍。 袁绍沉吟一番道:“既然是汉室宗派,左右取坐来。”便命人取来座位放于群雄之末。 刘备谦逊答谢。不料袁绍又接了一句:“我并非敬重你的名爵,不过是敬重你是帝室之胄罢了。” 玄德闻言面色如常,再拜坐下,倒是关、张面色不悦叉手侍立于后,群雄见刘备如此涵养无不称奇,然后继续商议进兵之策。 文远心道:“该来了吧。”正想着,果然只听西方隐隐传来喊杀之声,不一时前营探子进帐来报: “汜水关守将华雄引铁骑下关,用长竿挑着孙太守赤帻,来寨前大骂搦战!” 群雄顿时大惊,袁绍目视群雄,怒喝道:“谁敢去战?” 文远向帐中扫去,只见刘备身后张飞身躯一震,正欲出班请战,刘备似早知张飞这般动作,反手将张飞拦住,张飞在那儿一阵叨咕,被刘备眼睛一瞪,才不情不愿的低头不语。 这时袁术背后转出骁将俞涉道:“小将愿往。” 绍闻之大喜,便令俞涉出马。 文远偷偷扫了一眼仰首出帐的俞涉,怎么看都觉得稀松平常,怪不得只是个龙套角色,这种人何以能在袁术手下为大将?还能随袁术进出大帐。 果然过不多时,军中小校报来:“俞涉与华雄战不三合,被华雄斩了!” 群雄大惊,太守韩馥扫视一一眼群雄,道:“我有上将潘凤,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斩华雄!”潘凤应声而出,文远也全神注视着帐中的一举一动。 潘凤被华雄所杀,一直是令人疑惑的事情,按说华雄虽勇,可潘凤应该也不差,文远虽只和潘凤交手一合,却也知道他的武艺绝不逊于自己,不然怎么能被韩馥依为上将,统管一州兵马? 潘凤的武力即便不是顶尖,至少也和华雄差不多才对,即便稍次一些,打不过也不至于没法逃命。 文远紧紧盯着帐中的三人,袁绍、韩馥、潘凤,韩馥显然对潘凤的武艺颇具信心,否则也不会主动请缨,他一脸从容,料定潘凤绝不会输。 潘凤也一脸傲色,看向袁绍时眼神中也充满挑衅,他自诩武艺高强,从军以来还从无对手,一个区区华雄,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这两人都没有问题,难道会是袁绍制造了这场阴谋? 文远看向袁绍,袁绍也无异状,顶着潘凤颇为看不起的目光,居然一脸从容,这份养气功夫确实功力深厚。这让文远不由有些疑惑,难道不是他,难道潘凤真是个草包,或者运气太差栽在华雄之手? 绍急令潘凤出战,潘凤昂然出帐,文远本想追出去关心两句,可潘凤素来目中无人,自己去了也只会碰一鼻子灰,文远心中混乱,一时也不知道是前去相助,还是该继续留在大帐。 平心而论,潘凤死不死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潘凤死了,韩馥如断一臂,历史才会按照它原有的方向前进,文远才能在韩馥让出冀州后名正言顺的独立自主,而如果潘凤此战不死,那么给日后带来的变数可就大了,即便日后韩馥保住冀州也不是不可能的,难道文远还要因此一辈子跟在韩馥麾下吗? 为了大局,为了日后的发展,最终文远决定留在营帐外,潘凤死便死了,自己只要能摸清楚是谁暗中作祟就好。 潘凤离开之后,麴义不知对韩馥说了些什么,也急急跟着出帐,文远心中一动,莫非潘凤之死,跟麴义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史载麴义在191年才投降袁绍,莫非早在此时,麴义就已经和袁绍勾搭上了?而文远一想到前几日麴义营中之人夜间前往袁绍营帐,文远顿时觉着二人之间必然大有蹊跷! 想到这儿,文远更不打算去阵前看看了,他必须尽可能的多了解袁绍,这个自己日后最大的对手,仅凭史料上的一些评价,就未免太大意了! 果然过不多时,麴义飞马回帐:拜伏于韩馥身前,面色悲痛道:“主公,潘将军也被华雄斩了。” 006 温酒斩华雄 韩馥正自饮酒,见麴义面色慌张入账,早已惊呆了,听到此言,手中杯盏咔嚓一声摔落地上!群雄皆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文远凝神看去,此时袁绍的脸上才稍稍有一些细微的变化,眼中一缕精芒闪过,嘴角微微上翘。 不过这丝变化转瞬即逝,若非文远心中认为袁绍有重大可疑,一直注意着袁绍的一举一动,此时根本看不出任何异状! 不过此时文远已经十分确信了,潘凤之死必定和袁绍有关!文远心头微微发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充塞在自己心头,看来袁绍也并非等闲之辈啊!能西吞韩馥,北灭公孙,雄踞冀、并、青、幽四州之地,压迫得曹操几次三番想要放弃抵抗,这样的对手,日后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才好! 群雄默默无言,只听袁绍叹道:“可惜我上将颜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这番话哪是安慰韩馥及众群雄,分明是向众人炫耀,群雄中自有自己的大将颜良文丑才能治住华雄! 此言一出,群雄果然愤然不悦,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惇、夏侯渊、袁术麾下纪灵等皆面色不快,正欲挺身请战,阶下一人大呼而出:“小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于帐下!” 众人视之,只见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立于帐前。 袁绍看也不看云长,瞥了一眼问群雄道:“此时何人帐下之人?” 公孙瓒答道:“此刘玄德之弟关羽也。” 袁绍点了点头,又问公孙瓒道:“现在官居何职?” 公孙瓒回答道:“跟随刘玄德充马弓手。” 此言一出,群雄哗然!帐上袁术正因折损了俞涉丢了颜面,手指关羽大喝道:“你欺我众诸侯帐下无大将吗?区区一个弓手,竟敢口出狂言!左右!与我打将出去!” 曹操急上前劝解道:“公路(袁术字)息怒。此人既然敢口出大言,想必定有武略!可让他出战试试,如果真的不胜,再斥责不迟。” 袁绍在一旁捻须犹豫道:“叫一弓手出战,必被华雄所耻笑。” 曹操继续坚持道:“此人仪表不俗,华雄安知他是弓手?” 群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怕被华雄所笑,又不想曹操公孙瓒撕破脸。 关羽再拜道:“如不胜,请斩某头!” “壮哉!”操命人斟热酒一爵,道:“壮士请满饮此爵!以壮胆色,上马再战不迟!” 关二哥先是向曹操拱手拜谢,而后傲然一扫帐中群雄,道:“酒且斟下,某去去便来。”说罢,按剑昂首走出帐外! 文远早看的血脉贲张,关二哥豪气干云,视天下英雄如草芥!这边关羽刚提刀上马,文远也绰戟到了阵前。 只见大寨之外,两阵对圆,人喝马嘶,好不热烈! 联军对面,数千西凉铁骑如乌云盖地,一个个身形彪壮,面色狰狞,果然强悍,反观联军,因先前连折了两阵,将士们都有些士气低落,脸色发白。 文远手搭凉棚举目眺望,只见西凉铁骑阵列之外,只见一员虎将身长九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头戴金盔,手提一把大刀,刀口殷殷滴下鲜血,想来就是那华雄! 华雄连斩两员大将,正趾高气扬,策马在两阵之间来回奔走,毫不在意可能射来的冷箭,反对着联军阵营指指点点,不时呼喝道:“尔等乌合之众,莫非无大将了吗?如此何不早降?” 华雄如此欺人太甚,完全是因为看出联军都是刚刚招募组建的新军,这帮新兵蛋子被华雄唬住,竟怯怯不敢言,西凉军见此形势,气焰更炽! 关二哥一路飞马向前,双眼之中只有华雄那带着闪亮金盔的脑袋,联军士卒因为被吓得胆寒脚软,虽知道又有一将出阵交战,竟自忘了击鼓助阵! 只见关羽绰刀飞马出阵,待华雄发现时,离华雄只有数十步而已!华雄见关羽布袍铁甲,只道是那个无名之辈,又因为不鼓而战,不悦皱眉,提刀一指道:“汝乃何人,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而此时,关羽已冲入华雄十步之内! 关羽暴吼一声,声如九天怒雷!两军喊杀之声竟被此一生暴喝压了下去! “某乃关羽关云长是也!特来取汝首级!啊啊啊啊!!!!”话毕,青龙偃月刀在空中就势一抡,如一抹半月流光向华雄颈部劈去! 华雄被关羽喝声震慑,身躯巨震!面露惊色,待要举刀招架时反应早已慢了半分!青龙偃月刀势若奔雷。赶在华雄刀杆封住去势之前砍了进去! 噗!!! 鲜血如柱飞溅!大好一颗头颅飞起! 关羽二话不说,挑了华雄首级挂在马颈之上,拨马回阵! 而此时!两军士卒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联军士卒固然瞠目结舌,西凉铁骑也仍高举着刀枪,只是面色震骇莫名,欢呼声再也喊不出去! 一时间,两军阵前鸦雀无声,竟落针可闻!过了半晌才有联军士卒反应过来,呼声震天!鼓声动地! 众诸侯先是听得外面喊杀之声突然一停!未过多时突然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皆惊讶不知何故,正欲探听,只见鸾铃响处,关羽马已至中军! 关羽傲然提华雄之头入帐,在众人震惊之中掷华雄首级于地上,向众人一拱手道:“幸不辱命!”而后昂藏向刘备身后走去! 群雄皆唏嘘感叹关羽武勇,看向公孙瓒和刘备的眼神充满了酸意,曹操看向关羽也是满眼星星,他匆匆去摸酒爵,道:“壮士且慢,此酒尚温!请壮士满饮!” 关羽接过酒爵,一饮而尽,而后向曹操施礼而回。 文远此时也回到帐下,这一幕自然也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在意,而是想着刚才那如惊鸿一瞥般的精彩战斗,回想着关羽那倾城绝艳的一刀,自己能否匹敌。 华雄能杀俞涉、潘凤两员大将,武艺即便不算超一流武将,也在一流顶尖之列,以文远揣测,大概和自己相差无几。 关羽温酒斩华雄,虽然胜得有些出其不意,但英雄胆魄,却是华雄拍马不及,当属于超一流武将之列,若自己全力与之交手,恐怕不出三十合,就会败阵。 而关羽比吕布显然又稍有不及,文远想到自己所谋大计,不由心中忧虑。 却说关羽回到刘备身后,公孙瓒面带喜色,而玄德却面色平淡,身后张飞欢喜接着,高声大叫:“俺哥哥斩了华雄,不就这里杀入关去,活拿董卓,更待何时!” 007 自告奋勇虎牢行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顿时一变,在座诸人,最差也是一郡太守,手掌一地军政大权,刘备此时不过区区一县令,手下人就敢如此大言不惭,众人看向刘备的眼色顿时不善。 袁术本就看不上刘备位卑,闻言当即大怒,拍案喝道:“俺大臣尚自谦让,你不过一县令手下小卒,安敢在此耀武扬威!都与我赶出帐去!” 曹操起身劝道:“得功者赏,怎么能计较出身贵贱呢?” 袁术拂袖起身道:“既然诸公只重一县令,我当告退。” 操急上前拦阻道:“公路且慢!岂可因一言而误大事?”好言安抚袁术归坐,然后劝公孙瓒带刘备、关羽、张飞回寨。 于是群雄皆散,韩馥因折了潘凤,心情低落,一言不发打马回营,文远也心有旁骛,一路走在后面默默无言。 华雄已死,下次前来对阵的必是吕布无疑!而虎牢之战,也是关东联军向董卓联军发动的最猛烈的一次进攻,此战之后,联军很快就会出现分裂,之后再没有出现什么像样的大战。 所以要名动天下!就在此战! 只是看到今日关羽的表现,再想想吕布较关羽还要强上一些,文远不由有些信心不足。 回到自家营寨,文远找来王力,画了一张图样让他交给营中工匠尽快打造出来,且要求王力此事一定要隐秘进行,切不可使外人知晓。 文远喃喃自语:“也许即便借助那件东西,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呢。” 却说华雄手下败军报上关来,中郎将李肃慌忙写告急文书,报于董卓。 董卓急聚军师李儒、义子吕布等商议。纳李儒之言,先鸩杀前少帝弘农王刘辩;再杀袁绍族叔袁隗一家,而后令吕布领步骑三万,直奔虎牢关前下寨,而后自领大军,协李儒、樊稠、张济同守虎牢关。 斥候探得消息报回大寨,袁绍忙聚众商议,因为潘凤战死,文远此时才有资格入账,在韩馥身后叉手而站。 只听曹操道:“董卓大军集于虎牢,挡我前路,不过我军大胜,现在士气正旺,正可与之决战、”(虎牢关即汜水关,尊重一下历史,笔者便对演义稍做些修改。) 袁绍从其言,当即命令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孙融、张杨、陶谦、公孙瓒八路诸侯先往虎牢关迎敌,曹操引兵往来救应,袁绍等自领大军屯于河内。 群雄正要领命,文远突然从韩馥身后站了出来,先向韩馥施了一礼,又对群雄拱手施礼道:“末将不才,愿引本部兵于诸位大人一同迎战!” 袁绍见是韩馥麾下将领,又生得仪表堂堂,相貌非凡,不敢怠慢,当下不敢怠慢,手指文远问于韩馥道:“此何人也?” “此我冀州别部司马张辽,字文远,原为并州刺史丁原麾下从事,受大将军之命来我冀州募兵,大将军身死,吕布杀丁原而投董卓,文远闻我等会盟讨董,便领本部兵马随某一同前来。” 文远也俯首慨然拜道:“董卓残暴不仁,倒行逆施,吕布背主求荣,反复小人,末将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方解我心头之怨!” 曹操赞道:“文远真义士也!”众皆慨叹。 袁绍点头道:“既如此,你便领本部兵马,与诸位大人同去。” “多谢盟主!末将领命!”文远拱手行礼,又拜辞韩馥,回营整军去了。 八路诸侯,各自起兵,文远拔寨出兵时,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这三路军马已经去了,文远便和张杨、公孙瓒等其余几路兵马一起,往虎牢关杀来。 “出发!”随着文远大手一挥,三千早已结成方阵的下曲阳兵次第起行,先是文远所率一部千余人,由麾下骁将慕容平、焦触头前领着,枪兵、戟兵、牌手、弓手泾渭分明,百余斥候来回呼喝奔驰,时不时向文远回报前方情况。 这千余军兵,大多是自建军以来就入募的老兵,军中精华所在,所以人人着甲,三百枪兵因为缺少防护,文远费尽心血,硬是从凑足每人一副铁甲,还配有兜鏊。 文远之后是刚刚升为正兵曲长的苏由,这小子自那日开了眼界之后,当真是拼了命的训练,再加上本身就是几年的老兵,武艺不俗,很快就被文远升了曲长。 他亲领数十亲卫,以及近千辎兵押解军粮辎重,最后则是张颌领一千军断后。 文远军马一动,顿时和其他诸侯的士卒显示出不一样。 别的诸侯的人马,大多数旌旗不整,队伍散漫,士卒们不时交头接耳,小动作不断。而反观文远麾下,虽然人少,却阵容整齐,尤其是文远所领的千余军士,从出发开始就一声不响,一个个表情严肃庄重,宛如一尊尊雕像。 更令人惊讶的是,文远所部兵马一排五人,排成五列,前后左右间隔相等,旌旗猎猎,刀枪剑戟齐指一方,两三千人仿佛就是一个整体!雄赳赳,气昂昂! 如果之是几个几十个人倒也罢了,文远阵中两三千人全是如此,甚至连辎兵也是一样,那种场面就足以让群雄震撼了!如此一支威武之师随着群雄大军之中行进,顿时惹来一阵震惊、艳羡的目光。 不过他们很快又发现,这支兵马并不仅仅是军容威武,行军速度也是快的非常!就看他们小腿飞快,一会的功夫就能将并肩而行的友军拉开远远一截!身边同僚张杨麾下的上党兵士初开始还以为文远的军队是想出风头,咬着牙拼了一截,只可惜五里路还不到,就只能跟在文远的队伍后面吃灰了。 而反观下曲阳的军士,面不红、气不喘,一脸轻松模样,看的群雄眼红非常。 当然,下曲阳军的军纪文远自认无人能及,可仅仅是这样却并非天下无敌,三国时期有著名的八大强兵!其中此时便出现的就有三支,这三支强兵比起此时下曲阳兵的综合实力还要强出一筹! 008 八大强兵 排在最早的就是丹阳兵,这是陶谦的心腹部队,他自己就是丹阳人,作为徐州的老军阀,陶谦手中虽然没有好的战将,但是握有一支精锐的“丹阳兵”,能征惯战,吃苦耐劳,有项羽子弟兵之风。史载“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后来刘备增援陶谦的时候,陶谦赠送了数千丹阳兵给刘备。后来随着刘备转战千里的部队,就是这支精兵。 此次陶谦带来讨伐董卓的两万军中,就有一万是丹阳兵。 丹阳兵之后就是陷阵营,陷阵营是一支独特的部队,人数不多,但作战极为勇猛,它的指挥官是吕布手下的大将高顺。人称高顺“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其主帅高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文远在并州时就见过高顺练兵,虽然当时只具雏形,文远却知道这支兵的强横! 而且此次虎牢之行,文远极有可能碰上已经被高顺练成的陷阵营! 五路诸侯中除了陶谦的丹阳兵外,还有一支强悍骑兵,就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史上公孙瓒和袁绍交兵时,史称:“瓒好白马,屡乘以破虏,虏呼为‘白马将军’。故选精锐三千,尽乘白马,号‘白马义从;,以实禁卫也。”公孙瓒是在和北方少数民族的作战中以勇猛豪迈而成名的,他善使双头铁矛,《后汉书》曰:“瓒常与善射之士数十人,皆乘白马,以为左右翼,自号“白马义从”。乌桓更相告语,避白马长史。”白马义从威震塞外,虽初时人少,但是规模不断扩充,此次讨伐董卓公孙瓒带来的五千幽州铁骑之中,就有一千白马义从,只可惜在三国的征战中,白马义从只是一颗流星,只经过短暂的辉煌,就在界桥战役中被袁绍的大将鞠义歼灭了。 值得一提的是有资料提到赵云原是白马义从之一,也算给这支精兵保留了种子,而且《英雄传》记载,袁绍听到白马义从,有这样一段对话…… 绍笑曰:“彼有‘白马义从’,某有‘大戟士’,安惧哉?呼张颌:“隽义,盍为吾破之!”颌自张望不言。 文远知道张颌极善练兵,所以对于日后张颌练出的大戟士也是万分的期待。 除了这三支强兵之外,此后还将登场另外五支强兵,即麴义的先登死士、曹操的虎豹骑、马超的西凉铁骑,刘备的白耳兵以及诸葛亮组建的无当飞军! 先登死士的首领麴义,在界桥之战以八百先登营死士大败公孙瓒万余骑兵的冲击,其中还有精锐的白马义从!汉武帝时,李广之孙李陵率部卒五千先登部卒,多丹阳兵,深入匈奴腹地,与八万匈奴起兵相遇,五千强弩死士,硬生生坚持了十天,转战千里,杀敌数万!最终仍有四百人溃围! 强弩先登,绝对是克制轻骑兵冲锋的利器! 虎豹骑,传说中曹操在官渡之战前后组建的一支精锐骑兵部队,这支骑兵经过层层选拔成军,装备着当时最精良的铠甲兵器,因为他的战斗力极强,作战时像虎豹一样勇猛,便被称之为“虎豹骑”! 虎豹骑编制极少,最多时也不过万人,可是这支部队选拔极严格,入选之人“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是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在普通部队中可以担任将领的人在“虎豹骑”中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可以想象一下他的战斗力之强是三国部队中顶尖的。 西凉铁骑三国史上共出现过两支,一支是董卓的西凉骑兵,而另一支则是马超的西凉铁骑,二者虽同是骑兵,但是发展的方向却各不相同,董卓军队受到匈奴等游牧民族军队的影响较大,注重骑兵和机动,骑兵多是轻骑,而马超麾下骑军是一支类似西方技术装备的精锐骑兵,骑兵多配备标枪、重盾,训练严格,纪律严谨,冲锋时结成密集阵型,和古罗马十分相近! 只不过这支骑兵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装骑兵,最怕的仍是强弩部队,而且机动力不及轻骑兵,和**交战也处于下风、 白耳兵则是刘备的亲军卫队,刘备征战一生,他身边的白耳兵自然也是深经战争的惊涛骇浪。提起白耳兵就不能不提其指挥官陈到,陈到,字叔至,汝南人,随刘备身经百战蜀国建立后封亭侯,征西将军,协助李严镇守白帝。夷陵蜀军战败,陈到与傅彤断后,傅彤战死,陈到率白耳兵数百,几百杆枪就挡住了吴军的狂追,白耳兵战斗力可见一斑。 至于无当飞军,就是诸葛亮在征服南中后组建的少数民族部队,为了彻底避免南方割据势力死灰复燃,蜀国不惜本钱,移南中劲卒,青羌万余家于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号为飞军。这就是无当飞军的来历。这支军队的成员到达蜀郡以后,就成为蜀国的军户,世代为蜀国当兵为生,成为职业军人。他们皆身披铁甲,能翻山越岭。善于使用弓弩和毒箭,擅长野战,因为有兵械扎马钉和弩箭及地利把握力,非常精于防守作战,几次随王平北伐祁山,立下赫赫战功。 三国八大大强军,眼下五路群雄之中就有两支,就是陶谦的丹阳兵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而虎牢关前,还有高顺的陷阵营等在那里! 张杨一直和文远并辔而行,亲眼看着自己的部卒一点一点的被文远的士卒甩开一大段距离,脸上实在是挂不住,苦笑问道:“文远贤弟,一别不过半年功夫,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为何你练得士卒竟如此精锐,我自信这半年来对操练士卒费尽心力,还与黑山贼连战数场以磨砺部卒胆气,原以为麾下士卒已是精锐,不想今日一见,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文远正要谦虚几句,只听身后銮铃声响,刘备携张飞也赶到这里,还没靠近,张飞打雷一般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兀那张家兄弟慢行,俺大哥和俺老张来也!! 009 温侯吕布 刘备、张飞这两个日后的大神前来,文远身怎么敢怠慢,忙策马迎了上去,张杨自领上党太守,嫌刘备官卑兵少,按下马来等着刘张二人近前。 刘备此番随公孙瓒前来会盟,可说是受尽冷遇,张飞也跟着吃了不少白眼,见文远殷勤相迎,看着文远顿时觉得顺眼了许多,大笑道:“哈哈哈!张家小哥的脾气肚量俺老张佩服,又练得这么一支精兵,这次出战,一定能天下扬名!” 刘备则是看到张杨也在,淡定的依官位先后向张杨和文远叙礼,而后才开始攀谈起来。 刘备喜欢结交英雄,但平素寡言少语,三句话倒有两句是借张飞之口说出来,剩下的一句,要么是慨叹汉室多难,要么是若有若无的提及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弄得张杨对刘备再不敢有丝毫轻视,还在一旁随之感慨连连。 文远则趁着刘备长吁短叹的功夫,和张飞聊的热火朝天,刘备是个心志品性绝不输于曹操的大枭雄,才能智谋或有不足,但要论笼络人心的本事,曹操比他都差得很远。 文远很清楚刘备的生平,所以本能的想离刘大忽悠远些,生怕自己和麾下兵将一不小心被一身王八之气的大耳朵招揽。 相比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刘大耳朵,性格豪爽,重情重义的张飞倒是很对文远的脾气,文远前世今生,最重的就是兄弟手足情义!如今能和情深义重的张飞走在一起,心情激动无比!张飞生平有两大爱好,一是好酒,二就是武艺。文远投其所好,大谈这两个话题,没过多时,两个人很快就像多年好友一般称兄道弟。文远一口一个兄长,张飞则是张口文远,闭口贤弟。 文远与张飞大谈武道,一路之上倒也颇有受益,只是文远时不时的注意到,刘备的目光时不时的投向自己。 不料行不半日,却见之前先行的三路军马在半路下寨,众人上前惊问何故,原来河内太守王匡引麾下精锐泰山兵先到虎牢关下,吕布亲带铁骑三千,飞奔来迎。两军对阵,王匡麾下河内名将方悦与吕布交马无五合,就被吕布一戟刺于马下,此后吕布挥军掩杀,一人一骑在王匡精锐泰山兵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把王匡杀得大败,幸亏乔瑁、袁遗两军及时赶到救下王匡,三路兵马一起冲杀,才将吕布逼退。 此战三路诸侯各折了些人马,因为惧于吕布骁勇,便勒兵退三十里下寨,接着文远和五路诸侯兵马一处商议如何破敌。 当晚,文远和八路诸侯齐聚于陶谦大帐中,众人见礼之后,开始商议破敌之策。 王匡喝了口酒首先开口道:“世人传言吕布那厮骁勇无匹,起初我还不信,不想果真如此!我那部将方悦乃河内名将,竟不是他五合之敌!” 山阳太守袁遗也面有忧色道:“我三路人马,近三万大军,被他三千轻骑往来冲突,从容而去,有他镇守虎牢关,此战前景不容乐观啊。” 张杨点头应道:“吕布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并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单打独斗,天下罕有人能与其匹敌,须得合我们众人之力才能胜之。” 袁遗等人齐点头称是,但帐中也有不少武将自负武勇,都有些不以为然。 果然张杨话音刚落,麾下一员武将就上来表示不满:“主公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穆顺不才,愿斩吕布首级献于麾下!” 张杨皱眉不语,北海相孔融麾下一个愣头愣脑身材彪壮的大将也出列,瓮声瓮气道:“你别和俺抢,吕家小儿的人头,俺要了!” 其余众将也纷纷请战,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文远本来还想主动请缨出战,但是一见这么多太守掺和,索性直接闭嘴,暗自好笑:“我倒要看看等你们真正见识了吕布的厉害,还是不是这般神气!” 见群雄士气高涨,摩拳擦掌,徐州刺史陶谦便顺水推舟道:“我九路大军齐聚虎牢关,骁将数十员,拥兵十万余,区区一个吕布,料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明日大军一同开拔,吕布若敢再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众人皆点头称是,各回营中准备。 第二日,文远正要升帐,突闻营外喊杀声响起!没过片刻,陶谦麾下一小校飞马来报:“吕布领兵营外搦战,我家主公命张将军即刻领兵出营,布于左翼!” 文远手中青龙戟一紧,眼神飘向西侧,喃喃道:“吕布,今日之战!且看是你吕奉先威震天下,还是我张文远一鸣惊人!” “张颌!” “末将在!” “传令击鼓!出兵!” 鼓声隆隆!激荡之声震人心肺!文远血脉喷张,青龙戟也因为激动握得很紧! 这一日,已经无数次在文远的梦中、想象中出现,若今日一战能胜,从此张文远三字将从此名震华夏,他将再不是之前的那个无名之辈! 鼓号响起,文远领三千军士昂然出阵,张颌策马跟在自己身后,焦触、苏由、慕容平则在部卒之中约束众人。 此战,文远倾尽全部兵力,一千辎兵分成三列,举牌立于外侧,战兵或枪或戟组成方阵立于牌手之后,根据情势,随时准备出击,在后方六百弓手插箭于地,一旦有西凉兵进入射程百步,就将受到他们最猛烈的打击! 文远三千军位置左侧稍稍居中,于张杨数千步骑共同结成左翼真是,往右,陶谦孔融领三万青徐大军居中,公孙瓒鲍信领兵两万居右,袁遗、乔瑁、王匡引昨日兵败休整,领兵护住后阵。 西凉军见诸侯出营,退开数百步,也列阵对垒。 文远将阵势立定,吕布见联军左翼兵少,一声呼喝,亲领铁骑三千先来冲阵!以三千骑兵对十万之众,吕布傲然不惧! 来了!文远看了看脚下,心中激昂澎湃,暗道:“今日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 010 天下无敌? 吕布一马当先,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内穿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还没出手,只是那番傲视天地的霸气,就令群雄战意为之一泄! 只见他画戟斜指向天空,高声喝道:“西凉铁骑!” 三千铁骑齐声应和:“天下无敌!” 杀!只见三千铁骑,喊杀声震天,直冲上党太守张杨阵列! 急促的战鼓如雨点般响起,地面被上万只铁蹄践踏,发出低沉的**!马上的西凉骑兵提着骑枪马刀冲向敌阵,一双双冷酷的眼睛里只有前方敌人和密集厚实的阵列,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如同一道汹涌的洪流!向前奔腾而去! 三千铁骑,引动天地之威! 张杨麾下部将穆顺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出马挺枪迎战,数百上党铁骑也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穆顺身高七尺余,吕布人高一丈,赤兔马高八尺,穆顺在人高马大的吕布面前就像一个小孩,还没到吕布身前,就被吕布手起一戟,刺于马下。数百骑兵不过片刻被斩杀近半而回!西凉铁骑,战力果然超群! 吕布正要挥军掩杀,突见陶谦中军之中冲出一人,手持一双铁锤,口中喝道:“吕布小儿休得猖狂,你家武爷爷来会会你!”正是孔融麾下大将武安国! 武安国手舞双锤直取吕布,数骑西凉飞马杀来,被武安国一锤一个,都打得**迸裂!骨断筋折跌落马下,吕布这才稍稍正色,拍马迎上前去! 武安国膂力过人,一双大锤舞的呼呼生风,声势骇人!若是一般将领,几个回合就会被他一锤砸落马下,只可惜他今日碰上的不是常人,而是号称三国无双的战神吕布! 战到十余合,武安国便气力不加,被吕布一戟斩断手腕,武安国弃锤于地而走,吕布打马追赶,眼看就要追上武安国,孔融领北海兵杀出,陶谦也命中军一万丹阳兵冲杀过去,吕布领三千铁骑往来冲突,片刻之间就将孔融麾下万余步卒杀败!只是碰到陶谦的丹阳精兵之后,才终于遭受了阻力! 丹阳历来以出精兵闻名,史载“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士兵能征惯战,以步卒对抗骑兵,竟生生抗住骑兵冲势,丝毫不落下风!反而从两侧围裹上去,其余八路兵马齐出,吕布终究是兵少,见诸侯大军压上,也只能引兵退了回去,文远有心与吕布斗上一番,可八路诸侯大军团团围上,文远始终找不到机会,眼见吕布兵退,只得叹了口气,和张颌一起领兵回营去了。 众人回营升帐商议,此时曹操引救应兵马也赶到大帐,曹操道:“吕布英勇无敌,看来必须齐集十八路诸侯兵马并力攻打,若能除了吕布,再要打败董贼就容易多了!” 公孙瓒则在一旁不悦道:“我九路军马齐集于此,区区一个吕布有何能耐,待会,看我与之交战!”能够克制骑兵的除了弓弩,就只有骑兵,公孙瓒有心想让自己的白马义从与西凉铁骑较量一番,好在天下群雄面前露露脸!只是刚才一番乱斗,公孙瓒和张辽一样,也没能冲到前面。 刘备身后张飞也道:“三姓家奴也忒猖狂,区区三千骑兵就敢冲阵,且让他看俺老张蛇矛的厉害!” 曹操心忖刘备手下关羽勇武过人,此黑脸大汉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也是威武非凡,自己麾下曹仁、曹洪、夏侯兄弟也在,吕布纵然战力无双,想要胜之也不难,便不再多言。 文远见众人皆要出战,知道此时再不上前自己就真没机会了,遂起身向群雄一拜道:“诸公,吕布与我有杀主之仇,此仇不共戴天!这一阵,还是由我来迎战吧!僭越之罪,还望诸公谅解。” 夏侯惇兄弟本不情愿,然曹操恐麾下大将有失,遂沉吟道:“文远忠义之心,令人赞叹,只是吕布骁勇……” 文远虎目一睁,断然道:“辽若败,虽死无憾!” 曹操眼前一亮,把文远手臂赞道:“壮哉!既如此,操愿为文远击鼓,望文远斩吕布之首而还!” 文远拜谢,心中感慨:“真乃世之枭雄也,若我还是张辽,定然拜于你的帐下,只可惜我是张文远,让我受人差遣,对不起!不习惯!” 文远偷眼看去,只见另一个枭雄也在往这边看来,望向自己,眼神中同样闪出一样的光彩。 张飞道:“好好好!俺一直看这张兄弟顺眼,既然兄弟要抢这功劳,俺便让给你罢了,不过若你胜不了那吕布小儿,到时俺可要出马去战!” 文远清楚他性格豪爽,此番话之是担心自己不敌,要在一旁为自己掠阵,心中一阵温暖,当即拱手拜谢,刘备起身,也是拱手一拜! 文远看了看刘备,又看了看曹操,站在这两个世之枭雄中间,真他娘的纠结! 正议间,吕布又引大军前来搦战。八路诸侯饱食齐出,文远和张颌也令麾下两千战兵饱食,一起出战! 大营之外号角齐鸣、鼓声隆隆,八路军马一起出营,分列营门两旁,先以弓弩射住阵脚,战马来回驰骋呼喝,士卒布下阵势。 但见门旗开处,八路大军中涌出战将数十员,一个个顶盔冠甲,杀气盈天。 阵对面,万余西凉步骑早已列阵以待,温侯吕布身披兽面连环铠,腰系狮蛮带,手绰方天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下界一般! 吕布策着赤兔马来回奔走,眼前千军万马、战将百员、强戟如林,盾若城墙,这些丝毫不能令他刀削般的脸上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幻。 相反,身处在这千军万马之中,感受着周围人向自己投来的畏惧、艳羡、敬佩的目光,反而更令他兴奋的发狂! 我吕布天下第一!谁也休想把我怎样! 两军隔开一箭之地,吕布单骑策马上前,视数万联军如草芥,方天戟一指联军众将,傲然喝道:“尔等反贼,只知以多取胜,算不上好汉,可有人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饶是联军众将皆有战心,然见吕布威风凛凛,单打独斗却非其敌手,一个个面红耳赤,不敢多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吕布仰天长笑,诸将皆面色羞惭!吕布戟梢一扬,正欲挥军冲阵,突然联军中传来一声暴喝: “反复小儿!我来与你决一死战!” 吕布定睛看去,只见门旗开出,一支兵马中涌出数员骁将,为首是一年青将领,身背黑铁描金明光铠,头戴兽面黑金盔,手持丈二青龙戟,胯下一匹白马,当真是英姿飒爽,气势非凡,正是张辽,张文远! 011 单挑吕布 吕布定睛看去,只见门旗开出,一支兵马中涌出数员骁将,为首是一年青将领,身背黑铁描金明光铠,头戴兽面黑金盔,手持丈二青龙戟,胯下一匹白马,当真是英姿飒爽,气势非凡,正是张辽,张文远! 张颌策马提枪随在身后,焦触、慕容平也在身边。 文远戟指吕布,大喝一声道:“吕布,你可还认得张辽、张文远?” 吕布定睛看去,讶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文远贤弟!数月不见,不想贤弟竟投到反贼帐下,真明珠暗投也。愚兄奉劝你一句,若你肯诚心归顺于我,他日封侯拜将,如探囊取物耳。” 文远断喝道:“住口!吕布小儿!你休与我称兄道弟!丁公待你情同父子,恩同再造,你却卖主求荣,将其杀害,像你这般小人,我羞于为伍!今日我便与你割袍断交!从此视你如寇仇!”说完,撕下一缕衣袍,狠狠地掷向吕布! 吕布大怒,戟尖一指喝道:“大胆张辽!安敢口出狂言,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文远虎目圆睁,厉声大骂道:“三姓家奴!你残害我主丁原!我与你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我必取你与董贼项上人头,献于丁公灵前祭奠!”话毕,双脚一蹬,挺戟策马直取吕布! 鼓声响起,曹操登上高台,他操起鼓槌狠狠的在鼓面上敲去!还惦着脚往阵上看。 鼓声隆隆,引燃文远一腔热血!他眼中烈火熊熊,目光所聚,只有吕布一人! 吕布怒极而笑道:“张辽小儿!我倒要看看这半年未见,你究竟长了多大能耐!”说完一夹马腹,绰戟直扑文远! 锵!两马相交,一双铁戟重重的撞击在一块!文远如遭雷击,顿时感觉一条手臂麻木僵硬!吕布也在马上晃了两晃,随马冲出数十步后拨转马头,看向文远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好!”联军士卒见文远交马一合不落下风,齐声喝彩,喊声震天! 文远便活动胳膊便暗自感叹:“吕布这家伙,果然天生神力!” 吕布敛容暗道:“张辽小儿,本事果有长进,难怪如此大胆!” “再来!”鼓声隆隆,激起豪情万丈,文远暴喝一声,催马再向吕布奔来,青龙戟化作一抹青光,风驰电掣般向吕布砍来。 “比气力,我怕你何来?”吕布亢声大叫,亦催马直取文远,人借马力,方天戟狂风扫叶般向文远长戟迎来! 锵!两戟相交,火花四溅,二马交错而过,文远在马上晃了几晃,硬生生稳了下来!这一次文远手臂虽仍酸麻但较之前已经适应了一些,活动了几下再次向冲向吕布! 吕布也是在马上调整身形,此时他已经被文远撩拨起心火,夹紧马腹再次上前! 如此你来我往,转眼之间,二人已经交马五六合,每一次交马,联军这边都会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呐喊,西凉军见一向勇力无双的吕布竟然拿不下一个年轻小将,心中惊骇,呐喊声隐隐开始低落下来。 联军之中,曹操、刘备见文远竟如此骁勇,一个个全身贯注,不时发出慨叹,张飞、夏侯兄弟等人则情绪高亢,叫好连连!张颌等一众文远属下则紧张无比的看着战场,一个个激动的攥紧了拳头,既佩服文远的武艺,又担心他不是吕布对手,会出现危险。 吕布见力气压不过文远,颇为惊异,文远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角力,方才还紧张的心已经稍稍舒缓。 此时二人再次相遇,双戟交错在一起酣战!吕布方天戟势大力沉,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文远也不遑多让,青龙戟如青龙出海,气势非凡。 文远虽不及吕布力大,借着脚下之物却更能使出力来,和吕布在伯仲之间,而且有脚下之物撑持,他的动作显然更灵活,长戟汝长蛇吐信,令吕布也不得不心存忌惮。 二人你来我往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如此好一番厮杀,两军将士此时已经看痴了!早已经忘了呐喊助阵!一干众将也是个个目瞪口呆! 吕布越打越惊怒,心忖此子半年不见,何以武艺能突飞猛进至这般?自己平日自负天下无敌,没想到就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自己居然三十合还拿不下来!如此下去,岂非要在这天下英雄面前丢尽颜面! 一想到这,吕布面红如猪肝,方天戟更大开大阖,挥舞间风雷声隐现! 文远也是使出了平生所学,自踏入这个空间以来,文远一直不辍苦练,因为他知道,自从自己决定不重复张辽的轨迹,并植根于河北,他就已经知道,若想在这个武力称尊的世界生存,就必须踏过自己一流武将的门槛,跻身超一流武将之列!而若要天下扬名,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吕布一战!因此早在半年之前,文远就为了今天时刻准备着,虎牢关一战的激烈常常令他从睡梦中醒来。 只可惜吕布天生神力,文远自知即便自己如何努力,短时间内能提升的武力也很有限,公平一战,自己至多二十合就会落败,而要想扭转颓势,就必须考虑实力以外的因素,这样马镫就成了文远的首选。 马镫这东西,史说不一,有说是南北朝时期才正式出现在军队中,就是由鲜卑人传入中原,还有资料称,马镫在公元一二世纪就被北方游牧民族使用了,不过有一点大概是所有人公认的,虽然三国时没有双马镫,单边马镫在两汉时确实被应用了,只不过这是还只是将之当成上下马的工具,作战时基本无用,只能靠腰腿的力量夹紧马腹。 而文远此时所用的却是双边马镫,前世的他虽然只骑过一次马,但马镫的原理却懂,前之日便让营中工匠秘密打造了一副,果然,使用了马镫之后,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连接为一体,使骑在马背上的人解放了双手,文远不仅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且骑且射,也可以在马背上左右大幅度摆动,完成左劈右砍的动作。在此之前,文远骑在马背上飞驰射箭时,必须减速或者下马拉弓射箭;交战双方在马背上的格斗中,也不能竭尽全力大幅度摆动,否则会失去平衡而落马。 所以双边马镫,使文远的战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012 大胜而归 文远找张颌试验过,以前不用马镫时,二人交手难分胜负,而用了马镫之后不到二十合文远就能取胜,有了这件简单小巧的东西,文远方有信心与吕布决一雌雄。 果然,文远借马镫之力与吕布斗得难分难解,丝毫不落下风,唯一可惜的是经此一战,双边马镫必然名扬天下,再不是文远的独有之物。 算了,能提前两百年把马镫流传到中原,自己也算做出贡献了。 文远凝神应战,很快进入物我两忘境界,他的眼中只有吕布,只有吕布那杆呼呼生风的方天画戟在眼前飞转,在经受住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打击之后,文远顽强的坚持了下来!他已经渐渐吕布的力量和速度,那杆方天画戟在他的全神贯注之下速度也仿佛慢了一些! 仅此一战,且不提文远从此名震天下,武艺也已隐隐突破一流顶尖瓶颈,从此正是踏入超一流武将之列! 如此又斗了三十合,文远非但不败,反倒越战越勇,吕布终于开始焦躁起来,他已经看到对面数员大将步步趋前,想是见文远战不下吕布,皆欲上来助战。 若是放在平时,吕布自然不惧,可是不想今日遇见的文远竟然如此难缠!只他一人自己就疲于应付,若再来几个,自己岂非不能全身而退了? 想到这,吕布虚晃一戟,文远急闪,吕布借此间隙,倒拖画戟打马而回! 文远哪里肯放他回去,当即拍马追来,奈何赤兔马快,文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飞奔回阵。 文远在马上戟尖一指,大吼道:“杀!”左边张颌,右边慕容平、焦触挥军杀来,八路诸侯齐出,鼓声大震,数万军马齐向西凉军杀去!西凉军大乱,顿时杀得尸横遍野,血流飘杆。 文远策马狂奔紧追吕布,威风凛凛,杀气滔天,身前到处是早已经吓得胆寒的西凉败兵,此时如何敢拦,文远如入无人之境,张颌等人紧随其后,将周遭败军尽数杀散。 文远见赤兔马如履平地,心中大急,拽出雕弓羽箭,瞬间拉成满月!口中喝道:“吕布小儿休走,吃我一箭!” 文远瞄了一瞬,手指放开,弦上狼牙重箭如流星一般射向数十步外的吕布,直指后心要害! 吕布听身后弓弦响动,反应神速的伏在马背上,可文远箭如雷霆,仍射中了头上发髻,当即将紫金冠射落下来! 吕布亡魂大冒,劈头散发狼狈不堪,如何还肯应战,快马加鞭直奔虎牢关前。 文远又连射三箭,这次吕布已经学得精明,但听得弓弦响,就马头一转,文远连射不中,也自懊恼连连。 不过吕布这般往来折转,马速自然也慢,二人距离渐渐又拉近了些,文远看了大喜,一边虚拨弓弦,一边策马疾赶。 正在紧要关头处,忽有一将带一彪军杀至,放吕布过去,挡在文远身前。 文远见吕布转眼不见,怒喝一声:“挡我者死!”长戟直取来将! 那将慌忙遮挡,口中喝道:“文远且慢!还认得故人吗?” 文远眯眼看去,手上青龙戟一缓,沉声道:“高顺?” 来将正是吕布手下大将高顺,文远以前在丁原处也曾和他共事一年多时间,高顺生性木讷耿直,长于行而寡于言,素为士卒敬重,只是在丁原死后投靠了吕布成了他一生最大的失败。 他和历史上的张辽很像,都是在丁原死后无奈依附吕布,且不被重用,只是对吕布心存愚忠,下邳城内以死殉节。 只听高顺道:“文远别来无恙?” 文远虽惜其才,可两军阵前,实在不是叙旧的场合,文远见吕布越走越远,冷声道:“你且闪开!待某先杀了吕布再来与你叙旧!” 高顺横枪一拦道:“文远且慢,如今吕布已是我高顺之主,文远若欲伤我主,须过了我这一关!” 文远虎目一睁,断喝道:“高顺!我素敬重汝耿直忠义,今日为何却要助纣为虐?故主丁原待我等不薄,你何以不知忠孝,反而侍奉吕布这个背主小人?日后你有何面目去见故主与地下!你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念故旧情面!” 高顺面红羞惭而退,麾下并州军士也让与道旁,文远待要去追吕布,吕布却早已上了虎牢关,这时恰有两部败军经过,见高顺不做抵抗,立于道旁,为首两员贼将疾呼道:“大胆高顺,你想谋反吗?” 文远正自懊恼不已,回头看去,此二将文远认识,正是吕布麾下部将成廉,魏越!文远眼中怒火熊熊,暴喝一声:“隽义何在!”张颌应声而出,直取成廉,交马不三合,一枪刺成廉于马下,魏越大惊,忙继续逃散,慕容平拈弓搭箭,正中其后心,将之射下马来,余众皆散。 文远见吕布已经上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高顺,虽然不甘心轻易作罢,奈何高顺也是武艺非凡,身后八百陷阵营更是当世强兵,自己和麾下士卒一口气连追三十余里,早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若冒然厮杀,即便不败,伤亡惨重却是在所难免。 想到这儿,文远长叹一声,指着高顺道:“你好自为之吧!”然后领军得胜而还。 文远命军士一路收拾败军遗失战马、军器,得战马三百余匹,铁甲几十副,其余军器衣甲无算,计点人马,折损了五十余人,斩首了三百余种,一帮士卒喜滋滋的簇拥着文远回寨。 到了寨前,八路诸侯领兵已还,曹操、张杨、公孙瓒等亲自出营迎接文远,文远与众诸侯叙礼毕,张飞一个箭步冲上来,冲着文远的肩膀就是一拳,哈哈大笑道:“好你小子,果然厉害!前日还装模作样向我请教,连吕布小儿都被你打得败下阵来,来来来,俺老张今日杀的不过瘾,你与俺再斗上三百合如何?” 文远眯眼呵呵笑道:“兄长可不要为难我了,这一战侥幸得胜,实在不是我的功劳,有你们几位大将掠阵,吕布小儿才胆怯心寒。” 看张飞跃跃欲试的样子,文远只能苦笑推辞,今日之战实属侥幸,若非有那么多大将掠阵观战,吕布也不会心生怯意。况且自己靠着马镫之力才侥幸和吕布站个平手,自己现在已是疲惫不堪,如何还能站得过张飞这个三国第一猛男。不过貌似关羽也是眼中精芒闪烁,莫非关二哥也想和自己练练? 013 做名人 难!谢过夜阑山投票支持 见文远如此淡定,张飞哈哈大笑,把文远的肩膀拍得生疼!文远只能苦笑撑着,不过这一番恭维话说出,关张、夏侯兄弟等人面色顿时和缓了些。 倒是刘备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翼德!休得胡言!我这三弟生性鲁莽,还请文远莫怪。”一直默立的刘备此时出声斥道,而后向文远施礼致歉。 曹操刚才敲了一阵子的鼓,头上汗迹未干,也上前踮起脚拍打着文远的肩膀,赞叹道:“文远武勇盖世,今日又击败吕布,射落其头冠,令董贼为之胆寒!从此文远扬名天下!我只恨不能早些与文远相见。” 让这两个大枭雄左右一番恭维,文远鸡皮疙瘩只掉,他可不想和这两人纠缠,生恐一个不小心,被二人身上的王八之气熏倒,好在此时其余诸侯也纷纷上前道贺,文远这才躲过曹操刘备两双灼热的目光。 哎,做名人难,做一个让两大枭雄都惦记着的名人,更难! 只有北平太守公孙瓒一言不发,始终盯着文远坐骑上的那一副马镫看,半晌出声道:“此莫非就是胡虏所用之马镫吗?吾观文远与吕布厮杀,在马上圆转如意,劲力不泄,莫非乃得此物之助?” 文远耳根一红,好在带着描金黑铁盔众人看不出来,他早知在场的人多是高手,眼光毒辣,自己踩着马镫和吕布战了半天,怎可能没人看得出来。见公孙瓒说破,索性故作大方道:“正是,此物正是某在边关老家时见胡虏所用,甚是精妙,只是胡人多用草木编制雕刻,不甚坚固,某便让军中巧匠以说生铁打造出来,若非此物,辽也自忖非吕布敌手。”说完,便令步卒卸下马鞍给群雄传看。 “当真?”众人无不动容,争相去看。 “妙哉,此物虽小,竟有此大用。”曹操拿在手上把玩一阵,赞叹道。 其余人也是连连称赞,尤其是公孙瓒,望向马镫的目光如火一般炽烈。 果然,所有人看过之后,公孙瓒最后开言道:“文远,不知肯不肯忍痛割爱,将此物赠我如何?我当有重谢!” 文远笑笑摆手道:“不过一寻常物事,公孙太守若喜欢拿去便是,何言酬谢?”他早知此物藏不住,也就不甚在意了。 公孙瓒执拗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如何使得,我定有重谢。”公孙瓒早就看出此物对自己极为重要,幽州产马,他手上有铁骑数千,若以此为模具打造,自己麾下铁骑战力必然能再高出一截,所以才不惜如此不顾形象,向文远讨要。 其余各路诸侯何尝不想要,只是他们麾下骑兵极少,装备上马镫战力提升也有限,何况这马镫看上去样式简单,很容易就能研制出来,所以才不像公孙瓒这般急切。 公孙瓒何尝不知此物极易仿制的来,只是他亟待提升骑军战力,连研制这一步都想省了,直接照着原样打来。而且他也知道这东西既然大家都看过,已经不怎么值钱,想来文远也不会要多少,到时候随便意思意思,给个百十金就算完事了。 熟料文远根本没打算要钱,自然也就开不出价钱,见文远迟迟不肯开口,这下可让公孙瓒犯了难,他大话已经说出口了,若不出重金酬谢,岂不是在众英雄面前丢了脸面?只是说得多了,自己心中不舍,说的少了,又不免受众人讥笑,不由为难。 文远也公孙瓒看出窘态,心中窃笑,更不肯搭言。 曹操察言观色,上前劝道:“此物价值何止千金,难得公孙太守豪爽,文远又如此不拘钱财,我观文远军中缺马,不如将此物作价战马五十匹,诸位以为如何?” 诸侯纷纷道:“正是!如此作价倒也公道。”众人打的都是同样心思,谁也不肯让公孙瓒白白占了便宜,一听曹操建议,纷纷叫好。 公孙瓒脸色一变,狠狠的等了一眼曹操,奈何群雄都是如此道:“五十匹便五十匹,我这便命人牵来!” 文远大喜,忙向公孙瓒曹操等人拜谢,心中暗忖:“这个曹阿瞒,厉害!” 回到大帐,诸侯摆酒为文远庆功,席上,群雄分席而坐,关、张、夏侯等部将皆列席于各人主将身后,席上觥筹交错,天下群雄频频向文远敬酒,尤其是张飞、夏侯惇、夏侯渊这些人,敬酒敬的最凶。 文远毕竟年纪轻轻,对那些太守们的敬酒随便应付一番了事,可是面对这些世之虎将却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这些人如今都还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日后便将战功赫赫,天下扬名。倒是关羽自负甚高,虽然几次看起来也想上前与文远喝上一碗,却身形始终不肯挪动。 这边文远又和张飞干了一大碗,举起酒碗向关羽遥敬,关公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忙起身相迎。 武圣关公,一直是前世文远心中的偶像,虽然日后不知和这些勇将是敌是友,但是各为其主,这些人的忠勇文远始终佩服,值得今日饮酒相交 曹操只是隐约感觉席上文远似乎总是刻意不与自己接触,见他对自己麾下将领却是如此热情,初时心里还暗自高兴,可是看见文远亲热的跟那黑脸汉子称兄道弟,接着又主动向关公敬酒,眼中顿时一缕抑郁闪过。 “这小子,莫非是对那位平原刘玄德有意吗?” 宴席至晚方散,饶是当时的米酒度数都很低,文远也喝得头昏脑胀,才有张颌、张驭二人扶回大帐。 文远第二日文远跃马绰戟,引兵至虎牢关前,命士卒挑起吕布所戴紫金冠挑战,关上将士见文远横戟立马,威风凛凛,尽皆凛然,董卓见文远悍勇,西凉军士气低落,紧闭关门不敢出战。 文远在关前叫骂半天,见无人应战,催马近前,又被如雨箭矢射了回来,无奈只能回寨,自有人去袁绍寨中报捷。 消息传到联军大帐,袁绍大喜,韩馥自觉面上有光,厚赏千金,绢千匹,另拨铁甲一百副!自此,文远大战虎牢关之名传于海内。天下人方知竟有一人,可与无双吕布匹敌! 此章谢过夜阑山投票支持,晚上还有一更。 014 隐秘行动 董卓兵败,袁绍当下传檄孙坚,令其进兵。然孙坚前番败绩,竟带兵往鲁阳去了。 虎牢关上,董卓见吕布兵败,心中忧虑,便招李儒前来问计。 李儒献言道:“温侯吕布刚刚败阵,我军士气低落,兵无战心。为今之计不如引兵回洛阳,迁天子群臣入长安,以应童谣。近日街市童谣曰: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臣思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传一十二帝;‘东头一个汉’,乃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今亦传一十二帝。天运合回。丞相若迁天子大驾回长安,就平安无事了。” 董卓大喜道:“没有你提醒,我真想不起来!”当下和吕布星夜领大军回洛阳,聚文武于朝堂之上,商议迁都。 朝上,董卓出班奏道:“我大汉建都洛阳,至今已经二百余年,气数已衰。我观现在天下旺气其实是在长安,想奉迎天子驾幸长安。各位回去打点行装,早作准备。” 大臣们谁也没有料到有迁都长安一说,一听此言,皆愕然大惊,司徒杨彪当即反对道:“这如何使得?洛阳作为都城已经二百多年,官商士民无不适应,一旦迁都,势必惊动朝野!不利于人心稳定啊!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还望丞相三思,还是不迁为妙!” 董卓怒视杨彪:“迁都是国家安定大计,你居然敢阻挠吗?” 太尉黄琬也出班反对道:“正因为迁都是国家大计,杨司徒才直言劝谏,以前王莽篡逆,赤眉祸乱长安,如今哪里已经尽是瓦砾之地,宫室残缺,再有就是百姓流离,十不存一,实在不是迁都的好地方,还请丞相三思啊!。” 董卓一时语塞,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黄婉,摆手不悦道:“关东贼人群起反叛,在天下散播动乱,长安有崤函之险,足以抵挡叛军兵锋,又靠近陇右,木石砖瓦,样样不缺,宫室营造,只需要一个月!你们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谁料董卓话音刚落,司空荀爽出班直谏道:“丞相如果执意迁都,恐怕洛阳数百万百姓要骚动不宁了。” 董卓大怒拔剑道:“我这是为了天下大事,怎能因此计较小民呢?荀爽,你莫非不怕死吗?” 王允此时出来打圆场道:“关东反贼声势浩大,迁都确为上策,高祖当年不久定都长安了吗?只不过丞相无须与司徒、太尉计较,迁都的事,最后不是还是您一人说了算吗?”董卓这才消了气,不过仍即日罢杨彪、黄琬、荀爽为庶民。 城门校尉、尚书伍琼周毖都骂王允没有骨气,朝会后决定劝谏董卓。 孰料董卓见此二人后大怒:“当初就是你们两个劝我重用名士,保袁绍为渤海太守;你们推举的人做了太守、刺史,一个个不知道为我效命,居然发兵谋反!你们就是反贼的同党,现在还想来做内应吗?”骂完,叱武士推出都门斩首。 被免职的前太尉和司徒见董卓如此毫无顾忌连杀数名大臣,也变得心惊胆战,二人忙跑到董卓府上,向董卓跪地认错。 董卓哈哈大笑,不仅原谅了二人,还向献帝推举二人做了光禄大夫。 制服朝堂上不同的声音,董卓又将目标转向军队,有两个麻烦不除,迁都之事他也不放心。 这两人一个是左将军皇甫嵩,一个是河南尹朱儁,二人都曾是董卓的上司,在官僚世族中素有声誉。 这时,朱儁正向董卓汇报防守部署的计划,董卓一提迁都,朱儁当即大怒,愤然而去。 董卓也不阻拦,还暗中高兴。 至于皇甫嵩,董卓则找了个由头,将其贬为议郎,调离中枢,遂下令迁都,全力准备西迁事宜。 李儒又献一策:“今钱粮缺少,洛阳富户极多,可抄没入官。” 董卓即差铁骑五千、四处捉拿洛阳富户,一共抓了数千家,诬陷其通敌谋反之罪,尽斩于城外,家中财货尽数抢掠,得金银钱货几千车! 这些,董卓又命李傕、郭汜尽驱洛阳百姓一百余万口,前赴长安。一时间,从洛阳到长安的大道上,挤满了迁移的人潮车马,由于粮食紧缺,一路上饿死者、冲撞受伤死亡者、相互抢掠至死之人不可胜数。尸体不满了沿途道旁的沟壑,此时西凉兵又军纪涣散,军士淫**女,夺人粮食,百姓啼哭之声,震动天地。而董卓对此不管不问,大队之后命李傕领三千军士一路催督,人人手执白刃,若稍有迟缓,就动手杀人! 而董卓为了不让关东联军占领洛阳,临行前,下令军士放火烧城,所有的宫殿、官邸、商铺、民宅全都付之一炬!方圆两百里内尽化作焦土,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此外董卓连洛阳城外的帝王公卿陵寝也不放过!命吕布率领一队人马将这些大坟全部刨开!将墓中的金银玉器以及其他珍宝全部挖了出来,军士们也乘势掘官民坟冢殆尽,一共装载金珠缎匹等等数千余车!令女婿牛辅劫了天子并后妃等,径赴长安,自统大军坐镇洛阳西郊,与关东联军相拒。 如此种种,都足以证明董卓一系军阀的野蛮和凶残! 却说卓将赵岑,见卓已弃洛阳而去,便弃了虎牢关西归。 消息传到前军大营,大军直入虎牢关屯驻。黄昏时分,文远令王力守住大帐,将张颌叫入帐内。 文远一改往日在众人面前平和的神情,敛容道:“今日将隽义招来,是有一件大事想要托付。” “主公尽管吩咐!”张颌见文远说的郑重,当即不敢大意,侧耳静听。 “我今晚有要是需要出关一趟,少则五日,多则十日便能回来,隽义是我股肱,我走之后,军中一应事务皆由你做主!” “主公这是要……呃,末将失言了。”张颌不由问道,可见文远如此严肃,连忙闭口。 文远点头一笑道:“我知隽义素来持重,所以才将重任相托,只是我出行事关重大,若不能成功,说出来也是无益,若有所得,必然告诉隽义!” 015 潜入洛阳 张颌自知失言,忙伏地请罪道:“末将不敢,主公如此信重,末将必定鞠躬尽瘁,不负所托!” 文远轻轻将张颌扶起,好言嘱咐道:“隽义切记,我出关之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外人若有问及,就说我外出访友,旬日内就会回营!” “末将遵命!” 文远点头送张颌出帐,刚出营帐,张驭恰巧回来,手中还拎着几个包袱,十来把短锨。 文远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张驭打开这几个包袱,里面多是些寻常衣物,还有些绳索、挠钩、笑道:“少爷放心,都妥妥的了。” 文远又命张驭守帐,将王力唤入:“你速去从亲兵队中抽调十人,记住,唯一的要求从并州、洛阳一直跟着过来的,对我要极尽忠诚!这些衣服用具每人一套,今晚有秘密任务!” 王力点头领命,是夜二更,文远领张驭、王力及十名心腹亲卫经过一番周密的安排,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虎牢西门,往北而行。 为求保密,十三人全部步行,平日随身之物全都留在营中,只扮作寻常百姓模样,麻衣破帽,暗藏短刃。 此时虽然已是二月初春天气,深夜依旧是寒风刺骨,一行十余人裹紧衣袍,仍感觉有冷风像蛇一般钻进衣里,众人不敢点火,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光秃秃的树木枝干虬结,如同张牙舞爪的的怪兽,看的令人瘮得慌,为了祛除心中的慌乱,众人只能小声是的说着话,除了文远,其他人都不知此行前往何处,连张驭、王力也只是隐约知道其中一些事情。 众人一路北行,渐渐地,大河奔流的浊重水声愈发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畔。文远兴之所至,借着星光照射,领着众人上了河边一座小山。 临渊看河,清冷的河风吹得文远衣袂鼓荡,文远顿时觉得大脑一阵清晰明快,他满怀深情的看着黄河,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充塞心坎。 这就是母亲河啊!文远前世生在淮河流域,只在电视里看过黄河的浩荡、澎湃! 如今还没到夏汛时节,浑浊的河流流淌的安静而平缓,如一条黄色的巨龙横贯东西,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知不觉间,文远的眼眶湿润了,或许正如文远以前看到的一篇文章所说,任何一个有着民族感情的华夏儿女,当他亲眼看到黄河之后,心中最大的感触就是——伤感! 高高的岩石,巍巍的峭壁,茫茫的旷野,深深的沟壑,看到这些,如何能不叫人伤感? 巍巍黄河,见证了古往今来华夏民族的荣辱兴衰,只是如果按照历史正常的走向,一百多年后,整个中原大地都被北方五胡侵占,滔滔的黄河水将被数以千万的华夏子孙的鲜血浸染,最艰难的时候,我大汉民族只剩下人口不足八百万!险些灭绝! 想到这,文远动情的面向黄河而跪,叩首三拜,心中暗自祈愿:“黄河母亲在上,我张文远本没什么大志,若做的是县官,我就尽力保全一县百姓,若是州官,我就勉为其难庇护他们吧,至于天下,我不敢想,您若在天有灵,请保佑大汉子孙不要遭此劫难!” 下了小山,一路便由张驭领着,到了河边一处干枯芦苇荡中,推出一支小船,众人坐上,过河到了北岸。 北岸是河内地界,这里已经是联军的地盘,不过此地到处军营林立,文远此行力求隐秘,可不想让联军士兵当作奸细抓到,因此带着众人尽拣小路,一路疾行向西。 黄河两岸,景色无比壮观,沟壑密布,巨石嶙峋,两岸枯萎的芦苇荡随风飘荡。褐黄色的黄河之水滔滔奔流而下,直入大海! 行了两日,黄河两岸敌我守备开始森严,文远招来一个当地百姓打听,这里已经是孟县地界,往东十里便是孟津港,有董卓大军屯驻,往西五里是小平津渡口,文远从贴身衣内取出地图看了看,就在附近重金买了条小船,从小平津南渡进入洛阳北邙山地界。 北邙山,又名北芒、邙山、北山、平逢山,太平山,郏山。北邙山山势雄伟,水深土厚,海拔300米左右,东西横旦数百里,南北也有数十里,位于大汉帝都洛阳城北,黄河南岸,是秦岭山脉的余脉,崤山支脉。 文远一行又在北邙山里绕了一天,终于从南麓走了出来,众人此时大概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洛阳了。 出了北邙山,已经是洛阳地界,洛阳城倒是好寻,董卓临行之时将洛阳所有的宫殿、官邸、商铺、民宅全都付之一炬!如今虽过了十余日,余火根本没有熄灭,文远在北邙山上就看到西南方的天空尽是黑烟,一路寻来。 只是洛阳城方圆二百里内,荒无人烟,这一路之上,尸身遍地,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北邙山上的陵寝也被掘开,白骨曝于荒野,鹰鹫野狗横行,将这些尸首啃食的残缺不堪,饶是文远等人久经沙场,见了这等惨绝人寰的景象,也一个个面色惨白。 文远无力掩埋尸身,只能掩鼻闷声前行,终于于第三日夜晚,赶到了洛阳城内。 洛阳,即洛水之阳,洛阳城是赫赫有名的京城之一,又称为东都,与关中的长安城遥相呼应,南控伊阙,北依邙山,东临虎牢,西接函谷关,因四面环山,气候温和、雨量丰沛,土地肥沃,自古就是华夏子孙最重要的定居点之一。 武王自击败殷商,建立大周政权之后,为就近管理山东殷商王朝参与部落,特命周公旦和召公在洛水以北建立东都洛阳,到了周平王时,为躲避犬戎之乱,周王室放弃镐京,迁都洛阳,进一步促进了洛阳文化及经济的发展。 千年后,南阳西汉王室后裔刘秀平定乱世,在原址稍南处重建洛阳,并定都于此,史称东汉。 从刘秀定都洛阳到这时,已经又过了一百多年。 新建的洛阳城,南北长九里,东西宽六里,形态成长方形结构,又称为“九六之城。” 洛阳城内,共有南北纵走及东西横走的廿四条大街道,两旁植有柳树及槐树,街道及街道中间为居住的“里”。主街道连贯各主要城门,宽约四十公尺,长五百公尺。城中间有条天子专用道路,称为御道。御道的两旁有高约一公尺半的长墙围住。依照洛阳城原样,东汉武帝重建了“南宫”,办公居住都在这里。南宫的东边,设有司徒府、司空府及太尉府。东汉明帝时又在南宫的西北增建“北宫”,专为皇帝及皇族居家使用。北宫设有四个大门,名称和南宫完全一样,设有朱雀(南)、苍龙(东)、白虎(西)、玄武(北)四个大门。为了皇帝每天来往于两宫的安全性,在两宫之间建有上下两层的复道,上层便是皇帝的专用通道。 北宫的主殿为德阳殿,重要庆典常在这里举行,皇帝也常常在这里的朱雀阙会见重要大臣。德阳殿周围则由含德、章台、天禄、宣明等八大宫殿环绕。在洛阳城的东北隅有个永安宫,附近设有大仓及武库,是武器及粮食的储存中心,旁边有运输进出货的专用毂门。城内大多是高级住宅区,专给文武官员居住的。尤其东城墙附近的上东门及中东门,有步广里及永和里,大多是大规模的府邸,不少权臣便都居住在此。 整个洛阳城是由宫殿、庭园、官署及高官权臣的宫邸组成。庶民则居住在城外边缘处。洛阳城内外有三个主要的“市”,南宫西北方的金市,是唯一城内的住宅区,住有一些无官职的御用商人,及有钱的世豪。东郊的马市及南郊的南市,则为平民居住及中小商店的活跃区。 由于坐北朝南的体制,汉光武帝建武十四年,即公元三八年,重新以南城墙的平城门,作为洛阳城的正门。南宫的大门有条大道,直接连通平城门。平城门外为南市,靠近城门的大道旁,建有两座祭祀专用的殿堂:东面为辟雍,是礼教用祭祀堂,为儒学教化天下的象征;西面为灵台,是观察天象及云气用的天文台,也是天命的象征,东汉时中国史上最重要的科学发明———张衡的浑天仪及地动仪,都装设在这里。 而这曾是大汉京畿之地,这里曾经居住着大汉子民上百万!可是现在已经很少见到活人,到处是腐臭烧焦的尸体、坍塌的房舍,被烧得漆黑的断木残垣! 而文远不远数百里,乔装隐秘来到这儿,为的只是一样——传国玉玺! 016 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以和氏璧为材料所刻,和氏璧是历史上着名的美玉,在它流传的数百年间,被奉为“价值连城”的“天下共传之宝”!关于这方宝玉,世间至今有无数令人津津乐道故事流传。 春秋时,楚人卞和在楚山,一说荆山看见有凤凰栖落在山中的青石板上,依“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之说,他认定山上有宝,经仔细寻找,终于在山中发现一块玉璞。 卞和将此璞献给楚厉王。然而经玉工辨认,璞被判定为石头,厉王以为卞和欺君,下令断卞和左脚,逐出国都。 武王即位,卞和又将璞玉献上,玉工仍然认为是石头,可怜卞和又因欺君之罪被砍去右足。 及楚文王即位,卞和怀揣璞玉在楚山下痛哭了三天三夜,以致满眼溢血。文王很奇怪,派人问他:“天下被削足的人很多,为什么只有你如此悲伤?”卞和感叹道:“我并不是因为被削足而伤心,而是因为宝石被看作石头,忠贞之士被当作欺君之臣,是非颠倒而痛心啊!”这次文王直接命人剖璞,结果得到了一块无瑕的美玉。 为奖励卞和的忠诚,美玉被命名为“和氏之璧”,这就是后世传说的和氏璧。 楚王得此美玉,十分爱惜,都舍不得雕琢成器,就奉为宝物珍藏起来。又过了400余年,楚威王为表彰有功忠臣,特将和氏璧赐予相国昭阳。昭阳率宾客游赤山时,出玉璧供人观赏,不料众人散去后,和氏璧不翼而飞。 50余年后,赵国人缪贤在集市上用五百金购得一块玉。令人始料未及的是,经玉工鉴别,此玉就是失踪多年的和氏璧。赵惠文王听说和氏璧在赵国出现,遂据为己有。 秦昭王获悉此事后,致信赵王说,愿以秦国十五座城池换取玉璧。赵王慑于秦国威力,派蔺相如奉璧出使秦国。机智过人的蔺相如不辱使命,设计取回玉璧,送回赵国。 公元前228年,秦灭赵,和氏璧最终还是落入秦国手中,不幸的是,和氏璧从此从历史记载中消失了。传说中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将和氏璧制成了传国玉玺。 传国玺自问世后,就开始了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传说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南巡行至洞庭湖时,风浪骤起,所乘之舟行将覆没。始皇抛传国玉玺于湖中,祀神镇浪,方得平安过湖。8年后,当他出行至华阴平舒道时,有人持玉玺站在道中,对始皇侍从说:“请将此玺还给祖龙(秦始皇)。”言毕不见踪影。传国玉玺复归于秦。 秦末战乱,刘邦率兵先入咸阳。秦亡国之君子婴将“天子玺”献给刘邦。刘邦建汉登基,佩此传国玉玺,号称“汉传国玺”。此后玉玺珍藏在长乐宫,成为皇权象征。西汉末王莽篡权,皇帝刘婴年仅两岁,玉玺由孝元太后掌管。王莽命安阳侯王舜逼太后交出玉玺,遭太后怒斥。太后怒中掷玉玺于地时,玉玺被摔掉一角,后以金补之,从此留下瑕痕。 王莽败后,玉玺几经转手,最终落到汉光武帝刘秀手里,并传于东汉诸帝。东汉末,十常侍作乱,少帝仓皇出逃,来不及带走玉玺,返宫后发现玉玺失踪。旋“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孙坚部下在洛阳城一处大井中打捞出一宫女尸体,从她颈下锦囊中发现“传国玉玺”,孙坚私自收起玉玺,并未拿出。不料孙坚军中有人将此事告知袁绍,袁绍闻之,立即扣押孙坚之妻,逼孙坚交出玉玺。后来袁绍兄弟败死,“传国玉玺”复归汉献帝。 此后传国玉玺历经魏、晋、南北朝、唐、宋近千年辗转流传,俨然成了皇帝身份的代言词,直到宋靖康元年(公元1126),金兵破汴梁,徽钦二帝被掠,“传国玺”被大金国掠走,其后便销声匿迹。 如果按照历史的走向,传国玉玺自然会被孙坚所得,不过文远身为一个穿越者,这样一份无价之宝,如今既然有进会弄到手,他如何能袖手旁观?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文远倒不认为有了这方玉玺,就是有天命在身,孙权得了玉玺,没多久就在荆州兵败身陨,袁术得了玉玺,却落得个群起而攻,吐血斗余而死,就是后来汉献帝得了玉玺,也没能把汉家社稷延续下去。文远若能得了此宝,自然是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发挥玉玺最大的作用。 只是文远实在想不清楚这井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是个有名的大井,想要找到传国玉玺,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文远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院落歇下,令众人围坐,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给每一个人分配区域。 洛阳的大井小井数以万计,不过若是比较大的而且已经被泥土掩埋不能打水的井,却也比较好寻,文远将十名亲卫分成五组,各带上绳索工具前往各自区域,自己则和张驭、王力分散监督,毕竟传国玉玺是无价之宝,财宝的诱惑大多数人都无法抵御,他可不想像孙坚那样才刚刚得到玉玺,就被袁绍得到消息。 洛阳城此时能用的水井已经不多,大都已经被杂物泥土封闭,不过有名的大井却不多,文远招来几个幸存的本地人,仅仅是几张干粮饼子,这些已经饿得骨瘦如柴的饥民就屁颠屁颠的领着亲卫们去寻。 文远则和王力、张驭分开,监督众人挖掘进度。 文远来到一处开掘的井旁边,一个亲卫已经下到井中,用铁锨刨出土石,装入袋中,再由上面的亲卫用绳钩提起,拉出。文远站着着急无事,时不时也会上前帮上一把。 不一会的功夫,井边的土石就堆积的如小山一样高,其中还有不少金银玉器等值钱之物。 文远志不在此,又见手下人挖的实在辛苦,索性让张驭传令所有挖掘出的金银赏给亲兵,亲兵们欢欣鼓舞,干劲更足! 如此众人忙活了一天,连挖了七八口井,就在文远都以为是史料记载有误的时候,王力突然急急火火的跑到文远身边,也不敢高声,面露喜色道:“主公!好像找到了!” “当真!?”文远心里一跳,忍不住一把抓住王力道,不过此时他心中急切,如何听的下去,一把拉起王力就走。 二人来到一处叫做甄官井的大井旁边,只见两名亲卫已经从枯井里捞起一具尸首,虽然已经浸泡于水中日久,尸身却不腐烂,看装束应该是个宫女,而且从头到脚都是金银珠宝,两个亲卫正满脸喜色,商议着得了这些钱财如何花用。 文远上前检视尸首,只见那尸身项下挂着一个锦囊。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用金锁锁着,文远心中一喜,左右扫视一番,也不开启查看,直接纳入怀中,道:“就是此物了!通知其他人,收拾一下,立即回营!” 得了文远号令,好一会亲兵们才聚拢,只这一天功夫,挖到的财宝倒有几大包袱,难怪这些亲兵一个个恋恋不舍了。 不过玉玺既然已经到手,这里还是董卓的地盘,文远不敢久留,招呼众人出城! 众人原路向北,本想着能顺顺利利进入北邙山中,不想刚出城不到二十里,却迎头撞上了一队董卓的兵马! 017 中计遭擒? 说是小队,少说没有二百余人?尤其其中近半都是骑兵,更让文远挠头不已! 王力见情况紧急,道:“主公,你快先走,我们留下来挡住敌兵!”众亲卫也一脸刚毅,劝文远赶紧逃走。 文远苦笑摇头道:“各位弟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人心软,看不得有人为我拼命,我却不管不顾,心安理得的逃走……” 众亲卫感激涕零,张驭哽声道:“少爷!我们就是战死没什么!可下曲阳不能没有主公啊!快走!快走!” 文远虎目一睁,怒喝打断张驭:“慌什么!我们这身装束,谅他们也未必能认出!你们都不要多言!等下先看看情况再说!” 此时那支军马远远见了文远一行,大队中飞奔出数十骑,人马飞驰,转瞬之间将文远这十三人围在核心。 “擦!难道今天走了狗屎运了吗?”文远的心也在下沉,不过仍以目示意众人不可轻动,本来若在平时,这二百余人他倒也不惧,可眼下无盔无甲,除了腰间藏着一柄短匕,连一件趁手兵器都没,就算他最后能侥幸逃脱,手下这十几个亲信却绝无幸理。 众人正暗自戒备,只见骑兵之中一个军侯装束,年纪在十七八岁上下的白面军官打马而出,刀指众人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百姓?出来一个!我要问话!” 王力畏畏缩缩、点头哈腰的走上前,拱手作揖,照着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军……军爷,小的……小的都是中牟张家沟子逃难过来的百姓,本来想到洛阳投亲,不想大军交战道路不通,直到前几日才开了关口,谁想到了洛阳,亲戚都随大伙搬到了洛阳城……” 那军侯见众人一身平民装束,而且连续几天翻山过河,浑身上下满是泥污,也未存疑,便欲撤下包围,返回大队之中。 见西凉军并未生疑,众人忍不住松了口气,恰在此时那支大队赶来,其中十数骑骁锐拥着一人而出,喝止那名军侯道:“且慢!” 年轻军侯一见来人,忙在马上拱手施礼道:“父亲大人!” 文远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是一紧!抬眼看去,只见那都尉四十出头,面皮白净,颌下留着山羊短须,一双眼睛微眯,时不时却又精芒四溢! 只见他身披软甲,腰间佩剑,外面却罩一儒袍,宽袍大袖,一副儒将风范。 心中暗自凛然:“此人不知是谁?难不成被他看破了行迹?” 只见那中年都尉招来军侯耳语两句,而后才策马上前道:“尔等方才说是哪里人士?” 王力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那都尉沉吟一番,道:“我看你们孔武有力,现如今既然已无处可去,不如在我军中当兵如何?也可混个一日两餐温饱。” 文远心念电转!这都尉原来是想招自己当兵,这时被二百多人看着,若稍有不从怕是不立刻砍成肉酱?看来只有先答应下来,待会再看看能不能逃跑! 王力假意左右看看询问众人心意,看见文远以目示意,便领着众人跪下道:“小的皆愿意追随大人。” 那都尉嘿嘿一笑,指挥手下撤去包围,众亲卫心中一宽,心忖危机总算暂时过去了,戒备顿消。 文远此时也是长出了口气,刚要起身,抬眼突然看见那都尉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心中一阵发毛! 文远扫视左右,只见西凉军看似撤围,实际上却已借众人心神松懈之际逼近了不少! 有诈!文远脑海中顿时出现这两个大字!怎么办?这个都尉究竟是看破了什么?反抗,还是不反抗? 此时反抗,众人根本反应不及!十三人必定在劫难逃!可是若束手受缚,接下来会不会连反抗的机会也没了? 文远在心中闪电般的左右权衡,反抗,必死!受缚,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他双眼紧盯着那都尉,咬牙暗道:“冷静!这时候必须冷静,NND,拼了!” 只见那都尉抬起手臂,轻轻挥下,口中喝道:“给我拿下!” 几十名军汉齐发一声喊,如狼似虎一般一拥而上,几个亲卫根本还没醒过神来,就被一把按倒!一个亲卫最是撑不住气,一把抽出断刀,可是还没冲上前去,便被一箭射中面门! MD!中招了!这个时候,抵抗是没一点用的! 张驭、王力等人见此情状,也欲取出腰间匕首拼命,却见文远丝毫不挣扎,被两个西凉军汉压在地上,心中一惊,正要扑上前去救文远,文远已经低声喝道: “不要动!不要抵抗!”众人见文远被制,也不敢乱动了。 转眼之间,十二人尽被制住,用绳索双手反剪缚于背后,那个被一箭射死的亲卫,则被西凉兵仍到一旁。 “给我搜!”那都尉冷声喝道,一干人上前打开包袱,只见几大包袱尽是金银玉器,西凉兵一阵骚乱,个个眼中流露出贪婪光芒,倒是忘了搜索众人的身上。 那都尉命人将包袱展开放在文远面前,踱步上前,指着这些金银问道:“我看刚才出来说话那人屡次看向这边,想来你才是这一群人里的头吧,你来说说,十几个中牟来的百姓,带着这么多金银做什么?” 文远心神一颤,这人好深的计算,好毒的眼光! 事实上从文远发现情况有异,他就一直在做反向思考,假如自己就是面前这个都尉,究竟是从哪些方面看破行迹? 行装?不会!十三人全是寻常百姓装扮,根本看不出真伪! 身形?是了!己方这十二人一个个身形魁伟,孔武有力,而且若是只见到一两个还勉强说得过去,若是十二人站在一块,难保对方不会起疑! 此外就是举止,自己和麾下亲卫常年军旅生活,虽百般掩饰,言行举止仍不免带有一些营伍之气,若是有心人细细观察,也难保不会看出端倪! 想清楚这些,文远禁不住为眼前这都尉眼光的毒辣惊得冷汗淋漓。 不过既然已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文远此时竟出奇的冷静下来,他故做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地上那些金银,叹了口气道:“将军大人神机妙算,正是,我等确实不是中牟百姓!”听了此话,西凉军顿时一片哗然。文远偷眼扫过,那中年都尉双眼微眯,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文远语气一顿,也不待都尉发问,抢先道:“只是小的有一事不明,不知将军是如何看破我等行迹的,还请将军赐教!” 一个又一个念头飞快从文远脑中闪过,若是对方已经看穿自己细作身份,必然会一口说破,如今却是让自己供认,想来定然只是看出自己并非百姓,尚不确定自己真实的身份,除了细作?还可以是什么?快想啊!只要想出来,情势就可能会有转机! 018 平津都尉 贾诩 不料那都尉根本不打算解释,随便指了一个文远身边的亲卫淡淡道:“杀了他!” 噗!一颗头颅滚落道文远面前,文远禁不住一呆,此人轻描淡写就处死一人,表情依旧冷淡如常,心肠之毒,心机之深非比寻常! 文远正不知如何回答,那都尉又连指三人,又是三颗头颅落地,饶是亲卫们忠心耿耿,可是见到这个架势,也不禁心慌。 好在此时那都尉暂时停了下来,他似乎认准文远是这十几个人的头领,冷冷的对文远道:“不说吗?下一个就是你了!” “到了这个地步还在盘问,果然这都尉并不能认定自己一定是奸细!”文远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从没想到自己的美梦,理想竟然会在此地终止,他不甘心! 可是是什么?还能是什么?自己这十三个军壮以什么身份出现洛阳城北才合理?而且还能免去被杀的命运? 突然,文远心中一动!对了! 能不被当作奸细被杀的!只有友军! 想到这,文远心思豁然开朗,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出现在脑海里! 文远当即拜伏于地道:“小的不敢欺瞒将军,小的姓张名远,并州人,乃是温侯吕布部将魏越麾下一个屯长,只因前日虎牢关前大败,我等与大队失散,一路向西寻到此地。” 那都尉不等文远闭口,追问道:“为何北上?说!” 见对方并没有一口断定自己说谎,文远心中大定,面容一苦道:“小的惭愧,我们几个在洛阳游荡了几天,得了不少金银财宝,几个人就合计,打算带着这些钱财回乡!求将军饶过小的性命啊!小人几个愿将这些金银全部奉上!” 那都尉冷哼一声,也不置可否,随便走到一个亲卫面前,询问并州军中都有哪些将领,并州哪些县邑隶属哪个郡管辖,并州风土人情等等。 丁原被吕布所杀之后,董卓趁势吞并了并州军,文远此次带来的都是从并州时就跟着自己的心腹亲卫,人人都能说上一口流利并州方言,对并州军队和当地风俗也是信口拈来,一连问了几个,都是对答如流,那都尉疑虑方消。 西凉兵一听是吕布麾下的并州逃军,一个个面带鄙夷之色。 那都尉又走到文远面前,扬了扬手中宝剑道:“你们既然是逃兵,按照军法,理应斩首!” 文远身躯一震,抬头看向都尉,心中惊怒,难道说如此费尽心力,最终仍是难逃一死吗? 文远正要做最后一搏,不过看都尉眼中并无杀气,言犹未止,聚起的力道一松,静听他继续讲。 果然那都尉捻须又道:“不过此时正是国家用人之际,尔等若愿入我军营当兵,我便不计前嫌,饶过你们的性命如何?” 就这么从鬼门关前走了一会,文远长出一口大气,领着众人拜道:“愿意!小的愿意,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那都尉捻须颔首道:“既然如此,贾穆!你领一队人回去,将这些军壮安置在营内,为父独自去渑池赴会。” 方才那年轻军侯在马上点头应命道:“孩儿遵命!” 贾穆?旁人倒没觉着什么,只有文远身躯一震,不敢置信的望着那个中年都尉,史书记载贾穆是某人长子,眼见他口称孩儿,莫非眼前这都尉就是他的父亲,三国时鼎鼎大名的“毒士”——贾诩? 贾诩,算无遗策,胆识过人,阅历繁复,志节深沉,若论计策之毒,贾诩可称得上三国第一毒士!若论智略机变,三国中也罕有其敌! 贾诩出身寒门,早年并不出名,只有当地名士阎忠慧眼识珠,二十三岁才得举为孝廉,士族与寒门的区别待遇,以及汉室的腐朽或许是影响他日后性格一大主因。 在贾诩投靠曹操之前,他先后为之献策的,多属造孽江湖的恶棍型军阀。虽然贾诩常以汉室忠臣自诩,也确曾有功于皇上,但他显然更热衷于放纵自己天赋的谋士才华,没有任何的精神束缚,而是将谋略本身当作一种美!只要他的计策有用武之地,他毫不在乎山河变色,只考虑自己的生存。 东汉末年的天下大乱,他就难辞其咎。他侧身在杀人如麻的强盗身后,貌似蔼然文士,一面犯下滔天奇罪,一面又能成功地躲避千夫所指,这份能耐,孰能及之?他以一介游士的身份,时而避难乡间,时而闪身在某个诸侯的厅堂,好似流窜作案。说计道谋,甚至敢让曹操甘拜下风;逮至晚年,竟又在曹丕的朝廷里充任太尉,权势蒸蒸日上,一派德高望重的模样。这是一个怎样的奇人? 原来自己居然是栽在贾诩手里,文远心中烦闷稍解,又一想到自己编的谎言竟然侥幸将其骗过,心中又禁不住泛起一丝窃喜。 这边文远正想入非非,贾诩已经带着大半人马往西南而去,贾穆等父亲走远,便指挥部下领着众人往北行去。 说是领着,不如说是押着更贴切一些,文远等人仍被反绑着双手,前后还有一队骑兵小心跟随,对自己仍不放心,由此可见贾诩智计之深沉。 不过文远也不着急,经过一番探问,他已经知道刚才那都尉果真就是贾诩,此时他官拜平津都尉,平津渡正是他的防地,文远此行正是往黄河渡口平津而去,有这一队西凉兵马“护送”一路上倒也安逸,只需入了贾诩营寨,待晚上寻个空隙,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河去! 和身边亲卫偷偷约定好时辰,文远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心情轻松的他一路上甚至哼起了小曲,如此走了两个多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黄河边上的一座军营。 进了营,贾穆年纪轻轻却也细心,先将文远等人分散到各处!还收了他们的随身包袱,晚上也不给饭吃,饿了文远一顿。 是夜三更,九人悄悄摸出营去,在营外汇齐,借着月光辨识了一下方向,九人一路想东北方向跑去。 贾穆仅仅的趴伏在一片长草堆里,静静的盯着营门的方向,见这九人鬼鬼祟祟出了营门向北行去,对父亲的神机妙算不由一阵钦佩!当即大声喝道:“尔等哪里去,家父早料尔等有此心机,令某在此等候多时矣!” 文远众人正行间,突听一声沉喝,只见四面八方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变色惊呼道:“中计了!毒士贾诩,果然智计无双!” 数百西凉兵顿时从四下里围上,文远等人身无片甲,只是方才从营中出来时顺手抄了三杆长枪,如何能够抵挡,文远闪电扫视周围,见只有西面还有些空隙,喝道:“随我来!”说罢,领着众人向西奔跑! 因为想留下活口问出实情,贾穆并没有命人放箭,只见包围中的这几人闪电似的向西奔跑,速度之快,超出众人想象,负责西面包围圈的西凉兵猝不及防,被文远奋起勇力杀出一条血路,不过仍有两个亲卫被刺杀当场! 眼看对方跳出包围,贾穆气得直骂娘,三百军士,居然连几个几乎手无寸铁的人的堵不住,一群废物! “追!给我追!”贾穆一边催马,一边喝道!身边百余骑兵紧紧跟张,一阵风似的追向文远逃逸的方向! 众人脚程虽快,却始终比不上战马,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众人只听身后马蹄声隆隆,暗暗心惊,文远当机立断喝道:“跑一个算一个,分开跑!” 几个亲卫依言四散分开,张驭,王力忧心主公,不肯散去紧紧跟着,贾穆远远的看见,分出四队追向四散的亲卫,自己带着五十余骑紧缀在文远后方。 文远暗暗苦笑,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还从没如此吃瘪,被人连番算计,狼狈至此,不过听身后马蹄声渐渐稀疏,想来人数已经分散不少,如果只是几十骑的话,未必没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奔行之中的文远急促交代身边张驭王力两句,二人点头,顿时奔向左右两个方向! 贾穆见前面三人再次分散,习惯性的分出两队骑兵去追,如此身边只剩下二十余骑! 文远如此又奔出半里,突然折返直冲向身后数十步外的贾穆,此时这小将身边的骑兵已经不多,他要擒贼擒王! 贾穆见对方孤身一人,只道是黔驴技穷,冷冷一笑挺枪来迎,狂笑道:“看你还往哪儿跑!” 加速!在加速!文远大步蹬地,每蹬一次地面,速度就会有惊人的提高,渐渐在黑夜中形成一道淡淡的黑影!只有那长枪在月色的照映下翻出点点的寒芒! 这是文远第二次被逼使出极限的力量,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一般,文远甚至能够感受到身边的空气凝稠犹如粥状。对面的贾穆仿佛一帧一帧的缓慢移动,只有文远自己,在突破自身的汲县之后速度一点一点的提高! 贾穆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他从没有想到,有人会拥有如此惊人的速度!那如流星一般刺来的长枪,令他根本没有办法躲藏! 当啷一声,枪尖点到贾穆头盔之上,贾穆踉跄着跌落马下,仓皇之下正要去摸腰间佩剑,却摸了个空,只觉颈部一凉,锋利的剑锋已经架在自己的颈部之上。 那些骑士见小将军被抓,顿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贾兄,得罪了!”文远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道。 贾穆惊道:“你究竟是何人?” 如今主客易位,文远也不再那么紧张,淡淡笑道:“某乃是并州张辽,区区贱名,贾兄未必知晓。” 贾穆禁不住惊呼一声:“你便是击败吕布的那个张辽?” 见文远淡然点头,贾穆叹了口气,硬气道:”杀了我吧,败于你手,也不算冤枉。“ 文远呵呵笑道:”我怎么舍得杀了贾兄,能逃离此地,某还需要贾兄助一臂之力呢!“ ”贼子休想!“贾诩怒道,不过文远手中的佩剑轻轻一晃,贾穆的气势就顿时泄了一截...... 藏着小船的芦苇旁边,文远焦急的等待着,他和王力,张驭约好,天亮前在此汇合,如今天色眼看就要大亮,可是到现在只有王力赶到。 身边,王力冷冷的盯着被脱去战袍,反剪双手的贾穆,而岸上,数以百计的西凉士兵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从三更天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张驭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就在文远即将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河岸上一阵骚动,几个西凉骑兵押着一人赶到。 文远眯眼看去,只见押来的那人一瘸一拐的,正是张驭,不仅心中一宽,拎起长剑在贾穆的身上敲了敲...... 原来张驭自分开后连杀数人,脚掌被一箭射透,终于被俘,好在贾穆当初下令尽量抓活的,才没有惨遭杀手。 三人押着贾穆刚刚过了河岸,王力拎起长枪喝道:”狗贼,你杀我兄弟十人,今日我便要你偿命!“ 说着长枪向贾穆胸口刺去! 文远正给张驭包扎伤口,闻言大惊,忙断喝一声道:”王力住手!“ 王力对文远一向言听计从,闻言立即住手,只见枪尖已刺入贾穆小腹寸许,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 贾穆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饶是硬气的不肯出声,却也已经是大气直喘,面色铁青了。 文远狠狠瞪了一眼王力,道:”给他包扎伤口。“见贾穆没事,文远才松了口气。 自打来道这个世界,文远一直以为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便可以无往不胜,可是此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狠狠的栽了个跟头,一行十三人,只有自己和王力,张驭虎口脱生,文远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古代人的可怕智谋! 尤其是这毒士贾诩,想到他一生之中所谋所言几乎无有不中,文远就觉着脊背一阵发凉。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真杀了他的儿子,恐怕贾诩必然会精心设计致自己于死地,恐怕自己一辈子都会得到安宁,与其如此,倒不如把贾穆放了,也算是送贾诩一个人情。 放了贾穆,三人也不敢歇息,引张驭脚上有伤,文远和王力二人便轮流背着向东急行,把张驭感动的一塌糊涂,一路只能寻些草皮树根充饥,如此饥渴交困三天,文远三人才形容狼狈的回到虎牢关内! 至于贾穆回去见到贾诩,后者面容凝肃,沉思良久才道:”穆儿,你得此教训,倒也不是坏事,日后须更加谨慎!只是此人心机深沉,居然连我都差点瞒过,你日后好生留意此人,我料其必非池中之物!“ 回到自家营帐,文远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此行虽然险些陪上了小命,好在有惊无险,总算福大命大挺了过去,而且能如愿取得传国玉玺,只是因此,损失了几个最忠心的亲卫,张驭左脚微瘸,从此也不太适合担当宿卫的使命。 想到传国玉玺,文远忍不住将那匣子从贴身衣兜里取出,这几日只顾着赶路,又生怕泄密,文远只是匆匆看过两眼,一直未曾仔细观看,如今回到自己营帐,才有机会仔细观赏一番。 019 各怀鬼胎 打开朱红匣子,里面乃是一方四方玉印,玉印方四寸,上镌五龙交纽,一角崩缺,是用金子镶成的,上有虫鸟篆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就是历史上可称无价的传国玉玺!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以作为“皇权神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致使该传国玉玺屡易其主,辗转于神州二千余年。然终于销声匿迹,至今杳无踪影,令人扼腕叹息。 得了这传国玉玺,他倒是不敢妄自尊大,被虚名所累,不过若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此物献给朝廷,大小一个将军位应该跑不了。 玉玺之事告一段落,文远招来张颌,询问军中事宜。 这几日倒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自从打破虎牢关后,各路诸侯分屯要地,却迟迟不见继续进军,曹操几次派人往袁绍处催促进兵,始终不见回信,曹操心中急切,打算亲自前往河内催各路诸侯进军。 之后想来就是曹操惨败的荥阳之战了。 文远听说曹操要连夜赶往袁绍大营,因知此后再无大战,且手上已拿到重要的东西,便也领军同回。 二人到了大帐,袁绍亲自出来迎接,见了文远,忙疾走几步迎了上去,握着文远手臂温言道:“张将军真英雄也!独战温侯吕布,名扬天下,大涨我联军士气,我欲表奏汝为奋武校尉,望将军日后戮力杀敌!” 文远尴尬一笑,心中暗道:“名气大了就是有好处,这袁绍小儿也来招揽自己了。若让他知道自己手上还得了那件东西,嘿嘿……不过……此刻正是良机!”突然心中一动,偷眼向韩馥看去。 果然韩馥见袁绍向自己部下示惠,面色早已不豫,此时文远如怨妇一般向他看来,目光中尽是尴尬、委屈。 这个袁绍,居然连我冀州牧的爱将都敢抢!韩馥心中顿时怒不可遏,血气直冲顶门,上前瞥了袁绍一眼,一把拉过文远道: “此事不劳盟主费心,文远立此大功于朝廷,我自当上表保奏。” 文远立即躬身拜谢,心理面却是暗暗好笑:斗吧,你们两个斗得越欢越好! 见文远如此知情识趣,韩馥顿时满心欢喜的将文远扶起,只是背后袁绍看向二人的目光则稍显阴郁。 韩馥当即上表暴走奏文远为奋武校尉,自此对文远信任不移。 群雄将曹操、文远请入大帐,曹操神情激愤,详细讲述斥候所报之事,并力促群雄出兵。 虎牢关之战胜利之后,群雄皆兵逼洛阳,袁绍、王匡、公孙瓒、韩馥、张杨等人之兵进驻河内。 刘岱、孔伷、张邈、张超、桥瑁、袁遗、鲍信、曹操等部众屯于成皋。 袁术、孙坚部自鲁阳北上威逼洛阳。 而当时董卓已经放弃洛阳以及河南尹的大部分地区,只领大军屯于洛阳西郊断后,更由于洛阳驱赶军民撤退行动中,军纪百环,军容散乱,士气几乎完全涣散,此时大军趁势追赶,正是天赐良机。 只可惜初开始时群雄还是信誓旦旦誓师讨贼,虎牢关一被打破,此时挥兵西进,迎回天子的希望就大了!此时群雄却个个勒兵不前。 曹操自己也没想到,十几路诸侯虽然号称联军,却各怀鬼胎,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军队大前锋,与西凉军团对敌,更重要的是群雄起兵,其真实目的并非是为了营救天子,剿灭董卓,而是借此名义切断与朝廷的的联系,不停调遣,拥兵自立,如果这时候把小天子抢回来,他们辛苦经营的地盘、军队将如何安置,难道还要交给汉室朝廷指挥? 曹操毫不客气对袁绍道:“如今董贼军无战心,大举西撤,我们正好可以乘势追袭,迎回天子,本初按兵不动,这是为何?” 袁绍咳嗽两声,含糊答道:“我大军连番作战,将士疲累不堪,而西凉军虽遭败绩,但主力未损,焉知他不会沿路设下埋伏,轻敌冒进恐怕没什么好处吧?” 操冷哼一声,环视众人道:“举义兵,出暴乱,名正言顺,现在各路兵马云集在一起,正是出击之时,董卓焚烧洛阳宫室,劫持天子迁都长安,此事天下震动,人心惶惶,不知该怎么办,正所谓天怒人怨,正是天要亡他董卓的时候,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一战就可以定天下,诸公为何还在犹疑,不能把握这一良机呢!?” 众诸侯都有些无动于衷,各怀各的心思,一怕自己兵力受损,二来洛阳时块飞地,打下来也不归自己管。 曹操遍视帐中诸人,见一个个各怀心机,低头不语,大怒拂袖道:“竖子不足与谋!”遂愤然出帐,自引兵万余,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星夜来赶董卓。 文远在帐中暗自慨叹,曹操此时还心向汉室,此心此节都让人钦佩,若非日后势大,渐渐生出篡汉野心,自己便是投靠了他,也并非不可以,只可惜自己一受不了人约束,也不愿助其行篡汉之举,这种想法,还是算了吧! 且说曹操领兵离开联军大寨往洛阳而去,不数日,便传来大败消息,曹操领军刚到汴水,就碰见了董卓大将徐荣,原来董卓在虎牢留有哨探,一听说曹操单独进关的消息,就将徐荣的大军调到汴水,准备迎击曹军。 曹操本来兵马就少,又是招募不久的新军,且连日奔跑,早已人困马乏,反观徐荣麾下清一色的西凉精锐,又以逸待劳,早已摆好阵势等在那里,一番冲杀,曹操大败而回,徐荣挥军紧追,一箭射中曹操肩部,又一箭将曹操座下马射翻在地,就在身后追兵即将围拢之计,一将领百余兵杀至,将曹操救起。 二人一路奔逃,途中夏侯兄弟、曹仁、李典、乐进等领兵皆到,天明收聚残兵,得五百余人,唏嘘一番,同回河内。 此战虽败,却暴露了天下群雄讨伐董卓并非为了拯救汉室,而欲拥兵自立的私心,曹操虽败犹胜,从此声名布于海内。 020 巨鹿太守 回到袁绍大帐,袁绍亲自将曹操迎到帐内,会众置酒,与操解闷。文远也有幸跟随韩馥入内。 曹操心情抑郁,不一刻便有些醉了,冷笑环视众人道:“我等始兴大义,为国除贼。诸公既然仗义而来,就仔细听听我的计划,本初率领的河内军团可以进驻到孟津渡口,酸枣军团修筑防御工事,固守成皋、敖仓,控制太古的险要地势,公路率南阳军团,由丹水、沂水逆流而上,直取武关,震动三辅各地。而后各处兵马皆深沟高垒,并不需要真正与董贼交战,也可以制造声势,并展示天下大事之所趋,如此以顺诛逆,董贼就可以平定了!只可惜如今各位都勒兵迟疑不进,大失天下士民所望,我深以为耻!” 帐中除文远、及刘、关、张三人,皆面有愧色,无言以对,那一刻,文远也被曹操一心为公的气节所感,差一点忍不住就要随他而去,只是想到日后曹操的所作所为,不由暗暗告诫自己,方才打消此念。 曹操见众人不语,长叹一声拂袖出帐,忖手上兵少,便往扬州募军去了。 公孙瓒见人心不齐,不日也领刘关张三人离去。 韩馥本来就不是坚决起兵讨董的人,见有人退却,也随便找了个由头领兵回邺城,只答应给河内群雄供应粮草军需。 文远自然随韩馥一起回军,还别说,人出了名待遇就是不一样,自虎牢关一战之后,韩馥待文远甚厚,隔几日就要请文远宴饮,隐约似有意将文远留在邺城不去。让文远心中暗自焦急,暗命王力往下曲阳一行,向沮授问计。而自己则每日留在军营操练士卒。 虎牢一战,文远麾下士卒折损百余人,文远便从辎兵中抽调精干编入正兵营内,这些辎重兵经历过此番行军出战,已经颇有些基础,只需稍加训练,即可成为合格士兵。 如此操练近两月,文远眼见麾下两千余众皆完成操练科目,却始终不见沮授派人前来送信。 五月,邺城百姓中开始流传,眼看秋收在即,黑山贼近日有蠢蠢欲动之象,贼首于毒、白绕、眭固欲侵略冀州、百姓人心惶惶,不少富户欲携家带口前往别郡。 这一日文远刚从军营练兵回来,突然韩馥派人来招文远府中议事,人刚到齐,就见韩馥愁眉不展,取出一封书信来令众人传看。 这是一封巨鹿太守郭典的来信,一封致仕信。 巨鹿太守郭典在信上称自己年事已高,心力不济,已不堪大任,所以特请辞巨鹿太守一职,回乡养老,太守之职请韩馥另选德才兼备之人担任。 文远之前和郭典打过几次交道,心知肚明,郭典虽然年高,却绝非心力不济。只怕是人越老越胆小怕事,日夜忧心黑山贼大兵压境,深恐一不小心城破人亡,性命不保。 韩馥见众人已经看完书信,而后问:“巨鹿太守郭典心存去意,诸位以为该怎么办?” 别驾闵纯谏道:“郭典闻贼势浩大,心胆俱裂,已无战心,需从诸将中调一人前往担任太守,安抚民心士气,如此局势方能不乱。” 韩馥扫视众将道:“何人愿往?” 众将皆低头不语,他们都知道冀州城高壕深,有精兵数万,粮草可支数年,而巨鹿僻居一郡,兵马不过万余,而且巨鹿紧靠中山、常山、上党等黑山贼寇猖獗之地,如非必要,皆不愿以身犯险。 文远虽然很想回去,却毕竟投入韩馥帐下日短,恐让人指自己怀有异心,也不敢冒然出言。 韩馥见众将皆不愿出班,心中郁郁寡欢,幽然一叹。 荀谌出班谏道:“某向主公举荐一人,此人若去,巨鹿一地人心必定,黑山贼亦不足为患!” 韩馥挑眉大喜道:“先生保荐何人?” 荀谌扫视诸将,最后在文远身上定了下来,道:“张校尉文武双全,胆气谋略皆不凡,巨鹿太守之位非他莫属!” 文远身躯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荀谌,文远一向低调做事,只是此次虎牢关一战才显露了一会,平素对这些文官恭敬有加,却并无深交,荀谌怎么莫名其妙突然举荐自己,文远一时也猜不出他的用意。 韩馥看了看文远,心中为难,说实话,他还真不想让文远回巨鹿郡,倒不是因为怀疑文远有二心,自从潘凤死后,尤其是文远虎牢关前以武扬名之后,韩馥就打算将文远当作心腹栽培,他一向胆小,有一员虎将能在身边,他才比较安心。 只是巨鹿也是冀州属地,若是有失也非他所愿。 左右见他犹豫不决,谋士辛评也出言谏道:“主公,冀州兵强马壮,黑山贼必不敢来犯,而巨鹿形势危急,非遣一上将而不可定也,” 韩馥叹了口气,他显然是没什么主意,见两个主要谋士皆进言让文远去,遂问文远道:“文远,你可愿去?” “辽......但凭主公吩咐!”文远面色平淡的拱手道,其实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他很清楚,只要能踏出这道坎儿,外放一地太守,他就可以摆脱任何束缚,自掌一地军政大权,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生存! 从此海平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或许走上这条路的文远并不及历史上的张辽那般风光,甚至可能还没达到自己此生的理想就已经兵败身陨,但是文远绝不愿意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尤其是韩馥,这个才疏短命之人。 只是现在,文远不能表现出丝毫热切的想法,低调,保持低调他才能从邺城走向自己的天地,他很清楚韩馥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人没什么主见,只要有人提出对策且没人反对就会采纳,所以自己只需保持沉默,韩馥就一定会同意。 唯一让文远想不明白的是,荀谌、辛评二人为何会让举荐自己,无缘无故,非奸即盗!文远心中一动!此二人一年之后就会怂恿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莫非早在此时就已经与袁绍有所联系了吗? 文远又联想到之前潘凤蹊跷战死,不由越想越觉有理。心中不由多了一丝寒意。 不过此时还是首先离开邺城为好,不要节外生枝,所以文远按下心中疑惑,静静等着韩馥最终的决定。 果然,韩馥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既如此,吾即日上表举荐汝为巨鹿太守,从邺城拨五千军士,粮草十万斛与汝,即日赴任,文远,一地太守责任重大,汝须慎之又慎!切记!”最后还不忘勉励文远几句。 021 走马上任 见韩馥果然将巨鹿太守一职委与自己,文远暗自感激,平心而论,韩馥对自己不薄,若非明知此人不可保,文远几次一激动就差点决定为他效力,可是文远也只能心中感慨,韩馥懦弱无能,这种人生在乱世,又居此高位,只能为人鱼肉,绝无幸理。 文远当即波澜不惊道:“末将谨遵主公教诲!” 韩馥似舍不得文远,摆了摆手叹道:“好了,我累了,你即刻下去准备,三日之后,我就为你摆酒送行!” 文远辞别韩馥,策马直奔自家寨内,一路上表情严肃的文远此刻才纵声大笑!笑声发自肺腑,响彻寰宇! “主公!何事如此欣喜!”张颌早听了动静,迎上来问道,焦触、慕容平等人也到了左近。 文远一把环住张颌肩膀,拉过他的脖子附耳低语几句! 张颌表情一滞,接着也是一阵狂喜,不可置信道:“此话当真?” 文远无比确定道:“当真!” “恭贺主公,升迁之喜!” 见张颌几乎无法抑制心中的兴奋,文远忙拽着他和其余众将进帐,道:“走走走,咱们进帐再议。” ………… 此时的河内袁绍大军帐中,刚刚年满十八的袁绍长子袁谭不解问道:“父亲大人,您为何动用邺城如此重要的暗线,却为那张辽张文远做嫁衣,白白便宜了旁人。” 袁绍斜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哼了一声,没有吭声。 谋士郭图见袁绍不悦,扯了扯袁谭的衣角附耳低声道:“大公子有所不知,冀州牧韩馥暗弱无能,主公早有意取而代之,而我等不过区区渤海一郡兵马,预谋冀州之地,必先剪除韩馥羽翼,谁想先前好不容易除了潘凤,竟突然又冒出来个张辽,此人虽然年少,却武勇超群,观其心智,更非潘凤一介匹夫所能比拟,此人若留在韩馥身边,对我等日后谋取冀州,恐怕有大大的不利……” “原来如此,多谢公则先生教诲!”袁谭恍然大悟道,忙向郭图拜谢。 袁绍又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了,你便退下吧!记住,此时切不可与外人说起!” 袁谭点头如捣蒜,连滚带爬的出了大帐。 看着袁谭的背影,袁绍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这个张辽,之前也不见他显山露水,在韩馥手下不过一个县长而已,没想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战败了号称“无双”的吕布,在虎牢关前将天下群雄的风光尽数抢去! 此人若留在韩馥身边,日后必成自己心腹大患,冀州急不可图矣!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调离邺城,等日后自己得了冀州,谅他区区巨鹿一郡,还能翻出什么花去,到时候还不得乖乖投入自己帐下? 只是相比这张辽,自己的大儿子袁谭却生性愚钝,和比他大了两三岁就已经名满天下的张辽张文远相比,何啻云泥之别? 日后若是将自己的基业传给他,自己怎能放心?倒是小儿袁尚虽然年方十二,却聪明伶俐,相貌俊美…… 袁绍正凝神沉思,从事审配入账禀告道:“主公,细作密保,董贼欲遣朝中大臣来来此地劝降主公,愿许以高位!” 袁绍身边的许攸一听来了精神,问道:“什么高位?” 审配不悦的看了一眼许攸,道:“据说董贼愿表奏主公为骠骑将军,封南皮侯……” 袁绍怒而拍案:“哼!某如今已是群雄保荐的车骑将军,如此岂非不升反降?况且我身为义军盟主,怎能受国贼封许?我这便修书一封给王匡,令他截住前来招安的朝臣,若彼等肯回去便罢,若不回去,便尽数杀了,不可让他们来此见我!” ………… 五月初八,烈阳高照,文远率三千下曲阳兵、五千冀州兵以及役夫上万人辞别冀州刺史韩馥,望北而去,前后护送一应粮草辎车数千乘,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 一路之上,但见原野上纵横阡陌,到处是已经结满了沉甸甸穗子的绿油油麦苗,田亩之中不时可见一二劳作的百姓,一个个脸上挂着开心的笑。 是啊,冀州一连两年大旱歉收,今年风调雨顺,眼看是个丰收之年了。 北行数日,文远抵达巨鹿郡城瘿陶,太守郭典率郡城官吏开南门迎接,上万瘿陶百姓听说有新太守上任,也都好奇的围在城门附近。 只见南方浩浩荡荡长蛇一般行来一支车马大军,为首一将身披描金明光甲,头戴黑金盔,胯下白马雄峻,长戟倒绰在手上,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一张俊脸英姿勃勃,卓然不群。 马后竖一大纛高三丈许,上红底黑线、金丝镶边,大书一个龙飞凤舞的“张”字。随风飘扬,那张字仿佛活灵活现,飘飘欲飞。 白马将军之后又有一年轻小将,身披亮银铠,手绰丈二长枪,也是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其余众将也是个个腆胸突肚,雄壮威仪。 文远见巨鹿官吏出城相迎,于马上一举右臂,身后士卒纷纷停步,如桩子一样站在那里。 文远打马上前,郭典亲自迎了上去,朗朗长笑道:“哈哈哈!老夫等候将军多时矣!” 相隔十数步,文远翻身下马,拱手拜道:“辽何德何能,居然劳烦太守大驾到此迎接!” 郭典笑着将文远扶起,动容道:“我已经年老体衰,实在不堪承此大任,早有致仕返乡之意,奈何实不忍舍弃这一郡子民,今日天幸韩使君举荐将军为巨鹿太守,将军入主巨鹿,这是巨鹿百姓之幸,冀州之幸啊,哈哈哈!我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文远谦辞道:“太守谬赞,我实在愧不敢当。” 郭典见文远如此谦逊,哈哈笑道:“何言谬赞?将军虎牢关大败吕布,此事早已传于天下,人尽皆知。吾巨鹿百姓听闻将军到此,无不翘首以盼,一睹将军威仪。” 文远再三谦谢,郭典则是赞不绝口,握着文远手臂无比亲近!二人言笑尽欢,竟将一干将吏晾在那里。 听说这新来的太守武勇过人,在虎牢关前大败当世第一勇将,巨鹿百姓无不翘首以望,见竟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俊朗小伙子,无不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 022 郡城瘿陶上 不过看到他身后的军队,百姓们都开始相信了,那些士兵,尤其是前列的那两三千军士,从刚刚开始站住的时候就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一个个表情严肃庄重,宛如一尊尊雕像。 如果是几个几十个人倒也罢了,两三千人长时间静立不动,气势沉凝,那种场面就足以让人震撼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两千多人六人一排,举目望去就如六道笔直的线条直到远方,似乎不仅前后左右间隔相等,两千多人连动作都是一样!宛如一个整体,不得不让人感慨这支军队的纪律之严! 想到这样的强兵日后就会来守护巨鹿一地,瘿陶百姓对黑山贼大军压境的担心顿时稍解。 郭典也是知兵之人,只是稍一打量,就立刻震惊当场! 半晌,郭典才醒过神来,动容道:“真是虎狼之师啊!难怪将军能大败董贼于虎牢关外,老夫因为有黑山强邻在侧,日日不得安枕,常怀忧患之心,如今将军坐镇于此,巨鹿百姓从此无忧矣。”然后真挚的拉着文远的手直至城外吊桥之前。 郭典亲捧印绶户籍账册献于文远,如此即算交接,文远接过那用绢帛包裹的官印,面上虽然淡定,心里却如同山呼海啸一般,这,就是自己自主拥有的第一块根基之地啊! 文远扶前太守郭典上马,瘿陶百姓早就对文远及其麾下军队赞叹不已,二人在众百姓的欢呼声中并辔入城。 交接完印绶,郭典又引文远来到巨鹿府库,查点资材粮秣。 东汉实行租赋制度,分租和赋,田租按三十税一,到魏武帝时才改为租调制。 赋以丁计,包括算赋、口赋、更赋。 算赋是对15岁~56岁的人征的人头税,税率为每人每年120钱;口赋是对7岁~14岁的儿童征,税率为每人每年23钱;更赋是一种代役税,按汉制,成年男子均须为政府服役,不愿或不能亲身服役者,可出钱交官府雇人代替。 另外汉室实行州郡县三级领导制度,每年七月秋收之后,百姓需在年末向所在县衙上缴田谷,年关之前也要缴纳各种税赋,县署收缴钱粮除留下官员俸禄等必备抢粮之外,须全部上缴郡府,剩下的这些则有州郡二级对半分成。文远为下曲阳县长时钱粮必须靠州郡支应,而成了一郡太守之后掌握自主财政,文远才有能力自己养兵。 而且事实上到了汉末,一些郡城太守和州府之间对立,根本不上缴应纳钱粮税收,自取自支,俨然一个独立的小朝廷。 一边听着郭典介绍,文远一边仔细的看着户籍账册。 巨鹿郡下辖县邑十五,分别是郡治瘿陶、杨氏、郧(去员加枭)县、下曲阳、南辔(去口去车+言)、任县、平乡、南合、巨鹿、广干、曲周、广宗、广年、斥章、列人。 户籍显示,巨鹿在册有田二百七十六万八千四百八十二亩,有户七万五千八百九十三,口三十五万七千五百二十六,成年丁口约在七万人左右。其余皆是老弱妇孺。 不过这只是账册上的记录,这几年来虽没有大的战乱,可是黑山军年年劫掠,巨鹿人口每年都有逃亡,相信肯定没有这个数目。 文远猜测,此时巨鹿应该还有五六万户,田两百余万亩,按照计算,每年巨鹿的正常税收可得二三十万斛,钱三千万左右,如此上缴给州府一半,还剩十余万粮,钱一千余万左右。 这么点钱粮,只够养士卒六七千人,难怪文远看到郡城只有四千守兵。 而现在光文远自己带来的就有三千下曲阳兵,五千州兵,共计八千军马,加上下曲阳那边留守的士卒,一共一万出头,如此加上郡城及各县守兵,巨鹿城现已有士兵两万左右! 以三十余万疲敝之民养两万大军,负担可想而知会有多重,当然如果文远多加课税,这两万大军也能应付,但文远在下曲阳时那么艰难都不愿盘剥百姓,如今成了一郡太守更不肯改变初衷! 好在来此之前,韩馥从州城拨了十万斛粮草,这么些粮草足够五千士卒一年吃用,而郡城府库还留下存粮二十一万斛,钱八百余万,帛四千余匹,一时还可支应。钱粮之事暂时还无需做出决定。 出了府库,郭典又文远去了武库,武库中有铁甲二百余副,皮甲两千余套,枪三千余支,戟一千余支,刀四千余把,强弓七百张,脚弓五百张,弩一百余具,矢两万余等,城头设有十石弩十六具,此外生铁三万多斤。 这么多库藏,又足以让文远武装出数千新兵,不过文远担心战具破损补充,以及此时部队已经显得臃肿,一时也没有打算动。 不过那二百余副铁甲文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他叫来焦触耳语几句,焦触大喜,回头就叫来二百多没披铁甲的步卒,大手一挥,喜滋滋的将这二百余套铁甲搬出府库。 除了铁甲,文远还对库中的弩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毕竟这种东西可是当时的大杀器!朝廷明令禁止军队以外的任何团体或个人使用,即便是军队,也不是什么杂牌军都能有,就像文远,自己手上现在也只不过有上千张的强弓或者角弓。 汉时弩主要有。大黄弩、大黄具弩、大黄力十石弩、大黄参连弩,其中大黄参连弩相传乃西汉最最著名的劲弩,它可能是在秦朝连弩的基础上制成的,而军中只有像李广这样的大将军才有资格使用,当年李广以此弩连射左贤王等数人,只是文远这大黄参连弩需要极大的力量才能拉动,当初李广究竟是如何使用。 而以石分类,则有“具弩”“二石具弩”、“三石具弩”、“五石具弩”,“六石具弩”,“八石具弩”和“十石具弩”等多达十余种。 巨鹿武库里这一百多具弩就是二石具弩,射程在120米左右,而更强三石弩射程可达到189米! 023 郡城瘿陶下 文远一看到这些弩就非常喜欢,当下取出一具细细研究。 此弩弓干扁圆,长五尺五寸许,弓身是用桑木制作,用皮条缠绕以增强弩身强度、弹性,韧性,外表通体涂以褐色的生漆,在干中间弩臂含弓处又涂上朱红漆。既美观又防水防潮,阴雨天也能威力不减。 弩臂长三尺,宽两寸,木臂前端有合口嵌住弓弣,再用皮条绑扎,往后系结在木臂两侧的耳上固定。 弩臂上有凹型箭道,可以盛箭并增大与箭的表面接触面积,虽增大了发射阻力。却利于提高于准确性,而且这些箭道都经过精细的打磨,显得异常的光滑,上面也涂漆、涂蜡,用以减少发射时箭与箭道的摩擦力。 弩臂后部是弩机,用青铜精密制作。由望山、悬刀、牛组成。望山是瞄准装置,高三寸;悬刀也就是现代的扳机。长四寸,牛是设计的最精巧的物件。提现了咱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牙与悬刀相联,但是不直接承力,而是通过牛为枢纽。上弦时,弩手拉弦抵于望山,望山后移,牙正位后牛复位。牛上承牙力,下抵悬刀,弓弩就进入备发状态了。如果弩机发射,过程正好与上弦正好相反。弩弓扳动悬刀,牛一松更下沉。牙没有了支持,/顷力下沉,弓弦带箭飞离。这种精密的设计极大提高了投射可靠性,误发率大大降低,而且减少了发射时的震动,可以大幅提高射击命中率。 文远看的极为细致,心动之下还取来一只弩矢试射验证,只见文远用脚蹬拉上线,随意瞄准了七十步开外的一根木桩,轻叩悬刀,只觉弩身一震,弩矢应声而出,凄厉呼啸着直中木柱,一两多重的肩头深深扎进木柱三寸!矢杆兀自颤抖不挺! 这还是二石具弩,箭镞威力就已经如此巨大!若是更强的三石、五石、甚至十石弩,那该有多么强横!果然是强力杀器啊,非但飞行速度几倍于弓,精确度也有大大提升,更重要的是弩操作比弓简单得多,只需稍加练习就能运用自如,不像弓手需要人身高臂长,准确性也大大不如,如果这种杀器能够大量装备部队……呃,或许唯一不足的就是射速。 文远当即吩咐郡城兵曹,暂停其余一切军器生产,将府库之中生铁全部打造成兜鏊,或者甲叶,穿制城铁甲,二石、三石弩也要全力生产!若有什么材料缺乏,府库全力承担! 郡城中有工匠三百余人,见新太守发了命令,立即行动起来。 出了武库,郭典又领着文远转了转其他地方,直到天色将晚,二人才回到太守府邸大摆筵席。 此次筵席,巨鹿郡城上下头面的文官将吏都来参加,豪族大户也纷纷到场,文员这边则是曲长以上军官,两边上百人,堂上坐不下,就在院中置酒招待。只是因为变起仓促,附近县邑的官员没有赶到。 正堂中设两张主座,文远和郭典各据一案,左边是郡城里的头面僚属,右边则是文远带来的将校。 筵席上,文远与郭典把酒言欢,郡城一干文武也是殷勤敬酒,希望和这个日后的顶头上司打好关系。 汉时太守不设都尉,以太守为一郡军事总长,以下置郡丞一人,位次太守,秩六百石,负责民政事务;丞下分曹,如民政(户曹、比曹、时曹、田曹、水曹)、财政(仓曹、金曹)、交通(集曹、漕曹、法曹)、军事(兵曹、尉曹)、治安(贼曹)、司法(决曹、辞曹)、教育(学官)、卫生(医曹)等。 除此之外职能还有更为重要的功曹、五官掾、督邮,这些吏员实权较大,是太守的左右手,在郡府自辟之属吏中地位最高,有负责全局、统领或监督其他各曹的性能。 除去各曹主事,军中还有书佐、循行、干、小史等二百余人,只是这些人地位太低,自然是无缘参加了。 成为一郡太守之后,郡中除郡丞以外,所有人事任免大权都掌握在太守手上,即便是郡丞,手掌军整体大权的太守想要除掉也很轻松,因此所有来参加筵席的各曹吏员都带着近乎献媚的表情举酒来到文远身前。 文远一个个亲切问以姓名,遗憾的是这些人皆不是什么有名的文士。 文官之后,就是武将,巨鹿有一营兵马,设司马一名,名叫夏阳,文远没什么印象,其下军侯曲长数人,文远一一问过姓名,结果同样,对此文远稍稍有些遗憾,这巨鹿郡除了张角三兄弟之外,三国时似乎再没出过什么像样的文官武将。 想想也是,能够碰上张南、焦触、苏由、慕容平这些三流武将已经算不错了,而且任县不是还有个田丰田元皓吗?只要能得他相助,就绝对可以抵得上十万大军! 想到这儿,文远的心顿时热切起来,心情也变得极好,与各个文武官僚开怀畅饮,僚属们见新上官如此豪爽,各个心中窃喜。 文武官吏之后,瘿陶本地的豪族大家代表也陆续来到堂上,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许多郡吏就是他们的族中子弟,文远礼数周全,一一与他们把酒谈笑。 不过说起来,瘿陶城的豪族势力真是特别小,稍具实力的仅仅只有两家,最大的一家是姓胡的小族,族中有田七千余亩,族长胡曼是个长相精明的五十岁老者,亲族有众近三百,徒附一千余,这或许也是整个巨鹿的特色,难怪这些小家族没有出现什么杰出人才。 宴席上觥筹交错,即便是度数极低的米酒,一帮士绅轮番上阵,文远也承受不了,一场酒宴直持续到深夜才散,郭典再三请文远入郡府歇息,文远执意不让,让焦触晃晃悠悠搀着回到馆驿。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爬起床。 因昨日刚刚交接完毕,郭典还需要些时间打点行装,文远洗漱完毕吃过早饭,直到午后等郭典一切收拾妥当才亲领郡县文武送郭典携家小车仗出城归乡、。 送走了郭典,文远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入住太守府上,刚刚坐上郭典曾经曾经坐过的位置,郡城文武齐集一堂,文远立即下达了成为太守后的第一道命令! “晓谕各县,留县尉守城,各县令、长、县丞五日后毕集瘿陶,不到者,军法从事!” 025 给力!下曲阳 不到五日,十五县主事俱到,官吏皆安排到馆驿休息,所带军士全在城外安营扎帐。 下曲阳也来了县丞刘惠、牵招,只留张南守城,王力也随二人到了瘿陶,五个月没回下曲阳,文远心中颇为急切,一听二人到了,忙命张驭接入府中住下,好一番询问下曲阳近况。 文远一月领军离开下曲阳,随韩馥征战三月,四月返回冀州,而后又在邺城带了一月有余,掐指算算,此时文远已经离开下曲阳五个月了。 刘惠此次前来,和五月前大不一样,精神矍铄了许多不说,双眼中也多了几分热切的神采,他见了文远之后忙拱手施礼,兴高采烈的汇报起下曲阳的工作来。 首先,由于文远实行的军户制度,陆续有军户亲眷从冀州各郡迁徙过来,这短短五月间,下曲阳城就迁来军户家眷两千四百余户,人口上万! 刘惠将他们妥善安置在城内居住,家中无存量者依文远往日旧例借予米粮,这时刘惠就遇到了上任后的第一个难题,前期开荒所得的十二万亩田已经分配下去,随着军户迁移入住户数的增加,新安置的军户家眷无法分田。 这些后来的军户家属眼看天气转暖,其他军户都兴高采烈准备春耕,心中不忿,鼓动上千军卒闹到张南这里来,张南一个大老粗根本不知道如何操办,只能跑到县衙请刘惠出面。 刘惠此时着手下曲阳政务月余,佩服感慨之余,早已摸清文远施政的方略,此时文远及麾下主官皆不在下曲阳,他身为郡丞,虽然初来乍到,却已是下曲阳最高的主官。 恰好此时牵招也在下曲阳,二人一合计,断然决定,全力开荒垦田! 二月,刘惠和张南召集军中及军户家属所有丁口劳力,又临时征调下曲阳壮丁两千余,合计近八千人,历时一月奋战,开垦出良田十六万亩良田。 如此,加上先前开垦土地,文远共得良田二十八万亩,至此文远麾下两千八百正兵、两千七百辎兵军户家家分到良田。 本来八千壮丁一月远远不止开出十六万亩,只是这时下曲阳不仅仅城北的土地,连其他三处城郊的良田都以开发完,所以相比文远此前的成绩,速度满了不少。 其次,随着文远实行军户屯田制度影响的传播,数月间还有数千流民携家带口到下曲阳来,他们都是些失去土地、背井离乡的贫苦百姓,听说只要道下曲阳当兵,就可分得五十亩田。 募兵是大事,刘惠如何敢干纲独断,他召集所有来到下曲阳的流民,正式严辞拒绝,可这些流民早就看过城中军户的安定生活,又打听到此地县长爱民如子,如何肯离开?与张南带来的千余兵士对峙,眼看就要激起民变。 刘惠急中生智,答应将流民安置在城内,选其精壮帮助下曲阳军户种地,每日供应两餐,至于老弱,则每日供应粥饭。 如此忙到农闲,刘惠又让这些流民去下曲阳西北开矿,一直忙到现在。 如今,下曲阳城城中已有军民两籍共九千多户,相信不久就能上万,有口五万三千余人,这个规模,比之文远初到下曲阳时,短短不过八个月,人口就翻了一倍多! 听刘惠汇报完这些,文远心中暗喜,这个河北名士治政果然有两把刷子,遇事不乱,敢于承担,开荒和收募流民二事,令他才华尽显,如此名士,屈居一县丞,委实是浪费人才。 想到这儿,文远笑道:“子惠先生大才,区区百里小县绝非先生施展报复之地,屯田开荒之事,关系民生大计,辽欲请先生出任典农都尉一职,专司巨鹿一郡军户屯田开荒之事,不知先生肯屈就否?” 刘惠见文远身居太守高位,仍对自己如此敬爱,且将此重任托付于己,慨然拜道:“惠必竭忠尽智,以死报效主公!” 文远扶刘惠起身落座,又转望向牵招这边。 “一别数月,子经别来无恙乎?” “谢主公关怀,招至下曲阳数月,所见所闻,真可谓大开眼界。”牵招早有一肚子话想说,见文远跟自己打招呼,忙躬身施礼拜道。 牵招回观津操持完先师丧葬之后,即刻携家带口随张南迁到下曲阳来,他一直留心观察,见到下曲阳风物,真可谓一日数惊,对文远治军治政充满感叹。 军中事务,本来全部由张南暂领,只是张南带兵操练、冲锋陷阵还可以,处理琐事就一个头两个大了,粮草辎重、后勤保障之事忙的他焦头烂额,亏得牵招时不时给他提些意见。 一路护送牵招往返观津时,张南就知道牵招是个人才,又亲眼见过主公对他如此厚待,焦头烂额之下,索性试着让牵招替自己分担一些,谁知牵招上手极快,没几天的功夫就将军营上下琐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文远走时,共留下金两千、钱一百三十万,粮草十二万斛,生铁一万斤,五月来,士卒训练消耗,招募流民开荒、开矿、施粥、借于军户种子、口粮等,去耗去军粮近十万,张南虽然在此间剿匪所得数千石,却也是杯水车薪,不过好在剩下的军粮勉强足以撑持到秋收,到时算上秋收所得田租以及军户偿还的借贷可得军粮二十万斛。 兵器辎重方面,1万斤生铁到二月初即以全部冶炼出来,除直接打造出五百副生铁兜鏊,其余全部锻成熟铁甲叶,至三月初,共打制出铁甲一百八十余套,箭一万余支,至此生铁全部用完。 此时牵招已经开始处理政事,只是当时正值春耕播种时节,军中士卒都下去帮助种田,根本抽调不出人手采矿炼铁,眼看一干工匠整日无所事事,牵招就让张南到临近县城采购生铁,十余日,得铁一万余斤,铁匠才得以继续冶炼。 四月,牵招命招募城中壮丁两千余口,由军中工匠带领去下曲阳西北三十里开矿,而为了护翼采矿以及已经播下种的天地,牵招力主将营寨移到了下曲阳西面。留八百正兵守御,其余辎兵拱卫城垣。 至五月末,铁匠作坊共打造出兜鏊八百余顶,铁甲三百二十余套,箭头一万三千支,环首刀三百余柄,木匠坊也有产出,得牌五百副,辎重车二百余辆,强弓三百多张,角弓一百多张。 听牵招回报完这些,文远也是感慨非常,牵招虽年方二十,但其文韬武略已隐隐崭露头角,日后只需稍加磨练,即可独当一面。 想到这儿,文远眯眼笑道:“子经长于治军,真乃不可多得之才,某欲拜子经为军中主簿,专司处理军中琐事,子经可愿屈就?” 025 新官上任三把火 牵招闻之,感激涕零拜道:“子经蒙主公如此信重,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主公恩德之万一!” 文远微笑将牵招扶起,又亲陪二人后堂用餐,末了,才抽出空召王力前来。 一见王力,文远就迫不及待问道:“公与先生何在?” 王力回禀道:“主公宽心,沮授先生一家都已经迁入下曲阳,先生本来已经到了瘿陶,可是说欲为主公觅一贤才,并未入城而直向南,说是前往任县,因为担心主公惦念,就命小的先来禀报一声。” 文远虎目一瞪,不悦道:“糊涂!汝在此,先生安危何以保全?等等,汝说任县?莫非先生此去是寻……”突然心中一动,一字一句道。。 王力笑着点头应道:“应是田丰!小的也是这么看。” 文远蹭的一声跳了起来,激动的搓着手来回转悠,思忖一番后道:“汝速领一百,哦不,三百精兵前往任县接应,若接得田丰来瘿陶,便即刻使人报来!” 王力领命起身而去,文远仍有些不放心,叫住王力道:“切记,此去须保得二位先生周全,稍有差池,汝提头来见!” “小的遵命!”王力再拜离开。 王力走后,文远仍激动的直打转转,时不时的驻足念叨着。 “田丰……” 翌日,太守府大堂,巨鹿一郡政要各县令、长,及军中其他大小官员五六十人齐集一堂,等待着新太守的到来。 各县官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向郡城的官吏紧张打听着有关新太守的消息,连文远走路先迈哪只脚都不肯放过,希望从这些鸡毛蒜皮小事中摸清日后上官的脾性,待会也好应变。 相比他们,张颌、焦触、刘惠、牵招等文远一系的官将则表现淡然,他们只是和众同僚打了个招呼,就静静的站在一边,对身旁这些满脸紧张的同僚看也不看。 外系官吏虽然也有心向张颌等人打探一下新太守的喜好,奈何张颌、焦触、慕容平等人面容冷峻,一言不发,站在那儿不动如山,几个文官想开口询问,被焦触大眼珠子一瞪,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被吓了回来。 牵招看上去倒是文雅一些,可是因为他太年轻了,众人都对他不以为然,心忖即便想问,恐怕也得不到什么想要的答案。 除此剩下的也只有刘惠了,刘惠是河北名士,巨鹿官吏认识他的倒有一小半,只是刘惠名气太大,以前还在州牧韩馥手下做官,平素与自己这些甚少牵连,众人对他执礼甚恭,奈何每次问道关键之事,刘惠总是笑而不语。 就在堂上众人惴惴不安之时,文远缓步从后堂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黑色直裾深衣,头戴紫檀冠,腰间佩一柄长剑,看上去英俊潇洒,只是一双眼睛始终微眯着,不是有精芒闪射出去。众人见太守如此年轻,不由暗暗吃惊。 “参见太守!”众文武见文远来到,齐齐躬身一拜。 “诸公请起。” 文远径自走向自己案前坐下,左手向上虚抬,就如同气功一般将堂上数十人扶了起来。 只听他淡淡道:“诸公,今我初任事,巨鹿之事除下曲阳一县还算熟稔,诸位在任上劳苦功高,辽日后还需仰仗诸公尽心辅佐。” 一听了文远的开场白,各县官吏顿时如吃了颗定心丸,满脸堆笑纷纷谦谢。 孰料文远突然虎目一睁,声音一冷道:”不过,若有人敢以资历自恃,做事不肯用心,我这手中宝剑,也是不客气的!“ 感受着文远凝练有若实质的冰冷眼神,巨鹿文武只觉背上冷汗淋漓,刚刚起身,有跪伏于地。 文远气势一放即收,又恢复之前人畜无害的温和样子,让人几乎以为刚才那锋芒毕露的一瞬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只听他呵呵笑道:“既如此,各县且先将县中田亩、丁口、兵役之数报来。”各县不掌钱粮,所以只需这几个数据就可以知道一县大概。 各县长县令早知此事乃重中之重,一个个早记得滚瓜烂熟,张口就来。 文远细细听着,又命牵招取纸笔一一记下来,此时众人见牵招如此为太守所重,顿时心中惊叹。 足足汇报了小半个时辰,牵招又一笔一笔记下之后再相加演算,不一会就将数字呈于文远。 文远接过,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众人道:“哦,忘了介绍,此人姓牵名招,是我帐下主簿,日后还望诸公多多提携。” “原来是主簿大人,失敬失敬……”一听说此人竟是文远近臣,一个个忙上前以礼相见。 那边牵招应付的忙乱,文远则捧着一串数字凝神观看。 果然如文远所料,各县汇报上来的数字比郡府掌握的略少一些,巨鹿十五县,每年都有丁口死于各种灾荒兵乱,或者逃到其他州县,如今整个巨鹿郡还有户六万八千六百七十三,口三十万一千三百九十二。田二百三十四万七千五百九十四亩。 相比之下,十五县所拥有的兵员倒是比文远预料的多得多,除去下曲阳之外,剩余十四个县共有部卒一万二千! 文远招来郡丞胡奎一问方才释然,本来各郡都留有守兵四五百,杨家堡被自己洗劫之后,州郡下令,各县都新募青壮五百,下曲阳当时刚发了笔横财,一下子还募兵两千。 可是如此起来,整个巨鹿就有兵员接近三万,以三十多万百姓供养三万军队,百姓负担之重可以想见! 以此时巨鹿的经济状况,根本不可能支撑三万军队!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是四处攻伐以战养战,要么,只有精简兵员,将大部分郡兵降格为辅兵,令他们垦荒屯田! 以战养战的方法固然可以极快的掠夺财富,获得更多的军队,可势必无法获得精锐的兵员,况且攻打其他郡县,给各地民生只能带来更大的破坏,文远自问此生的志向就是让百姓安定,况且文远自一开始走的就是精兵路线。 所以精简兵员是文远的必然选择,当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对象,文远也愿意出兵劫掠,比如……黑山。 想到这文远站了起来,各县官吏见文远起立,表情严肃,气势令人,一个个闭口不言。 文远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令!从即日起,郡内所属十五县实行军户屯田制,制度明细稍后由郡府属吏发往各县!” 众人还来不及弄清楚什么是军户屯田制,文远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下来。 “令!自即日起,巨鹿开始改革军制,分为正兵、辅兵二线,皆授以田亩。正兵主战事,御寇乱,积功进位,缴获有赏,辅兵农时垦荒屯田,闲时训练、或戍守城池、或维持境内治安、或视情势协助正兵出战!” “是!” “令!自即日起,巨鹿治下十五邑不留正兵,守兵全部降格为辅兵,俱编入军户,正兵营裁汰老弱,精简兵员,保留精兵一万,裁汰者皆编入郡城军户,自郡城以下所有部曲统一接受整编!” “遵命!”众人恭声领命。 新官上任,文远的三把火今日彻底烧了起来。 026 胸襟气度! 军户制度,文远已经在下曲阳成功得到验证,可以说是文远在这个世界立身的根基所在! 这个时代最缺的是什么?粮食! 下曲阳开垦荒地二十八万多亩,第一年即可得军粮十四万斛,此后每年可得军粮二十八万斛,加上民户上缴的田赋,每年可得粮三十余万斛,足以养兵一万五千! 当然其余县邑肯定无法达到这般规模,不过经过整编之后,整个郡的辅兵军户接近两万,若开出良田千顷,两年之后,只军户纳粮就可得百万斛,巨鹿一年所获,可养兵五万! 只不过有利有弊,军户制度虽然利于屯粮耕战,缺点也明显,一是容易废驰,国家一旦长年没有战事,军户就会因为军官奴役、掠夺军户妻女、政府加派杂差等产生逃亡,久之就会变得老弱而不能战,有的军官隐瞒逃亡或绝嗣军户不报,私占其土地。 再就是长期实行军户制,掌管各地军户的军事贵族势力就会抬头,很容易出现藩镇割据局面,造成分裂,养出了一批难治的骄兵悍将来。 另外,军户只需承担兵役,田赋,若大力推行,难免造成经济畸形发展。所以文远并不打算日后开疆拓土之后,在所有领地实行。 公布施政方略之后,接下来是人士任免!喘了一口气,文远接着道:“刘惠!” 刘惠恭声应道:“臣下在!” “今命汝为巨鹿典农都尉,巨鹿一郡军户屯田开荒之事,皆由汝决断!” “臣下领命!” 文远又道:“张颌!” 张颌抱拳一礼道:“末将在!” “命汝为点军司马,代某掌一营兵马,军中操演、整训之事皆由汝操办。” “末将领命!” 张颌之后,焦触、慕容平、张南、苏由皆升为都尉,各引新编正兵部曲一千,张驭为帐前都尉,领亲军三百,王力为斥候都尉,领轻骑五百,牵招为行军主簿,郭敬为宣抚都尉,余者皆有升迁。 下曲阳乃文远根基之地,所以文远特命张南引一千正兵屯驻,其余县邑可没有这般优待,县长之职一时无合适人选,也只能有这个大老粗暂代。 而裁汰后留下的九千正兵,全部留在瘿陶接受张颌训练! 一连串的人事任免,说的文远口干舌燥,任免之后,文远才转身离开。 一干人早听得云里雾里,等太守一走,都向郡丞胡奎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 胡奎哪知道什么是分田到户,什么事军户屯田?好在典农都尉刘惠就在堂前,众人便围着他一探究竟。 就在众人被文远公布出的军户屯田制唬得一惊一乍的时候,文远已出了太守府,领百余骑直奔任县! 刚才他还有两件最重要的任命没有说出来,沮授,为行军司马!田丰,为军师祭酒! 文远风风火火飞奔出城,半日即至任县,可是到了县城之外,文远反倒越发担心田丰不肯出仕,像是近乡情怯,犹豫着不敢进城。 文远便令麾下亲兵一拨接一拨的进城,找寻昨日已经先行前来的王力一部,先打探一下风声。 谁知,前后派进去三四拨亲兵,进了城之后仿佛没了踪影,文远在城外踌躇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实在忍不住,三步一停硬着头皮进了任县县城。 从城门到田丰府院不过两三里路,文远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由此可见他心中的担忧。 远远走过最后一个转角,只见王力的三百轻骑此时正围在田府四周,文远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咬牙道:“NND!死就死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到了府门外,士卒纷纷上前拜见,文远问道:“田先生、沮先生可在府中?” 上前一骑兵屯长道:“俱在府中。” 文远舒了口气,道:“王力何在?” “也在府中。” 文远不悦再问:“此前吾派来数拨亲兵前来,彼等何在,为何无人回复?” 骑兵屯长如实答道:“主公所遣使者俱在院中,王头领命人传话,只说若非主公亲至,任谁都要扣在府中,说是奉了沮先生之命!” 文远忍不住苦笑嘀咕道:“这个王力,也不先透漏些风声。” 沮授显然料到文远会亲来任县,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没办法,文远只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当下整理衣冠,昂首从正门而入。 刚进了第二进院落,文远果看见自己派来的十几个亲随正在院中站着军姿,看到文远前来,表情就像苦瓜一样,文远抬眼往正堂看去,只见堂前垂一竹帘,王力正按剑立于廊下,堂内田丰、沮授二人正在当中对弈品茗。 王力见文远来,脸上大喜,正要拜见,文远忙紧走几步制止,并示意他噤声。 经过了刚才最激烈的心里挣扎,文远此时心中反倒一片宁静,看到两位先生在堂前对弈,文远轻轻走到廊下,按剑而立,一动不动。 而堂内二人恍若不知,仍在那凝神对弈,兴致浓厚。 如此又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天色渐暗,张南几次想入堂禀告,皆被文远止住。 终于,沮授长笑而起,道:“哈哈哈,元皓棋意磅礴大气,重势而不重力,授自叹不如!” 田丰抚须笑道:“公与兄过谦了,棋艺本是做消遣静心之用,公与既心有旁骛,尚且能与我对弈许久,公与之才,丰才当自愧不如。” 二人相视而笑,沮授走出堂外,满脸赞赏之色望向文远,躬身施礼道:“主公请恕授僭越之罪,非如此,田丰必不肯从!” 文远拉着沮授左看右看,半晌才道:“数月不见,先生身体还好吗?先生尽心为我谋划,我感恩还来不及,何言怪罪?先生是我的老师,弟子但有疏漏,还望先生不吝指正。” 沮授见文远不问田丰之事,反倒关心起自己,眼睛一红,俯身拜道:“主公待属下如此,我能追随主公,真是平生之幸啊!主公,请!”话毕,掀开竹帘,请文远入。 027 田丰来投 沮授掀开竹帘,请文远入。 文远执意让沮授先入,沮授再三不从,无奈,文远随入堂就坐,沮授则坐于下首。 自始至终,田丰都一直看向文远,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一丝波动。 文远也是毫无异状,双眼微眯,平静的看向田丰。 沮授对文远的表现暗赞不已,这小子似乎总是出人意表,见到田丰这样的大才,竟也毫无紧张之意。 其实他哪知道,文远心中早已翻江倒海,若非一向低调惯了,恐怕早就控制不住紧张的心情。 半晌田丰方道:“将军想招揽我已经很久了吧?” 文远心中一紧,郑重点头道:“正是,我盼先生前来,如旱苗而渴甘露,只是因为一直官卑言轻,所以才不敢冒犯唐突。” 田丰静默半晌又道:“那将军以为方今汉室如何?” 来了!此人开口先问汉室,果如史载是个忠于汉室之人,自己改如何回答? 思忖一番,文远幽幽一叹道:“今董卓暴戾,天子蒙尘,关东群雄割据,皆不听朝堂号令,当今汉室,已名实不符矣。” 田丰眼中脸色一黯,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将军平生之志如何?” 文远看了看沮授,后者正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自己,文远心中大定,虎目一睁,立身而起道:“辽虽卑贱,然平生所愿,惟荡平乱世,兼济天下耳!若不可得,亦要偏居一隅,保全一地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之乱。” 人言得陇望蜀,文远却自认是个实在人,有能力就做,没能力就算,反正已经有了巨鹿一郡地盘,接下来该好好滋润滋润,至于百姓,好吧,巨鹿的百姓文远会尽量让他们过好的,至于整个天下,文远不过刚刚当上一郡太守,手上的土地还不到整个大汉的百分之一,更兼根基未稳,那么遥远的事情,谁知道呢? 田丰定定的仰首看着起身站立的文远,一字一句问道:“若丰愿助将军争霸天下,那将来打算置当今天子于何处?” 文远心知这才是田丰最想知道的事情,眼神微眯道:“辽不敢欺瞒先生,若陛下英明,乃中兴之主,某便竭忠尽智,肝脑涂地以效命,若天命汉祚当绝,某也要奋一己之力,解天下百姓倒悬之苦,虽明知此道艰难,辽亦百死而不悔。” 田丰离席背过身去,在堂中缓缓踱步,文远表情淡定,静静等着田丰的回复,他知道田丰为人耿直,早年在朝为官,因此心系汉室,文远自认虽然疲懒,却也有些良心,若能让百姓过得好些,他自然愿意尽些绵力,可若天子依旧庸碌,他也不愿为了汉室昧着良心罔顾天下百姓,是故虽然可能引起田丰不满,文远自问心不愧,也不愿假意欺骗田丰。 良久,田丰感慨道:“真睿智、赤诚、雄略、宽仁之主!罢了,田丰不才,愿拜于主公麾下,略尽绵簿之力。”说罢,躬身俯首拜于文远面前! 文远心中狂喜,忙扶起田丰,手足无措道:“先生快起,快起!先生大才,辽日后多有借重,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田丰也谦谢道:“丰性直,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主公日后多多担待。” 文远激动的拉着田丰的手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先生说哪里话来,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文远年轻识浅,好好敲打!” 沮授此时才笑而出声,道:“主公有时气吞山岳,有时又顽皮的像个小儿,元皓日后就会领教他的古灵精怪!” 田丰见文远丝毫不以为忤,颇为惊讶,心中对文远又亲近了一些。 文远当即拜田丰为军师祭酒,拜沮授为行军司马!三人是夜同在田丰府上住下,次日收拾妥当,齐往瘿陶。 至此,巨鹿上下力行变革,开荒垦田,大练兵卒! 而在韩馥回军邺城到文远任事巨鹿太守的这段时间,天下如烧开了的沸水,乱象纷呈! 三月,孔伷引兵与西凉军李傕大战,孔伷被杀,时孙坚兵屯鲁阳,南阳太守袁术表孙坚行豫州刺史。自己欲谋荆州。 三月,因荆州刺史王睿被孙坚所杀,诏以北军中候刘表为荆州刺史,刘表结荆州蔡姓、蒯姓等地方豪族,平定荆州。 三月,屯于酸枣之军粮草吃尽,都退散回各自驻地。 四月,刘岱因与桥瑁交恶,岱杀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 六月,董卓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至关东,劝降袁绍等群雄。胡毋班、吴修、王瑰到了河内,袁绍秘密派人让王匡悉将这些人尽数杀了。袁术也杀了阴修,惟独韩融因素有名德免死。 至此,短短不到半年,除河内,鲁阳方向尚有联军驻军以外,其余群雄皆退散,而河内以袁绍为首的联军重兵仍是一动不动,且袁绍使人杀了朝廷大臣,朝堂士人与关东士人的关系也开始出现裂缝。 此后半年,局势才稍稍平静。 整个六月,文远借着秋收前一个月的空闲时间,与牵招等人跑遍了巨鹿十五个县城,终于将军制整编之事落实到底层,只是垦荒暂时还不行,还要等到八月秋收过后由刘惠主持实行。 说起来,军队改制实行的还比较顺利,汉时本来就有北军和郡国兵之分,北军主战,郡国兵戍城,与文远的正、辅兵制没有多大的不同,而且辅兵一旦加入军户,不仅无需缴纳田租以外的税赋,还可由政府帮助开垦五十亩荒地予以耕种,田租虽然稍重,但比起当时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日子过得还是相对比较稳定。 有这么大的好处,正、辅兵如何不积极加入军户,尤其是正兵营的名额争夺异常激烈,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只因揽上这么一大张摊子,文远顿时感觉粮食和肉食负担沉重,文远在瘿陶宣布改制之后,将士兵的伙食略作调整,辅兵只有在有任务时才能供给饭食,每日三餐,每三日能吃到一顿肉。而没有任务就只能回家吃自己的。 正兵的待遇相比下就显得优越的多,因为是全职的战兵,不用屯田,不用巡逻站岗执行寻常任务,每日只在校场中操练,战时出征,一日三餐都由军营供应,一日三餐两顿稀一顿稠,餐餐管饱,中午还按士卒军阶吃肉。 正兵选拔如此激烈,文远自然不敢放松,巨鹿一郡有兵近三万人,只有一万人可以成为正兵,而其中又有四千是文远本来就已经训练好的老兵,两万六千人争抢六千个名额,由此可知激烈程度。 不过麻烦也并非没有,文远之前从邺城带来的州兵倒没什么,韩馥待文远甚厚,当初拨给的五千兵士都是青壮兵丁,瘿陶周边县邑因为害怕黑山入侵,招募的也是满员的青壮丁口,唯一出现问题的,居然是在文远眼皮子底下的瘿陶城! 028 黑山来犯 瘿陶城在册兵员四千余人,可是一经检阅,文员才发现只有三千四百多名士兵。 不用问,缺员的这五百多人显然有人吃了空饷,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算了,剩下的三千多人,还有五六百人是根本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残兵。 剩余的两千八百多人之中倒是有三百余名装备精良的精壮兵士,不过经过一番核查发现,这三百多人虽然编制是在瘿陶郡兵名册之中,可他们却是从州府领取粮饷,却只听命于瘿陶别部司马夏阳的家族私兵。 汉末的军队情况就是这样,讨伐董卓以前,东汉军队仅仅经历过黄巾之乱这样一场大的战争,而且剿灭黄巾的主力还是禁军、北军以及地方豪族武装。 相比较之下,郡国兵战斗力就比较低下了,再加上汉末财政紧蹙,时不时还发不了军饷,更造成了许多士兵的逃亡。 这个现象直到黄巾之乱以后才逐渐得到改变。 不过不论如何,文远都不希望自己的军队中出现吃空饷的现象。当即下令瘿陶城所有郡兵全部降为辅兵,夏阳改任辅兵都尉,缺员限定十天之内补上!若非不愿一上任就和巨鹿世家豪族闹得太僵,文远当场就会把夏阳的官位拿掉! 解决了瘿陶辅兵的麻烦,剩下的最繁琐的便是张颌一营战兵足足五千人的甄选. 文远的法子倒也简单,自从下曲阳成军,麾下直属的这四千正兵大部分都操练了大半个年头,都是些挺好的军官种子,文远、张颌直接提拔了其中五个平时表现出色的军官升为新兵司马,各自组建一部,让他们自己再去挑选信得过的老兵下属。 如此部长选曲长、曲长挑屯长、屯长选队率,直到最后才由伍长来挑选新兵,选好的人全部席地坐好,摆上桌子逐个登记编队,另外记载下此人姓名、住址、年龄、面貌特征。如此一营新军很快组建完成,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有那么多中下级军官搭起架子,部队战斗力就能很快成型。 只不过如此一番抽调,原有的四千合格战兵生生被抽调走近千人,搞得张南、苏由、慕容平等人一个个表情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 此外,文远还立下一个规矩,所有想要分得田地的辅兵军户,必须是本地人,或者将家属亲族迁入本地,因为文远知道,只有本地人才能在外敌入侵时激起他们保卫家园的斗志,发挥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是故整编兵制的一个月,又如同以前在下曲阳时一般,整个巨鹿十五个县邑,道路上每天都能看到络绎不绝从冀州各地迁来的人口,尤其是郡城瘿陶,一月之间迁来了上千户百姓,而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如此忙忙碌碌了一个月,五千正兵的编制终于完成,由张颌亲自带领,操练于瘿陶西郊。 秋收是比编练新军更重要的大事,文远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到各地视察落实编练辅兵之余,文远也不敢忘了到田间地头查勘。 六月二十七,文远在曲周县成督促完辅兵编制,便领三百亲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平乡县。 此时已是六月末,日头高挂,天气炎热,文远虽未着甲,可仍热的浑身是汗,身后三百亲卫清一色的铁甲兜鏊,环首刀、长矛、弓箭一应俱全,虽然也都是大汗淋漓,却始终一言不发,即便是一路步行,也不比文远策马稍慢。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骄傲,事实上他们也却是有骄傲的本钱,亲兵选拔,都是从老兵之中抽调出的精干,其中上等军士就有六十一人!其余军士至少都有中等中则的军阶! 此时庄稼渐熟,四野望去一片青黄,这一年虽不算风调雨顺,却也没闹什么大的灾荒,农民看在眼里,笑容一个个挂在脸上。 文远兴致极高,笑着向身侧策马随行的张驭道:“张驭,你这辈子最喜欢干的是什么啊?” 张驭一愣,笑着挠了挠头道:“我啊,当然是跟着少爷您啊,只要少主过得开心,小的就打心里高兴。” 文远笑着拍了一下张驭额头,道:“没出息,你就不想着有一天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再打仗,不再当兵?” 张驭讶然道:“能有那样的日子谁不愿意,可是现在天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打仗?怎么可能?少爷,你看……”正说着,张驭突然看到了什么,指着一个方向道。 原来,看到大道上奔来一彪军队,在田地里劳作的百姓纷纷逃散,这年头兵荒马乱,黑山军肆虐不说,官军军纪败坏,也经常四出抢掠,百姓们屡受其害,以至于一见有军队来,不论是官是匪,都先躲起来。 文远心中感慨,天下百姓生活贫苦,很多人因为头顶多如牛毛的苛捐税役,一年到头不得安生不说,手头上还剩不下多少余粮,而官兵盗匪年年抢掠财货,居无定所,耕无常田,更是让他们不堪其累,很多百姓都因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文远默默不言,暗自发誓,人家的事自己管不了,不过既做了巨鹿太守,就一定要让巨鹿的百姓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文远刚准备命属下唤来百姓好生安慰,突然东方大道上一骑疾驰而来。张驭忙引数骑迎了上去,高声道:“什么人如此行色匆匆?巨鹿太守张辽在此,快快上前拜见!” 那骑手闻之忙按下马头,翻身下马,急声禀道:“太守大人,小的奉州牧大人之命,星夜来巨鹿报送公文。” 文远从张驭手中接过公文,只看了一眼,眼睛就微微眯起! 原来邺城传来急报,河内、上党等地黑山贼贼首眭固、于毒、白绕等引兵三十余万众入侵冀州!短短数日,贼首已打破涉县、武安!贼势浩荡,一路所过粮草尽被掠去,如今前锋逼近已逼近邺城、邯郸、易阳、南和、广年一线! 029 劫难 南和、广年已是巨鹿属县,此时临近秋收,黑山军必定是又为了抢粮而来!文远心中焦躁,两县的百姓被杀,刚刚成熟的庄稼也被劫掠的画片不时在脑中闪现。 “张驭!”文远淡淡的道! 张驭躬身喝道“小人在!” “你带着公文立即赶回瘿陶交给沮先生,令发出紧急公文往各县,限十日内将境内粮谷全部收割,违令者斩!再令焦触引一千军救南和,慕容平引一千军救广年,令张颌速速打探出贼兵方向,率全军来援!” “小人遵命!呃……那少爷您?”张驭领命,突然醒悟过来问道。 文远虎目一睁,冷森森的道:“此地离南和、广年不过百里,我自率兵前去救援!在我的地盘,我倒要看黑山贼有多猖狂!” 张驭本向劝阻,可看到文远眼中杀气四溢,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讷讷领命离开。 目送张驭离去,文远令三百军放开速度,疾奔离曲周最近的南和县。 文远率三百军疾行三个多时辰,终于与天黑前赶到南和,见黑山大军未到,文远才稍稍心安。 文远让三百新兵造饭歇息,自己进县城令县令晓谕百姓,连夜收割小麦。 一听黑山军大兵压境,南和城如同平地响起一声炸雷,慌乱起来。 自从黄巾之乱失败后,黑山贼以博陵张牛角,常山张燕为首,屡次劫掠郡县,中平二年更是攻陷郡城瘿陶,劫掠财物,残害百姓无算!朝廷军队屡次围剿失利,黑山贼气焰更加猖獗。 直到中平三年,张燕受朝廷招安,获封平难中郎将,掌河北诸山谷事,紧靠中山、常山、赵郡的巨鹿民生才稍有改观。 不过张燕虽然不再经常对巨鹿下手,并不代表其他黑山首领也不来犯,黑山军山头众多,各有号黄龙、左校、于氐根、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将、司隶缘城、雷公、浮云、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眭固、苦蝤之徒,不可胜数,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人。 这些黑山头目平日并不受张燕约束,年年在河内、河北、兖州一带劫掠,巨鹿只是因为离这些黑山贼巢穴距离稍远,这两年受害稍轻一些。 即便如此,听说黑山贼来劫掠,南和百姓也无不惶恐畏惧,人心涣散! 百姓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搅得文远头痛不已,虎目一瞪,冷声喝叫道:“都给我安静!我乃是巨鹿新太守张辽,再有妖言惑众者!军法处置!” ”妖言惑众,军法处置!“十几个亲卫几声一喝,如同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众百姓顿时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整个空场顿时鸦雀无声,而且百姓们一听太守大人就在南和,心中顿时稍稍安定一些。 见没有人在废话,文远又眯起双目道:“黑山贼众未到,众位可暂且心安!我已经带精兵来到南和,郡城大军即日也会赶来驰援,我向各位保证!黑山贼寇绝对打不破南和县城!若县城被破,我张辽以死谢罪!只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连夜收割粮食!各位自己辛苦一年,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长熟的庄稼被这帮黑心的强盗掠去,自己却要忍饥挨饿,家破人亡吗?” “不能!”听了文远的话,百姓脸上的表情变得坚毅起来,眼神中开始迸射出熊熊的火焰,这个时候逃命又能逃到哪儿去,没有粮食,迟早会有饿死的一天,与其那样,还不如跟黑山贼寇拼了命干上一干! 看百姓燃起斗志,文远淡淡点头,对南和县令道:“辅兵留一半人守城!排出侦骑向西、南两个方向哨探,召集其余辅兵,县吏、三老、富户家丁一起收割粮食,县内斗食。佐史、县丞包括你本人也必须下到一线!” 县令连连点头应命,文远也随县令到城外巡视一番,直到半夜收割行动展开,文远才回到帐中小憩一番。 第二日天不亮,文远就起兵拔寨,临行前还叮嘱南和县令,若贼兵到,就立即收拢百姓入城,辅兵坚守城池,决不可出战! 离了南和,文远又带兵马不停蹄往广年赶,兵行不到三十里,就遥见一股流民牵牛推车、扶老携幼自南逃难而来。他们形容狼狈,眼中尽是惶恐之色,时不时的发出哭声哀叹,看之让人落泪,闻之令人心酸。 文远心中萧瑟,正要令士卒召来一个询问,突然看见南边尘头大起,流民一阵骚乱,近千黑山贼追了上来,这些黑山贼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只是头戴黑巾,一个个表情狰狞,不少人刀头上还殷殷滴血,想必是从广年一路追杀过来。 逃亡百姓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有人不肯丢了性命拔腿逃跑,但更多舍不得家小财货,带着一家老小绝望的向前奔偶爱,可双腿如何能有马快,千余黑山贼中奔出百骑迂回道前面,一下子就将大批流民围了起来! 黑山贼就势将流民围拢聚集,强行收缴他们仅存的用来活命的口粮财货,稍有反抗,就手起一刀砍了下来! “大爷,求您给小老儿一家留下点粮食吧,俺一家五口,全靠这些粮食过活啊!” “起开!你活不活,干老子什么事?” “俺的牛!俺的牛!你们这些天杀的强人!你们一定会遭天谴的!” “天谴!你TMD看来是不想活了!老子这就让你遭天谴!” “啧啧,这小娘皮生的又滑又白,弟兄们先招呼着,俺先到那边去泄泄火气!” “阿秀,俺的婆娘,你们这群畜生,放开俺婆娘,俺跟你们拼了!” 百姓们跪地哀告,或愤声怒骂,可即便如此仍不时有痛苦、惨叫、哭喊之声响彻四野! 文远此时引兵已到里许之外,看到此等惨状,饶是他一向脾气极好,此刻也被挑起了血性,愤怒的咬碎牙关!青龙戟死死的攥在手上,恨不能将这些黑山贼碎尸万段! “冲上去!给我杀了这帮没人性的杂碎!” 此时黑山贼众也发现北面来了一支军队,开始有些骚动起来,只是观察自己后发现只有两三百人,便没太放在心上,领头的黑山头目一阵吆喝,留下两三百喽啰看押百姓,自己带着大队人马一窝蜂迎了上来。 那头目领兵近前,至一箭之地外缓缓停下,高声喝道:“我乃是于毒将军麾下大将陈当,来的是哪一路的人马,主将是谁?快快报上名来!” 文远快马加鞭冲出阵列,长戟直取那黑山军头目,虎目睁开,怒声吼道:“无名鼠辈,就凭你也配问某名讳?给我死来!” 头目陈当只见一身穿明光战甲的将军离阵而出,只是那铠甲上反射的阳光,就刺的他睁不开眼,还没缓过神来,就听一声惊若游龙的暴喝!一抹青光就流星一般向自己胸口刺来! 饶是陈当身披铁甲,又怎挡得住文远含怒一击!噗!只见他身躯一震!两尺长的戟身就刺进了他的心坎!戟尖透背而出,银亮的戟锋带着些许血色,看之令人胆寒! 030 哀莫大于心死 文远也不收戟,猛地将戟杆一抬,陈当一二百斤的身子轻若无物一般被挑起,胸口之处大股大股的血液向外滴溅!而陈当一时尚未死透,手脚身躯一边挣扎,口中还一边叫喊,声如鬼哭,令人心胆俱裂! 鲜血顺着戟杆浸染了文远一臂一身,文远恍若未觉,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已经面露惊惶之色的黑山贼众,冷冷道:“滥杀百姓,以看到别人的痛苦为乐,今天,我就让你们也常常这种被蹂躏的感觉!” “杀!活口一个不留!谁若对贼寇有半点怜悯之意!一家踢出军籍,赶出巨鹿!” “是!”三百亲兵齐声应是,排成六列,每列一队五十人,缓缓展开,排成整齐森严的队列缓缓向前! 仅仅是踏出一步,对面黑山贼众就感觉到一股杀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三百铁甲,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岩石向众人压来,那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坎之上!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前方三排!开弓!” “前方八十步!” 行进之中,阵中各伍长、什长整齐的喊着号子,一排排亲兵动作整齐划一,张弓搭箭!平日的苦练,让这些亲兵至少保持十射五中的成绩,随着一阵弓箭上弦的吱呀响声,对面数百贼众顿时感觉大热天里凉气直窜! “放箭!” 随着军官们一声尖厉的吼叫,正前方的三排亲兵同一瞬间将弦上箭矢射出!一蓬浓密的箭雨如蝗一般向众人射来! 只一波箭雨,黑山贼就伤亡数十人,黑山军装备简陋,身无片甲的比比皆是,有皮甲的已是稀罕! 而反观文远这三百亲兵,人人兜鏊铁甲,防护力足足高出一截!不过文远麾下亲兵根本不做停顿,亲兵屯长丝毫不在意眼前黑山贼产生的骚乱,声音中不带任何表情的继续高叫: “前三排停步准备,后三排上前!” 前三排的亲兵向左挪开一步流出空当,后三排的人稳步上前,而后张弓、搭箭…… 三百人如同一台经过整合的机器,前后左右看不到一丝混乱! “前方七十步!放箭!”接着又是一轮箭雨射了出来! 黑山军仓皇抵抗!奈何面对这支仿佛就是一个整体的冰冷军队,战斗的意志如同火遇到寒冰一般,迅速熄灭,即便是勉强射出的百余只箭,落在亲兵厚重的铁架上,也不能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前三排停步准备,后三排上前!”屠杀仍在继续…… “NND!跟他们拼了!”几个悍不畏死的黑山贼众鼓噪高呼,数百贼寇齐发一声喊,百余骑兵,分作两翼,呼啸向文远两侧冲来! 文远高声喝道:“前两排弃弓绰枪!第一队护住左翼!第二队护住右翼!其余四队自由漫射!我巨鹿军——!” 众人面色激昂,齐声吼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众人齐声一喝,声若惊雷一般,黑山贼众面色一变,不少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些。 眨眼之间,百余骑兵就冲到两翼,可受到亲兵箭雨的阻击,也折损了一小半!剩下的六七十骑也极为骁勇,即便眼前面对上百冰冷的长枪!仍悍不畏死的挥刀向前! 左翼,十几个最彪悍贼众最先冲来!带队队官早已严阵以待!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面前所面对的并非是黑山贼寇,而是一根根靶子! “出枪!杀!”随着队官一声嘶厉的吼叫,数十根长枪毒蛇般的刺出,快如闪电! “噗噗噗”的一连串枪尖入肉的沉闷声传出,十余骑兵转瞬之间被数十支长枪刺下马来!数十支枪,至少有半数刺中要害!他们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骇! 而即便侥幸躲过要害的,落马之后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被马蹄践踏致死!无一生还! 而数支马刀也砍在亲兵甲胄之上,迸出点点火花,也有两人闷哼一声,被锋利的环首刀砍断手腕! “出枪!”“放箭!”“杀!”文远亲兵们的亢声吼叫此时已经仿佛成为黑白无常送来的拘魂帖,每一次喝声想起,就会有人被刺下马来!亲卫们的表情越发凶悍,而黑山贼众的脸色则愈加惨白! 如此激烈的攻防,事实上仅仅持续了短短数息时间,文远麾下亲兵仅伤亡七人,而黑山贼众一边就已经战死超过两百! 终于,面对拥有如此强悍战力的巨鹿军,黑山贼众终于士气崩塌,大败溃散! 文远一马当先冷声喝道:“追!杀了他们,大胆贼寇!敢犯我巨鹿郡境,我要让你们日后闻巨鹿二字胆战心寒!”话毕,整个人如饿虎扑羊一般冲入敌阵,挡者披靡,转眼之间就有十余贼寇死于文远戟下。 “我巨鹿军!威武!”亲兵队齐声高喝!三百劲卒也如狼入羊群一般,掀起残肢断臂,腥风血雨一片。 文远领军追杀十里,斩首七百余级,只有四百余贼寇得以逃出生天。 文远收兵返回,就在被劫掠的百姓身边歇下,百姓被文远领兵救下,纷纷上前递水送食,对文远和麾下千恩万谢。 “好人呐!多谢大人了,要不是大人,我们这些百姓可就……” “你们是哪家大人的军队啊?真是仁义之师啊,拯救黎民,大败贼寇,真是老天开眼了啊!” “请问你们家将军是何人啊?我们穷苦百姓没什么能报答的,只愿为大人立下长生牌位,日日不忘叩拜。” 面对百姓表现出的衷心谢意,文远突然感觉一股浓浓的哀伤溢满了自己的胸怀! 保护治下子民,本来就是身为朝廷官吏的本分,可是汉庭做到了吗?如果真正做到了,这些百姓本应该安安稳稳的住在家中,悠闲的侍弄自家几十亩田,忙时辛苦劳作,闲时一家团圆,何以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盗贼四起,天下大乱!百姓生受饥寒交迫之苦,死无葬身之地? 而即便是那些穷凶极恶四处劫掠的黑山贼众,他们难道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吗? 曾几何时,他们不是也曾为了一日两餐,为了衣能蔽体,片瓦遮头而辛苦劳作么?是谁逼迫的他们走投无路,是谁逼迫的他们买儿卖女,是谁让他们到了最后已经卖无可卖,只能揭竿而起,去抢别人的饭碗!? 他们其实想要的就是那么简单!能让他们苟延残喘活下去的要求就那么可怜,而就是这么可怜的要求,那些身居高位、居心拨测之人都不肯给予,连生存的最后希望都要断绝! 可是现在,天下的百姓已经麻木了朝廷的无能,对于未来再也没有什么希望,活过一下,就算一天,无论是什么人帮助,无论他是官府、还是反叛!他们都会对其衷心的感谢,至少是这些人,让他们又活过了噩梦的一天! 031 匹夫不可以夺志 哀伤过后,让文远感受更得的则是责任!这是文远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承担责任,当他看到那一张张绝望中带着点渴望的痛苦面容,看到那一条条善良淳朴的生命倒在黑山贼的屠刀之下,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团热血如同汽油遇见了火星一般,一下子将他的整个身体引爆!第一次,文远觉着自己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好吧,虽然我一直想安逸的生活,不过既然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我拥有了张辽的这副身躯!既然我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既然我不愿被人掌控命运! 那么,就只有让我来做出改变吧!改变自己!改变身边的人!改变巨鹿一地!再努力的改变整个天下! 没有希望!我要让你们看到希望!没有未来!我就给你们创造出一片美好的未来!为自己,也为别人! 思虑过后,文远只觉着浑身充满了动力,当即招来几位乡老问起广年的情形。 原来这股流民都是从易阳、广年郊外往北逃难的百姓,两天前黑山贼众攻破了易阳县城,昨日午后,黑山贼前锋已到广年,只是众人只顾得逃命,根本不知道这次黑山贼的具体情况。 文远眼睛微眯,深为广年城能否守住感到不安。时间紧迫,有关黑山贼的情报又少得可怜,围城的兵力是五万?还是十万?自己手上只有三百人,若是冒然去救,很可能一不小心城没救到,反倒把自己陷进里面。 情报,关键是没有情报!必须先派人去打探黑山军的情报,文远令人收拢方才一战缴获的战马,便抽调亲卫先行往广年打探情况,救兵如救火,其余人原地休息进食了半个时辰,就随文远继续上路了。 文远带兵行至下午,已到广年城北十里之外的一处凹地,派出的侦骑此时已经陆续回到大队之中,文远也初步了解了黑山贼此时的情况。 此时黑山贼正四面攻打广年,攻城的队伍足有万人以上,此外还有更多贼众在抢收城外小麦,大营就在城南十里的地方。 依打探来的情况,此处黑山贼众少说也在五万人以上!唯一庆幸的是广年城此时还尚在己方手中,只是若援军不能及时赶到,以城中千名辅兵,即便是征调青壮守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广年城危在旦夕,必须马上救援!怎么办?该怎么办?手上就这三百部卒,纵是亲卫队以一当十,冲上去也是送死而已!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广年沦陷,而无所作为吗? 文远凝神思考,突然身边数十匹战马摇动的马尾,灵机一动,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想到就做,文远立刻令部卒这来树枝,拴在马尾上,而后吩咐骑马部卒如何如何,如此休息了又一个时辰,眼见已是黄昏时分,便将部下聚拢在身旁! “兄弟们!”文远先向众亲卫躬身施了一礼。 “主公!您这是为何?”亲卫们素知主公一向和气,不想今日竟如此严肃,顿时不知所措道。 文远长叹一声道:“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今日一战,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能够活着回来!一想到这,我心中难安啊。” 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亲兵大声喝道:“主公您这是说哪里话来,这不是折煞兄弟们了么?弟兄们!咱们拍拍自己的良心窝子问问,是谁给咱们一天三顿管饱?” 亲兵们起身吼道:“是主公!” 那中年亲兵又道:“是谁让咱们这些一年到头见不着荤腥的苦哈哈天天都能大口吃肉的?” “是主公!”众人齐声应和,许多部卒想起了以往的穷苦日子,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是谁给咱们分了田地,安置了一家老小,还给单身的兄弟娶了婆娘?” “主公大恩!我等唯有以死相报!”哗啦啦的一阵甲叶碰撞声音,三百亲卫,竟齐齐向文远跪倒! 三声过后,三百亲卫一个个双眼通红,面色激动的看着文远,仿佛文远此时说一声让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那中年亲卫哽咽着嗓子站起道:“好,兄弟们的心意,咱们主公也明白了!现在主公要打黑山贼,兄弟们说,咱们该怎么样!” “nnd!跟他娘的干了!”几十个亲卫顿时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对!跟他娘的干了!”三百人紧跟着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文远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看到这三百战心如铁的亲卫,他还能说些什么? 此战必胜! 文远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道:“好!兄弟们有这等决心!此战必胜!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好!出战!”文远亢声喝道,翻身上马,暗暗道:“昔张辽八百壮士破孙权十万大军!今日我张文远三百铁甲也要让数万黑山贼落荒而走,从此再提巨鹿二字胆战心慌!” 此时的广年城头上,双方的攻防正激烈的进行,喊杀声震天动地,至少有数十架云梯支在城墙之上,万余贼众如蚂蚁一般涌向城墙,上万人尽头戴黑巾,仿佛布满了整个视线远远望去,煞是壮观! 守军虽然人少,却一直抵抗顽强,从早晨一直攻到黄昏,已经打退了黑山贼几波进攻,城下已经堆满了上千具黑山贼众的尸体! 这就是文远将本地人编入辅兵的道理,且不说文远答应分给他们的土地,广年城内,就是辅兵们的家小,为了自己的家人,辅兵必然竭力死战!而一千个辅兵,就关系到一千户百姓,一千户百姓,就有数千户亲族父老,如此整个广年城同仇敌忾,黑山贼想要旦夕攻下广年,绝对是痴心妄想! 只不过黑山军仿佛根本不计伤亡,广年城城小壕浅,不到一个上午就被黑山大军将护城河填埋,城中滚木擂石不多,箭支也奇缺,黑山贼猛攻一日,木石箭矢都已经差不多用完。 广年城外,黑山贼首领于毒皱着眉头的骑在马上指挥部下攻城,眼睛不时瞅着两边野地里收割小麦的状况。 城外粮食已经收割了一小半了,而派上去的一万多部众始终没有拿上城墙,这小小一个广年城,居然如此能扛?要知道黑山军洗掠各地,讲求的就是一个快,一旦被挡住,各地和快就会得到官军的增援,要知道前几日,白绕、眭固这几部黑山都是一天下来就攻下了涉县、武安的县城,自己好不容易抢到一个主攻的方向,难道碰上的第一个小县城就那么难啃吗? 032 攻守两端 就在这时,手下又一波攻势被打退了,负责攻城的小帅飞马近前禀报道:“大帅,咱们的人又被打下来了!” 于毒不悦的哼了一声“早就看到了!还用你废话吗!?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小小的广年城也要磨蹭那么久!” 小帅委屈道:“大帅恕罪,这守城的官军虽然人少,却就跟疯了一样!再加上有民壮帮着守城,急切间实在难以攻下!要不咱们这次调马军上去冲上一冲,小的敢保证一定能把这广年城拿下来!” 听了小帅的话,于毒心里一阵犹豫。 黑山贼众分为四等,最低等为流民,乃是黑山贼众每次出外劫掠裹挟回来的百姓,这些人每日之供给稀粥,一旦开战,却要冲在最前方,这帮人无盔无甲,战时只发给木棍竹枪,是典型的炮灰类型。 而流民若几次大战能侥幸不死,就能升为步卒,步卒一日可得两顿饭,发于兵器,衣甲则要靠自己抢夺,这一类是黑山中的主力,虽数量比流民少了些,战时却是出力对多的一群人。 第三等是马军,这一群是黑山贼中的精干力量,一日两餐不说,有肉时还能分到些肉汤,且每人都配有衣甲战马,甚至一人双马,这些人悍勇无比,战力出众,比那些步卒强出不少。文远先前就碰到的百余骑兵,就是黑山贼的马军。 马军之后便是老营,老营一般是黑山贼首领们起家时就加入的贼寇,如果获得多余的铠甲战马,也可以讲一部分马军抽调入老营,这些人自然待遇最好,装备也最精良,相当于亲卫军的存在,对首领忠心耿耿。 就比方于毒,他麾下有可战贼众两万余,其中老营五百,马军一千多,步卒五千多,还有一万六千多流民青壮,此外还有两万多老弱,此时正在加紧收割粮草。 黑山贼攻城作战,每每是以步卒驱动流民青壮出战,消耗守军弓矢气力,待守军力竭,步卒就立刻冲上,马军一般只用作迂回包抄,歼敌追杀,让马军弃马攻城是极大的浪费,肯这样败家的极少。 于毒本欲一口回绝小帅的建议,此时突然有一老营护卫近前道:“大帅,雷公、李大目、白雀三位大帅派人来问,说是今日大帅若打不下广年城,按约定明日就该他们了。” 于毒狠狠的甩了下鞭子,“这帮家伙,眼睛绿的就跟饿狼一样!” 原来黑山贼此次劫掠,除头领眭固、于毒、白绕三人力量最强以外,还有黄龙、左校、于氐根、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将、司隶缘城、雷公、浮云、白雀、五鹿、雷公、浮云、白雀、李大目、苦蝤等人,一干贼众三十余万自出了山谷,先是挥军向东,连克涉县、武安,临水各县,直到了邯郸、魏郡附近才受到韩馥麾下大将麴义的阻挠。 韩馥遣麴义为先锋,领军两万,屯于邺城之西北十里外下寨,韩馥亲令大军五万守邺城,与麴义互为犄角。 黑山贼众本为劫掠粮草,眼见被堵住前路,就分成三路,一路由眭固带领,引十五万人与韩馥对峙,一路由白绕带领绕过邺城,经林县、侵荡阴,直扑东郡濮阳,另有一路则是这于毒带领的十万人马,经邯郸、破易阳、向北扫荡。 这十万人中,于毒直属的部众占了近半,而雷公、李大目、白雀这三部黑山人数偏少,每部各有一万上下青壮,三部加在一起连上老弱,倒和于毒实力相当。 有这些人在后面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对广年咬上一口!于毒刚准备拒绝小帅动用马军的念头不由有些动摇。 小帅趁机进言道:“大帅!这到口的肥肉可不能让他们三个给抢了去啊!这广年城有三万多口,如果打下来,到时候大肆搜刮一番,一定能抢到不少钱粮!” 于毒沉吟半晌,见此时已近黄昏,最终还是抵不住钱粮的诱惑,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即刻点一千马军从北门攻城!记住,若是天黑前广年城还拿不下来!你就提头来见我吧!” 小帅兴奋的拱手应命:“末将遵命!” 广年城南门城头,马延正咬着牙靠在垛堞上喝水,让老父亲替自己包裹着大腿上的一处刀伤。 毒辣的太阳在天空中挂了整整一日,厮杀了一天的他早已经口干舌燥,嘴唇干裂的起皮,铠甲内的衣袍被浸透,弄得身体黏糊糊的。 不过这波攻击终于退下去了啊!刚才,黑山贼两个步卒什长围攻自己,虽然马延奋力将他们砍落城下,可腿上背上还是被砍了两刀。 背上的那刀倒不怕,马延家资殷实,祖上传有一副铁甲,那一刀砍在背甲上,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大腿上被划出半尺长寸许深的口子,鲜血流了一地,疼的他冷汗直冒。 不过相比其他人,马延的状况还算好的,广年一千辅兵,此时活着的还有七百余人,大半都已经带伤! 除了辅兵伤亡惨重,广年县上城协助防守的青壮也伤亡不小,马延的族叔、族弟都战死城头,若非城内数千壮丁誓死相助,仅靠一千辅兵,广年城连一天都坚持不到。 不过现在黑山贼终于都退去了,看这个天色,下一波攻城应该会在明天才能到。 马延刚刚要喘上一口气,突然听见身边众人一阵急促的吸气声,忙回头向城外望去,只见对面城下一里之外,黑山贼众已完成了集结,数十架云梯已经架上肩膀,准备再一次的攻上城墙! 这帮黑山贼疯了吗?难道他们想只用一天时间就攻下广年? 怎么办?该怎么办?很明显,守城之人已经疲惫不堪,马延举目四顾,映入眼帘的每一张脸上都写满绝望! 这样不行!凭现在这种况,这一次的进攻一定无法抵挡!马家是广年富户,一旦黑山贼攻进城来…… 马延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来高喝道:“各位乡亲!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太守张大人前几日刚刚离开广年,一定没有走远,听到黑山军来犯的消息,一定会带着援军很快赶到!” 033 三军可夺帅 听了马延的话,城头众人眼中顿时闪出了些许希望。 马延见有起色,忙继续道:“各位乡亲!太守大人是大好人啊!给军户分田免税,让乡亲们能有个好念想!这一点我想各位应该比我感触更深!我马家不缺那五十亩地打出来的粮!” 众人眼中再流露一些生气,马延继续道:“可我马延愿意跟随太守大人!你们呢?如果让黑山贼打进城来,不仅是刚刚开头的好日子,到时候你们的土地,你们的家产,连你们妻儿老小的生死都将掌握在一帮贼寇的手上!到时候,你们将一无所有,或者被贼寇杀掉,或者像死在这城头上的无数流民一样!充其量只是早死还是晚死一天罢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辅兵怒声喝道:“马家少爷说的是!横竖是死!不如跟这帮贼人拼了!” “拼了!跟他娘的拼了!”一大群人立即附和道! 马延大喜道:“好!既然大家都敢杀贼!我马家今晚杀猪宰羊,犒劳各位乡亲父老!” “杀贼!杀贼!” 众人齐声欢呼,士气高涨! 黑山贼转眼之间就已经涌了上来,城中箭矢已尽,滚水也没有烧,只能眼睁睁看着贼寇靠道城根上!广年军民此时唯一地域黑山贼的办法,就是拆下各家大木,房梁,当作滚木砸下城墙!大腿粗的滚木砸在贼众群中,顿时传来一阵令人毛发直竖的凄厉惨嚎! 黑山贼此时也是拼了命的进攻,丝毫不计人员伤亡!上千马军游弋在广年城外,只要有人敢后退一步,立即斩首示众! 此时攻城的黑山贼众,很多人前几天还都是庄稼地里刨食吃的庄稼汉,如今头顶黑巾一包,就变成了黑山贼寇,他们穿的五花八门,手上拿的武器也相当简陋,有枪、有矛。但更多的则是菜刀、锄头、耙子,铁锅!唯一相同的,就是一身破烂的衣服,一个个骨瘦如柴,只是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灼热的光芒,既然退也是死,只要冲上城墙才有希望,流民贼众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发了疯一般向前涌去!城头上的防守压力陡增! 城头上准备的滚木有限,攻城贼众更多得像蝗虫一样!而且他们显然也是拼了命的进攻,任凭头顶上滚木擂石如雨点一般砸下,一个城墙根下的一大片区域还是很快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站满!一架一架的云梯架上城墙来! 守城军民奋力推开云梯,可无奈城下站立的黑山贼众实在太多,一架云梯推开,又有几架云梯被架上城来,经过如此反复拉锯,终于,密密麻麻的黑山贼众开始登上城墙! 一场激烈的白刃战转眼展开!文远的军户制度在此时再次发挥了作用,数千广年军民又一次拼命了!只有顶住贼人的进攻,他们才能保住自己的财产不被贼人抢走!才能保住因为分田免税制度刚刚带来的一丝生活希望! 数千军户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败!败了就什么都没了! 于毒看着广年城墙上军民们的顽强防守,心中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他亲眼看到许多并非军人的民壮为了阻挡大军攻城,奋不顾身的抱着敌人跃下城墙!他亲眼看到,很多民壮重伤倒地,还发了疯似的拼命撕咬! 广年不过三四千的军民,居然硬是挡住了他两万余人的轮番进攻!并且造成己方两千多人的伤亡!若非小帅亲自上前督阵,严令退后者死,攻城大军此时早已经士气溃散而退了!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是什么人给了这些人如此坚定的信仰? 渐渐的,于毒的心中开始涌起了一丝寒意,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弃攻城,避免更大的伤亡,可是一想到如果此时退却,城里的数之不尽的财货钱粮就会被身后雷公、李大目、白雀大门三部黑山得到。 MD,死点人算什么?只要攻破了广年,就能再聚集数千青壮!于毒咬了咬牙,命人督促小帅尽快拿下城墙! 在小帅的命令下,上千马军齐齐下马,紧随着黑压压的贼众冲向城墙,站在城头上的马延看到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绝望,巨鹿历年来屡遭黑山贼的侵掠,这些马军的厉害他如何不知道?难道今天他真的就要葬身这广年城头?难道今天广年马家就要家破人亡!? 果然,随着那些彪悍马军的加入,城头上数处地方顿时失守,越来越多的黑山贼众涌上城墙,广汉军民虽然奋力拼杀,奈何登城的人越来越多,其势已然势不可挡! 见到城破在即,贼众们如同问道了血腥的饿狼一般,眼中闪过野性的疯狂!只见三面城头之上,黑压压一片尽是包着黑色头巾的贼众,身穿大汉军服的守军和百姓则越来越少。 这个时刻,尽管守城的军民都已经彻底绝望,却没有一人肯轻易后退,因为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小,后退,就代表这什么都没了! 可是黑山贼此时如同汹涌的海潮一般,杀死了一波又一波,根本杀不胜杀,城头上到处堆满了倒得横七竖八的尸体,粘稠的鲜血流满了城头的地面,踩在上面黏糊糊的。 ”杀!杀杀!“马延每挥出一刀,都会令如同神经质的吼叫一声,他已经近乎癫狂了,在他身边,一队辅兵死的只剩下十余人,而对面,竟有四五十黑山贼目露凶光挥刀相向! 马延一身铁甲非常显眼,此时再次受到三名马军的围攻,虽然他自幼熟习武艺,可苦战一天,对面这三名马军则是一直以逸待劳!左支右拙,虽竭力抵挡!渐渐已落败象! 败了吗!?就这样败了吗?我不甘心!马延在心中绝望高呼! 就在此时,城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马蹄声!马延往城南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土坡之后尘土漫天!好似有千军万马正在往这边奔来!只见一员战将身穿明光铠甲,手提大戟,从山坡当先转出,夕阳余晖之下,身体仿佛融入了殷红如血的残阳,仿佛反射出无数道耀眼的豪光,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之后一杆张字大旗从土坡后转出,数不清的铁甲军士呐喊着冲了过来! 马延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泪水,仰天哭喊道:“援军到了!太守大人来救我们了!” 城头上无数人也跟着哭喊道:“太守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守城军民士气顿时大振,刚刚还精疲力竭的他们顿时如同焕发了新生一样!竟一点一点的将登城的贼众挤下城墙! 守军士气如虹,黑山贼一方则慌了阵脚,本来只需片刻就能拿下城池的他们听到官军援兵赶到,士气为之一沮,若非身边有军官看着,不少人早就撒丫子逃命了! 怎么办?这个问题如今紧迫的摆在于毒面前。是打,是逃? 打,如今天色黯淡,来援的这支官军究竟有多少?两千?三千?还是五千? 只看那泛起的漫天尘头,少说也在两千以上!若在平时,几千官军他倒不怕,麾下两万多可战之兵,正面大战一场又有何妨?可是现在,他手上只剩下五百老营,三百马军,以及千余步卒,!其余的人全部攻上了城墙!两万多妇孺老弱倒是在收割粮草,可是让他们去抵挡官军,只会让情况更糟! 逃,他于毒实在舍不得几乎到口的肥肉,失去这次机会,之前的所有付出就可以算前功尽弃了! 可是看到城头上的部下节节败退,以露败象,而那支援军似乎看到了自己大纛,兵锋直指自己所在的方向! 034 闻我巨鹿之名胆寒 于毒不由大惊,忙命令麾下步卒上前抵抗,自己悄悄调转马头,一旦有变,立即逃跑! 文远一马当先挺戟而出!只知黑山贼众大纛所立方向!他的兵实在太少,三百人还有六七十骑在后面制造声势,以为疑兵,剩下的二百余人为了扩大声威,已经无法摆开阵势,而是漫长的散兵线。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直接冲向县城,与守卒内外夹击贼军。但这只是保守之策,若是杀奔县城,文远自信能暂解破城之危,可用不了多久,贼军就会知道来的只是小股兵马,便不会再惊慌,三百亲兵杯水车薪,纵然进了县城,也不见得就能守住城墙。 而另一条路就是趁着对方主将不知援兵虚实的情况下一举杀入贼人中军,摧毁贼将胆魄!一举扭转局势! 毫无疑问,从文远想到命亲卫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他就已经选择了第二条路,借贼军不知虚实兵无战心之际,一举将贼军击溃! 因此文远挥兵直指贼人中军!是成是败,尽在此一刻了! 千余黑山步卒硬着头皮呐喊着向文远迎了上来来,他们也不是瞎子,早就看到西面大道上烟尘漫天,仿佛有千军万马即将赶来,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应战? 相比之下,文远麾下二百余亲兵却一个个如出闸猛虎一般!毫不畏惧的冲入黑山步卒的阵列! 一时之间,只听见哭爹喊娘之声连连,两百多士卒犹如一把犁地的耙子!生生从千余黑山贼的阵中犁了一遍!摧枯拉朽,犹如一柄利刀切开脆嫩的豆腐块!而文远,就是这柄利刀的刀尖! 文远可以说使出了全身解数,自洛阳脱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逼出全力,只见一杆大戟真舞得如青龙一般!战马所过之处如秋风扫叶,一个接一个的黑山贼众血溅当场! 文远连杀十数人!突然眼界一宽,竟然已经杀透敌步兵阵列!回头看时,二百余亲卫也如同下山猛虎一般,血腥撕碎了黑山贼阵列,只见那千余黑山贼被冲杀的溃不成军!大部分已经开始溃散! 好!眼见手下亲卫奋勇杀贼,文远心中豪气顿生,长戟一指贼人中军大纛,仰天高呼道:“我巨鹿军——” 二百余人齐声吼叫:“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吼声高亢,犹如平地乍起一声惊雷!声震四野! 广年城头之上,数千军民心中激荡,哭声应和:“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见官军如此气势,黑山贼士气终于崩溃,于毒看见援军之中一年轻小将武艺超群,挡者披靡,麾下千余步军一触即溃,眼见就要冲入中军,顿时为之胆裂!还顾得上什么?忙拨转马头,领着五百老营兵马逃散。 大纛动了!贼众很快发现己方中军变化!士气顿时崩陷!仅仅一会的功夫,攻城的近两万贼众就开始崩溃败退,人马践踏,死伤无数!一片混乱! 马延不顾身上伤势,哽咽喝道:“乡亲们!开城门!杀贼!” “杀贼!”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喊杀声,广年城南门大开,两千多广年军民冲出城来!攻城的黑山贼大败溃散!马延带着五百多辅兵直向黑山中军杀来!沿路当者披靡! 文远此刻是杀红了眼!策马直扑大纛所在!他坐下战马是韩馥所赐良驹,一点一点的追上前来,只是身后亲卫却是越离越远! 文远怒声喝道:“贼将休走!张文远在此!尔等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于毒听了文远吼声,身躯一震,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惊呼道:“啊呀!莫不是虎牢关前大败温侯吕布的那个张辽,张文远!?快走!快走!” 文远挂戟绰弓,大吼道:“敢犯我巨鹿!我要让尔等百倍偿还!看箭!” 只听一声弓弦响动,于毒伏于马上,左手一护卫闷哼一声跌落马下,被战马践踏,惨叫连连!于毒亡魂大冒,忙喊道:“快!护住我!护住我!” 文远脚踏马鞍,与马上左右开弓,箭不虚发,每一声弓弦响动,就有一人被射下马来!如此连杀十余人,于毒面无人色,惊慌叫道:“快!你们几个过去断后!违令者全家问斩!” 被他这一阵喝令,七八名黑山将校从逃军阵中调转马头,向文远扑来,其中三人身披铁甲,手提大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军中的高级军官! 文远眼中战意更浓,长笑一声大戟再度握于手中,毫不畏惧的向着几人冲来! 七八骑黑山将校一起出马,将文远围在中央,文远奋起勇力,只十余合功夫,连挑落三员将校,其余贼众各自败走!于毒因此才得逃出生天! 文远见于毒逃远,便不再追赶,原路和亲兵汇合。 一番激战,三百亲兵仅剩一百多人,而且一个个身上带伤,浑身浴血。 文远下马一个个好言抚慰,虽然伤亡不小,不过此战以三百人大破数万黑山贼,足以令他们骄傲一番! 一行人正往广年而行,突见一支兵马举火前来,为首一人见了文远,纳头便拜,声音嘶哑的道:“末将广年城辅兵官马延拜见太守大人!” “马延?”文远心中默念了一番,双手虚扶,让马延站起。 只见马延面色苍白,大口的喘着气,遍体鳞伤,浑身浴血,尤其是大腿上的伤处,仍不时有血液向外殷出来。其余辅兵军士大多也是这般。 文远动容道:“此时还有多少辅兵能战?” 马延神情一黯,哽咽道:“能战之兵,都在此地!已不足五百!” 文远重重的一拍马延肩膀,对着一众辅兵道:“壮哉!各位都是好样的!今日广年城不失,都是你们的功劳!是你们保卫了自己的家园不受贼众劫掠!我宣布,五百辅兵今日全部编入正兵,马延你便是广年正兵曲长,此外广年城再补足辅兵军户一千!你要记住,既然成了正兵,尔等可不要给我正兵营丢脸!日后好好操练!” “是!谨遵太守将令!”众人欢欣鼓舞,齐声拜谢!两支兵马和在一处,一路收拾军资器械,往广年而去。 035 卷土重来(求花求收藏) 仅仅是一天的城头攻防战,广年城内外,残破的城墙,城门上,到处堆积如山的尸体,粘稠的血迹几乎有寸许深! 文远脱着疲惫的身躯进入广年城中,两天一夜的不眠不休,令他的脑子无比昏沉,不过文远知道,现在根本不是睡觉的时候!黑山贼的兵马不过是暂时被击退! 此时的广年城,阴森犹如地狱,随处可见倒在血泊中的冰冷尸体,许多失去了亲人的老弱妇孺伏在这些尸体上悲声哭泣,但更多的尸体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面目,许多城中百姓在城头上焦急的呼唤找寻。 还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士卒,从他们呆滞的眼中几乎看不出丝毫生气,他们呆呆的定在那,或躺在血泊之中,或依靠着身边的几具冰冷尸体,经历了如此磨难,没有人对这些事情感到在意。 此时,没有人在意你是什么太守,或者是什么将军,今天,或许将在所有广年城百姓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种状况直到浓浓酒肉香味飘散在半空中才算稍有改善,马延拖着几乎半残的一条伤腿,指挥着家中的老幼将一锅锅香浓的肉汤,送到城头上去。 侥幸活着的士卒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们缓缓的站起身子,本能的向着香味飘散处挪了过去。 ”吃!使劲吃!今儿个管够!吃饱了才有力气杀贼!“一向吝啬夹菜的马家老爷子此时仿佛改了性子,将一碗碗尽是油腥的肉汤端到守城青壮的手里,身边的婆姨也捧着一摞摞实在的杂面饼子,塞给众人。 此时,广年城才稍稍有了些生气。 百姓们吃饱了饭,在县尉的带领下清理城里城外堆积的尸体,若是广年百姓,自有各家各户认领回去,若是黑山贼众的尸首,则被堆积在一块,找来柴火付之一炬。 至于投降的贼众,尽被城中军壮拴住双脚监督着挖掘被填埋的壕沟,情况紧急,文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俘虏稍有抗拒,便当场斩首绝不姑息! 此外,文远还安排县长指挥还能够挪动的民众连夜抢收余粮入城,令县丞带领县吏做好战后统计。 安排完一切,已是半夜时分,文远浑身疲惫,步入县衙后堂歇息。 第二日,统计结果报到文远这里,此战,文远直属亲卫伤亡一百六十四人,广年辅兵共战死四百七十一人,重伤六十八人,轻伤二百一十三人。民壮伤亡一千余,广年城一日之间满城缟素,几乎又一半人家中失去了亲人,遍地哀声。 而在杀敌方面,此战巨鹿军民共斩首三千余级,生俘五千余人,其中约有青壮两千,老弱妇孺三千余,这些投降而来的黑山贼众,大多都是附近各县村堡挟裹而来的百姓,能免于一死,倒也没敢闹出太大动静。 此外,此战文远共缴获战马二百余匹,铁甲三十二副,车千乘,其余衣甲兵器无算,连城下黑山贼辛苦收割了一天还不及运走得粮草也抢回了七八万斛,将之分还给给城中百姓。 文远当即传令,辅兵阵亡者赏五千钱,免去一年田租,生还者全部编入正兵,赏千钱,另赐粮五斗,酒一壶,肉三斤! 而民户中阵亡之人,文远也派人送去粮米,又从降卒和广年百姓中抽调青壮加入军户,编入辅军。 编组完军队,文远又招来县长询问秋粮收割进度,此次黑山贼围城,广年被抢掠粮谷十余万斛,即便文远抢回六七万斛,还有几万斛被贼人夺去,剩下的田地县长虽带人全力抢收,也需要至少三天才能割尽! 三天,黑山军虽然经此大败,可是主力尚存,若不心死,必然会派人打探广年消息,一旦让他们知道广年城内可战之兵不过六百余人,广年城青壮死伤了大半,而此时城中还剩下三四千黑山降众! 这可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若黑山大军再度围城,而援兵迟迟不至,则广年危矣! “必须尽快将这四千降卒送到别处去!”降卒太多,守军却太少,人多嘴杂,一旦广年在此被围,难保这些黑山降卒不出现异动,文远当即决定,让马延率领刚刚整编的青壮辅兵一千押送黑山降兵至平乡、巨鹿两县,交给他们暂时看押。又派出亲骑火速一路赶往瘿陶,求取援军,文远自领六百多战兵守御城墙,等待援军。 依着文远计算,从前日派人往瘿陶求救兵,如今已经是两天过去,算算时间,援兵赶到也在这两三天内,现在他只能盼着这之前一战能然黑山贼众丧胆,这两天不要再来广年。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两天没过,广年城外就出现大批黑山贼,文远登上城楼观看,只见整个城南方向贼众人头攒动,无边无际,黑压压的如蝗虫过境一般,看那阵势,怕没有数万人! 此外,还有数百黑山骑兵绕城奔驰,窥探城头动静! 辅兵此时押运俘虏未归,城中除了六百多士卒,算上青壮也不过两千多一点而已,而对方竟然是守城一方的二十倍之多! 守城军民见如此阵势,一个个脸面苍白,心生怯意,仿佛前日那场残酷的攻防战将再次上演,只不过此次,没有人认为能够守住。 文远看在眼中,也是暗暗忧心,本来就敌众我寡,若是再失去锐气,广年根本就没可能守住! 想到这儿,文远虎目一睁,傲然喝道:“一群乌合之众,在我眼中,不过土鸡瓦狗耳!贼军远来,必然疲惫,亲卫队随我下城!让广年父老看我如何挫其锐气!” “是!”百余亲卫齐声应道!一个个面色果决,只要文远一声令下,虽千万人吾往矣! 刚刚加入正兵的广年守军也对视了一眼,也有二百余人随着文远出城。 文远飞马下关,大开南门而出,百余亲卫骑马立于吊桥之下,文远倒提长戟策马往来奔走,只等黑山贼靠近。 果然,黑山贼见广年打开南门,一支百人小队上前搦战,数百骑兵顿时向这边危楼,大队之中也分出三支军马上来,摆开阵势与文远相对,人数约有三千! 只见黑山贼门旗开处,拥出十余人,当中三员大将,当中一个只有一支眼睛,却如铜铃一般瞪得老大,左边一个尖嘴猴腮,身材干瘦,右边一个则是满脸的白斑,一个比一个生的怪异。 文远见对方摆开阵列,挺戟大声喝道:“大胆贼寇!怎敢犯我郡县?” 黑山贼众见出城只有不过三百余人,便不以为甚,那个尖嘴猴腮的黑山大将年月三十余岁,手持一杆亮银枪,策马上前嘿然冷笑道:“前日于毒被杀得丧胆,我还道守将有多大能耐,生的三头六臂呢,原来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黑山贼众一阵哄笑声。 独眼大汉倒提一柄大斧,忍不住狂笑道:“哈哈哈!就这么点军队,也能把于毒杀得落荒而逃。我看于毒那笨蛋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那一脸白斑,身躯微胖的贼将则双刀一指文远道:“呔!小子!就凭你这么点人吗也敢阻挡我白雀、雷公、李大目三路黑山大军吗!识相的就乖乖打开城门投降,你家三位爷爷若是心情好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待我们打破城池,小心鸡犬不留!” 文远大戟舞起个枪花,一指黑山众将,冷笑道:“废话真多,你们黑山贼都是那么啰啰嗦嗦吗?想打下城池,先问问你家张爷爷手中青龙戟答不答应吧!” 三将本欲在城下耀武扬威一番之后,直接挥兵直接扑杀这三百余官军,可是见麾下兵将一个个表情轻蔑,恐不应战被人笑话,文远此言一出,黑山众将顿时大怒!纷纷欲拍马上前与文远厮杀! 李大目回顾身后众将,大吼一声:“谁敢出战!” 一将应声而出,一边策马提刀来战文远,一面道:“末将孙昌愿斩下这小贼之首,献于大帅麾下!” 李大目喝彩道:“好!孙头领刀法惯熟,定能将这小子斩于马下!” 倒是尖嘴猴腮的雷公不忘提点道:”孙头领小心,此子看上去武艺不俗!“ 文远嘿然冷笑,策马迎上,与那贼将往来厮杀,交马十余合,文远觑了个破绽,一戟刺中孙昌左肋!孙昌痛嚎一声,喷血落与马下! 守城军壮齐声喝彩!声如巨雷!城下黑山贼众一阵骚动,百余亲卫则相顾疑惑,这贼将看起来身手也就一般,主公今日怎么交手了十余招才拿下? 雷公也暗自一愣:”这小子看着威武,不想却是个绣花枕头。“ 眼见麾下勇将被杀,李大目气得哇哇大叫,正要出阵,右侧两员战将已经出马,乃是雷公麾下头目韩迁、王楷,原来二将文远武艺平平,合计之后便一枪一锤联手攻来,要将文远击杀当场,替自家大帅挣回点颜面。 “来的好!”文远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挺戟迎上前。 不过文远一人单挑二将,虽面无惧色,却左支右拙,好几次都险些被枪刺锤砸,惊出城上城下巨鹿军民一身冷汗!亲卫们更是纳闷,今个这是怎么了,这两个黑山贼将看起来就那么回事,怎么主公会被他逼得狼狈不堪? 韩迁王楷二人开始时还满心得意,阵斩敌将,这个功劳可让他们在众将面前大大的露一回脸,可是十余合过后二人渐渐发现了有些不对,任凭韩迁、王楷二人如何使出吃奶的力气,每每眼看就要得手,文远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格一闪,将那致命一击化解开来! 如此你来我往二三十合,韩迁王楷急不可耐,章法渐渐散乱,文远呵呵一笑,觑了个空隙,轻描淡写的一戟刺出,只见青龙戟如青龙探水,那使大锤的贼将韩迁躲闪不及,被一戟刺中咽喉! 扑通两声,两柄镔铁大锤轰然坠地,韩迁手捂着咽喉,赫赫直叫,喉咙里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倒是鲜血汝喷泉一样奔涌流出,数息之间,就将韩迁浸染成一个血人! 王楷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下心胆俱寒,哪还敢战,拨马转身就走,却不想文远坐下马快,堪堪追上冲着王楷背后手起一戟,又将王楷刺下马来! “威武!威武!”城上城下数千军民齐声吼叫,黑山贼阵势一阵骚乱! 文远连杀三将,策马横戟直趋贼军阵前,此时他已经虎目圆睁,浑身上下散发出无尽威势,戟指贼众大声喝道:“乌合之众,居然还敢犯我郡县,如何,还有谁敢上前与我决一死战?!” 036 列人陷落 黑山贼众见己方大将连连被杀,早就已经胆颤心寒,此时见文远横戟立马于阵前,士气尽泄! 三个黑山贼首深知到了此时,若不以杀此人,士气丧尽,则广年城再难弓弦,而见文远如此旁若无人,耀武扬威,一个个恼羞成怒道:“上!谁给我杀了他!重赏百金!” 四员黑山骁将争相出马,围住文远走马灯一般奋力厮杀,文远抖擞精神,青龙戟舞得泼水不进,竟丝毫不落败象!观战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黑山四将见合四人之力还战不下对手,暗自胆寒,手上不由的有些散乱,反倒文远越战越勇,他见其中一员使三股叉头裹黑巾的贼将武艺不精,便收住周身,全力向这员贼将攻击,每一戟刺出,都会让贼将慌乱不已,战至二十余合,文远一戟挑飞那贼将的三股叉,枪杆势大力沉的就势一扫,只听啪的一声,那贼将直接扑倒在马下,白花花的**和奔涌的鲜血溅了一地! 对面小将此时展现出的身手,雷公此时如何还看不出名堂,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面如土色道:“你…你究竟是何人?居然…居然……使诈!”说话之间,剩下三将四散逃开,文远打马追上一将,俯身躲过那人的亡命一击,轻舒猿臂,一把拽住那贼将的束甲腰带,将之生擒或拿过来! 其余二将如何还敢去救,皆四散奔逃!文远打马回到自家阵营之中,将那贼将狠狠往地上一摔,,睥睨天下之势尽显,只听他哈哈长笑道:“今日就让尔等知道,我便是巨鹿太守,张辽张文远!” “你!你就是张辽小儿!?”黑山三帅失惊道,黑山贼众见敌将如此骁勇,一个个面如土色,阵型一阵骚乱。 文远也不答话,戟尖一指敌阵,暴喝道:“我巨鹿军——” 百余亲卫气贯长虹,高声应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竟义无反顾冲向贼阵! 三百余众如潮水一般冲杀上去,黑山步卒本就不及文远麾下亲卫骁锐,刚一与亲卫接触,顿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尤其是百余亲卫,就如同下山猛虎一般! 不过此次随三位大帅出战的大多是黑山精锐,至少也是步卒以上的成员,三百余巨鹿军冲入敌阵,初开始还很顺利,不过很快被十倍于己的黑山军围了起来,百余亲卫还能所想披靡,一往无前,而二百余战兵则受到越来越多的黑山贼的围堵,伤亡大增! 文远领兵直冲入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贼兵的郡阵,势不可挡一个,又一个黑山贼兵被青龙戟终结!黑山贼畏其武勇,纷纷走避,竟让其生出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 文远往来冲杀,突觉眼前视线一宽,竟然杀出阵来!回头望去,身边只有亲卫百余,再看阵中,二百多新兵被黑山贼团团围住,已死伤惨重! “随我冲!”文远怒喝一声,再度拨马冲阵,身后上百亲卫也齐发一声吼,紧随其后! 文远冲入阵中,只觉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黑山贼兵,好容易循着喊杀声才找到困在阵中的广年守兵,两边汇聚,还剩下不到二百兵丁。此时死在他戟下的少说也有数十人,饶是他武力高绝,可经过之前三场斗将,又在密集的贼阵中冲杀了那么久,连续超过两个时辰的高强度战斗,他的气力明显开始有些不足。 三个黑山大帅眼看着不过区区百人便能在己方阵中往来冲突,勃然大怒!李大目喝道:“杀!杀了他们,我重重有赏!”说罢,一边指挥士卒紧密包围,一边调动三部精锐马军二百余骑向文远猛力冲突!一开始混乱不堪的黑山贼此时已经被激烈的拼杀激发出了血性,在重伤的诱惑之下开始发起凶狠的冲锋! 如此情势之下,文远身边压力陡增,他试着带领士卒突围了几次,竟没有成功,反倒折损了不少士卒,亲卫队有铁甲护身还好些,只穿皮甲的广年守兵一旦被刀剑砍翻倒地,立即会被砍成一摊狼藉的残肢碎肉! “结阵!呼呼.......自守!”文远大口的喘着出气,拔掉钉在甲片上的几只箭簇,这种状况,突围只会死得更快,他也只能无奈的令士卒结圆阵防守。 几个亲卫紧紧护在文远身周,并不是他不想战斗,而是被亲卫们强拉着坐在阵中,文远开始还很不情愿,后来冷静一想,才默然坐在阵中,想要突围,没有自己的武力绝对没有可能,自己能多回复一些力量,可能就能多带出一条人命! 可是眼前的形势却在极度的恶劣之中,不足二百人的圆阵如同一块堪堪突出海面的礁石,在海浪的冲击下随时可能被淹没,谁也不知道下一波海浪打过,还能不能冒出头,而那数百马军的每次冲锋,更是会狠狠的在圆阵上咬开一个缺口! 听着身边步卒的喊杀惨叫声接连不断,望着顶在外围的士卒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文远几次都忍不住想要起身,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气力还远远没有回复,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从穿到这个世界以来,文远还从没遇到过类似这样的绝境!不过对于出关迎敌,文远没有丝毫后悔,在那种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只有激发守城军民的斗志,广年才有可能能守住,否则以黑山贼二十比一的压倒性优势,恐怕根本不需要怎么费力进攻,广年城就必定失守! 只不过如今,他已经竭尽所能! 城头之上,民壮们看着城下被团团围住的百余士卒,神情充满了惭愧和痛苦。 这些人,很多都与广年城的百姓非亲非故,而其中更有他们年轻的太守,为了守护这座城市的两万百姓不受劫掠,这些人义无反顾,与十倍于己的敌人厮杀,百姓们何曾见过这样为了百姓不计个人生死的军队、太守! 眼看着被围在内圈的己方官军渐渐坚持不住,终于,有人哽咽出声:“太守为我广年城的老少困于险境,带种的!就随我去救太守!” 此言一出,城上众人齐声应和! 只见广年城南门大开,上千军民愤怒的冲城中冲出!悍不畏死的冲向黑山贼众,文远见此情况趁势而起,领百余残兵奋力冲突,如此两面夹击,黑山贼终于抵敌不住,大败而归,折了许多兵马,退三十里下寨。 文远收得胜之兵回城,缴获兵马军器极多,广年军民见太守为百姓不惜身死!士气大为振奋!当晚,王力引五百斥候轻骑赶到广年,并称慕容平的一千战兵不出两日就能赶到这里,听到这个消息,文远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黑山贼遭此败阵,主要是统兵军官损失惨重,一连两日不敢攻城,直到第三日才命数十支小队到广年四周抢收小麦,又被王力率骑兵四下冲杀,狼狈逃回! 自此,黑山军再不敢轻撄其锋芒,更不提攻城略地。 文远每日领兵道黑山贼寨前挑战,黑山贼紧闭寨门不出,文远兵少,也不敢强攻,只令斥候骑兵四散巡弋。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广年周边小麦全部收割入库,张颌慕容平马延也陆续领兵赶到,文远手中握有战兵七千人,已有与黑山贼众正面一战之力。 可是就在此时,斥候骑兵却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黑山于毒部攻破列人县,掠其粮草数十万斛,财货无算,一县青壮四五千口尽被俘获,老弱妇孺两万余哭天喊地,向北而去,贼势浩荡,如今又挥兵攻打斥章县邑! 文远乍一听此消息,顿时如遭雷击!倒不是心疼一县损失,只是好生生的一县百姓,眼看秋收在即却遭此大劫!青壮被掠,口粮被夺,两万多妇孺老幼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这漫长的一年将何以为生计!? 百姓何辜!值此乱世,战乱连年,群贼环视,竟连生存都难以维系! 一想到那些孤儿寡母,老叟残妪孤苦伶仃、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文远的心在滴血,整个人无比羞愧,恨不能立刻扫平了这天下乱世,扫平了可恨的黑山贼寇,一个个将他们拉到列人城下生祭! 良久,文远才收拾起沉重的心情,狠声向帐外喝道:“来人!击鼓聚将!” 不一刻,众人便在军中汇齐,田丰、沮授、张颌、牵招、慕容平、马延甚至连典农都尉刘惠、宣慰从事郭敬都跟随大军来到这里。 话说郭敬自担当了宣慰从事一职之后,每晚都给军官们授课,专讲一些忠孝仁义的道理,军官们感于文远恩义,军户屯田制又让他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因此对文远忠心无二,感激涕零。军中不服训教,结伙私斗的事情顿时少了许多。 文远见设立宣慰从事果然有效果,便令郭敬从军中选拔出一批精干之人,录为宣抚佐吏,每屯下设一人,地位与屯长齐平,不管军务,专做士兵的思想工作。 文远将斥候所报之事告诉众人,而后问道:“各位有何建议?” 众人都低头沉思,田丰轻摇一柄折扇进言道:“黑山贼贼势浩大,而我军兵少,分兵实为大忌,然而列人已被攻陷,斥章若再有失,则我巨鹿危矣,为今之计,只有遣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领一偏师去救,主公在此率主力寻机与当面之敌决战,待杀退此地黑山贼,再救斥章不迟。” 文远看向沮授,沮授也点头称是。 见两位军师都是这个意思,慕容平挺身而出,拜道:“主公,末将久在军中效力,却尺寸之功未建,我愿领本部兵马去救,若斥章有失,请斩我首级!” 文远轻轻将其扶起,温言劝慰两句,其实当他采纳了田丰沮授的意见之后,心中早有定议,慕容平弓马娴熟,可算是一员沙场骁将,可若是要他独当一面,此时还不够火候,牵招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只可惜他年纪太轻,还需磨砺,或许过上两年,才能外放一地,军中智勇双全之人……文远将目光投向张颌。 张颌见文远望向自己,纠纠出班,拱手拜道:“主公,末将愿领兵一千兵马去救斥章!” 文远慢慢将张颌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隽义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此去斥章,若不是另有一人执意要去,此行非隽义莫属!” “何人!?”张颌表情一呆,不禁问道! 文远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肃容道:“就是我自己!” 038 张颌用兵 “不可!”张颌、田丰、沮授齐声劝阻道。 沮授道:“不可,恃勇斗狠,不过是勇将所为,主公身为一军之主帅,怎可轻涉险地?” 张颌“是啊主公,此去有我张颌便可,必不让贼兵前进一步,主公尽管放心!” 文远轻轻拍了拍张颌的肩膀,呵呵笑道:“隽义智勇兼备,若去我自然放心,只不过若说最合适的人选,那就非我莫属了!” 文远眯眼环视众人道:“其一,前番于毒全师两万余人大败于我,闻我名胆寒,今领残兵败将去取斥章,若见我旗号,必定不敢攻打。”听了此言,沮授方信服的点了点头! “其二!如今斥章城内数万百姓流民人心惶惶,非我去不能安定民心,我身为一郡太守,治下黎民受盗贼侵扰之苦,怎么能罔顾不前呢?”田丰折扇一合,看向文远,眼中一抹精芒闪过! 不过文远的话仍没有结束,他挽起张颌的手道:“隽义当初不以我官卑,委身奉我为主,偏居一小县之中,胸中韬略始终无法伸展,我对此深感亏欠!” “主公!”张颌眼中泪光闪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声道:“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此生惟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主公说这些话,要将我置于何地啊!” 文远使劲将张颌拉起,慷慨激昂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隽义既有一身武艺韬略,立功当在今日!隽义,此战当一展你胸中所学!让天下人从此知道,你河间张隽义的赫赫威名!” 张颌被文远说得热血沸腾,重重的一拍胸口,拱手道:“末将领命!” 文远见激起张颌熊熊战意,又叮嘱道:“田丰、沮授两位先生谋略百出,可留在此地帮你筹谋,慕容平和王力的五百轻骑都留给你,我只带牵招和八百精兵启行!” 张颌慨然应道:“主公放心,有两位先生谋划!此战必胜!” 文远笑道:“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哈哈!如此,我便在安然在斥章城头高坐,只等隽义来救了!” 分拨完军务,文远便与众人道别,领着重新补充满编的三百亲卫以及慕容平麾下拨来的一曲战兵,开东门而出,兵行一日一夜,终于在第二天黎明之前赶到斥章县城,斥章军民见援军赶来,尤其还是太守亲自带领,无不欢欣鼓舞,心中大定。 而于毒引一万多部众,两万老弱杀到斥章城下,一见城头挂着“巨鹿太守张”的旗号,立即命令兵退十里,不敢轻动! 斥章一线战事消停,广年城外一场大战则在紧锣密鼓,张颌命斥候四出,侦查对面黑山贼敌情,城中六千战兵磨刀霍霍,时刻准备出战! 三日之后,对面黑山贼的大致情况已经摸清。 黑山贼劫掠冀、兖二州,自邺城分成三路,北路军马由于毒、白雀、李大目、雷公四部组成,共有贼众十万余人,前几日于毒部之前被文远大败,如今对面是黑山贼白雀、李大目、雷公所部,合有青壮部卒两万,老弱妇孺万余。 不过三万可战之兵之中,又有大半是裹挟的流民,精锐步卒、马军还不到半数,至于那些老弱则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扎营早饭、做些苦工。 此外,斥候探知,北路黑山贼一路所获,如今大半都屯于易阳,城中粮草辎重堆积如山,留有守军两万,其中可战之兵五千人! 张颌将军情报于众人,而后问道:“两位先生,计将安出?” 沮授前日见田丰手持一柄折扇,心痒之下,不知从哪里也弄了一柄,如今正是三伏天气,折扇轻摇,凉风习习,倒也惬意。 他沉吟一番,笑道:“隽义如此淡定,想必早有成竹在胸了吧。” 张颌点头道:“贼兵不退,也不与我军交战,主公以少数兵马抗拒于毒大军,我心中实在忧虑,欲引一支军马佯装去取易阳,若此地贼分兵去救,我便引兵伏于道旁,于半路击之,则贼兵必然败退!只可惜……”说到这,张颌忍不住摇头叹息 田丰接口道:“只可惜败兵退入易阳,城中粮草辎重不能夺为我用!” 张颌眼前一亮,忙上前一把抓住田丰之手道:“先生大才,知道我的心意,还请元皓先生教我!” 田丰轻摇折扇,笑道:“此事容易,可如此这般……” 张颌闻言大喜,招王力、慕容平上前吩咐一番,当晚吩咐麾下步卒饱餐战饭,准备出兵! 是夜二更时分,王力、慕容平引一千步骑先行,人衔枚,马勒口,开广年西门而出,一个时辰之后,张颌自领四千大军领军随后而行,只留马延守城。 等到天亮,张颌已经越过贼军大营,向南行出三十里。 张颌过了贼军大营后便大张旗鼓,早有黑山贼众报知李大目三人,三人升帐商议,白雀道:“巨鹿军此次南下,必定是见我等不肯出战,欲攻打易阳,截我粮道断我归路去了!” 李大目点头道:“正是,若易阳有失,那前番劫掠所得都将成空了。必须尽快引兵去救!” 三人当即商定,让雷公留五千兵守大寨,白雀领两千精骑当先追赶、李大目领万余步军紧随其后。 却说白雀引两千骑兵一路疾赶,追出三十里后只见路口一支千余军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将银盔白甲,大声喝道:“贼将休赶,河间张隽义在此!” 白雀拍马舞刀直取张颌,张颌上前接住,战不十余合,佯装不敌拔马而退。 白雀当即挥兵掩杀!张颌领兵且战且退,退不数里,便返身再与白雀厮杀一阵。 如此三番,白雀心中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早已听说出城南下的巨鹿人马有数千人,今只留一千人断后,其余人必定是全力去打易阳了!奈何断后之人虽少,却多持弓弩枪戟,自己麾下尽是轻骑,几番冲杀,伤亡不小。 张颌与白雀边打边退直战至中午,两军皆疲惫不已,恰在此时李大目引步兵赶至,二人见面一说,都生恐易阳有失,也顾不上麾下步军长途奔袭三四十里地,已经饥饿难耐,又累得气喘吁吁,立即将万余军士投入攻击。 张颌麾下这六七百人也不好受,连续作战了一个上午,如今又敌众我寡,张颌只得就近寻了一处土坡防御! 038 乌合之众 六百余人居高临下排成圆阵,土坡之下,上万贼军黑压压的一片占据了周围数里的区域!李大目得意洋洋,开始指挥大军攻击! 在马军和老营的吆喝下,近两千名饥肠辘辘的流民青壮被集中起来,身后再排开近千人的步卒军阵,一次攻击,就排开了三千人的攻击阵列,由此可见黑山贼急于吃掉这支官军的决心。 流民们穿着肮脏破旧的衣衫,无片甲遮身,手上拿着的多是些长矛,木棍,从一大早爬起来到现在,他们已经一路狂奔出四十多里地,一个个又累又饿,还没有歇上一会,就被贼众监督着集结队伍,准备发起攻击。 攻击官军,这些不久之前还是本分百姓的黑山流贼打心眼里不愿意,可是一想到那身后近千名拎着钢刀长矛恶狠狠盯着他们的黑山步卒,他们只能硬着头品不情不愿的集结在一起。 或许,只有战阵之后燃起的炊烟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张颌也在一边让士卒轮流吃些干粮歇息,一面布置防御。这处土坡不高,不过十余米,顶部是一片方圆不过五六十米的平地,根本无险可守,好在这山坡有一片坡度较陡峭,可以免于受到黑山贼四面的夹击。 张颌将三百枪兵分成两排,第一排列阵戒备,余下一排抓紧时间休息,土坡上至少有近两百米的防线,张颌手上根本没办法考虑防御的厚度。 两排枪兵之后,还有人数不超过一百的刀盾手,他们将帮助枪兵抵挡来自对方箭矢的攻击,在他们之后,三百弓手则构成了杀伤贼众的主力。 六百多巨鹿将士此刻也紧张的要命,虽然他们拥有抵抗黑山贼众的斗志,可是面对二十倍与自己的敌人,任谁也无法轻松惬意。 宣慰佐吏们紧张的做着最后的动员,正是他们给与了这支部队最大的信心,张颌则不停张望着四周,焦急的期盼着援军的来临。 此时离土坡三里外的一个隐秘坡地之后,一千五百军士正伏在树荫草丛中养精蓄锐,田丰轻摇着折扇,双目紧紧地盯着远处土坡下的那黑压压一片的黑山贼军。 “军师,咱们上吧,晚了张将军可能会有危险!” 身旁,一个统兵都尉看着远处,手上的佩剑一下一下的砍着草丛,脸上满是焦急。 田丰轻摇折扇,脸上带着一抹坚定的自信,他淡淡的望着黑山贼军中冉冉升起的几十道炊烟,道:“不急,贼人埋锅造饭了,再等一会,再等半个时辰!” 在贼兵的督促声中,两千多流民青壮缓缓的向前涌去,不能不佩服这些流民面对战争时展现的求生智慧,短短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许多人手中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木板,铁锅作为防护工具。 在他们身后,数百手握弓弩的贼兵步卒紧随这大队,只等进入弓弩射程,就对突破上的官军发动压制射击。 “弓手上前!准备!”看着坡下的情势,张颌面容凝肃,右臂一举,三百弓手分作三排,每排一百人,跨过枪兵阵列站在最前列!在他们面前,是黑压压一片接近三千人的黑山贼军! 官军的弓箭的射程约为一百二十步,有效杀伤距离为八十步,不过考虑到黑山贼并未着甲,加上如今居高临下,百步以内只要被弓弩射中要害,便会失去战斗能力。 张颌双目紧盯着不断涌近的黑山贼寇,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待到靠近一百步的时候,暴起大喝一声! “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上百只箭呼啸着向坡下激射而去!流民们一阵鼓噪,一窝蜂的向前冲去,须臾之后,一连串惨叫声便在贼群之中响起! 仅一波箭雨,贼兵之中便有五六十人中箭倒地,其中仍有十数人被射中要害,一个青壮被一箭生生射中咽喉,他咳着血,满脸不甘的仰望天空,可是很快的,那一角狭小的天空便被无数肮脏的脚掌占据。 “第二排上前,放箭!”五步不到!贼兵便迎来第二波箭雨,又有数十名贼兵中箭倒地,没办法,黑山贼急于拿下山坡,山坡下的黑山贼几乎是人挤人,人堆人。 “第三排上前!”三百弓手,持续不断的向着下面的贼众射击,几乎不需要任何瞄准,一支支利箭射出,对面那些贼众的身上便涌起一蓬蓬的血雾,踉跄着栽倒在地,惨叫声迭起! 这些根本未曾经历战阵的流民青壮何曾经历过如此连绵不断的箭雨洗礼,死亡带来的沉重压力让他们根本得不到时间喘息,不少饥渴交困的青壮一口气穿不上来,眼前一黑,当场就扑倒在地,短短不过七八波箭雨,杀伤了数百人,两千冲在前面黑山流民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 冲在后面的人此时也早已惊惧万分,他们本来就不情愿和这么一支彪悍的官军敌对,见有人逃跑,还大吼大叫,状若崩溃,前军中顿时轰的一声炸了锅,丢下三四百具尸体,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乌合之众!”望着仓皇后退的贼众,张颌冷哼一声,不过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忙令弓箭手活动手臂。 “NND!刀斧手!给俺上前!谁敢后退,军法处置!”李大目见此情形,狠狠的将端在手中的一碗肉汤摔在地上,那个刚刚将肉汤端上来的流民一扑而上,捡起地上热腾腾的肉块,也不管上面早沾满了泥土,往嘴里塞去! 李大目怒火正炽,一脚将那瘦骨嶙峋的流民踢出老远,狠狠的骂了一句。 旁边正在吃饭的白雀鄙夷一笑,道:“李大帅,攻山可不是你那样攻的,官军弓矢锐利,调民壮上前,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呃,莫非?” 李大目傲然一笑,道:“白大帅还是有些眼力,官军不过六七百人,能有多少箭支浪费,这帮流民只能浪费粮食,就是死伤千八百个又有什么可惜!” 白雀脸上一红,扭身对麾下一个小帅道:“让兄弟们赶紧吃饱!赶紧去救易阳要紧。” 说话间,上百黑山刀斧手已经拥上前去,雪亮的缳首刀一阵劈砍,便有上百颗大好头颅落地! 039 三面合围 童鞋们,今天第四更了,给点支持哟,今天到现在就2朵花花哟,如果能在周末进入新人榜前三,下周一我暴更5章,OK~~求支持~~~~。 战场之上,方才还乱成一锅粥的黑山军阵霎时间一片死寂,四散奔逃的黑山贼众满面惊恐的回到了阵列中去! 白雀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观察了一下阵前形势道:“这些流民饥饿疲困,十分力使不出五分,我和坡上官军交战半日,他们绝非易于……” “那就给他们些木牌!再调一千人上去,告诉他们,这次谁若再敢后退一步,军法从事!等灭了这股官军,所有人饱餐一顿!”李大目哼哝一声道,这支官军的战力他何尝看不出来,派这帮流民上前,纯粹是为了消耗官军的力气,他们也打了半天,也一样饥困,只要拖垮了他们,到时自然可以派出手上吃饱喝足、体力充沛的精锐。 于是,在上百凶神恶煞的刀斧手的压迫之下,渴望能吃上一顿饱饭的黑山贼众顿时振奋起精神…… 三里之外,那都尉已经急不可耐的催促:“军师,你快看,张将军和贼寇近身接战了,其余贼众已经开始吃饭了!快下令进攻吧,迟了张将军肯定有危险!” 田丰也是一脸凝肃,手中折扇一会打开一会合上,口中喃喃自语道:“还差一点……就是要他们吃饱喝足才好上去!” “枪兵保持阵列!不过冲得太猛!后排的注意补位!刀盾手!掩护好你身边的兄弟,弓手,救下伤员!” 战场之上,张颌嘶哑的吼叫着,没有办法,这支战兵前身是从邺城抽调过来的州兵,并没有完成下曲阳军事系统的严苛操练,对阵列和战法还不够熟悉,好在此战需要指挥的步卒不多,不必使用传令兵和令旗,张颌大着嗓子,就在战场上纠正新兵的错误。 而且相比对面的流民,他们好歹也算经历了之前讨伐董卓之战,多少有一些战场经验,所以虽然经受住数以千计的流民冲击,依然能稳稳守住阵脚,将不断涌上前来的黑山贼众刺倒在地。 不过此时张颌的眉毛越皱越紧,战场虽然仍处在僵持状态,不过优势却一点一点向黑山贼一方倾斜过去,己方剩下的弓箭已经支撑不了几轮,而对方数百弓弩手已经随着大队的涌上而进入到射程之内! 而远处,大批的黑山贼众已经陆续吃罢战饭,开始站起来活动身体。 张颌不由的暗自苦笑:“二位先生啊!你们倒真沉得住气!” 正思忖间,只听嗡的一阵弓弦响动!数百只羽箭飞蝗一般向己方阵中罩去!这支新兵除了伍长以上军官身穿铁甲,其余多是皮甲,一波如此密集的箭雨,顿时被射倒了近百人,一阵惨呼哀嚎声传来,针形一阵骚动! “把贼兵弓手压下去!补位!不要让贼兵冲入阵内!”张颌扯着嗓子大吼,为了对付真正有威胁的黑山贼弓箭手,张颌一直没让己方弓手将最后的箭矢射出去,如今一番急促的回射,顿时将刚刚冲上前来的贼斌弓手压制下去! 不过这并不能挽回局面上的劣势,弓矢很快便会射尽,到时弓手只能抽刀与贼众血拼,在对方弓手的压制之下,自己这数百军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身后弓弩手的支持给前面的黑山贼众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他们仿佛看到胜利在望而士气大振!仿佛饥饿的狼群发现了食物,两眼发出邪异的光芒,官军的枪阵虽依旧锋利,每一波突刺都会有上百人被刺翻在地,不过他们的攻势无疑越来越有威力! 巨鹿新军的伤亡短时间内极速上升,张颌此时也不得不挺枪冲入敌阵!只见一杆亮银点钢枪在他手中如梨花落雪一般,覆盖了方圆三四丈的区域,不时有贼兵或手捧咽喉,或肠穿肚烂倒地,不过以他一人之力,仍不能阻止己方士兵的节节后退! “还不来嘛?还不来嘛?”张颌心中呐喊!麾下将士虽知道有伏兵在侧,面对已经变得凶悍无比的贼军,士气不免开始渐渐低迷!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两边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起!仿佛是事先约好的一般,田丰和沮授同时擂响了进攻的战鼓!左右两侧,突然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官军! 此时的张颌才松了一口气,很是怨念的爆了句粗口,吼道:“干!终于来了!弟兄们随我杀贼! “杀贼!”坡上官军齐声高喝!见援军杀至,士气大振! “我巨鹿郡--”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反观黑山贼一方,则一下子愣了神!只见四面八方涌来的尽是官军士兵,士气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该死!好狡猾的官军!迎敌!迎敌!”李大目大声传令着,不过已经眼神中已经流露出惧色,心生去意! 他麾下的步卒也好不到哪儿去,有迎上去对抗官军的,有趁机脚底抹油的,自相践踏,混乱不堪! 相比之下,在此养精蓄锐一个时辰的田丰和沮授军却如同出闸猛虎一般! 这四千战兵刚刚从原有郡兵中选拔不久,还没有经过下曲阳练兵体系特有的训练,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斗志。 正式成为战兵的第一天,各部的队率、屯长、曲长就会给他们大讲一通成为战兵的好处,有幸成为战兵的他们刚一接触到文远的军户分田制度,刚一感受到文远对麾下战兵的优厚待遇,心中充满了骄傲和喜悦,而且每到一处,都会引来无数辅兵、百姓的艳羡目光。 训练,比起以前确实是苦!军纪也确实很严酷!可是能分田,吃肉,只要刻苦训练,从此便可一日三餐,衣食无忧!战场上奋勇杀敌,还有不少的赏钱可领,这么丰厚的待遇,这些新编组的战兵如何能不奋勇向前呢? 而且这些战兵虽没系统训练过,不过伙食营养都远超过普通人,只这一个月的功夫,他们就粗壮了一圈,相比那些大多数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黑山流民,胳膊有他们的小腿粗,体格大了一圈出去! 所以甫一照面,黑山贼军就如滚汤泼雪溃不成军,近四千巨鹿军又如十几把烧得滚烫的餐刀切在脆嫩的奶酪上,毫不费力的将上万黑山贼众分割包围! 万军之中,张颌奋起勇力冲入敌阵,他的目光一直寻找着那支马军,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白雀正领着百余骑亲兵想要突围,突见一将从斜刺里冲杀过来,交马仅一合,张颌便一枪刺中白雀肩头,紧接着被军士砍成肉泥,李大目亡魂大冒!领亲信数十骑杀出一条血路,向北逃去! 040 城门血战 此战共斩首三千余级,降者万人,而且尽是青壮,缴获铠甲军器无算,战马数百匹!一万七千黑山贼众只有三四千人逃逸。 战前还对田丰有误解的那员部将此时才明白,很多黑山贼吃饱了饭,因为跑不快而失手被擒,不由令他对两位军师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颌收拢降卒,命宣慰从事郭敬带着麾下宣抚佐吏好言劝慰,一番威逼利诱,万余降卒见能不死,又听加入巨鹿军伍还有种种好处,一个个感激涕零,皆愿意倒戈随张颌前往易阳。 张颌当即分出两千士卒押解这批降兵随后缓行,自己领一千五百马步军火速赶往易阳,这场战斗持续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他不免有些担心王力和慕容平。 却说易阳的黑山贼正在城上戍守,黄昏时分,突然听到北面喊杀声震天,守将李成忙登上城头瞭望,只见北面尘头起处,一支自家兵马仓皇逃向城门方向,后面,数百官军衔尾追杀,不少人惨叫着扑倒! 李成忙下城领兵马开关接应,刚将自家败兵引入城中,正要与官军决战,只听身后一阵喊杀声起!那数百败兵竟然就在城门处放起火来!李成见城中火起大惊,忙引兵回救,乱兵中正遇上扮作黑山败军的慕容平,被一箭射落马下,贼军见守将被杀,顿时大乱!一时组织不起像样的攻势来。慕容平砍断吊索,借助地利排开阵列,生生将数千黑山贼的攻势抵挡下来! “举弓!放箭!退后准备!第二排上前!”城门之下,慕容平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每一次吼叫身后便会射出数十箭,慕容平箭术出众,麾下兵马也多随他练习射箭,此次带来的五百兵,倒有二百人备有弓箭,奈何城门狭小,阵型根本施展不开!一次齐射仅能射出二三十箭。 不过黑山贼装备简陋,许多人都是无片甲遮身,仅以血肉之躯猛冲上前!贼众实在太密集,连瞄准的功夫都已经省略,每一波不大的箭雨射出,就能射倒一片! 不过仅靠弓箭显然无法抵挡住贼众潮水般的进攻,慕容平麾下的一个屯长大步走到最前列,口中大喝:“枪兵,上前准备!保持阵列!” 十名枪兵排成整齐的一线,他们沉默的端枪肃立,保持着刺杀的姿态,一旦有黑山贼众接近,他们就会大吼一声,如豹子一般迅猛的扑上前!手中长枪如毒蛇一般刺入黑山贼柔软的躯体,而且大半都是要害! 而黑山贼众那里经过刻苦的训练,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攻势来!巨鹿长枪兵每一次扑上前去,都会有几个贼寇委顿倒地,而己方若有人受伤战死,自有身后准备好的士兵补充上前! 黑山贼见官军攻进城中,心忧之前抢夺的粮草被夺去,爆发出惊人的斗志,一个个奋力死战!巨鹿历年来遭受黑山贼劫掠,与贼众仇深似海!也是毫不怯战!两支兵马就在城门狭小的道路上展开激战,不一会的功夫,尸体便堆积成山! 相比起门洞之中的游刃有余,城外吊桥附近的战斗却可以称得上惨烈!黑山贼出城接应的士兵足有两千!如今反倒被慕容平的五百军士拦在城外!这些贼众归心似箭,疯狂向慕容平部冲杀!一心只想歼灭孤军,进到城里来!两下夹攻,再加上城门内根本占不下五百兵士,城头上的贼兵居高临下,不时一片箭雨射来!不过片刻,慕容平部便伤亡近百人! 王力麾下的五百骑兵衔尾追杀城外的黑山贼寇,一时倒也斩获颇丰,只是两千黑山贼众挤成一团,杀不胜杀,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冲进来!城头上射下的箭雨,一时也令他颇为忌惮,不敢过分近前! 一时之间,城门之下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可惜这种形势维持了不到一刻钟,慕容平左右受敌,情势危急,黑山贼指挥将领见短时间内无法歼灭城门的巨鹿军,一狠心命麾下士兵从城楼上将火把木石拼了命的扔下来!只一会功夫,门斗就被堵住一半! 慕容平见情势危急,虽然无奈,也只得咬牙挥兵冲进城去!顿时被上千黑山贼众围在核心! 城外的黑山贼紧随其后入城,王力的轻骑兵也跟着冲了进去!数百巨鹿军在城中与数倍于己的黑山贼众展开厮杀,此时再也没有什么阵型可言,双方比拼的只有军士的战斗技巧以及意志力! “冲!有甲的枪兵突前!弓手放箭支援!把城头给我拿下来!” “放火烧房!放火箭!把从城里来援的黑山贼遮断!” “通知王力的轻骑,把城门的木石搬开!” 虽然场面一片混乱,但慕容平仍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一条条命令流水般的传达下来!他的脑子里只有一条信念,坚持到援军赶来! 城门内外混乱无比,不过即便失去了阵势之利,巨鹿军的技艺也远非黑山贼这帮乌合之众可比,慕容平所带的这五百兵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老兵,又经过杨家堡或者虎牢关大战的洗礼,比起流民居多的黑山贼军,战力强了何止数筹!只见数百兵士直冲入密密麻麻的贼兵阵中,如同一台血腥的绞肉机器,一步步坚定向着城墙推进过来!王力则领着数百轻骑疯狂冲杀,生生将冲向慕容平的贼兵拦下大半! 只是黑山贼兵实在太多,竟连那些老弱都已经冲了上去!为了他们辛苦劫掠来的粮食,这些流民个个都已经拼尽全力! 城头上的黑山贼抵抗尤其激烈!他们都是贼众中相对精锐的步卒,而且非常清楚,若是让这群官军占据了城头有利地形,易阳城失守在所难免,因此拼尽全力想把冲上城阶的官军压制下来! 慕容平部顶着如蝗的箭雨,艰难向前,每登上一个台阶,都会有人中箭倒地!从城门冲上城楼这百余步,倒在这条道路上的巨鹿士兵就有近半! 如此艰难的杀散城头守兵,占据了城头有利的位置,慕容平顿觉四方的压力一轻,只是环顾左右,此时身边只有士卒不到两百!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哀痛麾下士卒的损失惨重,嘶声吼道:“列阵!固守待援!” 开始他还以为此次只要冲进城中,黑山贼定然大乱而逃,不想他们为了抢夺的粮草,竟然如此顽强抗拒!令自己的军士陷入苦战! 王力的轻骑伤亡也极为惨重,为了掩护慕容平登城,以速度制胜的轻骑为了挡住汹涌的黑山贼众,伤亡也超过半数,此时见慕容平部终于登城,二百余骑杀出一条血路,呼啸冲进县城深处! 041 为了吃饱而战 两军在城头上下展开血战,转眼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此时已经月上当空,虽然到目前为止慕容平部仍牢牢的占据着城头,可是麾下的士卒只剩下百余人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易阳城头上已经没有了乱战的喧嚣,双方的气氛都压抑了许多,只在交手的那一瞬间才会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双方如今都在咬牙坚持,坚持到另一方被彻底击倒! 城头之下,堆积着无数贼兵的尸体,仅仅这两个时辰,死在慕容平部手上的黑山贼众就不止一千之数!可是即便如此,黑山贼仍拼了命的猛攻,每个人眼中都仿佛燃烧着希望的火焰,随着城头上官军人数的越来越少,这股希望之火也越来越炽烈。 慕容平不时焦急的望向城外,援军!援军还没到吗? 吴伉,本是一名下曲阳的一个辅兵,身体素质平平,只是识得几个字,平时也算能说会道,这在军队中本来算不上什么大的本事,如果不是郭敬,如果没有主公在军中设置宣抚佐吏这个职位,或许他此时仍在下曲阳做一名默默无闻的辅兵,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拥有战兵屯长待遇,成为慕容平部中的一名宣抚佐吏。 自打成为了一名专做士卒思想工作的宣抚佐吏之后,吴伉的军旅生活就彻底变了样,平日也跟随士兵进行操练,闲暇时便和一屯的士兵唠唠家常,疏解士兵压力,了解一下他们的精神状况。 说实在的,吴伉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家里分到的五十亩差不多应该收割完了,听家里老父亲托人捎信说,今年年景不错,五十亩地,少说能打四百石粮,去掉每亩交的五斗田租,赶这趟回家的时候,得赶紧起一间粮仓,剩下的粮食可不能没地方放。 媳妇也带话来了,说前几日赏下来的几匹绢已经收到,一家人都做了身新衣,另外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之前给家里添的是个丫头,公公婆婆一直在耳边唠叨,赶休假的时候一定得好好陪陪媳妇,也好让他老吴家香火兴旺。 而能得到这在以前只在梦里面出现过的美好生活,都是因为主公啊!是主公让咱们这些穷苦百姓过上了好日子,是主公让他一家五口再不为了有一口饭吃辛苦彷徨! “弟兄们,好好的跟着咱们主公干!你们的好日子,很快就会来到!” 这句话,吴伉已经记不得对身边的士兵说了多少次,既是说给别人,也是说给自己,吴伉每天都会在心中默念,为了以后好日子,努力啊!吴伉! “奶奶的黑山贼寇!带种的就让年轻的上来拼一拼!尽派些老弱妇孺上前,算什么英雄好汉!” 吴伉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浑身浴血,上上下下不知带着多少个伤口,枪尖缓缓从一个至少超过五十岁的老汉小腹中抽出,殷红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溅落在地! 以往每次上阵,宣抚佐吏都会站在军阵之中,大声鼓舞士气,可是这一次,已经有一大半的袍泽倒在了自己的身前,吴伉此时不得已也要挺枪上场。 他已经杀死了十一人,或许今天之前,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能杀死十一个黑山贼兵,可是当他真正做到了这些,他并没有感到多么的喜悦,心中反倒涌起无限的哀伤! 只因为十一人中。有七个是被黑山贼裹挟的老弱! 吴伉本是血气方刚的河北汉子,若是堂堂正正的交战倒也罢了,可黑山贼上前的大都是根本未经训练的流民,而到了后来,竟然还派老弱上前对敌! 都是贫苦百姓啊,一年之前,自己还和他们一样,可是现在…… 每杀死一个老弱,吴伉胸中的战意就被消磨一分,向平民百姓举起屠刀,他实在是砍不下去! 可是就在此时,刚刚被刺穿小腹的那个老汉竟然未死,竟在慕容平失神之下一矛刺入铁甲缝隙之间! 吴伉一怒之下把那老汉踢下城头,将木制矛杆掰成两截,踉跄后退拔出矛尖,顿时血花四溅!好在那老汉身受重创,已然力竭,只入肉两寸,尚没有致命危险。 这时候,又有几个衣衫褴褛,头裹黑巾的老弱步履踉跄的登上城墙。 吴伉激动的浑身颤抖,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看着这些满脸皱纹,饿得形销骨立的老百姓,无论如何也无法挪动手中的长枪。 吴伉的伤口的疼痛已经麻痹,可是心却如同被撕裂了一样,他哽咽着声音道:“不要过来了……你们都是苦命的老百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上来送死呢?” 战场上压抑的没有一丝声响,吴伉的话清楚的传到对面几个老弱的耳畔,几个老弱贼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终于怯生生的开口道:“头…头领说了,把你们杀光,他管俺们吃饱……” “就为了……吃饱?”吴伉不敢相信的喃喃重复道,胸中涌起了一股悲凉。 几个老弱贼众禁不住的点了点头,谁会想死呢?眼前这支噩梦一样的军队,仅仅不到两个时辰,就杀死了他们近两千的同袍。或许只要再上前一步,自己也会随之前战死的人到阴间报道。 吴伉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努力让自己站起,不顾身边袍泽的搀扶走到两阵的中央,浑身的伤口极速吞噬者他有限的精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有气无力道: “你们打不赢的,要不了多久,我家张将军就会带着大批的援军赶到,如果你们愿意投降,我家主公管你们吃饱,还不会让你们这么大年纪出来打仗……你们……信吗?” 几个老弱贼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之中既有不信,又带着些渴望…… “吴头!回来!快回来!你干什么?”袍泽们敬爱这位和气的平日的尽说些笑话逗大家乐的宣抚佐吏,见他独自走到两阵中央,一时都惊呆了,此时才醒悟过来道。 吴伉转过头去,正要和士卒说些什么,一杆长矛已经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小腹之内! 042 投降管饱 “吴头!”几个枪兵歇斯底里的一阵号叫,发了疯似的挺枪冲上!这一瞬间,一个并不伟岸的身躯张开双臂挡住了众人的冲势,攥着自己小腹上带血的长矛一步步走到哪几个老弱贼众的身旁! 吴伉的脸上沾满了鲜血,面容因为痛苦扭曲的不成样,不过他仍然努力的挤出一丝难看的微笑,挤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的道:“咱们……本来一样,都是……老老实实在家种地的……穷老百姓,如果……我以我的性命…保证呢?你们……你们信吗?” 当啷!几只兵器清脆的掉在地上,那个给了吴伉致命一枪的老汉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吴伉身旁,他的眼中不知何时溢满了愧疚的泪水,口里面如痴如狂般的念叨:“俺对不住军爷啊!俺糊涂啊!” “好……告诉……你们的人,不要在……白送性命了,俺家主公……张辽将军是个……拯救百姓的大英雄,保管你们……吃饱……”看到眼前的几个黑山贼众放下兵器,不在顽抗,他的溢血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丝微笑,表情似乎也不在痛苦,而是变得一片安详…… “吴头!”城头之上,近百军士哽咽哭叫,慕容平也是悲愤莫名,狠狠的挥刀砍下城砖一角! 吴伉!为了这一曲军士,也为了成千上万命运悲惨黑山流民,舍弃了自家的希望,点燃千万人对新生活的梦想! 在一阵催人断肠的呜咽声中,那老汉如同发疯了一样冲入自家阵中,逢人便揪住衣袖说:“刚才…刚才那个官爷说了,不伤俺们性命,投降的管饱!” “官爷说了,不伤俺们老百姓的性命,投降管饱!” “不伤性命!投降管饱!” ………… 一时之间,无数这样的声音,传遍了易阳城的各个地方。 “俺不打了!官军准俺们活命,还答应俺们吃饱!俺投降!”刚刚登上城头的几个老弱贼众看得清楚,哗啦啦的放下刀枪! 如同一滴水落入油锅之中,成千上万的黑山贼阵中如同炸了锅一样,无数人选择放下了兵器,默默的退到一旁,弄得正奋力苦战的王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数黑山精锐见大势已去,仓皇领着心腹开城逃跑!也有不少流民不敢相信官军的承诺,四散而逃。 半个时辰之后,张颌领着一千五百军赶到,眼前看到的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景象!易阳城头已经挂上了官军旗帜,城外,但百巨鹿军士整齐肃立,将一具尸体围在中央,在外面,上万脱去黑巾的妇孺老弱密密麻麻的跪倒了一大片,齐齐向着那具尸体的方向…… 见到张颌军至,慕容平与王力拍马迎上,慕容平难掩悲容,将此战经过以及吴伉捐躯劝降之事一一上报! 张颌闻言而泪下,下马亲领着麾下军士上前叩拜吴伉,当即命慕容平收敛战死士卒尸身,全部火化,然后记好身份性命,并将吴伉装殓入棺,即刻送回下曲阳厚葬。 然后才领军入城安抚降众,计点伤亡。 此战,巨鹿军慕容平所领五百人彻底打残,生还者只有一百一十三人!王力部为了协助慕容平守住城头,也伤亡惨重,五百轻骑阵亡过半,剩下二百余人也几乎人人带伤! 承受如此巨大的伤亡比例,在当时一般除了主将手上极少数的心腹亲兵,几乎没有部队能够做到,而慕容平的麾下居然能够坚持到只剩百人仍不溃逃,张颌不禁又一次对主公当初制定的军户分田制度钦佩不已! 张颌好言安慰二人领军各自休整,随后安抚降卒、出榜安民。 此一战,慕容平王力两曲人马共斩杀黑山贼众三千多人,降众一万余,当然大多是老弱妇孺,另有数千黑山党羽四散退去。 张颌将这些降卒聚在一起,不一刻的功夫,田丰沮授也引着后队赶到易阳城外! 两场大胜,张颌共俘获黑山贼众两万余人,两万余众密密麻麻的站在城外,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郭敬一到城外,就带着麾下宣抚佐吏上前安抚降兵,张颌则命人打开粮库,让那些黑山老弱杀猪宰羊,犒赏全军! 黑山贼北路十万大军一路掠夺的粮草大多数都堆积于此地,张颌令人差点数量,好一会麾下人才报来,张颌听了这个数字,眼中不可掩饰的闪过一阵狂喜! 易阳城中,共屯有粮草七十余万斛!金银钱货价值数以千万计!另有耕牛驮马数千头,其余辎重不可算计! 张颌喜不自禁,忙写一封公文,命人星夜前往斥章报捷! 城外,数千只锅灶架起,一锅一锅烧得滚烫的肉汤香气四溢,一屉一屉的杂粮饼子白气氤氲,数万军民混战了一天,早已饥肠辘辘,闻到这浓郁的饭香,一个个口水直流。 四千多巨鹿官军自觉的排成长队,秩序井然的上前领取自己的饭食,郭敬和他手下的宣抚佐吏则顾不上吃饭,领着一帮降卒把一碗碗热腾腾的肉汤送到每一个人的手里。 投降的黑山贼大多都是被裹挟各地流民,老弱,投降之前,每天只能得到一点稀粥、粗粮饼子,勉强维持生命,即便是青壮步卒,也仅仅是一日两餐,勉强果腹而已,不像黑山贼老营的军卒亲眷,可以不愁吃穿。 那些平日里饿的只剩下一口气的百姓,哪曾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顿饭,饭碗端在手里,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向郭敬他们磕头作揖。 郭敬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将一个个拜倒在自己面前的降卒扶起,一边好言安抚,一边谦虚的连连摆手道:“各位乡亲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家主公张辽张将军。” 降众皆问这张将军是谁,郭敬则故作神秘,笑而不语。 郭敬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早在半路上,郭敬就把文远的种种事迹告诉战败的降兵。什么大战虎牢关、受封巨鹿太守,以及巨鹿一地独有的军户分田制度、优厚的士兵待遇等等统统告诉众人,令很多投诚过来的黑山降兵心痒不已。 如今两处败兵聚在一起,如何能不互通消息,有自己人传播,总比从郭敬这个不久之前的敌人口中说出来得可信,两万多降兵边吃边聊,口中谈论最多的就是有关文远的事迹。 如此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很多人许久没吃过这么一顿饱饭,若不是郭敬带人在一旁小心看着,真有人可能会撑破肚皮。 043 黑山撤军 如此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很多人许久没吃过这么一顿饱饭,若不是郭敬带人在一旁小心看着,真有人可能会撑破肚皮、 一顿饭吃过,两万多降卒很快恢复了精力,事实上不仅是有了力气,降兵对军令的服从也令张颌欣喜不已。一直忙着清点城中辎重粮饷的田丰沮授则对眼前发生的变化暗暗称奇。 开始时张颌对这么一支规模庞大的降兵头疼不已。毕竟他的手上如今只有四千左右的军队,如何处理这么一大批降兵一直令他头疼不已。 如果按照此时的情况,最合理的方式应该是将这两万余人尽数坑杀,解决后顾之忧,而后挥兵东进,乘胜击溃斥章的黑山贼军,可是张颌跟随文远日久,下曲阳城外八万黄巾军大墓之前就已经对自己表明心迹,深知文远施政的核心在于以民为根本,以往在下曲阳如此,如今身为巨鹿太守,更是关注百姓安危,这两万多降兵若真的杀了,他张颌就是有十个脑袋,恐怕都得以死谢罪。 不过现在,这两万多降卒看来已无反叛之意,张颌便令他们安营于城外,请田丰、沮授入城商议。 忙了一天一夜,沮授、田丰虽然疲倦,却精神头十足,并无半点困意,见了张颌,纷纷上前道贺。 张颌摆手谦辞道:“颌不敢居功,都是元皓先生神机妙算,主公练兵之法得宜,慕容平、王力将士用命,此次才能一举而克易阳,令上万黑山贼众俯首而降!” 张颌顿了一顿,又道:“只是我军连番恶战,死伤不少,军士们疲惫不堪,继续修正,而此战招降贼众太多,易阳又囤积如此多的钱粮,下一步该如何打算,还请二位先生指教。” 沮授轻抚须髯,笑道:“黑山贼连番战败,兵马折损近半,闻我巨鹿之名已然胆丧,我料斥章于毒所部贼众听闻易阳被我攻破,必然退去,不敢再犯我边境,主公那边已经无忧了。” 张颌闻言点头,沮授喝了口水,继续道:“只不过斥章之围虽解,易阳却不是久留之地,李大目、白雀两部虽败,于毒、雷公尚有近两万可战之兵,合此两部兵马若来易阳我军倒也不惧,可是易阳距邺城不足二百里,若中路黑山贼首眭固得知粮草被夺,必引十万贼众围城攻打,如此,则易阳危矣!” 张颌皱眉道:“我心忧之事也在此处,还请公与先生不吝赐教。” 沮授道:“为今之计,应当尽快告知易阳百姓当下情况,二万降兵,从中挑选精干青壮编入辅兵,余者和百姓即日押运粮草辎重前往广年,愿去的从此落户我巨鹿郡中,另谋出路的待到了广年,皆赠予钱粮。” 张颌右拳一锤左掌,慨然道:“如此事不宜迟,先令士卒休整半日,午时以后开始准备搬运粮草!” 商议已定,张颌先让军士休息半日,午饭过后,出榜晓谕百姓,克日整理行装。 易阳城经过贼众一番掠夺,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百姓,而且大多还是老弱妇孺,易阳城刚刚被官军收复,这些当地百姓还欢欣鼓舞,可是一听说贼兵十余万可能不日就会杀到,心情一下子从高峰跌落至谷底,一个个面容沮丧。 为了活命,大多数百姓都愿跟随大军转移,纷纷回家准备行装,毕竟巨鹿军强悍的战力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也有一些百姓故土难离,张颌也不强求,派人逐户送于钱粮。 解决了百姓这头之后,张颌又来到城外,从二万余黑山降卒之中,挑选出三千精干青壮编为辅兵。令其余降卒开始装载辎重粮草。 只是七十万斛粮草又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张颌搜集了全城所有的车辆,最后连百姓的板车、独轮车都用上,费了足足两天功夫,才把粮食装在车上,至于一些实在无法带走的辎重就分给百姓或者烧掉,直到第三天,易阳城四万多军民才押解着两万余辆大小车仗,缓缓向北启行。 广年城马延接到来报,征调广年城五千青壮前去接应,终于又过了三日,数万军民,两万多车钱粮,全部运抵广年城内。 ………… 李大目那日兵败,引数十骑仓皇奔回广年城外自家营寨,雷公出营接着,黑山贼众听闻败绩,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二人进帐商议,雷公忧心忡忡道:“李大哥,如今我军连番战败,兵马损失大半,三军士气尽泄,该如何是好啊?” 李大目沮丧道:“还能如何?我等此番连败,损兵折将,如今仅凭雷兄弟手中五千兵马,万余老弱,已经无力与巨鹿军马相抗,此时不退,只怕你我二人不久就要步白雀后尘了!” 雷公也心有余悸道:“正是,只不知这张辽究竟是何方神圣,骁勇无敌不说,麾下兵马也如此悍勇,只恐日后我等再无踏足巨鹿之日了!”二人计议已定,当即拔营起寨,领败兵往西劫掠赵郡去了。 消息传到斥章于毒营中,他已经在城外与文远对峙数日,惊闻易阳兵败失守消息,生恐被文远兵马截断后路,也连夜退兵投眭固处去了。 反倒是文远最后得到消息,一大清早,张驭便来禀告,说城外黑山贼众已经退去,只留下一座空营,正要带人出城查看,张颌恰在此时派人送书信到。 文远打开书信一看,禁不住喜上眉梢,当即传于众人观看,赞叹连连道:“张颌!张隽义,真是我的韩信啊!”当即传令赏张颌百金,锦缎十匹!各赏慕容平、王力两部兵马,钱十万,布五百匹!全军皆有封赏! 赏赐一下,斥章城全军欢腾,斥章城内两县百姓也欢欣鼓舞,文远又修报捷公文一封,派人送往邺城。 如此据守斥章一月,直到境内粮食全数收割打晒完毕,黑山贼众劫掠一番,也退出冀州境界,文远才收兵返回瘿陶郡城。 044 凯旋而归 八月初十,秋风习习,艳阳高照,瘿陶城万人空巷,数万百姓聚集于城南大道两旁,迎接文远大军回城。 百姓们自发的手捧着酒肉、果蔬,热切的等待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些年来,黑山贼屡屡犯境,冀州虽物阜民丰,可是几经劫掠,百姓们也受难深重,难得今年,新任太守张辽张将军痛击黑山贼军,仅仅列人一县遭劫,其余各县都平安无事,喜获丰收! 所以对这位刚刚接任不到三个月的年轻太守,百姓们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只等着文远军队赶到,就要上前送上瓜果美酒,犒劳得胜之兵回城。 瘿陶官民顶着秋日的艳阳直到午后,只见南方视线尽头尘头起处,率先奔来数百骑兵,之后又是步兵,车仗,队列整齐,泾渭分明。 大队由远及近,民众之中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如潮欢呼,更有人兴奋的敲锣打鼓,百姓们一拥而上,争相将手中的酒食送给这些保卫家园的官兵。 文远骑马走在队中,见民众如此热情,也是心中感动,刻意令队伍缓行,倒不是为了贪图百姓那些酒肉,而是让士兵们充分感受一番这浓浓的鱼水亲情。 果然,受到百姓如此拥戴,士兵们心中感动,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充塞胸中,连那些刚刚归附的黑山降卒也深受感触,一个个昂首挺胸。 文远骑坐在马上,四边都是众百姓真心的敬佩与赞叹声,他们对着马上的将军指指点点,对各个将官的英勇事迹争相传诵,看到文远时,则是纷纷叩首,又或是看着大军身后大军缴获的辎重发出阵阵惊叹声。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文远的心中格外满足,这不就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生存的意义吗?再看其他将领,王力也是裂开大嘴笑个不停,张颌也是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只有焦触因为守卫南和,没有捞上仗打,一脸的不高兴。。 大军到了瘿陶城下,结成整齐的阵型,而由数万老弱押运辎车则在瘿陶官员引领下送入瘿陶府库,此次黑山犯境,列人城被打破,粮草财货被抢夺一空,再加上易阳城又迁来近两万百姓,为了令他们衣食无忧,文远拨出缴获大半分给这些受难百姓,两县百姓被掠的钱粮失而复得,感激涕零,自发的为文远立生祠,每日供奉。 军马辎重过后,气氛一阵凝重,只见上千军士白旗白幡,皆身着缟素,白巾缠头,每人表情沉重,手中捧着一个小坛子,上面用布塞塞住,坛子上外贴着一张纸条,上面还写着姓名! 千军之中,又有私人抬着一尊木人雕像,那木人一身戎装,手臂张开,仿佛要将亲人拢在怀中,木人面容刚毅,嘴角泛起和蔼的笑容,正是文远令巧匠精心雕刻的吴伉木像! 木像之前,慕容平亲扶一杆大旗,上书“巨鹿阵亡将士之灵”八个大字! 原来张颌报捷信中提到要将阵亡士兵遗体送回下曲阳安葬,文远立即明确修改了这项决定,和黑山大战近两个月,巨鹿郡上千子弟兵战死沙场,若不能给他们英雄一般的尊敬,文远心中无论如何不能安宁! 文远当即命人到下曲阳传令,让张南在下曲阳城南督造一陵园,准备安葬吴伉等阵亡的上千士卒,陵园前立下大碑,上书三个大字:英魂冢!由河北名士、典农都尉刘惠亲书! 而因为天气炎热,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文远便让张颌将千余人的遗体焚化成灰,随军同回瘿陶,文远认定!英雄就应该接受百姓们的哀思和尊敬!为保护百姓战死!死得其所! 瘿陶百姓方才还欢天喜地,见了这个阵势,顿时一阵寂静,紧接着一曲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沿路百姓纷纷跪地哀嚎痛哭! 一时之间,瘿陶百姓万人垂泪,哭声震天动地,无数人上前争睹吴伉遗容。巨鹿军士见此情景,也是泪流满面,喉咙发堵,只是紧紧握起手中的兵器,昂起高傲的头,将身子站的笔挺! 文远也是喉咙生硬,热泪盈于眼中,但是心里却十分欣慰,握拳暗道:“阵亡的将士们!你们听到老百姓对你们的呼喊了吗?这都是你们应该得到的!请安心去吧,或许你们以后再也不能大口吃肉,可是死后,但我一定要让你们极尽哀荣!我发誓!以我张文远之名!” 直到黄昏,城门前的凯旋仪式才算结束,文远传令大摆宴席,犒赏全军!召集文武官吏在太守府邸饮宴。 宴席上,众人举杯相庆,酒酣耳热之际,文远举杯开口道:“此番与黑山贼交战,我军虽然大胜,可是我希望诸位不要恃胜而骄,如今天下乱世,日后必然会有更多艰难的考验,各位参战的将领可以总结一下有关此战的经验教训,以备日后警示之用。” 众人连声称是,田丰看向文远,眼中油然闪过一丝激赏。 王力首先开口,他麾下的轻骑兵此战伤亡最重,五百轻骑刚刚有了一定的作战能力就损失近半,如今只负责巡哨都已经不敷使用,好在此战缴获战马众多,文远已经答应让他从军中抽调会骑马的士卒,组成一支千人骑兵: “我军骑兵规模尚小,不能作为主力兵种,暂时还只能用作侧翼突击和追杀敌兵,此外城中巷战也不适合骑兵,不少弟兄都是因为街巷狭窄而失去速度,被贼兵围杀的。” 文远点了点头,示意牵招在一旁记下,骑兵的运用文远心里已有定数,他已经命瘿陶工匠坊加紧打造二石弩,优先配备给骑兵,这样可以让骑兵拥有机动能力的同时,可近战也可远攻,使之成为一支可以独立作战的快速反应部队。 045 在教训中成长 今天突然发现,离第三名已经有点拉近了,学徒在此再求下花花,如果能在周末结束排上前三,周一我多送大家五章~~~ ……………… 紧接着发言的是慕容平,他血战易阳城头,九死一生,可谓是深有感触,当下道:“此战我觉得枪兵的防护力多有不足,我部阵亡的枪兵之中,有八成是被弓箭射中,军士们苦练技艺,若是堂堂正正摆开阵势的对着干,我手下的一个弟兄可干掉十个黑山贼兵!” 枪兵的防护,提起这个文远也同样头疼,如今他坐拥一郡三万正辅士兵,手中的铁甲也仅有区区一千多副,去除军官所穿的,也只有文远麾下三百亲卫能保证一人一副,而且这还是文远几次缴获封赏所得,这么少的铁甲,离文远目标的一人一副还远远不足。可是如今集合全郡之力,即便文远不计耗费,一月也仅能打造铁甲二百副,想要更快的给士兵发放铁甲,必须另想途径。 如今福库中皮甲如今倒是库存不少,问题是皮甲根本提供不了多少防护,文远已经命工匠停止制作皮甲,而是多制作一些长盾供步兵结阵时使用。 说到盾牌,文远灵机一动,向沮授问道:“若是我军发给每个枪兵一面臂盾,先生以为是否可行?” 沮授轻摇折扇,这扇子扇了一个夏天,沮授已经养成习惯扇不离手,沉吟半晌道:“不错!枪兵若摆开阵势,以盾牌护住身体左侧,又可护住左边战友右侧胸口,防护力确有提升!” 文远当即命牵招记下,明日就令工匠制作臂盾,争取尽快发到每一名枪兵手中。 慕容平言犹未止,顿了一顿又道:“主公,我还发现我军若结阵厮杀,战力确实出众,可是一旦乱战,士兵之间缺少相应的配合和保护。” 文远沉吟不言,混战之中缺少配合保护,确实,军队除了保持阵列,若陷入混战时,还需要小队配合的战斗队形,只是文远自知自己这支部队成军日短,一大半士卒还都是新兵,这些新兵连阵列号令都没练熟,如何有时间练习小队阵型,当然这个可以先记下来,记得戚继光纪效新书里似乎记载着鸳鸯阵、三才阵等等小型战阵的战术,只可惜来到这个世界太久,文远一时也想不起来,只能等日后再研究研究。 相比这些冲锋陷阵的勇将,张颌显然看的更深远一些,见到无人说话,他便起身进言道:“主公,此战我军虽胜,以我观之,却胜的侥幸!” 听了张颌的话,众人顿时为之侧目。 文远也坐直身子,正容道:“隽义有何高见,说来于众人听听。” 张颌向堂中众人一拱手道:“我巨鹿郡情报力量严重不足,黑山贼突然大兵犯境,我巨鹿上下却毫不知情,若我军能早作准备,也不会如当初那般被动,列人一县也不会失守,若能准确掌握贼兵动向,我军与之交战,便会从容不少!” 王力起身伏罪道:“主公,小人失职,请主公降罪!” 文远轻轻将王力扶起,好言安慰道:“此事并非你的过错,骑军初建,我军中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暂时由你担当,如此既要抓骑兵训练,又要出外刺探情报,两边兼顾,就算是我,也难免会出差错。” 文远顿了一顿又道:“不过错虽不在你,可是情报工作确实重要,从今日起,任你从军中抽调精干,组织培训情报人员,刺探周围各地情报,骑兵的训练暂时由隽义担着吧,反正他管着练兵之事,一个娃儿也是领,两个娃也是抱。” 二人拱手领命,席上众人被文远这风趣的话逗得大笑。 不过众人大笑之时,文远则在凝神思考,自己虽然已经成为一郡太守,可是手中掌握的力量依然弱小,西面,黑山贼数十万众随时可能入寇,一年之后,等袁绍占据了冀州,文远就不得不与之全面对抗,这一年时间,士卒训练固然重要,但是也要从其他方面加强构建更加牢固的防御体系。 情报力量便是一方面,此外…… 文远不由想到了迁入巨鹿的数万丁口。 他抬头看向身侧的田丰,沮授道:“两位先生,此番从赵郡易阳前来两万丁口,此外还有黑山贼归附的近三万降众,我欲与其中抽调五千青壮及其亲眷编入辅兵军籍,于列人、广年、南和等巨鹿边地遍筑烽燧,以新募辅兵驻守,闲时屯垦,二位以为如何?”于郡境内筑造烽火台,若再有人来犯,就可提前预警,令文远提早有所准备,只是建筑烽火台的耗费不小,若非文远此次作战缴获甚多,未必敢有如此的大手笔。 田丰笑着赞道:“妙啊!如此既可多开荒屯田以供军需,又可防备外敌来袭,真是一举两得之计!” 沮授也点头笑道:“黑山降卒刚刚归附,若集中一处,难保没有异心,主公此举可将它们分散各县,如此便无忧虑,而且将此五千户降众编入军户,呵呵,这些人必然对主公感恩戴德的很呐!” 文远见两人表示赞同,心中大受鼓励,对沮授道:“公与先生,如今我巨鹿一郡已有郡兵近两万人,加上新募五千辅兵,就是两万五千人,这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辅兵闲时屯田,军中所需大半由其供给,可是辅兵操练,也不能不抓紧,我本意只保留一万战兵,而一旦有战事发生,这两万五千辅兵青壮就是最好的后备军,我打算,百姓若想入役从军,必先加入辅兵,而后经过训练选拔,达到一定标准方可成为战兵,所以操练辅兵事关重大,我想将此事托付给先生,不知……” 沮授忙拱手道:“主公重托,沮授敢不从命!” 文远又转向田丰,道:“元皓先生,我也有一事想要托付给你。” 田丰躬身应道:“主公但请吩咐!” 文远深吸了口气,肃容道:“大陆泽岸景色秀美,如今秋收已过,我想请先生督调役夫在大陆泽岸边修建一片房舍屋宇,先建讲武堂一座,供我军中武将研习兵书战阵,另修文书院一座,教谕我军中将校,巨鹿士民学习经义,当然修建占地越大越好,我日后还有其他用处。” 田丰见文远目光远大,面色激动,深深一揖道:“主公文武并举,谋划深远!田丰敢不竭尽全力!” 交代完这一切,文远举杯起身,慨然道:“诸公,如今巨鹿初定,郡中之事百废待举,我欲以一年时间,操练精锐军士一万人!粮草军械一应足备,而后徐图大事,还望各位尽心竭力!” 众人齐起身应道:“谨遵主公吩咐!” “来,诸公请满饮此杯!”文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神情激昂的看着堂中的每一个人。 沮授、田丰、张颌、牵招、刘惠、郭敬、慕容平、焦触……还有远在四方镇守的张南、马延……一年之后,自己就要依靠这些人对抗强大一时的袁绍大军!袁绍武有颜良、文丑、高览这些世之虎将,文有审配、郭图、逢纪、许攸智谋之辈,一想到此处,文远就心中充满了不可抑制的熊熊战意,而想要战胜这些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文远必须抓紧眼前这一年时间,努力加强自己的实力! 046 八月十五思故乡 一场酒宴,只喝到天色微明方歇,第二日文远直睡到午后才被张驭火急火燎的从床上拉起来。 文远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过听了张驭一句话后,顿时睡意全无,立即从榻上爬了起来洗漱穿戴。 “少爷,冀州别驾闵纯奉韩馥之命前来!” 到了前厅,文远大踏步入内,拱手见了“伯典先先生大驾光临,辽有失远迎,昨日设宴饮酒,喝得大醉,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赎罪啊!” 闵纯笑着道:“文远不过数月不见,何须如此生分?” 文远肃手请闵纯入座,道:“伯典先生一路远道从邺城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闵纯笑道:“文远三百勇士冒死血战于毒部五万余众,并以不足万人大破黑山贼寇十万之众,此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巨鹿张文远之名已经天下闻名,怎么,我就不能前来恭贺一番吗?” 文远淡然笑道:“伯典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哪有什么功劳,都是将士用命,军民同心。” 寒暄完毕,文远问道:“不知先生此来,有何见教?” 闵纯面容一肃道:“我此来是代主公为文远贺功,主公有言,文远有大功于冀州,阵亡军民抚恤,州府一力供给,另外主公已向朝廷表奏文远功劳,相信不久之后就有封赏。” 文远忙面南而拜道:“多谢主公,主公之恩,辽没齿不忘!”韩馥对他倒是多有照顾,黑山一战,巨鹿军民伤亡数千人,依汉时战死丧葬费每人三千四百钱计算,光是抚恤金就要耗费文远上千金,再加上战争消耗,奖赏有功士卒,都是巨大的耗费,文远此战虽然也斩获不少,不过韩馥肯大方的埋单,文远也不会拒绝。 而且相比这个,文远更期待朝廷的表示,朝廷倒不会给他真金白银,不过想来以文远此次斩首万余级,击溃十万贼众的功绩,纵然不能封侯,官升一级,做个中郎将应该还是差不多的。 这年头重要的是什么,除了钱粮地盘,不可或缺的还有名气,文远自忖自己已经声名传于四海,若是此时再能得到朝廷的嘉许,必然能够吸引到更多人才注意。 想到这儿,文远已经禁不住打算,派心腹之人协重金往长安一行,力促朝廷下旨封官嘉许。 二人又聊了一番,之后文远设宴礼送不题。 八月十五,月圆当空,瘿陶百姓为了庆祝今年的收成,组织了规模巨大的祭月祈福活动,城中大户杀猪宰羊祭祀月神,数万百姓献上瓜果酒肉,祈求来年还能再得丰收。 这样重大的祭祀活动,怎么能少的了如今已深得民心的年轻太守,提前几天,就有许多百姓邀请文远参加这次祭月大典,文远不敢怠慢,当天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崭新的袍服,整理好仪容,看着天色将晚,便带着张驭和十几个亲卫随从出城。 百姓们将祭祀大典放在城东的一块空场,于四周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场中早早的搭起了台子,台上摆着旗幡香案,供奉着三牲六畜,瓜果美酒。许多有头有脸的瘿陶富户都会上前上香一柱,而普通的百姓则在台下焚香叩拜,讨个念想。 文远脚步轻移,一步步向祭台的方向走,身边百姓见到太守驾到,纷纷跪地相迎,文远恍若不觉,只是抬头痴痴望向挂在天空之中的那轮圆月,思乡之情流露。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文远满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是当看到那银盘一样光洁明亮的圆月,顿时勾动了文远内心深处那股浓浓的思乡之情。 两年多了,爸妈不知道还好吗?那群只喜欢看书打游戏喝酒的死党不知道想起了自己没有?谁会想到,两年前的那个柔弱宅男,如今已经成了掌管数十万百姓生死的太守呢!连文远自己时常都会以为,这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可是每当一觉醒来,他依旧实在这汉末纷繁的乱世,而不是以前那个安宁祥和的家。 一个有着现代知识和情感的青年,身处这个世界时间久了任谁都会感觉到孤独,文远每天每夜都被笼罩在这份孤独之中,或许只有见到身边的百姓露出幸福的微笑,想到自己所做之事的巨大意义,心里才稍稍有些安慰。 可是至此月圆思乡之夜,文远才蓦然感觉,自己两年多来依然孑然一身,居然没有人能让自己倾诉埋藏心底的话。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惟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遗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不知不觉之见,一曲《但愿人长久》竟被文远轻哼出声,或许此情此景,也只有这首歌才能表达文员此时的心境。 高台之上烟雾缭绕,文远只看着那用作祭月的香案,顿时觉得一肚子话想要倾诉,不知不觉间便越走越快,一路上几个瘿陶大户也被他恍若未觉的大力撞倒! “哪个不长……呃!原来是张将军!张将军何事如此匆忙?” 大户们不知被何人撞翻在地,怒目而视,待看清竟是太守张辽,一张脸顿时变得非常精彩。 扑通一声,文远跪倒在香案前的软席上,一旁张驭点燃三支香,递到文远手上。 文远持香在手,抬头望向明月,一时之间思乡之情充塞心口,禁不住泪流两行。 “老爸,老妈,儿子不能给两位老人家尽孝了!” 文远虔诚至极的缓缓拜倒,口中轻声念叨,或许也只有以这种方式,文远才能疏解一番胸中的思念,才能慰藉一下自己孤独的心灵。 一连三拜,文远都拜的很是郑重,额头深深的触碰在席上。三拜之后,文远起身下台,顾盼之间离愁倒也冲淡了不少。 而瘿陶百姓见文远堂堂一个太守祭祀时如此郑重其事,还道是为他们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纷纷上前送上酒肉美食,一个个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而几个被撞倒的瘿陶大户此时早就拍干净身上的泥土,热情将文远邀请移步到祭台北侧一个观赏位置极佳的土丘之上。 047 神奇戏法 文远祭祀过后,祭台上的香案便被撤到一旁,高台上传来阵阵丝竹管弦之声,十几个貌美舞姬在祭台上翩翩起舞,舞姿曼妙,汉代舞蹈多以舞袖、舞腰、舞足为主,这十多个舞姬做的就是袖舞,只不过文远觉得袖舞太柔,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一直不太喜欢。 然而这个时代娱乐活动极少,平民百姓一年到头除了种地,或者蓄养牲畜维持生计,这样的表演很少有机会看到,即便是世家大族,一年难得看上几次歌舞表演,顶多是打猎读书,喝酒赏景罢了。 果然不一会,台下百姓就看的如痴如醉,文远身边的世家大户也是不时叫好。 相比之下,对眼前的歌舞文远倒不觉得怎样,毕竟是从前世穿越而来,文远见过的各种晚会、舞会、选秀场面不知道有多少,相比起这些温文不火的平淡表演,还是后世那层出不穷的演出模式令人觉得火爆! 至于看小说、看动漫、看电影,玩游戏的乐趣,哎,这些更不足与外人道…… 不过有的看总比没得看好,文远百无聊赖,不时也会往台上看上两眼。 正意兴萧索间,突听台下管乐之音一歇,几个体格健壮只穿着短褂的大汉敲锣打鼓走上高台,这些大汉或是下腰,或是倒立,或是踢腿,或是翻筋斗,表演的煞是精彩,引来台下众人一阵阵的喝彩声。 这些人先活动了一番筋骨之后,几个大汉又拿出一根长杆,杆长三丈,看上去甚是粗重。 只见其中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撑起竹竿,大喝一声!一个矮小汉子迅捷有若猿猴!也不见他如何用力,蹭蹭蹭就爬上了杆顶!在上面时而单手倒立,时而上下移动,又或倒立顶碗、又或倒立擎物,整个人在杆上上下翻飞,惊险刺激,文远看了也不由来了兴致,也忍不住喝彩连声。 杆下的几个汉子也没闲着,耍坛的耍坛,蹴鞠的蹴鞠,跳剑的跳剑,看的让人直呼过瘾。 这帮汉子直舞弄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汗流浃背 声转清越,只见一白衣妙龄女子翩然登上高台,她一袭胜雪白衣,长发飘飘,被一条黄色丝巾从颈后束起。 文远待要看她长相时,却发现此女轻纱覆面,灯火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晰,只觉着衣衫飘动,身法轻盈矫健,自有一番灵动的美,不由得为之吸引。 白衣轻纱女子先是舞了段腰舞,当真是身轻如燕。弱柳扶风,让人看的美不胜收。 文远自来到这世上,还没怎么和女人接触,每每想及此处,不由一阵气沮,此时见那白衣女子衣衫胜雪,身材婀娜,心中竟不由自主有一种绮念生出。 舞过一段,轻纱蒙面女子从台下接过九个铁环,先是向周围之人展示一番,证明这些铁环并不相连,文远看了一阵轻笑,这种戏法记得在前世就看过数次,不想一千八百年前的老祖宗就已经有。 果然,只见蒙面女子将两根铁环相互敲碰了几下,也没见手上如何动作,两根铁环就挂在一处,众人看着不知何故,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过那女子的表演显然还没有结束,时而三环相扣,时而五环相扣,又或者只是轻轻一吹,两个明明扣在一起的铁环竟神奇的分出,看的台下之人双眼直愣!最后她将那九只铁环串成一串,又缠在娇弱无骨的胳膊上一阵叮叮当当的绕了几圈,九只铁环竟自动分开,叠成一叠回到她的手中。 “我擦!真是太神了!”文远忍不住开口赞叹,这戏法他前世虽然也见过几次,却没有仔细研究,穿越到此依然是看不懂! 那白衣女子收了铁环,接着又套上一件大大的斗篷,只见那斗篷甚是神妙,每翻动一次,台上就会多出一样事物,台下观众就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如此连抖多次,她变出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占住整个高台,几乎没有下脚的空。 文远也看得目瞪口呆,这老祖宗的戏法也太神了吧!这白衣女子身材纤细,根本装不下多少东西,可是那台上明明白白摆着十几样东西,小有碗碟杯盏,大有几案坛盆,其中还有白兔,野鸟之类,在此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竟丝毫看不出破绽之处,只能喝彩连连,心服口服。 看到此处,文远早已对那白衣女子充满兴趣,挥手招来张驭,嘱咐他将这女孩身份来历打听清楚。 张驭下台而去,而台上那女子的表演仍没结束,只见她取出一张纸符,口中念念有词,那张纸符竟无火自燃,再度引起众人的一阵惊呼。 纸符转眼烧尽,只见烟雾氤氲飘渺,燃起的烟雾竟聚而不散,女子一袭白衣置身其中,仿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寒宫仙子一般,飘渺,虚无,纤指一并,那烟雾隐隐变化,隐现一座宫殿之形。 文远虽然觉得精彩绝伦,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这种戏法在前世配合上相应的声光效果,想要做到并不困难。可是其他人,尤其是台下百姓看到此处时,一反先前鼓噪喝彩的热烈气氛,台下寂静的落针可闻,从百姓眼中,文远可以清楚的看到敬畏、祈望等等复杂的感情。 文远不禁心中一动,莫非眼前所看到的,并非普通的戏法吗? 想到这儿,文远定睛向台上看去,恰巧,台上那白衣女子似乎也将目光投向此处,二人视线交接,那白衣女子一触即收,玉掌一合,烟雾如有灵性般收入手中,接着轻轻向台下一抛,仿佛如一阵甘霖降下,洒落百姓头顶! “仙女下凡!难道是仙女下凡了!?”台下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声,顿时台下一阵骚动,围在台前的无数百姓如割倒的韭菜一般,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乱糟糟的喊着:“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遭此惊变,文远忍不住起身四顾,可是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再回头看去,那女子已经杳然不见! 而张驭艰难的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台下,也是一无所获,而问遍之前表演杂耍的几个人,竟然他们也不认识那个白衣女子,还道是其他杂耍班子请来的人! 看到张驭一脸沮丧的回来,文远心中也是莫名一阵失落!张驭见此时周围乱哄哄一片,忙令十余亲卫紧紧护住文远,几个本来向文远殷勤敬酒的大户都被粗暴的推到坡下。 张驭忧心文远安危,进言道:“少爷,妖人蛊惑百姓,要不要调兵搜查,将那个妖人拿下?” 文远眼睛微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怕什么?一个弱质女流,还能把我怎么滴?况且我倒觉得那女子并无恶意。”说罢,仔细回味方才那一瞬间的眼神接触 张驭见文远满不在乎,还要劝谏道:“可是……” 却被文远挥手打断,皱眉道:“不必可是,难得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你还打算扫我的兴吗?” 张驭无奈,只得点头道:“遵命,少爷!可是现在这里一片慌乱,您是不是……” 文远拍了拍张驭的肩膀笑道:“好了,不必啰嗦了!反正祭祀大典已经结束,节目也演完了,百姓们一会就会散去,我就在这里喝酒赏月,等他们散了再回去。” 048 百业待举 三天了,十五那晚瘿陶城祭月大典上惊现仙人的消息,如潮水一般传向巨鹿各地,对于此事,连帐下诸将都议论纷纷,唯独文远只是一笑而过,不置一语。 文远来自前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若说真有什么值得他跪拜的,也只有这天、这地、长辈、双亲,那白衣女孩确实是以戏法糊弄了瘿陶百姓,而且行迹隐秘,可是接下来便不见踪影,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况且他和那女子目光匆匆接触,黑夜之中,只感觉那女子一双眼睛明亮无比,仿佛要探究出自己内心深处所想的东西,除此之外,倒没有发现有什么恶意。 不过说起来,文远倒是对这神秘白衣女子充满了好奇,他已经秘密让王力刚刚组建的情报组织留意,暗中收集有关这个白衣女子的消息。 可惜的是,王力那边到现在没有传来一点有用的消息,那白衣女子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文远倒也不急,因为十五那晚匆匆一瞥,文远就有预感,日后必定会再和那女子相遇。 说起来,十五那晚的一场受人欢迎的戏法表演让文远灵感涌现,招来正挠头挑选情报人员的王力讨论一阵。 细作,并不一定需要多强的武艺,关键要有一颗灵活的头脑,除此之外,就是那场表演给文远带来的启发,除了头脑灵活之外,便是有一技之长,无论是杂耍卖艺、贩夫走卒,只要有一技之长,只要能很好的融入到生活中去,再加上有一颗绝对忠诚于文远的心,这样的人,才是细作的最合适人选。 果然,王力以此标准挑选,选中的人很快就能适应身份的变化,几经严苛的磨练,最终成为合格的细作,日后为文远源源不断的送来意义重大的消息。 事实上不仅是王力的情报机构,从前日庆功宴之后,整个巨鹿就如同一台庞大的机器开始运转。 张颌最先开始了战兵的整训,与黑山一战,巨鹿军民死伤五千余人,战兵更是折损近两千人,张颌又从辅兵中抽调人员补齐。一万零伍佰战兵除了焦触、张南的两千人,包括马延所部,总共八千五百人就在瘿陶城外展开了残酷集训! 训练虽然严苛,不过参训的士兵个个都卯足了力气,此次大战黑山,所有参战的士兵都从缴获中分到了自己一份,平均下来每人都有两三千钱,这可是一个人平时三四个月的生活费。更何况有功之人还有额外奖励,阵亡士卒家中也获得了超过朝廷两倍的抚恤!仅仅封赏给麾下将士,就花去了文远四五千金! 碰上如此慷慨大度的主公,如何能不让士卒尽心竭力。 相比之下沮授的任务就繁琐了些,既要从流民中选拔五千精壮编入辅兵,又要负责原有辅兵的训练,为此,沮授专门将十五个县的辅兵都尉、屯长、队率轮流招到瘿陶城中,先给这些辅兵军官分批进行为期一月的强化培训。 沮授忙的脚不沾地,还多亏了刘惠帮了大忙,督造烽火台的事情暂时就有他撑着,反正烽火台造完,就是督促新编的辅兵在烽火台附近开荒种地。 田丰也没闲着,秋收农忙一过,他就征调了数千壮丁、壮妇去大陆泽北岸平整土地,准备修建大片屋宇。值得一提的是,文远颁布军户屯田制法令的时候,也宣布免去巨鹿百姓的徭役!一旦需要动用百姓之力,便采取自觉自愿的原则,只要干活就每天管饭两顿,按日结算工钱。听说有这样的仁政,巨鹿百姓无不对文远感恩戴德,更何况此时已是农闲,听说官府大兴土木,既管饭吃,每天还有工钱可领,百姓如何能不积极踊跃参与,当前报名的人数就有上万人,为了节约粮食,田丰只能选拔其中壮丁,搞得没被选上的人唏嘘不已。 此外还有牵招、则是四处催督各处加紧采集铁矿、木料,打造军械、器具。 总之,秋收农闲之后的巨鹿郡一片忙碌,到处是一片火热的发展景象,相较之下,将军政要务统统分给属下的文远倒成了个闲人,除了偶尔出外巡视一番巡视一番,就是在府中谋划巨鹿下一步的发展大计。 这一日,文远又一次巡查完府库,正准备往城外去,突然府中有人来报,中山无极甄家有人拜访。 文远精神一振,忙打马回去,刚转过街角,就看见府门前停着几辆大车,车上的东西显然极重,一辆大车需要两匹健马才能拉动,一个五十出头精神矍铄的布衣老头躬身立于府门之外,不时焦急的四下张望。 虽然时隔一年,这老头文远并不曾忘记,正是当初河内碰上的小萝莉家的管事,随主姓甄。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早已引起甄管事的注意,他看见了文远,脸上一喜,刚想上前去打招呼,猛一想到眼前的文远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无兵无权的小小都尉,忙收住脚步,待文远策马趋前,忙恭敬的跪地行礼。 文远飘然下马,轻轻将甄管事扶起,满面春风笑道:“甄老先生一把年纪,何须行此大礼。” 甄管事见文远如此平易近人,心中感激,受宠若惊道:“大人是官,小的是民,应该的,应该的,哦对了,小的还没代家主人恭贺大人升迁之喜,区区薄礼,还请将军笑纳。”说着将一张做工精美的礼单奉上。 文远也不客气,看也不看让张驭收下,请甄管事到偏厅,奉茶落座。 甄管事毕竟是知道轻重的人,文远的厚待虽然确实让他面上有光,可是身尊卑有别,文远无论如何请他入座,他就是不肯,文远无奈,只得任他站在自己身旁。 “小人此来,除了是代我家主人聊表庆贺之意,还有这一年来经营折扇所得三成的红利,也一并奉上。” “哦?不知道有多少?”文远不由来了兴致,笑道。 甄管事颇有些得意,伸出了三根指头,道:“不多不少,足足三千金!” “哦?”文远忍不住哦了一声,本来在他想来,这折扇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做出来的玩物,即便是以甄家庞大的商业网络进行销售,所得的三成分给自己,千八百金已经不得了了,这点钱文远根本没打算看重,唯独看重的恐怕也就是借此打响巨鹿的知名度罢了,这不,身为沮授首席谋士的田丰、沮授,不就人手一柄紫檀木做的折扇吗? 049 重回故地(不过了,爆更求花) 突然发现因为酒徒大大的下榜,学徒进了二级新书榜的第二位,离强子大大的还有2000多分,于是学徒冲动了~ MD不过了!!!这周继续爆更,一天保底四章,周六周日五更!兄弟们有花的也来投过来吧,下星期我真心不求了~~~ 没想到此次分红竟然送来三千金之多,甄家的商业实力不由令文远出乎意料,文远想到自己的修文书院正在修建,心中一动,脑中突然生出一个奇想。 深思熟虑一番,文远开口道:“老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想向老先生请教。” 甄管事诚惶诚恐的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请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运笑道:“我闻凡是世家大族,所住坞堡之中都是百业兴旺,匠坊商铺一应俱全,甄氏一族富甲一方,想必堡中能工巧匠一定不少吧?” 见太守大人问及此事,甄管事脸上禁不住泛起一丝骄傲,他笑了笑道:“别的小人不敢夸口,若说我甄家坞堡之中,那真是能工巧匠,应有尽有,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文远心中一喜,笑道“哦?不知贵家主此时可在中山,快一年不见,近日我正想去拜访。” 甄管事大喜过望道:“大人肯驾临甄家,是我甄家之幸!我家主人正在家中,若听了此事,必定扫榻以待!” 文远笑着起身拱手道:“如此,就烦劳老先生先回去通传一声,说张辽十日之后前去拜访。” 甄管事忙躬身拜道:“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快马回去,禀告我家主人。” 送走甄管事,文远就开始着手准备此次北上中山的事宜,反正巨鹿这一阶段的重要工作都已经开始启动,用不着他再操心,而此次北上中山,若能再和甄家合作谈成一笔交易,对于巨鹿日后的发展,必然大大的有利! 所以临行之前,文远做足了功课,招来城中的几个匠人,足不出户鼓捣了三天,才心满意足重赏这批工匠,让他们离去。 三天之后,文远领着张驭并三百亲骑出瘿陶北门,一路经杨氏、下曲阳,往中山无极而去。 路过下曲阳时,文远特意令亲卫放满脚步,细心的观察这里的变化。 下曲阳,曾经是文远初到河北的立身之地,如今虽然文远已经身为一郡太守,可是故地重游,心里仍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记得一年之前,他在这里让组建了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每天和将士们一起操练,一起开荒种地,下曲阳的每一寸土地都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汗水,如今,自己已经拥有了更宽广的天空,而下曲阳,仍像一颗发光发热的太阳,为自己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与动力。 从下曲阳走出的三千军士,如今已经成为三万巨鹿军的骨干力量,军中百分之八十的中下级军官,都是出自下曲阳一系,文远的三百亲骑,也几乎全部出自这里。 这里是文远的第二家乡,八个月未归,文远心中不免激动不已。 说到亲骑,自大败黑山贼之后,文远有感于步战时亲卫的伤亡惨重,加上大战之后缴获战马近千匹,文远便给麾下所有的亲卫都配上了马匹,如今这些亲卫熟习骑术一个月,虽然还无法全部都做到在马上搏杀,不过只是行军赶路的话,却已无虞。 离城三十里时,只见北面一支兵马阵列整齐,立于道旁,为首一将,顶盔冠甲,正是张南。 原来是张南早听说主公要路经下曲阳,便早早的领军出营,等在此地。 此时见文远人马赶到,张南飞马来迎,待到身前,滚鞍下马,单膝跪伏于地道:“末将张南,拜见主公!” 八个月未见,张南似乎瘦了一些,显然是操持一地军政要务令他吃了不少的苦头,直到六月份文远给下曲阳新派了县令才得以解脱。 不过望着张南依旧坚毅的眼神,文远感觉心里一热,下马将张南扶起,而后重重的来了一个久违的熊抱,道:“好兄弟!” 虽然知道让自己留守下曲阳正是主公对自己的信任,可是不能随军出征虎牢,张南还是憋出了一肚子怨气,这股怨气不能对着主公发泄,张南闲暇时只能狠狠的操练留守下曲阳的两千四百军人,平日里只要看着那个士卒操练时不上心,上前就是一顿军棍,弄得下曲阳的军士操练时见了张南就跟见了阎王一样,不敢有丝毫大意。 好在张南虽然心中不忿,却也不是性格暴戾之人,否则也不会给文远委以重任,操练的虽严格,却很会掌握分寸,再加上军户分田制度对士卒的约束力极强,谁也不愿意因为撑不住严苛的训练而被开除军户户籍,军中又有宣慰佐吏不时疏解,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反倒将留守的两千四百正辅士兵训练出一支嗷嗷叫的精锐! 如今文远的一句“好兄弟”,将张南心中的怨气尽数化去,张南只觉着心里热乎乎的,堂堂七尺多高的汉子,竟无法控制的热泪盈眶。 “委屈你了!兄弟!下曲阳是我们的根基之地,如果没有老成持重并且信得过的人领兵守御,我实在不放心!”文远如何感觉不出张南此时的激动,心情同样激荡的他轻拍张南的后背,搭着他的肩膀亲自送他上马,而后道:“好了!八个月不见,让我好好看看你麾下训练的军队!” 张南收起眼泪,不无自豪的拍着胸脯道:“主公,您就瞧好吧!请主公上马!” 文远欣然上马,当先而行,张南行于右侧,落后文远半个马身,之后,三百亲骑列阵相随。 文远的这支亲卫军,都是从三万士卒中挑选出来的骁锐,每一个人都要至少熟练掌握弓箭、枪术、刀盾之中的两项技艺,拥有至少中等中则以上的军阶,即便是放在战兵队伍里,至少也能稳获什长以上的职位。 可以说这三百亲卫是整个巨鹿三万军中最骄傲的存在,能够加入到这支军队,代表了巨鹿士兵最大的荣誉! 如今这支亲军就走在文远和张南身后,身穿崭新的火红征衣,顶盔冠甲,黑亮亮的甲叶映射出冰冷的光辉,胯下雄健的战马不时地打着响鼻。 而三百亲骑的脸上刻满刚毅,眼神中充满了横扫一切的傲气,仿佛前面即便横亘着一座大山,他们也能将山推倒,让主公安然过去! 如此强兵,如此装备,怎能不令下曲阳两千多军士艳羡不已。 张南表情一肃,举起右手高喝一声:“立!” “喝!”两千多下曲阳士卒如条件反射一般,齐声暴喝,声震天际! 只一瞬间,下曲阳军阵气势暴涨,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阵肃杀之气,军士们一个个面容紧绷,目不斜视,身形如松般挺立,连文远的三百亲卫看了都为之侧目不已! 050 下曲阳前遇故人 或许他们没有亲卫们那么精良的装备,或许他们还没有经受过战场的洗礼,不过从他们的脸上文远能够看到一股和麾下亲卫军一样的傲气,文员相信只要肯给他们机会,这两千四百军士一样能立下赫赫功勋! 看到这些,文远很是欣慰,他兴之所至,飞马来到阵列之前,振臂高呼道:“各位兄弟,八个月未见,久违了!” 下曲阳军士齐声喝道:“见过主公!” 文远举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道:“兄弟们,八个月前,你们的战友奔赴战场,而你们则留守后方,也许你们之中有很多人心里有情绪,也许有很多人认为自己更应该上战场!可是我要告诉你们,留守下曲阳的兄弟,你们肩上的责任同样重要!” 两千多下曲阳部卒神情激动,不少人眼中泛着泪光,不过没有人擦去脸上的泪水,他们的腰挺得更直,更紧握住手中的刀枪。 “是你们守卫着我们的根基之地,是你们守卫着我巨鹿一郡的北方屏障,今天我要谢谢你们,你们的功劳并不比那些浴血拼杀的袍泽小!” 文远顿了一顿,语调更加高亢: “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从我下曲阳走出的精锐!我相信你们都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能够经受住任何血与火的洗礼!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们都敢去闯!但是也请你们相信我!只要练好技艺,日后如有战事,你们有的是机会上场!我期待着那一天尽快来到!” “愿为主公效力!”两千多下曲阳军士热血沸腾,士气高昂,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枪! “很好!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经过一番激情热血的检阅之后,文远领众人同回下曲阳,只是路过城南那巨大京观和紧邻着英魂冢时,文远特意停了下来,命人准备香烛酒肉祭扫。 文远先是拜祭了吴伉的墓像,这个武艺并不出众的宣慰佐吏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上万黑山贼寇的归降,得到这个消息的文远当即下令,日后凡是立有大功的将士,死后归葬入英魂冢中,都将刻下木像,以供后人供奉瞻仰。 祭奠过战死军士的陵墓之后,文远又领着张南以及十几个亲卫徒步来到京观。 高高垒起的京观,里面埋葬着八万多无头黄巾将士的尸身,正是这八万多因为压迫而奋起反抗的百姓英灵,竖立了文远以拯救天下百姓为己任的毕生信仰,曾经的他,只想着栖身河北,培植势力以自保,而下曲阳八万黄巾将士的鲜血和生命,令他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而且更有力量! 宽达里许,高有数丈的京观依旧静静的立在下曲阳城南,和以前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旁边新起了一座陵园,上千战死沙场的巨鹿军士与之比邻而葬。 一年之前,文远曾不顾张颌的反对,执意祭奠战死的八万多黄巾军士,并因此得到了张颌的忠心报效,一年之后,文远文远又来到此地祭扫。 这里相比一年之前荒草连天,如今的京观增添了不少生气,丛生的草丛已经被踩出一条条相连的小路,随处可见烧过的纸钱,供奉的香火祭品。显然文远无心的举动,令这些战死黄巾的亲族后裔心愿得偿。 送上祭品,点上香烛,文远当先拜倒,他郑重其事的对着这高高的土丘拜了三拜,而后起身,准备上马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文远的眼角闪过,文远急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汝鬼魅一般转眼消失在草丛之中,文远忍不住叫道:“什么人?”喝罢拔出佩剑,向着白影消失的纵身追去! 古人相信鬼魂之说,张驭张南听文远突然大叫,却根本未见人影,顿时觉着脊梁骨窜起一股凉气,这八万多尸身埋骨之地本来就凉风习习,鬼气森森,看主公那架势,莫非遇到了阴魂? 不过二人虽然心中忐忑,终究是护主心切,略一合计,张驭就领着麾下亲卫向文远追去,张南则疾步出去调集大军。 文远提剑疾行,隐约可见前方那一袭白衣,他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怪妖魅,放开脚步,大步追去。 不过文远步履虽快,前方那抹身影也同样迅捷无比,而且仿佛对这周围的地形特别熟悉,每每眼看被文远追近一些,突然几个转折,便又将距离拉开几许。 不过文远终究是军伍出身,体力绵长,如此奔出里许,终于是越追越近。 此时,文远已经看见跑在身前的是个白衣女子,头上戴着一定遮阳斗笠,衣袂飘飘,娇躯纤细,从背面也看不出多大年纪。 文远心着暗道:不过不要紧,等一会追上了,就可以看个仔细。 那白衣女子眼看文远越追越近,心中越发慌张,脚步一乱,一下被一块凸起的土石绊倒,斗笠掉在地上,一头青丝如瀑散落。 文远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抓住白衣女子娇弱无骨的玉臂一拉,将其转过身来一瞧,不想那女子斗笠之下,还有轻纱遮面,不过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深潭一般的眼眸乌黑发亮,正闪烁着慌乱、羞怯的光芒。 文远看到这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以及她那白衣轻纱的形貌,想起中秋之夜高台上的那个白色靓影,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道:“是你?” “不是!”白衣女子听了文远的话身躯一震,眼中一抹慌乱闪过,脱口否认道。 文远心里一乐,本来他还只是怀疑,见白衣女子矢口否认,心中更增加了几分把握。 白衣女子跑了这一阵,气喘吁吁,那一对稍稍隆起的峰峦剧烈起伏,如同一对不安分的小兔子,上下跳动不已,勾得文远忍不住咕嘟一声咽了咽口水,在胸腹中一团火热的驱使下,文远禁不住手上一紧,将白衣女子揽在臂弯上,逗趣笑道:“从瘿陶到下曲阳,你跟着我做什么?” 白衣女子挣扎着嗔道:“不知羞耻,谁跟着你了?” 隔着轻纱,文远仍能看到白衣女子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娇艳欲滴,看得文远心动不已。 051 调戏美女(求花花) 她越是挣扎,文远就搂得越紧,白衣女子那柔弱无骨的娇躯在文远的胸膛反复摩擦,文远只觉着胸腹之间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一般,一股热气直冲顶门,令他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一把将轻纱抓在手里,调笑道:“既然小娘对为夫有情有意,不惜千里相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揭了这盖头,让为夫看看小娘美是不美。” 白衣女子面纱被揭,禁不住又羞又急啐道:“你……你个坏人!” “嘿嘿,不要羡慕哥,哥只是个……传说……”文远满心得意的调笑,不过当他看到白衣女子的面容之后,声音一滞,仿佛心跳都为之停顿!美!实在是太美了! 只见眼前这少女面颊粉嫩犹如羊脂白玉,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晶莹粉嫩的琼鼻生着一张樱桃小口,朱唇轻启,露出一小排晶莹贝齿,真可谓天姿国色,尤其是如今一张小脸,含羞带怯,红的如苹果一般,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再加上这么个倾城绝艳的美女如今正被文远揽在怀中,紧张的香汗淋漓。 满怀芳香,已经开始发育稍稍隆起的双峰,随着她紧张急促的呼吸剧烈的起伏,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 文远前世也就是个宅男,连大闺女的手都没拉过,若非这一年多时间培养出来的自信,谅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如此美女搂在怀里。 看到少女如此动人,文远本来还只是想随意调笑一番,可是终究还只是个雏儿,忍不住心跳加速,鼻息粗重,强自想要平息紊乱的心跳,可眼神禁不住的就是往少女那隆起的双峰,精致的小脸上看去。 文远禁不住呆呆的道:“你长得真美……” 白衣女子何曾受过如此灼热的目光注视,不过被如此强劲有力的臂膀搂在怀中,呼吸之间尽是充满力量的男人气息,还得到这个年轻英俊男人的赞誉,女子虽然惊恐,不过想到此人方才拜祭黄巾的举动,心底却隐隐泛起一丝浓浓蜜意,娇羞的低下螓首,面红不语。 文远不由一乐,自己紧张,看来怀里的小美女比自己还要害羞,顿时一阵轻松,调笑之心又起,故意装出一脸大灰狼模样笑道:“小娘子不肯说出来历吗?嘿嘿,这样也好,反正这里风景优美,又四下无人,你我正好在此行那周公之礼,做一对露水夫妻。” 白衣女子闻言顿时又羞又急,想要使劲挣扎可是哪能挣脱开去,粉拳连连向文远的胸膛砸去。 文远用手挡了两下,见女子手上绵软无力,呵呵一笑,任凭女子娇弱无骨的柔荑轻抚自己的胸肌。 女子连打了十几下,见文远并不躲闪阻挡,反倒似乎很享受的双眼微眯,又羞又气的收手,不过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手触碰到那紧实有力的胸膛,手上顿时感到一阵酥软,而且如今自己已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不禁心如鹿撞,一下从粉颈红到了耳根。 文远看的心中一荡,低头凑到女子小巧玲珑的耳根之上,坏笑道:“真不肯说吗?那为夫可就不客气喽。”说罢,装作一副口水直流的猥亵模样,一只大手缓缓向着少女隆起的峰峦罩去。 白衣女子此时如何还能抵挡得住,心神大乱的她忙道:“张宁……我叫张宁!你知道了吧,快放开我,你个登徒子!”说罢,实在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娇羞不胜的脸庞,使劲挣扎,想要从文远怀中挣脱出去。 “张宁?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宁儿吧。”文远丝毫不理会的得意笑道,他本意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个神秘美女,好让她吐出来历,而且这么好的吃豆腐机会就这样放过,岂不可惜? 更何况他看得出,这个白衣女子对自己似乎并不是绝对的抗拒,否则必然是以死相拼,很好,有意思就好,感情嘛,是可以慢慢培养滴。 或许是笑的太张狂了些,文远突然觉着胸腹处一阵痛感传来,文远低头看去,原来怀中的张宁又羞又气,贝齿隔着衣服狠狠咬了一口。 文远并不生气,看着女子嫣红欲滴的脸颊,反倒是一股温情突然充塞内心,他轻轻抚摸着张宁柔顺的发丝,口中低声叨念着:“宁儿……” 张宁娇躯一颤,眼前这个场景竟然是那么熟悉!她至今依然记得,几年之前,她也是这样依偎在爹爹的怀中,爹爹也是这样梳拢着他的发丝,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那是她最难忘的事情。 可是爹爹几年前就已经故去,几年来的孤苦飘零,让她再也感受不到一点家的温馨,不想今日,在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男子怀里,竟然让她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这一刻,多年来经受的委屈和巨大地喜悦一同充斥了她的整个身心,令她忍不住低声啜泣。 感受到怀中女孩的激动情绪,文远顿时手足无措,他终究还只是个情场菜鸟而已,能表现的那么主动,还是因为怀中美女令人窒息的诱惑力,此刻美女一哭,文远顿时被打回原形慌了手脚,只能轻拍其背,温声抚慰道:“宁儿,怎么了?哥没想欺负你,哥只会关心你,爱护你……” 怀中女子并不再挣扎,默默垂泪,把头深深的摆在文远怀里。 安慰了半天,文远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阵狂喜! “原来泡美眉就是这样泡的啊!只要脸皮够厚,死缠烂打,就一定能获得美眉的芳心!”最后文远还不忘给自己总结一句。不过今天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从前世到今生,文远终于解决了二十多年的单身问题。 不过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情投意合之时,旁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十几个彪壮汉子拎着刀枪棍棒从旁边一座土丘上冲了上来,张宁见有人来了大羞,忙挣开文远的怀抱,文远也是因突然出现的状况分神,只觉手臂上一轻,张宁已经滑溜溜的脱出他的怀抱,粉嫩的脸庞如同一块大红布般,站在那儿拨弄着自己的裙角,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群彪壮汉子转眼之间下了坡来,将文远围在核心。 方才还软玉温香在怀,如今却被一群大汉搅了好事,文远站住身形,不悦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挡住我的去路!” 围上之人左右相顾,只听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的大汉问道: “小姐,这厮究竟是哪里来的登徒子弟?居然敢轻薄于你,今天看俺老周不把他砍成肉酱。”说着,抽出腰间一把黑漆漆厚背大刀。 今日第二更~还有2更,请期待~请投花~~学徒拼了老命了~~支持学徒的童鞋给力啊~~~ 052 周仓?牵马人 听起来张宁倒像是和这几个汉子认识,文远不由回顾身后的白衣美女。 此时张宁面红如花,抬头看看情郎,发现后者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想起刚才的暧昧一幕,不由羞怯跺脚道:“周大哥帮我教训教训这个坏人!就是他欺负宁儿,不过,也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才好!” 文远心中心里一甜,看她虽然是有些气恼刚才自己的唐突,却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想到这,文远也不准备伤了眼前这些人的性命,毕竟以后要和张宁相处,以后都是熟人。 那虬髯黑脸汉子听了之后,大刀一转变成刀背向下,粗声粗气道:“不能伤他吗?那好!那俺就打断他一条腿,看她还敢不敢对小姐无礼!” 张宁听了气急跺脚,脸红红的道:“不是的啦!我是让你给他一点教训,不能伤他!更不能打断他的腿!” 黑脸汉子不由挠头嘀咕道:“这就让俺老周犯难了,还要教训他,还不能伤他,这是什么道理?” 文远不觉好笑,这黑脸汉子虽然长得凶恶,秉性却憨直可爱,不像是什么坏人。 张宁看文远满脸带笑,禁不住又羞又气道:“周大哥,快给我教训这个坏人!” 黑脸大汉刀背一挥,指着文远喝道:“兀那白脸后生,俺家小姐说了让俺教训教训你,却又不让俺伤你,你要是怕了就赶紧跟俺家小姐赔罪,俺老周手上没轻没重的,别不小心伤了你,让俺小姐伤心!”此言一出,张宁又是一阵气极。 文远暗暗点头,这大汉倒是光明磊落,这么多人不一拥而上,一个人出来和自己单挑,又对主人如此忠义,顿时升起了爱才之心,宝剑一振,道:“好!你打得赢我,我自当向宁儿赔罪!” “那就先吃俺一刀!”那虬髯大汉暴喝一声,向文远猛扑过去,刀未动,已带起虎虎声威,滔天杀气,豁然生起! 文远不由一愣,这杀气,只有久经沙场的人才有,眼前这个黑脸汉子莫非也曾经带过兵打过仗吗? 想到这,文远不由好奇心起,身形微蹲,挺剑迎上,他纯心想试试这虬髯大汉的力量究竟多强。 只听当啷一声!文远身形趔趄,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精钢打造的长剑竟然被一刀背打得完成一个弓形!一刀怕没有上千斤的力气?那大汉的膂力果然非一般人可比! 张宁见文远倒退,忍不住惊呼一声,投降文远的目光满是担心。 文远虎口欲裂,这一刀下来也几乎令他右手脱臼!不仅对黑脸大汉心存钦佩!不过仅凭气力就想让文远服输肯定是不可能的!文远一边活动者胳膊,一边四处寻找可用的木棍,这一招虽然看似文远吃亏,不过一招之下,如今已经跻身超一流武将之列的文远已经看出黑脸汉子的真正实力。 力道有余而技巧不足,以如今自己的身手对付黑脸汉子,只需一根木棍足矣。 虬髯汉子见文远硬抗之下居然只退了两步,禁不住咧嘴赞道:“好气力!居然有能耐接住俺这一刀,来,再给他一把兵器,俺与他好好较量较量!” 一个汉子依言扔给文远一柄铁剑,文远用左手轻巧接过,轻灵的舞了个剑花,口中喝道:“该我出手了,看招!”说罢挺剑而上,直取虬髯大汉胸膛! “哈哈!来得好!”大汉大笑一声,挥刀相迎,不过他刚一出刀,文远仿佛就已经知道他的动作一般,身形闪电般向左移开数步,避开大汉刀势,欺近黑脸大汉身前三尺,一剑向对方腋窝下刺去! 大汉反应倒也极快,忙反手挥刀,不过文远好似依然能够料敌先机,这反手一刀刚刚砍出,文远便身形电转,来到黑脸大汉右侧,横剑一扫剑锋直向大汉咽喉方向扫去! 黑脸大汉见状大骇,却早已无能力变招,只能眼睁睁看着森冷的剑锋一寸寸逼近自己的咽喉,绝望的等待死亡。 “周大哥!”白衣女子一声惊呼,她在一旁看得真切,本以为这一剑扫过,黑脸大汉必定血溅当场,人头落地! 就在剑锋即将触碰到黑脸汉子前的一刹那,文远身躯一定,剑锋堪堪在大汉颈部停了下来,距离咽喉不过一寸! 黑脸汉子面色惨白,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任何人不能从容应对,厚背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不过醒过神来,看向文远的眼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文远收剑而立,本来他就已经对着黑脸汉子生出招揽之心,如何随便就把他杀掉,尤其是眼见黑脸汉子刀势一起,就知道他是久经行伍之人,顿时心中充满好奇。 黑脸汉子满脸羞愧,不过他倒也光棍,上前一步道:“多谢兄弟手下留情,俺周仓打不过你,不能给小姐出气,小姐,俺对不起你!”说着跑到张宁面前,跪伏于地请罪。 “客气客气……呃,等等,你是周仓?”文远笑着摆手,突然听那黑脸汉子自报姓名,一呆,忍不住失声叫道。 “你是何人,竟然知道俺家周大哥,莫非你是官府的人?”身边一个七尺多高手握环首刀的光头疤脸汉子面色不善拔刀上前道。 听了这话,十几个大汉面色一变,本来松散的包围顿时围上。 周仓,和自己动手的居然是周仓!此时文远仍处于心情激动之中,想不倒误打误撞追一个小娘,竟让自己碰上了关二哥日后的跟班,周仓! 老周啊,给武圣关二哥做跟班的老周,若是收在自己麾下,给自己牵牵马,扛扛兵器,平时替自己打发不知深浅的杂鱼,那种感觉,绝对超赞! 想到这,文远开心的笑了,也不在乎十几个大汉将自己围在中央。 众人见文远丝毫不以为意,还道他是艺高胆大,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个个血气上涌,杀气腾腾的举起刀枪! 恰在此时,张驭领着十几个亲卫赶到,十几个大汉见来人身披大汉军制袍甲,脸色大变,急退数步,周仓和张宁还在犹豫,就被张驭领着亲卫们围在核心。 文远见张宁和周仓被围,忙吩咐道:“不要动手,这二人一个将来将来你家少夫人,一个待会也是自家兄弟!” 今日第三更 ,学徒依然给力~~~ 053 张角义女(第四更求花) 继续求花求关注,今日第四更~~我们已经离第一很近了~继续努力啊~~ 张驭听了一愣,满脸狐疑的文远和张宁,这是怎么回事,才不过一会的功夫,怎么自己就多了一个少夫人? 而张宁听了文远这番话,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可是眉眼之间,却不可掩藏的流露出一丝窃喜。 文远呵呵轻笑,突然想到了前世一句流行语,不是你不明白,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快! 张驭这边还没弄清楚状况,对面十几个汉子也在那边切切私语。 只见之前那个光头疤脸汉子上前一步,故作义愤状开口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纠缠我家小姐不放!就算你们是官府的人,难道就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 文远心中暗笑,既然那黑脸虬须大汉是周仓,眼前这个疤脸光头的想必就是裴元绍了,这帮人满以为自己没有看破他们黄巾贼的身份,不想自己自从听到周仓的名字,就已经知道了。 周仓裴元绍二人都参加过黄巾起义,是张宝手下战将,黄巾起义失败之后侥幸逃脱,后来到了卧牛山落草,公元200年被北上寻兄的关二哥收入麾下,如今不过是190年,想来此时这两个黄巾将领还没有落草,不过能让两个黄巾将领口称小姐,眼前这个白衣女子的身份可就有些蹊跷了。 不过文远暂时并不打算戳破对方的身份,想必只要多拖延一会,张南就会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既然自己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危险,暂时还是先稳住他们才好,毕竟周仓、裴元绍曾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将领,还有那个白衣女子,这三个人他都想要。 不过见有人呵斥自己的主人,张驭可就有点不乐意了,张驭骂道:“大胆刁民,我家主公乃是堂堂巨鹿太守,岂容你这般呼喝,你们莫不是想造反吗?” “巨鹿太守?你是……张辽?”疤脸光头失声惊呼,身后众人也是脸色大变,只有张宁没有因此惊愕,好像早知道文远的身份了。 一听说对面站着的年轻男子竟然是虎牢关前独斗温侯吕布吕布,广年城下大败数万黑山,如今已经名动天下的张辽张文远,裴元绍等人胆气顿时泄了一截。 “嘿嘿,区区不才,正是张辽。”文远很光棍踏前一步道,有人说,在女人面前,男人都会自动生成表现欲,或许是有张宁就在在面前的缘故吧,这一刻文远一改医官不显山露水的性格,表现欲望超强。 周仓闻言惊呼道:“张辽?你就是名震天下河北,让巨鹿一郡百姓争相称颂的大英雄,张辽张将军?” “小民不知是张将军,还请将军恕罪。”裴元绍反应实在机敏,见文远似乎被没有识破众人身份,当啷一声也扔掉大刀躬身拜道,毕竟这年头黄巾余孽的帽子可不怎么吃香,万一被眼前这个手掌一郡兵马的大官识破,眼下这十几个兄弟还有小姐,恐怕都要性命不保。 文远露出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这笑容师从刘备,如今已经被文远练的炉火纯青,轻轻将裴元绍等人扶起,轻快的与他们谈笑,众人见文远如此平易近人,顿时戒心消解不少。 他们哪知道文远此时用的正是当初在洛阳毒士贾诩的那一招--欲擒故纵! 正谈笑间,只听一阵马蹄践踏大地的隆隆声响,只见张南领着数百亲骑突然从远处赶来,裴元绍等人此时的情形和自己当初在洛阳遇险时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当时贾诩并不知道文远的身份,而周仓和裴元绍的底细文远却很是相当清楚,文远不想冒然出言招纳,万一裴元绍不肯他也不好强求,所以他不动声色的安抚着心中忐忑的众人,静静的等待着时机成熟然后收网。 就在这墨迹的功夫,亲骑马队已经离的十分近了,裴元绍等人眼中已经明显流露出紧张之色,可是见文远似乎并没有识破,他们也不好骤然翻脸发难,一个个跟苦瓜脸一样只能苦笑。 如此反复寒暄了片刻,张南终于领着三百骑军赶到。 “裴兄弟,你们还是跟我回下曲阳吧,我军中缺少像你和周仓这样能征惯战的将领,若你等愿意归降,我绝对不会薄待你们!” 亲眼所见刚才突然出现的变故,加上听了文远的话,裴元绍脸色大变,失声道:“你是如何知晓我的名姓,难道,我们的身份你早已知晓?” “黄巾大将周仓、裴元绍大名,我岂能不知?两位何不早降?”文远呵呵笑笑,手一挥,数百亲骑如风奔驰,很快将黄巾余众围在中央。 黄巾余众心中一紧拾起地上兵器,一同鼓噪道:“周大哥,咱们跟官军们拼了吧!” 自从知道刚才胜过自己的那人竟是巨鹿太守张辽,周仓的思绪就一直就处在天人交战的激烈斗争之中,他很清楚刚才若不是张辽手下留情,此时恐怕他已经尸身冰凉,况且有传言说张辽曾亲自祭拜过这八万多黄金将士的坟冢,而后也不禁止巨鹿百姓来这里祭奠已故亲人,对于这个与众不同的大汉官员,周仓生不出一丝抵抗的想法。 更何况此刻,对面张辽正微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中,仿佛蕴藏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令人心生亲近。 周仓头脑简单,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不过他素来恩怨分明,往前一站,粗声粗气道:“刚才若不是张将军手下留情,俺老周刚才就死了,俺这条命是张将军给的,是生是死,俺都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老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裴元绍等人顿时目瞪口呆,周仓向来就是他们这帮人的主心骨,如今周仓已经任凭处置,再看张宁也是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裴元绍也没了主意,头一耷拉齐声拜道:“我等愿降。” 能再得两员大将,文远喜不自胜,忙上前将裴元绍等人一一扶起,好言安慰一番。文远特别命人给张宁牵来一匹马,而后协众人一同往下曲阳而去。 一路之上,文远周仓、裴元绍在一起闲聊得知,二人本来时张宝部将,中平元年曾随张宝数战官军,只可惜好景不长,由于黄巾军各自为战,缺乏战斗经验,以致东汉王朝能集中兵力各个击破,黄巾起义不到半年,起义军就不得不转攻为守,苦苦抵挡朝廷大军的征讨。 冀州黄巾军在张角病死后,由张梁统率固守广宗。当年十月,皇甫嵩率官军偷袭黄巾军营,张梁阵亡。3万多黄巾军惨遭杀害,5万多人投河而死,,张角被剖棺戮尸。之后便是下曲阳之战,张宝兵败阵亡,十万多黄巾军被杀害,仅有小部分人幸免于难,而周仓和裴元绍就是其中之一。 而说起张宁的身份,则让文远吃惊不已,这个刚刚如同绵羊一般温驯被自己搂在怀里的美貌少女竟然是张角的义女! 054 来龙去脉 文远记得史载张角一生无子嗣,不想他竟然认有一个义女,听周仓说,张角病逝之前,就将义女张宁托付给张宝抚养,结果没过几个月,下曲阳之战爆发,张宝也兵败身陨,不过临死之前他将兄长的义女托付给周仓裴元绍等人,而周仓等人果不负张宝所望,护着张宁突入重围。 自那以后,周仓、裴元绍等人就护着张宁四处漂泊、隐姓埋名,躲避官府的通缉,脚步遍及冀州、青州、幽州大部分土地,转眼之间已经是六年过去。 张宁骑在马上,一双晶莹妙目痴痴看着文远伟岸的背影,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亦羞亦喜。 六年之中,曾经豆蔻年华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及笄,可是曾经轰轰烈烈遍布中原大地的黄巾起义却日趋式微,冀州各地的起义浪潮先后被扑灭,青州黄巾也偃旗息鼓,分散转入地下,只有黑山张燕屡次击败围剿官军。张宁六年漂泊,见惯了这世间的冷暖,尝尽天下苦楚,可是替父报仇的心思仍未消退,此次本打算西行投奔张燕,希望借黑山军之力重振黄巾声威,不想路过曾经的伤心之地--巨鹿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令人不敢相信。 虽然上任不过三个月,不过巨鹿百姓已经对文远发自内心的感激,是他带领着刚刚组建不足万人的巨鹿军打退了黑山贼十万余众的入侵,保住了巨鹿三十余万人的生命财产不被黑山贼寇掠去。 如今黑山退去,巨鹿百姓顺利秋收,终于得以在此乱世休养一年生息,能够过上安稳祥和的日子,老百姓怎么能不欣喜? 瘿陶城外,张宁周仓等人都认亲眼目睹了那令人感慨万千的欢迎仪式,数万百姓,膳食壶浆迎接得胜凯旋的巨鹿子弟兵,看到阵亡子弟兵的骨灰,百姓们感同身受的随之落泪,这种深厚的官民鱼水情谊,张宁自认这六年来从没有在巨鹿之外的地方见过,因此对这个新任的年轻太守格外留心,所以才有了中秋月夜张宁那令人拍案叫绝的精彩演出。 演出之前,张宁已经打听到这个叫做张辽的年轻太守曾经是下曲阳的县长,而在他治理下曲阳期间,并不反对百姓祭奠城南京观中八万多黄巾阵亡将士的亡魂。这一点令张宁好不诧异。 此前张宁一直都以为,统治者和百姓代表着两个截然对立的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通知,朝廷毫不吝将手中血淋淋的屠刀向百姓挥去,否则也不会在中平元年疯狂斩杀数十万起义军。 可是到了巨鹿之后的一切所见所闻,让张宁不由有些动摇了,这里的太守张辽似乎并不是将治下军民当作升官发财的工具,而是真正的关心爱护,甚至不惜亲领三百勇士,不计生死的攻打数十倍于己的于毒大军,以拯救广年城的数万军民。 而看到听到的越多,张宁对文远就越充满好奇,以至心血来潮的她决定在中秋月夜施展学自《太平要术》中的幻术,以试探文远心意。 在张宁想来,若是见到有妖人施术蛊惑百姓,一般都会下令捉拿妖人,而附从妖人的百姓,官府也会严惩不贷,可是文远见了自己施展幻术,并没有派兵大举搜查,对待盲从的百姓也是任凭他们自由散去,这一切张宁都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对文远的气度心折不已。 后来的事倒是巧合了,回到故乡的张宁此前已经去过广宗义父故居,下曲阳血战,三叔张宝、十万黄巾将士埋骨之地如何能不去?而到了下曲阳的所见所闻,让张宁对文远更是钦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丝若有若无的少女情怀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发芽生根。 或许是上天注定了有这一段缘分,文远路过下曲阳,竟在此地再次与张宁相遇,而且文远亲自拜祭黄巾的举动,无巧不巧被张宁全部看去,对文远的好感油然而起。 这样一个真心为了百姓的英雄,即便他如今是朝廷官吏,宁儿也生不出一丝烟雾之心。 而就在刚才,文远一口一个为夫,一口一个宁儿,叫得她虽然娇羞不胜,却也喜不自禁。 回想起方才那结实有力的胸膛,令人心醉神迷的男子气息,张宁心中就觉得无比温暖,漂泊数年的孤独心灵似乎终于找到了避风港湾,眷恋不愿离去。 文远哪里想到那么多,中秋月夜让他感受到内心的孤寂,很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来倾诉,而恰在此时,宁儿走进了他的视线,他每每回头望向同样偷眼看着自己的张宁,心里也是非常欢喜。 如此一路相互张望,情愫暗生,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下曲阳城。 经过一番了解,文远对周仓。裴元绍有了初步的了解。 二人都曾经带过兵,最多时麾下黄巾军超过万人,二人为人素怀忠义,裴元绍的脑子稍显灵活,而周仓武艺出众,膂力过人,回到下曲阳之后,文远当即认命裴元绍为辅兵都尉,归为张南麾下部将,统率下曲阳辅兵千人。 认命周仓为帐前都尉,随在文远鞍前马后,和张驭一起统率三百亲骑。 二人一路上早就见识了文远麾下军士的骁锐,且不说那三百亲骑绝对是令人不敢与之争锋的虎狼之师,就是张南麾下的两千多战兵辅兵,也是不可多得精锐,若是对上以前二人所领的黄巾军,仅这两千多士兵,就足以对抗两万人! 二人心中畏服,本想老老实实从底层做起,见刚刚加入文远帐下就被委以重任,二人不禁感激涕零,再无异心。 重回下曲阳,文远如何能不在此地巡视一番再去?文远先让张南给张宁周仓等人安排了住处,而后摆宴劳军,第二日在张南的陪同下巡视了下曲阳的土地、军营、矿场、工坊等地。 而宁儿被文远安排住在县令府中,小心脏忐忑了一晚,见文远一夜未来,心中庆幸此人果然是个正人君子的同时,竟隐隐有些怅然,直到天明才沉沉睡去。 而文远也并非没有此心,大半夜的他站在宁儿的房门外踌躇了好一阵子,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回到自己住处,临睡前还抽了自己两下嘴巴,暗骂自己不争气。 第一更~~今日五更,真心喜欢本文的兄弟可以收藏一下,如果能投票的话学徒在此拜谢,你的一朵花很可能决定本周新书人气榜的第一!!!! 055 携美同行 如今的下曲阳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已经有户一万余,口五万余人,耕地五十三万六千余亩,比起文远刚到下曲阳时,人口耕地足足多出一倍半去!这都是军户屯田制的功劳,才让下曲阳在短短一年之内,收拢了近六千户丁口,也支撑起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现在,下曲阳已经是钜鹿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县,暂时比郡城瘿陶还多出数千人,因为户籍过万,下曲阳的新任官员已经可以不叫县长,而叫县令了。 此外,文远还在作坊中发现了一件令他很高兴的东西,四轮辎重车! 记得当初文远出征之前曾向工匠们说出了这个创意,不想竟然真的被工匠研制出来,这种四轮辎车长一丈二尺,高六尺,需要用两头牲口牵引才能拉动,虽然体型庞大,不过它的载重量却是两轮辎车的三倍,一辆车可以托运近百斛粮草,大大提升了效率! 如今下曲阳已经使用这种四轮辎车,牵招也下令推广全郡,相信以后再有战事,文远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为了转运粮草而伤透脑筋了。此外铁匠作坊的生产能力也让文远欣喜不已,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迁居到下曲阳,也推动了下曲阳铁匠作坊的生产能力,其中每月生产铁甲七十余套,几乎相当于巨鹿一郡的三分之一。 周仓和裴元绍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每到一地,都会经受一番视觉和心灵的冲击,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他们曾经带过的下曲阳城,记得那时候,近十万黄巾军猬集在城里城外,田地荒芜,百业荒废,城内到处丢满了垃圾,分辨,还有腐烂发臭的尸体,整座城市死气沉沉。 可是现如今,下曲阳良田千顷,人口稠密,城内街巷干净整洁,百姓生活安逸,与五年之前何止天壤之别?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让猛烈冲击着他们多年来稳固的心防,莫非这个新跟随的主公比大贤良师还要英明睿智?莫非跟随着他,才能让百姓过上真正安稳平静的生活? 每每想到这,二人都对文远肃然起敬。 如此在下曲阳逗留了两天,还有一天就到了与甄俨约定拜会之期,文远不敢耽搁,第二日便带上张宁、周仓一同往中山无极赴会。 由于这两天一直忙于公务,文远一直没有抽出空闲和张宁单独相处。 虽然并没有和张宁说话,不过文远却能隐约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小妮子有一点不高兴。 所以此次出城,文远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让张宁坐在车中。 一出城,文远抽了个空子,转进马车里。 张宁正一脸惆怅的倚着车窗看风景,突然见了一个男人上了车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文远时,俏脸一红,忙扭头看向窗外。 文远心中暗笑,这小妮子故作轻松,却俏脸羞红,手也拨弄着裙角,分明就是害羞紧张。 文远心里本来也有些忐忑,见张宁比自己还不如,顿时心绪平复了不少。 好,就让我逗逗你! 想到这,文远一屁股坐在张宁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笑着盯着宁儿。 宁儿哪里受得了如此注目,再加上娇躯紧挨着文远的身子,不一会就浑身酥软、脸上火烫,忙往座位里面挪了一些。 谁料文远根本不打算放过她似的,她往里面挪,文远也跟着往里面靠,不一会的功夫,就被文远挤到了车厢一角。 文远凝目看去,但见她一头青丝如瀑,眉若远山,修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波盈盈,俏脸含羞,就如熟透的粉红蜜桃,莹白的贝齿轻咬嘴唇,如此佳人,看的文远心曳神摇。 美人含羞在侧,文远勇气暴涨,伸手环向宁儿如柳纤腰。 “坏人,坏人…….”宁儿只是轻轻的扭动两下就放弃了抵抗,任凭文远搂住自己的纤腰。 见此情形,文远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将宁儿揽入怀中,满脸幸福的享受这美妙的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远附在佳人耳朵上轻声道:“宁儿……” 宁儿身躯一颤,害羞的低头伏在文远怀中不肯回应。 文远禁不住坏笑道:“宁儿若不应,我便一直叫喽!宁儿……宁儿……” 被文远贴着耳根连声呼唤,宁儿又羞又急,挥动粉拳捶打在文远身上,只可惜粉拳绵软无力,跟抚摸差不了多少。 文远趁势将宁儿的玉手放在自己手上,爱怜的一阵抚摸,只觉玉指葱葱,温润莹白,触感极好,让人蚀骨销魂,不肯放手。 宁儿感受着手上传来的阵阵酥麻,早已是面红过耳,心如鹿撞,她本能的想抽出被文远抚弄的玉手,可是心底深处却明明有一个声音呼喊:“不要!” 过了半晌,文远又道:“宁儿……” “嗯……”宁儿轻声呢喃,声音如蚊吟一样,她实在怕了文远层出不穷逗弄自己的无赖招数。 文远心神荡漾,面色紧张僵硬,半晌才鼓足勇气道:“我......喜欢你。” “……” “轰!”听了这话,宁儿只觉着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本来就波动不已的心湖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令她整个人都彻底呆滞,只是耳边不断回响着那一句“我喜欢你.......” 见宁儿不应,文远有些沮丧,颇有些蛮横将宁儿揽起,目光灼灼的看着宁儿精巧到极致的脸庞。 这一刻,文远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字一句道:“宁儿……我发现……我……我喜欢上你了,你愿意……和我……吗?” 巨大的幸福感早已填满了宁儿的心房,她多想开口说声“愿意”,可是女儿家的矜持让她始终有些难以启齿。 文远问了几遍,哪能看不出宁儿只是害羞而不好意思开口,心中一喜,道:“既然你不好说出口,要不我问一句,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宁儿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宁儿浑身颤抖,但最终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文远心中狂喜,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宁儿,口不择言道:“宁儿,我太高兴了!你知道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不会让你受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我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宁儿,你相信我吗?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说到做到!” 宁儿见文远真情流露,兴奋地就像孩子一样,心中满是温暖,满是依恋的依偎在文远怀中,这个男人,从此就是她此生的依靠! 第二更,~下午三点继续,学徒休息会~~求花求真心收藏~~ 056 无极甄家 无极和下曲阳虽然分属中山、巨鹿两郡,彼此间却是毗邻,相距不过百里,骑兵半日可至,到了约定之日,一行人策马奔驰,不到两个时辰就出了巨鹿郡境,踏上中山国的土地。 中山国郡治卢奴,下领十三县邑,分别是卢奴、安熹、蠡吾、安国、无极、新市、上曲阳、望都、唐县、蒲阴、北平、广昌。 中山国南北走向,横跨长城内外,东面连接太行山脉,北方已经靠近鲜卑部落聚居地方,近年来屡遭鲜卑劫掠,西南面则是平原,无极县就在郡国最南方。 文远领兵刚入无极县境,早有一队骑士在路上相迎,这些人皆一袭黑衣,不着汉军军服,虽然未穿战甲,不过只看精气神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精锐,想来便是甄家训练的私兵。 骑士见了文远旗号,忙躬身立于道旁,直等到文远行至近前,才有一人上前禀告道:“小人甄虎奉敝主上之命,前来迎接张将军,我家主上已经等候多时,将军请随我来。” 文远一行随着来人继续一路向西而行,只见前方骑士往来奔驰,不到十里的功夫,连续来了五六波迎接的队伍,看来甄家的文远格外重视。 又走了十余里,突然听到前面鼓乐声起,只见前面一支数百人的庞大迎接队伍立于道旁,为首一人宽袍大袖,飘逸儒雅,正是甄俨。 文远早骑在马上,见了甄俨忙催马迎上。 不等文远下马,甄俨已经躬身拜道:“甄俨见过张将军,将军百忙之中莅临无极,真是令我甄家蓬荜生辉啊!” 文远下马将甄俨扶起,眯眼温和笑道:“甄兄如何这般客气,不过是一年不见,你我倒显得生分了。” 甄俨见文远并不恃功自傲,也觉着面上有光,风趣笑道:“甄俨不敢僭越,当年张将军屈居一百里小县,而俨也算稍有薄财,可如今将军已是一郡太守,况且将军败吕布、破黑山,威加海内,已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同日而语啊!” 文远拍着甄俨的肩膀道:“甄兄太客气了!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如何?”心中暗忖,你甄氏一族生意遍布京畿、河北四州,家资亿万,若你还叫稍有薄财,那我岂不是连要饭的都不如了? 甄俨玩笑了一番,也不再做作,便道:“既然文远如此说,俨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寒暄一番,并辔上马,吹吹打打的来前往甄家坞堡。 甄家坞堡规模巨大,说是堡,倒不如说是城更为妥当,堡长二里,宽一里半,里面少说住着一两千户人家,仅就规模来看,已经比得上下曲阳城的三分之一了。 堡墙取山石堆砌,高三丈,坚固非常。堡外挖有沟堑,引山水绕城一周做护城河,城上马面、垛堞、望台一应齐备,论起防御强度,比当初文远打下的杨家坞堡何止强上数倍,即便是千军万马来攻,恐怕也很难攻下城堡。 甄家堡分内外二堡,甄家的主要亲族居住在内堡之中,外堡居住的则是依附甄家生活的外姓亲族。而甄家堡之外,则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十几座村庄,居住着的都是甄家的佃农徒附,少说也有万人以上! 堡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铺、作坊应有尽有,堡内民众见了甄俨便要遥遥施礼,甄俨前呼后拥,俨然是此地的土皇上。 二人入正堂分宾主坐下,早有人将茶水奉上,先是寒暄问候一番,谈话才渐渐转到正题上。 只听文远喝了一口水道:“甄兄,我此番来,除了表达感谢之意,还有一桩大买卖特来和你商量!”一把折扇,就让文远分得了三千金红利,所以......文远笑眯眯的看着甄俨。 商人天性逐利,一听有大生意,甄俨顿时两眼放光道:“哦?文远快讲,快讲。”且不说文远已经是巨鹿一郡太守,身为商人自然愿意结交,就凭着文远创意制作的折扇,仅仅一年时间,甄俨就获利万金!所以一听文远说有大买卖,小心脏顿时扑腾乱跳。 文远并不着急,慢条斯理道:“久闻甄家堡中能工巧匠甚多,不知造纸的技艺怎样?” 见文远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甄俨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如实道:“本朝自蔡候发明造纸之术,至今已近百年,流传甚广,我堡中工匠倒也做得,不过蔡侯纸色泽微黄,厚薄不均,书写不便,就是做出来了也没有人要!倒是新近有东莱人佐伯制出了一种新纸,光洁整亮,适于书写,不知是使用了什么工艺配方!” “只要熟悉便好!”文远不以为意道:“我有一法,甄兄麾下若懂得造纸之法,我敢保证,造纸所需的成本比佐伯纸大大减少不说,纸质必定要比东莱佐伯纸要强!” “当真?”甄俨忍不住从席上挑起道。虽然东汉蔡伦已经发明改进了造纸术,不过生产出来的纸质一般,产量也小,简牍绢帛依然是承载文字信息交流传递的主要工具,“绢贵而简重,并不便于人”这个普遍性的社会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佐伯纸虽然在纸质上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过产量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因此佐伯纸依然很贵重,只有世家大族或者官宦人家才会使用。 而文远想出的造纸术,则是借用了宣纸的制作工艺。 虽然文远前世没有自己造过纸,不过却有幸去过安徽宣城亲戚家一趟,顺带着就参观了一直保留至今的古老宣纸作坊,了解了一些宣纸的制作工艺。 来此之前,文远就和瘿陶工匠讨论了一下当时的造纸工艺,两相对比,文远掌握的宣纸制造技术不仅要先进了五六百年,产量也是此时造纸效率的数十倍! 见文远自信满满的样子,甄俨就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了,不过身为商人的谨慎,令他还是继续问道:“以巨鹿一郡的人力物力,想要造纸易如反掌,文远又何必假手于人,让我来占这么大的便宜呢?” 057 宣纸 常山之行 今日第四更,后面还有一章,如果觉得学徒的文还看得过去,请真心收藏,另外感谢强势压制兄弟盖章给学徒破处~ ………… 文远淡淡笑道:“诗经有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先前甄兄馈赠钱粮之情,我一直无以为报,所以才以这造纸之术,聊表心意罢了。”独据造纸之利,事实上文远并非没有想过,不过相比这些利益,文远更希望能够将甄家这个汉末商界大鳄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更何况有甄家的商业网络推广,纸张可以得到更快的推广! 而且这纸张并不是简简单单一件商品,甄俨或许暂时还看不到,可是文远前世是生活在一千八百年后的现代人,造纸术的巨大意义和深远影响他如何能不知道? 甄俨既激动又惭愧的躬身道:“文远谦谦君子,甄俨自愧不如也!我愿与文远结为生死之交,日后文远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甄氏一族必定全力支应!” 能得到一个商人如此承诺,文远满意的拱手回礼道:“如此便多谢甄兄了!” 二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由于此次文远提供的技术作用重大,甄俨二话不说,当即就将分成比例定位五五分账,文远也雷厉风行,立刻就将由瘿陶工匠完善之后的宣纸制造之法交到甄俨手上。 甄俨郑重接过,只有他心里最清楚,手里的东西有多贵重,如今市面上的佐伯纸贵比黄金,若是自己掌握了更低廉更先进的造纸工艺,日后的收益至少是折扇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得到如此一份大礼,甄俨对文远已经不做他想,此人目光长远,不为钱财所惑,日后必定能成一番大事!若此时倾力相助,说不定会给甄氏一族带来更大的辉煌! 想到这儿,甄俨便道:“文远荣升太守,甄俨忙于俗事,还不曾拜贺,今日便送上军粮五万斛,熟铁一万斤以作军资,聊表心意。” 文远口中推辞,心里却在暗笑,如今身份地位变了,这所受的待遇果然不一样,不过甄俨的提议,倒让文远想到了之前疏漏的地方。 这个时代的通行的主要是汉五铢钱,马蹄金虽然也可以兑换制钱,不过一般只用作封赏,何况如今已经是乱世,又连年灾荒,金银贬值,物价飞涨,正所谓“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要这些不断贬值缩水的黄白之物,倒不如多囤积一些辎重粮草。 文远当即便于甄俨商量,以后的红利可以不支付或者少支付金钱,而是代以同等价格的粮草。 转眼间天色已晚,甄俨摆下宴席款待文远和麾下将士,族中亲族长辈也来作陪。席上还有管乐歌舞助兴,气氛热闹非常。 悠扬的管弦声中,甄府后宅一个不过十三四的小女孩儿时而手托香腮,呆呆的望着前堂,时而在屋中来回走动,几次似乎想走出房门,但最终都停了下来。 她的房间布局雅致,摆着香炉的案上放着不少简牍,还有一把瑶琴挂在墙上。 只是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制作粗劣的木柄折扇,和房中精致的陈设格格不入,折扇开合,偶尔能看到上面似乎写着两个被水浸染的模模糊糊的自己! ”蜀黍.....呃不,他来了吗?“ 在甄家坞堡一连宴饮了三天,甄俨才肯放文远离去,说起来文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古人的许多规矩他依然接受不了,就像这一场酒宴,很多上都是能从天黑喝到天亮。这样随便喝上几场,三五天就过去了。 以前文远还只是个小人物,饮宴的机会很少,倒不觉得怎样,日后随着自己的名望地位越来越高,若还是这般一顿酒喝上一夜,对文远来说真是一种煎熬。 造成酒宴冗长的原因,还是这个年代的酒度数太低,比啤酒度数大不了多少,寻常人至少能喝几升,能喝上一斗(2000毫升,四斤)的大有人在。 文远之前也曾想过自己试着酿酒,可是此前部队粮食一直紧张,光是顾着成千上万张嘴吃饭就已经令他头大无比了,哪有酿酒的余粮? 想想前世文远看过的汉末小说主角几乎个个都是神一般的存在,随便想出个什么点子,钱粮就滚滚而来吃用不尽,王八之气一露,无数名臣武将就拜倒在脚下。哪像自己,如今也算如履薄冰的在这个时代混了两年多,帐下文不过田丰、沮授,武不过张颌和一些二三流战将,即便如今手上的这些人也不是说招就招,一个田丰文远就拜会了三次,刘惠、张颌、牵招这三人开始对文远根本就鸟都不鸟,沮授就更不用说了,开始见面时开口就是张辽小儿,还时不时在韩馥面前打小报告,折腾了半年才肯答应投靠,直到如今文远升任太守,名声大噪,招揽人才的难度才稍稍减小。 想到这,文远就忍不住鞭策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不过说起来,这里离常山倒是挺近的,赵云赵大帅哥现在应该还在那儿,此时倒不如到常山碰碰运气,即便咱没有那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和子龙兄弟打个照面,混个脸熟也好。 一想到赵云,文远的心情顿时变得热切起来,辞别了甄俨之后,文远就立即折返向西,直奔常山真定。 此时已经是190年八月,再过一年,赵云就会领着常山郡国兵响应公孙瓒,文远可不希望就此错过自己的偶像,因此一出了无极县境,立即命令部队放开速度奔跑! 真定乃常山国郡治,不过离下曲阳和无极都比较近,三地之间像是一个三角,彼此间相隔不过百里,文远纵马狂奔,不过两个时辰,就到了真定地界,离郡城不过三十里之遥! 不过眼看就要到真定的功夫,前头探路的哨骑突然回报! ”报!启禀主公,前面发现黑山贼众!” 文远正坐在与宁儿聊天,闻言立时下了马车,看向哨骑所指的方向。 057 三国第九美女 第五更,学徒的存稿啊~~~55555~~~童鞋们给力啊~~~~~ 文远眯着眼睛望向前方,道:“有多少人?在干什么?” “有百余众,正在劫掠前面的村庄!” 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文远,打还是不打,只等他一声令下! 文远禁不住眉头微皱,中山、常山如今都是黑山贼张燕的势力范围,若无必要,文远并不像现在就和张燕对上。 说起张燕,在当时名气也算是响当当的,天下群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原本姓褚,本是黑山起义军首领张牛角的部将,张牛角死后,他被推举为黑山军 的首领。因为剽捍,敏捷过人,所以军中称他为飞燕。数年之间,张燕在太行山中厉兵秣马,麾下有精兵近十万,丁口百万,这可是实打实的,不像于毒白绕他们,说是三十多万,但大半都是老弱,能打仗的青壮只有十余万。可以说张燕一系才是黑山军真正的主力!其他如于毒、白绕、眭固等部,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而朝廷几次派人征讨张燕失利,只能任由他做大做强,前两年张燕派人到京都投降,刚刚转正被朝廷封了平难中郎将。 封官之后,张燕倒是收敛了不少,不过他虽然不管城池,却年年派人到各郡各县征收军资粮饷,中山、常山等郡莫敢不从。 这么一个势力强大的邻居,文远暂时还不想招惹,更何况张燕是反袁的,来年袁绍入住冀州,公孙瓒就会联合张燕一同攻打袁绍,文远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张燕的关系搞糟。 所以文远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就想绕过此处,从其他道路前往真定。 可是就在此时,远处村子上空冒起了阵阵黑烟!文远似乎隐约还听见了百姓的惨叫,文远仿佛看见广年城外的一幕再次出现,凶残的贼寇向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举起了血腥的屠刀! 文远一咬牙便做出了决定! 不及硅步,何以行千里?若是连这一村百姓都解救不了,还谈何解救天下苍生! “周仓!” “末将在!” “领两百亲骑灭了这伙黑山贼寇!记住,我不想看到有一个人漏网!” “末将遵命!” 周仓当下便领着亲骑四散向村子围去,文远颇为满意,看来周仓虽然粗蛮,领兵打仗的能耐还是不错的。当下便打消了派张驭上去的念头,上了马车便和宁儿说起话来。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周仓赶了回来,上前报道:“禀告主公,俺老周幸不辱命,已经搜遍了整个村子,一共八十多个贼人,没有一个逃跑,二百兄弟,只有九人受了轻伤。” 文远向周仓看去,只见他浑身是血,此战定然斩获不少,再看身后二百亲骑,投向周仓的已经满是敬佩的目光,心中甚慰,经此一战,想来周仓在三百亲骑之中已经树立起不小的威望。 周仓接着又道:“村子里还有百十口幸存的百姓不知该如何安置,还请主公示下。” 文远抬眼看去,果然看见一群百姓正被亲卫们领着往这边走来,一个个惊慌未定,满脸紧张。 文远低头思索一阵,然后示意他们聚拢过来,亲自下马安抚众人道:“各位父老兄弟,让你们受惊了,我是巨鹿太守张辽。” “多谢大人活命之恩。”众人感激涕零,跪伏于地道。 文远上前一一将他们安慰道:“黑山暴虐,如今派来抢粮的人被杀,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此地已不宜久留,下曲阳离此不过百里,诸位乡亲若不嫌弃,不如就迁到我巨鹿郡定居,如何?” 众人跪拜谢恩,如今家园被毁,留在这里很可能遭到黑山贼的报复,听了文远的建议,百姓们纷纷回去准备行装。 文远正欲转身上马,突然看到还有一个小女孩并没有离开,文远定睛看去,只见这女孩大约十四五岁年纪,虽然衣着朴素,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绝色丽人。 文远看了,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两下,便上前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和家人一起回去收拾行装?” 布衣美女忍不住悲声哭泣,真如梨花带雨,声断人肠,若不是宁儿就在后面马车上看着,文远真想上前好好安慰一番了。 好一会,小美女才止住了悲声,哽咽道:“小女子姓樊名巧娥(杜撰,网上实在找不到),爹娘都被黑山贼人杀害了,只剩下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姓樊?”文远心中一动,忍不住嘀咕道,如此绝色佳人,而且还是姓樊,老家还是和赵云同乡的常山真定,莫非……此女就是三国十大美女之一的樊氏吗? 想到这儿,文远禁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夫君,呃不……是不是有个亲家行赵……” 樊氏美女脸上一红,讷讷道:“小女子尚未婚配,不过先父确实与一位赵家世伯交好……”她今年已经及笄,平日里早就听说父亲要把自己许配给一个赵姓世伯家的公子,只等着过了年就定亲,本来这公子家世倒也不错,祖上还做过太守的大官,只不过听人说那个赵家的大公子似乎有大病在身,否则自家小门小户,即便自己生有几分姿色也未必会被看上。 樊氏内心并不情愿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毁在一个病人身上,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他一个弱女子所能抗拒得了? 是了!文远已经十分确定此樊氏必然就是三国十大美女之一的樊氏!而且尚未婚配就被自己遇到! 如此绝色美女,如何能便宜了赵范的那个短命兄长?想想历史上的美人樊氏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从此深闺寂寞,独守空房,好不容易碰上赵云这个帅哥,却又被赵云以大义拒绝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如今既然被自己碰上,一定要救她脱离悲惨的命运,若是日后赵云能来,就撮合他们做一对夫妻,免得自己的偶像赵子龙到了四五十岁还是光棍一条,如若不然吗,嘿嘿……如此如花美眷,收了做个妾室也好…… 058 常山赵云 想到这儿,文远便道:“姑娘今后有何打算?实不相瞒,我家夫人如今正缺一位贴身侍女,我看姑娘温文有礼,落落大方,有心想请姑娘入我府中,不知姑娘肯不肯屈就?” 如今巧娥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若真没有出路,巧娥无奈之下也只能去投赵家寻求生计,一听文远提议,顿时点头答应道:“多谢大人关爱,巧娥愿听大人吩咐!” 文远心中大喜,不过当他有些心虚的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时,恰巧发现宁儿向这边投来含嗔带怒的目光,心中一慌忙改口道: “你放心,我呃……还有我家夫人绝不会亏待了你的,你这便去收拾收拾,然后便向夫人请安去吧!” 将樊氏安顿在前排的车把式旁坐下,文远敏捷的跳到车上,只见宁儿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看也不看文远,显然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吃醋了! “好宁儿?”文远一屁股坐在宁儿身旁,握住粉若凝脂的芊芊玉手,故技重施,附在宁儿的耳根上轻声呢喃道。 谁料小妮子这次倒没有这么快投降,使劲想要甩开文远的大手,转过头去。 哟呵,醋劲儿还不小!文远不禁咧嘴一笑,继续调笑道: “我家的小宁儿吃醋的样子都这么漂亮,真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宁儿脸红红的嗔道:“吃醋是什么意思,谁吃醋了?还有,谁是你的妻子啦,人家答应了吗?” 难得宁儿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文远暗暗高兴,说起来,他对樊氏并没有多少非分之想,能撮合与偶像赵云成就一段美满姻缘才是他最想看到的,不过能让这宁儿这小妮子感受到竞争上岗的压力,很好! 文远便道:“吃醋啊,就是口气里闻着有股酸酸的味道,你闻闻,是不是?” 宁儿闻言真的捂嘴自己闻了闻,看着她一脸认真,文远禁不住一阵又是好笑。 “坏人!大坏人!”宁儿此时才明白过来文远话中的意思,俏脸上刷的一下红了,粉拳连敲文远的身躯。 文远哈哈大笑,一把将宁儿揽入怀里,车厢之中一片旖旎。 摆平了宁儿小妮子,一行人继续前进,到了真定城外,文远令麾下亲骑在城下扎营歇息,自己则和宁儿、周仓、张驭等十几个亲信往真定城门走去。 汉时有些城邑外地人入城须交城门税,文远一行二十人走到城门之下时,不少人正在排队。 不过十几个玄缨卫体型彪壮,跨刀骑马,远远看去自有一股威压,前面排队的百姓见着这么一伙人近前,不由自主的让开一条道路来。 “进城交税,每人二十钱,马车里的下车检查!”城门官早看到这一帮人来到城下,看他们的架势,必然是有钱的主,想到待会就能拿到一笔不小的克扣,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我等是......”张驭策马上前,正要亮明身份,突见城里一支骑队来到城门下,城门官远远的望见,丢下张驭,向那骑队迎了上去。 那骑队一行有五六十人,皆官军装束,佩剑背弓,坐骑骏马,为首一人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硕长瘦削,长相勉强还算过得去,只是一双小眼睛时不时的四处游移,不由自主的让人感觉出一丝奸诈。 城门官屁颠屁颠的迎上去道:“都尉大人,您这是要出城打猎啊,现在正是打猎的好时节,小的在此祝大人满载而归了。” 那小眼男子只是晃了晃马鞭算作回答,眼睛无意之中扫到坐在车把式旁边的樊氏,顿时眼前一亮,马鞭在左掌心一敲,嘿嘿笑道:“刘麻子你就是会说话,本大人看来今天必定要满载而归了。” 小眼男人策马径直来到马车旁边,对着樊氏从头到脚好一阵打量,看着娇滴滴的模样,只觉着身子都酥了。 恰在此时文远掀帘问道:“怎么了?进个城那么麻烦吗?” 文远马上发现了不对,下了车走到樊氏身前,看了看那个一脸猥琐的小眼男人,眼睛一眯问道:“这位兄弟,你想干嘛?” 樊氏正被那小眼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可她到底百姓出身,不敢说些什么,看到文远走了出来,仿佛突然找到了依靠,慌乱的躲在文远身后,抓着文远文远的衣角。” 看到眼前的美人躲在别人身后,小眼男人此时才醒过神来,看到一个长相英挺的男人挡着自己看美女,不由眉头一皱喝道:“哪里来的刁民,我乃是常山司马赵匡!见到本大人,还不跪下!” “大......”周仓张口欲喝,却被文远伸手拦下,文远径直走到小眼男人马下,后者不屑的看了一眼文远,眼光又被樊氏俏丽的姿容吸引住了。 而此时,宁儿也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小眼赵匡瘦削的身躯一震,眼神一下子看直了!甚至连哈喇子留下来都顾不得擦。 美人啊!而且还是两个绝色美人!赵匡心中YY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 文远始终眯眼笑着,见那赵匡依旧一脸猥琐的样子,也不发怒,一把拎起赵匡的小腿,只听一声——”啪“! 赵匡只感觉一股大力突然从腿上传来,紧接着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狠狠的摔落马下! 赵匡被摔得七荤八素,鼻血横流,还磕掉了两颗门牙,几个亲信慌忙下马把他扶起,余众连守卒挺枪持刀把文远一行团团围在核心! ”大胆!尔等想干什么?“文远虎目一瞪,浑身散出一股重重的威压,再加上那十余个玄缨卫个个膀大腰圆,常山兵卒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赵匡被摔得整个脸都木了,此时才缓过劲来,捂着漏风的嘴骂道:”怕什么,一群废物,都给我上,这些黑山贼寇敢在我常山的地盘上撒野,给我杀了他!“ 文远本也不想惹事,不过身为男人,尤其是有女人在旁边时,男人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表现一下,他淡淡笑道:”周仓,不要伤人性命,给我把他们打残了!“ 周仓咧嘴一阵狞笑,抽出他那柄后背钢刀,刀背朝下,身边十几个玄缨卫也抽出了腰间钢刀,冷笑着向那帮常山士卒走去。 周仓哈哈一笑,如一辆重型坦克一般冲向常山守卒阵中,刀背一扫,四五把向他刺来的长枪拿捏不住飞向一旁,一大片士卒斜飞着倒下! 周仓得势不饶人,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阵中,大砍刀带起呼呼劲风,这些郡国兵哪里是他这个人形怪兽的对手,被扫中的士卒无不骨断筋折。 见那黑脸大汉如此狂暴,许多郡兵还没动手已经害怕,而随着十几个玄缨卫的加入,局势更是彻底倒向文远这边,一时之间,常山郡兵哀嚎遍地,哭爹喊妈。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城门下的上百郡兵便倒了一片,没有一个能好好站着的,周仓走到赵匡身前,如同拎小鸡子一般把他拎到文远身前,一脚把他踹了个四仰八叉! 文远淡淡笑着蹲下身子,一把揪起赵匡的头发,赵匡的脸上连遭重创,红的白的、青的紫的什么都有,被周仓这一踹又掉了几颗大牙,已经看不出人形。 文远道:”都尉大人,你现在可以继续猖狂啊?“ ”英雄!小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饶了你?好啊!你现在过去,给那个小娘跪下磕三个响头,说三声,我再也不敢了,那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文远指了指站在身后的樊氏,嘿嘿坏笑道。 樊氏此前一直呆呆的注视着文远,此刻见文远回头看向自己,忙低下头去,不知怎么,脸上突然有些烫烫的! ”这......“给女人磕头,这种事在古代对男人是奇耻大辱,赵匡虽然知道自己一条小命就攥在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笑容的英挺青年手中,真让他干出这种事情,这辈子恐怕就没脸见人了。 ”怎么,信不信我敲掉你剩下的牙?“文远不紧不慢的笑道。 ”我去我去!“在面对尊严和性命的选择时,赵匡最终咬牙(也没剩下几颗牙)选择了后者,膝行到樊氏脚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哭丧着脸道:”我知道错了!“ ”哈哈哈!“文远仰首大笑,看着哈巴狗一样祈求望着自己的赵匡,道:”现在你可以滚了。“ ”多谢英雄饶我性命。“赵匡又连连向文远叩了几个响头,也顾不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手下,连滚带爬的一溜烟跑了。 张驭上前道:”少爷,您打了常山郡的都尉,我看咱们还是去郡守府交代一下吧。“ 文远点头道:”到了此地,本来就免不得拜访一下常山国相的,我和周仓去一趟郡守府,你领着其余人四处打探一下赵云的消息。“ 张驭依言领众人四处去了,文远则带着周仓,宁儿还有樊氏直奔郡守府。 听说巨鹿太守亲来,常山相(汉时一郡主官称太守,封国主官称为相,刘备曾被封为平原相。)孙瑾亲自出门迎接,如今文远可不是一般的郡守,他刚刚击退十余万黑山贼的入侵,声名大噪,封官拜将指日可待,孙瑾怎能不好生招待,二人寒暄一阵,文远自然说起城门前赵匡冲撞自己车驾一事。 一提赵匡,常山相孙瑾脸上一黯,原来这赵匡的家族乃是当地一大世家豪族,在整个常山都势力极大,连出身外郡的孙瑾也无可奈何,只能举荐他做了常山一郡的司马都尉,不敢轻易动弹。 此人仗着家族势力,骄横跋扈,有时连孙瑾都不放在眼中,听了文远的话,脸上也颇有难色。 不过孙瑾保证,虽然他不能穷治赵匡之罪,不过也会告诫他不准妄动。 这样的世家豪族如果是在巨鹿,安守本分的话还好,若是像赵匡这般飞扬跋扈,等待他的绝对是家族全灭!不过文远倒不以为意,他此次到常山也呆不了几天,若是那赵匡仍不知死活,文远倒不怕跟他来个了断。 一番交谈,文远觉着孙瑾为人正直忠义,体恤百姓,只因常山豪强林立,又有张燕横行于野,一腔抱负施展不开,这样的人,倒是值得结交一番。 孙瑾对文远更是殷勤,常山与巨鹿相邻,若能得到眼前这个大败黑山贼的强邻为援,自己的处境就不至于那么艰难。 两人互有结交之意,孙瑾当下摆宴请文远,一番杯盏交错,二人已经如多年相知的好友一般。 虽然开心交了孙瑾这个朋友,不过文远更关心赵云的消息,应付了官面上的形式,文远推脱有急事要办,当下不顾孙瑾的强留,执意离开。 出了官府大门,已经是下午时分,麾下亲信就已经打听到了赵云的消息。 赵云可是常山真定的名人,虽然出身布衣,却深受郡民爱戴,数次带领郡国百姓抵抗黑山贼的入侵。 所以要找这样一个郡中人尽皆知的名人--很容易。 文远带着周仓来到赵云家门口,赵云家境一般,到了他这一辈家中只有前后三间老房,一座占地不大的院子,院墙简单用一圈树枝围起,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棵大梨树,一张石桌,几个简简单单的石墩子而已。 不过赵云自己努力,因为素有勇名,便被乡亲举荐做了郡吏,家中日子才过的好了些。 想到即将面对要面对前世追捧的偶像,文远便激动不已,他郑重其事的叩响大门,凝立等待人来开门。 不料连敲三次,仍不见有人应门。 周仓本来就是火急火燎的脾气,还没等上一炷香的功夫,就忍不住开口道:“主公,咱们在此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让俺进去看有没有人?” 其实门并没有拴上,一推就能进去,文远心中也在犹豫,是不是该进去看看,可又怕万一家里面有人,自己不请而入,让赵云知道,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下道:“不得无礼,此人乃是当是一等一的将才,我若能得此人辅佐,巨鹿必然如虎添翼!就在此等候,不可冒失!” 周仓凛然应命,这赵云他听都没听说过,不知道主公为何如此肯定他有大将之才,不过主公目光如炬,当初第一次见面就直到了自己的黄巾身份,想来这个赵云多半是真有本事的人。 如此众人又站了快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将晚,屋内终于走出一个瘦弱老妪。 文远不由大呼侥幸,此人多半是赵云的母亲,若是自己刚才冒然进去,必然悔之晚矣。 只见她头发花白,满脸病容,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有气无力,扶着墙走上几步就要歇息一阵,文远看了忍不住道:“巧娥,快进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樊氏闻言温顺的推门进去,那老婆婆见突然有一个陌生人进来,心中一惊,待看到是个娇滴滴的大闺女,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樊氏很是细心,将老婆婆扶到院中坐下,一番嘘寒问暖,从厨房水缸中舀了一碗水,喂老婆婆喝下。 一众人等得心急火燎,不过见文远毫无放弃的一丝,也只能无奈的看着院子里一老一少两个人在那里闲叙。 老婆婆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根子有些不太利索,樊氏连说几次,她才能听懂一句,不过樊氏的确聪明乖巧,老少两个感情处的挺快,看的文远暗暗欣喜。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渐黑,就在文远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人一骑飞马赶至! “尔等何人?为何围住我家院子?究竟有何居心?”只见来人身高八尺,横枪立马,一出场就是三个追问! 文远心中一颤,定睛看去,那马上骑士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取168年生,参照史籍,学徒觉得这个时间最合理。)生得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俊潇洒,威风凛凛,只是此等相貌,不是常山赵子龙还会有谁? 只见赵云身上并未着甲,只穿着一袭白衣,手提丈二亮银梨花枪,枪杆处还挂着一包草药,还有几只小兽、山鸡。 初次见到三国里文远真正佩服的大英雄,文远当场看的有些呆了,都忘了答话。 文远忘了说话,不代表没有人回答,周仓在院外等了两个时辰,一见来人对主公如此无礼,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道:“你是什么人,快快报上姓名,俺家主公在此等候多时,莫非你就是主公说的那个常山赵子龙吗?” 059 孝义子龙 今日第二更,二级页面第一应该已经稳定了,谢谢大家支持,答应的事学徒会兑现的,今日五更,希望真心喜欢本文的能收藏下。 “周仓不得无礼!”文远断喝一声打断周仓,整理下医官,上前拱手道:“某乃是巨鹿太守张辽,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一听来人竟是一郡太守,赵云也是吓了一跳,他见文远站在那儿,相貌英挺,身上散发出淡淡威仪,,身后的二十几个亲卫个个雄壮非凡,当即不敢怠慢,拱手道:“某正是常山赵云,不知将军何事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不卑不亢,好汉!文远见赵云反应平淡,敬爱之心顿时上升了一截。 道:“久闻常山赵子龙大名,辽今日路过真定,心痒之下特来拜见。”文远也不敢上来就流露出招揽之意,深恐一个不小心,就惹来赵云反感。 “云不过一布衣,怎敢劳动将军大驾?将军虎牢关前大败温侯吕布,广年城外以百击万,令黑山胆寒,相比将军,云区区贱名,不足道也。”赵云下马谦辞道,不过想到自己的名气居然被一郡太守知晓,心中不免欣喜,对文远也客气了一些。 “区区贱名,某不过恰逢岂会罢了,若是赵兄在,也必然立下比万人称颂之功业。” 二人又是寒暄一番,赵云见此人身居高位,却一丝骄狂不显,心生好感,文远知道恭维话说的太多,反倒会惹人反感,便语气一转,改打温情牌,道:“赵兄,令堂身体似乎……” 赵云不过一介布衣,见文远赏识自己,心情本来颇为激动,听了文远的话猛然想起,忙拱手道:“家母久病,云上山采药未归已经一天,将军请先自便。”说完,抓起枪上拎着的草药往屋里跑去。 文远领着张宁、张驭跟着进了院子,樊氏见主人回来,躬身一礼,温驯的退到文远身边。 文远微笑着冲樊氏点了点头,樊氏只觉着芳心扑通扑通跳动了两下,俏脸刷的一下红了,若不是天色已晚,定被旁人发现。 赵云见一直照顾母亲的女孩竟然是文远的人,看向文远的目光闪过一丝感谢。 赵云当即生火煎药,还不忘烧水做饭,动作熟练,显然做这些事已经是轻车熟路了,看的文远感慨万千,日后一个战无不胜的沙场将军年轻时居然遭此磨难! 不过也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 文远见偶像赵云屋宇残破,生活艰难,心中酸涩,便道:“赵兄侍母至孝,辽深感钦佩!特奉上一点心意,请赵兄笑纳。”说着,张驭便捧上一盘。 赵云不看也知道是黄白之物,慨然拒绝道:“我与将军不过初次蒙面,怎能受此大礼?何况大丈夫在世,怎可白白受人恩惠,此时万万不可!” 文远再三劝解,赵云只是不受,文远无奈,只得作罢。 不为钱财所动!文远对赵云的观感又提升了一些! 文远又见赵云老母体弱,道:“令堂体弱,郡事家事,都由赵兄一肩承担,辽于心不忍,如今身旁正有一贴身侍女,聪慧可人,贤淑温婉,若赵兄不弃,文远就将此女送与将军,照顾令堂,整理家务诸事都可由她打点,如此将军也可不必…….” 一旁的樊氏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文远的眼神带着复杂的幽怨,不过她自知身份,终究默默的走了出来。 不料文远话没说完,赵云就正色打断道:“张将军盛情,云感激不尽,不过将军与云不过初始,便对云如此厚待,交浅言深,非君子所宜!如今天色已晚,将军还是请回吧!”说着起身肃客。 文远不由挠头,怎么赵云居然说出当初和张颌初见时一样的话来?错了,自己错了,见了活生生的赵云,这招揽之心还是太急切了! 虽然被拒绝,不过赵云此时表现出的孝义、气节,让文远深为感叹。可是如今气氛已经陷入尴尬,难不成自己此次招揽赵云的计划,还有自己苦心付出的一切就这样失败了? 赵云表情毅然决然,他能够看得出眼前这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太守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他也为能得到如此身居高位之人的赏识颇感自豪,只不过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太过草率,还需要经过一番历练。 更何况赵云自忖胸怀大志,岂肯白白受人恩惠?在没有看清楚此人的心胸志向之前,让他投入帐中,那绝对难比登天! 文远被一腔热情冲昏了头脑,他哪注意到了这些?只有一直跟在身边的张驭知道,自家少爷一旦遇上了真正的大才,文远就会满怀热切,口不择言。张颌如是!田丰、沮授也如是! 可是眼下赵云已经起身肃客,文远即便脸皮在后,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无奈的向赵云行了一礼,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文远万念俱灰之际,宁儿突然开口道:“赵将军采来的草药,虽然对令堂之病有些疗效,不过似乎有些治标不治本,虽能暂时舒缓令堂的病痛,却不能根治,长此下去,只恐令堂性命堪虞。” 文远大喜望去,只见宁儿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药炉旁边,玉指上挑起一些药渣,放在鼻下仔细的闻。 赵云面色一变,颤声道:“姑娘莫非懂得医理?” “奴家(看清,这里用的是这个称谓,嘿嘿)略知一二,不过不敢说一定医的好。”宁儿点头答道,说着说着,竟然红透了耳根。 文远一时倒没反应过来,更不知宁儿还懂医理!他倒是从周仓哪里听说宁儿得到大贤良师张角的真传,法术通神(周仓认为的,其实不过是些绕眼的幻术而已,不过也顺带反映出文远为了了解宁儿做了不少的情报工作。)莫不是要摆上什么祭坛,念念咒语,施下符水? 想到这个情景文远就一阵大汗,不过事情既然出现转机,他怎能不感到欣喜,当即催促道: “好宁儿,乖宁儿,那还等什么?快给赵兄的母亲看看!” 被文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得如此亲昵,宁儿羞不自抑,不过刚才文远不假思索就要将樊氏送给赵云,所中意的必然只有自己,想到这儿,宁儿的心里就一阵甜蜜,给赵云之母诊治自然用上了全部心力。 她自幼随着义父治病救人,怎么可能只会些骗人的幻术,早就学会了一身高深的医术,又经过六年飘零,如今造诣更深,远胜一般医匠。 本文最新章节17K首发~ 060 忠孝难两全 诊断一番过后,宁儿站起身来,一旁赵云早已面色焦急,道:“姑娘,家母病情如何?” 文远也是捏了一把汗,生怕宁儿治不除病根。 宁儿面色凝重,叹息道:“迁延日久,病症已深……奴家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令堂的病根,只能尽力而为。” 赵云满怀感激的拱手拜道:“家母老病缠身,云遍寻名医,都无能为力,姑娘能如此说,便是有希望,云实在感激不尽!恳请姑娘放手施为!” 宁儿肃容点头,当即便写了一个方子,让人去药铺买药,赵云见文远如此真挚,心中已暗存感激。 生火、煎药,宁儿做的非常细心,文远虽然不用亲自动手,却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寸步不离。 赵云亲自将药给老母服下,又将其送入房中歇息,才走到宁面前,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援手之恩。” 宁儿点头还礼道:“,妾身不过是略尽绵薄,赵将军不必客气,将军可照着这药方抓药,再以温补食物调理,如此不出一月,病根应该就能除去,只是令堂久病在床,身体虚弱,即便除去病根,只怕……”说到这,宁儿脸色一黯,幽幽叹道。 赵云面色一变,手中的药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文远也是心情沉重,他上前一把握住宁儿的玉手,无比急切的道:“好宁儿,难道你……也治不好子龙母亲的病吗?” 宁儿吃痛娇呼一声,低头黯然道:“非是妾身不肯尽心医治,实在是赵母久病不愈,积重难返,已无生机,妾身以温补调养之法,也仅仅能让赵母续命数月而已。” 赵云在旁边听得仔细,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无力。 文远看了心痛无比,上前搭住赵云肩膀道:“赵兄!子龙!你这便收拾一下行装,带令堂随我去瘿陶!我一定找到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材帮令堂医治!” 赵云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先向宁儿深深行了一礼,道:“云早知道家母之病已非寻常药石之力可治愈,张夫人能为家母续命数月,云已经感激不尽了。”宁儿听赵云称自己做张夫人,不禁又羞又喜,躲到文远身后,低头拨弄裙角,而樊氏则脸色一黯,默默低下头去。 赵云接着又向文远行了一礼道:“家母病体虚弱,不宜舟车劳顿,将军美意,云在此多谢了,云如今只想在家母有生之年,在她老人家膝前尽孝,将军夫妇大恩,云只能来日必报!” “子龙!”文远举起了手,又缓缓放下,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独自转身,背影萧萧。 赵云其实此刻心情也是汹涌如潮,他何尝看不出文远对自己是一片真挚,只是老母卧病,自己有怎能不在身边尽孝? 不过看着文远那落寞的背影,赵云一阵愧疚,胸中血气一阵翻涌,慨然叫道:“将军留步!” 文远身躯一震,转身看去。 赵云单膝跪地,深深一礼道:“云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只是古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将军大恩,云断不敢忘!待云为家母养老送终,必到将军帐下效犬马之劳!” “子龙!”仿佛突然从地狱升上天堂,文远喜出望外,禁不住跑上前去想将赵云扶起,奈何心情实在是太过激动,脚步竟然有些踉跄!好容易将赵云扶起来,忍不住左看右看,越看越觉着喜爱。 赵云见文远对自己如此重视,心中感激,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主公!” 文远满脸激动的给了赵云一个重重的熊抱,禁不住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我得子龙相助,则大事济矣!” 文远当即命人置备酒菜,二人对饮畅谈直至深夜,文远才恋恋不舍的带着众人道馆驿歇息。 第二日,文远又早早的来到赵云家中,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文远必然抢着去做。 赵云见文远根本没有摆出主公的架子,心中感慨非常。 如此转眼之间过去数日,赵云之母身体果然有了起色,赵云看着满脸喜悦,文远也在一旁欣喜。 数日以来,赵云除了照顾老母病情,便是和文远谈论天下大势,切磋武艺。 自虎牢关下与吕布一战,文远自觉武艺突飞猛进,以前还能和文远打成平手的张颌,如今只能撑到三五十合便已不敌,文远常常因此心中窃喜。 不过眼下与赵云交手,若用马镫,文远还能保持不败,不用马镫仅仅能撑五十合便会不敌,赵云之武勇,当今天下果然除了吕布,再无人可匹敌!一旁周仓、张驭看了,钦佩主公眼光毒辣之余,也对赵云的武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文远虽败,不过能将赵云收入帐下,心中只有欢喜,赵云本来自负从未遇见过对手,今见主公武艺如此精湛,也是自负之心尽去。 转眼之间过去十日,文远虽然依依不舍,可如今离郡快一月,固然有一干得力部下撑着,可有些大事,还是要自己来拿主意,如今这边招揽赵云的事情已经成功,文远还需要赶着回去。 真是谦谦君子啊!出了真定城,文远忍不住心中感慨赵云的孝义,不过这丝感慨很快便被满腔的豪气代替! 来吧袁绍!有了赵云,即便你有颜良文丑!我又何惧? 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坐在马车上的文远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三个空碗,宁儿则满脸促狭的笑意坐在对面。 就见案上摆放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倒置空碗,一刻炒熟的豆子在宁儿如羊脂一般粉嫩的手中灵活跳动,三个倒置的空碗也在几案上互相调换着位置,突然碗底一掀,豆子就从玉儿手中不见! “在这里!我就不信了!”文远指着那个刚刚先动了一下的那只碗道。 宁儿嘻嘻一笑,抬起晚来一看,空空如也,文远无奈的往后一靠,掩面一声长叹。 宁儿可不管文远一副可怜模样,不依不饶道:“输了输了!快说!快说!不许耍赖!”看她那可爱俏皮的样子,禁不住让人心生怜爱。 文远佯作脸色一苦,道:“我的好宁儿,为夫……呃不,我已经连续猜错七次了,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吗?” 061 虚虚实实 宁儿小嘴一撅,俏脸微红道:“哼!想得倒美!快说!咱们说好了的,你可不许耍赖。” 文远看的怦然心动,不过碍于刚才的赌约,只能苦着脸闭眼道:“好!我说,我是坏人!我是大坏人!我是天下第一大坏人!” 声音传出车厢,在外面护卫的亲卫们皆失笑,唯独樊氏默默不语。 看着文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宁儿忍不住呵呵娇笑,以前和文远在一起总是被他占便宜,今天难得看他吃瘪,宁儿心中早笑开了花儿,不过一想到自己若输了就要叫他一声……那个,宁儿就忍不住心如鹿撞,脸红一片。 能收得赵云这员大将,大半都是宁儿的功劳,闲暇无事,文远就对宁儿格外的亲近,今天一同坐在马车上无事,文远就想起前世在酒桌上消遣用的小把戏,叫“猜有无”,就是随便找一个小东西放在手里面猜,这游戏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凭运气和人的心理素质。 不过既然是猜谜自然是要立下赌约,前世在酒桌上猜错了自然是喝酒,如今文远早就想好了,若是宁儿猜不中,就老老实实叫一声夫君就行了。 宁儿当时就脸羞红了一片,不过自宁儿看出文远对樊氏并无非分之想之后,心中窃喜,对文远时不时的暧昧举动已经不那么在意,扭捏一番之后便答应下来,不过她又加上了自己的一个条件。 接下来的各位已经看到了,就是宁儿用碗做道具,让文远来猜,宁儿输了固然要喊文远一声夫君,文远若输了,也要按着宁儿定下的规矩来。 文远本来信心满满,可如今猜了九次,一次也没猜中,虽不至于气急败坏,却也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 文远暗自心忖:“NND,以后若是再出去喝酒,就把宁儿带在身边,就凭这一手绝活,管他张飞还是别的酒坛子,敢跟老子叫板?都要把他喝倒,抽起来再喝倒,再抽起来……” YY完之后,文远振作精神道:“我豁出去了!来吧!我就不信了!让你叫一声夫君就这么难!” 宁儿微微一笑,豆子在手中如跳动的精灵,突然碗一掀,将豆子放入碗中,如此滴溜溜的清脆出声。 文远轻轻仔细看去,只见那只藏着豆子的碗家在另外两只碗中在几案上来回调换,文远一向自认眼神极好,明明每次都看得到藏着豆子的碗最后会停在何处,可是待自己一指,却每每落空,开始文远还不觉得,输了三四把之后文远已经隐隐猜到宁儿定然是使了什么戏法里的招术,可宁儿手段仿佛层出不穷,之后文远正着猜,反着猜,最后还瞎蒙了一次,仍然是没能猜中。每每看着宁儿笑得得意洋洋、花枝乱颤的可爱模样,文远忍不住就想上去一亲芳泽。 跟这样的小美女玩游戏,就是一直输也心满意足。 突然!宁儿双手一收,三只碗已经停在案上不动,文远此时又抬头看了一眼宁儿,只见小妮子满眼笑意,那神情仿佛根本不担心文远会猜中。 有猫腻! 等等,不担心会猜中,莫非就是说她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猜中? …… 文远心思电转,微微一笑,已经成竹在胸。他也不去看几案的碗,而是定定的看着宁儿,把宁儿看的含羞带嗔,低下了头。 这次文远凝神去看,果然从宁儿的眼中明显看出一丝躲闪,文远心中大定,在宁儿的注视之下指着左边的一只碗道:“这个碗里嘛……” 文远故意拉长了语调,偷偷看向宁儿,后者见文远选了那只碗,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不料文远哈哈一笑道:“这个碗里肯定没有!”说着碗一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宁儿见文远耍这种把戏,娇滴滴的瞪了一眼,也不笑了,而是绷着脸希望不让文远看出破绽,虽然已经隐隐约约觉着这一次可能会输,不过宁儿并没有觉着懊恼,反倒是有一丝紧张和期盼纠缠在自己心中。 文远此时已经心中有数,他又指向中间的那只碗道:“这个碗里嘛,嘿嘿,肯定也没有!”说着又是一掀,这只碗里果然和刚才一样,什么都没有! “哈哈!我猜对了!哎呦……我的头!”文远忍不住高兴的跳了起来,不过或许是太激动了,一跳起来脑袋重重的撞向了车顶!忍不住痛呼一声! 宁儿本来还有些羞怯,突然见此变故,忙上前去扶住文远的头,玉手拨弄着文远的长发,想要看看撞伤了没,口中还急切的问:“在哪,撞在哪儿了?撞疼了没有?” 文远感受着那一双小手的温柔爱抚,身子早就酥了半边,更香艳的是宁儿此时抱着文远的头,文远的脸轻轻的贴在宁儿那隆起的双峰之处,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让文远如痴如醉,直有摸上一把的冲动,恨不能一辈子埋在宁儿怀中。 “左边,哦不,右边,哦哦下边一点,不对不对,上边一点……” 这边文远痛并快乐着,宁儿摸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顿时大羞,一把将文远从自己的身前推开,脸红嗔道:“坏人!大坏人!” 文远情动难耐,任凭宁儿粉拳落在自己的胸膛,一把将宁儿揽在怀中,将脸凑到宁儿嘴边坏笑道:“对,我是坏人,你就是坏人的夫人!夫人你输了,就该乖乖的,叫声夫君!”说的宁儿又是一阵羞急。 宁儿此时俏脸通红,虽然心中仿佛一股力量怂恿着她,可是终究是女儿家面皮薄,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去。 文远见她迟迟不语,便又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呵气道:“好宁儿,你若是不说,可不要怪为夫动手了哦……” 宁儿娇躯一颤,生怕文远又使出什么无赖招数,忙抓住文远的手臂,细若蚊吟道:“夫……君……” 文远眼睛一转,促狭笑道:“夫人好细的声音,为夫我都没听清。” “夫…君……” “叫大声一点,没听清……” “夫君……” 文远开怀大笑道:“夫人越叫越顺溜,日后回去勤加练习,免得到了大婚之日开不了口。” 宁儿羞不自抑,文远则喜不自胜,有宁儿一路随行,枯燥的旅程也变成了一种享受。 二人正你侬我侬之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行进的马车突然一停,文远正要下车,张驭已经在车外道:“少爷,左右有人埋伏!” 文远眉头一皱,从马车中走出,只见左右前三面高坡之上,黑压压一片人马围住车驾,少数也有上千之数。 方才一阵急促的箭雨,亲卫队猝不及防,一下子死伤了十数人。 文远冷面披挂整齐,策马上前,见伏兵服色,有三四百郡兵,其余兵马衣甲凌乱,军容不整,想来是哪个豪族的私兵。 不过文远看见对面阵中一人,心中已经升起一丝明悟。 赵匡,这个无齿男人披盔贯甲立于在阵中,几天过去,脸上的淤血都未清,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看向文远,眼神中满是怨毒! 文远策马出阵,指着赵匡喝道:“大胆赵匡,你既然清楚我的行踪,想来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你聚众袭击朝廷命官,莫非是想谋反吗?” 一下子被扣上谋反的大帽子,赵匡麾下军士心怯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势上已弱了一筹。 被打的没有人形,又被逼着向女人磕头,赵匡早就恨极了文远,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自打生下来,他何曾受过此等屈辱,这份怒火在他心中不断煎熬,早把理智抛得无影无踪。 不过赵匡到底也是带兵的都尉,看见麾下部众脸上明显的变化,忙出声喝道:“大家听着,此人乃是黑山贼寇,尔等不要听他花言巧语!杀一贼寇赏五百钱!谁能取此贼人首级,重赏十金!” 众人一听此言,心思顿时活泛起来,要知道五百钱差不多能买一石粮食,而十锭马蹄金,更是足够五口之家几年的花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赵匡麾下兵将虽然看出文远这一支兵马军容鼎盛,装备精良,说是黑山贼寇怎么看怎么不像,不过一想到那丰厚的赏赐,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中的不安,低落的士气顿时暴涨! 这年头,你就是官军有能怎样,有钱有粮才是硬道理,有奶就是娘! 赵匡见自己一言奏效,狞笑道:“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密集的箭雨呼啸罩向文远和身边亲卫,文远奋力舞戟遮挡,亲卫们虽然身披铁甲,可铁甲终究护卫不了全身,不时有亲卫被急促的箭矢射落马下,不少倒霉的士兵更是被射中面部,喉部等要害身亡! 听着身边士卒的痛呼惨哼,文远心中怒火中烧,低喝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张驭保护车驾,周仓!带队随我冲阵!” “遵命!”一直护在文远身周的二人齐声应和。 文远手中青龙戟拨去射向射来的箭雨,周仓领着百余亲卫也是挥刀枪格挡,实在挡不住的,便任凭箭支射在衣甲上,反正文远的亲卫人人身披三十多斤重的熟铁战甲,这种铁甲可以再六十步内有效保护士卒不被一般弓箭所伤。 汉时强弓是民间管制武器,私人部曲拥有的数量极少,赵匡即便抽调了军中配备的硬弓,不过这千余士卒手上的弓弩也只有五百多张。 弓弩不多,对方又有铁甲防护,再加上催马急速冲阵,等文远带人冲入六十步以**程之时,冲锋的百余亲卫只有七个个人跌落马下,两人死亡,五人重伤! 赵匡很快发现了这个状况,心中一阵冰凉,他当初只打听到文远麾下带着三百护卫,却没想到这些护卫的装备竟然如此精良! 三百副铁甲啊!而且看着铁甲的质地,恐怕一般的曲长屯长才有资格穿上,而眼前此人麾下的亲卫,居然能人手一套! 赵匡心里那个悔呀,他仿佛看到这三百全副武装的冲入自家阵中,不费吹灰之力搅起一阵腥风血雨,如同冲进羊群的一群凶狠恶狼! 当上百铁甲亲卫冲入阵中之时,胜负已分,赵匡显然没有想到和这些百里挑一的精锐亲卫作战,双方几乎有着天差地别的实力差距! 不过半个时辰,官道上就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四百多具尸体,都尉赵匡也包括在内,余众尽皆逃散。 对于这些逃兵,文远也并没有下令追击,既然被赵匡诬陷是黑山贼寇,文远正好可以把这件事推给黑山贼! 不过文远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前世今生,文远一直习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更何况赵匡居然还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赵匡既然动用了家族势力袭击文远,文远毫不犹豫决定发动反击! 所以车驾一行刚刚出了真定,文远就派人快马通知驻兵下曲阳的张南,铲平真定赵匡的家族,既然你说诬陷我是黑山贼,那我就把黑山贼进行到底! 本书最新章节17K首发~求真心收藏 062 巨鹿郡的远景规划 今日第五更,感谢大家的支持,学徒本周拿到了这个水分比较大的第一(惭愧)。 学徒会继续努力的~~感谢童鞋们~~ ………… 九月十六,文远回到瘿陶,不出半月功夫,常山真定传来消息,真定赵氏家族遭到黑山贼袭击!阖族青壮尽遭屠戮,只剩下妇孺老弱残存。 此事一出,常山、中山各郡一阵风声鹤唳,官民惶恐,各座城池紧闭关门,生恐遭到常山张燕的侵袭。 而始作俑者的文远在回到处理完堆积在府中几件必须由自己决断的政事之后,命人招刘惠前来商议。 文远先问起烽屯选址之事,历经一月,刘惠跑遍了整个巨鹿,终于将烽屯位置和相关的细节定下,分布于斥章、列人、广年、南和等地,当然下曲阳、杨氏等边地县邑也计划筑有哨塔。 按照计划,巨鹿郡中共建有烽屯二百余座,每屯相隔三十里,于高山四顾险绝处设置,即便无山也要在孤迥平地设置,内设燧长一人,戍卒九人,此十人可分作两伍,平时一伍守烽燧,一伍屯垦。另烽燧内置旗一口、鼓一面、弩两张、抛石、垒木、火钻、火箭、蒿艾、狼粪、牛粪。每晨及夜,平安举一火,闻警固举二火,见烟尘举三火。见贼烧柴笼,如每晨及夜平安火不来,即烽子为贼所捉。如此,若稍有风吹草动,很快便能报于县城知道。 此外每五个烽火屯上设有一屯堡,堡中设辅兵一队,共计五十人,并以此堡安置辅兵亲眷家小。如此五屯一堡共计百人为一个屯哨。如此全郡共设屯哨五十个,,即用五千军户屯垦,又可得田两十万余亩,如此三万流民自给自足之余,还可每年上缴两十多万斛军粮。而这五十个屯堡随着人烟聚集,很快就能形成五十个成规模的村庄,吸引到更多人定居开荒。 为了使屯田兵不废弛武备,制度还规定烽火屯和与屯堡中的辅兵每两年一换岗,屯田兵操练、风纪等一应事务皆有所辖县城辅兵都尉负责,发现有人违纪,轻者军棍伺候,重者开除军户户籍,一家老小遣送出巨鹿。 听刘惠汇报完烽屯的情况,文远思忖一番,道:“子惠先生,你乃是河北名士,经学大家,我有一件事情向请你帮忙筹划。” 经过在下曲阳半年的思想改造,刘惠如今已经成为文远的铁杆拥护者,他很清楚如今巨鹿一郡蕴藏了究竟多么强大的力量! 如今的巨鹿郡百姓安逸,士兵彪悍,军民一心拥戴文远的宽政,便是十万大军来犯,刘惠相信众志成城的巨鹿郡也能抵抗! 而刘惠相信,文远绝不仅仅志在巨鹿一地,他如今大力发展屯田,到来年秋收,巨鹿郡一年税粮就可得百余万斛,这么多粮草,养活五六万军士都有富余,到那时,文远又怎会只保有三万多兵将。 目光长远的刘惠已经看到,来年秋天,必然有成千上万的巨鹿青壮接受征召。 每每看到巨鹿上下生机勃勃的景象,刘惠就暗暗庆幸当初没有因为被韩馥贬斥而沉沦,反倒为能碰上文远这么英明的主公而感到骄傲。 而能得到主公如此谦恭垂问,刘惠颇为受用,恭敬道:“主公尽管吩咐,惠必定殚精竭虑为主公分忧!” 文远斟酌了一番言辞道:“子惠先生交游广阔,认识的名士儒生必然不少,如今我巨鹿百姓安逸,粮食丰足,然饱暖则思淫欲,我恐百姓懈怠,想请子惠先生在我巨鹿办一所书院,教谕士民,知书明义。”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文远知道没有文化是多么可怕,只有知识的力量,才能推动一个民族不断走向前进,所以从立下根基,就已经谋划着办一所学校。不过当时在下曲阳钱粮紧蹙,连吃饭问题都差点解决不了,文远勉强只能先教一部分军官读书识字,直到如今坐拥一郡,而且手上有钱有粮。 这个年代,读书向来只是少数人的权利,豪门世族家中藏书万卷,使得不少寒门子弟不得不依附于豪门大族,平民百姓连一日两餐都不得温饱,更不要说读书识字,通经明义了。 而文远的目标,就是让治下百姓都能得到受教育的权利,所以才有了之前的无极之行,将造纸术交给甄家推广。 汉代是一个简、帛、纸并用的时代。简牍虽取材便利,但过于笨重;一片简牍大约有一、两尺长,约可刻写三、四十个字,少的就只能刻写八、九个字,相传秦始皇一天阅读的奏章重量达到一百二十斤!此外古时候有个学富五车的典故,说惠施这人会很多方术,他写的著作够装五车!一个人写出的著作就有五车,那他一生看过的书简又该有多少? 绢帛滑而不洇,倒是是上佳的书写材料,不过价格实在昂贵,据说当时一共要七百二十斤的大米,才能换到一匹白绢,一般人根本买不起,所以民间仍用简牍。 如今,文远已经将宣纸的制作工艺交到甄俨手上,为的就是让纸张通过甄家的生产能力和销售渠道,迅速的在市面上推广! 有了轻便易携,并且价格便宜的纸张,就有更多的人能够学习文化!而造纸术还仅仅是文远计划中的第一步,文远最终的目的就是将是世家豪族和平民百姓之间存在的巨大沟壑填平!让泱泱华夏更多优秀的寒门子弟去冲破豪门世家权力上的垄断地位! 文远的真实目的,并没有跟世家出身的刘惠明说,不过开办书院,宣扬教化,对刘惠来说也是功德无量,他二话没说便喜滋滋的答应下来,而主公能如此重视文教,也让刘惠不由钦佩文远的长远目光。 送走刘惠,文远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一连三日不曾外出,直到第四日,才拿着厚厚一摞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绢帛将张驭唤到堂中。 “今有一件机密大事,需要你来主持。” 张驭见文远说的谨慎,忙面容一肃:“少爷尽管吩咐!” “你即日秘密抽调可靠工匠,如此这般……限期半年之内,必须给我搞出名堂!” 张驭恭声接过绢帛,应道:“小的遵命,一定不让少爷久等!” 文远又交代张驭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后者唯唯诺诺,转身离开。 063 广开财路 九月过后,天气渐渐寒冷,此后的三个多月,文远或在下瘿陶军营操练新兵,或是视察巨鹿各处修建烽火屯的进度,不过最让文远重视的,还是即将开始的钱粮征收! 进入十月,一年一度的钱粮征收开始施行,瘿陶内外,到处可见满载着粮食的辎车,从府库一直长长的排到门外,除了田赋,还要缴纳一年的其他税赋。 以往每到这个年节,百姓们就会满面愁容,汉代的田租相当轻,人头税却比较重,尤其是到了政治黑暗的东汉晚期。压在老百姓头上的负担更加沉重,凡是1岁~14岁的孩子,不分男女,每年还要交纳23钱的‘口赋’(皇室税收,归少府,其中有3钱是马口钱,属于特殊军费,归大司农);成人的人头税叫‘算赋’,15~56岁不分男女,每人每年交纳 120钱(政圌府税收,归大司农,商贾和奴婢加倍,每人每年240钱。为鼓励生育,女子15~30岁不结婚者分为五等,每升一等加征一算;有妇女怀圌孕者,免其夫算赋一年) 如果所在土地有封君,每户每年还需要缴纳200钱的‘户赋’,且并不算在算赋之中。此外还有胡乱摊派的‘献费’,凡是成年男女,每人每年都要‘献给’皇帝63钱,以供宫廷费用(地方乱收费也多如牛毛,不计)。‘徭役’就是每个傅籍的男子(年满17岁)每年须在户籍所在地服1 个月的无偿劳役,从事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基础建设劳动。征发徭役说是以三十天为限,但只要工程质量不合格,需要返工,就叫‘勿计为徭’,即不计算在固定的役期内,可见徭役实际上往往超过一个月。另外因为天高皇帝远的关系,地方官滥发徭役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以汉末百姓一到这个年月,一年收成便会上缴大半,丰年是或许还能留下口食,灾年时只能卖儿卖女,沦为佃农或者命运悲惨的世家徒附。 不过相比往年,今年前来上缴租赋的百姓脸上则溢满幸福笑容,只因为巨鹿郡来了一个爱民如子的太守,除了必须的口赋和算赋之外,免除了包括更赋在内其余所有的苛捐税赋! 十一月初八,巨鹿郡大雪初降,各地修建的二百多烽屯,数十个流民安置屯堡终于赶在大雪降临之前完成,三万多潜入巨鹿的百姓终于可以住进新建好的家中,只有大陆泽岸边建筑工程不得不暂时停工,不过经过近万民壮历时三个多月的辛苦努力,书院,讲武堂的主体部分已经完成,在经过一番修饰就能够投入使用。 不过按照文远的要求,此次大陆泽畔平整出来的土地还有一大半没有使用,待日后有暇,那里还会以文远的计划兴建起更多的建筑! 初平元年十二月,天气寒冷,大雪封路,经过历时两月的钱粮征收,巨鹿县邑当年所有钱粮租赋全部入库,经过核算,巨鹿当年共征收粮草四十余万斛,钱两千三百余万,说起来这些钱粮是不少,可是这些扣除官员俸禄等等消耗,之后再向州府缴纳一半税收,所剩下的连一万兵马供应不起! 不过此前黑山一战,文远缴获了粮草七十余万斛,虽然将其中一部分分给了百姓,剩下的倒也能够支持巨鹿三万多兵马到来年秋收,而到了那个时候,新开垦出的百万亩农地就能开始上缴田租,到时一年可得上万斛军粮! 相比粮食,文远大兴土木,产生的消耗更加夸张!维持巨鹿各项正常开支需要钱,雇佣民壮建房、修烽屯也要钱,文远一下子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即便是有从甄家送来的三千金红利,也禁不起文远这三个月的消耗,好在如今各项工程都已经进入扫尾阶段,靠着缴获黑山的那几千万钱,坚持到来年收税应该差不多了。 可是熬得过今年,到了明年怎么办,以文远如此大手大脚花钱的速度,一年的收入,即便是有甄家那边的外快,三五个月就没了(喜欢玩光荣三国游戏的朋友前期应该都是这样),缺钱啊! 文远记得曾经听过一个企业家的演讲中提过:生财之道,在于开源节流,如今已是乱世,节流无疑就是自取灭亡,开源吗,方法倒是不少,可文远前世不过是个宅男,造玻璃,咱不会,造火药,咱根本就没那个配方。 不过说起来宁儿倒是精通道学,不如让她试试给自己炼几吨火药? 不行不行!研制火药太危险! 不过貌似宁儿还精通医道,最近穿越众似乎流行卖**发财,不如让宁儿炼制**? 不行不行!宁儿是自己没过门的小媳妇,怎么能因为这种龌龊的事玷污了自己在宁儿面前的威武形象! 要不然卖卫生棉…… 一个接一个想法在文远脑海中闪过,要么是根本不具备条件,要么就是太龌龊,最终都被文远否决掉,如此绕了一大圈子,文远最终还是决定:酿酒! 酿酒这个行业,在任何时候都是暴利的行业,要不然怎么前世新闻联播之前的黄金时段尽是一些酒的广告? 酿酒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以前下曲阳粮草紧蹙,所以文远不敢酿造,如今樱桃已经颇有存粮,拿出一部分粮食酿酒,对供应军队并没有太大影响。 汉末的酒多是黄酒,文远经过一番考察,也差不多明白了其中工艺,就是讲大米(糯米或粳米)或黄米原料经蒸煮,摊凉后,加入曲子,浸米水,或加入酵母搅拌后,在缸内糖化与发酵,发酵完成后进行压榨,压榨出的液体即为黄酒。 文远前世的酒则多是白酒,至于酿酒的工艺,文远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依稀记得好像要挖出很大的窖池,发酵之后经过蒸馏,就可获得度数极高的白酒。 而一旦酿成了白酒,文远自信一定能够风靡华夏,这个时代的黄酒必然会被横扫!自己独家掌握酿酒的技术,到那个时候还不是财源滚滚? 这件事情,文远压根就没有想过将酿酒技术交给甄氏商会,毕竟在这个年代酿酒是比造纸更能攥取财富的高深技术,何况通过造纸术,文远已经将甄家牢牢地和自己绑在一起,和甄俨当初想的一样,文远自然也不会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064 谈婚论嫁 忙完了钱粮征收的工作,转眼已经到了腊月中旬,这几日巨鹿上下官民已经终于忙完了手上一年的工作,开始享受年末难得的这份假期,他们或是邀上三五好友出城赏雪,或是一家老少围炉聚饮,好不惬意。 而就在此时,文远也迎来了一见喜事,腊月初十,长安有天子使臣至,文远焚香沐浴,跪迎天子诏书,其诏书曰:“中平元年十月初五,大汉献皇帝诏曰: 雁门张辽,故功臣聂壹之后,公忠体国,勇烈过人,扫荡贼虏,解民危厄,于国于民,功莫大焉,特敕封辽为平贼中郎将,领巨鹿太守,望甚勉之。” 文远拜谢接旨,心中大喜,此前他根本没有想到朝廷会如此大方给他一个中郎将的官位,顶多是按照既成事实,封自己一个校尉,难不成是看自己武勇过人,又是并州一系,有心想拉拢自己? 不过管他呢,如今成了中郎将,咱以后便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冀州一地除了韩馥和袁绍,就属自己的官位最高,日后反对袁绍,也可获得更多的人气,一想到这,文远便大摆筵席,召帐下文武入府聚饮,腊月寒冬,看到外面大雪纷飞,帐下文武齐备,想到一年之前在下曲阳时,自己还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不免心中充满豪气。 ………… 太守府后宅,宁儿倚窗而坐,痴痴的望着窗外漫天的飞雪,连身后来了人也未发觉。 “小姐,天气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樊氏端着一杯热茶走到宁儿身边。 只见樊氏虽身穿着一身婢女服饰,然明眸皓齿,肤若白玉,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宁儿此时才发现进来的是樊氏,嫣然一笑道:“原来是樊姐姐,姐姐老是跟我如此客气,我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没人在的时候,咱们便姐妹相称。” “如此,好吧……宁儿妹妹。”樊氏沉吟了一番,终于答应下来。 宁儿笑了笑道:“这就对了嘛,这太守府中,只有你一个人和我相熟,自然应该亲近一些,对了,那个坏人今天又上哪儿喝酒去了?” “坏……呃!说起来姐姐还要恭喜妹妹呢,”樊氏掩嘴一笑,仪态万千,道:“听说大人今天是去沮先生那儿可不是去喝酒,反倒像是和妹妹你有关……” “找沮先生干我何事!”宁儿俏脸一红啐道,她一向冰雪聪明,见樊氏语态,隐隐已经猜到了一些。 樊氏一阵轻笑,又向宁儿附耳嘀咕一番。 “坏人……”宁儿忍不住娇嗔道,俏脸已经嫣红一片。 而樊氏一旁陪笑,妙目之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 “二位先生,这是王力刚刚送来的密报,二位先生且来看看。” 沮授府上,文远取出刚刚得到的两份战报,交给田丰和沮授观看。 “冬,孙坚与官属会饮于鲁阳城东,董卓步骑数万猝至,坚方行酒谈笑,整顿部曲,无得妄动。后骑渐益,坚徐罢坐,导引入城,乃曰:“向坚所以不即起走,恐兵相蹈藉,诸君不得入耳。”卓兵见其整,不敢攻而还。 王匡屯河阳津,董卓袭击,大破之。” 经过三个多月的选拔训练,王力手下的情报组织初具雏形,如今数以百计的细作密探已经被派到临近州郡,虽然暂时文远的情报组织在各地根基尚浅,不过仅仅是想要探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并不困难。 二人很快看完了这两份战报,沮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董卓气数未尽啊!” 田丰也是面沉如水,只是时不时的向火盆里加着柴火,默然不语。 文远见气氛有些压抑,喝了口热酒笑道:“今日我请两外先生来,想请二位给做个见证,为我促成一件好事?” “好事?不知主公说的是何事?莫非是有了中意的女子,想成亲?”沮授眉毛一扬,呵呵笑道。 “哈哈,公与先生消息灵通,没错,我确实有了中意之人,实不相瞒,张辽如今已然举目无亲,这巨鹿郡中,我只视二位先生为长辈,我想请二位先生出面,为我证婚。” 沮授哈哈大笑道:“主公如今已是一郡太守,一直没有妻室,以前我和元皓兄还时常为此事忧虑,主公如今既然有心成家,我二人自当尽力!” 田丰的性格比起沮授则方正的多,不过他见文远如此看重自己,也是满心感激,躬身道:“正是,我二人必然尽心竭力!” “如此便好,只是那女家身份比较特殊,文远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与先生答允……” ………… 带着一脸的满足,文远屁颠屁颠的回府,一进后宅,文远就直奔宁儿的卧房。 “宁儿?”一进去卧房,文远就看见樊氏和宁儿两个美女正坐在窗前闲聊。 樊氏悄悄的看了一眼文远,忙低头退下,宁儿刚才好像正谈着什么私密事,此刻红着脸,想拉着樊氏留下却没有拉到。 樊氏不仅生得楚楚动人,还如此乖觉伶俐,文远的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了两下,不过文远立马告诫自己,不行!这是给赵云准备的。 待樊氏离开,文远便坐到宁儿身边,一把将宁儿揽在怀里。 “宁儿。” “嗯?”几个月的亲密相处,宁儿早已习惯文远的亲昵,不过今日有些特殊,一想到待会可能谈到的话题,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羞意。 “今天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议。” ………… 腊月二十,随着年关将至,瘿陶城内到处洋溢着浓郁的喜庆气息,并不仅仅是因为百姓难得的过上一个肥年,还因为这一日是太守张辽大人和沮授家的大小姐行纳征之礼。 古人娶亲,一般采用六礼之仪,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沮家的大小姐,自然也是张宁无疑。娶宁儿过门,是文远早就决定不容更改的事,唯独宁儿的身份,却文员不得不心存顾虑,文远如今已经是一郡太守,秩皆二千石俸禄的一方官吏,而所娶的夫人竟然是当初黄巾贼首领张角的义女,这件事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必然会给文远带来极大的政治危机! 所以文远当初一提,就立即遭到沮授和田丰二人的极力反对。 不过或许是中秋月夜文远突然产生的孤寂情绪,又或许是二人台上台下那匆匆的一瞥,从第二次见到宁儿,文远就觉得,今生非她不娶。所以任凭田丰沮授如何劝谏,文远根本就听不进去。 065 下聘 见劝不动主公,二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文远只将宁儿收为妾室,而不给她正妻之礼,如此,也可免去日后外人的非议。 可是文远是那么的深爱宁儿,正是她敲开了自己孤寂的心灵,如果只是给宁儿一个妾室的身份,文远自己都觉得不能原谅自己,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之人,樊氏如此美貌,比宁儿也不逊色,文远仍然愿意为了改变偶像赵云四五十岁才结婚的悲惨命运而毫不吝惜。 所以他已经认定,此生宁儿就是自己的妻子,其他美女若是有缘,也可成为自己的平妻,妾室,在这个年代仅仅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商品,这个身份怎么能配得上宁儿在文远心中的地位! 田丰沮授见文远始终不允,无奈之下只能再献一计,也就有了现在文远与沮授长女宁儿定亲。 纳征之前,纳采、问名、纳吉的礼节已经完成,男方媒人田丰已经到沮授府上提亲,之后讨要女方的生辰八字,占卜凶吉,此为纳吉。 纳征,又称“纳币”,就是请媒人向女家送聘礼,女家接受聘礼之后就必须将女儿嫁给男家;而在纳征之后,男家择定良辰吉日,请媒人通知女方征求女家意见,是为请期;六礼的最后一道程序便是亲迎,新郎在大婚之日迎新娘进门,举行一系列繁琐的仪式之后,婚礼才算完成。 一大清早,田丰就换上喜庆新衣,从太守府出发,骑着骏马,带着长长的送聘礼队伍往沮授府上行去。 沮授一家新迁入瘿陶不久,为了平时方面,就住在太守府附近,田丰为了热闹,领着送聘的队伍绕着瘿陶城吹吹打打行了大半圈,城内百姓听闻这个消息,一个个欢天喜地,追随迎亲队伍而行,不一会的功夫,城里街面上便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如此绕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赶在吉时之前,来到沮授府邸。 沮授也是一身喜庆装扮,满脸欢笑的将田丰和聘礼迎进门去,如今他已经认宁儿为义女,也就是说等二人成亲之后,他就是主公的岳父大人,虽然如此安排不过只是权宜之计,不过其中不难看出,主公对自己的信重,沮授由此对文远充满了感激之心。 不过沮家上下突然多了一位小姐,最高兴的还不是沮授,八岁大的长子沮鹄(gu第三声,hu第二声,念了十年的hao,汗)最是欢愉,沮鹄自幼丧母,如今突然多了一个大他七岁的姐姐,这孩子孩子顿时欢喜不尽。 有趣的是,如果按照正常历史的轨迹发展,十四年后,二十二岁的沮鹄替袁尚守邯郸,便是被张辽阵前射杀,可如今摇身一变,一下成了文远的小舅子,彻底摆脱了将来的悲惨命运。 女方收了聘礼,自然是定下婚期,文远起初并不打算太早和宁儿成婚,毕竟考虑到宁儿今年只有十五岁,和这样的小萝莉行周公之礼,灵魂是一个现代人的文远总觉着有些别扭,纳征,便是为了给宁儿一个名分,让她能从此安心,至于吃了她吗……还是等长成一点再说吧……这段时间,让她在沮授家中学学诗礼。 不过从沮授将宁儿认为义女之后,就堂而皇之的将宁儿接到他的府上去,文远这几天没办法和宁儿亲近,早把文远的心撩拨的痒痒的。 这一日,文远独坐在太守府中,这种场合,男方根本不能参与,听着这热闹的鼓乐,他的心中可以说既焦急有矛盾,既想赶快将宁儿娶过门,又觉得年纪太小,有些犹豫。 而就在这种焦急和矛盾的期盼之中,文远度过了成为巨鹿太守之后的第一个冬天,来年秋天,迎接他的将是更多也更加残酷的压力! …………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又是半年过去,中平二年六月,瘿陶新军开始了成立之后的第三次大比! 自从升任太守之后,文远就将练兵之事全权交给张颌,如今文远的练兵方法经过不断完善,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的体系,只要严格按照法令操练,就能为文远源源不断的训练出精锐新军。 因此文远这半年多来只是偶尔来军队观看战兵操练,大多的时间都放在内政方面,以增强巨鹿的综合实力。 不过没三个月的一次大比是军中最重要的活动,文远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席。 这一日,瘿陶城外万军齐聚,数万百姓人山人海,将校场围的水泄不通,点将台上,文远顶着炙热的太阳昂然站立,黑铁描金的明光甲在阳光之下绽射出熠熠光辉!远远看去,威武犹若天神! 隆隆的战鼓声中,张颌、牵招、周仓、张南、焦触、慕容平、苏由、马延诸将尽披挂整齐站在身后,一个个表情严肃,威风凛凛!裴元绍如今还是辅兵都尉,被张南留在下曲阳守备。 “努力!”“好好表现!”“别让其他弟兄把你比下去!”“……” 文远走到每一个部将身前,重重的拍打一下战友的肩膀,出言鼓励,将所有部将都已经做好准备,文远向张颌说道:“开始吧!” 张颌拱手应命,台角令旗兵手上令旗一阵摇晃。 “呜呜呜……”校场东侧,鼓声歇罢,突然响起一阵苍凉雄壮的号角。号角声中,部将们匆忙下台准备,大比之前的队列操演即将开场! 马延和他的一曲新军排在第一位,这支部队在去年八月之前还全部都是辅兵,只因立下战功,被文远破格提拔成为战兵,虽然资历较浅,不过为了这次大比,全曲上下早就憋足了一口气! 马延也在给麾下的士卒做着最后的动员:“弟兄们!主公就在台上看着我们,其他的将军士卒也在看着我们!我们是第一个出场,我们也要在气势上拿到第一!你们告诉我,敢不敢和那些老部队拼上一拼!” 五百人高举武器大喝道:“敢!” 马延右臂一振,“好!不愧是敢跟上万黑山贼血拼的汉子!走起来!让老兵们看看,咱广年城走出来的战兵,一点都不比他们差!”说罢,翻身上马,领着早已摆好阵势的五百军士大步走入场内! 066 玄缨亲卫 号角声歇下,带着节奏感的鼓点声再度响起,五百军士,每十人为一排,迈着整齐的步子,摆开整齐的阵列,向校场内走去。 前二百人手持丈二长枪,右臂之上绑着一块长约二尺,宽一尺半的硬木皮盾。枪尖斜举45°,形成一层茂密的枪林,步伐一致,动作划一,二百壮士皆身披熟铁战甲,头戴生铁兜鏊,寒光闪闪,气势雄浑,远远望去,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枪兵之后,便是一百人的刀盾手,同样是身背铁甲,头戴兜鏊,腰佩钢刀,手上一面直径三尺的圆形包铁重盾,铁牌斜举形成一个巨大的平面,仿佛一堵不可摧毁的墙壁! 刀盾手之后,又是两百人的弓兵部队,轻甲护身,腰挂缳首钢刀,长弓在手,北上箭壶中插着满满当当的三十只箭,箭羽雪白,随着军士的向前移动,犹如一片随风飘荡的芦苇。 这就是如今巨鹿郡中一曲士兵的标准配备! 黑山一战之后,鉴于枪兵缺乏对弓箭的防护,文远决定将刀盾手编入战兵营内,军中以一伍为基本单位,每一伍有枪兵二人,弓兵两人,刀盾手一人。 这个刀盾手一般便是由伍长或者什长担任,刀盾兵战时并不主攻,一般负责战场指挥,以及协调掩护战友的侧翼,为了与其他士卒区别,刀盾手的兜鏊上都插着红缨,以方便战场上士兵辨认。 五百人浩然前行,从点将台前走过时,马延一身亮银铠甲,骑马行在阵中,手绰长枪高高一举!嘶声喝道:“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一往无前!” “有我无敌!” “……” 五百人高喝三声,那慷慨雄壮的声音传入在上上万军士心中,顿时点燃了众人心中沸腾的血气!前来围观的数万瘿陶百姓喝彩称赞声不觉响起,文远看着这整齐的军容,也是暗自点头。 “这个马延,统军还是有两下子的。” 马延所部五百人绕校场一周之后刚刚合拢阵势,下一支部队便已经开始进入场内! 这一支,是苏由的部队…… ………… 苏由之后,接着是慕容平、焦触、张南、张颌领军进场。 鼓声歇下,文远凝目向台下望去,方才空荡荡的下曲阳,如今黑压压的站满了上万军队,上万军马,排成整齐的阵列,校场之内静悄悄的,除了战马偶尔的嘶鸣,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万人如一,肃杀之气遮蔽天地! 排在最前面的是周仓领头的三百亲骑,亲骑装备最精,人手一柄长矛,腰悬钢刀,箭壶弓矢负于马上,人人身披黑铁战甲,头顶黑缨铁盔,这黑缨在文远军中只有亲骑军才有资格佩戴,代表者士兵中的最高荣誉!而由于人人头插黑缨,渐渐地被其他部队送了一个响亮的名号--玄缨卫! 亲骑之后,便是张颌暂领的一千轻骑,这支轻骑同样是人手一柄长矛战刀,只不过由于强调机动力而人人身披皮甲,还有一点与文远麾下亲骑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千骑兵鞍前都挂着一把二石强弩!这半年多来文远麾下所制的所有二石弩全部都分给了这支马军,由此可见文远对这支骑兵的重视,当然,文远更重视的还有将来统领这支骑军的将领--赵云! 半年多来,文远不时地和赵云互通书信,入冬时还派人送去钱粮冬衣,只不过越到后来,赵云之母身体越弱,文远也不好过于让赵云烦心。 文远满怀激动的看着这支属于自己的部队,他的心中充满了骄傲!且不管接下来的大比成绩如何,仅仅是眼下这支军队散发出来的这股气势,就不逊于天下任何一支强军!有了这支军队,文远自信能够迎接任何困难的降临! 此时此刻,文远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唯有激昂的大喝出声:“弟兄们,你们是!” “巨鹿军!”三个字铿锵豪迈,直冲天际! “敌兵在前!”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很好!”文远击掌喝道:“典军校尉何在!” “末将在!”张颌出而拜道。 “开始大比!”文远高举右臂,重重一挥。 ………… 入夜,文远看完第一天的大比,令亲骑十余人返回瘿陶城内。 一路之上,周仓闷闷不乐的牵着马,身后的几个亲骑则在一旁劝慰。 文远看周仓一副苦瓜脸的样子,停下马来笑着劝慰道:“好了周仓,不过是军中较艺,用不着那么丧气。” 谁料文远不说还好,这一说立即挑起了周仓的心结,一松马缰,向着文远跪道:“主公,周仓给您丢脸了!俺对不住您,俺对不住玄缨卫的兄弟!” 文远苦笑道:“好了好了!要说几次你才能不钻牛角尖,你力大过人,军中有几个人可以和你相比?不过是考课上枪法没拿到上等,这有什么打紧?再说了,张南是军中第一个拿到上等中则称号的将领,如今又过去一年,枪法更加精熟,你一个使刀的,你和他叫什么劲!” 周仓牛脾气上来,道:“主公,是您在咱们这三百弟兄面前说的,说咱们玄缨卫就是您手上的什么特种部队,要能上山,能下海,能骑马,能开弓,样样武艺都要精通,能如今俺身为您麾下玄缨卫的统领,枪法没拿到上等,叫案如何在兄弟们面前服众?” 文远看着愣头愣脑的周仓一脸无语,今日大比,周仓三项大比中拿到刀盾,射技两个上等,唯独枪术因为实在不擅长,虽然苦练了数月,今日仍只是拿到个中等中则。 文远记得自己却是曾经无意中对麾下这三百亲骑说过这样的话,他也却是对他们寄予厚望,不过周仓明明是使刀的高手,若是因为文远无心的一句话换成使枪,这个改变未免也太搞笑了。 067 顺水推舟 眼看到了太守府,文远突然看见王力正站在门口,不时地向外张望。 王力见到文远回来,上前行了一礼道:“主公!” 文远拍了拍王力肩膀道:“走,进去说。”王力如今身为情报机构的头领,行踪不定,有时候甚至一两个月不会瘿陶一趟,如此天色他仍等在文远府门前,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回报。 “说吧,冀州城可有什么消息?”三月之前,文远就嘱咐王力加大对邺城之内情报的搜集力度,已便提前做好准备,此次王力回来,想必是带来了什么消息。。 “主公请看。”王力递上一张信盏道。 文远饶有兴致的摸了摸手上的纸张,没错,是纸张。 文远不得不佩服甄氏家族在追逐财富时动力,仅仅用了短短半年功夫,就初步掌握了宣纸的制作工艺,它不仅拥有比佐伯纸更加洁白滑腻的纸质,而价格却仅仅是佐伯纸的三分之一!根据之前的约定,文远毫不脸红取得了纸张的冠名权,并正式将其命名为--巨鹿纸! 记得刚才制作出巨鹿纸时,文远和甄俨还曾经因为纸张的价格产生了一丝分歧,甄俨当初打算,将自家生产出来的纸张定价为佐伯纸的一半,而文远建议的价格则是四分之一,甄俨身为一个商人,向来追求的便是利润的最大化,开始时他寸步不让,面对文远丝毫不惧,而文远为了让纸张得到更快的推广,坚决要求将价格放低,二人为了此事关起门来吵了两天,最终二人才各让一步,即便如此,销售一张巨鹿纸的利润仍旧是成本的五倍! 短短三个月,甄氏商会出产的宣纸就风靡大河南北,官宦之家、世族豪门无不以使用巨鹿纸写信为傲,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文远和甄俨一点都不过分。 虽然巨鹿纸的价格依然昂贵,不过文远并不以为意。毕竟造纸在这个年代已经算不得什么高深科技,巨鹿纸只要一经推广,后面必然会有无数跟风造纸的人,纵然这些跟风造纸的商家一时之间造不出比纸质更好的纸张,又或者利润封面也会远远不及,不过无论如何,有了甄家和无数跟风造纸商家的竞争,纸张的价格必然会越来越低,最终便宜到平民百姓都能使用,这才是文远想要达到的最终目的,也是当初文远毫不犹豫将宣纸制作工艺交给甄家的原因。 更何况生产出来的纸张,在文远眼中不过是半成品,纸张作为文字,文化的载体,对文化的传播,文明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它的作用体现在无数的由纸张发展而来的衍生品,比如说文远已经交给张驭在做的--刊印书籍! 话题岔的有点开,文远看了一遍,眉毛不由自主的拧在一起。 信中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五月,北平太守公孙瓒兵出磐河,挥兵大举入冀!” 说起来这半年来,巨鹿之外并不平静。 初平二年正月,袁绍与韩馥以关东诸将的名义,派遣原乐浪太守张岐 拜见刘虞,呈上众议,欲立刘虞为帝。被刘虞断然拒绝。袁绍仍不死心,又请他领尚书事,执掌封官大权,也同样被刘虞拒绝了。 二月,诸侯之中唯一一支还在和董卓大战的势力--孙坚,先败后胜,在阳人大破西凉铁骑!声名大振!董卓畏惧孙坚武勇,欲与孙坚结为姻亲,被孙坚断然拒绝,董卓由此退守渑池,且对长史刘艾称:“孙坚,江东猛虎也!余者皆不足惧!” 此后孙坚挥兵,进攻洛阳,与吕布接战,吕布最终不敌而败走,孙坚大军进入洛阳。当时洛阳空虚,数百里内没有烟火。孙坚入城,见此惨状,无限惆怅,潸然泪下。他命令部队清扫汉室宗庙,用太牢之礼祭祀。只可惜此时,玉玺已经被文远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去。 三月,孙坚一鼓作气,分兵进击渑池、新安各地,董卓胆怯,留董越屯兵渑池,段煨屯兵华阴,牛辅屯兵安邑,其他将领留守各县,制衡山东群雄,自己则退往长安。孙坚攻董卓不克,引兵回鲁阳。 四月,因袁绍和袁术为立刘虞为帝之事翻脸,袁绍表麾下大将周昂为豫州刺史,领兵袭取孙坚所立豫州郡治阳城,孙坚率兵迎击,周昂大败而回。随后,孙坚奉袁术之命,南下攻打刘表的领地。 整个初平二年上半年,几乎都是孙坚一个人独唱大戏,不过文远所在的冀州,也已经暗流涌动,波诡云谲……… 随着袁绍声望,实力愈发壮大,韩馥对袁绍骑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愈发不满意,自三月来,袁绍故意以黑山贼劫掠为由,减少军需供应,企图饿散、饿垮袁绍的军队。 袁绍自然不甘心受制,前几日便将军队调动到邺城以南的延津地区。 当然,这也仅仅是细作探听到的消息,文远对这段历史的了解,比王力手下细作掌握的还要详细! 想来袁绍此时已经做好了入主冀州的准备,只等韩馥迎击公孙瓒败绩,就会派高干前往邺城,和早已经暗投袁绍的荀谌、辛评一同说服韩馥,将冀州拱手让于袁绍! 此时此刻,文远再一次站在了左右历史走向的十字路口上,按照原有历史的走向,六月,公孙瓒击败韩馥大军,(韩馥帐下确实没什么将才,潘凤战死,一个麴义如今也已经领兵在外与袁绍相结,流露出反意)七月,迎袁绍入邺城,奉上冀州牧印信。 当然,以文远如今的实力,只要出兵,自信能够抵挡住公孙瓒的攻击,不过这样很可能让历史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前进。 一直以来,文远小心翼翼的将历史的走向把控在自己手里,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文远自知自己仅有的优势就是知道历史和手上经过近两千年传承的文化底蕴,除去这些,文远剩下的只有一身还算不错的武艺。 论才智,文远自忖比田丰、沮授尚且不及,更何况这个时代的智谋之辈举不胜举,论武艺,文远此时也不是天下无敌,正是有了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他才有了无比的自信,若一旦彻底改变历史的轨迹,文远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走向哪里。 更何况,有袁绍和麴义这两头饿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即便文远挡住了公孙瓒,冀州八成也会落在袁绍的手里。 所以虽然文远内心觉得有些对不起韩馥,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韩馥,你死就死吧!像你这样性格懦弱的人生在乱世,无论怎样也避免不了被吞并的命运!不过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替你找袁绍报仇滴! 068 冀州易主 邺城,韩馥闻公孙瓒来攻,点起三万大军前去迎敌,结果连番大败而回,此时在州牧府中,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各地告急文书汝雪片一般发到州牧府中,一月之间,安平,渤海二郡相继沦陷。 韩馥心慌意乱,正独自在焦头烂额之计,突然府中下人报道:“府外荀先生带有一人要见主公,说是能解主公之危。” 韩馥忙让人请荀谌和来客入见,一看方知竟是自己的熟人--陈留人高干。 韩馥此时已如即将溺毙之人,见到高干,立即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不及见礼,就忙着追问:“元才(高干字)此来,莫非是有良策与我解危?” 高干优雅的躬身一礼道:“干此来,是想告诉韩公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高干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道:“车骑将军袁绍已经离开河内,大军如今已到了延津。” 韩馥说:“莫不是他来发兵来救我?” 此等昏庸之主,真愚不可及!一旁的荀谌听了,忍不住轻哼一声,上前道:“主公,事情恐怕并非如此!你想,公孙瓒率燕、代精兵乘胜南下,州郡响应,势不可挡!袁车骑也在这个时候向东进兵,居心叵测,让人忧虑啊!” 韩馥听得直冒冷汗,惊慌失措道:“袁本初也欲图谋冀州,则冀州危矣!” 荀谌乘机对韩馥说:“袁绍乃当今豪杰之首,岂能长久置身于将军之下?冀州为天下重镇,公孙瓒北面来攻,袁绍西面夹击,将军如何守得住?若以袁绍与将军一贯交情,又共为反董卓同盟,我替将军打算,不如将冀州拱让给他。袁绍若得冀州,必将感激将军,公孙瓒岂敢再犯?这样一来.将军既有退让之美名,又可安稳无忧了。请将军务必三思,别再错失机会了。” 韩馥素来胆小,又正值危急之时,经不起荀谌几句吓唬,立刻就答应了。当即写一封书信交给高干,让他转交到袁绍手里。 第二日,韩馥手下人闻知,纷纷出来反对。长史耿武、治中李历劝谏道:“冀州人众,一呼百应,如招之即来,可有百万;冀州物产丰饶富庶,年产粮食,可用十年。而袁绍孤独穷困,不可不仰仗冀州,他如同婴儿一般,不予哺乳,则难成活。我们何苦要把冀州让给他呢?” 而韩馥却道:“我原为袁氏故吏,且才能不及袁本初多矣。况且量德让贤,一向古人推崇,诸君何以还要一味责备呢?” 别驾闵纯见韩馥不听,大急谏道:“巨鹿太守、破贼中郎将张辽、张文远兵精将勇,此人去年以一郡之力,大破黑山贼众十万余!使黑山闻张辽之名而胆丧,他若来救,则公孙瓒必退!” 韩馥一听又颇有些犹豫,一旁辛评见状,指着闵纯斥道:“主公若听闵伯典之言,必死无葬身之地矣!今公孙瓒、袁绍、麴义三面合围,冀州城危在旦夕,若等张辽引兵来救,主公恐早已被公孙瓒所擒,到时候……哼哼!” 韩馥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懦懦点头道:“仲治之言是也,何况我已修书遣人送往袁本初处,君子岂可言而无信?尔等休再多言!” 众人见韩馥已经决定,只能仰天长叹,各自散去。 之后,驻屯在河阳的都督从事赵浮、程涣听到消息,急急自孟津 驰兵东下,船数百艘,众万余人,请求出兵抗拒袁绍,也被韩馥拒绝,并叫他儿子捧了州牧印绶去送给袁绍,之后,全家离开公署,搬到了别处居住。 自此,韩馥彻底算是断了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 七月,袁绍入主冀州,自领冀州牧,封韩馥为奋威将军,既无将佐,也无兵权,韩馥此时方知上当,之后又经袁绍帐下部将朱汉折辱一番,忧愤之余,韩馥去投太守张邈,不一月,因恐惧而在厕所里用书刀自裁。 文远自始自终都不清楚闵纯曾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向韩馥进言,韩馥当时一犹豫也险些改变主意,若他真的召文远发兵来援,文远还当真不知道怎么办。 好在历史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而行,文远也在加紧做着最后的准备,巡视各地,督促百姓收割粮食! 初平元年和初平二年是老天爷难得好脾气的两年,只是在中平二年六月份时来了一场地震,巨鹿郡并没受灾,而且这一年巨鹿郡没有发生什么战事,所以巨鹿百姓又获得了战乱中难得的一个丰年。 不过文远知道这种状况已经到此为止了,初平三年,也就是明年,整个中原都会迎来一场大旱,“岁旱无谷,蝗虫起,从官食枣菜,诸将不能相率,”“上下乱,尚书郎以下,自出采樵,或饿死墙壁间。 然后隔着一年,兴平元年,194年,将再次大旱,“少谷,蝗虫起,百姓相食。谷一斛五十余万钱。” 好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啊! 今年秋收,军屯开垦出来的荒地大大超过去年,共计有三万多户军户,这个数量几乎占了民户数量的三分之二!每户军户在春耕之前都开垦出了自家的五十亩田,共有田亩一百八十多万亩,按照军屯征收的法令,预计可得粮草百万斛!加上民户上缴的田租,共计粮草一百二十万斛! 文远看着城外原野上一片金黄的麦田,比在田间劳作的百姓更加喜悦!这么多粮食,今年还不用上缴给州府一半,如今的他终于可以告别一连两年粮食短缺的窘迫状况,嘿嘿,咱,有钱! 不过由于大量民户加入军户,导致州郡税收大减,今年的赋税总共也不过一千多万钱,如果不是有甄家方面送来的红利支撑,文远恐怕很快就穷的付不起帐下文武的工钱。 好在这一年多来不断有百姓流民迁入巨鹿,巨鹿如今已经有户八万多,口四十余万人,而且有了这一百二十万斛的粮草作为支撑,文远的底气又足了一些!他看了看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牵招,道: “子经,待秋粮入库后便张榜晓谕各县,招募青壮入伍!将战兵数量再扩充一万人!这一万新兵全部从原来辅兵队伍之中抽调!在招募五千青壮充入辅兵序列!”如此待到招兵完成,文远麾下就拥有战兵两万,辅兵两万! 069 幽州来使 “子经,待秋粮入库后便张榜晓谕各县,招募青壮入伍!将战兵数量再扩充一万人!这一万新兵全部从原来辅兵队伍之中抽调!在招募五千青壮充入辅兵序列!”如此待到招兵完成,文远麾下就拥有战兵两万,辅兵两万! 牵招匆匆将此命令记下,恭声道:“末将领命!” 文远不由一笑,这个牵招,以前总是自称学生,经过这一年多的军伍历练,如今连称呼都改了!看来他真的是一个适合统兵的将才。 想到这儿,文远心中一动,拍了拍牵招的肩膀道:“子经?” 牵招合上本子道:“末将在!” 文远饶有兴致的笑道:“此次扩兵,我分你一千兵马统率如何?” 牵招一听,不敢相信的大喜道:“主公此话当真?” 文远笑道:“你我相交至今,我何曾骗过你?我观你文武兼备,入我帐下又已有年余,对军务早已熟捻,此次先拨与你一千士卒好生操练,子经,好好干!待有功劳,便让你独当一面!” 牵招感激涕零,拜伏于地道:“主公如此关爱!末将必肝脑涂地以报主公大恩!” 文远扶牵招起身,牵招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愧疚的问道:“主公,我若统兵,主簿一职该由何人担待?主簿一职干系重大,若无合适人选……” 文远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神秘笑道:“子经放心吧,此事我自有安排,子经可知田先生和沮先生今日去了哪儿?” 牵招不明所以的道:“二位先生今日不是应刘子惠先生相邀,到修文苑参加主公说的那个开学典礼去了吗?”说到这儿,牵招突然醒悟过来,道:“莫非……” 文远赞许笑道:“没错,我日后的主簿,必定出自哪儿!”说着,文远看向东方,那是大陆泽岸崇文苑所在的方向。 无意之间,文远突然看到瘿陶城东的官道上,出现一个黑点。 那是一匹快马在高速奔驰,马上骑士一身皮甲黑袍,衣甲式样似乎和巨鹿军服有些差别,马行如此快速,可以看出来人骑术精湛,中原马匹很少,这样的骑艺,倒似边郡较为多见。 文远眉头一皱,道:“周仓,上去把来人拦下来!” “末将遵命!” 周仓并不骑马,下了高坡直接向来人迎去,奔行速度竟然不必快马稍慢!民间传说周仓脚心有三根毫毛,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这种说法虽然夸张,不过能追上关羽的赤兔马,也说明周仓的脚程极快。 周仓上了官道,等着那骑士靠近戟指大喝道:“兀那汉子,快快下马来!我家主公找你问话!” 马上骑士见道旁突然有一个彪形大汉斜刺里上了官道,还以为来的是剪径的强人,也不减速,就在马上喝道:“哪里来的蟊贼,快给爷爷让开,如若不然,别怪我把你撞成肉饼!” 其实说来也是,七月流火,如今正是大热的天气,周仓衣袍松散,又满脸络腮胡子,真如穷凶极恶的劫道强人一般。 周仓闻言大怒,破口骂道:“黄口小儿!俺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马上的年轻骑士也是恼羞成怒道:“看不撞死你个黑炭头!”当下挥鞭策马,向周仓猛冲! “啊啊啊!”周仓大吼一声!狠蹬地面向前猛冲,速度快逾奔马!非但不闪开,反倒双掌向前,猛推向骏马胸口! 年轻骑士见眼前这个黑脸大汉如此疯狂,禁不住一愣,要知道一人一马高速奔驰,所产生的力量何止千斤!若真撞上去,还不被撞飞出去! 谁料周仓周身骨节一阵炒豆子一般爆响!双手直撑住马的前胸,虽然连连倒退了十数步,却生生按住战马冲势!再也无法寸进! 马上骑士只感觉一股巨大地惯性从身后传来,整个人从周仓头上直飞了出去!不过他身手倒也敏捷,人在空中调整身形,落地时顺势连打了几个滚,便毫发无伤的翻身站起。 而周仓仍不罢休,双手抱住马头暴喝一声!便将战马摔翻在地! 从土坡上缓缓走下的文远看到此情此景,也禁不住咂巴咂巴嘴,这周仓天生神力,当今世上能在气力上胜过他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已。 那年轻骑士此时也是目瞪口呆,早就忘了自己浑身沾满灰土。 周仓大口的喘气回头道:“黄口小儿,可敢与俺再比比!” 那骑士愣愣的看着周仓,虽然恼他出言不逊,却惧于周仓神力,再也不敢挑衅。 那骑士正尴尬着,突听身后马蹄声响,只见一年纪轻轻,英俊挺拔的男子在数十威武铁骑的簇拥下来到近前,只听他扬声道:“周仓,你且退下歇息。” 周仓见主公过来,狠狠的等了那年轻骑士一眼,向文远恭声道:“末将遵命。” 文远仔细打量了那骑士一番道:“你是何人?来我巨鹿何事?”文远这一年多身居高位,居移气、养移体,说话间已隐然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仪。 只见这骑士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身形挺拔,面容俊逸,虽然一身灰土有些狼狈,却丝毫不掩他一身英气。 或许是被眼前此人的威仪所慑,又或许是被先前那黑脸大汉夺了气势,骑士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回答道:“在下是辽东奋武将军公孙瓒帐下使者田豫,奉我家将军之命,来此向巨鹿太守张辽呈上讨伐袁檄文!” 原来公孙瓒听说袁绍已经占据冀州,却派兵守住各个要道,阻挡自己,此时方知上当,又因为之前公孙瓒之弟公孙越死于袁绍部将周昂之手,对袁绍怀恨在心,便屯兵磐河之上,准备南下讨伐公孙瓒。 “田豫……”这个名字顿时让文远产生了兴趣,笑道:“莫非便是……渔阳田豫?” 田豫此人,文远前世倒有些印象,曾在公孙瓒麾下短期效力于刘备,后因母亲年老而归乡奉养,至官渡之战后被曹操征辟,官至护乌桓校尉,并州刺史,有韬略,文武兼备,与牵招一样,为魏国镇守北方边陲。 田豫听来人口气似乎认识自己,讶然问道:“足下何人?如何知我名讳?” 文远呵呵笑道:“某便是巨鹿太守张辽,田兄在幽州素有贤名,辽略有耳闻。” 田豫怎么也不曾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竟然是堂堂的大汉中郎将,巨鹿太守,眼神一滞,不可置信的道:“足下就是张辽?咳咳……田豫见过张将军,请恕田豫无理!”说罢,躬身行了一礼。 文远知道田豫生平,早生出了招揽之心,开玩笑道:“呵呵,如假包换,田兄有大才,如今身在公孙将军麾下,何以屈尊为信使?” 田豫嫩脸一红,反应极快道:“我家主公帐下谋臣猛将如云,豫年少无知,才疏学浅,不敢当将军谬赞。” 文远禁不住心中暗赞,心中招揽之心更切,道:“张辽不才,想请田兄入我帐中做一都尉,不知田兄肯屈就否。” 070 崇文书院 田豫面色一变,仔细看文远仿佛并不似作伪,颇为犹豫了一番,才道: “多谢张将军抬爱,不瞒将军,将军气度非凡,为豫生平仅见,心神往之,奈何家中老母在堂,豫不敢远行,还请将军见谅。” “果然!”文远暗忖,这真是一个以孝立身的时代,田豫为了老母连魅力值99的刘备都舍得离开,更何况是自己,当下也不再强求,点头道:“田兄侍母至孝,某十分钦佩,既如此,公孙将军檄文何在?” 接过信盏,文远打开细细观看,其文曰:“臣闻皇、羲以来,始有君臣上下之事,张化以导民,刑罚以禁暴。今行车骑将军袁绍……臣虽阘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当此重任,职在鈇钺,奉辞伐罪,辄与诸将州郡兵讨绍等。若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攻战形状,前后续上。” 简而言之,就是公孙瓒罗列了袁绍的十大罪状,诸如招祸董卓、背主逃亡,讨董不力,致使袁氏一门遭受屠戮等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又称袁绍是小妾所生,身份卑贱,这份檄文传遍冀州各郡,袁绍看了都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公孙瓒为袁绍总结的十大罪状,其中有几条没有实质性意义,比如说袁绍招来董卓之乱就有点打击的扩大化,袁绍本质上也不想制造出来一个专权祸国的董卓,这个责任应该由董卓自己来负。再如不努力讨伐董卓,这种不忠不义的罪名袁绍背负也没问题,但大家其实都有份。 只不过檄文就是公开的宣战书,为自己造势同时攻击、抹黑敌人。写檄文需要功力,因为不光文采要好,而且要有力量,要句句如钢刀。写檄文的高手如今在袁绍手下,就是大笔杆子陈琳,陈孔璋。但公孙瓒也不差,人家好歹也是卢大师的学生。公孙瓒的这篇檄文写得相当有水平,跟后来陈琳骂曹操的那篇著名檄文有一拼。 所以这篇檄文一出,最主要是让他兵不血刃得到了富庶的冀州,各郡相继起兵响应公孙瓒,连黑山张燕眼红的也派兵前去助战。 文远看完檄文,道:“此事我已经知道,还请田兄回复公孙将军,袁绍不忠不义,逼杀上官韩馥,待将军起兵之日,我巨鹿一郡必然响应。” 田畴拱手告辞,文远肃手相送,心神却早已经飘出老远,此时的冀州,当真是一个字--乱! 如今袁绍初定冀州,各郡不稳,北有公孙瓒大兵压境,西有黑山张燕虎视眈眈,西南面黑山群贼于毒、白绕、眭固年年劫掠,东南面陶谦也蠢蠢欲动,真可以称得上四面受敌,若不是田丰沮授连出妙策,根本无法转危为安。袁绍日后能成为北方霸主,关键便是挺过了这段最艰难的阶段。 只是如今田丰沮授已经归入文远帐中,袁绍帐下还剩下逢纪、审配、许攸、郭图、辛评、荀谌等谋臣,也不知道靠他们几个,能不能帮袁绍想出保全冀州的计策来。 说起田丰、沮授,文远心中一动,道:“咱们到崇文苑看看,对了,别忘了回瘿陶叫上张驭。” 风光秀丽的大陆泽畔,如今已经有大面积的土地被平整出来,一大片恢弘的建筑处坐落在此处,其中最西侧的那一座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的殿堂就是崇文苑! 崇文苑拔地而起,三层平台秤阶梯状,下方先是一座高出地面近四米的四方高台!全部用黄土夯成,南北长五百步,东西宽,三百二十步,当初仅夯土这份工程,就动用上万民壮,费时近两月! 第一层高台四面筑有屋舍二百余间,可供学子们住宿生活之用。文远顺着石阶过了学生宿舍,转眼到了第二层高台之上,只见仰首处正面是一座气势雄浑的门楼,大门用上好木料制成,上有拳头大小的铜钉固定镶嵌,大门正上方可有一块石牌,上书三字--“崇文苑!” 崇文苑本叫修文书院,不过刘惠觉着这个名字太过平凡,便改名为崇文苑,如今只看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果然气势雄浑! 二层的建筑物同样是四面散开,只有数十间宽敞明亮的大殿,不过相比密密麻麻布满房舍的第一层,这里的建筑规格明显更宏大,更稀疏一些! 这些大殿大半便是学子们日后学习的地方,还有一些专门收藏经卷。 这里是崇文苑的主体建筑,只是此时,二层一个人也不见,所有的老师学子都上了崇文苑的第三层--论战台! 这是崇文苑上的最高建筑,离地八米,方圆近百米,可容纳数千人同时登台,文远登上高台时,只见田丰、沮授,刘惠三人俱在,三十多位刘惠从河北各地延请来的文士毕集于其后,四五百巨鹿本地的学子里对面而坐,静静地听着刘惠的训导。 “所以某以为主公不仅仅只图武功,而且还图文治,此崇文苑便是明证,诸位学子日后须勤奋向学,不可轻忽……”刘惠面色激动的正在给台下的学子作报告,突然看到文远走上台来,声音一滞,道:“主公!” 文远微笑着上前,向刘惠身后的文士抱拳行了一礼,众文士拱手还礼,只不过这个年代文人重声名而轻权势,所做的也仅此而已,行礼之后便负手而立,连正眼都不看文远一眼。 文远一脸淡定,微笑着径自走上前道:“诸公都是子惠先生的知交好友,能来我这崇文苑讲学,是我巨鹿士民的荣幸,辽略备薄礼,还请诸公笑纳!” 听说一见面就送礼物,众文士根本就不屑一顾,反倒觉得文远市侩,不时有人发出冷哼。 刘惠眉头微皱,这些人都是他奉文远之命请来教学的先生,见他们对主公不敬,自己心中也很别扭。 文远不以为意,轻拍着手掌,只见身后张驭领着八个军汉抬着两口大木箱子走上前来,大箱沉重,一口箱子需要四个人才能抬动。 文士中有人好奇出声:“莫不是黄白之物?” 一听此言,文士厌恶之心更重,甚至有一人想要拂袖而去,早被眼明手快的沮授拦住。 “主公,你这是?”刘惠一脸苦色道,文人重名不重利,主公如此做,莫不是想要把自己辛苦请来的先生哄走? 田丰也很是纳闷,主公向来聪明睿智,今日怎么可能如此唐突?不对!主公向来奇思妙想不断,莫不是这箱子里装的是别的东西不成? 只见文远神情淡定,以目示意张驭打开箱子。文士们自恃清高,纷纷扭过头去,不看箱中之物。 “吱呀……”箱子打开,一股浓郁的墨香扑鼻而来,只见箱子之中,整齐摆放着一摞摞的巨鹿纸,刘惠心中一愣,忙拿起一叠出来查看。 只见那一叠纸外皮较厚,用线绳串连,上面用楷体写着了五个大字--“春秋左氏传”! 071 巨鹿线装书 刘惠小心翼翼的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行行文字,刘惠念道:“郑伯克段于鄢,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 没念几句,刘惠已经是一脸震惊! “这是!?” 沮授也是一脸吃惊,松开那文士的手臂,扑上前拿起一本“鬼谷子!”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 这一瞬间,时间仿佛突然凝固!站着五六百人的论战台上鸦雀无声,文士们相顾而视,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掩饰不住的震惊! 突然,文士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鬼叫一声,不计形象的扑了上去!此人一动,顿时如点燃了火药桶一般!三十几个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书生摇身一变成了奋不顾身的铁血斗士,台上几乎立刻上演了全武行! “诗经!哎哟,谁踩我的脚趾头!”只见一个文士施展出出绝世轻功,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一把抄起一本线装书,任凭脚趾被踩得生疼也不肯放手,眼水直流。 “孟子!擦!那个混蛋拽我的衣服?”一个年过花甲的干瘦老头此刻敏捷犹如猿猴,一个加速超出他人几个身位,紧跟着拿起一本书,不料被身后一人拽住衣服,哧啦一声,被撕开了一大块口子,老头浑然不觉,捧着书如痴如醉的品读。 “淮南子!”“我的裤子!”“尉缭子!”“哎呦,我的腰哟!” “……” “这……这有点太夸张了吧。”文远有些呆滞的暗道,诚然,他能够想象到线装书给这个时代带来的巨大冲击,可是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文远仍不住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这个年代还没有印刷术,文学传递,只能靠用手在竹片、木片之上一笔一笔的刻录,竹片木片沉重,一片简牍只能写上十几二十个字,一本书下来,往往就要百十卷书简,数百斤重,阅读和携带尚且不变,更何况藏书之人还将这些书卷当做命根子一样,轻易不肯借与旁人。 文远的线装书使用的巨鹿纸质量轻薄,细腻洁白,一本书不过一两寸厚,随手翻看,轻便自如,仅仅是一本线装书,在这些读书人眼中何啻千金贵重!这一箱子书,绝对可谓价值连城! 只不过在读书人眼中价值连城的书在文远手中不过费上几天功夫,开发活字印刷术的确艰难,篆刻文字,烧制陶范,排版油印等等工序异常繁复,文远去年九月便嘱托张驭试制,直到前两个月才印刷出第一本线装书! 好在此后印刷工匠技艺越发娴熟,两月下来,才印刷出这百十种每本两套的线装书,一套送给教习先生,一套留给学生研习。 愣了半天,文远才缓过神来,干咳两声道:“诸公不必争抢,大家都有,都有……” “主公!” 文远正不知所措间,突然见刘惠满脸泪痕,声音也一直颤抖着带着哭腔,诧异道: “子惠先生这是为何?” “主公……”刘惠走到文远面前,激动的满脸通红道:“此书一出,天下文士皆感慕主公恩德,主公立下此等流芳百世,彪炳千秋的功业,请受刘惠代天下文士三拜!”说罢,向着文远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无比庄重的拜了三拜! 文远使出蛮力才将固执的刘惠扶起,还不等说话,田丰、沮授跟着走了上来。 “主公盛举,天下寒门士子幸甚,田丰代天下寒士拜谢主公恩德!” “主公大德,沮授代天下万千百姓拜谢!主公,你这一手,瞒的沮授好苦!” 二人也是恭敬的行大礼参拜,沮授虽然是诉苦,看时眼中却明明流露出激赏的笑容! “将军大德,我等拜服!” 刘惠请来教习的文士也齐齐神情激动的伏地拜谢! 转眼之间,论战台上密密麻麻的跪倒了一片! 这事情闹得大发了!让眼前这上百位河北文士如此冲动的大礼参见,这种效果是文远始料未及的! 文远忙抬手道::“各位快起,快快请起!” 众人依言起身,看向文远再不是刚才那种不屑,鄙夷的神情,而是一脸的恭敬,讨好的笑容。 看到这些文士的眼神,刘惠顿时如梦方醒,如同护犊子一般死死护着木箱,不过那些刚才还自诩斯文的文士人人手中都捏着一两本书,看那架势,怕是打死也不肯放手。 文远暗地里肠子都笑得抽筋了,不过他努力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各位,我巨鹿地处偏僻,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不知这些许薄礼,各位能看得上眼吗?” 众人惶恐施礼道:“看得上!看得上!多谢张将军厚赐,我等铭感五内!” “各位先生不必多礼,你们都是受邀来我我巨鹿的贵客,每一位先生都可以做任选一本书作为谢礼。” “多谢多谢!”这些线装书,在文士眼中比黄金还要珍贵,不少人已经打算回去之后就把书好好收藏,当作传家之宝代代传下去。 咳嗽了一声,文远继续道:“承蒙各位先生不弃留下讲学,只是我巨鹿郡钱少粮缺,除了能供应食宿,每一个月,便只能送每位先生一本书作为薪酬,不知各位是否愿意。” 众文士点头如捣蒜道:“愿意,愿意!”笑话!一个月一本书,别说是只供食宿,就是倒贴钱他们都愿意! “既如此,各位随意选取。”文远笑道,接着以目光示意田丰沮授二人,转身向台下走去。 “主公,你也太大方了,竟然送这些文士如此重礼!”跟着文远进了二层内堂,牵招才忍不住嘀咕道。 文远见身后的田丰和沮授也疑惑不解,笑道:“在他们看来线装书贵比千金,在某看来,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几位喜欢什么,尽可以报上书名,让张驭去印。” “印?”田丰一时没听明白,傻傻的看向文远和张驭。 “这个呃……不太好解释,反正想要线装书以后会很容易!两位先生看看,这是方才公孙瓒派使者送来的讨袁檄文,有何想法?” 072 沮授的宏伟蓝 沮授看完檄文捻须一笑道:“呵呵,授闻公孙瓒武勇过人,胡人畏惧,想不到刀笔之功,竟也如此犀利,此檄文一出,各郡因之前韩馥之死必然响应,袁本初处境不妙啊!” 田丰也道:“某听闻公孙瓒欲与黑山张燕夹击袁绍,此二人皆虎狼之徒,欲图谋冀州久矣,袁绍若稍不小心,恐怕就会步韩馥的后尘。” 文远疑惑道:“听二位先生之言,竟似对袁绍仍有信心,须知公孙瓒多年与乌桓交战,士卒骁锐,张燕拥百万之众,精兵数万人,此二人任何一方实力都不必袁绍逊色,二人合力……”说到此处,文远突然顿住,好像突然把握住关键。 见主公如此睿智,田丰欣慰点头道:“公孙瓒张燕二人若肯齐心,袁绍自然必败无疑,只可惜二人皆不肯让利于他人,只看此次张燕遂派兵助战,派去的却是麾下偏将杜长的一支弱旅便可知晓他并非真心助公孙瓒夺取冀州,况且风闻公孙瓒与幽州牧刘虞有嫌隙,公孙瓒连上司都不能容,又岂会肯分一杯羹给张燕。” 文远点头,心中一动道:“若两位先生为袁绍谋划,该如何定计。” 田丰道:“公孙瓒虽久负盛名,却不过一重利短视之辈,若我为袁本初谋士,便献计割渤海一郡与之,向西安抚张燕,对内平定各郡,到时候公孙瓒忙于巩固地盘,必不肯发兵去救,待平定内乱之后,再亲领大军迎击公孙瓒,如此,便可转危为安了。” “闻元皓先生一言,辽茅塞顿开,似此,我巨鹿半年之内仍不可起兵响应咯?”文远恍然大悟道。 “哈哈哈,正是,我观主公这一年来励精图治,果然也是有心之人!”沮授哈哈大笑道,有雄才,又有雄心,这才是值得侍奉的主公! 文远挠头笑笑,占据冀州,文远早有此心,只不过文远当初不能对田丰沮授明说韩馥必死,冀州必被袁绍夺去的惊人之语,直到此时才算没了顾虑。 文远向沮授拱了拱手道:“公与先生,我欲取冀州做立身之基,荡平天下,还请先生不吝教我!” 沮授欣慰的点了点头,慨然答道:“主公弱冠举兵讨逆,大败温侯,播名海内,今袁绍四面受敌,我巨鹿兵精粮足,只需伺机而动,便可占据冀州之地,那时以主公文治武功,必可名重天下,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 听了沮授为自己勾勒出的宏伟蓝图,文远大喜起身,激动的抓住沮授肩膀道:“公与先生之见,正合我心!望诸公与某戮力同心,共图大业!” 众人也是激动不已,齐声拜道:“某等皆愿效死力!” 文远沉吟又道:“我欲成大事,便须竭力招揽人才,修建崇文苑便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才来到我巨鹿效力,各位可有合适人选?不论德行,只要有真才实学,我必当重用!” 沮授笑道:“这有何难?只需这讲学送书之事传遍天下,天下士人欲追随主公者还不多如过江之鲫。” 文远点头一笑,印刷书籍的用意也在此,他又望向田丰,想看看田丰是不是有给力的人选向自己举荐。 田丰低头沉吟一番,道:“某有一好友,才识超群,足智多谋,乃当世之奇才,若此人肯辅佐主公,则大事必成! 见田丰对举荐之人竟有如此高的评价,文远早被说的心痒痒的,忍不住接口道:“何人?” “此人乃是颍川阳翟人,如今年方弱冠,姓郭名嘉字奉孝!” “郭嘉!?郭奉孝!?”文远仍不住惊呼出声道! “正是!” “真的是郭嘉?郭奉孝!?”文远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是啊!” “你确定!真的是郭嘉郭奉孝!?”文远紧抓住田丰的肩膀,又问了第三遍! “千真万确,看主公举动,莫非认识奉孝?”田丰满头雾水问道。 “认识……呃,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呃不对,我听说过鬼才郭嘉之名,只是无缘一见。”文远语无伦次道,鬼才郭嘉啊!这可又是一个汉末三国时期多智近妖的大神级人物,记得他曾经似乎跟随过袁绍一两个月,之后回乡归隐数年才归入曹操帐中,当初向袁绍举荐他的莫非就是田丰? “鬼才?以此形容奉孝之才倒也贴切。”田丰挠了挠头道。 田丰啊,我真是爱死你了!你随便一说,居然举荐出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这哪是大才啊,根本就是巨才嘛! 文远忙不迭道:“快!元皓先生速速修书,哦不,速速派心腹人去接,便说辽在巨鹿翘首以盼奉孝大驾光临。” “嗯,丰这就去办!”田丰肃容答应道。 商议既定,文远送走众人,沮授临出门前对文远低语一句:“主公这十几日事忙,没去探望宁儿,这小丫头最近茶饭不思,似清瘦了几许。” 文远呵呵一笑,点头道:“承蒙先生提醒,今晚我便前去。” 文远回到府中沐浴更衣,苦熬到天色将晚之时,带上周仓和十几个亲卫便往沮授府去。 自从宁儿搬进沮授府中之后,文远就三天两头的过去,看看戏法,和宁儿谈谈心。 轻敲沮授府门,不想开门的竟是沮鹄这小子,这小家伙自大有了宁儿这个大姐姐,整天跟牛皮糖一般缠着宁儿不放,让文远几乎找不到机会和宁儿亲近,对他是气得牙痒痒的。 这不,文远刚刚踏进沮府大门,沮鹄就扯着嗓子喊开了:“姐姐!宁儿姐姐,大哥哥来看你来了!”一边喊一边蹦蹦跳跳的向宁儿的居处跑去。 文远无奈苦笑,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这沮府他来过不下百遍,倒也不用人指引。 还没到地头,宁儿已经迎了出来,她依旧身穿一袭白衣,姿容俏丽,见文远前来,浅浅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进屋内。 073 定下婚期 令文远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沮鹄并没有留下来当电灯泡,而是朝着文远做了个鬼脸,蹦跳着离去。 文远快走几步,笑道:“你又许给这小鬼什么好处,竟让他今日不纠缠你?” “坏人!”宁儿耳根一红,低头快步走进屋内。 “嘿嘿,你都已经收下了我的聘礼,这辈子你是跑也跑不掉,只能叫我夫君!”文远一把牵住宁儿的玉手笑道。 “坏人!坏人!你就是大坏人!”宁儿抿嘴嗔道,娇躯摇曳,轻甩玉臂。 文远挑眉笑道:“哟呵,看来这几日没好好**你,脾气见长啊!”说着,便伸手对着宁儿腰肢腋下发起了攻击。 宁儿受不得痒,笑得花枝乱颤,连呼不敢,文远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宁儿用在怀中,用手轻刮着她粉嫩的琼鼻道:“快说,该叫我什么?” 宁儿好不容易才长出了一口气,羞答答的道:“夫……夫君。” “听不见!”文远很干脆的道。 “夫君……”宁儿环住文远的脖子,附耳轻声道,这一年多来与文远耳鬓厮磨,宁儿虽仍有些羞怯,不过每到情浓时,已经不那么介意。 软玉温香在怀,尤其是宁儿那两团坚实的隆起就顶着自己的胸腹,令文远感觉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小腹燃起,文远不由有些慌乱,稍稍松开一些道: “小宁儿,你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呢。” “是吗?”宁儿松开环住文远的手臂,用文远的身子做标尺量了量。 必然是长高了!文远记得当初见到宁儿时,她差不多一米六的身高,娇小玲珑,温婉可人,这一年下来,至少长高了四五厘米厘米,不仅如此,经过这一年多优渥的生活,宁儿的又长开了些,前凸后翘,身材曲线尽显,而且肤色更见白皙细腻,加上沮家诗礼熏陶,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淑女气质,每次文远看着,都爱惜不已。 此刻宁儿小鸟依人般偎在文远怀中,感受着那散发着无尽诱惑曼妙身躯,文远心神摇曳,深情的道:“宁儿,咱们成婚吧。” 和宁儿订婚已经半年多了,并不是文远不想成婚,当初宁儿才十五岁,在文远的前世,这个年龄还是未成年少女,文远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可前世养成的观念习惯并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和十六岁的小姑娘成婚,即便对方是个小美女,对于文远这个前世连女孩手都没牵过的宅男,始终觉着心里有一个坎过不去。 所以每每和宁儿如此亲密,对文远几乎算是一种折磨,好多次文远都忍不住想和宁儿成婚,可到了最后,文远总觉着这样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这大半年来,文远亲眼看着小美女一天天的成熟发育,文远的内心既纠结又矛盾,如此苦熬了一年还没有将宁儿正法,只能说文远的忍耐力超过旁人。 今日,文远觉得不应该再让这样拖下去,他实在不想再忍受这种对他对宁儿两人共同的煎熬,而且他听王力报告,郡中文武私底下都希望文远尽快成婚,毕竟若是文远能早日得嗣,才能更好的稳定帐下臣僚之心。今日沮授向他提醒宁儿的事,想必也是出于这种原因。 文远只觉着宁儿娇躯一颤,螓首深深的埋在文远怀中,连问了几遍,也不见回音。 文远起初还以为宁儿是害羞不敢答应,渐渐觉着胸前一片湿热,唾弃宁儿香腮一看,只见怀中佳人早已是满脸泪痕,文远手足无措,忙用衣袖将宁儿眼泪擦去,关心道: “宁儿,你怎么哭了?莫不是不高兴?还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不是……”宁儿摇头低声嘤咛,面上已如熟透的蜜桃一般嫣红。 文远此时已看出名堂,调笑道:“莫不是宁儿思慕夫君心切,早就盼着给你夫君我共入洞房了?” 被文远点破心事,宁儿羞不自抑。忍不住娇嗔一声,埋在文远胸口中再也不肯露头。 文远盘算了一下时日,道:“既如此,今年中秋便是你我相识一年之期,你我便在那时完婚!” 宁儿羞红着小脸,满是幸福的点了点头。 ………… 自打那日文远离开沮府,不过数日的功夫,太守近日要与沮家小姐完婚的消息便很快传遍了瘿陶百姓的耳中。所有人都欢天喜地,自发的前往太守府拜贺,很多人就在自家门前张灯结彩,全城欢庆。 文远也不打算,毕竟是第一次结婚,他自然也看得极重,没过几日就将婚礼交给刘惠操办,早早的便开始张罗。 至于喜帖,文远并不打算张扬,除了屯驻在河内的并州同僚张杨(有点别扭)和中山甄家,如今文远的好友尽在巨鹿,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仿佛永远是商人的耳目最灵通,文远大婚的消息传出来没几天,甄俨就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了瘿陶城。 对于甄家这个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文远自然给予最大的礼敬,亲自带人出城迎接,把甄俨激动得不行。 “甄兄,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看来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文远太客气了,我甄俨能有今日全赖文远的鼎力相助,所以一听文远大婚,这边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时间仓促,没备上什么贵重的礼物,还请文远笑纳。”或许是文远身上已经渐渐生出上位者的威严,又或者是对文远已经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性,甄俨觉着每一次和文远感觉上都有些不同,他虽然空中还亲密的喊着文远,可是后背上已经隐隐有冷汗浸出。 文远摆手让周仓上前接过甄俨送来的礼物,不用看,能让甄家这样的巨商拿得出的礼物必然不是凡物,而且文远现在对这些并不在乎。 不过文远虽然不在乎这些,却对甄俨身后的三千多辆车仗极为在乎,文远轻声问了一下,此次甄家送来的折扇和宣纸的利润,分到文远手中的足足有钱四千多万,粮草九万多斛! 074 八方来客 文远听了这个数字,禁不住笑得合不拢嘴,搭着甄俨的肩膀道:“甄兄不愧是商界巨子,能和你合作,是我张辽之幸,也是我巨鹿之幸!” “文远莫要取笑我,以你的头脑若想经商,我甄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幸好,你当初不想经商,只想从政,不过这样也好,借用你说的话,咱们这叫互利共赢!”甄俨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马屁,文远也恭维道: “若非甄兄目光如炬,哪有我巨鹿今日的盛景,你我日后不仅要互利共赢,还当荣辱与共!” 两个人仰天长笑一阵,一起回到府中。 入座寒暄之后,甄俨道:“俨此来还有一事,我家小妹,听闻将军大婚,特来拜贺,女孩子家没见过世面,我便带她出来走走。” “甄兄的,那个小妹?”文远一愣道。他记得甄俨家中有五个妹妹,不过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只有小妹妹甄宓,莫非......? 甄俨尴尬一笑道:“小妹甄宓,说起来文远还与她有过救命之恩,我这妹妹喜静,难得愿意出来走动,小妹,快,过来见过张将军。”说着,向堂外唤了声。 只听堂外有人清脆的答应一声,紧接着一个娇俏玲珑的身影步入堂中。文远只觉眼前一亮,只见一身穿鹅黄裙裾的可爱少女站在甄俨身旁,肤光胜雪,柳眉轻蹙,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双目犹似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文远脸上转了几转,便怕羞的低下了头,一头长发如乌云盖雪,这少女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年纪,却已经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至极,当真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这不是小萝莉是谁!?文远只觉着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不争气的跳了两下,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玉佩还在,这块刻着“宓”字玉佩一直佩戴在文远胸口,从不示人,久而久之成了习惯,文远竟然忘了玉佩乃是当初小萝莉的贴身之物。 “宓儿见过张将军。”甄宓盈盈一拜道,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动听。 “小萝......呃不,宓儿快请起。”文远怔怔的看着眼前款款走来的绝色佳人,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想亲手相扶,突然意识到甄俨在侧,似有不妥,干笑了两声,示意小萝莉起身。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在河内初遇时,小萝莉紧贴在自己身上,什么地方没碰过,想起那是的事情,文远至今记忆犹新。 两年多未见,小萝莉差不多已经十四五岁,又长高了差不多一个头,身形更显修长,姿容更胜,莲步轻移,退到甄俨身后。 文远定了定神道:”两年未见,宓儿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 听着文远赞叹,小萝莉低着头,心中隐约泛起一丝蜜意。 甄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呵呵笑道:”是啊,再过一年,便要及笄,只是我这妹子眼光太高,还未曾许配人家......“ ”哥......“甄俨脸红的向苹果一般,娇嗔一声,把甄俨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甄俨有些尴尬的笑道:“咳咳,我这妹妹性子文静,与寻常人家的小姐又有不同,别人都是针线刺绣,唯独她喜欢喜欢读书,先父先母宠溺,便由着她去了,我听说文远以巨鹿纸编印成书,不知我家小妹能否有幸一睹。” 文远哈哈一笑道:“线装书示人到现在不过半月,甄兄就已经收到风声,真是好灵通的消息啊!” 甄俨挠头笑笑道:“让文远见笑了,商人嘛,低买高卖,总要在各地布有耳目......不知俨与小妹能否有幸,一睹线装书。” “甄兄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线装书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当年前往邺城,还多亏了贵商会一路护送,令妹爱读什么诗书,我便送她几套又有何妨!” 甄宓盈盈拜谢,甄俨也是满脸笑容,文远则满脸自若,这活字印刷术怎么说也是宋朝时候科技的结晶,前后差着有八百年,哪那么容易仿制得出。 不过到底是一直合作到现在的朋友,总要给他一些甜头,活字印刷术虽然不能轻易示人,可是线装书的推广却可以交给甄家去弄,文远从甄俨语气上看出,甄俨已经隐隐有依附自己的势头。 而当文远说出要将线装书的销售权交给甄俨之后,果然,甄俨激动的感激涕零,恨不能跪下来抱着文远狼吻一通! 投桃报李,甄俨提出愿意将自己的商业情报体系与文远共享,并且告诉了文远一个消息,中山相杜颛(无此人,杜撰)通过甄俨暗示,有意与文远结盟。 答应甄俨和杜颛悄悄会面,二人又在酒宴上叙了一些琐碎事情,当晚,甄俨兄妹二人便留宿在太守府中。而文远回到房中之后,握着胸前那块温润的玉佩,躺在床上辗转反复。 果然,没过几天,虽然文远的婚事并不打算张杨,可还是有不少人打算凑这份热闹,十余日间,常山、赵郡、安平、河间各郡,甚至连屯驻在渤海郡的公孙瓒也纷纷派人前来相贺。 也难怪,眼下公孙瓒与袁绍战事一触即发,如今冀州各郡都在观望风色,文远入住巨鹿仅仅一年有余,巨鹿郡便蒸蒸日上,百姓富足,乡里安乐。 而且文远虽只是巨鹿太守,却有着破贼中郎将的官阶,麾下精兵过万,已经成为任何一方都不敢轻忽的力量。袁绍初掌冀州,一时之间不敢轻动,各郡隐约之间已经以巨鹿动作马首是瞻。 公孙瓒更是派了从弟公孙范前来庆贺,瓒甚至假节封文远为并州刺史,连刘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遣人送来礼物,为了拉拢结好文远,避免他在日后关键时刻投向袁绍一边。 一时之间,巨鹿竟然成了各方势力视线聚集的焦点,文远也未曾想到一场婚礼竟然引起了如此大的轰动! 对于冀州各郡派来的庆贺使者,文远一一以礼相待,甘辞厚币,好生送还。 对公孙瓒,文远深知此时还需他来牵制袁绍,于是也好生招呼,虚以委蛇一番。 不料送走公孙瓒的使者,文远刚刚迈进后堂,突然见牵招进来禀报道:“主公,冀州有使者道贺。” “冀州?袁绍派何人前来?”文远哈哈一笑道。 “辛评、辛仲治。人已在府外。” 文远眯着眼睛,眸中精芒闪现,笑道:“原来是故人前来,我这边出去迎接。看看袁本初能送给我多厚的礼物。” 出了府门,就见辛评正站在门外,见文远出来,便扬声大笑道:“评听闻文远大婚之喜,特来讨一杯喜酒吃吃,冒昧之处,还请文远莫怪。” 文远也大声笑道:“仲治先生太客气了,故人大驾光临,辽有失远迎,还望先生切莫介怀。” 文远将辛评请入堂中,寒暄一番后,辛评开口道:“评此次前来,还是代表袁车骑前来。袁公仰慕文远久矣,如今初掌冀州,求贤若渴,今命我前来,特送上一份大礼。” 075 一石三鸟之计 文远也大声笑道:“仲治先生太客气了,故人大驾光临,辽有失远迎,还望先生切莫介怀。” 文远将辛评请入堂中,寒暄一番后,辛评开口道:“评此次前来,还是代表袁车骑前来。袁公仰慕文远久矣,如今初掌冀州,求贤若渴,今命我前来,特送上一份大礼。” 来了!文远心神一紧,貌似轻松的笑道“哦?承蒙袁公看重,不知是何大礼,竟劳仲治先生亲来。” 辛评捻须笑道:“袁公已上表奏请朝廷封文远为建义将军,领并州刺史!若无意外,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文远文远身躯一震,封官拜将,让自己做并州刺史,便可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向并州地界,变相的将自己从冀州排挤出去,只可惜如今的并州根本就是个是非之地,黑山、董卓、张杨甚至鲜卑等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错综复杂,而自己若想到并州赴任,就必须要过黑山张燕这一关,张燕如今对冀州虎视眈眈,若文远挥兵西向,两虎相争,袁绍身后压力大减,便可腾出手来全力与公孙瓒决一死战。 即便是文远不去赴任,赖在巨鹿不走,只要文远肯接受封赏,至少也能保证巨鹿在两强开战时倒向公孙瓒一边。 真是好周密的计策,好阴险的算计! 建义将军!汉末已经流行杂号将军,这建义将军虽然也是杂号将军,名义上却比中郎将高出一级,果然有兵才是硬道理!不过这计策真是……. 文远不禁对出此计策的谋士心存感慨,而袁绍能采纳此计,也说明他的胸怀大志,气度不凡,为了保住冀州,竟不惜抛出并州刺史这么大一块香饵。相比之下公孙瓒也不过只许给自己一个将军封号,仅以此比较,公孙瓒的胸襟气度比起袁绍就差了一筹!能成为北方四州的霸主,袁绍绝不是徒有虚名! 面对这样的香饵,相信只要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并且有野心的人,九成九都会愿意接受这份厚礼,要么从此尽心效忠袁绍,要么便是独自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总之即便并州是龙潭虎穴也会拼上一拼。 只可惜袁绍低估了文远的志向,文远当然也想得到并州,不过前提却是先得到冀州,和其他九成九的人不同,他便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一! 而且袁绍也并不知道文远并不是生长在这个时代的人,能看清未来的走向,这是除了文远之外任何一人都不具备的优势,从扎根河北的那一刻,文远给自己定下的基调就是击败袁绍,成为北方霸主,在那日沮授的为自己定下崛起方略之后,文远的内心便更加坚定,那就是--先取冀州! 文远深思熟虑一番,便心意已定,向辛评拱手一礼,不动声色道:“请辛评回复袁公,辽在此拜谢。” 辛评对文远表现的如此淡定,心中有些惊讶,不过想来文远既然已经接受袁绍的册封,无论他如何选择,想必日后至少也不会倒向公孙瓒那头。 辛评暗暗冷笑:“若你这小儿不识抬举,等收拾了公孙瓒,主公便尽起大军,将你巨鹿踏平,哼哼!到那时休怪我不念故旧之情!” 二人各怀心事,辛评在瘿陶呆了三天,便返回邺城去见袁绍,汇报出使巨鹿的结果和一路所见。 州牧府中,袁绍当中而坐,帐下谋士逢纪、审配、许攸、荀谌等人俱在,众人静静听着辛评的进言。 “……所以我观张辽神色,似并不感怀主公封官拜将之恩,此子不过区区一郡之地,却拥兵两三万,厉兵秣马,垦荒屯田,且沿郡界遍筑烽火台,所图不小,若不及时剿灭张辽,日后必成心腹之患!”辛评一口气说完,目光灼灼望向袁绍。 “……诸公有何想法。”袁绍面色阴沉,望向众人道。 荀谌也出班谏道:“主公,辛仲治之言是也!张辽帐下人才鼎盛,张颌乃河北庭柱,智勇双全,田丰沮授皆是大才,比张良、陈平也不逊色,其余文武,皆非泛泛,昔日栖身于韩馥帐下,某便看出此人非泛泛之辈,今其牧守一郡,羽翼渐丰,若不早图,迟恐生变!” “这……”袁绍也颇为纠结,本来是打算好安抚住如今声势蒸蒸日上的张辽,集中兵力公孙瓒决战。若非辛评将此行所见所闻一说,袁绍还不知道,此时偏居一郡的张辽,竟然已经如此麻烦。 许攸见袁绍忧虑,嘿嘿一笑,捻须笑道:“友若先生(荀谌字)之见,攸不敢苟同,依某之见,张辽小儿不过一穷兵黩武,有勇无谋之辈耳,巨鹿偏僻小郡,口不过三十万,张辽小儿以三十万疲敝之民养兵三万,兵不足食,日久必乱,此乃自取灭亡,有何惧哉?” 许攸之言顿时让袁绍眉头舒展,笑道:“许子远之言正合吾意,区区一郡,如何能养兵三万,难不成还能变出钱粮来?” 辛评张口欲辩,可是也一时语塞,他能看出这一年多巨鹿大力垦荒,可是按照大汉三十税一的田亩制度,即便是那么多土地也不可能征收那么的粮食上来,他自然不知道巨鹿推行军户屯田制度,回程路上苦苦思考,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许攸见辛评语塞,得意一笑,继续道:“某以为有之前一石三鸟之计足矣,当前巨鹿张辽不过是疥癣之疾,如今公孙瓒领幽州铁骑数万屯于渤海,旦夕攻打冀州,此人才是主公心腹之患。”堂上一阵寂静。 果然一提到公孙瓒,袁绍顿时凝重起来,公孙瓒久镇边陲,声名播于海内,胡虏闻白马长史之名而胆寒,相比之下,文远崛起则不过短短一年,且公孙瓒野心甚大,吞并冀州之心昭然若揭,孰重孰轻,袁绍心知肚明。 郭图最是擅长揣摩袁绍的心意,道:“正是啊主公,主公表奏张辽为并州刺史,他纵然不去赴任,也必定令张燕对其心生戒备,二虎相持,暂不足虑。” 袁绍点头,又向帐前众人询问一番,见都不再言,便起身道:“既如此,从今日竭力备战公孙,巨鹿方向,多派探马哨探!” 076 大湿郑玄 袁绍转身入了后堂,众人也随之散开,荀谌因袁绍未纳他的谏言,心中怏怏不乐,和一儒雅文士平行走出府外。 出了州牧府,荀谌便道:“大哥方才何不向主公进言?大哥刚到冀州,主公便待大哥为上宾,若大哥进言,主公定然纳谏。” 那文士面容俊秀,颌下三缕须髯飘逸,与荀谌看着似有几分相似,见荀谌追问,只是默然不答,径直回到荀谌住处,收拾起行装来。 荀谌大惊:“大哥这是干什么?刚到冀州,莫不是又要转投他人不成?” 那文士一边收拾一边道:“正是!” “大哥欲往何处?莫不是要去巨鹿?”荀谌一听此言,顿时哭丧着脸,他素知自己这个哥哥胸怀大志,有王佐之才,且只要是他认定的事,自己这个做弟弟的根本劝不回来,因此只能哀叹。 文士沉吟一番摇手道:“非也,我生平所愿,便是以此身所学扶保汉室,张辽虽文治武功皆上上之选,然其心却不可测,我观方今天下英雄,肯忠心汉室,讨伐奸佞之人,惟沛国曹孟德耳。” 荀谌惊讶道:“曹孟德?此人如今屈身河内,无根无凭,兵不过数千,纵有大志,如何能得施展?” “兵不在多而在精,主不在盛而在明,友若切莫小看了此人,昔日在洛阳之时,我便知此人有匡扶天下之志,经天纬地之才,虽暂时失意,我料其必有叱咤风云的一天!” 荀谌默默低头思量,那文士已经准备离开,临行前不忘叮咛道:“这几日我细细观察,袁本初久负盛名,不想竟徒有虚名耳,其志大才疏,好谋无决,友若如今身在袁绍帐下,亦应早作打算。” 荀谌目瞪口呆,唯唯诺诺道:“弟谨遵兄长教诲。” 且不提袁绍那边如何算计,文远连日来迎来送往,大宴宾朋,原以为能在当上新郎官的时候清闲一阵,谁想到比上班还忙!只是招呼各方势力派来的使者就让文远忙的天昏地暗,这不,送走辛评之后没几日,又来了一个贵客。 这个贵客身份之高,让文远不得不出城三十里相迎,不过这一次,文远迎接的很高兴,因为来的不是旁人,而是汉末经学界的泰山北斗--郑玄!郑康成! 如果只是一个郑玄还不会让文远如此高兴,除了郑玄之外,还有一百多名他的弟子门生,当刘惠将来访人的名字逐一告诉文远的时候,文远兴奋的仰天长啸! 有谁? 且不说清河崔琰崔季珪、乐安国渊国子尼,乐安任嘏任昭先,程秉程德枢等人日后俱长于政事,余者诸如赵商、刘琰、田琼、冷刚、孙皓、炅模、王瓒、王权、崇精、崇翱、焦乔、陈铄、陈铿、桓翱、氾阁、鲍遗、任厥、公孙方、宋均,刘熙等百余人,皆为一时之选。 相比来访的队伍,文远麾下这四十几个巨鹿文士就显得寒酸了许多,除了典农校尉刘惠(文远升中郎将后升迁)长史李历(冀州治中,韩馥不听劝谏去职来投)田丰、沮授四人勉强能撑起门面,余下众人,文远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 所以对于这一大批人才的涌入,文远怎敢怠慢,一听帐下人回报,立即命牵招引一千轻骑前去迎接!一路照应务求妥帖。 对郑玄,文远是闻名已久,此人早年游历天下,是汉末经学界的的圣人级人物,晚年僻居青州高密,研经讲学,门下弟子数百,许多三国时期的历史人物都是出自他的门下! 此时,郑玄一行人乘着马车终于赶来,只见上百乘马车之上,前一半做的是人,而后一半则满满当当的堆积着书籍经卷! 文远领着众人迎上前去,未及近前,文远便滚鞍下马,执弟子之礼拜见,恭声道:“小子张辽,拜见康成公!” 前排马车上,一个布衣华发老者在众弟子的搀扶下走了下来,他看见文远跪伏于地,眼中闪过一份激赏之色,亲自将文远搀扶而起,道:“张将军折杀老朽了,老朽与众弟子无处容身,得蒙将军收留,老朽已是万分感谢,如何受得将军如此大礼。” 原来因天灾人祸连年,自中平五年(188年)十月,青州黄巾复起,攻略诸郡县,如今,连郑玄的老家高密也不能免,本来按照历史进程,郑玄会遣散弟子,自己前往徐州避难,不过听说文远在巨鹿修建崇文苑,授书讲学,声名大噪,便在弟子们的规劝之下,一同前往巨鹿避难。 历史在这一刻在此发生了改变,文远不仅得到了郑玄,连他本来会散布各地的弟子也来了个一锅端! 文远也不做作,起身道:“康成公能来我巨鹿,是我巨鹿之幸,也是天下人之幸!辽已经命瘿陶城中已经摆下酒宴,请康成公移步瘿陶,一洗风尘。” 郑玄颇有些急切的道:“不急不急,巨鹿线装书天下闻名,老朽心痒难耐,能否尽早让老朽一观。” “如此也罢,就请康成公随我移步崇文苑,子惠先生,安排人手,摆宴崇文苑。”文远莞尔一笑,传闻这郑老头几次受朝廷征辟而不仕,只在家讲学,果然刻板。。 文远也不在意,郑玄如今已经六十四岁高龄,愿不愿意当官都不重要,只要他肯在巨鹿安身,便会像黑暗中的明灯一般,发光发热,吸引到无数的人才前来。 郑玄又将自己门下弟子一一给文远引荐,文远执礼甚恭,众弟子见他虽然年轻,却如此尊师重道,也是心生好感。 文远默默将每一个人的性命容貌记下,尤其是见到崔琰、国渊等几个大才的时候,兴奋的两眼冒星星,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这些将来可都是治政的一等一的人才啊!想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小小县长的时候,刘惠开始见了自己连甩都不甩,如今咱终于翻身农奴做主人了,不来则已,一来就是一箩筐的人才! 激动啊!(内牛满面!) 077 大婚之日 不过只要生在这个时代的文士,只要看到了文远的线装书,越有名气,越有才学,就越会激动的内牛满面,这不,郑老头刚捧起一本线装书,眼泪就哗哗的,几个弟子围在一起劝的手忙脚乱,好半天才让郑玄缓过气来。 郑玄走到文远面前,颤巍巍的跪倒道:“张将军功德无量……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老朽能在此风烛残年见到此线装书问世,已经此生无憾了!如今只有一个请求,便是请将军准许老朽在此讲学,宣扬将军恩德。” 文远忙将郑玄扶起,“康成公不以我巨鹿偏僻,肯屈身于此,辽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准不准许一说?” 当下,文远便命人在修文苑给郑玄等人准备住处,一边令人在在堂上摆宴。 酒宴上众人言笑甚欢,郑玄见文远待众人甚厚,心中感激,当场将几个成年、并且有才的弟子推荐给文远,这其中就有崔琰!(没办法,其他人年纪太小,还需历练。) 崔琰年近三十,生的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相貌堂堂,甚有威严,文远一见就非常喜爱,当即就拜他为主簿,其余众人也留在军中府中当差。 如此,牵招方得以统兵历练。 随着八月中秋日近,文远成婚之前的各项准备都以健全,太守府内被修葺一新,到处挂着大红的喜布和绣球。 不过这时候文远收到几个不好的消息,赵云和张杨因为不同的原因,竟不能来! 赵云之母因病积重难返,终于是没熬过今年三月,按他的打算,至少要为母亲守孝一年,而张杨的处境更惨,匈奴单于于夫罗反叛袁绍,掠了张杨做人质,在河内肆虐一番之后,逃亡并州地界。 匈奴单于于夫罗?他的孙子,就是那个百年之后在中原第一个建立少数民族政权的开国皇帝刘渊! 这个匈奴蛮子,尊刘禅为先帝,建立第一个匈奴汉国政权,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汉人的鲜血,五胡乱华,便由此开端! 一想到这,文远心里的火苗子就噌噌的冒了起来,虽然尚在准备大婚,他便已经命人命张颌暗自准备,大婚之后,立刻出兵讨伐于夫罗,救回张杨! 人逢喜事精神爽,中秋那日,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文远天一亮便早早的起来,汉时娶媳妇,首先要对家庙做一拜告,父母对新郎官也有嘱咐、训诫,文远在此举目无亲,便换上大红的喜服,对着天地焚香祭拜一番,而后来到郑玄居住的厢房,聆听他的嘱咐。此所谓蘸子。 起初郑玄听说文远大婚,又无长辈,便自告奋勇以文远长辈身份为其主婚,能得这样一个在后世相当于文联主席的人为自己证婚,文远倍觉脸上光彩。 经过一番复杂的仪式,文远才出了大门,骑在他那匹高头大马上,吹吹打打的开始游街。 此时太守府外的长街之上,上千张条案一字排开,成婚仪式完成之后,规模庞大的流水席就会摆开,文远已经布告全城,此次婚事,瘿陶城军民大宴三天,所有瘿陶百姓都可以来吃喜宴,初步估算,只是这三天喜宴消耗的粮食,就不下数万斛! 文远骑在马上红光满面,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之外,无数孩童在追赶,欢呼和祝福声此起彼伏,巨鹿郡一年多来的宽政,使百姓的生活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他们之中很多人已经换上了新衣,家中仓廪开始有余粮存积起来,无论是军户民户,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崇拜的表情,对于这位父母官的大婚,百姓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不少百姓在文远的迎亲队伍经过自家门前时,便在道旁焚香叩拜,看的文远感慨万千。 老爸,老妈!不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儿子在这个时代娶了媳妇,也没有给您二老丢脸! 好容易在汹涌的人流之中来到沮授府外,沮授按照规矩此前已经在家中祭告过祖先,又教育了宁儿一番,此时亲自出门迎接。 田丰送上雁、币、猪羊、牛酒等彩礼,宁儿也在沮鹄的陪同之下盈盈除了沮府。今日宁儿穿着一身大红的裙裾,头戴凤冠,以红绢覆盖,身姿婀娜,玉足款款。 文远亲手将宁儿抱上马车,如此又在城中绕了半圈,才算把宁儿接进太守府来。 一行人簇拥着文远和宁儿步入正堂,郑玄一身喜庆红光满面的坐在上位,这老头对文远越看越是喜爱,此时嘴巴几乎要笑得合不拢了。 文远扯了扯宁儿的衣襟,宁儿端起一个盛满枣粟干肉的盘子恭敬的走到郑玄身前,郑旭微笑着接过,亲手斟上一杯酒递给宁儿,这就表示接受宁儿成为文远家中的一员,这个仪式便叫做庙见。“” 拜见过高堂之后,又是沃盂、对席、颂赞之类的繁文缛节,一直墨迹到午时婚礼才算完成了一半,文远都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一时冲动决定热热闹闹的办这场婚宴。 好在到了此时,宁儿便可以被送入新房,喜宴已经开始,文远终于可以暂时不用理会这些礼节,和前来贺喜的各位贵宾畅饮欢宴。 “主公!今天你是新郎官,可要跟俺老焦多喝几碗!”酒席还没上桌,焦触就跑到文远身前,一把拽住文远的袖子嬉皮笑脸道。 “几碗?你能先给我喝上几碗看看!”文远瞪了一眼焦触,拍了拍手,几个侍者便麻利的搬上几个酒坛。 “主公你怎地恁小气,咱们这堂上堂下少说也有十几个人,就这么几坛子酒,够谁喝来?”焦触看着这几坛酒,忍不住嘀咕道。 文远嘿嘿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天你只要是能喝下三大碗酒不倒,我就再拨给你一千新兵操练!” “主公,这可是你说的!”焦触浓眉一展,喜形于色道。笑话!这不是白送俺一千兵吗。谁不知道俺老焦酒量不浅,平日里怎么不喝个十碗二十碗? “那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文远说着便命人取来三只大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大碗,一碗至少能有半斤酒,你小子若真能喝下三碗不倒,就是多予你一千兵又有何妨! 见这边有热闹看,众人此时也围拢过来,兴致勃勃的看着文远与焦触的这场赌约! 078 郑公酒和烧刀子 文远拍开封泥,只觉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文远亲自给焦触斟满,只见那就清冽透明,四溢的酒香很快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好香的酒!主公,老焦俺越是好酒就越能喝,在场的兄弟刚才可都听到了,您可不能耍赖!”焦触禁不住脱口称赞道,迫不及待的端起一碗,最后害怕文远食言,再次重申道。 文远禁不住笑骂道:“你这家伙几时看见过我说话不算!今天我就把话搁在这儿,你们几个统兵的校尉、都尉,谁要是能喝上三碗,我一样拨给他一千新兵操练!”文远此时已经笑抽了肠子,小样,喝不死你们!这可是文远让人刚刚酿制成功的烧刀子,直到今天大喜的日子才拿出来,这酒文远自己试过,虽然测不出来酒精度数,但绝对比前世的那些42度的低度酒更烈! “嗷嗷嗷!”众将校一阵鬼哭狼嚎似的欢呼,之后聚精会神的看着焦触的表现。 焦触在众人围观之下,尤其是看着文远自信满满的样子,顿时有些心慌意乱,先小小的喝了一口,只觉着一股热辣辣的感觉一下子从嘴巴烧过了喉管,缓缓地进到胃里,一股暖洋洋热气从胸腹之间散开!让焦触顿觉浑身舒坦! 好酒啊!不过,这就也确实太烈了些! NND!拼了!只见焦触咬了咬牙,咕嘟咕嘟大口的喝了起来!转眼之间,一大碗酒就被喝干,焦触抹了抹嘴巴,一张脸不时在红与白之间变幻,最后彻底变得通红一片。 焦触站在那半天不说话,打了个酒嗝,才深深的喘了口气,端起第二碗酒。 “妈了个巴子的,干了!”只听他大喝一声,又一次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身边众将大声鼓噪,众多文官也围拢上前。 这一碗酒下肚,焦触脸面已经殷红如血,腹中便如烈火熊熊燃烧,头脑昏昏沉沉的,仿佛天地都开始旋转,不过他仍自强撑着,端起了第三碗! 文远也是看傻了眼,要知道这可不是古代那种十几度的米酒、黄酒,至少也是五六十度的白酒,空着肚子一斤烈酒下肚,这焦触酒量果然不一般! 一向酒量甚豪的焦触只喝了两碗就已如此醉态,此时众人也看出这酒的浓烈,在替焦触鼓劲的同时早已是心痒难耐,只想赶快喝上一口尝尝看。 不过这古时候的汉子就是不一般!焦触即便已经醉眼朦胧,身体左摇右摆,可是他仍然坚持着,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喝完了第三碗! “好……好酒!”焦触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这句话,身躯突然一软! 文远眼明手快,上前一把扶住焦触,不让他倒下,扬声笑道:“焦触喝下我这新酿的烈酒三碗而不倒!果然是个好汉!明日便从辅兵营中抽调一千步卒,由他操练!” 接着,文远低声道:“张南,扶他到厢房歇息,记住,让侍从准备一些醒酒汤给他灌下去。” 张南点头应命,扶着焦触离开。 看到军中最能饮的文远焦触尚且三杯就倒,众将一个个面面相觑,文远招过张颌低语几句,又捧起一坛酒,向郑玄等一干文士行去。 文官们可不像武将那样牛饮,不过汉时没有酒盅,一盏酒也有一两有余。 文远先走到郑玄面前,亲自给他满上,只见那酒液与之前的烧刀子又有不同,淡金色的酒浆隐隐带着些许青碧,看上去晶莹透明,和烧刀子那浓烈的酒香不同,此酒散发着一股淡雅酒香,凝而不散,即便如今满屋尽是烧刀子的浓烈香气,这酒的清香依然掩盖不住。 “辽今日得康成公证婚,此乃辽毕生之幸,请饮此杯!”郑玄闲暇时也爱饮酒,如今新郎官亲自敬酒,而且此酒看上去极为色香俱佳,早就按捺不住,结果酒盏,先是小小的抿了一口。 郑玄只觉着酒液入口绵柔,口味甘甜,齿颊之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回味无穷。 只喝了这一小口,郑玄便忍不住惊呼道:“好!好酒!”文远禁不住暗笑,此酒可是取瘿陶西郊清泉水加上最上等的酒曲精心酿制而成,工艺繁复,直到如今才酿出了百十坛,比烧刀子珍贵十倍! 众文臣见郑玄如此动容,也纷纷品了品盏中美酒,一时之间,惊呼、赞叹声此起彼伏。 郑玄一口喝干了盏中美酒,一脸幸福的闭目享受,良久才满足的叹息一声道:“真是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啊!文远,你这巨鹿果真是卧虎藏龙,能人异士辈出!只不知这酒唤作何名?” 文远演什么微眯,心中一动,笑道:“此酒新酿,一时倒还尚未取名,不过辽已经想到了,康成公既然如此赞誉此酒,不如便取名为‘郑公酒’,如何?” 郑玄受宠若惊道:“这如何当得?此酒必定流传万世,我一个老朽,如何能当得起如此美酒之名。” 文远笑道:“如何当不得?康成公乃当今经学大师,世人尊崇,若您当不得,还有谁能当得起此名。” 文士不爱财的很多,不爱惜声名的却少之又少,文远几番劝说,郑玄的弟子也在旁边怂恿,终于把这老头子给说动。 郑玄颇有些脸红的拱了拱手道:“文远盛情难却,如此,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见老师答应,郑玄的弟子们一阵欢呼相庆,文远心里暗自高兴,如今他就相当于请来一个顶级明星来做新酒的代言人,而且一分钱的广告费都不用出,有了郑玄的广告效应,这酒的价值立时又上升了一大截! “文远?”文远正自高兴,突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文远定神看去,竟是甄俨。 古代重农轻商,尤其是这些士大夫更不愿跟商贾为伍,不过文远并没有这种观念,并且感于甄俨对自己的巨大帮助执意让他与其他贵宾一起坐在堂中,倒让甄俨好一阵子激动! “甄兄,何事?”文远一脸淡然的笑,从甄俨焦急的神色之中,文远已经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事情。 “文远,你看这郑公酒的代售……” “没说的,咱们俩什么关系,自然是交给甄兄经手,不仅这郑公酒,还有刚才那烈性的烧刀子酒!” 079 洞房花烛 “当真!?”甄俨喜出望外道,激动之下一把抱住了文远的胳膊!他如何看不出这酒的珍贵,和这两种酒比起来,如今市面上流行的不过是刷锅水而已!而且也只有放在他的手上,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两年的合作,文远对甄家的能力毫无置疑,所有不等甄俨开口询问,文远便道:“这两种酒都有甄兄销售,价格随便你定,你我两家四六分账,若是能以粮食兑付,也可对半分成。” 考虑到明年的大旱,巨鹿郡虽然财政紧蹙,不过在灾年时还是粮食更为贵重,到时候实在没钱,大不了以粮代工。 “价格随便定?”甄俨听了双眼放光,他很清楚的记得,以前造纸的时候,文远为了让他降低价格僵持了两天,这一次居然不定底价,而任凭自己操控。 这岂不是说,只要有能耐,酒的价格想卖到多高都行? 嘿嘿!难道你不知道,身为商人,我至少有上百种方法将这酒炒到比黄金还贵重? 一想到这,甄俨胸中已经激昂澎湃,只等着日后一展浑身所学,大显身手!同时他也暗暗打定主意,日后就一门心思的跟着张辽混了!他已经无比确信,也只有跟着文远,甄家才能获得更大的生存发展机遇! 搞定满眼都是金子光芒的甄俨,文远又轮着给众人敬酒,一场喜宴直吃到天黑方才罢休,好容易摆平了那几个喋喋不休要来闹洞房的文武,文远此时也天旋地转的被几个侍女扶着回到新房,终于可以与宁儿共处。 宁儿自打拜了高堂,就一直独坐在洞房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越来越不能平静,想到今晚将和自己心爱的人那个……宁儿的连就忍不住一阵羞红。 “不紧张,一定要镇静,张宁儿!今天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为了今天,你不是已经等待了一年了么?” 终于,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宁儿的心仿佛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仿佛是一个犯错的孩子被人发现,又如同被猎人抓到的小鹿,眼神之中透着紧张和无助。 “宁儿……为夫来了,我家夫人等急了没有?”文远带着几分醉意,回到洞房,今天他真的很高兴,即便是努力控制,也喝了不少酒,好在他的体质比前世强上太多,虽然也喝了斤把酒,神智勉强还算清醒。 “夫君……”宁儿虽满脸羞怯,可是当夫君走进洞房的那一刻,她还是勇敢的上前从侍婢手上接下文远,义父说了,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夫君的人,一切都要以夫君为主,夫君就是自己的天,就是自己的依靠。 文远醉眼朦胧,只见灯光掩映下,宁儿一身大红喜服,娇艳如花,欲语还休。 “宁儿,你真美!”文远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宁儿的脸颊,宁儿羞怯的缩过。 文远一愣,呵呵笑道:“咱们两个又不是第一次这么亲近,今日怎地如此害羞。” “今日不同,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夫君……咱们还有些仪式未行……”宁儿用颤抖着道,转身端来一盘,上面是一鼎熟肉,两爵美酒,还有丝线,剪刀等物。 二人共食,谓之共牢,相对而饮,为之合脀,之后再从男女双方头上各剪下一束头发,以红绳结在一起,谓之结发,如此之后,才算礼成。 宁儿做的很专注,这便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事情,这一刻,巨大的幸福感充溢了她的整个身躯,渐渐地忘记了紧张为何物。 都说幸福的女人是最美丽的,文远便静静的坐在那看着,渐渐的也被宁儿那浑身散发出的诱人气息所吸引,直到宁儿忙完一切,深情款款的坐在他的对面,文远终于按捺不住,将宁儿拢入怀中,吻上了她的唇,她的颈…… 文远轻声的喘息着,轻吮着宁儿的嘴唇,舌头,整个人如同触电了一样,脑海中一片空白,此时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作祟。 在文远暴风骤雨般的侵袭下,宁儿僵硬的如同一块木头,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本能的搂住了文远的脖颈,她的心跳几乎达到了极致,不过在紧张中隐然带着一丝甜蜜。 慢慢的,这股甜蜜将紧张压下,宁儿也开始深情的回应,她拼命的搂紧文远的脖子,檀口轻张让丁香小舌与文远缠绵反复…… 温存良久,文远只感觉胸中一团热火炽烈燃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腔而出,文远起身解衣,却因为心情急切几次脱不掉衣裤。 这时候,一只粉嫩如藕节般的玉手握住了文远的手,宁儿俏脸羞红欲滴,埋头低语道:“夫君,从今往后,便让妾身来为你宽衣吧……” 二人除去外衫,文远一把将柔弱无骨的宁儿抱起,一同上了床头…… 等文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已经是艳阳高挂,日近中午。 文远刚想起身,突然觉着身躯沉重,仔细一看,只见宁儿正沉沉睡着,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 这小妮子真的是累了,文远第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情绪高涨,一直折腾道天色将明,宁儿柔弱的身体如何经得起这个强壮男人的鞑伐,全凭着对文远的爱意勉力支撑。 只见宁儿青丝散乱,蓬松的刘海遮住额头,一双美目紧闭着,卷翘浓密的睫毛像一排整齐的刷子,两家红润的如同熟的嫣红的苹果,光滑细腻的肌肤水水的、润润的,透着羊脂白玉一般晶莹的光芒。 文远越看越是喜爱,轻轻的抚摸着宁儿的长发,不过为了不将她吵醒,文远的动作很轻,很轻…… 不过,宁儿这睡姿也是在太……诱人犯罪了吧!一张薄薄的被单将两人的身子盖子,文远客气清楚的看到宁儿背部玲珑的曲线起伏,那挺翘的玉臀让文远始终爱不释手,而宁儿那一对如同粉嫩玉兔般的双峰正顶在文远的胸腹之处…… 不由自主的,文远再一次生出男人最原始的反应。 080 风流郭嘉 突然,宁儿长而浓密的睫毛似乎动了一动!文远的手立刻一停,他虽然很想再和宁儿亲热一番,只是宁儿毕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一夜疯狂,此时若是再来,对她的身体绝对没有好处。 不过二人此时肌肤相亲,文远小两腿之间又有一团火热顶着宁儿敏感的小腹,文远很快便发现宁儿的身体开始变得火烫,粉嫩的肌肤反射出一抹淡淡的嫣红。 文远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他真怕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会再一次把持不住,索性托起宁儿的香腮,细细凝视道。“你醒了?” “嗯……”宁儿羞红着脸,细若蚊咛般的应了一声。 文远看着宁儿,腹中的火热更盛,忙道:“起来吧,看天色已经差不多中午,昨日也劳累了一天,你饿了没,要不要让巧娥弄些饭食……” “嗯!”宁儿又羞又喜,不过一想到昨夜抵死缠绵,自己无力的几乎昏厥的情形,才恋恋不舍的从文远身上挪开。 文远只觉胸前一轻,虽然有些空落落的,不过理智告诉他还是赶快起身为好,当下起身,开始穿戴衣物。 “夫君……让妾身帮你更衣……呃……疼……”宁儿卷起被子,想起来给文远穿衣,可刚刚起身,身下突然一阵钻心的疼痛。 “怎么了?”文远转身问道。 “没……没事…..”宁儿低垂着羞红的脸,紧紧地裹着被子。 文远见宁儿一只手捂着身下,一脸痛苦之色,如何能不清楚,当即爱怜的将宁儿拦腰抱起,见床上一片殷红的血迹,忙又命樊氏换上新的被褥,最后文远才将宁儿放回床上。 自始自终,宁儿都如同温驯的绵羊伏在文远怀中,看着这个男人对如此细心,眼神之中满满洋溢着幸福。 文远小心的给宁儿掖着被角,道:“宁儿,你先好好歇息,千万不要起身,若是饿了,就让巧娥端着喂你。” “嗯……” 文远又是嘱托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掩门出去,不想周仓一早就等在那里。 文远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道:“不是放你三天假吗?怎么还在这里?” “主公,元皓先生今天一早来过三次,说是有个姓郭的先生今日到了瘿陶……” “什么!?郭嘉现在何处?”文远手上一使劲,哧啦一声吧衣服撕开个大口子!不过他恍然未觉,一把抓住周仓问道! 周仓被文远的举动吓了一跳,讷讷道:“呃……被田先生安排在馆驿……” “快去备马!我这便过去!” ………… 馆驿之中,一个年方弱冠,面容清秀,丰神俊逸的少年负手而立,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双目如星,神采奕奕。 “郭先生。” 少年正凝神望着窗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俏丽侍女端着一个食盘走进房内。 侍女见这个年少先生英俊潇洒,嘴角含笑,浑身上下仿佛散发出一种天生的魅力,看着看着,竟不由得有些痴了。 不知不觉之间,少年离着侍女已经很近,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婢低着头不敢看少年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怯生生道:“奴婢叫小桃。” “小桃……好名字,人如其名,桃之夭夭。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侍女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先生吟得是什么诗句,不过脸颊只觉着烫烫的,满含羞意,慌乱的退后几步道:“郭……郭先生,田军师说先生一路辛苦,特命人送来了酒食,田军师……还说了,主公……昨日大婚,不能亲自迎接先生,请先生见谅……军师晚上会设宴款待先生……”侍女退开几步,少年便上前几步,桃儿羞不自抑的断断续续说完这几句,已经面红过耳,心如鹿撞。 “小桃儿来陪着我喝两杯吧,一个人吃饭实在太无趣!”少年牵过侍婢的小手道。 侍婢闪电般的抽回手,轻咬着樱唇道:“这……奴婢不敢。” 少年始终迷人的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不,奴婢告退!”侍婢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少年也不以为意,爽朗的长笑出声。 少年撕开封泥,给自己斟了一盏酒,眉头一皱,顿觉浓香四溢,禁不住赞道:“好香的酒,天下间不想竟有如此美酒!看来这张辽定然也是个妙人!” 少年正张口要喝,突然听见外面院子里一阵吵闹,少年禁不住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头发随便盘了个髻,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男人往这里疾奔,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一边走还一边喊着: “奉孝!奉孝在哪里?” “不会吧,这老兄是谁?”少年怔怔的自语道,还未及起身,就见那人已经冲了进来,一见面就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奉孝,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郭嘉,没错,就是眼前这个少年费尽力气才把手抽开,有些不自在的道:“某……似乎与足下素不相识吧?足下何人,莫非……”说到这,郭嘉突然顿了一顿,他发现眼前此人还穿着大红的喜服,只是腋下破开一块尺许长的口子,虽然蓬头垢面,却风姿挺拔,容貌英俊且有威仪,再看他身后一群人望向他时的目光尽是恭敬之意,莫非…… 一想到这,郭嘉只感觉自己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大婚之期,新婚燕尔,听说自己来到,竟然放下一切立即赶来馆驿!这样一个人主,究竟拥有多么广博的胸襟! 来人正是张文远,方才他因为太想见到传说中的鬼才郭嘉,一时竟忘了礼仪,此时才清醒过来,忙双手一合,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道:“某便是张辽,方才辽一时情急,惊到了先生,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原来是张将军!请恕嘉不知之罪!”郭嘉动容道,忙躬身回了一礼,一瞬间,郭嘉便已经想明了一切,心中剧震!不知不觉间,文远在他的心中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081 科举之后 再无门第 “先生不必如此生分,你我年岁相仿,或许我痴长两岁,若不介意,我便称你一声奉孝,你便唤我一声文远即可。” 郭嘉谦谢道:“这如何使得?将军堂堂一郡太守,嘉不过颍川一寒士,怎敢逾礼?” 谁料文远拍了拍郭嘉的肩膀,慨然道:“不然!自古圣贤多贫贱,我观奉孝又岂是甘于平庸之人!” 只这一句话,就打碎了郭嘉一向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心防,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男人,竟在这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之中,已经隐隐约约将其引为知己! 不过郭嘉自诩心比天高,立志要成就一番大事,岂是因两句话就会认主之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道:“明公慧眼如炬,令嘉钦佩不已。” “俺身上终归是没有王八之气,这些名士,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说招就招的。”文远看郭嘉如此平静,心中暗叹,不过如今郭嘉既然已经到了巨鹿,文远便有了极大的信心令其效忠自己,便不再着急,换了个话题道:“奉孝正在吃饭吗?我这便命人置备酒宴!馆驿简陋,奉孝不如随我搬到太守府去,日后我也好像奉孝多多请益。” 客随主便,郭嘉也不好推拒,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舍的看着刚刚斟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美酒,起身准备随文远离去。 文远看到了那盏酒,端起来闻了一闻,皱眉道:“元皓先生也忒小气,竟然拿烧刀子招待贵客,奉孝随我入府,我府中新酿郑公美酒,奉孝尽管畅饮!” “这…..还不算好酒!?”郭嘉面容顿时一滞,如遭雷击! 郭嘉随文远到太守府,文远立刻命人摆开宴席,田丰、沮授、牵招、崔琰等人俱闻讯赶到,而郭嘉见到了郑玄,也禁不住张大了嘴! 郑老头身份实在太高,郭嘉见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执弟子礼,而看到郑玄对文远赞誉有加,在座众人都是当时才华横溢之人,对文远也都极为恭谨,令素来自负才学的郭嘉心志再次受到剧烈的冲击! 席上,文远频频向郭嘉劝酒,待其如手足一般亲密,借着入厕的功夫,郭嘉在廊檐下长长的舒了口气。 来巨鹿途中,郭嘉已经细心观察过,巨鹿百姓殷富,兵精粮足,由此可见张辽此人志存高远,有争雄天下之心。 而一场酒宴下来,通过众人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张辽求才若渴,田丰、沮授等人都对他推崇有加,尤其重要的是,他奉自己为上宾,似毫无门第之见!一律唯才是举,若真如此,对于出身寒门的郭嘉来说,才是最大的诱惑力! 正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奉孝贤弟在此出神,莫非又是想到了哪家的小娘?” 郭嘉回头一看,见田丰一脸笑意站在身后,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元皓兄,何必拿这个打趣小弟?” 田丰呵呵笑了两声,正容道:“如何,奉孝做好决定了没?” 郭嘉沉吟一番,笑道:“元皓兄认定的明主如何会错,如此雄韬伟略,文武兼具之主,嘉自当尽心效力!” 田丰凝视郭嘉道:“我观奉孝虽已决心报效,然心中似仍有些疑虑,我有一言,或可坚奉孝之心!” 郭嘉剑眉一挑,凝神道:“哦,兄试言之。” 田丰笑道:“奉孝可曾听说我巨鹿纸与线装书之事?” 郭嘉心中一动,道:“略有耳闻。” 田丰颇有些动容的道:“主公命我监造崇文苑,开始我还不甚明白主公心意,紧接着出了巨鹿纸和线装书这两样可称得上造福天下文士的东西,至此我才渐渐明白主公以前说过的一句仿佛不着边际的话竟然真有实现的机会!” “什么话!”郭嘉竖着耳朵倾听,看到田丰神色激动的样子,他敏锐的预感到这句话对自己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田丰仰首望天,好半天才勉强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涩涩的道:“主公说,科举一出,天下间便再无门第之分!” “无门第之分!”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敲打在郭嘉的心口!又如同一股清泉,将他仅存的一丝疑惑尽数洗去!虽然他还不明白科举究竟是何物,不过仅这句“无门第之分”对郭嘉来说,足矣! 郭嘉也仰望夜空,慨然道:“主公若有此心,郭嘉不才,虽粉身碎骨,也愿为主公成就大业尽绵薄之力!” 文远听闻郭嘉愿为自己效力,当即大喜,把郭嘉之手畅谈直至深夜,最后郭嘉以刚刚大婚理应多陪夫人为由才将欣喜若狂的文远赶了出去。 次日,文远召集文武,当场拜郭嘉为军师祭酒,与田丰沮授一同参赞军机。 三天大婚之期刚过,文远立即召集众人开会,此次开会的目的只有一个!讨伐于夫罗! 文远当初一提出讨伐于夫罗,营救张杨,几乎遭到麾下所有文臣的反对,他们以为,如今巨鹿虽然拥兵数万,隐然自成一股势力,可是与周围的袁绍、公孙瓒、张燕相比,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一旦分兵,若此三方势力一旦来袭,则巨鹿必定危急。 田丰沮授之言固然有理,不过文远这么做,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灭掉于夫罗,剪除这支百年之后肆虐中原的匈奴苗裔固然是其中之一,还有一点,若是没记错的话,河内太守王匡死后,长安那边就会下旨令张杨继任。 要知道河内地处要冲,北接冀并,西邻河东、关中之地,向南俯瞰京洛,向东与兖州隔河相距。此等重地,若能为我所得,对文远日后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助益! 况且张杨此人素重信义,为人钦佩,史上曹操围吕布,只因同出一郡,张杨便不顾曹操的强大,愤然起兵呼应,最终被部将所杀,此人与自己好呆也同僚一年,又曾一同出外募兵,怎么也算是文远的朋友,见朋友处于危难而不救,这是不义! 082 出兵上党 新得战争开始了~~兄弟们支持学徒啊,来吧兄弟们,拿出你们的花花朵朵,拿出你们的贵宾,爆了独自穿越悲伤~~~~ 而若救了张杨,以张杨的性格,必定会忠心报效自己。 只可惜文远的这两条理由都不方便实说,别人可不会相信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文远与田丰沮授讨论了半天,最终因为婚事而暂时搁置了下去。 不过计划虽然暂时搁置,但是军队并没有放弃准备,如今粮草辎重均已筹措完备,只等文远一声令下,便可出击! 所以婚期一结束,文远就打算将征讨于夫罗的计划再次提起。 不过为了不让田丰沮授一上来就是反对,文远还是先决定迂回一下。 “季珪,奉孝初来,对我巨鹿军务还不甚熟悉,你先给他介绍一下!” 新任主簿崔琰躬身一礼,取出一本兵册,朗朗诵道:“是,主公!” “如今我巨鹿有军户近四万户,军屯一百七十余万亩,有兵三万七千六百四十三人,其中战兵两万零六百二十七人......” 经过一月整编,巨鹿战兵规模终于扩充至两万人,辅兵也将在一月之内补充齐备。四万士卒,对于只有不到四十万人的巨鹿来言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好在屯田制度让文远不必担心粮食的压力。 初来乍到的郭嘉听到这些数字,只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曾经留心观察过,巨鹿郡的田地确实很多,士兵也很多,但他并没有想到居然有将近四万人,而照崔琰的说法,似乎即便如此还没有补齐! 养活四万士兵需要多少粮食,至少要八十余万斛!一个小小的巨鹿,如何能养活下这么多军队! 直到后面了解了两年前便已经开始在巨鹿施行的军户屯田制度,郭嘉才明白其中的原因,并再一次对主公的高瞻远瞩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越听下去,便令郭嘉越发感到惊讶,之前郭嘉对巨鹿的军力认识犹如雾里看花,只觉得相当强大,而如今随着一个个准确数字的提出,就如同拨开了一层层的迷雾,终于了解巨鹿真正的军力时,所受到的震撼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铁甲,七千余副,皮甲两万余套,战马两千多匹,存粮近百万斛,其余军器辎重一应齐备! 这样的军资储备,绝对足以打一场大规模的战役!郭嘉不由想到这两日主公畅谈,隐隐似有出兵之意。 刚刚从牵招手中接手的崔琰念完这些,心中也是震动不已。 崔琰介绍完毕,接着是王力出列,回报最近这段时日打探到的消息。 八月,公孙瓒出兵磐河,大举南下,袁绍畏惧,将所佩渤海太守印绶授予公孙瓒之弟公孙范,欲与公孙瓒罢兵,不料公孙范募渤海兵数千助战,公孙瓒士气更盛! 不过袁绍虽然已将主力调集至冀州城东侧,北面仍保留着两万军队,由大将淳于琼率领,目的自然是防备巨鹿郡可能的偷袭。 同八月,黑山于毒、眭固、白绕出兵十余万,劫掠魏郡、东郡,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挡,荡阴、白马、燕县相继陷落,贼势猖獗,现围住濮阳攻打,情势危急。 “……探子回报,于夫罗所部如今屯驻在高都、泫氏、阳阿三县,有兵万余人。” “如何?若出兵上党,诸公有无异议?”文远扫视了田丰、沮授一眼,既然始终绕不过去,索性先想法说服两人。 出乎意料的是,沮授此次并没有激烈的反对,而是肃容道:“主公一月之后再提出兵之事,必然是经过了审慎的考虑,授无异议,唯有尽心谋划而已。” 文远欣喜的点了点头,起身慨然道:“我巨鹿有兵四万余,若只守成,绝对绰绰有余,然我等志在平定乱世,自当锐意进取,若踌躇不前,只恐将士懈怠,军无战心。” 文远歇了口气,又道:“如今公孙瓒与袁绍两军对峙,黑山贼众劫掠东郡、魏郡,此三方皆不能顾,正是我出兵拓展势力的良机。” 张颌在一旁不解的道:“不过主公何以一定要攻打于夫罗的匈奴军!” 文远面容一肃,一股淡淡的杀气凝聚在身周,沉声道:“匈奴二字,便是原因之一!” 堂中众人不由面色一变,田丰暗忖,主公世居雁门边郡,与狄戎接壤,莫不是和匈奴人有大仇? 想到这,田丰心中顿时释然,而且大汉自高祖开国以来,四百年来,汉人和匈奴始终是生死大敌,田丰自然不会对匈奴人产生什么好感,尤其是这些年来大汉国力衰退,胡虏屡屡劫掠边郡,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只要是汉人,对匈奴都是一肚子的刻骨仇恨。 可是恨归恨,身为谋臣为了大局考虑,田丰觉着还是要向文远提出建议。他起身向文远拱了拱手道:“主公若执意出兵,需留有足够兵力,毕竟,巨鹿才是我军根基!” 文远心中大喜,道:“我也是此意,此次出征,只需战兵一万,辅兵五千,余下两万五千军士,守城足矣。” 见众人无异议,文远起身立定,一时之间,堂中众将一一昂首挺胸。 喝道:“张南!焦触!” “末将在!”张南焦触应声而出拜道。 “命你二人为先锋,领本部军马,克日出兵!” “末将领命!” “牵招!令你领本部兵马为合后,督运粮草辎重!” “末将领命!” “郭嘉,田丰随军参赞军机!苏由,领本部军马随我起行,为我中军护翼!” “遵命!” 分拨完比,文远又握住张颌和沮授的手,道:“我此番去,巨鹿重担就拜托给隽义和公与先生,切勿有失!” 张颌拍着胸膛保证道:“主公放心,有公与先生与颌在,巨鹿一定不会落于旁人手中!” 沮授也点头道:“主公放心,授在此预祝主公马到功成!” “既如此!大军准备三日,三日后出征!” 083 小萝莉的心意 抚摸着宁儿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文远喃喃的道:“宁儿?” “嗯?”宁儿依偎在文远怀中,轻轻的应了一声。 “明日我便要出征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妾身知道,夫君你一定要保重。” 文远有些愧疚的道:“宁儿,你我刚刚大婚,就让你独守空闺,你放心,等我这次回来,一定好好陪你一阵子。” 宁儿眷恋的往文远怀里拱了拱,温顺却坚定的道:“夫君不必以妾身为念,妾身知道的,我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英雄有大英雄要做的事情,我会一直站在夫君身后,做一个好妻子,好主母!” 文远搂紧了怀中玉人。“宁儿......”一只手开始伸进宁儿衣衫,在她的周身游走。 很快的,宁儿媚眼如丝,娇喘连连,浑身滚烫的软到在文远怀中,小手也动情的抚摸着文远的胸腹...... 文远两眼泛起最原始的野性光芒,气喘吁吁将宁儿抱上床头,接着奋力的向上一扑...... 很快,宁儿就如同小白羊一般,身无寸缕,文远见了这白生生晶莹玉润的娇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捏住那两团隆起的高峰,向着那两朵梅花急促的吻了下去。 宁儿身躯巨震,本能的想要推拒,一颗芳心如小鹿一般四下乱撞,呼吸急促不已。 不过在文远的热情如火之下,宁儿的身躯愈发滚烫,渐渐的开始回应。两条玉腿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的缠在文远腰间,一双玉手如同游鱼般游荡在文远的周身。 良久,宁儿发出一声痛呼,渐渐地,痛呼声开始转化成阵阵飘飘欲仙的**,那**声充满了令人脸红心跳的诱惑,连圆月也羞涩的躲在云彩之后,春宵一刻值千金。 一个时辰之后,宁儿瘫软如泥的侧躺在船上,背对着文远,粉嫩如玉的肌肤上透着一抹醉人的嫣红。 文远爱抚的轻拍着宁儿的粉背,动作极尽温柔。 宁儿妙目紧闭,呼吸如打鼓一般急促,可是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笑容,几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床头。 “宁儿,你怎么了?”清楚的感受到宁儿身体的颤动,文远关切的问。 “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宁儿轻轻的擦去眼泪,回眸向文远勉强的笑了笑道。 “那就睡吧。”文远轻轻地拍着宁儿的裸背,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文远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辗转反复了半天,最后实在是睡不着,索性起身披衣,出门到园子里走走。 床上假寐的宁儿听得文远外出,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滴落,喃喃念叨:“对不起,夫君,妾身不能给你满足......” 文远在后院中信步而行,凉风一吹,脑中的热度顿时消散一空。 文远郁闷的长吁了一口气,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体太强壮有不好之处。 好容易让头脑冷静下来,文远也不打算今早回屋,宁儿那娇嫩的身躯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诱惑力,文远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把持不住。 不能回去,文远索性在府内走走,说起来,自从搬进了太守府,文远还没有留心走动过。 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廊上黑点着火盆,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文远在黑暗中信步而行,徐徐清风吹过倒也舒服,突然,文远看见不远处的厢房亮着灯火。 文远不由一愣,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没有睡觉?那片厢房,应该是甄俨居住,正好没事,他若没睡,倒不如一起坐下来喝杯酒。 文远步随心动,向着灯火闪亮处而行,走到跟前看时,只见那厢房的窗扇半开着,透过缝隙,小萝莉正手托香腮,怅然若失,目光所及手中好像握着一件物事。 文远恍然,貌似这几日甄俨和郑玄混的熟稔,听说郑老头对这聪慧的小萝莉甚是喜爱,不仅送了她几本已成孤本的藏书,还准备收他做唯一的女弟子。 从这个角度,刚好只能看见小萝莉的面容。 不愧是曹子建笔下的洛水之神啊,从这个角度上看,小萝莉的美貌简直是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面容五官都精巧到了极致,仿佛上天赐予的完美艺术品,浑然天成。 看着看着,文远竟然生出一种做了见不得光的事,紧张中又带着点小激动,如此三更半夜的蹲在一个绝美少女的窗户外面,这种事情若是让旁人见了,自己这个堂堂的巨鹿太守还不得羞愧的无地自容? 文远刚要转身离开,窗内的小萝莉似乎单手支的酸麻突然换了个坐势,手中拿着的那件物事此时出现在文远的眼帘之中。 文远不经意的看去,心中不由一震,那东西文远似乎见过,是一把做工粗劣的木柄折扇,扇面上用毛笔写下的两个字已经有些模糊。 文远心头一颤,莫非是....... 回到卧房,文远又心乱如麻的思虑一阵,最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日,文远一双眼睛红红的起身穿衣,宁儿见夫君似乎没有睡好,也是一脸羞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亲自为文远更衣,套上黑金明光甲,文远精神一振,和宁儿温柔的轻轻一吻告别,出了门策马向城东南军营行去。 文远登上点将台,张颌众将早已到齐,一个个顶盔冠甲,威风凛凛,张南焦触三日前已经领兵先行。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随行的还有五六百两大型辎车,和押送辎重的五千辅军,台下,旌旗猎猎,枪戟如林,一股森严之气弥漫天地,七千多军士整齐肃立,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渴望和亢奋。 身为军户,这些士兵虽然一日三餐都由军队供应,除了田租甚至不用缴纳沉重的赋税,唯独不及大汉正规官军的便是没有饷银。 不过谁还在意这些呢?如今天下大乱,盗贼蜂起,身为一个平头百姓,能养活一家老少就已经谢天谢地,主公管咱吃饱,还每家每户授予耕地,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样的生活就足够了,更何况一旦出战,杀敌立功还能获得赏赐的机会。 对于赏赐,主公一向都是大方的很,他们都亲眼见了,前几次出战的那些兄弟们得胜回来,每人都分到上千钱的赏赐,就算是战死,主公也会妥善安排后事,派专人去照看眷属亲戚,抚恤也是朝廷抚恤的两倍! 所以一听说自己被选上出征,所有人都一脸的兴奋! 084 打匈奴不需要理由 此次征战,文远抽掉了牵招、张南、焦触、苏由四部随行,就是一年之前的黑山之战这四部军士没有参与。 四部军士,加起来一共七千人,连同文远的三千新军,一千轻骑,三百玄缨卫,合共一万一千三百人,张南、焦触、苏由各有两千兵丁,而牵招因为新近统兵,文远只拨给了他他一千老兵。 一万一千人中,老兵占了一半左右,另一半则是刚刚从各地抽调上来的辅兵,这些辅兵农忙时种田,闲时操练,虽然不及老兵精锐,不过每年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操练,让他们也能很快融入到队伍中去。 出征之前,先是杀猪宰羊,摆下酒食香案祭告天地,而后以血祭旗,等经历完这些仪式,文远走上前台,右手高举,隆隆的鼓声顿时停歇,校场上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弟兄们!”文远先是沉声问了一句:“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台上台下将士不由一愣,今天主公一开场就问了这么一个也简单也深奥的问题?不少新兵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休得交头接耳!”张颌大喝一声,军法官表情漠然,上前劈头盖脸一阵军棍! 文远面容不改,继续道:“既然没有人说,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我们是汉人!是我泱泱华夏传承数千年的大汉子孙!” 士兵们的表情顿时一片肃穆,自汉武帝之后,大汉在对外族的战争中便不断取得胜利,身为一个大汉子民,这种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已经深深的融进了汉人的血液里。 文远又道:“那我再来问问你们,我们此次出征,要去讨伐的是什么人?” 许多士兵顿时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战意,亢声大吼道:“匈奴人!” 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举手止住台下军士的呼喝,道:“很好,既然你们知道,想必根本不需要我再多费唇舌激励士气,但我还是要多说一句,匈奴与我大汉交战四百余年,我千千万万的汉人同胞惨死在匈奴手上,血海深仇!你们要牢牢的记在心里!” 士卒们的怒火已经被文远轻描淡写的两句撩拨起来,纷纷振臂高呼道““杀光匈奴人!杀光匈奴人!” 文远等校场下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也不再废话,大手一挥指向西方,喝道:“很好!大军开拔!” 各支军马一次列队出营,缓缓向西行去。 此行讨伐的于夫罗所部如今屯驻在高都、泫氏、阳阿三县,因为太行山将冀并两州攻打,若想前去攻打,只有走三条路,第一条是径往西行,经常山,过长城,进逼晋阳,然后由此南下,路程辗转近千里。 此一路路途太远不说,地形陡峭,行军艰难,虽然孙瑾之前已经向自己透露出恭顺之意,可这一路上还要经过常山张燕和并州刺史、度辽将军耿祉的领地,此二人可非易于。 耿祉,是并州刺史丁原死后董卓新封的封疆大吏,对董卓绝对忠心,如今的他控制着并州的大部分区域,士兵两万有余。 文远则属于讨董的关东阵营,若从他辖地上长途跋涉,转运补给,必定会遭到他奋力的阻击,无异于自陷死地! 至于张燕更不必说,这一势力盘踞太行山脉,辖下百万众,拥兵十万余,冀并二州都是他的活动范围,何况最近常山、中山各郡隐隐有倒向巨鹿的趋势,恐怕张燕对文远也不会怎么客气。 所以大军若从此地通过,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条路则是文从沿太行山南下,过赵郡,入河内,迂回至上党南侧攻打高都、泫氏、阳阿三地,本来这条路最是平坦,极其适合行军,也没有怎么绕路可以直接攻击屯驻在三地的于夫罗军。 可前行路上必然要经过袁绍和于毒等部黑山贼的地盘,且不说袁绍会不会动手,就说此时于毒他们正在劫掠魏郡、东郡各地,若听闻老家有大批官军经过,必然引兵回救,到时候便是不与文远交战,放任大军过去,到时只要切断粮道,文远总有通天之能也不能挽回战败之局! 这两条路都不能选,文远只能退选择最稳妥却也可能是最糟糕的一路路线行军。 过赵郡,打破壶关,从此翻过太行山之后直接向于夫罗进击! 之所以说是最稳妥,因为赵郡与巨鹿接壤,从巨鹿到壶关,前后不过三百余里,粮草辎重补充方便,不容易被人截击。(没办法,太难,四周太多敌我交错的势力。) 而只要打破壶关,文远以此为突破口进入并州境地,以壶关为据点,南下就势讨伐于夫罗,北上可攻打亲董卓的耿祉军队,到那时,文远完全可以掌握战场上的先机。 不过这条路虽然困难不多,但唯一的一个困难却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那就是壶关!自古以来天下有名的雄关之一! 壶关,汉王刘邦元年(前206)年,始置壶关县,属上党郡,北有百谷山(今名老顶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且以壶口为关,而得名壶关,三国时期曹操从此北上太行,留下了”羊肠板诘屈,车轮为之摧……”的千古悲吟,由此可知壶关的险峻,是横贯太行山的要道之一。 根据此前细作的探知,此地有耿祉守兵一千人,虽然人少,奈何把手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雄关,文远虽然数倍于守兵,对于能否打破壶关也是心里没底。 所以一路之上,文远就不听的向郭嘉和田丰问计。 然而未实地看过,二位军师也无计可出,文远也只能耐着性子,领大军向壶关行进。 兵行数日,地势渐渐高峻,道路也崎岖难行,饶是巨鹿军长于行军,一日下来,也不过能走上二十里,如此深入太行山脉数十里之后,终于在出兵第三日,大军赶上了一路搭桥开路的前军。 弟兄们,求收藏,求支持啊~~另外学徒开群,140488453,火热加入中,喜欢本文的可以加群一起探讨。 085 执着郭奉孝 真心求收藏求鲜花~~~~ 见帐下官将俱在,文远立即传令,召出征文武入帐商议商议,文远心中忧虑,眼下这还仅仅是太行山的边缘区域,若深入深山,还不知路途如何崎岖险峻! 在各部兵将还没来到大帐之前,一直跟在文远身边的郭嘉突然进言道:“我观主公这几日心神不属,莫非是有退兵之意?” 文远一愣,颇有些惭愧,不过既然被说破,文远便没打算掩饰,挠了挠头犹豫道:“此次出征道路艰辛,壶关有极为险峻,恐急切难以攻下,白白折损兵士。” 郭嘉正容道:“主公此言差矣,主公既有意平定天下,岂能因一座关隘而退缩,更何况天下险关何其多也,若如此瞻前顾后,如何能一呈胸中之志!” 文远闻言不由惭愧,是啊,不积硅步,何以行千里,自己心存匡扶天下之志,怎么能因为区区一座险关而退? 文远旋即躬身向郭嘉行了一礼,慨然道:“奉孝之言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辽知错了!此行若壶关不破,辽誓不回军!” 郭嘉见文远如此豪情,欣慰的点了点头,又道:“主公有此雄心,嘉愿效死力,欲破壶关,还需早作定计!” “奉孝莫非已有拿下壶关之计?”文远惊喜问道。 “未也。”郭嘉双手一摊,淡淡道。 文远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郭嘉又道:“吴子云:谋者,所以违害就利也,壶关之险,强攻不过徒损兵力,只能智取,不过攻打关隘,无外乎长途奔袭、两面夹击,或计诱敌出关两策。主公,某愿领一支军马经常山、入并州,绕到壶关之后,与主公两面夹击,如此守军一乱,壶关必破!” 文远惊讶的断然喝止道:“不可!深入敌后,迂回千里,此万不得已才会被迫使用的九死一生之举,怎可让奉孝亲历险地?再说壶关未到,你我还有时间商议,此计休要再提!” 郭嘉胸中一阵温暖,他何尝不知道文远是关心自己,不过知道归知道,郭嘉骨子里素来又有一股敢于冒险的精神,身为谋士,那种以一人之力改变千万人命运的刺激感始终是郭嘉所孜孜追求的,他丝毫不惧文远的严词厉语,再次慨然进言道: “成大事何拘小节?嘉不过一布衣寒士,初到帐下,便得主公如此信重,常怀报答之心,况主公若得壶关,日后取并州如探囊取物耳!还望主公三思!” 文远着急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道:“不行!便是拿整个并州来换奉孝,某也不换!”可是看到郭嘉一脸决然的狂热神情,文远不由一阵丧气,历史上的三国谋士之中,郭嘉是个狂热的主战派,而且眼光极准,所料必中,曹操对抗袁绍,郭嘉上十胜十败之策,远征乌桓,郭嘉更是拖着病体,力促曹操一鼓作气。 看到郭嘉此时的神情,文远知道除非彻底闹僵,否则根本不可能说服郭嘉放弃这个建议,便道:“若如此,奉孝在此统率大军,我率一支兵马前去!” 郭嘉表情一滞,怔怔的看向文远,如星辰一般璀璨的双眸隐隐闪现雾气,这个主公,真是天下至情至性的愚人!竟然为了自己一个寒门子弟,而愿自蹈险地! 郭嘉顿时觉着嗓子里塞住了什么东西,深深的吸了几口长气,才缓过劲,当下故作轻松道:“非是我不相信主公的能力,千里奔袭,唯有用奇,奇兵一道,在于随机应变,嘉自信不输于任何人!” 文远虽知道郭嘉此言不虚,可是让郭嘉身赴险地,文远始终踌躇不已。 郭嘉毅然道:“主公若如此犹豫不决,如何能成大业,如此,郭嘉去矣!”说罢一拂袍袖,转身欲去! 文远身躯一震,上前一步道:“奉孝!” 郭嘉回转身来,见文远已下定决心,面色一喜,哈哈笑道:“请恕嘉鲁莽,多谢主公答允!” 文远幽然一叹:“也罢,不过你若去,需带上玄缨卫!我再拨苏由两千军助你!切记,一路一定小心身体!” 郭嘉摆手笑道:“主公关心则乱,壶关守军不过千人,况且此次千里行军,兵多反易泄密,嘉只需一千军足矣。” 恰在此时,田丰等人皆到,既然做了决定,文远便不再犹豫,将郭嘉的计划一说,当即传令道:“苏由!” 苏由出列道:“末将在!” “命你领一千精兵,由奉孝指挥,速去准备!” 苏由躬身领命道:“末将领命!” “周仓!” 周仓也出班道:“末将在!” “令你领三百玄缨卫,好生保护奉孝!若他有任何差池,你提头来见我!” “呃......末将领命!”周仓一听玄缨卫要调离,开始还有些犹豫,可一见文远那吃人的眼神,只能讷讷答应。 文远又抓住郭嘉的手道:“奉孝!你此行一定要小心,日后我还要你为我出谋划策呢!” 郭嘉心中感动,微微一笑道:“主公放心,来日我必定能与主公在壶关关头相遇!” 当晚,文远与郭嘉抵足而眠,直聊至深夜,第二日一早,文远亲自出营送郭嘉离去。 且不说郭嘉领兵离开,文远统大军继续前进,脚下迂回曲折的羊肠小路,让士卒走路举步维艰,粮草辎车,往往需要十几个人推着才能行进。山道两侧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峦,时值深秋,漫山遍野一片枯黄,秋风习习,树叶沙沙飘落,让气氛更显孤寂。 远处,虎豹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山林峡谷之中,将士们安营扎寨,夜晚睡觉也会被不是发出的猛兽吼叫声惊起! 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 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 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 熊罴对我蹲,虎豹失路啼。 ………… 此时文远已经能够深刻的体会到曹操当时所赋《苦寒行》的意境,山路行军,是多么一见残酷的事情! 086 壶关天险 不出几日的功夫,行军的将士们就累瘦了一圈,神情也极度疲惫,文远也是衣带渐宽,满脸征尘。 不过文远没有说一句泄气的话,看到有战士累倒在路上,文远便亲自将之扶起,每每发现有人沮丧,文远便唱歌给他们打气!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 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曾经多少次失去了方向 曾经多少次扑灭了梦想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 我要我的生命得到解放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象矗立在彩虹之颠 就象穿行璀璨的星河 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 文远前世也去过KTV和朋友飙歌,会唱的歌也不少,不过适合此情此景,简单易学且最能激励士气的歌,文远还是觉得这首汪峰的《怒放的生命》最好! 果然此歌经文远传出,很快便在全军上下传唱,虽不能说让全军士气大振,精气神却也提振不少。 如此在太行山中艰难又穿行了三五天,终于赶到壶关脚下,扎下营帐。 文远领着田丰并诸将登高查看,只见壶关城高六丈,两侧尽是巍巍群山,关上守军早听说有大军前来,虽不知是哪路兵马,可这乱世当中,自然是赶紧关门为上。 正面虽然比来时山道要宽阔一些,却也不过百十步,如此狭窄的区域,一次投入的兵力最多不过数百人,根本没办法全军压上。 文远站在高处,查看了半天地形地貌,最后情绪低落的回到营帐。 “如何?”文远巡视众将道。 张南出班道:“主公,我观城上兵将不多,壶关虽险峻,让我带兄弟们冲一冲试试如何?” 主簿崔琰一旁皱眉道:“孙子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此乃天险,非人力所能为,若是强攻,徒增伤亡!” 田丰也道:“季珪(崔琰字)虽说的不错,然我军劳师远征至此,若不攻城,三军士气必然尽丧不说,守军必疑我军有诈,则奉孝那支军马难成事矣。” 崔琰恍然大悟,拱手道:“谨受教。” 文远听了众人言语道:“攻是一定要攻的,就是攻不下,气势上也不能输掉!不过也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牵招!连夜连夜打造攻城器械,大军休息三日,然后攻城!明日诸将先随我到关前瞧瞧!” 第二日,文远亲自出营,顶盔冠甲,领精兵五百奔至关下,戟指喝道:“某乃巨鹿太守张辽是也,欲借道过关,讨伐匈奴于夫罗,速速打开城门放我过去,若等我大军踏破壶关,休怪不留情面!” 此时并州的情况相当复杂,先时张杨与文远分开到并州募兵,得到士兵一千有余,便在上党讨伐山贼,甚得当地民望,董卓作乱时,张杨起兵反对,攻下了上党的几个县邑,士卒发展到数千人,只是在壶关攻打上党太守不克,随后便领兵随其他诸侯一起讨伐董卓。 张杨一走,新任的并州刺史、度辽将军耿祉便趁势夺占了张杨原有的地盘,如今守壶关的也是耿祉的麾下骁将。 文远喊过话后,只听城上一将喝道:“大胆反贼,你冀州兵马犯我州境,还敢说是借道!你且放马来攻,这壶关城下,便是尔等的埋骨之地!”言毕,那将哈哈大笑! 焦触大喝出马道:“匹夫安敢如此无礼!有胆你且下来和你焦爷爷战上一百回合,看俺不戳你十个八个透明窟窿!” 那将得意洋洋大笑道:“反贼!爷爷才不会上你的当,有胆就来攻城,在城下乱吠什么?”身边军士也呵呵直笑! 焦触气得须发贲张,单骑直冲关下,一阵密集箭雨射来,焦触奋力舞戟遮拦,一个不慎座下马被射倒,被刀盾手上前救回本阵。 城上守军见焦触如此狼狈,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文远心中气愤,目测了下距离,约莫着足有百多步,抽出鞍前三石雕弓,使劲一拉,顿时开弓如满月状! “匹夫休得猖狂!”随着文远一声怒喝,那支狼牙重箭急若流星,带着呼呼的劲风直射向城头之上,箭速之快,人只能看到一抹淡淡的虚影,那将迎面看的真切,刚听见一声弓弦响,下一瞬间便向着城头那将的面门射到! 那将反应也是极快,头急急的向下一缩,只听铛的一声,文远这一箭将那守将头顶铁盔射落,其劲未歇,直钉入身后屋棂之上! 那守将遭此大变,早已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面色惨白,如何还敢嚣张?守关军士见城下竟然有此神射之人,也是一个个睁目结舌,再不敢讥笑。 而城下的巨鹿军士见主公如此神射!顿时欢呼如潮,士气大涨! “主公神射!” “主公威武!” “……” 文远打马出阵,弓梢一指关上,冷然喝道:“尔等若想活命,便早早献关来降,否则待我打破关隘,尔等性命不保!”而后转身回顾众将士道:“回营!三日后攻城!” 说罢,在众人的欢呼和簇拥之下,在城上守兵惴惴不安眼神的目送之中,引兵返回营帐。 三日之后,文远领众将亲自督阵,张南领一千军士在壶关关外摆开阵列,一千军士军士身披铠甲,排成数个方阵,在他们前面,是连夜打造的攻城器械十多座。 “攻城!”随着一阵低沉而有节奏的战鼓声响起,张南大手一挥,两百多步卒整齐雄壮的喊着号子,十辆宽达数米的挡箭车在他们的推动下缓缓地抵近关下! 挡箭车是用辎重车简单改造,在前方竖起一块高五米,宽四米的方形木板,木板以牛皮包裹,出战前用水浇透,即便是火箭也不易点着。 一辆车下可藏有推车士兵十二人,弓手十人,只是壶关之前地形狭窄,全部摆满,能放下的挡箭车也不过十辆而已。 087 两路接敌 眼看进入一箭之地,只听城头之上一阵喧哗,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响动,密集的箭矢顿时如雨一般洒落在张南方阵之中! “哆哆哆……”步卒们紧贴在挡箭木牌之后,木牌上不时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生寒意的声响,不时有士兵被流矢射中,倒在地上惨呼哀号,挡箭牌上不一会的功夫便插满了箭矢,远远看去,上面白茫茫的如同一片芦苇荡,不过一时之间,倒也没办法给巨鹿军造成太大的损伤。 不过躲在挡箭车上只能被动的防御。被推近至五十步左右之后,站在一箭之外的张南沉喝一声:“传令放箭!井阑出击!” 身旁的旗号兵手中红旗一阵招展,随着一阵更为急促激昂的战鼓声响处,躲在挡箭车内车后的弓手们终于开始展开了反击! 百名弓兵,次第从挡箭车中奔出,持续的向城头上倾泻着箭矢!奈何这冲到城下的射手实在太少,除了骚扰和吸引一下城头的注意力,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而壶关守军居高临下向下射箭的,无疑处在极为有利的境地,巨鹿弓箭手为了追求灵便,只穿皮甲,胸前背后各嵌一片铁片,如何能挡得住弓矢的锐利,数息之间,就伤亡了十余人! 恰在此时,三座井阑在数十个身背重甲的强健步卒推动下进入了战场,这井阑车高四丈,阔两丈,底部以轮子推动,重数千斤,上有一台,各有弓手十人。 井阑的出现,顿时吸引了守城一方的注意,一时之间,近百支箭呼啸着向台上的巨鹿士兵射去,井阑上的弓兵虽头上有兽皮遮挡,前面还有木牌护身,奈何上面弓手数量实在有限,高度又不及城墙,效果比挡箭车还不济! 看着不到盏茶功夫,麾下兵士就伤亡近百人,张南愤怒双目喷火,咬牙喝道:“弓手补上空缺,攻城车出击!” 百名弓手依言疾步上前,一辆用熟牛皮层层包裹的攻城冲车冲了上去…… 而这还是在有攻城器械辅助的情况之下,若是没有这些攻城器具,巨鹿军的伤亡还要翻倍! 而且这些巨大而笨重的攻城器械也并非无敌,在连绵不绝的火箭攒射下,一座井阑车燃烧起火,台上的几个弓手从高台上跳下,骨断筋折!几辆挡箭车也难逃厄运,攻城车在付出了己方二百余名弓手的代价冲到城门之下,还没撞上两下,只见头顶一阵滚木擂石冰雹一般落下,攻城车顿时被砸的分崩离析!车中的十几名军士也被砸成肉泥! 张南的心在滴血,战场之上,数百军士顶着密集的箭矢,奋力的向城头回射,不时有中箭发出的惨叫声响起,有的军士被火箭射倒在地上,哀嚎声久久不息! 战斗进行到这一刻,已经有两三百军士永远的闭上眼睛,这种徒增伤亡的攻城,让张南无比窝心,关键的原因就是,壶关关墙高峻,攻城最有效果的云梯根本发挥不了太大的效力! 文远一脸凝肃的看着关下的几乎一面倒战斗,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倒在血泊中的巨鹿军士就达到三百余人!而壶关守军的伤亡人数还不及攻房的三分之一! 盘算着此战已经被守城官军制造了足够多的压力,文远幽然一叹,下令鸣金。 闻敌军阵中传来鸣金的声音,守军欢呼雀跃,不过他们见攻城士兵井然有序的撤退,不一刻的功夫就走的干干净净,关墙之下除了几具仍在燃烧的的器械,甚至没留下一具阵亡士卒的尸体,一个个心中凛然,刚刚取胜的喜悦也很快消失无迹。 回到营帐计点人数,共折损了三百余人,文远郁郁不乐,众将也是低头不语。 田丰进言道:“此战虽受小挫,却令壶关守军不敢再小觑我军的战力,如此我军便可在此地对峙,静候奉孝佳信。” 文远点了点头道:“便依先生所言,不过还是要多造攻城器械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各部也要轮番佯攻,使守兵不疑,待奉孝兵至,便全力夹击!” ………… 话分两头,郭嘉领着苏由、周仓的一千三百军离了大队,一路向北行进,为了保持隐秘,郭嘉尽捡偏僻小道昼宿夜行,一旦发现有人,便一律绑了藏在隐秘之地。 这一千三百军士,几乎尽是下曲阳走出来的老兵精锐,尤其是三百玄缨卫,更是巨鹿军中令旁人仰视的存在。 但凡下曲阳出身的步卒,放眼当今天下,论起行军速度他们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一夜之间行程百余里而不会有一人掉队,让本来忧心壶关战事的郭嘉暗暗惊异! 郭嘉明白,正面强攻壶关只能是白白损耗军力,多耽搁一天,代价就是付出更多士兵的生命,如今看到巨鹿军士行军如此迅速,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不过连续三夜行出四百多里之后,郭嘉所部再次进入了太行山区,行军速度降下了大半不说,还进入了黑山张燕和并州耿祉控制的区域。 到了这里,郭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刚出了井陉关踏入并州地界,便遇上了耿祉的一小队并州轻骑! 周仓的领着二十几个玄缨卫徒步在前探路,正撞见一支巡哨的骑兵小队,两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周仓当下一阵慌乱,而那支小队突然发现来历不明的军队,一时也不明所以! “抄家伙!干了他们!”慌乱之后,周仓咬牙喝道,挺起大刀,一马当先向这支不足三十人的骑兵队冲去! 并州轻骑见来人一声不响便发起攻击,也是一阵慌乱,不过见对手不过区区二十余人,当下也不以为意,二十余骑呼哨一声四下散开,形成一圈弧线向周仓众人围去。 周仓仰首大笑,正要冲上前厮杀一阵,突然想到郭军师嘱咐不可让外人知晓行迹,心中一紧,忙喝令道:“停下,结圆阵守御!” 088 陌刀逞威 玄缨卫训练有素,几息之间便摆好阵势,二十余把斩马刀指向四面,如同一只蜷缩成一团的刺猬! “放箭!” 并州轻骑的指挥也是精通战阵之人,见敌方结成圆阵,便令麾下军士先射箭试探。 要知道玄缨卫可是文远的宝贝疙瘩,除了此次保护郭嘉,一向在文远身边寸步不离,这些亲卫战阵技艺,自不必说,武器装备便是一些将校尚且不及! 玄缨卫人人身穿铁甲兜鏊,五十步外,箭矢不得入,只见那些箭矢射在那层层叠叠的熟铁甲片上,仅仅划出一道凹痕,即便偶尔被射中手脚, 也不足以置人于死地。反倒是玄缨卫张弓回射,转眼间射倒并州轻骑数人! 并州轻骑此时展现出极为不俗的骑技,见远射吃亏,几个呼吸间便结成一个锋矢之阵,前排十余名骑士形成一排顶部突起的尖锥,清一色的丈二长矛上点点寒光亮起,身后十余名铁骑则挥舞着刀剑,直等前排战友撕开一个口子,就上去大开杀戒! “灭了他们!”周仓大吼一声,倒拖长刀溅起层层碎石尘土,如同一头发怒的暴熊凶猛的向敌方轻骑迎了上去!嗖嗖几声,头顶上一波急促的箭雨呼啸而过,顿时又有数名并州轻骑跌落马下,连惨叫都没发出,身体便被鼓点般密集的马蹄践踏扭曲! “给俺去死!”周仓虎吼一声,骑兵还没近身,手中大刀一记势大力沉横扫千军隔空向前方扫去! 只听噗噗两声!周仓身前激起了两团血雨!只见周仓身体右侧,一颗硕大的马头冲天飞起!而左侧,一个骑士更是当场被腰斩与地! 接着只听咣的一声,周仓也被奔驰的战马撞的倒飞出去!不过他及时做出了保护的动作,虽倒飞出三米开外,仅仅就地打了个滚,继续嗷嗷狂叫的的向敌骑扑去! 见对方如此彪悍,并州铁骑士气顿时泄了一截!可是如今骑在奔驰的马上,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而未及近前,等待着他们的便是一片明晃晃的刀林! 如今玄缨卫的标准配备,每人一副重三十斤的熟铁鱼鳞甲,四斤六两的生铁兜鏊一顶,备有二石弓一把,狼牙箭簇三十支,此外还有环首刀一柄,匕首一柄,而手上还有一柄七尺斩马刀作为主战武器。 斩马刀,汉代始兴,一直沿用至冷兵器结束才逐渐消失,是步兵近战对抗骑兵的最有力武器!历史上立下赫赫功绩,名将岳飞,智勇双全,曾以行动迟缓之步兵击败快速神勇之金兵铁骑。此事功一直难为兵家以常理解读,实乃因其改良并善用古斩马龙泉宝剑此一疆场利器所奏功。 明代中期的戚家军的斩马刀就是专门对付鞑靼骑兵的,下砍马腿,上削人头,打得鞑靼几年不敢进犯。 文远所铸造的斩马刀有些隋唐时期陌刀的痕迹,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两边开刃,重二十余斤!是一种名副其实破坏性极大的重武器。 唐陌刀开始流行于高宗调露前后至开元十年之间。开始时使用陌刀是为了对抗突厥骑兵,后来在诸军流行则是对付以骑兵称雄的唐之“四夷”。盛唐时完善的节度使制度使得军队的装备,训练走向向正规化,陌刀也因此成为唐步兵的主战兵器之一,成为常规装备,节度使制度的设立使得诸镇招兵买马,建立了中大的骑兵,骑兵发挥着重要作用,这又使得克制骑兵的兵器-陌刀一直流行到晚唐。 文远前世有一次曾在博物馆中见过见过一把唐陌刀的文物,立即便被它那拉风的造型,凌厉的杀气所吸引,所以来到这个时代,文远一直希望能够给自己的部队装备。 只是陌刀虽然威力不凡,却因为种种原因,很难推广全军。 首先陌刀的制作工艺相当复杂,而且需要耗费大量的百炼精钢,以前文远钱少粮缺,容易训练成军的长枪兵自然成为文远军中主力,如今文远已经是一郡太守,钱粮收入加上甄家送来的大笔外快,终于可以支持文远小批量生产陌刀,而刚刚造好的三百柄陌刀毫无疑问全部拨给了最精锐的玄缨卫。 其次,陌刀实在太过沉重,饶是文远给帐下士兵一日三餐,巨鹿军士兵的体格明显要比其他士卒粗壮一圈,可即便如此,由于近战士兵没人都有一件二十多斤重熟铁战甲的标配,若再加上重达二十二斤的陌刀,很多人都承担不起! 如今,十余名玄缨卫手握闪亮亮的陌刀整齐而出,犹如一片明晃晃的刀林,还未交战,已经让对手胆气丧尽!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十余名玄缨卫暴喝一声!竟隐隐有千军之威,只见那十余柄陌刀如匹练一般,寒光一现,冲在最前面一排骑兵连人带马砍翻在地!被砍中者要么断手断腿,要么便身首异处,人头马腿,头颅身躯四散飞落,澎湃的鲜血连同破碎的内脏喷溅了一地! 陌刀初战,就有如此之威,冲在最后逃过一劫的几个并州轻骑一个个面无人色,见到同伴如此下场,呕吐不已,哪里还有战心? 玄缨卫也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第一次发威的新武器,暗暗惊骇它的威力。 “别让他们跑了!”周仓招呼一声,直冲入骑兵阵中,五十八斤重的大号陌刀一招力劈华山向一名并州骑兵头上砍去! 那并州骑兵举矛硬架,只听喀喇一声,那梨木做成的实心枪杆如麦秆一样应声断裂,并州骑兵连人带马生生被劈成数段! 剩余几个并州兵此时才如梦方醒,纷纷拨转马头向西逃逸!两侧迂回包抄的玄缨卫一阵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三十名并州骑兵中转眼只剩得一人! 可是这骑兵身形高大,身手却极其灵敏,就在自己同伴被斩杀之际,已经向西逃逸!战马一时还未提速,周仓一双飞毛腿已经追了上去,暴吼一声又是一刀霸道无比的劈下,那骑兵竟举矛挡格,莫不是不知道周仓天生神力? 089 行踪暴露 周仓眼中闪过一抹狰狞,仿佛已经看到眼前这个高大骑兵被劈成数段,不对,此人格挡之处,正是刀身上最不容易施力之处! 只听“喀拉”一声!那骑士虽然长矛从中断裂,但也让周仓一往无前的刀势第一次再无寸进!那骑士虎口崩裂,咬牙握住半截矛尖当胸向周仓刺去! 周仓刀法从无花俏,一刀劈出不留余地,此时劲力一竭,空门大开,眼看着那长枪离自己的胸口一点一点的逼近,咬牙拧神一侧,锋利的长矛直划破周仓肩上的数片甲叶,并带起一片血滴! 那骑士还待上前抢攻,却见十几把明晃晃的陌刀已经由远而近,狠狠的扔下半截断矛,打马狂奔! “放箭!不能让他跑了!”想起郭军师的嘱咐,眼见众人追之不及,周仓急叫道,玄缨卫张弓搭箭,一阵凌厉的箭雨射去,孰料那骑士滑溜如鱼,时而伏于鞍上,时而镫里藏身,十余人射箭竟然奈何不得,眼睁睁的看着疾驰而去! “哎!”周仓狠狠的一圈敲打在地面上,也不顾肩膀上殷出鲜红血迹,道:“你们继续探路,俺回去禀报郭军师,请他速速定计!” ………… 高壮骑士催马疾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他虽然年少,却一向自诩勇力,平时并州军马一二十人都近不得身,而身后那支头戴黑缨的兵马,只需要三五个人就让他产生一种对死亡的恐惧!而那个大汉,更是力大无匹,若硬挡硬架,自己恐怕还不是他十合之敌! “我郝昭自诩勇武,想不到还未出并州,就遇到如此强敌,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军队!张燕?不会!那黑山贼首麾下不过一群农民军,即便是精锐,也不可能有如此精良的装备,那大刀,像是斩马刀,却又两边开刃,锋利无比,而且人人身穿鱼鳞铁甲,我一个屯长还穿着镶铁皮甲而已!” “听他们的口号,似乎是喊得一往无前,有我无敌,,而且这支小部队如此突兀的出现在并州境内,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此事需尽快汇报将军大人!” 想到这儿,高壮大汉狠抽了两鞭子,胯下战马吃痛悲嘶一声,放开速度向西奔驰而去! 此时,文远所率领的一万多军马刚到壶关城外,还没开始发动攻击! 两日之后,并州州治晋阳的刺史府中,并州刺史耿祉一脸沉郁,那高壮汉子立于堂上,左右尽是耿祉的文官武将。 耿祉愁眉深锁道:“依郝昭所描述的情况,这支小队想来便是巨鹿太守张辽麾下郡兵,前几日听探子回报,北平公孙瓒和冀州袁绍皆表奏此人为并州刺史,如今又有巨鹿士卒出现在我并州境内,想来必定是对欲我不利!各位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堂上一员战将上前拜道:“主公无须忧虑!贼军远道而来,地跨常山、乐平二地,必然疲敝,某愿领五千并州兵马前去破敌!” 又有一将冷哼一声道:“区区数十巨鹿哨探,何须劳动大军,某只需一千兵马足矣!” “张辽欲谋并州,怎可能只来数十哨探,依我之见,郝昭所见不过是敌军哨探,其后必有大军!” “哼!笑话!巨鹿与我并州隔着常山一郡,中间还盘踞着黑山张燕麾下精兵数万,率大军从此地进攻,他张辽莫不是呆子不成?不怕麾下兵马死无葬身之地?” 两员战将一个不让一个,当时就在堂上争吵起来,耿祉不胜其烦,大喝道:“你二人住口!” 二将诺诺而退,耿祉又转身问计与谋士道:“主公有何计议?” 谋士进言道:“张辽素有勇名,且在巨鹿厉兵秣马,其志不在小,某素有耳闻,今其得公孙、袁绍二人表奏,欲犯我并州也非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不知彼之动向,若冒然出兵。恐中其诡计!” 又有一名谋士道:“这有何难?张辽若引兵来犯,乐安是必经之地,只需拨一支军马收住乐平要道,待探马探明消息,方可出兵。” “如此.......”耿祉沉吟道,并州多年来受匈奴、鲜卑侵掠,白波、黑山环伺,一面混乱,人口只剩下百余万人,他新任并州刺史一年多,根本无力整合各郡,麾下只有兵马两万余,如今听闻张辽进兵,心中虽然忧虑,可是除却守备各地之兵,他暂时能抽调的军力也有限的很。 “便抽调三千军马屯于乐平,待探明敌军动向,我再领大军前去!” 众将齐声称是,耿祉又对郝昭道:“汝报信有功,今日便擢升为曲长,汝可肯再领兵马前去?” 小小年纪便能领五百兵众,郝昭胸中涌起一股豪气,闻言点头道:“末将遵命!” 当日,郝昭便在晋阳城点齐人马,随大队往乐平而去! 不数日,郝昭来到乐平,放出探马,四出百里打探消息,可是探马回报,根本不见大军行动迹象,不由让郝昭暗暗生疑。 且在此时,一队向南哨探的斥候传来一个消息,在乐平东南五十里处的一座山村,发现了部队行军的痕迹! 郝昭忙领兵前去查探,那座村落只有二百余人,就是他们在前日发现了有大队军马从此地经过! 郝昭招来村民仔细询问得知,从这里经过的军马至少超过千人,一路南下,已经走了两日了。 郝昭皱眉震惊,前后不过三日的功夫,这支部队居然能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行近二百里,这是多么恐怖的行军速度,不过就凭千余军马,想要攻打晋阳,岂不是自不量力吗?可若不是打晋阳,这支不大不小的军队又能往哪去? 攻城略地,这千余军马根本没那个能力,作为偏师搞个突袭或许还可以? 偏师?等等!巨鹿军不打乐平,正面能够攻打的只有壶关!莫非这支偏师是...... 想到这,郝昭顿时冷汗漓淋,将手上掌握的情报梳理一遍,他已经十分确信,这支偏师一定是想要从壶关背后突袭!如果不出所料,巨鹿军的主力此时想必已经到了壶关之外,若让他们得了关隘,则并州危矣! 090 苏由断后 他急匆匆的喊来几个传令兵,命他们速回乐平、晋阳报信,而后聚拢军马,星夜向壶关奔去! 五百兵丁,撒开丫子往壶关疾奔,身后大约一天的路程之外的乐平城,两千五百并州兵也紧急集结,开始向南推进! 在郝昭前面的百里之外的上党境内,郭嘉、苏由、周仓也领着一千三百军士昼伏夜行,凭借着在下曲阳严苛锻炼下来的强健体魄,这支军马在崎岖的山路中,也能保持每天三十余里的行进。从离开大队到现在,这一千三百军士已经连续行军了十天,形成接近七百里!而且其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在蜿蜒崎岖的太行山脉行军!这在当时的步兵行军记录之中,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如今,他们终于踏上了上党郡的土地,距离壶关,只剩下最后二百余里! 不过长时间高强度的行军,强健如玄缨卫也已经疲累不堪,郭嘉一介书生,身体更是羸弱,刚刚行至第五日,便因夜感风寒而几乎一病不起! 这几日,郭嘉完全是靠几个玄缨卫轮番抬着,强撑着随军行进,军中本随队带着医官,可是太行山气候恶劣,夜晚寒风刺骨,又连日长途行军,郭嘉之病非但不见起色,反倒一天天的沉重,可是看着他的身体一天天的孱弱下去,周仓看着比杀了他还让他着急! 周仓也不是没有劝过,只是每一次开口,都被郭嘉义正言辞的拒绝,他的意志是如此的果决,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周仓都不敢轻撄锋芒! 可是这样拖着始终不是办法,前几日郭嘉还能勉强喝些汤水,从昨日到今日,已经水米不进! 被抬在一架用树枝变成的木床之上,盖着从附近村落中找来的厚厚棉被,曾经英俊白皙的面容已经枯槁脱形,一双明亮璀璨的眼眸也变得浑浊无神。就那样平躺着一动不动,若非眼帘还时不时的眨动一下,真会以为上面抬着的是一具尸体。 周仓看着禁不住一阵心酸,上前几步,顿时闻见郭嘉身上一阵刺鼻的药味,一向豪迈的关西汉子此时也禁不住声音一哽,道:“军师!俺老周给你磕头了成不成!你这样根本到不了壶关的!临走时主公交代了,不能让军师有任何闪失,如今俺老周的小命如今可攥在您的手里,要不俺留下一队士兵将你安顿下来,等俺打下了壶关,立马赶来接你!” 郭嘉艰难的向扭过来身子,可是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用浑浊的眼眸斜瞥了周仓一眼,用近乎空洞无力的声音道:“就凭.......你?” 一旁的苏由也忍不住悲声道:“还有俺!军师,求求你留下吧,俺能看得出来,主公多么看重你!俺跟周大哥商量过了,就是拼着俺们全军覆没,也不能让军士你死在此地!” 郭嘉怒目一睁,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坐起,一双眼睛虽然黯淡无光,虽然病体沉重,不过在周仓苏由二人看来,竟然有着根本不容抗拒的威仪!六目相视,二人惭愧的低下头去。 郭嘉气力一泄,躺倒在木床上,胸脯起伏一阵急促的喘息,看得苏由周仓一阵羞愧。 良久,郭嘉的呼吸才稍稍平复一些,用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尔等受主公大恩,岂可因我一人误了大事!?某身死事小,壶关之战事大,二位将军若能尽心竭力,助主公打破壶关,某便死而无憾矣!” 苏由看了看周仓,又想张口,却被郭嘉狠狠的瞪了一眼,将肚里的话咽了回去。 又歇了一口气,郭嘉又道:“我意已决,二位将军莫再赘言,壶关高峻,若不能预先布置,极难攻破,且让我......休息一阵,也好有精力思虑破关之计.......”说完,郭嘉只觉一阵倦意袭来,竟然昏睡过去....... 苏由和周仓相视一眼,皆黯然无语,恰在此时,一名军士疾步了上前,正要张口禀报,突然看见一旁木床抬着的郭嘉,忙知机的闭口不语,将苏由、周仓请到一边才道: “二位将军,后军发现并州兵踪迹!” 苏由身躯一震,凝眉低声问道:“有多少人!?” 士兵报道:“五百人上下!” “区区五百人而已,看我去灭了他们!”周仓拎起大刀喝道,却被苏由一把拦住道: “稍安勿躁!”苏由凝眉思索道道:“周大哥,我总觉着这事透着古怪,按理说我等虽昼伏夜行,一夜之间却可行三十余里,若以常理来看,并州兵若正常行军,根本不可能赶上我们......” 周仓有些不耐发的道:“老苏,你就直说了吧,俺老周可没你那花花肠子!” 苏由无奈点头道:“俺以为,身后这支兵马很可能就是冲着咱们来的,而且这支队伍身后还有大军!” 周仓一听也慌了神,他一个粗蛮大汉,要他冲锋陷阵可以,要他动脑子想办法,比杀了他还费劲,周仓本能的看了看躺在木排上病恹恹睡着的郭嘉,实在心中不忍,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事俺老周不擅长,你拿主意!” 苏由看了看东边的茫茫大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领大队前行,俺带五百兵殿后!” “我......”周仓本想争着要去,可一想到肩上还有保护郭嘉的重任,又见苏由一脸坚毅,犹豫了一阵,点头道:“那好吧!俺和军师在前面等着你!你一定小心!” 苏由哈哈一笑道:“放心,俺老苏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当即,周仓领八百人先行南下,苏由则带着一曲人马留在原地。 周仓走后,苏由又招来一个队率吩咐一番,那那队率连连点头应命,领着自己的五十名军士向北而去。 苏由则领着其余四百五十人寻了道旁的一片隐秘的荒草丛中隐蔽,静静的观察着山道上的动静。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北方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百余人的骑队由远而近,出现在苏由的视线里。 苏由暗暗皱眉,派去引开敌人注意力的一队步兵看起来并没有起到效果,显然这支并州兵马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壶关! 091 山谷炼狱(上) 今天公司开会中午没回来,晚上也回来的很晚,耽误大家看文了~~两更送上~~ ………………………… 眼看着百余骑兵越来越近,苏由并没有下令士兵出击,这支骑兵显然只是前哨,后面必然还有大队的并州军,谅这百余骑兵也不能给周仓造成什么压力。 看骑兵如此迅疾的赶路,后边步军必然离着好一阵子,苏由便沿路寻了一处山间地势险要的谷道,砍伐树木,构筑鹿角、拒马等简单的防御工事,另派人手爬上两侧山坡,收集滚木擂石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直到天色渐晚,北方又赶来了一队并州军,这支军马有近一千余人,步骑混合,大多数都是骑军。 郝昭赫然便在阵中,自从那天得到发现巨鹿军留下的蛛丝马迹之后,他便带领一曲士兵南下追赶,由于不需要像巨鹿军那样昼伏夜行,注意隐蔽,这三日来,终于让他越追越近! 今天上午,他突然收到前方探马消息,前方二十余里发现巨鹿军踪迹,从规模看,约有一千余人。 收到这个消息,郝昭立即将下令麾下百余骑兵全速追上,不求杀敌,只求能紧紧缠着这支敌人! 接着他又命人火速将消息通报给身后两千五百人的大军,统兵校尉王德一听此信,立即领着八百余骑飞马赶来,大队步军则在身后三十余里。 这八百轻骑奔行半日,终于在下午赶上了郝昭的四百步军,二人合兵一处,风风火火向南行去。 眼见天色渐黑,并州军开始沿路寻找扎营之地,郝昭突然发现前方是一片半高峡谷,沿着山道地势缓缓高峻,两侧数十米极陡峭的斜坡,由于天色渐暗,前面再远处已经看不清晰。 “好险恶的地形!”郝昭勒下马头,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己方发现了敌军,敌军未必没有发现自己,此时多半已经有所准备,所以他在行军路上一直小心谨慎。 此时突然见到如此险峻的地形,郝昭自然不敢大意,他可是亲身体验过哪些头带黑缨的铁甲军的威力,己方如今不过只有一千二百余人,若是对上的这支巨鹿军尽是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玄缨铁甲军,根本不可能讨得了好去,那七尺长的雪亮战刀,那黑脸大汉的惊人膂力,一想到都会令郝昭心悸不已。 郝昭正准备派人上前哨探,三十余岁的校尉王德策马上前,斜瞥了一眼郝昭,鞭梢一指前方,不满的问道:“天色已晚,郝曲长何故迟疑不进?” 郝昭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回禀校尉大人,末将观前面险恶,恐有埋伏,故命人前去哨探。” “哼!”王德重重的哼了一声,对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黄口小子,王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自从今天上午接到消息,他便马不停蹄的领着麾下八百轻骑疾奔了三十余里,要知道这可是山路,即便是并州骑兵精于骑术,王德也感觉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累。 眼看着天色将晚,王德四下查探有没有合适扎营的空地,好早早的安营休息,不想这刚刚升上曲长的毛头小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前装深沉! “郝曲长何以如此多疑,敌兵千里而来,利在速战,急于突袭壶关尚且不及,如何还会在此阻截我军?大军继续赶路,快速通过这边谷地!” 郝昭虽然胆大心细,却终究是没经历过官场的年轻人,见王德不以为然,心中愠怒,仍执意谏道:“校尉大人!某自幼研读兵书,兵者,诡道也,贼军若得知我军消息,难保不引兵阻击,依末将看,还是小心为上。” 王德眼睛一瞪,心忖:“你小子也不看看你是谁,不过是块头大些,才得刺史大人垂青,如今刚刚升了曲长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日后让你升了校尉,你还不骑在老子头上?”一念及此,当下沉喝道: “放肆!汝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懂得什么兵法,某统兵十余年,难道见识还不及你?速速进军便是,若再多言,休怪我治你蛊惑军心之罪!” 郝昭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终究是上命难违,躬身应道:“末将......遵命!” 王德不屑的冷哼一声,催促部下继续前进。 郝昭也命部下起行,不过越往前走,看到两侧山壁上如同张牙舞爪怪兽一般的干枯树枝,郝昭就觉着胸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压抑的喘不过气!不由自主的,郝昭放慢了脚步,和自己的步卒渐渐的落在后队。 王德骑在马上,看着山道狭窄,之容两四匹马并行,两侧遮住半边天空的陡峭斜坡上树木枯萎,怪石嶙峋,不由的也有些心生怯意,正遇令麾下士卒加速前进,突然前军一阵喧哗,声音传递回来。 “校尉大人,不好了!前面发现敌军!” “什么?”王德面色一变,看看身边地势,又回想起郝昭的言语,禁不住冷汗淋漓,忙拨转马头大叫连连道:“快退!快退!” 排成一线的八百余骑一阵混乱,斜坡两侧突然一阵人声鼎沸,只见无数人影出现在两侧斜坡之上,紧接着,近百块巨大的石头突然从坡顶上滚落下去! 只见百斤巨石从坡上滚下,土石俱下,带起隆隆声响!犹如万马奔腾,竟然掩盖住谷中人马嘈杂! 噗的一声!随着一声战马的悲嘶,一个士兵连人带马被滚落的巨石砸中,那匹矫健的战马被两条前腿被生生轧断,当场撞飞出三米开外!那巨石余势不歇,又从马腹上碾压而过!直接犁出一个血洞,马上骑兵也不能幸免,被狠狠的巨石碾压而过,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被巨石死死的压在地下! 面对如此情势,不少人当场就傻了眼!根本就忘了闪避!数以百计的人马被巨石砸中,连人带马生生被砸成肉泥!王德早下的面无人色,打马向来路急退,奈何谷道太窄,八百骑兵相互践踏,哪里能冲的出去? 092 山谷炼狱(下) “让开!都给我让开!”王德嘶声咆哮,声线因为恐惧而变了腔调,王德挥动大刀连连砍翻几个堵在身前的士兵,可战马又听不懂人话,杀再多人又有何益? 眼看着身边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砸中而且面临如此危境,此时并州军士们的心境也出现剧烈的变化,看到同伴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还有许多断胳膊断腿的一时没死,在一旁地狱厉鬼一般的凄厉嘶叫。 死?没有人愿意!看着身边同袍的惨状,看到那被巨石碾压过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更是让那些一时还没被巨石碾过的士兵情绪渐渐失控!他们的眼睛开始变得汝野兽一般狰狞,一股诡异的气氛开始在混乱血腥的屠宰场中悄然生成! 如同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火药桶,而王德的疯狂表现更是成了点燃这桶火药的一颗火星!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面容扭曲的举起了手中的钢刀,狠狠的劈向身边曾经的战友! 王德已经如同疯虎一般连杀了十余个麾下骑兵,当他再一次挥刀看向一个挡在身前的士卒之时,这一次终于没有得手! 当啷一声!那名骑兵举矛架住斩落上司的一击!王德一愣!他显然根本没有想到麾下士卒敢于反抗,定睛看时,只见那骑兵面容扭曲,眼中闪着如野兽一般凌厉的杀意,王德心中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见那骑兵发出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叫!手中长矛含恨的向王德刺了过去! “大胆!”王德本能的怒吼一声,挥刀将那柄长矛拨了开去!正欲反手将那士兵斩于马下,突然直接脖颈一凉....... “咔嚓”一声!王德的首级应声飞起,他的眼睛圆睁着看向身后,那是一个手握着血淋淋钢刀的并州骑军! 比起走在最前面的人,排在后队的也并不幸运,可当他们刚刚醒过神来,一排巨石已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向下压去,狭窄的谷道口瞬间被埋在乱石丛中,瞬间截断了谷口,数十名骑兵被压在巨石之下,能够逃出来的仅有不足百骑! 离着百步之遥,郝昭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惨烈情况,胃部禁不住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俯身呕了一地,他只有十七岁,虽然勇武,却何曾见过这般惨剧? 刚才幸亏他感觉有异,领着麾下四百步卒押在后队,才侥幸躲过这场劫难,可是饶是如此,他也已经是面无人色,浑身冷汗淋漓。 身边的四百步卒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就伏在道旁呕吐不止,有些人甚至连黄水都吐了出去,不过这些人看向郝昭的眼神已经完全改变,对这个年纪轻轻的领队充满了感激和钦佩! 至始至终,苏由都冷眼观看着坡下这场一边倒的屠灭!不发一语,也任凭身边的士卒呕吐不已。 麾下士卒的感受它能够深深的体会,他知道,只有经历过血与火淬炼的军队,才是一直真正的军队!因为他曾经也是一名新兵,不过从加入军队到现在,已经七年有余。 这种场面苏由已经见了很多,从黄巾之乱开始,他就已经是巨鹿郡的新兵,下曲阳之战,他曾经亲手砍下了上百黄巾老弱妇孺的首级,也亲自用自己的双手埋葬了八万多黄巾军的无头尸身,整整一月,他的脑海中便始终浮现着那亲眼所见的那血淋淋的景象神,也因此经常因为噩梦而半夜惊醒! 那场那场噩梦一般的经历,在苏由的血脉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不过经历了那场历练之后,苏由之后经历任何事情都不会再觉着恐惧,只是当一开始听说郭典将他调到下曲阳的时候,苏由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在那个地方他见到了太多的血腥和杀戮,这份阴影一直深深的埋藏在他的内心。 看到谷道之中惨叫和拼杀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苏由起身站直了身体。 “杀!每人一颗首级,谁没带来,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被石头堵在外面的四五百已经没了胆气的并州军士,枪尖一指,四百多巨鹿军士从山坡上滑行而下,直扑向此时还活着却已经心如死灰的百余并州骑兵。 此时的古道之中,除了偶尔会有未死之人发出的低弱**,几乎没了声息,仅存的百多名并州骑兵浑身浴血,双眼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双瞳孔直勾勾的盯着一处,经过刚才的一阵疯狂的自相搏杀,在此前后无路的情况下,他们不仅失去了体力,还是去了求生的动力,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杀死,也不能让他们挪动哪怕一根手指,只是木然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百步之外,郝昭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袍泽如同死囚犯一般被斩下首级,是的,他也只能看着,纵然他有心冲上前去和对手厮杀,可是身边这四五百人已经胆气丧尽! “暂且......退......兵!”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郝昭才颤抖着说出了这四个字,领着麾下这帮残兵,默然退了回去。 苏由依然冷冷的看着,并没有因为大胜而感到欣喜,他目送着那支并州残兵缓缓向南退却,口中喃喃道: “这一次是赢了,只是下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受得起......主公,军师,俺只有尽力而为了......” 山谷之中,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七百多具无头的尸身,他们的鲜血滋润了这片贫瘠的山地,相信来年,必然开出娇艳的花蕾! “什么?你说后面发现了并州追兵?此事为何不早报于我?”正喝着苦涩难咽的汤药,郭嘉怒目一睁,凌厉的看向周仓,饶是周仓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不敢与郭嘉四目相对。 周仓怯怯答道:“军师病中刚刚睡下,俺和苏老弟便没敢打搅你,听闻发现并州此来不过只有四五百军,有苏老弟和五百兄弟,应该应付的了!” 郭嘉一脸忧色道:“糊涂啊!并州军马既然直奔壶关驰援,必然是知道我军的意图,怎可能只有区区五百军!即便一时抽调不出大队兵马,可三五千人绝对是少不了的!” 093 英雄断臂 “啊!?那苏老弟岂不是危险了?不行,俺这就回去救他!”周仓一听慌了神,一拍大腿,转身要往帐外行去。 “回来!”郭嘉低叫一声,仿佛情绪承受不了如此的波动,脸色一阵病态的潮红,剧烈的咳嗽不已。 周仓见郭嘉动怒,老老实实定下身子,讷讷不语。 好一会,郭嘉的呼吸才算平顺,说话却已经有气无力:“苏由亲自领五百人断后,想来也已经猜到并州军此来,绝不仅仅只有五百人,他这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只有拿下壶关,与主公汇合,此危局才有转机。” 周仓焦急道:“可是苏老弟他......只有五百人,怎能抵挡得住数千并州军?俺......”不过还没说完,郭嘉就一口打断道: “你去难道就有用?咱们如今只剩下八百人,这么点兵力,又是在并州的地盘上,拿什么和人家拼?”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将周仓训得低头不语。 郭嘉皱眉深思了一番,,道:“此地离壶关还有不足二百里,与我传令下去,不必再掩藏形迹,全军加快脚步,三日之内,必须赶到壶关!” “三日?”周仓身躯一震,动容道:“军师,你这身子,怎么能随军三日行进二百里?若是有什么差池,叫俺老周如何于主公交代啊!” “快去!贻误了军情,你才真是罪不容恕!主公大恩,某时刻不敢忘却,只要能拿下壶关,某死有何惜?”郭嘉毅然决然的道,浑浊的眼眸中一抹难以言喻的狂热油然升起。 ………… 百里之外,郝昭领着五百残兵和身后的一千七百步卒汇合在一起。 “什么?校尉大人战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统兵都尉禁不住失声道。 “正是,校尉大人中了埋伏,已兵败身陨......” 郝昭凝重的点了点头,为了不丧失军心,他最终决定不将王校尉不光彩的真正死因告诉这些人,虽然败了,可郝昭并没有认输!他看得出当时从山坡上下来打扫战场的巨鹿士兵大约只有四五百人,也就是说,至少仍有五百人还在继续向壶关奔袭! 不过管他五百人,还是一千人,郝昭并不服气!那场可耻的败绩完全是因为王德校尉的轻敌大意引起,若是自己领兵,绝不会让那支巨鹿军如意! 况且己方虽败,却还有兵马两千余人,兵力上仍占有优势,若是能让自己统兵,郝昭自信能击败前面阻截自己的敌军,一雪谷道大败之耻! “连王校尉都不是巨鹿军的对手,各位,这可如何是好?”统兵都尉面如土色,唉声叹气,在营帐中来回的打着转。 听闻八百并州轻骑几乎全灭,一帮中低级军官也心生怯意,一个曲长上前谏道:“大人,如今王校尉战死,军中人心惶惶,如何还能作战,依下官之见,不如领兵退去!” “正是正是......”此言一出,其余人也一阵附和。 那统兵都尉何尝不是如此心意,立马就坡下驴,道:“那就传令下去,速速......”可是他还没说完,突觉视线一黯,一个身高九尺,蜂腰猿背的大汉挡在身前,正满眼怒意的瞪视着自己,正是郝昭! “郝曲长,你这是......何意?”统兵都尉不敢直视郝昭愤怒的几乎喷火的双眼,心虚的道。 看到一帮同僚如此卑劣的表现,郝昭怒不可遏道:“都尉大人!对方阻截之兵不过四五百人,我军虽受小挫,尚有数倍于敌,岂可轻言退兵!” “这......”都尉面色慌乱的回顾左右,向那进言退兵悄悄使了个眼色。 那曲长上前戟指郝昭道:“大胆郝昭!竟敢以下犯上,莫不是想造反吗?” 郝昭斜眼一瞥那曲长,钢刀呛啷一声出鞘,只听刷一声,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滚落在地,鲜血如注喷溅,溅满郝昭一脸一身,郝昭恍若未觉,只是冰冷的看着已经面无人色,惊恐失声的都尉! 之前一战,郝昭早憋了一肚子怨气,见同僚如此窝囊,此时的他再也压抑不了胸中喷薄而出的戾气!一刀斩下那个只知道阿谀奉承的曲长,郝昭顿时感觉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杀心更起,滴血的钢刀缓缓指向那已经胆战心寒的都尉大人! “郝......郝昭!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残杀手足!” 郝昭手握钢刀,威风凛凛犹如山岳,不屑冷冷道:“无胆鼠辈!尔等奉刺史大人将令讨贼,还未接战便已如此畏惧,此等卑劣行径,某羞于尔等为伍!” 都尉抽剑退后几步,结结巴巴的道:“大胆......大胆!来......来人呐,郝昭谋反!与我拿下!格杀......” 郝昭大吼一声!钢刀狠狠向都尉劈去,都尉哪还顾得喊话,挺剑一架,只听当啷一声清脆的兵器焦急,那都尉吃不住郝昭力大,虎口崩裂,佩剑跌落于地,郝昭就势上前,一刀斩下都尉首级! 郝昭发威连杀两人!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拎起那都尉的首级向众人喝道:“我等奉刺史将令出征,此贼临敌怯战,惑乱君心,某已将之斩首!再有言退者格杀勿论!” 帐中众人一阵骇然,伏地拜道:“某等皆愿听大人将令!” 郝昭冷冷一扫伏地众人,道:“既如此,各位且下去准备,明日一早,随我一同进兵!” 第二日,郝昭引兵又至那片谷地,只见谷道之中乱石堆积,谷中横七竖八倒着数以百计的无头尸身,许多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军士,一个个面色惨白,禁不住恶心呕吐,只有郝昭亲领的那四五百人因为之前亲眼见过,勉强还能保持镇静。 郝昭当即传令下去,派出百余人清理山石,又往两侧陡坡上各派出二百余人,细细搜寻。 陡坡之上,叼着一根草棍的苏由冷冷看着渐渐靠近的并州军,打了个手势,身后上百张强弓吱呀呀的拉起! “准备......放箭!” 094 放火烧山 “军师,军师!咱们到了!前方十里,便是壶关!” 在一阵关切的呼唤声中,郭嘉艰难的挣开了晦涩无光的眼睛,入目的便是周仓那也已经有些黑瘦的面容。 “军师......你受苦了!”看着郭嘉已经不成人形的枯槁面容,周仓心里一酸,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经过近三天的高强度行军,八百巨鹿军士在蜿蜒的太行山中长途奔袭近二百里!终于在第三日傍晚赶到此地! 可是强行军带来的负面效应也是极大的,这最后的二百里山路,即便是素以行军著称的巨鹿军也有二百余人掉队,三天下来,即便是铁打的汉子都要累脱一层皮,而身染重病一直咬牙坚持的郭嘉,所受的痛苦和煎熬可想而知。 这三天来,郭嘉几乎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偶尔清醒,也是催促周仓加紧行军,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 如今的他,本来就瘦削的身体只剩下皮包骨头,脸色蜡黄,眼眶深陷,瘦削的面颊上,两个颧骨高高的隆起,丝毫看不出以往的风流倜傥,潇洒俊逸。 “今日是第几日了?”郭嘉虚弱的道,周仓若不是离得近,几乎听不见郭嘉的声音。 “已是第十五日了,.”周仓哽咽着说,每一次看见郭嘉,心中都会无比的惭愧,一向自诩爷们的他也禁不住眼眶含泪,主公千叮咛万嘱咐把一个大活人交到自己手里,可如今被疾病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莫说回去主公治罪,就是自己看在眼里,心里也过意不去。 “十五日了......这两日主公定然连日攻关,你且架我过去看看......让军士们找隐蔽处扎营休息一日,后日攻城,切记......这两日不可生火,不得使守军发现行迹......” “可是......军师!555555......俺......俺老周对不住你啊!”周仓惊呼一声,然后突然下意识的住嘴,这几日他早知道郭嘉性子执拗,认定了的事情九牛不回,自己若在争辩,只会白白耗费军师气力,可是......两天不许生火,军士们吃些干粮倒没什么,可是郭嘉若不喝药,如何能撑得住这两天去...... 一念及此,八尺高的关西汉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圈发红,扭身哽咽不已...... 不过激动归激动,周仓还是带着郭嘉去查探军情,回营之后,郭嘉又附耳吩咐周仓一番,如此劳累一番,郭嘉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 “呼呼......呼呼......”砍倒了了眼前最后一名并州兵,苏由大口的呼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数以百计的尸体,苏由也不在意,仰躺在一具少了半条大腿的并州兵尸体上。 “已经三天了吧,拖了这么久,差不多该突围了。”喘着粗气,苏由喃喃自语道。 阻击这支军队已经三天了,自那日起,苏由前前后后和这支并州兵马前前后后打了七八仗,凭借着两边山势的狭窄地形,至少有七百并州兵倒在这篇已经浸满鲜血的山谷之上,不过苏由所部也不好受,如今还能喘气的连两百人都不到。 为了集中兵力,苏由早早的将西边山坡上的一半军士收缩道东边山坡一起驻防,开始凭借着弓矢之利,巨鹿军与并州军的伤亡比例一度拉大到一比五以上! 可惜箭矢第一天便射光,而并州兵的攻击也比想象中的疯狂,他们仿佛永不停歇的轮番冲击,凭借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双方的伤亡比例逐渐缩小。 休息了一会,苏由趔趄的站起身来,他的小腿上划了一刀,走起路来有些踉跄。 身边的士卒见苏由走来,纷纷颤巍巍的向他行礼,被苏由一一按倒,他看了看坡下,两道浓眉紧蹙成一个倒三角。 坡下,并州军已经从两侧堵住了谷道,强行突围,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看看再说吧,先让军士们吃饱。”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苏由喃喃的道。 而在三里之外的并州军阵营,郝昭也面色复杂的看着巨鹿军方向。 他也惊异于眼前这支军队的顽强,区区四五百人,就能挡住己方两千多人的轮番进攻,而且还给己方造成七百多人的伤亡! 眼前这支部队的士兵,无论是装备还是武艺都没有之前那些黑缨铁甲兵强悍,可是论起战斗的意志,却丝毫不遑多让! 郝昭暗暗凝眉,三天了,壶关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卡在喉咙里的钉子拔掉! 郝昭当即传令道:“传令下去,埋锅造饭,午后继续攻上!” 身边的传令兵闻声应诺,心中却是流露出浓浓忧色,如此连番恶战了三天,军士士气低落,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郝昭抬眼望去,突然看见远处山坡上冒起道道炊烟,显然也开始造饭了。 看着那氤氲升起的炊烟,郝昭心中一动,思量了一番,道:“慢着!传我命令,限半个时辰之内,全军上下每人砍一担柴薪,逾时不得者,斩!” “遵命!” 苏由吃过午饭,正躺在一片向阳的枯草堆上,眼下正是深秋天气,山里面晚上风冷飕飕的,吃过饭晒一会太阳,可让疲累到极致的身体恢复不少。 突然,身边军士一阵嘈杂,苏由一屁股坐起,只见数以百计的并州军士人人抱着一捆柴草,苏由麾下军士们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并州军在干些什么? 苏由也在坡上看着莫名其妙,只是如今山坡上早没了石头,要不然倒可以砸死不少。 突然之间,苏由看见并州军中点起了火把,将堆积在坡下的大堆柴草点着,转瞬之间,并州军在山坡下点燃了数十堆柴草,山风呼啸,柴火一瞬间烧得极旺,几成燎原之势! 095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糟糕!这帮贼子要放火烧山!弟兄们!快随我突围!”苏由失声惊呼道,面上顿时一片死灰,也顾不得什么,寻了一处火势较小的的方向,带着剩余军士一马当先向坡下冲去! 眼下正是深秋时节,树木干枯,一点就着,苏由环视左右,只见火势越来越大,四面八方尽是熊熊的烈火的滚滚的热浪,此外,滚滚的浓烟吸进肺脏,苏由开始剧烈的咳嗽。 身边的士兵也好不了多少,一群人心神俱乱,没头苍蝇一般只知道跟着苏由跑,苏由情知不能久待,只见一处地方火势较小,冒烟突火,咬牙向火堆冲去! 呼......呼......人在火中,苏由清楚的听到火苗窜动的轻响,他不敢睁开眼睛,只是凭着感觉拼了命的向前奔跑,头发,眉毛被烈焰的高温转眼烧个精光,经过一段噬心的疼痛之后,苏由只觉着身周一凉,还没松下一口气,眼前一波密集的箭雨已经射到! 郝昭从东南两侧放火,只留北面,见巨鹿军往这边冲下,数百强弓早早架在火势较小的方向,眼看着苏由冒烟突火而出,手臂高举,眼中闪过复仇的快意光芒。 “预备......放!” 数百支箭如一波密雨向巨鹿军士射去,饶是大多数士兵都身披铁甲,还是有数十人伤亡!苏由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的白色箭羽,尤其是小腹处中的一箭,恰巧从两片甲叶之间的缝隙之中射入,刺透了他的胃脏,鲜血汩汩的向外流淌。 他回头看了看,冲出火堆的麾下士卒还有不足百余,钢刀一指,费尽全身力气大声吼道: ““敌兵在前!” 百余名浑身上下尽是烧伤的巨鹿军士昂然吼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苏由一把折断插在腹中的那支箭杆,如同一头受伤的头狼,面容扭曲痛苦的嘶吼一声: “敌兵在后!”他的身后,那仅存的百余军士便是他的狼群! 群狼们齐声喝道:“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然而接着,又是连续三波箭雨向狼群落去....... 箭雨过后,能够冲上前去的只有聊聊数人,而离得越近,铁甲也渐渐失去效力,虽然他们很快被斩杀当场,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后退! 这就是野兽,这就是悍不畏死的狼群! 直到最后一头野兽倒地,并州军士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军阵之前,郝昭一脸阴云的站在那儿,虽然已经全歼了这支部队,却没有一丝得胜的欣喜,他亲眼看着二十余步之外,那个巨鹿军官全身上下插满了箭支,重重的扑倒在地,可是那军官的脸上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反倒是一种如释重负之后的轻松和欣慰。 “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从三天前开始,这个问题就无数次的在他脑海中闪现,而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他的心灵带了更强烈的冲击! 郝昭神情木然的走上前去,被一具尸体绊了个趔趄犹自不觉,径直上前翻开那巨鹿军官插满箭支的身子,只见那军官头毛眉毛全部枯焦,脸上也一面面黑灰,只有眼神微微活动,竟然还有呼吸。 郝昭慢慢的蹲下,没头没尾的道:“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会败还不肯投降?” 苏由定定的看了眼前这个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并州军官,溢满鲜血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用几不可闻的低弱声音道: “输了?不......是俺们赢了?” 郝昭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才将紧紧握住刀柄的手松弛下去,狠声道:“笨蛋!就算被你们拿下了了壶关,可是这样赢?对你们有什么意义?” 苏由闭目呵呵无声的笑了笑:“主公......的大恩,俺......今日总算是......报了,俺实现了......俺的诺言,以我鲜血......护我......兄弟......”言讫,竟赫然长逝! 郝昭缓缓站起,面容之上尽是深深的抑郁,回过头去对身边将士道:“厚葬他们。” 他遥遥望向南面壶关方向,心情如浪翻滚,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张辽!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让这么多人悍不畏死的为你冲锋陷阵!?” 壶关关外,文远面容凝肃的看着一具具被整齐摆放在一块的士兵尸体,他的心里,也已经满是阴云。 十七天了,前前后后攻城十余次,己方军士阵亡了千余,攻城器械损毁了数十具,可是攻打壶关仍然没有丝毫进展,而郭嘉那边,到现在始终没有一点没有消息。 开始时,文远猛攻了两阵,阵亡五百余人,之后便装作无心进攻的假象,每隔级日派一队人马上前骚扰,根本就是做做样子,以吸引壶关守军的注意力。 可即便是做做样子,壶关的关墙却是在坚固高峻,短短半月之间,麾下军士便伤亡了上千人。 这可是一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而且都是愿意为了自己抛头洒血的袍泽兄弟! 不过文远心中始终响着当初郭嘉劝诫自己的那些语言,从第十五日起,文远开始增加攻城的频率和强度,从之前的两三天一次到最近一天一次,甚至是一天两次! 相比起巨鹿军的伤亡,壶关守军的损失则微乎其微,前后半月,仅阵亡了三百余人,上党郡前日又拨来一千步军,让城上守备力量更加充裕。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远对郭嘉和他统领的这支偏师越发担心,时刻盼望着能及时收到郭嘉这边的消息,虽然田丰几次劝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可是文远始终觉着这几日心神不宁,总觉着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过攻城时不能停止的,文远招来牵招道:“不可放松攻城,今日再把你的部队调上去!” 虽然折损了千余人,文远也并非没有收获,但是不可否认,这十几日轮番攻城,文远麾下的部队几乎每一部都上去了两遍,虽然各部因为战斗减员了一些,不过经过战场上血和火的洗礼,剩下来的士兵反倒更有战斗力。 “末将领命。” 096 血战壶关 紧张的准备之后,壶关关前再次聚集起近千步军,挡箭车、井阑、冲车(至于投石车,学徒可以很坦然的说,主角有时也不是万能的)等一应齐备,此外,经过多日来的寻找木料,此次战阵终于首次出现了五架可以搭上城墙四丈高的云梯。 经过十余日的实战演练,巨鹿军早已对攻城战已经熟捻无比,首先,依然是数量最多的挡箭车护着弓手靠近射程之内,井阑紧随其后,待己方能够压制住城头的弓弩手,便会把冲车和云梯推到最前面去。 十余日的连番作战,壶关守军也渐渐开始吝惜手上不多的箭支,对于完全为克制弓弩为功能的挡箭车,壶关守军已经根本不再过问,他们的目标已经开始转变为狙杀士卒,或者集中火箭烧毁威胁更大的井阑。至于对付冲车,他们却不会有丝毫客气,壶关两侧到处是山,随便开凿下来的石头,到了他们手上都是强有力的武器。只是因为此前巨鹿军一直是以弓手和冲车配合作战,才使得城头上到处堆满的巨石几乎没什么用武之地。 不过这一次城头守军表情都非常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五架高高的云梯。 攻城作战,云梯始终是最有效的武器,守城一方处于兵力方面的劣势,一般情况下士气不高,而攻方只要能登上城头,必定大振,因此只有拥有能迅速将士兵送上城头的攻城云梯,才是攻城器械之中最为重要也使用最广泛的。 所以当看到五架巨大的云梯出现在攻城阵列当中之时,壶关的守军面色也凝重起来。 挡箭车很快的被推到了最前排,车后隐藏的百余名弓手开始对城头发起压制性的攻击,这些士卒已经不再像当初攻城时那么迅捷的乱射一通,而是很小心凝视着城上,等待着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露出头来,给他狠狠的一记致命攻击。 缺少攻城云梯,五丈高的井阑自然成了杀伤壶关守军的最大利器,当十座井阑距离关外七十步之时,关内关外的箭雨密集程度骤然加剧,无数如同一道道黑夜的彗星一般向着井阑攒射过去,城关之下,数以百计的巨鹿弓手也奋力压制,争取减少井阑所受的压力...... 一架、两架,井阑在城头火力的几种照顾下起火燃烧,井阑上有命的弓箭手咬牙从火台上跳下摔断了腿,重伤或死去的士卒则会直接被熊熊的火焰燃烧成灰烬...... 关内关外你来我往,百十米范围的空中尽是箭雨乱飞的呼啸声音,不时有倒霉的巨鹿军壮被从不知哪里射来的箭矢夺取生命,但他们依旧沉凝坚持着,眼神中透着一股野兽般的凶狠...... 文远一脸凝肃的看着,或许今日,又是一次无果的结局。 此时壶关的另一面的官道上,由北飞奔来三十骑,壶关西关的守军早早的发现了这三十骑疾奔而来的骑队,纷纷加紧了戒备。 三十骑军直奔至关下,还没等城头喊话,为首一员身形魁伟,满脸钢须的黑面大汉就已经扬声喝道:“快快打开城门!俺乃是晋阳城耿将军麾下的斥候骑兵,耿将军闻巨鹿兵犯壶关,已调大军前来助阵,大军已至关北三十里!将军早作准备!” 壶关天险,太行山横亘南北上千里,守关武将见来人皆身穿并州军服,又只有不过三十人,而且身后又无大军尾随,便没有起疑,当即命人打开城门。 守将见三十骑鱼贯进入壶关,正要命人关门,突听关下一阵混乱,只听一个豪装声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俺乃是巨鹿太守帐前都尉周仓,识相的就乖乖俯首就擒!”接着就看到一支响箭直冲天际!接着关门附近的房舍开始有滚滚黑烟升起! 一瞬间,那守将的心随着响箭的升空跌落到谷底! 二里之外的山坳之中,数百巨鹿军如狼群一般矫健的向关墙冲去,此前他们已经得到了一天充足的休息,此时一个个撒开丫子,速度骇人! “不想死的快快投降!否则等大军到时,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 “投降免死!抵抗者格杀勿论!” “……” 周仓一边吼叫一边奋力的劈杀着,手中大刀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残肢断臂。他就如同一辆重型坦克一般一路碾压过去,阻挡着个个被连人带武器斩成数段,根本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不过他虽然看着豪迈,心里却有些憋屈,这几句口号郭嘉从昨日就让他一直死记,就凭他那浆糊一般的脑瓜子,干这活比让他上阵杀敌还折磨人,不过每每看到军师那已经随时可能一睡不醒的病恹恹模样,周仓就强迫着自己一定要把这些词记在脑子里!。 不过还别说,经过周仓大喇叭一样的嗓子一喊,直传出很远,壶关守军听了果然抵抗无力,许多人见这三十个凶神恶煞的敌军冲近,纷纷走避,周仓领着部下在数百并州兵中左冲右突,竟如入无人之境!看得守关武将连连骂娘! 突击!突击!突击! 不过冲进城关的到底只有三十人,而西关驻守着的上党军至少有五百人,守将见属下不敢应战,拔出佩剑连杀数人,终于稳定了士卒溃乱的军心。 在他的呼喝下,几十个弓手聚拢在他身周,开始射出一波波密集的箭雨,玄缨卫虽身披铁甲,可是四五十步的距离依旧能被弓弩射透防护,几轮齐射之后,周仓身边只剩下不过十余人! 周仓此时衣架上插上了十余只箭,血液从身伤口处缓缓溢出,浸透了他的军衣。 “兀那贼将,看你周家爷爷来取你狗命!” 周仓很快看到指挥守军作战的那员守将!刀锋一指,如猛虎下山一般向那守将突杀过去!那守将见敌军中领头的那个彪壮黑汉直奔自己冲来,身前军士不敢撄其锋芒,纷纷向两侧走避,心下胆寒,咬牙向前迎去! 097 功过周仓 呯的一声,那显然没有估量到周仓的神力,手中银枪应声断成两截,半截枪头脱手而飞! 周仓血性嚎叫,手中刀毫不停顿反手挥出,噗! 那守将从腰至肩,连手带臂,赫然被砍成四段! 周仓大刀一立,威猛犹如天神,手指并州众人喝道:“尔等此时不降,莫不是还想送死吗?” “投降免死!抵抗者格杀勿论!”麾下玄缨卫也齐声喝道! “……”壶关守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甚至已经听到关外由远而近的喊杀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先当啷一声扔掉手中武器,转瞬之间,数百并州兵呼啦啦跪了一地! “我等愿降......” “好!儿郎们随我一同抢关,戴罪立功,主公必定厚待你们!”周仓仰天咆哮道,此时五百巨鹿军也已经杀到,周仓当下领着三百余降兵,和五百巨鹿军一起向东关杀去! 牵招正在巢车上观察敌情,突见关后一片火起,城墙上突然一片骚乱,牵招只觉心中一阵剧烈颤动,激动的双手发颤,手中将旗挥动,全军出击! 一瞬间,关下箭雨密集程度陡然提升了一倍!五架云梯,在数百先登死士的推动下发出隆隆巨响,带起滚滚尘烟向关墙扑去! 紧接着,文远也看到了关后烟火起,传令兵四散而下,不到一会功夫,张南、焦触便引来近千精锐!文远一声令下,上千巨鹿骁锐次第向关门疾扑而去! 不过盏茶功夫,正面投入攻关的巨鹿军士就超过两千人!周仓又领着八百余军士从关后杀入,两面夹攻,守军士气大溃,纷纷伏地请降! 牵招领军率先登上壶关城头,负隅顽抗者统统杀绝,投降者也收缴了衣甲军器,不一刻功夫便打开关门! 焦触策马冲入关中,这十几天的攻城早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气,一入城中见人便杀,哪还管他是不是降军。 转眼间焦触已经连杀十余人,这才消了心中怨气,被麾下劝了下去,文远策马入关,见满地尸首,狠狠的瞪了一眼焦触,继续向关内行去! 很快,文远很快找到了城中的玄缨卫,虽然看到这些亲卫个个满脸风尘,文远已经顾不上劝慰,他心中总有一个不好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讲好发生。 “周仓!你们谁见到周仓了!”文远从壶关关东一直走到关西,始终没有见到周仓的踪迹,文远心中剧颤,莫不是他已经...... 正神思不属中,只见关门外突然走来几人,当先一人黑脸须髯,正是周仓,文远心中一宽,正要上前,突然见周仓面色阴沉,还带着些许悲戚,而他的身后,四名玄缨卫抬着一张树枝编成的木床,上面依稀可见躺着一个人。 一瞬间,文远仿佛意识到什么,只觉着胸口如同被一记重锤击中,踉跄的退后几步,被身边亲卫扶着才没有跌倒! 周仓见了文远,远远的跪倒在地,膝行来到面色惨白的文远面前,磕头如捣蒜道:“主公,俺对不起你!俺没照顾好军师!俺有罪!” 文远睚眦欲裂,双眼喷火的瞪着周仓,双拳紧握,狠狠一脚将周仓踢得连打了几个滚,骂道:“你给我滚!” 文远三步快两步慢的向抬着的木床走去,整个人陷入深深的矛盾,既想赶快看看郭嘉的情况,又深怕自己经受不住现实的打击。 不过最终,文远还是鼓起了勇气,举步向四个玄缨卫抬着的木床走去,只见木床之上,郭嘉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曾经英俊白皙的面容已经瘦得脱形,面色蜡黄枯干,眼眶深陷,两个颧骨高高的隆起,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他的双眼紧闭着,已经看不出是不是还活着,仅仅是看了一眼,文远眼中就不由自主的溢出泪水,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在胸中凝起!他狠狠的一拧身,一步步向周仓走去,宝剑刷的一声从鞘中抽出! “周仓!你......你该当何罪!?”文远剑尖一指周仓,冷冷喝道。此时他的脸黑得就像暴风雨前的乌云,浑身上下弥漫着浓郁有若实质的杀意! “俺没保护好军师,俺死罪!”周仓面色惨白跪在地上,自始至终就没有起来,闻言重重的向地上一叩头。 “你可记得我当初是如何跟你说的?” 周仓伏地哭道:“记得!主公说了,军师若稍有差池,俺便提头来见!” 文远冷哼一声,收剑归鞘转过身去,痛苦的闭目叹道:“你既然知道,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周仓脸上满是愧色,忽的从地上爬起,也不迟疑,抽出佩刀,狠狠向颈部挥去! “且慢!”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文远只听背后一人喝道,接着当啷一声!一支长枪险之又险的磕在周仓的刀锋之上,周仓手上的环首刀顿时被撞偏,不过锋利的刀刃还是将周仓的衣甲破开一道裂痕。 文远回身望去,只见田丰、张南、焦触皆到,正是张南方才及时甩出长枪,才解了周仓自刎之危! 田丰翻身下马,气喘吁吁道:“周将军破关有功,主公为何斩杀功臣?” 文远虽然也心痛会损失周仓一员大将,可是一想到郭嘉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禁不住一阵怒气难消,指着周仓道:“你问问他自己!” 周仓也是心中愧不自胜,涕泪横流道:“俺罪不容恕,没脸再见将军!”说罢,有欲横刀自刎,只是这次有焦触在一旁拦着,如何能让他如意。 “主公!打破壶关,周仓功不可没,又对主公一片忠心,斩杀大将,于军不利!请主公收回成命!”张南伏地拜道。 “请主公开恩!”焦触及旁边百多名玄缨卫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文远何尝想折损周仓这员大将,刚才见周仓拔刀,自己已经心生悔意,只是他实在太看重郭嘉,盛怒之下,一时才没有控制住情绪。 此时见众人都为他求情,又见周仓这十几日来足足瘦了一圈,须发凌乱,面容憔悴,文远心中也是一酸,也不在追究,挥手示意让周仓把刀收起。 田丰忙去找周仓问个究竟,一听之下,也是大惊,忙过去查看,郭嘉与他本是好友,便是由他举荐给主公,如今刚刚加入还不到两个月,就遭此大难,叫他如何能不急? 田丰刚看到郭嘉的表情,心中也是一惊,用手去试,虽然微弱,却还有呼吸。 098 能治郭嘉者赏千金 只听田丰急叫道:“主公,奉孝还有气!” 文远心情猛地一阵激动,方才怒急之下,竟然一时忘了查看,听到田丰此言,忙一头扑了上去,急切叫道:“奉孝!奉孝!?” 连唤了十多声,郭嘉终于费力的挣开了眼睛,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眸看向文远之时,文远仿佛感受到一块硬物死死的哽在喉咙,抽抽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主公......”当看眼前第一个出现的是文远时,郭嘉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以偏师千里奔袭壶关,以计取胜,这一直都是他追求的人生意义。虽然付出了这么多,不过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值了! “奉孝,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一个文弱书生孤身犯险,受这样的罪!”文远感觉自己的声音直颤,视线也有些模糊,他紧紧握住郭嘉干瘦如柴的手,心中不可抑制的一阵心酸和愧疚!身边文武众将听了也暗自垂泪。 郭嘉的嘴角微微上翘,他已经笑不出声音,虚弱的道:“主公之志......嘉愿粉身碎骨以报效,主公之恩,嘉......万死不足以报万一,今壶关既下,嘉虽死无憾矣......” 文远急道:“说什么话?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你要给我好好活着!周仓,快!去吧医官带到这里!” 吩咐完周仓,文远又轻声叮咛道:“奉孝,你好好歇着,好好休息一会,医官马上就来给你诊治。” 郭嘉只说了几句话,就觉着精神不济,急促的呼吸一阵,道:“还有一事......要报于主公和元皓兄。” 文远忙关切道:“你先歇着,别多说话,现在给你治病是大事,别的暂时都不急!” 郭嘉眸中闪过一丝倔强,已无心力反驳文远的话,而是径直将路上所发生的诗经细细说与文远和田丰二人,最后道:“主公须速速发兵营救,迟恐苏由危矣......”说完,终于放下身子。 文远看了看田丰,黯然道:“元皓先生,奉孝病重,辽如今方寸已乱,此事不知能否由先生代劳,辽令张南焦触随你前去。” 田丰见文远一脸忧伤,心中感叹,俯身行礼道:“田丰遵命!”话毕,点起张南焦触两部三千余人,火速出关向北而去。 这边医官也很快赶来,给郭嘉诊断之后,愁容深锁,摇手答道:“主公,山里夜凉风大,郭军师身染风寒,本是小疾,若当时精心调养数日便可无事,只是军师身子虚弱,又一路强撑病体行军,因此久病不愈。小人无能,如今病入骨髓,寻常药石已无能为力矣......” “什么?”文远当即失态,抓住医官胸前衣服,一把将之提起。 “主公息怒!”身边众人急劝道,文远这才把医官放了下去,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 “可有方法,只要能救下奉孝,我愿重赏千金!” 医官汗颜道:“小的医道浅薄,顶多保得军师性命一月无虞,这一月之内,主公或可遍访名医?” 医官的这句话如同灵光一现般提醒了文远,神医?汉末不是有三大名医吗,华佗,张机,还有那个谁,而且貌似宁儿也精通医理,她能替赵云之母续命半年,说不定就能治好郭嘉的病呢? 一念及此,文远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整个人振作起来,召来周仓道:“你星夜回瘿陶请夫人前来!还有,派出轻骑至各地城中张榜求医,若遇上华佗,张仲景此二人,便好生请他前来,若他人能治,厚赠千金!”周仓诺诺答应,也不顾身体疲累,当即告退下去准备。 城中自有牵招收拢降兵,出榜安民,至于文远,则将郭嘉安顿在壶关官邸之中,寸步不离左右,悉心照料不题。 且说,田丰令张南焦触并三千余军出得壶关,第三日正撞见郝昭领兵前来,两军对圆,张南出马于郝昭交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焦触引巨鹿兵大肆冲杀一阵,并州兵不敌,兵马折损近半,降者三百余人,郝昭引败兵退二十里下寨。 只是从降兵处得到苏由全军覆没的消息,巨鹿军士皆愤愤不已。 当晚,田丰又招来张南焦触商议道:“并州兵今日大败,军无战心,可如此这般,敌军必为我所擒!” 二人诺诺点头,依言下去准备。 并州军营之中,郝昭按刀往来巡视各处,今日大败,士气低迷,各个营帐不时可听到士卒或窃窃私语,或低低哭泣。 郝昭默默无言,面对眼前的局面,他第一次生出有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自参军以来,郝昭自认勇武在军中无人可敌,渐渐的生出一股傲气,可是自从遇到巨鹿军,一次又一次的挫折打击开始让他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这段时日,郝昭已经和巨鹿军交手了十余次,自认已经对巨鹿士卒有了一定的了解,起初,他还以为之前遇上的黑缨铁甲兵才是是巨鹿军中的精锐,其余不过泛泛而已。那明晃晃的长刀,那二十余名铁甲军全歼己方三十骑时所展示出来的强大战力,直到如今仍令他心悸不已,这些黑缨甲士,绝对拥有以一当十的战力! 可是紧接着,苏由的四百余军士给郝昭带来的震撼比玄缨卫更甚!他们或许没有玄缨卫那么强悍的战力,可是他们那如同野兽一般不死不休的惊人战意,令郝昭更加惊恐不已。 可是今日所见,已经让郝昭不得不直面一个问题。 难道,难道这才是巨鹿军士卒的真正实力!? 每每想到这儿,郝昭就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疲惫,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来自精神,那是一种彻底被打败了的感觉,根本生不出抵抗的心意,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话,那这样一支军队,今后还有谁能与之为敌? 此时支撑郝昭继续坚持的,只有身为军人的傲气,而且他心中隐隐还有一丝不服,若是自己也能统领这样一支军队,自己做到的,绝不会输于旁人! 099 降服郝昭 跟大家道个歉,学徒因为改文,这周更新速度放缓了,学徒在前面加了一些凸显情节起伏的小剧情,对主角性格也强化塑造,以修改之第二卷50多章,下周会回复正常更新。抱歉,也感谢大家继续支持和鼓励。 最后在吼一声,真心求收藏!!!花花!!! 郝昭很是好奇,这个巨鹿太守仅仅使用了什么法子,训练出如此一支令人敬畏的铁军。 “哎,想这些干什么,能不能活过明天还不可知呢。” 摇头甩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郝昭继续巡视营地,直到三更时分才回帐歇下。 郝昭刚刚和衣睡下,突然听到营外一阵喧闹的喊杀声响起,郝昭提刀出帐,只见黑暗之中,无数巨鹿军士从四面八方冲入营寨,喊杀声震动天地。并州兵从睡梦中惊醒,无兵无甲,许多人还只穿着一件单衣,见不能抵挡,纷纷伏地请降! 郝昭心中大惊,连铠甲都顾不得披,只领着这十余亲随杀出一条血路,步行落荒向北逃去! 黑暗之中,郝昭慌不择路,翻山越岭尽拣疾奔,直奔出数里,耳听到背后喊杀声渐远,郝昭此时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不过慌乱之间,身边亲随尽数逃散,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郝昭幽然一叹,继续前进。 熟料刚走出几步,只见四面八方无数火把立起,一队军马转过山道,为首一将横枪立马,正是张南! 火光一照,张南看清来人正是白日与自己对战那位,当下戟指郝昭喝道:“来将还不受缚,更待何时?” 郝昭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连番恶战,今见四面八方尽是巨鹿军士,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身体顿时泛起一阵无力,当啷一声,钢刀落下,郝昭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此时的壶关城内,文远两眼通红的坐在郭嘉床前,他的眼中尽是血丝,脸上也满是疲惫,就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郭嘉,已经三天了...... 九月二十,田丰引兵而回,此战,巨鹿军全灭南下壶关的并州军,生俘八百余,统兵军官郝昭赫然就在其内,文远从回报之中听到了郝昭的名字,心情低落的他并没有立即召见,而是命人将他们和其余千余壶关守军交给郭敬,好生安置在一起。 除了郝昭,田丰还带来了苏由一曲人马全部战死的消息,这是文远自起兵以来折损的第一员大将,文远心中哀痛,虽想将苏由尸身迁回下曲阳安葬,只是因为死者已经入土为安,文远便令军中文武轮流前往拜祭。 九月二十二,宁儿随周仓赶到壶关,悉心为郭嘉调治,郭嘉病情终于渐有起色。 见郭嘉一天天的好起来,文远也终于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倒头大睡了一天两夜才起身,只是已经疲惫至极的他没有发现,身旁宁儿脸上的忧虑。 睡醒过来,文远顿时精神奕奕,开始处理堆积了已经十余天的政事,其中就包括如何处理手头上这支并州降军。 自攻略壶关一月以来,文远前后损失近两千人,不过打下壶关之后,也收拢并州军士一千八百余人,其中就包括郝昭在内。 “罪将郝昭见过将军。”堂上,随着一声响亮的喊声,文远只见一将昂藏而入,身高九尺,蜂腰猿背,虽然看面相还有些稚嫩,可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彪悍之气。 郝昭入得堂中,俯身一拜,能见到之前只闻其名的张辽张将军,他心中也是暗暗激动。 文远温声笑道:“郝将军请起,你我本是并州同乡,不必如此客气。”文远大致知道郝昭此人,那是三国中期时的一方名将,能得到他的效力,绝对可以让自己如虎添翼。 郝昭依言起身,看向文远时也是一愣,在他想来,这个巨鹿军中人人称颂,且已经名震天下的太守必定是一个极有威严的中年人,不想如今一见竟是如此年轻俊逸,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郝将军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文远举手示意郝昭坐下,举手投足间隐隐散发出阵阵威仪。 “多谢将军关怀,贵军上下对我等降卒照应得宜。”郝昭不由自主依言坐下,心中触动不已。 这几日,巨鹿军给他带来的冲击可谓是震撼性的,作为降兵代表,郭敬领着郝昭一众降卒随意参观了巨鹿军士的训练、生活状况,使其对巨鹿军有了更深的了解。 郝昭他们最先被领着去参观训练,巨鹿士兵的操练的严苛令他心惊不已,同为营伍之人,这些士兵的训练量至少是并州兵操练强度的两倍,而且士卒只要稍有懈怠,负责监督的军官上去就是一阵军棍。 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操练的巨鹿兵仿佛习以为常一般,没有任何一人喊苦喊累,即便有人做错了挨了军官,也只是拍拍升腾的屁股,面红耳赤的继续训练。 直到后来郝昭才从哪些领着他们讲解的宣慰佐吏口中得知。 巨鹿的军士,人手一个木牌,据说是代表自己军户的身份,有了这个木牌,不仅可以每家每户可以获得郡府帮忙开垦的五十亩荒地,每年除了每亩上缴一石粮食以外,其余的全归自己。 除此之外,巨鹿军优厚的伙食待遇也让习惯了一日两餐的并州军眼馋不已,这里的军士一日三餐顿顿管饱不说,每日中午还有一顿荤汤,难怪连普通士兵都孔武有力。 优厚的伙食,只需交纳田租的五十亩地,精良的武器,虽然降卒们暂时只了解到这些,不过只是这些,就已经令并州降卒们心动不已,所以根本不用那些宣慰佐吏做多少思想工作,留下的并州降卒便已经对文远死心塌地。 文远见郝昭如此回答,点头道:“汝等既然愿降,日后便是我巨鹿军户的一员,无分彼此,都会一视同仁,汝等可发书信接回亲眷,巨鹿那边都会按例分给土地,只有一样,既入我巨鹿军户,便须遵守我巨鹿军律,若有懈怠,我也不会宽纵于你。” 郝昭恭敬领命,文远又介绍了一些其他事务,不过偶然提及军中将领苏由时,文远的声音不由一顿。 “是罪将射死的苏将军,还请将军治罪。”郝昭闻言跪拜道。 文远摆了摆手道:“苏由虽死于你手,不过当时彼此各为其主,也怪不得什么?苏由之死,死得其所,我会命人刻像送入英魂冢供后人瞻仰。” 100 攻略上党 看到大家的催更,学徒愧疚的死的心都有了,学徒写文字斟句酌,因此码字速度有限,坐下来不动一小时也就1000字左右,不像有些神速写手一小时能码三千四千的,之前不上班一天勉强能出七千字左右,现在上班,除了吃饭睡觉,学徒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码字上了,基本上一天4000+。 学徒希望成为职业写手,如果书的成绩好,能养活学徒的话,学徒必定全力码字,不过暂时,学徒也只能尽量多更新了。 这周改文,学徒其实新增加的情节字数并不少,希望能尽快改完,下周让大家看个过瘾吧。 最后在求点票票,花花~~ ………… 顿了一顿,文远又道:“想必这几日你也已知道我军中有战兵辅兵之分,善战者从征,此次并州投诚军士有一千八百余,我欲从其中抽调一千精壮编为一部战兵,以汝为都尉,当然,为使其尽快提升战力,什长,伍长之类的下级军官可从别部抽调。” “主......主公!这......末将如何当得?”郝昭大吃一惊,惶恐拜道。按照惯例,为了防备降兵变乱,一般都会将其打散混编,以方便惯例,而眼前这个虽然年轻却浑身散发着无比自信的郡守竟然反其道而行,毫不在意降卒在一起可能出现变故。 “难道他真的这么自信自己独特的军制待遇拥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量?” 郝昭在心中如此问了自己一句,但紧接着就在心中苦笑,这个问题,自己内心已经给出明确的答案了。从罪将到末将,从将军到主公,这种称呼的改变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 这是一个有这么多强大人格魅力的主公!这样的主公才真正的值得自己报效! 文远很清楚的感受到郝昭声音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微微一笑道:“无妨,某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好好干,你一定行的!” 郝昭跪在地上,真感觉头皮阵阵发麻,一股难以言语的激动充塞胸膛,他郑重的俯首三拜,亢声道:“昭此生愿追随主公左右,效犬马之劳!” “好!”文远高兴叫好一声,庆幸自己又收得一员大将,要知道此人曾经在陈仓城以一千余军马阻挡诸葛亮大军数万,双方相持近月,最终迫使诸葛亮无功而返! 此人虽小,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当下,文远亲自将郝昭扶起,而后传令设宴,招文武把酒议事。 由于是攻破壶关之后的第一次议事,此次出征的文武官将俱到,众人先是总结了此次攻打壶关的得失,接着便是讨论下一步方向。 此战壶关,巨鹿军共伤亡逾两千人,还折损了大将苏由,巨鹿军累次出战,都没有此次伤亡人数高。 不过夺得了壶关,整个战场的主动权就掌握在文远手上,如今的巨鹿军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而并州则如同一块柔软的奶酪,想什么时候切割、分食,决定权都在文远手上。 不过也因此,在讨论到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帐中文武赫然分成了两派,一方主张鲸吞并州,扩充势力,一方则支持实行原来的计划,救回张杨。 “主公,若打并州,末将愿为先锋!”酒宴上,焦触第一个站出来拍着胸脯道。支持攻打并州的多是统兵武将,在听郝昭说过如今并州刺史耿祉麾下只有不足两万人,而且分散在并州广大的土地上时,武将们群情激昂,纷纷请战。 “主公万万不可!并州广袤,若占领须抽调大军驻防,如今巨鹿四面强敌环伺,若冒然分兵,恐巨鹿不保!”田丰则明确持反对意见。 文远其实对攻略并州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并州地域广袤,只是山头林立,势力错综复杂,而且连年遭道北方游牧民族劫掠,以至于偌大的一个并州,到了如今只剩下人口一百余万,而其中还有将近一半还集中在上党,晋阳二郡,其他郡县有时走上百里都难见人烟。 相比之下,冀州人口众多,土地肥沃,这里才是立身之基,文远在手头兵力不多的情况下,还是先拿下冀州实际一些,这也是沮授为他制定的目标方略。 可是话说回来,蚊子再小也是肉,上党郡如今就在眼皮子底下,而且上党人口比起北方各郡人口相对多些,有近二十万,若是能拿下上党一郡,以文远现下的兵力,拿下之后想要守住倒也不难。 而且如果能拿下上党,日后说不定还有一个更宏大的计划可以实现。 文远左思右想,仔细盘算,最后决定,拿下上党! 命令一下,诸将纷纷请战,郝昭念及文远对其的恩遇,此时自告奋勇道:“主公,上党兵马多在郡治长子,有兵四千,昭愿领本部并州人马前去说降,纵不能下,也必令其军心涣散!”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寂静一片,郝昭乃是并州降将,文远令其独掌一军不说,且麾下的并州兵并未打散,对此众将颇有微词,只是因文远在军中威望甚高,众将才不敢明言。 不过此时见郝昭如此说,一旁焦触当即不耐,他刚一站起身子,不过被文远狠狠一瞪,悻悻地看了郝昭一眼,被张南拉着坐下来。 田丰则饶有兴致的看着文远,他也想看看主公会怎么办。 文远定定的看着郝昭,只见他昂首挺胸,稍显稚嫩的面容因为激动而张红一片,眼神坚定,没有丝毫躲闪。 文远前世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宅男,考虑别人总将别人想的好些,他见郝昭如此坚定,未作任何犹豫,点头道:“既如此,便令你为先锋,郭敬为参军,三日内启程,你二人这便下去准备吧!” 郝昭心中感动,恭恭敬敬的向文远拜了一拜,昂首阔步,和郭敬一起离开。 郝昭刚走,焦触就低声咒骂起来,他与苏由平日关系很好,听说正是被这黄毛小子所害,早就对郝昭看不顺眼,几次要不是张南拉着,早就跟郝昭撕破脸。 田丰微笑着看着主公,主公能如此信任一个降将,胸襟之广,让他钦佩不已,不过身为一个谋士,田丰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番,此外也可以让焦触明白。 “主公,郝昭初降不久,其心尚未可知,若此去不回,如之奈何?” 文远见田丰一脸笑意,哪有一点责怪,当下感激一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观郝昭性情刚直,此去必不负我,况且我军若要取并州,如探囊取物耳,郝昭聪敏,岂能不知天时耶?” “主公胸襟,田丰拜服!”田丰拱手赞道,张南焦触等人也闻言拜服,再不多言。 101 香艳际遇 宴席直至天黑,文远才歪歪扭扭的回到居处,军中如今喝的都是五六十度烧刀子,文远喝了至少一斤,饶是他酒量不浅,很久没喝过这么辛辣的烈酒,也不禁醉醺醺的,差点没让周仓抬了回去。 文远眯着醉眼回到房内,依稀见到房中站着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女子背身站着,静静的拾掇东西。 女子此时手上拿着文远的一件衣服,似乎在想些什么,怔怔出神。 文远想到宁儿这段时间郭嘉诊脉、看护病情十分辛苦,而自己也忧心郭嘉病情冷落了佳人,不由生出一丝愧疚之心。 一念及此,文远走了去一把抱住久违的娇躯,借着酒劲上涌一只手往胸前衣襟里抹去! 文远只觉着被搂住的玉人在怀里极力的挣扎,更激起了醉意朦胧的他心中的征服欲,一只手揉捏著玉人娇挺的峰峦,一只手扳转过玉人的身子,向着玉人的娇艳双唇上炽烈吻去。 怀中玉人极力的挣扎着,嘴唇牙关紧闭着不让文远轻易进入,双手紧紧抓着那在身上上下游走的魔掌,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她就像一头无助的小鹿,如今的文远就像是一头发了情的猛兽,谁也不能熄灭他心中已成燎原之势的大火。 在文远野蛮粗暴的攻势下,怀中玉人渐渐的有些情动,一双手紧紧的勾住文远的颈部,张开粉唇任凭文远粗暴的侵袭,任凭文远的手抚摸着身体的任何一个敏感区域,还不时发出“嗯哦、不要”的推拒声音,那声音充满了羞涩,急促中还带着令人心神摇曳的诱人喘息,让此时文远胸中燃起的那团火焰更加炽烈,更加狂放无羁! 文远的手缓缓下移,经过平坦细致的小腹,摸索到了一处幽谷之地,他的心情无比的激动,情不自禁的吟道:“宁儿,我想要你.....” 怀中的身躯一震,之前的回应、迎合、渴望一下子变得悄无声息,文远恍若未觉,直到感受到那娇嫩如玉的面颊上流下两道温热的液体...... “宁儿,你怎么哭了?”文远是怜香惜玉之人,感觉到怀中玉人的淡淡伤悲,酒意顿时散去了几分,停下手上的动作出声关切之时,突然发现,被自己在怀中肆意亲吻揉捏的竟不是宁儿本人! 文远揉揉迷醉的眼睛仔细一看,禁不住心神大震,忙抽出停留在玉人身上的魔掌,怔怔的道:“巧娥?怎么是你?” 怀中的“宁儿”,呃不,樊氏此时脸色潮红,如桃花一般娇艳,只是眼神迷离中隐隐蕴藏着一丝雾气,如同受伤的小鸟一样惹人怜惜。 文远此时哪里还有半分醉意,想起方才的唐突,触电一般弹身坐起,一张脸臊得如大红布一般,背过脸去讷讷道:“我......喝醉了还以为是宁儿,巧......巧娥,对不起啊。” 樊氏看着背转身去的文远,一双妙目中尽是哀怨、委屈,这一刻,眼泪如晶莹的断线的珍珠滚落脸颊,她默默的起身,抚平被扯的凌乱褶皱的衣裙,下榻行了一礼,默默的离开了。 “巧.......” 文远望着那娇弱凄凄的背影,文远竟然生出一种冲上去拦在怀中的强烈欲望,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最后始终没有说出口,懊恼的长叹一声,倒在床上。 今天这漏子捅的实在是有些大了,要知道樊氏当初文远可是打算许配给赵云的,可是今天自己把她那样,女儿家的清白,就这样断送在自己手上。 这让樊氏以后还怎么嫁人,尤其是自己还怎么好意思把她许配给自己的偶像? 不过想想刚才那激情旖旎的一刻,唇齿之间,手指尖上还散发出女儿家淡淡的体香,文远的心至今仍砰砰直跳,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兴奋和渴望。 说实话,樊氏姿容绝顶,有着不输于宁儿的美貌,放着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身边,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文远又不是圣人,要说一点不动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真要是娶了樊氏,文远总觉着对赵云有些亏欠,况且宁儿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又该怎么想,文远只觉着脑子里乱糟糟的,跟一团浆糊一样。 正左右为难间,宁儿突然走了进来,文远思绪凌乱,竟没有听到脚步声响。 “夫君,夫君,你睡了吗?”宁儿连唤了两声,文远才听到,可是一眼见到看到宁儿那张俏丽精致的脸蛋,文远文远禁不住的有些惊慌。 这几日宁儿每日去给郭嘉诊脉,看护病情,每天都回来的很晚,劳累了一天,宁儿并没有注意到文远的异状,见文远没有没有脱去外衣就躺在床上,道:“怎么没看见巧娥?” 文远强自镇定道:“哦,我看天色不早,便让她下去休息了。”不过话说出口之后,文远心中不由有些愧疚,这件事情,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宁儿讲。 宁儿也没多想,温柔的道:“夫君,妾身来替你宽衣。”说罢,帮文远宽衣解带。 “宁儿,这几日辛苦你了,你看着都清减了些。”看着宁儿体贴的动作,文远心中愧疚懊恼,几次想把刚才的事告诉宁儿,又生怕她伤心,张了几次口,就是没敢讲。 “宁儿不苦,能帮着夫君......分忧,宁儿很开心......”宁儿轻轻的伏在文远胸前,脸上闪过一丝愧色,轻轻一叹。 “宁儿为何长叹?”文远此刻一直紧张的留意着宁儿的动作,宁儿一声长叹,立即被他注意到,而且这两日见宁儿时常叹息,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情解决不了。 文远担心宁儿,心中的事暂时放到一旁,托起爱人的香腮问道。 “没......没事,可能是这几日太累了吧。”宁儿眼神躲闪,故作镇定道。 文远哪能看不出,扶正宁儿身子,正色道:“你我夫妻一体,有何事还要隐瞒?有难处便说与我听听,你我一起解决。” 宁儿闻此言,禁不住眼圈一红,晶莹泪珠簌簌低落下来,一时之间哭的如梨花带雨,只是带着哭腔连连说道:“夫君!对不起,宁儿不能帮你分忧,宁儿心中有愧......” 102 秋风扫叶 让大家久等了~第五次改文已经结束!从今日起恢复日更两章,视推荐、鲜花、票票爆更,以留出一部分精力修改前文,希望各位多提意见,您的鲜花,贵宾学徒十分感谢,但您的中肯建议更会让学徒感激! 本书计划推迟到11月上架,弟兄们请加群:140488453 另祝大家中秋国庆双节开开心心~~ 文远爱怜的将滚在宁儿粉颊上的眼泪擦干,搂在怀中轻声安慰,好不容易宁儿情绪才稍稍稳定,愧疚道:“夫君,宁儿本不想隐瞒你,只是前些日子见你日夜守在郭军师身旁,精心照顾,宁儿心里难受,才哄你说郭军师休养一阵便无大碍,其实.......哎!” “其实如何?”不能宁儿说完,文远便一口打断,他紧张的追问道,此时哪还有半分酒意? 宁儿努力挣脱文远怀抱,盈盈跪倒在地,低下螓首道:“其实,宁儿虽能治好郭军师之病,只是他体质太差,此次重病已烙下病根,日后稍受风寒便会发作,痛苦难捱,恐怕已活不过三年......” “什么?只有三年!?难道是天要亡奉孝吗?”文远身躯一震,仰天长叹,悲叫道! 宁儿见文远悲色,自己何尝不痛,哭道:“宁儿......宁儿无能,请夫君责罚!” 文远悲戚一阵,见宁儿仍长跪不起,忙将其扶了起来,劝慰道:“宁儿你这几日尽力为郭嘉医治,我感激还来不及,何须自责?” 如此好言劝慰一番,宁儿才收住哭声,文远心忧郭嘉身体,心情烦闷。 郭嘉的病连宁儿都不能根除,看来只有期盼华佗或者张仲景前来了。 第二日,文远心情忐忑的起床,樊氏一如往常备好了洗漱用具,只是见到文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文远心中烦乱,不过今日还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做,暂时也顾不上儿女私情,直奔壶关校场。 战争命令一下,壶关上下犹如一座巨大的战争机器开始运作起来,郝昭引一千并州军出壶关,文远又令田丰引张南、焦触并五千军随后赶来,随之还有数以百计的情报触角开始伸向上党、晋阳、河内极其周边,上万士卒开始紧张的准备粮秣、器械。 上党郡治长子距壶关不过百里,郝昭引并州兵三日便到城下,此时上党方面早有探马得知壶关沦陷,守将紧闭城门不敢应战。 郝昭在城外五里扎下营寨,也不攻城,只是在箭上绑上书信射入城中,尽言巨鹿对治下军民之优待。 果然,长子守军看了书信士气溃散,又因壶关守军多有家在长子之人,郝昭命这些人每日道城外喊话,长子城上下因此人人思叛,每日逾城而降者多达上百! 长子守将见士气低落,守城实在不是办法,当即命副将引兵出战,不想与郝昭交马不十合,便被郝昭一刀斩成两段,五百军士伏地请降,更令守将胆裂心寒! 三日之后,田丰引五千巨鹿军士前来,与郝昭分兵围住长子三面攻打,只留北面,攻城战中,巨鹿军奋勇争先,当日晚便攻上长子城头,守将见败局已定,仅领得三百余骑杀出一条血路,往北逃命去了。 田丰引军入城,出榜安民,并遣人星夜向文远报捷,经过统计,此战共俘获并州军三千六百余人,巨鹿军仅伤亡五百余。 此外此战共缴获军粮十三万斛,钱一千余万,铁甲三百余副,战马千余匹,其余军器辎重不可计算。 翌日,田丰又命郝昭引两千并州军讨伐上党各县,各县闻郝昭军至,纷纷望风而降,不出一月,上党下辖长子、泫氏、高都、阳阿、际(去示加奇)氏、潞县、壶关、屯留、谷远、铜鞮、襄垣、涅县、沾县等十三县中除泫氏、高都、阳阿三县在于夫罗手中,涅县在耿祉手中,余者尽皆归于文远。 耿祉闻巨鹿军攻略上党,引兵一万前来,只可惜到了涅县之时,其余各县皆叛,郝昭收拢降兵三千,合麾下之兵共计五千,拒耿祉于涅县,因见耿祉兵多,且麾下降兵新附,也不敢轻启战端,派出快马报于文远。 只是此时文远根本无暇顾及战事,自从知道郭嘉重病未除,文远一直守在郭嘉身边,每日悉心照料,几日下来又憔悴了不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人的到来。 这一日,文远刚刚逼着郭嘉喝完药睡下,主簿崔琰突然踉跄着闯了进来,还没进门便高声叫道:“主公,华先生!华先生来了!” “什么华先生?”文远皱眉道,自从知道郭嘉烙下病根之后,他的心情便一直阴沉着好不起来,只在郭嘉面前强作欢颜。 “华佗啊!主公说的那个谯郡华佗啊!”主公如此关心臣属,这是做臣属的福气,见主公面色不善,崔琰丝毫不以为忤,一脸兴奋道。 “华佗?华先生?”文远身躯一震,手中陶碗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一股欣喜直冲顶门,当下也顾不上什么了,一把拽住崔琰的大袖子往外走,边走还便催问道:“哪儿?华先生在哪儿?” “正在堂前等候!”崔琰也是满心欢喜道。 “季珪慢行,辽先行去也!”文远急不可耐,甩开崔琰袖子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头也不回道,只留下崔琰在后面苦笑连连。 文远一溜小跑直奔正堂,一进门,只见一老叟方巾阔服,臂挽青囊立于堂中,闻堂外脚步声,恰好转过身来,文远细细一观,只见这老叟虽然满面风尘之色,却气色红润,精神矍铄,相貌不凡。 文远走入堂中,躬身行一大礼道:“小子张辽,见过华先生!” 见文远行此大礼,华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忙侧身避过,躬身行礼道:“不可,不可!将军如此大礼,老朽不过一介布衣,如何当得?” 文远执意再拜道:“如何当不得,先生悬壶济世,活人万千,如此大德,怎当不得辽一拜?” 华佗无奈,只得也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将军心念百姓,乃巨鹿百姓之福,将军功德,老朽实不及也。” 文远当即请华佗坐下,又备下茶点,谁料华佗并不领受,而是催促文远去看病人。 103 画个大饼诱惑你 中秋节快乐,有没有人送月饼、嫦娥,玉兔,吴刚慰问慰问学徒的啊~~、 文远将华佗领到后堂,华佗当即给郭嘉诊断,文远在旁边紧张的看着,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华佗先仔细检查了郭嘉的身体状况,又询问一番之前诊治的过程,和病人的一些病症,宁儿在一旁谨慎作答,华佗虽专心诊察,却也不由多看了宁儿两眼。 一番望闻问切,如此反复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华佗才站起身来走到屋外。 文远亦步亦趋,紧张的跟在华佗身后,生怕他说出什么无能为力之类的话来。宁儿也夫唱妇随,温顺的跟在文远身后。 只见华佗面容古波不惊,看了文远,又看了看宁儿,道:“这位是......” “此乃拙荆宁儿,华先生,我这兄弟的病......”文远介绍道,不过由于关心郭嘉的病,忍不住问道。 孰料华佗并不给予回答,仔细的看了看宁儿,叹了口气道:“尊夫人小小年纪,可敬可叹。” “先生的意思是......”文远不由有些犯迷糊道。 华佗摇了摇头道:“尊夫人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真乃是医道奇才,便是老朽年轻时也不及也,此为可敬,然医者行万里路,治千般病状,尊夫人已嫁为人妇,日后医术恐难精进了,实为可叹。” 文远深深的看了宁儿一眼,只见她听了华佗此言,也颇为遗憾。 不过她深情的看了文远一眼,坚定道:“先生谬赞,妾身无地自容,妾身能侍奉夫君,此生足矣。” 文远听了,紧紧抓住宁儿的小手,心中感慨万千。 华佗颇为惋惜的摇头叹道:“可惜了啊,老朽本想收你为徒,不过你看你心意已决,也罢!只可惜从此天下又少了一个医道奇才。” 文远见华佗如此看重宁儿,心中一动,这么一个医学大师,就让他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况且郭嘉之病若不能治好,自己怎能轻易就让他离开? 文远当下便陪笑道:“先生既有意收拙荆为徒,何不就在我巨鹿郡安顿下来?一者传授拙荆医术,二者也可治好我家兄弟的病......” 华佗本来正惋惜不能收宁儿为徒,正心中憋气,没好气的回道:“不能行医,纵有一身医术又有何用?你家那兄弟之病倒也好治,我这有五禽戏操一卷,他只需每天早晚各习练一遍,若能三年不辍,此后便无大碍!好了,若无其他事,老朽去也!”说罢,扔给文远一卷书简,拱了拱手,便算拜别。 “先生!”文远见他说走就走,一愣之下禁不住出声叫道。 “将军还有何事?”华佗转头问道,又颇为不舍的看了看宁儿。 “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华佗留下来?”文远此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为难,这个人可是大才,如果有他在自己麾下,不知可以就会多少将士的姓名来,可是华老头看起来济世救人之心,让他干坐在巨鹿城,不说他不会甘愿,自己又怎能心安? 不过就这样让华佗走了,文远总觉着有些不甘,苦笑道:“先生不远千里前来,辽还未曾招待,先生何不在此小住几日,让辽稍尽地主之谊。” 华佗看了看文远,只觉越看越生气,自从见了宁儿之后,对文远先前的好印象一下子全没了,当即哼了一声道:“医者父母心,将军盛情就不必了,老朽告辞。”说罢,扭头气冲冲就往外走。 “先生!”文远上前一步拦在华佗身前,此时他的汗水已经淋淋而下,华佗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次见面,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可是怎么样才能留住他? 送钱?不行,貌似历史上关二哥厚赠百金他都不肯收下,钱财根本不是华老头看重的,还有什么?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他答应留下? “将军还有何事?莫不是想强留老朽吗?”华佗没好气的道。 文远显然看出此时华佗已经心生怒意,虽然明知文远兵权在手,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是华老头生来就不惧怕权贵,身为丞相的曹操几次相召,华佗鸟都不鸟他,自己区区一个太守,就能唬得住他了吗? 突然文远心神一动,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反复思忖了一番后道:“嗯.......没事,先生既然要走便走吧,堂堂一个医学大师,哎,辽真是为天下人可惜,可叹啊!” 华佗正欲举步,听了文远这话不禁皱眉道:“将军此话何意?” 文远故作惋惜道:“天下学问,著书立说,传道授业方为大家,先生只知行医救人,岂不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天下有人学到先生哪怕十分之一的本事,岂不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文远满以为能打动华佗,孰料华佗嗤之以鼻冷笑道:“好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说得倒轻巧!将军以为医道乃是可以封官拜爵的大道吗?士农工商,医卜星相,医道本是末学,老朽便是有心授徒,倒也有人肯学才行啊!” 文远言辞激昂道:“古人云,夫医者,正命之人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当为天下人敬,何来下流末学之说?” 见华佗面色稍缓,文远又道:“医道,乃治病救人之道,乃天下大道,方今之世,何以经学大行于天下,皆因古人著书立说,传道授业流传经年,方得大行耳,华先生何不效仿先贤,开馆授徒,将毕生所学授予众人,如此开枝散叶,惠及万世,岂不胜过先生一人之力?” 华佗听了大为心动,看向文远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可是想想现实状况,幽然一叹道:“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天下人皆以医者卑微,老朽行医数十载,所传弟子寥寥不过十人,今好不容见尊夫人......哎,多言无益。”说着说着,华佗情绪低落,又是一声叹息。 “辽只问先生一句,肯不肯传道授业?若肯,辽敢保证,日后必定助先生成事,且愿拙荆随先生学医!”文远坚定看着华佗,眼神中散发出无比的自信。 104 神医归心 华佗眼前一亮,不由为之心动,沉吟一番道:“老朽自然是愿意,只是不知将军有何良策?” “良策谈不上,辽会在瘿陶建敬医堂一座,专供先生授徒育人,此外,辽还在各县建立官家医馆,待弟子艺成,便潜入各县开堂问诊。”文远一脸郑重的说着,华佗在旁边听得专注,只见他的表情不断变幻,时而沉思,时而激动,时而欣喜,显然已经完全被文远勾勒出的美好蓝图所吸引。 文远最后又道:“此外先生相比听闻我巨鹿有线装书一事,先生所学,辽会令人刊印万本,辽会竭尽全力,将先生医术传于天下,惠泽后人!” “将军......老朽......”听完文远的话,华佗早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容易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扑通一声拜伏于地,激动道:“将军大仁大义,乃天下百姓之福!老朽区区小仁,不及将军之万一!” “老先生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先生可是答应了?”文远吓了一跳,想要扶起华佗,可是华佗执拗的跪在地上,继续道: “老朽敢不竭尽全力?将军但有此心,老朽虽万死不足以报将军!” 见华佗答应,文远也是一阵心情激动,对身边正一脸崇拜看着自己的宁儿道:“夫人,快搭把手,搀着师傅进去!” 收了华佗,郭嘉的病又有望痊愈,文远心中振奋无比,将华佗请入堂中,文远亲自督促着宁儿向华佗行拜师大礼,华佗见收了这么一个乖巧玲珑的徒儿,老怀大慰,文远也在旁边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让华老头脸红不已。 而既然给了华佗承诺,文远自然不会食言,当即招来王力,令他给身在瘿陶的沮授传信,趁着如今农闲,抽调人力修建敬医堂,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完工,并从巨鹿百姓之中抽调聪敏好学之贫民,让华老头开馆授徒,予以厚恤。 除此之外,文远还让王力给沮授交代一个任务,便是接近一切所能兴修水利,开挖灌渠。 因为明年,整个华夏大地可能就会迎来一场持续半年的大干旱,之前因为壶关战事一直没有想起,如果不能早作准备,来年秋收,巨鹿上下将面临极大的粮食危机! 或许修治水利并不能避免粮食歉收,不过到时哪怕多收获些粮食,对文远来说也是极重要的。 如今有华佗在,郭嘉的病已经无须文远忧虑,交代完政事,文远又开始处理手头上堆积下来的军机。 出兵这两个月来,天下各地也不平静。其中最令文远注意的,自然是曹操此人。 刚刚得到的消息,本来屯于河内的曹操应东郡太守的请求,出兵击溃了于毒、白绕、眭固的十余万黑山军,袁绍因此时与曹操交厚,保荐他为东郡太守,至此,一代枭雄终于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 此外,曹操还得到了一个令文远眼馋不已的谋士——荀彧! 文远一直关心曹操的动向,只是为了搜集有关他的情报,文远就派出了许多人力,以至荀彧刚刚进入曹操帐下,文远就已经知悉。 荀彧,天生王佐之才啊!有此人在,荀攸必然也会投入曹操帐下,接着便是程昱、满宠、毛玠、吕虔等等,一个个都是足以令文远心跳好一阵的名人! 除了曹操之外,冀州方面动静也不小,十月,青州黄巾三十万众进入冀州,很快就竟和屯于渤海的公孙瓒来一场血拼,文远记得此战应该是公孙瓒两战两捷,斩杀黄巾七八万人,这个白马公孙,对异族,对汉人都是一样的狠! 并州方面的状况并不乐观,耿祉领兵屯于涅县之后,田丰已经分兵前去拒敌,只是南面于夫罗突然开始有所行动,分派数波骑兵劫掠上党各地,田丰南北无暇兼顾,只得令各县谨守城池县邑,不与匈奴兵交战,另写书信向文远告急! 有华佗医治郭嘉,文远如今终于有心处理正事,此时接到田丰书信,刚好郭嘉已经恢复了一些,便送他还有宁儿一起回瘿陶去。 自己这边,壶关留下牵招的一千军士,和投降的八百辅兵足矣,到那时自己亲领五千大军屯于长子,火速接应田丰等人。 十月十八,文远送走宁儿之后,亲率五千巨鹿军马不停蹄屯入长子,入城那天,长子城冷清无比,除了守城的巨鹿将士,赶来迎接的长子百姓只有寥寥数百人,文远骑着白马昂首挺胸走在队列之前,身后五千三百军士每私人一排,排成一条整齐的长龙,气度庄严,整齐划一。 文远立于城头吊桥之下,巨鹿士卒有秩序的从城门通过,那严整的军容,时不时引来百姓阵阵惊异。 文远默默的扫视着这些新归于自己治下的百姓,除了少部分当地大户,大部分人都衣衫褴褛,已经是冬十月的寒冷天气,他们这些人大部分身上仅仅套着一两层薄薄的单衣,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他们大部分面有菜色,不少人甚至瘦的形销骨立。 汉代的税制,起初是极轻的,所以才有了文景之治、汉武盛世这样的盛世之景,可是一个朝代越到后期,百姓身上的负担就越重,供日渐奢靡的上层社会享受,并州土地贫瘠,一亩地顶多能产三四斛粮食,远不能和冀州相比,按照每亩纳粮三十税一算,五口之家去除上缴田赋留下来的口粮,每年到头倒还能剩下几百斤,汉初时倒大致是这样,可是别以为汉末三国时的生活就那么轻易,别以为交了田赋,除去生活用度后的存粮就是你的,嘿嘿,你总不能一年都吃白饭吧?要换东西得去集市,去城里,那就要交关税,各地的关卡多的是,路过要叫10%的税,此外坐船要有渡税,打鱼要有渔税,酒税,限米税,算缗钱,你是少数民族,还要交少数民族税。 反正各种各样的税五花八门,百姓一年辛苦劳作下来,打的那点粮食有时还不够交这些税,丰年还好一些,一遇到灾年,就得卖田卖地,卖儿卖女。 更何况汉末天灾连年,并州更是兵祸不断,今天匈奴入寇,明天山贼洗劫,并州百姓的穷困可想而知。 不仅如此,除了穷困潦倒,更可怕的还是他们的精神,文远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到饥饿、呆滞、麻木、绝望等等你所能想到的一切负面情绪,这样一帮人,已经不能称为是人,而是一群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活动躯体。 105 灾劫并州(上) 真心求喜欢本文的弟兄们收藏一下,学徒祝大家国庆玩的开心! 文远看的久了,心中酸楚不已,这就是我大汉并州的子民,这里的土地贫瘠少产,百姓们却要忍受官府盘剥,军队抄掠,异族入寇,山贼侵袭......以至大批百姓或背井离乡,流落各地,或自立山头,沦为山贼,有些郡县的人口比起盛时,甚至十不存一! 可以说生存在汉末北疆郡县的大汉百姓,过着最朝不保夕的日子,比起文远前世的清平世界,连一只狗都不及! 巨鹿的战士们从城门之前走过,他们也同样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眼前这些百姓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正是半年,或者一年前的自己。 可是现在不一样,跟着主公,再也不用担心饥饿,再也不用为一家老小的生计担心,有吃有穿,有屋有田,这样的日子都是主公给的,主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穷人,只要主公吆喝一声,哪怕就是让自己立刻去死,自己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入城的军士不由自主挺直了胸膛,眼神之中变得愈发锐利! 文远怔怔看着这些百姓,眼眶湿润,就如同掉入偏远山区的贫民窟里,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此时都会升起怜悯之心,文远虽然不是什么四有青年,却有着一颗最起码的良心,更何况这些都是与自己有着同样血脉的华夏子孙? 因此,文远当即下令,开仓赈济长子百姓! “主公,我军虽然有些存粮,可长子有百姓两万余,便是施粥也须日耗上百斛......”辎重官犹疑谏道。 文远断然作色道:“休得胡言,身为百姓父母,怎能见百姓如此困苦无依,传令下去,上党各县自今日起设棚施粥,凡我治下百姓皆可来领取饭食,每日早晚两顿,粥稠要插筷而不倒,速去执行,若稍有怠慢,某拿你是问!” 辎重官面色一苦,唯唯应诺而退,如今上党十三县有九个县城在己方治下,有口近二十万人,若是如此施粥,岂非一日要消耗粮食千斛?! 文远也知道肩上的粮食压力,立马沉思不语。 崔琰伫立身旁良久谏道:“主公,施粥虽是善举,消耗粮草甚巨,莫如抽调其中青壮开荒屯垦,一则如今上党初平,需解民饥困,二则也可作长远之计。” 文远闻言大喜,抓住崔琰的手激动道:“此言甚善,若非季珪,某几忘却!” 崔琰见主公如此称赞,心中亦喜。 当天午后,长子城南就搭起了长长的一排粥棚,数百口大锅热气腾腾,四野之中到处弥散着粥的香气。 城门外贴好了布告,城中百姓早早的便在城南野外聚集,许多住在城郊的百姓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好奇的一打听,不禁欣喜若狂,纷纷跑回家去拿饭碗,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个时辰,整个长子县都为之轰动,城南粥棚之前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看上去少说也有万余人! 文远皱着眉头站在粥棚之下,两千多巨鹿军士努力的维持着秩序,先到的人还好些,自觉遵守这秩序,许多后来百姓闻着粥香,人群前挤后拥,混乱不已。 他亲眼看见人群之中,几个瘦弱的孩子被推来挤去,表情充满了痛苦和无助,只是眼神中的渴望丝毫不见减退! 面对一顿饭的诱惑,面对一群渐渐失去理性的饥民,若不制止,肯定会有人受伤甚至被踩踏致死,决不能这样下去! 文远猛的跨前一步,抽出宝剑指向天空,暴喝一声道:“巨鹿军!立!”维持秩序的巨鹿军士见此情状,推开人群,挺身而立,口中高喝道: “护!”“护!”“护......”呼和生如波浪一般在口中传递,几息之间,两千多军士便手握长枪,如雕塑般挺胸而立,彼此之间,一股厚厚的威压油然而起! 争抢中的百姓只觉着气氛一凝,周身的压力瞬间增大了数倍,望向突然变得气势骇人的巨鹿士兵,一个个流露出畏惧的神情,骚乱推挤的现象顿时遏制下去。 “所有人排好队!青壮让路,老弱妇孺单列成队,有不听号令者,格杀勿论!” “老弱妇孺在前,不听号令这格杀勿论!”两千多军士齐声高呼,上万长子百姓一阵骚动,在上千披甲挺枪的士兵注视下,混乱的排起了歪歪扭扭的长队 文远面容凝肃,提剑走到百姓身前,淡淡的上位之气凝而不散,身旁的百姓不由自主的露出畏怯、屈服之意,刹那间,上万人的旷野上除了北风呼呼,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 文远还剑入鞘,神情威严的扫视着人群,道:“各位父老兄弟,今天咱们算是认识了,请你们记住我,我乃是大汉建义将军张辽!从今天开始,上党便是我的领地!而你们,便是我治下的百姓!” “草民参见将军......”上万百姓,占据了周围方圆里许的空地,前排的百姓听了,纷纷下跪拜见,一会乱糟糟的跪了一地。 待声音平静下来,文远道:“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一句,我张辽的原则是为官一任,便要造福一地百姓,我会尽力让你的吃饱,尽力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前提便是你们要遵守我定下规矩!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千多名百姓有气无力的应和,并州纷乱数十年,百姓头上的父母官换了好几任,或许此前早有人许下了诸如此类的诺言,却从没有人兑现,使他们心中的那团火焰早已熄灭、麻痹。 他们只是眼巴巴看着文远身后那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粥汤,眼神中尽是急切之意。 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人群,文远心中满是酸涩,愤然怒喝道:“在场之人,谁无父母,谁无子女!?你们只为了争得一碗饭吃,连身边的老弱妇孺都不顾及,堂堂男子汉,有何颜面立于天地?” 许多青壮闻言变色,看向身边被挤得伤痕累累的老弱妇孺,顿时羞愧不已,一些人开始主动的侧身让开,把位子留给这些身单力弱的孩子和女人。 106 灾劫并州(下) 得文远号令,在士兵的维持下,很快,数千妇孺老弱便聚集聚集在一起,其余年轻力壮之人则另外排成长长的数十队。 此时文远的面容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示意麾下开始给老弱妇孺施粥,而自己则走到青壮们聚集的地方,凝视了好一阵才道:“你们想不想吃饱?”青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开口 “难道你们只想喝粥?”文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啪啪轻拍两下手,只见巨鹿辅兵嘿咻嘿咻推来几车馒头、大饼,此外还有几十个大木桶。 文远掀开一个木桶的盖子,只见里面油亮亮的菜汤,上面还稀稀落落飘着几块肉。 没错,肉!对这些人来说,这可平时连过年都未必能吃到的,看到那油汪汪的肉汤,数千青壮顿时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饿狼,眼中绿光闪现,一阵骚动,若非有一千多手持长枪的士兵围着,局面恐怕早就失控。 “回答我,是不是只想喝粥!”舀起了一勺肉汤,文远对着站在身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干瘦少年喝道。 少年只是身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单衣因其瘦弱的身躯而显得宽大,麻杆一样的身子在冬日冷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干瘦少年脸色发青,犹疑着看着眼前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肉汤,仿佛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好的事情,不过肉汤的诱惑让他根本生不出任何抗拒之心,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弱弱的道了声: “想......” 文远将那勺肉汤舀到少年碗中,指着身后温声道:“去吧,再到那边拿几个馒头!” 那少年怔怔的看着文远,半晌,眼中泪光闪现,郑重向文远磕了个头。 目送少年手捧着肉汤馒头不敢相信的离开,文远才缓缓转过头,众人对那少年早已满是羡慕、嫉妒,看向文远的目光则充满了渴望、祈求。 “现在我问问,你们是不是只想喝粥!” “不想......”青壮中渐渐开始有了些生气,至少有数百个人开始回应。 “想不想顿顿都有干的,经常能吃到肉!” “想!”看到那香浓的肉汤,看到那沉甸甸的大个馒头,数千青壮终于放开羁绊,齐喝出声! 文远纵声长笑,指着身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巨鹿士兵道:“很好!只要你们有这个劲头,迟早就能像他们一样,一日三餐,天天吃肉!开始施粥!” 和易阳城外的情形几乎一样,郭敬领着上百精干麾下开始施粥,那些平日里一日两餐根本不能温饱的百姓,哪曾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顿饭,饭碗端在手里,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向郭敬他们磕头作揖。 不少心思活跃的也开始暗地打听,这究竟是哪家的队伍,领兵的将军竟然如此爱惜百姓,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壮看着那些士兵一身彪壮的腱子肉,眼神之中明显开始流露出一丝羡慕。 有了这层铺垫,郭敬的思想工作做的相当从容,他仅仅是稍稍透露一些巨鹿士卒的优厚待遇,数千青壮就如同一群苍蝇一般,围在郭敬和一帮宣慰佐吏身边问东问西,甚至争先恐后的报名! 如此短短不过半日功夫,文远便在长子招募到两千多青壮辅兵,文远将这些人一律编入军户,并且立即动员他们开始垦荒屯田。 事实上除了招入辅兵的青壮,为了能够为日后打下坚实的基础,文远甚至不惜钱粮招集了整个长子城的另外三千多精壮,上党地广人稀,有的是土地垦荒。 而那些老弱妇孺也不曾闲着,年轻力壮的随青壮出城一起垦荒,老人和儿童则在城中清理街道上的粪便垃圾,洒扫街道。 而这些人的待遇很简单,只要是肯干活,每日两餐,顿顿管饱。 如今正是农闲时节,刚刚忙完了秋收的上党百姓此时正闲得发慌,眼看着家中的存粮根本支应不到来年秋天,如今有官府征调干活,还能顿顿管饱,这让他们如何不欣喜若狂,纷纷踊跃报名,为了赶在寒冬到来之前多开垦出一些耕地,留在长子城的七千巨鹿军士也被文远派下去帮忙。一时之间,整个长子城热闹的如同开了锅一样。 为了让上党的军备和经济实力走入正轨,,文远这几日是忙的不可开交,要么便是巡视垦荒进度,要么就是查看兵员招募情况,若非身边有崔琰、郭敬、周仓这帮文武帮衬着,仅凭文远一个人根本就应付不了。 不过文远相当享受这种忙忙碌碌的生活,这让文远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下曲阳,亲眼看着一座本来死气沉沉的城市开始焕发出生机和活力,看着曾经麻木、冷漠的上党百姓渐渐的开始露出欢笑,这种美妙的感觉让文远乐此不疲,让他仿佛拥有了无穷的力量。 不过这种日子毕竟是短暂的,如今已经拥有两郡之地,这些发展军备内政的事务根本不需要文远插手太多,十月二十一日,屯田校尉刘惠赶到上党,文远彻底的放下手中的工作,令大军屯于长子,自带三百玄缨卫前往田丰、郝昭处视察情况。 之所以在长子城还留下近一万巨鹿军,是因为最近南面于夫罗频频出动,劫掠上党县邑,各县纷纷闭关自守,无数村庄坞堡被劫掠之后付之一炬! 文远对此事也是一路忧心,还没至涅县军营,田丰便领着郝昭、张南前来迎接,文远抚慰众将一番,又重赏郝昭,这员虎将刚刚加入己方不过一月,便替自己荡平了大半个上党郡,还招抚降卒三千多人,即便是一开始就跟着文远的张南、焦触等人,对其也不再有异议,军中就是这样,将士们对强者都会发自内心的敬佩。 众人入得大帐,田丰便开始汇报情况。 这半月来,田丰与耿祉引兵相拒,耿祉似惧怕巨鹿军威,只是守住涅县不敢出战,田丰手中兵卒不多,也不敢轻易攻击。 107 驱虎吞狼之计 今天中午上班没回来,2更送上 众人坐定,田丰禀报道:“主公,我以为耿祉见上党丢失已成定局,已无战心,无能为矣。” 文远点头道:“上党为我所得,皆是各位功绩,来日班师,各位皆有重赏!” 众人齐声拜谢,田丰又呈上上党一郡账册户籍,文远打开细细记在心里。 上党一郡乃是并州的第二大郡,郡治长子,下辖十三县,有户五万三千多,口二十三万余人,上党地处太行山脉以西,地形高峻,西南部为王屋、中条二山,与今河南省分界;西面是太岳山脉;北面为五云山、八赋岭等山地。上党地区地高势险,自古为战略要地,土地多贫瘠,论领域面积,上党郡几乎是巨鹿的两倍,可人口却仅仅是巨鹿郡的二分之一,由此可见上党的地广人稀。 不过即便如此,上党仍然是仅次于晋阳的并州第二大郡,其余如雁门、定襄、西河等郡,人口较之上党还远远不及! 得了这么一大块土地,文远自然准备好好经营运作,和初到下曲阳一样,一切都要重新来过,首先自然是编制军户,开垦土地,在此地扎下根基。 如今文远麾下,虽然已经有并州兵**千人,只是这其中又一半都是新加入的辅兵,或者还未经裁汰的老弱,真正有能力成为合格战兵的连五千人都不到,想以这点兵力守住偌大的一个上党郡,显然是远远不足的,更何况而近万巨鹿军文远并不打算长期滞留此地,毕竟东面冀州,那里才是他真正赖以称雄的根基之地! 所以下一步要做的,自然是招募青壮,编入军户,充实上党的守备。 文远初步计划,在上党共计募足两万五千军士,其中守备辅兵一万五千,战兵一万人,只有拥有如此规模,上党才算真正拥有自保的能力。 加入军户的好处摆在那儿,自然不会担心没有人来应募,在长子城一天之内招募两千多士兵便给全郡上下做了个很好的榜样,只是一下子招募如此多的军士,文远便要承担更加沉重的粮食压力,好在打下上党,文远缴获粮草十余万斛,再加上文远去年丰收所余,支应五六七万人吃饱文远勉强还能支应的起。 而且让招募来的军户开荒或给军户原有的自耕地免除赋税,第二年少说也能收缴六十多万斛粮食,只要坚持过最艰难的第一年,上党郡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有余粮供应。 正谈到粮草的问题,运粮官突然满身浴血的进入帐内,一见文远,愧疚拜道: “主公,末将护粮不利,请主公治罪!” 文远眉头一皱,眼中的杀气一闪而没,温言道:“你且慢慢道来,究竟何事?” “主公,末将令辅兵两千护送军粮至军前,途中遭到大股山贼袭击,两万斛粮草尽被山贼掠去,士卒们伤亡了五百余人!末将护卫不利,请主公治罪!” 文远闻言剑眉一竖,冷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劫我的粮草!” 护粮官伏地道:“末将看山贼多裹黑巾,应该是黑山贼张燕的部曲。” 文远凝神思考,半晌才发现那护粮官还跪伏于地,忙亲自将其扶起,道:“汝且退下,日后须小心提防。” 护粮官涕零而退,文远转头看向郝昭。 郝昭思忖一番道:“主公,太行山向来是张燕的领地,我上党郡接连太行,往日也没少受他的侵袭,只因他兵强马壮,刺史耿祉也拿他无能为力,除他以外,上党还有大小不下百股盗匪,少则上百,多则上千,烧杀劫掠,无所不为。” 听了此言,文远双眼微眯,刚刚拿下上党的喜悦也消失殆尽,耿祉、张燕、于夫罗、还有山贼,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实力,自己手头上就那么两万人,即便是现在募兵,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形成战斗力,靠现在手头上这点兵力单独应付一个倒不难,可是想对付两个,就十分吃力了。 而如今,北面耿祉万余军马与自己对峙,南面于夫罗又频频劫掠各处县邑,东面,除非不计代价拼死一搏,否则文远根本没有对抗张燕的实力,而此外,上党山头林立,占山为王的山贼数以万计,如今的上党,可以说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危机,文远虽占地最多,受到的威胁也最大,可以说一个不慎,不仅上党不保,连此次出征的一万五千巨鹿军都会陷在这儿! 看了看左右,文远低声问道:“各位以为该当如何?” 众武将低头凝思,田丰也皱眉不语。 文远心中烦乱,难道好不容易打下的上党郡,最后还要老老实实让出去? 就在堂中气氛低落的时候,主簿崔琰起身道:“主公,某有一计,可解当下之困局!” 文远虎目一睁,急道:“哦!季珪快快道来!” 崔琰轻捻长须,淡然笑道:“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主公,某以为耿祉,张燕各据一方,其心不一,今耿祉重兵屯于上党,晋阳必然空虚,若能遣一舌辩之士往张燕处,道明厉害,许上党以北并州之地予张燕,张燕必领兵攻打,如此,上党之困立解,此为驱虎吞狼之计!” “妙啊!”田丰抚掌笑道:“主公若白白送于张燕如此大礼,其麾下必定不会再与主公为敌,耿祉若闻张燕袭其背后,必引兵退,剩下于夫罗和区区山贼,还有何能为?季珪大才,丰不及矣。”说罢,躬身向崔琰行了一礼。 文远心情豁然开朗,经崔琰如此一提醒,顿时有了计议,眉开眼笑道:“季珪果然妙计,张燕若有意取并州,索性便让给他算了,某倒想看看,他会不会吃的太饱,撑破肚皮!” 众人一阵大笑,文远当即取来袁绍所刻并州刺史印信,命崔琰为使,往张燕处商讨结盟事宜。 却说上党黑山小帅孙轻自那日劫了两万斛粮草,这几日正在庆祝,突闻麾下部卒来报,有一人自称巨鹿太守张辽麾下使者,有事要求见大帅张燕,孙轻忙将使者请入,只见来人身高八尺,美髯飘飘,相貌儒雅俊逸,正是崔琰。 108 黑山张燕 崔琰向孙轻道明身份,孙轻不敢怠慢,一面命人快马报于张燕,一面派人送崔琰往常山去见张燕。 崔琰随黑山兵士在山里转悠了十多天,一路只见山谷之中阡陌交通,人烟稠密,黑山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此外,每座山谷外围,都有兵马屯驻,易守难攻,人数少则上百,多则上千,想此等山谷在连绵的太行山中竟不下百余。 崔琰心中暗自赞叹,这张燕盘踞太行山数年,官府无力征剿,黑山张燕,果然盛名不虚。 这一日,崔琰来到一处方圆近十里的巨大山谷,和之前其他山谷相比,此处不仅占地极大,且兵马云集,谷口处用巨木扎起一座门墙,望楼,箭塔一应齐备,门墙内外,数百全副武装的黑山军壮往来巡弋,戒备森严,完全就是一座军事堡垒。 可以说张燕的这支黑山军完全脱离了于毒、白绕那种流窜劫掠性质的盗匪,而渐渐转换成以耕作为主,劫掠为辅,拥有一支很强凝聚力的军队,称雄一方的割据势力。 崔琰入得谷内,只听远处马蹄声隆隆,数千骑兵往来呼喝,锻炼骑技,近处,近万步卒正排成整齐的方阵,手握长枪,苦练刺杀技艺。 “莫不是想给某来一个下马威?”崔琰心中一动,已经了然于心,面色自若,随领路人直入张燕中军。 到得中军帐外,只见帐外立有刀斧手百人,这些刀斧手分左右站在两侧,一个个身形彪壮,面向狠厉,人人手中一把大斧,斧刃锋锐,在冬日的阳光中闪着阵阵寒意。 这些刀斧手见崔琰近前,也不知是谁喊出命令,刷的一声,大斧相交,从崔琰所在位置到中军大帐,顿时形成了一条大斧组成的通道! 而大帐帘下,一身形彪悍,浑身散发着精干气息的三十岁中年手捻短须,正冷笑着看着自己。 崔琰淡然自若,微微一笑,扬声道:“这便是你家张将军的待客之道吗?”说罢,也不低头,仿佛视这些斧钺如无物,径直挺直腰杆往前走去! 大斧相交的高度甚低,崔琰又身高足有八尺许,如此径直向前,必然碰得到面前的斧身,若不注意,很容易被锋利的斧刃割伤,然而崔琰恍若未觉,面带微笑的向前走去! 站在最前排的两个刀斧手顿时惊慌失措,大帅让他们在中军帐前摆下斧钺大阵,当然是想给这位巨鹿使者来一个下马威,却没有命令杀了来人,两个刀斧手生怕大帅怪罪,急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手上斧钺不由自主的抬高了继续! 有人领头,后面的人自然争相效仿,崔琰大步向前,头顶斧钺纷纷避开,连走了二十多步之后,帘子下的那中年短须将军面色不善的从帐中走出,冷哼一声道:“尔等退下各领二十军棍,哼!一群没用的东西!” 百余精壮诺诺而退,崔琰只觉面前开朗,仔细看去,帐下站着那人身高七尺许,身材矮壮,一脸精悍之气。 崔琰整整仪容,上前拱手拜道:“巨鹿太守张辽帐下崔琰,见过张将军。” 那彪悍中年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拱手回礼道:“大帅就在帐内,某乃大帅帐下小卒王当,崔先生请随我入内。” 此人外粗内细,竟诓骗自己!崔琰也不发作,面色如常随王当入内,王当偷眼看去,只见崔琰姿容魁伟,一脸正气,不由暗暗诧异。 入得帐中,崔琰便见一人背身负手而立,崔琰看不清他的相貌,不过整个人身高八尺,体型修长,蜂腰猿背,负手仰望,隐隐间散发出一股威仪。 更令崔琰侧目的是,此人所望之处,竟是一幅冀并两州山川地形图。 此人必是张燕无疑了,崔琰整肃衣冠,躬身一礼道:“巨鹿太守张辽帐下崔琰,见过张将军。” 那人早听到脚步声,此时才缓缓转身,只见他面相看上去极为普通,眼神却如寒星一般亮,仿佛有着无穷的精力,他的身体始终保持着挺拔的姿态,仿佛一颗苍劲的松柏,一举一动,威严自生。 他定睛看了看崔琰,也是一讶(没办法,崔琰是汉时标准的美男子形象,曹操都让他冒充自己接待番邦使臣)淡淡道:“你家将军让你来所为何事?” 崔琰不卑不亢寻了身旁一席坐下,气定神闲道: “琰此次奉主公之命,是来送将军一场富贵。” 张燕见崔琰不请自作,也不以为意,也自坐下淡然道:“哦,先生说来听听?” 崔琰也是一脸平静道:“我家主公久闻张将军雄才大略,带甲十万,良将千员,心中钦佩而不得见,便命某前来拜会,初次见面,些须薄礼,不成敬意。”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帛包裹的方块东西。 这个年代,做官的哪能没见过这个,张燕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块印信,故作糊涂道:“哦?莫非贵主上想将巨鹿一郡送我做见面礼?” 崔琰面色不变,双目直视张燕,淡淡一笑道:“张将军此言大谬也,张将军带甲十万,若只看重区区巨鹿一郡,莫非只有此等志向耶?如此,我家主公恐言过其实矣。” “大胆!竟敢对大帅不敬!”小帅王当大喝一声,手一握住腰间佩剑。 张燕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不过转瞬便消失不见,他饶有兴致道:“哦?你家主公如何对某如何评价?” 崔琰道:“我家主公有言,张将军勇武过人,胆略非凡,据太行而威西东,横冀并而收流民百万,麾下兵将骁勇,其锋不可轻撄。” 张燕纵声笑道:“哈哈哈!张文远少年英雄,燕如何当得起他如此谬赞!崔先生,你且说说,究竟你家主公有何大礼送来!” 崔琰淡淡一笑道:“无他,惟并州八郡耳!”说着,将印绶奉于张燕。 “并州?”张燕打开包袱,果然内有一金印,宽约四寸,正是袁绍私刻让辛评送给文远的并州刺史官印。 109 暂解危局 “并州?”张燕打开包袱,果然内有一金印,宽约四寸,正是袁绍私刻让辛评送给文远的并州刺史官印。 “正是!”崔琰点头道:“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耿祉无能,非并州之主,今其引大军于我军马对峙于上党,太原空虚,此诚天赐良机于将军也!将军只需以一支轻兵奔袭晋阳,则耿祉必亡,耿祉若败,以将军之武略,并州必归于将军也!” 张燕将印玺在手中把玩一番,原封包好,笑道:“某已闻报,你家主公已大破壶关,扫平上党,并州军闻之胆寒,他何以不取并州立身,反让于我?” 崔琰笑道:“古语云,人心苦不足,我家主公不过区区一太守,兵不过两三万,虽有心,力不及也,若我家主公有将军之兵众,扫灭耿祉如探囊取物耳,并州户口百余万,幅员上千里,岂肯如此轻易送于将军?” 张燕面色一厉,冷笑道:“哼!并州贫瘠,连年战乱,百姓百不存一,据之何益?此你家主公欲置我于火中耳!” “好个张燕,雄踞太行,果然非等闲之辈也!”崔琰暗自心忖,面上却没有一丝慌乱,他既然肯提出来与张燕联合,必然有张燕不能拒绝的诱惑。 并州虽然残破,可到底有口上百万,尤其是太原一郡还算富庶,有口三十余万,如今耿祉与巨鹿军相拒于上党,太原空虚,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面前,张燕都不敢一口吞下,那么只能说他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庸才! 可是张燕是吗?他能雄踞太行,横行冀并二州,岂能如此不堪? 所以,无论占不占据并州,张燕必然会出兵在并州,再作计较。 所以崔琰故作愤慨道:“张将军竟出此言,令琰大失所望,耿祉区区两万兵马尚且据有并州,将军麾下十万之众,竟不敢踏出太行一步,我家主公识人不明,错看将军了!既如此,琰就此告辞!”说罢,拱手一礼,转身便要离去。 张燕听崔琰如此小视自己,并不动怒,见崔琰欲走,起身道:“且慢!先生不必即将,此事关系重大,某还需与众人商议,先生先在此小住几日,如何?” “如此,琰便再次敬候佳音!”崔琰从容一笑,在王当的引领下转身离去。 崔琰那边与张燕一番斗智斗力,上党郡也如同烧开的沸水一般,无比热闹。 占据上党之后,文远便在各郡各县招募青壮垦荒,一个多月以来,文远已经在上党各地募集到青壮万余人,在巨鹿军士的帮助下,已开垦出二十余万亩荒地。 这些青壮不久就会加入军户成为辅兵,以他们自己的力量守卫上党。 不过,经过实地调查文远发现,并州多山地,土地贫瘠,粮食产量只有冀州的一半,为了维持生计,并州百姓只能靠耕田数量弥补产量缺憾,五口之家,算上每年缴纳税赋,需要百亩之田勉强才能养活的起。 面对这种情况,巨鹿的粮食上缴比例在这里显然不适宜,好在现在还只是开荒阶段,等荒田开垦完了,再让刘惠过来给这些人分配土地。 不过多山也有多山的好处,上党郡山林密布,百姓多种植桑榆果树,蓄养牲畜,虽然土地贫瘠,靠着这些,百姓们勉强也能贴补一些生计。 出去月余之后,崔琰顺利的回来了,带来了张燕答应于文远结好的消息,相信此时,张燕已经集结好军队,从耿祉背后狠狠的来上一刀! 果然,不出数日,张燕攻略并州的小道消息就开始在两军之中在流传,很快便传到文远的耳朵里。 耿祉闻言心中忧虑,正不知消息是真是假,探马突然来报,常山张燕领兵五万奔袭州治晋阳,一路县邑望风而降,已距晋阳不足百里!晋阳守将遣人告急! 耿祉大惊,当夜便整顿兵马,弃了涅阳城回师去救自己的老窝,文远闻并州兵退,兵不血刃拿下涅县,便令张南领两千巨鹿战兵留守涅县,出榜安民。 至此,张燕、耿祉对文远再无压力,整个上党就只剩下各地盘踞的山贼,以及南部三县于夫罗的万余匈奴军队。 听闻 十二月初三,并州终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气温骤然下降到冰点以下,上党郡千里雪飘,天寒地冻,已经不适宜大军出征讨贼。 无奈,文远只得暂且罢兵,专心构筑上党的军政体系。 因为有只收田租,免征税赋的优惠,招兵令一出,上党上下踊跃参与,文远从其中抽调青壮,两月来,募得青壮辅兵一万七千余人,上党一万战兵的缺额将从其中挑选,不过暂时的,这些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青壮一律编入辅兵。 垦荒方面,开垦出荒地三十余万亩,加上军户上报的四十余万亩自有土地,离所有军户获得百亩土地,还差这很远一段距离,若想足够并州军户分配,恐怕还得数月开垦。 只不过如今天寒地冻,土地坚硬如铁,上面还覆着一层厚厚的冰雪,想要开荒,只有等到来年开春。辅兵们一时没有事做,便由文远亲自带着军训。 一大清早,文远便出了郡府,真奔城外军营,野外寒风凛冽,一片白皑皑的大地,战马在人烟稀少的道上嘚嘚前行,不时溅起点点飞雪。 这鬼天气!文远咒骂着禁不住缩着脖子,身上的明光甲冷若寒冰,稍稍一碰,便寒彻骨髓。 这样的天气,根本没办法在户外练兵,为了防止新兵懈怠,文远只能令郭敬带着他的宣慰佐吏,宣讲军纪,大义。 “各位兄弟,你们可是不知道啊,想当初俺们这些巨鹿的兄弟一加入军户,军营外面那些小娘一个个跟伸长脖子的小母鸡一样,眼巴巴的看着你......” 一走进一座并州军帐,文远便看见郭敬唾沫横飞的演讲着,中间烧着一个炭盆,身边数十个并州新兵个个听得满脸红光,津津有味。 一见文远进帐,郭敬慌忙迎上来道:“主公?你怎么来了?”身边数十并州兵也慌忙见礼。 文远上前笑骂道:“我让你宣讲军纪,你倒好,给我净讲些小公鸡,小母鸡......” 110 军营火并 郭敬情知主公是开玩笑,挠头傻笑,并州兵见主公如此亲切,也是一阵哄笑。 文远哪里有责怪郭敬的意思,表扬都还来不及,自从郭敬担任宣慰从事之后,无论是军中风纪,还是军队凝聚力都大大提升,巨鹿军能历经住数次恶战的考验,他的功劳占很大一份。 和文远开始的想象不同,宣慰佐吏的设立一开始就是效仿那支现代军队中设置的政委,所以在文远心中,宣慰佐吏的形象应该是正面的,伟岸的,可是郭敬的风格,与这些光鲜的褒义词一点扯不上联系,他只是凭借着诙谐幽默的语言,一个热乎乎的真心,便感化了身边一大群人,文远也曾将自己前世对政委的一些印象教给郭敬尝试,可是效果并不理想,那些道理,那些大义,士兵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记不到心里。 他们只记得,在这个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纷乱天下,在他们一日两餐不能温饱的时候,是主公收留了他们,给他们饭吃,还能让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分到一点平时只有过年才能尝到的荤腥。 是主公,让一些没有土地的贫苦佃农甚至徒附(奴隶)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还免除了赋税,让一家人能年年留有余粮,再不必问家口的生存担心。 是主公,让军中许多一穷二白的寡份条子一下子成了香饽饽,结婚娶妻,延续香火。 这帮淳厚朴实,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穷老百姓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大义,他们只知道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对谁忠心,朝廷?朝廷又不管饭吃,反倒拼命的分派苛捐杂税,是主公让他们一家老有所养,少有所依。 所以,巨鹿军上至将校都尉、下至最底层的战兵辅兵,都对文远敬若神明。 事实上不只是军中的将校,连郭敬自己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这种心思完全是发自内心,只不过相比别人,郭敬更善于表达而已。 和帐中众人打过招呼,文远也找了个位置坐下,听郭敬继续讲。并州军士见主公如此和蔼,不由心中生出一丝亲近。 “咳咳,哥几个,刚才的话题扯得有些远,咱们还是谈谈当了军户的好处......” 正听着讲课,文远突然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宣慰佐吏急匆匆的走入大帐,对着郭敬一阵耳语。 “什么事?”文远上前低声问道。 “主公,末将失职,军士间出了些纠纷。”郭敬面带愧色道。 文远眉头一凝,“走,看看去。” 二人随那宣慰佐吏出了并州军帐,只往寨门行去,只见寨门之外,不知何时围满了一大群人激烈搏斗,只见外围是三百余名巨鹿军壮,气势汹汹的向前寨门冲击 ,而守住大门的则是郝昭麾下的并州军则奋力抵抗,一步不让对方前进。 巨鹿军一方个个出手狠辣,手中刀枪尽往要害上招呼,并州士兵也是寸步不让,躲在大盾后挺枪还击。 离的远远的,文远就听见双方叫骂一片,听了几句,文远就知道双方拼斗的原因! “住手!全部后退,放下你们的武器!”文远只觉着一股怒气直冲顶门,厉声吼道,重重推开正疯狂向前涌去的人群。 那些杀红了眼的并州士卒见是文远,手上一顿,纷纷自觉的分开一条道路,不过却并没有依言丢下手中的武器。 文远面寒如冰走在刀枪丛中,直奔寨门而去,寨外的巨鹿兵见主公就在寨内,不由一愣,出于对文远的敬服,本能的放下了手中的刀枪。 两边分开各拖着己方倒地的同伴退了几步,只这一阵拼斗,双方便死伤了数十人,而且大多数都是郝昭麾下的并州军,因此大多数并州士卒的眼中都充满了恨意。 “都放下刀剑,主公在此,尔等想干什么?” 文远正疾步走着,斜刺里突然走出一将,纳头便拜,文远视之,正是郝昭。 只听郝昭伏地请罪道:“主公,末将治下无方,请主公治罪。” 文远定睛一看,只见郝昭胸前衣甲之上,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胸前挂了一道几寸长的口子,殷殷流出鲜红的液体。 “怎么回事?谁伤了你?”文远连忙将郝昭扶起,问道,转身冷冷的向寨门外的巨鹿军士,几个领头的顿时军士惭愧的低下头去。 郝昭扫了一眼寨外,故作轻松道:“没事,只是一不小心,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郝昭强颜撑着,身后的并州兵却看不下去,郝昭身边一个亲卫走了出来,叩首哭道:“主公,求您为我们做主,这些巨鹿军士实在欺人太甚!” “何霖!滚下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郝昭作色怒道,却被文远生生拦了下去,转而问道: “今日我便给你们做主,你且说个明白!我倒看看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袭击军中大将!” 在文远的鼓励之下,那唤作何霖的亲卫抹了抹眼中委屈的泪水,断断续续道来。 原来自郝昭投入文远麾下之后,壶关城中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苏由五百军乃郝昭所杀的消息,苏由所部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群情激奋,若非郝昭领兵在外,苏由部下的一些激进军士早就找上门去血拼。 不过即便如此,苏由部下对并州兵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连带着对一些新加入并州辅兵也是百般刁难,导致许多并州兵一肚子怨气。 如今,文远将郝昭所部调到长子,苏由的部下此时总算逮到了机会,由几个激进军士鼓动,一下子纠集了三百多人,一起来找郝昭火拼! 不过郝昭并不想将此事闹大,开始时一直约束部下保持着克制,亲自上前劝解,可是他显然低估了苏由在这些他一手带起来的士兵心中的地位。 几个领头的巨鹿兵平日里和苏由亲如兄弟,见到正主出来,想起那些惨死的兄弟,一个个气上顶门,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郝昭猝不及防,胸前顿时被刀砍了一记! 111 军法,人情? 看到主将受伤,心里一直憋着火气的并州兵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冲了上去,局面顿时失控,郝昭在一旁看着也只能干着急! 听完那亲卫何霖的哭诉,文远轻轻将之扶起,转而走到巨鹿士兵一方阵前,目光冷冷的在这帮巨鹿士卒之中巡弋,半晌才道:“是谁带头挑事的,给我站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架不住文远在众人心中的威慑力,几个领头的士卒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我巨鹿军法第二十三条是什么?说!” 在文远冷厉目光注视下,几个领头的军士断断续续道:“军中严禁私斗,违令者斩,家眷革除军籍。”说罢,他们已经身体摇晃,面如死灰,身后也传来一阵急促的吸气声。 对巨鹿士兵来说,斩首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便是被革除军籍,一旦军籍被革除,郡府就会收回拨给军户的五十亩土地,而且该军户再也享受不了免征赋税的权利,因此方才还头脑发热的军士此时如同头上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刚刚过上好日子的家小妻儿又要重新过上之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许多人脸上顿时现出浓浓的悔意! 文远怒声喝道:“尔等也是我下曲阳出来的老兵,既然明知军法,为何还敢如此大胆!” “小人知罪了!小人一时糊涂,求主公宽恕!”一个领头哭拜于地,身后军士也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哭求道: “小的知错了,求主公绕过小的这一回......”他们虽然心中恨透了将数百袍泽置于死地的郝昭,可是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遭此大罪,心中悔恨不已。 文远眼神扫过跪倒的人群,又望向仍兀自站立的那几个领头的人怒声喝道:“尔等还不知罪?” 这几个仍在站立的巨鹿军士紧咬着嘴唇,嘴角已经溢出血迹,不过他们仍倔强的站着,热泪在眼眶之中打转,眼神中尽是怨愤和委屈。其中一个彪壮汉子哽咽的道:“主公,是他们害死了苏将军和四百多兄弟!” “害你妹!”很少在士卒面前爆粗口的文远怒骂了一句,他细细端详那个士卒一会道:“你叫方德是吧,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我从下曲阳带出来的一个老兵,而且还是最早的一批上等军士之一!” 见主公居然还记得自己,那彪壮汉子瞠目结舌,长大了嘴巴没有言语。 文远怒声骂道:“委屈是吧,怨恨是吧?今天我就让你明明白白的知道,你今天干的事究竟是多么的愚蠢。” “你看着,这些人虽然曾经是我们的敌人不错,可如今他们已经变成了我们的兄弟!如果不是他们弃暗投明,你自己想想,我们还要多付出多少兄弟的命才能平定上党郡?是一千,两千?还是三千,五千?” “所以,他们立下了大功,我也再三言明,所有投诚的并州士卒一律既往不咎,从此以后都是我们的兄弟!而你们,居然为了一己私恨,拿起刀枪对付拯救了上党成千上万军民的兄弟!你们的良心何在,难道你们就那么希望身边许多的兄弟不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而是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死在自己人手里!” 方德早已经耷拉着脑袋,在没有那股倔强的气势,就如同一头斗败的公鸡,两边士卒听了文远此话,一个个心中愧疚,而并州军士,看向文远的眼神则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此时周仓和重亲卫已经将战死者的数十具尸体整齐摆放在一块,几十个伤号也被聚集在一起。文远拉着方德走了过去,指着这些刚刚在械斗中失去生命的士卒怒声对方德道: “你好好看着,就是因为你们,我们才无辜惨死了这么多兄弟,他们都是和你们一样从巨鹿走出来的勇敢战士,都是你们的兄弟,你们不仅自己没考虑过,还连累了他们,甚至让他们的家人都要蒙羞,你拍着自己的胸膛问问,你们对不对得起这些兄弟!” “对不起!兄弟们!是我害了你们啊!”方德看着这些袍泽,再也禁不住愧疚的眼泪,跪地号啕大哭,身后那些士卒悲痛的捶胸顿足,相拥而泣。杂乱的哭声令人闻之心酸不已。连那些方才还和他们白刃相向的并州兵也满是感慨的望着他们。 军队之中,最重袍泽情谊,见他们如此重情重义,并州兵对他们的那种浓浓敌意不由消散了大半。 文远也是一双虎目满含雾气,他的心中五味杂陈,无论是死去的,还是活着的,这些都是自己的好兄弟啊,就这样损失在内耗之中。 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文远只觉心痛难忍,却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道:“该受什么责罚你们应该知道吧,军法无情,尔等自去领罚吧。” “主公!不可啊!” 张南悲声拜道,三百多士兵,而且还都是一直跟随在文远麾下的精锐老兵,可能只有一直跟在文远身边的人才知道在这些人的身上付出的心血有多少! 张南一出,其他文武众将也齐齐拜倒。 文远如何想让这三百多颗人头落地,可是军法如山,始终比人情更重要。如果不能维持军法的威严,如果不能在此时给并州军一个交待,日后因此带来的麻烦不知道会有多少。 文远面冷如冰道:“军法如山!岂可如儿戏一般。尔等休得多言!” 郭敬伏地谏道:“主公,法不外乎情,这些军士虽然违反军律,念其并非为谋取私利,而是因袍泽情深,其情可悯,请主公从轻发落。” 众将也齐声拜道:“还请主公从轻发落!”最后他们身后,数百玄缨卫的兄弟跪了一地! “你们......”文远怔怔的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兵将,嘴张了张,怅然无语! 田丰也谏道:“主公,郭都尉所言极是,军法不外乎人情,切莫寒了麾下将士的心。” 112 袍泽情谊 “这......”文远心中犹疑,转身望向了郝昭和其身后的并州军。 郝昭因为失血过多,此时脸色一种病态的苍白,见文远往自己看来,在何霖的搀扶下俯身拜道:“主公,末将治军无方,请主公治罪!” 文远讶然道:“为何?” 郝昭正容道:“末将受主公不杀大恩,随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万一,常怀忧惧,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我等皆主公麾下将士,军中本无你我之分,都是生死兄弟,此次跪下的弟兄虽然有错,末将麾下的士卒也有错,末将管教属下无方,更是大错,请主公一并治罪!” “主公,小的不该头脑一热就领着兄弟们和巨鹿的兄弟起冲突,连累众人,请主公治罪!”何霖也跪下哭道,军中最重袍泽情谊,巨鹿军士为了给苏由报仇而遭此杀身之祸,他们看着也心中不忍。 尤其是当看到郝昭也因为自己受到牵累,并州士卒心中更是悔恨不已。 何霖一跪下,身边的并州士卒也跪了一地。 文远见郝昭如此不计前嫌,动容将郝昭扶起,赞道:“好一个军中本无你我之分,都是生死兄弟!大丈夫光明磊落,正该如此!” 接着文远又指着求情的上党军对巨鹿军士喝骂道:“和这些袍泽相比,你们就是一群小肚鸡肠的妇人,巨鹿郡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三百多巨鹿兵脸上火辣辣的,这样的责骂比让他们死了还羞愧!巨鹿兵丢命可以,就是丢不起人! 愧疚之中,方德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膝行数十步来到郝昭的身前,咚咚咚咚的磕起了头,直磕到额角鲜血淋漓也不停息,哽咽哭道:“郝将军,俺方德对不起你!也没脸见死去的兄弟!” “对不起!俺不配做你们的兄弟!” 其余巨鹿兵见状,也跟着方德膝行上前,咚咚的磕起头来,目瞪口呆的上党兵面前,三百多巨鹿兵磕头如捣蒜,哭声震天。 看着这种状况,文远心中一软,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在场文武尽皆垂泪。 看着眼前的方德面容满脸是血,状若癫狂,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郝昭再也不发抑制激动的情绪,噗通一声跪地将方德抱在怀里,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声:“兄......弟!!!” 其余上党军士也纷纷上前,将满头满脸是血的巨鹿军士抱住,相拥嚎哭不已。 好一阵,文远才勉强深吸了一口气,一一将文武官将扶起,有对仍跪在地上的士卒涩声道:“尔等......先起来吧!” 两方械斗的士兵,依言愧疚着相拥而起而起,彼此看着的时候,皆被对方的重情重义所吸引,这一刻,彼此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敌意,而是可以讲生命交托给对方的兄弟! 文远看着满脸悔意的双方士卒,道:“尔等聚众私斗,依律本应斩首,然念在尔等皆非出于私心,此次便免去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凡参与此次械斗之人,每人领四十军棍,降为辅兵,尔等可心服?” 虽然被降为辅兵,不过能够不被革除军籍,对众人已经是万幸之喜,众人涕零拜道,“谢过主公不杀之恩!” 文远哼了一声道:“都去领罚!此次死伤士卒,皆以阵亡给予家小抚恤,尔等日后也须多加照拂,不可懈怠!” 众人惶恐应命:“遵命!” 一场血腥军营火拼,就在这样一个激昂雄壮的气氛之中落下帷幕。 因为有太行山、燕山的阻隔,并州的气温明显比冀州要低,进入十二月,一天比一天冷,地都冻裂了缝,小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大雪满天飞。 这样的天气,莫说是莫说是出兵打仗,就是让人走出门外转上两转都不愿意,眼看着年关将近,文远实在无事可做,便生出回巨鹿之心。 十二月初八,文远拜田丰为上党太守,统大军屯于上党,全权负责上党的事宜,文远只领着周仓、崔琰并三百玄缨卫启程返回。 由于太行山道冰雪难行,文远知道腊月二十六,才赶回到瘿陶城内。 此时,官府之人大多已经放假,各自回家置备年货之类,文远也不打算打搅旁人,思念宁儿日切,只是想一路往郡府疾奔。 一路之上,街面上的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见到文远和他身后那招牌似的玄缨铁卫,一个个满心感激的跪伏道旁,山呼太守大人。 文远也不得不放下马速与百姓们一一挥手行礼,看着这些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幸福,文远心中宽慰的同时也不免会有一丝忧虑。 带着这丝忧虑回到府中,刚入后院,文远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语,文远转出廊下,到了门外,只见三个大美女就在堂中聊天谈笑,一个个姿容俏丽,同样是如瀑的长发,纤长的身条,迷人的腰肢,清淡的朱唇和润红的脸蛋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好象三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生机盎然。却又外貌,性格迥异。 左边那个,虽一身素净装束,却相貌俊秀,一身朴素的装扮丝毫掩盖不了她那浑然天成的淡雅气质,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郁金香令人望之令人心驰神迷。 如此天姿国色,文远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右边那个,虽然年纪最小,却有着一张无可挑剔的绝色姿容,只见她身穿华贵的深黑色貂裘外衣,一看就是家境优渥,出身富贵,黑亮的貂绒映衬之下,粉面玉手更显得犹如牛奶一般娇嫩细腻,仿佛轻轻一弹,就会被弹破,。 中间那个,头发则高高将头发拢高翻绾成髻,梳编成惊鸟双翼欲展的样子,一身华贵的雪白狐裘,虽仍是十六七岁的清丽少女,。却已经隐隐带着一股典雅华贵的大气。 此三人,个个国色天香,正是宁儿、甄宓还有樊氏巧娥。 真心求花,收藏哦~~~学徒新开第三期投票,有空的兄弟顺手去投一下,学徒会根据投票结果决定后续情节。 113 纳妾风波 话说这甄宓,自那日虽甄俨参加自己婚礼之后,便拜于郑玄门下,成为郑老头门下的唯一一个女弟子,平日往崇文苑学习诗书,晚上便住在文远府里。 小甄宓长相可人,又知书识礼,甚得郑玄及其门下弟子欢心,宁儿虽已嫁作人妇,却终究是少女心性,也极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晚上无事,就会找甄宓聊天谈心。 甄宓啊!这可是三国时最顶尖的美女,怎么能让她嫁给短命袁熙?文远自从知晓她的身份,早就想将其收入府中,尤其是这小萝莉似乎还对自己有些心意,更是让文远心动不已。而少女情怀,当哥哥的甄俨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晓,想来把她留在巨鹿,甄俨胸中还有更深层的意义。 如今,任何情况都不能阻止文远将小萝莉收入自己府中,唯一可惜的便是,笑甄宓如今才刚刚十岁,怎么着也要再等上五六年才可以。 此时坐在正中的宁儿见堂外夫君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向前几步,盈盈一礼道:“夫君,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告知宁儿一声?”身后,甄宓和樊氏也是惊讶的看着文远,愣了好一会才知道行礼。 “还不是想给你一分惊喜?倒不想你们几个聊得起劲,根本没有想着夫君。”文远笑着刮了一下宁儿的粉嫩琼鼻,又请二人起身。 “哪有......”宁儿羞红着脸,却又不好意思当面承认,含羞带怯的娇嗔一声。 樊氏眼神复杂的偷偷瞥了文远一眼,恰巧与文远目光相对,玉容一颤,忙低头退去,而甄宓见二人如此亲密,脸红着悄悄退了下去。 文远收拾一下稍有些凌乱的心绪,低声笑道:“宁儿,想我了没?” “嗯......”虽然有些害羞,不过宁儿还是鼓起勇气低下了头,羞红了耳根。 “走,那咱们就到卧房去......”文远看着心中一荡,一把将宁儿拦腰抱起。 宁儿花容失色,推拒道:“不行,夫君,大白天的,等晚上好不好,晚上宁儿一定好好的服侍你......” 宁儿越是推拒,越是激起文远的腹中的那团火热之气,抱着宁儿的手又紧了紧,道:“怕什么,这个时候还能有谁会来,宁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说着,一只手就像宁儿衣内摸索过去。 宁儿羞不自抑,见夫君如此急切,如温顺的绵羊一般点了点头,双手环住文远脖颈。 文远抚摸着宁儿柔弱无骨的娇躯,几个月未与之欢好,正是血气方刚的文远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一到后堂,文远哪里还把持得住,三下两下将二人身上衣物去个干净,喘着粗气向小白羊一般面露畏怯神情的宁儿扑了过去。 紧接着,卧房便传出了一阵犹如天鹅仰颈般美妙婉转的**....... 一个时辰之后,宁儿被折腾的几近昏迷,而文远依旧雄风犹存,不过他看到宁儿眼角上闪过的泪痕,心中一颤,狂暴的动作顿时停了下去。 文远俯身抱住宁儿的曼妙身躯,轻柔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歉疚道:“宁儿,对不起,都怪我一时冲动,弄疼了你......” 宁儿轻轻的摇了摇螓首,低低抽泣道:“夫君,都怪宁儿不好,宁儿身为夫君的妻子,却不能满足夫君,宁儿对不起夫君.......” 文远温柔的拢了拢宁儿额前散乱的发丝,道:“说的什么话,小丫头,我能娶到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为妻,不知是我多久才修来的福气......” 不过文远越是安慰,宁儿越是哭泣,哭得犹如梨花带雨,眼神之中也尽是愧疚。 费了好大得劲儿,文远才将宁儿哄得不再哭泣,二人相拥着躺在一起,只是宁儿虽然收住悲声,表情却在不时变换着,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良久,宁儿似乎决定了什么,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轻声道:“夫君,妾身有一事,想求夫君答应.......” 文远轻声抚慰着宁儿的身体道:“什么求不求的,你我夫妻,哪有这么生分?” 二人虽相处不过年余时间,宁儿对夫君脾性已经非常熟悉,夫君对自己可以说是体贴入微,温柔呵护,要知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的时代,想要碰上这样一个肯爱惜自己,没有一点架子的男人,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每一次想到夫君对自己的疼爱,宁儿心中就一阵甜蜜,所以此刻她下定了决心,执拗的道:“不,此事夫君一定要先答应妾身。” 见宁儿如此认真,文远莞尔一笑道:“好吧,我答应就是了,什么事,还搞得如此神秘?” 宁儿低下头在文远怀中酝酿了半天,才鼓足勇气道:“妾身想请夫君纳巧娥为妾!” “纳......巧娥......为妾?”文远只平地炸起一道惊雷,心中震颤不已,莫非是壶关那一晚上的事情,巧娥已经和宁儿说了? “正是......”宁儿咬着牙所完了这两个字,鼓动自己最心爱的男人纳妾,可以想见宁儿此时的内心是多么的纠结和委屈。 不过身为文远的正妻,她必须尽到身为正妻的责任,身为人妇,每次都不能让丈夫尽享鱼水之欢,本来就是自己妇德有亏,自己一人感受事小,为夫君传承香火,延续子嗣事大,和这个相比,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宁儿一早就在考虑此事,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可是为了夫君,宁儿最终还是决定替夫君纳妾! 看到宁儿痛苦却决然的神情,文远猜到樊氏并没有把那天的事告诉宁儿,而且这绝不是宁儿的一句玩笑话,而是经过宁儿的深思熟虑,呆滞了半天,文远感动的拒绝道:“不行!其他事都好商量,唯独此事不行,日后也休要再提!” 樊氏确实国色天香,就是比起甄宓也不见得逊色,文远与宁儿欢好总是意犹未尽,而樊氏与宁儿形影不离,经常见面,若说对樊氏不心动,除非不是男人,尤其是那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文远更是已经把樊氏当作自己的人,只是因为之前忙于上党的战事,一直无暇向宁儿提及。 本来文远此次回来就主动向宁儿坦白错误,请求宁儿原谅,顺便把接纳樊氏的想法跟宁儿提提。 不想今日却巧,文远还没来得及跟宁儿说,宁儿竟然主动提起,宁儿对自己那完全不考虑自身感受的真挚情意,让文远不由自惭形秽,所以才促使文远。 文远在心中狠狠的抽打着自己:“张文远,宁儿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那么花心!” 114 因为钓鱼岛事件加的桥段 见夫君如此干脆的拒绝,宁儿心中一阵甜蜜,痛苦的感觉一下子冲淡了许多,只是喜悦过后,宁儿对自己的想法反倒更加坚定。 她愧疚的依偎在文远怀中,垂泪道:“夫君,妾身知道你是心疼妾身,可是妾身身子单薄,经不起夫君......都是宁儿的错,夫君,对不起......” “当初跟你说过你还没有长成,不宜过早过门,你偏不听,”文远轻柔抚摸着宁儿光洁的粉背笑道,说的宁儿一脸羞意。 娇羞过后,宁儿仍不依不饶,道:“妾身身为主妇,为张家传递香火,绵延子嗣乃是妾身的本分,妾身出身孤苦,能得夫君如此疼惜已经心满意足,惟家世贫寒,没有从小贴身的陪嫁丫头,如今只有巧娥与我姐妹情深......”古代世家大妇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一般都会带上几个陪嫁丫头过门,这些陪嫁丫头一般都是要长相标致,而且对大妇绝对的忠心,平时做些服侍主子的贴身工作,关键时刻还可以顶上去为大妇分担雨露。 如果贴身丫鬟能和主人有了鱼水之欢,不仅地位能够升为妾室,还能替大妇牢牢的拴住主子的心。 而且大妇的贴身丫鬟们一般都和大妇感情极好,主妇虽然会因为丈夫宠幸妾室吃醋,不过因为是自己人,所以一般并不会太抗拒。 宁儿出身贫苦,自义父张角病故之后便再一直四处漂泊,哪里有什么贴身的丫环侍婢,便是沮授府中给她陪送的那几个她也是刚刚熟悉,只有樊氏,此女和宁儿年纪相仿,樊氏的脾性又很温顺,和宁儿很对脾气,两人虽然明面上主仆,暗地里却姐妹相称,更何况樊氏天姿国色,一点就不逊于自己,若她进门,一定能拴住夫君的心....... 文远左思右想,脑子里烦乱不已,一边是无边美色,若是樊氏入房,和宁儿共事一夫,那日子......啧啧.......一边又是夫妻情意,宁儿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若是自己纳了樊氏,总觉着对不起宁儿。 不想了,此事等以后再说! 宁儿正说着,谁料文远环着宁儿娇躯的双手突然箍紧,面容严肃的打断道:“宁儿,我再重申一遍,纳妾之事,以后休要再提!你是我的夫人,我对你的爱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不会变的,不要在做这些没用的傻事,好好陪着我,一生一世都和我在一起,好吗?” 被宁儿一搅和,文远纳樊氏为妾的念头反倒暂时压制了下去。 宁儿只觉着心中荡漾着的尽是温暖与甜蜜,面颊上早已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深埋在文远怀中道:“夫君,宁儿也爱你啊,宁儿恨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可是宁儿的身子......” 文远轻声的抚慰道:“你还小,等再过几年你的身子长成,就会慢慢好的。” 见文远如此坚决,宁儿只得暂时放下替文远纳妾的想法,可是解决不了此时面临的难题,宁儿心中仍然忧虑:“可是,每次夫君都意犹未尽,这几年时间,夫君若夜夜不能安枕,叫妾身如何能够安心?” “这......”文远一手搂着宁儿,一手轻轻的捻着自己颌下已经长出寸许长的胡须。 这的确是个难题,自己终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很强壮的男人,如今美人在怀,却每次都只能浅尝辄止,那对自己来说,岂不是要每天都要经受这样的煎熬?难道每到夜深人静,给宁儿喂饱之后,然后还要自己解决问题? 一想到这,文远就觉着无比憋屈! 等等!突然,文远心中灵机一动,前世在貌似虽然不买日货,却时不时下载鸟国的那些视频,前世那些鸟国的女性最擅长一种口技,文远记得前世自己最喜欢其中的苍老师,用当时流行的话来说,钓X岛是中国的,苍老师是世界的! 如果宁儿肯......的话......想到这,文远心情一阵激动,心情忐忑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宁儿你愿不愿意......” 孰料宁儿很是高兴,几乎不假思索就追问道:“夫君快说是什么办法,只要夫君能满足,让宁儿做什么宁儿都愿意!” “好吧......”文远面上无可奈何的答道,心中却狂喜不已,俯在宁儿耳边一阵低语。 宁儿闻言面容顿时羞红一片,低头不语。 文远见状忙愧疚道:“宁儿不愿意便罢了,此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宁儿低着螓首,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道:“只要是为夫君,宁儿做什么什么都愿意......”说着,娇躯扭动,向着被子深处滑了下去...... 文远正自感动着,突然只觉着一股温润的感觉一下子包裹了自己的分身,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一下子击中了他的神经中枢,让他的思绪几乎停止转动,整个人如同被电到了一般开始颤抖,禁不住发出哼哼声音。 不过宁儿毕竟是没有一点此方面经验的新妇,不时都会弄疼自己,文远心神迷醉,一边享受,一边出声指挥。 “对,吸那里,就是那里。” “不要用牙齿,用嘴唇。” “对,对就是这样。” 宁儿笨拙的学着,虽然早已经双颊滚烫,面容羞愧,却一直学的很用心,渐渐的文远感觉体下传来越来越的感觉越来越欢愉,令他如同迷醉在云里雾里,禁不住低低**。而宁儿见如此果真能取悦夫君,双唇活动的更加卖力。 半个时辰之后,文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那团滚烫的火焰,一手揽住柔弱无骨的腰肢,宁儿虽然心中惊恐,却也勇敢的迎了上去,如此反复了上百次,文远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尽倾泄于宁儿体内! 文远只觉着懒洋洋的,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呼吸,无比舒泰,心情也愉悦无比。宁儿虽青丝散乱,一脸倦意,被刚才的一阵冲刺搅得浑身酸软,娇喘不已,可是看到夫君脸上洋溢的满足感,心中也欣慰不已。 舒爽过后,文远无比轻柔的将宁儿搂在怀里,低声道:“宁儿,谢谢你,让你如此受委屈。” “没有关系,服饰夫君,是妾身的本分......”一番剧烈的运动之后,宁儿只觉困意上涌,眼皮越来越重,不过夫君没睡,她也坚持着不让自己睡去。 “睡吧宁儿,劳累了半天,咱们赶紧休息。”文远也觉着有些倦意,道。 二人相拥而卧,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 115 收官、布局(上) 第二日,文远起身,只觉着四肢百骸无不舒坦,精神奕奕,此时天刚刚亮,文远出了后堂,先是锻炼了一下拳脚身体,然后便往郭嘉居处行去。 进了郭嘉大门,便扑面而来一阵淡淡的药味,文远正要开口说话,只见一个婢女正在郭嘉床头,催促他起身,床前见上放着一个陶碗,房中的药味相比正是出自哪里。 文远了解郭嘉的习性,一向很晚才睡,早上则赖在床上不起,以前倒也罢了,如今郭嘉身染病根,华佗叮嘱需每日晨起练习五禽戏。 见郭嘉对婢女的呼唤丝毫不应,文远不由有些生气,走上前去让侍女推至一边,一屁股坐在郭嘉床前,隔着被子拍了拍郭嘉的屁股。 “小桃......你也忒大胆了,看我不找个机会吃了你......” 郭嘉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觉着有人拍打自己,呓语惺忪的嘀咕道,可是由于是在太困,往里面挪了挪身体。 文远听了他的梦呓,不仅莞尔失笑,传闻郭嘉品性风流,此言果然不许,刚刚大病一场,休养一月有余,睡梦里竟然还想着这种事情。 “起来!快起来!”文远笑这凑近拍打郭嘉的屁股道。 被人扰了清梦,郭嘉心情无比郁闷,掀开被子怒声发作道:“谁一大清早扰人熟睡,如此可恨!” 文远看着郭嘉虽仍有些瘦削,气色却好了许多。心情大好也不生气,笑道:“奉孝尽在梦中想些美事,倒不如醒着去做来的实际?” “主公?”郭嘉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待看清了床前坐着的人,禁不住惊呼出声,脸上哪还有一丝睡意。 文远面容一冷道:“你小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身,连药也不肯喝,华先生嘱咐的每日晨练想来你也是一直不做了。” 郭嘉虽然用计时狂热无比,无人可以影响他的决定,生活上却是个挺随便的人,见文远如此说,苦笑着挠了挠头没有言语。 文远摸了摸药碗,发现汤药温度适宜,便道:“来,把药喝了。” 郭嘉闻那药味,脸色比药还苦,道:“主公,我已经大好了,这药就不用再喝了吧。” 文远板起面孔道:“华先生要你喝药,你就得给我老实喝药,怎么,难不成还要我喂你?”说着,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 郭嘉心中感动,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来,多谢主公关心。”说完,捏着鼻子一口把苦涩的汤药灌进嘴里。 文远点头一笑道:“这就对了,快点穿衣起身。” 郭嘉一愣,已知道文远用意,讷讷道:“主公,嘉昨夜很晚才睡,如今还有些困倦,能不能让嘉多睡一会。” “你说呢?”文远嘿嘿一笑,定定的看着郭嘉。 郭嘉无奈,只得披衣而起,侍女小桃上前为其更衣,见一向放荡不羁的军师在主公面前跟乖得像小兔子一样,也在一旁轻笑不已。 文远出了门外,静静等着郭嘉洗漱完毕,二人一起来到太守府的花园中,文远示意郭嘉耍一套五禽戏。 郭嘉穿着厚厚的皮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站在那实在不好受,没办法只能练起华佗交给他的五禽戏。 刚刚几个动作下来,文远就看着皱眉不已,郭嘉的动作生涩而不连贯,这一个多月来肯定没有怎么练习,虽然暂时无碍,可是事关这位股肱谋臣的身体,文远如何能大意? 他当即点头一笑道:“奉孝,我现在以主公的身份命令你,按时喝药,晨起锻炼身体!” 郭嘉跳动着身子苦笑道:“主公,这......” 文远不容置疑的回答道:“作为兄长,我也会每日准时去叫醒你,陪你一起练习!” “主公......”郭嘉再次动容,看向文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虽然百般不愿,最后还是无奈点头道:“嘉敢不从命!” 二人回到府中,一起吃了个饭,便招来沮授,张辽帷点头一笑道,询问这四个月来巨鹿发生的事宜。 临近过年,各官署的人虽然大多已经放假,不过身为军政方面的头面人物,沮授和张颌自然没有休息,二人闻文远传召,很快赶到了文远府邸。 四月未见,二人更见精神,拜见叙礼之后,开始问及巨鹿的情况。 四个月来,各地新迁入巨鹿郡的百姓约有三万余,截止月末的动机,如今巨鹿已经有户,九万三千一百余户,其中民户五万两千三百余,军户四万一千七百余,口四十五万三千多人,田四百一十三万千五百九十四亩。 年关之末,本年度的钱粮缴纳之数终于完毕,共计得钱一千八百余万钱,粮草两百一十余万斛,此外,按照文远的嘱咐,沮授还从军户手中收购了存粮近四十余万斛。出去此次出兵是上党征调民夫所消耗的,如今文远府库存粮达到惊人的三百多万斛!足以支应麾下六万多军队两年多的军需! 两年多的军需,如果只算军队,应该能一直撑过后年秋收,可是垦荒屯田,兴修工程水利,都需要动用大量的民力物力,到时征调民壮,钱粮上也是一笔不小的耗费,更何况一到灾年,便会出现大批的流民,人数多则可以数以十万计,到那时,文远真生恐应对不及。 所以为了应对来年将要出现的干旱以及其他突发状况,文远不得不将下一步的重点放在兴修水利之上,争取能多打一些粮食!因为到了那个时候,甚至是一个馒头,就有可能救活好几条人命! 此前经过文远交代,沮授在疏通河道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只是离文远所设定的目标。 文远打算,在明年一年之内,开挖出贯通整个巨鹿的数百里灌渠。 兴修水利这件事情,可以分成好几个方向,一便是疏浚河道,开挖灌渠,这种方式见效缓慢,而且需要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而且只能在河道附近区域使用,受到的限制还是很大的。 不过开挖灌渠的好处也有它的好处,因为灌渠的灌溉面积大,而且一旦投入使用,几乎可以一劳永逸。 116 收官、布局(下) 兴修水利这件事情,可以分成好几个方向,一便是疏浚河道,开挖灌渠,这种方式见效缓慢,而且需要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而且只能在河道附近区域使用,受到的限制还是很大的。 不过开挖灌渠的好处也有它的好处,因为灌渠的灌溉面积大,而且一旦投入使用,几乎可以一劳永逸。 另一种则是打井灌溉,这种方式相对来说规模就小了许多,而且并不需要靠近河道或者灌渠取水,只有地下有含水层,在哪都能打出井水。 不过打井的缺点也是极大的,因为井口一般很小很深,而且是纯粹依靠人力提水,所以灌溉的面积一般都很小,若是全部使用灌井水浇地,那需要打出来的水井数量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工程量也会相当惊人。 巨鹿地处河北平原,水道勉强算得上多,知名的大河有滏阳水、澧水、滹沱河等等,还有闻名古今的大陆泽,其余不知名的小河小沟更是多的不可胜数,只是取河水灌溉,就可以浇灌土地上百万亩之多,可是仅仅上百亩对文远来说显然远远不够的。文远考虑半天之后,还是决定两手齐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巨鹿的水利灌溉体系做好。 河道方面,文远决心疏通冀州原有的所有河道灌渠,至于开挖新得灌渠,由于工程量实在过大,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起效,不过为了文远做事从来不只看眼前利益,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从明前春耕结束起,全力开挖灌渠,有多少算多少! 灌渠疏通过后,提水的机械也十分必要,汉末毕岚发明已经发明有翻车,是很便捷的提水工具,只可惜离现在不过五年,还未及推广,文远根本不知道如何制造。 不过虽然文远不知道翻车的原理,另外一种提水工具他却在前世见到过。 前世家乡的公园,正门前有一个高七八米的兰州大水车,文远每次去公园经常见到,虽然文远不是科班出身,不过那个构造文远大概还是能记得的,所以他打算待到会后,便画一张草图让工匠们试着做做瞧瞧。 除了灌渠之外,打井的工作也很重要,干旱时节,河流水池水渠的作用都会相应缩小,汉代百姓老早就有在田间地头打井供浇地人畜饮水的习惯,只是打井需要花费不少钱,一般十几米米深的水井便要两三千钱,三四十米深的更是需要七八千,这样的大额支出,许多穷苦百姓根本承担不了。 可是如果干旱,那种两三千钱的小井要么干涸,要么出水量越来越少,挖了等于白挖,只有那种深达三四十米甚至更深的水井,才能在干旱时汲水如常。 虽然这种深井颇费钱粮,不过每口井可灌溉田地二三十亩,长期使用还是很划算的。 按照巨鹿现有的泥水工匠规模,文远计划开春之后,先期一共开挖出水井三千口,初步解决一些距离水源较远实在无法用河水浇灌的耕地,日后,打井进度时刻也不能放。 三千口井,折算下来需要两千多万钱,几乎是巨鹿一年税钱收益的一倍!这么大的开支,自然不能仅仅靠自己出资,巨鹿两年丰收,不论是军户民户,手头上都攒下不少钱粮,两者一起分担,官府出工出料,百姓则出钱出粮,这样一来,开支上上便能节约不少。 如果这些构想能够实现,文远相信,即便是来年大旱,巨鹿一郡也损失不了多少钱粮! 除了水利方面,建立医学院的事情沮授做了汇报,新建的医学院地基在大陆泽畔已经打好,再过大半年,相信就能投入使用了。 医学院的的名字,文远还没有想好,只不过华佗必然是学院的校长,其下还有巨鹿城原先配有的医匠,学徒方面,文远已经打算好先从军户之中抽调一部分,还将从一些家境贫困的民户中选拔一批,一起随华佗学习,凡是随华佗学医的学徒,由官府每月发放粮饷,而且此事不需要等医学院建成之后再办,文远打算现在就开始招募学徒,以便让学徒们能尽快学成出师,然后分配到日后各个县邑乡村都要建立的医工坊。 按照文远的的计划,最低级医工坊要普及到治下的每一个郡府、县邑、村庄,构成一个从上至下覆盖整个巨鹿乃至上党的完整医疗体系网,让百姓病有所医,这也是文远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听完沮授报上来的政事,接着便是张颌关于军事方面的汇报。 对于只有人口不过四十余万的巨鹿军,四万军队已经是巨鹿所能承受的极限数量,所以这几个月来,张颌并没有招募兵壮,除了加紧操练正辅兵壮,事情不多,张颌也将工作的重点投入到改善士兵的装备之上。 四个月来,巨鹿工匠又打造出熟铁铠甲近千副,各式硬弩上千张,此外,铁匠工坊还新近打造了五百把陌刀,也已经送到瘿陶武库存放,其余各种军械辎重也有不少。 文远听完淡淡的点了点头,温言赞许一番,并没有多说什么。 到晚,文远回到府中,依照他的命令,王力一早便候在他的的书房。 文远疏懒的坐上床榻,在王力面前,他并不需要表现的太过严肃,倒是王力,始终躬身低头立于文远身侧,时时刻刻等着主公的问询。 “王力。”文远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迷迷糊糊的脑子清醒一些,以前喝着汉代的低度酒养成了用大碗的习惯,如今喝着自家酿制的高度酒,文远已经几次喝的大醉了。 “小的在!”王力应声从案上取来一盏茶水,递到文远手上。 文远喝了口水,长出了口气道:“这几日,可有什么新的情报。” 王力利索的从衣袖中取出几张纸条,递到文远手上。 这个字数,真纠结,第二卷即将完结,第三卷冀州争霸即将开启,冀州战争战争更精彩,气势更宏大,学徒在这里真心求花求收藏,用你的支持对写手动力吧。 117 巨鹿风云收官 转眼之间,两个多月过去了,第二卷巨鹿风云也结束了,男主张文远成功的稳住巨鹿的地盘,出兵上党,迈出了对外扩张的第一步。 下一卷,男主将在河北与袁绍、公孙瓒、刘虞、张燕这些强大势力一较高低,并且正式开始和曹操、刘备发生交集,战争场面更宏大,情节更复杂波诡异,希望能让大家满意。 最后唠叨一句,真心求花求收藏啊!!!!筒子们!!! ………… 王力利索的从衣袖中取出几张纸条,递到文远手上。 “冬十月,朝中官员举报卫尉张温连接袁术谋反,董卓斩之于市曹。” “冬十一月,河南尹朱儁屯兵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卓。徐州刺史陶谦上俊行车骑将军,遣精兵三千助之,其余州郡亦有所给。” “冬十一月,青州黄巾寇勃海,众三十万,欲与黑山合。公孙瓒率步骑二万人逆击于东光南,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贼弃其辎重,奔走渡河。瓒因其半济薄之,贼复大破,死者数万,流血丹水,收得生口七万馀人,车甲财物不可胜算。 ” “冬十二月,南阳袁术使孙坚击刘表,表遣其将黄祖逆战于樊、邓之间,坚击破之,遂围襄阳。表夜遣黄祖潜出发兵,祖将兵欲还,坚逆与战,祖败走,窜岘山中。坚乘胜夜追祖,祖部兵从竹木间暗射坚,杀之。” “冬十二月,公孙瓒出军屯磐河,进兵攻绍。绍惧,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而范遂背绍,领勃海兵以助瓒。瓒乃自署其将帅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以刘备为平原相。” 文远一边揉弄这太阳穴,一边看着手上这些纸条,沉思半晌,才出言赞道:“很好,看来你手下的情报人员除了冀、并,幽州,还渗透到关中、青、徐、南阳等地方,王力,这一年多来你做的很好。” 王力恭声道:“为主公效力是应该的,小的不敢居功,而且有甄氏商会的掩护,安插眼线,收集情报比以前容易了不少。” 文远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今日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在长安留意一个人,他叫马钧,呃,说话好像有一些口吃,喜欢摆弄一些生产器具,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你的人一旦留意到这些,一定要给我不惜一切请到瘿陶!” “小的领命。”王力二话不说,麻利的点头道。长安之地,地域广阔,有口上百万,在此寻找一个叫马钧的人,岂止是大海捞针?不过对主公的命令,王力一向坚决执行,主公说怎样就是怎样,王力从不问为什么。 对于主公的先知先觉,王力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前些时日主公让自己注意河内曹操的情况,不想此人竟以区区万余兵马大破黑山军十余万众,着实让王力吓了一跳,此次主公又让自己留意这个的马钧,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难道此人也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王力或许不知这马钧的来历,文远却清楚的知道,此人在手工业、农业、军事等方面有很多发明创造,是三国时代最优秀的机械制造家,就是在我国古代几千年的历史当中,也不多见,堪称一代机械大师!便是他发明了龙骨水车,新式织绫机等先进生产工具,如果仅仅如此倒也不算什么,军械成就方面,马钧不仅重现了失传数百年的指南车,还先后改进了霹雳车和诸葛弩! 所以从之前文远决定询问军备,水利方面事务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样一个人物,此人虽在演义之中名不见经传,历史上也未受重用,却是文远最渴望得到的一个人才,甚至比招揽诸葛亮,赵云这些人还要渴望,如果有他帮助自己发展民用和军用科技,巨鹿军岂非如虎添翼?到那时神马名臣,神马良将,在精绝天下的巨鹿铁军面前,全部都是浮云! 唯一可惜的是,此人在演义和历史上出现的极少,文远也仅仅记得此人是关中人士,只有这么一点线索,文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 至于其他这个时期的三国名人,如吕蒙,甘宁,典韦,徐庶,陈武,太史慈等人,文远也列了一张名单令王力下去寻找,以前手上情报力量有限,文远也只能闷头发展自己的硬件力量,如今有了条件,文远如何能放过这些响当当的三国狠角? 只不过,文远终究只是一个常人,穿越时又没带上笔记本电脑,这些三国名臣良将的家世,籍贯文远记下来的实在太少,文远也只能将这些人的大致情况交给王力,并不奢望王力一定能给找到。 送走王力,文远开始一个人独自思考,他的目光在那些纸条上来回巡弋,开始计算着下一步的动向。 上党方面,于夫罗只有万余人马,凭借着自己驻扎在当地三万军士,打败他应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至于冀州,文远肯定是要最先拿下的,只有掌握了冀州有着数百万口的膏腴之地,文远才能施展抱负,纵横三国。 所以仔细整理过脑海中的思绪,文远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时间排在最后的那张纸条之上。 192年那场最激烈,决定着北方霸主归属的公孙瓒与袁绍的磐河之战! 事实上不仅是文远,几乎中原的各个势力都将目光投在了这片战场之上! 此战,公孙瓒来势汹汹,携大胜青州黄巾之势,挥军数万大举进攻袁绍,大有一举吞并冀州之势,冀州许多郡县皆闻风而动,纷纷响应,甚至还包括和文远暗通款曲的中山,常山两郡。 说来也是,公孙瓒兵不过三万,对抗十倍于己的黄巾贼众,两战两捷,斩首生俘十数万,丹水为之变色,名声大噪,兵锋之盛,何人敢当? 此外,公孙瓒还大肆分封麾下将帅为官,已经丝毫不把朝廷放在面子上。 袁绍将渤海太守之位让与其弟公孙范,公孙范旋即领渤海兵相助兄长,使得公孙瓒气焰更加嚣张,如今,公孙瓒据幽冀两地兵马七万余人攻打袁绍,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此时除了文远之外,所有人都会以为,公孙瓒此战必胜,袁绍必亡! 只有文远大致清楚,此战麴义大显神威,公孙瓒连战连败,最终兵败退回幽州,从此再不能踏足冀州半步! 所以,相比于冀州其他郡县,文远并不打算过早的表明立场,他在等待着一个契机,等待着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争取一次将袁绍势力在冀州的版图中抹掉! 在初平二年即将结束的时刻,文远满心期待着在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尽快打响!到那时,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一个令人震惊的巨鹿,一个纵横汉末的张辽! 001 磐河之战(上) 冬十二月末,正是天寒地冻,一家老小围在火堆旁的温暖时刻,只是此刻,激昂的鼓角和士兵的呼喝再一次回荡在冀州这片肥沃的令人垂涎欲滴的土地上!此次,又不知道有多少士卒战死,有多少百姓家里失去了顶梁。 界桥之南的二十里外,三万军马整齐的排成左中右三块气度森严的阵列,骑兵居前,步卒守在后方,这支军马显然以骑兵居多,前排的三个长方形阵列尽是骑兵,大约有一万五千余众,马上骑士一个个神盈气足,胯下战马也神骏非常。 一万五千骑兵,这样一支巨大规模的骑兵,放在此时,只有靠近北方游牧民族的一两个势力有条件供养,文远手中粮草囤积虽多,可是由于地处冀州腹地,即便是到了现在,文远掌握的战马也只有三千匹不到。 而这支骑兵,每个骑士几乎都配有两匹战马,整个军阵之中有马近三万匹,这样一个数量,文远就是砸锅卖铁短时间也没办法买到。 三万匹战马,占据了周围方圆数里的地方,在规模如此庞大的骑兵军团,对面那还不足两千人的一小撮人马简直就像大海中的一粒沙子一样渺小。 在这数以万计的马阵之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中军的那一片雪白,那数千匹马通体雪白,让人望着如同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一样,马背上那如林般密集的兵器,就如同凝结在雪地上的冰晶,在冬日的照射下幽幽映射着寒光。 军阵之中,旌旗飘扬,一面高达三丈的大纛之下,一个脸部线条如刀削斧凿般刚毅的白袍银甲中年将军扬鞭坐在马上,在如此庞大的骑兵军团的簇拥之下,他的眼神之中满是得意,确实,能拥有如此庞大的骑兵队伍,公孙瓒绝对有资格得意! 东光一战,他刚刚击败号称三十万众的青州黄巾,号令一出,冀州各郡县纷纷起兵响应自己,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整个巨鹿除了巨鹿还没有表面立场之外,只剩下袁绍这支势力。 区区巨鹿一郡,公孙瓒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只需越过眼前这个小小的障碍,就能进而控制整个冀州的土地!接下来,便是青、兖二州,再后,便是整个中原之地! 思绪天马行空的飞舞一番之后,公孙瓒强迫自己宁静下来,开始注意眼前这支敌军。 摆在自己大阵正前方四百步的是一支人数不足两千人的纯步兵圆阵,前排清一色的大盾步兵,摆开一道极具厚度的防御阵势,身后,是数量上千的弩兵部队。阵中竖起一面大旗,上书一字——“麴” 这支纯步兵圆阵之后两百余步,又有冀州兵马三万余人,这支部队,同样是步兵居多,骑兵人数不过三四千人而已。 仔细的看了对面袁军的布阵,公孙瓒忍不住冷笑道:“袁绍小儿倒是打得好主意,让降将麴义前来送死,自己却龟缩在后军之中不敢轻出!” 诚然,重步兵确实可以有效阻挡骑兵的突击,弩兵也能凶狠的杀伤防护不高的轻骑,不过仅凭鞠义这么点数量的步卒,就想抵挡住数倍之上的骑军,岂非是儿戏?待踏平了突在最前面的麴义部队,便携雷霆之威一鼓作气杀入袁绍后军! 想到这,公孙瓒举起了手臂,鼓角声息,战场之上立即静如湖底。 公孙瓒呛啷一声抽出佩剑,激昂喝道:“幽州铁骑!” “天下无敌!”将士们齐声喝道! “白马义从!”公孙瓒在马上立起身躯,握拳振臂高呼: “杀尽狄戎!”数千坐骑白马的幽州骑士皆亢奋的举枪回应,一时之间,喊杀声有如雷震! 公孙瓒剑锋一指,喝道:“白马义从,冲击前军!” “呼......哈!呼......哈!” 在骑军将官的率领之下,两千多白马骑士奔出大阵,向麴义的步兵方阵冲去,一边奔驰,还一边调整阵列,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便结成一座锋利的锥形之阵,大将严纲此时便站在大阵的最前端,此刻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声的呼喝着。 “列阵,锥形阵!注意保持阵型!儿郎们随我杀过去!” 身边的白马骑兵同声应和,紧跟在严纲之后犹如一道巨大的白色洪流,挟着磅礴无匹的气势,向着对面那一小块高出水面的堤岸奔涌了过去! 白色的洪流开始缓慢移动,速度在逐渐加快,马蹄声由稀疏而渐至密集,那密集犹如鼓点一般的马蹄声犹如重锤敲打在人的心里,让人激动的几乎喘不过气。 二百步时,骑在马上的严纲大吼一声:“加速前进!”而后双腿狠狠地一踢马腹,马匹吃痛嘶鸣一声,如同一道离弦的箭一般向外射了出去! 两千多人的锥形阵列突然由严纲之处开始加速,队形越来越长,锋尖也越来越犀利。远远望去,就象一把闪着杀气的利剑,随时要噬人而食。而厚重的阵尾却象一把铁锤的锤头,感觉只要有人拿起了锤把,他就会象下山猛虎一般呼啸着砸下,砸碎任何东西! 后半部离麴义阵营还有三百步之遥时,前军已经突前接近道了一百五十步,此时严纲手上弓矢已经拉满弦,只等着发起第一波攻击! 一百四十步,一百三十步,一百二十步....... “放箭!”随着严纲的一声暴喝,身后嗡嗡的弓弦声此起彼伏,一阵波浪状的箭从白色的巨浪中从前而后飞跃而出,带着尖利的呼啸射向步兵军阵,这样的放箭,从一百二十步会持续到六十步以内,普通骑士一般能射出两轮箭雨,骑术精湛的甚至能射出三四轮,如果无甲的敌兵,只是这几波箭雨就足以令对手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不仅如此,这种奔射之术并不讲求齐射,而是追求对敌人只需不断的打击,前面的骑士射过,身后的骑士紧跟,如此连绵不绝的射向敌阵,如同疾风骤雨的攻击让对手喘息都来不及,更遑论反击? 这就是公孙瓒麾下最精良的白马义从,汉末三国时冠绝天下的八大强兵之一! 002 磐河之战(下) 赶在箭雨还没落上头顶,步兵阵之中便撑起一片遮蔽天地的盾阵,在辽阔的原野上犹如一朵棕色的蘑菇,紧接着,叮叮噔噔之声此起彼伏!那蘑菇上犹如生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芦苇! 箭雨不断落在那片盾阵之上,不时有流矢钻入盾与盾之间的缝隙,钉入盾下士兵的身体! 不时有人闷哼着倒下,露出的空隙也很快被身后的盾兵不上空位,八百多先登犹如顽石一般,任凭暴风雨如何洗刷,始终巍然自立! 六十步的距离,两千多白马义射出了近六千只箭!麴义麾下的步兵伤亡不过百余!严纲对这样的效果并不放在心上,他对自己和身后的骑士充满了自信!那些白马义从都是幽州铁骑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骁锐骑士,自从成军以来,还未曾尝到败绩! 严纲将弓挂在鞍上,绰起铁锚准备发起冲击,本来如果对手足够强悍,骑兵可以绕着敌方阵势连射数轮,直到对手崩溃,不过趾高气扬的严纲直接将这个环节省去,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一小撮步兵怎么是自己的对手,要知道上个月他还曾带领本部人马击败了十倍于己的青州黄巾! 只不过,此次他遇上的并非是一群乌合之众的青州黄巾,相反,还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冀州精锐!而且主将还是从小生在凉州对骑兵战法相当熟悉的主将麴义! 只见双方还有六十步的距离时!如磐石一般不动凝立的步兵阵列突然动了!平整密集的盾阵突然变宽了许多,盾与盾之间突然闪开无数条缝隙!数以百计的弩手从盾甲兵魁梧的身后闪出,数百道弩矢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向骑兵阵中噬去! 冲在最前面的严纲只听到头皮一阵发麻的嗖嗖声音,急若流星的弩矢已到了身前数米!弩矢力大,严纲又身在阵形箭头处,吸引了太多弩手的注意,只是向他射来的的弩矢就多达数十支! 关键时刻,严纲展现出精良的骑技,一个镫里藏身钻到马腹之下,虽然战马当场身中十余只弩矢,悲嘶一声倒地,严纲身形敏捷,刚刚落地便立即弹起!一窜跳上身边一匹无人的坐骑! 其他的白马义从则显然没有他这样的骑术和气力,锋锐的骑兵阵列如同被剥了一层壳的竹笋,冲在最外援的一排骑兵大半被弩矢射中!如此近的距离,不少骑士甚至被强劲的弩矢带飞出去! 白马义从的前排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很多骑士和马匹被射落在地!身后的袍泽本来正在加速疾奔,如此近的距离如何能反应得及,没有人停,更没有人敢停下去,在高速奔驰的骑兵冲锋阵中,一个人停下就会造成整个阵势的崩溃!如此一阵密如雨点的马蹄践踏过去!跌落马下的骑士必死无疑! 仅仅是这一波箭雨,跌落马下的白马义从便接近二百人!后排的骑士虽然一阵混乱,却勉强的从一大摊残肢烂肉上冲了过去,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迎面便射来第二波夺命的箭雨...... 严纲如今很是后悔,后悔自己本不该如此大意选择使用密集队列冲击敌阵,刚刚他坐下的战马被一具马尸绊了一下,几乎被后面的骑兵冲倒在地,如果当初以散兵阵列先围住敌兵阵势奔射几轮,对方即便有盾阵也挡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箭雨袭击,必然崩溃,到那时再用骑兵撕开缺口,歼灭他们就如同割草一样容易! 可是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两波箭雨,共折损了三百余骑!冲锋阵型在一阵混乱的人马践踏之后,连速度都降下了许多! 好在此时,发射了两波的弩矢终于消停了下去,如今双方距离不过三十步,弩矢的射速缓慢,麾下的骑兵只要冲上前去,看他们还有什么可猖狂的! 严纲抓起挂在马鞍上的丈二长枪,口中喊着,恶狠狠的向那又重新收拢的步兵盾阵望去!三十步的距离,对面牛皮盾牌之后那一张张凝肃的脸已经无比清晰!只需要几息之间,他就能能好好的一呈胸中郁闷! “突击!突击!” 只不过严纲话音未落,椭圆形的盾阵突然动了,虽然缓慢,却一往无前的向着高速奔驰的骑兵压了上去,就如同一辆刚刚启动的重型坦克!虽然面对的是汹涌的白色洪流!可是他却毅然不惧! “MD找死!”严纲仿佛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步兵阵势,居然敢想骑兵发起冲击!此刻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彻底放弃了迂回两翼的想法,狠踢了一下马腹加速向前冲去! 刷刷刷!麴义阵中三杆丈八长矛毒蛇一般从盾后穿出,一刺严纲,两刺马匹!严纲暴喝一声,手中长矛一扫,将三支长矛尽数拨了开去,只不过他此时才意识到长矛并非他擅长使用的武器,想要扩大战果,已经无能为力! 咣的一声!严纲坐下战马狠狠的撞上一面厚实的牛皮重盾!扛盾的步兵如被卡车狠狠的撞了一下,直直的飞起撞在身后的同伴身上,巨大地冲击力一下子带倒了数人!密实的盾阵顿时被他撞开一道缝隙,只见他手中长矛如寒星点点,顿时几个持盾的先登手捂咽喉踉跄倒地! 不过他所取得的战果也仅限于此!盾阵的厚度和韧性显然超乎他的想象!后排的几个盾兵很快补了上去,几杆长矛一阵猛烈的突刺,生生将他逼了回去! 其他骑兵也遭遇了与严纲差不多的遭遇,仅仅是这一波冲阵,麴义先登就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不过这些士卒就仿佛是一根韧性十足的弹簧,不仅抵挡住白马义从的一波冲势,还开始发动起强力的反击! 嗖嗖嗖的弩矢呼啸声如同死神的召唤再次响起!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被瞄准几乎无法躲避,冲锋的骑兵见到那绽射着的幽幽乌光的弩矢,禁不住一阵胆寒心悸,有些骑兵甚至还不及反应,就被强力的弩矢穿透身体! 003 磐河之战的影响 第三卷火爆开启,学徒求花求收藏~~~~~ 四轮弩射,白马义从至少被射杀了七百余骑!白马义从终于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压力一阵大乱!而麴义的八百先登被一轮冲撞击杀了三四百人!却依旧顽强的逼了上去! 乱阵之中,严纲奋力冲突,只觉着面前尽是如山壁一般厚实的盾墙,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身边的骑兵不断被刺倒,亦或是被强度射穿身躯,失去了速度的优势,手里拿着的又不是趁手的兵器,严纲也在数杆长矛的招呼下左支右绌,连连败退! 眼看着形势对己方渐渐不利,严纲正欲招呼骑兵分开两翼与敌兵脱离,突见身前阵型突然打开,一员大将纵马挥刀直取自己,那大将身后紧跟着数十个敢死弩兵,一阵急促的弩矢射过,严纲身边的白马骑士纷纷倒地! 来将大声喝道:“大将麴义在此,贼将休走,且纳下首级!” 严纲辛苦遮拦了一阵箭雨,正自惊心,见来将来势汹汹,自家气势不觉已经弱了三分,可眼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骑兵和流矢,根本就无从躲避,严纲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二人交马而过,麴义当头就是一刀劈下,刀势如劈山岳,令人无从躲避,严纲咬着牙举矛一架,只听噌的一声,这个普通骑兵用的木杆长矛应声而断!大刀余势不竭,将严纲砍翻在地! 麴义回马将严纲首级割下,高高一举,周边白马义从见主将被斩,终于如同压在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支持不住,瞬间崩溃! 相反,麴义一方则士气大振,数百先登甚至抛掉手中大盾,挥舞着手中钢刀长矛向着混乱不堪的白马义从追杀过去! 两千多骑兵,还对付不了不到两千弩盾结合的步军!尤其还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见此情状,公孙瓒不由倍受打击,身边的部众也是惶恐骚动不已。 位于后阵的袁绍见情势对己方有利!挥鞭一指,大将文丑领着三千骑兵如一阵旋风一般冲出大阵!其余各部兵马一阵呼喝,气势汹汹向前碾压过去...... ………… “公孙瓒败了?”听完探马送回来的情报,郭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倒是文远,一脸淡定,根本没觉着稀奇。 “公孙瓒徒有虚名,不想竟是一无能之辈!”郭嘉狠狠的踢了一脚院中的枯树,嘀咕道。 “公孙瓒骄纵轻敌,致有此败,不过此战虽败,想来公孙瓒尚有余力,二人争雄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分出胜负呢!”田丰在一旁轻摇折扇道,如今还是一月时节,天气寒冷,田丰拿着一把折扇显摆,也不知道是不是形成了一种怪癖。 沮授呵呵笑道:“若有一方轻易吞并一方,冀州必定落入圣方手里,如今此两虎相持,却是我巨鹿大显身手的时机!” 文远闻言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磐河之战,几乎吸引了天下所有英杰的注意力,郭嘉自然也不例外。公孙瓒以三万军马,其中一半是骑兵,挟大胜黄巾之威攻击袁绍的三万步军。 本来在所有人看来,公孙瓒应该稳操胜券,不想公孙瓒的表现既然如此的不给力!而且据探子回报,此役公孙瓒麾下闻名天下的白马义从几乎损失殆尽,而他亲自任命的冀州刺史严纲还没来得及商人,就死在麴义手里! 不过此战对双方都没有做成重大损失,公孙瓒有能力在今年发动龙凑之战、三万人参与巨马水之战等,两方势力还有得一拼。 而袁绍于此战中成功阻止了公孙瓒的南侵,大大挫折了其锐气,袁绍军士气大涨,袁绍也因此声名大振!不仅巩固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还改变了公孙强袁弱的军事格局,打破四面楚歌的被动局面,使得那些为公孙瓒摇旗呐喊的冀州郡县官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站错了队,甚至有人已经悄悄的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 起初,中原群雄隐约分成两个大的同盟,袁绍一方,有刘表,曹操,另一方则以袁术,公孙瓒为主,旗下有孙坚,陶谦等人,磐河之战袁绍取胜,再加上同盟的刘表击退被袁术派来的孙坚部队,曹操又在东郡站稳脚跟,局面一下子开始向转向袁绍一方有利。 对于这种情况,文远倒没有太大的担心,为了不引起袁绍的戒备,他从一开始就保持中立,可是为了防备老巢邺城被反叛的郡县攻袭,袁绍特意留下大将颜良和两万人守卫!这支大军,其中有很大的意义便是针对巨鹿这个意图不明的强邻! 如今的文远,已经是个手握数万军马,掌管两郡生死大权的一方大吏,中山常山各郡隐隐都以他为齐,袁绍对此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这场战争关系着整个北方霸主的归属,冀州邺城更是他的立身之基! 文远大概知道,此战大概需要持续整整今年一年,他完全能等得起,所以自己完全不必这么快显露自己的心意,随着战事的越发如火如荼,袁绍势必将驻守冀州的重兵抽调到前线去。他只需要静静地坐山观虎斗,等到由袁绍精疲力尽之时,便可以发出致命的一击! 文远和几位谋士又聊了一阵,文远才对正勉强耍着五禽戏的郭嘉道:“好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奉孝可以休息了,咱们去吃点东西。”郭嘉闻言如蒙大赦,收了姿势利索的活动一下腿脚,看的文远等三人窃笑不已。 自那日以来,文远每日都早起亲自监督郭嘉练习五禽戏,有时田丰沮授等人也来凑趣,郭嘉心里本来一百个不乐意,可是见主公每日准时来催,只得就范,不过这一个多月来,郭嘉的身体终于大好,气色也红润了继续。 四人正要走进饭厅,周仓突然揽着一个大汉的肩膀进了院子,文远定睛一看,却是如今负责下曲阳辅军的裴元绍来了。 004 青州方针 “拜见主公!见过各位先生。”裴元绍一见文远,忙疾走几步上前拜道,一年多的军旅生涯,尤其是在下曲阳这个军律一向严格的县邑,裴元绍稳重了许多,已经去了不少匪气! 文远赞许点头让众人坐下,命侍婢准备早饭。 众人坐定,文远思忖了一阵道:“各位,今日恰好元绍来到,某正有一事想和各位商议。” 众人闻言忙正襟危坐,凝神静听。 文远整理了一下思绪,凝声说道:“某一直以为,天下大计,需以民为本,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昔高祖斩白蛇起义,天下归心,始有我大汉至今四百余年之基业,而今汉庭腐朽,世族专横,百姓民不聊生,才有中平元年黄巾之起义......” 无疑,文远这一番话说的极不客气,尤其是将黄巾造反说成起义,对于朝廷官员来说更是大逆之言,在场崔琰,田丰都是忠于汉室之人,一则文远的话确是事实,根本无从反驳,二来他们也已经了解文远的脾性,说话很直从不掩饰,对朝廷倒并非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 相反,他们恰恰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文远的一颗公心,主公执掌权柄,一向都是为百姓谋利,这两年多来,巨鹿城殷民富,百姓安居乐业,已经成为冀州百姓人人向往的乐土,巨鹿郡吸收附近郡县流民的速度越来越快,如今几乎每天都会迁来新的流民,甚至又其他州郡的百姓不远千里慕名来到这里落地生根。 崔琰、田丰心里不舒服,其他人则表情各异,沮授和郭嘉看向文远的眼神充满激赏,而裴元绍和周仓则是心中感动,虎目之中满是雾气。 文远视线从众人面前扫过,落在裴元绍身上,道“所以此次我招元绍前来,便是有一件要事交给他办理......” 郭嘉察言观色,笑道:“主公适才提及所言提及黄巾,莫非是有意青州之地?” 文远赞叹的望了一眼郭嘉,笑道:“奉孝果然最知我心!” 笑毕,文远又肃容道:“我确实有意在青州培植一方势力,不知各位有何建议?” 思绪一下子被文远引向青州,众人都不及反应,低头思忖,文远便先做了个铺垫道:“青州利通中原,北接幽冀,南连兖,徐,有户口二百余万,乃兵家必争之地,然自初平元年焦和任刺史病亡之后,黄巾猖獗,侵州掠县,所能幸免者只余北海一郡,此外公孙瓒占领平原,袁绍也令其子袁谭领兵向东挺进,如今的青州,就如同一块肥肉,令天下群雄垂涎欲滴......” 沮授点头接道:“所以主公打算让令裴将军前去青州,青州有黄巾百万,裴将军又出身黄巾,极易与此地黄巾有所联系,若能的当地黄巾相助,则青州必归主公矣。” 文远闻言暗暗点头,自己不派别人而指定要裴元绍,正是此意。 暂代上党军政的田丰皱着眉头,他虽然对黄巾军有极大的偏见,不过也清楚青州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便道:“青州黄巾人口百万,若裴将军能导民向善,安抚一地,于国于民,也是大大的功绩!只是如今冀州局势不明,公孙瓒袁绍两家又都对青州虎视眈眈,此时主公分遣一军前去,会不会引起两家的戒心?”田丰考虑所不可谓不深沉,只不过他没有文远拥有近两千年的历史知识,只能看出一些轮廓,为历史的走向并不清晰。 收拢青州百万黄巾固然是主要为了安抚青州一地,使青州百姓能够休养生息,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文远希望能借此掌握住青州黄巾的领导权,使其为己所用,而不是以后被曹操击败整编成青州军,这样可以变相打压一下曹操的实力,因为从见到曹操那一天开始,文远就在潜意识里觉着自己若要匡扶天下,曹操必定是自己日后的大敌! 所以文远点头一笑道:“此事我已有考虑,裴元绍此去,我只能予其五百精锐,并不需要你攻掠州县,只需保存实力,结好当地黄巾足矣,至于所需财货,我会令甄家商会全力供给!至于元皓先生此次回去,上党之事还需加紧准备,半年之内,我军必须剿灭于夫罗,解除后顾之忧,到那时,我需要从上党抽调两万人回军巨鹿。” “我上党部众早已准备完毕,只等天暖之后出兵,到时丰必取于夫罗首级献于帐下!”听了此话,田丰才放心答道,不过貌似主公抽调上党部队会师巨鹿,似乎到时又有什么大的行动,田丰听了,禁不住暗暗留心。 “如今已是一月,天气转暖,正好出兵,我准备这两日随你一同过去,窝了一冬,浑身都酸酸的,何况张杨乃我故人,若我不亲去,岂非失礼?”文远淡淡笑道,如今上党郡已经募足士兵两万五千人,加上驻扎在当地的万余巨鹿军,已有部众近四万人!虽然当中有一半需要垦荒屯田,不过以两万精兵攻打占据上党南部三县的万余匈奴军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文远又看向裴元绍,后者刚从下曲阳前来,不想主公竟然交托给自己如此重任,又见众谋臣说的如此郑重,正惶恐不已。 此时裴元绍见文远温和而又充满鼓励的目光投来,硬着头皮起身道:“俺自当为主公尽心竭力,只是俺裴元绍是个粗人,让俺和那些黄巾将帅喝酒吃肉联络感情还成,若让他们归降主公,俺就怕俺笨嘴拙舌的,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文远不以为意笑笑道:“此事你无须担心,我会选得力人手随你一同前去,康成公(郑玄)世居青州,门下弟子有不少乃是青州当地名门,季珪,你乃康成公门下高第,不知可否为我举荐几人。”说着,将目光转向崔琰。 崔琰躬身应是,思忖一番道:“国渊,国子尼乃乐安盖县人,有大才,家师曾言:‘国子尼,美才也,吾观其人,必为国器。’琰以为可担此任。” 005 强吻樊氏 文远点头,示意崔琰继续,此次让裴元绍前去青州,便是要在那里埋下一粒种子,宣扬巨鹿模式,扩大自己在青州的影响力,所以选派的文臣除了善于雄辩,还要精于治政,国渊此人,确是不二人选。 此后,崔琰又推举任嘏、王瓒、王权、崇精、崇翱、焦乔等十余人,皆是青州才名兼具之人,文远一一记下,准备此后找郑玄商议。 分派完事务,结束了会议,文远便让宁儿收拾行装,准备出行事宜。 自从十月歇兵罢战,到如今时隔两月再次出征,瘿陶郡守府中又是一阵繁忙,如今的宁儿已经完全适应了张家主母的身份,在院中指挥人府中上下忙里忙外,有条不紊的。 文远走到卧房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樊氏正在内室为文远打点行装,内室是文远和宁儿的私人空间,平日只有樊氏负责打扫。 不过此刻樊氏正站在那儿卧榻之侧,拿着文远的一件衣服怔怔出神。 文远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樊氏仍一动不动,文远心中一阵跳动,干咳一声,向里面走去。 樊氏身躯一震,见到文远进来,樊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紧张,仓促将手上的衣服收拾一下,就往外走。 自从在壶关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文远就觉着樊氏一直有意的躲着自己,虽然文远虽然也觉着这样相互不见面可以避免尴尬,可是天长日久,文远总觉着对樊氏的亏欠越来越深。 这一次见到樊氏又要从自己身边溜走,文远心中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本能,一把拉住樊氏俏嫩的柔荑,只觉肌肤细嫩,柔弱无骨一般触手生温,文远心中一荡,禁不住想起那一晚的难忘经历。 樊氏使劲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反倒觉着被攥的越来越紧,妙目偷瞥,只见文远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芳心不由扑通扑通乱跳,不禁羞红了脸蛋低下头去。 看着樊氏娇羞不胜的诱人姿容,文远忍不住深深吸气平复自己急促跳动的内心,轻轻的将樊氏拉到自己身前,就这样细细的看着,仿佛要将樊氏的样子映在心里。 樊氏局促不安的站着,头几乎埋到了穷前,一只小手任由文远攥着,另一只小手扭捏的摆弄着衣裙。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矢,文远也在心里狠狠的责骂自己,这两个月来文远发现,原来自己竟然真的很在意樊氏,尤其是每到宁儿熟睡之时,文远都会想起那一晚的香艳际遇。 樊氏的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贝齿轻启,丁香小舌令人无比回味,那挺翘的峰峦,那浑圆的翘臀,还有那......想着想着,文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中的如同烧开了的沸水一般开始翻滚。 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事,男人终归是要主动的,鼓了半天的勇气,文远挑起了樊氏的下颌。 樊氏如遭电击,手指之上的敏锐感觉令文远清楚感受到面前玉人的颤抖,心中一乐,这小妮子,原来比自己还紧张! 想到这,文远稍稍松了口气,轻轻揉捏着樊氏光滑细致的下颌,让她游离的眼神不得不正视自己。 樊氏玉面绯红,一颗芳心急促的跳动,颌下那有力的大手,仿佛能放射出阵阵电流,让樊氏整个身子酥麻不已。 曾经,樊氏不过是个寻常家的女子,她对未来的打算,只希望也能找到一个寻常人家安度一生,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的出众,她知道这种想法只能成为一种无法实现的奢望,每当感受到男子投来的异样、炙热的眼神,樊氏起初还赶到高兴,可是到了后来,却渐渐变成淡淡的忧愁。 生在乱世,人命贱如草芥,而天生丽质却出身平凡的女子,命运比寻常百姓还要悲苦,她至今不能忘却,那日当黑山贼洗劫了她的村子,几个黑山贼寇看向她时那充满野兽气息的火热眼神。 那一日,若非主公派来的玄缨卫及时赶到,樊氏很清楚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一场如何悲惨的噩梦,对这个将自己救出火海的英俊男人,那时的樊氏除了感激,还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不能过上寻常人的生活,美貌女子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依附,所以当主公询问他是否愿意将入府为婢的时候,樊氏几乎不加考虑的一口答应。此时的她不敢奢求主公垂青于自己,甚至能像对待宁儿那样全心全意待自己,只希望能安安稳稳的就已经足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樊氏的心有出现了变化,真定城的挺身保护,那宽厚的臂膀,那高大的背影,这一切如同一粒种子,深深的埋在樊氏心底,慢慢的发芽生根。 自从那一日后,樊氏就开始悄悄的看着主公,有时候主公对她的一个无意识的微笑,就能让樊氏心中为之欣喜半天,而主公平日情绪低落,也会让樊氏夜半之时常常辗转难寐。 可是那一晚......想到那一晚的尴尬经历,樊氏怦然心跳的同时,心中还夹杂着不可言喻的复杂情绪,有羞怯,有害怕,有甜蜜,有失落...... “巧娥,你这些日子为何要躲着我?” 熟悉的声音将樊氏从沉思中惊醒,那个英挺威严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樊氏眼神一阵慌乱,却因为脸蛋被文远托着,根本无从回避。 文远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娇羞美人,尤其是那娇艳欲滴的粉唇,忍不住俯下身去。 樊氏很清楚文远接下来要干什么,芳心一阵急促跳动,少女的矜持令她本能的哀求抗拒。 “主公,别这样。放开我好不好......”她轻轻的去推他的胸膛,可是这样做无异于火上浇油,把文远撩拨的更加粗重。 “别动……”文远的声音隐忍而低沉。 “主公……放开,这......这不合礼数。”她无用的挣扎着,却望见那一双充满炙热气息的双眸。 恍惚间,他那滚烫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唇。 红唇被开启,滚烫的舌辗转着长驱直入。毫无防备的热情让樊氏整个人呆愕,直到感觉他的唇舌在试探着撩拨她的,她才想起反抗来。咬紧牙关,抵出他的唇舌,再不让他攻占半分,他却步步紧逼,炽吻越发纠缠、眷恋。 伸手在他的背上猛地敲打了一阵,刚想揪着他的衣服想挣脱他,他早已洞悉的托住她后脑再次攻占。 眉眼迷蒙,诱人魂魄。文远情不自禁的轻喘着,听见她不由自主逸出的娇吟声,文远更是意乱情迷。 “放……放开。”她固执的摇头想逃脱那分分秒秒都烙印在她唇上的炽热,颈项面庞酡红如醉。 “小妖精,你是上天派来魅惑我的么。”他边吻边问,气息不定,沙哑喘息。 樊氏腰间一紧,那只充满魔力的手掌随着热吻的加剧四处游移,攻城略地的沿着细腻的曲线而上,吻也缓缓而下,在细致的颈间轻咬细舔。。 他是在咬她还是吻她呢。樊氏又痛又痒的哼叫出声,诱惑的嘤咛声声入耳,激得他揉捏温香身躯的手越发的狂野剧烈,不满足的覆上柔软饱满的高耸。 良久,唇分,樊氏大口的喘着粗气,她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男人的强硬征服,再也无法自拔,只能温驯的伏在那宽大厚实的胸膛上,任君采拮。 文远深情的道:“巧娥,等我这次回来,就告诉宁儿,择日娶你过门。” 樊氏幽幽道:“巧娥不敢,巧娥只望能一生侍候主公和夫人,此生足矣。” 文远握住樊氏娇弱双肩,不容分说道:“此事我自有道理,你且去做事吧,只记住一句,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 樊氏望着文远那坚毅的眼神,默默颔首,脸颊滚落两行珠泪,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欢喜。 屋外,宁儿怔怔的看着,眼神同样复杂无比,良久,宁儿长长的吐了口气,轻移莲步,退了下去。 好吧,估计可能会有人不爱看这些感情段子,学徒其实写的也是头疼无比,没办法,屌丝宅男一枚啊!拍砖的,扔鸡蛋的都来吧,给学徒提提建议,群号140488453,你的想法建议,学徒都会考虑的。 自打下了新人榜以后,收藏变慢了,学徒在这里请各位兄弟花半分钟时间注册一个账号,没事投投小花什么的,送送小票什么,学徒看着码字也有动力啊!大家支持,学徒一定爆更回馈! 006 再上征程 学徒建了一个群,拍砖的,扔鸡蛋的都来吧,给学徒提提建议,群号140488453,你的想法建议,学徒都会考虑的。 各位兄弟花半分钟时间注册一个账号,没事投投小花什么的,送送小票什么,学徒看着码字也有动力啊! 求鲜花,求票票! 三日后,文远仍留沮授,张颌守巨鹿,自己和郭嘉、田丰二入上党,准备出兵攻打于夫罗军队。 一月二十,刚刚来到上党不过数日,文远起兵两万,以郝昭引五千兵马先行进兵长平,自己克日统中军赶到,讨伐于夫罗军。 两万人中,有近一万是文远去年带来的巨鹿战兵,乃是此次出征的主力,还有五千是以原上党士卒为班底组建的战兵部队,战力比起巨鹿兵略逊,还有五千则是新征募的上党辅兵,粮草辎重便有他们前来押运。 而为了防备匈奴骑兵偷袭,剩余的兵马则均匀分散于各处县邑。 出兵之前,文远已经对于夫罗所部上下进行了细致的分析。 于夫罗,匈奴单于羌渠之子、呼厨泉之兄。封持至尸逐侯,有线网,。 东汉灵帝中平年间(公元184年-189年)东汉政府征调南匈奴的兵力来镇压各地起义,于夫罗带领部队来到中原。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由于南匈奴多次发兵帮助汉朝,国内不满,害怕继续征调兵源,于是叛乱,杀死单于羌渠,拥立须卜骨都侯为新单于。于夫罗也自立为单于,入京晋见汉灵帝,请求发兵帮助复国,不想正赶上汉灵帝病危,根本无暇理会他的求恳。 同年九月,于夫罗伙同黄巾余党白波军叛乱,进攻太原、河东等郡,从此沦为与白波、黑山为伍的一支四处流窜的军事势力。 说起白波军,文远之前也不甚熟悉,只知道当初攻打的杨家堡,便是白波首领杨奉渊源很深,不过这几日看到文远恶补了有关并州各方势力的情报,对白波军的了解才逐渐深悉。 白波军起自并州西河白波谷,是黄巾余党郭太以其余党为班底组建的据有流民性质的武装部队,中平六年十月(189年)白波军挺进河东,队伍发展到十几万人,此后一直在河东,西河,太原等地袭掠州郡,董卓派女婿牛辅,大将李傕郭汜前去征剿,一直不能胜利。 中平六年,也就是须卜骨都侯在叛乱后的一年,须卜骨都侯被杀身亡,于夫罗欲回归故国,却被国人拒绝,可是汉庭却把单于之位一直悬空,并让南匈奴的老王管理南匈奴。 献帝初平元年 (公元190年)关东诸侯联盟讨伐董卓,于夫罗于袁绍、张杨联盟,屯兵于河内漳水。 初平二年(191年)于夫罗举兵反叛,劫持了张杨,劫掠河内各地一番之后,便来到了上党张杨治下的三县屯驻。 如今,于夫罗麾下有兵一万七八千人,其中有一小半还是本来归张杨统辖的上党军队。 不过于夫罗直属的万余部队,却是清一色的匈奴轻骑,这种骑兵来去如风,倒也不可小觑。 上党郡治长子距泫氏不过百余里,正常行军三日可至,巨鹿军更是一日可抵达泫氏城下,不过自从文远去年攻略上党,于夫罗便在泫氏以西北五十里处的长平屯驻重兵,并不时以游骑袭扰长子等上党县邑。 为了防备于夫罗骚扰,田丰时刻在长子保持着不低于五千人的驻军,直到北面耿祉引兵退去,而陆续招募的辅兵也充实入守备力量之内,上党各县才稍稍稳定,直到天寒地冻实在不宜出兵双方的小规模战争才算止息。 文远领兵一日赶到长平,田丰早已在此地修建好营寨,郝昭出营接着,文远命大军歇下,趁着天色未黑,领着一众文武一起去看于夫罗的营地。 踏足在长平这片古战场上,文远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战国时的长平之战,秦赵两大强国便在此大战三年,最终以赵军战败,被秦国先后坑杀精锐士卒四十万人,最后只留240名娃娃兵回去报信。 这是古今中外战争史上,规模最大、手段最残暴的一次杀降。致使当时有口数百万的赵国,一时甚至找不到几个青壮从军!武安君白起更是凭此一役万古留名,被世人誉为杀神! 四十万人,几乎是如今整个巨鹿郡的人口数量!这么多的人,即便是活埋挖出的大坑也至少有方圆十几里! 文远禁不住在心中感慨,天下动乱,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无辜黎民? 良久,文远才收拾心情,仔细观察这片战场战场的地形情况。 上党多山岭,地势极高,此地也不例外,前面几里之外便是复杂险要的空仓岭,于夫罗的军马便驻扎在此地,文远登上一处山坡观察,只见空仓岭中,到处是匈奴人扎起的帐篷营地,东西绵延近十里,起间山峰林立,只以狭窄山道相连,当真是易守难攻之地。 文远观察了一阵,心中暗暗存疑,对身边郝昭问道:“探马报称于夫罗帐下不过万余人,即便加上张杨所部,也不过一万七八千人,可吾观其营地,规模至少能容三五万人,莫不是探马报错了消息。” “回禀主公,这几日,于夫罗营寨不断有零散部队进入,据探马回报,来助于夫罗者皆是本郡各地山贼。”郝昭面带忧色道,据他所知,最近这段日子一直有大股小股的山贼来到于夫罗军中,少则上百,多则上千,这几日前前后后赶来的已经超过两万人,也就是说在兵力上,于夫罗已经不再处于劣势,局势反而对他开始有利。 “山贼?”文远皱眉嘀咕道,上党真是一个乱糟糟的地方,匈奴,官军,黑山军,还有数之不尽的山贼,本来文远还打算以优势兵力灭掉于夫罗的军队,不想对方竟然拉拢来山贼助阵,如此看来,自己尽快回到巨鹿的想法,实现起来并不容易。 文远正皱眉思考,身边郭嘉突然纵声长笑,文远惊问其故,郭嘉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上党山贼盘踞山头,占尽地利,本来极难剿灭,今上党各处山贼聚集此地,此天助主公一举扫平上党乱局矣。” 文远闻言顿悟,心中顿时转忧为喜,眼神之中闪出无比的自信,思忖一番,心中已有定计,笑道:“既如此,便在等他几日又有何妨,等他于夫罗集齐了兵力,再与它一决高低!” 当即,文远命士卒深沟高垒,并不与出营搦战,只是在营中操练士卒。 007 单于于夫罗 而对面于夫罗营中,每隔个几日就会赶来一波山贼助阵,少则几十上百,多则上千人,如此又持续了数日才消停下去,而据文远观察,此时于夫罗帐下已经聚集了三四万大军! 此时的于夫罗寨中,十几团篝火旁围坐着上百人众,篝火上翻滚烤着全羊,众人身前的几案上摆满了大坛大坛的美酒,浓郁的酒肉香味飘荡在半空中,让守卫在外侧的匈奴守卫禁不住吞着口水。 “哈哈哈!各位寨主大义相助本汗,本汗感激不尽!来来来!各位来干一杯!”大帐之前,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胡裘的匈奴中年人正中而坐,举杯向四周敬道。 此人头戴皮帽,脸型瘦削,身材也不甚高,一双小眼之中却不时有精芒闪动,一看便知是个心机深沉之人,正是南匈奴大汗于夫罗。 “大汗忒客气了,此次蒙大汗邀请,咱们上党各山各寨的弟兄们共襄义举,铲除那霸占上党的张辽小儿,都是咱大伙的分内事!”于夫罗左手一个穿着虎皮袍子,前胸裸露出一撮胸毛的独眼山匪笑道。 “是啊!咱们大伙一直在上党讨生活,怎能任他张辽小儿断了咱的生计,大汗不用跟咱们客气,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另有一个秃着脑袋,脸上带着一道凶恶疤痕,满脸横肉的彪壮山匪也不甘示弱道。 在座的山贼头头不少,少说也有几十口子,不过显然以此二人为首,两位山匪说完,其余人才附和道:“是极是极!” 于夫罗这几日已经了解清楚,上党一郡,盘踞着大笑上百股山贼,而其中实力最强的当属独狼寨的熊烈,以及飞鹰崖的孔纪,此二人麾下都有三五千喽啰,平日要么劫掠周边村庄坞堡,要么跟着黑山小帅孙轻打劫官军,二人在上党横行一二十年,虽有来往,却谁也不服谁。 至于其余小寨山贼,多依附此二人。 于夫罗哈哈笑道:“熊寨主和孔寨主果然豪气干云,来来来,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活跃,寨主们放浪形骸,也不在像开始时对于夫罗那么恭谨。 只听胸毛茂盛的独眼寨主熊烈道:“大汗,俺们与那张辽小儿在此对峙已越狱,大汗准备什么时候与之开战啊,我寨中儿郎早就等不及了!” 秃头孔纪也在一旁道:“如今我上党几十路山寨兄弟差不多都已经到齐,这几日弟兄们都快闷出鸟来,大汗,赶紧发兵吧!” “这......张辽小儿一阵窝在寨中不肯出战,若引兵强攻......”于夫罗故作沉吟,此二人一向互相不对付,此时同声同气,他如何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还不是向赶紧大败张辽,好趁势攻掠整个上党,到那时,这些山大王也能尝尝占据一城一地的滋味。 “怕个鸟!”熊烈一激动,粗话张口就出来了,“俺在上党的弟兄来报,此次那张辽小儿此次出兵,共带来了两万军队,而我等在此大军是其两倍,大汗此时不进兵,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孔纪也道:“大汗,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这四万人马在此空耗粮草,总不是事,兄弟我此次带来粮草不多,俺可丑话说在前头,若不尽快与那张辽小儿交战,待粮草耗尽,说不得,我也只有领着儿郎们回去。” 于夫罗不悦皱眉,这些粗鄙的山贼,若非需借用他们的力量,自己平日何须理会,他们想战最好,两万多山贼,多少也可消耗张辽的实力。 想到这,于夫罗呵呵一笑道:“诸位寨主有此斗志,那好,我等可先商量一个战术,明日便去会会那张辽小儿!” 篝火晚会直到很晚的时候才结束,于夫罗命人送走各位寨主,独自走到了中军的一处军帐前。 帐外,几个匈奴士兵护卫严密,显然里面住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于夫罗缓步走进帐中,只见其中一个中年颓废男子正坐在几案边独饮,于夫罗久居中原,深悉汉人礼节,跪坐在那中年男子对面,静静看着他在那斟酒独饮。 良久,于夫罗才道:“稚叔兄,在此住的还习惯吗?可有什么需要的?” 那男子,没错,正是被软禁的张杨,张稚叔。只见他头也不抬,淡淡道:“大汗留某一条贱命,又衣食周全,某感激不尽,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于夫罗闻言无语,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稚叔兄,我此来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张杨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道:“大汗将某软禁于此,又吞并了某的部曲,想来这上党地界已经无人能于你为敌,何以如此谦虚?” 于夫罗呵呵笑道““稚叔兄请见谅,本汗当初将你软禁,不与外界互通消息,纯粹是为了自保而已......” “哼!”张杨怒哼一声,啪的一声将杯盏摔在案上,不过想到自己已经陷入此等境地,不由一沮。 于夫罗见张杨颓然叹气,嘿嘿一笑道:“稚叔兄想来不知,如今上党已经翻天覆地,本汗此来是想向稚叔兄打听一个人,此人乃是你的故交,而且如今占据上党大半县邑,明日便会与我有一场大战,本汗虽自信不输此人,不过战前能了解一些他的消息,总是好的。” “何人?”张杨挑眉问道。 “稚叔兄可以猜猜,此人此番前来,打得旗号就是为了救你。” “哦?莫非是袁绍袁本初?” 于夫罗受汉人文化影响严重,摇头笑道:“非也!袁绍如今忙于公孙瓒争霸冀州,哪里还顾得上稚叔兄,若他亲来,本汗早将你献出以保存实力,此人不过一郡太守,此来步卒不过两万人,本汗倒是想与他争一争这上党之地!” “那还会是谁?”张杨摇头纳闷道。 于夫罗点头接道“稚叔兄对张辽此人看法如何?” “竟是他?文远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听是文远来救,张杨一激动,忍不住道,说完,还起身绕着帐中兴奋不已。 008 两军对垒 求花求收藏,筒子们,今天你的花投了吗(*^__^*) ..... ………… 于夫罗一皱眉道:“稚叔兄似乎对此人评价颇高啊。” “大汗适才说,他麾下有步卒两万余人?如此,我奉劝大汗趁早投降,迟恐有性命之虞。” “哼,稚叔兄也太看的起那乳臭小儿,本汗麾下有匈奴铁骑万人,加上稚叔兄的五千步军,又有上党各寨山贼数万,合共四万大军!岂会怕了他去。” 张杨心中大定,又给自己斟上一碗酒,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道“想到初在虎牢关前,我曾亲见文远麾下士卒,实乃天下难得之骁锐,三千军士,便能杀得吕布丢盔卸甲,何况是拥兵两万人!” 于夫罗怒哼道:“这么说,你是认定本汗必定不是张辽对手的咯?” “大汗若不信,一战便知,何须多问?” 于夫罗拂袖而起道:“战便战,本汗倒要看看这张辽小儿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出了张杨营帐,于夫罗只觉心中憋闷,他一向以为骑兵克制步兵,自信自己麾下的一万骑兵就足以破敌,不过他生性谨慎,才聚集了盘踞上党的两万多山贼,本来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不想却被张杨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看张杨似乎对那张辽小儿非常信任,令于夫罗心中有些打鼓,本来打算借张辽之手消耗山贼实力的想法不由有些动摇,看了看天色,于夫罗沉声对手下喝道:“去请熊烈,孔纪两位寨主,就说本汗有要事商议!” 这一日大早,文远正要去操练步卒,突闻营门守军来报,于夫罗前来搦战,文远一听,禁不住精神一振,哈哈笑道:“于夫罗,你果然沉不住气!” 文远当即点兵出营,以旗鼓为号摆开阵势,与敌兵相隔一箭之地,相互弓弩以射住阵脚,文远身披明光甲,策马绰戟立于阵前,郝昭、周仓、张南,焦触分左右立于文远身后半步,各绰刀枪护卫。 文远身后,五百玄缨卫身背重甲,倒提陌刀。黑缨黑甲,远远望去如同一堵黑色的钢铁墙壁,左右两侧,则是并州巨鹿各一万人的战兵精锐,再边缘处,则是文远直属的千余轻骑来回奔驰,护卫两翼。 而对面,于夫罗也倾尽兵力,一万匈奴骑兵和五千步兵作为中军,倒是左右两翼的山贼,乱七八糟,零零散散的两万余人! 只见对面阵中,于夫罗身披一身火红狐皮大氅,内衬精铁鱼鳞甲,头戴雁翎黄金盔,颈项上挂着一串枣大的冬珠,金盔之下,肤色较汉人略白一些,高鼻深目,颧骨高凸,一看就与中土百姓有异。 尤其是于夫罗坐下战马,身高八尺,从头到尾长约一丈,浑身上下通体赤红,无一根杂毛,皮色晶亮如缎,在急促的鼓声中,咆哮嘶吼,旁边的战马都为之退避,文远久在军伍,一眼便能看出此马乃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 文远自问座下白马已经算千里挑一的好马了,可是比起于夫罗,简直就是奇瑞和法拉利的差距,而且其余匈奴骑兵坐下的战马也相当神骏,身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的马匹确实要比文远麾下骑兵优胜一筹。 不过除了那些匈奴骑兵勉强还能撑得起门面,其余得 山贼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披甲,锄头,菜刀,木棍,兵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如同一窝蜂似的站在阵前,嗡嗡隆隆的喊叫着,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阵型。 不过于夫罗显然知道这些山贼如果进行阵地战根本不会有任何帮助,只将他们安排在中军之后,估计只有混战的时候,才会令他们发起进攻。 “某乃巨鹿太守,建义将军张辽,于夫罗上前答话!”古时两军交兵,双方主将一般都要上来说上几句,待两阵对圆,文远打马出阵,长戟一指匈奴喝道。 于夫罗正在观察文远军容,见对面一少年将军跃马挺戟而出叫阵,定睛看去,只觉其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当下不敢大意,打马出阵道: “久闻张将军少年英雄,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汗便是于夫罗,只是本汗与将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将军何故兴兵?” 文远冷喝道:“于夫罗,你劫掠大汉州县,荼毒百姓,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今我兴义兵来此讨伐,你若肯乖乖束手,我自然留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休怪我灭你九族!” 于夫罗被气得不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才哆哆嗦嗦道:“好大的口气,我匈奴纵横草原数百年,便是你大汉武皇帝刘彻也没敢口出如此狂言,你一个黄口孺子,你,你好不知天高地厚!” 文远挥手高呼道:“我大汉将士听令,凡诛杀于夫罗者,重赏千金,拜将封侯!” 两万汉军士气大振,齐声高呼! “杀于夫罗!拜将封侯!” 于夫罗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气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郝昭新入文远帐中,此时策马横刀奔出阵中,在两阵之间的空地上来回奔走两圈,刀尖一指被簇拥在中军的于夫罗道:“某乃上党大将郝昭是也!于夫罗可敢与某决一雌雄!”郝昭虽只有十**岁,却身高九尺,虎背蜂腰,人长得孔武生猛,周仓曾经和他比试过几次,各擅胜场,几乎不分伯仲。 见对方一将出马,于夫罗面色铁青回顾左右,喝道:“谁敢取此人首级,赏牛羊百头!” 在其注视下,一身形比郝昭还要壮硕一筹的秃头匈奴武将纵马而出,只见他手提一柄大斧,身上穿着一件左斜肩的皮甲,健硕的右臂上肌肉拧成块状,上面青筋暴起,裸露在寒风之中。 大汉径直奔向郝昭,口中蹩脚的汉语喝道:“大胆汉狗,你竟敢直呼俺家大汗的姓名,俺匈奴第一勇士乌兰古来去你狗头!!” 009 斗将 郝昭虽然想找找于夫罗的麻烦,不过见来将气势汹汹,也不敢大意,拍马舞刀迎向对手。 只听当啷一声!二人刀斧相交于一处,郝昭只感觉双手一阵剧颤,几乎麻木,禁不住一阵心惊!而对手仿若没事人一般,大斧一收即出!反手一斧看向郝昭后背处! 郝昭听到脑后生风,忙俯身马背之上,双腿狠踢马腹加速,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斧! 从鬼门关前晃悠了一圈,郝昭早惊出一身冷汗,不过他终究是血气方刚之人,又因主公在侧有心显露,在马上略作平复,便再度迎向乌兰古! 乌兰古面露狞笑,一口黄牙看上去令人厌恶透顶,一招之下,他已经试出敌将膂力虽强,较自己却略逊一筹!相信几招之下便能分出胜负,当下瞅准来势,对着郝昭又是狠狠的斜劈出一斧! 郝昭知道自己膂力不如,怎敢硬架,一勒马头斜刺奔出,闪过那一斧,同时挥刀狠狠削向乌兰古右手五指! 乌兰古右手下滑,撑起斧杆架住郝昭大刀,用力一震荡开,接着就势一撩,斩向郝昭前胸,郝昭此时空门大开,无从格挡,关键时刻展现出了极强的柔韧性,搂住马头一个圈转,不仅险险躲过这一斧,大刀直刺,径直指向乌兰古肋部! 转眼间,两人斗在一处,斧来刀往,带起呼呼劲风,两方军士紧张无比的看着,齐齐为本方出战的将领加油。 乌兰古号称南匈奴第一勇士,绝非浪得虚名,膂力强横不然必不可缺,更重要他在搏杀经验和技巧上也比郝昭高出数筹!郝昭虽然天赋异禀,刀法惯熟,不过和乌兰古相比,还差这老远,终归有些年轻,不过几个回合,便渐落下风! 十合过后,郝昭刀法开始渐渐散乱,一不留神,被乌兰古砍落兜鏊,郝昭披头散发,情知不能胜,虚晃一刀,拔马便走! “呼......荷!呼......荷!”于夫罗军见己方斗将胜出,士气狂飙,文远一方,左翼巨鹿军阵虽然未动,右翼的并州军士由于心忧郝昭,顿时出现一阵骚动! 乌兰古见郝昭伏鞍败走,如何肯放,斧柄狠敲马臀急追于郝昭身后,匈奴马快,二将距离很快被拉近,郝昭只能咬牙苦撑! 眼看着郝昭险象环生,关键时刻,一杆大戟突然插入战团之中,郝昭如蒙大赦,伏在马上奔入本方阵中! 文远一戟荡开大斧,双手一阵酸麻,暗忖,这秃头勇士膂力果然不俗! 乌兰古正杀得兴起!突见一戟架开自己的斧头,定睛一看,只见来人身披黑亮亮描着金线的明光战甲,身披白色披风,手持一杆丈二大戟,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乌兰古虽不知来人身份,不过见文远装束,料来必定大有来头,索性弃了郝昭,找文远做起了对手! 文远现在已经是个手握数万军马,掌管两郡生死大权的一方大吏,自从黑山之战后,文远已经很少出手,并非不想,而是身边的一众文臣谋士不肯让他出手,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帐下文官武将的主公,因为身份的变化,许多时候已经不容许他冲在前头,只需下一道命令,自然会有人应命。 不过这并不代表文远就因此就放下了自己的功夫,因为睡的早,每天早起,文远仍会坚持练功一个时辰,除了特殊情况,几乎从没间断过,自从虎牢关一战踏足超一流武将境界之后,文远就一直在勤练不辍,将自己的境界反复巩固提升,或许距离顶尖的吕布关羽张飞等人还有一点差距,却已经不再是那么轻易便能被打发的高手,如果以光荣三国里的数值估算,如今自己的武力值大约在95-96左右。 不过眼前的这个秃顶大将,既然能称作匈奴匈奴第一勇士,也是一个万中无一的高手!一试之下,这膂力就与自己不相伯仲! 文远不敢大意,抖擞精神与乌兰古相斗,二人如走马灯来回转动!斧戟相交,不时发出沉重的金铁交击声,二人互不相让,很快斗出了血性! 乌兰古兴奋的哇哇大叫,他身为南匈奴第一勇士,身经百战,至今还没有遇见敌手,一向觑天下武将如无物,不想今日竟遇见了真正的对手,而且这个对手竟然看上去还如此年轻! 文远也是斗的热血沸腾,眼前这个对手斧法精熟神妙,搏杀经验也极为丰富,许多招数自己根本就未曾没遇见过!好几次都差点被对手劈中!几次都惊出一身冷汗,不过文远也暗暗欣喜,果然武道一途若只是闭门苦练作用有限,还是和人交手最能得到提升! 虽然同样是技巧不及,不过文远自信力量丝毫不弱于乌兰古,再加上他的速度明显胜过乌兰古的大斧,虽然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十余合之后文远便稳住局势,渐渐的开始反攻! 乌兰古见对手攻势渐盛,暗自心惊,如此和文远勉强保持在均势十余合,渐渐的开始对文远一戟快似一戟的攻势无法适应! 反观文远则精神倍涨,抵挡住最初的一轮拼杀,文远感觉自己的武道的理解又有一定的提升,以前一些晦涩不懂的地方此时豁然开朗,从对手身上学到的一些招数也让文远获益颇丰,感受到自己实力点滴前进的文远豪情万丈,他相信,只要自己不辍的努力,相信总有一天他将会达到超一流顶尖的高度!到那时,关羽,张飞,赵云......他将于三国这一颗颗璀璨的将星齐名! 于夫罗在一旁观战,见自己麾下的第一勇将竟然拿不下对手,反倒渐渐落于下风,心忧乌兰古有失,鞭梢一指,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五千匈奴铁骑开始缓缓的移动脚步。 “呼哈!呼哈!”骑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欢叫着,在号角的指引下开始组成冲锋阵型,文远麾下军士见对面有所行动,阵型也开始出现移动。 010 对射 “呼哈!呼哈!”骑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欢叫着,在号角的指引下开始组成冲锋阵型,文远麾下军士见对面有所行动,阵型也开始出现移动。 “枪兵戟兵上前!列阵” “刀盾手结阵,小心对方弓弩!” “弓弩手上箭,听好号令!” “游骑散开,支援各处!” 不用主将招呼,一道道命令从各部曲军官口中传出,两万大军开始调整缓缓调整着阵型,左侧,一向以纪律严明的巨鹿军此时展现出优良的军事素养,或者说,长官的命令已经深深的刻在他们的骨子里头,面对开始缓缓逼近的匈奴骑兵,大多数人面部表情都相当轻松,少数经历战场较少的士卒也在军官简单明确的指挥下进入自己的位置当中,服从命令这个惯性思维得到了很好的贯彻执行! 一万步兵,有三千枪戟兵立于前方,两千刀盾手站在枪兵侧后,随时准备提供上前提供防护,之后是四千弓弩手,另有一千枪兵摆在最后,随时准备补充到前方最激烈的战场之处。 相比之下,郝昭指挥的上党士卒的素质明显要比巨鹿兵大大不如,这些士卒虽然是原本上党郡的降兵,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但是也有不少是刚刚入伍的新兵,这些人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战场经验都差了一筹,在军官的督促之下,许多初上战场的新兵都紧张的无所适从,不时有士兵乱糟糟的相互拥挤在一处。 至于骑兵,文远文远麾下只有一千五百骑兵,根本没办法和全是骑兵的匈奴士卒抗衡,顶多起到一些骚扰作用。 于夫罗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现象,当即吹号命令五千铁骑向右翼进攻! 巨大的牛角号声,一声高过一声,响彻了战场。 数员匈奴千夫长各自站在自己的战旗下,举刀高呼:“呼.......哈!” 匈奴士兵们一个个竭尽全力,似乎要把自己心里的恐惧和紧张一起喊出来似的,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呼起来:“呼......哈!呼......哈!” 巨鹿军也毫不示弱,周仓挥刀大吼道:“我巨鹿军!威武!” 汉军士兵也一起亢声回应:“威武!威武!” “必胜!必胜!” 双方的士气在己方武将的鼓舞之下节节飙升,就如同两头红了眼的公牛狭路相逢! 并州新兵虽然心中紧张的手脚发颤,此刻也被激荡得热血贲张,一个个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枪,手上青筋暴露! 五千匈奴骑兵缓缓启动,速度越来越快,上万只马蹄从有节奏的践踏声逐渐变成了响彻天地的轰鸣,就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扑向郝昭率领的上党兵! 和磐河之战几乎全灭的白马义从不同,五千匈奴骑兵采取的是稳妥的散兵锋矢阵型,前排骑兵散得很开,间隔都在一两步左右,几乎是一个扇形,整个攻击面达到近两里宽度,每一个骑兵都可以从容施展自己的骑术,只有最后排的一千匈奴铁骑密集的聚集在一处,这些骑兵多是提着狼牙棒,大砍刀,重锤,大斧等破坏力极大的重兵器,只等着对方阵型混乱时冲上前去撕开缺口。 而一直处于后阵的山贼部队此时也乱糟糟的开始集结在于夫罗中军两翼,随时准备着上前群殴! 在对方骑兵发动突击之前,虽然有些惋惜,文远还是放过乌兰古退回己方阵中,本来他有极大的把握在二三十合内将乌兰古击杀当场,不过面对数千骑兵的突击,任你武力有多逆天都休想保住性命,文远望着侥幸免去一死的乌兰古,文远重重的哼了一声! 而看见匈奴人的主攻方向,文远不禁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传令将一部巨鹿兵调到上党军阵之后。 匈奴骑兵率先发起了第一波进攻,一百二十步外,近四千匈奴骑兵射出了第一波箭簇,由于骑在奔驰的马上,弓箭射程在惯性的带动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百步外射出的箭雨,步兵几乎无法还手,这就是骑兵的一个好处。 “举盾!”已经站在己方阵营中的郝昭大声喝道,此时他还刚刚回到阵中,连头盔都来不及带,身边几个士卒举着大盾护卫郝昭不受流矢的骚扰!上党兵铠甲虽比巨鹿兵略逊,武器倒是齐备,两千多刀盾兵撑起大盾,顿时如同一大块黑幕遮蔽了天地。 漫天的箭如一片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暴风雨降临之前那厚厚的乌云,高速飞行中的箭矢发出撕裂长空的尖锐长啸,就如同死神的冷笑声音! 噔噔噔......箭簇深深插在牛皮重盾上的声音如同下了一场急雨,令盾下的士兵听着头皮发紧,汗毛竖立,时不时还夹杂着“噗噗”箭矢入肉的声音。不过这一切都很快被轰鸣的马蹄声掩盖过去! 上党军训练不精,装备比巨鹿军也略有不及,尤其是铠甲,能穿上铁甲的尚不及总人数的二十分之一,只穿着从巨鹿调运过来的皮甲防身,保护头部的兜鏊也很稀缺,大都只是包上一圈头巾,如此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乱射,虽有盾阵防护,仍有不少人被凌空洒下的箭雨钉倒在地! 匈奴铁流并不一头扎进郝昭紧密布防的步兵阵地,而是一阵风的向左,也就是上党军的右翼边缘迂回过去,迂回之时,还不忘挥洒出阵阵密集的箭雨!侧翼的防护比正面更加不及,数拨箭雨射过,被流失射中的上党兵不下三百人!郝昭阵势右侧一阵人仰马翻,骚动不已! 不过此时匈奴兵也终于进入上党军射程之内,近两千弓手愤然开始还射回去! 双方一阵激烈的对射,不时有士卒被箭矢射中,惨叫闷哼之声不绝入耳。 不过上党军明显出于被压制的状态,而匈奴人自小练习骑射,箭术惊人,箭矢也比汉军弓矢长出几许,这样的箭簇稳定性极高,射出去有准又狠,步弓手虽有大盾防护,却终究是站着射箭,却根本没有办法闪避,匈奴骑兵觑得真切,一箭射出,所中之处尽是面门、双眼、咽喉等处,若是防住倒也罢了,一旦被射中,几乎必死无疑! 011 冲锋 至于躲箭,匈奴人虽然衣甲简陋,比上党军还有不及,不过这些自小就在马背上生活的民族对于如何躲避来箭相当熟悉,只见他们时而伏于马背,时而镫里藏身,甚至有人在马上做出倒立的高难度动作,眼花缭乱的动作层出不穷,加上阵型散的很开,伤亡还不及上党军士的一半,而且还丝毫不影响他们射出一波波的箭雨! 文远眼看着己方士卒如同蛋糕一般被匈奴骑兵狠狠的削去一层,眉头皱紧,不过他根本不相信于夫罗舍得用精锐骑兵与自己的步弓手硬拼消耗,他冷冷的看着对方阵列,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波攻击! 果然,一轮奔射之后,五千游骑如大地开花一般散落四处,结成数十个百人小队骚扰上党的军阵!并不再与上党军硬拼。而不过片刻功夫,由熊烈带领的数股山贼军也一窝蜂着冲向文远的右翼! 文远见状,低声喝道:“传令轻骑兵支援左翼,只可放弩,切记不可与敌缠斗!” “嗖嗖嗖”上千只弩矢呼啸射出,一千五百轻巨鹿骑兵此时加入战阵,所到之处,已经分成数十小股的匈奴骑兵纷纷退避,终于令不堪其扰的上党军暂时松了口气。 骑兵,从来就是最昂贵的兵种,不仅是训练困难,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成军,供养起来就殊为不易,战马的食量大得惊人,一天就可吃掉十斤草料和十斤谷料,抵得上问六七个壮汉的食量,战马多了文远根本养不起。 如今文远虽然手中存粮颇丰,不过在考虑把粮食给人吃还是给马吃这个问题上,致使文远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扩充骑军,如果遇到灾荒兵祸,文远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人。 而且因为骑兵的昂贵,文远给仅有的这一千五百骑军配备了最精良的装备,骑兵人人一见二十多斤重的轻便铁甲,以熟牛皮为底,前胸后背等要害处以铁片镶嵌,此外除了必要的长矛,战刀之外,人手还配一把二石强弩,这种弩射程虽不过百二十步,不过七十步内可透重甲,杀伤力惊人! 文远自知自家骑兵组建日短,骑术还是战力有限,轻易不肯派上去硬拼,只是奔袭游斗,倒也不惧。 “枪阵上前!”看着一窝蜂冲来的山贼军,郝昭恼羞成怒的大声喝道,这场战斗,打得他实在憋屈,先是一开始输给匈奴武将,之后又被匈奴精骑一阵蹂躏,如今连山贼也敢前来挑衅,伤亡不小不说,只是这颜面他自觉就丢不起。 此刻见山贼逼上前来,早就挑起了他一肚子火气,喝道:“放箭!枪阵准备!” 上党弓手暂时放弃一直如马蜂一般随时准备叮上一口的匈奴游骑,集中全力向蝗虫一般冲来的万余山贼兵射去!山贼很少披甲,一波箭雨便被射倒两三百人,不过因为匈奴游骑的竭力骚扰,上党军至来得及射出三波箭雨,便被山贼冲近,相互厮杀在一起! 比起山贼,郝昭的军队的战阵经验要多出很多,阵势也很严谨,不过若论个人武艺,却又比山贼稍逊,九千多军士与万余彪悍山贼混战在一处,一时竟杀得难解难分! 而此时,孔纪带领一万多山贼再度从右翼奔出,目标直指文远统率的巨鹿军! 巨鹿军训练有素,根本不用文远命令便已戒备,只不过那万余贼军只是向前挪动了数十步便不再前进,隔着弓弩射程不到的地方遥遥牵制着巨鹿军。 如此战场上的形势是,五千匈奴骑兵和熊烈领率领的万余山贼猛攻文远右翼的五千上党军,孔纪的万余山贼遥遥牵制文远左翼的近万巨鹿军,左右两翼虽一动一静,却都已经有所动作,唯独中路,还没有一点动静! 中路,三百玄缨铁骑立于文远之后,此外还有一千刚刚从左翼抽调过来护卫中军的精锐部曲,文远从于夫罗左右分散,一动一静的战法之中,隐约觉着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自己的中军! 于夫罗此时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令匈奴骑兵骚扰文远右翼,又以山贼左右分散出去,拖住文远的主力,目的就是为了给中路突破制造良机! 如今,护卫中军的敌兵只剩下不过一千余人,这个机会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于夫罗策马人立,手中金刀一举,大吼一声:“呼哈!” “呼哈!”身边,两千余骑齐声吼叫,响若惊雷! 于夫罗金刀一指文远军阵,高声喝道:“天狼神的子民,草原上的精锐!随我杀敌!长生天万岁!” 四千余骑士如同两千多头草原上的野狼,齐声嗷叫:“大汗万岁,长生天万岁!” 在凄凉低沉的号角声中,四千多匈奴铁骑,再度碾压向郝昭所在的悲催右翼,如此,集中在郝昭面前的匈奴联军终于超过两万人!即便之前那四千多匈奴骑兵被文远的轻骑纠缠着发挥不出太多作用,可是这四千多生力骑兵的加入,绝对能将陷入苦战中的上党军彻底碾碎! 文远皱眉凝视这汹汹来袭的两千骑兵,如今,于夫罗几乎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兵力,原先密密麻麻的的大阵,此时还剩下千余骑兵。将如此多的兵力投到左翼,仅仅是为了吃掉自己的一万上党军?就算是打残自己的上党军,他就以为自己一定能取得胜利? 不会,绝对不会!为了聚集数万山贼军,于夫罗甚至不惜耗费粮草对峙月余,所谋之大,必是将文远彻底击败,驱逐出上党郡! 想到这,所以,文远毅然拒绝了周仓领一千步卒支援郝昭的建议,命令中军结成密集战阵!同时下令从左翼再抽调四千军士,护卫中军! 被亲骑簇拥在阵中的于夫罗看到此状,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显然没想到文远会不分兵救援右翼,不过没关系,一千多人组成的阵势,即便再强,又如何能抵得住自己手上的这支王牌部队——天狼骑! 012 肉搏 天狼骑,这是一支匈奴大汉直属的亲兵部队,其中的成员必须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才能担任,凡是加入天狼骑的勇士,不仅拥有匈奴骑兵最精良的装备,骑着草原上最见状的战马,还在匈奴一族中拥有无上的荣誉!南匈奴人口数十万,控弦之士数万,而能够加入天狼骑的只有寥寥四千余人!今日全部被于夫罗带来,就是要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给予对手致命的一击! 四千多天狼骑结成密集的冲锋队形如风一般袭向郝昭大阵,在距离不过五十步的时候突然一转,如锋利的匕首一般狠狠插向文远的中军,这可不是一骑或者十骑同时转向,而是四千余人同时在战场上转向!这种转向需要外圈的人拼命加速,而内圈的人则减缓速度,保持整个阵势的完整,这个时候,四千余人必须是一个合作无间的整体,只要有一个或者几个人配合不到位,对于高速奔驰的骑阵来说都是毁灭性的! 而天狼骑兵做到了!如此精湛的骑术,文员麾下的骑兵拍马难及,而紧接着阵中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之前四散在战场各处的匈奴游骑如狼群一般突然改变了袭扰的战术,从各个方向向着汉军中军靠近! 一时之间,战场上的情势立变,于夫罗几乎瞬间集中了所有的骑兵战力,文远所处的中军一阵风声鹤唳! 这就是于夫罗见过张杨之后重新审慎制定出的作战计划,既然你对这张辽小儿如此推崇,那我就用集中全力,给予你之名的一击一击 文远眯眼看着突然集中逼来的近万匈奴骑兵,以及左翼一直不动此时突然缠上来的山贼军,冷冷道:“于夫罗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左翼,孔纪领着万余山贼军乱糟糟的冲了上去,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缠住对峙在这里的九千巨鹿军,山贼们叫骂着,相互鼓噪着向前涌去,对面,巨鹿军已经竖起了密集的枪林。 “结阵,迎敌!”甚至不用张南招呼,麾下的曲长,屯长就已经各自约束好文远的军队。张南这段日子屯驻上党,如今麾下已经指挥着五千巨鹿军。 他的身后,焦触领着四千巨鹿军回援中路,留下他的五千步卒对抗万余山贼! 看着两倍于己山呼海啸一般冲来的万余山贼,张南脸上看不出一丝畏惧,他攥紧了手中的长枪,眼中尽是兴奋、期盼之意! 右侧,郝昭因为四千匈奴骑兵的离去压力大减,只不过剩下的七千多上党军与熊烈的万余山贼军混战在一起,情势也并不轻松,并州兵有一半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军,技艺、配合都是熟悉,而山贼常年打家劫舍,武艺精熟,骨子里一股子彪悍之气,和结成阵势的上党官军交战,竟也不落下风! 而此时,四千多匈奴骑兵中的精锐——天狼骑,终于与中路一千巨鹿军士开始血拼! 为了保证袭击的突然性,天狼骑果断放弃了箭雨攻击,事实上从完成转向,天狼骑距离中路的文远军只有五十步之遥,若非一千军士在文远的告诫下一直小心戒备,仅仅是这一番突袭就令己方措手不及! 一千步卒,横向摆开形成前后十排,四排枪兵,两排盾兵间隔站立,之后是四百人左右的长弓手,防守的正面只有百余步宽。 面对着带着毁天灭地气势,汹涌扑来的匈奴军,巨鹿士卒明知可能会死也毫无畏惧,因为他们的主公就在身后,为了主公,他们甚至拥有淡然面对生死的勇气!。 在那一瞬,凄美枪戟如林!潇潇箭矢如雨! 天狼骑兵死死的将身子伏在马背之上,或者倒挂在马腹上躲避射来的箭雨,他们是匈奴人的骄傲,是匈奴骑兵中的精锐,面对着密集射来的箭雨,即便是不时有同伴中箭落马,他们依旧呼喝着向前疾进,面对猬集如林的冰冷枪尖,他们没有一丝的犹豫,纵马一跃,向前冲了过去! 噗噗噗!伴随着一连串枪尖入肉的低沉声音,仅仅一个突击!至少有上百人马被长枪刺透!锋利的枪尖穿透马身,又刺进天狼骑兵的身体,只不过这一刻,第一排的枪兵已经再没有机会发动第二次攻击!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第一排的枪兵全部撞飞出去!第二排的枪兵也有不少被殃及,第一排飞落马下的天狼骑兵跌入枪阵之中,顿时被戳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烂泥!不过也有不少身手矫健的骑兵挥刀而起,绝望格挡着四面八方刺来的枪戟! 巨鹿枪兵,枪法绝不是一般的精准,要求疾奔二十步,还能刺中咽喉、双眼、心脏、小腹等要害部位。枪阵以每伍为单位,两人主攻,一人辅攻,两人护翼,相互配合,只要认准了一个敌人,攻击绵密,根本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所以不过两息之间,冲入阵中的百余天狼骑兵便全部长枪刺穿要害! 不过,巨鹿兵的优势也只能到了这儿! 第二排天狼骑紧随着第二波骑兵冲入枪阵,狠狠的撞上第二排枪林,虽然失去了速度的大部分同样再度被巨鹿枪阵歼灭,不过随着枪阵的稀薄,已经有人能够顽强的活了下来! 天狼骑紧接着又势如破竹撕破了刀盾队,第三排枪阵,第四排枪阵......其势头之猛,果然非同一般! 四百枪兵组成的枪阵,几乎只在十余息之间就在与天狼骑的对耗之中彻底被撕开,阵亡的步卒超过三分之二!这些人大多是被奔驰的战马撞飞践踏,之后成泥,甚至连一条完整的胳膊腿都难寻见! 而天狼铁骑的兵锋已经指向排在最后的弓手一线!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统兵都尉嘶厉的吼叫一声,抽出战刀迎向依旧汹涌如潮的天狼骑兵,四百长弓手射出最后一波箭矢,也悍不畏死的拔刀上前,双方已经近距离接触,继续射箭,只能遭受一面倒的屠杀! 013 枪锋 不过失去了枪阵的保护,弓弩手们以血肉之躯硬抗疾驰而来的匈奴骑兵,也好不到那儿,四五百弓手盾手提刀上前,也不过坚持了十几息的时间! 转眼之间,天狼骑突破中军千余步卒部下的方阵,死伤五百余骑,而巨鹿士卒,伤亡超过八百! 千余步卒近乎全灭,可是面对战力惊人的匈奴骑兵,自始至终,这些巨鹿士卒没有一人肯丢弃同伴溃散!他们对文远有着近乎盲目的忠诚,他们此时的眼神,如同虔诚的信徒一般狂热,没有人去想死了会是怎样,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眼前的这支骑兵阻挡下来! 在此之前,天狼铁骑还从没有见过有敌人在伤亡率超过八成之后还能坚持住不溃散!可是眼前这支千人的步兵队伍就做到了,第一次,眼高于顶的天狼铁骑开始认真审视眼前的对手,而他们看到对手眼中的那一抹狂热,天狼骑兵的心思发生了悄然的转变。 心思的转变伴随着手上节奏的放缓,在付出了八百人的惨重牺牲之后,天狼骑兵虽然最终突破汉军中军的防御,不过护卫中军的千余步卒也硬是以血肉之躯将匈奴骑兵的速度渐渐迟滞了下来! 这一缓之下,局势再度转向了文远这边! “我巨鹿军——”步阵之后,满脸冰冷杀气的文远嘶厉的一声呼喊,他的眼中隐隐的有雾气流转,而握住青龙戟的双手,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一千步卒,用身体和生命挡住了不可一世的匈奴铁骑,现在,就该让这些匈奴人纳命来吧!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五百玄缨卫齐声高喊! 五百玄缨卫排成整齐的十排向着天狼骑冲去,每排五十人,彼此间摆得很开,五十柄明晃晃的陌刀排成一线,冷冰冰的钢铁气息令敌人胆寒! “杀!”五十玄缨卫暴喝一声一跃而起,划出五十道锐利的弧线!只听噗噗噗的一连串刀锋入肉声,一时之间,血光飞溅!只这一波劈斩,就有数十天狼骑兵被连人带马斩成数段! 而且天狼骑兵面对杀气腾腾的玄缨卫,面对如此血腥至极的杀戮场面,他们心中的斗志如同滚汤泼雪一般迅速消散! 然而此时杀戮才刚刚开始,因为此前袍泽惨死的玄缨卫们一腔怒火还远远没有发泄出来! 陌刀克制骑兵的威力彻底凸显出来,只见五百玄缨卫在天狼骑阵中掀起一片残肢断臂!凡是被陌刀砍死的匈奴骑兵,没有一个尸体能够保持完全,遇上膂力超强的战士,连健壮的战马也能被劈成数段! 于夫罗的心里一阵抽搐,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他麾下的匈奴骑兵本来就不多,天狼骑更是他手上最精锐的力量,平日损失一个,都会令他心痛半天,可是现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损失的天狼骑兵就超过一千! 此时他的心脏仿佛被一柄钝刀一刀一刀的割过,而且还是一连割了一千遍! 此时他终于相信昨日张杨所说的话,张辽麾下军队的精锐程度,果然非同一般! 然而令于夫罗心痛欲死的状况还在后面! 五百玄缨卫虽然奋勇,可是对对方骑兵造成的杀伤毕竟有限,而且面对着数千精锐的匈奴骑兵的急速冲击,惨重的伤亡在所难免,五百玄缨卫奋勇搏杀,为的就是将匈奴骑兵拖住一段时间! “枪阵.......上前!”焦触鼓足胸中之气发出一声呐喊,两千枪兵,数百牌手排成数排漫长的散兵线!如海潮一般向被挡住冲势的匈奴骑兵冲来!其后,千余弓手张弓搭箭,在最关键的时刻,焦触终于领着四千巨鹿兵赶到中线战场! “冲!冲!冲!!!”焦触长刀挥舞,五十步内,身边士卒已经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巨鹿士卒在成为战兵之后都会经历过严苛的跑步训练,百步之内,绝不比奔马稍慢! 被堵在战场之外打转匈奴骑兵哪里见识过如此惊人的奔跑速度,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仓皇应战,可是如此短的距离,马速根本提不起来!双方甫一接触,竟有超过一千匈奴骑兵被刺中要害! “杀!”两千枪兵,如一波波海浪轮番突前,枪尖狠辣的直指匈奴骑兵的要害!在这种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根本没有人能一直的抵挡下去,不过一会功夫,聚集在中路的八千匈奴骑兵就折损了三千! 于夫罗看着战场之上,左侧,郝昭的上党军在千余巨鹿轻骑的协助之下终于将局势扭转,将熊烈的万余山贼压迫的步步后退。 而右侧的战场此时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四千巨鹿军如同疯狂的绞肉机一般,那狠辣的枪阵每一次突刺而出,就如同切肉刀一样将孔纪的部队割掉一大块,那些山贼如何见过如此可怕的军队,心胆俱寒之下,已经濒临溃散! 想到自己四万大军,其中还有一万精锐的匈奴骑兵,居然还抵不过张辽两万步卒!于夫罗只感觉如坠冰窟,胸中闷气越积越厚,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歪栽倒在地,竟然昏死过去! “大汗!”身边将士缓缓将之救醒,于夫罗睁开双眼,面容枯槁,眼神涣散,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艰难的一指身后,艰难说道:“退兵......快快退兵!” 身边一个十多岁的匈奴少年道:“父汗,咱们还没有输,咱们还有五千步兵没有投入战斗!” 于夫罗慈祥的看着眼前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吃力的道:“豹儿,不能再拼了,现在战死的都是我们匈奴最勇敢的士兵,我们匈奴只有几十万人,而汉人有几千万众!我们哪怕杀十个死一个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消耗,今天的这场战斗即便打胜,事实上也是我们的输!” 也许是费劲力气说完这段话,于夫罗的脸憋得通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血数口! “父汗!”少年惊呼道。 014 掩杀 “哭什么?快快退兵!”于夫罗面色一冷,突然大吼道! “孩儿领命!”少年抹去眼泪,哽声答应。 于夫罗急促喘气,断断续续的道:“豹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匈奴人以后的希望......你一定要记得,即便受尽屈辱,也一定要忍辱负重为我匈奴留下火种!若是匈奴被灭......你我都是匈奴的罪人,都无颜去见历代祖宗!还有......张辽若是不死......不可与之为敌,你......我,我们匈奴,日后都不是他的对手!” 少年坚毅的点头,咬牙答应:“孩儿明白!父汗的话孩儿一定老铭记在心中!” 急促的号角声终于响起来了,苦苦抵挡的匈奴一族仿佛觉着方才那短短的半个时辰有千万年之久,眼前的巨鹿枪阵如同一头狰狞的巨兽,狠狠吞噬着身边的同伴,此时听到撤退的命令,数千骑兵迫不及待的拨转马头,离开这头巨兽的血盆大口! 于夫罗听到后撤的号角声,绷紧的心情一松,赫然长逝,一代匈奴大汗就这样死在长平! 少年怔怔的看着死去的父汗,眼泪止不住的从脸颊滴落,尖声哭叫道:“退兵!退兵!” 匈奴兵退了!两万山贼也终于坚持不住仓皇溃退,最接近的时候,数千天狼骑兵距离他只有不足五十步!若非焦触及时从侧面狠狠的给了匈奴人一下,就算五百玄缨卫再勇悍也抵挡不住!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文远抹了抹手上的汗水,大声吼道:“传令击鼓!” 激昂豪迈的战鼓声响彻在整个战场之上!一万多汉军开始猛烈前突! “冲!冲!冲!”周仓、郝昭、张南、焦触各领一军奋力猛突,千余轻骑也放弃了之前的骚扰战术绕了一个大圈截击败兵!五千多匈奴骑兵速度极快,此时拼了老命奔逃,千余轻骑根本遮拦不住! 四条腿的骑兵虽然逃逸,两条腿的山贼兵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他们惊恐的发现,身后的官军不仅拥有令他们难以理解的非人战力,连奔跑的速度都比自己快上一筹! 打,打不过,跑又跑不赢,拖在后排的山贼兵如韭菜一般一茬一茬被割倒在战场中! 听着身后同伴死去发出的惨叫和未死时发出的绝望喊声,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山贼只觉着背脊发凉,汗毛直竖,这种随时可能被死亡之口吞噬生命的恐怖压力任谁都无法长时间顶受得住,尤其是当跑在前面的人突然发现被千余骑兵挡住去路!死亡的阴影一下子弥漫到每个人的心中。 “下马!列阵”轻骑兵齐刷刷的下马列阵,骑在马上防守是很被动的,在成为骑兵之前,他们曾经同是巨鹿军中的步卒,只不过因为手中的强弩和胯下的战马,他们的战术与普通的步卒又有不同! 一千一百余命骑兵整齐的分成四排,第四排持矛列阵,前三排则是齐刷刷手持强弩! “放箭!”随着一阵让人头皮发炸的贡献震动声,第一排的弩手扣动弩机,近三百支弩箭射入仓皇奔逃的山贼阵中,顿时将最外围的山贼剥落一层!两石弩矢霸道的穿透力甚至穿过一个山贼的尸体,余势不竭,狠狠的钉在后面的山贼身上! 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虽然强弩的射速比起弓箭略有不足,不过三段射击,也能保持打击的连贯性!只见弩矢呼啸,前排的山贼如割麦子一样倒下,根本冲突不出! 在这种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绝境之下,终于有一个山贼支撑不住,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兵器,伏地嚎啕大哭! 这个反应如同一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之中,顿时引发了连锁反应,先是几个,几十个,最后几百个,几千个山贼兵扔掉了手中武器,伏在地上,他们已经彻底绝望,继续拼下去看不道一丝活路,此时只有投降,或许还有生的可能!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肯弃械投降!自知罪不容恕的熊烈、孔纪二人就领着数百亲信向两侧冲突!只可惜此时后面的官军已经堪堪将包围圈合拢,熊烈好容易杀出一条血路,突然斜刺里一将策马挥刀扑上!正是上党校尉郝昭,熊烈咬牙迎上,不十合,便被郝昭从肩至腰看成两段! 郝昭枭下熊烈首级,野性的仰天嘶吼一声,这半日憋在心中的郁闷此时终于宣泄而出! 张南一路追赶,一路上紧盯着仓皇逃窜的孔纪,两个相隔七十步,张南拈弓搭箭觑个真切,一箭正中孔纪肩头,孔纪翻身落马,待起身时,被驱马赶上的张南一枪刺透咽喉! 两大贼首伏诛,山贼更丧失了抵抗的念头,不过盏茶功夫,万余山贼便老老实实的跪伏于地!被官军围在当中。 “郝昭何在!传郝昭来见我!”文远在上党军中飞奔,一边喝道,不一时,拎着一个血淋淋首级的郝昭来到文远身前,拱手拜道:“主公有何吩咐?” 文远也顾不上废话,一指包围圈中贼兵:“命你在此情理战场,将降兵尽收入寨中!” “末将遵命!”郝昭凛然应命道。 文远打马而过,同时传令:“命张南、焦触挥军掩杀,此次不破匈奴,誓不罢休!” 将令一出,巨鹿兵马如风而动!马不停蹄的向南继续追杀逃逸的于夫罗部,郝昭见那些巨鹿士卒奔行急速,却脸不红气不喘的,仿佛吃饭一般轻松,心中暗暗叹服,而那些投降的三贼看了,纷纷懊悔当初怎么愚蠢的和这样一支强军抗衡! 此时如果从天上看,前后十里的距离,奔跑中的军队此时分成三个集团,跑在最前面的是于夫罗的五千匈奴骑兵,这些匈奴人一人双马甚至三马,机动起来不是一般的迅速,渐渐的将身后的第二集团,第三集团越拉越远。 跑在第二集团的是被于夫罗吞并的张杨所部,这支五千人左右的步兵本来也是曾在上党经历过血火考验的精锐,不过仅从行军速度上和巨鹿军相比,就慢了一筹。 015 收兵 七千巨鹿军一路疾奔,身后漫起的滚滚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而且这种速度或许比起一般行军来说或许快不了多少,可若是连续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便足以让天底下任何一支军队自叹不如! 前面刚刚还暗自庆幸没有落入包围圈的张杨步卒此时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们已经能够听到身后隆隆的脚步踏地声!因为是被匈奴人强行吞并的步卒,他们的战斗意志本来就不够浓厚,因此一直被于夫罗当作辅助兵种使用。 说起来这支军队和巨鹿军还有一段渊源,在虎牢关前行军,两支军队还曾比拼过一阵脚力,只可当初之坚持了五里路就已经认输,此刻见追杀在身后的就是当初让自己在虎牢关前吃灰的张辽所部,很多人都泄气的放慢了脚步! 和山贼一样,一个上党兵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住脚步,懊恼喝道:“不跑了,跟这帮野人比脚力,铁定是输!” 此言一出,又有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其中一个脑瓜纪灵,道:“我等本是官兵,辽将军发兵攻打匈奴也是为了救下咱家主公,我等何不降了张辽将军,一起讨伐匈奴!” 为了掌控张杨部众,于夫罗安插了许多匈奴军官在这支步军之中,这些汉军本来平时就受到匈奴军官的压迫,心中早就忿忿不平,此言一出,本来已经绝望的张杨部卒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纷纷响应。 此时虽然许多匈奴军官已经骑马逃走,但还有不少傻愣愣约束的麾下一起奔行。 几个上党士兵见一个匈奴军官从后面跑过来,相互间使了个眼色,待那军官靠近,钢刀长矛齐出,顿时将那匈奴军官砍死在军中!此举一出,张杨部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本来逆来顺受的汉军翻身农奴做主人,掀起了一波杀匈奴的浪潮,不过转瞬功夫,几十个匈奴千夫长、百夫长尽数授首! 文远领着骑兵和玄缨卫一阵风的最先赶到,远远的就见五千张杨部卒齐刷刷的跪伏于地,身前还码放这几十颗血淋淋的首级,一个披甲将领见文远前来,领着麾下齐齐拜道:“我等本是张杨将军旧部,愿降明公!” 文远放缓马速,指着那员战将道:“你是何人?” 那员战将见文远问起自己,心中一喜,脸上露出献媚的笑容。讨好道:“末将拜见明公,末将乃我家主公麾下部将杨丑。” “杨丑?”文远剑眉微蹙,低头沉吟道。 杨丑心中一阵激动,谄笑连连道:“正是正是,明公莫非听过区区贱名?”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青龙戟如电递出!杨丑正做着被眼前这个张辽将军赏识的美梦,哪里会想到文远会突然下杀手!锋利的青龙戟轻易的破开胸前甲片,从杨丑前胸没入,后背透出! 文远使劲一抖戟尖,冷哼一声道:“主辱臣死,你倒还有献媚他人的闲情!”此杀杨丑,厌恶他的那献媚谄笑的丑陋嘴脸固然是原因之一,关键是文远清楚张杨的生平,事实上张杨最后就是死在自己部将杨丑之手,如此反复无偿、背主求荣之人,文远如何能留? 杨丑不敢相信的看着文远,他自认和文远根本未曾见面,怎么突然就对自己下杀手!恐怕至死他都想不通! 文远杀了杨丑,张杨部卒皆惊,降卒中顿时一阵骚动,许多士卒不由自主握起了身旁的兵器,生怕眼前这个将领杀了杨将军,又会对自己下手! 文远虎目圆睁,一扫张杨步卒,高声道:“杨丑身为部将,不能为主分忧,某已杀之!此事不干尔等,尔等可愿随我去救张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出声响应:“我等愿随将军左右!” 文远满意点头,长戟一指,喝道:“随我来,此次不破匈奴,誓不回兵!” “不破匈奴!誓不回兵!”张杨兵随着巨鹿兵一起发出震天的吼声! 两拨军马当下合兵一处,继续追杀匈奴败兵。 “呼呼......”刘豹喘息着从马上跳下,紧张的回头看看身后是否还有追兵。 这一路,匈奴兵一口气奔出了三十里,终于回到了己方大营,刘豹回顾左右,跟着自己跑回来的已经不足五千匈奴兵,两万多山贼并全军覆没不说,父汗苦心经营的万余匈奴铁骑也折损一半左右! 想到这,刘豹就不由一阵气沮。 而且经此大败,仅存的五千匈奴骑兵个个垂头丧气,想起方才那支犀利无比的汉军队伍,想起大汗已死,士气更是萎靡不振。 回到大营,刘豹终于松了口气,正要吩咐士卒埋锅造饭,北面突然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 刘豹禁不住心里一咯噔,回顾左右,身边将士个个面无人色,眼神游移惶恐。 想起父汗临终前的嘱托,又看到麾下一干毫无斗志的兵众,刘豹咬了咬牙传令道:“走!” 匈奴兵闻言如蒙大赦,丝毫不敢停留,一溜烟的上马撤走,连大营中的粮草辎重都来不及带走! “弟兄们,主公说了,这次不破匈奴,誓不回兵!加把劲,咱们这次一定把于夫罗那小儿揣回他老娘的肚子里头!” 几里之外,周仓大声的鼓着劲儿,他的破落嗓子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很远,巨鹿士卒稍稍疲惫的精神顿时一振,引起周围一阵哄笑声! 数千巨鹿兵冲过匈奴营寨,只留下几百士卒看护,脚不停留继续追击向南逃逸的匈奴骑兵! 刘豹仓皇逃逸,连泫氏也不敢逗留,一日一夜,没命奔出三百余里,直道入了河内郡境,才敢停下来聚拢残兵,去投袁术去了。 文远领兵疾奔两日夜,沿路兵不血刃泫氏,高都两县,西面阳阿也闻风而降,文远直追到高都县南五十里处,方才罢兵。 016 张杨来投 等文远在高都出榜安民三日之后,张杨才赶来拜见文远。 原来于夫罗一死,大寨中便没人再去顾得上理会张杨,加上文远追杀甚急,匈奴残兵一心逃命,便把张杨留在大寨之中,文远留下来的士卒搜索营帐,将张杨救出,张杨汇合了自家兵众之后,便前来寻文远。 见了曾经的同僚文远,张杨禁不住心情激动,不过官职有别,再加上自己姓名也是为其所救,上前拜道:“败将张杨见过建义将军。” 看见张杨一脸落魄的模样,想起当初在丁原麾下经常蒙他照顾,文远心中一阵酸楚,上前将其扶起道:“稚叔兄,你受苦了。” 张杨见文远并未因官高而忘记同袍之情,也是一阵激动,道:“文远!” 两人各向前迈了一大步,一个重重的熊抱,一泄久别重逢之情。 良久,二人才缓缓分开,彼此间注视着,眼神越来越亮,仰首畅快的大笑出声! 笑过,张杨突然俯身一拜,道:“末将张杨见过主公!” 文远一惊道:“稚叔兄,这是为何?”说实话文远确实想过把张杨招入麾下,不过一来张杨在丁原麾下时曾是文远的兄长和同僚,讨伐董卓又曾是一镇诸侯,文远如今声名虽响,却怕张杨在意身份的变化,迈不过这个坎去,若是冒失出口而不被答应,到那时尴尬闹僵,那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现在还没等文远出口,张杨就已经主动放下了身段,这样的结果顿时让文远欣喜若狂,也为张杨的宽大胸襟钦佩非常。 张杨抬头看向文远,眼神满是坚定道:“末将受主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从今往后,末将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稚叔兄,你是辽的兄长,辽何德何能......”文远再三请张杨收回拜主之念,不料张杨意志甚坚,就是不肯,最后决然道: “文远兄弟!既然你叫我兄长,我便再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兄弟!我自认德才浅薄,不能成大事,此番若非贤弟相救,几乎死于于夫罗之手,而弟才德胜我十倍,若能拜入贤弟帐下,张杨此生定无忧虑,若不然,恐怕张杨日后必死无葬身之地!” 张杨不愧是忠义之士,经过此番磨难,竟也大彻大悟琢磨出了一些道理,文远已知他确实是放下一切诚心投靠,想想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值此乱世,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一旦站错队,等待他们的必将是彻底的毁灭,而明明有能力帮助兄弟一把却只是眼睁睁看着,一向最重兄弟情义的文远自认绝对是做不来的! 张杨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文远如何还能拒绝,当下把住张杨肩膀道:“既然如此,私底下你我仍以兄弟相称,不过稚叔兄,你一日是我兄长,便一世是我兄长!兄长若有难处,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罢”张杨见文远如此重义,实在拗不过也只有点头答应了。 文远闻言大喜,仍拜张杨为上党太守,领泫氏、阳阿、高都三处县邑,将五千军士还给张杨统御,所需钱粮辎重一力供给。 此外经过这两日的统计,崔琰将长平一战的各项数据已经汇总呈报到文远这里。 此战,文远麾下死伤极重,共阵亡士卒五千七百四十二人,其中巨鹿军士阵亡三千一百多人,重伤九百三十七人,文远此番讨伐于夫罗带来的战兵部队,伤亡比例超过四成!其中护卫中军的那一千步卒遭受到数千匈奴骑兵的集中突击而几乎全灭,紧随其后的玄缨亲卫也折损了超过三百人! 而先后遭受匈奴骑兵和山贼轮番冲击的上党军士也伤亡惨重,伤亡超过三千五百人,出战的两万军士之中,只有张南所部伤亡较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战绩方面,此战文远军共杀敌一万两千余人,其中匈奴兵四千五百余人,山贼七千余人,降者近两万人,除了五千多匈奴骑兵,逃脱的山贼兵不过千余!经此一战,盘踞在上党中上百股山贼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再也成不了气候。 此外,此战文远还缴获大批物资,粮草军器自不必说,光是战马就有三千多匹,这些都是草原上最精良的战马,当时的一匹战马换作钱财,就可作价一二十金! 六万金啊!这几乎抵得上巨鹿郡三十年的赋税收入(不含田租)如今和甄家商会合作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万多金! 不过虽然这是一笔极大的财富,文远并不打算卖掉,如今文远粮草充足,加上这些匈奴骏马比起幽州、并州、凉州出产的马匹还要优良,若是用以组建一支骑兵,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成为一支纵横天下的铁骑! 文远正出现巡视被收拢在军营中的马匹,不远处一阵嘈杂之声引起了文远的注意,只见几个辅兵正狼狈的拉扯着一匹通体火红的神骏战马,想将它拴进马棚里去。 那火红马似乎性子极烈,不时的上蹿下跳,或人立而起,四蹄乱蹬乱踏,还发出如同闷雷一般的嘶喝声音,把几个士卒弄的狼狈不已。 文远定睛一看,只觉着那匹战马身高八尺,体长一丈,紧实的筋肉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浑身上下通体赤红,无一根杂毛,皮色晶亮如缎,看着好生熟悉,随行的郝昭见了,忍不住咦了一声道:“这莫不是于夫罗的坐骑?” 文远恍然醒悟,当初叫阵之时,于夫罗就是骑着这匹马,文远久在军中,也是识马之人,知道此马那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马,名叫赤焰龙驹,据传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当时文远看着还一阵眼热,不想竟然已经落到自己手里。 宝马配英雄,文远身为一个武将,哪有不爱此宝马的道理,心动之下,快步走了上去! 017 迷途千里 求花求收藏,今日第三更,兄弟们支持下啊~~~ …………………………………………………… “见过主公!”几个辅兵一见主公前来,忙躬身行礼,一个辅兵刚弯下腰来,突然哎呦一声,竟因为一个不留神被赤焰龙驹踢翻在地! 几个辅兵本来抓住赤焰龙驹就已经相当吃力,突然少了一人,更是抓襟见肘,眼看着赤焰龙驹就要挣脱辅兵的钳制,突然一道身影纵身而上,骑坐上了马背。 文远满脸兴奋,强烈的征服欲令他不由自主的跃上马背,赤焰龙驹突觉背上一沉,顿时挣扎更加激烈,文远只觉着坐着一辆破车行驶在一条破路上,身体上下跳动,根本无从着力,好几次差点被掀下马去。 文远拼命的抱住马身,脚下摸索着终于套上的马镫,找到接力点的文远抓住缰绳使劲一提,赤焰龙驹顿时希聿聿咆哮着人立而起! 文远畅快大笑,一抖缰绳,赤焰驹如同一道火色流星箭一般射了出去!迅若惊雷,转眼之间竟已经不见踪迹。 两侧的景物如飞一般向后倒退,高速前进扯起的凌厉劲风刮的文远面皮生疼!这样的速度,文远努力的伏低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刮下马去! 这样的告诉,让文远几乎生出一种即将破开虚空的错觉,又像是身上插上了翅膀,随时都有可能飞起。 然而胯下奔跑中的赤焰驹并不老实,时不时的一跃而起,急速的奔跑之中突然一个急速的转折,令文远不敢有丝毫大意,死死夹住赤焰驹的腹背! 如此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从一大早跑到天色近黑,即便文远身体强壮也已经十分疲惫,赤焰驹才渐渐消停了下来,仿佛知道甩不掉骑在背上的新主人,认命的放缓速度,咴儿咴儿的喘着粗气。 文远又爱又恨的拍了拍赤焰驹的脑门,后者大概是对文远彻底服气,温顺的打了个响鼻,文远莞尔一笑,道:“马儿啊马儿,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跑的那么快,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叫做流星,你愿意不愿意?”这赤焰驹快如流星,取这个名字,倒贴切得很。 流星似乎能听动人言,颇有灵性的点了点头,文远看着欣喜不已。 不过文远看了看四周景色,不禁哑然,只见四面尽是旷野,远处巨大的山峦遮蔽住血红的残阳,这一天跑下来,也不知流星这一通漫无目的的狂奔,究竟跑到了哪里。 文远无奈,只能信马由缰,任凭流星向前缓缓驰去。 一天没吃饭,文远只觉腹中饥渴,流星似乎也饿得有气无力,眼看着天色将黑,四周不见一点人烟,文远禁不住暗暗焦急。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点淡淡的光亮,文远接着昏暗的光亮望去,依稀看到一处荒僻小村。 文远不觉大喜,策马向着光亮处奔去。进了村子,只见村中只有十几户人家,家家宅院破败,潦倒穷困。 文远寻了一处家境稍好的宅邸,轻叩院门。不一时,一个中年汉子出来开门,那汉子四十岁上下,五官周正,衣着素净。只是见到门外一个身形魁伟,腰悬利剑的英武青年站在门外,面色不由一紧。 文远眯起眼睛,温和一笑道:“这位大叔,我是这附近上党郡的官军,急着赶路错过了宿头,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弄些饭食,让我借宿一宿。”文远本来就是雁门人,一口并州话说得很溜,倒也不怕没法和当地百姓沟通。 “上党?”不了中年汉子脸上明显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低声嘀咕不清。 文远挠头疑惑道:“大叔,敢问这里是何处?” 中年汉子瞅了一眼文远腰间的佩剑,嘟囔道:“这里是九原的木耳村,离上党郡隔着好几百里路呢!” 文远一怔!禁不住回头看着牵在身后的流星苦笑连声,他曾在并州当过从事,对并州地形很熟,如果此地真是这个百姓所说的九原,那这下可就大发了,自己这一日之间竟然策马奔行了不下七百里路! 大概是流星心念草原故乡,一直往北奔驰,九原乃并州五原郡郡治,和上党还隔着一个太原郡,也就是说,流星一天之内,居然穿越了整个太原和大半个上党,来到数百里外的五原郡! 传闻赤焰驹日行千里之言,不想今日竟在文远身上得到了验证! 带着一脸无奈,文远只能面对现实,先在此地过完一宿,再想办法回上党。 一念及此,文远便不再烦恼,他能看出那汉子不相信自己的话,对自己戒心十足,只是因为害怕自己有歹意不敢动怒,取出一串铜钱递给中年男子温声笑道:“大叔能不能给弄点吃食,我干了一天的路,实在饿得不行。” 男子掂了掂手中的铜钱,又看了看文远腰间的剑,犹豫着开了大门。 文远随着男子进入院子,拴了马匹,被引入一间偏房之中。 大概是怕被乱贼劫掠的缘故,这户人家从外面看着虽然有些破败,里面布置看着却很殷实,几案床榻一应具备,用料做工均属上乘。 不一会的功夫,男人端过来一大碗粟米饭,一碟青菜,此外竟还有一碗腌肉。 文远此时早已经饥肠辘辘,虽然都是冷饭,文远仍然食指大动,一阵风卷残云就把面前的饭食扫个干净。 一边吃,文远一边和老汉聊天,试图打消他的戒心。 起初,男子却是对文远深怀戒惧,文远说十句他还不曾答上一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男子似乎也觉出文远并无恶意,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从中年男子的口里得知,此地果然是五原郡的九原县,这村庄叫做木耳村,这家男子叫任昂,村里人都喊他老任,年前的时候,黑山军张燕打下了晋阳,把刺史耿祉的军队赶到了这里,耿祉的并州兵和张燕的黑山军四处纵兵劫掠,世道乱的很,所以老任起初才会对文远如此戒备。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018 五原木耳村 起初文远看老任相貌不俗和家中陈设,还道是怀才隐居之人,一番沟通之后,文远才发现老任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暗地有些叹息。 饿了一天,这么点饭连半饱都不够,连吃了三大碗粟米饭,文远才满足的长出一口气。 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文远取出一小块金锭道: “谢谢任老爹招待,我那坐骑还没有喂食,不知大叔能不能给弄些草料,马儿吃饱了,明日也好赶路。”一番交谈,文远看出老任老实厚道,是个热心肠的庄家人,而且自打不再存有戒心之后,对自己热情关心,几次添饭都争着不让文远去,就如同文远前世慈爱的父亲,竟然让文远生出一种久违的家的温馨。 谁料老任根本不收金子,直接把文远按了回去道:“一点粗茶淡饭俺又不是供不起,要你那么多钱作甚,你且歇着,我去帮你喂马,明儿还要早起!” 几番退让,任老汉就是不受,文远也不是矫情之人,将任老汉送出门外,心中荡漾着阵阵暖意,暗自决定,下次若有机会光明正大再来这木耳村,一定把任老爹接到府中报此大恩。 文远上到榻上,颠簸了一天,只觉着一阵倦意上涌,天刚擦黑,就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文远起身出了偏房,只觉精神奕奕,一股浓浓的粥香洋溢在空气里。 “张小哥你起来了。”一出门,任老汉就领着一个美貌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虽衣着朴素,不施脂粉,却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年纪,年轻时想必是个天姿国色的美人。 这等姿色,在文远前世绝对是顶尖的御姐级!文远也禁不住为之吸引,怔怔的看了半天,才发觉实在失礼。 文远俊脸一红,别过脸去恭谨的施了一礼。 好在平民百姓没有那么多心眼,任老汉不以为意道:“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俺家婆娘。” 文远忙施礼道:“见过夫人。” 任老汉不禁笑道:“还夫人?你小子客套个啥,俺这穷老百姓家哪弄的这么多规矩,来来来,昨个吃的都是冷饭,怕伤了你肠胃,俺让婆娘一清早给你弄点粥养养胃。” 看着那热腾腾的小米粥,文远心中热乎乎的,为刚才的唐突羞愧不已,更坚定了他报答任老汉的决心。 文远喝了几大碗洋溢着亲情的粥,起身告辞。 任老汉也没那么多俗礼,夫妻二人只是将文远送出门外,叮嘱几句就回到院内。 文远回头看着身后已经越来越远的木耳村,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眷恋,这种家的感觉让他无比舒心,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一回上党,就派人把任老汉接到巨鹿去。 流星喂饱了草料,此时又恢复了气力,奔行果如流星一般迅疾,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奔出数里,文远此时也收拾心情,策马向南狂奔,一天一夜不见踪影,想必此时麾下文武一定很着急。 正行进之中,文远突见前方尘头大起,一阵马蹄践踏地面的低沉声响传入耳际。文远忙一拉缰绳,策马驰入道旁树林。毕竟这里是耿祉控制的五原地界,自己又孤身一人,万一被并州士卒发现,难免会惹来麻烦的。 文远刚刚躲入林中,就见三十余骑士纵马向文远来路疾奔,这些骑士跨刀横枪,并未穿着官军服饰,不过一个个面上杀气腾腾的,文远眉头微蹙嘀咕道:“难不成是黑山贼?” 不过不对呀,黑山贼向来都是头裹黑巾,这些人分明没有啊,如果不是,难道是打家劫舍的山贼? 左思右想,文远始终摸不着头绪。正在赶紧回上党还是该跟上去看个究竟之间犹豫之时,突然听到领头的一个骑士对同伴喝道:“都给老夫准备好,前面五里就是咱们要去的木耳村。” 木耳村!文远心中如同炸起一道惊雷!看这架势,这伙人定是要对木耳村不利! 想到这儿,文远再也不加考虑,等这伙骑士跑过一段距离,文远悄悄策马跟了上去。 离着木耳村一里之外,文远远远的就看见这伙骑士木耳村将木耳村团团围住,其中一些骑士握着明晃晃的刀枪,挨家挨户将村里的百姓驱赶出家门,集中在村前谷场空地。 看到任老汉两口也在其中,文远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里,山贼抢劫财货,若非惹火了他们,否则一般不会杀人,可是这是根本不能有万一,自己受任老爹恩德,若是眼睁睁任老汉看着遭此大难,文远绝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这伙骑士少说也有三十人,文远如今无盔无甲,只有一把佩剑防身,而且此次比在洛阳的那次遭遇还要恶劣,那时候自己孤身一人,只想着脱身,而这一次,还有包括任老汉一家在内的十几户百姓成为自己的累赘! 如果硬拼的话,很难说不会把自己陪进去,这种状况,只有智取! 文远闪电一般扫视前方,紧张的思考一下对策,将流星藏在隐秘之处,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向着一个方向摸了过去。 空场之中,十余户百姓,五十多口人被聚拢在一起,与十几个骑士对面站立,还有十余人散布于四周,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围着颤若寒蝉的百姓。 “哪一个是任昂?站出来!”见集合完毕,一个貌似领头的骑士下马上前喝道,只见他年纪大约在四十岁上下,国字脸,粗眉毛,鼻直口方,一身黑衣,身高八尺许,健硕的肌肉将衣袍撑得隆起。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凌厉。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声,眼神中充满畏惧。 黑衣剑士眉头微蹙,喝道:“没有人说是不是?来人!把这里面所有的成年男人都拉出来!老夫就不信找不出是谁!” “遵命!”几个如狼似虎的骑士依言下马,生拉硬拽从人群中揪出十几个成年汉子,任老汉赫然就在其内。 019 出手相救 “当家的!” “……” 见到自家的壮丁口被拉了出去,那些妇孺老弱哭喊着上前,却被几个骑士拦住,一阵拳打脚踢轰了回去。 “说,任昂是哪个?”黑衣剑士指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声音冰冷的道。 那汉子一脸惊慌的环顾左右,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言语,老任家境稍好,村里人平时没少受他周济。何况大家都是朴实的乡下汉子,出卖乡亲的事他们做不出来。 被那黑衣剑士阴鸷的眼神看的脊背发凉,那庄稼汉子双膝一软,可怜巴巴道:“好汉爷,你老找错人了,这里根本没有任昂这个人,求你饶过俺们性命,家里的钱粮,您老尽管拿去。” 黑衣剑士眼中凶光一现,冷冷道:“不肯说是吗?”只见寒光一闪,那汉子从右胸到左肋,被开出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而自始至终,黑衣剑士仿佛没有动过,若非此时他的手按在背后剑柄之上,几乎没有人想到刚才是他出手杀人! “老徐!”几个村汉惊呼出声,想不倒这伙盗匪竟然如此辣手,后面妇孺之中一阵哭喊,一个中年妇人身子一软,竟然昏死过去。 黑衣剑士面色不变,迈步走向下一个人,道:“不想死就告诉老夫,谁是任昂?” 村汉身子如抖筛一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向着身旁看去,咬着牙仍自不肯言语。 “不说是吧,把你们都杀光,老夫就不信没一个是任冲!”连黑衣剑士阴鸷笑道,右手再度高高扬起! “住手!”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那黑衣剑士,任老汉大步走了出来,虽然表情因为恐惧而显得僵硬,不过眼神却无比坚毅。 “你是任昂?”黑衣剑士看了那任老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俺就是!你有什么事冲俺来,跟这些乡邻没关系!” “好!有胆略,够义气!”黑衣剑士嘿然一笑,目光一扫手下骑士,冷哼道:“杀了他们!” 几个士卒齐声应命,只见刀光血光此起彼落,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剩下的几个村汉转眼间就变成几具失去生命的残破躯体! 任老汉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呆滞了半天才醒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好狠的心?这些人和你们有什么冤仇,你们为啥这么狠毒要杀了他们!” “他们和老夫无冤无仇,他们之所以必须死,是因为你!” 任老汉不敢相信的道:“俺?俺啥时候得罪过你们这些强人?” 领头骑士得意一笑道:“你是没有,呃......好吧,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家女儿不日要做一件为国为民的大事,只有你一家死绝,断了你家女儿的念头,才能让她彻底下定决心!” 任老汉一听,怒目圆睁道:“俺女儿,红昌?你们是从京城来的?你们想要挟俺女儿做什么?你要是敢打俺女儿的主意,俺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黑衣剑士不以为意阴恻一笑道:“不放过老夫?好啊!我王越走南闯北二十年,还从来没有怕过谁!”说完,手缓缓向背后剑柄移去! 眼看着任老汉就要死于黑衣剑士之手,黑衣剑士得意的笑容突然敛去,猛地向下一蹲身,一支利箭带着呼啸的劲风擦着黑衣剑士的头皮飞了过去! 黑衣剑士躲过了这迅如雷霆的一击!可是身侧的一个手下却反应不及!噗的一声,一箭将那倒霉的骑士射飞出去! 黑衣剑士侧身一瞥,只见百步一个人影正急速向着侧面疾奔,正要冲上,两道黑点一射左胸,一射面门距自己不足十米! “雕虫小技!”黑衣剑士不屑冷哼一声,健壮的身体诡异的扭曲出一个弧度,生生让两支利箭擦着身子穿了过去! 黑衣剑士揉身而起,正要扑上,突听噗噗两声!身后十数米外两个骑士闷哼着从马上跌落! 首次,黑衣剑士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文远一面疾奔,一面将四支狼牙箭搭上弓弦,连拇指食指指尖都扣着一根,只听嗡的一声,四支箭如流星一般向黑衣剑士射去! 方才他摸上前去,神不知鬼不觉干掉一个落单的骑士,只拿到一把长弓和一壶箭支,文远极想做出更充足准备,可是此时,十个村汉已经死得只剩任老汉自己! 情势已经不容文远在拖延,关键时刻,他强行发起了攻击! 四箭齐发,罩向黑衣剑士周身,这一次,黑衣剑士并没有再闪躲,只见呛啷一声龙吟,黑衣剑士古剑出鞘,身前一阵寒芒闪动,四支箭尽数被磕飞,掉落在地。 那柄一直背在身后的古剑,此刻终于现出了真身。 只见此剑长约四尺,如一泓秋水,散发出浅碧色的冰冷光辉。 一剑在手,黑衣剑士的气势更见凌厉,浑身散发出舍我其谁的霸道气息,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看着高速奔跑的文远,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文远的脸色无比凝重,从那黑衣剑士三招两式之中,文远就能看出此人乃是自己前所未遇的一个强敌! 不过看到黑衣剑士的动作,文远心中也稍稍松弛了一些,显然,自己这三波箭矢成功的撩拨起黑衣剑士的火气。这样,他就会暂时放下杀任汉的念头,集中精神来对付自己。 一念及此,文远再次扣上五只箭矢,拇指食指指尖捏着两根,拉开满月奋力射了出去! 黑衣剑士一直凝神戒备,却陡然发现五只箭并非射向自己,随着几声闷哼接连响起,五个骑士从马上跌落在地! 黑衣剑士眼中闪过一丝灼热,他被彻底的激怒了,这个人虽说弓术通神,不过他自信仅靠一张弓弩根本威胁不到自己,可是如今,让这个对手在自己面前连连杀人,面子上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黑衣剑士手臂一挥,十几个骑士策马向文远奔去,他也一步一步举步向文远走去,只留下五个人看管百姓。 020 剑师王越 又是一天第三更,兄弟们,求花求收藏啊,实话说,这一段偶写的有点玄幻了~~~~ …………………………………… 文远此时已经放弃了难度极高的五箭齐射,一次只射两箭出去,毕竟五箭齐发射出的箭力道不够,更重要的是,一壶三十支箭,文远如今还剩下是十五支而已,而对手至少还有十九个人! 而且对方正面向文远扑来,已经有所戒备,再想得手已殊为不易!如此边射边退,连连射落六名骑士之时,剩下的骑士终于靠近! 一个骑士策马冲来,丈二长矛狠狠的刺向文远前胸,文远侧身让过,一剑砍断马蹄,战马悲嘶一声扑倒在地,将那骑士生生掀飞出数丈,长矛脱手飞出,文远跳起接着,回身一掷,手中剑直插在其背心之上! 文远刚刚站定,就听脑后呼呼作响,回头看时,两柄环首刀一左一右撩向文远胸膛,文远向前急扑两步,双刀之间夹缝合拢前的一瞬穿过,枪杆一横,将两名骑士磕飞下马,一枪刺穿踉跄着爬起身来的骑士心脏,不过当他打算给另一个补上两下的时候,其余五名骑士已经策马赶到! “喝啊......”文远怒吼着加快了靠近敌骑的速度。 五步的距离,离文远最近的敌人那张兴奋的几乎扭曲的脸在清晰可见,双方瞬间接触! 五名骑士排成一个十余步宽的月牙形正面,左右俱是刀剑能够覆盖的区域,这一次文远再也无法左右闪避。 在两杆长矛即将临身的一刹那,文远突然矮身仰躺这躲过敌兵的雷霆一击,手中,矛尖上举,轻而易举在从头顶跃过的马腹上开除一道血槽,紧随其后的第二骑在眨眼间的功夫已经飞临到文远头上。文远咬牙飞身横跃而起躲过了战马的撞击。第三命铁骑象风一般席卷而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后背竟然已经中了一刀! 文远心中惊愕,这些骑士,身手竟然如此之好! 不过这丝惊愕一瞬即逝,此时五名骑兵已经冲了过去,文远顾不上伤痛,张弓搭箭一气呵成,毫无半点迟滞,嗡的一声,两个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敌兵应弦而倒! 八名骑士,一波交手便被击杀了四人,文远刚刚松了一口气,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警兆。 几乎是下意识的,文远手中长弓回身一扬,只听喀拉一声,连弓带弦被一把泛着碧水寒光的长剑辟成两段,余势不竭,文远虽奋力躲避,左肩上还是被划破一道四寸长血槽! 文远同哼一声退开几步,只见那黑衣剑士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前,阴鸷的笑着,还不等文远反应过来,就已一剑劈到! 文远仓促之下忙横矛格挡,卡擦一声,长矛也被劈成两段!好在文远早知有此结果,在格挡之前再退一步,才没被那凌厉的一剑从上到下劈成两段,饶是如此,被剑锋擦着边缘划过的部位传来一阵彻骨的冰凉。 好在这个时候,黑衣剑士并没有继续跟上,只是冷冷的看着文远,就如同猫看着被堵在墙角的老鼠一样。 文远呼呼喘着气,心里扑腾扑腾直跳,这一批人实在太神秘了,那几个骑士身手远超一般士兵,而这个黑衣剑士的功夫更是出乎意料的强,在文远的经历当中,即便是虎牢关前战吕布时也不像这般狼狈,这黑衣剑士大刺刺的站在那儿,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无可抵挡! 这伙人的来历一定是大有文章,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指名道姓的找上任老汉的!可是任老汉不过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庄稼汉子,他的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吗? 文远越想越觉疑惑,禁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木耳村的百姓与你有什么冤仇,竟如此赶尽杀绝,丧尽天良!” 那黑衣剑士傲然笑道:“小子,这个本来不应该让你知道,不过看在你这个岁数就有如此身手的份上,跟你说一些,又有何妨?反正在我王越想杀一个人,还没有人能够逃掉。” “王越?足下是剑师王越?”文远一怔,恍然脱口道。 原来是剑师王越!难怪剑术会如此之强,自己如今也算是超一流的高手,竟然在对方手上走了两招就受伤! 文远前世曾经在一些江湖传记上看到过有关王越的记载,王越,辽东燕山人,当世大侠。18岁匹马入贺兰山,只身取羌族首领首级而归,无人敢当其锋;30岁周游各州,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力大无穷,豪气盖世,论步战,连吕布都未必是其对手。此人热心出仕,最后在洛阳开武馆谋生,整日周旋在皇帝周围,希望讨个一官半职,但其时皇帝没有权威,汉末门阀观念又根深蒂固,出身平民的王越,终生不得出仕,后不知所终。 起初文远还以为此时只是谣传,不想竟真有此人,还让自己亲眼见到,只不过他应该在此刻不在洛阳、长安随侍圣驾,跑到这千里之外的并州五原做什么? “咦,你居然知道老夫的名号?”黑衣剑士浓眉一挑,浑身散发的杀气愈发浓厚。 文远低喝道:“王越,足下身为帝师,为何杀戮无辜百姓?” 王越眼神一黯,半晌不语,好半天喃喃自语道:“杀戮百姓?哼,事关我大汉气运,便是杀死几个百姓,我又何惜担此恶名?” 王越的话文远听得清楚,却怎么也摸不清头绪,任老汉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他的死活跟大汉气运有什么关系。 王越一直留心观察这文远,突然叹息一声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文远。”文远凝神戒备道。 “张文远......”王越喃喃念叨,半晌突然扔给文远一条布巾道:“先把伤处扎住,老夫问你,你可知道天下武学境界之划分。” 文远听着一阵迷糊,明明二人是对立的立场,怎么讨论起武学境界的事情,不过肩上血流不止,背后也火辣辣的疼,文远不敢怠慢,并将肩上的伤口扎住。 021 武道境界 说起来,文远只知道这个时代的武艺还没有形成的规范的体系,所以对武道境界划分并不清楚,平时除了锻炼体魄,只知道苦练战阵搏杀之术。 此刻听到天下闻名的武学大家谈及此处,文远不禁侧耳倾听。 看文远很有兴趣,王越暗暗点头道:“天下武学,高下分为四等,一曰皮毛,此徒有蛮力,粗知运用,此村野匹夫,寻常武夫之流,二曰易骨,练之以筑其基,以壮其体,骨体坚如铁石,而形式气质,威严状似泰山,若习练有成,可以一敌十,方为二流。” 王越顿了一顿又道:“三曰易筋,炼之以腾其膜,以长其筋,其劲纵横联络,生长而无穷也,由易骨入易筋境界不难,然天下习武之人,多止步于此境,稍有体悟,即可为一流,然越往上去,修炼越难,能达到此境界巅峰之人,万中无一,乃当时顶尖高手!” 文远深以为然,按照王越的说法,他如今应该就介乎于一流和顶尖一流高手之间,而且自己最近的武艺越发难以寸进,应该已经达到易筋境界中的瓶颈,而当时猛将吕布、关羽、张飞之流应该便处在此境巅峰。 文远对此并不在意,自己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增加对武学的体悟,他记得这个时代,一般在四十岁上下,武将的武艺才会达到巅峰,自己如今不过二十四岁,只要用心,武艺还会有极大的进步。 见文远若有所思,王越咳嗽一声将其惊醒,又道:“四曰洗髓,练之以清虚其内,以轻松其体,内中清虚之象:神气运用,圆活无滞身体动转,其轻如羽,脱胎换骨!武道至此,可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因此称为先天之境!”说到此处,王越一脸狂热的仰首望天,半晌才叹息一声道:“只可惜此境界扑朔迷离,若没有惊采绝艳的天分,极难领悟,当今天下,唯枪神童渊达此至境,我一生痴迷剑道,在剑上下了三十多年苦功,如今四十有七,也不过略窥门径。” “足下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本来这些事跟你无干,不过既然你已经蹚了这趟浑水,就别想再活命,你小小年纪武艺就能达到超一流之境,若因此事丧命实在是可惜了,若你肯拜老夫为师,不阻挠老夫行事,老夫愿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文远不为所动道:“若足下肯放过任老爹和木耳村百姓一条生路,小子拜足下为师又有何妨,若足下一意孤行,请恕小子难以从命!” “若是寻常事,老夫答应你又有何妨,唯独此事干系重大,老夫已经在一人面前立下重誓,此行必定完成使命!” 文远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何大事,要杀一无辜百姓!” 王越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才道:“此事不能让你知晓,你现在就选择吧,拜老夫为师,生,不自量力阻挠,死!” 这一番交谈,文远心知王越事实上对自己并无恶意,反倒很是爱惜,文远心存感激,此时对王越的恶感早已消失无踪。但是不厌恶归不延误,可是王越要杀任老汉,文远绝对不能答应! 虽然明知不是王越的对手,不过想起任老汉对自己的照顾,想起那暖暖的亲情,文远慨然道:“足下既一意孤行,小子只有舍命相陪了!” 王越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周身凌厉的杀气上涌,狠狠的瞪着文远喝道:“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 文远凝神戒备,论步战,他知道眼前之人绝对是自己此生所遇到的最大敌手!紧张除了是自己动作僵硬,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眯着眼睛盯着王越。 王越见此情状,周身杀气稍减,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小子,我看你没有趁手兵器,便是杀了你你也不心服,我这柄秋霜剑便也不用,你且去寻两柄长剑来,来一场公平决斗。” 文远此时手上除了两截断矛,哪有趁手的兵器,闻言对王越的好感又升了几分,从身边死尸中取来两柄长剑,分出一柄交到王越手中。 王越的手大而厚,而手指修长,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王越手指轻弹,长剑发出一声清亮的龙吟声。 “出招吧!” 文远自知不及王越,长剑出鞘凌厉此处,口中喝道:“看招!”喝罢,揉身而上,长剑向王越当胸劈去! 王越踏前一步,挺剑相迎,只听当啷一声,火花四溅,王越连退三步,长剑上多了一道米粒大的豁口,文远也退了两步出去。 “好膂力!”王越眼中闪过激赏之色,接着冷哼一声道:“不过光有膂力是赢不了我的!”说罢,一剑向文远当胸刺去。 文远挥剑相迎,刚才一招试探,他已知王越力气不及自己,只能无限放大这个优势才有生机。 眼看着两剑相交,王越冷哼一声,斜身手腕一抖,长剑圈转,向文远左肩削去。 文远挥剑再迎,不想王越剑势又是一变,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抖,罩向文远周身,至近前时突向文远文远腰腹刺去! 文远侧身挥剑相格,依旧扑了个空,如此连挡数次,再没有与王越长剑交集,反倒王越剑势飘忽迅疾,散发阵阵凛冽杀意,渐渐地文远甚至无法跟上节奏,只能被动的防御。 不过即便如此,王越依然不肯与文远对招,手中长剑飘忽有若鬼魅,连连刺出二十余剑,竟没有发出一次金铁交鸣之音! 文远后背的冷汗淋漓而下,习惯了战场上的大开大阖,这种没有兵器相交,讲求速度技巧的拼斗令他极不适宜,长剑左支右拙,刚刚护住这边,王越的剑已经从另外一边向自己的要害处罩去! 而且王越的速度越来越快,文远已经渐渐生出应接不暇之感,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施展的出,就如同一拳打在空气中,憋闷的令人窒息。 022 临终托付 嗤啦一声,文远大腿处衣襟撕开一道口子,带起一道浅浅的血痕,以此为临界,文远再也无法抵挡阻挡王越的快剑,转瞬之间连中数剑,血染衣襟。 文远望着收剑而立的王越,大口的呼着气,刚才二人虽然不曾比拼膂力,但是惊险急促的战斗让文远必大战了一场还要疲累。 他的身上带上六道浅浅的剑痕,每处伤痕都不深,王越的这些剑并不致命,文远能看出,王越对自己没有杀心。 王越满眼复杂的道:“二十八剑啊,你这般年纪,居然能挡的下老夫二十八剑,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老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不掺这趟浑水,老夫就饶过你!” 文远被撩起了性子,喝道:“饶你妹!” “不知死活!”王越一愣,虽然听不懂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不怒反笑道:“老夫虽然天资不及你,不过三十年习剑,却已经达到了易筋巅峰境地,方才你看到的就是老夫易筋境界的巅峰状态,下面老夫在让你见识见识老夫新参悟的先天境界!”说罢,双手握剑,一股凌厉的气场笼罩住王越全身! 这一刹那,王越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文远只觉着那柄剑仿佛抵在自己心口之上,让人心生寒意。 “接招!”王越暴喝一声,一剑毫无花俏的向文远劈去!剑风呼啸,剑刃上寒芒吞吐,竟似引动风雷之威! 如此大巧不工的一剑,封锁了所有闪避的气机,竟令文远生出不可抵抗的绝望,文远仿佛看到死神正向自己露出微笑,浑身汗毛竖立! 就这样死了吗?不,我绝不甘心! 几次在战场上生死的徘徊,文远的意志已经无比坚毅,在求生意志的支撑下,文远暴喝一声,挺身向王越扑了过去,长剑迎上。 当啷一声!文远如遭电击,看向手中长剑,剑头半尺处被王越削去,展现出先天境界之后,王立不仅力道上不输文远,剑尖上仿佛还附带着一种剑气,使得一把寻常的佩剑也变得锋利无比。 而且王越剑势不停,直奔文远而去,转瞬之间已到颈部,眼看文远就要身首分离。 “刷!”锐利的剑锋停留在文远颈前寸许部位,变削为拍,重重一拍将文远拍倒在地,文远只觉着眼前景物一阵晃动,憋闷的几乎喘不过气。 王越重重一叹道:“如此良才,老夫实在不忍心杀你!来人,把他带到那边去!” 仅存的四个骑士依言拎着满眼金星的文远往被看着的村民那边走去。 “张小哥,你好糊涂啊!好好的走了,干嘛还回来?”老远的,任老汉老泪纵横的摇头道。 “大叔,小子无能!没救下你。”文远满脸愧色道。 任老汉感怀道:“张小哥讲义气,俺们这一村老小打心眼里感激,只是无端搭上小哥一条性命,俺真是过意不去!俺今日必死无疑,临终前有一事想托付给小哥你,还望小哥答允。” 文远叹气道:“大叔交待的事情,我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我已经沦落到此境地,虽有心怕也无力。” “小哥既然答应就好,你细细听着,俺任冲家有一女,早年入宫,自打朝廷迁到了长安,这两年来一直未有音讯,俺担心小女安危,想请小哥去长安去寻小女消息,若能找到,便让她好生照顾自己,若是......嗨!反正不管找不找得到,只要小哥肯去,俺都感激不尽。”老汉急匆匆的道,生怕被这伙强人打断自己,看押他的骑士不屑冷笑,根本不担心这些人还能活着跑出去。 文远静静听着,生怕漏掉什么,这种情势下,任老汉说的差不多算是临终遗言了,文远虽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既然答应了,就不能不信守承诺。 文远郑重应诺道:“大叔,只要我命在,一定想办法保得你家女儿周全,只是不知她叫什么名字,长安人多地广,我若去了,可有什么能打听到消息的熟人。” “俺家女儿小字红昌,小哥要是到了长安,可去寻一人打听消息,此人现在应该在朝廷做官,姓王名允,过去曾和俺有些交情。” 王允!文远神情一滞,脑海中仿佛响起了一道惊雷!待看向身边几个骑士,这些人眼中皆带着诡异、戏谑的笑意。 王允,王越,任老汉之女还有这些不知身份的骑士,这些人如今同时出现在文远的脑海之中,隐约之间文远感受到其中似乎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联系,不过任凭文远想破脑袋也想不透。 任老汉交代完后事,脸上已经不再恐惧,径自走向王越做了个揖道:“好汉爷,俺就是你要找的任冲,俺不知道俺一家跟你有啥仇怨,不过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俺老任之求你一件事,俺们一家遭难,罪不及旁人,这位小哥昨日不过是在俺家借宿一宿,跟俺没有一点关系,请好汉爷绕过他和这一村老弱,俺愿意拿俺这条命抵偿!” “嘿嘿,想得倒美!”王越身边一个中年骑士嘿嘿冷笑道,眼神中满是杀戮前的兴奋。 “闭嘴!”王越冷哼一声,吓的那中年骑士颤若寒蝉,连连点头。 王越扫视一众村民,目光在文远身上停留了好一阵,最后冷冷道:“这个小子可以留,其余人必须死!” “王老先生,此事万万不可啊!若是让我家主人知道留有活口,小的实在难以交代啊?”那中年骑士一听忙阻止道,虽听说这小子之是个过路人,可是他杀了自家十几个兄弟,若是就这样放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休得啰嗦!这里由老夫做主,哪有你说话的份!尔等只管听命行事,日后你家主人哪里老夫自会分说!” “可是......”那中年骑士还在犹疑,一把长剑已经抵在了他咽喉寸许!看着王越满脸杀气的眼神,中年骑士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023 易筋巅峰 学徒拼命的更,弟兄们刷刷的看,鲜花有木有,收藏有木有~~~~ …………………… “杀!”几个骑士狞笑着向着木耳村的老弱杀去,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转眼之间,木耳村的老人、妇女、孩童便倒在了血泊里。 “张小哥,记住答应俺的事情!俺家昌儿就托付给你了!”任老头使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一柄锋利的长剑旋即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大叔!”任老爹扑倒在地,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文远,临死之前眼中还尽是执念! 任老头倒下之后,文远面前便现出那个中年骑士的扭曲面孔,他被王越训斥,一口气全撒在任老头身上,一剑穿心之后,还不泄恨的踹了几脚,骂了几句。 “干你妹!”文远的眼中已经冒出火来,此时他再也顾不上身后一刀一剑正架在脖子上,愤怒的向前扑去。 身后,两个骑士蓦然间文远挣脱,想到王越的命令,没敢挥刀砍去。 “我杀了你!”文远如猛虎一般凶猛扑上,头一偏躲过那中年骑士的刺击,左手拿住骑士手腕,右手抬肘撞去!。 只听喀拉一声,中年骑士的肘关节整个脱臼,长剑脱手飞起,文远抓起凌空长剑,大吼一声,只见雪光一现,那中年骑士一颗大好的头颅飞起! 文远双目尽赤,折身向屠杀妇孺老弱的几个骑士扑去,几声惨叫之后,除了王越,那些骑士尽数被文远屠戮,所有人要么身首异处,要么骨肉分离,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文远仍不肯罢休:带着浓重的杀意向王越扑去!带着无法压抑的怒火,施出了全力的一击! 看着文远轻描淡写的杀掉自己的同伴,王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对文远的表现反倒充满了兴趣,此时见文远再度扑来,也是一剑迎了上去,剑身之上淡淡的寒芒再度亮起。 眼看着两件即将交集之际,文远剑尖一抖,向王越左肩划去,王越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手上一紧,挥剑向左隔去,接下来的发展就如同刚开始时一般,起初文远拼命的想以力压人,却始终不能如意,如今情势完全倒转过来,反倒是王越左支右绌。 嗤!王越的肋部被划出一道血痕,这是他和文远交手以来第一次受伤! 他的眼中满是惊讶,半晌才怔怔道:“你居然也掌握了易筋巅峰......入微?” 文远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刚才确实又进入了曾经在洛阳九死一生时的那种奇妙状态,周围的一切事物的动作仿佛瞬间凝滞了数倍。 而此时文远才从王越口中得知,这种状态原来叫做入微! 王越的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居然能在这样的战场上提升自己! 自己,虽然早在三十岁时就已经达到了易筋的巅峰,可是穷近二十年之钻研,也仅是略窥先天之境的门径而已。剑气虽然无坚不摧,不过王越对于剑气运用的并不纯熟,与入微不能随意转换,使用剑气,就无法使用入微,所以这样对战文远,是很吃亏的,而同样使用入微,他的膂力又比文远略逊,可以说,不知不觉间文远已经和他站在了同等的高度之上! 不过文远毕竟有些吃亏,此前身受数剑,已经血透重衣,一番激战下来,气力已经不济,脚步也开始有些不稳。 文远咬牙坚持道:“你们为什么杀了任老汉?为什么要杀戮这些无辜村民。” 王越冷笑不答,仿佛对这件事根本提不起兴趣,相反倒是对文远的提升颇为在意,道:“既然你已经达到了易筋巅峰,就有能耐和我一较高下了,不过你今日有伤在身,赢了你也不公平,就让你回去休养一阵,你若想知道真相,可以到长安宫门前传话,就说并州有客来寻,三天之内我必然回来见你,只要你到时候打赢我,真相我自然会告诉你!”说罢,也不看文远,翻身上马,飘然离去。 文远勉强迈出几步,眼前一黑扑倒在地,此时他已到油尽灯枯之境,强行运动致使失血过多,在潜意识的保护下,整个人终于昏厥过去。 当他醒来之时,已经是天色将晚,已经不知过了几个时辰。 起身看时,身上的剑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血,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到处都是尸体,文远费力的挖了一个坑把任老汉夫妇埋了,又将其他尸体收拢在一起火化,入村庄寻了点干粮果腹,之后会寻了流星策马向南奔去。 “王越,你等着,长安,我张文远一定会去杀了你!” 当文远一路有劲无限的回到长子之时,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到了长子城下,只见关门开放如常,只是驻守盘查的守卫多了一倍,文远刚进入郡守府,田丰,崔琰,张南,焦触等一干文武竟一个不落的迎了上前,看见文远一身伤痕血迹,一个个面色一紧。 文远体格健壮,受的不过是些皮肉之伤,已经恢复了不少,所以对于这三日发生的事情,文远大略提了提就掀了过去,而任老汉的事是私事,他并不想让帐下文武操心。至于长安之行,文远经过这两天的盘算,已经决定近日就去。 如今,上党郡已经完全平定,耿祉被张燕赶到五原以北的区域,对上党暂时构不成任何压力,山贼和于夫罗一战而定,也无法再对上党构成危机,下一步,文远自然要将重点放回冀州之上,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将屯驻上党的上万巨鹿军调回防地。 上党郡的防务,有两万多上党军守护足矣。 此外,河内自从太守王匡被曹操所杀之后,已成为无主之地,文远便命张杨以泫氏、高都、阳阿三县为根基,领本部兵马攻略河内各地。 文远交代完一应事务事务,二月二十,巨鹿军在上党休养数日之后,拔营返回,只留下田丰、郝昭、郭敬、牵招等人屯驻上党各地。 024 入京朝拜 前一段,学徒玄幻了,现在继续回到历史主体,后一段剧情学徒写的纠结无比,卡文卡了几回,希望弟兄们看着满意。……………… 大军回到瘿陶,张颌、沮授亲领文武出城十里相迎,此次平定上党,大败于夫罗于长平,帐下文武少不得拍手相庆。 文远摆开筵席,邀巨鹿上下文武官吏饮宴庆祝,席间,张颌为文远引荐一人,此人姓韩名浩,字元嗣,河内人,汉末大乱,聚徒众自守,太守王匡辟为从事,领兵据董卓于孟津,董卓拿下其舅招降,韩浩不从,因此知名。 后王匡被曹操联合豪族杀害,韩浩回乡隐居,闻巨鹿政通人和,百姓安乐,领亲族百余人来投。 文远知道历史上的这个韩浩,以忠勇著称,官至中护军,为曹操执掌禁军,由此可见曹操对其的信任,更难得的是韩浩能文能武,还是一个治政高手,和早枣祗一同发起屯田,政绩显赫。 能够得到这样一个人才,文远心情非常激动,当即拜韩浩为辅兵校尉,接替刘惠掌管之下一应屯田及辅兵操练的事务。 宴席至晚散去,文远立即召集帐下文武商议,讨论下一步的事宜。 参加会议的只有沮授、郭嘉、张颌、张南、焦触、崔琰等人,俱是文远亲信心腹。 首先还是王力汇报这些日子以来打探到的消息。 春正月,董卓遣牛辅将兵屯陕,辅分遣校尉北地李傕、张掖郭汜、武威张济将步骑数万击破朱俊于中牟,因掠陈留、颍川诸县,所过杀虏无遗。 春二月,曹操军顿丘,于毒等攻东武阳。操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诸将皆请救武阳。操曰:“使贼闻我西而还,武阳自解也,不过,我能败其本屯;虏不能拔武阳必矣。”遂行。毒闻之,弃武阳还。操遂击眭固及匈奴于夫罗于内黄,皆大破之。 此外青州方面也传来消息,裴元绍、国渊等人行军一月,领兵已到了青州,凭借着郑玄及其麾下弟子在当地的人望,顺利的在北海高密县扎下根基,裴元绍在此地大募兵卒,影响遍及高密以南几个县邑。 汇报完情报,接下来自然是帐下文武回报这一段时间的进展,不过这一次,文远只是简单的听了几句,就按下所有人的议论,直接提出入京事宜。 入京朝拜是大事,尤其是拥护汉室的崔琰等文臣更是无比兴奋,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帐下文武议论纷纷,郭嘉最先笑道:“主公欲遣使入京朝拜?不知欲以何人为使?” 文远神秘一笑道:“诸公以为何人可担此任?” 沮授捻须谏言道:“崔季珪才干出众,且仪表堂堂,某以为非崔季珪不可担此重任!” 文远呵呵笑道:“先生所言甚善,某也正有此意,正使人选,正是季珪。” 崔琰闻言一撩衣袍,大喜拜道:“琰必定不负主公重托!” 郭嘉倒是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韵味,疑惑问道:“主公既言正使,想必还有副使,不知此副使是何人?” 文远大拇指扬了扬,笑道:“便是我自己!” “主公亲去?”众人一愣,禁不住惊呼出声,一阵手忙脚乱的出言劝阻,不过文远早就打定主意,众人再三劝阻无果,尤其是沮授早就见识过文远的执拗性子,知道主公一旦认定,就是九牛也拉不回,只能在旁无奈叹气。 文远待众人静了下来,笑道:“此次乃我巨鹿首次入京朝拜,还需奉上一份厚礼,诸位且看看,若是我送上这份礼物,不知是否合陛下心意!”说着,文远手掌轻拍,张驭从后捧来一朱红小匣,放上文远案几。 文远打开朱红小匣,取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物事,起初众人见匣子甚小不以为意,文士们见识广博,待看清楚那件物事,堂中顿时传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这是传国......玉玺?”张颌用颤抖的声音道,明显有些不敢相信。 “主公,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沮授和文远关系最近,苦笑责怪道,眼神中却满是赞赏之意。 郭嘉则满眼兴奋,连玉玺在手都不动心,郭嘉对文远的胸襟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至于那些本不识此物武将,一个个眼中流露出灼热的光芒。 “如何?以此为礼,能不能换个冀州牧的官位?”文远很满意玉玺给在场众人带来的震撼,打趣道。 自从当初在洛阳得到这件无价之宝后,文远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送与朝廷,诚然,玉玺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乃是至高权力的象征,不过身为一个现代人,文远对此并不感冒,没有实力,就是你做了皇帝也没人鸟你,如今的汉献帝不正是这样吗,没有实力,拥有玉玺反倒会给你招来无尽的麻烦,历史上的袁术因据玉玺称帝,不是被群起而攻,落得个惨死境地? 如今自己的实力确实在不断增强,不过和身边几个比较强大的实力相比,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候,最明智的作法还是把玉玺交出去,换取最大的利益。。 对此物免疫力稍强的武将们最先回过神来,张南道:“主公,玉玺乃无价之宝,轻易送给朝廷,岂不可惜?”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崔琰的怒目而视。 文远知道张南的忠心,出言劝谏也是为了自己,并不怪罪,道:“人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巨鹿虽兵精粮足,如今却只有巨鹿、上党两郡之地,周边袁绍、张燕、公孙瓒等在侧,若让他们知晓玉玺在我巨鹿,则我巨鹿大难临头矣,既不能用,不如奉于朝廷,此为不可慕虚名而处实祸也。” 众人皆点头称是,对文远的远见卓识钦佩不已。 沮授道:“有此物做进身之礼,岂止是区区一个冀州牧的官位,主公封侯拜将必矣!” 郭嘉抚掌笑道:“有趣有趣,主公若做副使,某便去做个随行文案如何?” “好是好,不过你便是随我同行,也不可偷懒忘了日日习练五禽戏。”文远思忖一番道,考虑到袁绍和公孙瓒还会继续鏖战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文远便答应了郭嘉。 25 河内遇故人 “好是好,不过你便是随我同行,也不可偷懒忘了日日习练五禽戏。”文远思忖一番道,考虑到袁绍和公孙瓒还会继续鏖战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文远便答应了郭嘉。 文远如此回答,郭嘉面色一苦,似乎颇有些后悔之意。 提到华佗的五禽戏,文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低声嘱咐张驭两句。 张驭一愣,看文远很是严肃,张驭一脸诧异的挠着头走了出去。 该交代的见该交代的已经都交代了,文远当即命人下去准备,三天之后起行,此行文远计划只带郭嘉、崔琰、王力、周仓等人,另抽调五十名玄缨卫随行护卫,毕竟是入京面圣,带的人多了一路招摇,反倒惹人注意。 刚刚回来就又要离去,文远心中对宁儿满是羞愧,一夜温存缠绵,宁儿依偎在文远怀中,满是眷恋之意。 至于樊氏,因为行色匆忙,三天来文远只抽空和樊氏私语几句,或许是因为长久思念的原因,樊氏对文远的亲密举动已经不是那么抗拒,文远心情振奋,或许下次时间宽裕,找机会办了樊氏,也好一解樊氏的思慕之苦。 三月初一,文远一行五六十人再度踏上了新的旅途,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带兵出征,而是去长安,大汉帝国的最高权力中心,去觐见当今天下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汉献帝。 临行前,张驭给文远送去了一包神秘的物事,拿到这东西的时候,文远一脸的尴尬,张驭的脸色也是要多纳闷,有多纳闷。 既然是去觐见天子,礼物自然是少不了的,传国玉玺由崔琰贴身收着,文远安排十二名心腹玄缨卫日夜护卫,此外,文远还戴上了几大车的贵重礼物,由剩下的亲卫负责押运。 到了城门时,早有甄家的一队商队等候在那里,如今的甄家商会已经渐渐将家族的产业移到瘿陶城中,,几乎每隔几日都会有一队大规模的商队从这里发往大汉各地,不过令文远有些意外的是,今日甄俨竟然也在商队之内,而且这支商队的脚夫护卫,竟然达到三百人! 见了文远,甄俨忙上前殷勤的打起招呼,巧合的是,商队此次也是要往关中一行,甄家商会生意遍及河北中原各地,唯独关中市场还没有开发,所以此次关中之幸甄俨十分重视,决定亲自出马。 两支队伍当即合成一队,有甄家商会的掩护,文远心中更加真定,一行近四百人赶着二百余辆车驾浩浩荡荡的向东南而行。 此次入京,文远制定的路线是由巨鹿南下,经魏郡、河内入洛,溯大河而上,从河东郡渡河,经函谷关进入关中之地,这一路上,河内有一路张杨所部护送,而挂着朝见天子的名号,进入董卓势力范围,应该也能保得无虞。 此外这条路道路平坦,文远一行又多有车驾马匹,到达长安应在一月之内。 文远一路与甄俨策马而行,甄俨很有分寸的落后文远半个马身,如今甄家的荣辱兴衰可说都在文远身上,由不得甄俨不小心谨慎。 而从文远口中得知,此次随着车驾而行的虽然只有不到两百辆车驾,不过装载的可都是纸张、书籍,郑公酒这一类的巨鹿特产,虽然数量不多,却价抵万金。如此一单大声音,由不得甄俨不小心谨慎。 如此行了三五日,眼看着将进入黑内地界前面,突然两边高坡处一阵鼓噪,漫山遍野的冲下无数强贼,这些人个个头裹黑巾,想来乃是此地眭固、于毒、白绕麾下的黑山军。 文远眉头微皱,眼看四周黑山贼漫山遍野,怕没有两三千人,紧靠手上这三四百人,想要全身而退还真不容易。 不过此时的黑山贼到底已经大不如前,自从初平元年(190年)以来,这支黑山贼三次劫掠冀州、东郡,三次铩羽而归。前一次败于文远之手,后两次被曹操杀得大败而归。连续三年的败绩,让这支黑山贼大打折扣,曾经动辄出兵三十万众、令天下群雄谈之色变的河内黑山贼,如今已经沦为二流。 文远仔细看去,果然这些黑山贼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说是贼寇,倒不如用一群乞丐来形容,文远看着,心中一阵酸楚,这该死的乱世,成就了一个又一个形象璀璨的英雄,哭的却是低下的劳苦百姓。 “主公且在此稍后,俨上前大打点一下,耽误不了功夫。”甄俨自信的冲文远一拱手,策马上前。 甄家商会走南闯北,这样的状况经常会遇到,这种事他自然应对的驾轻就熟,一般情况下会每年给各个山头的首领送上厚礼,以便日后经过时有个照应,河内这样一个交通咽喉,黑山贼又实力雄厚,甄家不可能不每年送上供奉。 当然,如果是实力弱的盗贼,甄家根本不会理睬,仅凭商队随护的私兵,就足够那些小股强人望而却步。 文远静静看着甄俨上前与贼寇谈判,不过好似交涉的并不成功,黑山贼好似提出了什么苛刻的条件,使得甄俨的声音越来越高,几次气急败坏的甩着袍袖,而那领头的黑山将领不依不饶,就是不肯让路! 眼看着消磨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谈妥,文远皱着眉头策马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甄俨面带愧色道:“甄俨无能,这支黑山贼于毒部,前些日子刚败于东郡曹孟德之手,如今营中缺粮,非要我等留下一半车驾,实在不讲信用!” “于毒?”文远低头沉吟,策马上前来到黑山贼阵中,扬声喝道:“你家于毒大帅何在,尔等可还识得巨鹿张辽乎?” “张辽!”那领头的黑山贼将看着文远本来就觉着面熟,突听此大喝,禁不住面色一变,就如同见了猫的老鼠,身后贼众也是一阵骚动。 张辽,那个广年城下三百铁甲大败数万黑山的张辽,那个令黑山贼众闻巨鹿之名胆战心惊的张辽,如今竟就站在此处! 026 赵云来投 “不要慌,大家镇静!” “他们就区区这点人马,我等怕他什么?”那个黑山将领也算有些本事,见士卒色变,忙出声安抚,虽然效果不佳,却总算把部众约束住。 那将领接着道:“大家想想,家里面婆娘孩子都等着米粮下锅,俺们若再抢不到粮食,他们就得饿死!难道你们想看到这样吗?” 是啊,自己死了没啥,家里还有父母妻子等着,难道让他们也跟着饿死吗?此言一出,黑山贼众脸上一凝,生存的渴望终于压制住了恐惧,两千多人缓缓的向前围拢。 甄俨看出不妙,怒声斥道:“尔等毫不知羞耻,我每年送于你家大帅钱粮无数,尔等竟背信弃义劫我车仗!” 那将领摊摊手道:“甄老爷,对不住,俺们本不想伤了你们的性命,都是有家有口的苦命人,您老若肯高抬贵手,留下一半车仗,俺们自然会放你们走。” “休想!”这一百多车货物在甄俨手上价值何止万金!让他丢下一办,既不是要了他的老命,所以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道。 “甄老爷既然如此说,休怪小的手下无情了,弟兄们,杀!”那黑山将领高声喝道,连忙退入密集的阵中,像是怕极了文远,竟不敢带队冲锋。 文远也是急促的退回本阵,此刻他连衣甲都没披,一阵箭雨就能把他射成筛子,像虎痴许褚那样赤臂上阵,只能出现在斗将的场景中,若是混战,纯粹是送死的白痴行为,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双方顿时开始了残酷的肉搏战,黑山部众数量众多,装备和身体素质却低劣,甄家私兵装备精良,常年走南闯北下来,一个个武艺不俗,两边厮杀,一时竟难分伯仲。 文远回阵披甲,不过片刻变策马冲出,带着周仓和二十几个亲骑在黑山阵中横冲直撞,生生踏出一条血路!至于王力,文远则让他好好保护郭嘉和崔琰,这两人如今都是他的心头肉。 黑山贼实在太多,杀不胜杀!文远刚刚杀散一团涌来的贼兵,紧跟着就会围上另一帮贼兵,文远也感觉到身上压力越来越重,方才那将领的话深深的打动了这些贼众的内心,如果父母妻子死了,自己就算活着还有怎么用? 在这一刻,没有一个黑山贼胆怯退却,凭借着那股求生的意志,竟然在气势上生生将甄家私兵压制住! 文远的心中无比苍凉,如果是两千结实健壮的战士,他只会感到热血沸腾,可是看着这些形销骨立,衣衫褴褛的黑山贼众,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下不去手。 这些人是包了一块黑巾在头上,可之前他们也是大汉的百姓啊!如今的文远抱着匡扶天下,拯救百姓的志向,让他斩杀这些被逼得没有活路才想到造反的贼众,文远心中无比纠结,手上不由慢了一些。 “主公,事关生死,断不可手下留情啊!”身边亲卫见状劝谏道。 文远木然点头,他抬头观望整个战场,寻找那个指挥作战的黑山将领,不想那黑山将领不仅离着文远远远的,还四处移动,位置飘忽不定。 “妹的!百姓何辜!”文远懊恼的长叹一声,无奈冲入黑山贼中,长戟如风扫落叶,转瞬之间便有十余个黑山贼众丧命。 恰在此时,文听着北面一阵清越犹如龙吟的长啸声,生生压住战场喧嚣的厮杀,文远回身看去,只见一匹白马弛来,马上一将银盔白甲,手绰一杆亮银百炼梨花枪,如一阵风般冲入阵中,所过之处,贼众尽皆惨叫倒地,白甲骑士毫不停留,直扑已经近在咫尺的黑山将领! 那黑山将领为了躲着文远,一直躲在阵外指挥,不巧此刻竟撞上了另一个煞星,只能咬牙挥舞双刀相迎,只见二马相交,白甲小将大吼一声,只一合,刺黑山将领于马下,贼众皆惊! “常山赵云在此,贼首已伏诛,尔等不降,更待何时?” 赵云?子龙?怎么会在此处?文远开始只见一银盔白甲小将一合杀了贼将,远远的是谁还没看清楚,此刻听到赵云高呼,难以抑制的一阵激动!子龙啊子龙!我等了你一年半,何以直到今日你才来投! 不过来了就好,文远胸中一阵激昂,高声喝道:“尔等本是无辜百姓,只需放我等过去!我必既往不咎,且有米粮相送!” 领头的已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文远当即令属下将十辆粮车牵出,送到黑山贼众手中,虽只有数百斛粮食,却也够这两千多贼众十日吃用。 贼众们欢天喜地,一时也忘了方才还和文远战场搏命。 接着这个空闲,赵云飞马来到,远远的滚鞍下马,伏地拜道:“末将赵云,拜见主公!” “子龙!我等的你好苦!”文远激动的翻身下马,亲自将赵云扶起,左看看,右看看,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赵云见文远如此真情流露,又想起这一年多来对自己的贴心照顾,心中愧疚,再拜道:“云投靠来迟,死罪莫赎!请主公责罚!” “什么话!”文远一拳捶在赵云前胸,哈哈大笑,豪气干云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有子龙相助,这天下将任我张辽纵横!” 此言一出,赵云自然能听出主公对自己的信重,虎目中雾气隐现,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亢声再三拜道:“云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主公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此番见面,赵云在心中已经暗下决定,张辽,就是自己一辈子誓死效命的主公! “子龙怎么会到此处?”二人叙礼毕,文远好奇的问道。 赵云恭敬回答,自文远离开真定,赵云老母勉强撑持五月去世,赵云为其母守制一年,今年二月末才离开真定,来瘿陶拜文远为主。不料竟扑了个空,这边刚到瘿陶,文远前脚刚走两日。 赵云心急于文远相见,只问明了文远去向就出了瘿陶城,如此南下一路追赶,便在此处见到了文远一行。 027 双喜临门 问清楚来由,文远道:“子龙你且稍候,我先去处理完此间事务,今晚你我一醉方休!”说罢,策马走到已经聚拢在一堆的黑山军前。 文远侃侃而谈道:“尔等本是老实本分的百姓,实在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沦为贼寇,今日我不伤尔等性命,尔等回去告诉你家大帅,如今群雄并起,为匪为盗终归没有出路,某在此奉劝一句,早作打算,以免误了自己,也误了尔等的身家性命。” 黑山贼众见文远如此为他们打算,一个个感激涕零。 文远沉吟一番,命麾下取来纸笔修书一封,交给黑山贼道:“尔等且将我手书交给你家大帅,凭此书信到我巨鹿郡,主事官员沮授先生会给尔等分拨军粮十万斛!尔等好自为之,若愿弃械投降,我巨鹿郡的大门永远为尔等而留!” 两千多黑山士卒呼啦啦跪倒一片,哭拜道:“将军大恩,我等无以为报!唯有为将军立下生祠,四时供奉。” 安抚完黑山贼众,众人上马一路起行,文远听见马蹄声响,原来是郭嘉策马摇扇奔到了文远身后,文远放缓马速与郭嘉并行,见郭嘉一脸笑意,笑着问道:“怎么了,奉孝?为何笑得如此YD?”郭嘉生性放荡不羁,不似一般读书人那样刻板守旧,年岁又与文远差不多大,极对文远这个现代人的脾性,所以虽然相处日短,论起私交,却与文远最厚。 “主公笑的岂不是比我更YD?”郭嘉也不以为忤的反唇相讥道,看的另一侧的赵云大汗不已。 “奉孝有话要说?”文远见奉孝心情极好,呵呵笑道 “今日主公双喜临门,嘉在车上心痒难耐,特来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哦?我得子龙相助,自然是可喜可贺的了。何来双喜之说?”文远眼睛微眯,呵呵笑道。 “主公得一大将,此其一也,收揽人心,令河内黑山贼倾心来投,岂不是双喜临门吗?” “哦?奉孝以为此事有几成把握?”文远闻言一怔,他当初突发奇想修书赠粮,虽也有想法让黑山贼投向自己,不过并没有存着多大的奢望,能够和黑山贼彼此结好,互不相侵已是庆幸,听郭嘉此言,倒是大有希望将黑山贼拉拢到自己麾下。 郭嘉手摇折扇笑道:“此事易耳,以我所料,当有八成把握,主公可如此这般,相信不出数月,河内黑山便必能为我所用!” 文远闻言大喜道:“奉孝!卿果然不愧鬼才之名!我这便修书一封,送于公与先生。” 郭嘉拱手谦辞道:“主公谬赞,不过嘉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但说无妨。” “今日双喜临门,嘉能否......讨壶酒吃,也好......沾沾喜气。”郭嘉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道。 文远眯眼呵呵笑着,看的郭嘉,他生性跳脱,似乎也只有主公能降得住,因为他能感受到文远对他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心中一直揣着一份感动。 “滚蛋!”文远的口中只吐出这两个字,郭嘉顿时深闺怨妇一般,脸色悲苦,惊得身边赵云几乎掉下马去! 当晚入了河内郡境扎营歇下,文远摆开酒宴,给赵云接风,众人见赵云仪表堂堂,相貌不俗,颇生好感,郭嘉、崔琰皆国之大才,令赵云也心生佩服。 商队又西行两日到了怀县,张杨引兵接着,如今河内乃无主之地,半个月来,张杨已经占了河内四五座城池,自表河内太守,河内地界,已无人与之争锋。 此时的长安一座府邸的后堂之内,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中年坐在席上,他的对前跪坐着一个须发皆白年约五旬的矍铄老者。 矍铄老者端起一碗酒道:“剑师一路辛苦,老夫先敬你一杯。” 黑衣中年一饮而尽,并不言语。 矍铄老者问道:“剑师此行不知是否顺利,我那几个家丁护卫,怎地一个也没有随剑师一起回来?” 黑衣中年脑海中闪过那个年轻人的容貌,呆了半晌道:“大人请放心,您托我办的事情已经解决,至于您那几个下人......” 矍铄老者明显会错了意,道:“几个下人而已,为了我大汉,便是老夫这条命也可以舍弃,剑师不必为此事挂心。” 黑衣中年也不解释,起身道:“大人,我这段日子要闭关修行一阵,就此告辞了,若有人在长安地面上打听我的消息,麻烦大人派人通知我一声,顺便帮我留意此人。” 矍铄老者起身送客道:“剑师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帮你留意。” 送走黑衣中年,矍铄老者独自在内室转了两圈,喃喃自语道:“父母双亡,举目无亲,这几日就可以告诉蝉儿这个消息了,为了大汉啊,蝉儿你只能受些委屈了。” 张杨一路护送商队出河内,再次踏入河南尹地界,过函谷关,经弘农,前后行了近一月,终于到达长安城。 长安城隶属京兆尹,秦末汉初,长安其地时为秦都咸阳的一个乡聚,是秦始皇的兄弟长安君的封地,因此被称为“长安”。 高祖五年置长安县,高帝七年,定都于此。高祖开始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重修宫殿,命名为长乐宫。高祖七年建造了未央宫,同一年由栎阳城迁都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命名为长安城。汉惠帝元年至五年建造城墙。汉武帝设京兆尹治理长安,对长安城进行了大规模扩建,兴建北宫、桂宫和明光宫宫,并在城西扩充了上林苑,开凿昆明池,建建章宫等。 公元25年,光武帝刘秀中兴汉室,东汉建立时,国家残破,特别是长安所在的关中,大量的物资需要从外地运进来,为了减少人民物资运输之劳,所以没有建都长安,而是建都洛阳,以长安为陪都,历朝皇帝常常前往长安祭祀宗庙,称洛阳为东都,长安为西都。 028 抵达长安 长安城城高七丈许,护城河宽五丈,引渭水入壕沟,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主要街道,最长的街道长五千五百米。城内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二。宫殿集中在城市的中部和南部,有长乐宫、未央宫、桂宫、北宫和明光宫等。其中未央宫是从汉惠帝开始的许多皇帝的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宫殿之一。居民区分布在城北,划分为一百六十个闾里。市场在城市的西北角上,称为“长安九市”。在城西有面积广大的上林苑,苑内主要有昆明池、建章宫等。 站在长安城的城门之外,文远心中感慨万千,从初平元年(190年),西凉董卓挟汉献帝迁都长安,到如今不觉已经到了第三个年头。 三年来,董卓倒行逆施,受封为太师,自称尚父,逾制乘坐青盖金华车;弟弟董旻升为左将军,封鄠侯;哥哥的儿子董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宗族内外的许多亲戚都在朝廷任职。董卓还筑郿坞,囤积了三十年的粮食用以自守。 为了自己聚敛巨额财富,董卓大量毁坏通行的五铢钱,重新铸成小钱。重新铸成小钱。老百姓苦不堪言,生活陷于极度痛苦之中。董卓却利用搜括来的钱财,整日歌舞升平,寻欢作乐,生活荒淫无度。 此外,董卓执政国家制度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严重阻碍了整个国家政权机器的正常运转。其中,他颁布的法律刑罚尤为混乱无度,不成体统:对普通老百姓往往实施严刑酷法,而对亲信家族,则违法不究,不公正的待遇使得整个社会便民怨沸腾,冤狱遍地。 这就是文远踏足关中之时的情形。 城门之外,负责迎接使节的官员引着文远和甄俨从东南宣平门而入,入得城中,两队人便各奔西东,文远等人自去馆驿歇息,而甄俨则要到九市疏通销路。 自打进了董卓的势力范围,崔琰就顶替了文远领头人的身份,和朝廷官吏打起交道,负责接待的官吏见崔琰身高八尺,美髯飘动,俱不敢怠慢,十分礼敬。 将文远等人安置在馆驿之中,自由人将外臣觐见的事呈报负责人民教化,掌礼仪诸事的司徒,再有司徒殿上呈报天子圣听。 不过如今天子不过是个摆设,朝中一应大小决策政令都有太师府中发出,经过殿堂,如今的汉献帝不过只起个盖章的作用。 所以此次入京,崔琰需先面见当今的司徒王允,然后再拜见太师,最后才能见到傀儡一般的汉献帝。 先拜见王允,这样倒好,正好可以向他问问五原任老汉女儿的事情,顺便在看看貂蝉究竟是如何一副倾国倾城之容。 不过今日入城安顿下来天色已晚,崔琰只能先将拜帖送到司徒府,明日朝会之后再去拜见王允。 正使是不能随意走动的,身为副使的文远就方便了许多,初到长安,如今又闲来无事,文远自然免不得要在这西都长安到处走走,所以刚刚安顿下来,文远就和赵云、郭嘉出了馆驿,王力也被文远分派了事务,唯独周仓,这个关西汉子长相太凶,性子又暴躁,文远索性让他留在馆驿守候。 出得驿站,文远一身高冠儒服,一尺多长的三缕须髯随风飘动,手打一柄紫檀木做的折扇,看上去三十来岁年纪,折扇轻摇,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此次入京,表面上虽是以崔琰,论起身份,自然是文远更重,文远虽然未曾到过长安,不过这里认识他的人却有不少,不说曾在洛阳任职的那些官员,单说如果见到了吕布,就够文远喝上一壶的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文远从一入董卓的势力范围就开始换成这副装束,而且双颊还垫高了一些,稍稍改变了脸型,是整个人气质都与从前略有不同。 至于郭嘉和赵云就不需要计较这些,两个俊俏青年一个学生装束,一个武服佩剑,一个洒脱,一个英挺。 长安果然不愧是大汉陪都,虽然被董卓糟蹋的不行,仅此一郡就仍有不下百十万人众,市面上人流如织,士农工商,贩夫走卒,不一而足,而且长安到处是楼阁宫殿,与文远去过的冀州大城相比,更多了几分大气和恢弘。 一行人兴致勃勃的逛了大半天,依旧兴致浓厚,奈何扶中饥饿,便就近寻了家酒肆,随意要了些酒肉。 酒菜上桌,郭嘉迫不及待的拿过酒盏给自己斟了一碗,不过看到文远那凶巴巴的眼神,面色一苦,老老实实的将酒端到文远面前。 “嘿嘿,孺子可教也。”文远得意的喝了一口酒,眉头不禁一皱,这酒按说也算是难得的陈年佳酿了,不过自打喝惯了自家酿造的郑公酒之后,别的酒都跟刷锅水一般无味,一点都提不起文远的劲头。 不过幸好文远早有准备,从囊中摸出两小壶酒,打开一壶倒在酒碗之中,一阵醇和淡雅的酒香很快就飘散在空气中。 “好酒啊!”文远还没准备去喝,边听旁边传来一声赞叹,文远回头看去,只见一二十余岁的年青年就坐在邻桌处,这青年漫长脸,五官挺拔,下颌留着两寸短须,一双眼睛异芒闪现,颇为热切的望着文远手中的酒壶。 见文远看向自己,那青年也不做作,大方拱手一礼道:“在下闻得酒香浓郁,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足下也是懂酒之人,不知高姓大名。”文远见此人仪表不俗,回礼问道。 “在下张既,我观几位先生相貌不俗,不知.......” “哦,某乃是巨鹿张远,此二位是某兄弟,颍川郭嘉,常山赵云。”文远答道,自己此来身份保密,郭嘉,赵云出道不久,此时还没有多大名气,倒不需要遮掩,不过这张既听着似乎有些熟悉,记得以前玩三国游戏时,似乎长安地界就有这么一人,治政能力极强,一番交谈见其谈吐不俗,面有威仪,文远不由生出招揽之心,道: “萍水相逢即是缘,足下何不与我等同席一叙。” 029 求见王允 求评求支持~~~~~前一段写的玄幻了,不知道喜欢历史的朋友看的还习惯不。 ……………… 张既也不扭捏,便与文远同席四人一番交谈,文远对张既多有了一些熟悉。 张既字德容,左冯翊高陵人,出身寒门,家资殷富,16岁就为郡中小吏,屡有升迁,只因为出身寒门,如今已经24岁了仍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郡吏。 汉时以孝治天下,想要做官必须先举孝廉,茂才,不过这些举荐人才的资格都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里,张既一个寒门士人,虽有才干,却数年得不到人举荐,再加上董卓乱政,关中乱象四起,张既渐渐心灰意冷,提及此处,不由叹息。 文远给斟了一盏酒,张既俯身一闻,禁不住赞叹一声道:“好酒!” 酒过三巡,张既良久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入口绵甜,回味无穷,此酒只应天上有啊!不知出自何处?” 文远眯着眼睛暗笑:“此酒出自我巨鹿郡,近日那巨鹿太守张辽遣使朝见天子,朝贡的就有此物,还有如今闻名天下的线装书籍,此事不知可有耳闻?” 张既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怔怔的望向文远,后者眯着眼睛,看上去一脸和气,眼神之中却精芒汇聚,又见身边郭嘉和赵云一脸浅笑,心中一动,已经了然于心。 “巨鹿纸惠及苍生,线装书福泽万代,广年一战打得十万黑山丢盔卸甲,张辽将军之文韬武略,既(自称)一直是十分仰慕的,只可惜巨鹿据此远隔千里,一直无缘一睹张将军英姿,实为憾事。” 郭嘉在旁轻摇折扇笑道:“哦?不知德容(张既字)有无意愿到我巨鹿围观,张将军招贤纳士无还门第之分,唯才是举,四方豪士慕名来投,但有真才实学者皆得重用。” 张既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笑道:“既思寻明主,虽有此意,奈何无人引荐......” 郭嘉接口道:“德容若有意,嘉代为引荐若何?”二人一番眼神相视,已经心照不宣了。 文远哈哈大笑道:“休再浪费唇舌打哑谜了,张辽便在此,想请德容为我府中从事,不知德容肯屈就否!” 张既想及此前做郡吏的种种不快,又见文远如此大气,心中触动不已,整衣拜道:“张既拜见主公!” “德容快快请起!”文远忙将张既扶起,笑道:“能得德容相助,辽心甚喜,此地非促膝畅谈之地,我等还是回馆驿详叙。” 郭嘉也欢喜笑道:“今日事起仓促,还请德容兄多多见谅,子龙与你我皆出身寒门,日后可多亲近亲近。” ………… 张既第二日就辞别文远离开了长安,回左冯翊家乡收拾行装,文远计划让他先去张杨手下担任河内郡丞,张杨麾下没有治政的人才,有张既的辅佐,相信久遭战争破坏的河内郡能尽快恢复生机。 这一天,按照安排好的行程,朝会之后,崔琰早早的来到司徒府,文远随行前去,看看是否有机会向王允打听一下任老汉女儿的消息。 东汉中央政府组成沿用西汉官制,以三公领九卿为基本架构。司徒位列三公,虽然在东汉时已无实际权力,名义上是最高官吏的官吏。因此王允的司徒府占据了很大的一片土地。 “弟子崔琰见过司徒大人。”见到王允,崔琰躬身拜道,文远也跟着拜了下去。 文远偷眼打量,王允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剑眉朗目,脸部线条刚毅,虽然须发皆白,精神却矍铄无比。 王允满意点头将崔琰扶起,他也是一代大儒,不过和鸿儒郑玄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名气,崔琰师从郑玄,见郑玄的弟子对自己行师长礼,王允不由对崔琰的好感多出了几分。 王允邀崔琰文远坐下,寒暄之后,自然提起此次入京事宜。 此次入京朝拜,文远托甄俨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至于玉玺,文远虽有心送于朝廷,不过这么重大的事情,却并不是随便见了谁都可以说的。 “这......”不过王允面有犹豫道:“前几日董太师刚刚移驾郿坞,不知要多久放回,此事须先禀明了太师,方能在朝堂奏议。”说罢,偷眼向崔琰妙趣。 “我等外臣觐见陛下,竟还需他太师允准?董太师还真是事事为国事操心呢!”崔琰冷哼一声道,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他心向汉室,性子刚正,虽然知道是在董卓的地盘,这一番话说的仍不客气。 崔琰的神色皆被王允看去,心中也是一阵悲戚。 董卓乱政,残杀士民,王允早有心接连朝中重臣伺机为国除贼,如今已经联系了包括奈何吕布在其身边寸步不离,吕布勇猛无双,不想办法离间二人,董贼万难除去,好在蝉儿前日已经点头答应使连环计离间二人之心,这几日便正可先后请董卓、吕布入府,行此大计。 想到这,王允道:“巨鹿太守中军报国之心岂可遭此冷遇,这样吧,我这两日便亲自去郿坞请太师回京,尽早安排尔等朝堂面君。” 崔琰大喜拜道:“如此,弟子多谢司徒大人!” 商议完正事,接下来就是天南海北,虚情假意的闲叙,王允只和崔琰聊天,连看都不看文远一眼,文远根本找不到私下问王允的机会,无趣之下找了个借口出了筵席。 司徒府占地极广,不过奇怪的是没有多少下人,亭台水榭,奇树怪石点缀其中,文远信步走去,一路无人阻挡,不知不觉竟入了一片园林。 走着走着,文远突然闻到了一阵香火之气,定睛看时,只见远处一座亭子内一个衣衫素裹的女子正焚香叩拜,似乎是在给什么先人献祭。 远远的,文远虽只能够看到那女子婀娜的背影,就感觉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只是那哭声如杜鹃泣血,令人心碎。 文远的小心脏不争气的一阵急促跳动,暗忖,莫非此人就是貂蝉?, 030 美人哭祭 美人哭祭,文远不由自主的想前去劝慰,可这里毕竟是司徒府,万一认错了人,自己这个小小的副使岂不是要被抓起来暴打一顿。 想到这,文远止住脚步,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苍天在上,小女任红昌不孝,不能侍奉双亲终老,致使父母死于盗贼之手,小女百死不足以赎罪。” “小女本欲追随父母于地下,然司徒王大人待我情同父女,此恩不报枉为人,今大人嘱咐小女做一件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此事虽牺牲小女一人,却能解天下百姓倒悬之危,汉室君臣累卵之急,若能成事,小女虽死亦无憾矣。” 文远一旁听着,脸色早已被满满的惊骇占据,听了这段悼词他才突然想明白,原来任红昌就是貂蝉,两个名字竟然是同一个人! 不过听貂蝉所言,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父母身死的消息,不过却以为是死在山贼盗匪的手里! 盗匪?文远禁不住嗤笑,什么样的盗匪能够请来堂堂天子的剑术老师王越坐镇! 文远一时也想不明白,回去问问奉孝算了,他头脑精明,一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他可以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什么人?”文远的嗤笑声引起貂蝉的注意,她回转螓首询问,发现院门处竟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陌生男人,柳眉微蹙,起身就要离去。 就在那惊鸿一瞥之下,文远就觉着自己的心突然见停止了跳动,眼前这女子 刘红月身高一米六八到七零左右,白净的脸庞,柔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常常的睫毛上还垂着晶莹珠泪。她穿着件素白的宫衣,白色百褶裙,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王牡丹,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倾国倾城,无与伦比。 要说宁儿和樊氏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佳人,不过在此女面前,她们都要失色几分,或许只有长大之后的甄宓能与之媲美,不过现在,甄宓还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萝莉! 看着眼前倾国美人渐渐远去,文远才醒悟过来,急叫道:“红昌?” 貂蝉脚步一定,回眸问道:“妾身与大人素昧平生,大人何以知妾身幼名?是了,你定是方才听我祭辞,你这人......好生无礼!”想通这些,貂蝉俏脸含怒,姿色更加美艳诱人。 文远见貂蝉又要走,忙道:“小娘可是并州九原木耳村人?” “你是如何知晓?”貂蝉驻足问道,她记得刚才并没有提及自己是哪里人。 “你父亲可是叫任昂?” “大人何时见过家父?”貂蝉怔怔的走了回来,对文远已经不再怀疑。 文远算算时日,如实答道:“一个半月之前。” 貂蝉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义父月前对妾身说,并州那边传来消息,早在数月之前黑山贼攻打五原郡,木耳村全村老少便被贼寇杀尽,怎会一个半月前还见过家父?” 文远一五一十的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貂蝉花容失色,震惊不已。 文远最后道:“某所言句句属实,此来长安,一是为了兑现当初答应任大叔的诺言,二是为了寻到王越,为大叔报仇!小娘若不信,待某找到王越你一问便知。”当然文远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更没有说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获得朝廷的好感和支持,为日后占据冀州造势! 貂蝉一向对王允的话深信不疑,听了文远的这番说辞,仍自不信。不过文远说得头头是道,又是受了自己父亲的托付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无论真假,貂蝉都心存感激,想起刚才的冒犯,盈盈一礼道:“大人千里送信,妾身感恩不尽,无以为报,还请原谅妾身方才无礼冲撞之罪。” 文远心中焦急,且不说他受了任老汉托付照顾貂蝉,就说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眼睁睁看着如花似玉的美人被人往一把年纪的董胖子怀里推! 这种事绝对是叔不可忍婶也不可忍! 不过从貂蝉的话中,文远已经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允为了断绝貂蝉的希望,坚定实施连环计的决心,请动了剑师王越,把任老汉一家杀尽!这个王允,为了已经千疮百孔,回天乏力的大汉,竟然行此毒计,果然是好狠辣的手段!好良苦的用心! 文远道:“小娘若不信,可随我一起去见王越,两相对质,真相便可水落石出!” 文远这般言之凿凿,貂蝉自然又信了两分,替文远谋划道:“剑师王越久在宫中,即便外出也是去些公卿府邸,你如何见得?” 文远回想了一下道:“王越曾对我说过,我只需到宫门前传话,三日之内他必定会来找我,你便在府中静候,一有消息,某便来通知你。” 貂蝉颔首答应,又与文远约定如何见面,文远深深的看了貂蝉良久,长叹一声,颇有些不舍的转身离去。 貂蝉暗自诧异,被眼前这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竟没有丝毫羞恼之意,直到此人转身离去,才想及对方为了帮自己而来,自己却连对方名字都没来得及问,不禁羞愧道: “大人!” 文远转回头来,貂蝉深深一礼及地,螓首深埋于丰挺的峰峦之间,后背形成一条美妙的曲线,让人看着心跳不已。 貂蝉道:“大人对妾身一家有大恩,妾身还不知大人尊姓大名。” 文远咽了咽口水,张了几次嘴,差点就把真实身份说了出去,最后才道:“敝姓张,你叫我张小哥就可以,任大叔生前便是这般叫的。” 貂蝉颔首叫道:“是,张大哥。”这一声大哥,虽不刻意,却几乎把文远半边魂魄勾去,此女美而不妖,艳而不媚,果真天下难有几人可以抗拒。 文远艰难的迈着步子离开,貂蝉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视线里,才怅然一声叹息,经过一番思索,文远的话她多少信了三分,心中莫名奇妙的生出一缕忧郁的思绪: “若他所言是真,此来是为了父亲报仇和照顾自己,倒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人,只可惜......妾身福薄......” 031 计阴董卓 求花~~~~~~求收藏~~~~ ………… 文远心不在焉的回到堂中,又心不在焉的跟崔琰一同告辞离去。出了司徒府的大门,崔琰也是一脸阴沉。 本来按照旧制,崔琰只需要到司徒府报备一下,三日内必然可以上朝堂面君,不过如今又多出董卓的太师府一杠子,所以崔琰的心情很是不豫。 不过好歹王允答应,这两日就亲自去郿坞请董卓回来,争取尽快让巨鹿使团面君。 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文远心中不由一紧,恐怕这次董卓回来,王允就要使连环计! 文远忙绕到宫门,托人传了消息,然后回到馆驿,找郭嘉商议。 文远先是说到自己如何在五原受人一饭之恩,又如何遇到了屠村的王越一伙人,接着就是王允用貂蝉施展只有自己这个前世人才预知到的连环计,如此叽里呱啦的讲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让郭嘉想想怎么才能帮到自己。 郭嘉津津有味的听着,尤其是文远对最后一段用连环计逼吕布董卓父子反目成仇的预测,令郭嘉无比兴奋,赞叹道:“主公真神人也,竟能想到王允会用此计。这位王司徒眼光毒辣,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依此来看,以此计诛杀董卓倒是有**成的把握了。” 文远狠狠的敲了郭嘉一个脑瓜崩,没好气的道:“我是让你知道帮我想办法,又不是让你在此说风凉话的!” 郭嘉揉着被敲得生疼的脑袋笑道:“主公莫不是是看上了那个貂蝉?”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帮我想想如何应对?”文远老脸一红,不过不得不承认,貂蝉的魅力实在令人无法抗拒,更何况她一生命运悲苦,先是跟了董卓这个没几天活头的短命鬼,后又跟了吕布颠沛流离,这样的倾国美女不拯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本心? 不过今日看貂蝉的神情,多半不信自己的说法,纵然信了,也难保她不会为了大义牺牲自己! 郭嘉生性风流,这样的事情他最是上心,不过王允的连环计无疑是诛杀董卓的上上之策,若是在貂蝉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无疑将彻底破坏连环计,这对于一向用计吹毛求疵的郭嘉而言,是不能容许的,可是若不破坏连环计,即便依郭嘉之智,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来。 半晌郭嘉才郁闷道:“董卓、貂蝉、吕布三人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其中貂蝉无疑是连环计的核心,只有貂蝉不动,吕布这一环才能发挥效力,只有先杀了董卓,否则貂蝉极难完璧........” “杀了董卓?谈何容易。”文远翻了翻白眼道,董卓身边有三千飞熊军随护,都是西凉军中一等一的精锐,又有吕布这个猛将不离左右,刺杀他?痴人说梦而已。 郭嘉也没有把握的献计道:“不过若如依王允此计而行,董卓命在旦夕,若是如此这般,或有可为。” 文远心中一动,取出一包东西递给郭嘉笑道:“可是要这件东西?” 待问明了此物用途,郭嘉满眼星星的道:“主公,原来你竟有如此先见之明!佩服啊!用主公的话说,嘉佩服的......眼泪哗哗滴......”嘉对主公的...... 郭嘉吐槽了半天,才在文远杀人的眼神注视下乖乖闭嘴,不过比起刚才的无计可施,如今的他已经有了底气。 只见他诡异一笑道:“主公放心,此事就交给我来办,我一定会让那董卓老儿,嘿嘿......” 拜访完司徒王允并不代表完事,第二日,文远又跟着崔琰马不停蹄的前去拜访长安城的各路大神,自然是为了此次朝拜扩大影响力。 长安城西都是皆是公卿府邸,这日午后,文远刚出了太傅马日磾府门,就看见一队车马疾驰而过,为首一骑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不是温侯吕布还有何人? 吕布之后,一头银发的王允策马相随,一路之上与吕布谈笑风生,望见文远和崔琰时微微摆手致意。倒是吕布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没有认出乔装之后的文远尽是故人。 文远心中一阵颤动,为了大义,貂蝉最终还是答应了王允,连环计果然还是发动了! 文远满怀心事的回到馆驿,还没进门郭嘉就起身迎了上去,道:“主公,今日有人送来一封信。” 文远打开一看,上面只是写单的写了几个小字:“三日之后正午时,渭水之滨朝阳渡,王越。” 来了!文远心中一颤,想不倒王越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不过正好,起初自己一人,或许还没有把握赢得这场决斗,如今有赵云这个三国单挑第一牛人随行,王越,必死无疑! “主公,不知唤我来何事?”文远前脚刚踏进内堂,甄俨紧接着进了门,见了文远拱手拜道。 “我?没有啊?”文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 “甄兄,非是主公叫你,是嘉有事请甄兄过来一趟。”郭嘉微笑起身道。 “奉孝何事?”文远疑惑问道。 “主公不是让嘉筹划对付董卓之事吗,某苦思一天,已经有了谋算,能否成事,这第一步就在甄兄手上。” “哦?”文远剑眉一挑道。 郭嘉笑道:“甄兄此次来开辟关中的生意,想必带来了不少郑公酒吧。”见甄俨点头吗,郭嘉又道:“甄兄能否在旬日之内让郑公酒盛名传于长安市上?” 甄俨看文远一脸郑重的看着自己,心知事情不小,不过此次自己亲自出马来长安,为的就是打开关中市场,甄俨当即胸膛一挺,颇有些好奇的道:“这有何难?主公尽可放心,俨敢保证不出五日,长安城公卿贵族,王侯将相皆欲一尝郑公酒!” 文远看了看一副智珠在握模样的郭嘉,此时才心情稍好,拱手对甄俨道:“好!如此就有劳甄兄了。” 032 义女貂蝉 此时的司徒府上,王允早备好美酒佳肴,将吕布接入后堂,请其上座。 吕布曰:“吕布乃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错敬?” 王允曰:“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有将军耳。允非敬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 吕布大喜。允殷勤敬酒,口称董太师并布之德不绝。吕布大笑畅饮。 酒过三巡,王允叱退左右,只留侍妾数人劝酒。至半酣,王允曰:“唤貂蝉来。” 少顷,二青衣引貂蝉艳妆而出。吕布看着愣了,惊问何人。王允曰:“小女貂蝉也。允蒙将军错爱,不异至亲,故令其与将军相见。”便命貂蝉与吕布把盏。貂蝉送酒与吕布。两下眉来眼去。 王允佯醉曰:“孩儿央及将军痛饮几杯。吾一家全靠着将军哩。”布请貂蝉坐,貂蝉假意欲离席。 王允曰:“吕将军乃吾之至友,孩儿便坐何妨。”貂蝉便依言坐于王允之侧。吕布目不转睛的看。 又饮数杯,王允指貂蝉谓吕布曰:“吾欲将此女送与将军为妾,还肯纳否?” 吕布出席谢曰:“若得如此,布当效犬马之报!” 王允曰:“早晚选一良辰,送至府中。”布欣喜无限,频以目视貂蝉。貂蝉亦以秋波送情。 少顷席散,王允曰:“本欲留将军止宿,恐太师见疑。”布再三拜谢而去。 ………… 渭水乃黄河第一大支流,位于长安城北三十里外,河道宽阔,河水奔流不息,是关中地区漕运,灌溉作用重大的一条大河。两岸沟渠纵横,沃野千里,长安之所以能成为十三朝古都,有很大的原因在于渭河。 朝阳渡口,文远早早的来到这儿,他的身后,赵云、周仓领着二十个玄缨卫笔直的站着,不过每一个亲卫都不时偷眼望向主公,因为文远身边,站着倾城国色的貂蝉。 或许是给父母守孝,貂蝉今日依旧穿了一身素白的裙裾,头戴斗笠,黑纱覆面,遮挡住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不过即便是如此,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卓越风姿也让身边众人心神摇曳。 不过这几日文远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早晨去接貂蝉的时候,从貂蝉口中证实,王允的连环计已经启动了,貂蝉已经见过了吕布。王允已经假意将貂蝉许配给吕布,并且与昨日前往郿坞去见董卓。 到了此刻,文远知道即便证实王允就是貂蝉的杀父仇人也已经毫无意义,因为连环计一旦发动,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若这时貂蝉放弃计划,不仅无法诛杀董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说貂蝉必死,司徒府甚至所有密谋诛杀董卓的大臣都要受到牵累。 前世读史,文远知道貂蝉是个深明大义的奇女子,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黎民,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牺牲色相诛杀董贼。即便如今插了父母被杀这段插曲,估计也很难改变貂蝉的心意。 看着貂蝉娇弱却坚定的背影,文远感到发自内心的敬佩,不过将这关系到万里河山,千万黎民命运的重担压在一个弱女子娇柔的肩膀上,身为一个颇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文远始终觉着自己的内心苍凉无比。 现在他能做什么?挥兵讨伐董卓?笑话,不说文远只有区区二郡数万士卒,根本不具备讨伐董卓的实力,就是有!战事一开,尸横遍野,血流飘杆,成千上万人头落地,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孤苦无依,得到这样的结果,就是杀掉了董卓又有什么意义? 王朝兴衰,最受苦的还是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 想通了这些,文远也不禁佩服王允的连环计,以一个女子剪除一个为祸天下的国贼,无疑是付出了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利益!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需要作出牺牲的女子是貂蝉,中国四大美女之一! 如今的文远好呆也已经是一方诸侯,执掌数十万人的生死,文远在此之前还以为自己能够胜任政客这个角色,可现在看来,自己还差的很远,比起那些合格的政客,文远太过妇人之仁! 想到这,文远长出了一口气,如今他已经完成了队任老汉的承诺,貂蝉自己选择的路,他无权过问,郭嘉制定的计划究竟能否顺利实施,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来晚了!”王越出现在文远的视线内,文远冷冷的一边道,一边取下黏在颌下的长须。 看到文远从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儒生变回二十余岁的英挺小伙,貂蝉不由为之侧目,眼神复杂的看着文远,心中生出一缕莫名奇妙的思绪。 原来张小哥的本来面目,竟如此英武不群...... 和貂蝉第一次见到文远真面目的新鲜感不同,王越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到文远身后的周仓和玄缨卫身上,凝视半晌方道:“杀气内敛,气魄沉稳,这些兵士应该都是军中千里挑一的骁锐,想不倒五原郡一场偶遇,足下你竟然是大有来头之人。” 貂蝉娇躯一颤,几乎软倒在地,王越的一句话,就相当于已经承认貂蝉父母的死是王越所为,文远之前对貂蝉说的话,如今想来已是确凿无疑! 一方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一方是对自己有大恩的义父,一边是骨肉亲情,一边是天下大义。 这样的抉择,绝非一般人能担当得起,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呢。 文远一直留意着貂蝉,上前扶住柔弱的身躯,关切道:“你没事吧。” “妾身没事,如今家父母身死已真相大白,妾身谢过张大哥千里送信之恩。”貂蝉不着痕迹的与文远拉开一段距离,深深一礼。 看着佳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文远心中怅然若失,不过从貂蝉的话语之中听出隐藏的含义,即便知道王允就是杀害自己生身父母的人,貂蝉仍毅然选择大义! 对这样的奇女子,文远生不出一丝亵渎之心,胸中充塞的只有最真挚的敬佩。 033 劝降王越 文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好吧,那你保重,若有什么事,尽可来馆驿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张大哥。”貂蝉深施一礼,两行晶莹的珠泪从脸颊滑落,这一刻,她真的很想抛却一切跟随张大哥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她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大丈夫,而且还对自己有情有义。 只可惜,貂蝉岂是只图一己私利之人,为了大汉,她已经选择了一条荆棘之路,并且打算一路走到黑。 既然貂蝉已经做了决定,文远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他一步步走向王越,拎着自己的青龙戟。 此来长安,任老汉托付给他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杀了王越,为任老汉报仇! “张大哥不要啊!”貂蝉看着浑身散发出浓浓杀气的文远,禁不住出声道。 文远心中不由一暖,不过仍头也不回坚定道:“你有你认定必须做的事情,我也一样。” 和任老汉虽相处短短不到一天,任老汉的亲切让文远感觉到就像自己的家人,文远就是这样感性的人,虽然明知王越是为了天下大义杀人,对他并没有太多恨意,不过如果别人伤害的是文远的亲人,文远就绝不会置之不理! 想起任老汉,想起惨死的木耳村村民,文远的胸中涌起澎湃的杀意! 貂蝉痴痴的看着文远,心知他是为了自己的父母报仇,心头不知不觉间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望着王越,文远眯着眼睛呵呵笑道:“开始之前,我要说一句,我的命关系到几十万人的生计,所以自然比你金贵,而你杀了我的亲人,你的人头我是必须要的!” “足下究竟是何人?” 饶是王越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此时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得罪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那二十个身穿铁甲的亲卫固然是难得一见的骁锐不说,领头的两个将领就令他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文远仍自顾自的说着:“你放心,你临死之前,我一定会告诉你,不过念在当初你对我有不杀之恩,今日我便只抓不杀你,所以别怪我以多欺少,赵云周仓何在!” “末将在!”赵云、周仓齐声喝道。 “尽量活捉此人,若不可得,格杀勿论!”文远戟尖一指,冷冷喝道,王越终究是接近先天的高手,赵云自己都未必能敌,能抓便抓,真不行,也不能为抓住他折损心腹兄弟。 二将齐声应命,领着十名玄缨铁卫缓缓围了上去。 文远面无表情的就地坐下,冷冷的看着圈中一脸凝重的王越,按照王越对武道的等级评定,赵云已经达到了易筋巅峰的境地,并且比文远只强不弱,再加上易骨顶尖境界的周仓,还有十名从军中千里挑一的玄缨亲卫,这样的阵容,对付区区一个初窥先天境界还半生不熟的王越,已经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自己一旁坐镇。 “常山赵云,得罪了!”赵云银枪一抖,甩出七朵枪花,整个人如豹子一般扑了上去! 王越的瞳孔一阵收缩,脱口而出道:“此枪法莫非......小子,童渊是你何人?” “正是家师!” 听了赵云此言,王越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心此时彻底绝望…… 一个时辰之后,王越浑身浴血,力竭被俘,被周仓押着来到文远面前。周仓浑身大大小小十多处剑伤,手里厚背刀锋上密密麻麻多出十几道豁口。 武艺最强的赵云也好不到哪里去,白色武服上殷出点点血迹,唯一亮点就是赵云始终保持着PK时发型不乱,此刻收枪挺胸站立,挺拔的身形拉风无比。 连最后加入的文远身上都带着几道剑痕。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三个当世高手的围殴之下,王越最终绝望的放弃了抵抗。 “跪下!”周仓狠狠的将王越按倒在地,他天生神力,被他揪住了就是王越也挣扎不起。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于非命,王越切齿道:“杀了我吧,以三敌一,算什么好汉!” 文远冷笑答道:“好汉?那不过是江湖浪客们相互间吹捧出来的东西,王越,你堂堂一个天子近臣,竟然也就这么一点出息。” “你……”王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拿眼前的文远没什么办法。 文远冷喝道:“我跟你说过了,我的命关系着数十万人的生计,比你金贵的多!所以不要和我讲什么江湖规矩!” “哼!老夫技不如人,你要杀便杀!说这么多作甚?”王越不再纠缠以多敌少之事,不过兀自硬气道。 文远眼神复杂的看向王越,半晌才道:“你走吧,上次你放我一马,今日我便还一个人情给你,不过下一次,我必取你首级!”说实话,文远对王越并不怨恨自己当初保全性命,也是因为王越爱惜自己武艺。文远自认不是欠债不还的人,既然欠了王越的情,就必须还回去。 “放了我?足下究竟何人?如何能请到童渊弟子助阵?”王越呼呼的喘息着,对于文远麾下实力如此之强始终不敢相信,文远敢如此轻松放过了他,却更增添了他的疑虑。 “想要知道,你只有两个选择,死,或者是为我效力,你我是敌非友,我如何能把身份告诉你?”文远突然心中一动,眯眼网向王越道。 不得不说,王越步战的能力在当今天下确实罕有其敌,这样的人若是杀了,实在有些可惜。如果能做个贴身护卫,文远晚上睡觉都能安心。 王越听了此言,不禁有些犹豫了,眼前这个的男人显然有着极大的势力,若是下次他还想对付自己,难道自己只能哪也不去,就龟缩在皇宫里? 王越犹豫,文远也在思忖,之前他曾令王力查探了一番王越的底细,此人曾在洛阳靠开武馆为生,整日周旋在献帝周围,献帝西迁长安,他也跟着前来,愿意为汉室效力不假,不过更多的恐怕还是想谋一个出身,只可惜王越出身平民,汉末门阀观念又根深蒂固,王越辛苦大半生没捞到个一官半职,现在也不过挂着一个天子剑术老师的虚名而已。 而月前千里迢迢去并州杀害任老汉一家,指不定就是受了王允鼓动,想做铲除国贼,保振兴汉室的功臣。 如果王越肯为自己效命,以他的能力,倒是一个有大用的人才。 不过招揽这种权力欲望极强的人,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强势,让他彻底屈服于自己,不敢生出半点异心,然后再稍稍给他一点甜头,如此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王越必然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034 海纳百川 如今大棒已经敲下去了,接下来自然是扔一个胡萝卜,文远眯着眼睛道:“王越,你可愿在我麾下做官?” 王越怔怔的看了看文远,又扫视了身后的赵云、周仓二人,刚才交手他已经看出,此二人枪法刀法堂堂正正,想来至少也是统领千军之人,而文远是这二人的主公,王越实在猜不出文远究竟是什么官位。 不知不觉间,王越心中已经生出一丝期盼。 文远察觉出王越心中变化,对赵云,周仓道:“报上你二人官位。” “某乃主公麾下骁骑校尉!” “俺是主公帐前都尉。” 校尉,都尉,麾下武将能做到这个官位,眼前此人少说也是将军!王越心中不觉生出一股热切,再看向文远时,已经心动不已。 文远继续诱惑道:“你若肯日后竭诚为我效命,今日我便送你一场富贵,你若做的好了,少说也是谋个千石以上的官位,往后封侯拜相指日可期!”说到此处,文远语转严肃,一字一句道:“不过你要记住,我要的是你绝对的忠心!否则......哼哼!” 此时的文远,不知不觉间已经流露出无形的霸气!不过这霸气却给王越带来无比的信心,他再不敢犹疑,双膝跪倒于文远身前,指天为誓道:“从今日起,王越愿誓死追随主公,终此一生,永不背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文远满意点头,仍一脸凝肃的道:“很好,不过你要记住,我敢用你,就不怕镇不住你,好好做事!你会得到应得的权位!” “属下遵命!”王越背上冷汗淋漓而下,忙不迭叩首道。 “起来吧,先回馆驿等我,我有要事交你办理。” 王越诺诺起身,随着赵云,周仓返回馆驿。 转眼之间,只剩下文远和貂蝉二人,文远走到貂蝉身边,歉声道:“对不起,呃......” 一张丝帕抚上文远的脸庞,为他擦拭着额头汗迹,貂蝉低低的道:“张大哥,叫妾身红昌即好,妾身在家时,先父就是这样叫妾身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惜与天下第一剑师为敌,身上挂了几处剑伤,为的却是自己的父亲…… 虽然丝帕上传来阵阵淡淡的幽香,不过如今的文远对貂蝉已经没有一丝非分之念,低下头淡淡道:“对不起,红昌,我本是想为任大叔报仇的,可是当初王越对我有不杀之恩,恩将仇报,是为不义!” 貂蝉看的很开,道:“张大哥,你不要那么说,你的想法妾身懂得,你没有错,王剑师也没有错,错之错在这个乱世,错在董贼!王剑师和妾身一样,都是身不由己。” 错在董贼? 文远冷冷打断道:“红昌到现在还以为天下乱成这样只是因为一个董贼?你安知董贼死后,天下就会平定,日后就不会再出现一个袁贼,一个曹贼,亦或是我这一个张贼?” 貂蝉身躯一震,震惊的看着文远,花容失色道:“难道张大哥也欲做那窃国之贼?” 文远情知貂蝉受王允思想灌输,又是一个对汉室愚忠之人,也不多做解释,背转身冷笑一声,仰天长叹道:“某此生所求,惟在民心,汉室兴也罢亡也罢,于百姓何辜,要遭此天下纷争之累!” 错了吗?难道自己错了吗?难道义父对自己说的匡扶汉室,拯救黎民的话都是片面偏执之语?貂婵怔怔的看着文远伟岸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一向坚定的信念产生了怀疑。 又过了一会,文远才道:“算了,走吧,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二人一路回去,貂蝉坐在车上默默不语,文远方才那一番话虽然简短,却给貂蝉带来了极大的思想冲击!放开心结,文远开始考虑另一件事情,毕竟泡妞可不是他此来长安的主要目的。 两人一路无话,将貂蝉送回司徒府时,也没有什么言语,只是貂蝉在府门前驻足良久,知道文远策马消失在她的视线很久才失神回去。 文远快马加鞭。一路奔回馆驿。王越已经上药包扎等在那里,赵云和周仓各自回去休息。 文远令王越在外等候,独自走进内室,而后又招来王力吩咐几句。 少顷,郭嘉、崔琰皆到,文远将自己的想法和一提,二人思索片刻,皆点头同意。 文远旋即将王越招入室内。 “王越拜见主公!”王越走入堂中,恭敬的向文远见礼。 “身上伤势如何?”文远右手虚抬,如同带起一股无形气流,将王越扶起。 “多谢主公关心,都是些皮肉伤,将养数日就会痊愈。”王越活动了一下筋骨道,白天还是双方敌对,晚上就成了主仆从属关系,文远看着王越殷勤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别扭。 文远淡淡道:“想来你如今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吧,这位是我帐下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这位是我郡府主簿崔琰崔季珪,季珪此次还有正使的身份。” “知道知道,见过两位先生!”王越初来乍到,对郭崔二人都特别殷勤,召见之前,他已经清楚了文远的真正身份,居然是如今在整个河北都炙手可热的巨鹿太守,建义将军张辽,张文远! 郭崔二人起身见礼,不过文士高雅,本来就不热衷名利,尤其对于像王越这种热衷名利的武人,并不会表现的特别亲近。 像王越这种性格的人,即便做了官也属于那种极少有人理会的独行客,他们只想着如何往上爬,根本不会与人交心。 想来王越的武艺始终不能进入先天境界,和他的名利思想有不小的关系。 不过这种人也有他的好处,无人相处,就不会结成党羽,就像是主人家的一条狗,只需要对主人忠心,就获得极高的待遇和权力!历朝历代,都可以有这种人的位置,就如汉代的义纵、张汤、郅都、王温舒等人。而文远计划这就是给王越安排类似于这样的一个官位。 文远问道:“王越,你在宫廷已经多少年了。” 035 品酒盛会 王越惭愧答道:“属下今年四十有七了,在长安洛阳混迹近三十年,弹指三十年,属下仍是一介布衣,只有主公肯如此爽利的许给属下官位。主公恩德,属下感激不尽!” 文远满意的点头道:“方才我也跟你说了,我有一件大事要托付给你。如果办得好了,我自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官位,日后封侯拜将,决不是问题!只不过这件事可是顶着杀头的风险,敢不敢做就要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王越知道此时就是表忠心的时候了,躬身拜道:“主公尽管吩咐,主公就是让属下去死,属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文远眉头舒展温然笑道:“没有那么夸张,你是当今天子的剑术老师,我让你做的事,只是让你找一个机会让我单独见一见皇帝陛下!” “见皇帝?”王越禁不住脱口惊呼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文远剑眉一挑,微眯的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成为人上之人,就要付出别人没有机会付出的东西,对你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抓住,功名利禄就唾手可得!王越能够明白文远话中的意义,他低着头犹豫着,最后咬牙道: “呃......此事确实有些棘手,不过若是缜密谋划,也不是没有机会。” 文远一拍大腿站起道““好!王越,我果然没看错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帐前都尉!” 王越身躯一震,都尉!一入文远帐下就得到了秩比千石的官位,跟着主公,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拜谢主公,末将必当为主公竭尽全力,死而后已!”王越的称呼改变的很快,刚才还自称属下,如今官位刚定下来,就主动改了称谓,一旁的崔琰,郭嘉听着皱眉不已! 一下子就升官做了都尉,而且还是护卫主公身侧的近卫军军官,由此可以看出主公对自己的信任,王越心中一阵狂喜,对着文远赌咒发誓表决心,仿佛他这个刚刚投效的比那些一直跟在文远身边的老部下还要忠心。 文远挥手制止道:“此事你尽快安排,一旦有机会,立即通知我!你先下去吧。” 王越一走,崔琰就发起牢骚来:“主公,王越此人热衷权位,乃心术不正之人,此等人,有何资格做我军中都尉。” 对王越,文远可以疾言厉色,对崔琰,文远则是温言抚慰:“季珪刚正不阿,眼里自然容不得半点沙子,须知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昔伊挚、傅说出于贱人;管仲,桓公贼也,皆用之以兴。萧何、曹参,县吏也;韩信、陈平负污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著于载。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秦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王越有权力欲,很好,我正需要这样的人,如果我连王越都驾驭不了,只能说明我并非卿等真正的明主!” 听了此言,崔琰惭愧不已,和郭嘉拜道:“主公胸襟如海,琰(嘉)等拜服!” 崔琰又汇报了一下今日拜访京中大臣的状况,各自散去。 第二日,文远又开始了一如前几日的拜会大臣,经过这几天与大汉中央官员的交集,长安城的大小官员已经知道关东州郡有一方太守派使节前来朝拜天子。 这可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自打董卓把持朝政以来,关东诸侯虽然名义上还归属大汉中央政府管辖,私底下却俨然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朝廷,巨鹿派使者来朝,表达恭敬之意两年多来还属首次,无论是董卓一系还是拥护天子的大汉旧臣一系,对此次巨鹿派来的使节持欢迎态度,尤其是崔琰身高八尺,容貌俊伟,完全附和汉代美男子的标准,加上一身正气,在拥护天子的朝臣一系之中获得了不少印象分。 所以不论是彰显天子威德,还是宣扬董太师的政绩,相信都不会有人为难崔琰,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私底下讨论,巨鹿此次派人来朝,董太师会给文远一个什么样的封赏。 对于董胖子的封赏,文远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董胖子已经命不久矣,文远更在意是住在深宫中的小皇帝,给小皇帝留下一个美好深刻的印象,才是文远此行最大的目的。 完成了一天的拜访,文远身心俱疲的回到馆驿,如此频繁的上流交际,交谈之中那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言语,根本不是文远这种性格内敛的人喜欢的,文远已经决定,等到了明日,就让一直闲在馆驿的郭嘉替自己前去。 说着郭嘉,就见郭嘉从屋里迎了上来,拉着文远合崔琰就往外走。 “这是上哪儿去?”文远疑惑再三问道,郭嘉就是微笑不语。 三人骑马过了几条街,来到一处三层高的酒楼之前,只见这酒楼外车水马龙,街边停着十余辆马车,近百马匹,一辆比一亮宽敞,一辆比一辆雕饰精细。 酒楼门口,几个知客正殷勤的迎接着前来的贵宾,门两侧,插着甄家商会的会旗。 文远不明所以道:“这是?” 郭嘉神秘一笑道:“走吧主公,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三人来到酒楼门口,一个知客上前招呼道:“欢迎三位参加今日甄老爷主办的品酒盛会,三位官爷倒是面生的很,不知道三位的请柬能否让小的看一下?” 因为甄俨初来长安,对长安的公卿贵族不甚熟悉,特意请了当地人专门知客,所以对文远,郭嘉并不熟悉。 知客见三日不是坐车而是骑马,还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级官吏来凑热闹,所以言语上多少带着点轻视之意。 郭嘉嘿嘿一笑,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帖子,只看那帖子上丝帛包裹,又用金丝镶嵌,光看材料就知道价值不菲。 知客见郭嘉果真有请帖,不由有些诧异。文远将文远引进酒楼,只见每一张几案上都摆着精致的菜色,席间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只不过这些人应该都是那些公卿大臣的家丁府吏,文远扫视了一下,并没有多少人只得注意。 036 公卿云集 正往里行,甄俨迎了上来,见到文远,恭敬的一行礼,惹得一直以为文远三日不过是小角色的引领知客一阵诧异。 文远回头冲那傻眼的知客笑了一笑,跟在甄俨身后一路直上三楼。 此时文远已经知道,为了完成郭嘉的要求,甄俨精心准备了了这一场品酒盛会,为此,甄俨耗费了极大的精力财力,包下了这座长安最顶级的酒楼,还邀请来一批达官显贵。 三楼空间已经极小,只有不过十几个座位,不过这才是此次品酒盛会的核心区域,文远扫视一眼,心中禁不住一颤,甄俨办的这一次品酒会竟然会有如此反响,这三楼坐着的竟然都是在长安炙手可热的公卿大臣! 文远这几日虽然没有刻意与这些大臣结交,却也认得几位,司隶校尉黄琬,尚书仆射士孙瑞,御史中丞皇甫嵩,太常卿种拂、大鸿胪周奂等等,一大堆的老头子,或者年过四旬五旬的中老年人,此外文远还看到一六旬儒雅清癯老者,虽然文远不知他的身份,不过看身边同僚推崇,显然是个大有来历之人。虽说太傅、三公这些大汉顶尖的官员没到,不过能请到这么多朝中重臣,也可以看出甄俨是花了极大的血本的。 就是这些人,维持着朝廷的运转,也正是这些人,拼命想用自己瘦弱的小胳膊小腿来维护大汉仅存的一丝威仪。 文远三人的突兀出现,顿时引起在场这些朝中大臣的注意,崔琰自然免不得又要和这些大臣们寒暄一番,文远则和郭嘉寻了一个角落坐下。 没过多久,人想来是人已经到齐了,甄俨恭敬的请方才文远留意的那个六旬清癯老者上台,请他上来讲话。 六旬老者面目慈和,步履从容,走动之间颌下长须飘动,颇有些有道之士的感觉。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道:“诸公,邕今日受巨鹿甄氏商会所托主持这次品酒会,僭越之处请诸公多多包涵了。” 蔡邕,这老头竟是蔡邕蔡伯喈!此人当真是汉末一代大才,书法家,音乐家,文学家,还是历史学家,几乎所有的家都被他占齐了,在汉末文士当中素有盛名。 董卓任司空时,征召他做官。蔡邕称病不应。董卓大怒,出言威胁要灭蔡邕劝阻,蔡邕迫不得已,来到司空府,董卓先是任他为祭酒,之后是侍御史,又转任持书御史,随后又升任尚书。三天之内,周历三台。后升任巴郡太守,又留在京城担任侍中。随董卓入长安时,已经官拜左中郎将,高阳乡侯,身份特殊,既是董卓手下炙手可热的人物,又与暗中反对董卓的朝臣交厚。 身形微胖,颇有威仪的司隶校尉黄琬道:“伯喈说的哪里话来,品酒乃风雅之事,你乃一代儒学大家,又善吟诗作赋,此次品鉴美酒,有你主持是再妥当不过了。”此人乃天下党人的领袖,在洛阳曾任司徒,虽因得罪董卓一时免了官职,仍能屹立不倒,和皇甫嵩,士孙瑞等人,也算是在座资格最老的官员了。 “子琰公所言甚是啊......” “……” 此言一出,众大臣一阵附和。 待众人静下来,蔡邕又道:“邕今年六十有一,经历世间沉浮,要说天下美酒,也算尝过无数,然自昨日有幸一品郑公美酒,方知天下竟然还有此等好酒,此前喝的那些酒皆索然无味矣。” 此言一出,众大臣都是一惊,能得蔡邕如此推崇,在场的人都开始期待待会喝到的究竟是什么美酒。 蔡邕在上面说的时候,甄俨一脸自豪,他找来蔡邕,不过用了两坛郑公酒,几本线装书,这些东西对甄俨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却被蔡邕爱若珍宝一般,二话不说,就答应相助。 跟着主公混就是好啊!有钱赚,还能让这些高官再不小觑自己这个商贾。 待蔡邕说完,甄俨轻拍手掌,几个年轻美貌,身材曼妙的侍女飘然送上美酒,这些郑公酒都用精美铜壶装着,酒具则是青铜爵,只是卖相就已经吊足众人的胃口。 美酒上桌,几个大臣早就迫不及待的斟上,只觉一股淡雅酒香扑鼻而来,香味凝而不散,淡金色的酒浆隐隐带着些许青碧,看上去晶莹透明,色,香皆属上乘! “好香的酒!”还没喝,几个人已经赞叹出声! 虽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仍身形魁梧的皇甫嵩抿了一小口,双目微眯,回味无穷,半晌眼中闪着精光赞道:“好酒啊!入口绵柔,口味甘甜,齿颊留香,回味无穷!” 黄琬美美的喝了一口,脸色复杂难以形容,半晌才叹息一声道:“正如伯喈所言啊!今日有幸饮得此酒,日后别的酒还如何入喉?” 众人见黄琬,皇甫嵩竟如此赞誉,争先恐后的喝了一口,顿时发出一阵如潮赞叹声! “好酒!今日有幸一尝,此生足矣。”“……” 文远暗自发笑,这样的效果已经早在他意料之中,换做任何人,喝了这种清香型白酒,再喝这个时代的黄酒、米酒都如同馊水一样。 蔡邕又道:“此酒名曰郑公,乃是以北海郑康成公之名所命,康成公乃我经学泰斗,此酒以郑公命名,必可流放百世,千古传名。” 众人一阵唏嘘,文士重名轻利,对于郑玄能有此等待遇,在场众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自然而然,在场众人从酒谈到了郑玄,又从郑玄聊到了最近风生水起的巨鹿郡,其中然后自然免不了说一说如今声名鹊起的巨鹿太守。 谈及巨鹿,文远自然凝神细听,众人对巨鹿郡,对文远相当的推崇,一来时巨鹿之前击败黑山贼寇的入侵,二来是这两年巨鹿郡励精图治,百姓安居,生活殷富,还推出线装书、造纸术之类惠及千秋的发明。 对于文远,众人也诸多褒扬,无论如何,至少第一个派出入京朝拜的使者,这一点就令一直对关东群雄毫无约束力的大汉朝廷得到虚荣。 037 另一场盛会 几个朝廷大员热切的向崔琰频频敬酒,甚至有人拍着胸脯表示,张辽忠心汉室,来日崔琰殿前面君,一定给替文远美言两句,请陛下重赏。 接下来又是文远头疼的交际内容,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虽然有崔琰在前面顶着,文远身为副使仍免不了陪着应付几碗酒,文远已经决定,明日再拜访大臣,一定让郭嘉出头! 看出文远兴致不高,甄俨靠了上来,笑着轻轻的附在文远耳边说了几句,文远眼中经过一摸精芒,告了个罪,起身随着甄俨下楼。 来到二楼一间隔间,此处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情景,几个衣衫华贵的中年人端着清冽的美酒,彼此相顾只见竟流露出敌意的寒芒。 “各位久等了,甄俨忙于招待楼上那些公卿贵族,还请各位海涵。” “甄兄说的哪里话来,能得甄兄邀约与会,乃是我等的荣幸。”见甄俨进来,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众人看向甄俨时表情陡然变得如怀春少女一般温柔,言语上更是如同闻到了骨头香味的哈巴狗。 商人,典型的商人!这是这群人给文远的第一印象,只有商人才能做到如此翻脸比翻书快的境界。 骄傲啊!能把生意做到关中地区,还能让眼前这些地头蛇对自己如此恭敬,果然没有跟错主公! 不过房中众人的奉迎并没有让见惯世面的甄俨忘形,他淡淡一笑,拱手道:“各位家主都是关中地界有头有脸的巨商大贾,俨远道而来,日后还需各位兄弟多多照顾!” “客气客气!”众人忙不迭的点头。 甄俨将文远引荐给众人道:“我来给你引见。这位是长安的李家家主,李兄,这是此次巨鹿来京的副使张远,巨鹿所产皆有他来经手。” “幸会幸会。”一听介绍眼前这个眯着眼睛一脸和气的英俊青年竟有如此大的来头,李家家主禁不住拱手行礼道。 “这位是右扶风的孟家家主。” “这是河东郡的何家家主。” “这是左冯翊的白家家主。” “……” 在场六个人,都是在关中跺一跺脚地面就会抖上一抖的世家大族,文远和这些人一一见礼,和煦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楼上那些没有营养的互相恭维令文远颇觉乏味,倒是眼下这个气氛令文远很是亲切,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财神啊!文远看向这些人时,仿佛看到一座座金山一把把兴致浓厚。 介绍完毕,甄俨清了清嗓子道:“有道是商者无域,相融共生。有钱大家赚嘛,俨此次请各位来,就是想和各位谈谈合作的事情,某此次来,带来了三件东西,巨鹿纸,线装书,还有郑公酒,相信各位刚才都已经看过了吧,每件东西我给出的底价、供货量大家想来也已经清楚。” “清楚,清楚,只是甄兄,这底价是不是能在商量一下,一坛烧刀子一万钱,一坛郑公酒五万钱,还有那纸张,线装书,如此昂贵,我等几乎是无利可图啊。”白家家主颇有些犹豫问道。 文远听了白家家主说到的价格,几乎吓了一跳,用粮食酿酒,一坛烧刀子的成本顶多不过两三百钱的成本,卖到关中价格居然翻了几十倍!而那郑公酒虽然酿造工艺稍稍复杂一切,可是利润竟达到惊人的上百倍!巨鹿纸,线装书的情况想来也大抵如此,当真是物以稀为贵啊! 听了白家家主的话,甄俨眼中的不屑一闪即逝,颇有些为难道:“这个.嘛.....我也是为难啊!从巨鹿到关中千里迢迢,一路上关卡林立,盗贼多如牛毛,打通关节,派兵护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不说,一旦被劫,就得人财两空,这些风险,投入,俨才真是无利可图啊!” “这......”白家家主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声。确实,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出来跑江湖做买卖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挣得都是卖命钱,若是没有丰厚的回报,谁会肯白干呢。 “低价不动也没什么,咱们做生意的,水涨船高。只是这供货量嘛,实在少了点吧。整个关中一年不过八百坛郑公酒,七千坛烧刀子,这么少的货源,我一家就能吞下,怎么够分?”一旁的孟家家主颇为大气的道。 甄俨抚掌笑道:“孟家主果然好奇,不过谁会嫌钱扎手呢,纸张,书籍倒还好说,酒就比较麻烦了,说到底还是缺粮啊!更何况这些东西颇受欢迎,我巨鹿也不能只供关中一地。” 孟家主听了此言,纵然有家资巨万,但是人家的货源就那么一点,也只能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 这就是垄断的好处,就好比文远前世上封闭学校时的小食堂,饭菜难吃不说,还就那么几样,你爱吃就吃,不吃就饿着肚子,想出去打打牙祭,门都没有! 几个家主你一言我一语的发完牢骚,终于不再对供价和供货量有什么异议,不过刚刚消停一会就又是一阵喧闹,几个家主竟然是为了这些货物的分配而争吵起来! 八百坛郑公酒,七千坛烧刀子,这么一点货物分到六个世家大族的手里,给他们塞牙缝都还不够,根本就不够怎么卖的! 为了争取更多的利润,六大世家的家主寸步不让,气氛剑拔弩张,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爷此刻一个个如同斗鸡一般伸直了脖子,一双眼珠子直愣愣的瞪着对方,若非是碍于自己尊贵的身份,恐怕早就发展成一场围殴了。 甄俨在一旁毫无诚意的劝解着,反倒在暗地里撩拨着,只要不是真的打起来,这样的争夺状况他自然乐于见到。他的心里早就笑抽了筋:“争吧,你们就争吧,争得越凶越好!” 不过这样争下去到头来根本不会有结果,看着几个家主一个不让一个,谁都想多要,文远心中一动,对着甄俨附耳低语了几句。 038 第三场盛会 甄俨眼前一亮。出言劝解道:“各位听我一言。” 几个家主正找不到解决分配的办法,听甄俨发话,顿时结束了争吵。 甄俨笑眯眯的道:“既然各位都想多得到一些,我看不如这样,价高者得,能吞下多少,各凭实力如何?” “好!甚好!”扶风孟家家主不假思索的点头赞同,文远一开始就看出,此人的家底却是不小。 左冯翊白家、长安李家面色微变,不过为了利益,也咬牙投了赞成票。 至于河东何家和另外两个家主则面面相觑,想来是实力稍弱,比起财大气粗的孟家、白家、李家逊色不少。 不过面对如此一块诱人的肥肉,谁也不想错过赚钱的机会,何况小家族也有小家族的打算,河东何家拉着两个小家族一番商量,也是信心满满的答应了。 看到已经商量出来结果,甄俨呵呵笑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咱们就开始竞价吧!价高者得,诸位能吞下多少就算多少。” 甄俨话音一落,早就迫不及待的狮子大开口道:“烧刀子我出两金一坛,要五千坛!郑公酒十金一坛,我要五百坛!”此言一出,甄俨顿时被下了一跳,听说这孟家在扶风以贩马为业,财大气粗,只是一张口,就将甄俨此前定下的价格抬高了一倍! 做生意讲究随行就市,水涨船高,烧刀子和郑公酒在场的大族家主都尝过,都清楚这东西的珍贵,莫说是价格提高一倍,就是两倍三倍,都不会少了买主的。毕竟这个世道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是稀罕的东西,谁会在乎价格是贵是便宜?钱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堆数字而已。 甄俨禁不住看向文远,后者正眯着眼睛,一脸无害的迷人微笑,不知道为什么,甄俨产生一种错觉,自己看到的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甄俨一身冷汗的心中感慨:主公真的是太阴险了!太狠毒了!幸好他是选择从政,若是经商,那其他商人还能有活路吗? 孟家主的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将李家、白家两位家主吓倒,这两人自知无法和孟家家主拼家财,各出了一个仅比底价略高一些的价格,打算将剩下的份额一扫而光。 甄俨满眼星星的看着文远,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膜拜啊!主公刚才轻描淡写的一句,竟然将自己原本定下的价格提升了接近一倍!主公一句话的事情,就多收入了六七千金! 但是令甄俨意想不到的还在后边,一直没有吭气的何家家主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烧刀子三金一坛,郑公酒十一金一坛!我全要了!” 孟家家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眉毛一横怒道:“全要?何庆!你小子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孟佗,别以为你家大业大就想独吞,凭什么好处就只让你一人占去!”何家家主也毫不客气的顶了一句,空气之中顿时弥散着浓浓的火药味。 文远微眯的双眼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这种气氛,越火爆就越有趣...... 在长安城品酒盛会火爆进行的时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青州,另外一群人的讨论也在火爆的进行当中! “干你娘!都磨叽了那么半天了,还没商量出个头绪,再不拿个准主意,俺明个就带兵回去!” 宽敞的大帐中,满满当当的围坐着几十个人,一个个长相凶神恶煞,一脸彪悍匪气。 此时说话的是一个身高九尺的汉子,头上包着一块黄巾,眼似铜铃,留着两撮八字胡须,身形像熊一样魁梧,他站在那儿,高过身边众人一个头去。 “管胡子你少说两句,进攻兖州可是大事,这还不是为了咱们自家兄弟?”一个三十余岁,身形矮壮,同样头裹黄巾,长相颇有威仪的中年汉子喝道。 另外一个头裹黄巾长相阴鸷的高瘦男子嗤笑一声道:“商量个屁,徐大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打一月到现在,四个月了老天没有下过一滴雨,眼看着今年一年老百姓的庄稼又要颗粒无收,咱们手底下张口吃饭的加在一起有上百万人,就凭一个青州能搜刮多少粮食,如何容得下咱们这上百万人!” “这......”被称作徐大当家的中年男子闻言也颇觉犹豫,他为难看向了右手边的一人,道:“裴老弟,咱们青州如今就是这个样子,难啊!” 被称作裴老弟的人秃脑袋,疤脸,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只不过比起其他头裹黄巾,一脸匪气的恶汉,多出一股庄严肃杀之气。 没错,此人正是被文远委派到青州的裴元绍。而此时在场坐着的,都是青州黄巾之中的领头人。 向裴元绍问话的徐和,青州黄巾的大帅,手底下领着七八万黄巾兵,家口三四十万人,此人中平元年时就响应大贤良师张角号召,在青州起义。此人虽出身布衣,却极富韬略,眼光长远,当初看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转眼衰败,明智的选择了偃旗息鼓,化整为零,免于被官府追杀,保存了青州黄巾的实力,因此再青州黄巾军中极富人气。 开始时爆粗口的那个九尺汉子乃是青州黄军第一勇将管亥,此人性如烈火,一不对脾气就张口骂人,不过对部众却是极好,甚得士卒爱戴,因此他虽只有三万兵马,战力却令人不可小觑。 另一个高瘦阴鸷汉子叫张饶,也是黄巾头目,手底下也有一两万人。 除此三人之外,在场有名有姓的黄巾头目还有青州黄巾副帅司马俱,黄巾海贼管承、郭祖等人。 这些黄巾头领麾下各有兵将,部众多则七八万,少则数千,名为一体,实则互不统属。 这些黄巾贼加在一起共有三四十万众,拖家带口,一百多万人,可以说除了北海郡还在北海相孔融的实际管辖之中以外,几乎整个青州,遍地黄巾! 039 青州黄巾 之所以造成这个原因,是因为青州连年灾荒连年,百姓生存无计,对于他们来说,投靠黄巾显然是最好的“出路”。所以自188年青州黄巾复起,短短三年多的功夫,便发展到了上百万人!青州,可以说黄巾军滋生壮大的温床。 裴元绍来到青州前后已经两个多月,也占据了北海郡的高密,自打重新打起了黄巾的旗号,这两个月来也招募了三千多人,这还是裴元绍挑选士卒比较严格的结果,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粮食,完全可以短时间内拉起一支以万来计数的大军! 初步站稳了脚跟之后,裴元绍很自然和青州各地的黄巾头领有了联系,裴元绍也是黄巾起义的老人了,起初也曾追随过大贤良师张角一阵,一番交集之后,与几个头领很快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大帅徐和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此次商议是不是该出兵兖州,裴元绍赫然也在受邀之列。 出兵兖州是大事,青州兵虽然人多势众,却也不是所向无敌,去年十月,青州黄巾出兵劫掠泰山,泰山太守应劭大败黄巾,前后斩首数千级,获俘虏老弱万余人,辎重二千两,黄巾败退。 同年,青州黄巾攻打渤海,聚众三十万,欲与黑山会合,公孙瓒率步骑两万人在东光南大破青州黄巾,斩首三万余。青州黄巾军弃辎重,奔走渡河。公孙瓒等他们过到一半时出击,再次大败黄巾军,死者数万,俘虏七万余人,车甲财物无数,于是公孙瓒威名大震。 因为遭此三番败绩,在场的青州黄巾头领才对是否出兵兖州争执不休。 支持出兵的,是因为今年大旱几成定势,上百万张嘴等着吃饭,若不去抢掠,实在养活不起。反对出兵的则是担心官军强悍,怕重蹈年前败绩。 裴元绍虽是刚刚冒起的新势力,不过裴元绍的身份令徐和丝毫不敢小觑,因为私底下裴元绍曾经告诉过他,裴元绍是巨鹿太守张辽的人!而且更令他震惊的是,大贤良师的女儿张宁,竟然还是张辽的正妻! 要说这张辽,可是最近两年崛起的新势力,战功赫赫,名震河北不说,单说他治下富庶,百姓丰衣足食,就令颇有远见的徐和羡慕不已。 更何况张辽还是大贤良师的女婿。想想堂堂一个大汉郡守,竟然娶了黄巾贼首的女儿为妻,想来此人和那些只想着屠杀或者吞并黄巾增强实力的各方诸侯是不一样滴。 因此徐和想到张辽,心中不由自主就会生出一丝向往之意。 见徐和问及自己,裴元绍挠了挠锃亮的脑瓜道:“徐大帅,俺的意思,呃,还是希望咱们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如今可比不得当初,这几年混战下来,各地的官兵比甲子年大贤良师起事时强大的多,镇守各地的官员都是能人......呃,俺老裴说不好,还是让俺家军师国先生来说吧,道理俺实在讲不仔细。”说罢,示意身边一个身穿黑色儒服的年轻文士起身。 此文士看着二十余岁,姿容英挺,双目炯炯有神,下颌留着三寸胡须,气度儒雅,在一圈粗蛮的黄巾头领之中,显得卓然不群。 “这位先生是?”徐和不敢怠慢拱手问道。 “盖县国渊,见过各位头领。”国渊不卑不亢的向众人行礼道。 黄巾军一向粗俗,不喜与文人交际,只有徐和和少数首领拱手回礼,司马俱等大多数人动都没动,张饶更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不知先生有何高见?”徐和狠狠的瞪了张饶一眼,歉声笑道。 国渊不以为意淡淡道:“渊先想问徐大帅一言,青州黄巾三十万,携家带口上百万计,大帅日后的打算如何,想给这些人怎样一个结局?” 徐和面容凝肃,仔细思忖一阵才长叹道:“甲子年时,我曾响应大贤良师起兵,到如今已经八年多了。”他这一声感概,顿时引来一阵唏嘘,在场有不少都是当初随徐和一同起兵的老兄弟,回想起半年前的那场轰轰烈烈却转眼间兵败山倒的起事,皆感慨不已。 “起初,我也曾想着追随大贤良师推翻汉室,共创大业,没想到那次起义不到半年就遭受沉重打击,起初我还以为是汉庭气运仍在,后来才发现失败原来另有原因。” “大贤良师起兵之初,以推翻汉室,拯救天下黎民为目的,天下百姓望风景从,两月之间,八州俱起,麾下青壮兵士数十万人,皆是斗志坚决,宁死不屈的热血男儿。似此等声势,尚不足以推翻汉室,各位说说,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都怪官军狡诈,我军屡屡中计。” “我军兵甲不足,装备低劣远远不及官军。” “……” 帐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待众人静下,徐和又道:“各位所言皆有道理,不过在我看来,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只有一点,就是私心!” “各位想一想,起义之初,咱们诛杀豪族,拯救贫民,百姓望风归顺,为啥,就是因为咱们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考虑。百姓才肯跟随咱们。可是当我们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帐下步卒有了成千上万人的时候,咱们的想法开始变了,有些弟兄开始不思进取,骄奢淫逸,甚至纵容麾下士卒抢掠百姓财货,让百姓见了咱们跟见了仇人一样,要么拼死抵抗,要么被迫着裹挟随军也存有二心,像这样一盘散沙的军队,咋能能打得过官军?” 说到这儿,徐和扫视众人,一些头领心虚的低下头去。 “徐大帅目光如炬,一语中的,实在令渊敬佩。”国渊见徐和如此明理,禁不住出声赞道。 徐和谦辞一声道:“先生过奖,徐和是个粗鄙武人,不懂那么多道理,不过这几年一直琢磨,最近才琢磨出一些门道,我也知道,就凭我们这一帮乌合之众推翻汉庭根本是没有可能,不过麾下部众都是穷苦百姓,为了有一口饭吃愿意追随我们,我只想着咋样才能让他们都能够活下去。还请先生教我。”说着,深深向国渊施了一礼。 国渊道:“徐大帅客气了,渊斗胆进一言,各位头领静听。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头领不要生气!” 040 分歧 “自古民以食为天,然青州灾荒连年,百姓苦无生计,被迫揭竿而起,沦为流贼,无他,苟延性命于乱世耳。”方才还彬彬有礼,此时国渊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因为徐和的铺垫给了国渊信心,他决定在座的黄巾当头一棒,只有痛得够撕心裂肺,才能醒悟的够彻底。 “你!”一向自诩正义的黄巾军被说成流贼,张饶听了就要发作,却被徐和狠狠的瞪了一眼,气呼呼的坐了下去。众多黄巾将领看向国渊时,已经流露出不善之色。 徐和歉声道:“匹夫粗疏,还请国先生不要介意。” 国渊道:“贼者,不事生产,劫掠财货,断人生计。每到一处,皆田园荒废,百姓流离。如今的青州便是如此,无钱无粮,无耕种之人,青州无粮,各位便想着到兖州去,然而各位头领只知劫掠,可曾为以后打算过,此次出兵兖州,不说会不会像去年那样三番败绩,铩羽而归,就算是抢了足够今年过活的粮草,那明年呢,明年海上哪里抢去?兖州遭劫,就会变成下一个青州,诸位头领抢遍了大汉十三州,日后还能到哪里抢去?” “这?请先生不吝教我。”国渊词锋犀利,一番诘问,将徐和问的垭口无言,默然无语。 国渊又道:“大帅之前也说了,只希望麾下部众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心满意足,想来大帅也认为劫掠并非长久之计。唯有立足自身,发展农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发展农事?哼!你说的倒轻巧,咱们这青州连年灾荒,今年大旱也几成定局,连饭都吃不上,谁还有心思种地?”一声冷哼打断了国渊的话。国渊凝神看去,原来是一直坐在徐和身边不曾说话的司马俱突然开口道。 司马俱身材高大,相貌魁伟,唯独鼻梁呈鹰钩状,眉宇之间带着一股狂野气息,他山贼出身,加入黄巾比徐和稍晚,却极有胆气,作战凶狠,很快变做了青州黄巾的副帅,麾下统领着五万黄巾,与徐和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司马俱心狠手辣,劫掠百姓从不留余地,因此钱粮极多,这些年颇吸引了一些眼红的人跟随,头领张饶就是其中之一。 司马俱出身草莽,以前只知道打家劫舍,哪懂得发展经济,此次出兵兖州,他又是全力支持,这半天听国渊啰啰嗦嗦讲得脑仁生疼,忍不住打断国渊的话。 “你且先听着,国先生自有道理!”徐和见是司马俱出头,眉头微皱道,这两年司马俱拥兵自傲,渐渐不听自己号令,徐和为免同室操戈,所以一直隐忍。 不过徐和直觉感到此次出兵兖州关系到青州黄巾的生存大计,一步走错,很可能使百万黄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帐中这些粗鄙武人都不是有远见的主,而这位国先生看起来身具大才,他若能不吝赐教,或许能给青州黄巾指点一条明路。 所以这次司马俱出言反对,徐和难得的训斥了他一句。 不料司马俱这次根本不给他面子,依旧冷言冷语道:“那好呀,只要这位国先生能给咱弄来几百万斛粮草,够咱们上下百万口一年吃用,咱们自然让部众老老实实的耕作土地,国先生,你的粮食呢?没有粮食,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就让俺们傻吊一样勒紧肚皮?” “司马俱!”徐和怒声发作道,司马俱也毫不示弱的站起,二人怒目相视,如同两头愤怒的公鸡,大帐中的其他头领不由自主分成了两个阵营。 见到十几个头领都站到司马俱一边,徐和愣了愣道:“你们几个都赞成出兵兖州?你们考虑没考虑过,此去兖州,很可能一去无回?” “大帅,俺知道您是为咱们考虑,也知道国先生说的话有利,可是俺们不能不为低下的兄弟考虑啊。” “是啊,大帅,没有粮草,手底下的人吃什么啊?” 跟在司马俱身后的黄巾头目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苦,司马俱一脸得意的道:“看见了么,大帅!这都是兄弟们自己选的,我可没逼迫谁!弟兄们听着,愿意跟着我的,立马回去整治行装,不愿意去的,就留在这跟着大帅喝西北风吧!”说罢,仰天大笑着向外走去。 转眼之间,三十多个黄巾头领走了大半,原本满满当当的大帐之中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大家犹豫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国渊见徐和一脸忧色,沉吟一会,纵声长笑道:“走的好啊!走了这些人,青州恰好大有可为!” 众人正自犹豫,听到大笑声,顿时疑惑的向国渊看去。 国渊笑容一收,正色道:“青州幅员辽阔,养活上百万人或许困难,不过如今走了一半,要养活剩下的一半人还是很轻松的。大帅可知如今天下乱象已现,各方诸侯皆拥兵自立,相互攻伐开拓疆土。冀州袁绍、幽州公孙瓒等各方势力都对存有青州觊觎之心,青州黄巾自保尚且不暇,司马俱竟不知死活,妄想以一群乌合之众劫掠兖州,我料其不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纷纷认同国渊所言有理,青州毗邻大海,渔业盐业资源丰富,但是以捕鱼煮盐为业,就能养活一大批人,加上境内河网密集,并非所有的田地都没有收成,若能节约用度,单是养活六七十万黄巾的话,并没有多大问题。 国渊又向徐和低语几句,徐和凝重的点了点头,振作精神对众人道:“今天愿意留下来的,都是愿意与我徐和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裴兄弟和这位国先生如今乃是巨鹿太守张辽将军麾下官将,而张将军的夫人乃是我大贤良师的义女!” “哗!”此言一出,帐中顿时一阵哗然,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裴元绍和国渊。 国渊捅了捅一直闷头喝酒的裴元绍,裴元绍挠挠光头,硬着头皮站了出去,道:“俺......俺老裴嘴笨,也不知道说啥,不过俺老裴从来不骗兄弟!没错,俺家主公就是巨鹿的太守,朝廷封的建义将军张辽张文远,小姐张宁现如今也是俺家主公的正室夫人!” 041 进宫 张辽,那个如今在在整个河北都炙手可热的俱太守?他居然娶了小姐张宁做正室夫人? 在场众人都是甲子年起事的老黄巾,张宁前些年四处漂泊的时候,也曾在青州徐和处逗留过一阵子,都知道大贤良师的这个义女,如今听说她竟然成了巨鹿太守的夫人,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裴元绍继续道:“临来的时候,俺家主公还说了,咱们黄巾军都是被逼着起来造反的苦命人,要是能有一口安生饭吃,谁也不愿意干这跟官府做对的活计,主公也不求青州黄巾归附他,只希望徐大帅和各位兄弟能好生爱惜部卒性命,再有一条,就是像刚才国先生说的,别再祸害地方百姓,不然咱们黄巾军迟早会成过街的老鼠,到哪儿都被人看不起。” 众人颇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他们何尝不知如今所处的境地,以前黄巾军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而如今,黄巾四处劫掠,已经沦为人人谈之色变的流贼,名声臭不可闻。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每一个人心里都隐隐约约生出了一种危机感,这几年来,青州黄巾的生存环境已经愈发恶劣,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灭顶之灾就会降临。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青州灾荒不断,许多人失去生计投奔黄巾,黄巾军迫于粮食压力,不得不四处劫掠地方百姓,使得更多百姓沦为盗贼之下,如此经年累月的恶性循环,曾经富庶的青州终于人口凋零,土地荒废。 见众人讷讷不言,裴元绍又道:“各位兄弟,俺和周仓大哥都是过来人,你们到巨鹿看看就知道,那里的军队,哪里的百姓都是啥样的活法,比起你们现在这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好了不知千倍万倍!如今主公派了国先生还有其他几位先生前来,就是为了帮咱们,国先生的才华大家都已经看到了,相信有他相助,一定能帮咱青州的上百万兄弟渡过难关的。” 裴元绍虽笨嘴拙舌,不过话匣子一打开,却也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众黄巾都知道老裴实诚,他说出来的话反倒更令众人相信。 众人又听裴元绍说了如今巨鹿的诸多好处,人人都生出向往之意。 徐和见众人神色,已知心意,不过他重视老成持重之人,并没有脑筋一热投靠他人,而是道:“大家的心意我都已经明白了,我等便留在青州,听凭国先生教诲!” “我等皆愿听凭国先生教诲!”帐中众黄巾齐声喝道。 ………… 品酒盛会之后的两三天,巨鹿这两个字在长安市面上一下子成了长安城中最热门的词汇,上至公卿大臣,下到贩夫走卒,讨论的无不是这个只在黄巾贼乱中闻名一时如今再度声名鹊起的冀州属郡,人们突然发现,太守张辽、巨鹿酒、线装书、巨鹿纸,这些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实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众人的生活之中。 酒铺之中,一坛五斤重的巨鹿郑公酒被标出三十金的高价,上刚刚上市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哄抢一空,转眼在黑市抄到上百金!仍然有人因为没能买到一坛而唏嘘不已。没有人考虑是否昂贵,只怪这郑公酒实在太少,恨自己没有早点买到手里。果然是价比黄金! 似乎印证了文远前世不买最好,只买最贵的说法,相对来说,定价十金一坛的烧刀子则遭到了一些冷遇,第一天时,烧刀子并没有出现被哄抢的状况,不过在一个将军偶然间喝了一口巨鹿烧刀子之后,顿时被那辛辣猛烈的酒劲吸引,在酒铺前赞叹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当即买了二十大坛回去! 烧刀子的销售瞬间火爆,抢不到郑公酒的,就买回去几坛烧刀子回去聊以慰藉。 至于折扇、巨鹿纸,和线装书的销售也是火爆至极,仿佛凡是带有“巨鹿出品”字样的东西一下子都变得无比金贵,看到这一幕的文远禁不住想起前世电视上的一句广告——相信品牌的力量! 这就是品牌的力量,甄俨已经告诉文远,这次长安之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根据估算,这样一次大规模的交易,仅酒的纯利润预计可以达到近两万金!分到文远手中的就有一万多金,这么一笔财富,几乎相当于如今巨鹿一郡六到八年的赋税! 对于这样一比巨大的收入,文远并没有太多在意,金银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他更在意的还是粮食!因为今年自一月以来连续数月的大旱,一场可怕的粮食危机已经初现端倪! 和往年这个时候相比,粮食的市价已经上涨了七八倍,达到惊人的三四千钱一斛,而且这个价格仍旧不断被刷新!估计随着旱情的深入,粮食的价格将更加惊人! 如今,河渠密布,沃野千里的关中已经开始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为了过活,许多地方的穷苦百姓卖儿卖女,却还换不到同等重量的粮米!长安的街道巷口,许多头晕眼花、衣衫褴褛的女子甚至为了半个馒头,一碗稀粥,心甘情愿的出卖肉体! 看着这些,文远的眼神冷若冰霜,前面带路的王越也是面容凝肃,识趣的闭上嘴。 走着走着,王越突然听下来道:“就是这了,主公,马车里有暗格,还请您委屈一阵,藏在暗格里。” 文远抬眼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宅院门前,王越领文远上了马车,从坐席下掀开一块木板,底下果真辟有一个狭小的空间,可以藏下一人。 文远依言钻了进去,马车缓缓启动,轧着条石铺就的路面缓缓行进。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文远屏息不动,只听车外一个男人声音道:“王剑师,今个又进宫啊!” 接着王越的声音笑道:“是啊,今个又是陛下练剑的日子,来来来,让弟兄们检查一下。” 那个男声又笑道:“王剑师说的哪里话,你可是咱这宫里的常客,哥几个还能信不过你吗?快,开门开门!让王剑师进去。” 文远听着外面王越和守宫军士道谢,接着又是一阵宫门的沉闷吱呀声,马车又缓缓的前进了。 042 汉献帝 又过了一会,马车再次停下,王越上到车厢之内,放文远出来,警惕的扫视周围之后,急促道:“主公,快随我来!” 二人麻利下了马车,穿过一座类似练功场的大殿进了一间偏房,王越取出一件宫中的服饰给文远换下,忙完这一切后,王越才呼了口气道:“主公在此静候,待会陛下练剑的时候,属下自有办法引陛下来见你,只是主公不可拖延太长,以免殿外的禁军生疑啊!” 文远深深的看了王越一眼,后者额头见汗,紧张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也是,私自领外人与当今天子见面,这种事情要是从重治罪,可是要诛三族的! 文远拍了拍王越的肩膀,淡然笑道:“放心吧王越,我有分寸。好好干,你今日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这份功绩日后准少不了你的!” 王越见文远如此淡定,抹了抹脸上汗水,强作出平静之色道:“多谢主公!”说罢转身出去了。 文远目送王越出去,打量了四周,这里应该是休息室功能的偏房,有几有案,还有床榻。 文远随便寻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从这里隔着窗户往外看,刚好能看到外面的大殿,待会汉献帝若是来了,应该很容易看到他。 对于即将见到当今天子,文远并不像王越那般害怕,古代人鼓吹君权神授,将皇帝神化,始皇嬴政被吹成祖龙转世,汉高祖刘邦也被神话成蛟龙之子,可以说在当时这个年代,天子在士民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所以王越心存忌惮是很正常的。 不过文远前世是生活在民主社会的现代人,对于封建社会那一套并不感冒,皇帝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不是说你加个天子的名号,就比普通人多出什么零件,怕个鸟啊! 更何况如今的小皇帝刘协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自打登基以来,一直受到奸雄董卓的欺压,整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文远非但不觉得献帝如何令人羡慕,心中反倒有些小同情他。 “哒...哒...哒......”文远正思忖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王越在侧后方引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进了大殿,这孩子头戴玉冠,从冠上垂下两条明黄缀玉丝带,穿着玄色上衣,朱色下衫,上绣有十二章纹,即: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只从服饰上,一眼便知这个孩子便是当今天子——汉献帝刘协! 小皇帝刘协十一二岁年纪,长得很是眉清目秀,只是小小的年纪就眉头紧锁,漆黑的眼中隐隐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忧郁,而且他的眼神不时向四周游移,似乎都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一种不信任。 刘协之后,一二十个侍臣、禁军、宫女、宦官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呼呼啦啦一大群人。 文远眉头微蹙,这么多人跟在小皇帝身边,其中必然有董卓的暗线,若是他们一直这么跟着,自己待会怎么和献帝单独谈话呢? 思忖间,献帝刘协开始练起剑来,那个时代的儒家讲究六艺,讲究多方面的休养,皇帝平日在这方面也要有所涉猎,如今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年纪,学习剑术已经有些年头了。 只是刘协今日似乎心情有些不佳,尤其是身边还跟着一群人,如此心不在焉的练了一会,他的脸上就露出烦躁之色,对随时身边的人冷声道:“尔等退到殿外去!” 众随从依言而退,转眼之间,大殿之中只剩下刘协和王越,刘协又练了一会,忍不住将剑掷于地上,气呼呼的道:“今日不练了!” “陛下今日既然心有旁骛,不练也罢,一定要保重龙体啊!”王越从地上拣起地上的宝剑,适时的凑上去道。 献帝狠狠的瞪了王越一眼,身为天子的威严虽然镇不住奸雄董卓,对付王越还是绰绰有余的,被他一瞪,王越畏惧的头一低,身体如抖筛一般战战兢兢的跪下。 从王越的表现中,刘协似乎才得到了一丝慰藉,吐了一口浊气,温言道:“王越,你修习剑道三十余年,剑术以至化境,若是全力以赴,能对付多少宫中禁卫?” 王越不知刘协何故有此一问,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刘协早已不耐烦的道:“朕要你实话实说,磨磨蹭蹭什么?” “小民愚鲁,请陛下赎罪!”王越忙不迭叩首谢罪,唯唯诺诺道:“若是两边都全力以赴,以小民之力,想来能对付一二百人吧。”说起自己的剑术,王越其实还是相当得意的。 不料小皇帝并没有表现出赞叹,反而嗤之以鼻道:“你号称天下第一剑师,也不过对付一二百人,董贼手下有兵将二十万众,如此,习剑对朕还有何用处?这剑术不练也罢!” “陛下息怒!外面都是董卓耳目,还请陛下慎言啊!”王越闻言大惊,磕头低声道。 献帝刘协身躯一震,定定的看着王越良久,怅然道:“这皇宫之中,不想竟还有你这么一个肯忠于大汉之人,王越,你起来吧。” 王越见刘协温言抚慰,心中感动,想起文远还在旁边,鼓起勇气使了个眼色道:“谢皇上,皇上为国事忧心,此刻想必是累了,请到偏殿歇一歇吧。” “偏殿?”刘协疑惑的看着王越,他自小聪明伶俐,今年虽只有十一二岁,不过长期活在董卓的阴影之下,心智早磨砺的比同龄人成熟,见王越眨眼,心知必定有什么事情需要避开外面董卓的耳目。 刘协扫视了四周,故意高声道:“也好,此处倒是一处清净所在,朕就在此歇息片刻,告诉随从在殿外等候,不许旁人跟来。” 王越伏地拜道:“遵命!” 刘协漫步走入偏殿,王越吩咐了献帝的随侍人员之后,快步跟了上来。 刘协进了偏殿,见一身穿宫人服饰的男子立于角落黑暗处,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皱眉低声问道:“你是何人?” 043 献玉玺 一直等在偏殿内的文远早做好了准备,此刻见小皇帝发问,行礼拜道:“臣巨鹿太守、建义将军张辽拜见陛下!” “巨鹿太守?巨鹿距长安何止千里,你若是一郡太守,如何能来到此地!”小皇帝一脸不信道,望向王越。 王越此时走了进来,伏地请罪道:“陛下,此人确实是巨鹿太守张辽,一直忠心陛下,因有机密要事托小人代为引见,惊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王越一番解释,刘协才疑窦稍解。 刘协道:“你起来吧,王越,你去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对于刘协的表现,文远心中赞叹,记得前世自己十二岁的时候,虽还不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么夸张,不过在父母的关心关爱下天真烂漫还是有的。 而眼前这个刘协,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锦衣玉食,如今父母双亡,得不到一点家人的关怀,还要受董卓的压迫,整日如履薄冰,根本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被拉下马来,甚至会因为座下的龙椅惹上灭顶之灾! 三年战战兢兢的傀儡生活,不夸张的说,十一岁的汉献帝在某些方面甚至拥有不输于成年人的智略! 刘协问道:“张卿家,你费尽周折,托王越见朕,究竟是何用意?” 从王越的解释之中,刘协已经知道文远身份来意,瘦弱的身躯负手而立,一股厚重的天子威严向文远迫来,这种气势如同食物链上的顶级王者,在天下士民面前屡试不爽,一般这种情况,都会匍匐于地,拜倒在地,就像方才王越那般? 皇帝老子,那是吓唬古代人用的,文远却对这种气势恍若不觉,直到刘协盯着他看了半晌面露异色才恍然醒悟,忙装模作样惶恐拜道:“陛下,臣身为大汉臣子,为陛下镇守一郡,辽恨不能早日一睹陛下尊严,奈何如今奸臣当道,关东战乱纷起,路途艰难,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直至今日,才有机会遣使前来,臣因忧心陛下,乔装改扮前来拜见。” 刘协虽是个小毛孩子,却不好骗,只是淡淡道:“卿家不畏艰险,倒是有心了。” 文远见刘协并不太感冒,不以为意,继续道:“臣在巨鹿久闻陛下受奸臣董卓欺凌,臣夙夜忧叹。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臣不能为陛下解忧,罪该万死!” “卿家忠心汉室,朕心甚慰,国贼当道,不知卿家有何良策,除此大奸!”刘协见文远说的慷慨激昂,虽然不明真假,却也被文远说的幽然一叹,尤其是提及董卓,刘协更是被挑起心中忧愤,终于禁不住开始流露出真性情来!“” 文远千辛万苦来到长安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在小天子面前露个脸!让刘协知道,河北还有一个郡忠心大汉! 只要现在给小天子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日后在政治上获得的优势,将使文远面临的许多困难迎刃而解! 文远知道王允的连环计已经展开,估摸着董卓身死就在这一两个月,也不介意透露给刘协这个消息,让小皇帝乐上一番。 “当真?”果然刘协听了诛杀董卓的连环计策,又见文远似乎说得极有把握,心中喜不自胜,赞叹道:“王司徒为国除奸,真国之栋梁也!张卿家冒死入宫送信,也是大功一件,来日殿前召见,我便封卿家为后将军,易阳亭侯!” 这就是在皇帝身边的好处啊,想想一千拼死拼活,经历无数血战,辛辛苦苦混了一年才混到一个杂号将军衔,如今不过稍稍透漏一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秘密,动动嘴皮子,小皇帝就乐得就给自己封官拜爵! “臣不敢居功,还请陛下不要声张,司徒大人暂时不肯将此事告诉陛下,就是担心事机不密,陛下若是让司徒大人知道是微臣泄密,臣反倒无功有罪。” 小皇帝赞许点头道:“不错,此乃老成谋国之言。张卿放心,今日你冒死入宫见驾,你的忠心,朕会记在心里的。” 文远眯着眼睛,这才是他想要的,只要混个脸熟,在小皇帝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比什么官爵俸禄都有用,而且他的心中相当期待,当他呈上怀里的这件物事之时,小皇帝刘协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想到这,文远取出一匣,恭声道:“陛下!臣此次不计凶险来长安,主要还有一重要原因,就是将此要紧物事进献!” “哦,究竟是何物?”刘协一边从文远手中接过匣子一边道,可是当他打开那朱红色匣子看到里面那方晶莹温润的物事之时,瞳孔一阵收缩,竟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传国玉玺!?” 文远只是低头没有做声,他很清楚这块玉玺对于天子来说意义何在! 自袁绍袁术兄弟诛杀宦官之后,传国玉玺便消失不见,自那以后,只能新刻一方玉玺暂代,不过新刻的玉玺如何能当得起传国二字,在这个时代由于秦汉两朝对传国玉玺的推崇,传国玉玺的归属甚至在很大一定程度上决定民心的向背! 虽然不是绝对,但是正是因为有了玉玺,袁术才有胆量妄自称帝,虽然他最终因为几方势力的共同绞杀而失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袁术称帝,一条重要的原因就是拥有传国玉玺! 而就在如今大汉衰败之时,文远竟然献出象征拥有天下的传国玉玺,所表现出对汉室的忠心已经令人毋庸置疑! “复兴有望啊!我大汉气运未决啊!”献帝刘协欣喜的摩挲着手中的传国玉玺,半晌才发觉文远还跪伏于地,忙亲自上前将文远扶起,细嫩的胳膊拍打着文远的胸膛,动容赞道:“爱卿对我大汉一片忠心,朕已尽知!爱卿与我大汉社稷有大功,来日殿上听封,我必重重封赏爱卿!” 从卿家变成爱卿,文远不知不觉间在刘协心中留下很深的烙印,此次长安之行的目的便在于此,封不封赏或者奉上什么都已经是次要的,相信日后刘协若有危难,第一个必定会想到自己,这才是自己想要获得的政治资本! 044 表忠心 文远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拜伏于地道:“微臣愧不敢当,微臣只希望陛下能保重龙体,早日重掌社稷,臣愿为我大汉子民尽绵薄之力!” 话语之中,文远特意给自己流下了余地,身为华夏子孙,为大汉百姓尽一份力在文远心中的理所应当的,至于对大汉朝廷,文远并没有死忠之心,汉献帝刘协若是一代明主,文远自然愿意尽忠竭力扶保汉室,若刘协是昏君庸主,让文远做帮助朝廷欺压百姓的帮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未来一个巨大的计划已经在文远心中勾勒出轮廓,文远此时所要做的,就是迈着坚定的步子,一路走下去。 为了保证效果,文远声音哽咽,眼中还勉强挤出两滴泪水,刘协见文远如此忠义,感慨唏嘘道: “爱卿忠心,朕铭记在心,若朕来日重掌社稷,必定会重用你!” “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陛下,臣是外臣,不能久在长安,今日一见,这几日臣就要回巨鹿去,日后陛下若有差遣,臣必不远千里尽绵薄之力!” 该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做完,文远已经无心再长安逗留下去,又悉心告诫小皇帝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务,包括暂时不向外透露玉玺的秘密,文远见时候不早,躬身送刘协出去。 刘协得一外臣效忠,心情大好,出殿不题。 又一路有惊无险的藏在马车中回到馆驿,文远召集所有人前来,既然此次结好天子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便是准备回程事宜。 此来长安,随行的人员有崔琰、郭嘉、赵云、周仓、王力、甄俨、此外还有新加入的张既、王越。 首先崔琰身为正使,在没见到皇帝之前必然是没办法走的,他当然要留下来。 其次是斥候校尉王力,他肩上的胆子也不轻,此次亲自来到长安,就是为了将情报网络在关中地区铺开,没有一两个月的功夫,他根本别想走开。 至于王越,文远已经跟他提过,考虑到他在长安在朝廷积累下来的人脉,文远决定将他暂时留在长安,一来保证崔琰的安全,再有就是趁着这段日子,将这里的势力和王力做一个交接。 其余的人便是要走的了,只不过张既需要回左冯翊接回家眷,甄俨也接到了文远新交代的任务,尽可能从豪族世家手中收购粮草,郭嘉还计划中还有一件极紧要的事情要办,因此想要回程,至少还需要十天的时间。 交代完事情已是入夜,众人纷纷告辞离开,文远突然发现郭嘉神思不属,浑不似往常那般活跃。 “奉孝,奉孝?”文远连唤了两声,国家才醒过神来。 文远凝神望去,轻声问道:“今日议事,我看你未发一言,怎么,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呃,没事,没事。”郭嘉呵呵笑道,他虽然智计过人,不过平日文远待他如亲兄弟一般,所以郭嘉在文远面前一直未曾有什么遮掩。 文远喝了一口茶水笑道:“看你一脸失魂落泊的样子,不会是迷上了哪个小娘了吧。”郭嘉这几日随崔琰去拜访朝臣,替文远顶了这件苦差,而且郭嘉生性风 流不羁,文远经常拿这种事来打趣郭嘉。 不料文远不过是无心的一句玩笑话竟一语中的。郭嘉惊讶答道:“此事我从未和人提起,主公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 “噗!”文远一口茶水喷了出去,他本来不过是一具玩笑话,不想竟然真让自己一语中的。 文远摸着鼻子一脸苦笑道:“又是哪个小娘?在巨鹿小桃就被你撩拨的茶饭不思、春心荡漾,这次来长安,你小子又打算祸害谁?” 郭嘉脸皮超厚,嘿嘿笑着反问道:“孔子曰食色性也!欣赏美色本是天性,有何遮掩主公既娶了宁儿主母,来到此处,又何尝不是对那貂蝉小娘情意绵绵......” 文远本来正调侃笑着,听了此话,脸色突然一黯,脑海中浮起那道娇弱婀娜的靓影,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哎,我等即日就要回巨鹿,此女日后就休要再提了。” “是。”郭嘉看出文远对貂蝉似有心结,面容一正,诺诺答应。 文远被郭嘉一句话说的心烦意乱,在院中踱步,郭嘉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一声不吭。 “奉孝。”半响文远才道:“我知你性格大气不拘小节,之所以不让你亲近酒色,乃是为你身体考虑,华先生说过,你身子虚弱,若能在一年之内不能饮酒沾色,五禽戏勤练不辍,从此便无大碍了。” “主公苦心,嘉自省得。”郭嘉动容拜道。 文远继续道:“所以这一年内你一定记着,待你身体大好之后,我便不那么管你,任你胡闹。” “多谢主公.......”郭嘉犹豫着答应道。 文远见郭嘉回答的如此勉强,疑惑问道:“怎么,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郭嘉看着文远关切的眼神,想起心事,心中愧疚难当,慨然行了一礼道:“主公待郭嘉如手足,此大恩嘉虽粉身碎骨无以为报,郭嘉前日有幸识得一才貌双绝美女,自那之后便念念不忘,嘉有负主公苦心,请主公治罪!” 见郭嘉一脸愧疚,伏地请罪的样子,文远不禁哑然失笑道:“哦?哪家女子竟令奉孝一见倾心?如此念念不忘?奉孝且说,若是当真不错,便先替你做主定下婚事又有何妨?” 郭嘉剑眉紧皱,往日闪亮的眸子闪出复杂的光芒,惋惜叹道:“可惜为时已晚啊,蔡小姐已定下夫家,怕是这几日就要完婚嫁往河东卫家去了。” “蔡小姐?河东卫家?奉孝,你说的可是左中郎将蔡伯喈之女蔡琰?”文远神情一滞,禁不住脱口而出道! “前几日我随季珪去拜会了蔡中郎,主公如何得知?呃,莫非?”郭嘉怔怔的道,似乎突然想到某种可能,一脸苦笑。 文远不客气的拍了郭嘉一个响头。斥道:“你小子胡思乱想什么?” 045 如果爱,就要争取! 这不是笑话吗,蔡琰,蔡文姬啊!中国历史上的四大才女之一,这么鼎鼎有名的人,文远前世如何能不知道? 蔡文姬博学多才,著有动人心魄的《胡笳十八拍》和《悲愤诗》。其中《悲愤诗》是中国诗歌史上第一首自传体的五言长篇叙事诗。 不过似乎有才之人必遭妒恨,蔡文姬一生三嫁,,第一次嫁于河东卫家,其夫卫仲道不到一年咳血而死,令她年纪轻轻便被夫家嫌弃,受尽夫家白眼愤然还家。 第二次是在李傕郭汜祸乱长安之际,羌胡兵趁机南下掳掠中原,蔡琰与许多大汉女子一样不幸遭劫,之后蔡琰便做了南匈奴的左贤王的女人,为其育有两个儿子,并在南匈奴一住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后,曹操已经基本统一北方,当他得知蔡邕之女蔡琰流落塞外时,想起少年时蔡邕对他的教导,即派周近做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白壁一双,将其赎了回来,并将它许配给屯田校尉董祀。 蔡琰的一生是多灾多难的,受尽**磨难,骨肉分离之苦,一个博学多才的好女子,命运是如此凄惨,婚姻生活如此不幸,令世人感到悲凉与叹息! “此女子倒是当得起才貌双绝之称,难怪一向自诩风 流的奉孝会一见倾心了!”联想到蔡琰的一生,文远心中一阵感慨。 这样的事情让文远遇到,又是让郭嘉如此倾心,该不该拯救?该不该改变她一生的悲惨? 郭嘉只觉着文远微眯的眸子越来越亮,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暗自惴惴,心道:“之前潜入宫中见驾已经够令人心惊肉跳的了,主公该不会又想做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事吧?” 文远虎目一睁,道:“奉孝,你可知蔡家小娘何日出嫁?” 郭嘉弱弱的道:“就在这几日吧,主公,你想干嘛?” “奉孝你果真对蔡家小娘有意?” 虽不知道主公什么打算,郭嘉的性子就是不拘小节,咬牙点头道:“是……是的!” 文远嘿然一笑道:“很好,周仓就是关中人,让他明日带三十玄缨卫上路,把蔡家小姐‘请’到巨鹿来!” “抢亲?主公......这事做得是不是有些.......过了......”郭嘉一愣,饶是他性子活泼,听了文远的话也一下子傻了。 “过什么过?你要是真心喜欢,就抢他狗日的!” “可是人家蔡小姐......” “可是个鸟!这样一个好女子,怎么能让他嫁给卫家那个肺痨?奉孝,你一个大男人磨叽什么,你小子既是真心喜欢,日后可得好好待她不就行了。”文远摆了摆手道,莫名其妙的,文远觉着自己心里有一股冲动,看出郭嘉对蔡琰的爱慕,就想不顾一切的成全他。 “多谢主公......”见主公如此坚持,郭嘉只得讪讪的答应了。 处理完郭嘉的私事,文远心中似仍有牵挂,独自一人月下漫步,就要离开长安了,此刻,她究竟在做什么呢? ………… 牡丹亭畔,清冷月下,一个婀娜曼妙的身影倚栏而坐,她手捧着一个装着鱼食的盘子,孤寂的看着池中的鱼儿,还有月亮的影子。 微风吹拂,荡起阵阵波澜,那椭圆的月亮倒影在池中微微荡漾,在少女的注视之中变幻摆动,竟幻化成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刚毅的轮廓,英挺的鼻梁,散发出浓浓的男子气概,双眼微眯,不时绽射出深邃自信的光芒,看着看着,貂蝉竟有些痴了。 是他?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想到他? “貂蝉,貂蝉?” 不知过了多久,貂蝉才感觉到身边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呼唤,心中一惊,淡淡的行了一礼道: “女儿拜见义父。” 对于眼前这个老人,貂蝉要说心中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已经通过那个男人知道真相,自己的父母是被他所杀! 不过每当看到老人一头白发,脸上刀削斧凿一般深深的皱纹,还有眼中那时不时闪烁出来的忧虑、悲愤,貂蝉觉得,自己心中的恨在慢慢融化,生出的更多的是一种怜悯。 毕竟这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也是为了诛杀董卓,拯救大汉啊! 可是他真的对了吗?那个男人说过,如今天下大乱,即便是杀了国贼董卓,又安知不会有下一个奸贼来把持朝廷权柄,亦或是关东群雄割据自重,根本不肯来朝! 乱世已现,杀不杀董贼,有什么不一样? 呃,又走神了,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自打见了那个人之后,老是胡思乱想? “貂蝉,我去郿坞这几日你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什么......”貂蝉恭声答道。 “没事就好,只是这两日你要好生准备着,今日董贼已经到了长安,若是顺利,明后两日我就会将其迎至府上。” “已经......回来了吗?”貂蝉心中一惊,手中的陶盘当啷一声摔得粉碎,愕然失措道。 “你莫非反悔了吗?”王允凌厉的看着貂蝉,见后者一脸的凄然,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道: “蝉儿,为父也知道委屈了你,只是董贼不除,陛下便要受他欺凌之苦,我等身为大汉臣子,岂能坐视?” 貂蝉默默的点了点头。 “蝉儿你放心,董贼死后,我便将你许配给吕布,此人英挺不凡,骁勇当世无双,又难得对你情意深长,你若是入他府中为妾,后半生倒也有所托付了。” “是。”貂蝉咬唇低头应道,义父的话令她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厌恶,自己在义父眼中究竟算什么?一件随意送出的物事,还是为了达到目的而被不断利用的棋子? 吕布对自己情意深长?说的好听!想起当时虚以委蛇时他看向自己时毫不掩饰的热切眼神,不是看中了自己的美色是什么? 貂蝉怅然一叹,倒是那个人,和自己素未谋面,只为亡父一诺千里送信,和他比起来,那吕布相差何止千里! 吕布,自己的后半生就要靠依附他生活了吗? “好了,天色不早,如果没什么事,你就早些歇着吧。”见貂蝉答应,王允满意的点头,安慰了两句,转身离开了。 貂蝉望着王允渐渐离去的身影,心中的凄楚再也无法压抑,一串珠泪簌簌滴落在平静的池面上。 池中的月影模糊,貂蝉扬颈望向天空之上的接近圆满的月亮,“这两日就是十五了呢,明天就要屈身是贼了吗?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一个知心的人在身边......多好。” 貂蝉禁不住望向高墙之外,一个突兀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046 郎情妾意 “嗝......”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文远眼神迷离着将手中的酒壶扔掉。 清雅的酒香在空中弥散,如果此时懂酒的人在场,一定会发现文远喝的是郑公美酒,这种酒在黑市已经炒到一百金以上! 人说就是宣泄情感的好东西,文远今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按捺不住喝酒的欲望,七八两一壶的郑公酒,就这么让他一口接着一口喝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喝光。 这么多白酒下肚,文远竟仍有些意犹未尽,喝道:“周仓,再去给我取一壶酒来。” 周仓面有难色道:“主公,你这样喝酒,不好吧!” 文远不悦道:“叫你取你就取,啰嗦什么!” 周仓讷讷答应,正要离开,突然一声大喝道:“什么人?” “是我,张大哥。”伴随着一阵柔滑的声音,一个俏丽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俏生生的道。 轰的一声,文远只觉着脑子里像是有一颗炸弹炸开了花,一下子变得呆滞无比,半晌才醒过神来,讷讷道: “红昌妹子?你怎么来了,这么晚。” 貂蝉今日穿了一身绯红色的裙裾,倾城绝艳,那种令人窒息的美在月色的映衬下怕是天上仙子与之相比也要羞惭。 不过比起那些不食人间烟火令人只能仰视的仙子,今日一身红衣的貂蝉如同一朵娇艳的牡丹含羞待放,那一颦一笑间流露出的妩媚风姿,令文远看着几乎痴了。 貂蝉脸上似笑非笑,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幽怨,叹了口气怅然道:“心里乱,睡不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你这瞧瞧。” “来了就好,坐吧。”见人思情,文远小心脏不争气的跳动两下,也颇有些神伤的道。 空气中淡雅的酒香仍未散去,貂蝉看了看地上空空的酒壶,眼波流转,妩媚一笑道:“大哥怎的有此雅兴,一个人在喝酒呢!” 文远深深的看着貂蝉,心中一阵悸动,低头叹息一声道:“没什么,过不了几日,我就要离开长安了。” 貂蝉幽幽一叹道。“大哥替家父传信之恩,说起来妾身还未曾谢过大哥呢,不想大哥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文远也是不由生出一丝苦涩,点头道:“是啊,巨鹿事繁,我不能离开太久。”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相对,良久,貂蝉似乎决定了什么,对着文远嫣然一笑道: “既然大哥这几日要走,过了今日,妾身也没有时间了,那择日不如撞日,妾身今晚陪大哥小酌两杯,以表谢意,可好?” 貂蝉突然的变化让文远一愣,心中也是涌起一丝豪情,抚掌赞道:“好!美酒配佳人,有红昌妹子作陪,此次来长安也算不虚此行了!” “周仓,去弄些酒菜来,今日我和红昌妹子好好畅饮一番。” 转眼之间,酒菜送上,貂蝉给文远斟了一盏,又给自己满上,举盏敬道:“大哥,妾身先敬您一盏。”说罢,一扬粉颈,一盏酒一滴不剩的一口气喝掉。 美人饮酒,仪态万方,文远怔怔的看着文远那如羊脂玉般白皙娇嫩的粉颈,还有那颈下一片雪白的肌肤,文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干了!大哥可不许耍赖。”貂蝉娇俏一笑,一盏酒下肚,闪过一抹醉人的酡红,文远按捺住急促的心跳,一口将盏中酒喝个干净。 貂蝉再到文远身边,给文远和自己斟上,又道:“大哥的恩情,红昌此生怕是无以为报,妾身再敬您一盏。” “大哥此去,这一碗酒妾身祝您一路顺风,” 此刻的貂蝉似乎放开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羁绊,妩媚动人,如穿花蝴蝶一般飞舞在文远身边,几盏酒之后,更是杏眼桃腮,楚楚动人,撩拨的文远阵阵心动。 “昌儿。”醉眼迷离,在酒精的作用下,文远终于缓缓的伸出了手,不过他今日实在喝的太多了,竟发现眼前的佳人变成了两个重影,一下竟没有抓住。 不过突然,一股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上传入大脑中枢,文远入目之处之看到一双青葱玉手,就感觉天旋地转,身形一阵晃动。 貂蝉玲珑的身躯吃力的将文远扶住,文远身材高大,几乎大半个身体都压在她的肩上。 貂蝉一手环住文远厚实的腰背,一手攥着文远左手揽在自己肩头,身子微倾,辛苦的便挪步便道: “大哥你喝醉了......妾身还是扶你回房歇息去吧。” 好容易将文远扶上床榻躺下,貂蝉又细心的给文远脱下鞋袜,盖上被褥。 忙完这些,貂蝉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见她轻咬嘴唇,眼神复杂的看着文远,起身,坐下,手指轻轻的拨弄着衣角,心里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 这刚毅的脸庞,英挺的面容,不正是月下池中看到的那张倒影吗? 走?还是不走?貂蝉心里委实难决,今日一别,或许此生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自己终究是个女孩子家,若是不走,他会不会觉着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呢? 正犹豫不决间,文远的手突然挣动了两下,发出断断续续的醉语哼哝声。 “貂蝉……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屈身于……董卓那头猪!你太傻了,你……你若是肯跟我回巨鹿,多好......” 轰!貂蝉只觉脑海中如晴空闪过一道霹雳!瞬间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文远依旧梦呓着:“董卓死了,王允也活不了多长,吕布迟早也会给曹操灭掉,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貂蝉......貂蝉......你若是肯能着我,我这一辈子一定会待你好,照顾你,疼爱你,不让你再受一定一点的伤......” “……” 听着文远嘟嘟囔囔的醉话,看着文远灯火下刚毅的脸庞,那形象在貂蝉的眼中,竟不知不觉的模糊,晶莹的珠泪打在文远的衣襟之上。 良久,貂蝉朦胧的双眼才重新坚定,无比爱怜的触摸着文远的脸颊,幽幽道:“哥对妾身的情谊,妾身此生怕是无福消受了,今夜......就让妾身来伺候你把......” 047 佳人远去 文远只觉着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又好像自己置身于激烈的漩涡之中,他的手四下挥舞,却根本抓不住一件东西支撑,如同即将溺水的人一样惊恐。 就在这时,一股温暖的感觉袭向他的身体,正在彷徨中的文远毫不犹豫的双手抱住,那触感温润细腻,还有淡淡的幽香嗅着无比舒服,顿时令文远爱不释手,并且是手头并用,迷醉其中。 貂蝉的心如同弦一般紧绷着,心脏急促的跳动,虽然以前在宫中见的多了,可她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眼前,一个男人就深深埋在她的胸前,双手如铁箍一般搂住自己的腰部,虽然她并不抗拒,可是要她再有进一步的行动,这一步,她却犹豫了许久始终迈不出。 紧紧的抱着他的头,貂蝉的心中愈发的空虚,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窒息,她很想将心底深处的这份空虚填满,可是少女的矜持令她只是将藕节般莹白的玉臂环的更紧,浑圆修长的大腿绷得笔直...... 可是事情会一直这样下去吗?在胸前男子粗重的喘息下,她的身体越发敏感,那散发着阵阵热气的呼吸如同静电一般,麻麻的,痒痒的,令她胸前的肌肤一阵又一阵的痉挛、颤抖,此时的她仿佛抱着一团越来越滚烫的火球,不仅让她的血液开始燃烧,嘴唇也开始干燥起来,口渴的感觉越来越盛…… 就是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之中,她的脑子开始渐渐昏沉迷乱,呼吸也渐渐急促,眼前那刚毅的脸庞仿佛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羞红着低下了螓首,晶莹的粉唇如桃花轻轻洒落在男子那干裂的唇上…… 文远正沉醉于一团温软芳香之中,突然一股湿润芳香的感觉从口中传来,就如同沙漠中干渴至极的旅人突然发现了水源,文远迫不及待想要一口气把那似乎并不多的水源吮光…… 貂蝉脑子里轰隆隆的一片空白,爱郎在她的口中霸道的横冲直撞,炽烈的男子气息参杂这醉人的酒液,这些本应令她无比抗拒的的动作此刻感觉确实起来无比迷醉,那强而有力的舌尖仿佛蕴藏着无比强劲的诱惑吸力,仿佛要将她的整颗心都吞噬进去…… 渐渐的,她开始激烈的迎合,一双藕节般的玉臂紧紧的环在爱郎的脑后,青葱玉指动情的抚摸着爱郎坚实的后背…… 文远的意识依然沉醉,不过本能却驱使着他,一双大手开始在这一团温暖中上下摸索,右手很快摸索到了腰后丰腴紧实的浑圆,左手也攀上了丰满坚挺的峰峦之地…… 敏感部位传来的酥麻感觉令貂蝉禁不住娇吟一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愉悦、妩媚、渴求,若在此时她还是清醒着,一定会掩面羞涩,不过此刻的她已经深深的迷醉在这美妙愉悦的感受之中,不能自拔…… 眼前这个男人打开了她的心扉,并将一切的心防全部破去,这一刻,貂蝉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束缚,她热切的回应着,浑身散发出无穷的热力,芊芊玉指水蛇一般由上至下,向文远小腹深处滑去…… 在似有若无的引导之下,文远兽性的嘶吼一声,腰间一沉…… 貂蝉仰起头情不自禁的发出最勾魂夺魄的一声娇呼,光滑粉润的后背、盈盈一握的腰肢扭曲出一条美妙的弧线,浑圆紧实的翘臀伴随着一人心醉神迷的节奏发出一阵阵美妙的颤动…… 落红点点,香汗淋漓,在跳动的灯火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晕,内室之中一片令人心神摇曳的淫靡气息…… ………… 良久,内室中的声息才渐渐沉寂,又过了一会,一个身材曼妙娇俏的身影酸软无力的起身穿衣。 她轻手轻脚的,生怕将身边熟睡的爱郎吵醒,缓缓的滑下床去。 穿戴整齐之后,她默默的站在踏前良久,几次转身,又不舍的站回原地。 天色,渐渐的有些亮了…… 终于,她轻移莲步,在房中书案上留下一张字条,又取来剪刀剪下两缕青丝,和从文远头上剪下的发丝细心的结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的伏在文远的胸前,痴痴的看着那张熟睡中的脸庞,仿佛要将这张面孔深深的映在脑海里。 灯光下,一串珠泪从杏眼中滑落,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妩媚和不舍。没有一丝后悔,这个男人虽然注定只能在漫长的生命之中匆匆交集,但是自己的心中,他的容貌,他的声音,永远都会铭刻在她的心底…… 第二日,文远揉了揉胀痛的脑袋睁开眼睛,昨晚喝了太多酒,又一夜缠绵,饶是文远身强力壮,一觉醒来也已经是日上三竿。 “昌儿......”貂蝉的妩媚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子里边,想起一夜的疯狂,文远第一次感觉到心情无比畅快,至今意犹未尽。 可是当他摸着空荡荡的床铺,发现佳人已经不在身边时,一股浓浓的失落突然积郁在心间。 “昌儿!”文远猛地从床铺上坐起,可哪里有人,若非被褥上依然残留着那淡淡的清香,凌乱床铺上到处污迹和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文远甚至以为自己昨夜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文远披衣而出,找到周仓劈头盖脸问道:“红昌姑娘人呢?” “天没亮便走了啊。” 文远双眼喷火的咆哮道:“走了?你他妈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把她拦下来!” “主公,俺......”周仓憋屈的低头嘟囔。 文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待会在和你算账!”说着,就急急火火要往外跑。 “主公稍待!那位红昌姑娘临走时叫俺跟你说一声,她留了一张字条在桌上,让你一定不忘瞧瞧。” 文远急忙回到房中,果然见到一缕结在一起的发丝,一张字条。文远迫不及待的打开字条,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纸条滑落在地上。 048 改变行程 文远急忙回到房中,果然见到一缕结在一起的发丝,一张字条。文远迫不及待的打开字条,只是匆匆的扫了一眼,顿时如遭雷击,纸条滑落在地上。 “与君一夜留情,妾身余愿足矣,此生不忘,愿君此去一路顺风,此生福泽安康……”纸条上墨迹模糊,显然是蘸着泪水写出。 为了诛杀董卓,貂蝉还是走了,把文远的心也带走,留下的只是女人最美好的第一次和这一夜缠绵的美妙。 不过固然有这些美妙,此刻文远更多感觉的是忧虑和煎熬,想到自己的女人牺牲色相侍奉董卓,文远就觉着自己身体的血液都要燃烧! 绝不容许!谁也别想动老子的女人,! 既然做出决定,文远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周仓,通知赵云他们,暂时不走了!顺便去把郭嘉喊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 “主公,你打算诛杀董卓?” “是!先前让你做的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所有细节都已经准备完毕,只是主公按照先前定下的计划,只能让其失去那种能力,并没有机会诛杀他的机会!” 文远前后思忖一阵,凝声道:“奉孝,我心中有一计划,你帮我好好参详一番,若无纰漏,定可将董卓置于死地!” “此时万万不可!”郭嘉详细的听了文远的计划,面色一变,禁不住失声道:“主公此计虽然缜密,风险却是在所难免的!主公一郡之主,身担众任,岂可因一女子轻涉险地?” “你只管说,此计有没有纰漏,我意已决,必杀之,方解心中怨气!”文远眼中杀气隐现,冷冷道。 “可是主公,依主公预测,反间计下董卓必死无疑,主公何须……”郭嘉没有看见文远的表情,犹自不觉的道。 “何须你妹!你只管说,我的计划有没有纰漏之处!”文远沉声打断道,刚毅的面容一脸煞气。 郭嘉一下子惊呆了,主公待人一向和气,他一直认为主公属于那种正事严格私底下随和的人,自打追随主公之后,他还从没见过主公对自己动那么大脾气!如今他终于明白,主公并非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容忍,他也有不可触碰的逆鳞! 那就是他身边的人! 被主公训斥,郭嘉并没有丝毫怨气,心头反倒泛起阵阵暖意。 郭嘉低头思索了一阵,喃喃道:“主公谋划,并无疏漏之地,若事态一直按主公预料的方向发展,虽会冒一些风险,却也并非没有救下貂蝉姑娘的机会。” 文远迫不及待道:“有几成把握?” 郭嘉考虑一阵道:“四成!” 文远面色一缓,四成,自己的计划完全是按照历史进程稍加修改,成功率应该还会高一点的,不过为了自己的女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拼一拼! 貂蝉,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巨鹿去! ………… “这是......?” 长安城,太师府。 高堂之上,一个身形肥硕、满脸横肉、一嘴大胡子的五十多岁老头子疑惑问道。他头戴峨冠,身披一袭华丽的蜀锦官服,顾盼之间,一脸的煞气,一些胆小的都不禁恐惧的低下头。 此人,就是一代奸雄,当今太师,权倾朝野,祸乱天下的董卓,董仲颖。 文远也低下了头,倒不是因为害怕董卓,而是干儿子吕布就站在董卓身后,两人曾是旧识,文远虽有乔装,却也生怕被他看出苗头。 此时的文远站在拜见董卓队伍的最末处,当先一人自是正使崔琰,鬼才郭嘉也在队伍当中。 此时董卓的目光就集中在崔琰身前的一坛酒上。 崔琰昂藏一礼,恭声道:“此乃我巨鹿酿制的最上等郑公美酒,我家主公闻太师性格豪爽,是爱酒懂酒之人,特备下佳酿五十坛,命琰供于太师享用。” 一个面容儒雅,只是眉眼角有些下垂的中年男士谄笑进言道:“太师,肃闻此酒如今在市面上已是百金难求,五十坛,啧啧,太守张辽心意倒是不小,就是当今陛下现在也未有机会喝上一口!”此人在拜见董卓之前就已经给崔琰引荐过,乃是骑都尉李肃,他在董卓阵中已久,只是一直没得到晋升,心存怨愤之下反水把董卓骗来长安,刺杀在禁宫之中。 腌臜小人!文远心忖。不过听他这话似乎有怂恿董卓称帝的意思,文远心中一跳,莫非此时王允已经和他有所联系,近日就准备下手? “神马玩意?俺喝酒一生,什么酒能价值百金?难道是用金子做的不成?伟恭(李肃字)莫要诳俺?”董卓一口粗言秽语哈哈大笑,性子粗蛮,即便如今已身居太师尊位,仍不忌讳,文远听着眉头微皱,崔琰更是双拳紧握,暗暗发抖。 拿天子和董卓相比,这是大大的僭越!若真是穷治下去,甚至会被诛灭九族,可是李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避讳的说出,董卓非但不避嫌,反倒似乎很高兴的大笑出声,董卓此人果然已经有了做篡汉以代的野心! 李肃谄笑道:“肃如何敢欺瞒太师,您一问巨鹿来使便知。” 崔琰强压住心中的厌恶,此次见董卓的重要性临来时主公已经千叮万嘱,恭声道:“启禀太师,李将军所言正是,我巨鹿郡特产佳酿制作工艺复杂,一年所出不过千坛,临行主公有言,此来长安一定要向太师供奉。” “是吗,哈哈哈!”董卓仰天大笑,道:“这张辽嘛,初平元年时俺倒是在虎牢关前见过一面,能与吾儿斗上百十合不分胜败,真是勇武非常,真乃世之虎将也!” 崔琰连忙称谢。 “哼!尽用些阴险伎俩,起初我还道是真长了本事,后来才知不过是仗着马镫罢了!”只听董卓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只见吕布面色不悦的嘀咕。 “奉先休得无礼!你且退下。”董卓浓眉一横道。 吕布一脸不悦,狠狠的瞪了崔琰一眼,甩手走出。 外臣归附,董卓极为高兴,笑道:“使者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俺这义子自以为武勇,性子孤傲的很,终有一日方知小视了天下英雄。张辽肯归附朝廷,俺必不会薄待,来日朝上面见天子,俺定一力保荐其拜将封侯!” 049 无能董卓? 崔琰又是一番拜谢,文远见吕布离开,心神稍松,以目示意郭嘉,后者眨眼回应,出列道:“启禀太师,话说了半天,这郑公佳酿太师还未尝上一口,太师何不当场品鉴一番,我等回去,也好回复我家主公。” 到了这一刻,好戏终于开始开演了! 董卓大笑点头道:“好!此酒既然被尔等夸得如此只好,某便来尝尝。” 郭嘉紧走几步,端起那坛酒呈上,一个婢女接着为董卓斟了一爵,顿时,酒香四溢,飘遍满屋。 “好香!果然不是一般的酒。”还没喝,董卓就赞叹一声,只见他端起酒爵,文远、郭嘉、崔琰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在董卓手上的那杯酒! 喝吧,董胖子,好好尝尝这特意为你准备的“好”酒!文远眯着眼盯着董卓,眼神随着你那青铜酒爵的移动而移动,因为紧张,攥紧的手心不知不觉沁出汗水,文远此时的心情比即将投入一场血战还要激动! 董卓闻了闻,先是喝上一口,接着神情一滞,一口喝光爵中余酒,连声赞叹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身边众人早听闻郑公酒大名,见董卓赞叹,一个个眼馋心热,口舌生津。 董卓显然没有喝过如此好酒,连连喝了几爵。 成了!郭嘉的眼神之中满是诡异的笑意,嘴角也翘起一个弧度,文远看着也是心头一松。 董卓最后赞许道:“果酒!果然是世间难觅啊,俺饮酒至今三四十载,此等美酒还是第一次喝到,只是可惜啊,只有这区区数十坛,如何能喂饱我腹中的酒虫?” 郭嘉灿烂的笑道:“太师只要想喝又有何难,我家主公来朝,从此便是太师臣属,我巨鹿今后年年来朝,岂会少的了太师的美酒?” 董卓抚掌大笑道:“好!很好!俺这个人最重情义,张辽既然对俺如此忠心,俺必定不会亏待了他,来日俺便保举他做冀州牧,袁绍小儿野心勃勃,窃据冀州,冀州若能在张辽治下,俺便能高枕无忧了!” 文远眼皮一跳,冀州牧?记得前世看过董卓的资料,知道此人虽然凶残暴戾,但是对部下却非常豪气,极善笼络部众之心,能把持朝政数年,又执掌京畿各部数十万大军,倒也并非一无是处之人,只可惜,你注定已经命不久矣! 崔琰当即领着众人拜谢道:“多谢太师栽培,太师恩情,我家主公必定铭刻心中。” “好好好,客套话就不说了,李肃,命人摆下酒宴,好好款待巨鹿使臣,今日尔等不醉不归!”收服一郡太守,又喝到如此美酒,董卓心里高兴,当即吩咐设宴款待崔琰一行,并分出几坛郑公酒,一解众人口舌之欲。 酒席上气氛热烈,觥筹交错,董卓酒量甚豪,郭嘉奉上的那一坛酒被他喝下大半,麾下心腹众臣也是对郑公酒赞叹连声。对巨鹿太守张辽,那就更是赞不绝口了。 席间,文远见郎中令李儒走到董卓身边附耳低语。董卓不耐烦摆手道:“今日我有贵客,使人告诉王司徒,明日我再到他府中一行!” 一场酒宴,从午后直饮至入夜才算散去,当晚,文远等人从太师府出来不题,且说董卓踉踉跄跄的回到后堂,四名披着拨入蝉翼的月白色宫纱的美貌少女早已在内堂等候。 董卓性好女色,郿坞中搜罗美女三千,虽然已经年逾五旬,却夜夜需要有女子侍奉。 只见那四名靓丽少女几乎跟他是坦诚相对,笑靥如花,牙琢似的脖项,藕节般粉嫩的玉臂、汉玉琢磨似的白皙大腿,再加上那宫纱实在太轻太薄,四位美女前胸殷红的乳豆,胯下萋萋的芳草都隐隐可见。 要是往常,董卓此时早就一个饿虎扑羊上去,恣意逞欢,不过今日大概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下身麻木,竟没有一点反应,董卓并没在意,躺在榻上,任凭四女侍弄,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一群废物,都给俺滚出去!”连续换了几波美女,董卓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一脚把几个少女踢下床榻,几个少女早就吓得魂不守舍,突闻此言,如蒙大赦退出内室。 董卓看着无精打采耷拉着的下身,疑惑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俺咋不行了?” ………… 第二日,董卓顶着一双黑眼圈商店,眼睛中布满血丝,恹恹欲睡,女婿李儒几次相询,他也是支支吾吾。 小花,作为男人,遇到这种事谁会去告诉别人,就算是自家女婿也不能! 不过今日巨鹿使臣上殿面见天子,该办的正事还是要办的,殿上,董卓对巨鹿太守张辽大加赞赏,由于前几日的公关,朝中重臣也难得的一致响应,汉献帝“龙颜大悦”,当即册封文远为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乡侯,食邑三百户。赏千金。 其余巨鹿官将也皆有封赏。 下朝之后,董卓下朝正要回府,突然身后王允前来想请…… 深夜馆驿之中,文远心不在焉的来回踱步,不时的望向门外,眼神焦躁。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文远迎出堂外,只见王越和王力联袂而入。 “快说,太师府那边状况如何?”文员迫不及待的道,手上用力,抓得王越和王力手臂生疼。 不过二人皆不敢怠慢,对视一眼,王越道:“主公,据买通的护卫回报,貂蝉姑娘今夜并未在董卓后堂侍寝!” “呼!”文远长长的出了口气,绷紧的身躯顿时一松,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算是稍稍放下了。 “继续再探,王越,我要知道董卓今后一月的一切动向,王力,长安城里给我好好看住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属下(小的)遵命!”二人齐声应道! 上架倒计时了,你准备好了么?1号开始,计划一天五更,持续一周,希望弟兄们能支持一下正版,多多订阅,包月邺城,学徒手慢,你1毛钱的消费,够学徒码字4个小时的。看学徒的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功夫。学徒想成为全职写手,给喜欢本文的朋友带去更精彩的书,2012年11月1号起你的支持是学徒迈出的第一步。 不知道正版网站在哪的同学,请看这里—— 电脑首发站: 手机首发站:wap. 电脑网充值方式: 手机网充值方式:**emoney.aspx 050 动静 兖州、东平。刺史刘岱府。 “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探子回报,青州数十万黄巾贼攻破任城,已杀了任城相郑遂,大军已到东平城外三十里处!”府堂下,一个兖州军士仓皇报道。 “大胆黄巾余孽,竟敢犯我州境,来人,点起兵马,与我出城迎敌!”正座之上,刘岱拍案而起怒道。 麾下军校出班应命,正要出府,只听一人高喝而出:“且慢!” 刘岱视之,乃济北相鲍信,疑问道:“允节(鲍信字)有何话说?” 鲍信拱手进言道:“主公,黄巾贼据数十万之众,携大胜之势而来,我兖州民心纷乱,军无战心,不可与贼正面交锋,我观敌军中老弱妇孺极多,军中粮草物资极匮乏,唯有靠抢掠维持给养。依某之见,我方不如采取坚守战术,养精蓄锐,等待机会。到时候让黄巾军想战不得,想攻不成,时间一长,供给不上,必作鸟兽散。届时我们再选精锐之兵,攻其要害,便可给以致命一击。如此,则贼兵可破矣。” 刘岱不屑冷哼道:“我兖州兵多将广,谅此一群乌合之众有何能为。”当下不顾劝阻,领兵而出! 四月,青州黄巾贼首司马俱领贼众七十万大举入侵兖州,攻破任城,任城相郑遂被杀,五日后,在东平城外大破官军,阵斩兖州刺史刘岱。青州黄巾劫掠二郡,向寿张转进,兖州刺史被杀,士民惊慌,群龙无首。 是时,东郡人陈宫、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鲍信游说兖州士人,公推东郡太守曹操为兖州刺史,济北相飞马至东郡,请曹操入主兖州。 三十八岁的曹操,此时终于等来了他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飞跃!而此时依附在公孙瓒麾下的刘备,也刚刚有平原县令升为平原国相,终于成为一郡之守! “恭喜大哥!迁为平原相,我与三弟共祝大哥从此雄图大展,壮志得筹!” “是啊大哥,如今做了一郡之主,咱可得喝顿酒好好庆祝庆祝!” 平原相府内堂,关羽、张飞满脸喜色贺道。 刘备不答,在堂上来回踱步,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倒有些僵硬。 “大哥,如此喜事,大哥为何并不高兴?” 刘备含泪负手而立,仰天长叹一声:“如今天下群雄割据,彼此攻伐,肯为汉室效忠之人何其少也!备身为汉室宗亲,上不能解大汉倾颓之危、下不能救百姓倒悬之苦,何喜之有?” 关张二人面容一滞,霎时羞得满脸通红,齐齐跪伏道:“不能为大哥分忧,吾二人之过也!” 刘备眼中一抹精芒闪过,扶起两位兄弟好生抚慰,突然门下来报:“幽州信使来报,公孙瓒命主公引本部兵马至龙凑,一同进击袁绍!” “知道了,你且退下!”刘备挥退门下,眼中闪过一丝怒容,切齿道:“袁绍、公孙瓒,一群野心之徒!” “二弟、三弟,传令点齐兵马,即日起兵!” “遵命!” 四月,公孙瓒聚兵三万,击袁绍,至龙凑,为绍所败。袁绍一路追击,公孙瓒引兵返回幽州,刘备引本部兵屯守平原城。 五月初(与正确时间稍不符) 长安馆驿。 文远整个人都埋在卷牍书信当中,自从郭嘉五日前离开长安之后,一应事务都压在他的头上,其中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整理分析王越、王力送来的大量情报。 没办法,长安的情报体系刚刚组建没多久,许多事情还没有梳理清楚,所有的情报不经筛选直接送到王力手中,而文远心有牵挂,所有长安城的风吹曹东他都要过一遍手。 “四月十八日,吕布入司徒府,面色不豫而出。” “二十三日,吕布归太师府,董卓后至,府中内线回报,后堂内隐有争吵声,吕布面色仓皇奔出。” “二十四日,董卓回郿坞,百官相送,吕布未随行,与王允并骑入司徒府,至夜方出。” “二十五日,尚书仆射士孙瑞、司隶校尉黄琬入司徒府府......” “二十八日,吕布入司徒府、骑都尉李肃后至......” “二十九日,李肃出长安城......” 从上千份消息中筛选出这么几份真正有价值的情报,文远紧绷了十几天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一些,连环计,终于......要发动了! 想到这,文远精神一振道:“周仓,周仓!” “主公有何吩咐?”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答道,文远回头看去,恍然醒悟周仓也已经离开长安,如今馆驿之中,只有自己和赵云两人,身边也只留下十名玄缨卫随护。 十天前,甄俨费尽所得大半钱财,仅低价购得世家豪族屯粮三万多斛,车千辆,招募大批流民青壮护送出城。崔琰、郭嘉、张既皆随队而行。 长安城只留下文远、赵云、王越、王力。 值得一提的是,车队行出潼关时,周仓领着玄缨卫加入到车队当中,同来的还有马车一副,自那以后,郭嘉几乎每日都要往那马车跑上十几二十遭,每次出来或喜或愁,表情相当丰富。 文远看着赵云,心中一阵安宁,赵云平时的话不多,属于那种用行动表达自己思想的行动派,但是只要说出来的话,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发人深省。 赵云身上似乎有着一种气质,站在他身边,总会让人觉着无比踏实,仿佛遇见了什么困难,他都能帮你搞定。 文远点头道:“子龙,命人把王越、王力招来、我有要事商定!” 须臾,王越和王力前来,文远整理一番思绪,分拨任务,众人诺诺点头,各自下去准备依计而行。 众人离开,文远望向西方,低低呢喃道:“昌儿,你等着,我一定会将你带回巨鹿!” ………… 上架倒计时了,你准备好了么?1号开始,计划一天五更,持续一周,希望弟兄们能支持一下正版,多多订阅,包月邺城,学徒手慢,你1毛钱的消费,够学徒码字4个小时的。看学徒的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功夫。学徒想成为全职写手,给喜欢本文的朋友带去更精彩的书,2012年11月1号起你的支持是学徒迈出的第一步。 不知道正版网站在哪的同学,请看这里—— 电脑首发站: 手机首发站:wap. 电脑网充值方式: 手机网充值方式:**emoney.aspx 051 杀董 五月初六,这一日对于董卓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昨日,李肃来报,天子欲会文武大臣于未央宫,欲将天子之位禅让给自己,再加上自己夜梦一龙罩神,因此董卓大喜深信。 当即,董卓传令车驾启程赴长安,留三千飞熊军守郿坞。 董卓身披金紫色袍服,乘坐用黄金装饰的车,青色的华盖,车厢长六尺,宽八尺,表情眉飞色舞。 车驾左右,数千虎贲卫军随护,一命身披铠甲的将军离车两步外随行,正是骑都尉李肃。 二人车上马下说的热闹,尤其是李肃妙语连珠,哄得董卓心中很是高兴。 不料行不到三十里,董卓所乘之车忽折一轮,董卓下车乘马。又行不到十里,那马咆哮嘶喊,掣断辔头。 董卓疑惑问李肃道:“车折轮,马断辔,其兆若何?” 李肃笑答道:“乃太师应绍汉禅,弃旧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也!”董卓喜而信其言。 正行间,忽然狂风骤起,昏雾蔽天。董卓又问道:“此何祥也?” 李肃答道:“主公登龙位,必有红光紫雾,以壮天威耳。”卓又喜而不疑。 须臾,车驾抵长安,百官城外相迎,只有李儒抱病卧于府中。 由于天色已晚,禅让之事只能等到明日进行,当晚董卓车驾回转太师府。 次日,董卓列仪仗入朝,刚刚出府,就见十余小儿蹦跳唱歌:“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又行一段,见一道人拦路,青袍白巾,手持长竿,上缚布一丈,两头各书一“口”字。 总之重重异象之后,董卓终于到了皇宫,文武百官拜谒于道旁。李肃手执宝剑扶车而行。到北掖门时,数千虎贲尽被挡在门外,独有御车二十余人进入宫中。 一入宫门,董卓就望见王允等一干重臣立于殿门之上,手持宝剑杀气腾腾,心中疑惑,惊问身边李肃道:“李肃,他们......他们手持利刃是何用意?” 李肃只是低头不应,和吕布推车直奔王允处。 望着杀气腾腾的众臣,董卓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他拔出宝剑凝厉喝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李肃,你想谋反吗,吾儿奉先何在?” 王允大呼道:“反贼在此,武士何在?” “哒哒哒......”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董卓车驾前后,呼呼啦啦围满了上百军士,将董卓围在当中! “大胆......”董卓怒声吼道,可是几个武士已经挺戟持戈刺来,生生将他的话打断! 董卓力大,长剑一挥将几只戟戈隔开,他生的身形肥壮,天生力大无穷,奈何百余武士将车驾团团围住,刺击如雨,一把佩剑如何能挡得住,董卓左支右拙,可是光招架就已经应接不暇,根本没机会开口叫喊! 如同一头准备捕捉猎物的狮子,文远静静的蹲伏在阁楼栏杆之后,一个禁卫装束的尸体脖子扭曲着倒在文远身后,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百步之外的猎物,被一群武士围在核心中狼狈不堪的胖子。 在宫中苦苦潜伏两天,文远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她的心无比激动,手却在本能的压制下始终保持稳定。 文远兴奋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子呀呀拉开手中的三石硬弓,弓是硬弓,箭也是破甲专用的狼牙箭镞,两者配合只要射中要害,就是有甲胄防护也立死无救! 嗤啦,董卓终于被一戈刺中腰际,只不过他内罩贴身护甲,那一戈只刺入数寸再不得入,不过董卓也因此动作一滞,又被一戟刺中手腕,几下使力,终于将他那肥胖的身躯拽下车来! 见董卓落马,围在车边的武士兴奋贪婪的嗷叫出声,杀了这个胖子,就能得到享之不尽的功名利禄,这样的诱惑谁不动容? 生死一刻,董卓展现出与身形完全不符的灵活,一个打滚躲开数人的刺击,此时他终于开口大呼道:“吾儿奉先何在?” 吕布应声从车后转出,方天戟直指董卓咽喉,喝道:“某奉诏讨贼,董贼受死!” 方天戟带着呜呜劲风,直袭向董卓咽喉,那沉重的画戟在董卓视线中越来越大,这一刻,祸乱天下的一代枭雄终于绝望了! 眼看着画戟就要刺入董卓咽喉,吕布心神突然震动了一下,只见一道黑影如流星般陨落一本出现在视线中,只听噗的一声,摧枯拉朽的从董卓后脑钉入,口中射出!! 吕布定睛去看,那占着红白**血液的尖锐之物竟然是一支狼牙箭镞! “有刺客!” 吕布愕然抬头看去,只见百步之外一处楼阁上闪过一道淡淡背影,吕布刚想去追,却见李肃一把抢上前来砍掉董卓首级,正兴奋的手舞足蹈,吕布眉头一皱,顿时放弃了寻找楼阁上那人的念头,身子一横打消了李肃捡起董卓首级的冲动…… 且不提王允诛杀董卓搜捕残党,文远一路扔掉弓箭,脱掉宫服,利索的翻墙出宫。 宫墙之外,王越早就等候多时,牵出两匹骏马直奔文远,二人眼神交汇,王越顿知文远已经得手,两人上马,一路疾奔一炷香的功夫,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从西城章门而出! 出城不十里,一银盔白甲小将绰枪拦路,远远高叫道:“主公,赵云在此!” 文远此时才稍稍喘息,勒住马头,喘了半天才道:“给我水,还有干粮。” 一个玄缨卫依言递上,文远狼吞虎咽了一阵猛吃,又灌了整整一袋清水,才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 “主公,如何!奸贼董卓结果如何!”饶是赵云平日少言,此刻才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国贼董卓凶名传于天下,但凡有志之士都想取他性命。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文远也是激动的身躯颤抖,虎目中精芒闪过,快意无比的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爽啊!董卓老贼被老子一箭爆头,必死无救!这个时候怕是已被人点了天灯!” “主公威武!”众人狂喜拜道。 “主公神射,云自愧不如!”赵云佩服的五体投地道,起初文远提出入宫狙杀董卓,赵云铁了心的要替文远入宫,两人甚至为此比试了一场射术。 或许是文远太想狙杀董卓一泄胸中郁结之气的原因吧,文远竟然超水平发挥,二人比试,箭术同样精绝的赵云此次竟输了文远一筹! 文远潜入宫中,白天就躲在王越教授剑术的偏殿之中,深夜则在宫门附近借着夜色踩点熟悉地形,在宫中潜伏了两天三夜,终于在第三日抓住那千钧一发的机会,一箭得手! 长时间独自一人的煎熬等待,关键时刻冷静的一击得手,这不仅需要精良的箭术,更需要无比坚韧的意志,主公能够做到这点,由不得赵云不心生佩服。 休息一阵,文远精神稍长,想起那一抹靓丽的身影,上马一拽缰绳,道:“走!去郿坞!” ………… 明天就是一号了,小激动,你准备好了么?1号开始,计划一天五更,能坚持多久坚持多久,希望弟兄们能支持一下正版,多多订阅,包月也成,学徒手慢,你1毛钱的消费,够学徒码字4个小时的。看学徒的书一个月也就十块钱的功夫。学徒想成为全职写手,给喜欢本文的朋友带去更精彩的书,2012年11月1号起你的支持是学徒迈出的第一步。 不知道正版网站在哪的同学,请看这里—— 电脑首发站: 手机首发站:wap. 电脑网充值方式: 手机网充值方式:**emoney.aspx 052 好个赵云! 郿坞。位于长安一些二百五十里处。高七丈。与长安相同。周三四里。初平年间役民夫二十五万筑之。内盖宫室。仓库屯积二十年粮食;选民间少年美女八百人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家属都住在内。 为了方便董卓出行。其还役使民夫数十万在长安到郿坞之间修有一条驰道。这条驰道高3.4米。顶宽14米。底宽21米。为黄土夯筑。气势宏伟。有如现代高速路。其工程之巨大。动用遥役之众。社会上有“北修长城。南筑坞岭”的说法。将修筑这条驰道与修筑长城相提并论。从中可以约略窥探出历史上这一巨大工程的一斑。 董卓行在这条驰道上时。车驾奔驰在上。护卫护卫在侧。快捷安全之处让此事奔行其上的文远感受甚深。因为二百五十里路快马奔行下來。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此來长安。文远并沒有带流星) 郿坞城高墙厚。存粮颇丰。又有大将樊稠领三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飞熊军据守。若是强行攻打。便是十倍之众也未必能攻得下。不过文远此來。并非是为了攻打郿坞。 “堡上的人听着。奸贼董卓已被吕布诛杀。并州铁骑不日便到郿坞。尔等若不想等死。便早早弃城。”挺戟立马于堡墙之下。文远纵声喝道。此言一出。堡上堡下士兵相顾失色。心中惊疑不定。 就在此时。只听城头上一声喝道“哪里來的蟊贼。敢在坞堡撒野。休走。你家樊爷爷來取你等狗命。” 不过多久。就听堡内一阵马蹄声响。一彪悍将领手绰大刀。领五百铁骑从坞堡奔出。直取文远一众。 赵云瞥了一眼來将。拱手对文远道:“主公。末将愿生擒此人。献于主公。” 文远赞许一笑道:“呵呵。子龙最得我心。若出战。我当相助。” 赵云沉吟。道:“那就多谢主公了。”说罢。挺枪策马。单人独骑冲向五百敌骑。 “取我弓來。”文远凝声喝道。王越早将一柄雕弓递到文远手中。文远觑个真切。眼看着赵云与飞熊军交集。一箭射出。一个挺矛刺向赵云的飞熊骑兵胸口中箭。闷哼一声跌落马下。 赵云微微一笑。主公之意已经了然于胸。径直奔向那领兵将军所在。只听身后一连串弓弦响动。所过之处飞熊骑兵尽皆落马。竟无人能挡住赵云去路。 统兵将领面色大变。起初他见來将单枪匹马前來冲阵。还道是个不知死活的疯子。可见身后一人箭出连珠。每一箭尽射在挡住來将前路的骑兵身上。转眼间。十余骑被射落马下。來将几乎不必费多大气力。就轻易穿透骑阵。转眼之间。离自己不过十数步。 高手。两个人都是高手。 樊稠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此刻他胆气已泄。咬牙挺刀向來将劈出。 樊稠暴喝给自己提气道:“來将通名。你家樊爷爷倒下不杀无名小卒。” 赵云嘴角闪过自信的微笑。银枪直点向樊稠咽喉。枪势之快。怕是不等樊稠大刀劈下。就被穿透锋利的枪尖穿透。 樊稠大惊。也顾不上砍赵云。身子后仰向躲过赵云长枪。谁料此动作似早在赵云预料当中。长枪如灵蛇吐信般一放即收。枪杆横扫。一杆子狠狠拍在樊稠胸腹。 樊稠吐血倒飞而出。重重的栽倒在地上。他顽强的刚要起身。入目之处一杆冰冷的枪尖已经抵在自己的鼻尖之处。接着就听那员英俊小将无比拉轰的道:“记着。某乃常山赵子龙。” “好。好个常山赵子龙。”一合生擒敌将。文远对赵云的表现赞不绝口。身后众人也对赵云无比佩服。剑师王越不得不点头叹服。论起阵前厮杀、马上功夫。他比起赵云确实不如。 樊稠被擒。五百马军顿时沒了劲头。樊稠被长枪逼着。冷汗淋漓而下。不住道:“好汉切莫动手……” 文远径奔到樊稠身边。见樊稠怂样。眯眼笑道:“我若要杀你。如探囊取物。我只是來告诉你。董卓已经被吕布杀了。并州铁骑要不了多久就会來到此处。若想活命。就快快撤兵回凉州去吧。” “好汉此言当真。”樊稠眼珠转动。惊疑不定道。 “你我素昧平生。我骗你作甚。”文远不屑冷笑道。 “多谢好汉。只是俺和你们素不相识。好汉为啥要将这事告诉某。”樊稠点头道。不过郿坞毕竟关系重大。他岂能因为一个不认识的人随便一句话弃守郿坞。一时左右犹豫不定。 文远看出樊稠困惑。道:“你一边派人打探消息。一边早作准备便是。我料不出一日。长安便有消息传出。” “好汉说的是……某这便去准备。只是……好汉为何告诉我这些。” 文远虎目微眯。眼中精芒绽露。冷声道:“我并非毫无所图。我且问你。这几日可有一女。名叫貂蝉。进了董卓府中。” 被文远骇人的眼神看着。樊稠心中战粟。讷讷道:“这......好像确有此事。” 文远眼中杀气大盛大盛。冷森森道:“速速把此女交出來。我便饶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说罢。赵云枪尖一颤。已经在樊稠脸上划出一道浅浅血痕。 樊稠面色一变。不过虽心中害怕。却忠于旧主。口中硬气道:“我家主公如今生死尚且不明。某身为臣属。怎么能行此不忠之事。” 文远虽暗赞樊稠忠心。不过急于与貂蝉见面。哪还有招揽樊稠的心情。怒骂道:“你个白痴。如今你性命在我手中。我还能骗你不成。” 樊稠倒并不是真傻。一番察言观色。他看出文远忧心那个叫做貂蝉的女子。并不敢真杀了自己。害怕过后胆气渐硬。再加上他对董卓忠心耿耿。所以才被委以统领飞熊军。所以任文远如何说。樊稠就是不肯答应。 两边就这样僵持着。文远十余人围着樊稠。五百飞熊军又把文远等人围得水泄不通。正争持不下间。东面大路上奔出十余骑疾驰而來。看衣甲式样。正是西凉骑兵。一见自家兵马。张慌高叫道:“大事不好了。主公被叛贼吕布所杀。吕布兵马已经杀奔郿坞而來。” ………… 学徒第一本上架文。感谢弟兄们的i支持。学徒会继续努力。给大家带來更精彩的情节。冀州争霸战正在进行中。 053 吕布郁闷! 正争持不下间,东面大路上奔出十余骑疾驰而來,看衣甲式样,正是西凉骑兵,一见自家兵马,张慌高叫道:“大事不好了,主公被叛贼吕布所杀,吕布兵马已经杀奔郿坞而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樊稠脸色变幻一番,颓然长叹道:“主公身死,大事去矣,也罢,我带好汉去主公府上,便当某谢过好汉传信之恩,” 文远当即随樊稠入城,一路上飞熊军知晓董卓身死,吕布大兵即将压境,军心大乱,到处都是抢掠财物,放火烧杀的乱兵,便是军中将官也各怀心思,无心约束麾下部众。 文远面如寒冰一路疾行,郿坞到处浓烟滚滚,两侧不是传來临死前的惨叫和女子的号哭,好容易入得董卓居处。 文远早就迫不及待,一马当先冲入府中,几个倒霉的乱兵正堵在门口,还沒搞清楚状况,已经被早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文远一戟一个,挑飞出去。 进了大门,眼前景象更是令文远几乎暴走,只见上百乱兵贪婪抢掠府中财货,一些好色之徒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将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压在身下,白日宣淫。 “红昌,昌儿……”文远纵声高叫,暴虐的心情令他将所有挡在身前的乱兵尽数屠戮,这些乱兵只忙着疯狂抢掠,哪里顾得上管这个突然出现的冷血杀手。 董卓府邸占地极广,几乎就是一座宏大的宫殿建筑,文远深入里许,一路上连杀了十数人,还沒有走到头,心中越发忧急。 此时他又是砍下一颗乱兵的头颅,一脚将那无头的尸身踢飞出数米,地上一个衣衫凌乱,雪白肌肤上还露出一点殷红的美貌少女面无人色的尖叫一声,那颗头颅正落在她的身边,一双眼睛正暴突这瞪着自己。 文远伸手将少女扶起,轻声细语的询问,后者遭逢大变惊魂未定,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言语。 文远渐渐失去了耐心,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意,喝道:“给老子说话,前几日送來的貂蝉姑娘在哪里,” “在……在那边……”少女被文远吓的身躯缠,颤若寒蝉道。 “你知道,走,快带我去,”文远眼中闪过喜色,急道。 有府中女子带着,文远终于不用像沒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在领路女子指点下连过了几进院落,文远终于來到一处华丽的别院,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喊道:“昌儿,昌儿你在哪里,” 连喊了几声,无人回应,文远正焦急间,突然旁边一扇偏房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粉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文远眼里。 那俏丽的姿容,妩媚的气质,不正是自那一夜之后一直在文远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昌儿,”文远脸上闪过不可抑制的狂喜,一个揪紧的心终于松弛了下去,貂蝉看到日夜牵挂的男人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身前,起初还以为是一场梦,待到文远呼喊他的名字时,才娇躯剧震,珠泪再也禁不住簌簌的滴落在地。 文远快步上前,一把将貂蝉揽在怀里,这一次他搂得是那么紧,生怕怀中佳人再次从身边飘然离去。 被这么紧紧的搂着,再一次感受到男子坚实胸膛那令人迷醉的气息,虽然痛,那种踏实的心情貂蝉心中此刻却是无比甜蜜的。 “昌儿,让你受委屈了,”良久,文远才稍稍松开紧箍的双臂,轻轻拂去貂蝉脸上的晶莹的珠泪。 “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怎么会在这里,”貂蝉也是深情的抚摸着文远的脸颊,不过是十余日不见,他就瘦了许多,须发散乱,如此令人心疼的憔悴。 文远眼神坚毅的道:“这事说來话长,不过自那一日你走之后,我就对自己说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你带回來,你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那霸气自信的话语,令貂蝉甜蜜之余,又无比安心。 “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可是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走,咱们边走边说吧,”文远见貂蝉安然无恙,已经安心,不得不考虑眼下的情势,吕布很快就到,堡内乱兵纷纷,眼下还是赶紧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不行,妾身不能……”不料貂蝉面色一苦,强要挣脱文远的手臂。 “怎么了,”文远一愣,愕然道:“你也该听外面的风声,董贼已死,剩下的事自有王允和吕布这帮人收拾,与你还有什么干系,” “妾身知道,可是……妾身如今……不能走,”貂蝉苦涩的望着文远,眼角垂泪,欲言又止道。 文远深深的看着貂蝉,已经明白佳人的心意。 文远一把揽住貂蝉腰肢,不由分说的强吻了上去,直吻到貂蝉全身酥软,媚眼迷离,才放了下去。 貂蝉浑身酥软,脑海波涛翻滚,这种强烈的感官冲击令她仿佛又回到那无数次魂牵梦萦的甜蜜夜里,正不知不觉中,一个狂野霸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是你的男人,你要记着从今天开始,我在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 轰,貂蝉的脑子瞬间空白,她木然的点点头,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甜蜜。 “哒哒哒……”一阵人马蹄声传來,王越从外面走进道:“主公,吕布大军就要杀到,郿坞西凉军已经准备撤退了,” 文远眉头一紧,看了看怀中貂蝉,后者温顺的伏在自己胸前,再无抗拒之意。 “走,”文远一揽貂蝉腰肢放上马背,二人共乘一骑,飞马奔了出去。 半日之后,吕布令长安大军直入郿坞,收籍坞中所蓄,黄金数十万,白金数百万,绮罗、珠宝、器皿、粮食,不计其数。 不过吕布搜遍整座董卓府邸,也不见貂蝉,郿坞中人闻朝廷大军将至,走了不少,吕布抓了几个讯问,皆不明所以,只隐约听说來了几个人把貂蝉抢了去,为此吕布懊悔不已。 吕布本可以早些领兵來的,不过李肃那厮斩了董卓首级邀功献媚,令吕布憎恶无比,杀董卓这个大功怎能让李肃这个无耻小人夺去。 因此在功名和美色之间的双向选择中,吕布沒经多大考虑就选择了前者,在长安耽搁了半日,才领兵來到此地, 054 滋润文远! 佳人音讯全无,吕布悔恨命令大军搜索附近百里。 吕布纳闷,这两日的事总觉着透着诡异,董卓被杀,致他于死地并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貂蝉身在郿坞之中,竟也能被人掳去,究竟是何原因。 五月初,董卓既死,百姓歌舞于道,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买酒肉相庆者,填满街肆,又在长安尽诛其弟旻、璜等宗族,令吕布、皇甫嵩、李肃领兵五万入郿坞抄沒家产人口,得金二三万斤,银**万斤,粮谷上百万斛,锦绮奇玩积如丘山,以王允录尚书事,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共秉朝政。 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十余个身形健硕的披甲骑士身披蓑衣护着一辆马车缓缓向前。 细雨滴撒在骑士刚毅的脸上,沒有人撒去脸上水迹,目光专注的盯着前面。 马车上,貂蝉微闭着眼睛,媚眼如丝,气喘吁吁的享受着爱郎的爱抚,自从重逢之后,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与爱郎欢好了,从开始时的青涩,懵懂,道如今充分体会到欢好的美妙和灵肉交融的极乐境界。 在关中地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文远一行已经经北地、冯翊,绕道近千里,进入河东郡。 从郿坞返回巨鹿,过长安出潼关最为便捷,不过这一路关隘皆有吕布重兵把守,为防不测,文远迂回向北,直到进入北地郡境界才折转向东,待入了河东郡,才算脱离了朝廷和董卓势力控制的地盘。 昏暗的天光照进马车中汗津津的诱人胴体上,折射出令人心醉的温润光辉,明暗的交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那纤细的腰肢,光滑的粉背形成一个美妙的圆弧,身躯伴随着节奏微微蠕动着,浑圆白皙的翘臀在剧烈的运动中发出勾人心魄的娇颤…… 也许是因为刺激來的实在太强烈,貂蝉柳眉紧蹙着捂住粉唇拼命使自己不发出声來,不过马车木板发出的吱呀响声还是令随护在旁的玄缨卫们面红耳赤的躲开老远。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文远才回味无穷的从马车上下來,貂蝉似乎天生媚骨,看似娇弱的身躯耐力却十分惊人,文远身体强健,自得了貂蝉之后,夜生活一向苦闷的他总算欲望稍解。 文远骑坐上马继续前行,沒几步一身湿衣的赵云就策马靠了过來,正色对文远拱手道:“主公,末将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文远诧异道:“子龙有何事,但讲无妨,” 赵云道:“末将观主公近日耽于女色,神思稍有懈怠,云身为主公臣属,理应劝谏,冒犯之处,请主公恕罪,” 看着赵云不带一丝杂质的明澈眼神,文远老脸通红的挠了挠头,这些日子每日和貂蝉腻在一起,如胶似漆,连数年从不间断的晨练都耽搁下來,不过沒办法啊,貂蝉浑身散发的魅惑力极少有人能够抗拒,何况文远前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屌 丝男。 不过赵云说的确实在理,自己如今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人,身上肩负着近百万人生存的重担,更何况值此纷纷乱世,时刻不得懈怠,岂不见董卓、吕布皆因沉迷女色最后落得个身死族灭。 一念及此,文远一脸肃然,整整衣冠拱手道:“子龙直言敢谏,真忠臣也,今日之言某当铭记在心,必不懈怠,日后子龙若再见到我有所做不到之处,还请不望提醒,” “末将不敢,一心只想为主公尽忠,”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忙躬身还礼。 一行人又行了数里,天色渐暗,眼看就要寻不着宿头,突然一阵梆梆的响声从远处传來。 王越凝神倾听,脸色一喜道:“主公,有人,” 有人,就代表有附近有人居住,这一行十余人就不必在这样的天气下露宿荒野,这种鬼天气若长时间在文远手中行军,再强壮的人免不了也会生病的。 文远侧耳听了一会,道:“走,过去看看,” 和王越、赵云三人循声行了百步,只见前面树林中一个身高八尺许的高壮青年赤着上身正在砍柴,他手中一把生了锈的斧子使劲挥舞,粗大的枯树枝干转眼间断成整整齐齐的几截,接着运斧如飞,一根根墩子大小的树干利落的被切成细长细长的木柴,所有木柴整整齐齐,沒有一个稍长,一根过短。 那壮汉专注的砍着柴火,**的上身满是汗水,裸露在外的肌肉随着节奏的挥动,迸发出爆炸性的力量,不多一会的功夫,身边的柴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文远眼中散发出一缕精芒,如今他武艺已达超一流境界,眼力也是非同一般,此青年汉子高壮孔武有力,一把钝斧使得力道雄浑,气势不凡,回头与赵云、王越对视一眼,二人连连点头,低声赞叹。 文远微笑上前,高声道:“不知这位壮士高姓大名,” 那汉子闻声转过头來,只见他二十四五岁年纪,头裹一条布巾,浓眉大眼,虎目炯炯有神,方正的轮廓一脸威严,文远一看就甚是喜爱。 汉子戒备的打量了一下文远三人,见左边一个青年身披银甲,相貌俊朗,英气勃勃,右面一个四旬中年一袭精炼皮甲,背上背着一柄古朴长剑,当中一英挺青年微眯着双眼,眼神中光芒闪现,虽未着甲,却自带有一股淡淡的威严,三人之中,倒隐隐以他为首。 荒郊野地,此三人都带着武器,由不得汉子不小心,将短斧护于胸前,道:“你们是何人,” 此地已经是河东杨郡地界,离得不远就是上党自家地盘,文远也不再掩饰自己身份,道:“某乃巨鹿太守张辽,不知壮士高姓大名,” 那汉子犹豫一会,拱手随便敷衍着行了一礼道:“某姓徐名晃,字公明,不知大人到此,得罪勿怪,” 文远心中一震,他记得徐晃确实是河东人,真是万万沒想到,曹操麾下五子良将之一,徐晃徐公明竟在这儿遇见, 055 收服徐晃! 五子良将。分别是前将军张辽、右将军乐进、左将军于禁、车骑将军张颌以及后将军徐晃。 此五人皆是曹操军中的能征惯战。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为曹操征战南北立下汗马功劳。陈寿写三国时。将此五人合卷。并有评曰:“太祖建兹武功。而时之良将。五子为先。” 而这五人当中。论战功又一张辽居首。征天山攻讨陈兰、梅成;北征乌丸斩杀蹋顿单于;镇守合肥抵御孙权。逍遥津一战。令东吴老幼胆战心寒。 只不过如今的文远已经不是历史上的张辽。历史因为他翅膀的闪动发生巨大的转变。五子良将之一的张颌如今正在替文远守着巨鹿根基。眼下碰上还沒出仕的徐晃。文远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徐晃看起來似乎对自己并不感冒。神色之间尽是敷衍。 既然是良将吗。这点难題怎么能退缩呢。文远不以为意道:“某观壮士斧法精熟。仪表不群。想请壮士为我军中从事。不知壮士肯屈就否。” 徐晃警惕的看了看三人。犹豫了一番。最后摇头道:“当官兵。能杀贼不。除了欺负老百姓还有什么用。” “兀那后生。你说的什么话。当官兵怎么就不能杀贼。”王越刚刚做了文远帐前的都尉。正是心气正旺的时候。见徐晃对文远的招揽根本不屑一顾。心里顿时不乐意了。 徐晃或许是自认为艺高人胆大。虽然对面三人看上去并不好对付。不过他并不害怕。气愤难平道:“官兵要是能杀贼。某还能露宿荒山吗。某心情不好。你一个老头子跟某咋呼个啥。小心某把你一把老骨头批了当柴烧了。” “你这后生。口气倒挺大。看老夫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王越气得吹胡子瞪眼道。翻身下马就要拔剑。 徐晃拎起斧子迎了上來。道:“來來來。某还能怕了你不成。老头子你小心些。某这把斧子不管你有多少岁。” 文远闻言眼中招揽之心更盛。徐晃虽不知王越深浅。却好心提醒王越。确实如史载一般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王越。点到即止。切莫伤了他。”文远当即扔出自己的佩剑道。他知道王越那柄剑削铁如泥。杀伤力极大。徐晃在文远眼中早就志在必得。如何能让他伤在王越刀下? “属下理会的。”王越当然明白文远心意。恭声一应。抽出长剑直向徐晃扑去。 徐晃持斧凝神戒备。听当中那个青年男子的口气。仿佛自己稳输不赢似的。待王越靠近。狠狠的一斧劈下。 但凡以斧为武器的人。膂力都很惊人。王越膂力寻常。自然不肯和他硬拼。他的剑术以技巧为主。虽然在战场上杀伤力有限。但是小规模战斗却是最适宜不过的了。当初文远在他手上连三十合都接不下。若论单打独斗。当今天下除了童渊。还沒有谁能胜过他。 此时的徐晃虽然武艺不俗。不过比起已经踏入超一流境界的文远还略逊一筹。果然与王越已交手数合。就被逼落下风。二十合后。手中便被短斧挑飞了。 不过对于徐晃的表现。文远已经十分满意了。目测徐晃此时的武力值大约在91-92左右。这样的武力。在一流武将之中已经属于顶尖之流了。 自己曾和王越比试过。武艺再度精进之后的他也不过能在撑上五十余合。不愧是步战连吕布都不能胜过之人。只有赵云。堪堪和王越斗上百合仍不分胜败。单挑群战样样精通。不愧是三国第一单挑名将啊。 徐晃被挑飞了斧头。脸色一黯。不过仍硬气的一挺胸膛。闭目道:“老头子果然有真本事。某技不如人。老头子杀了我吧。” 文远赞许点头。走上前去把长剑收下。笑道:“杀你干嘛。我还想让你在我麾下为将呢。” 徐晃摇头道:“某才不去。要杀便杀。某绝不皱一下眉头。你洛里啰嗦什么。” 文远眯眼笑道:“公明兄对官府似有积怨颇深啊。不知能不能跟我说说。” 徐晃见文远不杀自己。虽仍气愤难平。却也略带感激道:“哼。当官的沒一个好东西。如今贼寇横行。劫掠乡里。官府除了征兵收税。欺压良善。还会干什么。” 文远默然无语。徐晃的话虽然比较直。却也是如今天下的真实写照。 汉末天灾连年。朝廷腐败。百姓负担沉重。后來群雄割据。各自为了扩充势力大征青壮入伍。致使大片土地荒芜。粮食短缺。沒有粮草。军队甚至会纵兵劫掠。寻常百姓生活更是艰难。不得不沦为盗寇。靠抢掠生存了。 眼下的河东郡就是这般。董卓留在这里的牛辅军队只能谨守城池。城外大片的区域则是白波流寇的天下。 赵云在一旁道:“壮士所言虽有理。却不可以偏概全。天下各地虽多是如此。然我家主公仁德。巨鹿百姓丰衣足食。盗贼绝迹。岂是他人所能比的。” “哼。你说的倒好听。某又沒见过。谁信。”徐晃冷哼一声道。 文远自信道:“眼见为实。公明兄若不信。何不随我往巨鹿一行。到时候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那些忒费事了。这样。几位看着武艺都是不凡。前面十里正有两三百贼众把某住的村子占了。几位若敢随某平了那伙贼寇。某自然愿意拜在大人帐下。”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哈哈大笑与徐晃击掌为誓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三人对视一眼。一个刚刚踏足易筋巅峰的顶尖高手。一个步战几乎无敌的天下第一剑师。还有一个马上单挑群战能力逆天的武将。三个高手。三个武力96+的牛人。嘴角不约而同露出自信的笑意。 十里外的徐家村中。一个山贼首领模样的汉子打了个喷嚏。看见外面细雨霏霏。忍不住骂道:“娘的。这狗日的鬼天气。” 056 河北大势 “拜见主公。”长子郡守府内。田丰、郝昭、牵招、刘惠一干文武官将齐齐拜倒在文远面前。 “各位请起。”文远将身边众人一一扶起。又将身后赵云、徐晃、王越一一给众人引荐。 那日在被山贼占据的村子。四人联手痛快的屠戮了一番。文远终于将徐晃收入帐下。不过徐晃虽武艺精熟。此前却无带兵经验。文远暂时将他辟为从事。打算先放在军营中磨练一番。 终于回到自己的地盘。尤其是看着赵云等新人和郝昭。张南等旧将站在一块。文远心中感慨万千。此次长安之行虽然几经波折艰险。收获却是颇丰。不仅给小皇帝刘协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还带回了一批人才。赵云、徐晃、王越、还有从另一条道上赶回巨鹿的张既。 如今文远麾下有名有姓的武将有: 上党太守张燕、巨鹿校尉张颌、上党校尉郝昭、骁骑都尉赵云、帐前都尉周仓、王越、青州都尉裴元绍、壶关都尉牵招。正兵都尉张南、焦触、马延、慕容平、帐前从事徐晃、张既等将领十余员。 文官也有行军司马沮授、军师祭酒领上党太守田丰、军师祭酒郭嘉;上党屯田校尉刘惠、巨鹿屯田校尉韩浩、宣抚校尉郭敬、主簿崔琰。从事国渊、李历等人。 可谓是人才济济。想想当初为了一个田丰大半年而不可得。以前兵微将寡的不堪经历已经一去不复返。 想要在三国里发展的更好更快。最需要的是什么。人才。 文远前世玩三国游戏。只要你有名有姓。管你是人才还是废柴统统招來。先把你招來再说。不顶大用。守个城做个运输大队长的本事总该有吧。 弹指之间。文远的势力已经发展了三年多时间。文远已经从当初一个小小的下曲阳县长发展到如今坐拥巨鹿、上党、河内三郡。人口近百万的一方强大势力。麾下正兵四万多。辅兵也有四五万众。任谁都不能小看。 不过眼下附近的在野人才差不多已经被搜**净。周围能够挤占的生存空间已经被各方势力抢占。若想有进一步的发展。文远只能蚕食鲸吞周围其他的势力。不过这些势力都比较强大。面对任何一个文远都不敢掉以轻心。 冀州袁绍。四世三公。手下文武官吏极多。拥兵十万。控制着魏郡、清河、安平等近半个冀州。危难之中磐河、龙凑两战击败公孙瓒。令其兵力收缩至幽州、渤海、河间一线。 北平公孙瓒。虽然两次败于袁绍手中。实力并未受大的消耗。麾下步骑五万。其骑兵众多。战力不俗。又有田楷、刘备两部屯兵青州。虽受小挫。其实力却不容任何人小看。 并州张燕。如今的他已经将耿祉驱逐出太原。独霸并州半片区域。加上原來的势力范围常山、中山以及太行山脉。实力大增。虽然军队战力稍弱一些。却拥兵十数万。丁口一百多万。在河北众势力之中和袁绍成为最顶尖的势力。 此外还有兖州牧曹操。幽州牧刘虞。并州刺史耿祉。连占据豫州的南阳太守袁术理论上都已经处在可以攻击道河内的地域。 二月离开上党。如今已经是五月底的盛夏天气(阴历)。田丰郝昭等人三个多月的苦心经营。终于让上党恢复了一丝生气。整个上党如今有民户三万一千四百八十。口十五万四千五百余人。军户三万六千余户。口十七万两千余人。 之所以短时间内出现近十万人的人口增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之前长平一战一举平定山贼。近两万山贼的归降不仅是上党地界治安形势为之一靖。随之而來的还有七八万山贼家眷填充到上党户籍。 此外。冬末初春。屯田校尉刘惠发动辅兵青壮两万余人。共开垦出百万亩果林耕地。虽然这些田亩平均亩产量只有区区的两斛。却也多少减缓了从巨鹿方面的粮食压力。预计再经过一轮开荒。來年并州的粮食便能保证自给。甚至还有不少富余。 值得一提的是。入春以來。并州至今已经下了几场雨。文远预计的大旱并沒有在并州出现。而据手头上掌握的情报。旱情主要出现在青州、兖州、冀州、以及司隶的部分区域。并沒有对并州有所波及。 这其中青州、兖州受灾最重。数月不雨、赤地千里。旱灾之后又起蝗灾。一场饥荒几成定局。 巨鹿军也收到影响。不过之前巨鹿已经提前兴修一部分水利应对。沮授沒有传信提及旱情的事情。想來旱灾对巨鹿的影响并不大。 领内沒有受到旱灾的重创。让文远信心爆棚。兵法云此消彼长。自己的力量并沒有因为旱灾削弱多少。而周边势力尤其是袁绍。定然会受到灾情的影响损失一定的实力。 这一段时间。将是扩充势力的大好时机。 “咚咚咚…………” “呜呜……呜呜……” 六月。激昂的鼓角声中。一万八千兵马齐聚长子演兵校场。旌旗猎猎。士兵们摆出整齐的阵列。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点将台上。赵云、徐晃、郝昭、王越等数人顶盔冠甲。腆胸突肚。手按佩剑。一袭披风拖曳于地。翎羽鲜艳。一个个看上去威武不群。 他们的头高高昂起。等待着一个人的检阅。 鼓号声缓缓歇罢。文远策马前行。在玄缨铁骑的左右护卫之下进入校场内。 玄缨铁骑一色的重甲。跨骑高头大马。巨大雪亮的陌刀在他们手中。增添了无尽威仪。不少上党士兵看着他们。眼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灼热的光芒。 他们是从眼前这些战兵之中百里挑一选出的战士。不仅拥有者军中上等士兵的光荣军阶。对文远还需要有绝对的忠心。头上纯黑色的簪缨象征着毫无一丝杂质的绝对服从。也代表着他们无上的荣誉。 当然。场上受到目光注视最多的还是骑坐着一匹火红色神骏战马上的文远。 057 上党大比 当然。场上受到目光注视最多的还是骑坐着一匹火红色神骏战马上的文远。 这一刻。他身披黑铁明光战甲。头戴兽面黑铁描金盔。脸部的线条无比刚毅。眼神中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霸道气息。 看着他从面前走过。上党士兵无一不挺直胸膛。抖擞精神。眼神中投來狂热的崇敬之意。 “我上党军。。” “威武。威武。威武。” “敌兵在前。”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每走过一个方阵。文远就会将手中的青龙戟高高举起。 每当青龙戟达到最高点。文远口中的呐喊声歇下。方阵上千名士卒就会歇斯底里的齐声发出山呼海啸一般巨大的声音。此起彼落。震动天地。 文远的脸上满是骄傲和满意。在上党士卒投以狂热的目光同时。文远也在注视着他们。套用近乎严苛的下曲阳训练体系。这支一万五千人的上党战兵经过半年的残酷训练。已经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战力和士气。 尤其是军中一日三餐足量供应。战兵每天还能得到定量的肉食供给。这半年下來。上党士兵每人都壮了一圈。个个膀大腰圆、彪悍有力。 士兵沒有问題。只是唯一不足的还是铠甲啊。上党一万五千战兵之中。能够披上铁甲的如今只有两千人。铠甲的配备一直是文远头疼的问題。 沒有办法。一副铠甲从开矿冶炼到锻造打磨、再到穿孔缝制。需要经过太多复杂的工艺。其他的还好解决。可是熟铁甲片的锻造打磨在当时是个高科技的活。熟手就那么多。一个学徒从开始学打铁到熟练锻造铁叶片。沒有三五年的锻炼是不可能的。 文远前世倒是有比较先进的科技。可是文远前世纯屌丝宅男一个。让他上上网打打游戏还好说些。懂得的一些也大都是从小说。电影里学來的。这冶铁的知识。他哪里懂得。 一念及此。文远不由想到仍然留在长安寻找马钧的王力。如果马钧能來巨鹿。或许会给他带來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检阅完校场中的士兵。文远昂首來到台上。接下來的事情对他來说十分重要。 “赵云何在。” “末将在。”赵云出班道。 文远凝神看了赵云一眼。后者回以自信的眼神。 文远点头道:“下场准备去吧。” 赵云躬身下了点将台。不一时。便见他骑着白马驰入校场中央。在场中驰骋三圈。银盔白甲。亮银长枪。飘逸的身姿引來场上阵阵喝彩。当真是气概不凡。英姿飒爽。 赵云也在校场中央站定。拱手站定。眼神中战意浓浓的看着台上。 文远向前跨出两步。高声喝道:“今日。军中将校比武较技。是为了检验并州骑兵武艺。此外还要从军中选出一人。为我军中骁骑校尉。排名靠前者拜以官位。另有重赏。” 此前文远有巨鹿骑兵一千五百人。长平一战缴获三千多马匹之后。文远就交代郝昭留心选拔士卒训练马上技艺。并州降兵中本來就有不少骑兵。略加编制就可成军。两支骑兵加在一块。文远就有了三千骑兵。虽然不多。却也多少有了独立战斗的能力。 有巨鹿骑兵成军的先例。文远已经综合前世练兵实纪摸索出一套骑兵操练条例。这些选拔出來的骑兵经过几个月的操练。今日大比正可考校这些人的技艺。 文远手一挥。台下玄缨卫牵出十匹身高八尺高大健马。喝道:“此次大比。共分马上刺杀、骑射、武艺三场。排在前三位的可获上等骏马一匹。有意参加者可即刻报名。获得骁骑校尉之人。我将亲赐他我的坐骑。”三千骑兵。一同大比。文远已经计划好了。除了赐予最好的战马。此次大比排名在三项考核中分列二三的六人分别担任骑兵曲长之位。获得第一的三人则担任千人都尉的官位。至于剩下最好的一匹战马。正好赐给得到所有骑兵认可的骁骑校尉。 众人一阵惊呼。果然见那十匹高头大马之中有一匹白马高九尺。雄壮神骏。正是当初冀州刺史韩馥送于文远的良驹。 此马虽比文远如今的坐骑流星稍逊。却也是万中难得一见的良驹。文远此言一出。莫说是在场的军官将士。就是台上的郝昭等人都眼中流露出热切之意。 文远挥手压下众人躁动的情绪。喝道:“数月操练。各位想必已经知晓比试项目的规矩。我就不在多说了。由赵云來给大家示范刺杀技艺。” 文远手一指。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赵云身上。只见他策马立于一条白线之后。七十步外。立着十根草人。分别在目、喉、心、腰、足五处设下标记。 检验刺杀技艺要求骑士在七十步之内速度提升至极限。在鼓点想起的一瞬间刺中草人身上标注的五处要害部位。骑士唱名而入。每人冲刺十轮。自有各屯队长官记录成绩。十中十为超等。十中九为上上等。十中八为上中等。依此类推。 “咚。”沉闷的鼓声响起。赵云深吸一口气。催动坐下战马踏着鼓点的节奏开始向前踏去。随着锣鼓的节奏越來越快。坐下战马从漫步到小跑。从小跑到疾奔。到了最后如同一阵风一般将速度提到至极。随着一声隆隆的鼓响。赵云挺枪向草人身上此去。眼力稍逊的人只看到银光一闪。赵云就已经策马从草靶一侧疾冲而过。负责核对结果的骑兵什长利落的打起红旗。 一刺一中。围观的将士传來一阵喝彩声音。 赵云转了个圈回到白线之外。随着鼓点的声音再次奔出。银光掠过。又是一阵红旗飞舞。 两刺两中。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和喝彩声中。赵云表演仍在继续。直到…… 七刺七中。当骑兵什长惊愕的再度举起红旗之后。这一次。欢呼喝彩声一下子减弱了下去。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白甲将军。有崇拜、有羡慕。当然也有窃窃私语。 058 赵云立威 一个上党骑兵小声嘀咕道:“娘的。这位小将军究竟还是不是人。枪法怎地如此精准。咱们屯的王屯长挺牛叉的人。也不过十刺中七。” 一个巨鹿骑兵笑着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小将军可是咱们主公从常山请來的赵子龙将军。别看他年纪轻轻。声名不显的。武艺精熟无比。我看此次骁骑校尉一职非他莫属了。” “去去去。都给俺闭嘴。”一个出身下曲阳的宣慰佐吏挥手喝止二人的交谈。低头叨念道:“两个小娃子懂个球啊。这小将厉害是自然。若沒有俺家主公慧眼识人。哪有今日这般境遇。” 两个骑兵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将更崇拜的目光投向文远哪里。 留意着骑兵们看向赵云的眼神。文远满意的点了点头。骁骑校尉本來就是文远给赵云留下的职位。可是军中最讲资历。赵云虽然武艺高强。若不能在人前有所表现。冒然当上骁骑都尉必然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赵云枪法精绝。莫说是七刺七中。就是十刺十中在他看來也不稀奇。军中佩服强者。这样的效果就是他让赵云在大比之前做出示范的原因之一。 八刺八中。此时校场之中已经寂静一片。除了鼓声。只听见三千骑兵发出阵阵吸气和吞口水的声音。所有人看向赵云是。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台上观战的郝昭等人脸上都流露出凝重的表情。只有见识过赵云身手的徐晃、王越二人丝毫不以为意…… 九刺九中。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屏住了呼吸。台上诸将手按着台前的围栏。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最精彩的漏了过去。 赵云挺枪立马站在白线之外。如今的他已经是在场所有人的焦点。今天。在场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记住这个银甲白袍的年轻小将。他的表现将开创文远建军三年以來的一个新记录。 鼓响、起动、奔跑。刺击。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长枪刺出。准确的点在草靶的心口之上。下一瞬。红旗再度摇起。 十刺十中。 “吼。”沉寂了半天的校场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巨大的呐喊声音。所有人对赵云都发自内心的钦佩。从这一刻起。赵云已经被他们摆在一个极高的位置。自己军中能有如此一个武艺高绝的士兵。士兵们在战斗之中将拥有更大的勇气和信心。 赵云飞马來到点将台前。绰枪冲文远行了一礼。 “干得很好。”文远赞赏的点头道。 “多谢主公提携。末将幸不辱命。”赵云波澜不惊的微笑答道。不过文远却能从他眼中看到一抹难掩的兴奋。 是啊。这种受万人崇敬的荣耀感不正是一个将领最渴望得到的吗。这种荣耀。沒有人能够抗拒。 文远微笑着一指赵云身后严整的骑兵军阵。道:“去吧。去享受你应得的。” 赵云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郑重的行了一礼道:“末将领命。”说罢。赵云打马向军阵奔去。在军前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赵云横枪立马。引颈大喝道:“某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赵子龙。赵子龙。赵子龙。” “……”三千骑兵举枪向天。组成一片长约数里的猬集枪林。 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使出了全身力气。眼中满是敬仰、钦佩、叹服之意。赵云在军阵之中往來驰骋了三圈。才返回点将台。恭敬的立于文远身后。 骑兵大比继续、步兵的大比也在继续……不过上党郡此次第一天的大比。是属于赵云的。 ………… 六月十三。持续十日的上党大比结束。赵云以马上刺杀、骑射、武艺三项第一当之无愧的获得了骁骑校尉。为文远统领三千骑兵。 徐晃也凭着精熟的武艺获得骑兵都尉之职。其余众人也各依考核成绩分封官位。 经过近半年的训练。上党一万五千战兵果然拥有了相当不错的战力。此次大比。共有三百五十二人获得上等士兵军阶。九成以上得到中等军士军阶。另有千余人不合格被裁汰如辅兵。所缺兵员从辅兵之中再行抽取。 此后文远白天便和赵云一起在上党操练骑兵。晚上则和貂蝉行周公之礼。这样的惬意生活持续了大约半个月。直到郭嘉來到上党郡。 “拜见主公。”郭嘉看着文远。一脸坏坏的笑意。 “奉孝。你怎么來了。”被郭嘉这样笑眯眯的看着。文远莫名其妙的老脸一阵发烫。 “主公的意思。我就不能來嘛。主公是不是身在温柔乡中。流连忘返了啊。”郭嘉呵呵一笑。倒下來倒了杯水灌了一口。又惬意的摇了摇手中折扇。 郭嘉一向不拘小节。对此文远也沒啥脾气。文远搔了搔头发笑道:“巨鹿那边怎么样了。一切可还都好。” 郭嘉笑道:“一切都好。只是主母思念主公心切。这些日子消瘦不少。” 文远哦了一声低头不声不响。 见文远低头不语。郭嘉干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題道:“主公。朝廷有天使到。” “哦。”文远虎目一睁。抬头问道:“朝廷派人來了。可是为了封赏。” “正是。朝廷封主公为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亭侯。我來之前使臣已经到了巨鹿。我就是为了这件事特意來告诉主公知道。” 文远眉头微蹙道:“擦。这不是吧我往火坑里推吗。那本是董卓的赏赐。小皇帝竟然当真了。下旨之前怎么也不好好想想。” 跟在郭嘉身后的周仓忍不住乍了乍舌头。此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沒有人肯相信天底下还真有不稀罕赏赐的。 其实并非文远不稀罕赏赐。只是这赏赐的官爵令他实在有够苦恼的。将军位和封侯也就算了。这个冀州刺史的官位不是明显要他和自表冀州牧的袁绍对着干吗。 确实。文远一直在打冀州的主意。也一直想着能够偷掉它。可是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啊。袁绍刚刚经过两场胜仗将公孙瓒驱逐道冀州边境区域。如今正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的时候。这件事一旦让袁绍知道。很可能他会调转枪口指向自己。此刻文远虽然不惧与袁绍对抗。可若想一口吞并冀州还是有很大困难的。落不好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059 冀州刺史,易阳亭侯,前将军! 确实。文远一直在打冀州的主意。也一直想着能够偷掉它。可是现在实在不是时候啊。袁绍刚刚经过两场胜仗将公孙瓒驱逐道冀州边境区域。如今正是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的时候。这件事一旦让袁绍知道。很可能他会调转枪口指向自己。此刻文远虽然不惧与袁绍对抗。可若想一口吞并冀州还是有很大困难的。落不好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沉吟一番文远皱眉道:“此刻使者何在。” 郭嘉道:“我此來就是为了提前告诉主公。传旨的使者道巨鹿扑了个空。正往上党而來。估计前后脚就会到达这里。” 文远又凝声问道:“此消息可有旁人知晓。” “只有郡府之人知道。城中百姓尚不明就里。我与公与先生(沮授)商议过了。告诫郡府官吏不可声张。” 文远点了点头。眯眼道:“给公与先生写信。告诉他此事一定要对外封锁消息。切不可使郡府职司人员向外透露。” 郭嘉沉吟了一番道:“此事只怕是瞒不住多久。” 文远叹道:“瞒得一时算一时吧。” 顿了一顿。文远又道:“还有。告诉张颌。令他密切注意袁绍的动向。巨鹿兵马小心戒备。” “嘉理会得。”郭嘉拱手行了一礼。点头答应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文远只能往最坏的结果打算。否则万一与袁绍开战。到时候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处理完这件事情。文远展颜笑道:“奉孝來了也好。正可随我一起看看赵云训练的骑军。” ………… 七月。平旷的土地上到处是一片金黄。曲周城的百姓们在田间地头忙碌着。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大晌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大概是劳作累了。三个百姓在道旁的大树下席地而坐。取出些家里带出的饭食。凑在一起吃喝着。 几个人凑在一块。饭菜还是很丰盛的。有家里自种的时蔬。有河边池塘里打來的肥鱼。就着杂粮饼子。一个家境稍好的还小心翼翼的取了一壶家里自酿的小酒。 看着那汉子取出美酒。旁边的农户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眼神。那庄稼汉子朴实一笑。道:“來。大家伙都尝尝。俺自家酿的。” 三个百姓顿时一阵喧沸。拿碗的拿碗。分餐的分餐。 大家都分到了一小杯酒。谁也不肯一口喝尽。只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抿。 “好酒啊。好些年沒有喝过酒了。这酒的滋味……”虽然是粗制酿造的劣酒。在这些寻常百姓口里不次于绝世佳酿。汉子们啧啧称赞道。想到过去的困苦生活。几个百姓都表情凝重。唏嘘不已。 一个精瘦汉子一边用心对付着碗里的一块鱼肉。一边感慨的道:“还是多亏咱有了个好太守啊!自打张太守來了咱巨鹿郡。咱日子比以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又一个憨实庄稼人一拍大腿。赞道:“不说远的。就说今年。官家给专门给咱老百姓修了渠。才让咱们有如今的收成。听说临郡的好多地方都遭了旱灾。安平那边听说还饿死了人……” 精瘦汉子吐了块鱼骨头。道:“可不咋地。这几日俺留意了。光这几日从这条道上逃荒到咱瘿陶的流民少说也有一两千人。怕这还只是开始。大头估计还在后头哩。” 那个带酒的中年汉子感慨的叹了口气:“哎。都是些苦命的人。不过在咱巨鹿张太守治下。苦日子也就熬到头了。” “是啊。好人呐。张太守是咱巨鹿人的贵人啊。” “……” 三人边吃边聊。感慨不已。 恰在此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來。众人只见官道上一支百余人的骑队疾驰着向曲周城方向奔去。 几个庄稼汉子定睛看去。只见來人清一色的高头大门。红色官军服饰。身披轻便镶铁甲。头上红缨随风飘起。 骑队当中竖着一杆大旗。上书“巨鹿正兵校尉张”几个大字。为首一将身披玄衣重甲。背后一袭黑色的披风。轮廓英挺。面容刚毅。只是一双眼睛冰冷无比。仿佛是被什么事情勾起了怒意。 骑队疾驰而过。几个百姓眼神崇敬的行着注目礼。直到消失在远处才收回注意力。继续吃饭闲聊。不过话題却转移到军队。 憨实汉子一脸向往的慨叹道:“哎。真羡慕这些当兵的……领头那将军应该就是咱巨鹿的统兵校尉张颌吧。” 一旁精瘦汉子点头道:“沒错。张校尉经常巡视各县。俺见过几回。说起來他可是咱们太守大人的左膀右臂。张太守出兵在外的时候。总是留他在巨鹿坐镇。有张校尉在。太守大人还有咱们就是放心。” 分酒的中年汉子疑惑问道:“话说张校尉來咱这次來曲周城干啥呢。” 精瘦汉子看了看左右。神秘的小声道:“今天喝了老哥的酒。俺就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两个庄稼汉子相顾点头。凑了过去。 精瘦汉子道:“俺听俺做军户的姨表兄弟说。咱曲周的辅兵都尉夏大人犯了事。他役使手下军户给自己干农活。不知咋地就被地下人捅了上去。你看张校尉一脸冷冰冰的。此來曲周八成就是为了这事。” 汾酒的汉子怒哼道:“该。这样的事就该好好整治。自家的地居然让手下军户去种。干出这样的事情真给咱曲周军户丢人。” 憨实汉子也一脸愤慨的道:“就是就是。拉出去砍头都不解恨。” “嘘。”那精瘦汉子大惊制止道:“你二人说话小心些。难道不知道这夏阳夏大人曾在郡城做过前任郭太守的心腹都尉。他在咱巨鹿可是地头蛇。只是自打张太守來到咱瘿陶失了势才被发配到这里的。” “这次夏大人虽说是犯了事。顶多被训斥一顿罢了。若是让他知道你俩在这里嚼他的舌根。还有你俩的好果子吃吗。” 二人面色一变。分酒的汉子讷讷道:“兄弟说的是。來。喝酒喝酒。这事休要再提。” 060 暗流(上) 曲周城中。 张颌面寒如冰的坐在大帐当中,如刀的眼神在帐中两侧在场的十余个辅兵军官中巡弋,帐下,几个军户跪伏于地,满脸的委屈。 前几日,张颌突然接到消息,有人上报曲阳辅兵都尉夏阳违背军律,领兵役使麾下辅兵耕种自家土地,证据确凿,张颌不敢怠慢,快马赶到曲周城查证。 说起这个夏阳,确实也是个有來头的人,家族世代是曲周县的豪族,前任太守郭典在时,他更是负责统领巨鹿郡兵的心腹都尉,只不过自从文远入主巨鹿之后调到曲周担当辅军统领,虽然官职还都尉,不过和当初统领一郡兵马的风光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是七月流火的炎热天气,帐内的温度却似乎有些低,以一个四十岁上下军官为首,十几个辅兵军官都耷拉着脑袋,都不敢喘一口大气。 张颌最后将凌厉的目光投在那个四十岁上下身形有些发福的将领身上,冷声道:“夏阳,这些军户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你可知罪,” 抵着头的夏阳头皮一紧,出声辩解道:“呃……将军,末将实在不知,末将也是受下人蒙蔽啊,” 张颌剑眉一挑,疑惑道:“受下人蒙蔽,你且说说是什么道理,” 夏阳一脸冤枉的辩解道:“将军,这些军户在我家私田中劳作确有其事,不过却是末将的手下溜须拍马擅自所为,末将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委实不知啊,” 张颌“哦”了一声追问道:“你当真不知情,那役使军户之人现在何处,” 夏阳连连点头道:“正是啊将军,夏小六,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快跟将军从实招來,”接着夏阳对身后一个身穿屯长服饰的军官冷喝一声。 那被唤作夏六的屯长面容一僵,在夏阳的注视下咬牙站了出來,在张颌面前一跪,将他如何献媚夏阳,如何强迫军户帮着自己耕种夏家家族私有土地等等哆哆嗦嗦讲了一大堆,认罪过程中,眼神还不时与夏阳交集。 最后夏小六叩首哭拜道:“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小的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只想着讨好夏都尉,这些事,其实都是小的一人所为,跟夏都尉沒有任何干系,” 见此情状,夏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役使军户在他看來又不是什么大罪,随便找一个人出來顶缸就可以,顶多是打几下板子,配上些许银钱就可以,小六子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心腹,知道为自己分忧,等过了这一关回头好好赏他。 “说完了,”凝视了半晌,张颌冷冷的说了一句,方才夏阳和夏六两人眉來眼去,他如何能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在张颌看來,役使军户虽然不是杀头的大罪,不过考虑到这是自从军户分田制度开始以來出现的第一起压榨军户的事例,张颌觉得有必要从重治罪,这样的苗头一旦起來不被压制下去,军户分田制度很快就会腐朽失去应有的效力。 不过眼下的情况却是一个难題,此次來曲周除了处理夏阳役使军户的事件,还有一项任务是巡视曲周防务,前几日他刚刚接到主公的书信,整饬各县防御,小心戒备袁绍方面可能发动的攻击。 曲周是巨鹿的东南大门,毗邻安平郡、魏郡等袁绍控制的区域,一直是巨鹿对外防御重中之重的区域,中平二年,文远便在此地筑造烽火台二十几座,所以此次收到主公书信,张颌就立即赶來巡视曲周的防务,接下來还要去南和、广年等边缘县邑。 夏阳是曲周本地人,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从重治罪,撤换将领,曲周很可能因此人心军心不稳,所以听了夏小六的臣属之后张颌就打算好了,暂时先饶过夏阳一马,不过一点教训却是免不了的。 张颌当即冷冷一笑道:“很好,夏小六,既然你已经认罪,想必已经准备接受任何责罚了吧,” “呃,”夏小六冷汗淋漓的抬头看着张颌,又看了看夏阳,后者向他投來抚慰还有威胁的眼神。 沒办法啊,身为夏氏家族的人,家主的命令必须服从啊,但又不从,一家老小肯定会遭殃的,想到这夏小六咬牙道:“是,小的犯错愿一力承担,请将军降罪,” 张颌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凝声道:“好,夏小六私自役使军户,触犯军法,论罪当斩,” 夏阳面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向张颌,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不过是役使区区几十个贱民,竟然被张颌叛了死罪。 夏小六更是不堪,一听说要受斩首之刑,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左右,与我拖出去,军法从事,” “在”两个校刀手高声应诺,手捧钢刀走入帐内。 “大人……家主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家主救我……”被拽着胳膊倒拖出几步,夏小六才如梦初醒,面无人色的惊呼道,夏阳也是面色惨白站在那儿,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转眼间,夏小六被拖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校刀手将首级献上。 张颌又道:“夏阳,夏小六既是你麾下屯长,又是你的族人,此事纵不是你亲自所为,却也脱不了管教不力的干系,你可知罪,” 夏阳此时早吓得心惊肉跳,听了此言顿时张慌跪下叩首如捣蒜道:“末将知错了,求将军饶过末将啊,” 看着夏阳怕死的模样,张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念在你不是主犯,此次就不从重治罪,不过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某判你领四十军棍,你可心服,” 夏阳哭拜叩首道:“是是是,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张颌摆手道:“下去领罚去吧,记住,曲周重地,若有差池,小心你人头落地,” “多谢将军,末将一定尽心竭力,”夏阳诺诺而退,偶尔扫向张颌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怨毒之意…… 巨鹿瘿陶城,最大的豪族胡家拥有的胡家坞堡。 “家主,今年收成的账目已经做好,请您过目,” 胡家大堂之中,五十多岁的老家主胡曼接过管事手中的账簿,细细的翻看起來。 刚翻看了两页,胡曼就一甩账簿,皱眉道:“怎么回事,今年的收成怎么会这么少,” “家主,这……实在不怪小的啊,今年天旱,粮食大的本來就少,官家虽修了一些灌渠,可是照顾的多是瘿陶城的普通平民,这位太守也真是,不和咱们巨鹿的世家大族处好关系,只知道善待那些贫贱农民,” “你懂个什么,太守大人爱惜百姓,岂是你在背后乱嚼舌根的,”胡曼厉声斥道,眼中却闪过一丝愤懑之色,喃喃嘀咕道:“张辽……” 061 暗流(下) “是是是……”管事讷讷点头称是道,不过他是胡曼心腹,平日最知家主所想,见家主并无责怪之色,过了一会又道: “家主,不是小的多嘴,自打这章太守实行了那个什么军户分田制度,咱们的日子是越來越难过了啊,咱们庄上的佃户徒附整日想着能加入军户,分田分地,当兵吃粮,每次郡里募兵,这些贱胚就都跟失了魂一样,挤破了脑袋去应征,谁还有心思踏踏实实的种地,几次募兵,咱们庄上的佃户已经走了不少,几千亩田地,靠着百多户徒附哪里照顾的了,” 被管事说中心事,胡曼眼中怒火直冒,咬牙切齿低声道:“这个张辽……是爱欺人太甚了,” 正如管事所言,自太守张辽入住巨鹿以來,当地豪族的生存环境就越发艰难,汉代豪族积累财富,主要是靠兼并土地,剥削依附于豪族的佃农、徒附(奴隶)尤其是汉末苛捐杂税众多,寻常百姓无钱粮纳征,只得卖田卖地,卖儿卖女,世家豪族依靠自身财力和与官府的关系,兼并大量的土地,然后租种给这些失去土地的贫民,让他们成为佃农,更有甚者沦为徒附,靠着吸食这些佃农徒附的血汗,豪族们聚敛起大量的财富。 此外豪族还谎报少报田亩数量,私藏人口,少缴纳田租赋税,瞒天过海,蓄积自身势力。 以胡家为例,明面上造册上报的田亩只有六千亩上下,全族上下连同佃户徒附不过两百余户,一千余人,实际上胡家有田一万多亩,光是私底下蓄养的佃农徒附就有快一千五百人。 而瘿陶胡家在巨鹿算是大族,可是在河北却连号都排不上,像中山的甄家,就有土地数万亩,佃农徒附近万人。 这些人沒有土地,只能依靠胡家过活,而一年到头在田间地头辛苦为豪族地主劳作,换來的报酬连养活一家人都艰难无比。 可是文远的军户分田制度的出现却一下打破了这些豪族攥取财富的最大依仗,自打入主巨鹿,文远几次招募军队,前后将巨鹿四万多户民户、二十多万百姓编入军户之内,军户的好处自不必多说,整个巨鹿有几乎一半人因此受益。 而且文远为了兼顾民生,招募军户有意偏向那些失去土地,依附豪族的贫民,当兵管饭,官府还能分给五十亩土地,这等好事,谁还愿意任凭豪族压榨自己,因此每次募兵,那些佃农庄户无不翘首以盼,每次胡家的佃农庄户都会被吸引走很大一部分,如此三年下來,胡家手下的佃农几乎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几百签了卖身契的徒附,就这么点人,如何能照顾得來上万亩土地。 可以说,不知不觉间,文远已经将胡家,以及整个巨鹿的豪族逼到了绝境上,沒有人帮助耕种,难道还要变卖费尽心机抢夺那些土地。 胡曼其实早对这位巨鹿太守恨得牙痒痒的,可是一想到这位太守手上掌握的强大实力,胡曼就禁不住一声无奈的叹息。 胡曼的族侄胡奎乃是巨鹿郡丞,代太守处理一郡杂事,对巨鹿政事偶有提及,胡曼沒想到,一个区区巨鹿,居然就有兵三四万众,府库中还囤积有上百万斛粮米。 张辽兵精粮足,自己虽然不想受他压迫,可是一个小族和他对抗,岂不是螳臂当车。 可是不反抗,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瘿陶胡家就此衰败下去。 “难啊,”胡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管事察言观色,低声道:“家主,侄少爷如今就在堡内,侄少爷见多识广,何不找他來商议商议,” 胡曼沉吟一番,点了点头道:“你去把胡奎请來,” 胡奎一脸阴郁的來了,这几日他的心情也不好,称病告了几天假回坞堡闲居。 胡奎今年四十多岁,脸盘身形微胖,一身儒生长袍,颌下一尺长的胡须,长相勉强也称得上俊逸,只是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有人欠他几万钱似的。 他本是前任太守郭典的心腹,在巨鹿做了五年的郡丞,郭典在时,怎么说他也是在巨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惯旁人敬仰之人。 可是自打文远入主巨鹿之后,就起用了另外一套班底,对他这个郡丞虽然表面上礼敬有加,实际上却并不怎么信任。 胡奎也是久经官场的人物,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新太守上任,任用心腹本是很正常的,所以胡奎起初也安心做好本分,不敢存有懈怠之心,可是前几日朝廷派來使节宣读封赏旨意,自己不过随口恭贺了一句,便让沮授严辞训斥了一顿,这让心里一直有阴影的胡奎总觉着面子上过不去。 因此胡奎与族叔胡曼一交谈,两杯酒一喝,想起胡家自张辽上任之后发生的巨大变化,禁不住一阵唏嘘。 “长此下去,胡家必定败落在你我手里,与其如此坐以待毙,不如……贤侄,家族兴衰可全在你的手里了啊,”把胡奎找來一番长谈,胡曼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照此下去,胡家迟早败在自己手里,与其等死,倒不如拼上一拼。 胡曼摇头叹息道:“族中状况我如何不知,可是我如今不过是一个挂名的郡丞,有名无实,咱们胡家连族众徒附在内,青壮不过三百余人,胳膊想拗过大腿,难啊,”两人各有难处,相顾又是低头一阵叹息。 堂中二人沉默了一阵,一直立在一旁的管事上前道:“家主,侄少,咱们胡家若是单独反抗太守定然不成,何不借助外力,曲周夏家还有巨鹿其他豪族早对太守政策心存不满,若能……” 被管事一眼惊醒梦中人,胡曼眼前一亮,一拍大腿打断道:“对啊,我怎么沒想到,夏阳和我一样本是郭太守麾下的心腹,如今被排挤到曲周做辅兵都尉,若能说动他与我胡家一起起事,再从外郡……大事或可图也,” “贤侄有何良计,”胡奎激动起身问道。 胡曼前思后想思忖了一番,确定沒有疏漏,脸上露出阴鸷的笑意,捻须道:“叔父放心,此事我已有腹案在胸,此次,吾必让那张辽小儿滚出巨鹿之地,” 062 思归 傍晚,火辣辣的太阳总算在暂时消停了,进入七月,太阳依然毒辣的厉害,如今天色已经差不多昏暗下來,文远只穿着一身里衣,依旧觉着浑身上下汗津津的,一手摩挲着一卷明黄卷轴,一手细细的翻看着一些信件,不时喝一口温温的茶水,聊胜于无的打一打折扇。 真是怀念有空调风扇的日子啊,这坑爹的夏天。 因为热,文远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文件,希望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开。 七月初二,上党有长安使臣至,诏封文远为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亭侯,文远拜谢,低调封赏属下将佐官吏。 不过这封诏书來后不久,文远就收到王力來自长安的情报。 六月,董卓旧部李傕郭汜兵犯长安,得张济、樊稠等凉州各路兵马相助,汇合兵马十余万,吕布引兵出战,不胜退回长安。 六月,戊午,董卓余党李蒙、王方在城中为贼内应,偷开城门,引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路大军杀入长安,王允跳宣平门楼身死,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皆死于国难,长安沦陷。 此外吕布见不能胜,只领数百骑飞奔出城,投南阳袁术去了。 自此,刚刚掌权不到两个月的王允吕布中央内阁就被董卓旧部推翻,大汉朝廷进入李傕郭汜时代。 摸着手中的诏书,文远心中感慨,王允啊王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不容易把董卓除掉,本來完全可以好好的把控着中央政权,却因为刚正嫉恶,生生将本來已经心存怯意的董卓旧部逼反,大好形势拱手让人,关中地区从此又要多灾多难。 果然,人不能得意忘形啊,往往是你看不起眼的小角色,会在你不经意间把你拉下马來。 “奇怪,今天怎么会想到这些,”文远疑惑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就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背后传來,紧接着文远就看到一双粉嫩如藕节的玉腕,然后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來,如清风拂面。 “哥,天气炎热,來喝碗莲子羹解解暑气吧,这莲子是妾身特意跑了老远的地方采來的,哥尝尝看,” 貂蝉今日盘着百鸟朝凤宫髻,穿着一身湖碧色的裙裾,夏衣单薄,隐隐透过能看到荷藕色的抱腹(即肚兜,春秋战国时称衵服,秦称“膺”,汉谓之“抱腹”,流行于魏晋南北朝,亦有一说肚兜是杨贵妃为遮掩她和安禄山私通的痕迹而发明的,民间亦有一说肚兜起于汉时,独身女子因怕被粗鲁汉子欺负,所以用布缠胸,再以带子系至背后,称之为“缚胸” )。 这种贴身内衣在汉代并不流行,只是汉代女**衣开胸较低,夏季女子才有穿肚兜的习惯。 文远并不计较貂蝉穿肚兜,那种饱满的双峰被肚兜遮掩的感觉更给人增加了一种想象的神秘感,更何况貂蝉如今已经死心塌地跟着文远的了,让她脱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如今,貂蝉已经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完美转型,两个月的水**融,令貂蝉姿容更见俏丽,肌肤细嫩光泽如水蜜桃一般,一颦一笑间荡漾着令人迷醉的神采。 而且如今她的整个身心都投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细心的为文远擦去额头汗珠,又拿过扇子为文远打扇。 美人在侧,香风拂面,这样的生活怕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吧,文远心中一荡,招了招手,示意貂蝉坐在他的腿上來。 貂蝉脸上升起一抹迷人的羞红,咬了咬娇艳欲滴的粉唇,最后还是温驯的坐在文远腿上,触碰那那弹性十足的翘臀,浑圆修长的美腿,那美妙的触感顿时令文远禁不住心猿意马起來。 “小妖精,你就是上天派來勾我魂魄的吗,”文远呼吸颇有些急促,一只手向貂蝉平滑紧致的小腹拂去…… 貂蝉敏锐的感应到下面传來的变化,触电一般站起身來,羞红着脸指了指门外的玄缨护卫,低低道:“这里……不行,有人,哥,等回房里再……” 文远无奈的点头,貂蝉离的远了些,他的神智也清醒了两分,想起当初赵云的告诫,还有……不知怎的,心情突然有些低沉。 “看看这个吧,”文远翻出了案上记录着长安情报的信件,递给貂蝉。 貂蝉见文远眼神恢复清明,还道是自己刚才的举动让夫君生气,一脸羞惭的低头接过信件。 看了几行字,貂蝉已经一脸惊容,怔怔的站在那里。 文远淡淡的道:“如何,我的话应验了吧,安知董贼死后,不会出现另外一个国贼,王允,太令人失望了,” “妾身当初愚昧,妾身知错了,请夫君责罚……”貂蝉惭愧的盈盈跪倒在地,脸颊垂下两行珠泪,想想当初不惜牺牲自己换來的竟是这种结局,想想夫君为了自己不计凶险甘愿置身险地,貂蝉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起來吧,我责罚你干什么,我让你看这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有时候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初你那样做,根本是不值得的,日后在我身边,再不准你擅作主张,自以为是了,”文远温言抚慰道。 “是,”貂蝉缓缓起身,心中愧疚低头不敢去看文远,不过想到爱郎为救自己所冒的风险,貂蝉心中满是幸福的甜蜜。 甜蜜过后,貂蝉另有一种难言的负罪感,这种情绪在她心中积压了许久,只因为对文远充满了不舍才不曾提及,今日被文远这么一说,貂蝉反而鼓起勇气。 “夫君……” “嗯,” “咱们什么时候……回巨鹿去,” 文远闻言一怔,看向貂蝉,只见后者轻咬着嘴唇,虽然有些艰难,眼神却无比坚定的道: “夫君在上党陪妾身呆了这么久,大夫人在巨鹿……” “什么大夫人二夫人的,你二人在我心目中都是一样的重要,都是我的妻子,”文远不悦的一把拉过貂蝉的手,再次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可是这么久不回去,她一定很挂念你……”貂蝉如温驯的小鹿一般倚在文远怀中,轻轻**着文远胸前的衣襟。 “是啊……”文远愧疚的叹气道,说实话,他确实觉着对宁儿不起,宁儿对自己的心意绝对是沒有一丝保留的,而自己当初明明告诫过自己只能爱宁儿一人,现如今先是和樊氏有了暧昧的举动,如今又将貂蝉收入房内,所以文远逗留在上党一直不肯回去,潜意识里就有不知如何面对宁儿的原因。 或许男人天生就是花心的吧,又或者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自己受这种潮流的影响也是有的。 可是如今,貂蝉都已经敢鼓起勇气面对宁儿,自己一个大男人若是还不敢面对,岂不是还不及一个女人。 想到这,文远点了点头道:“好吧,这几日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咱们就回巨鹿去,宁儿人很好,一定不会为难你,” 貂蝉郑重的点头道:“哥你放心,妾身一定会和宁妹妹好好相处的……此外妾身还有一件事情,” “你说,” “木耳村离此不远,妾身想回去看看父母亲……” 文远叹息点头道:“应该的,要不这样,你我这几日便去木耳村一趟,拜祭任……呃不,拜祭岳父母的坟冢,然后咱们在回巨鹿去,” 貂蝉谢道:“多谢夫君疼惜,只是回巨鹿的日期又要向后拖延了,” “无妨,流星能日行千里,你我同去,也耽误不了几日的,” 063 内贼 “小人胡家管事拜见车骑将军……” 渤海郡,治所南皮。 袁绍端坐在主位之上,仪态威严,眼睛似睁似闭打量着匍匐在堂下的一个人。 身边,数十文武将官济济一堂,文士儒雅,武将彪悍,颇有人才鼎盛的味道,令堂下之人不敢喘一口大气。 袁绍很享受这种被人仰视的味道,袁家四世三公,到了他袁绍这一代借着董卓乱政聚集了许多文武将吏,如今的他雄踞冀州,官拜车骑将军、成为关东群雄的霸主,又两战两败幽州铁骑,眼看着就将不可一世的公孙瓒赶出冀州之地,这样的成就,便是祖上又有几人能够企及。 很是得意了一阵,袁绍才慢条斯理的道:“汝从巨鹿來见我所为何事,” 胡家管事跪拜于地道:“回禀车骑将军,小人奉我家主人之命,特來给明公送來密信,巨鹿太守张辽积谷屯粮,编练军队,欲对明公不利,” “哼,”袁绍冷哼一声,不屑道:“张辽小儿不过区区一郡太守,有何能为,” 胡家管事见袁绍不以为然,焦急道:“明公切不可小看那张辽小儿,其麾下兵多将广,钱粮颇丰,” “兵多将广,比起我如何,”袁绍不悦打断道,目光得意的扫视了一下身边众将,自己手下有颜良、文丑、麴义、高览等人,皆是河北有名的大将,一个区区太守,居然敢称之为兵多将广。 “哈哈哈,”被他眼光扫视,堂下大将皆抬头挺胸,傲然大笑。 胡家管事摸了摸额头上汗水,这堂上一干战将个个长相彪悍,身形魁伟,若自己直说不如巨鹿太守,那不被当场扒了自己的皮,当下婉言笑道:“明公称雄冀州,帐下兵马十万,战将百员,张辽小儿自是拍马难及,只是张辽小儿素有野心,吞并上党,连接张燕瓜分并州之地,他日若成了气候,必为明公腹心之患,” 两战两胜,如今袁绍士气正盛,却见一个小小郡丞家的主事屡屡提醒自己小心,当下怒极拍案道:“哼,你來此处,莫非是为了宣扬你家太守威风的吗,若无他事,可速速退去,” 胡家管事连连叩首谢罪道:“明公息怒,我家主人欲献巨鹿于明公,这里有我家主人书信一封,明公一看便知,”说罢,贴身取出一封书信。 袁绍接过书信,本來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不过只是这一眼,就让袁绍愣了半天,半晌他摆手道:“你且退下歇息,等我回信,” 送走胡家管事,袁绍捏着书信又好好的看了一遍,对帐中众文武道: “巨鹿郡丞胡奎信中有言,朝廷刚刚降诏,拜其为冀州刺史,令其掌管冀州一郡,此事主公怎么看,”此言一出,众人俱是面上一惊,辛评更是脱口呼道:“竟有此事,” 冷静下來,众人都是面色沉凝,这个张辽倒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存在,三年之前他还是韩馥帐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军官,这三年來却表现的异常活跃,不知不觉如今已经被朝廷拜为冀州刺史,与四世三公,称霸河北的袁绍相提并论起來。 谋士逢纪面色不屑进言道:“主公,此乃朝廷驱虎吞狼之计,某以为不必理会,朝廷纵然封他做了冀州刺史,他区区一郡两郡兵力能掀起多大的花样來,” 袁绍笑着看了看逢纪,不知可否道:“让某领兵奇袭巨鹿,他与曲周都尉夏阳愿为内应,诸公以为如何,” “主公方才还对巨鹿不屑一顾,为何现在又突然对巨鹿起意,”谋士审配疑惑道。 谋士许攸也进言道:“某也以为当前要务还是将公孙瓒赶出冀州,我军如今虽两战两胜,却只是小胜,公孙瓒主力其实并沒有受到太大损失,今其屯兵五万驻于巨马水,实力仍不可小觑,” 袁绍哈哈笑道:“诸公想法某如何不知,只是此次这郡丞胡奎送來的大礼,某实在舍不得拒绝,诸公先看看这封书信,”说完,将胡奎的书信交给众人观看。 “巨鹿有存粮上百万斛,怎么可能,” “巨鹿有兵马四万,这么多军士,如何养活的下來,” “……”每一个谋士看完书信,惊呼声和吸气声就会接连响起。 看到众人惊讶的样子,袁绍敛容道:“诸公以为张辽此人如何,” “评早有言,巨鹿兵多粮广,张辽此人非同常人,各位当初还不信,如何,我沒有说错吧,”谋士辛评第一个发牢骚道,当初他劝袁绍小心巨鹿,审配逢纪等人皆不以为然,令他在袁绍手下很不如意。 袁绍手下谋臣众多,有审配、逢纪、辛评、荀谌、许攸、郭图等人,虽然袁绍自起事至今不过三年,这些人已经开始出现拉帮结派的迹象。 其中辛评、荀谌属于后加入的谋臣,与自渤海就跟着袁绍一起的审配、逢纪有些间隙,而许攸嘴巴尖酸刻薄,仗着自年少时和袁绍就是好友,平日里根本不拿这些同僚当回事,因此在袁绍帐中人员极差,而郭图因为袁谭乃是袁绍长子,平日除了拍拍袁绍马屁之外,和大公子袁谭走得很近。 辛评自打投入袁绍帐中,就一直受审配、逢纪的打压,又不太受袁绍信任,此刻张辽的强大验证了他当日之言,辛评感觉说话都比以前硬气。 见袁绍的意图已经如此明显,这些谋士自然不会忤逆袁绍的心意,更何况有内应在,确实是取巨鹿扩充实力的良机,当下纷纷进言道: “以此观之,这巨鹿张辽果然乃是治政之才,区区一郡竟能有如此粮草兵力,若不能用,日后比为我腹心之患,” “是啊,一郡之地,就蓄养了如此多的兵力,某敢断言此人必有异心,” “今年大旱,我军如今只有两月之粮,巨鹿屯粮颇丰,若真如胡曼信中所言,此诚天赐良机于主公也,” “哈哈,主公还考虑什么,有那么多粮草,我等如何不取,颜良愿为先锋,将巨鹿献于主公,” “……” 见帐下文武如此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样子,袁绍相当满意,当下点头道: “吾意已决,大军休整三日开拔,准备奇袭巨鹿,” 064 狼烟遍起 曲周县东四十里,一座小小的土丘上,一个高大的烽火台威严耸立,墩身高达十余米,整个外形下宽上窄,呈覆斗式设计,顶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手望台上的灯柱军旗。 烽火台四周,围着一圈黄泥拒马墙,里面搭建一排木石结构的简易房子,墙外挖着简易的壕沟,一道道炊烟从围墙内袅袅升起。 此外屯堡的周边还散布着一片耕地,此时小麦已经收割,裸露出被烧得黑漆漆的地皮。 中平二年秋,巨鹿太守张辽令沿巨鹿周边郡境修筑烽火台,共建有烽火台二百余座,眼前这座镇南墩就是其中之一。 烽火台每台相隔三十里,于高山四顾险绝处设置,内设燧长一人,戍卒九人,此十人可分作两伍,平时一伍守烽燧,一伍屯垦,另烽燧内置旗一口、鼓一面、弩两张、抛石、垒木、火钻、火箭、蒿艾、狼粪、牛粪,每晨及夜,平安举一火,闻警固举二火,见烟尘举三火,见贼烧柴笼,如每晨及夜平安火不來,即烽子为贼所捉,如此,若稍有风吹草动,县内也很快就能知晓。 此外每五个烽火屯上设有一屯堡,堡中设辅兵一队,共计五十人,并以此堡安置辅兵亲眷家小,如此五屯一堡共计百人为一个屯哨,如此全郡共设屯哨五十个,如今三年过去,修建的五十个屯堡已经成为人烟聚集的村镇。 因为已经是傍晚时分,出外劳作的屯兵都已经回到屯台吃饭休息,只有高高的望台上不是有人來回走动着。 陈四心神不属的在望台上來回走动,在屯台时不时可闻到下面传來的阵阵饭菜香气,依着巨鹿军律,屯台上时刻保持两人值守,他必须等到台下的弟兄吃过饭之后才能换班下去。 就在此时,陈四突然懊恼的发现东面远处又來了一股流民,显然要延误自己吃饭的时间。 今年天旱,冀州各地都遭了灾,这段时间经常有不少从临郡经过曲周进入巨鹿的流民,有时候一天会有十几波过去,这种事陈四早就见怪不怪,只是招呼台下的弟兄上前问询一声,随便了事就可以。 台下的屯军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赶在这么个饭点上出去,任谁都老大不乐意,直等到这股流民來到望台前几十步的时候,才慢吞吞的走出望台之外。 这是一波不到百人的流民队伍,和其他成群结队背井离乡的流民一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陈四并沒有过多留心,只盼望着这些流民早些过去后好早点下台填饱闹腾的肚皮,他显然沒有留意到这近百名流民都是清一色的男丁青壮,并沒有妇孺老弱在内。 出去询问的那个屯兵只是在流民堆里头也不抬的询问了几句,正要转身回去,突然只觉着腰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连惨叫沒有发出,眼前一黑,向前扑倒下去。 流民当中两个彪悍男子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身高九尺,长相狰狞剽悍,大喝一声:“某乃车骑将军麾下大将大将颜良,尔等投降免死,”说罢,抽出贴身所藏利刃,一脚将烽火墩的大门踢飞,领流民向烽火屯扑去。 另一魁伟汉子拈弓搭箭,两支箭如奔雷一般呼啸向望台射去,箭未至,声先到。 “文丑在此,给我受死,” 只听“噗噗”两声,从背心准确的射入望台上两名屯兵的背心,陈四转身软软的趴在望台上,临死之前只看见台下流民一拥而上,冲入烽火台内…… 几息之间,镇南墩便落入这群“流民”手里,屯台十名守兵非死即降,一支鸣镝响箭直冲天际。 沒过一会,远处地平线上升起大片烟尘,仿佛有千军万马往镇南墩汇聚。 大军之中为首一人一身金甲,身边数十员文武威猛彪壮,正是袁绍,他看着“哈哈哈,子远果然妙计,张辽小儿纵有烽火台无能为也,” 许攸眼中露出一抹得色,轻摇折扇嘿嘿笑道:“流民入境,此天赐主公之良机也,主公洪福得天人庇佑,攸所用不过雕虫小技耳,” “子远何必太谦,”袁绍哈哈笑道,不过这话说到了他心眼里去,争雄天下,谁不希望自己就是天命之人。 只不过许攸的一番话,显然遭到其余众谋士的一番嫉恨,正说话间,两员大将已经來到袁绍驾前。 “拜见主公,末将幸不辱命,”见着大军來到,两个大汉齐齐迎上拜道。 袁绍心情极好,下马亲自将颜良文丑扶起,道:“我有二位将军,此次出兵取巨鹿必矣,今日天色已晚,二位将军且令扎营休息,尔等还需再接再厉,三日之内,某要在瘿陶城中高坐,” “主公放心,此事包在颜良身上,” “有俺和哥哥在,主公尽管等着俺二人的好消息,” 当夜,袁绍军在镇南墩扎营休息,第二日拔寨而起,仍以颜良文丑伪装流民先导向前,一路烽火台无一放火示警,袁绍自领大军五万随后而进。 曲周城外,一片金黄的麦地里,那三个百姓面无人色的趴伏在麦田之中,东面,数千铁骑如滚滚的洪流漫山遍野的向西北方向奔去。 “咋了,这是咋了,这是哪里來的军队,”分酒的那个汉子脸色惨白的喃喃道。 “绿色号衣,看那旗号,这是袁绍的军队,完了完了,袁绍的部队打进來了,”精瘦汉子也是两手攥的紧紧的。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俺们的粮食啊,这些糟蹋庄稼的混账东西,”憨实的汉子则是满眼怒色的望着这群如蝗虫过境一般践踏着已经成熟的麦地。 “嘘,老憨你小声些,别让发现了,这兵荒马乱刀枪无眼的,保住性命要紧,”精瘦汉子吓了一跳,狠狠的捶了憨实汉子一拳道道。 憨实汉子怨恨的看着那些骑兵,道:“这才安生了几年啊,好日子刚刚有个盼头,就又打起來了,这些该死的东西,” 分酒的汉子也是一脸黯然劝解道:“放心放心,咱们张太守英明神武,一定能给这些人赶出巨鹿去,前些年十几万來咱巨鹿的黑山贼寇不就给太守大人打退了吗,” 精瘦汉子也是面色稍缓道:“就是就是,有太守大人在,有咱巨鹿兵马在,这些混球子迟早被赶出巨鹿去,” 憨实汉子望着袁绍的骑兵,拳头紧紧攥着,隐隐渗出血迹,眼神之中,满是杀意…… 七月二十日,袁绍发兵巨鹿,使人乔装流民入境,奇袭烽火台。 七月二十一日,袁绍大军兵围曲周,曲周辅兵都尉夏阳献城降袁,袁绍军马将曲周团团围住,不使一人走漏消息。 七月二十二日,颜良文丑引五千骑兵为先锋,马不停蹄一日疾行二百余里,至晚围住巨鹿郡城瘿陶,巨鹿边境一时狼烟四起,烽火台将敌袭的消息传向各处县邑,直到此刻,巨鹿全郡才算得知袁绍入侵的消息! 065 耀武扬威 “呼哈。”瘿陶城下。两千轻骑挥舞着长枪马刀往來奔驰。不时有艺高胆大的骑兵冲入弓箭射程区域。将箭矢射上城头。 这样的射击当然不会给城上守军带來多大威胁。骑兵对城池的威胁也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城下那些袁绍骑兵的狂妄挑衅令城上的巨鹿军士颇为义愤。 什么时候。有人敢到巨鹿地盘上撒野。自打主公做了巨鹿太守之后。两年多來巨鹿只受到一次外敌入侵。不过那十几万黑山贼寇还不是被主公打得大败溃退。 骑兵往來奔驰了一圈。在瘿陶南门摆开阵势。对着城上守军大声叫骂。 “张辽小儿何在。老子是车骑将军麾下大将文丑。奉我家主公袁车骑将领來取巨鹿。可有胆子下來与俺决一死战。” 登上城头。沮授一眼就看到城外一支骑兵在关下摆开阵势。一员大将头顶金盔。手持镔铁三叉矛。身披铁叶重甲。在城下趾高气昂。向城上指指点点。旁若无人。 此外数里之处。还有一支骑兵安营扎寨。 因张颌巡视各县防务。由沮授暂代城守之任。 望着城外五千上下的清一色骑兵。沮授一脸忧色。袁绍军突然奇袭巨鹿。边地烽火台沒有一座示警。委实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袁绍既然敢于奇袭巨鹿。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五千骑兵显然是先头部队。依袁绍的实力。此次出兵。人数至少应该在三万人以上。 如果只有三万人倒也不惧。巨鹿有共有正辅兵马四万余。其中郡城瘿陶就常年屯驻着两万大军。沮授相当清楚巨鹿军的战力。瘿陶城城高壕深。存粮可供守兵支用三年。两万兵马守城。便是袁绍集齐十万大军來攻也攻不下去。 可是袁绍不顾撕破脸的出兵奇袭。怎么可能只是用兵硬拼巨鹿郡。沮授蹙眉凝思。却怎么也想不出袁绍会使什么阴谋诡计。 “军师。贼兵远來疲惫。我军以逸待劳。末将请命出战。挫其锐气。”见城下袁军耀武扬威。慕容平早忍耐不住。躬身请命道。 “不可莽撞。文丑乃是河北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轻敌。”沮授断然道。袁绍素以人才鼎盛闻名。手下先锋大将绝非易于。眼下敌情不明。而己方主将张颌出巡各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來。手下可战之将慕容平、韩浩、张驭皆不是武艺超群、勇冠三军之人。 慕容平气恼道:“军师何以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城下骑兵不过数千。我城中有士卒两万人。怕他作甚。” “骑兵利于野战。而我城中尽是步军。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此不智也。况且此数千军马只是袁绍前军。彼大军在后不知动向。不可轻敌。” 慕容平怒道:“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耀武扬威。他侮辱俺可以。怎能让他辱了咱家主公的名头。” 沮授低头沉吟。眼下状况虽不算恶劣。可是他肩上的压力可是极为沉重的。不说瘿陶是主公的根基之地。钱粮辎重多囤积于此地。主公家眷若稍有差池他便担待不起。所以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袁绍此次定然是有备而來。他也需要尽量想个万全之计。 韩浩此时进言道:“军师。敌兵虽少。然闭而不战。我士气必然低落。不如令某领一支兵马出城下寨。与瘿陶互为犄角。若日后袁绍大兵來犯。也可使袁绍不敢戮力攻城。” “孤城难守。元嗣(韩浩字)所言是也。今夜我与汝五千精兵出城东十里下寨。不可与敌接战。若袁军攻城。可引兵掠其侧翼。”沮授点头道。这个韩浩文武兼备。遇事冷静。倒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末将遵命。”韩浩恭声应命。 “张驭。派人传令各县紧守城池。加强防御。另派人火速前往上党。让主公早作准备。” “遵令。” “慕容平。你带兵紧守城池。切记好生巡视。不可有丝毫大意。传令全城戒备。夜间宵禁。但有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末将……遵令。”慕容平恨恨看着城下的文丑。重重的冷哼了一句。 文丑叫骂半天。见城上沒有回应。旁若无人的觑马向前凑了凑。不知不觉已到距城百步之内。 慕容平沒捞着出战。本來憋着一肚子气。见文丑如此猖狂。气更不打一处來。在城楼上张弓搭箭。弓开满月。瞄着真切大喝一声。一箭向高头大马上的文丑射去。 “贼将受死。” 慕容平弓马娴熟。一向以巨鹿第二箭术高手自居(第一自然是文远。赵云來了之后。他的排名就要再往向后靠了)手上三石硬弓有百步穿杨之能。只听弓弦声响动。一支狼牙重箭带着凌厉的呜咽声直射向文丑面门。 文丑自城下听得弓弦响动已经戒备。抬首看时就见一箭闪着寒光离自己不过数步之近。文丑脸上闪过一抹凝重。想不倒这巨鹿军中也有善射之人。 不过文丑艺高人胆大。见箭矢临近虽惊不乱。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一扭头。钢牙一咬。生生将箭杆咬在嘴里。引得城下袁军一阵振奋高呼。 “贼子敢放冷箭。看老子來教你箭技。”文丑取下鞍前雕弓。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扣在手里。城上人间文丑搭箭。纷纷往垛堞之后躲避。 文丑瞄了半晌。见找不到合适的射杀人选。嘴角闪过一抹狞笑。一箭向城头射去。只听嗡的一声轻响。那支箭深深的钉在城楼一根绣着“张”字大旗的旗杆之上。旗杆粗如儿臂。这一箭虽然沒有将旗杆射断。却也令旗杆迸裂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文丑手上不停。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又是一箭射去。只听一声喀拉拉的轻微响动。这第二支箭竟准确的射在前一支箭命中之处。儿臂粗的旗杆木纹龟裂。从中间稍稍倾斜。几乎摇摇欲坠。 “贼子要射倒帅旗。护住帅旗。快护住帅旗。”众人还在惊骇于文丑的箭术。慕容平第一个醒悟过來。面色一变喝道。 066 宁夫人 帅旗是一方军心士气之所在,若是帅旗旗倒下,部队士气必然低落无比,所以古时作战大纛专门配有旗官、护旗军士,作战时更是视旗帜重逾自己的生命,旗在人在,旗倒人亡。 巨鹿军条令严苛,事实上不用慕容平出声,一个护旗兵已经本能的扑了上去,在文丑第三箭射來之前,毫无畏惧站在四丈多高的垛堞之上扶住旗杆,用身体挡住文丑弓箭的袭击。 噗,狂野的箭矢从护旗兵背后透心而入,不过抵在旗杆上时已经失去了大半的破坏力,并沒有再次损坏帅旗。 那护旗兵哇的吐了一大口鲜血溅在旗杆之上,这一箭绞碎了他的心脏,令他彻底失去了生机,他怔怔的看着透胸而出的箭杆,又看到帅旗安然无恙的在风中飘扬,嘴角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身形后仰缓缓从四丈高的城头上跌落下去…… “兄弟……”几个护旗兵悲声大呼,一个个奋不顾身的上前护住帅旗。 “弓弩手,都给老子放箭,射死那个杂种,”慕容平双眼喷火的大声喝道,手上箭矢已经毫不留情向文丑射去,一时之间箭射如雨。 “哈哈哈,张辽小儿,不敢出城,退兵,退兵,” 文丑身披重甲,一杆镔铁舞得风雨不透,寻常弓弩根本无法近身,不过人受得了马却受不了,这么多的弓矢威胁,文丑也不得不拔马回归本阵,在两千骑兵的欢呼簇拥下收兵回寨…… 城上士兵也是义愤填膺,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刀枪…… 只是文丑的武勇令城上的沮授、韩浩、慕容平脸上露出凝重之意…… 是夜,韩浩引精锐战兵五千人出城向东十里下寨,另有轻骑四出,向各地快马传信,颜良文丑本來兵少不能围城,只能任其出城而去。 郡守府中,宁儿依坐在窗前,怔怔的望着窗外,眼神中充满忧郁。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可是府外仍不时有喧嚣的人声和纷乱的脚步声传來,远处的楼宇树木,在火光的映衬下依稀可见、 “夫人,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后面传了过來。 “睡不着,巧娥你坐下,咱们姐妹两个聊会,”不用看,听声音宁儿就知道走过來的是樊氏,她指了指床榻道。 “巧娥,府里的人私底下说的话你可听到,” 沮先生已经宣布全城戒严,并在好多重要街道路口上布置了重兵守御,瘿陶城已经有些年沒有被军队攻击,郡守府上下的侍婢仆役都心情忐忑,私底下相互小声议论,宁儿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多半都是说此战对巨鹿不利。 “听到了一些,这些人尽是瞎操心,夫人,”樊氏笑笑答道。 宁儿道:“巧娥,对于此次袁军犯我巨鹿,你有什么想法,” 樊氏轻声笑道:“巧娥虽然不懂,不过巧娥觉得夫人尽管放宽心,不要听那些无知之人私下碎嘴,我们主公可是当世无双的大英雄,就沒有主公做不到的事,那个袁绍不就是兵多吗,黑山贼还十几万呢都不是主公的对手,他袁绍又有什么好怕的,”说着说着,樊氏不由想出了神,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绝对是无所不能的。 宁儿也被巧娥的话疏解了些许愁绪,摇头笑道:“袁绍和黑山贼怎么能一样呢……”樊氏的一席话,可以说是说到宁儿的心里去,她就是这样想的。 她自打做了文远的正室,一直静心想要做好自己贤内助的身份,在他心中,文远就是天,她始终认为文远乃当世无双的大英雄,在他的治理下如今的巨鹿就如同这人间的净土一般,任何困难都难不倒自己的夫君。 可是她在外漂泊几年,也是有些见识的人,袁绍官拜大汉车骑将军,麾下有精兵十万,战将百员,连此前所向无敌的公孙瓒都被赶出冀州境地,此次奇袭巨鹿,边境的烽火台更是沒有一个放烟报信,猝不及防让袁绍大军直插巨鹿腹心。 如今的袁绍,正是日正中天威名大震的时候,自家主公虽然也是人中豪杰,不过与四世三公的袁绍比起來,还是稍逊三分。 而巨鹿这边,文远此时已经在上党数月未归,沒有文远坐镇,宁儿总感觉着府里的人都沒有精气神,平时还沒有感觉文远不在会有什么状况,眼下情势紧急,巨鹿上下似乎突然发现沒有缺乏一种信心,包括她自己。 此刻宁儿无比想念夫君,只盼着他能尽快回到瘿陶稳定人心。 “不能乱,别人乱,自己一定不能乱,夫君不在,自己身为主母,一定要替他分担一些压力,巨鹿一定要完好无缺的交到夫君手里,”宁儿努力使自己冷静,暗暗的告诫自己,她看着樊氏,后者仰望着天上繁星,如星星般璀璨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一种熟悉的异样情绪。 “这妮子,看來等这次夫君回來就挑明了把他收进房里……” 宁儿紧绷的情绪一松,逗趣笑道:“哟哟哟,我们的巧娥姑娘思春了呢,想谁呢想的那么入神,” “哪有,夫人惯会取笑人,”巧娥此时方才醒悟,羞红着脸讷讷道。 正调笑间,有侍婢进屋禀报道:“启禀夫人,沮先生领郡中文武來府上求见夫人,” 宁儿面色一正,思忖了一番,已经大致明白沮授此來的目的,便是以她主母的身份稳定民心士气,当下点头道:“请各位大人在前堂稍坐,我这就过去,” 二个如花美人调笑一番,倒也冲淡了一些宁儿的愁绪,她整妆更衣,浑身上下自带有一股威仪,仔细查看了了一阵,正要移步往前堂走去,樊氏似乎打定了主意,轻咬粉唇道:“夫人……我留下陪你,” 宁儿娇躯一滞,回头深深的看了樊氏一眼,眼中一抹感动之色一闪而逝,瞬间又恢复了雍容的气质,点头道:“走,随我去渐渐各位大人,” “是……” 067 忙乱的这一天 “臣等见过夫人,”在沮授和樊氏的陪同下,宁儿缓步走入正堂,巨鹿数十文武臣僚见状忙躬身见礼。 “诸位大人请起,”宁儿一身隆重衣装,面容发髻打理得一丝不苟,入住郡府后堂一年多,宁儿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带着一股一家主母的威仪,令人不敢生出轻视之心。 只见她仪态庄重的坐在柱位置上,扫视众人道:“各位大人都是我夫君身边股肱之臣,如今袁绍军兵临城下,巨鹿存亡皆又赖各位大人了,” 巨鹿文武齐声应道:“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宁儿看了一眼沮授,凝声对众人道:“如今主公西巡上党未归,张颌将军又不在此地,巨鹿一应事务皆有沮先生负责,若有懈怠或不听号令者,军法从事,” 群臣凛然应命道:“谨遵夫人令谕,我等愿唯沮司马之命是从,”沮授看向宁儿,这些话虽然是他刚才一路上交代过的,不过宁儿小小年纪就能表现的如此出色,令群臣信服,沮授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宁儿沉吟一番,毅然又道:“诸位大人尽心守城,妾身虽只是一妇人,又忝为主公之妻,主公不在,妾身也愿同诸公一同为我巨鹿尽一份力,从明日起,妾身愿于城楼上与诸位大人一同登城,与诸位大人共进退,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震惊之色,沮授更是一脸惊异,这些话就不是他教的了,宁儿一个女儿家有这样的见识气魄,实在是不容易。 而且宁儿若是登城,必然大大鼓舞巨鹿守军士气,到那时将士用命,任他袁绍十万大军齐至,也休想攻下瘿陶。 想到这,沮授激动的拜伏于地道:“主母英明,沮授愿于巨鹿共存亡,” “我等皆愿于巨鹿共存亡,”众臣神情激动,齐齐拜道,只有郡丞胡奎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是夜,韩浩引精锐战兵五千人出城向东十里下寨,另有轻骑四出,向各地快马传信,颜良文丑本來兵少不能围城,只能任其出城而去。 第二日清晨,瘿陶城头一阵忙碌,昨日袁绍军在城南扎下营寨,并沒有出兵來袭,城上士兵警惕一夜,并沒有敌军夜袭。 此时正是最忙碌的时刻,吃饱睡足了的军士王旁从辛苦了一晚的同袍手中接过岗位,巨鹿城有守军两万人,便是韩浩带走了五千精兵,此时还有辅兵五千,战兵一万人,这么多兵力根本不需要全部放在城头之上,守城方有充裕的人手轮换休息。 吃饱喝足,王旁端着长枪抖擞肃立,城外远处的袁军寨中,炊烟蒸汽袅袅升起,似乎并沒有攻城的动向。 就在此时,背后突然传來一阵骚动声音,王旁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仪态雍容,紧身软甲装束的年轻美貌妇人在一大群人簇拥下登上城楼,几个屯长、曲长之类的军中官领头呼啦啦拜伏于地,口中喝道: “拜见主母,” 什么情况,主母,这个美貌妇人竟然就是主母,,她來这城头上作甚,王旁由不得脑子一阵转不过圈來,紧接着听见身边什长的呵斥,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快快请起,”宁儿一身轻便银甲,腰悬佩剑,杏眉倒竖,嘴角微颦,秀美的脸上英气四溢,即便是征战多年的兵将也为之心折不已。 王旁也是心中惊愕,战场上从來都是男人的天下,城头上出现一个女将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更何况这个女将,她居然还是主公的正室夫人。 此外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貌侍女,姿色比主母丝毫不逊,她似乎和主母关系极好,一路对主母小心照顾,形影不离。 对主母,一干兵壮打死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的,不过看到那长相天姿国色的侍女,士兵一个个看的都丢了魂,王旁也不例外,直到被伍长狠敲了一下脑瓜崩,才猛地醒过神。 “看什么看,好好站你的岗,” 主母亲自登城巡视,以示坚守城池之心,想到此处,王旁已经心情激动,振奋不已。 宁儿面带微笑的在城头上巡视,向一路见到的城头守卒点头致意,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给守城军士带來了巨大的勇气,巨鹿守军士气大振。 不过这一日袁绍的前锋颜良文丑部队仍沒有对瘿陶发动攻击,倒是南线斥章列人一线烽火遍起。 “某乃是大将鞠义,巨鹿已经为我大军占领,识相的快快开城投降,” 列人城下,一员战将在马上耀武扬威喝道,身后,数不清军马列阵肃立,城头之上,马延气喘吁吁的的倚在垛堞之上,他也是看到烽火传讯,领着麾下的五千军士强行一日以夜从南和赶到这里。 城下,麴义表面上威风凛凛,内心却是惊疑不定,看城上守兵人数众多,竟似早有准备。 七月二十三日,麴义领兵两万出魏郡,直扑列人城下,正兵都尉马延领正兵五千,一日一夜强行百里至列人,与麴义相拒…… “出发,目标瘿陶城,”此时下曲阳,巡查到此地的张颌刚刚接到烽火传讯,虽然不知道哪个方向出现敌情,不过据主公先前告诫自己提防袁绍的判断,张颌敏锐的判断出事的必定是在巨鹿东线或者南线区域。 不需要任何考虑,张颌当即率领正在下曲阳操练的五千正兵向南疾奔,只不过下曲阳距瘿陶城快二百里,五千军士长途疾奔,到达瘿陶也已经是第二天午后的事情。 而这时,瘿陶四出的轻骑刚刚奔出不到百里,刚刚抵达距离瘿陶最近的杨氏等距离较近的县邑。 同是这一日,壶关。 马车之上,文远怜爱的抚摸着貂蝉光滑的粉背,见貂蝉有些失神,笑道:“昌儿,你放心,宁儿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相信,你们俩一定会成为一对好姐妹,” 貂蝉展颜一笑道:“嗯,夫君放心,妾身一定会听宁夫人的话,不会让夫君为难的,” 068 大幕拉开 今日第二更~~学徒求鲜花。求收藏~ …… 文远挠了挠头。苦恼道:“昌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们俩都是我的妻子。都是最心爱的人。干嘛一定要分出个大小呢。” “妾身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宁夫人是夫君明媒正娶的正妻。妾身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妾身别无所求。能得夫君眷顾。妾身此生足矣。” “你呀你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宁儿才不会像你这般小气。”文远轻轻刮了一下貂蝉挺翘的琼鼻。一颗心向随着对宁儿的思念向巨鹿飞去。 两个多月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文远终于鼓起勇气带貂蝉回去。貂蝉和自己的关系迟早要向宁儿公开。不给貂蝉一个名分。文远无论如何都过意不去。而且巨鹿毕竟是文远苦心经营的根基之地。这么久不回去。文远觉着总有些不放心。 因此在七月。文远带着貂蝉去了一趟木耳村之后。便带着郭嘉、周仓、王越、崔琰等贴身文武动身返回巨鹿郡。此时一行车驾并新编组的玄缨亲卫八百人刚刚过了壶关。距离瘿陶还有五百余里。而且其中半数还是山地。 七月二十三日。在各路人马齐齐向瘿陶赶路的时刻。高挂在空中的艳阳终于渐渐的落了下去。而赶在夕阳落山之前。袁绍终于领着大队兵马赶到瘿陶城下。 “是否准备妥当。”进了大帐。袁绍立即召集帐下文武询问。 监军审配恭声道:“回禀主公。一切准备就绪。城里的人已经和我们联系过。计划照旧。今夜三更城头上举火为号。打开西门。放我大军进去。” “很好。众将听令。”袁绍闻言大喜。道:“文丑。令你领五千精兵为先锋。杀入城中。” “末将领命。” “颜良。你领三千骑兵截住城东大路。不可放一兵一卒回援瘿陶。” “末将遵命。” “淳于琼将军为合后。其余众将与我统领大军随后入城。击溃守军。” “是。” “传令辎兵二更造饭。三更出兵。此战之后。我要一举荡平巨鹿郡。让那张辽小儿滚出巨鹿郡。” ………… 沮授满眼血丝的坐在昏暗的灯下。此时已经是四更天。可是他依旧无法入睡。日落前探马回报。袁绍营中进驻大队人马。人数少说也有数万人。想必这些人就是进攻瘿陶城的主力。 数万大军。照理说沮授根本用不着如此担心。巨鹿军的战力他非常清楚。绝对是当今天下罕有的精锐。虽说守城的士兵只有一万五千。不过凭着这一万五千人和足以支应三年的粮草。外面便是有十万大军围城沮授也自信能守住城池。而且如果能凭借瘿陶城墙大量消耗袁绍的兵力。对于日后将袁绍的实力赶出冀州甚至消灭大有助益。 可袁绍真的是那种只会拼消耗拼兵力的白痴吗。顶着巨大的压力。两战击败不可一世的幽州铁骑。将公孙瓒赶回幽州去。这样辉煌的战绩怎么可能会是一介庸人。 如果不是打算拼消耗。这数万军马來打瘿陶。莫非是找到什么必胜战机。 沮授担心的就在此处。可是任凭他如何想象。却实在想不出疏漏究竟在哪里。如今瘿陶的戒备比提升了一倍。军民上下一心。又沒有外郡流民入城。找不出什么问題。除非…… 沮授正想着。城西方向突然传來一阵隐约的喊杀声音。沮授猛的挺身站起。后背不觉之间已经冷汗淋漓。 “糟了……” 瘿陶西门。巨鹿守军已经与冲入城中的袁绍军激烈厮杀在一起。胡奎领着亲附于他的三百多私人部曲躲在袁绍军之后。眼神之中满是笑意。 当夜三更。胡曼靠着防守西门的便利。率私兵一举抢开城门。放下吊桥放文丑杀入城内。夜间值守在城门区域的的士兵并不多。不少士卒还在睡梦之中。城门被打开。守军顿时一阵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杀。哈哈哈。给老子杀光他们。”文丑哈哈狞笑着。魁伟的身躯满是血迹。手中长矛如狂龙覆海。力大无匹。在巨鹿士兵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巨鹿士卒竟然沒有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他一马当先。领着军士向前猛冲。五千兵马进入城中迅速铺开。一面放火。一面呈扇面向城头和东、三、北三个方向扑去。 城西五里之外。袁绍早看到城中大火熊熊而起。鞭梢一指大喜喝道:“众将。建功立业就在就在今日。随我杀入城去。踏平巨鹿。” 众将高呼应命。高干、蒋奇、韩莒子、吕威璜、蒋义渠等十余员大将各引兵马亢奋的向西门席卷而去。喊杀声隔着数里清晰可闻。 城东方向。韩浩早看到城中火起。忙点起兵马出寨。还沒行出数里。只听一震鼓角声响。道旁突然杀出一彪骑军。为首一将横刀立马。浓眉虎目。戟指喝道:“颜良在此。來将还不早早下马受缚。” 韩浩大惊。正要布阵迎敌。只见左右喊杀声响起。左有吕旷、右有吕翔。三路骑风驰电掣一般向韩浩所部绞杀过去。 “袁军杀进城了。袁军杀进城了。” 西城大火战乱。住在西城的百姓惊慌失措。潮水一般向后逃避。慕容平一脸煞气。领着千余军士艰难的逆流而进。百姓惊慌失措。扶老携幼。令援兵行进的艰难无比。 “不要慌。不要慌。都让开。让开道路让兵马过去。”看着拥堵的街道。慕容平怒骂连连。可是巨鹿军法规定。不可惊扰百姓。因此他看着前方冲天的大火和喊杀声也只能干着急。 事实上除了他以外。其他三门都已经向西城方向派出了援军。沮授刚刚已经下了严令。务必将袁绍军赶出城去。 可是。文丑骁勇无匹。麾下精心挑选的五千精兵又岂是易于。 当慕容平等人领着三千援兵赶到的时候。西门的两千守卒丧亡惨重。并且西门城楼已经被文丑所部完全占据。 069 长枪无敌 今天第三更。求喜欢本书的朋友鲜花。收藏。本书群号140488453。欢迎拍砖~ ………… “列阵。不要慌。好好列阵。”慕容明大声的吼叫着。可是此时还是黑夜。号令难通。四周又是一片混乱。任他喊哑了嗓子。效果也是有限的很。此刻巨鹿军只能凭借坚韧的意志和平日严格的军纪苦苦阻挡气势汹汹的袁绍大军。 不过在慕容平一番努力之下。带來救援的三千士兵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之后。终于阻挡住了袁绍军的突击。和从西门败退下來的千余军士一同布下了一道防线。 “反击。给老子反击。把这帮孙子赶出城去。” “枪阵。枪阵准备。”各屯各队的军官呼喝着令麾下的士兵沿着街道结成整齐的六排枪阵。每两人身边让出一道半米宽的间隙放那些败退下來的袍泽过去。这些守卫西门的军士方才被文丑一阵猛冲打散了编制。甚至沒办法发挥平时训练一半的实力。 败兵被收拢在阵后。前排的军士端枪肃立。稀疏的箭雨砸在士兵的铁甲、臂盾之上。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音。 “放箭。还击。”方才有己方士兵在阵前。黑灯瞎火的慕容平一直不敢放箭射击。眼看着败兵全部安全穿过己方军阵。慕容平终于有机会倾泄心中的怒气。 嗡。密集的箭矢嗖嗖的向着远处纷乱密集的黑影射去。噗噗。伴随着一阵沉闷箭尖入肉响声。一连串的惨呼闷哼声紧跟着响起。 文丑正领着士卒向前冲。突听到一阵弓弦振动声传來。他的头皮禁不住一阵发紧。一边舞枪一边勒马退回本阵。这四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根本看不清箭矢來路。他便是武艺再高也不敢大意。 跟随文丑冲入城中的也是从冀州军中挑选出的精锐。不过论起铁叶甲的普及程度和巨鹿军还是有些差距。一波箭雨射过。冲在最前面的袁绍军士至少折损数十人。冲击的势头顿时被迟滞了下去。 这些冀州兵比巨鹿兵丝毫不逊。一波箭雨刚过。一排熟牛皮包裹的厚实大盾就被刀盾手撑在前面。噔噔噔的挡下射來的箭雨。袁军冲势并沒有稍慢几分。 “第一排枪阵……准备。” “吼哈。”慕容平尖利着嗓子一声大喝。排在最前排的二十名枪兵长枪平举。锋利的枪尖对准蜂拥冲來的袁军。 王旁一脸僵硬的望着越來越近的袁绍军。握枪的手因为攥的太紧而青筋暴起。虽然四周到处是凌乱的呼喝和脚步声。但是他砰砰的心脏跳动声和吸气声依旧清晰可闻。 不远处。和他正对面的那个袁军士卒离他已经不过五十步距离。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对方的长相清晰可见。大张着嘴巴。僵硬的面孔。若王旁手上有一面镜子。一定会发现那个军士和自己一样紧张无比。 “怕个鸟蛋。就跟平日训练一样。只管对着要害招呼。”身边的老兵伍长轻拍了拍王旁肩膀。表情淡然的道。王旁抬头看时。后者嘴角还带着一丝兴奋笑意。 见王旁看向自己。伍长咧嘴一笑道:“。别想太多。深呼吸。党羽听俺的号令一起冲上去。咱主公立的规矩。杀敌立功赏钱一份也少不了。就是战死了。家里的老小也有抚恤。” 看着伍长坚定的眼神。王旁的紧张感才稍稍平复下去。只听着伍长低声道:“一……二……三。冲。” 伴随着伍长一声急促低呼。王旁和其他十几个枪兵歇斯底里吼叫着向袁军冲去。 王旁直奔着对面那个手持刀盾的袁军士兵冲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刀盾兵的咽喉。哪里是他无数次练习刺枪技术最喜欢选择的一个部位。 “杀。” 巨鹿长枪兵每日练得就是这么一招。第一步抬枪。瞄准靶位。第二步。挺枪冲锋。第三步。高速刺击。 王旁虽然只是加入军队不过一年的小兵。可这一年以來他每日重复着这几个动作。不知刺出了多少万次。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便是再睡梦中。听到上官的指挥。手上也会下意识的将动作做出。 这一刻。王旁发现自己忘记了紧张。那逼近的袁军士兵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移动的靶子。 “杀……”王旁大吼一声。红着眼一枪刺出。长枪入肉的闷响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冲在最前的袁军士兵将大半个身躯藏在大盾之后。缳首钢刀直砍向王旁刺來的枪头。不过他显然沒有想象到王旁这一枪如此快速。盾牌还沒有封住长枪。咽喉部位就被一枪刺中。 其余巨鹿军士也是这般。在袁军挥舞的盾牌和刀光胁迫下。这些长枪手并不躲闪。他们平时训练。比的就是谁眼力更好。出枪更快。讲究在对方砍中自己之前先刺中对方。谁慢谁就先死。而巨鹿枪兵也就根据这个划分上中下九分三等。 面对成排扑上的巨鹿枪手。袁军士兵或是高高跳起。或是滚地而來。或是挺牌直入。巨鹿枪兵可不管那么多。就靠着眼疾手快。瞅准來人的要害空当。下狠手招呼。 此时长枪对刀盾的好处就体现出來了。一寸长一寸强。巨鹿兵下手极准。除了少数几支长枪被挡下以外。余下的长枪已经刺中來人的咽喉、双眼、心口、小腹等处。被半尺多长的枪尖刺中这些要害。中者无一例外一击致命。 王旁对面的那个袁兵不相信的抓向枪杆。惊恐的面容扭曲狰狞。他的脖子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血液如激流一般喷射而出。溅了王旁一身触目惊心的殷红。 王旁强忍翻滚的面色铁青的大吼一声。僵硬的将长枪抽出。身边伍长一声大喝:“杀。”王旁的动作又诡异的变得无比轻灵。 简单重复的刺击。这种杀敌的技能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巨鹿枪兵的心中。虽然他们平素纸笔比起袁军精锐强上少许。不过战时发挥出來的战力却大大超出袁绍麾下的精兵。 冲在前面的一排袁兵一轮交手之下只留下几个活口。十余杆长枪已经再次向一脸惊慌的他们下手。这一次。每三五杆枪招呼其中一人。这些枪兵刚刚躲过已经侥幸。此时如何能躲过数杆枪來自不同方位的狠辣进攻。 070 枪兵斗枪兵 今日第四更。学徒求一切啊。看的过瘾的捧个场啊。学徒拼了老命了。 ………… 惨叫……杀戮……不断有冲上來的袁兵被刺死。侥幸不死的人也慑于枪阵的威势。刀盾狂舞。只守不攻。而巨鹿枪兵并不理睬。五人排成一线。时而整齐向前。时而整齐后退。如同一个整体。不让对面袁兵有机可乘。 对面的袁兵只感觉无比憋屈。他们也算经历过连番征战的精悍老兵。大多人都参加过磐河、龙凑两次大战。论单兵作战。许多士卒比起巨鹿军并不逊色。奈何巨鹿兵始终保持结阵作战。同进同退绝不贪功。丛枪戳來。丛枪戳去。如同刺猬一般。令人根本无从下手。 眨眼之间。王旁这一排枪兵已经戳死的二十几个袁兵。而己方不过五人受了些轻伤。旁边几条街道和这里的状况大致相同。前排的刀盾兵转瞬之间被刺杀了大半。一阵嗡嗡响动。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阵箭雨落入袁兵阵中。 见自家刀盾手冲击受阻。这些盾兵主动闪开空间。露出身后一排排披甲枪兵。这些枪兵手持枪矛大戟。身上也披着不惧箭雨的沉重甲胄。咬牙切齿的向前逼來。 “小心了。” 伍长面色凝重起來。这种阵列对战。长枪互刺。双方都沒有躲避的空间。比的就是谁的枪更快更准更狠。除非将对面的敌兵刺倒。根本沒有第二条出路。 菜鸟也有菜鸟的好处。刚才一轮厮杀。王旁戳倒了两个袁军盾兵。激烈的厮杀已经撩起了他的血性。之前的紧张感早已荡然无存。看着对面缓缓逼來的袁军披甲枪兵。他兴奋的有些颤抖。不知怎地低喝一句:“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伍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望向王旁的眼中泛起一抹赞赏。大喝一声:“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 吼声从身边、整条街道、乃至半个瘿陶城的巨鹿枪兵口中喊出。此起彼伏。顶在前排的巨鹿枪兵热血贲张。反观袁军枪兵。表情动作则有些僵硬。 “杀。”伍长大吼一声。五人一排冲出。狠辣的长枪深深刺入对面四名枪兵要害处。不过伍长这次也沒有幸免。他也被两杆长枪刺向胸口、小腹。和他一起被长枪刺死的还有另外一名枪兵。 双方都是披甲重兵。防护精良。不惧箭矢进攻。不过如此近距离的长枪互刺。根本沒有什么甲胄能够挡得住破甲长枪穿透甲叶刺入体内。 如此战斗对双方都非常残酷血腥。双方拼命互刺一阵之后。前排的枪兵各倒下了一大片。王旁所在的一伍枪兵四人阵亡。只有他一人侥幸保得性命。 “第三排、第四排枪阵上前……” 四十名枪兵大踏着步补上前來。替下前面两排中仅存的三五个幸存者。方才交战之处。百多具尸体交相堆叠在一起。方才还是生死相拼的死敌。此刻已经死在一处。 鲜血从那些尸体身上汩汩流出。青石铺就的地面黏糊糊的。看着这血腥残酷的一幕。两边军士都表情僵硬。尤其是袁军那些披甲枪兵。明显露出恐惧犹豫的神情。 “冲。”鼓点声一起。列队的巨鹿枪兵吼叫着一起冲向袁兵。对面袁军枪兵见状无奈。也只能咬牙强撑着冲向对手…… 不得不说巨鹿军的制度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平日里严苛的训练固然令巨鹿军士下意识的学会服从。更重要的还有明确的军法制度。临阵脱逃。避战退缩者。皆斩。死后还要受到极大的耻辱。不但军籍被革除。田产被沒收。一家老小还要被赶出巨鹿。相反。如果士兵在战斗中负伤或者阵亡。则可以享受到超过朝廷两倍的抚恤。家中的老幼田地还能得到郡府照拂。 该如何选择。每一个官兵心中都有一杆秤。出战的士兵早已经思虑清楚…… 听着手下的报告。文丑的嘴角不知不觉的抽搐。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麾下的的披甲枪兵阵亡了三百余众。这样的伤亡人数让的一阵肉痛。 汉末三国。由于铁甲的制作工艺费时费力。还需要耗费大量的熟铁。因此军队之中甲胄数量极少。铁甲一向是武将军官才能拥有的东西。普通士兵大多无甲。能穿上用动物皮硝制皮甲的士兵也只占四成左右。 在各方诸侯看來。铸造铁甲颇耗钱粮。远不及招募兵丁见效快速使用。麾下的军队不过是他们用來攥取更大权势的工具。很少去考虑那些普通士卒的性命。当然这并不是说沒有例外。各方诸侯身边的亲卫、精锐这些宝贝疙瘩一样的存在。群雄也会配备一部分铁甲给他们防身。 就像袁绍。如今他坐拥冀州。麾下兵马近十万。麾下成建制的也只有三千铁甲精兵。 和此时的其他诸侯比起來。文远可以算是一个异类。在他看來钱粮只是身外之物。最根本的还是要保住麾下士卒的性命。所以从建军之初。他麾下披甲士兵的比例就是种保持在一个令旁人瞠目结舌的高度。在大把大把钱粮的投入下。即便因为上党最近年前年后大批扩军。巨鹿战兵铁甲的装备率稳定保持在三成左右。 也就是说。只是在巨鹿。两万多战兵就有铁甲七八千副。而皮甲。更是达到了战兵七成配备的程度。 此次夜袭瘿陶就分给文丑一千铁甲兵。不过这一千铁甲转眼之间折损了一小半。饶是文丑一介莽夫。心里也不由不打突突。 饶是这些精锐枪兵自认作战勇猛。可是面对那些如同战争机器一般悍不畏死的巨鹿枪兵。心中的恐惧也处在不断放大中。 双方从四更直杀至天明。冲在最前面的袁军披甲枪兵又折损了百余众。有了四百多尸首的前车之鉴。终于。他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畏畏缩缩不敢再往前冲。 看到这种状况。文丑也只能无奈摇头。传令鸣金。剩下的五百多丧失胆气的披甲枪兵退后。 071 初战之后 第五更,手里有花的兄弟们不要吝啬哦,沒有收藏的麻烦耽误一点时间收藏一下,您的鲜花和收藏意味着网站更多的推荐,更多字数,更多爆更,。 ………… 看到气势汹汹的袁兵缓缓而退,枪兵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前排的枪兵向前猛冲,直到追出数百步外密密麻麻袁军大阵前,被一波箭雨射翻十余人,才不得不悻悻回去。 看到击退了袁军的攻击,沮授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不敢大意,毕竟袁绍仍有数万人的优势兵力,命令士卒拆毁房舍,划出一片安全区域,沿路设下拒马鹿角等障碍,布下重兵沿线戒备,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天光放亮了。 打退了袁军第一波來势汹汹的进攻,苦战一个时辰的前线枪兵衣不卸甲坐下休息,这个时候开始轮到辅兵登场,他们开始清理战场,抬回己方阵亡士兵的尸体,对敌人则是割掉人头,脱下甲衣和收拢散落在地面上的兵器,这些武器装备,收集起來还是可以继续用的。 巨鹿军律,战时抢回袍泽的尸体,以斩首一级计赏,历朝历代军中都有差不多的军律。 只可惜刚才交手的这支袁军经验非常丰富,虽然受挫败退,临走时却抢回了不少己方士兵的尸体,辅兵们打扫战场清点斩首数目之后,只斩获首级二百余,缴获铁甲一百余副,皮甲二百余副,兜鏊一百五十余顶,矛、枪、戟共四百余支,牌一百七十余面,缳首刀七百余把,大小旗帜八面,弓矢箭支不可计算。 除了辅兵,此时忙碌的还有瘿陶成的百姓,这些百姓知道巨鹿子弟兵在和袁军打仗,天一亮就自发的组织起來,为前线的士卒送來热腾腾的饭菜茶水,还主动承担起看照看伤员,搬运物资军械的工作。 虽然辛苦,虽然劳累,但是一听说是给去帮助前线的士兵,整个巨鹿的百姓同仇敌忾,踊跃参与,这两年官府对百姓的的好他们都已经铭记在心,如今袁兵入侵,更是让他们心情忐忑,生怕这刚刚起头的好日子被突然出现的袁绍毁去。 “多吃,多吃一点,养足了力气把他们赶出去,” “吃,吃完了大娘这还有,不够俺回家再给你们做去,上阵了多杀几个贼人,让他们知道咱巨鹿兵可不是好欺负的,” “谢谢,谢个啥谢,只要把这群狗日撵出咱巨鹿,别说是管你们吃饭,就是让俺倾家荡产俺都愿意,” 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听着瘿陶百姓暖呼呼的话语,每一个士兵心里都是热乎乎的,城门失守的阴影在他们心中渐渐淡去,转而生出一股无穷的战火,迫切等待着接下來更加激烈的厮杀。 至此双方暂时歇兵罢战,袁军虽然突入瘿陶,却被阻住在西市附近,占据瘿陶城区的三分之一,而郡守府、府库、武库等大多数重要建筑仍控制在巨鹿军手里。 西门城楼上,文丑回去向袁绍复命,一见到袁绍,就羞愧的跪倒于地,诉说进攻受阻的事情,此次夜袭,袁绍可以说是倾尽全力,五万大军几乎倾巢出动,又有巨鹿郡丞胡曼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袁绍本想着能一举拿下瘿陶城,将守军驱赶出去,不想竟是眼下这个情况,一夜激战,文丑率领的五千精兵只扇形向前推进两里,占据的这么点地方甚至还不够塞下五万大军,害得他还要在城外扎下营寨。 而蒋义渠等其余几员大将面色羞赧,显然和文丑遇上了差不多相同的境遇。 沒能一举拿下瘿陶城也就算了,令袁绍更震惊的还是巨鹿军的战斗力,深夜遭袭、猝不及防、仓促组织防御、兵力又处于劣势,几乎所有不利的状况都被守军赶上了,可是守军愣是顶住了己方潮水般的进攻,还杀伤己士卒一千多人,要知道自己麾下这五万大军可不是面团捏的,东征西讨数年,其中许多士兵参加过讨伐董卓之战,磐河之战,龙凑之战,尤其是最近两败公孙,士气军心正是最锐利的时候,竟然还不能一举奏功,这让袁绍有些怀疑,若是堂堂正正作战,自己五万军马能不能胜得了巨鹿的两万瘿陶军队。 袁绍甚至隐隐生出一丝悔意,早知巨鹿郡如此强悍,他一定不会如此轻易攻打巨鹿,现在他已经彻底和张辽撕破脸了,只是巨鹿一郡兵力就让自己焦头烂额,若是上党的援兵赶到,自己岂不是要深陷入这片泥潭里,稍有不慎甚至会一败涂地。 想到这些,袁绍额角已经沁出汗水,幸亏此刻城外的军士给他带來了一个好消息。 是夜,颜良大败出城扎寨的巨鹿军,斩首八百余级,主将韩浩死战得脱,领败兵退回营寨。 听到这消息,袁绍精神才稍稍振奋,他也是胸怀大志之人,眼下已经势成骑虎,由不得他后悔,只能趁着眼前的优势加紧进攻,争取赶在变故出现之前占领瘿陶。 “众将听令,传令大军轮番进攻,三日之内一定要占据瘿陶城,把守兵赶出瘿陶城去,” 袁绍沒有发现,经过和文远的初次交锋,他竟不知不觉间开始沒有底气,对于能否占据巨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信心。 “主母,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还请您赶紧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郡守府中,宁儿听完沮授的汇报,低头凝思不言不语。 沮授是來劝她离开的,袁兵打进城來,形势一下子变得无比严峻,虽然并沒有一举攻下整个瘿陶,可是距离郡守府的直线距离只有三里。 “我不能走,我要大題夫君和在所有在这里战斗的士卒呆在一起,义父你不用劝我了,巨鹿是夫君的根基,如今夫君不在,我要代替他守在这里,给士卒鼓舞士气,”宁儿思忖了一阵,表情凝肃的道,沮授深深的看了一眼宁儿,无言退了出去。 送走沮授,宁儿对一直侍立在侧的樊氏道:“巧娥,你收拾一下,跟着大队走吧,” 樊氏毅然道:“不走,夫人不走我哪也不去,” 宁儿深深的看着一脸坚定的樊氏,慨叹一声,低声自语道:“好吧,如果此次瘿陶城能守住,我一定遂了你的心意……” 072 转移百姓 沮授刚出郡府。立即召集瘿陶文武官将聚在一起。将这个消息告诉众人。 “主母不肯离去。先生你为何不好好劝劝他。”一听沮授带來的是这样一个结果。慕容平火烧眉毛的急叫道。眼下瘿陶城武将以他为首。此次被袁兵攻入城中。虽然是有内奸的原因。可他沒有布置好防务。让内奸有机可趁。也有一定的责任。主母不撤离。若是稍有什么闪失…… “主母是我义女。在我府上住了那么久。这丫头的执拗性子我还能不熟悉。她现在一心想为主公分忧。此时除非是主公亲至。否则任谁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沮授瞪了慕容平一眼。继续道: “好了。此事我自有道理。就不要再提了。慕容平。你好好布置防务。一定不可让袁军再前进一步。” “是。末将定当竭尽全力。”慕容平咬牙应道: “此外。尽快组织城中老弱撤往杨氏。张驭抽两千军士兵士沿路护送。令杨氏守将引兵接应。”沮授道。 “小的遵命。”张驭跛着脚躬身行礼。 沮授看着慕容平、张驭等武将凝重点了点头。一场夜战。己方守军伤亡了千余人。而在城外牵制策应的韩浩部此时也是毫无消息。由不得他不忧心。 可是眼下虽然情况恶劣至斯。在场众人沒有一个人肯轻言撤退。瘿陶是巨鹿郡治。有五万百姓。又是钱粮囤积之地。府库钱粮无数。兵甲尽在武库之内。岂能拱手将这些送于袁军。 对于巨鹿士兵的素质战力。沮授有着百分百的信心。唯独对统兵武将的能力有些担心。大将张颌巡视在外。在场十多个统兵千人的都尉、军司马之中。除了慕容平和退居二线的张驭能力稍稍出众外。其余众将都是籍籍无名之辈。 相较之下。袁绍麾下则是猛将如云。在这一点上巨鹿军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沮授暗地里下定决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呃不。巨鹿一定不能丢在自己手里。” 众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从西面传來。众人相顾面色凝重。飞一般的向西城方向奔去。 刚刚战场荣升伍长的王旁站起身來。就看见远处街道口上。影影绰绰涌來一股一股全副武装的袁兵。如无数细流汇成小溪。向着双方之间清理出來的空场上汇聚。 “來吧。我会给你们报仇的。兄弟们。”王旁握紧了枪杆。双眼喷火的望着对面的袁兵。城内的战事只消停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再一次火爆开启。 ………… “大伙听着。郡府沮大人有令。城中大战恐殃及百姓。大伙抓紧时间回家收拾行李。” “大伙注意了。郡府沮大人有令……” 锣鼓声中。几十个巨鹿士兵穿街过巷。大声吆喝着。一路走过。听到消息的百姓神情黯淡。唉声叹气。 不知什么时候。瘿陶的百姓已经开始习惯安逸平静的生活。直到这几日袁兵杀到。才恍然醒悟原來外面还是兵荒马乱的乱世。只是在巨鹿。在太守张辽治下。才过上衣食无忧的平静生活。 只可惜这分平静如今已经被打破了。 俗话说故土难离。让百姓们离开瘿陶。离开家。很多人都不情愿。可是城里城外。到处都是袁绍的军队。情况紧急不得不撤离。 哀声叹气之后。百姓自觉的回去准备。对官府的号令。百姓已经习惯服从。大家都能体谅。让百姓撤离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儿郎们。你们可一定要记挂咱太守大人的恩德啊。一定这帮狗日的从咱巨鹿撵出去。” “小六子。俺跟你娘走了。记住。你留在这。好好跟着咱张太守杀敌。” “儿啊。不用记挂俺们。给我狠狠揍他娘滴。” “……” 眼看着离开家园。临行之时。百姓自然不忘一吐心中怨气。一帮乡亲父老拉着守城的军士叮咛教诲。令这些士兵心情鼓荡的热血贲张。满眼杀意。 “快快。把这些都搬走。那个谁。小心一点。那东西比你的命都金贵。” 甄家宅院。甄俨在府院中來回忙碌着。指挥下人搬运东西。英俊的脸上满是汗迹。眼神中充满焦急。 由于巨鹿这两年展现出來的蓬勃生机。自去年秋天。甄俨就在瘿陶城购置了一套宅院。后來更是将家族的产业逐步移到这里。方便紧抱住文远这颗璀璨新星的大腿。 甄俨走南闯北。自信看人极准。自打搭上了文远这条线。家族的生意已经扩展了好几倍。只是碰上了这场意料不到的兵祸。令甄俨颇为郁闷。但是这并不能改变甄俨紧跟文远的方针。在他看來。昔日下曲阳的那条困龙已经脱出浅水。根本沒有人再能阻挡他一飞冲天。 眼看着几大车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甄俨稍稍喘了口气。突然想到妹妹甄宓还在房里。忙站在院内道:“小妹。赶紧收拾收拾。时辰快到了。” 房中。甄宓正拿着一柄老旧的折扇怔怔出神。听了哥哥的呼唤。忙小心的将折扇细心收起。捧着几本书走了出去…… 经过一个上午的准备。午后。在城中震天的喊杀声中。巨鹿大开北门。三万多老弱鱼贯出城。由张驭领两千步卒护送。。 一路上。三万多老弱相互搀扶。顶着头顶毒辣的日头缓慢前进。大道两旁。尽是因为兵祸沒來得及收割的金黄麦田。百姓们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身后战火熊熊的瘿陶城。望着那些沉甸甸的金黄麦穗。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空气中飘荡着低落悲戚的气氛。长长的队伍中不时传來阵阵叹息和抽泣声音。 “这热死人的天气。”张驭抖了抖衣袍。让凉风吹进汗津津的身体。看着身后的瘿陶城。他也忍不住哀声叹气。不过感慨之余。他仍然不忘警惕的看着四周。命令护送士卒小心戒备。这里可不安全。袁绍深谙攻城战法。深知围三必厥一的道理。大军三面围住瘿陶。却独独空出北门。为的就是让守城兵将不要抱有负隅顽抗之心。不过虽然沒有派兵堵住北门。却也不能保证一定不遇到袁绍的军队。 不料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张驭小心护送着一众军民还沒行出十余里。就见到数里之外的探出数十根“袁”字大旗。旗帜后面烟幕漫天。竟似有数千军马向这边逼近。 073 火烧袁兵 今日第二更。求花求支持。本周必拿历史勤更榜。目测至少今天要发两万左右咯~~~~求兄弟们支持啊 ………… 张驭面色一苦。听声音。对面來敌脚步声杂乱。显然有不少马军。双方相距不过数里。而百姓行进缓慢。眼前这种状况根本甩不开贼军。此刻离城又已经走出十七八里地。这个距离便是原路返回瘿陶城。也已经來不及。 “是袁军。这帮杀千刀的狗贼。” “娘。我怕……” 数万瘿陶百姓也发现身后的气势汹汹的袁兵。尽皆露出绝望惊骇之色。人群中一阵剧烈骚动。不时传來老弱的哀叹和妇女孩童哭叫的声音。 “真他娘的走狗屎运。” 张驭脸上汗水淋漓而下。明明是大热的天气。脊背处却生出一丝凉意。忍不住咒骂道。 巨鹿地形平旷。眼前根本找不到险要的地势阻挡住袁军。若是等敌兵冲上來。只需分出一部分人缠住自己这两千步军。三万多手无寸铁的百姓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任人欺凌。 思考之间。袁兵又靠近了一里多地。张驭仔细看去。这支袁兵人数大约在三千人上下。其中有大约五百余人的骑兵部队。步兵还好说一些。若是让这五百骑兵缠上转移的老弱妇孺。造成的危害张驭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抵罪。 “兄弟们。你们都看见了。咱们的父老兄弟、咱们的亲人都在后面。你们谁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父母孩子被袁兵杀死。妻小被蹂躏。” “不能。”士卒们愤怒的血气上涌。双目赤红。慨然大喝道。 “很好。老子等的就是你们这一句。都给老子记住了。除非咱们全部战死。否则一个也不能让袁军过去。”张驭大声喝道。 “是。”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麾下部卒轰然应诺。 鼓起麾下士卒的心气。张驭的心情并不轻松。这四处尽是旷野。根本沒有地方能够挡住敌军。而且五百骑兵來去楚风。想要拦住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像眼下这种状况。拿什么挡住三千气势汹汹杀來的袁军。 就在张驭彷徨无计的时刻。一名小校咬牙进言道:“将军。小的有一个办法。定能挡得住敌军。只是……” “哦。什么办法。快给我说來听听。”张驭闻言激动下马。追问道。 “将军您看旗帜飘动。此时乃是东风……” “东风。你的意思是……用火攻。好。果然好计。”张驭也是心思机敏之人。只是部下略一提醒。就已经了解小校的想法。 “可是如果用火攻。这大路两旁的粮食岂不是……” 小校犹豫进言。却被张驭一口打断道:“是粮食重要还是三万多条人命重要。不要再啰嗦了。快吩咐人手下去准备。” 小校唯唯应诺。领着几队士兵各带引火之物四散到麦田里。张驭此外又分出五百兵丁催促加紧行军。其余部众则在原处列阵。 从西面奔來的是袁绍麾下大将眭元进辖下的三千本部军马。本來他也不是特意赶來截杀出城的百姓。而是奉令查勘巡视瘿陶城郊成熟麦地。刚出了西门袁军大营沒多远。就看见大批军民出城向北而去。 眭元进乃是淳于琼的部下。并非袁绍的嫡系。所以一直受到袁绍直属将领的排挤负责粮草军械等等一些后勤琐事。这让他很郁闷。总想着能够见些功勋。此刻见了大功在前。哪有欢喜的道理。不由分说催促兵马追赶上去。 转眼之间。两边军士已经离得非常之近。眭元进士卒散的很开。三千军士松散的撒在一里多宽的区域。存心想迂回绕过巨鹿兵从瘿陶百姓身上找点功绩。不过眭元进发现对面巨鹿官兵铺的更开。除了官道上千余步兵结成军阵堵住中间之外。两侧田地里还散落着两三百人。 眭元进冷笑斥道:“哼。就凭这种烂阵型也能打得过我冀州军。巨鹿军被车骑将军帐下的那些大将吹得天花乱坠。不想竟不过如此而已。今日就看我大显威风。” “儿郎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冲过去。” 三千袁兵分散冲锋。眼看着就迫近至里许距离。眭元进正自得意。突然看见对面一团团火光燃起。 “点火。他娘的不过了。”张驭看着那些沉甸甸黄澄澄的谷穗。手一挥大吼道。 “娘的不过了。”散布在田地里的士卒咬牙哭叫道。将手中的火具埋进麦丛里。 此时正是七月流火的炎热天气。百十个零星火头便被在麦丛中一经点燃。在东南风的吹拂下很快就形成野火燎原之势。滚滚的黑黄色浓烟铺天盖地的涌起。烟慕数十里外都看得清晰无比。 “杀千刀的……这帮杀千刀的狗贼啊。” “造孽啊。这帮不得好死的畜牲啊。” “……”看着大火在熟透的天地里肆虐燃烧。数万百姓抱头痛哭。痛苦哀叫声惊天动地。几个奉令点火的士兵也是面容呆滞的站在那儿。不知不觉竟在高温、浓烟的侵袭下当场昏厥过去。 “快。快救人。把人救到大路上來。”张驭嘶哑着嗓子咬牙喝令道。下达烧田的命令。其实他的心也刺痛不已。真是造孽啊。这一把火点下來。不知要烧毁多少田地。对于一直靠耕田过活的百姓來说。一年的辛勤汗水付诸东流已经够让他们难过。而眼前这样的行为更不啻于尖刀剜心。 可是沒办法啊。这些粮食若是不烧了。必然是便宜了袁军。况且此刻除了火攻。还有啥办法能保住身后数万手无寸铁的平民。 “这该死的战争。这该死的乱世。” 不知怎的。张驭此刻突然想起少爷经常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一刻。他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打起精神。”感慨过后。张驭继续下达命令。前军五百人催促百姓继续赶路。剩余军士则随他一同断后。 马车上。甄宓看着那冲天的火势。听着身边百姓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音。对袁兵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愤恨。 074 追兵,再现追兵! 第三更。估计今天是学徒爆更最多的一天了。以后可能就木有这么给力了。兄弟们支持一下啊~ …………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到处是干枯麦秆的原野上火势一起。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张驭甚至令弓手引火放箭。将整个火场宽度扩大到两三里。 奔驰中的眭元进只看到三面火光烟幕铺天盖地。一股热浪迎面吹來。左右竟无一处可以躲避。吓得他亡魂大冒。除了后退。根本无法退避。 “撤。快撤回去。”眭元进大喝道。事实上不用他招呼。身边的士卒早已经停下了脚步。比刚才卖力的向來路疾奔。开玩笑。若是被两三丈高的火焰吞噬。立马就会被烤熟。绝无幸理。 可是此时正是干燥炎热的初秋天气。干燥的麦秆一点就着。火势蔓延的无比迅疾。比人奔跑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现在眭元进开始后悔让士卒分散的太开了。除了陇上大道。根本沒有士兵能躲过熊熊大火的威力。数百军士面容扭曲的在田亩中奔跑着。不断有人一下子扑倒在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声音。 即便是一些士兵见机的快爬上了陇上大道。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顶多是被烧死还是被蒸死的区别而已。烈火烧过之后产生的数百度高温将空气中的氧气全部抽离。也将这些士兵的头发胡须尽皆燎去。令他们窒息致死。 不过死亡对他们來说只是刚刚开始罢了。高温蒸干他们身上所有的水分。将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干枯嶙峋的尸体。身上的脂肪达到燃点起火燃烧。最终化成一堆一堆焦黑的灰烬…… 而且和田野里的士兵相比。他们的死状更令人心惊肉跳。远在数百步外的巨鹿士兵看的清楚。即便是见惯了死人的老兵也忍受不住胃液的翻滚。俯身呕吐不已。 三千军士。能够活着逃出來的只有千余人。他们费尽吃奶的力气跨过一座并未干涸的小沟。才算捡回一条命去。而身后。至少有一千七百余人永远的消失在这片或在燃烧、或是浓烟升起的焦黑土地。方圆数千亩的土地一片漆黑。凄惨有若炼狱。 “走吧。”怔怔的望着火场出了好一会神。张驭才愣愣的收拢士卒继续赶路。身后袁军虽然还有千余幸存的士兵。却已经沒有必要赶尽杀绝了。这场大火已经彻底吞噬了这些袁兵的斗志。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将如同梦魇一般深深的映在他们的脑子里。 张驭领兵缓缓而行。不出十里。突然听到一阵沉闷号角声。只见东南方向又飞驰而來一彪骑军。此外东面、南面尘头大起。骑兵之后。显然另有大股的步军。 “果然來了啊。传令下去。结成圆阵。”张驭叹了口气。方才火光冲天数十里内清晰可见。不可避免要惊动袁绍。换了是他张驭。也会派兵追击。好在此时百姓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张驭一路缓行断后。就是为了堵截追上來的敌军。 长长的行军阵列一阵变幻。迅速的结成圆阵。长枪兵每一百二十名防守一个正面。每三十人为一排。沒人相隔一步距离。前后四排。另有一百二十人留在中军。充当预备兵力。 枪兵阵中。参差置有牌手三百人。右手握刀。左手持盾。为枪兵护翼。戚继光曾有言。牌手矢石枪刀皆可遮蔽。且为接战短兵。向为临敌各军之应援。加之进退自如。堪为利器。 圆阵内侧。又有六百弓手构建环形防御。为前方的枪盾兵提供掩护攻击。 布置好这一切。那彪骑军已经逼至咫尺之近。只见來人大旗上书着一个大大的“颜”字。领头一员大将身材彪悍。虎目浓须。头戴金盔。身披连环铠甲。手持一柄虎头大刀。胯下黄骠马高大神骏。当真是生的凶悍无比。 那大将早看到对面巨鹿士兵已经列阵相抗。也不废话。身后大旗挥动。两千多军士如水银泻地般分成数十个小队。开始绕着如同刺猬一般密集的巨鹿军阵洒下一波又一波如蝗群一般的密集的箭雨…… 骑兵是旷野上的王者。拥有其他一切兵种无可比拟的灵活战术和机动力。他们想打就打。想撤就撤。对付装备比较简陋的步兵阵势。完全可以以马匹的速度迅速冲进敌阵。撕开步兵的阵势。分割消灭混乱的步兵。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步兵阵势。也可以用理论那个人头痛的袭扰战术拖住步兵。直拖到优势步兵的到來消灭敌人。 所以对于步兵來说。训练有素的骑兵绝对是一场噩梦。在平原上遇到骑兵。几乎可以意味着灾难的降临。 眼下的张驭就面临着这样的困境。几十股骑兵就如同狡猾的狼群。只要你稍不留意身上就会被撕下一块肉。鲜血淋漓。而对手的机动性根本无法还手。放箭回射的效果微乎其微。令你空有一身蛮力。却如同狠狠的一拳打在空气中。无比憋屈。 只是一会的功夫。结成的圆阵已经伤痕累累。 张驭眼下只能忍耐。而且这种伤亡是他一早就已经预见到的。从决定留下断后的哪一刻。他就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以一千五百名士兵的代价换取数万百姓的撤离。眼前的灾难仅仅只是个开始。张驭已经看见至少又有五千袁军步兵抵达了交战之地。 看着在箭雨中不断不见散乱不断收缩阵型的敌军。颜良的眼中满是欣喜。麾下两千骑兵几乎射光了壶中的三十支箭。也不过射杀了对方三百余人。巨鹿军身上装备的铁甲早就令他眼热不已。 这巨鹿军果然是富得流油啊。昨夜一场混战。己方拼死斩杀巨鹿兵八百余人。仅仅是铁甲就缴获了五百余副。现在又碰上这支陷入绝境的孤军。就像是一块到口的肥肉。恨不能早早的一口吞下去。 不过虽然颜良很想尽早吞掉这块到口的肥肉。可是比起铁甲的诱惑。手下骑兵的性命也很金贵。颜良一直苦苦的等待着。等待着身后友军步兵的到來。 眼下。时机终于成熟了。 075 为谁而战? 第四更了。求花求收藏啊~~~弟兄们冲啊~~~~~~ ………… 看到步军进入攻击位置。颜良搓手对身边的传令兵道:“给吕旷吕翔传令。从东、南两个方向杀入。某领骑兵从西侧杀入。北侧杀出。三面夹攻。争取一鼓歼灭这支巨鹿军。” “呜呜……呜呜……”低沉凄凉的号角声在旷野中响起。听到号角声。难免本來的步军分成两股。向着巨鹿军阵东、南两个方向行进。此外。数十股骑兵小队如百川汇海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着“颜”字大旗下汇聚。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七千袁军已经从三个方面对巨鹿军形成合围。 至始至终。张驭都沒有多余的命令。只是督促阵型不断收紧。如果沒有两千骑兵在侧。张驭完全有信心凭借巨鹿士卒超人一等的行动力脱离。可就是因为有这两千骑兵的存在。张驭知道任何变动都是徒劳的。反而会加快全军溃败的速率。 骑兵的袭扰攻击暂时停下。张驭得人终于得空喘一口气。看着身边士卒一脸凝重的表情。张驭鼓足精神大喝道:“怎么样。怕不怕。。兄弟们。” “不怕……”众人答道。声音低落。有气无力。 张驭断喝道:“怕就是怕。畏畏缩缩什么。记得第一次出战杨家堡的时候主公说过。怕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众人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怔怔的望向张驭。 张驭慷慨激昂的道:“人活一生是总有一死的。既然一定要死。咱们就要死的有意义。你们好好想一想。从军之前。你们过的都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是谁把你们招进军户。给了你们衣食。分给你们土地。照顾你们的父母妻儿。”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不少人羞愧的低下头去。为自己刚才畏怯的想法愧疚不已。 “今天。对面这伙敌人來攻打我们。他们要毁掉我们的家园。劫掠我们辛苦劳作换來的衣食。抢占我们的土地。奴役我们的亲人。这个时候。我们难道还要畏畏缩缩的躲在一旁。任由他们霸占我们好不容易才拥有的这一切。不敢反抗吗。” “不能。”几十个士兵睚眦欲裂怒吼出声道。在场众人也钻进了手上的刀枪。眼神中燃起熊熊战意。 “沒错。咱们确实是被敌人包围。他们的人数确实多过咱们。可是你们要清楚你们是为谁而战。你们若是现在放弃抵抗。你们身后那三万多乡亲就要被他们任由他们欺凌。我知道。这其中有许多是你们的亲人。” “跟他们拼了。狗日的不就是靠着骑着四条腿的畜牲才敢跟咱们在这耀武扬威吗。要是敢來跟真刀真枪的对着干。老子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來。”当初献火攻之计的那个小校破口大骂道。 “拼了。拼他娘的。” 见众人的士气战意又被撩拨起來。张驭慨然大笑道:“好样的。咱巨鹿军中走出來的兄弟。就沒有一个怂人。” 众人齐喝道:“誓死杀敌。誓死杀敌。” 张驭又拍了拍小校的肩膀。赞道:“你小子不错。叫什么名字。” 小校挠头不好意思道:“回禀将军。小的杨义。” “好好的。如果这次能活下去。我调你去做主公的近卫。” “将军此话当真。”杨义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禁不住道。主公。在巨鹿绝对称得上至高无上的存在。提起巨鹿太守。军民百姓无不感激涕零。能够到他身边担当亲卫。那是多么令人羡慕的荣誉。 得到张驭肯定的大斧。杨义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大人。活着。你也一定要活着。” 此时经过一番调动。袁兵终于做好了攻击前的准备。 “一半人殿后。其余人突击。”五百步外。颜良大刀虚挥。身后凄厉的号角声直冲天际。 “呼哈。呼哈。”骑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欢叫着。在号角的指引下开始组成冲锋阵型。阵型也开始出现移动。在他们眼中。被围在核心中的这千余敌兵已经是一群死人。 骑兵的对面和右翼。两支步兵也已经摆好了阵势。迈着激昂的鼓点向前挺进。 三百步。两百步…… “加速。”颜良大喝一声。号角声更加急促凄厉。整个部队如同上紧的发条。发疯一般开始狂奔。 千余骑兵已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四千多只铁蹄践踏在土地上。发出响彻天地的轰鸣声音。士兵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战马越跑越兴奋。似乎要扬起四蹄凌风飞起。 这种排山倒海、仿佛能冲开一切阻碍的势头。令列阵以待的巨鹿士卒气氛压抑。表情僵硬无比。 一百步。七十步…… “放箭。”这一次。此前一直抓不住袁军骑兵动向的巨鹿弓手终于抓住机会。三百多面向这一侧的弓手瞬间对准袭來的骑兵。愤恨的将弦上箭矢射了出去。只听嗡嗡一阵头皮发麻的弓弦响动。箭矢密集如雨。 为了保持身体轻便灵活。袁军骑兵一般只着皮甲。少数人穿着嵌着铁片的轻甲。冲锋的阵型又是如此密集。只是一波箭雨。就有数十名骑兵被射翻在地。 不过相对于近千人的冲锋阵势而言。数十人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战马的奔驰速度实在太快。即便是熟练的弓手也只能射出两轮弓箭。袁绍的骑兵就已经距离巨鹿枪阵二十步距离。 “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张驭一声大喝。激昂的步鼓声跟着响起。防守这一面的百多名枪兵红着眼睛向汹涌扑來的骑兵发起反冲击。他们如今已经陷入死地。已经不再为活着而战。而是为了捍卫巨鹿军人的荣誉。 在这种状况下。不紧守阵列。竟然发起反冲击。颜良的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诧。 面对猬集如林的冰冷枪尖。冲在最前排的骑士已经沒有时间犹豫。咬牙纵马一跃。向前冲了过去。 076 北郊血战 上午先发五章,晚上12点之前爆更,弟兄们,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 噗噗噗,伴随着一连串枪尖入肉的低沉声音,仅仅一个突击,至少有十多人被长枪刺透,锋利的枪尖穿透马身,又刺进袁军骑兵的身体,只不过这一刻,第一排的枪兵已经再沒有机会发动第二次攻击。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第一排的几个枪兵撞飞出去,第二排的枪兵也有不少被殃及,第一排飞落马下的骑兵跌入枪阵之中,顿时被戳成一摊血肉模糊的烂泥,不过也有不少身手矫健的骑兵挥刀而起,绝望格挡着四面八方刺來的枪戟。 “喝啊,”颜良大刀挥舞,两个枪兵被他巨大的膂力连人带枪劈的倒飞出去,不过他的威猛并不能引起其他敌人的恐惧,三杆长枪如毒蛇一般狠狠的向颜良周身要害噬去。 颜良横刀一架,荡开刺向身前的三根长枪,反手挥刀,又将离的最近的一个巨鹿枪兵从肩至腰劈成两段,鲜血四溅,身边的巨鹿兵非但不被其威势所慑,反而号叫着继续挺枪攒刺上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群不要命的巨鹿兵,居然敢对全速冲锋的骑兵发起冲击,” 颜良的心神剧烈颤抖,他从军数载,还从沒遇见过这么彪悍的士兵,还从沒见过这么勇猛的军队,即便被数倍之敌围困明知必败,却仍能悍不畏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战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在颜良带头冲击之下,第一排三十名枪兵转瞬之间死的不剩一人,不过第二排枪兵立即红着眼睛吼叫着冲了上去,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 一百二十名枪兵,转眼之间剩下的不过二三十人,不过正是在这百余人悍不畏死的冲击之下,袁军骑兵冲锋的速度竟然生生被遏制下去。 “就是现在,弟兄们,跟我杀贼,”上百个弟兄几个呼吸之间伤亡惨重,张驭悲痛的牙关溢血,不过眼下根本不是伤痛的时候,前排的枪兵用自己的生命,为己方创造出一个重创袁兵骑兵的良机。 一波箭雨从头顶掠过,激射向阵前的袁绍骑兵。 依着巨鹿弓弩手的考核标准,于七十步外设一标靶,弓手三射一中,十射七中为精,巨鹿的弓手普遍拥有十射中四五箭的水准,失去速度的骑兵就是天生的活靶子,离着距离又近,一波箭雨下來,当场就将近百名骑兵射翻在地,袁军骑兵顿时一片骚乱,但是他们的灾难仅仅是刚刚开始。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内圈策应的一百二十名枪兵吼叫着冲出,分成数排,呈波浪状扑向挤作一团的袁军轻骑。 “抬枪,杀,” “抬枪,杀,” 一排枪兵突出,森冷的长枪狠狠的刺入骑兵的身体,又是一排枪兵,穿过跌落在地的尸体向死亡带给后排的轻骑。 戚继光曾言,“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來,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文远训练麾下枪兵,秉承的就是这一原则,列阵而行,整齐如一。 噩梦,对于袁军骑兵來说这绝对是一场噩梦,两百枪兵,虽然有身后弓手的策应攻击,却生生挡住了一千骑兵的突击,是,虽然颜良昨夜就已经和巨鹿军打过交道,知道他们个个身体强壮,孔武有力,是难得一见的精锐,可是眼前的状况若非颜良亲身经历,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一不留神,颜良的座下马传來一声悲嘶,颜良被掀翻过去,他敏捷的在半空中一拧腰,大刀横扫出去,一个冲的太近的巨鹿枪兵上半身拖着寸断狼藉的内脏肠子半空飞起。 殷红的血花再一次在激烈的战场上妖艳盛开。 “杀,给我杀光这帮疯子,吕旷吕翔二人在磨蹭什么,他们怎么还沒有攻进去,”颜良怒不可遏的大声喝骂道,被小兵刺下马來,虽说沒受什么伤害,却足以让一向纵横河北从无敌手的他颜面扫地。 不过身边亲卫却唯恐他有失,奋力将其救了回去。 在巨鹿步兵的悍勇逆袭之下,千余骑兵折损四百余人,余众仓皇打马退了下去。 一方唱罢,一方登场,颜良骑兵铩羽而归,吕旷吕翔的步军在激昂的鼓点声中结成密集的军阵从另一侧逼近。 今日的瘿陶城北郊,注定是一场血战。 …… 火红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在树梢之上,天上的云彩绚烂夺目,半边天红彤彤的,金黄的的大地上也被鲜血浸染的一片殷红,如同春日里盛开的娇艳花蕾。 张驭拄着铁矛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他身上已经被砍中了两刀,胸前背后铠甲上还插着几只长箭,血水和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不过他根本不能停下,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稍一疏忽就有性命之忧。 情况已经恶劣到不能再恶劣了,他只能大声的鼓舞着士气,不让阵型崩溃,阵型,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阵型了,前排的枪盾兵阵列已经被撕得粉碎,三五成群幸存的枪兵被数倍以上的袁兵围在一起,弓手们早就射光了壶中的箭矢,抽出腰刀冲了上去。 士兵们一拥而上,这一刻再沒有什么阵列,再沒有什么纪律,所依凭的只有胸中的一股血气,唯一能保证的是,剩下的士兵依然零勉强的保持着一个整体。 死亡或许就是下一瞬间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战况,望着眼前所剩不不过半数的巨鹿军,颜良嘴角不断的抽搐着,七千军士虽说不能一下投入战场,可是压倒性的优势却是绝对的,三面合围之下,对方千余人的圆阵竟然生生抵挡住己方大军一个多时辰,自己两千骑兵竟然撕扯不开阵势,入阵后被枪阵迫下战马的窘迫一幕更是令他羞臊不已。 而对方阵中一员跛足将军,不时大声鼓舞着士气,使虽然早已濒临全灭的边缘,却始终不见崩溃。 颜良气极,换了匹战马,撇下麾下骑兵只带着百余精锐再次冲入敌阵, 077 张驭战死! 这一次沒有枪阵的阻挡,四五百敌兵对颜良已经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他手中长刀挥动,挡在身前的巨鹿军士一个接一个被砍翻在地,血肉和残肢四下飞起,沒有人是其一合之敌。 颜良浑身浴血不理不睬,眼中只盯着那个跛足的统兵将军,誓要杀掉对手一雪之前狼狈落马之恨。 “杀贼,”张驭也发现了那员大将径直杀向自己,此人悍勇无匹,巨鹿军士无一人能挡住他的前进,他嘶哑这嗓子吼道,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昂然无惧的向前迎去。 他早已看出那员大将悍勇无匹,自己的武艺和他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过为了少爷,为了巨鹿,张驭沒有选择退避。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幅景象,两年前的平乡县外,少爷和自己交谈过的这样一段话。 “张驭,你这辈子最喜欢干的是什么,” “我啊,当然是跟着少爷您啊,只要少主过得开心,小的就打心里高兴,” “沒出息,你就不想着有一天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再打仗,不再当兵,” ………… “少爷,小的不能在追随您了,您一定要好好活着,小的相信,您一定会成为天下百姓的希望,”张驭在心中喃喃道,眼神中一瞬间的迷离很快被毅然果决代替。 “杀,”张驭嘶厉的呐喊一声,挺起了手中的长枪。 “不自量力,”颜良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笑意,沾满了巨鹿将士鲜血的钢刀高高扬起…… “噗,”一颗大好的头颅半空飞起。 “将军,”杨义歇斯底里的哭叫一声,带着几个士兵抢回张驭的尸身,实力差距摆在那儿,张驭如何是万人敌颜良的对手,不三合,便被颜良斩去首级。 “哈哈哈,”斩杀敌方大将,那种快意的感觉令一直憋在胸中的闷气终于能够宣泄而出,颜良在纵马扬刀在阵前傲然狂叫。 “娘的,跟他们拼了,”杨义睚眦欲裂的瞪视着颜良,挺枪无畏向颜良冲去,颜良不屑的冷笑一声,血淋淋的长刀再次提起…… “呜呜呜呜……”就在这时,凄厉的号角声突然从远处响起,颜良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让过杨义枪势举目望去,只见北方一彪军直插入战场之中,当先一支骑兵距离战场已经不过千步的距离。 敌军,颜良心神一动已经明白过來,北面出现的军队根本不会是自己人。 “援兵,是我们的援兵,我们有救了,将军,我们有救了,将……”杨义忘形的啸叫着,脸上尽是无法掩饰的狂喜,可是当他想要将这件事告诉张驭时,声音嘎然而止,眼神中升起浓浓的悲戚和杀意。 不过不管怎么说,听说援兵赶到,剩余的三百多残兵士气大振,聚拢在一起生生将团团围上的数千袁兵逼退开去。 “传令结阵,准备突击,”张颌伏在全速奔跑的战马上,耳边劲风呼啸,疲惫的眼神中满是凝重。 早在数十里外,张颌就远远看到南面浓烟火光冲天,生怕是出了事情,当即令大队全速赶路,又在路上遇到甄俨等一路北行的数万瘿陶百姓。 听说张驭领兵断后,张颌大惊,立即令军士立即上路,自己领着三百亲骑更是全速奔行,终于在张驭部全军被灭之前,赶到战场之中。 只不过张颌虽然赶到了战场,手上除了亲骑之外,其余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从下曲阳到瘿陶近二百里里路,张颌带着五千下曲阳兵星夜兼程來救,骑兵倒沒什么,关键是张颌手头除了亲随的三百骑兵之外,五千部众全是步兵。 五千步兵两天一夜要赶二百里的路,要知道这可是寻常步兵行军速度的三到四倍,下曲阳兵虽然做到了,但士兵身体的疲惫也是可想而知的。 “骑兵速速列阵,”千步距离,骑兵冲锋不过须臾,颜良虽然很想围歼眼前这支只剩下三百余人的巨鹿残兵,却也不得不考虑被对方骑兵侧击的后果,为了剿灭这支孤军,他的骑兵已经折损四百余人,吕旷吕翔也是差不多的情形,这样的伤亡已经令颜良心疼不已,要知道骑兵可是比步兵娇贵多了。 “颜”字大旗之下,袁军骑兵再度汇集,马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马上骑兵衣袍也被浸得汗水淋淋,七月本來就天气炎热,双方又苦战了快两个时辰,所有人脸上都难掩疲惫,许多体质稍差的人在战斗时就已经被晒晕过去。 如果只是身体的疲惫倒还罢了,更重要的是内心的疲惫,对手的坚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场仗,还要不要再继续打下去,看着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巨鹿残兵,又看着,被对手的坚忍消磨的失去信心的部众。 这一会的功夫,吕旷吕翔拍马來到颜良军前,看此二人脸上表情,颜良便能猜到來意…… “退了,袁兵退了,” 残存的巨鹿士兵中突然传出一阵欢呼,袁兵确实退了,本來唾手可得的胜利转瞬消失,此刻的他们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他们已经被巨鹿兵彻底磨去了锐气。 不过仅存的三百多残兵也再沒有力气追击,经过两个时辰的苦战,一千五百军士伤亡一千一百余人,仅存的这三百多士兵也人人带伤,沒有一人还是完好的。 一场恶仗打到现在,所有侥幸活下來的人都已经心力交瘁,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下去,袁兵一撤,他们立即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三百多士兵几乎全都瘫倒在地,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艰难无比。 “将军你看,袁兵退了,” 张颌凝神望去,果然看见袁兵正在从战场上脱离,此时的他领着三百多骑兵已经如风一般掠过战场,看见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己方尸体,看见残存的三百余人,一股怒火顿时在张颌心中升腾。 看着袁兵大旗下一将领兵徐徐后退,张颌大喝一声:“贼将休走,河间张颌张隽义在此,”说罢,一夹胯下战马,挺枪跃马直取颜良, 078 瘿陶危局(上) 今日第7更 ………… 颜良亲自领着数百轻骑断后。见张颌杀來。傲然无惧挺刀相迎。巨鹿兵天下骁锐。他已经不能不服。可是若论起个人武艺。除了义弟文丑。他颜良自觉还从沒遇见过对手。 “休得猖狂。看俺颜良來取汝狗头。” 二马相交。刀枪并举。只听当啷一声金铁交鸣。张颌身形一个趔趄。虎口一阵发麻。精钢长枪几乎脱手。心中不禁一惊。暗忖:“久闻颜良乃袁绍帐下地一员猛将。果然力大无穷。” 颜良也是身形剧颤。心道:“想不倒巨鹿军中竟有如此强将。须得小心应付。” 当下收起轻视之心。拔转马头再次冲向张颌。 “再吃某一刀。” 张颌自然看出颜良比自己膂力胜出一筹。不过他自忖长于技巧。未必输于对手。当即抖擞精神。挺枪相迎。 二人各驱战马。斗战连环。刀起枪落。各不相让。 且看颜良长刀轮转带腥风。左劈右砍攻张颌。那柄长刀被舞得呼呼挂风。來似奔雷声势烈。去似闪电快无踪。攻过去。但遇枪挡。犹自回;守护身。且看枪刺。自格挡。 张颌亦是不示弱。长矛抖落银星闪。上刺下挑战颜良。这条长矛使得是枪花乱飞迷人眼。奔似怪蟒猛探身。撤如游龙归云层。挑一枪。缠绕刀身亦不慌;迎刀势。外推护身心不忙。 这一个面露狰狞。似阎罗。刀刀直取敌命脉;那一个冷笑连连。犹自定。枪枪格挡薄自身。 眨眼间。二人已斗过三十合。颜良胜在势大力沉。张颌则是枪法精妙。一时之间竟难分敌手。 不过颜良确实越大越心急。若是往常。这员敌将虽然不弱。却也不是自家敌手。只是自己刚刚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大战了两个时辰。汗流浃背。勉勉强强和他战个平手。这三十合之后。气力更是不足。而对手则是刚刚加入战团。正是气力旺盛的时候。 况且此刻对方大队步兵已经靠近战圈。若再耽搁一阵。到时想要全身而退那就难了。 既是战不下张颌。颜良再不耽搁。虚晃一刀迫退敌手。打马引兵疾奔而走。 这边张颌麾下亲骑正欲奔出。被张颌横枪拦住。只见张颌面容沉重道:“莫要追了。颜良膂力过人。刀法精熟。我……不是对手。”众人看向张颌。暗暗心惊。 张颌摆了摆手。勒兵返回方才血战之处。只见三百多步卒横七竖八的瘫倒在堆积如山的尸堆之中。除了还能喘气。其余和尸体根本沒有什么不同。 方圆两里的区域。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空气之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地面被血液浸透。反射出触目惊心的殷红。 只需扫过一眼。张颌就能想象出战斗的激烈。他面沉如水。喉咙一阵发梗。道:“快……清理战场。救治活着的弟兄……” 帐下步卒一阵忙碌。清理尸体的清理尸体。救治伤员的救治伤员。张颌亲自下到战场。询问这些士兵瘿陶城的情形。 听到瘿陶城还在己方手中。张颌紧绷的一颗心稍稍放松。起初他看见数万瘿陶百姓逃向北方时。他的心几乎紧张的停止跳动。 不过情势的恶劣要超乎了他的想象。袁军竟然靠内应杀入瘿陶城。让守军失去城墙地势之利。不得不和三倍与己的袁兵投入到血腥的肉搏当中。 很快张驭找到了张驭的尸首。 只见张驭的尸身被一个小校平放在地上。头颅也被接在脖颈之处。只是颈部处一片血肉模糊糊。死状令人触目心惊。 “张兄弟……”看到张驭的尸首。张颌虎目中雾气翻腾。身形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 不过张颌到底是男子见惯了生死。虽然悲痛却也很快恢复了正常。朝着张驭的尸首拜了三拜。咬着牙哽声道: “好生……成殓阵亡将士尸首。拨五百兵留下。护送他们葬入下曲阳英魂冢。” “遵令。”身边部将凝声答道。 “将军。那这些活着的弟兄怎么办。”部将犹疑问道。 张颌思忖道:“他们太累了。让他们今夜就在这里扎营休息。明日一路送到杨氏休整。” “将军。” 张颌正要离开。突见那跪在张驭身旁的小校突然开口。膝行到张颌面前磕了几个响头道:“将军。小的要留下。跟着你杀袁兵。” 张颌眼神一凝。凌厉的眼神直视小校道:“为什么要跟着我杀袁兵。” 小校毫不畏惧。目光迎向张颌。哽咽却坚定道:“我要……给我家将军报仇。” “你叫什么名字。” “杨义。” “好。给你半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之后你跟我走。”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终于清理干净。张颌带着大军继续南行。杨义被张颌提拔为亲骑。给了他一匹战马一同随行。 此外。张颌还留下五百下曲阳带來的部众。他们将和三百残兵在此驻扎一晚。原路护送战死的千余具尸首葬入下曲阳英魂冢。 张颌回到巨鹿已经是深夜。整个巨鹿城却灯火通明。一路之上到处是拒马陷坑。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一个街道、巷口上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每一处制高点。都有弓弩手守护。 回到郡守府中。沮授、慕容平等人正聚在一起秉烛商议。闻张颌回來。大喜出府相迎。 众人回到堂中坐定。互述军情。这一日。袁绍出动万余军士从西城呈扇面发动全面进攻。袁兵人多势众。强攻南北两处城墙。城中郡守府一线更是投入了数千精锐步兵。 不过袁军一方也丝毫沒有讨到便宜。反倒是伤亡耕种。一天下來至少丢下了近两千具尸体。不过相较其多达五万人的总数。这样的伤亡并非承受不住。 巨鹿军士因为拥有防守的优势。伤亡稍轻。却也阵亡近千人。受伤一千余众。短短两天功夫。一万五千守军就折损了两成。算上城外韩浩所部。巨鹿军两天阵亡了四千士兵。 这样惨重的损失自巨鹿成军以來还不曾有。而且瘿陶城还沒有遭遇过如此危机。张颌回來时。城里只剩下不到一万能战的士兵。而且伤亡数字的上升。这万余兵中战兵的比例已经降到极低的程度。 唯一的好消息是。瘿陶城此时还留下近万青壮。只要愿意。这些青壮随时都可以发以兵器投入战斗。张颌在來路上就已经看到。这些青壮正在紧张的训练当中。 张颌也将北郊的战斗告诉沮授等人。听闻张驭战死。一千五百军士只剩下三百余人。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有了张颌五千生力军的加入。沮授顿时觉着捉襟见肘的防守压力稍稍。慕容平等军中将领也因为张颌而顿时有了主心骨。 079 瘿陶危局(中) 今日第8更,兄弟们,学徒拼了吃奶的劲了,有花花的送点花花,有票票的送点票票哦~ ………… 西城外,袁军大帐。 袁绍脸色铁青,一干将士颤若寒蝉的跪于帐下,两侧文士也一个个神情凝重,默不作声。 此时正是各路将领回报伤亡折损人数。 “情况就是这样了,我军正要聚歼这一部巨鹿兵,不想对方五千援军赶到,将其救下,我军疲困退走,折损军士一千一百四十五名……”颜良跪在地上,一脸愧疚,今天这场战斗始终令他羞愧难平。 “……”袁绍扫视众将,半晌沒有做声,地上众将深深的将头伏于地上,动也不敢动。 “主公,”主簿陈琳递上一章单子,交给袁绍过目。 袁绍看了一眼,终于压抑不住愤怒撕成粉碎,骂道:“一群无能之辈,前后不过两天,便折损我数千精兵,我要你们何用,” “末将有罪……”众人战战兢兢请罪道。 袁绍怒哼一声,回头对许攸道:“子远,不想眼下成此胶着之势,计将安出,” 许攸一反以往玩世不恭的样子,面色凝重道:“张辽此人不简单呐,藏富于民,积粟百万斛,又练得如此强兵,他日必非池中之物……主公,攸有上中下三策献于主公,还请主公明断,” “子远快快讲來,”袁绍怒道。 许攸沉吟一番道:“主公明鉴,攸之上策是主公立刻退兵,遣使与张辽修好,日后再作良图……” 还沒说完,谋士逢纪就一口打断道:“大胆许攸,你究竟是何居心,居然让主公退兵,” 袁绍虽然脸色难看,却狠狠的瞪了逢纪一眼,温言道:“还请子远教我,当初你力主让我进兵,为何此事又劝我退兵,” “主公明鉴,前日攸劝主公进兵,乃是因为不了解巨鹿情形,据这几日所见,巨鹿百姓殷富,将士用命,非旦夕可图,此次进兵实在是有些仓促,” “……”袁绍低头不语,许攸所言,这几日在巨鹿所见所闻,他也深有感触,不说别的,巨鹿百姓家中殷富,仅在西城几千户百姓家中,就搜刮出粮草十几万斛。 此外巨鹿士兵的骁勇,也令袁绍震惊,本來他两胜公孙,视天下豪杰如无物,如今攻打巨鹿损兵折将,如当头棒喝令他清醒。 巨鹿张辽,一个以往他从不曾在意的小角色,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如此强大的对手,袁绍不傻,心中已经清楚此人不除,日后必不得安枕。 而且袁绍不得不暗自庆幸,若不是此次奇袭巨鹿彻底体验到巨鹿的可怕潜力,日后不加提防,说不定会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都会陷于其手。 不过清醒归清醒,要说到退兵,他心里还是万分舍不得的,不说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巨鹿数不尽的粮草军械就已经令袁绍怦然心动。 更何况他袁绍四世三公,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向张辽低头,这种屈辱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 见袁绍对上策并不感冒,许攸继续道:“中策是集中全力尽快占据瘿陶城,而后遣一上将领兵扫荡巨鹿,收其钱粮军器为我所用,到那时张辽纵然领上党兵至,也奈何不了我等,” “此外就是下策,如今我军虽受小挫,却仍占据优势,主公若能犒赏三军,激励士卒,凭手上兵力,并非不能占据瘿陶城,只是其中变数,攸也不敢揣度,” 袁绍在帐中來回踱步,好一会才打定主意,抬头道:“麴义现在何处,” 陈琳道:“回禀主公,麴将军领兵三万,与巨鹿马延部相拒于列人城,” “不要管什么列人了,派快马星夜传讯,令他三日之内赶到瘿陶,” “遵命,”陈琳领命而退,袁绍又对众将道:“我意已决,集中全力拿下瘿陶城,明日我亲自上前督阵,诸公须戮力向前,有功者重赏,临阵退缩者立斩无赦,” “末将遵命,”众将凛然应命道。 翌日,袁绍大起三军全力攻城,袁绍亲自上阵,督促各部进兵,颜良、文丑、高览等十余员将亲冒矢石冲入巨鹿阵中,张颌,慕容平率兵拼死抵住,一连三日,由晨至晚,双方伤亡极重,各自收兵。 三天之后。 袁绍一脸颓丧的回到帐中,巨鹿军的顽强一次又一次击碎了他夺取巨鹿的念想。 三天,短短三天,冀州军又有六七千人伤亡,还折了手下骁将蒋奇、韩莒子,便是此刻拿下巨鹿,他的部队,也必然遭到重创。 这样打下去还有意义吗,便是拿下了巨鹿,自己的部众还能剩下多少。 而且从兵围瘿陶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六天了,瘿陶迟迟不能拿下,安知此时沒有其他巨鹿地方的军队已经出发赶在救援的路上。 看着帐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众将,袁绍长长的叹了口气。 见袁绍心生退意,一向主战的审配道:“主公,如今已成骑虎之势,我军伤亡虽众,巨鹿兵也损失不小,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主公切不可动摇,否则张辽一旦得到喘息,怀恨主公趁虚急袭,日后必对主公大大的不妙,” 逢纪也谏言道:“是啊主公,今日鞠义将军已经领三万兵到,相信不出三日,瘿陶必定落在主公手上,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主公切不可灰心丧气啊,” “二位先生之言正是,某岂能让区区一个张辽小儿击倒,传令麴义明日进兵,三日之内,我要拿下瘿陶,”袁绍稍稍振作精神,不过提起麴义,他还是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麴义,此人若是肯听话才好,” 正烦恼中,帐中突然有一人进言道:“主公,某有一计,或可助主公速破瘿陶,” 袁绍抬眼看去,只见一身形微胖,中年儒生打扮的文士站在帐下,正是打开西门放袁军进城的原巨鹿郡丞胡奎。 众人见说话的是胡奎,眼中不由射出鄙夷的目光,刚刚叛变加入袁绍帐中几日,此时的胡奎便以袁绍亲信自居了, 080 瘿陶危局(下) 胡奎恍若未觉。谄笑着向袁绍行了一礼。做内应放袁军入城。本來是大功一件。可是袁军迟迟无法占领瘿陶。在城中与巨鹿兵苦战数日无果。袁军一日不得瘿陶。他胡奎便一日得不到封赏。而且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胡奎开始担心。万一瘿陶真给沮授他们守住了。等张辽引兵回來。那他还有整个瘿陶胡家以后该是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此时袁绍军中恐怕除了袁绍之外。胡奎便是最希望瘿陶能赶快落到袁绍手上的人了。所以他这几日日思夜想。别说还真让他想到一招。 袁绍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听胡奎有良策进献。忙道:“先生有何妙计。快快请讲。” 胡奎慢条斯理道““主公。巨鹿军民负隅顽抗。我军数日苦战不下。以奎之见。还需另想他法……” “胡郡丞。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计策就快讲。”逢纪本就是个急脾气的人。尤其看不惯有人在主公面前卖弄。不等胡奎说完。就出言催促道。而且他叫的是胡奎的官职而非尊称其先生。就是想在众人面前羞臊胡奎一番。 胡奎不以为忤笑道:“主公。敌兵之所以能坚守至今。皆因城中巷道拥挤。彼占据防守之优势。能够以逸待劳。我军如今初入城时。西城百姓数千人不及逃脱。正暂扣在我军手上。來日进攻何不以百姓为前驱。若使守军投鼠忌器。不敢放胆攻击。我军趁势大进。瘿陶岂不是一鼓可破了吗。” 胡奎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叹道:“好计。好毒的计策。” 袁绍见众人并无异议。慨然点头道:“此计正合我意。众将下去之后立刻准备。明日驱百姓进攻。散帐。” “什么。袁绍突袭巨鹿。大军数万已到瘿陶城下。”一把拽住信使。文远面色铁青。禁不住喝道。 “是……正是。”被文远气势所慑。信使忙不迭点头答道。 “你且下去。”文远松开信使衣襟。摆手示意下去歇息。 送走信使。文远在帐中來回踱步。面色阴郁无比。 袁绍入侵。事实上文远早有考虑。可是沒想到袁绍这么轻易就突入巨鹿腹心。。瘿陶。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袁绍此來。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來到这个时代四年多來。文远之所以能混的顺风顺水。万全是凭借着对历史的熟悉。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可是这三年文远不断闪动蝴蝶的翅膀。这一次终于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才发生了历史上并沒有出现的这一幕。巨鹿郡遭袁绍大举侵袭。 如今。文远熟悉历史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他所能凭借的只剩下这三年苦心经营下來的自身实力。 第一次。文远感觉到无比的迷茫。论才智。文远自问不过是屌丝男一枚。跟汉末三国之中许多多智近妖的牛人沒法相比。如今他预知未來的优势已经消失。令他第一次感到无法有些无所适从。 “主公勿忧。我瘿陶城高壕深。有守军两万余。粮草可支三年。区区数万兵马。谅袁绍也攻不下……”崔琰出言谏道。可是话说道一半。突然发现气氛不对。看向郭嘉。见其也是一脸忧虑。低头不语。 崔琰不仅心神一震。呆呆道“奉孝难道也以为……” 郭嘉苦笑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袁绍之兵不过数万。却敢兵临城下。这种状况只有两种解释。一是袁绍已有取瘿陶之计。二是袁绍不知兵事。是一个庸才。季珪以为袁绍是哪一种人。” “崔琰愚钝。望主公恕罪……” 文远烦躁的摆了摆手。巨鹿遭袭。他心乱无比。巨鹿是他立身根基。瘿陶城更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崇文苑、敬医堂、想到许多辛苦创下的基业可能在战火中付之一炬。文远的心中就燃起无尽的怒意。 第九更~求花求收藏~~~ ………… “不过了。奉孝。季珪。你二人留下缓行。速派人给田丰传信。命其调上党兵入巨鹿郡。王越。周仓。令玄缨卫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开拔。” 王越犹疑道:“一个时辰……如今已是入夜时分……” 文远皱眉冷喝道:“啰嗦个什么。快去准备。” 王越唯唯诺诺而退。郭嘉崔琰见文远如此难堪。也不敢多言行礼退去。 第二日。天明。 “将军……见过将军……” 一大早。张颌紧张的巡视着各处防御。所见的军士一个个都站起身來向张颌行礼致意。 这是张颌每天早晨都要例行的工作。虽然他是每夜睡得最晚的人。几天下來。他的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无比。嘴唇也干裂起皮。不过他仍尽力以抖擞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士兵当中。拍打着他们的肩膀和脊背。温言抚慰。眼神坚定的给予他们战斗的勇气和信心。 此时的巨鹿士兵。眼神之中都透着深深的疲惫。衣衫破损。满身满脸尽是污迹。而且当中有不少一部分人带着伤。用布帛包裹着坚守阵地。 看着这些脸色灰暗的伤员。张颌的心一阵揪痛。这些轻伤员本來只要好好休养一阵就能痊愈。眼下却因为兵力的问題不得不带伤上阵。眼下正是初秋天气。天气炎热无比。士兵在战场中流血流汗。这几日光是因为伤口感染失去战力就减员了数百人。 可是考虑到眼下手头上的兵力。张颌也只能摇头叹息。 沒办法啊。这些天袁军不要命的强攻。巨鹿兵伤亡甚巨。阵亡人数超过五千。连同轻重伤的人数。总共接近万人。 以两万五千人对抗袁绍五万大军。一比二的比例。在双方地形情势相差不多的情况之下打成这样。巨鹿军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且随着士卒的伤亡。双方的比例将进一步拉开距离。 “将军好。”王旁看着张颌走來。踢了踢身边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青壮。大声叫道。几个青壮揉了揉脸。慌忙挺起胸膛站立。 081 炮灰 第十更~~~ ………… “好。好样的。就是要有你这样的精气神。”张颌赞许的微笑。余光扫了扫王旁身边的人。 王旁脸上一红。道:“这些青壮都是新來的。不懂的规矩。还请将军恕罪。” “都伯。以前怎么沒见过你。”张颌不以为意的笑笑。道。 “几个上官都战死了。前几日小的还是个小兵。”王旁低低的道。 “好好干。带着你的兄弟活下去。”张颌脸上一黯。拍了拍肩膀。走了过去。 “小的遵命。”王旁身体绷得笔直。恭敬的向张颌的背影行了一礼。待张颌走远。转身瞪眼对手下三十几个步卒一阵狠训。 短短不过四天。王旁已经连升了几级。四天前他还只是一个正兵营的小小长枪兵。如今已经做成了一队都伯的位置。管理者三十几号人。王旁无疑是幸运的。但是他的同袍相比之下就不怎么幸运。他的顶头上司已经接连阵亡了三个。和他并肩战斗过的袍泽活下來的寥寥无几。 军官缺乏。士卒缺乏。留在城中的万余青壮早已被拉进军队。算算如今整个瘿陶城可战的军队两万两千余人中。青壮九千。辅兵七千。精锐的战兵此时仅剩下可怜的六千人。 经过训练上过战场的精锐战兵数量锐减。这也是巨鹿兵的伤亡并不比袁兵少多少的主要原因。 王旁抖了抖身上的铁甲。吸引住面前一帮新兵蛋子羡慕的眼神。大声道:“你们竖着耳朵听好咯。袁兵马上就要过來了。现在操练啥的根本就他娘的來不及。我就现教给你们一些战场上保命的本事。战场上刀剑无眼。活不活的下去还是得靠你们自己。” 今日袁军似乎并沒有立即进攻的意向。王旁和会下的新兵蛋子交代了一个多时辰。正诧异对面一直沒有什么动静。突然一阵凄厉低沉的鼓角声在此划破天空。 “袁兵要进攻了。都做好准备。”王旁面容一肃。一把抓紧手上长枪。几个新兵一阵手忙脚乱的拿兵器。排队的排队。 “咦。今日怎么好像有些不对。这狗日的……袁兵在驱赶百姓。”王旁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突然神情一滞。当啷一声长枪掉落在地。咬牙切齿道。 果然。一阵悲嘶哭泣声远远地从西面传來。只见准备发动攻击的袁兵阵前。千余瘿陶百姓被绳索栓着慢吞吞的向巨鹿军阵地走來。他们相互搀扶着。满面惊容。浑身伤痕。稍有怠慢就被后面的袁兵一阵拳打脚踢。发出惨叫求饶声音。 “这群……狗日的。”王旁切齿骂道。手上因为使劲儿爆出青筋。双眼赤红。满是杀意。 “队头。怎……怎么办。他们要上來了。前面都是自己人……”一个青壮傻愣愣的道。王旁刚才和他们说了不少应对战场情势的方法。可是眼前这种情况。压根沒有讲到。由不得他们不慌神。 “你问我。我问谁。在这看着。我去上报张将军。”王旁也是无可奈何的挠了挠头。噔噔噔向后跑去。 张颌也发现了这种状况。而且不仅是城中。南北两城门也报來了相同的消息。看着步步逼近的袁兵。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拽着沮授的袖子一直催促:“军师。你快点想个主意啊。” 沮授气得浑身发抖。骂道:“袁本初。你枉为一方诸侯。竟然使出如此恶毒伎俩。无耻至极。” 可是光发牢骚有什么用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袁兵已经驱赶着百姓靠近巨鹿军防线。防守的巨鹿弓守军不敢放箭。反倒给紧贴在百姓之后的袁兵弓箭手射的无处躲藏。只能无奈的向后退避。袁兵缓慢却卓有成效的向前推进着。情势对巨鹿守军极为不利。 在后亲自督战的袁绍见此情状。捻须大笑。仿佛已经看到瘿陶城今日就要落到自己手里。 “军师。快想办法啊。不能再让他们前进了。这样下去。郡守府会失守的。”张颌道。 沮授沉吟良久。终于想出一计:“我有一法。既能救下被压的百姓。又能击退袁兵。需如此这般……只是……去的人冒的风险极大。怕是……很难活着回來。” 张颌眉头微蹙。慨然道:“主公将此重任托付于吾。巨鹿怎能从我手中丢弃。我这就去准备。” “不可。”慕容平出声喝止道:“将军为一军主将。怎可轻涉险地。末将不才。愿代将军前去。” 张颌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平。凝声道:“慕容平。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九死一生之局。” 慕容平低头沉默了一下。慨然道:“大丈夫征战沙场。当马革裹尸还。平往日受主公厚恩。如今正是报效之时。娘的。跟袁兵拼了。” “保重。活着回來。”张颌神情肃穆。拍了拍慕容平肩膀道。 “将军。小的愿往。” “小的也愿往。” 张颌闻声看去。说话的一个是自己的亲卫杨义。另一个则是早晨见到的那个都伯王旁。二人俱是一脸坚毅。 “速去准备。” ………… 袁兵缓缓的移动着。领兵大将蒋奇满心欢喜。因为有瘿陶百姓在前。巨鹿守兵投鼠忌器。大军深入巨鹿防线一里。麾下士卒到现在还沒有折损一人。这在前几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郡守府就要远远的出现在视线当中。大将蒋奇一脸兴奋。若是今日自己拿下瘿陶城。主公面前。那可是一份大大的功劳呢。 想到这。蒋奇禁不住下令催促百姓加紧前进。 “快。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沒吃饭吗。老不死的东西。” “……” 在袁兵的辱骂鞭打下。瘿陶百姓不得不加快步伐。他们痛哭流涕着。与百步之外缓缓后退的巨鹿士兵遥遥相望。眼神中尽是愧疚之意。 “來呀。來呀。你们前两天的威风上哪去了。”蒋奇笑的越來越灿烂。指着巨鹿士兵放声大笑。身边的袁兵也是笑骂不已。 “妈的。一群不要脸的东西。” “有种的跟老子明刀明枪的干一仗。驱赶百姓。算什么东西。” 步步后退的巨鹿士卒恨声咒骂着。可是也无能为力。人数多了上前。生怕误伤到百姓。人数少了。只是箭矢就能把你射成刺猬。 082 您必须撤离! 第十一更~ ………… “嗡,”就在这笑骂声和哭泣声纷杂的战场之中,一声弓弦响动声被掩盖下去,一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向蒋奇射去,蒋奇正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浑然不觉死神的降临,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蒋奇的脖颈被一支狼牙箭簇贯穿,哼都沒哼一声跌下马去。 主将落马,行进中的袁兵突然一愣,还沒醒过神來,街道两边房舍之中突然冲出百余人,怒吼着杀入手足无措的袁兵军阵。 “杀贼,”慕容平睚眦欲裂,怒声喝道,手中单刀挥舞,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身边死士早憋了满腔杀意,奋不顾身冲入敌阵,挡者披靡。 “杀贼,”张颌挺枪跃马向前冲去,巨鹿兵士紧随其后,被裹挟的千余百姓见袁兵被自家军队缠住,哭喊着向前冲去,终于回到巨鹿兵的保护之中。 百姓得救,巨鹿兵全无顾忌,憋在胸中的杀意此时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地,士兵个个奋勇向前,追杀数百步,杀得袁军大溃,直退到中军才稳住阵脚。 袁绍中军一波箭雨,射翻巨鹿兵数十人,张颌见夺回失地,急令鸣金。 张颌回到大帐计点人数,慕容平重伤,士卒又折损五百余人,百余死士十存二三,斩敌千余级。 虽然胜了这一阵,张颌并不能轻松,城中有房舍藏兵才能使计救下百姓,城门城墙却沒有这般地利,果然不多时两侧城门守军來报,袁兵驱赶百姓,已经占了南北两门。 也就是说整个巨鹿城如今又一半已经落入袁军手里,夺得了西、南、北三门的袁军已经对位于城中的郡守府构成三面合围。 而且袁兵已经手中还有百姓,今天虽然吃了个闷亏,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明日袁兵若再來进攻,绝不会有这样救下百姓的机会。 想到这些,张颌只觉着眼前黑暗无比。 郡守府中,张颌斩钉截铁道:“主母,你今夜必须撤离,” “张将军,主公不在,我身为主公夫人,理应……” 张颌拱手一礼,打断道:“请恕末将无礼,主母,你必须撤离,” 宁儿柳眉一蹙,斥道:“张颌,你……” 张颌肃容道:“夫人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只是时至今日,夫人留不留在瘿陶已经沒有任何意义,末将鲁莽,请夫人恕罪……” 宁儿怔怔的望向沮授,道:“义父,难道你也是这个意思,” 沮授脸色黯然,道:“巨鹿……哎,宁儿,快走吧,往上党去,告诉主公,我与隽义有负重托,无颜面见主公,愿与巨鹿共存亡,” 宁儿沉默半晌道:“既然如此,好吧,” 张颌面色一松,点头道:“多谢夫人,今夜我送你出城,”接着又对身边亲卫道:“杨义,你领我三百亲骑护送夫人撤离,” 是夜三更,张颌引一千步卒护送车驾出东门,行不三里,突听一声炮响,只见一彪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哈哈大笑,其中喝道:“尔等休走,许军师妙算,颜良在此等候多时矣,”喝罢挥兵杀入敌阵。 张颌大惊,领兵拼死抵住颜良,护杨义三百骑杀出一条血路,车驾一路向西奔去。 张颌敌不过颜良,不过十余合被一刀砍下盔缨,多亏士卒用命,沮授在城上看到城外厮杀,急派兵接应,张颌才侥幸奔回城内。 杨义引三百骑护住车驾疾行一阵,就见两边道旁一阵火起,左边高览,蒋义渠右边各引兵马杀來。 杨义喝道:“事急矣,我來断后,主母速速上马离去,”喝罢,领亲骑兵迎向袁兵。 宁儿搀着樊氏慌忙从车上下來,二女同骑上一匹马,夜间慌不择路,只往人声稀疏处奔去…… 三百亲骑,尽是张颌训练出來的精锐,杨义引亲骑死死据住袁兵,不过袁兵甚多,杨义左冲右突,士兵折损大半,渐渐被袁兵合围,挤压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 杨义身中数刀,浑身浴血,身边只剩下骑兵百余,不过他仍咬牙喝道:“弟兄们,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百余骑兵慨然喝道,继续向袁兵冲锋过去。 “一群疯子,螳臂当车,”蒋义渠嘿然冷笑,他已经看出这百余骑兵之中领头之人,手中长刀挥舞,直取杨义,这一击他誓要将这个悍不畏死的敌兵头领置于死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袁兵阵中突然传來一阵惊呼惨叫声音,蒋义渠心神一颤,回头看时,一把冰冷的长戟正凌厉的指向自己,长戟之后,月光下一张英武的面庞此刻充满杀机。 “受死,”冰冷的杀机从那双圆睁的虎目中射出,蒋义渠如坠冰窟,如同见到野兽一般浑身战粟的竟然忘记躲避,噗得一声,锋利的长戟轻易洞穿了蒋义渠的胸前铁片,一戟刺入他的身体,來人胯下那匹神骏红马狠狠的撞在蒋义渠坐下的战马上,如同坦克一般将矮过它半个头的小马撞翻在地,蒋义渠的尸体瞬间飞出去三四丈距离。 如此霸气的登场,如此浓烈的杀气,骇得战场之上突然死一般的静寂。 “來者……何人,”大将蒋义渠突然被杀,一旁正指挥兵士围堵的高览吓了一跳,借着月色运足目力定睛看去,只见那一员将身高八尺,一身描金明光战铠,手提青龙戟,虽然看不清面像,高览总觉着其身形轮廓很是熟悉,來外來将坐下战马高八尺,长一丈,当真是神骏无匹。 “主公,真的是您,”仅存的百余亲骑自然有认得文远的,见文远如天神下凡一般突然出现,一个个激动无比。 “张辽,竟然是他,不是听说他还在上党吗,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高览心中一颤,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沒错,來人正是文远,见到信使之后,文远还沒有出得太行山,离瘿陶尚有五百余里,本來玄缨卫即便全速奔驰,至少也要到明日傍晚才能赶到巨鹿,可是文远忧心巨鹿安危,一出太行山脉便离开大队,单人独骑一日夜飞奔五百里(有少部分山路)终于在此时赶回巨鹿郡,并且恰在路上遇上眼看被歼灭这百余亲骑, 083 宁儿被擒 第十二更~~~ ………… “拜见主公,”杨义在马上哽声行礼道,百余亲骑本來已经萌生死志,此时因文远的出现看到生机。 文远看着这些浑身是伤却仍坚强不屈的巨鹿骑兵,心中激荡,青龙戟斜指向兀自惊骇骚乱的袁阵中,口中喝道:“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百余骑兵齐声怒吼,紧随文远之后向着数十倍于己的袁兵发起突击。 “张辽在此,尔等乖乖受死,”文远风驰电掣一般冲入袁兵阵中,此刻他状若疯虎,浑身散发出凌冽杀气,所遇袁兵无一合之敌,身后百余骑兵也如出闸猛虎一般,紧随其后冲入敌阵,袁兵刚折损了大将蒋义渠,正自慌乱,文远这百余人就如同锋利的尖刀一般,在袁兵之中犁出一道道血胡同,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被文远这百余骑一阵冲杀,袁兵大乱,高览咬牙舞刀亲自迎上,因心怯文远气势骇人,交手十余合便心生退意,又因黑夜中不知对方是否有袁军,不敢恋战,仓皇引兵退去。 文远也不追赶,勒兵询问巨鹿消息,听闻一直追随自己的张驭阵亡,文远神伤不已,待听说宁儿和樊氏在乱军之中走散,本來就因巨鹿情势恶劣而忧虑的他,刷的一下,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 时间回到杨义遇敌的时候。 乱军之中,宁儿带着樊氏骑马疾奔,她自小飘零,也习过一阵马术,此时倒也不算什么,倒是樊氏从沒骑过马,坐在宁儿背后紧紧搂住她的腰肢,花容失色,生怕从马上摔下。 有杨义在前面顶着,宁儿顺利从袁兵夹缝中突出,也顾不上辨清方向,慌不择路。 战马疾奔数里,听到身后厮杀声渐渐消失,宁儿稍稍松了一口气,抬头四处观察环境。 此地是一片树林,周围树影绰绰,如同无数人影将二人一马包围在当中,樊氏搂紧了宁儿的腰身,害怕的瑟瑟发抖。 “夫人,这里好阴森,我怕……” “别怕,他们已经追不上咱们了,”宁儿轻声抚慰道,不过她一颗心也跳的扑通扑通。 樊氏问道:“夫人,咱们接下來该怎么办,” 宁儿思索一下道:“往西走,到了壶关咱们就安全了,而且还能见到夫君……” “那咱们快走吧,我总觉着在这里有人在窥伺咱们,”樊氏四下张望道。 宁儿点头答应,策马疾行。 樊氏似是心中害怕,忍不住和宁儿说话道:“要是主公在就好了,这些袁兵根本就不是主公的对手,夫人,你说主公为什么呆在上党这么久,” 宁儿正策马奔行,闻言不禁一怔,露出沉思的表情,沉默半响才怅然叹道:“是啊,他若在,多好……” 战马狂奔之中,突然一声悲嘶,宁儿只觉着下面一颤,整个人从马背上飞出,半空之中她只看到一条绳索将马绊翻在地,心中生出一丝慌乱,接着就痛哼一声,和樊氏一同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有埋伏,袁兵。 宁儿坠地之后而起,不过还沒等她反应过來,手中宝剑刚刚抬起便被敲落,接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夹杂着呵斥声,几柄长枪已经架在了她的咽喉之处。 “老实点,别乱动,”几个粗蛮的袁军士兵呵斥道,待看清楚擒下的是个国色天香的美艳妇人,脸上顿时流露出异样的笑容。 一个领头的袁兵将领最先醒过神來,他长着一双细细的小眼,勾鼻梁,两篇薄嘴唇,嘴巴上长着两撇焦黄的老鼠须,一看就令人心生厌恶之意,此刻他贪婪的上下打量了宁儿一番,一脸猥亵的笑道:“哟呵,沒想到老子在这里辛苦蹲守了一夜,竟然让老子捡了这么大的好处,这段日子连个女人都见过,嘿嘿,今夜正好让我开开荤,啧啧啧,这小娘皮细皮嫩肉的,这脸蛋,这胸脯子,弟兄们,给老子好好守着,等老子快活过之后,就留给你们享用,”那援兵将领淫笑着喝叫一声,摩挲着手向着宁儿走去,身边军士猥亵着轰然响应。 樊氏刚刚醒过神來,见一群男人不怀好意的将二女围在当中,一个袁军将领更是一脸恶心的笑着走向宁儿,他本能的挡在宁儿身前,道:“大胆贼人,你别过來,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哟,看來今天老子还真是走了桃花运呢,你这个小妮子也长得那么标致,别急,我先找她乐呵乐呵,然后在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袁兵将领嘿嘿邪笑着,眼神中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兽性光芒,说着一把将樊氏拽倒到身后。 “混蛋,我家夫人若是伤了一根汗毛,主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不能……” “夫人,主公,”袁兵将领闻言一愣,面色一凝揪住樊氏的手腕道:“说,她是什么人,谁是你家主公,” “这是我家主母宁夫人,巨鹿太守张辽便是我家主公,” “什么,”袁军将领闻言大惊,不过转瞬之间脸上挂满了兴奋的笑容,道:“原來竟然是张辽的家眷,哈哈,不想我韩莒子今夜竟然立此大功,”话毕,袁兵将领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兴的直搓手。 兴奋的手舞足蹈了一会,韩莒子邪念又动,他笑容猥亵的走到樊氏身前,道:“嘿嘿,张辽夫人嘛老子不敢动,就拿你一个小小婢女來尝尝腥,” “你想干什么,不要……不要,”樊氏一脸惊容的连连退后,韩莒子步步上前,一把撕去了她一缕衣衫,露出肩上细嫩白皙的肤光,樊氏惊叫一声,抓住韩莒子的手掌一口咬下去,韩莒子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痛叫。 “臭娘们,敢咬我,”韩莒子恼羞成怒,反手一巴掌抽在樊氏脸上,樊氏痛呼一声,扑倒在地上。 “住手,”宁儿俏脸含煞怒喝道,韩莒子回头看时,宁儿已经一把匕首抵在自己下颚之上。 “你……你想干什么,”韩莒子吓了一跳,张慌问道。 宁儿一脸决然道:“你要敢动她一下,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看你和袁绍如何交代,” 084 重聚 结束上一周的疯狂,回到现实中去,学徒风格追求严谨,码字龟速流,日速在4000-5000左右,不过为了大家看的过瘾,学徒保持两更之外,50贵宾暴一更,100鲜花暴一更,5个章暴一更,这估计是是学徒所能办到的极限了,貌似这个月的工作有点紧,学徒不是那种说出去大话却做不到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能力,学徒一定会多更的,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学徒~~ ………… 见宁儿用匕首抵着自己咽喉,韩莒子闻言面色一变,好不容易抓住的张辽的家眷,这大功怎么能轻易放过,至于那个小娘皮,待会只要找机会夺了张辽家眷的兵刃,待会还不是想怎么滴就怎么地。 鼠眼贼溜溜的一转,道:“夫人别激动,别激动,方才我只是开个玩笑,嘿嘿,玩笑……”说完看了一眼樊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的道。 “夫人这又何必呢,还是放下匕首,随我回营去吧,” 宁儿冷道:“别想打什么坏主意,给我一匹马,本夫人脚受伤了,让我的侍女跟我同骑,我自会和你去见袁绍,否则……” 韩莒子见宁儿意志坚决,匕首片刻不离咽喉要害,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答应了,不过他生怕宁儿逃跑,令麾下五百军士将二女团团围在中央。 樊氏搀扶着宁儿上了马,眼圈一红,哭道:“夫人,巧娥连累了你,” 宁儿喟然一叹,轻抚着樊氏红肿的脸颊道:“都是好姐妹,说这些做什么,其实是我连累了你,本來你不用跟我一起走的,” 樊氏毅然无悔道:“夫人去哪,巧娥就去哪,就是去死,巧娥也愿追随夫人一起,” 宁儿道:“巧娥,咱们不一定会死,你仔细听着,不要声张,待会如此这般……说不定咱们便能逃出去,” 韩莒子小心翼翼的押着宁儿一路向东而行,不一时便路过方才埋伏骑兵的战场,突然见到迎面数十骑奔來。 黑暗之中不能视物,也不知是敌是友,韩莒子令部众停下脚步,正待上前喝问之时,就听稀疏的马蹄声骤然变的急促,韩莒子鼠眼一翻大惊失色,大声喝道:“快快结阵,是巨鹿兵,” “夫人,是咱们的人,”樊氏显然也听到了,面上一喜叫道。 宁儿虽稍稍沉稳一些,却也难掩激动的点了点头。 在韩莒子的喝令之下,五百步卒很快结成了一个方阵,枪戟如林,直指向奔驰而來的数十骑军。 对面那数十巨鹿骑兵当中,当先一骑战马神骏无比,马上一将绰戟如风冲來,口中喝道:“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 “主公,夫人你听,刚才那好像是主公的声音,”樊氏面色一喜……惊呼道。 宁儿娇躯剧颤,运足目力向两军阵前看去,只见远处那当先一员将军身披黑铁重甲,手持一柄青龙大戟,风姿英挺,威武不群,不正是宁儿朝思暮想的夫君文远还会有谁。 “夫君……”看着文远在阵中往來冲杀,勇如天神,渐渐的,宁儿竟看的痴了,浑然不觉正被袁兵看押当中,凤眸中流下两行清泪。 良久,宁儿才醒过神來,轻声对樊氏道:“巧娥,准备好,咱们有救了……” 文远在袁兵阵中冲杀,他双眼赤红,杀气盈天,浑然不顾身周如林的枪戟,手中青龙戟大开大阖,仿佛要将眼前的袁兵尽数杀尽。 如此疯狂的杀戮,与其说对袁军入侵巨鹿心生怒意,倒不如说是对自己内心的恨,对宁儿和樊氏的愧。 宁儿和樊氏的失踪,如同毒蛇一般狠狠撕咬着他的内心,就因为太过沉湎与貂蝉的美色,使文远觉得愧对宁儿,迟迟不肯面对,才造成眼下如此恶劣之局。 悔恨,文远恨不能捅自己一刀子,或许此时只有无尽的杀戮,才能稍稍宣泄他心中的悔恨。 转眼之间,文远已经戳死数十人,浑身浴血,身上也添了几道伤痕,不过他浑然不觉,眼神中满是血腥杀意,继续在袁兵阵中冲突,袁兵在眼前这个杀神彻底惊呆了,文远所过之处,袁兵纷纷仓皇退避。 文远正杀的兴起,突然见到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匆匆一瞥,那发光的竟然是一座如雾如幻的宫殿,接着化成道道光芒,如同从天空中洒下阵阵甘霖。 文远身形一震,嗜血疯狂的意识突然泛起一丝清明,脑海之中浮现一幅两年前的影像。 是宁儿,他如何能忘,两年前的瘿陶城南,他就是这样与宁儿初次相遇。 想到这,文远胸中血液如惊涛骇浪一般澎湃起伏,浑身上下涌起了无尽的力气,禁不住仰首长啸一声,奋勇向袁兵垓心猛冲过去。 “顶住,不要让他靠近,有退后者立斩不赦,”韩莒子额头冒汗指挥士卒苦苦抵挡文远的冲击,突然发觉身后浮起一团光晕,他回头看时,整个人一下子愣在哪里。 只见宁儿身周,萦绕着一团烟幕,拿烟幕阴云飘渺,凝而不散,宁儿一袭白衣置身其中,神情肃穆仿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寒宫仙子一般,飘渺,虚无,纤指一并,那烟雾隐隐变化,汇聚成一团宫殿形状。 紧接着宁儿玉掌一合,那宫殿犹如有灵性一般汇入宁儿手中,接着轻轻向台下一抛,仿佛如一阵甘霖降下,洒落在袁兵头顶。 神迹啊,韩莒子长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是好,袁兵更是不堪,一个个瞠目结舌,双腿发软,仿佛随时要跪倒在地。 宁儿嘴角泛起一抹甜蜜的微笑,施展这个小法术,就是想让夫君看见自己,果然文远注意到了这边,拼了命的向这边靠近。 身边的袁兵已经慌了神,下面就让他们再混乱一些吧。 “咄,”宁儿娇叱一声,也不见她如何动手,十几张人形黄纸凭空出现在她身周,接着就见一阵狂风大作,尘头大起,十几个身高三丈,黄袍布巾的魁梧力士凭空出现在宁儿周围。 这些力士单手持刀,光是那刀身就有成年人一般长短,一个拇指,就有常人大腿粗细,短袍之外,虬结的肌肉块块隆起,面容被一团烟幕遮蔽,反而更添煞气。 常人哪里经过这等阵势,袁兵阵中如同炸了马蜂窝一般,士卒吓得肝胆俱裂,哪还有心思抵敌,顿时大乱,四散逃逸, 085 双宿双~飞? “回來。回來。”士兵逃散。韩莒子怒声喝骂。连砍翻几个士卒。哪里约束的住。但看那黄巾力士缓缓逼來。身后那个杀神一般的巨鹿将领挺戟向这里逼近。当下心神电转。打马随败兵逃逸。 宁儿见袁兵溃散。心神一松。那些黄巾力士当场消失。天空中之飘舞着十几张黄纸小人。 “宁儿。你受苦了。”文远冲到近前。只见宁儿发丝散乱。浑身上下尽是淤痕土迹。尤其脚上还一瘸一拐的。心中不禁一阵痛惜。上前一把将其将其抱在怀里。 宁儿温驯的躺在怀中。心中满是蜜意。仿佛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难委屈在此刻都不值一提。 二人互诉衷肠。樊氏在一旁看着。神情复杂的别过头去。 主公回來了。而且他还救下了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主公和夫人甜蜜的相拥在一起。本以为应该高兴的樊氏明显感受到一阵揪心的痛意。 “巧娥。你过來。”宁儿的声音传來。 樊氏默默的走过來。站在两人三步之外。先是欠身向文远行了一礼。而后才道: “夫人有什么事吩咐。” 文远看着樊氏。只见她脸颊肿胀。仍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发丝凌乱。胸前衣襟被撕烂一缕。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亵衣。文远看得心中一阵喟然。愧疚不已。 宁儿道:“过來。今日你我能侥幸不死。我便遂了你的心意。待战事一了。我便做主。将你纳入府中为妾。” “这怎么行。”文远和樊氏默契的异口同声道。文远此时是对宁儿有愧。虽然早就对樊氏有意。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好意思提。樊氏则是少女羞涩。若是轻易答应。岂不损了女儿家的面皮。 “宁儿……”文远搂紧宁儿。宁儿越是如此大度。越令文远心生负罪感。可是宁儿一脸坚毅的看着文远。文远心中感动。默默不语。 宁儿又看向巧娥。后者抿着嘴跪下道:“夫人恩情。巧娥铭记在心。只是尊卑有别。巧娥身份卑微。不敢心存妄念。只愿……只愿一生陪伴夫人……”不过樊氏虽然说得决然。不过还是她还是偷偷瞥了文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意。 宁儿沒好气的瞪了文远一眼。将樊氏扶起温言道:“巧娥。你我同生共死。情同姐妹。你说你身份低微。我这个沮家长女的身份不也是假的。你若碍于身份。你我今日便在此结为金兰姐妹。日后与我一同……一同侍奉夫君。”宁儿虽然已经颇有大妇风度。不过终究是刚刚嫁入夫家一年的妙龄女子。说到一同时。顿了一顿。脸上不由生出一抹醉人的羞红。 文远听着也是绮念顿生。宁儿不经挞伐。日后若是纳了樊氏为妾。和这两个如花似月的双宿双~飞。还有貂蝉。这小妮子天生媚骨。教他什么一学就会。以后让她來**宁儿和樊氏二人。嘎嘎。那日子岂不是比神仙还要…… 想到这。文远心中顿时相视被猫爪子挠过一样。痒痒的。酥酥的。 “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笑得那么坏。”正YY中。文远突然试着大腿上一阵揪痛传來。接着就见宁儿沒好气的瞪了一眼。 文远好生陪笑了一番。不管怎么说。樊氏最后还是答应了。毕竟她内心本來就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占据。 正说话间。杨义策马奔來。马颈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 他翻身下马道:“主公。袁兵已经被杀散。小的杨义特來献上贼将韩莒子首级。” 文远大量一番。只见这杨义二十三四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身形锻炼的结实粗壮。一身铁甲长枪颇具威仪。长相虽然普普通通。不过一双眼神看上去却相当机敏。 文远赞扬杨义几句。这个年轻的小将虽然名不见经传。武艺倒也不俗。而且为人忠义。三国这个时代将星璀璨。当然也会有不少有才无名之人湮沒在历史的尘埃里。杨义就是其中之一。见其斩下袁军大将韩莒子首级。文远当即擢其为正兵都尉。只是已是沒有兵马调配。暂时追随在文远身边。 清扫完战场。已经是破晓时分。文远开始考虑安置宁儿和樊氏的问題。 虽然从杨义口中了解了一些瘿陶城的现状。不过这些消息只是片面的。情况必然比杨义说的还要恶劣无比。在文远看來。沮授和张颌都是稳重干练之人。他们既然冒险将宁儿送出城。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瘿陶之战的败局很可能已经无法挽回。 而且宁儿也说了。临走时沮授留下与巨鹿共存亡的悲壮话语。瘿陶沦陷。很可能就在旦夕。所以文远不打算让宁儿再回瘿陶城去。 可是从今夜出城的军士连番遇袭的情况來看。袁绍军中必然有能人早就算准了会有人从城北突围。而且伏兵地点从城北一路向西。算准了出城的人会往上党郡而去。若非自己及时赶到。此刻宁儿和樊氏怕是早已经被掠到了袁绍大营内。 所以经过思量。文远决定先派人将二女送到离此地最近的杨氏。然后再由杨氏前往下曲阳县邑。 下曲阳由文远苦心经营。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成为巨鹿第二大的城池。有人口五万余。更是巨鹿新兵训练的基地。囤积了不少的钱粮军器。若是瘿陶沦陷。文远决定暂时以下曲阳为依托。集结力量向袁绍发动反击。 为了保存实力、休养百姓。以前的文远一直规避与袁绍发生正面冲突。一直寻找机会想以最小的代价夺取冀州。可是他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他已经足够刻意的去韬光养晦。可是名气和实力的提升根本不以自己的意志而转移。巨鹿最终还是引起了袁绍的忌惮。并主动下手。 本來以文远如今的实力。只要能集结巨鹿。上党两郡的兵力。文远并不担心袁绍麾下的十万大军。既然袁绍主动挑衅。好。我张文远就让你知道。。 “敢犯我巨鹿者。必定让你日后闻我巨鹿之名胆战心寒。” 086 战略撤退 分拨已定,文远令杨义将宁儿送入杨氏,自己只身进入瘿陶城内。 “主公,臣等有负主公重托,请主公降罪,”一见文远,张颌和沮授便愧疚的拜伏于地,身后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群瘿陶官吏。 沮授已经几天几夜沒有好好休息,本來体形就瘦的他此时更显清癯,颧骨高凸,眼神之中血丝密布,整个人憔悴无比。 张颌也好不到哪去,昨夜他不敌颜良,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不过身上免不了的多出几条伤痕,不过相比这些,更让人文远忧虑的还是他那稍显黯淡的眼神。 一个一向自负武勇的将军被人在战场上击败,所受到的挫折绝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恢复的,这个时段,属于张颌的低潮期,文远打算找机会找张颌聊聊,疏解疏解他心中的压力。 “两位起來吧,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此非战之过,都是内贼胡奎作祟,”文远亲自将二人扶起,二人正要请文远入郡守府议事,文远已经一手拉着一个人向城中走去。 “边走边说吧,先带我去看看我的兄弟,” 经过沮授和一番详述,文远已经对当前的情势有了更准确的认识。 如今,瘿陶城西,南,北三处城门已经全部被袁兵占据,只有东门还在己方的控制之内,城中,由于昨日袁兵驱使百姓在前向前推进,已经占据了将近一半的区域,虽然城中战线和几天前一样并沒有什么进展,不过两侧城门的陷落,使得位于瘿陶城正中央的郡守府已经被袁兵三面包围,而且更多的区域都暴露在袁军兵锋之下,一些重要的设施,例如郡府、府库,粮仓,武库面临的形势都已经岌岌可危,城中守军随时都可能被袁兵分割包围。 这一天,很可能就是决定瘿陶归属的最关键一天,或许文远如果來的再晚一天,瘿陶就已经落在袁绍的手里,文远到时恐怕想进城都进不去。 至于兵力方面压力更甚,数天的激战,巨鹿守军阵亡、重伤等各方面减员超过万人,剩下的军士连同新征募的青壮加在一起只有两万余人,这还包括东门外韩浩率领的四千军队。 至于袁军方面,据探马回报,虽然他们的伤亡比巨鹿军更重,不过凭着本身就具备的优势兵力,加上紧急调來的麴义援军,仍有可战之兵六万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巨鹿郡中的老弱百姓已经全部撤离,剩下來的全部是士兵和青壮。 一番聆听,文远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探望士卒,提振军心士气。 “兄弟,” “兄弟,” “兄弟,” “……” 文远从士兵之中走过,沒有任何大义凛然的言语,每走到一个士兵身前,就用拳头轻轻一捶战士的胸膛,喊一声兄弟,目光之中满是温暖的抚慰,如此足矣。 每一个被文远敲打过后的士兵都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身形如标枪一般挺直站立,他们的眼神之中,一团火焰缓缓升起,主公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便令有些沮丧的他们重拾信心。 “拜见主公,”王旁见文远走到近前,早就振奋了精神,不等文远招呼,大声的立定行礼。 文远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道:“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王旁,现暂任正兵屯长之位,”王旁挺起胸膛,身上铁叶发出一阵霍霍碰撞的声音。 “屯长,”文远有些疑惑,巨鹿军中屯长不过数百人,几乎都是他从下曲阳带出來的那一批精锐,便是名字他都能记完全了,可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屯长,并不是自己熟识之人。 不过他看到王旁身后除了寥寥几个身披铁甲的战兵,其余几乎清一色身穿皮甲或者无甲的辅兵、青壮,顿时明白了其中原因。 “好好干,兄弟,”文远重重的在王旁胸口上捶了一拳,转身大步走了过去。 巡视完防务,文远回到郡守府里,和众文武吃了点早饭,便开始商议下一步的事宜。 说是商议,其实文远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因此不待众人进言,就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 “诸位,我的看法是,,放弃瘿陶,所有人撤到下曲阳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沮授更是变色阻止道:“主公,这怎么能行,瘿陶是我巨鹿郡治,怎能轻弃,” 张颌扑通一声跪下,愧疚道:“末将守城不力,致使瘿陶陷落,末将不敢求主公宽恕,愿独自留下來与巨鹿共存亡,” 慕容平浑身缠着厚厚的白绢,艰难跪倒在地,与众文武慨然道:“我等皆愿留下,与巨鹿共存亡,” 文远闻言动容,郑重将众人一一扶起,而后才温言笑道:“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众人细心聆听这段孙子兵法谋攻篇里的名句,在场不少是熟读兵书之人,闻此言皆露出沉思的表情,沮授和张颌更是眼中精芒一闪,显然是抓住了什么要点。 文远顿了一顿,道:“孙子曰‘全军为上’,以此反推我总结出一句话,就是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 “不及一城一地之得失,主公之言果然精辟,”沮授禁不住出声赞道。 文远咧嘴一笑,这话还是他前世从毛爷爷那学的,不过如今他已经锻炼的面皮极厚,面不红气不喘的继续道:“我军虽然英勇无畏,不过兵力处于劣势,又失去地势之利,与袁兵硬拼何其不智也,如今瘿陶陷落既然已成定局,不如及早撤兵保全实力,日后再作良图,” 此言一出,众人点头称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确实是不明智的行为,这样硬拼下去,也剩下的两万多巨鹿军全军覆沒,也难保得住瘿陶城, 087 有舍有得 战略放弃,不过众人虽然虽然认同了文远的想法,可是操作起來却要面临极大的问題,例如…… “闻主公之言,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只是文远巨鹿乃我军粮草军械囤积之地,府库中尚有钱三千万,粮仓内有米百余万斛,此外还有军资器械不计其数,袁军环伺,岂是能轻易运走的,”沮授进言道,其实沮授何尝沒想过放弃巨鹿保全实力,之所以沒有计划好,就是因为这庞大的军资令人无法舍弃。 文远思忖一番,眼神微眯,露出一抹疯狂:“钱,全部带走,军粮只备一月所需,其余粮草全部烧尽,不可给袁兵留下一粒粮食,至于军械嘛便留给袁绍,这些东西我迟早会让他吐出來的,” “百万斛粮草,全部烧尽,,”在场众人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主攻说错了,不敢相信的齐齐望向文远,眼神中尽是不解之意。 “沒错,烧尽,”文远确定的点了点头,百余万斛粮草,这些库藏在瘿陶城中的粮食可以说文远这两年多來辛苦攒下的积蓄,足够五万大军一年吃用不尽,就这样一把火烧了,怎么能不痛惜。 而且如今天旱,各地田亩欠收,百姓大饥,正是粮食紧缺的时候,失去这百万斛军粮,文远军中的粮草供应也会骤然收紧。 总之原因种种,,烧掉着百万斛粮食对文远而言,损失无疑是相当沉重的。 不过文远对此看的很开,前世以人为本的概念对他的影响极深,粮草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手上的军队还在,还怕筹措不到粮食吗,既然带不走就索性烧了,说什么也不能留给袁绍军。 “是,主公胸襟气度,沮授拜服……”沮授深深的看了一眼文远,眼神尽是激动和钦佩。 主公比以前成熟多了,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而且为了长远的打算,敢于放弃眼前的利益,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主意打定,接下來便是商议细节事宜,全军两万四千余人即刻准备,两万步卒午后从东门撤出瘿陶,以四千战兵断后,缓缓而退。 分拨既定,众将纷纷下去准备。 西城袁军答应,袁绍和一干文武正在帐中做着最后的准备。 此时的袁绍志得意满,昨日用胡奎的计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占三门,中路虽受小挫,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今日出战自然不会再中计,他已经分派好任务,颜良文丑领五千兵从两翼杀入,全力夺占东门,高览、朱灵各领五千兵从城外迂回,堵住巨鹿军去路,自己则自领大军中路突破,一举攻占郡守府及粮仓府库等瘿陶重地,将两万巨鹿军全部剿灭在瘿陶城中。 昨夜听高览回报,文远似乎已经赶回巨鹿,不过似乎并沒有带多少人,对此袁绍并不担心,从攻打巨鹿到现在不到十天时间,张辽小儿在上党的军队此时怕是还沒有收到瘿陶遇袭的消息,就算上党部队知道也來不及了,除非他们能横跨太行一天时间飞跃千里。 袁绍此时甚至巴不得张辽小儿就在瘿陶城中,如果能将他扑杀在瘿陶城中,也算了却一个心腹之患。 这个张辽小儿,不是等闲之辈。 正给各个将领交代作战任务的时候,一阵吵嚷声响起,袁绍眉头微蹙,威严问道:“帐外何人,” 郭图屁颠屁颠的跑出帐外,很快回來禀告道:“主公,是麴义,在帐外嚷着要见将军,” 袁绍一怔,思忖一番道:“传他进來吧,” 不一会,一个身披重甲,蜂腰猿背的将军走进帐中,若是文远在,必定认得此人,正是昔日韩馥麾下的大将,,弓将麴义。 麴义本是平原人,年少加入军伍,灵帝年间因凉州羌人叛乱,随朝廷军队入凉州平乱,其兵长年与羌人交战,士卒骁锐,中平元年二月,冀州黄巾起义,麴义又随左中郎将皇甫嵩入河北平叛,黄巾之乱后留在冀州,成为韩馥部将。 麴义心高气傲,麾下士卒彪悍跋扈,与冀州上下格格不入,因此不能为韩馥重用,渐渐心生异心,袁绍谋夺冀州时,麴义关键时刻反水起兵响应,为袁绍夺去冀州除了很大的力。 因为麴义立下了大功,加之袁绍初掌冀州时情势恶劣,起初袁绍很是重用麴义,令他独掌一军,给了他很大的权利。 不过这并不代表袁绍对麴义就是无条件的信任,事实上袁绍对这个骄横跋扈的大将早就存着戒心,与公孙瓒磐河之战将麴义部众放在前线,就是打着削弱麴义实力的主意,不想麴义竟然漂漂亮亮的打胜了,声名大震之后更加骄横无比。 麴义骄狂,袁绍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对公孙瓒两战两胜稳定冀州局势之后,袁绍就开始盘算着夺取麴义的部众,此次出兵瘿陶,袁绍就找了个由头,从麴义的部众中划出两万,编入自己的中军。 麴义进帐,随便拱手一礼大声道:“主公,大战在即,为何不传末将参加军议,” 袁绍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淡淡一笑道:“麴将军领兵三日之内疾行二百里,某念将军一路辛苦,想让将军在营中多多休息,还请不要介意,” 麴义拱手道:“多谢主公关心,末将昨日养精蓄锐一日,今日正可厮杀,末将不才,愿为前军,” 袁绍脸色一阵难堪,道:“这个嘛……各部出兵之事分派已定,不便再改,将军不如回帐歇息,明日大军升帐,我再请将军出战,”开玩笑,今日很可能一战拿下瘿陶,城中堆积如山的粮草,数不尽的军资器械,这到口的肥肉怎么能让让麴义抢去。 “主公,”麴义一脸怒色,正要大声争辩,就见颜良文丑冷哼一声向前一步,眼神不善的看向麴义。 形势比人强,麴义也不是沒有头脑之人,他咬牙冲袁绍一拱手,大步出帐而去, 088 火烧瘿陶 目测今日鲜花数会过100,第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两更。 ………… “主公,麴义对主公不敬,日后必定会有异心,不如找个机会除去,”郭图见麴义出帐走远,凑到袁绍近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轻声道。 袁绍脸上闪过一抹阴鸷,点头冷声道:“某早有此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拿下了巨鹿,再找机会收拾此人,” 被麴义这么一耽搁,出兵的时辰又被耽误了一会,袁绍正要命令众将下去准备,突闻外面又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见一个小校一边喊叫,一边冲入大帐,拜伏于地道:“主公,大事不好,城东方向火起,敌人看似准备撤军,” “什么,”袁绍腾地一声站起,奔出帐外看时,果然只见城东方向火光冲天,隔着数里热浪倾袭而來。 只是匆匆一瞥,袁绍就想到其中缘由,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烧粮,,张辽小儿好果断的手腕,好大的魄力,” “快,快快出兵,救火,救火,” 东门之下,两万军士在沮授的指挥下有序从瘿陶撤出,连接不断的粮仓之中,数以百计的火头已经熊熊燃起,转眼之间形成烈焰冲天之势,火势方圆数十丈之内热浪扑面,几乎不能站人。 东门之外,文远张颌各领两千精兵警惕四周,准备应付袁兵可能发起的攻击。 望着城中冲天的火势,文远眼中满是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入主瘿陶城两年,文远在这座城池上倾注了无尽的心血和汗水,对这方水土的感情很深,可是今日却要吧瘿陶城拱手让与他人,还要将百万斛粮草付之一炬,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可是身居上位之后,文远明白大丈夫当断则断,该舍弃的必然要舍弃,舍得舍得,舍弃本是为了更好的获得。 文远眼神渐渐刚毅,对着身边军士大声喝道:“撤军,” 最后看了瘿陶城一眼,文远在心中暗暗道:“瘿陶,袁绍,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张文远会回來的,” “快救火,快救火,”瘿陶城中,袁绍在火场前大声指挥着身边的军士扑火。 可是眼下的火势实在太大了,直燃起十余丈高,遮天蔽日的火势几乎烧遍了整个东城区域。 军士们赤着身子往來奔驰,将一桶桶的水浇在十几丈高的火焰上,刺拉拉一声转瞬化成一道淡淡的白气,这么丁点水对眼前的伙食说绝对是杯水车薪。 而且艳阳如火,便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一会不动,就会汗透重衣,士兵们在舒适度的火场中奔跑,许多体质稍差的士卒还沒有靠近火场,就已经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并再也爬不起身。 烈焰熊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蒸腾热气,不过此时袁绍的表情,内心都如同寒冬腊月的天气一般冰寒无比。 早有军士來报,整个东城,巨鹿军原有的控制区内所有的水井全部被填埋,为此救火用的水还要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提。 数万袁兵整整救了一下午,眼看着天色将晚,火势非但沒有得到控制,反而蔓延到其他区域,烈火无情,任谁也不敢撄其锋锐。 “主公,火势太猛,根本沒办法扑灭啊,”一名小校前來报道。 房舍,粮食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中,袁绍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半响才蹦出一句:“张辽,你好狠,” 接着又咬牙切齿道:“传令各将,率兵追杀张辽小儿,又能斩张辽首级者,封巨鹿太守,重赏千金,” ………… 因为随行有大批的辎重,天色将晚之时,文远率部只向北行出三十里。 正行之间,文远就见沮授从前面队伍中策马本來,文远忙迎了上去。 沮授在马上拱手行礼道:“主公,授突然想起一事,特來禀告主公,” “先生请讲,” 沮授恭声道:“授心中有一忧虑,袁绍见扑不灭瘿陶火势,必然会恼羞成怒派兵追袭,主公须早作准备,不可为敌所乘,若是准备得当,或许还可一挫袁兵锐气,” 文远眼神微眯,道:“先生的意思是......” 沮授声音压低,一脸神秘道:“正是,主公可如此这般,此战袁兵必败无疑,” 文远捻着颌下短须沉吟一番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传令下去,各部速去准备,” 是夜三更,瘿陶向北的官路上,一支骑兵疾驰前进,为首一将浓眉虎目,身形魁伟,正是文丑。 骑兵行军神速,转眼之间奔出很长一段距离,就听前面探马回报道:“将军快看,前方五里发现巨鹿军行迹,” 文丑举目远眺,果然远处隐隐约约就见一条火龙缓慢的向前蜿蜒行进,文丑精神大振,道:“传令加速,追上敌军,” “呼哈,”袁军骑兵发出一阵喧嚣的呼喊,三千骑兵一阵风般呼啸着向前疾驰而进,寂静的黑夜,上万马蹄如擂鼓一般疯狂践踏着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前面赶路的巨鹿兵也不是瞎子聋子,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后面的追兵,那条火龙龙头一扭,向右前方奔去。 前面的巨鹿兵显然多是步卒,奔跑的速度怎么可能快过骑兵,文丑兵马眼看着越追越近,马背上的骑士一个个兴奋的呼号不已。 “追上去,杀光他们,”文丑兴奋的面容狰狞扭曲,他大声呼喊着,为即将到來的一场厮杀赶到兴奋,他是个浑人,对主公许下的俸禄爵位并不上心,倒是早听说张辽小儿武勇无双,早在联军讨伐虎牢关一战温侯吕布时,大名传于四海。 只可惜当初文丑留在渤海未曾出战,与文远失之交臂,不过文丑早就一存与张辽一较高下之心,眼看着就要追上巨鹿兵,文丑如何能抑制住心底的兴奋。 只不过过度兴奋的他并沒有发现,前面的巨鹿兵七拐八绕,脚下的地形越來越起伏,四周的树林越來越茂密。 追着追着,前面的火把突然一下子全数熄灭了,四下一片漆黑,袁兵一下失去了目标,不知所措的停了下去, 089 狙击文丑 “将军。敌兵不见踪影。此处又地形险恶。只恐有诈啊。”身边小校进言道。 文丑举目眺望。只见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尽是树林。不远处一条河水奔流不息。三千骑兵此时正身处在河道边的一片倾斜起伏滩涂坡地。 骑兵若在这种地形上作战。十成本事使不出三分。文丑统兵数年。如何看不出其中诡异。只觉着一股凉气直从脚底板上袭至全身。 “退兵。退兵。推到开阔地形上去。”文丑大声呼喊道。身边骑兵一阵手忙脚乱的拔转马头往來路上走。阵型阵列一时散乱无比。 就在此时。只听见一声炮响。无数火把一瞬点燃。三千骑兵转瞬间被不计其数的火把围在垓心。无数巨鹿士兵喊杀着向挤作一团的袁军骑兵冲杀过去。 “不好。有埋伏。快退。”文丑面色大变。大声约束身边军士。奈何正是天色漆黑。四周如同乱成一锅粥般。文丑大声喝令。可命令如何能轻易传的下去。 就在袁军骑兵一阵慌乱之中。无数巨鹿枪兵组成的密集枪阵狠狠突入骑兵阵中。枪锋如林。刹那之间。惨叫迭起。 简单。直接。就是一枪刺出。直指要害。毫不拖泥带水。这一刻。巨鹿枪兵的狠辣刺杀再一次发挥出效力。只见一排排枪兵如波浪一般冲入骑阵。乱作一团的袁兵如同活靶子一般。一片人仰马翻。短短不到盏茶功夫。三千骑兵就阵亡数百人。 “这……快退。”文丑看的连都快绷得抽筋了。饶是他身经百战。此刻巨鹿枪兵的恐怖威力也令他震骇不已。不过文丑生性彪悍。为了突出重围。奋不顾身领着百余亲骑向枪阵冲去。 文丑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中镔铁长矛势大力沉。往往一枪拍出。就能扫飞数人。在巨鹿士兵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无人能挡下他铁枪之威。 在他和身后亲骑的搏命冲锋之下。袁军骑兵终于虽然艰难。却一点一点的冲开包围。不过文远沒有意识到。已经有人悄悄盯上了自己。 河道旁的密林之中。悄然走动着一群人。此时两边的人激战正酣。根本沒有人留意近在咫尺的密林之内。 此时的文远就在其中。外面陷入血战。并沒有让他分散精力。此刻他召集了身边百余弩手。指着七十步外一个骑马使枪的袁军将军低声道:“待会听我口令。我数到三。尔等一起放箭。全部去射那当中使枪的将军。明白。” “明白。”弩手低低答应道。 “很好。准备。”文远凝神望着林外厮杀的文丑。一支狼牙重箭搭在雕弓之上。 “一……”子呀呀一阵牛筋被拉紧的上弦声音。 “二……”弩手们四散开去。各找有利方位瞄准。 “三。”文远暴喝一声。只听一阵嗡嗡声响。如同流星划破天际。上百只尺长弩矢如蝗群一般乌压压的向文丑扑去。 文丑是何等经验丰富之人。只听到身后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响动。回头看时。百多弩矢已经到了咫尺距离。 文丑亡魂大冒。饶是他有铁叶重甲护身。寻常弓弩根本射不进去。不过这么多弩箭齐射。万一不幸一箭两箭设在铠甲防护不到之处。那也是很要命的。 就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文丑暴喝一声。手中镔铁矛如梨花乱舞。虎虎生风护住周身要害部位。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大多弩矢被挡了下去。少数穿过枪幕的弩矢钉在铠甲之上。只是在厚实层叠的甲叶划出一点凹痕。 “两石弩。射程一百二十步。六十步内可透重甲。这个距离。根本射不透自己的护甲。”文丑战斗经验丰富。脑海中转瞬出现这样的数据。他的心神一松。手中的长矛不自觉的缓了一缓。 “就是现在。”手中的狼牙重箭悬而未发。文远等的就是这一瞬。捻着箭雨的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松。满月状的弓弦上。那支箭如同暗夜中的精灵一般。“嗖”的一声消失在文远的手上。 并非是沒有声音。而是箭矢的速度已经接近了声音传递速度的极限。当文丑听到弓弦响动的时候。那锋利的箭尖距离文丑的心脏只差毫厘。 起初文丑还以为那不过是一根普通的弩矢而已。并沒有在意。等他发现不对时已经來不及应对。只听噗的一声。长箭狠狠的钉入胸前厚厚的铁片。巨大的力道瞬间将他从马上掀飞出去。 “该死。”文远眉头微蹙。长身而起。但凡精熟弓箭之射手。箭矢虽然射出百步。射中射不中都会生出感应。文远明显的能感受到刚才那一箭虽然命中。却沒有射中要害部位。 果然。文远起身的一刻。落马的文丑也在身边亲卫的搀扶下翻身站起。只是左肩窝处深深插着一根箭矢。直沒入数寸深。 不过能重创文丑。已经达到了文远想要的目的。袁绍麾下良将极多。虽然张颌、张南、焦触等人早早的被自己挖了过來。不过颜良、文丑、麴义、高览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此外还有淳于琼、蒋义渠、吕威璜、韩猛、朱灵等战将数十员。皆能征惯战之辈。如今赵云。徐晃皆在上党。王越、周仓还需要一两日的功夫才能汇集。眼下自己麾下只有一个张颌、一个韩浩。用兵上颇感抓襟见肘。 文丑是袁绍大将。此战若能击杀他。袁绍如断一臂。 一念及此。文远翻身上马。绰戟向援军阵中杀去。口中大喝一声道:“巨鹿张辽在此。文丑快快给我受死。” “保护将军。结阵防御。”几个亲卫将校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大将受伤。袁军骑兵再难冲出重围。不过能被派做先锋。他们也是袁军之中难得的骁锐。见突围无望。骑在马上又极容易受到攻击。仅存的不到一千多骑兵索性下马。布下一层圆阵。以战马为依托掩护。奋力组织起防御。 经过一番适应之后。虽然仍处在绝对的劣势。不过袁兵已经开始逐渐适应巨鹿军凌厉无比的枪阵。尤其是骑兵下马之后。士兵伤亡的速度迅速减慢。巨鹿军想要短时间全歼这支袁军精锐也不容易。 就在此刻。一彪军突然从背后疾驰杀至。为首一将手绰一柄长刀。直杀入阵中。口中大声喝道:“颜良在此。休伤我兄弟。” 090 文远斗颜良 被围在垓心的文丑兵士气大振。两下冲锋。巨鹿兵虽拼死堵截。终是堵不住袁兵悍不畏死的突击。眼睁睁看着颜良身背数箭。浑身浴血护着文丑冲出重围。 “颜良休走。巨鹿张辽在此。可敢于吾决一死战。”颜良正奔行间。突见一将跃马横戟拦住去路。颜良不得已与挺刀应战。身边亲卫一拥而上。护着文丑从文远身侧过去。 文远无奈。坐下流星神速。能截在袁兵之前的只有他一人。袁兵一窝蜂冲过。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文丑过去。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危险的敌人。。大将颜良。 颜良今年大约二十**岁年纪。身高九尺。生的浓目短须。虎背熊腰。身披连环锁子甲。手绰一柄厚背长刀。人传颜良乃河北四庭柱之首。今日一见。果然极其骁勇。 颜良啊。武力值96+牛人。如果能收为己用…… “你便是张辽。”文远观察颜良的时候。颜良也在上下打量着文远。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智略武勇传于天下的张辽竟然如此年轻。不过文远身上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淡淡气势。这种气势并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 颜良虎目一转。袁军虽败。不过眼下巨鹿主帅孤身一人挡住自己去路。若是能将之擒杀。巨鹿军心必然大溃。袁兵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虽然传闻张辽骁勇善战。虎牢关前曾杀败虎将吕布。不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练武之人谁能对谁真正心服。颜良字从军以來未尝一败。强大的自信令他心中的战意逐渐升腾。 “张辽小儿。吃我一刀。”听着身后喊杀声越近。颜良不敢怠慢。拍马舞刀向文远迎去。 “來得好。”文远长笑一声。挺戟來迎。当的一声。双方刀戟相交。火花四溅。二人各自在马上颤了两颤。比气力。不分伯仲。 “好气力。”文远禁不住赞叹一声。自从达到易筋巅峰境界之后。文远虽然膂力并沒有增强多少。但是发力的效率和技巧都比以往激增。所以力道比过去强了一筹。可即便如此依然不占上风。河北颜良。果然名不虚传。已经达到超一流武将的地步。 “你也不差。”颜良收起狂妄之心。表情变得凝重。一招之后。他已经看出张辽膂力过人。确实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强劲对手。 “好小子。接某一招。”颜良怒吼一句。随着战马向前两人再一次靠拢。之前刻意压低的宝刀也突然暴起。瞬间上挑攻击魏延的臂膀。 “叮。”二人武器再次相持。现是比拼气力的时候。两把长兵器就在二人面前寸许之间缓缓挪动。前一秒偏向文远。后一秒就可能掉头转向颜良。 不过文远并不是以力压人的武将。他的戟法气势和技巧两者兼有。见气力上压不倒颜良。文远立即改变套路。长戟横举一拨。将颜良大刀架开。长戟一转。戟尖嗡嗡作响化作万千枪影罩向颜良胸腹要害之处。 “吃我一招百鸟朝凤。” 汉末时代。武学还鲜有(注意这里)系统的流派或者武学套路存在。这个时代的战场技艺。大多鲜血换回來的经验。还有就是出自本能。这个时代练武之人多是以打熬气力。强健体魄为主。就像文远现在的这副身体。强健有力。可是会的武功套路却几乎沒有。 至于文远的前世。他确实也学过一些武学套路。如果上学时体育老师教的那些把式算的话。至于其他的。什么擒敌拳、太极拳。什么的。好吧。主角前世就一个只知道玩游戏看小说的文弱屌~丝男。这些流血流汗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有兴趣接触。 不过这里说的鲜有并不是说沒有沒有。就比如说赵云的师傅童渊。他的百鸟朝凤枪法就是当时的枪法正宗。至于赵云后來自创的七探盘蛇枪。便也是从童渊的枪法之中衍生。 一套好的枪法就好像子弹一般。沒有枪法时。你手里就算拿着一挺M4也只能拿來当烧火棍使用。而有了枪法。这中间的差距。自然是大大不同。所以赵云虽然并不以气力见长。却因为有自己一套枪术。才能横行于强手如林的三国武将当中。单挑无对。一生几乎未曾遇到多少值得一战的对手。 既然文远如今已经成了赵云的主公。文远在上党两个月。很轻易的从赵云哪里学到了这套百鸟朝凤枪法。学了这套枪法。文远的戟法威力大增。甚至让文远有些心动。看看剑师王越那儿成套的剑法有木有…… 不管怎么说。文远在眼下的超一流武将当中已经开始偏重技巧型。虽然百鸟朝凤枪法刚刚习练。还远沒有融会贯通。不过相信假以时日。便是对上吕布、关羽、张飞这些站在金字塔尖的绝顶高手。文远也能从容应付。 扯得有些远了。且说文远与颜良交手。十余合不分胜负。文远心神振奋。精神抖擞。反观颜良。因听见身后喊杀声越來越近。心中急切。情知不能取胜。遂虚晃一刀。打马便走。 “颜良休走。”文远马快。直扑颜良背后。挺戟刺向颜良颈后。颜良闻得脑后呼呼风向。忙伏鞍躲避。当啷一声刺落颜良盔缨。颜良亡魂大冒。疾奔入败兵阵中。十几个亲信骑士悍不畏死的冲向文远。挡住文远的去路 “吃我一招。梨花带雨。”文远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数招戳翻拦路的颜良亲卫。戟尖一指。挥兵掩杀过去。 “追击。” 颜良军中多是步军。文丑的残余骑兵有马的只剩三五百人。四条腿的骑兵虽然逃脱。可是用两条腿跑路的袁兵可就沒有那么幸运。这一刻。巨鹿兵超强的行军能力再次发挥出效力。撒丫子逃命的袁兵惊恐的发现。即便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身后的巨鹿兵依然不断的靠近。 逼近。杀戮。在逼近……如此反复循环。拖在后排的袁兵如韭菜一般一茬一茬被割倒在战场中。 091 一路掩杀 昨天100花加一更。今日还广净兄弟100贵宾的帐。存稿消耗中。伤不起啊~~感觉大话说出來。收不回去了55555~~~ ………… 听着身后同伴死去发出的惨叫和未死时发出的绝望喊声。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袁兵只觉着背脊发凉。汗毛直竖。这种随时可能被死亡之口吞噬生命的恐怖压力任谁都无法长时间顶受得住。死亡的阴影一下子弥漫到每个人的心中。 幸好此刻。高览、朱灵各引一彪军至。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袁兵才拼死抵住巨鹿军冲势。解了被颜良文丑所部被歼之危。 一番激战后追杀十里。斩首数千级。强悍如巨鹿军也难免有些疲累。文远见状。望着已经丧胆退去的袁兵饶有深意的一笑。鸣金勒兵而回。 却说颜良诸将领着败兵南返。想到此战大受挫败。一个个感慨不已。 “今日误中了张辽小儿奸计。全靠大哥和二位兄弟。救命之恩。俺文丑记下了。”被几个士兵抬在软轿上。文丑艰难的想撑起身体。 “二弟说得什么话。快快躺下。你箭伤甚重。至少一个月内不能活动胳膊。”颜良呵斥道。他二人自打相识。就结为异性兄弟。颜良年纪稍长。对文丑一向照拂。文丑对这个大哥也是言听计从。 “嘶。”显然是牵动了伤势。文丑疼得抽了口凉气。文丑咬牙恨声道:“张辽小儿暗箭伤人。若是敢真刀真枪跟我干一场。我一定在他身上戳上十几个透明窟窿。” 颜良瞪了文丑一眼“兵者诡道。败就是败了。说那些沒用的作甚。更何况刚才我和张辽交过手。此人善于用兵不说。而且武艺精熟。是你我生平罕见的劲敌。二弟日后若在与他相遇。一定要小心提防。” “哼。”文丑不服气的嘟囔一声。躺在不说话了。 “高将军似乎有什么话说。”颜良注意到刚才文丑提及张辽时。似有话说。便出言问道。 高览面带忧色道:“颜将军。末将心中有一忧虑。末将昔日在韩馥麾下为将。与张辽本是旧识。末将素知此人素有大略。精于用兵。军师沮授更是擅于用谋之士。此次文将军中伏。多半便是沮授之计。某以为……”说到这。高览顿了一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高将军的意思是……”颜良一怔。恍然醒悟。抬眼看看左右。只见四周树林密布。影影绰绰仿佛到处都是巨鹿士兵。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颜良大惊失色道:“传令下去。全军加速通过这片树林。” 传令兵飞快下面传名。底下军士本來经过一场大战。又一夜间行了数十里。人困马乏疲惫至极。听了将令。只能强打精神加快脚步前进 似乎是印证了高览的想法。颜良命令刚下。只听密林之中一声炮响。左边张颌、右边韩浩。两枝军马吼叫着向惊慌失措的袁军扑去…… “败了。”比及天明。望着逃回來的几千败军。以及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四员将领。袁绍大惊失色。手上一紧揪下几根胡子。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眼泪直流。 “张辽那厮早有准备。早在道旁设下伏兵。我军大败。士兵折损大半。末将等无能。请主公治罪。”颜良等三将跪伏于地。文丑则是被士兵抬到帐中。 袁绍拔出佩剑。一剑砍下几案一脚。双眼冒火喝道:“张辽。此仇不报。某誓不罢休。” 就在袁绍火冒三丈的时候。文远也收大胜之兵而回。此战。巨鹿军共斩首袁兵五千余级。俘虏三千余众。缴获战马一千余匹。铠甲军械不计其数。 经此一战。不仅使巨鹿军因瘿陶之败后低落的士气重新振作。更重要的是。袁绍遭此一败。再不敢轻易派出追兵。文远肩头压力大减。终于可以缓口气重整旗鼓。与袁绍河北争雄。 七月末。冀州牧袁绍攻瘿陶。苦战数日。瘿陶陷落。冀州刺史张辽引伏兵断后。大败袁兵追兵。袁兵退去。张辽勒兵往下曲阳屯驻。 ………… 时隔将近三年。文远重新回到了下曲阳。 城门之外。数万百姓膳食壶浆。翘首相望。盼望着太守张辽的军队赶到。他们是第一批在文远屯田养民政策之下收益的百姓。是文远最忠实的铁杆。是文远最坚定的后方。 只见南方浩浩荡荡长蛇一般行來一支车马大军。为首一将身披黑铁描金明光甲。头戴黑金盔。胯下骑一匹体高八尺的赤红战马。战马壮健。浑身上下无一根杂毛。 那一员将手提一杆长戟。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虽然满脸风尘。血染战袍。不过其表情刚毅。眼神深邃。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将其击倒。 马后竖一大纛高三丈许。上红底黑线、金丝镶边。大书一个龙飞凤舞的“张”字。随风飘扬。那张字仿佛活灵活现。飘飘欲飞。 來将正是文远。他领着数千战兵断后。自那日伏击袁兵大胜之后。大军行军三日。终于领兵赶到下曲阳。 “拜见太守大人……”文远來到近前。数万瘿陶百姓呼啦啦的拜倒了一大片。妇女老弱送上饭食酒浆。顽皮的孩童则在士卒旁边蹦蹦跳跳。 “众位父老快快请起。张辽无能。不能保全巨鹿父老。让各位受惊了。”看着眼前热情的父老。文远满怀感慨在马上拱手行礼道。回到下曲阳。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这样舒心的感觉真好。 “太守仁德爱民。我等感恩戴德……”百姓们纷纷拜道。 “主公。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请入城。”先期领兵回到下曲阳的张颌迎上前來。伏击袁兵一战。张颌斩获颇多。自信从容的神采重新出现在张颌脸上。 文远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坚毅摇手道:“先不进城。既然到家了。先将阵亡将士们归葬。”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幅白巾。束在铁盔之上。 经过战后统计。此次瘿陶之战。文远一方阵亡九千二百一十三人。二千七百八十二人重伤。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巨鹿正兵。总数两万五千人的巨鹿正兵营遭到重创。 张颌眼中也是一黯。点了点头不说什么。取來白巾系在头上。其余军士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全军缟素。气氛无尽哀伤。 092 兵退下曲阳 将数千具阵亡士卒的尸体送入英魂冢中祭祀一番。文远领兵进驻下曲阳。 大军从南门进入下曲阳。重回故地。文远仿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下曲阳。这个地方留给文远的回忆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文远到巨鹿上任时。下曲阳的各项发展都已经上了轨道。经过三年多的积淀。如今的下曲阳比文远离开时又繁盛了不少。有口一万四千一百四十八户。口六万余。比起当初不过两三万人的小县城。人口翻了一倍以上。 增加的人口当中。自然增长的数量极少。主要來源是來自周边各郡的流民百姓。下曲阳地处中山、常山、安平三郡交汇之处。这些年來下曲阳屯田养民的休养政策在各地流传甚广。这三郡甚至更远的州郡都有人慕名前來投靠。 此外。下曲阳城南军营驻有五千军马在此轮训。囤积有足够以五千军马足食三年之粮草。其余军资器械一应俱全。 这也是文远选择这里作为基地反击袁绍的最大原因。 进入曾经居住过半年的下曲阳县衙。文远立即召集所有在场所有的心腹文武正堂议事。巨鹿文臣沮授、崔琰、郭嘉、韩浩、李历。武将张颌、王越。周仓、杨义等人齐集一堂。连甄俨也从杨氏赶到了此处。 这其中。崔琰。郭嘉等四人是在半路转道下曲阳的。听闻瘿陶沦陷。有八百玄缨卫的保护。他们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麻烦。 “各位。瘿陶已经丢了。都说说吧。这一站。我们究竟败在了什么地方。” 沮授面带愧色道:“主公。瘿陶之败。错全在沮授身上。授守城不力。识人不明。致使奸贼胡曼偷开城门。放袁兵入城。请主公治罪。” 张颌也出班道:“罪责在末将身上。末将督查防务不力。姑息纵容属下。致使烽火台防备松弛。曲周都尉夏阳反水。巨鹿兵马淬不及防之下。使袁兵直入瘿陶。” “你二人起來吧。我问这句话。并不是向追究过错。若说过错。巨鹿失陷。更大的过错应该在我自己身上。” 众人一愣。吃惊的齐齐望向文远。 文远侃侃而谈道:“是我对袁绍出兵的可能性估计不足。众所周知。袁绍有精兵十万。战将百员。帐下颜良、文丑更是万人敌。而我方留守在巨鹿的只有四万正辅兵马。武将只有张颌、慕容平等寥寥数人耳。以至袁兵入城之后。使我军被动不堪。若是我早日回到巨鹿。或许此战的结果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不过……” 顿了一顿。文远继续道:“重点并不在这。两万五千守军若是据城而守。我相信累死他袁绍也拿不下瘿陶。为什么胡奎开门迎敌。为什么夏阳献城投降。这才是我们要需要吸取教训的。” 众人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文远肃容道:“此战的失败。我已经经过深刻的思量。胡奎、夏阳身居要职而举族投敌。瘿陶还有其余不少世家豪族投靠袁绍。关键是在屯田制度之上。我知道屯田制度确实对世家大族造成了损伤。但是在座的各位都要明白。军户屯田制度是我巨鹿郡立身的基础。既造福了全郡百姓。又给军队提供了足够的钱粮。屯田制度的好处不用说大家都已经看到。所以……” 说到此处。文远的声音陡然低沉了八度。环视身边众人。冷森森道:“所以如果不管是谁。只要胆敢破坏军户屯田制度。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以往文远一向是以礼贤下士。谦恭待人的态度对待属下。很少严辞呵责。今日话说的如此严肃。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让身边的人长长记性了。 果然。文远接着就道:“王越何在。” “末将在。”王越应声出班行礼道。 文远道:“从今日起。我给你一月时间。诛灭瘿陶胡氏。曲周夏氏还有所有参与反叛的巨鹿豪族。不留一个活口。若事成。我便封你为散骑都尉。监察地方上下言行。有事无须经过任何人。直接向我汇报。” 众人闻言只觉着脊背一阵发凉。王越则眼神中放射出狂热的光芒。虽然仍然只是都尉的官职。不过监督地方上下言行。这个权力实在是太大了。主公居然肯将如此重要的权力交给自己。想到这儿。王越就一阵激动。 他当即大礼向文远一拜。哽声道:“末将……必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则眼神复杂的看向王越。表情如同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文远扫视堂下众人。对于这样的结果。文远满意的暗暗点头。以往就是因为文远想得有些太简单了。以为手下所有人都乐于见到巨鹿的繁荣。不过经过此次瘿陶之事文远才知道。即便是再先进。再完美的制度也不可能将所有人的利益都兼顾。先进制度的作用就是对大多数人适用。而那极少数人的利益必然要做出牺牲。 军户屯田制度或许在其他地方并不适用。但是在巨鹿。在文远急切需要依靠屯田來增强实力的时候。巨鹿的这些豪族要么顺从。要么就必须从此从巨鹿消失。沒有第三条路可走。 所以为了监控这些可能心存不轨的少部分人。文远决定建立一个监察暴力机构。类似于明代锦衣卫一样的职能。名字文远已经想好了。就叫夜影。只是设计机密。不好当场向众人透露。 考虑到手下文武的时机情况。夜影的首领非王越莫属。王越出身江湖。三教九流无一不精。又在长安洛阳混迹十余年。官场上的事情也颇为精通。 最主要的是。王越热衷权势的性格决定了他在这个重名轻利的时代与绝大部分为官之人格格不入。这种孤立与众人之外的特性正是文远需要的。可以让文远丝毫不需要担心他会与人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因为王越除了尽心竭力向自己效忠可以获得权势地位之外。根本就别无它途。 酷吏。虽然是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不过却是一个精明的上位者必须要有的。历朝历代都不乏这种人的事情。 093 下一步规划 被套上一条无形的枷锁,任何人恐怕都不能轻松,文远在众人面前当中宣布对王越的任命,就是把消息放出去,给巨鹿所有心存不轨的巨鹿豪族敲个敬重,不过一棍子打下去了,甜枣自然是少不了的,豪族也是人,而且还是是在汉末天下间势力极大的一群人,文远并不想彻底得罪他们,招致天下群雄的围攻。 所以文远紧接着又道:“对我巨鹿心怀叵测的世家豪族,我是绝不会手软的,不过我并不是赶尽杀绝,而是给他们指明其他的出路,你们也看到了,甄家是中山国的豪族,有田亩数百顷,佃农徒附万余众,可是他为什么肯逐渐撤出在中山的产业來到巨鹿,他为什么肯对我巨鹿忠心耿耿,就是因为,他的产业比之前扩展了数倍,他的资财比以往更加殷富,” 最后,文远斩钉截铁的道:“所以,只要是真心肯跟巨鹿合作的地方豪族,绝不会被我张辽逼得沒有活路,而会像甄家那样,和我巨鹿一同发展壮大,互利共赢,” “甄俨愿竭尽全力支持主公,”甄俨慷慨激昂的道。 文远赞赏的看了一眼甄俨,自打将甄俨绑在巨鹿这座战车之上,甄俨对自己的称呼不断的改变,从起初的张老弟,到之后的太守,将军,再到现如今的主公,可以说如今的甄家的利益与整个巨鹿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甄俨对自己已经无比的忠诚,他的立场在悄然不觉之中发生了蜕变,开始由商入政。 是时候给甄俨加些担子了,文远思忖一阵道:“甄俨,自即日起我巨鹿鼓励工商,命你以甄家商会为基础,组建巨鹿商盟,欢迎各方世家豪族加入,我要让天下豪族知道,只要是诚心跟着我张辽的,我绝不会亏待了你等,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比起经商,获利何止天差地别,” 甄俨恭声应道:“甄俨领命,” 中国古代一向是重农抑商,经商之人一向地位低下,不受世人尊崇,不过身为现代人的文远自然知道商品经济对社会发展所提供的巨大推动作用,所以他决定鼓励豪族放弃土地,发展工商业。 虽然这一步一下子跨越了千年,文远自己也感觉迈的有些大很可能会扯着蛋,不过为了不使巨鹿成为世家豪族的公敌,为了将土地从豪族手中还给百姓,这一大步虽然有些风险,不过还是值得去做的。 好在如今有中山甄家的成功事例摆在面前,相信会有不少豪族愿意加入到文远的阵营当中,虽然前面的艰难坎坷仍然会有不少,不过只要成功将天下豪族分化,拉拢一派,打压一排,文远自信有能力应付日后的变化。 一个诛杀瘿陶胡氏和曲周夏氏的事情扯出那么多关联的利害变化,由不得文远不小心谨慎,结束了这个议題之后,今天议事的重头戏來了,下一步文远该怎么做,改走向哪。 众谋士纷纷进言道。 “主公,某以为瘿陶虽然失陷,然我军主力尚存,只需紧守城池,再调上党之兵來援,到那时谅他袁绍有何能为,”第一个进言的的是李历,此人曾是韩馥时代的冀州治中,也是个有才之士,日后的巨鹿郡丞之位,就交给他了。 “上党援兵未到,眼下敌我兵力悬殊,坚守确为上策,只是如此一來下曲阳或可守住,只怕其他县邑……”崔琰手捻长须忧虑道,身为文远帐前主簿,他最知巨鹿兵事,如今巨鹿之兵除了南线有马延的五千正兵屯驻以外,其余军士几乎全数集中在下曲阳,若是袁绍真狠下心來攻打各处县邑,就凭各县城中的一千辅兵,怎么可能守得住。 屯田校尉韩浩也进言道:“浩也有一点忧虑,眼下刚过秋收,各县百姓田租赋税还未上缴,瘿陶失陷,我方已经损失粮草数以百万计,若是其他县邑再被袁军攻下,那來年我军的钱粮恐怕就无以维系了,” 文远沉吟点头,韩浩的话不无道理啊,本來今年因为大旱粮食减产,如今袁兵占据瘿陶,府库中烧毁的百余万斛军粮不说,只是瘿陶一地的损失的秋粮就在数百万斛以上,接下來一年赈济百姓,还要和袁兵作战,万一其他郡县再遭了兵灾,那文远刚刚开始有点放开的裤腰带就不得不再次勒紧了。 文远目视身侧的郭嘉道:“奉孝以为该当如何,” 郭嘉起身向文远行了一礼,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微笑道:“主公,某以为如果让袁兵无暇分心攻打城池,最根本的办法还是给袁兵最大的压迫力,可是眼下我军兵力不足,野战处于弱势,只能等到一月之后上党的兵马來到,现在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援兵到來之前想办法把袁兵钉在瘿陶,” 文远眼神为眯,喜道:“观奉孝神色,莫非已有成竹在胸了,” “某有一策,只需如此这般……必可让袁绍老老实实的呆在瘿陶,”郭嘉眼神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微笑。 文远大喜过望,道:“奉孝此计大妙,” 有了应对之策,文远紧绷的心顿时轻松不少,下一步政治、经济,军事各方面的目标都已经明确,接下來还有重要的一环,,外交。 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既然已经和袁绍撕破脸了,就沒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任何与袁绍敌对的势力,都是文远需要团结的力量,要么不动,一旦行动就要将袁绍彻底击倒,让其永无翻身之日。 不过在展开外交行动之前,文远需要一个名正言顺,而且响亮的口号讨伐袁绍。 檄文,在这个时候就排上了用场。 文远当即令沮授、崔琰、李历三人草拟一份檄文,檄文拟就之后,即日送往各方,最后文远还刻意留下崔琰,交托给他一项重任。 安排完这些之后,文武们相继散去,文远独自一人走入后堂,前面的政事暂时告一段落,后院的事情还有够他头疼的呢, 094 王见王,必死棋? 昨日三更。今日四更。感谢投下贵宾和送花的广净还有其他兄弟。你们的支持太给力了。学徒快受不了了啊- -。本來说日更五千是极限呢。你们这样送。我很快被掏空了…… 另外学徒开了本新书。其实是学徒在06年年轻时候写的。为了缅怀一下学徒的过去。有空的弟兄可以去瞟瞟。 ………… 进入内室。文远就见宁儿正和樊氏都在内室之中。 文远犹豫得看了一眼樊氏。也不知宁儿对她说了什么。低着头**着衣角。最后咬了咬牙。道: “宁儿……呃。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呃。夫君來的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二女见文远进房。忙上前见礼。 “哦。那……你先说來听听。”文远心虚的道。他发现宁儿似乎有意无意的望向樊氏。而樊氏羞红着脸。躲在宁儿的身后。 “夫君。前段日子我曾和你提过的纳妾之事。我想……”宁儿 “主公。夫人。外面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巧娥先告退了。”巧娥俏脸如熟透的密桃。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纳妾。”文远此时才缓过神來。突然见到樊氏低着头奔出门外。心中不仅咯噔一声。糟糕。 只听屋外突然传來两声娇呼。文远急忙往外跑。果然见到樊氏和另外一个温婉妩媚的绝色女子坐倒在地上。那女子那容色绝美。身形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裙裾。 二女神情相近。眼神之中都带着些许的羞涩和紧张。 文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仰天长叹道:“还沒准备好就王见王。这下玩大发了。” 宁儿也跟着文远从内室中走了出來。看到这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妩媚风情。令人怦然心跳的美貌女子。不仅愣了一愣。道:“这位是……。” “妾身见过夫人。”妩媚女子起身仪态万方的向宁儿盈盈一礼道。不过她的眼神告诉宁儿。她似乎有些有些紧张。 宁儿落落大方的还礼。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疑惑的望向文远。 “宁儿……”文远尴尬一笑。只觉着脸上火辣辣的。不过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文远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咬了咬牙。文远拉着那妩媚女子手來到宁儿面前。道:“宁儿。这位是我在长安时认识的女子……貂蝉。” 石化。看见文远握着妩媚女子的皓腕。而后者一副小鸟依人的温驯模样。宁儿和樊氏一下子明白了。也怔住了…… ………… 巨鹿郡治瘿陶城外。袁绍在大帐之中恭敬的请來了一位贵客。 “康成公。请进。快请进。我已经备下了酒宴。为您压惊。”袁绍亲自在前面领着。将一个年过六旬的布衣老者引入大帐。 “拜见康成公。”帐中。十几个袁绍麾下的文臣谋士见布衣老者入帐。齐齐行礼道。 康成公。郑玄冷冷的瞥了一眼众文士。一声不吭站在一旁。 “呵呵。康成公快请入座。”袁绍尴尬一笑道。请郑玄入座。 酒席之上。袁绍殷勤向郑玄敬酒。气度非凡。礼贤下士。酒过三巡之后。袁绍到:“绍久仰康成公大名。一直无缘拜会。今日一见。实在是足慰平生啊。” “袁公谬赞了。老朽贱名如何入得将军之耳。”郑玄冷淡道。 袁绍不以为意道:“绍想请康成公为我冀州别驾。不知康成公肯屈就否。” 郑玄不假思索拱手谦辞道:“将军好意。老朽在此谢过。只是老朽年过六旬。已是行将就木之躯。不能为将军分忧。还请将军见谅。” “康成公就不再考虑考虑吗。绍思贤若渴。若能得康成公相助。必定能如虎添翼啊。”袁绍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尴尬笑道。 “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况且我与将军志向不同。将军就不必再多费唇舌了。”郑玄如何看不出袁绍的心意。不过他生性淡泊名利。本來就不愿出仕。且对袁绍心存不满。文人傲骨。就算是袁绍砍了他的脑袋。也别想让他改变想法。 袁绍再好的涵养此时也不禁要发作。眼神之中杀气涌现。郑玄也毫不畏惧梗着脖子向袁绍对视过去。 气氛一瞬间清冷下來。谋士审配吓了一大跳。忙端起一盏酒上前劝解道: “主公。既然康成公无意做官。我看就不要勉强了。”说完。急匆匆的向袁绍使了个眼神。 袁绍刚才也是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此刻醒悟过來。冷哼一声道:“也罢。既然康成公不愿为了效力。左右。送康成公回崇文院。”几个武士呼喝一声入帐。几乎是押着将年逾六旬的郑玄从帐中请了出去。 一场筵席就这样不欢而散。郑玄刚刚走出大帐。袁绍就一掌狠狠的拍在身前桌案之上。喝道: “老匹夫不识好歹。当真以为我手中刀剑不利吗。來人。半路给我将郑玄杀了。扮作被盗贼截杀的样子。” “主公息怒。此事万万不可。郑康成乃是当世名儒。怎可擅杀。便是嫁祸给盗贼。如今瘿陶已在主公控制之下。主公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到那时怕是天下在沒有智谋之士肯投靠主公了。”许攸喝道。 “不杀郑玄。实在难消我心中之很。这老匹夫分明是倾向张辽小儿。为何他肯在文远手中做官。而不肯为我所用。张辽小儿。难道他一个寒门武夫比得上我袁氏一族的威名。” 众谋臣顿时不说话了。这段日子张辽这个名字几乎成了袁绍势力之中不能提及的禁忌。一提到张辽。袁绍就会火冒三丈。暴躁不已。 不过袁绍也只是说说过过嘴瘾。他如何不知道杀死郑玄后果的严重性。嘟囔了两句。袁绍默不作声的喝起闷酒。 “报主公。我伏路小军与道旁截获一封书信。” 正郁闷中。帐外突然有一个小校匆匆从门外走入。递上一封书信。 只见袁绍看了书信。突然啊啊大叫一声。愤怒的将书信掷于地下。大声喝道:“张辽小儿安敢如此。我誓取你首级方解此恨。來人。出兵。出兵。” 许攸上前捡起这封书信一看。竟是一篇讨袁檄文。 095 夺命利匕 许攸打开一看。只见檄文上曰:“袁氏本初。家族显赫。四世三公。累受国恩。然绍刚愎自用。身处车骑将军之位。不思扫平奸佞。匡扶社稷。党同伐异。据冀州以自重。有僭越不臣之心。又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冀州有无聊之民。河北有吁嗟之怨。 行车骑将军袁绍。讬其先轨。寇窃人爵。既性暴乱。厥行淫秽。昔为司隶校尉。会值国家丧祸之际。太后承摄。何氏辅政。绍专为邪媚。不能举直。至令丁原焚烧孟津。招來董卓。造为乱根。卓既入雒而主见质。绍不能权谲以济君父。而弃置节传。迸窜逃亡。忝辱爵命。背上不忠。绍为渤海太守。默选戎马。当攻董卓。不告父兄。致使太傅门户。太仆母子。一旦而毙。不仁不孝……韩馥之迫。窃其虚位。矫命诏恩。刻金印玉玺。每下文书。皁囊施检。文曰‘诏书一封。邟乡侯印’。昔新室之乱。渐以即真。今绍所施。拟而方之。绍罪五也……。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驱走董卓。扫除陵庙。其功莫大;绍令周昂盗居其位。断绝坚粮。令不得入。使卓不被诛……辽谨以兹檄布告天下。望各忠于汉室之臣克日兴兵。戮力同心。共讨袁逆。如此则天下幸甚。汉室幸甚。” 许攸坚持着将檄文读完。面色越來越白。咬牙道:“张辽小儿。此计果然阴狠。”然后问那小校道:“那信使现在何处。” “回许先生。那信使不甘被俘。已然自尽。”小校如实答道。 “主公。张辽发此檄文。便是打算彻底与我势不两立。还需从长计议啊。如今他张辽是朝廷敕封的冀州刺史。名义上占据大义。此檄文一出。南阳袁术。徐州陶谦。幽州公孙瓒等天下对主公不满之人必然蜂拥而起。不可不防啊。” “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我倒不信我一州兵马还敌不过张辽小儿。传令三军即日准备。三日后出兵攻打杨氏。我要先剪除张辽羽翼。最后在一鼓剿灭下曲阳。让张辽小儿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忿怒道又道:“他发檄文。我也发檄文。遣使告知荆州刘表。东郡曹操。牵制袁术、陶谦。待我平了张辽小儿。看天下还有何人敢与我为敌。” ………… 八月初五。下曲阳。 仅仅休整了五日。文远就领着八百玄缨亲骑就重新踏上了征程。除他之外。张颌。崔琰、周仓、杨义皆在其身后侍立。 沮授道:“主公。此行艰险。一旦有变速回。” 文远点头笑道:“放心。在我巨鹿的地盘上。袁绍想堵住我沒那么容易。倒是其他县邑。我现在担心的很。公与先生勿忘及早发兵增强守备。” “主公放心。沮授理会得。”沮授恭声应道。 “如此。时候不早。下曲阳就托付给先生了。”文远横戟行了一礼。话毕。领着众将和八百亲骑浩浩荡荡一路向南而去。 此次出兵。文远虽然只带出八百玄缨亲卫。不过战马却又一千六百多匹。一人双马。所以一路上并不需要如何吝惜马力。这便是郭嘉献上的策略。也是文远前世由毛爷爷推广壮大。耳熟能详的战法。。游击。 扎实的群众基础。精确的情报体系。玄缨亲卫以一当十的超卓战力。再加上來去如风的机动力。文远相信。这八百余人绝对会成为一把差劲袁军要害的一把匕首。会成为袁绍心中的噩梦。令他在巨鹿的日子从此不得安枕。 瘿陶距下曲阳近二百里。文远领兵行了一日。当晚在杨氏扎下。第二日刚要起兵。一个乡野农户装束左足微跛的中年进入文远帐内。 农户一身破旧麻衣。头上用一根一副树枝随便束了个髻。长相憨厚。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不过见到文远之后。那本分的庄稼汉子胸膛一挺。身上散发出一阵肃杀的军旅之气。单膝跪地道:“拜见主公。” 文远将其扶起。端详了一番道:“赵严。我记得你。我下曲阳出的第一批正兵。第一批获得上等军阶的十余人之一。只是易阳城大战黑山时因伤退役。” 那汉子身躯一震。眼神中蓄满泪水。激动道:“主公……居然还记得小人。” 文远亲自将其扶起。感慨道:“跟着我从下曲阳第一批走出來的兄弟。我怎么能忘记。记得当时还是我给你授的军牌。一晃三年。不想你退役之后留在王力手下。还在为我效力。” 赵严激动拜道:“小的一家蒙主公大恩。小的愿一生做牛做马为主公效力。” 文远拍了拍赵严肩膀道:“好了。你此次來。可是來传递什么消息。” 赵严抹去脸上泪水。敛容道:“主公。小的打探到。瘿陶袁兵出兵攻打杨氏。今日便能到杨氏城下。” 文远虎目中精芒闪过。沉吟一番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若再有什么消息。即刻报我。” 送走赵严。文远立即召來周仓道:“派人快马知会沮授。令他速调两千军士入杨氏守御。其余人即刻拔营。咱们去给袁军來一个下马威。” 从瘿陶前往杨氏的路上。一支三千人的袁兵迤逦而行。四周方圆十里之内散步着百余哨骑。军中除了一杆袁字军旗之外。还有另外两杆将旗。一杆书“韩”。一杆书“吕”。 韩猛。吕威璜就是这支袁兵前军的主将。 之前一战。袁兵中伏大败。折损士兵数千人不说。军中大将颜良、文丑、高览、朱灵尽皆受伤。其中文丑伤势极重。已被送回邺城养息。所以此次先锋将军的重任就交到了韩猛、吕威璜手里。 二人正自行军。突然北面传來响箭刺破长空的凄厉声音。二将相顾面色一变。大声喝道:“全军停下。列阵。” 096 玄缨铁骑 “是骑兵。变圆阵。”二将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不用多说。各自吩咐军士布起了圆阵。 那支骑兵奔驰而來。在两里之下停住脚步。韩猛举目眺望。只见來兵不足千骑。却一人双马。不由有些忧虑。 來骑人人身披重甲。头戴兜鏊。兜鏊上黑色的盔缨随风撩起。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阴冷的黑森林。 此外这些骑士手中人手一柄七尺长的奇形兵器。刃长三尺。柄长四尺。前后开刃。看上去寒光熠熠。杀气凌厉。 更令韩猛震骇的是。眼前这支骑兵在停下之后。阵中除了马匹的嘶喝踏动。马上骑士如同雕像一般纹丝不动。整齐划一。犹如一座黑色的壁垒。散发出浓浓的肃杀之气。令韩猛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眼前站立着的不是八百。而是八千骑军。只是这个气势。就已经令韩猛和这三千袁兵背上冷汗津津。心生惧意。 双方还未开战。强弱立判。高下已分。 感受到对方的怯意。文远傲然一笑。这就是他费劲心血组建出來的。强兵中的强兵。精锐中的精锐。玄缨卫。 虽然从装备上说距离真正意义上的重骑兵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已经是当世之间几乎无可阻挡的骁锐。 文远高声喝令道:“三百人留下看马。张颌、周仓随我冲阵。” “末将遵命。”五百铁骑缓慢聚集在在一起。形成一道尖锥。自始至终。除了军官的寥寥呼喝。这支骑兵沒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所有人倒提这手中造型夸张的陌刀。望向袁兵犹如食肉动物发现了猎物一般兴奋。 文远顶盔冠甲立于锥阵顶峰。昔日吕布虎牢关前以三千铁骑在十万关东联军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如今的文远随着自身武力和军队战力的提升。也渐渐体会到了这种的豪气。 文远身后。张颌、周仓分列左右十余步开外的距离。这个距离可以令他们三人从容施展。以最强的攻击力狠狠的撕开袁兵防御。 文远看了看左右。长戟一指军阵。口中大喝道:“玄缨铁骑。随我杀敌。”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五百亲骑缓缓的挪动了。如同一道黑色的铁流。缓缓向阵中冲去。 黑色的铁流开始缓慢移动。速度在逐渐加快。马蹄声由稀疏而渐至密集。那密集犹如鼓点一般的马蹄声犹如重锤敲打在人的心里。让人激动的几乎喘不过气。 袁兵阵中。韩猛清楚的听到耳边传來阵阵抽气的声音。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他能清楚的看到士兵脸上的惊恐表情。有些人甚至不知不觉间畏畏缩缩的向后退去。 不得不说。兴不义之兵。攻打他人。士气上总是要有一些差别的。而且几场交战下來。袁兵的心中不知不觉间对巨鹿兵产生了些许阴影和畏惧。 韩猛强打精神喝道:“全军向前。退后者斩。” 百二十步外。五百玄缨卫已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方圆数里之内。所能听到的尽是马蹄踏地的轰鸣声。 “放箭。”文远戟梢一指。头顶射过一阵密集的箭雨。数百支锋利的箭矢钉入袁兵阵中。顿时传來一阵惨叫声音。 袁兵铁甲极少。这支前锋军中铁甲不到百余。是以一波箭雨射过。光是中箭倒地之人就有不下百余。而在双方解除之前。这样的箭雨攻击至少还要持续两轮。 “放箭。放箭。”韩猛大声喊道。身后弓兵阵中也放出箭雨。这些箭矢洒在玄缨铁骑阵中。要么被玄缨骑兵舞刀拨开。要么不痛不痒的落在骑兵铁甲上滑落下去。玄缨卫身披的熟铁鱼鳞甲重三十斤。五十步外箭矢不得入。所以一轮箭雨过后。对玄缨卫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 五十步。 “杀。”文远虎目一睁。戟杆一拍流星。胯下的流星似乎早就不满意这种慢跑的速度。兴奋的仰颈嘶叫一声。如一道红色的利箭霎那间脱出骑阵。 几个已经攥紧了枪杆准备迎敌的袁军士兵瞳孔一阵收缩。他们显然沒有见过如此快的速度。只觉着远处一道红色的电影闪过。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手中的长枪根本來不及递出。之觉着一阵不可抗拒的大力从手臂上传來。紧接着就看到自己和身边几个兄弟凌空倒飞出去。 “横扫千军。”文远一戟将挡在面前的六七个枪兵拍得倒飞。一人一马冲入袁兵垓心。手中戟势再起。 “夜战八方。”只听他暴喝一声。手中青龙戟如狂龙出世。卷起呼呼风雷之声。方圆三丈之内十多名袁兵骨断筋折拍飞出去。 文远亢声长笑。这百鸟朝凤枪技。果然暴力无比。 阵中突然闯入一尊杀神。袁兵还沒缓过神來。张颌也紧随其后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闯了进去。只见他他手中长枪闪落。速度比文远丝毫不逊。只见那一杆亮银长枪如灵蛇吐信一般。寒芒闪烁之间。无数袁军士兵手捧咽栽倒在地…… 周仓更是夸张。他不善马战。在策马冲上枪阵之前的一瞬从马上跳下。任凭胯下战马撞上枪阵。接着整个人如重型坦克一般撞入敌阵。其速度甚至不必全速奔驰的战马稍逊。只见他手中比玄缨卫还要大上一号的锋利陌刀呼呼一挥。几颗大好头颅就带着血柱冲天飞起。反手再挥。又是几个袁兵被腰斩于地。 周仓兴奋的嗷嗷直叫着。相貌狰狞。有若凶神。 “痛快。痛快啊。” 有三个主将带头。五百玄缨铁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更加兴奋。挥舞着手中陌刀冲入贼阵。寒光闪烁。掀起一片残肢断臂。 不过一会功夫。文远就领着玄缨铁骑杀透袁兵阵列。一个个浑身是血。更显凝厉之气。 回头看去。只见袁军阵势如同被坦克履带轧过去的庄稼地一般。中间倒下一片血肉狼藉的残肢和尸体。两侧的袁军站在那儿。眼神恐惧的看着中间这段恐怖的死亡区域。 097 气度胸襟 仅仅一轮冲刺。玄缨铁骑就斩杀袁兵三百余人。己方不过折损二十几人而已。这其中大多还是被弓箭射落马下造成的伤亡。因为五百骑兵大开杀戒之后。那些一路遇上的袁兵就只想着四散逃跑。根本沒有胆量阻挡攻击。所有人都知道。站在这支骑兵面前阻挡他们的去路。必死无疑。 “突击。”文远戟尖一指。五百骑兵拨转马头再度冲杀过去。这一次袁兵更加不济。被骑兵摧枯拉朽的冲阵中直突而过。再度留下数百具袁兵尸体。 留在这。绝无幸理。此时。袁兵士卒再也顶受不住死亡带來的巨大压力。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几个袁兵扔掉手中兵器向阵后涌去。这一个动作瞬间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引起了连锁效应。更多的士兵加入到逃跑的队伍。袁军的阵型瞬间崩溃。 “不能乱。不能乱。顶住……呃。架。”韩猛大声约束士卒。可是士气崩散。如何收束的住。不经意回头看时。却见吕威璜早已随着败兵一同退去。无奈之下只能听天由命跟随乱兵一同回到阵势中去。 在平原上溃败的步兵被骑兵追杀。能不能逃脱全凭运气。韩猛悲哀的发现。身后那持戟的巨鹿大将显然是发现了自己。其麾下那匹火红色的战马神骏无匹。韩猛策马疾奔。却仍被他步步追近。韩猛咬牙喝道: “來将休得猖狂。看某來会会你。”说罢拔转马头舞枪迎上前去。 韩猛如今年不过二十余岁。家学渊源。其叔父韩琼号称河北枪王。韩猛自小熟习武艺。尤其是枪法得其叔父真传。只见他长枪一抖。枪头红缨如桃花绽放。虚虚实实罩向文远身上。 “有点名堂。”文远冷冷一笑。待韩猛枪头刺來。文远头一偏让过韩猛长枪。二马交错而过。文远反手一戟。戟上月牙小枝削向韩猛后脑。韩猛看也不看。背身横枪。当啷一声。青龙戟恰恰砸在枪杆之上。 “好。”文远低声赞叹道。回马和韩猛斗在一起。只见韩猛枪法法度森严。不似一般武将那样大开大阖。虽然论起各方面和文远都差了一截。文远存心瞧瞧韩猛枪法。转瞬之间就二人交手十几招。 十几招过后。文远见韩某招式用老。觑了一个破绽。一戟将韩猛拍落马下。几个玄缨亲卫一拥而上。将韩猛五花大绑。 恰在此时。张颌引数十骑至。马颈上系着一颗首级來到文远身旁。向文远拱手行了一礼道:“主公。末将奉上吕威璜首级。” “张辽小儿。你杀了我吧。”韩猛一脸怒色冲文远喝道。吕威璜被杀。不禁令韩猛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更因方才对战。他早发现自己不是对手。而对方仿佛猫捉老鼠一般和自己缠斗了十几招后才下了重手。他韩猛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一双虎目如喷火一般狠狠的向文远瞪去。 文远不以为意。反倒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刚才和韩猛交手他已看出。这个韩猛至少也有80+的武力。眼下自己缺少战将。杀之实在可惜。 而且吕威璜率先逃跑。倒是这个韩猛悍不畏死。翻身杀回。被擒之后仍夷然无惧。这样的武将。还是很值得招揽的。 文远当下冷声道:“韩猛。今你已为我所擒。若肯归顺倒罢了。若不肯降。吕威璜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韩猛怒瞪文远道:“某乃是车骑将军麾下大将。岂能投降于你以黄口小儿。” “大胆。你小子竟敢对俺家主公无礼。”周仓一把将韩猛推了个趔趄。不过韩猛绷直着腿就是不肯跪下去。 周仓强要去按。文远大声喝止道:“住手。”说完翻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剑一步步向韩猛走去。 韩猛梗着脖子怒声道:“张辽小儿你要杀便杀。我韩猛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不过在韩猛目瞪口呆之下。文远一剑割断缚在韩猛身上的绳索。正容道:“韩将军是忠义之人。我张辽心里敬佩。杀了你实在可惜。只可惜袁本初图霸河北。拥兵自立。非忠君之人。也罢。韩将军既然不肯为我效力。我不强留。周仓。牵一匹马给韩将军。让他自行离去。”说罢。转过身去。 “张辽……你这是。”文远这样的动作。韩猛反倒呆住了。愣愣道。 “主公。你……”在场众人闻言一愣。不敢相信的望向文远。周仓听见了禁不住大叫出声。 “让他走。我说的话你沒听到吗。”文远怒声呵斥道。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威仪 “呃……末将遵命。”周仓狠狠的瞪了韩猛一眼。牵过一匹战马给韩猛。身边众人凛然肃立。。再不敢窃窃私语。 韩猛看了看周仓。又看了看文远。神色纠结。不禁有些犹豫。文远拱手爽朗一笑道:“两军交战。你我并无私隙。韩将军尽管放心离去。日后战场相见。你我仍是死敌。尽管放手厮杀便是。” 韩猛看这文远自信的笑容。感受到身边军士对这位年轻刺史的绝对忠心。蓦然做出了决定。躬身跪伏于地道:“将军胸襟气魄。末将佩服的五体投地。韩猛不才。若蒙将军不弃。愿为帐下一小卒耳。” “韩将军。此言当真。快。快快请起。”文远心中大喜。忙亲自将韩猛扶起。 “末将拜见主公。”韩猛执拗再拜道。 以主从之礼见过。文远道:“好。韩猛将军。即日起你便为我军中都尉。” 韩猛拜谢。又和张颌、周仓一一见礼。周仓也是个直性子人。刚刚还和韩猛吹胡子瞪眼睛的。此刻一口一个汗兄弟的叫得亲切无比。 叙礼过后。韩猛道:“主公。末将有一叔父。姓韩名琼。现在车骑将军……呃。袁绍帐下为将。某愿去说其來投。不知主公……呃。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说着。有些犹豫的望向文远。 正和韩猛热络着的周仓面色一变。看着韩猛满脸戒心。其余众人也是笑容一僵。一脸犹豫。 文远肃容扫过众人。不加思索冲韩猛笑道:“韩兄既然有此心意。我高兴还來不及。你只管放心去吧。我便在此敬候佳音。” 098 打人就打脸 79朵花了呢。加油啊。弟兄们。到100就爆更。不到就不爆更。急死你们。(*^__^*) 嘻嘻…… ………… 见文远如此大气。韩猛面色激动。躬身拜道:“主公气度胜袁绍十倍。各位将军尽管放心。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末将去去便回。” 韩猛走后。一直沒有发表意见的张颌也是不解进言道:“主公。韩猛此去。只怕是……” 文远笑道:“韩猛此人连死都不惧。岂会做背信弃义之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料他此去必然会回來的。” “主公胸襟。张颌拜服。”张颌躬身一拜道。 虽然和韩猛并无深交。不过文远直觉韩猛并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眼下巨鹿缺少良将。像韩猛这样耿直忠义之人。正是自己需要的。若真是看走了眼。文远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两军交战。有什么过节大不了战场上再算就是了。 韩猛之事暂告一段落。麾下士兵已经打扫完战场。玄缨铁卫此次出战。共斩首上千级。俘敌三百余人。袁绍三千步军折损一半。玄缨卫折损不过四十余人。 不过即便只是四十余人。也足以令文远无比心痛。这些亲卫都是士兵之中百里挑一出來的精锐。每个人放在一线部队中都有担当至少什长(十人长)或是都伯(五十人队为队率。或称都伯)的才能。他们配备着巨鹿最精良的武器。拥有最全面的单兵技术。文远希望有一天。能够将他们打造成一支不同于这个时代任何的一个兵种。。特种兵。 眼前这种玄缨卫还只能算是一支强兵。但是距离文远的要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条件。暂时都还不成熟。 极高的期望自然伴随着心痛。不过这样的损失必须承受。相比此次战斗的损失。文远更看重此次战斗给战局带來的效应: 试想一下。整整三千步兵尚且被击溃。还有多少小部队敢随意出动。多了。行动必然迟缓。摸不到这支小股精锐骑兵的影子。少了。随时要担心会不会被这支军队盯上。一口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稍作整顿之后。文远安排部分玄缨卫将俘虏就近押送入杨氏。接着领着余下军士折转向西。直奔至巨鹿与赵郡交接之地。到了此处。崔琰向文远告别。独自向西而去。去完成另外一项秘密的任务。 而文远和五百亲卫稍作休整。再度踏上巨鹿的土地。他们的目的便是成为袁军将士心中的噩梦…… ………… 第二日清晨。瘿陶城外的袁军大营。 营中的士兵刚刚起床。远处就传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起初他们并不在意。还以为是自家军队。直到望楼上传來凄厉的鼓角示警声才猛然惊醒。 不过望楼上的鼓角声吹着吹着嘎然而止。几个守兵手中还拿着号角。金鼓便倒在望楼之上。几只箭矢深深的插在他们咽喉。眉心等处。 袁兵隔着营寨望向帐外。只见一支五百人上下的骑兵出现在大营之外。來回奔驰呼喝。不时冲近寨墙附近。手中奇形长刀凌空舞动。或是将箭射入营寨当中。那旁若无人的气势。看得在场袁兵一阵忿怒。 五百骑兵在大寨门口挑衅了一番。营中袁兵不得命令不得擅出。正自惊怒只见。只见其中一个身形彪悍魁伟的黑脸髯须大汉大吼着从骑兵阵中疾步冲出。其势快逾奔马。直奔寨门而來。到得近前。大吼一声:“给俺开。” 只见那汉子手中超大号的奇形长刀对着寨门当头劈下。只听轰隆一声。五丈宽。三丈高。重上千斤的寨门竟然在其一劈之下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之中。那黑脸髯须汉子冷冷的扫视着前营数以千计的袁兵。被他那狂野的眼神扫过。寨中袁兵心中一阵砰砰急促跳动。 “乖乖。这大汉一膀子力气。怕沒有千斤重。这么沉的寨门。平常要有十几个兵壮才能抬动。” “就是就是。只怕是军中的颜将军、文将军。也未必有这样的力气。” “……” 袁兵彼此间怯怯私语。一脸惊容。营外五百骑兵则是齐声欢呼。簇拥着黑脸汉子回到阵中。军中最重武勇。大汉展现出的霸道膂力。令营外骑兵气势更加沸腾。 “干得漂亮啊。周仓。”直等到享受完袍泽们的欢呼和崇拜。文远才上前笑着拍打着周仓的肩膀道。军中的战士。就需要有一个武勇的将领作为榜样去崇拜。记得前世是曾有一句话。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而且周仓那非人的膂力。连文远都不得不佩服。 “嘿嘿。俺沒给主公丢脸就行。”周仓憨厚的挠头笑道。 “沒有沒有。你不仅沒给我丢脸。还狠狠打了袁绍的脸。”文远眯着眼睛呵呵笑道。 正说话间。袁军大寨之中响起急促的战鼓声。袁绍听到前营军士回报。说有一支五百余人的巨鹿骑兵劈了寨门。正在门外耀武扬威。气得火冒三丈。立即传令出寨迎敌。 闻得营中鼓声隆隆。人头涌动。文远立即传令玄缨卫退出一箭之地。只见寨门搬开处。一队队军马从寨中奔出。枪戟如林。旌旗猎猎。转眼之间摆出军阵万余众。 营中战鼓越发急促。袁兵阵中“袁”字帅旗开处。拥出一顶青幔华盖战车。战车两侧簇拥着数十员战将。一个个绰刀横枪。杀气腾腾。 华盖之下。一中年男子身披金甲。头戴金盔。腰系一柄宝剑。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生的剑眉入鬓。唇红齿白。目若朗星。颌下一缕胡须修剪得宜。随着轻风飘舞。好一副英武儒雅的气度。 此人正是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袁本初。 文远两年多前讨伐董卓时曾与之有过数面之缘。虎牢关前大败吕布。当时袁绍还当着韩馥的面招揽文远。 时光荏苒。两年前的文远还只是下曲阳的一县之长。袁绍也只是渤海太守。如今文远已经被朝廷敕封了冀州刺史。袁绍则是驱赶了韩馥。自领冀州牧。 099 骂阵 今日三更,本周因鲜花爆2更,因贵宾爆2更,下周继续~~~大家支持啊,订阅榜被爆菊了~~~~~~(>_<)~~~~ ………… 西汉末年开始行使刺史制度,每州设一刺史,负责监察地方官员, 到汉成帝绥和元年,丞相翟方进、大司空何武上奏,认为古代的时候选用诸侯中贤能的人担任州伯也就是牧,当时的部刺史担任的是牧伯的职责,考评大吏,按照《春秋》之法,以贵理贱,不以卑临尊,刺史本身官秩仅六百石,却考察官秩二千石的郡守,身份和职责不相吻合,要求停派刺史,改用州牧,汉成帝批准了他们的意见,这次实际上只是把刺史的名称改称州牧,官秩提高到真二千石。 州牧和刺史都是一州之主官,不过区别还是很大的,先是官秩,刺史是两千石{或者叫“真两千石”,,太守也是两千石},州牧是中两千石,比两千石高一级{比两千石低一级的叫“比两千石”};其次州中有刺史就沒有州牧,反之亦然,州刺史积功很可能会在本州晋升为州牧,再次,刺史是州的常设官,但州牧不是,所以不一定每个州刺史都能晋升为州牧;最后,通常在用兵频繁的地区设置州牧,这样來看,州牧是握有比州刺史更强的军事权。 综上,州牧的地位比刺史要更加尊崇。 不过文远是朝廷下旨敕封的冀州刺史,比起袁绍这个自封的州牧占据着大义的名分,或许朝廷敕封文远为冀州刺史,就是希望忠于汉室的文远能击败袁绍,让冀州重回汉庭的控制之中。 五百骑兵,面对万余袁兵部众毫无惧色,文远大马上前,挺戟一指麾盖之下,高声道:“冀州刺史张辽,请袁本初上前答话,” “哇,原來此人就是张辽,想不倒竟如此年轻,” “可不是,听说他把巨鹿治理的如此富庶,俺还道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儒呢,” “且,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这张辽年纪虽然不大,武艺确实不俗,虎牢关前大败天下第一猛将吕布,啧啧啧,当真是厉害无比,” “嘘……将军看过來了,快快噤声,” “……” 听闻冀州刺史张辽竟然胆大包天的在这五百骑兵当中,与己方上万军士遥遥对持,袁军阵中窃窃私语,一阵骚动。 反观五百玄缨亲卫,一个个挺刀默立,面容凝肃,五百人犹如一个整体,鸦雀无声。 彼此的士卒差距如此之大,袁绍面皮子也有些挂不住,颜良等人大声喝叫,才制止了士卒的交头接耳。 袁绍下车上马,单骑策马而出,來到文远十步之外,冷声道:“袁绍在此,张辽小儿你有何话说,” “三年未见,本初别來无恙乎,” “大胆张辽,我家主公四世三公,贵为冀州牧,你区区一个巨鹿太守,也敢称呼我家主公表字,”颜良大吼一声,挺刀跃马而出,却被袁绍狠狠一瞪,讷讷返回阵中。 袁绍昂然作色道:“张辽,你在巨鹿招兵买马,野心勃勃,图谋不轨之心昭然若揭,本來我念你人才难得,一直不愿与你计较,不想你竟然勾结国贼董卓董卓,图谋冀州,我岂能容你,” 顿了一顿道:“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肯归顺于我,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你执意顽抗,你也看到了,我麾下精兵十万,战将百员,就凭你区区两郡兵力……到时候玉石俱焚,休怪我手下不容情,” “哈哈,哈哈哈……”文远闻言大笑,笑声高亢,上万袁兵闻之不由将目光向文远身上汇聚。 “大胆张辽小儿,你笑什么,有话就说,”袁绍勃然变色,抽剑指向文远道。 文远仿佛笑岔了气,半晌才收住笑声,朗声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沒想到天下间还有这么好笑的笑话,袁绍,你颠倒黑白,文过饰非的功夫我当真是拍马难及啊,” “大胆张辽,你……”袁绍勃然作色道,不过他的话还沒说出口,便被文远浑厚的声音压了下去。 只见文远戟尖一指袁绍,断喝道:“袁绍,你四世三公,累受国恩,却刚愎自用,身处讨董盟主高位,不思扫平奸佞,匡扶社稷,却党同伐异,驱逐刺史韩馥,据冀州以自重,有僭越不臣之心,今日无故又犯我巨鹿,反诬我有异心,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依我看你才是真有异心,欲效王莽之行,篡汉自立,” 袁绍气得睚眦欲裂,颤抖的指着文远道:“大胆张辽,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众将谁与我取下此人首级,赏千金,封巨鹿太守,” “末将愿往,”袁军阵中,颜良打马奔出,挥刀直取文远,其余众将也相继奔出,从两侧向文远夹攻而去。 文远瞥了一眼上前夹攻的众将,冷冷一笑道:“袁绍,我与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然敢犯我巨鹿,占我瘿陶,杀我士卒,掠我百姓钱粮,好,很好,你给我记住,我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你此次做下的种种,早晚我一定会让你十倍奉还,今日先暂且记下你项上人头,來日,我必会來取你之首,”说罢,戟尖一转,五百骑兵翻身而走。 袁绍嘴角禁不住一阵抽搐,穿着粗气怒声道:“大胆……好大的胆子,來人,给我取下此人首级,” 众将齐声应诺,奈何文远马快,如何能追的上,五百骑兵也去得远了。 文远骑术精湛,胯下流星奔行神速,在战场上犹如穿花蝴蝶一般闲庭信步,十余员战将齐齐追來,竟沒有一人能将之围住,反倒是他拈弓搭箭,弓箭连珠一般射向袁军众将,众人挥舞刀枪格挡,狼狈不堪,几个武艺稍逊的武将被射翻坐骑,灰头土脸的让袁绍看着青筋暴突。 “哈哈哈,张辽去也,各位将军不必相送,”玄缨卫一人双骑,行动迅速,见玄缨卫策马去远,文远纵声长笑,在上万袁军注视之下,扬长而走…… 100 退兵 晚上还有一更~ ………… 192年的九月,本是各方势力皆大欢喜的开心日子。 当年四月,青州黄巾军司马俱率部攻入兖州时,斩兖州刺史刘岱,兖州震动,这时东郡太守曹操的部下陈宫劝说兖州治中、别驾等迎曹操入主兖州,与曹操素相友善的济北相鲍信也极力推荐曹操,于是兖治中万潜与鲍信亲至东郡迎接曹操出任兖州牧,曹操进入兖州后,立即与鲍信联军堵击青州黄巾于寿张(今山东东平西南)东郊,两军展开激战,黄巾军久经战阵,兵皆精悍,阵斩鲍信,曹操身先士率,激励将士,经过昼夜激战,终于将青州黄巾赶出寿张,当年九月,曹操率军追击,在济北一带将青州黄巾军全部击溃。 黄巾投降,曹操俘获降卒十余万,男女口五余万,此后挑选青州黄巾之精锐者,组成一支军队,号“青州兵”,从此曹操声势大振,与此同时,朝廷闻知刘岱战死,改攻以京兆尹金尚为兖州刺史,曹操于途中迎击金尚,金尚逃奔术,于是曹操占兖州。 当年六月,李傕郭汜祸乱长安,王允身死,李傕郭汜迫天子下诏,封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等皆为中郎将,九月,李傕自称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假节,郭汜自称后将军,樊稠自称右将军,张济自称骠骑将军,皆封侯,于是李傕、郭汜、樊稠等共执朝政,张济出屯弘农,遥向策应。 同是九月,荆州刺史刘表遣使朝贡,受封镇南将军,荆州牧,成武侯。 各方欢喜,可是此时的袁绍,表情却如帐外淅淅沥沥的秋雨一般萧瑟冰冷。 进入九月,干旱了数月的老天终于舍得下了几场秋雨,气温顿时降低了许多,袁绍的帐中已经生起了火盆,可是袁绍依然觉着身上冰冷。 前几日,大将韩猛、韩琼领着数百人不辞而别,投靠张辽,这段时间袁绍接到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 攻打巨鹿已近两月了,动用数万兵马,伤亡惨重,却仅仅得到拿下瘿陶和曲周两座城池,尤其是瘿陶几乎就是空城一座,这样的结果显然和袁绍的预期大不相符。 在他想來,凭着自己手中精兵强将,数万大军压境之下,三个月就能平定巨鹿,可是如今两个月了之取得如此微薄的战果,让本來信心满满的袁绍不禁有些犹豫,这个时候该不该退兵。 沒错,退兵,两个多月的鏖战,袁绍已经被打疼了,此次出征巨鹿,他前后调來八万大军,不到两个月的功夫,便折损两万余众,这样沉重的损失,如何能不让他心惊。 尤其是自那日张辽小儿踏营而走之后,自家军队前后传來不下十余起被敌骑袭扰的消息,这前后一个月当中,损失的兵士超过三四千众,尤其是吕威璜被斩,三千军士折损半数,更是让他无比震惊,一月以來,未打下一座城池不说,,数万大军在瘿陶陷入了动弹不得的窘境。 袁绍并非不想和张辽小儿决一雌雄,奈何巨鹿军方圆数百里的地界,想找一支不过数百骑的小股部队,实在是困难重重,尤其是这支骑兵犹如鬼魅一般來去无踪,出动大军,出去搜索几天见不到一个人影,而小队的斥候探马稍不留意就会中了埋伏。 本來吃了几次亏之后,袁绍改变策略,调集重兵直接攻打临近县城,可是每到这时,这支骑兵就会诡异的出现在大军之后,或者截其粮道,或是骚扰大营,根本不与之交战,直到最近秋雨连绵才逐渐消停,搞得袁绍耽搁一月几乎一事无成。 虽然每次骚扰己方伤亡都不大,可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啊,眼看着攻打巨鹿各县的进展缓慢,拿下瘿陶一个月了,仅仅是将打下了离瘿陶、曲周只见最近的平乡县,造成伤亡也很大。 可以说耽搁的时间越久,袁绍就越担忧,战事转眼之间已近两月,张辽从上党调來的援兵此刻怕是走在半路上,可以说此次一战平定巨鹿的想法已经彻底落空了。 或许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袁绍正不知如何该如何取舍,逢纪两脚泥泞的匆匆走入袁绍帐中,甚至來不及行礼,便急忙递上书信一封,袁绍打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二十几个字:“报呈舅舅,上党之兵已出壶关,计两万众,克日便到巨鹿,” 这是外甥高干发來的急信,自打攻下瘿陶之后,袁绍就派高干密切留意上党兵的动向,如今一个多月过去,果然,上党军已经兵出壶关壶关口。 两万上党兵,加上张辽手上现有的两万多巨鹿兵,如今的张辽小儿已经有了和自己一较高下的能力,袁绍环视身边谋士,从他们眼中袁绍已经看到了答案。 “退兵,”他缓缓的站起身來,咬牙吐出二字,心中郁气难消,一剑砍翻面前几案,转身走出大帐。 退兵的消息传出,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袁兵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场仗大的实在是太憋屈了,这一个月來,那数百骑兵牵着几万袁军的鼻子走,滑溜的像条泥鳅。 而且巨鹿军强大的战力给这些原本趾高气昂的袁兵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尤其是几番受挫之后,军中士气低落,不少士兵无心恋战,这样的状况更是让袁绍头疼。 所以退兵的命令一传出,袁绍军中就开始紧锣密鼓的收拾行装,以如此罕见的高效率,怕是不出数日就会退出巨鹿。 城外的袁兵抓紧打点行装,城里的胡曼也沒闲着,退兵令一下,他就命令下人抓紧时间收拾,生怕慢了一点,小命就会搭在瘿陶城。 他正在收拾东西,突然身后传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回头看时,正是胡家家主胡奎,也是胡曼的族叔。 胡曼一愣道:“叔父,你怎么來了,” 胡奎看了看胡曼,叹息道:“城中传闻袁绍要撤兵,我不知真假,特來找贤侄打听打听确切情形,哎……看贤侄这般匆忙,看來多半是真的了,” 101 诛杀元凶 起來晚了。今日第三更如约送上。感谢大家支持。 ………… 胡奎问:“……看贤侄这般匆忙。看來多半是真的了。” “是啊。哎……”胡曼长长的叹了口气。沒有做声。 胡奎咬着牙沉默半晌。想到袁兵这一走。瘿陶胡氏很可能摆在自己手中。狠狠踢倒身边一张几案。咬牙切齿道:“袁绍小儿。枉为世家豪族之首。什么四世三公。什么天下英雄。我呸。就他妈的是一个草包狗熊。” “叔父。切莫高声啊。”胡曼吓了一跳看看左右。他素知这位族叔已经年近六旬。平素一向沉稳冷静。今日不想竟然如此冲动。不过一想到胡氏一族日后黯淡前途。便沉默了。 半晌过后。胡曼才叹息道:“叔父。侄儿一开始就错了。是侄儿太低估了张辽小儿。不是袁绍无能。而是张辽小儿太出人意料了。巨鹿上下被他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对他如神一般尊奉。如今只是坐拥二郡就已经将袁绍逼迫的如此狼狈。若是若是羽翼渐丰……此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啊。” “……”胡奎怔怔的站在那儿。半晌才道:“贤侄。我等日后应该何去何从。” 胡曼摇头道:“还能怎么办。哎。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我们想回也回不去了啊。私开城门。放袁兵入城。张辽怎么可能会放过我等。叔父。还是赶紧回去收拾值钱的财货。跟着袁绍去邺城吧。” “只可惜我胡家在瘿陶百余年的产业。这叫我如何对得起胡家的列祖列宗……哎。也罢也只有如此了……”胡奎怅然告辞。正要往外走。突然看到堂外传來一阵阴涔涔的冷笑声。 “胡郡丞倒是想的好主意啊。只可惜你两位怕是到不了邺城了。” “什么人。”胡曼听着笑声只觉着一阵汗毛直竖。紧接着整个人为之惊醒。高叫道:“左右。左右何在。” 只见堂外缓缓走入一中年男人。嘿然冷笑道:“胡郡丞不必喊了。这府中上下。如今只剩下你和胡老爷两个活人。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答应的。” 胡曼惊恐扫视眼前这个中年人。只见他一身黑衣。年纪约四十多岁。精神矍铄。气势沉凝。而看向他手上时。瞳孔顿时一阵收缩。 胡奎也看到了黑衣中年剑上滴落的血迹。只听他抽剑惊呼道:“你……你杀了他们。” 只见那黑衣中年手中提着一柄四尺长的古朴长剑。刃长三尺三寸。冰冷的锋刃之上散发着道道寒芒。剑尖之处几滴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缓缓滴落。竟不沾染古剑一丝一毫。 黑衣中年点头作为回应。看了看胡奎手中的长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冷笑。 胡曼强自镇定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神情满是骄傲。道:“既然你二人是要死的人了。老夫也沒什么好隐瞒的。老夫乃是冀州刺史张辽帐下散骑都尉。王越。” 胡曼犹疑道:“王越。我在张辽府中三年。怎么沒听说过你的名号。” 中年男人傲然一笑道:“老夫不才。京畿人称天下第一剑师。这个想必你应该听说过了吧……” “王越。你是天子剑师王越。”胡曼大惊失色。口中呼道。再看向王越手中那柄古朴长剑时。心神已如死灰一般。满眼绝望。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老夫今日特來借两位胡老爷的项上人头一用。主公那里。老夫还急等着复命呢。”王越步步紧逼着上前。说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张……辽。”胡曼仰天长叹。狠狠的喊出这两个字。声音之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绝望。更多的则是无尽的悔恨。 九月初八。得闻上党兵出壶关的消息。袁兵拔寨退兵。五日之后退出巨鹿。只留下颜良领一万兵马镇守曲周。其余兵马镇守各处关隘道口。 而此时。文远也终于也领着麾下玄缨亲卫返回下曲阳休整了。 此次出战。历时一月。玄缨亲卫共出战十九次。平均每一天半就要经历一场战斗。游击战。伏击战。遭遇战。突袭战等等。虽然大多都是小打小闹。一击而走。不过一月下來。玄缨卫伤亡依然很大。共计伤亡三百余人。人手的锐减。导致文远和麾下的将士始终保持高强度的压力。回到下曲阳的时候。几乎所有出战的玄缨亲卫都黑瘦了一圈。最后的这段时间。即便强悍如文远也隐隐觉着支撑不住了。 不过相比所得到的好处。这样的牺牲完全是值得的。 首先。一个月的骚扰奇袭战术。使袁兵折损数千兵马的战国还在其次。关键是这种无处不在的攻击使得袁军行动迟缓。运转不利。整整一个月。巨鹿十三座县邑只有一处平乡被袁军攻下。随着上党援兵的及时赶到。这对于袁绍來说最有可能拿下巨鹿。也最宝贵的一个月。就这样被白白的浪费了。 至此。文远扭转了兵力上的绝对劣势。终于可以与袁绍一较高下了。 第二个好处。八百玄缨亲卫经历这一个月的高强度连续作战的洗礼。虽然折损接近半数。可是存活下來的人发生了从头到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个月。疲劳和死亡威胁的巨大压力令这些士兵的精神变得无比强韧。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的各种战斗技艺和野外生存能力都得到了飞一般的提升。化装。隐蔽。侦查。可以说。这支亲卫骑兵如今已经脱出了普通正规士兵的范畴。开始向特种兵的方向转化。这种状况。正是文远所希望看到的。 不管如何。文远终于是平平安安回到下曲阳了。 回到城中。难免要犒劳出战的将士。文远传令玄缨亲卫休假三日。并且大摆筵席。下曲阳上下文武全数参与。一场酒宴直喝到深夜才回到回到府上。 轻轻敲了敲房门。房中并无人回应。文远推门进去。只见宁儿正伏在几案上。手便还放着一个织绣的图样。怕是绣着绣着累了。不自觉睡了过去。 102 双响炮 一大章,不分了,麻烦~~ 文远低头看时,宁儿正在甜睡当中,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好梦,嘴角微微上翘着,脸上泛着甜甜的微笑,整齐细密的睫毛轻轻覆盖着她的眼帘,海棠春睡,仿佛如同睡美人在等待着吻醒她的王子一样。 看着宁儿熟睡的面庞,文远不自觉的一阵愧疚,说起來,自从成婚之后,自己陪宁儿的时间似乎总是少之又少,自己不是今天忙这个,就是明天忙那个,一直抽不出空闲顾及一下家室,无论如何,宁儿也是自己前世今生的第一个女人呢。 成婚之后,自己总是不能好好的陪陪她,这次因为貂蝉的缘故滞留在上党数月不归,险些因此让宁儿被掠到袁绍那儿,可是宁儿,始终是无怨无悔,全心全意的支持着自己,从來沒有一句怨言,不仅劝自己接纳樊氏,连这次从长安带回貂蝉,宁儿也沒有说半句不高兴的话。 说到底,自己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左手揽住宁儿浑圆紧致的玉腿,右手轻轻的穿过宁儿腋下,文远微微使力将宁儿抱起,走向床榻。 怀中,宁儿眼帘微闭,五官精致粉嫩如同洋娃娃,如此近距离的仔细观看,文远禁不住看得痴了,走到床边竟也舍不得放下。 恰在这时,宁儿的眼帘突然眨动了几下,一汪春水般温润朦胧的眸子缓缓张开,感受到文远直勾勾的目光,眸中闪过一抹喜悦和羞涩,似笑非笑,似喜非嗔的道:“夫君,你……干什么那样……看着人家,” 这话说的多少就有些暧昧的味道了,一个海棠春睡初醒,娇靥俏嫩如花的大美人儿,用这种软绵绵娇腻腻的的腔调儿说出这样一句话,文远本來就心里有意,此刻怎不更是心猿意马。 宁儿明显感受到眼前男人呼吸的急促,眼前的这一刻她也是无数次梦中所渴望着的,她强压住心神的颤动,鼓起勇气揽住文远挺直的颈部,如同温驯的猫儿躺在主人怀中,一副任君采拮的样子,再不多说什么了。 文远轻吻一下宁儿的粉颊,轻轻将宁儿放在床上,温柔的将她的衣衫解下,宁儿本想替文远宽衣,却被文远以眼神制止住了。 一番温存过后,文远紧紧的将宁儿揽在怀中,宁儿不堪征伐,这么一番折腾,疲累至极的她似乎昏昏沉沉的已经睡下,文远轻吻一下她的俏颜,细心为她掖好被角,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到床下。 正要出门,宁儿慵懒的声音突然传來,“夫君,去看看巧娥吧……小妮子这些年一直……她就在隔壁房中睡着呢,” 文远尴尬的应了一声,回头轻抚宁儿睡下,本來他还想去貂蝉那儿呢,现在倒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巧娥,想起一年多之前那次醉酒后的香艳际遇,文远顿时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这一年多來,这小妮子虽然明着沒有说什么,不过她的心意,文远多少还是知道的,怕是早就有些幽怨了。 或许今夜,真应该去看看她。 想到这儿,文远心中的灼热一下子又燃烧起來,耐着性子拍抚着宁儿睡下,确认这一次宁儿确实是睡着了,才轻轻下了床。 巧娥是宁儿的贴身侍女,为了方便及时传唤,巧娥的房间和二人的内室本是连通着的,文远轻轻推了推巧娥的房门,门并沒插,文远蹑手蹑脚的进了巧娥的闺房,多少大风大浪文远都见过了,可是半夜里偷偷钻进一个少女的闺房,这样刺激的经历还是让文远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急促跳动起來了。 巧娥的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几一榻。 房间里一灯如豆,昏暗暗的,文远轻手轻脚的走到巧娥身前,好容易沒有弄出什么响声,文远借着微弱的光亮俯身來到巧娥床前坐下。 巧娥眼帘紧闭,与之前宁儿又有一些不同,已为人妇的宁儿眉眼之间不自觉的带着一抹淡淡风情,而巧娥则是少女情怀,青涩未嫁。 不过有一点,巧娥的姿色比起貂蝉、宁儿也是各擅胜场,丝毫不逊的。 房中光线昏暗,文远看不清巧娥的容貌,不觉又凑近了一些,这样近距离去看一个熟睡中的少女,文远的呼吸实在太过急促了些,连心脏也不争气的扑通扑通直跳。 不过不对啊,除了自己的心跳,凑得近了一些,文远还听到另外一些一样的声响,按说熟睡之人呼吸不应如此急促,看樊氏睫毛微颤,胸膛急促起伏,莫非正在做什么噩梦吗。 莫非……文远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之中突然闪出一丝戏谑的坏笑。 小妮子,装睡是吗。 文远头一低,脸与樊氏的脸几乎紧贴着只相差分毫,樊氏果然吓得身躯一颤,一双玉手顶住文远的胸膛。 文远轻轻抚弄着樊氏的一双玉手,轻轻的一刮樊氏的琼鼻,轻笑道:“小妮子,这么晚了不睡想我了是吗,” 樊氏俏脸羞红着默不作声,虽然光线昏暗看不出來,文远却能感受到脸颊上的滚烫。 文远嘿嘿笑道:“睡着了,那好,就一起睡吧,”说罢,一掀被角,整个人已经钻进了被窝,便往樊氏身上压去。 樊氏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虽然心里并不抗拒,但是骤然被一个男人压在身底,身体还是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反抗,她将两条腿曲了起來,正好顶住了文远。 文远觉得自己很像一只鹰,而身下的樊氏就是一只小白兔,但是现在老鹰并沒有抓住小兔子,反倒是呈现出了一种兔子蹬鹰的姿势,这实在是有点儿不成体统,尤其是自己现在这鹰姿实在是谈不上焕发。 樊氏也察觉到了文远的尴尬,她其实更尴尬,为了不让两人继续尴尬,她只好选择做一只乖乖地被老鹰抓的小白兔,,她把两条玉腿放平了。 因为樊氏放下腿之前并沒有事先和文远打招呼,所以文远几乎是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落在樊氏身上的,虽然只是一尺多的距离,但是这一下撞击还是足以让樊氏吃痛。 于是,樊氏的两条腿又曲了起來,只不过现在文远的身子已经和她做无缝对接,她现在曲腿,正好从文远的腰后紧紧地缠住了他,这姿势,足以让文远喷鼻血了,他立刻动作迅速地去找樊氏衣服上的绳结。 樊氏现在就像是非常好吃的糯米粽子一样白白软软地呈露了出來,在她胸前隆起的小山丘上,则是点缀粽子的两颗蜜枣,,文远喜欢糯米的清香,更喜欢吃蜜枣,因为,,很甜。 文远像一个徒手攀岩者一样在樊氏身上游走起來,樊氏早已发育成熟,身上也绝不缺少可以抓握的物件,但是文远好像是一个失败的攀岩者,因为他爬來爬去,始终沒有爬到樊氏的脸上去,他貌似对两座主峰更有兴趣。 文远以前曾经做过一次胃镜,一根异物伸进食道的感觉,让他感到非常的痛苦,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就是一根胃镜,也正在慢慢侵入到樊氏下身的腔道,以至于看到她脸上异样的表情时他竟无法判断她是痛苦还是快感。 樊氏是快感的,但是快感却是靠着文远的运动來带动的,随着他的进进出出,快感也忽高忽低,随着文远的频率越來越快,樊氏的快感也到了极限,可她一点儿也不愿意文远就此停下,,她无法不期待那最后快感惊爆的一瞬。 文远感觉自己现在正如一列高速飞驰的动车一般,穿行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无穷无尽的隧道之中,周围黑暗的山体,正在持续不断地向中间压迫,铁轨在不断地炙热,空气也正在被强烈挤压,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很快便要冲下山崖,车毁人亡。 突然,文远觉得自己已经身处一只水流湍急的无法控制的小船之上,所有的东西都飞速掠过,绝望的抓不着一根救命稻草,河流象骨折的小腿一样突然折断,变成浩大无垠磅礴深远的巨大瀑布,他和小船子弹一样冲出,极其渺小地被抛向从未抵达过的高空,连蒲公英都不如,再也找不着北…… 103 难得悠闲 第二日。日上三竿。文远神清气爽的从床上披衣起來。他如今正是血气旺盛的时候。之前在上党的时候整天和貂蝉在一起腻着。此次领兵出征一月。回到下曲阳之后。如何能按捺的下來。 只可惜樊氏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这疯狂的一夜被文远折腾的挺惨。 此时樊氏正沉沉睡着。玉容疲倦。青丝散乱。一双眼帘紧紧的闭着。仿佛还沉浸在昨夜那场疯狂之中。只是晶莹玉润的粉唇微微上翘。带着甜蜜的笑意。 文远轻轻的抚了抚宁儿凌乱的发丝。轻轻一吻樊氏粉嫩的玉唇。从相识到确立这种关系已经两年多了。虽然以前经历了一些磨难。不过不管如何。樊氏现在终于是自己的人了。以后对她一定要好好的。 樊氏正睡得香甜。被文远轻吻。丁香小舌不由自主的回应着。文远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妮子昨夜刚刚被**一番。学的倒是挺快的。 轻吻一番。文远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樊氏到底还是初经人事的少女。经不起疯狂的折腾。这一点。还是天生媚骨的貂蝉最对文远的口味。 想到貂蝉。文远心中顿时一阵悸动。自打回到巨鹿。已经一个多月沒去看她了呢。把她一个人留在下曲阳府中。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和宁儿相处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文远就出门往貂蝉住的东院走去。 路过后堂时。文远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细语。文远往里一看。两个娇艳美人正坐在案前低声交谈着。不时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不正是宁儿和貂蝉是谁。 看二人言笑甚欢。文远看的眼珠子几乎掉了下來。前世在网络上。哪里都是小三啊。婚外恋啊什么的两女争夫的消息。古时候男人三妻四妾的风气文远虽然懂得。不过既然是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便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自貂蝉和宁儿相见之后。文远沒少为此事担心。 此刻看到二女相处融洽的样子。文远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 不自觉间。文远的表情可以说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嘴已经笑得快要咧开了。得享齐人之福。而且还是被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伺候着。这样的日子。有哪个男人不向往呢。 此时堂内的宁儿和貂蝉也看到了文远。二女牵着手向文远走來。盈盈一拜。 “妾身拜见夫君。” 文远上前一手一个。将二人扶起。笑道:“自家人。客气个什么。以后就不要弄那么多的俗礼吧。” 宁儿杏眼含笑。嗔道:“都已经是冀州刺史了还那么沒规矩。看看红昌姐姐。每天早上都來和我作伴。” 看來貂蝉为了和宁儿处好关系。每日是晨昏定省。去给宁儿问安呢。文远一阵动容。深深的看了貂蝉一眼。轻声道:“你倒是有心了。” 貂蝉也一直深情款款的看着文远。被文远如此目光灼灼的看着。脸上顿时一阵发烫。不自禁的低下头來。 “咳咳……”宁儿的轻咳声将二人从一片你侬我侬的甜蜜中惊醒过來。只见宁儿一双美眸中尽是戏谑的笑意道:“才一月沒见呢。夫君就如此想念红昌姐姐。姐姐的魅力还真是让我自叹不如呢。” 貂蝉嗔怪的瞪了文远一眼。不过想到夫君如此关切自己。一颗芳心顿时被甜蜜占满。 文远则是尴尬的挠头一笑。偷偷的看宁儿。待发现宁儿并无不悦。顿时放下心來。 看的出來。宁儿和貂蝉的关系似乎已经极好。宁儿很识大体。知道自己一个人实在应付不來如龙精虎猛的文远。并不反对文远纳妾。加上貂蝉聪明乖巧。为了深爱的文远主动逢迎宁儿。貂蝉在张家的地位此时算是稳定了下來。 有美人在侧。文远与二女言笑甚欢。宁儿当即提议。听说西山枫叶正红。便想趁着这段时间有空让文远陪着出城去看看。 文远二话沒说便答应下來。这个年代。女人出嫁之后就会一直呆在夫家。很少有机会出得府來。而文远有政事缠身。很少有时间陪伴。就像宁儿。虽然已经于自己成婚已经一年多了。真正住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几个月。一起欢好的日子更是少得可怜。确实是应该陪陪她们了呢。自己如今就是这些女人的一切。而自己能分出來的精力却只有那么一点点。 文远答应。二女顿时欢欣雀跃。宁儿当即命府里人速去准备车驾马匹。酒食用具往下曲阳西山赏叶。 待一切准备妥当。貂蝉才突然发现少了樊氏。奇怪道:“咦。怎么沒见到巧娥。以往这个时候。巧娥定然就在夫人身边。今个怎么……” 见貂蝉发问。宁儿一脸戏谑笑着看向文远。把貂蝉疑惑的目光也引了过來。文远老脸顿时一红。小心肝不争气的跳动了两下。道:“巧娥此刻怕是还沒醒呢。我去把她抱來。”说着逃也似的出了后堂。只留下笑得花枝乱颤的宁儿和一脸不解的貂蝉。 听着宁儿清脆悦耳的笑声。文远一边走一边暗暗责怪自己。脸皮看來还是不够厚呢。看來以后还得加练。加练…… ………… 陪三女只度过了三天无忧无虑的性福时光。文远重新回投入到繁琐的军务政事之中。据探马回报。上党的援军不日就将到了。援军一到。暂时止歇的战火就会重新点燃。既然如今文远已经和袁绍成了死敌。二人之中如果沒有一个人倒下去。被彻底抹灭。这场战争就不能终结。 所以文远只能恋恋不舍的从温柔乡中抽身而出。战争即将再起。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安排。 这一日一早。文远就身穿便服去了郭嘉府中。准备拉着郭嘉一同巡视各项准备进度。战争准备千头万绪。并不是坐在府中发号施令就能行的。还要视察各处。准确了解各项准备的准确进程。只有真正做到了解自身实力。兵甲多少。钱粮多少。部卒士气如何。训练情况如何。只有这样。才能战场上才能准确的做出评估和下达军令。 104 幸福是争取来滴 郭嘉的住处就在县府隔壁,府上下人还是文远亲自安排的,根本不同通报,文远就入了郭府,刚进了一重跨院,就听到一阵如同高山流水般的琴声传入耳中。 不对哎,郭嘉虽然才华横溢,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平日却沒见他弹过琴,怎地今日会有如此雅兴。 而且这琴声婉转柔和,似水温柔,听之令人心神不觉沉醉其中,与郭嘉放荡跳脱的个性并不相符。 文远不禁生出好奇,紧走几步循声走向琴声出处。 來到郭府花园之中,只见郭嘉一身短衫,正在院中习练五禽戏,廊下一白衣女子依琴而坐,如流水般美妙的琴声正是出自她那一双纤纤妙手。 那女子年方二八,就一袭湖绿色的裙裾,泼墨如云的秀发无声而轻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带着淡淡的晶莹,一双深潭般璀璨的美眸正温情脉脉看着郭嘉,纤指轻动,一个个美妙的音符随着琴弦的颤动飘渺传出,居然和郭嘉的动作互相协调,浑然天成、 文远细看那女子,姿容甚美,而且正凝神操琴,更是生出一种飘然出尘的清逸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仙子一般,即便已经对美色有了一些免疫力的文远见了也忍不住看得呆住。 但凡精通音律之人,演奏时心平气静,对身边一切似乎都能生出感应,文远一到,那女子似乎就已经感受到了,手上一滞,琴声嘎然而止。 女子转过头來看到文远,似乎并不相识,正要端起琴进房回避,郭嘉已经看向这边,见是文远,忙几步走了过來,道:“主公今日如何有如此雅兴拜见來我居处,”接着又冲那女子摆了摆手,笑道:“琰儿,快來拜见主公,” “蔡琰见过将军,”女子落落大方向文远行了一礼,温文尔雅,礼数周全。 文远眉毛一挑,原來此女便是蔡邕之女蔡文姬,史上四大才女之一,难怪如此姿容琴技出众,那时因为郭嘉对蔡琰暗生情愫,文远就让周仓将蔡琰抢回巨鹿,而文远从长安出來之后就一直呆在上党,一直沒有机会见到蔡琰,如今快半年过去,文远竟将此事忘的一干二净。 “原來是名门之后啊,失敬失敬,”文远恍然大悟,抬手虚扶微微笑道。 记得当初正是文远纠结于貂蝉之间情愫的事情,恰恰出了蔡琰这一档子事,帮助他下定决心救回貂蝉,所以对蔡琰,文远心中莫名奇妙的有一种感激之情。 文远又笑着打趣道:“哈哈哈,我说奉孝如何能按捺得住性子好好习练五禽戏,原來是有佳人作伴呢,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古人诚不我欺矣,”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是哪家哪派的古人说的,果然是名言至理呢,不过嘉不才,如何能及得上主公,听说这几日主公流连于众花丛中,享尽齐人之福,真是令人艳羡呢,”郭嘉不以为意的哈哈笑道,倒是蔡琰俏脸一阵通红,在那儿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了。 “小子你狠,”文远一巴掌把郭嘉的小身板拍了个趔趄,要比起脸皮厚度,文远自忖十个自己也不是这小子对手。 玩笑一番,文远正容道:“今日我想微服前去巡视一下下曲阳各地,奉孝有沒有功夫与我一同前去,” 郭嘉拱手道:“主公所命,嘉安敢不遵,琰儿,你安心在家,我晚上便回,”说罢,还恋恋不舍的跟蔡琰打了个招呼。 蔡琰深情款款的施了一礼,起身告退。 文远拉着郭嘉出了府邸,笑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來了,偶们的郭大浪子居然从良了,小桃呢,你一直挂在嘴边上的那些红颜知己呢,” 郭嘉摆手嘿嘿讪笑道:“往事已矣,往事已矣……” 方才看着蔡琰一脸甜蜜的表情,文远心中感慨顿生,虽然文远无意间改变了蔡琰的一生,使得《胡笳十八拍》和《悲愤诗》这两部传世之作必定是无法问世了,蔡琰也必定不会如历史上那般如此有名气,不过相比这些,文远还是觉着一个人的幸福更加重要一些,如果让蔡琰自己选择,相信她也一定会选择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蘸着血泪写下流传千古的诗句,这样挺好的,郭嘉和蔡琰已经个争取了到了自己的幸福,文远也将貂蝉收入府里。 一个人的幸福,果然要靠自己主动争取才能得來滴。 出了郭府,二人随意而行,以往都是骑马或是坐车,今日微服出巡,倒也别有一番体会。 两年未回下曲阳,他的面容已经在下曲阳百姓印象中渐渐模糊,此次又是步行,倒也不怕有人认出自己。 此时已经是上午时分,下曲阳街市上已经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记得当初文远初到下曲阳时,所见尽是冷清的街市,坑坑洼洼的街道路面,面黄肌瘦的百姓,浑浑噩噩的眼神,这座县城自中平元年那场屠杀之后,就如同一座落暮之城,毫无生气,直到文远入主下曲阳到现在,这座县城重又恢复了生机。 黄巾起义的第二年,由于之前数以百万的起义军曝尸荒野,得不到处理,整个大汉爆发了一场巨大的时疫,这其中河北,尤其是巨鹿遭受的打击最重,冀州本是天下大州,黄巾起义之前尚有近百万户,四百余万口,一场黄巾起义,加上之后的一场大疫,整个冀州幸存的百姓连之前的半数都不够。 下曲阳更其中最典型的例子,战前全县有丁口近十万人,到文远來的时候连两万人口都凑不足。 天灾人祸,敢于这个年代灾疫对百姓的巨大创伤,文远当初治理下曲阳的时候,就曾要求垃圾定点堆放,定人定时清除,并且拿出很大一部分财力精力修整城区路面,排水系统,还修建了公共的澡堂,厕所,解决城百姓公共卫生,并且将此成例在整个巨鹿乃至上党郡推行, 105 粮食压力 现如今的下曲阳,街道宽敞平整,街道两旁都有挖通的排水沟,每隔一段距离都会设有公厕、居民区还有澡堂,再也沒有以往随处可见的垃圾堆,污水横流,一到夏天嗡嗡成群的苍蝇,下曲阳百姓不仅日子过的红火了,生活质量也提高了,对于文远,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崇敬。 而文远亲自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涅槃重生,所看到的这些怎么不令他感慨不已呢。 來往如织的人群当中,最多的要数赶着粮车的百姓,尤其是往府库的路上,清一水的粮车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依着大汉惯例,每年秋粮征收的半数在年关之前都要送入州府之中,不过且不说巨鹿如今与冀州的敌对关系,文远自一开始就沒打算上缴一粒粮食给州府。 因为瘿陶被袁军攻陷,下曲阳暂时履行郡府的职能,所以这一年的百姓的钱粮租赋全都要到下曲阳纳征。 此前因为袁军占着瘿陶,纳征的钱粮只能存放在各县府库之中,如今袁军退去,各县钱粮的汇集工作顿时开始紧张不紊的开始进行。 随着人流,文远缓慢的走到府库,征粮这件事,文远不能不重视,军粮倒还罢了,文远更担心的是民户,战争无论胜败,受苦最大的都是巨鹿的百姓,本來就因为天旱,百姓今年的收成就已经蒙受了一定的损失,此次袁兵入侵,瘿陶、平乡、曲周三县的百姓因为城破倾家荡产,其余各县也被袁兵袭掠损失非轻。 所以文远决定去看一看粮食的收成情况,决定是不是减免今年百姓的租赋。 平头百姓,最关心的自然便是一年的收成,文远一路走來,听到百姓们口中言语中议论的尽是今年又打了多少粮食,这一年的日子如何过去等等。 听着,听着,文远不禁皱紧了眉头。 文远脚步一停,站在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身边,问道:“大叔,你家今年的收成咋样呀,” 那老汉上下打量了文远一番,似乎并沒有认出文远的身份,摇了摇头叹气道:“还凑活着吧,一亩地勉强能打三斛粮食,哎,老天爷不开眼,半年不下雨,若不是官府给修了灌渠浇地,这一年怕是沒什么收成了,” “只有三斛,那等缴了租赋,家里的粮食不是还不够一家吃用,”文远忧虑问道,如果一人一日按十二两口粮计算的话,一年下來,一年就要消耗口粮二十多斛,五口之家,至少需要粮食百斛,就以军户每户五十亩地计算,取出每亩征收一斛田租计算,所余也不剩百斛,就算勉强够一家一年吃用,日子也要过得紧巴巴了,更何况吃饭只是日常生活的其中一环,油盐酱醋、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钱粮。 老汉看的倒开,苦笑道:“按说俺们家日子还是好的,有一个壮劳力在军营里当兵,而且去年的收成好,家里还剩下一些存粮,今年的日子紧是紧了点,撑到明年不成问題,要是家里沒点存粮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见文远低头沉吟,老汉又道: “咱们下曲阳还好些,有张将军的大军保护,不过听说其他几县都遭了兵灾,好多人家地里的粮食都给天杀的袁兵割走了,这來年的日子,可是苦喽……” 文远感慨点头,向老汉拱了拱手,继续向府库走去。 “拜见主公,”下曲阳的百姓不认得,不代表守府库的军士也不认得,守府库的几个军士见了文远立即参拜,顿时引起了等待纳粮的百姓一阵骚动。 “张辽,张将军,” 只见百姓们呼啦啦拜倒一片,纷纷道:“草民等拜见张将军,愿张将军身体安泰,福泽深厚……” 文远连忙将跪倒的百姓一一扶起,可是扶起一个,后面就跪倒是个,简直扶不胜扶,文远最后只得道:“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吧,先忙着,我今日到此有公务要办,待忙完公务,待会出來与乡亲们叙话,” 命令士卒好生安抚外面的百姓,文远和郭嘉进入府库之中。 方才那和文远对话的老汉懊恼的捶胸顿足道:“张将军,那就是咱们当初的张县长不,我这个脑子哎,这几年不见,刚才还跟我说着话呢,我老汉竟然沒认清楚,” 一个中年农妇对着身边一个汉子道:“当家的,张将军好官呐,沒有他,咋能有咱现在的好日子,今年虽说收成苦是苦了点,可俺还是一定要把租子交足,” 几个老头子也跟着道:“就是就是,听说张将军马上又要和袁绍打仗了,一打仗,这花钱吃粮就得哗哗跟流水一样,张将军为了咱老百姓,咱也不能让张将军作难,” “……” 在府库外一片骚动,议论纷纷的时候,负责府库的郡中仓曹、金曹闻文远亲至,急忙齐声來迎,得知文远來意,忙将手头上各县递交上來的钱粮帐册呈于文远。 只是大致看了一眼,文远就皱起了眉头,不出所料,今年全郡的粮食收成比以往足足减损了大约一半的样子,如果按照正常的收成,去掉必然要免的三县,可得钱一千三百余万,粮一百五十余万斛,不过这些都是足额征收钱粮之后的所得,要知道,兵祸之下,百姓受到的损失更重,即便免去瘿陶等三县百姓这一年的租赋,征收全额的粮饷对于百姓來说也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可是如今文远肩上的粮食压力也很重,瘿陶被破,文远两年苦心积攒的粮草被他狠心付之一炬,尽末于战火之中,凭借下曲阳的存粮,只能保证大军几个月的粮草的供应,待上党兵來到,文远还要再次对袁绍用兵,加上赈济三县十余万百姓的衣食用度,文远手头的已经捉襟见肘,全指望着此次岁末钱粮的征收支撑到來年七月的秋收。 上党一郡,如今勉强只能做到自给自足,巨鹿有遭此兵灾,这一年钱粮的用度,还真是令人堪忧啊…… 文远沉思半晌,回头看向郭嘉,道:“奉孝,我想酌情减免今年巨鹿百姓的税粮,不知此事……” 106 上党军至 感谢广净50贵宾打赏,学徒及时送上加更……兄弟们多多支持啊,点击上历史前5,订阅新书前二十,貌似编辑大大最近非常关注本书,如果有好推荐,学徒貌似要吐血码字了,加油,大家一起加油。 ………… 见文远询问,郭嘉沉吟道: “此事呃……非嘉所长,主公还是和公与先生,元嗣先生商议之后再做决定,”郭嘉虽然长于兵事,不过对这内政并不精通,尤其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他可不敢随便影响文远的决策。 文远点头道:“也对,咱们这边去找二位先生,” 二人说话间出了府库,正要寻路去找沮授和韩浩,不过看了眼前的情况,禁不住一愣。 只见府库前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黑压压站满了百姓,把整个街面围得水泄不通,一眼望不到头,只是眼前看到的,就差不多有上万之众。 见文远被府库官吏从府中送出,这写百姓顿时波浪一般的拜倒在地,口中山呼,祝文远万寿。 看着这些脸上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崇敬的百姓,文远不禁为之动容,自己进入府库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聚集如此多的百姓,这…… 不自觉的,一股感动充塞在文远胸臆之中,这一刹那,文远脑海中的忧虑一扫而空,冲郭嘉道:“奉孝,我意已决,瘿陶、平乡,曲周三县免去一年租赋,其余各县,只征收一半税赋,已经足额上缴的,按价退还银钱,或者來年免征,” 此情此景,哪怕换作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为之感动,文远也是如此,身受万人跪拜,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动于衷,曾经的文远只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励精图治,之后每走出一步,除了为了自保之外,身边百姓生活的改善更是带给文远巨大的动力,这种动力渐渐的已经在他心中成为了一种责任。 如论前途如何艰难,却无论如何不能苦了百姓。 减免租赋,此言一出,万民欢腾,感恩戴德文远仁政,不少人激动的磕头出血,感激涕零。 消息传出,顿时在下曲阳引起轰动,沮授、韩浩等人立时马不停蹄地找到文远,虽然他们也知道此令已出,再无转圜的可能,不过他们还是希望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文远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等他们到了府库街道,看到百姓们密密麻麻跪拜在道上,根本无法前进一步的时候,他们立刻明白了…… 如此受百姓感恩,如此受臣属信服,这样的主公,如何不是值得追随之明主。 好容易费尽精力安抚了下曲阳欢腾的民众,文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郡府的时候,不过竟然还有人等在文远的书房门口。 “王力,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让你在长安城……莫非……”见到恭敬肃立在那儿的文远,文远眼睛一亮,惊喜道。 “属下见过主公,”王力始终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架势,恭敬的冲文远行了一礼。 文远拉着王力的胳膊往书房里走,道:“快,随我进去,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飘零,辛苦你了,” 王力眼中闪过一丝雾气,不过仍保持走在文远身后半步。 “主公,张驭,战死了……”王力少言寡语,平时很少说一些与公事无关的事情,可是这次…… “嗯,都怪我,本來想让他留在瘿陶负责一些后勤事务,沒想到……嗨,跟我一起从并州出來的兄弟,如今剩下的还不到十个了……”文远怅然点了点头。 王力毅然的道:“大丈夫征战沙场,当马革裹尸还,主公不必介怀,各位死去的兄弟也绝不会怪罪主公……” “我知道,他们不会怪我……可是我始终还是……”文远摇头低声道。 二人相互无言,半晌之后文远才提振精神,问道:“王力,你这次回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马钧呢,有沒有打听到他的风声……” 王力道:“马钧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相信关中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属下这次來,是为了送两个主公特意交代过的人,” “两个人,”文远疑惑道,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交代过王力什么事情。 “寻访此二人,属下派到南边的人费了几个月的功夫,一个叫做魏延,一个叫做吕蒙……” 此言一出,文远禁不住惊呼出声。 “魏延,吕蒙,” 九月十八,下曲阳城外,巨鹿军排成整齐的阵列,直摆出下曲阳城南数里之外,迎接上党袍泽的到來。 “兄弟,” “兄弟,” 走在城南的官道之上,上党兵不时的和列队两旁的巨鹿兵打着招呼,经过上党郡去年末的那场军中械斗,两郡的军士关系大为改善,当时到过上党的一万五千巨鹿兵有不少人和上党兵成为了可以将生死托付给对方的亲密战友。 “巨鹿的兄弟们,我们來了,看咱们帮你们教训袁绍小儿,” “你们都是好样的啊,对付袁绍大军这么多人,也沒让他们讨的什么便宜來,” “沒关系,不久是丢了樱桃吗,现在我们來了,把他们赶出巨鹿,让他们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 文远领着张颌、沮授等文武驻马立于城南。 远远见到文远,从上党赶來的众将纷纷滚鞍下马,上前拜见。 郝昭、赵云走在最前,领着众将上前拜道:“拜见主公,” 文远看着上党众将,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温声笑道:“很好,你们终于來了,我早就等着你们呢,” ………… 九月十五,上党校尉郝昭领兵计两万三千人至下曲阳外下寨,其中战兵一万八千人,辅兵五千人。 除了郝昭之外,同來的还有骁骑校尉赵云,骑兵都尉徐晃,正兵都尉牵招等,上党郡只留田丰、张南、焦触等人守卫,上党巨鹿两郡的精兵强将几乎全部集结在文远帐下。 上党兵到后,巨鹿各项反攻的准备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急促展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在大战之前,文远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就是将全军的士气提振起來, 107 魏延、吕蒙 九月二十三,下曲阳城南校场。 这一日,下曲阳军军营中的士兵一个个站直了身子,腰立的笔挺。 因为文远、沮授、郭嘉、赵云、张颌、徐晃、郝昭、王力等军政巨头齐齐策马來到在校场之中。 除了这些军士们相当熟悉的将领受到了下曲阳军士的瞩目之外,还有两个十多岁长相还有些稚嫩的孩子,他们被几个玄缨亲卫领着跟在队后。 军营之中突然出现两个半大孩子,自然也引起了下曲阳士兵的关注。 虽然巨鹿军律规定操练时不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过他们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向着两个孩子身上集中。 其中一个看上去个头稍高一些,十三四岁的年纪就长到七尺余高,也确实是引人注目,只见他高瘦的身子穿着一件葛布短袄,头上随便挽了个髻,丹凤眼,卧蚕眉,双眼微眯,眼神锐利,一股桀骜不驯之气,他的手虚握着,如果细心观察,就能发现手上一层厚厚的茧子,至少也应该是干惯重活之人。 至于另外一个,年纪与之前一个差相仿佛,不过仅仅十三四岁的他块头比一般成年人也丝毫不逊,七尺高的身形壮得跟个小牛犊子一般,相貌昂藏,一脸英气,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他一双眸子偶尔有精芒闪过,显然并非只是块头大而毫无心计之人。 这二个十几岁的孩子,前面一个便是魏延,而另一个则是吕蒙。 魏延是义阳人,寒门出身,其父早年曾在县中任县尉,围剿山贼时阵亡,母亲随后病逝,只留下魏延孤身一人,魏延自小随父熟习武艺,父丧之后好勇斗狠,在义阳当地小有名气,王力找到他之后带回來之后并不费力。 吕蒙是汝南富陂人,自小亡父,只有一母在堂,平日侍母至孝,以孝闻于乡里,王力将其带來巨鹿时,母亲也一同相随。 一进军营,两个孩子就左看看右看看,魏延眼神虽震撼,表情却显得颇为不屑,口中不时喃喃说着什么,而吕蒙则对眼前所看到的极为留心,不发一言,眼中不时闪过精芒。 文远不时回头看向这俩小子,眼神中不时闪过赞赏之色,俩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稍加磨砺,就是两把军之利刃。 瘿陶一战,巨鹿兵折损万余,其中大半是战兵精锐,如今下曲阳只剩下战兵一万余,文远当即从辅兵之中选拔八千精壮,编入战兵中去,凑足战兵两万人,至于那些临时征调的瘿陶青壮,则经过裁汰,将其中三千余体格健壮之人编入辅兵。 如今屯扎在下曲阳的巨鹿军,有正兵两万,辅兵六千余,加上上党新到的援军,大军已经超过五万,整个下曲阳南方十里的区域,如今都已经被连绵的营地填满,一顶顶奶白色的帐篷,从高处看去就如同开了一朵朵,一片片的小白花一般。 因为即将投入战事,除去必要守城之人,所有军士都被拉到校场之中集训,原有的城南军营校场早已被开辟拓宽了数倍,能同时容纳操练军卒数万人,整个城南校场,杀声如潮,吼声如雷,到处是热火朝天的操练景象。 军中之人见主公和众将一同前來视察,早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无论是新兵老兵,正兵辅兵,训练的都十分卖力,一行人在校场上缓行,不一刻來到一处靶场,一屯弓手正在这里练习射技。 文远驻马观看一番,回首对两个小子道:“你二人谁愿演示一番箭技,” “有何不敢,”文远话音未落,小魏延便高声上前拱手道,他如今已是孤儿,小小年纪便在县中自强自立,心智成熟与大人无异,听闻河北有个巨鹿太守(现在已经升作刺史)征召自己二话沒说就答应了,來到下曲阳之后,见到这么多的将领军士,一直向往军伍生活的他早就兴奋不已,他自有熟习武艺,箭术自诩颇有几分火候,此刻见那被众将簇拥着的年轻刺史发话,情知是要考较自己,当即挺身站了出去。 小吕蒙见同來的小魏延站出來了,站在那儿沒动,他虽然块头大,有把子力气,不过论武艺和小魏延还是差了一截子的,弓箭非他所长,若是换做搏战,他便是小魏延的武艺比他高出一些,他也不惧。 吕蒙父亲早亡,小小年纪便已经挑起家中大梁,此來巨鹿,早就打定了主意,汝南黄巾猖獗,并非安居之地,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刺史大人为什么会征召自己,不过既然來了,就好好的在这里扎根,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想博个出身。 且不管两个小子究竟为的什么,胸怀大志的他们看到此刻跨骑骏马,英武威严的文远,心中生出同样一个想法,这位刺史大人,正是他们追赶学习的榜样,他所走过的轨迹,二人已经下定决心追寻下去。 小魏延一开口,顿时吸引了赵云、徐晃众将的注意力,此次巡视军队,主公突然不知从哪里找來两个小毛孩子跟在一起,看这俩小子生具异象,莫不是要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不成。 小魏延骤然受到这么多人的注视,心跳一阵加速,不过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胸膛一挺跨前一步,一双丹凤眼向文远望去。 “小子好胆气,”文远心中暗赞,点头鼓励道:“去吧,不用紧张,” 感受着文远鼓励的眼神,小魏延顿时觉着浑身充满了力气,冲文远躬身行了一礼,大踏步向靶场走去。 从军士手上取了一张弓,小魏延虚拉弓弦是了两下,搭上一支箭矢开始瞄准。 四周的喊杀声顿时静了下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小魏延高瘦的身上,不少军士在一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喝,”小魏延大吼一声,军弓能被他拉成满月状,顿时也引起了一番惊呼声音。 要知道军用的一石弓虽然算不上强弓,却也不是任何人都拉满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能拉开不少成人都未必能拉满的一石军弓,不说别的,光是膂力就已经令人惊讶不已, 108 武将多,有必要比比 “嗡。”伴随着一声弓弦响动。那支箭嗖的一声离弦而去。只见那箭擦着箭靶而过。并沒有射在靶子上。巨鹿军士一片哗然。不少军士在一旁嘿嘿笑着窃窃私语。 小魏延的脸刷的一下臊得通红。偷偷回头看向文远。生怕他也如那些军士一般讥笑自己。不过当他看到文远面色如常。正一如刚才那般鼓励的看着自己。砰砰跳动的心才稍稍平复一些。 “还是有些紧张了呢。”文远暗暗自语道。小魏延这一箭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不是自己用熟的弓箭的话。第一箭想要射好是很困难的。戚继光《纪效新书》中有“三射一中。十射七中者方为上等”的说法就是这个原因。 文远温声一笑道:“继续。不要紧张。既然你敢站出來。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文远的话顿时让小魏延鼓起了勇气。他重新搭上一支箭。开弓瞄准。 “摒除杂念。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文远继续鼓励道。他的话如同一剂强心剂。给小魏延带去无穷的信心。 “中。”只听小魏延暴喝一声。箭矢脱弦飞出。箭一离弦。小魏延嘴角已经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只听咄的一声。只见箭靶上箭羽嗡嗡颤动。这一箭正中红心。 “好。”文远禁不住喝了声彩。身边众将也发出一阵赞叹声音。文远对小魏延继续道:“再射八箭。凑够一轮。看看是什么成绩。” “魏延遵命。”魏延此时彻底的丢掉紧张。兴奋的冲文远行了一礼。拈弓搭箭。一箭紧似一箭射去。十箭下來。除了头一支箭外。其余尽数射在靶上。其中更有三箭命中靶心。 到了此时此刻。围观的巨鹿军士早已经目瞪口呆。十箭九中。上之上等。只是露了这一手箭技。便再也沒有人敢小觑。这样的箭术莫说是普通士卒。就是一些军中将领也未必能与之相比。 而小吕蒙在一旁看了。目光在箭靶上停留了许久。眼神坚定。并沒有过多言语。 享受着众人投來的艳羡目光和赞叹声。小魏延颇为得意。头仰的高高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只是在看向文远的时候才稍显温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年龄还小就已经如此锋芒毕露。看來还需要些磨砺啊。”文远一直仔细观察着。事实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小魏延真心的赞叹。文远就看到有几个将领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或者一些军士窃窃私语。神情复杂。想來是看不惯一个小毛孩子如此傲慢。 沉吟一阵。文远回顾众人。高声道:“小魏延箭术不错。不过我看着几位将军似乎也有些技痒难耐呢。很好。今日既然众将都在。便來一场大比如何。不过今日咱们就比射技。各位将军无须管什么规矩。只管将手上绝活使出來。只要能令在场所有人心服口服才算最后的胜利者。如何。” “谨遵主公吩咐。”众将恭声应命。沮授低头品味一番。望向文远的眸中闪过一丝神采。 “好。那谁先來。” “末将愿往。”此言一出。韩猛应声拍马而出。只见他纵马疾驰。直奔出百步之外方拨转马头道: “步射有何稀奇。各位且看末将骑射。” 就见他拈弓搭箭。战马全速奔驰。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入靶场之内。韩猛大喝一声:“中。”七十步外。一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嗖的射出。紧接着咄的一声。长箭正中靶心。 在场众军士齐齐喝了一声彩。韩猛也兴奋的冲文远行了一礼奔回阵内。他的叔叔韩琼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鼓励。 文远也微笑着给了韩猛一个赞许的眼神。韩琼、韩猛二人都是不错的统兵将军。已经被文远拜为都尉。尤其是河北枪王韩琼。文远见识过他的枪法。战场厮杀比之张颌、徐晃等一流的武将丝毫不逊。武力至少在90以上。不想这样的大将。在演义里竟然只是籍籍无名之辈。 不过无意间的一笑。顿时引起身边某些将领的不乐意。只见杨义拍马而出。冷哼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出來献丑。” 杨义如今已经身为正兵都尉。他曾亲眼看着张驭被颜良斩首。一千多兄弟死的只剩下二三百人。对投降过來的韩琼。一直心存芥蒂。此次见韩猛一个降将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顿时沉不住气出來比上一比。 文远正要喝止。心念一动。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瘿陶之战虽败。不过几场仗下來巨鹿军也俘虏了两千多袁军士卒。他早听说巨鹿军中一些将士因为瘿陶被占。心中怀恨。对袁军降兵降将并不怎么客气。这样的气氛可不好。袁兵也是人。既然已经投降了。就也属于巨鹿军中的一份子。但凡心怀天下之人。就当有海纳百川的广阔胸襟。军中并不是说不能出现竞争。这种氛围在训练时可以提升士卒的竞争意识。不过在战场上可就危险了。很可能会因为各军对立的情绪而酿成无法挽回的败局。 军伍之人凭本事说话。最敬重技艺卓绝之人。或许今日一时兴起想到军中较技。说不定倒是解决这件矛盾的好机会。 想到这。文远闭上嘴。静静去看杨义的表现。 此时杨义已经从两百步外开始往这边疾驰而來。胯下白马速度飞快。如同一道白色闪电一般冲入靶场之内。到得八十步时。身形陡然一仰。整个人躺在马股之上。接着一箭射出。箭镞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好。”文远禁不住喝了声彩。从一开始见面。杨义的表现就给了文远极大的惊喜。本來他实在无法从脑海之中找到汉末三国中有这样一个将领的记忆。可是杨义的武艺却是实打实的。能斩杀袁军大将韩莒子。据文远目测。至少也应该在75+左右。今天又露了这样一手箭技。看來汉末三国。被埋沒的将才何其多也。 109 箭术大比 100花。送上更新一枚。希望同志们继续支持啊 ………… 杨义得主公夸赞。更是得意。不过他并不回队。而是策马绰枪來到韩猛身前喝道:“韩猛。有沒有胆量和我阵前斗将。” 韩猛也不是好脾气。闻言面色一变。当即就要拍马而出。道:“斗就斗。老子岂会怕你。” 韩琼在旁一把抓住韩猛。喝道:“阿猛。主公在此。不可胡闹。” 接着对文远又恭声失礼道:“我这侄儿性子太直。主公莫要怪罪。” 文远摆了摆手。饶有深意的道:“不妨。韩将军且放宽心。既然入我帐中为将。我便会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先后亲疏之分。不过韩将军若要旁人无话可说。也许拿出真正的实力。堵住众人的嘴。” 韩琼已经年近四旬。也不是糊涂人。闻言只是愣了一愣。便已经明白文远用心。点头道:“末将自当尽力。” 文远冲韩琼一笑。回头对杨义呵斥道:“今日我已言明只比箭技。你之前难道沒听见吗。还不退下。” 杨义闻言讷讷而退。 韩琼。韩猛乃是第一波从袁绍那边投过來的降将。文远如不好生安抚。岂不是断了日后他人归降的路子。不过今日如果不让韩家叔侄二人见识一下巨鹿将领的实力。怕此二人就算归降。也未必会真正心服。顶多是怀着畏服忧惧之心。 所以这场比试。无论对袁军降将。还是对巨鹿还是上党的老班底。都是很有必要的。一來可以提振军心士气。二來也可以打开隔阂。拉近这三排军士之间的距离。当然捎带脚的。也可以顺便打压一下小魏延的狂傲之气。 牵招在文远身边做主簿一年有余。深知文远脾性。见文远神情语气。已知文远用意。拍马挽弓而出。拱手道:“末将不才。向二位将军讨教箭术。” 文远点头赞许。牵招一抖马缰奔驰而出。只见他身形俯在马上。左手反握弓臂。右手从背后搭上一支箭羽。眼看着战马堪堪疾奔至在九十步外。暴喝一声一箭射出。同样是正中靶心。 文远禁不住喝了声彩。冲策马赶回的牵招道:“好你个牵子经。看不出你小子平日里一肚子墨水。竟然还有舞刀弄枪的本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被文远夸赞。牵招也是神采飞扬。平素众人只知道他曾是文远帐下主簿。并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文武全才。这次在军中大大的露了一回脸。当真是令众人大开眼界。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片靶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四周尽是闻讯围上來看热闹的军士。人山人海。人数怕是沒两三万。 虽然人多。不过文远军法极严。士兵们自觉的排成排站着。两三万人倒不显怎么混乱。 只是此时站在圈内的小魏延看到此处。再加上之前三位将军展现出來的高超箭技。终于额头开始见汗。再沒有方才洋洋得意的气势。开始懂的收敛起來。倒是小吕蒙依旧面色如常。静静观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他似的。 文远本就是个感性的人。见气氛如此热烈。心情也一阵澎湃。高声道:“周仓。给我卸甲。” 众人一愣。四周顿时静了下來。周仓虽然不解。不过还是依言将文远身上的黑铁描金明光甲卸了下來。 众将皆疑惑不解。一旁沮授却捋了捋颌下长髯。似乎有些明白文远的用意了。另一侧的郭嘉嘴角绽出一抹会心的微笑。看向文远的眼神尽是赞赏之色。 文远看着周仓将明光甲叠好。双手捧着示于众将之前。指着这副衣甲道:“看见这副铠甲沒有。今日既然大家高兴。我就索性让这场比试更精彩一些。谁若是能最后胜出的。便可获此彩头。” 众将士先是一愣。接着数万兵将顿时一片哗然。 铠甲乃是保护士兵性命的重要装备。平日里将士们对自己的铠甲都爱逾生命。而且这可是主公征战沙场身披的铠甲。且不说此甲做工精良。防护力极强。只是它所代表的荣耀。就足以令任何兵将眼热起來。 此甲在众将心中已经无法用金钱來衡量它的价值。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只有价值连城四个字最为贴切。 众将骚动一阵。只见慕容平越众而出。高声道:“只射一箭有何稀奇。各位将军且看我手段。” 在慕容平指挥下。几个军士抬來几个练枪用的草人。排成一排在靶场上扎住。草人身上自有五处标记。分于目、喉、心、腰、足五处。这草人一抬上來就引起众军士的一阵骚动。这草人平时是长枪兵拿來练枪用的。看慕容平这架势。莫非是要以箭代枪。远远射中草人要害才算数。 要知道巨鹿枪兵平时操练。是从二十步外全速奔跑。十枪刺中草人身上要害七次就已经算是上等。而慕容平以箭代枪。本來就已经极不容易了。而看他策马跃跃欲试的样子。难道是箭矢是要在疾驰的战马上射出。 想到此处。校场所有人顿时屏息凝神。将注意力全部投在慕容平身上。 慕容平手挽铁胎弓。策马拉出数百步外。只见他长吸一口气。双腿狠狠的一夹马腹。坐下良驹如风一般冲入靶场之中。至六十步时。速度已经达到极致。连人带马只能看到一条枣红色的身影。 只听他大吼一声。两手眼花缭乱一阵急促运动。弓箭连珠一般从弦上射出。只听咻咻噔噔的声音接连传來。从靶场这头跑到那头不过百步之内的距离。几个呼吸之间五箭射出。已经准确的命中草人的五个要害处。 校场之上先是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紧接着爆发出震天介的欢呼。百步的距离。也就是一百五十米左右。战马全速奔跑。至多也不过十秒钟的功夫。十秒之内。慕容平能连射五箭。而且箭箭命中草人要害处。这样的射术怎么能不令人吃惊。 “好箭法。”文远忍不住大声赞叹。身边众将也无不动容。巨鹿军士无不为慕容平的表现欢呼雀跃。有这样的将军统领。身边军士日后上阵拼杀的劲头也足。至于上党兵和韩猛韩琼麾下的袁绍降兵。面色上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110 轮番下场 “哈哈,多谢主公赏赐,”慕容平疾驰而來,下马兴奋的冲众人一拱手,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取周仓捧着的那副铠甲,经过牵招、杨义、韩猛之时,三人皆面露羞愧之色,向慕容平拱了拱手。 武人几乎都是这种脾气,爱争强斗胜是不假,可是只有对方手底的功夫确实够硬,确实强过自己的,那就只能心服口服,慕容平或许别的不如这三人,不过就这射术骑技一项,人家狂妄也确实有狂妄的本钱,你技不如人,不服也不行。 慕容平正要去拿那副黑铁明光甲,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去路,慕容平抬首一看,只见一个身高九尺的铁甲年轻小将挡住面前,干咳一声道:“哼哼,就这么点微末之技也敢自夸,” 文远视之微微一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党校尉郝昭。 他只知道郝昭刀法不错,并不知道他还精于箭术,此刻见郝昭出來,顿时來了兴趣。 郝昭本來也沒想搀这趟浑水的,不过主公的宝甲一出,他就改主意了,而且事关上党兵的颜面,由不得他不出手,你巨鹿军强手如云是不假,可是他上党兵也不是软柿子捏的,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显显上党将士的威风。 只见他冲文远恭敬一抱拳,策马也远远奔出数百步,在场军士再一次小声议论起來,刚才慕容平将军的表现已经足够令人震撼的了,而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难道比慕容将军还要厉害不成。 郝昭驻马肃立,左手雕弓,右手捏着四支箭,校场中一下变的静悄悄的,紧张等待着精彩的一幕來临。 郝昭深吸了一口气,呼哈一声打马直入靶场之中,四支箭已经搭在郝昭指缝之中,拇指和食指之间也夹了一支,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已经引得数万将士一阵惊呼吸气声。 四箭齐发。 只见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般堪堪奔入六十步内,郝昭已经猛然横转手中雕弓,扣在弦上四支狼牙重箭咻的一声,电光火石般呼啸着向草人射去,眨眼之间,六十步外一具草人身上赫然插着四箭,分别钉在草人的四处要害,而此时,郝昭不过向前奔驰了十几步。 “好,”文远眼中精芒一闪,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这个郝昭,年纪不大就有如此娴熟的弓马,确实是个大将之才啊。 就在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郝昭的表演仍沒有结束,只见他大喝一声,在极短的时间内连连射出五箭,箭箭命中草人身上标示的要害之处,直到此刻,才堪堪奔出草人百步射程之外。 九箭,百步之内连射九箭,而且箭箭命中,这样的射术,已经不能用熟练來形容,在场数万军士顿时震天动地的欢呼起來,尤其是郝昭麾下的上党兵更是激动的一个个满脸通红,不少人嗓子都都已经喊哑了,巨鹿是巨鹿军的主场,他们身为客军能在巨鹿军面前这样大大的露一回脸,他们的脸上自然光彩。 巨鹿军的喝彩声也不比上党兵小多少,这些质朴的军中汉子可不管那么多,都是当兵的,只要你手上有绝活,大家伙就打心眼里佩服,你要是手上的功夫不够硬,不管你有多高的官位,那在别人眼里也连屁都不如,文远能够在军中拥有如此高的威望,爱护士卒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文远手上的功夫够硬。 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郝昭回到文远身前,四周的将士再次报以潮水一般的热烈欢呼。 “干的漂亮啊,郝昭,各位将军,若无人出阵,这副衣甲就归郝昭莫属了,”文远下马拍了拍郝昭的肩膀,故意大声赞道,正要亲手将衣甲交到郝昭手中,身后突然传來一声疾呼。 “且慢,” 文远禁不住想笑,回首看时,发话的正是降将韩琼,心道:“老小子果然按捺不住了呢,” 只见韩琼轻捋颌下须髯,冲郝昭抱拳一笑,道:“小将军箭术确实精妙,不过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得了头彩,未免太小觑了天下英雄,” 郝昭一愣,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哂笑道:“韩老将军只管去射,若能胜了我,我自然心服口服,” 话语之中带着一“老”一“小”,为了一副代表军人荣耀的铠甲,二人说话已经火药味十足,文远眯眼一笑,也不制止,军营里的汉子就是要有这种血性,反正待会分出高下,技不如人的自然会服气。 韩琼此前因为是降将身份,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举动,可是主公刚刚的出言鼓励,尤其是眼下令人血脉贲张的热烈气氛,别说韩琼本來就是有血性的汉子,就是换了任何人,只要有这么一手绝活,都会站出來显露一番。 韩琼就是有血性的汉子,他也自认为有这么一手绝活,所以此时此刻哪里还会藏拙。 “韩将军,很好,让我军中将士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文远饶有兴致的赞许道,这韩琼号称河北枪王,手上必定是有真功夫的,他的侄子韩猛的箭术已经相当了得了,作为教授韩猛武艺的叔叔,箭法想來定然是要比韩猛好的。 韩琼恭敬向文远行了一礼,策马奔出,虽说是降将,不过既然敢站出來一展技艺,而且还是在大出风头的郝昭之后,在场数万军士还是很佩服的,许多军士甚至已经大声的给韩琼鼓劲,对他的敌意明显减弱了几分。 和郝昭一样,韩琼手中拈着四根箭矢,只见他策马狂奔,飞一般靠近,七十步外,在数万将士瞪大了眼睛齐齐注视之下,咻的一声将手中箭激射出去,紧接着左右手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挽弓开工动作,六支箭连珠一般飞向草人标示之处,箭箭命中要害。 十箭,又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成绩。 刚刚沉寂下來不过片刻的校场在此沸腾了,疯狂的欢呼声喝彩声响彻整个天地, 111 高潮迭起 韩琼神色激昂的昂着头。享受身边军士发自内心的真挚欢呼。这一刻。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顶着一个降将的帽子。他在自己内心之中已经认定。他是文远麾下的一员大将。从今往后。他的一切都归于主公。归于这支军队。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韩琼來到文远身前。翻身下马单膝跪道。他神色激动。身形微微颤动。声音也随着情绪颤抖不已。 文远觉着已经不必在说什么了。此次比试箭技。已经达到了他所要达到的目的。 亲自上前将韩琼扶起。文远正要转身取來铠甲送于韩琼。突听身后又有一人叫道:“主公且慢。主公既然说了众将皆可比试。张颌不才。也來凑一凑热闹。还请韩将军不要介意啊。” 文远一怔。本來眼前这种结果已经令文远很满意了。既压服了魏延。又使韩琼归心。更提振了军心士气。不想一向沉稳的张颌也掺和进來。看來自己投下的彩头吸引力确实够大呢。 文远旋即一笑并不在意。张颌想加入也沒什么坏处。这场大比。武将表现的越是出彩就越有趣。而且如果张颌胜了韩琼。让其见识到巨鹿武将的实力。日后对效力于自己帐下也会更有信心。 张颌也不多话。打马而出。不过眸中却尽是难以掩去的熊熊战意。这场比试在别人看來或许是精彩纷呈。高潮迭起。不过身为巨鹿军的主将。他看待这场比试的角度却是与寻常军士不同的。 代表降将一派和上党兵的主将韩琼。郝昭二人已经先后展示了令人拍案叫绝的惊人箭技。身为巨鹿军的主将。这个时候他怎么能不应战。巨鹿军事主公最先带起來的一支军队。这里又是巨鹿军的地盘。让两支客军在自家的地盘上出尽风头。这个人。他张颌丢不起。巨鹿军更丢不起。 所以即便一向沉稳的张颌此刻也再也忍不住出马了。他张颌。愿意接下两支客军的挑战。 张颌一出。校场之上再度掀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助威声。张颌在军中一直担当文远的副将。军中的一应大小事务除了大方向的决策。操练。调动。几乎所有的切实事情都是由他负责管理。巨鹿军事和他打交道的时间远超过文远。加上他武艺精熟。可以说他在巨鹿军中的威严除了文远。在无人拥有像他这般巨大的影响力。 张颌策马而出。他并沒有直接去准备。而是在场中绕行一圈。向校场之中的士卒扬弓致意。撩拨的军士们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叫声音。看的文远暗暗点头。心忖:“隽义果然有将帅之才。只有他与牵招知道我的用心。” 张颌策马一圈。右手挽弓停在圈外容他策马加速的通道上。顿时。全军一片鸦雀无声。拭目以待张颌的精绝箭技。 在仿佛令人焦急窒息的漫长等待中。张颌终于驱马疾奔而回。手中同样是攥着四支箭矢。与韩琼、郝昭无异。 不过就在张颌胯下战马看看距离草人九十步的时候。张颌就将手中硬弓挽起。弓弦稍稍拉开一定的弧度便松开手指。四支箭呼啸着向草人飞去。 “咄咄咄咄……”随着一阵箭矢入木的声音。四支箭全部命中了草人上的要害部位。 紧接着张颌又在众人目不暇接之中。张颌弓交左手。左手如闪电般从鞍侧箭壶中拈起六支长箭。就见他右手如精妙的机器一般。食指拇指发箭。余下三支捻住其余箭矢。如同递送炮弹一般神速的将手中箭矢搭在弦上。一箭、两箭、三箭……六箭如连珠一般分射在几具草人之上。不用说。箭箭正中部位。 左右开弓。在场众人禁不住一阵嘈杂惊呼。军中但凡有点眼力的将校看的更是一愣一愣的。左右开弓不少人见过。连珠箭也见过。不过能将左右手的箭法都练得如此神乎其技。这样的结果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过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张颌右手开弓显然比左手熟悉。而且速度显然比韩琼快上几许。十枝箭射过。离靶场尽头还有十步距离。就见他身形一横。再一次从箭壶中抄起三支长箭。就在万人齐声惊呼的那一刹那。三支箭脱弦向草人飞去。尽数射在草人之上。其中有两支箭正中要害部位。 十二箭命中。当负责检查成绩的军士宣布结果的时候。校场中数万军士那一瞬间惊呆了。停滞了接近一秒钟之后才有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响起。 “隽义。好箭术。”如此神射。即便是文远也不得不发自真心的赞叹。张颌的箭术。果然是很强啊。 张颌喘息着笑着。百步**出十三箭。刚才他已经拼尽了全力。虽然有一枝箭沒有射中指定部位。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十二支箭。他已经毫无争议的击败了韩琼。为巨鹿军士争得了脸面。 张颌走向文远。韩琼面容凝肃的冲张颌一拱手。败了就是败了。韩琼眸中满是钦佩。丝毫沒有不豫之色。输也输的光棍。 张颌冲文远拱了拱手。正满脸激动的要取铠甲。突然又有一白袍银甲将军策马横身一拦。挡在张颌身前。张颌抬头看时。只见那一员将军和自己年岁相仿。身高八尺。蜂腰猿背。剑眉入鬓。目若朗星。飒爽英姿令人不禁生出亲近之心。只见银甲将军嘴角带笑。眼神中带着炽烈的战意。 挡住张颌的正是骁骑校尉赵云。 “赵将军。你也要下场比试一下。”张颌咳嗽一声尴尬笑道。他早听说过赵云武艺非凡。箭术与主公不分高低。此刻见他下场。张颌顿时有些不得劲。知道这铠甲之属必定是有些悬了。本來张颌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不过就像眼看一件即将到手的贵重东西要被人横刀抢去。任你脾气再好心里也会不舒服的。更何况这副铠甲还是代表着军中至高的荣耀呢。 112 神乎其技 赵云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军人的荣耀胜过一切,虽然他穿衣尚白,身上的亮银甲也是祖上传下來的,不过为了军人的荣耀,这些都不能阻止他下场。 “献丑了……”赵云抱拳谦逊笑道,接着冲众将团团作揖,策马挎弓绝尘而去。 校场再度安静了下來,今天的箭术比试当真是跌宕起伏,一个比一个精彩,军士们看的如痴如醉,纷纷期待赵云的表现会是个什么样。 文远已经无语了,身披黑甲的赵云,好吧,虽然有些脱出自己的想法,不过将士们有争强好胜之心最好,武将表现的越出彩,麾下的部卒士气越高昂…… 这边,在万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之下,赵云已经开始起跑,只见他弦上只搭着一枝箭,这样的开场和掐面的韩琼、张颌皆不一样。 在距离最近的草人一百三十步左右的时候,赵云的表演开始了。 只见一只箭,只见他弓开如满月,黑色的长箭嗖的一声如流星般脱弦飞出,当的一声,箭嗡嗡的插在草人咽喉之上。 一箭射出,赵云丝毫不停,身躯横转,五支箭已经搭在弓弦之上,拇指和食指之上扣着两枝长箭,且不提之前一百三十步外命中靶心的精准射术,只是这多箭齐发的技艺,已经稍胜张颌一筹了。 果然张颌见此情景,身形一颤,一百三十步外射中靶心或许他还能勉强做到,五箭齐发,四箭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个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文远看着也是瞳孔收缩,精芒绽放,箭术练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已经沒有绝对意义上的谁弱谁强,关键就看谁的临场发挥更好,和赵云比箭术,谁输谁赢都很正常。 嗡的一声弓弦响动,五支箭排成一道美妙的扇形射在五处草人面门要害,五箭全部命中目标,而此时,百步靶场才知奔出十余步左右。 五箭过后,赵云弓交右手,猿臂一探,早有五支箭捻在手上,就见他右手持弓,左手搭箭,箭矢如连珠一般射出,九十步外,五个草人如同被点名一样,五支箭赫然先后插在草人的心脏部位。 十一箭命中目标。 就在四周一片惊呼声中,赵云的表演仍在继续,只见他雕弓平举,身子猛然向后一仰,右脚平伸抬起踩在弓臂之上,右手右脚同时发力,左手三支利箭同时搭在弓弦上,冷冽的对准了九十步外的草人目标。 “中,”赵云大喝一声,右手一松,三支箭前一后二呈品字形射向靶场尽头的最后三具草人身上,在他右手松开后的一瞬间,他已经连人带马奔出靶场。 校场之内鸦雀无声,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包括文远也是一样,左右开弓,连珠五箭,五箭齐发,这些他应该都能做到,可是赵云最后三箭齐发外加用脚射箭,这种事情文远想都未曾想过。 什么是神乎其技,这特么的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 文远不得不佩服啊,古人对弓箭的理解和运用,远不是他这个前世穿越过來的现代人所能比拟的,赵云,果然是当世顶尖难得的武将。 已经沒有人考虑那最后三箭究竟有沒有中靶了,从赵云敢于用脚射箭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二人的箭术究竟谁更强。 待到赵云策马赶回靶场,全场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欢呼声,数万军士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吼叫着,将最崇敬的眼神投在赵云身上。 文远激动的亲自捧着铠甲走向赵云,又亲自将铠甲给赵云披上,在文远的授意下,赵云跨骑白马,身披黑铁明光甲在校场上无比拉风的奔驰一圈,享受数万军士的欢呼号叫。 看着马上意气风发的赵云,看着校场中几乎陷入癫狂的数万军士,文远欣慰的点了点头,沮授和郭嘉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魏延和吕蒙两个小子看着赵云两眼放光,韩琼、韩猛则踌躇满志的站在文远身旁,数万将士的士气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文远的目的达到了,这样的结果怎么能不令三人满意呢。 内部的准备疾奔已经基本妥当,接下來,就要看外部的一些因素了。 “崔琰,看你的了……”文远将眼神投向了西方,喃喃自语道。 幽州,易京。 龙凑之战之后,公孙瓒兵败冀州,败军暂时屯驻在这里。 易京城外,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文士走出易京城楼,此人乃是郑玄的高徒,,郗虑。 郗虑挥手看了看高耸的城楼,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公孙瓒短视,非成大事之人耳,日后必被他人所擒,” 吊桥边上,一个长相精明的随从将郗虑扶上马车,问道:“先生,此去怎么说,” 郗虑冷冷道:“怎么说,哼,果然不出主公所料,公孙瓒鼠目寸光,只言前番之战损兵折将,不肯出兵,” 随从道:“不肯出兵,那岂不是要无功而回,” 郗虑沉吟一番道:“某在主公面前夸下海口,必定能说服公孙瓒出兵讨袁,如今碰了一鼻子灰,怎么好就这样回去,” 随从疑惑道:“那上哪里去,” 郗虑想了想道:“去平原,临行时公孙瓒有言,推荐我去找平原刘备,” “平原,刘备,沒听说过这个人,”随从喃喃自语道,半晌才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向南行去…… 郗虑,山阳高平人,郑玄的高徒之一,建安初为侍中,累迁光禄卿,官拜魏御史大夫,在三国时代也算有名有姓的文臣,不过如今却成了文远帐下的从事之一。 此次文远广发檄文,郗虑自告奋勇,出使幽州拜会公孙瓒,只可惜公孙瓒与袁绍屡战屡败,已经灰心丧气,不肯答应出兵。 此次除了郗虑之外,汝南程秉出使徐州陶谦,北海刘熙拜会南阳袁术,郑玄几个才智过人的徒弟都被文远收入帐中,担当从事。 至于还沒成年的王经、张逸等小字辈徒弟,也时常被文远以饿狼般的眼神觊觎。 人才啊,郑玄门下弟子数百人,才略出众的也有十几人,这些学成出师的郑氏弟子如今大都已经在文远麾下担当县长县吏,日后如果文远治下地盘扩大,这些人都会成为合格的治政能臣, 113 平原刘备 郗虑离开易京。一路南下。经渤海、乐安。行十余日。终于抵达平原郡治平原县邑。 一入平原。一股和谐安逸的气氛扑面而來。街道上。百姓虽然和别郡一般衣衫破旧。面有饥色。精气神却活络的很。街市上百姓扶老携幼。道不拾遗。若非城墙上明显的新添的破损残痕证明战争曾经离这里很近。郗虑甚至以为到了生平盛世里。 提起刘备刘玄德。郗虑随便叫住一人询问。平原百姓就会翘起大拇指。对这位新任的平原相赞叹不已。所以虽然还沒有谋面。郗虑已经对这个刘备十分好奇。 顺着大道。郗虑很快找到了平原郡府。派人地上拜帖。郗虑静静的等在府外。静静的等待着这位太守的回音。 “哈哈哈。原來是康成公高足前來。备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府门内。人未至。一阵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出來。只见一中年男子走出府门。 郗虑抬头看时。只见來人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好一副天生异象。尤其是他那双眼睛。那抑扬顿挫充满磁力的声音。令人不禁生出亲切之意。 此外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个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另一个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长相皆异于常人。看的郗虑暗暗心道:“刘备刘玄德。果然非比寻常之人。” 不用猜。各位自然知道此二人便是刘备的二弟三弟。关羽、张飞。 “高平郗虑。郗鸿豫拜见玄德公。”郗虑当下长身一拜道。接着又向关羽和张飞施礼。 刘备见郗虑年纪轻轻便一表人才。举止儒雅。眼神中闪过一抹喜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身边那个黑脸大汉哈哈一笑行了一礼。其声响若巨雷。另一个红脸汉子只是微微拱了拱手。转头往别处看去。 刘备眯着眼睛笑道:“先生不必多礼。先生是康成公高徒。备昔日也曾在卢公(卢植)门下学艺。算起來。你我还是同门。” “快。先生请随我入内叙话。二弟三弟。通知厨子快快置备酒席。我要与郗先生把酒畅叙。” 郗虑跟着刘备入得府中。不一时酒宴上齐。酒过三巡之后。刘备热切问道:“郗先生此來。不知有何见教。” 郗虑道:“虑此來。是为我家主公送來一封书信。” “主公。书信。不知郗先生在何处高就。”刘备一愣。大惑不解脱口而出道。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难掩的惋惜。 郗虑此次出行。经过的河间、渤海都是袁绍的控制区域。为求隐秘稳妥。郗虑此次出事便是借着游学的名义。对此刘备并不知悉。 郗虑道:“虑如今乃冀州刺史张辽帐下从事……” “什么。张辽那小子做了冀州刺史了。这小子。当初不过区区一个都尉。这两年倒是混的挺滋润呢。”郗虑还沒说完。张飞就扯着打鼓一样的破锣嗓子接口道。只是他并沒有注意道刘备阴郁的眼神。 刘备勃然作色。呵斥张飞道:“翼德休得无礼。你这大嗓门也不怕吓着先生。” “大哥。我……”张飞一脸无辜的道。 刘备严辞道:“休得多言。你粗莽无礼。我生怕冲撞了先生。还是暂且下去。” “呃……是。”张飞怔怔的看了刘备一眼。垂头丧气的答应道。不过临起席时。还不忘顺手抄起一坛子酒带了出去。 “哎……我这三弟。一向粗莽的很。云长。你且下去看看。酒多误事。不可让三弟多饮。” “遵命。”红脸关羽拱手应道。瞥了一眼郗虑。起身走了出去。 见两位兄弟离去。刘备结果郗虑送來的书信仔细看过。良久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玄德公何事忧虑。” 刘备叹息一声道:“备与文远三年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三年不见。文远如今已是冀州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帐下多有像郗先生这般身具大才之人相助。与文远相比备当真是汗颜无比。” 郗虑道:“郗虑不过一无名小卒。如何当得玄德公如此赞誉。我家主公身边文武全才。忠义智勇之人多矣。” 刘备眼中精芒一闪。道:“先生何必过谦。先生大才。方今文远手下。如先生者还有几人。” 郗虑笑道:“文武全才。智勇足备。忠义慷慨之士。动以百数。如虑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记。”不过郗虑终归是年轻人。虽然表面谦辞。脸上却带着一抹傲意。 刘备身形一颤。细细打量郗虑一番。脸色悲戚仰天长叹道:“文远何其幸也。有如此多的贤才相助。而备堂堂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如今不过屈居一郡。兵不过数千。将不过关、张二人。文不成武不就。实在惭愧啊。” 郗虑动容道:“玄德公何必妄自菲薄。虑观平原百姓安逸。治下清平。乃当今乱世罕有之乐土。玄德公仁德爱民。虑心中也钦佩不已。” 刘备悲声道:“先生过誉了。先生。备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先生能否答允。” “玄德公请讲。” 刘备动容道:“如今天下大乱。小人当道。备虽不才。忝为汉室宗亲。常怀忠君报国之志。匡扶汉室之心。怎奈人才难得。常叹力不从心。不知先生是否肯屈居刘备帐下。为备出谋划策。备必定礼待有加。敬若上宾。”说着说着。刘备已经带起了哭腔。声情并茂。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这……这个……”郗虑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备。这也太扯了吧……这刘备怎地说着说着就想着招揽自己。虽说方才一直给自己留下了好印象。可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提出招揽。这样做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这刘备当真是求贤若渴。到了快渴死的地步。另一个就是……他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厚的常人根本拍马难及。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能够第一次见面提出这种请求。都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个刘备。绝非常人。 114 外围(1) 郗虑一个初出道的年轻文士,虽然满腹经纶,遇到这种场面也是尴尬无比,刘备一直留心郗虑的神色,见他表情,已知心意,刘备当即悲容一收,仿佛之前的话根本不是从他嘴里说过的一样,正襟危坐道:“是备冒昧了,先不提这个,喝酒喝酒,先谈正事要紧……” 饮至深夜,郗虑被刘备亲自从郡府中送入馆驿,经过酒席上一番商议,刘备已经答应,起兵响应文远,对袁绍发起攻击,不过在此之前,刘备还需要先北上幽州,向公孙瓒借兵,然后才能赶到这里。 本來刘备想留郗虑在郡府秉烛夜谈的,不过郗虑实在是听不得刘备那悲天悯人至于,耳根生疼之下,再三推辞才从郡府逃了出去,(史上郗虑并非死忠于汉室之臣,曹操曾令其与华歆同去诛杀伏皇后) 刘备送走郗虑回到馆驿之后,关羽、张飞还等在那里。 见刘备回來,张飞迎上前道:“大哥答应出兵打袁绍,哈哈,太好了,俺老张生平最恨袁绍小儿那样表面道貌岸然,私底下一肚子坏水的人,看了就让人升起,张辽兄弟倒是条汉子,这样的人俺佩服的很,” 刘备面色阴郁不答,关羽疑惑问道:“大哥既然答应出兵,为何看上去并不高兴……” 刘备慨然作色道:“唉,豪强争雄,战祸纷起,苦的只是天下百姓,有何可高兴的,我刘备堂堂中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此处省略一千字,不收KB) 一番长篇大论说的是慷慨激昂,关羽,张飞尽皆拜服。 出使公孙瓒,刘备,只是文远檄文天下的其中一环,这样的一幕在徐州、南阳郡乃至整个天下大大小小的势力中不断上演着,此外袁绍的使节也忙忙碌碌的前往各地,希望能在外交上不落下风。 一时之间,使节们匆忙的身影遍布整个中原大地,一场冀州境内的势力争斗很快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中原各大势力纷纷站队。 九月,公孙瓒宣布支持冀州刺史张辽,派刘备领兵五千出平原,攻击袁谭军队。 十月,徐州牧陶谦宣布支持冀州刺史张辽,派兵三万出泰山,驻扎在兖州、冀州、青州交界之地。 同十月,刚刚击败青州黄巾,又击溃朝廷派來的兖州刺史金尚,风头与文远并驾齐驱的兖州刺史曹操公开宣布支持袁绍,派兵击陶谦。 同十月,南阳太守袁术宣布支持文远,兵发陈留,屯兵封丘,伙同南匈奴数千骑兵,威胁兖州曹操后方。 后院荆州牧刘表得道袁绍密信,也密令江夏太守黄祖为将,领兵三万屯于新野,威胁南阳腹地…… 除了这些大的势力以外,还有一些小势力宣布站队。 十月,河内太守张杨,常山相孙瑾,中山相蒋益宣布支持文远奉诏就任冀州牧,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等人则是支持袁绍等等亲附袁绍的实力也或行动或声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豪族的力量在这个年代实在太大,即便文远占据朝廷的大义,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选择站在袁氏一边,在与袁绍的对抗之中不占丝毫优势,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迅速崛起短短不到两年的文远能够拉拢到如此多的人站到自己一边,这本身已经证明,他在中原大陆上的诸侯位置,已经得到各方豪强的承认了。 虽然依靠联络各方诸侯无法取得优势,文远并沒有因为这样的结果而沮丧,事实上眼前的结果,在文远看來在正常不过了,袁氏一族繁盛百年,若是连这点底蕴都沒有怎么还能配称得上当时第一豪族世家。 既然豪族之间的对抗已经达到了眼下的均势,來自其他势力的援助就显得难能可贵了,比如…… ………… 河内郡,朝歌县的某处山谷之中。 “冀州刺史张辽帐下主簿崔琰,拜见列位大帅,”大帐之中,崔琰不卑不亢,向在场众人作了一揖,随后昂藏站立,仔细打量着在场众人。 在场之中,团团围坐这十余人,这些人崔琰并不认识,一个个或胖或瘦,或高或矮,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满脸匪气,长相彪悍,世人对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河内黑山。 黑山军,是东汉末年河北的农民起义军,黄巾起义军主力被镇压后,统治阶级发生内讧,在此期间,冀州黑山等地农民纷纷起义,用各种名号组织起來,仅史书上记载的,就有黑山、黄龙、左校、郭大贤、于氏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丈八、平汉、大洪、司隶、雷公、浮云、飞燕、李大目、白绕、畦固、罗市等,这些起义军泛称为“黑山军”,大部两三万人,小部六七千人,合计达百万人,各自为战,不相统属,其中张燕发展的最为壮大,自称一系,有人口百万众,精兵数万,活动在并州,赵郡、中山、常山各郡,其余各部多活动在河内上党、河内各郡之间。 不过因为文远的出现,历史稍微发生了一些改变,其中白雀在易阳一战中被张颌阵斩,张燕则因为文远的揣掇下夺占了晋阳等并州的不少地盘,势力比史上更加强大。 崔琰打量各位黑山大帅的时候,这些黑山首领们也在打量着崔琰,其中一个一只眼带着黑布眼罩另一只眼则如同铜铃一般大小的黑山首领面色不善的冷哼道: “你便是巨鹿太守张辽派來的使臣,” 崔琰不卑不亢的向那独眼首领行了一礼道:“正是,不过琰需要纠正一下李大帅的错误,我家主公蒙朝廷敕封,官拜冀州刺史,封前将军,易阳亭侯,已经是冀州名正言顺的牧守之臣,”适才见礼时已经介绍过,崔琰知道此人唤作李大目,易阳之战时被张颌包围,虽然侥幸率亲信杀出重围,实力却已经大不如前,所以对主公一直怀恨在心, 115 外围(2) 河内黑山,分成十几部,虽然互不统属,却也以实力位尊,如今的河内黑山虽然已经日薄西山,不过随便拉出个十几万青壮还是有的,其中最大的三部,就是眭固、于毒和白绕。 三部各拥两三万青壮,三部相加,几乎占了河内黑山军的一半以上,这其中眭固最富勇略,于毒极其精明,而白绕足智多谋,则是河内黑山的智囊。 崔琰知道,如果能说服这三人,后边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白绕果然机智,顿了一顿又道:“等等,先生此來,可是为了此事,欲借我黑山之力对付袁绍,” 崔琰面色如常,平心静气的行了一礼道:“正是,” 李大目嘿嘿冷笑道,“哼,张辽小儿打得好算计,让我等去当炮灰,袁绍执掌冀州全土,麾下精兵十万,良将千员,张辽小儿不过一太守,辖下区区两郡之地,有什么能力与袁绍抗衡,” 崔琰冷冷的瞪视了李大目一眼道:“在座各位当中也有曾和我巨鹿交过手之人,敢问于大帅,白大帅、还有李大帅,初平元年时二位曾与我巨鹿军交战,两位以为,我巨鹿士卒战力如何,” 于毒脸色羞惭的道:“巨鹿士卒,悍勇无匹,确是天下难得的骁锐,我等诚不及矣,” 白雀也低头道:“确实不及,” 李大目则是摸了摸鼻子冷哼一声,沒有吭气。 初平元年,巨鹿兵不过万,击退黑山十万大军,初平二年,巨鹿兵千里奔袭,攻克壶关,一月之下荡平上党,之后更是以两万士卒打破于夫罗欲长平,可以说巨鹿强军的战力如今已经在河北地界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崔琰一番话顿时将李大目嚣张的气焰压制了下去,坐在中央主位上一直沒有开口的眭固此时终于发话道:“大眼,你先不要说话,听崔先生继续讲,” 崔琰拱手向眭固行了一礼,道:“彼时我巨鹿兵不过万人,还有一半士卒乃是操练不过一月的新军,尚且击退你黑山十万大军,而如今我家主公掌巨鹿、上党、河内三郡之地,可战之兵数万人,诸位大帅以为,袁绍区区五六万兵马,如何还能与我敌对,” 一听此言,帐中各位大帅禁不住一阵唏嘘,白绕禁不住惊呼道:“什么,河内太守张杨也已经拜入张辽小儿帐下,” 于毒也忍不住问道:“五六万人,先生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此言当真,” 三人之中,两个人已经开始感兴趣,崔琰心中泛起一丝喜意,侃侃而谈道: “各位大帅有所不知,长平一战,我家主公从于夫罗手中救下张杨将军,张将军已经打定主意投效,而就在上月,袁绍觊觎我巨鹿钱粮,率兵奇袭瘿陶,瘿陶一战,我军虽遭袁绍奸计而城池陷落,二万军马却重创袁兵五万大军,杀敌万余人……撤兵路上,我家主公又以伏兵大破袁军,斩首数千……此外……综上所述,如今袁绍帐下除去邺城还有留守万余人马、青州袁谭、臧洪处还有万人之外,袁绍身边只剩下五六万兵力,” 一口气将在场众人说的目瞪口呆,崔琰歇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家主公传檄四方,冀州常山、中山等郡纷纷响应,幽州公孙瓒,南阳袁术,徐州陶谦也愿共同讨伐袁绍,诸位大帅以为,到那时袁绍还有几分生机,” “这……”听了崔琰的这番话,在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在场的大多数人显然已经被崔琰的话唬住了,暂且不说袁绍有多少兵马,就说南阳袁术,徐州陶谦,幽州公孙瓒,加上如今风生水起的巨鹿张辽,这些人若是一起向袁绍发难,别说袁绍现在只有五六万人马,就算再來五六万也未必抵挡的了。 而崔琰则心知自己的这番话多少有些夸张,他虽然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坚定的支持袁绍,不过想來凭着袁氏一族四世三公庞大的人脉和影响,到时候支持袁绍的人一定不会少,到时候谁比谁强还不知道呢。 所以现在,崔琰尽最大的努力想将河内黑山说降,虽然前途位置,不过到时候多这么一支兵马,自己一方就会多一分力量。 黑山众人,大多出身寻常百姓,见识短浅,听了崔琰的话顿时信以为真,或低头沉思,或窃窃私语起來,他们不得不为以后考虑,毕竟冀州之主这个位置对他们來说实在太重要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无论谁统一了冀州,迟早有一日都会拿盘踞在冀州之侧的河内黑山开刀。 此时唯一能保持冷静头脑的,只有白绕。 只听他淡淡的道:“既然张辽有这么多的强援,怎么还会想到我们,我河内黑山在你们官军眼中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能帮的上什么忙,张辽小儿让你前來做使节,怕是沒安什么好心吧,” 李大目此时又忍不住开口道:“就是就是,白当家说的沒错,张辽小儿定是沒安什么好心,他一定是想让咱们黑山军去当炮灰,和袁绍血拼,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沒错,一定是这样,” 崔琰目光扫过二人,眼中的神色截然不同,白绕能冷静的认清河内黑山如今的窘迫现状,这样的人值得钦佩,而李大目只知道人云亦云,攻讦主公,纯粹是为了挟私报复,对这种人,崔琰只有鄙夷。 他顿了一顿道:“我家主公曾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言虽然是平平无奇,却是至理名句,袁绍素有吞并河北之野心,如今两战迫使公孙瓒败走幽州,若是让他再平定了冀州,你们可以想一想,以袁绍的脾性、出身,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谁,” 袁绍也并非是孤立无援的,事实上恰恰相反,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兖州曹操,荆州刘表,陈留张邈等等好多诸侯势力都与袁绍有联系。 在崔琰看來,主公或许能找到公孙瓒、袁术、陶谦做帮手,可是徐州陶谦有兖州曹操牵制,南阳袁术也有刘表在后面扯着后腿,公孙瓒两战败北,大伤元气,未必就肯轻易出兵,日后能够对文远有所帮助的或许只有河内的黑山军, 116 外围(3) 今天又100花了,学徒如约加更,最近身体不太好,昨天请假休息了一天也沒补上來,学徒尽力吧,爆更能坚持多久坚持就多久,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 “这……”白绕沉吟道:听了崔琰的话,在场众大帅顿时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袁绍出身豪族大家,一向看不起草寇盗匪,如今袁绍和巨鹿交战,便是黑山投靠也未必能得袁绍青眼相待,顶多只是应付了事,而袁绍若是真的平定冀州,不用说,他第一个开刀的必然就是河内黑山,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如果看着袁绍平定巨鹿,并不符合河内黑山军的利益,这一点白绕能够看的清楚,崔琰在一旁观察他的表情,看他低头沉思,紧绷的心情终于放了下去。 崔琰又道:“如今天下乱世已现,自董贼祸乱朝廷以來,关东诸侯并起,拥兵自立,相互间彼此攻伐,弱肉强食,强者益强,弱者愈弱,河内黑山昔日也曾纵横河北,部众百余万,只是现如今已经是大不如前,强敌环伺之下,河内黑山如果在不寻找一条出路,只怕日后……” 李大目独眼一翻,怒喝一声:“大胆崔琰,你胡说些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实在什么地方,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说罢,面目狰狞的抽出手中的长刀。 崔琰冷冷的看了李大目一眼,转头望向眭固及其他众人,冷笑道:“各位大帅,难道这就是你们黑山的待客之道,” 眭固看了看白绕,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瞪了李大目一眼道:“大眼,你且听他说些什么,” 崔琰昂然道:“各位大帅,你们确实也曾经风光过,黑山军曾经纵横冀并,风头一时无两,可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呢,连续三年战场受挫,初平元年时败于我家主公,之后两次败于东郡曹操,如今连区区一个东郡都能令你们铩羽而归,那换作是我家主公呢,冀州袁绍呢,无论任何一人缓过手來想要吞并黑山,各位大帅的命运,绝对是可以想象了,” 帐中众人目光灼灼的瞪视着崔琰,后者慷慨激昂,三尺长须随着身体飘动,众人如此注视,崔琰也一脸从容,淡定如常,只听他继续道: “所以现在已经到了各位必须选择出路的时刻,各位大帅就算不为自家考虑,也应该为手下的部众想想,河内黑山户口数十万,这么多人的命运就掌握在各位的手上,是选择继续这样下去等着被剿灭,还是被另谋出路,路就摆在各位的眼前了,” 崔琰最后道:“崔琰言尽于此,路是自己选的,各位大帅日后想要走向何处,各位大帅麾下的部众以后的路是什么样的,各位大帅好好思量思量,”说罢,躬身一揖,素手立于一旁、 一时之间,大帐之中静悄悄的,牵扯到自己和麾下部众丁口的命运,所有人都不敢冒然做出主张。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了白绕,他的智略显然是黑山首领中被公认的。 白绕环视各位首领,汗水淋淋而下,此刻他的压力显然是最大的,这个时候如果走错一步,就意味着他将成为整个河内黑山的罪人,将带着黑山数十万人走向深渊,他很清楚崔琰所说的事实,如果任由眼下这种势头发展下去,黑山迟早会不可避免的被身边的强邻灭掉,选择一方投靠,为麾下这数十万人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是他此刻必须要做的。 “白兄弟,你就拿注意吧,俺们都信你,”眭固见白绕心慌,起身鼓励道。 于毒也出声道:“对,白兄弟,大伙都听你的,你就拿主意吧,” 其余众人也纷纷出声附和。 有河内黑山三大势力中的另外两个明确支持,白绕心中压力稍减,对崔琰道:“敢问崔先生,如果我河内黑山愿意归顺张辽,你家主公能够给我们什么,”袁绍重名士而清寒门是出了名的,去了也得不到善待,如非万不得已,这些出身平民的黑山首领终究是不愿投靠的,还是先听听崔琰怎么说吧,白绕这句话,正道出了中首领心中所想。 白绕有此一问,果然其身后的众头领并沒有出言反对,崔琰心中大定,暗忖,就怕你一条道走到黑,既然肯谈条件就好。 崔琰当即不假思索道:“我家主公临來时已经说了,只要河内黑山肯归顺,带平定冀州之后,数十万丁口都会得到妥善安置,定使其安居乐业,不再为衣食无着奔忙,至于各位,或者为民,或者在我巨鹿军中为将,可随意选择,任凭各位喜好,到时候绝不留难,” 白绕犹疑问道:“你虽然说得好听,只是空口无凭,叫我如何能相信,可能立下凭据,” 崔琰大笑道:“凭据,哈哈,我家主公一向体恤百姓,深受治下百姓拥戴,巨鹿百姓家世殷富,安居乐业,此事天下尽知,难道白大帅不知道,此外我巨鹿军之所以战力强悍,皆因士卒敬重我家主公,悍不惧死,有这些例子在前,难道还不能作为凭据吗,” “呃……”白绕被噎了回去,回首望向众人,该问的他都已经问了,崔琰也回答的很明了,下面就看各位首领自己的选择了。 “各位兄弟,你们怎么说,”眭固站起身來,对黑山众头领道。 于毒犹豫了一番,率先站出來道:“眭固大哥,我相信崔先生说的,前一阵子因为寨中实在缺粮,我手下人曾截过甄家商会的道,正巧又碰上张辽,说來惭愧,我于毒先前兵犯巨鹿,就曾败于张辽手上,不想其不计前嫌,听闻我营中缺粮,留下一封亲书答应接济我一批粮草,我派人去巨鹿借粮,巨鹿沮先生当真二话沒说借与我五万斛粮草,此人仁德爱民,重义轻利,如果真要在袁绍和张辽二人之间选择一个投靠的话,我于毒情愿选择张辽,” 眭固点头道“好,于兄弟已经表明心迹了,其他兄弟呢,” 听于毒如此说,本來还有些犹豫不定的黑山众头领纷纷倒向张辽一方,尤其是白绕也选择了投靠张辽,本來一直嫉恨张辽的李大目此时也吭叽吭叽,不好说些什么。 见众人都表明立场,眭固道:“好吧,既然各位兄弟都同意白老弟之见,我等就答应崔先生的要求,遣使随先生去巨鹿请降,但有所命,我河内黑山一定起兵响应,” 117 外围(4) 青州,北海郡高密。 此时的高密城内城外,旗帜如林,营寨连接数里,遍地黄巾。 城门之外,裴元绍殷勤招呼道:“各位兄弟,可让俺老裴苦等啊,快请快请,城中已经准备了酒宴,就等着各位畅饮一番呢,” 青州黄巾大帅徐和见了裴元绍就哈哈大笑道:“裴老弟,怎地突然想起请俺们喝酒來了,这大老远的你把大伙召到高密來,莫不是有要事商议,” 裴元绍哈哈笑道:“进去说,进去说,俺老裴是个粗人,有啥事等会让俺家国先生告诉各位兄弟,” 身形魁伟声如洪钟的管亥一旁催促道:“赶紧进城,赶紧上酒,这阵子寨中缺粮,老子嘴里早淡出鸟來了,俺还准备这几日去找孔北海借些粮草呢,老裴你身后有贵人帮衬着,一向粮草不缺,今日这顿酒你可要管老子喝个过瘾,” “老管你尽管放开量的吃喝,俺老裴不怕你喝,就怕撑破你小子的肚皮,”裴元绍笑着捶了管亥一拳道。 眼看着青州头面的十几个黄巾将领都已经到齐,裴元绍领着众人进了城去。 在场各黄巾头领虽然几乎人人都占着几处城池,不过一进高密,就觉着一种不一样的感受扑面而來。 在各位黄巾将领治下的县邑,黄巾军就如过街的老鼠,虽然这老鼠有些大,沒人敢打,可是一般良善的平民百姓见了黄巾军避之唯恐不及,治下城池街道之中,百姓关门闭户,几乎就见不到上街走动的。 可是在这高密县,百姓照常在街市上走动,这一路走來,黄巾首领见到了不少平民,这些百姓见到这么一大队的黄巾兵路过,只是平静立于道旁,也并不怎么抗拒。 此外,众头领一路所见,守城和巡逻的士兵虽然也同样头裹黄巾,不过和首领们麾下的亲信护卫比起來,裴元绍麾下的黄巾则显得更有军伍之气,他们无论是巡逻还是站岗,站立走动都一板一眼,胸膛挺得笔直,严肃少语,众首领都是带兵多年的将领,哪曾见过这么讲规矩的黄巾军,看的众人禁不住对裴元绍另眼相看,啧啧称奇。 “乖乖好家伙,老裴,你这些兵才练了多久,到底是怎么练的,”一路之上,管亥左看右看,他也是爱兵之人,见到这些颇具威严的黄巾兵,顿时心痒难耐,打马与裴元绍并行道。 “沒啥大不了的,都是俺家主公定下的规矩好使,这些兵也就操练了三个月功夫,这个样子和俺巨鹿那些正兵比还差得远呢,和俺家主公麾下的玄英亲卫比更是拍马难及……”裴元绍满脸得意的介绍道,他在下曲阳担任辅兵都尉一年有余,深悉下曲阳军律,此次招募的青州青壮兵士,全部依照下曲阳的练兵模式操练军队,如今不过三个月功夫,麾下五千士卒已经有了些许强兵的影子,至少在青州黄巾军中,已经算是了不得的精锐。 徐和的眼光更老辣一些,见管亥开口,他也跟着发问:“你们还发现沒有,这高密百姓和别处不同,并不敌视咱们黄巾军,裴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元绍挠着他那锃亮的光头呵呵傻笑道:“这事就要问俺家国先生了,他可是治理百姓的大才,俺脑子笨,不知道咋说,反正如今这高密城上下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众人个个沉思不语,这巨鹿张辽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手下派來的人个个都是能人,以前老裴有几斤几两重他们熟悉的很,可是自打到了下曲阳不到两年的的功夫,就成了能训练出如此强兵的能人。 所以不知不觉间,众黄巾头领对传说中的张辽和巨鹿郡多了一丝好奇。 不一会的功夫,众人來到高密县府,国渊亲自迎着,众人分宾主坐下,奉上酒宴闲话不題。 酒过三巡,国渊起身道:“各位将军,今日请各位來,有一件事想和大家商议,” “国先生对我等有点拨之恩,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只要是我等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徐和起身抱拳行了一礼,司马俱的下场已经摆在那儿了,四月几十万青州黄巾袭掠兖州,九月被新任兖州刺史曹操杀的大败,司马俱、张逸等人兵败身死,几十万黄巾被曹操收编,青州黄巾折损近半实力,当时若不是国渊和裴元绍劝阻,只怕如今在场许多人都沒办法在这里安稳的喝酒吃肉了。 所以对国渊、对裴元绍,青州黄巾众头领无不心存感激。 国渊赞道:“徐大帅果然快人快语,那渊就有话直说了,”国渊扫视了众人一番,取出了一纸讨袁檄文…… 冀州,邺城。 就在文远拉拢帮手的时候,袁绍这边也沒有闲着,十月,袁绍迎來了一员虎将。 邺城南门外,袁绍领着冀州文武立于道旁,远处,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远远的出现在地平线上。 军队由远及近,当先一杆大纛迎风飘舞,大道上红底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吕”字,大纛之下当先一骑跨骑赤兔马,手绰方天戟,头戴紫金冠,身披兽面连环铠,腰系狮蛮带,正是奋威将军,温侯吕布。 吕布为什么会出现在冀州。 原來在六月时,李傕郭汜攻陷长安,吕布不敌,领数百部众出武关,入南阳,投入袁术麾下暂且栖身,不过吕布自以为诛杀董卓有功,恃功自傲,不能见容于同样眼里面容不得沙子的袁术,只给他补充了极少的钱粮兵卒。 吕布愤而出走,一路劫掠一路往冀州而行,此时袁绍已经和袁术撕破了脸,吕布便打算投到袁绍麾下,和袁术好好斗上一斗。 见吕布策马近前,袁绍驱车领众文武迎上,远远笑道:“奉先,某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吕布直驱而上,到了袁绍车前,也不下马,只是在马上施施然拱手一礼道:“吕布拜见袁公,” 袁绍笑容一僵,身后文武也是面色一变,几个武将怒形于色手按剑柄,刚刚重伤初愈的文丑更是拔剑而出道:“吕布,你见了俺家主公不下马拜见,莫非以为我河北无人乎,” 118 出征讨袁 有文丑一个挑头的。身后顿时如同炸了马蜂窝一般。十余员战将齐齐站出。若不是忌惮吕布天下第一武将的威名。早就大打出手。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不豫。好呆他也是是铲除国贼的功臣。朝廷亲封的奋威将军。和司徒王允共同执掌过两个月的大汉朝政。 可是自打从长安出走之后。吕布的日子就一直过的比较憋屈。在袁术那儿不受待见。沒想到一來到冀州。就被袁绍的一帮手下如此不给一点面子的狠冲。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吕布到底不是在长安的那个时候。冀州是袁绍的地盘。吕布强压住心中的怒意。不情不愿的下马行了一礼。道:“末将吕布见过袁公。” 袁绍见吕布下马。本來僵硬的脸上顿时换了一副热切的表情。道:“奉先快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來來來。快随我进城。我已命人备下宴席。你我好好畅饮一叙。” 说着目视吕布上马。一行众人返回邺城。 车驾上。审配轻声向袁绍附耳轻声说着什么。袁绍连连点头。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斜瞥向身后数步之外的吕布。 数日之后。袁绍表吕布为并州刺史。分与兵卒五千。军粮三万斛。令其暂在邺城外屯驻。 本來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袁绍也对傲慢无礼的吕布不怎么待见。吕布在袁绍处窝了一年之后。又去投靠河内张杨。到194年时奇袭濮阳。与曹操发生激战。 可是现在。因为巨鹿张辽的横空出世。巨大的压力使得袁绍留下了吕布。历史到了这里。再次出现了不小的改变。 十月。在使臣们奔波忙碌的同时。经过一个月紧张筹措的下曲阳也完成了出征前的各项准备。 十月十八。下曲阳城南英魂冢前。文远一身白衣铠甲。迎着初冬的寒风长身而立。他的身后。十余员战将昂首站立。再后面。旌旗飘飘。刀枪如林。肃穆的站着数万大军。这些军事全身缟素。绵延数里。 今日是文远军誓师讨袁的日子。待祭拜完此次瘿陶之战正往的万余将士的英灵之后。便要正式出兵征讨袁绍。 从英魂冢的正门进入。迎面就看到三尊高大的雕像肃立。左面一座。雕刻着宣慰佐吏吴伉。易阳城头。他以自己的生命立誓。劝降易阳城数千黑山军。 中间一座。是正兵都尉苏由。他以五百兵断后。在并州无名山谷阻击郝昭军队。以五百军的生命。确保了郭嘉奇袭壶关之计的顺利实施。 右边一座。是帐前都尉张驭。他的木像是新刻的。为了掩护好数万瘿陶百姓撤退。他以一千五百步卒阻挡七千袁兵阻挡袁兵两个时辰。最后英勇牺牲。被颜良斩下首级。 这三个人。都在作战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并且以生命保全了更多人。所以文远特别命巧匠雕刻了三人的木像。摆在英雄冢的正门。共后人瞻仰缅怀他们为了巨鹿立下的不朽功勋。 而雕像之后。尽是密密麻麻整齐布置的碑林。整个九月份。有超过一万名巨鹿士兵的遗体被葬在这里…… 而从文远入主巨鹿之后。沉眠在这里的巨鹿军士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短短三年时间。文远的脚下就已经堆积了万余人的枯骨。而现在文远如今掌握的还不过区区三郡之地。如果按照他心中的理想。安定天下万民。真正到了那一刻。文远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几十万。还是几百万。 望着这如林的墓碑。文远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有些迷离…… 正在感慨之时。郭嘉上前捅了捅文远的胳膊道:“主公眼神落寞。似有些伤感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上层争权。与百姓何辜……”文远叹息一声道。 郭嘉谏道:“古人云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本是颠扑不破的道理。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大治之后必有大乱。主公无须介怀。一切但求本心无愧就罢了。” 文远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眼神中的迷离渐渐被坚毅重新占据。文远长长的叹了口气。眯眼一笑道:“奉孝。谢谢你。” 好吧。既然乱世造成的伤痛不可避免。自己能做到的只有尽量让这种伤痛变得小一些。为大汉民族尽量多保留一些元气。 拜祭完英灵的坟冢。文远策马重新回到了大军阵前。只见他高举手中青龙长戟。坐骑流星神驹。在数万军士之前往來驰骋。口中亢声喝道:“国贼袁绍。妄居尊位。卑鄙无耻。犯我巨鹿。杀我父老兄弟。将士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贼。杀贼。杀贼。”数万军士高举手中兵器齐声高喝。声若雷鸣。响彻数里。震动天地。 “好。大军即日起兵。报仇雪恨。不灭袁绍。誓不回军。”文远高举青龙戟喝道。 “不灭袁绍。誓不回军。” “不灭袁绍。誓不回军……” “出兵。”随着文远一声喝令。数万大军组成的庞大军阵如同汹涌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宣泄口。轰鸣浩荡的沿着下曲阳城南的官道向南迤逦行去。 此次出兵。文远集中了手头上几乎所有的兵力。 这其中。有从上党赶來的袁军两万三千人。包括一万五千正兵。五千辅兵。以及赵云的三千骁骑。 巨鹿方面。自袁绍兵退曲周之后。除去各县基本的辅兵。文远集中了所能集中的所有兵力。共计两万八千人。这其中正兵两万。其余尽是各县各屯征调的辅兵。 此外。离的最近的常山、中山、各派出三千军响应文远讨伐袁绍。赵郡也派來了两千人。加上甄俨倾力支持的两千私军。还有盘踞在列人的马延一部。此次出兵。文远共计动员了六万多大军。 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动的彻底。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文远已经决定使出全力。争取一举击败袁绍。令其永无翻身之地。 六万多大军。诈称十五万。浩浩荡荡向南行进。绵延十数里。作为主帅。文远第一次统领如此多的军队。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缓缓向南挺进。文远心中热血沸腾。激荡不已。 119 什么是差距 冷风劈面。砭人肌骨。农历十月下旬。已经是后世十一月末十二月初。在这河北大地上。气温已经在零度上下游移。尤其是前一夜开始下起小雪。这雪直到午后还沒有停息。严寒之下。军士们都将头脸包裹得紧紧的。 环顾四周。一路之上方圆近两百里的区域内几乎沒有人迹。偶尔路过的村落。到处是残垣断壁。道旁不时可以看到尸骨累累。在这一片区域。文远领八百亲卫与袁绍数万军马周旋了一个多月。频繁的战乱也使这里的百姓背井离乡。逃亡各处县邑。战争就是这样。即便文远达到了拖住袁绍大军的目的。所受的损失也是极惨重的。所以文远第一步计划就是拔除占领曲周的袁军。光复整个巨鹿郡。 文远正在思考着此次出征的计划。突然有人出言道:“刺史大人。这雪越下越大。您看是不是让将士们好好歇息一天。行军数日。将士们实在累得很。” 文远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常山相孙瑾。此次讨伐袁绍。因为平素交好。巨鹿周边的常山、中山、赵郡皆派兵响应。早就暗中依附巨鹿的常山国相孙瑾更是亲自出马。 只不过孙瑾开始还踌躇满志。希望在文远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不过刚刚行军不到三天。他带來的常山兵和巨鹿兵甚至上党兵就显现出來差距。 严寒之下行军。他麾下的士卒个个苦不堪言行动之间磨磨唧唧。中山、赵郡的士兵也好不到哪去。而文远麾下的巨鹿兵。上党兵行进中则气度沉凝。队列整齐。 不能不说。同为郡兵。文远兵和此时大部分的内地郡兵已经拉开了差距。只有作为各方诸侯心头肉的一小部分精锐可以与之媲美。究其原因。还是文远舍得投入。用数之不尽的钱粮堆砌出來的一支强军。 军队是什么。恐怕在汉末大多数诸侯心目中。都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并沒有对士兵表现出太多的关心。汉末乱世。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只要手头有粮。这些雄踞一方的牧守们随时都能拉起一支部队。汉末诸侯相互征伐。动不动就出兵数万甚至十数万人。 在诸侯眼中。军队只是为他们攥取权力的工具。他们只在乎权力有沒有到手。有几个肯真正在乎手头工具的命运。给他们一口饭吃。给他们最简陋的铠甲兵器就足够了。反正到处都是流民。阵亡了再招就是。 可以说大多数诸侯都是这么想的。以至于汉末各方诸侯手中除了其中极少数的精锐之外。其余的军士只能算是稍加训练甚至不经训练就发于兵器的农民。这样的兵。打顺风仗时只会想着割首级换功勋。打败仗时就望风逃窜。毫无斗志。这样的军队不是文远想要的。泱泱大汉也伤不起。 汉末百年。大汉人口从最鼎盛时的五千多万人到最后只剩下九百万。黄巾起义到群雄割据的二十年间。有时一郡太守尚且能纠集数万军队。可是到了后來。由于人口急剧减少。各地的兵力也随之减少。不知不觉间。大汉民族已经大伤元气。 文远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以人为本。士兵的数量可以不需要太多。但是素质必须要过硬的。虽然文远并不能供养所有人。而是依靠辅兵供养正兵。但是至少军中的正兵全部是脱产的职业军人。 优渥的生活。精良的装备。这些职业军人的待遇远超过其他诸侯麾下的部众。他们的战力比其他诸侯麾下的士卒强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就像现在。他们行军的时候还披着沉重的甲胄。而孙瑾麾下的常山兵。兵器盔甲都交给后面的辎重队运送。哦不对。常山兵连甲胄都少得可怜。三千军士穿铁甲的不过百人。皮甲不过五百余副。大部分军士都是只有一件破旧的号衣。看着浑身铁甲精神抖擞的巨鹿军士艳羡不已。行起军來也是唉声叹气要死要活的。 文远扫了一眼孙瑾身后的常山兵。道:“孙大人所言正是。今晚我们就能抵达瘿陶。等到了那儿休整一日再走吧。” 当天下午。大军进至瘿陶。骁骑营赵云已经在这里砍伐树木。开挖壕堑。构筑营地。 一进营寨。常山中山巨鹿的联军士兵就叫苦不迭的原地坐下歇息。文远军(为称呼方便。巨鹿兵上党兵以后统称文远军)士卒则是轻松无比。他们在军官的引领之下帮忙安营扎寨。分配防守区域。一天三五十里的行军路程对他们來说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扎营完毕。袅袅的炊烟在绵延数里的营帐中升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香喷喷的饭菜气味。 不一刻。几十辆辎车推來了热腾腾的饭食。蒸的香喷喷的黑面饼子。大桶大桶菜叶混合肉干熬制的荤汤。看着这些饭食。联军的士兵一个个双眼放光。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才是联军士兵最精力充沛的时刻。闻着饭菜的香味。这些联军士兵早就垂涎欲滴。他们学着文远军的样子。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领取饭食。 当兵吃粮。本來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这些联军士兵在沒來巨鹿之前。伙食待遇却差得很。有一顿沒一顿不说。往往一两个月也未必能能见一点荤腥。而文远军一日三顿。包管吃饱。每天还会配给一些肉汤。只是不许浪费。 对文远军顿顿能够吃饱。天天有肉汤喝。联军士兵都是羡慕的很。随同这些文远军出征的这些天。只是冲着这天天能够吃饱的待遇。此次出征就已经值了。 对孙瑾这些人來说。此來巨鹿所见的一切都透着震撼。同样是一郡太守。自己常山一郡士卒加在一块只有六七千人。而文远只是巨鹿一郡就养活了两万多大军(辅兵沒算在内。孙瑾以为那些只是民夫。)兵器铠甲和自己的士兵天差地别也就算了。连吃喝都如此丰盛。这需要究竟多少钱粮。 什么事差距。这就是差距。 ………… 推荐斗哥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YY帝王文。本周闷骚斗哥爆更抢勤更王。喜欢他文的人有福了。学徒也一直在看。附上链接: /book/323507.html 120 初次试探 更令孙瑾震惊的是,身为一郡刺史,张辽竟然自己排队上前领取饭食,他帐下的众将也一样排队,而且他们的饭和其他士卒的也都是一模一样,同样的是黑面饼子,肉汤,并沒有因为身份特殊搞什么特殊的东西。 这让他对文远更加钦佩,已经是堂堂一州刺史,文远仍能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同饮同食,怪不得他的军队能如此悍勇,怪不得他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在中原群雄中占据一席之地,并且敢挑战袁绍在冀州的霸主地位。 有张辽带头排队,孙瑾等联军将领自然也就不好搞什么特殊,排着队领取属于自己的一份。 大军行不三日,抵达瘿陶,在此休整一日之后,继续向南行进。 闻上党兵至,袁绍自知急切之间不能拿下巨鹿,大军深入,反而陷入各县重围,遂引兵暂退,如今整个巨鹿只有曲周一县还在袁绍手里,那里有驻兵万人,由大将颜良屯聚。 所以文远决定先拔掉这颗钉在巨鹿郡的钉子,然后再杀入袁绍领地,与袁绍一决高低。 大军之中,文远令赵云为先锋,徐晃为副将,令三千骑兵先行往曲周而去。 探马早将消息报于颜良帐下,众部将闻巨鹿军至,尽皆失色,颜良引精兵三千出城,另急遣使往邺城向袁绍告急。 颜良出城十里,正迎着赵云的前军,两阵对圆,颜良出马喝道:“大胆张辽,敢以下犯上,冒犯冀州牧,尔等也要随他一同谋反吗,” 只见巨鹿阵中一员小将白袍银甲,手绰亮银梨花枪,疾奔出阵,赵云上次大比中虽赢得了文远的黑金明光甲,不过因为他性喜白色,加上祖传的烂银铠也是上好的战甲,所以并沒有换下,只是将战甲交给小魏延保管着。 那一日校场比箭,赵云一展惊天箭技,小魏延和小吕蒙看了之后拜服的五体投地,文远当即令两个小子拜到赵云门下学习武艺,闲暇时由张颌教授其练军布阵统兵之法。 对于这二小,文远小心的栽培着,连此次出兵也将二小带在身边,让他们感受真实战争的氛围,时刻不忘提点一下。 二小性格稍有不同,小魏延喜欢钻研武艺,战场厮杀,而小吕蒙的兴趣则比较杂,任何他觉得需要学习的事都是在静下心來学习,武艺、战法……虽然有些愣愣的,武艺也不如小魏延精熟,不过若是以为他好对付那你就错了,文远曾亲眼看见这小子愣是用一股子狠劲将一个军事素质过硬的玄缨亲卫揍趴下。 话題转回,赵云出马喝道:“国贼袁绍,妄居尊位,卑鄙无耻,犯我巨鹿,某奉主公将令來取曲周,尔等最好尽早投降,否则待我打下曲周,玉石俱焚,” 颜良大怒,正要出马,骁将俞迁谏道:“将军乃主公麾下上将,对方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杀鸡焉用牛刀,这一阵,请让末将前去,” 颜良点头答允,俞迁手持一柄大斧,拍马而出道:“黄口孺子,大言不惭,看本将前來会你,” 赵云正要奔出,身旁早有一骑疾驰而出,口中喝道:“子龙将军稍歇,看某來取來将首级,”只见此人一身半边锁甲,手绰一柄青钢战斧,面容刚毅,虎目生威,正是骁骑都尉徐晃徐公明。 身为骁骑都尉的徐晃刚入军伍不久,骑术经过几个月的练习总算是熟练了,但是刚刚开始习练的箭术还是太差,徐晃也是个练武天才,一柄大斧被他练得大巧不工,颇具章法。 转眼之间二马相交,两个斧将斗在一起,站不十合,徐晃一斧磕飞俞迁手中大斧,顺势一斧将俞迁劈落马下,巨鹿骑兵见徐晃战胜,齐声高喝,士气大振。 徐晃策马立于阵前,颌下短髯飘动,眼神微眯,大斧一指袁绍军阵,道:“河东徐晃在此,还有谁敢上前与我一战,” 颜良见折了部将,正自忿恨,闻言大怒道:“鼠辈好大口气,颜良在此,看我來取你首级,”说罢,拍马舞刀向徐晃奔去。 徐晃悍勇迎上,只听当啷一声刀斧相交,徐晃在马上一个趔趄,险些跌下马去,颜良冷笑道:“匹夫大言不惭,纵然有些力气,如何是我的对手,”说罢舞刀扑上,不过三五合,便将徐晃逼至下风,险象环生。 颜良一刀快似一刀,满腔怒意恨不能立时将徐晃斩落马下,转眼之间十合过去,徐晃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转瞬之间就可能成为颜良刀下之鬼。 徐晃心中满是惊异,此次冒然出战,先前虽然斩了一名袁将,不过和眼前此将相比,前后两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徐晃一向自诩武艺精熟,膂力过人,之前遇上主公、赵云、王越倒也罢了,不想自己确实是小看了天下英雄,眼前这个袁军大将的实力,就不他能匹敌的。 不过要说徐晃不是颜良十合之敌实在有些憋屈,怎么说徐晃也是武力值90+的一流武将,再不济也能在颜良这样的超一流武将手下走个二十合出去。 实在是徐晃刚刚进入军营不久,骑技不精,对战场厮杀还不太熟悉,此外他如今刚刚二十三四岁,武艺还处在一个上升期的阶段,和坐骑还需要一段磨合期,所以才会几合之下就已经如此狼狈。 相比之下,已经年近三十的颜良无论武艺还是体力都正处在一个巅峰期,百战沙场而还,厮杀的经验比起徐晃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此消彼长之下,徐晃如何能是颜良之敌。 十合刚过,只听颜良暴喝一声,一刀磕偏徐晃大斧,长刀斜撩,自下而上斜劈向徐晃腰际,以颜良的力道这一刀若是劈实,徐晃连人带马都会被斩成数段。 只听噗的一声,徐晃胯下的战马连头带颈被从胸口斩城两段,马血喷溅如雨,钢刀余势不竭,闪着淡淡的寒芒狠狠的向徐晃腰间横扫过去。 ………… 推荐斗哥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YY帝王文,本周闷骚斗哥爆更抢勤更王,喜欢他文的人有福了,学徒也一直在看,附上链接: /book/323507.html 121 哨探偶遇 奔行中的战马被斩断马首。徐晃只觉着一股大力拖拽着自己向冰冷的刀锋迎去。眼看着就要被腰斩。危急时刻徐晃大喝一声。在大刀砍过马首稍稍停滞的那一瞬间猛力收回大斧。虽然沒办法使出力气。却是挡住倒是却已经足够了。 当的一声。徐晃大斧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被这一刀的大力撞飞下马去。颜良眼中狰狞一笑。拨转马身。向摔得七荤八素。暂时失去抵抗能力的徐晃挥刀劈去。 “颜良休伤徐晃。常山赵云來也。”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清越长啸。巨鹿军阵中闪电般奔出一骑。白袍银甲。长枪直指颜良背后。正是常山赵云。 方才徐颜二人交手数合。赵云就看出徐晃不是颜良对手。见徐晃不敌。立即上前救应。 只听他大喝一声:“公明且退。某來会会此人。”一枪刺向颜良后脑。枪势又快又狠。枪尖抖动。竟发出嗡嗡呼啸声。 颜良只觉着脑后劲风呼啸。心知要斩杀徐晃。身上必然也会天上一个透明窟窿。不得已只得弃了徐晃。回马与赵云交手。 二将这一交手。当真又是一场好厮杀。赵云枪法精妙。一杆亮银枪使得犹如梨花朵朵。绚丽繁华。颜良则是力大刀沉。大刀一挥。带起呼呼劲风。犹如风雷响动。 转眼之间。二将已经交手五十合。二人都是超一流的武将。各有优劣。一时之间根本分不出高下。两边见不能胜。皆鸣金收兵。颜良回城。赵云率部在曲周城西十里扎下。 回到城中。颜良慨叹道:“常山赵云果然了得。我自艺成从军。至今三年未曾遇见对手。想不到此人竟是我生平劲敌。” 颜良顿了一顿。对曲周降将夏阳怒道:“还有那个河东徐晃。也非等闲之辈。你在巨鹿多年。竟不知张辽帐下由此二人。害的我军损兵折将。夏阳。你莫非有异心。” 夏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哭拜道:“将军。小的实在冤枉啊。小的对袁车骑的忠心天地可鉴。怎么会有异心。小的在巨鹿确实沒听说有赵云、徐晃二人。可能是张辽小儿新招揽的武将吧。” 之前攻打瘿陶时。也沒见巨鹿军中有这两员大将。颜良也就是发泄一下怨气。仔细一想明白。也就不再追究了。 夏阳哭拜一阵。见颜良不再发怒。进言道:“巨鹿军势大。号称有十五万人马。曲周城矮壕浅。兵不过万余。将军。还需早做良图啊……” “图你妈。”颜良大骂一声打断道:“十五万。你当老子是傻子吗。张辽若是有十五万人马。瘿陶城当初还能被攻下。夏阳。你蛊惑军心。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吗。” 夏阳脸色一白。求饶道:“将军。小的错了。小的……也是为曲周这万余兄弟考虑啊。” 颜良怒火难消。重哼一声道:“左右。夏阳动摇军心。拉出去杖责四十。以示惩戒。” 几个彪悍亲卫闻声入内。二话不说架起夏阳往外拖去。不一会功夫。堂外就传來夏阳杀猪般的惨叫和噼里啪啦的军棍入肉声。 听着外面杂乱的声音。颜良两条浓眉皱得紧紧的。只见他愤愤的一拍桌案。自言自语道:“十五万。笑话。有四五万就顶了天了。” 第二日。赵云又到城下搦战。颜良引一千兵出战。二人又斗百余合不分胜败。各自回兵歇下。 第三日。文远领大军至。在城西扎下。颜良亲自出城哨探。见巨鹿兵军营无边无际。扎下方圆数里的巨大营盘。怕沒有五六万众。立即差流星探马返回邺郡。催袁绍发兵。 颜良出城观察敌情。文远也沒闲着。一扎下营盘。就带着张颌、郝昭、韩琼等十余员战将前去查看曲周情况。 文远立在一座十來米高的土丘之上。望着三里之外的曲周城墙。 曲周城位于冀中平原上。城墙高三丈许。周六七里。四面地形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不过城中有袁军万人。投降的夏阳部众千余人。如此雄厚的兵力。守卫一座小县城已经绰绰有余了。 正查看着。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声。文远眯眼看去。只见那一将身形魁伟。相貌魏延。正是大将颜良。原來颜良领着十余哨骑來探文远大营。正一路返回。不想两边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颜良此时也看到土丘上的文远。此前而让人曾有一番交手。颜良怎能不认得他。一见文远身边不过十余骑。当即一催战马。大喝一声舞刀向文远杀去。 众将见颜良杀來。不用文远招呼。左右各奔出两骑。正是周仓与杨义。一人舞刀。一人挺枪。冲上前将颜良截下。 周仓横握九尺长的大号陌刀。威势惊人的一刀劈下。陌刀雪亮。寒光映入颜良眼中。令他不得不挥刀迎下。 呯的一声两刀相交。火星直冒。二人俱在马上一个趔趄。看向对方时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这黑汉子好强的膂力。”颜良揉着发麻的手臂心道。他一向以力取胜。与人厮杀还从沒有人能在力气上将他压倒。这个满脸胡茬子的黑脸大汉。膂力竟是前所未见的强。 颜良感慨的功夫。杨义已经双眼喷火的挺枪刺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初他亲眼看着颜良杀了张驭。如今见了仇人。恨不能在颜良身上捅出几个透明窟窿此恨方消。 不过和周仓的变态力量相比。杨义的枪法就沒有什么特色了。颜良轻描淡写的横刀一格。就架开了杨义的长枪。从枪杆上传來的大力。还让杨义在马上晃了两晃。 二将和颜良交上了手。其余人也沒闲着。韩猛、韩琼、王越、牵招等几员将领各挺刀枪迎向颜良的十余亲骑。颜良的亲骑如何能是这些统兵武将的对手。甫一接触。就纷纷惨叫。落马跌倒。 “干他娘的。”颜良看了心中大乱。这些人中多数他都是初次见面。不过韩琼、韩猛还是他还是认识的。此时他已经明白这次冒然的冲锋已经撞到铁板上了。看身手他就已经知道。张辽身边这十余骑根本就不是什么护卫。而是军中统兵的大将。 ………… 推荐斗哥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YY帝王文。本周闷骚斗哥爆更抢勤更王。喜欢他文的人有福了。学徒也一直在看。附上链接: /book/323507.html 122 彪悍的颜良 身体不好。一上午挂了6瓶水。班也沒上。坚持吧…… ……………… 如果只是三个五个倒也罢了。就像眼前跟自己交手的这两个将领。那黑脸使奇形长刀的力气大倒是够大。可是武艺却稀松平常。另外一个使枪的小将或许对于别人看來还行。不过在他看來只是三脚猫的假把式。 只是张辽已经让人足够自己苦斗一阵的了。其身边十几员将……如此想着。饶是颜良自负武勇。心中也不禁慌张。 不过越是这种状况之下。越是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颜良情知此次自己非但不能斩杀张辽。自己反倒陷入此生最大的危机。 压力之下。只见颜良也让过杨义刺來的一枪。一刀将周仓砍落马下。 “周仓。”文远禁不住惊呼一声。身边张颌飞马冲向颜良。颜良本來想再给那黑脸汉子再补一刀。不过杨义拼了命的挺枪攒刺。终于将颜良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张颌趁势救下了周仓。文远看时。只见他黑脸上尽是失血的苍白。身上铠甲被劈开了一条尺许长的口子。伤口有寸许深。汩汩的向外溢着血。若不是周仓身子壮健。这一刀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文远忙安排两个玄缨卫给周仓包扎伤口。送回营帐救治。冷森森的看着颜良。 这一会的功夫。杨义已经被颜良一刀挑飞了手中长枪。仓皇逃跑。韩琼、韩琼二人齐齐扑上。这才终于抵挡住杀的兴起的颜良。 韩琼韩猛皆使一杆丈二长枪。二人枪法同出一脉。配合起來如同行云流水一样。比起单打独斗威力更强。而且韩琼本身就是枪法不逊于张颌的武将。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袁绍手下的第一勇将颜良。 连败巨鹿军两员大将。颜良勇气暴涨。被二将挡在身前。颜良毅然不惧。拍马挥刀与二人相斗。竟然将韩琼、韩猛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郝昭见韩氏叔侄竟然双战不下颜良。虎吼一声舞刀杀上。除他之外。一同杀上的还有弓将慕容平。 四将齐出。绕着颜良走马灯似的厮杀。颜良抖擞精神。即便是被四将围着也丝毫不露惧色。大刀挥舞带动呼呼劲分。周遭四员战将竟无一人敢与颜良大刀相抗。 “不可伤了颜良性命。我要活的。” 文远见颜良如此骁勇。心中不禁生出爱才之心。本來还因为周仓受伤生出怒气。后來见周仓并无生命之虞。心中怒气顿消。当即吩咐众将不要伤了颜良。 颜良啊。96+的武力值。他可是袁绍手下的第一猛将。文远和他之前还有过一次交手。当时虽然颜良败退。不过论起真本事。他的本事还隐隐在自己之上。毕竟文远的力量比起颜良还是稍逊了两分。虽然在枪法上略占一些优势。不过久经沙场的颜良在战场经验上又不是自己所能相比的。文远曾经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思考过。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联系到可能存在的所有因素。和颜良这个等级的武将交手。顶多也就能撑个百合不败。之后只怕就是百多胜少了。 至于武力更顶尖更变态的吕布、关、张等人。文远顶多能架个三五十招。 文远一向爱才。眼前颜良就在自己前面的战场之上。若是就这样就把颜良这中少见的武将杀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如今正是天赐良机。颜良只剩下孤身一人。十余个亲骑之前都被韩猛韩琼他们清理掉。而自己这边还有七八员将。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或许不是颜良对手。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几员战将只是轮番上阵就能把颜良磨趴下了。 “颜良。你今日已经插翅难逃。何不早降。”一念及此。文远远远的在马上高声喝道。 颜良怒喝道:“张辽小儿你休得猖狂。我颜良身为袁车骑麾下大将。岂能降你。若有机会我必取你首级。献于我家主公麾下。” “死鸭子嘴硬。不过有血性。我喜欢。”文远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指挥武将围堵住颜良不可让其逃跑。 此时文远身边。还有王越、张颌两员大将。王越因为有护卫之责。不敢远离。骑战又却是非他所长。便一直停在文远身后半步不懂。张颌眼看四将已与颜良交战十余合。上前将韩猛换了下去。这边杨义换了一杆长枪。替下韩琼重新加入战阵…… 六将之中。张颌和韩琼的战力与颜良最为接近。此二人有一人在战圈中招呼着。就能让颜良冲突不出去。颜良在战圈中左冲右突。每每好容易逼开一个空子。张颌、韩琼二人就如跗骨之蛆一般缠了上去。 当然以文远现在的武艺。和颜良战上百合或许不是问題。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有那么多武将跟着。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冲锋陷阵。二來文远现在身份尊贵。以主公的身份和部下一起去围殴一个敌将。就算他肯。麾下部将怕是也会羞愧的拔剑自刎。你沒看见王越和几个亲卫一脸紧张的拦在文远身前。生怕他一时冲动冲入战阵。 几番冲突不出。颜良心中急躁无比。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悲凉之意。禁不住长叹一声道。 “难道我颜良。今日就要死在此处吗。”他生性刚烈。虽然已经看出张辽不下杀手是为了擒住自己。不过并不愿意束手就擒。眼见无法冲突。已经暗暗萌生求死之意。 就在此时。远处一彪骑军杀到。原來不见城中守将见颜良半日不回。生怕有失。忙出城寻找。就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救下了颜良。 有这五百骑兵。情势颜良对文远不利。本來彻底熄灭的斗志顿时重新燃烧。指挥着骑兵向文远围裹过來过去。 文远众人边打边退。方退出里许。赵云和徐晃也领五百轻骑杀到。两方厮杀一阵。各有死伤。颜良见杀不了文远。便引兵退回去了。文远眼见着颜良就这样从手上飞走。也不禁扼腕叹息。 123 霹雳车 回到营中,沮授见文远郁郁不乐,“主公何事忧虑,” 文远慨叹一声道:“颜良骁勇,众将之中只有子龙能与之匹敌,此外袁绍帐下还有一员大将文丑,也有万夫不当之勇,此二人实在是我巨鹿军的心腹大患啊,” 沮授察言观色道:“主公的意思是……” 文远眼眸一眯,道:“若颜良能在我帐下效力,是我巨鹿之幸也,” 沮授沉吟一番,笑道:“当前要紧之事还是先攻下曲周,将袁军赶出巨鹿郡,颜良之事还需徐徐图之,主公勿忧,袁绍生性多疑,日后授自有定计,” 看沮授似乎已经有些眉目的样子,文远心神一松,点头道:“好,三日之后,攻打曲周,” 第三日,巨鹿军大寨中。 一大早,低沉悠扬的号角声响彻整个天际。 寨门之处,一队队饱餐战饭的巨鹿军士走出寨门,排成整齐的队列雄赳赳气昂昂的向曲周开去,这是自瘿陶失陷后巨鹿兵发动的第一次大规模反攻,从曲周开始,文远将带领六万大军发动对袁绍的复仇之战。 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在城下汇聚,方阵气度森严,士卒在结阵过程中根本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息,看的城楼上的袁军面色苍白,不住吸气。 大军在曲周城下扎住,围住北东西三座城门,只留南门空着,深谙围三缺一的攻城至理,张颌领巨鹿兵攻西门,郝昭领上党军攻东门,常山相孙瑾、中山校尉冯隅、赵郡校尉马琯的六千联军合攻北门,赵云领骁骑营接应四周,策应各部。 数万大军分枪、戟、盾、弓整齐列成规则有序的方阵,数以百计的巨大攻城器械被缓缓的推到大阵前方,数百游骑在围着曲周城往來呼喝传令,从数千米的高处向下看,那方阵犹如一座座火红色的壁垒,而骑兵则如同不断从蚁穴附近穿梭的蚂蚁。 大阵之中,文远眺望着百余步外的曲周城楼,表情冷肃,眼神刚毅,待各部皆准备完毕,文远低声喝道:“传令,攻城,” 沉闷的令人血脉贲张的鼓声从文远身后十二面的牛皮大鼓中发出,十二名鼓手在这初冬寒风凛冽的天气精赤着上身,露出块状虬结的健美身材,每面战鼓旁,还有两名鼓手时刻准备接替,如果攻城战一直不停歇的话,激励士气的战鼓声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一听到战鼓声向,位于最前排的辅兵们开始推动手里的攻城器具,挡箭车,填壕车,云梯,井阑,霹雳车等各种各样的攻城车数以百计,光是推动这些攻城器械,巨鹿军中就动用了辅兵数千人。 霹雳车,这本來是刘晔出现在官渡之战时发明出來的攻坚利器,整座车就象个大天平,一头挂着一个斗,斗里装满大小石头,另一头挂着许多根绳子,作战时,兵士们一齐用力拉绳子这头,装石头那头就飞快地翘起來,这样,石头就被抛出去打击敌人。 霹雳车的制造并不困难,文远将原理告诉底下工匠,三天工夫就造出了数十具。 这种发石车缺点很多,每发射一次,都要花费一些时间,而且效果不大,最大的又是就是打击距离远,一斗大大小小几十斤重的石头,能够被一下扔出二三百步外去。 “攻城了,” “好运,兄弟,” “活着回來,兄弟,” 从王旁统率的一百枪兵阵右侧,一队有一队刀盾兵从王旁右手边开了上去,几个相熟的屯长和熟络的王旁打着招呼,麾下的枪兵也不时给即将上战场袍泽打气助威。 步兵过后,又是数以千计的支援的弓兵,枪兵被压在最后掠阵。 “吱呀呀,”二百步外的霹雳车率先拉开战争的序幕,随着几十个壮汉拉动着霹雳车一头的绳子,另一头装着几十斤重的大小石块“呜”的一声被抛上天际,这些石块小的有拳头大,大的也有脸盆般大小,表面棱角分明,一旦被砸中,怕是够喝上一壶的。 数百块石头在半空之中飞行,如同下起了一场雹子雨,守城袁军士兵何曾见过这个,目瞪口呆之下甚至忘记了躲避,只一波攻击,就砸死砸伤了二十余人。 伤亡倒还在其次,关键还是石雨落下來时产生的心理威慑力,一个袁军士兵被一块足有二十斤重的石头生生砸断了腿,只见他小腿如同麻花一样扭曲着,伤口上一片血肉模糊,依稀可以从伤口处看到森森的白骨露出,他杀猪一样的惨叫着,声音的凄厉刺破天际,身边众人听着毛骨悚然,头皮发紧。 他还是比较幸运的,有的袁兵仅仅是被拳头大小的石块砸中头部,哗的一声头骨崩裂,鲜红的血液和白花花脑浆四溅飞射,整个人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攻城车之后,五丈高的井阑车上,弓手射出凌厉的箭雨,这些弓手都是各部中挑选出來的射术精良之人,射靶普遍都有十射七八中的成绩,射箭专朝头脸上招呼,一旦射中,几乎沒有救活的余地。 “撑起牛皮,弓箭手还击,”袁军之中也有能人,霹雳车车刚刚发出一波石雨,城头守军已经快速的应对,数百张牛皮被撑在头顶准备接住下一波攻击,更多弓手则向井阑和接近城池的敌兵倾泄下去。 三座城门,同时向曲周城发起了攻击…… 接连几日,大军一直攻打曲周县城,虽然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不过伤亡仍然是极惨重的,颜良凭借着手上充足的兵力,一次次击退了文远军的攻击,短短三五日功夫,文远麾下就折损军士三千余人。 攻城战一时陷入僵局,加上天气已经越來越寒冷,文远只能暂时停止进攻,只派兵马四面围困。 ………… 推荐斗哥的《美人在怀江山在手》YY帝王文,本周闷骚斗哥爆更抢勤更王,喜欢他文的人有福了,学徒也一直在看,附上链接: /book/323507.html 124 能人马钧 十一月十二日夜。此时已经到了仲冬时节。冬天的夜晚尤其冰寒。怕沒有零下十几度的样子。站岗的士卒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物。李兰手脚也用厚布包裹着。实在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也用油脂涂上。即便如此也需要不时跺脚走动着。很多士兵脸上皮肤已经冻裂开去。 文远脸色阴沉的在僵硬如石的土地上走着。哈出的白气在火光的映衬下氤氲变化。很快便被如刀般的冷风吹散消失。 士兵们见到主公巡哨。一个个站得笔直。文远一一拍着肩膀温声抚慰。只有看着他们的时候。文远僵硬的脸上才会露出笑意。 攻城受挫。看着数不清的军中健儿倒在曲周城下。文远心中烦闷。他也知道曲周城守军充裕。颜良又勇冠三军。颇具影响力。可是数万大军。一个小小的曲周城都攻不破。实在是让文远大受打击。 眼看着天气已经进入冬季最严寒的时刻。若真是在这曲周城下毫无进展。倒不如……暂且退兵。 文远的想法沮授和郭嘉两位谋臣如何能看不出。可是他二人坚决反对。大军出师。若是如此轻易退去。三军锐气岂非堕尽。这些道理文远如何不懂。事实上若非两人强烈劝阻。文远怕是早就传令暂退兵百里回瘿陶驻扎去了。 各人思考事情的角度不同。沮授郭嘉看重的是大军出征一往无前的气势。而文远。考虑的更细腻一些或者说更广博一些。一个字人。两个字汉人。三个字。中国人。 攻城几天。就折损了三千多人。虽然文远老早就已经明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可是看着三千多对自己无比忠诚的战士倒在的冰冷的雪地里。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攻城三天之后。文远就下令停止攻击。苦思破城之计。转眼之间半月过去。 就在文远前进不得。退后不能的时候。他终于等來了一个日思夜想想要得到的能人。 “神马。马钧……。”文远刚刚巡视完营防准备要睡下。王越的一句话就让他出现睡意全无。就见他噌的一声从床上跳下來。飞一般的要往帐外奔去。若不是王越拼死拦着。他必然重蹈覆辙当初见郭嘉时的兴奋一幕。 七手八脚的穿戴好衣物。文远飞一般冲到帅帐内。只见一个身材不高。长相也其貌不扬。神情有些刻板的布袍年轻人正站在帅帐内烤着火。 跟在文远身后的王力再次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年轻人。实在掩饰不出心中的诧异。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几乎翻遍了关中每一寸地皮。终于在扶风郡的乡间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当时的马钧生活贫寒。几乎沒什么名气。若不是他读过书。有过一个博士的官位。王力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此人。 王力实在看不出眼前的这个木讷无言的年轻人究竟有什么优点。值得主公如此大费周章的让他从关中把这个人带到巨鹿郡。 此时那年轻人已经看到文远。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大……大人。您就是……冀州刺史……张……张将军。” 王力不仅摇了摇头。这个马钧看不出有什么长处也就罢了。还是个口吃之人。日后谈话都很费劲。 文远虽然有些惊讶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马钧此时竟然如此落魄。不过他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文远轻声一笑道:“是。先生就是马钧。” “是……是。” “听说你平常喜欢鼓捣点小玩意。” “是……呃。将军……是……是怎么……知道的。” 一句话。年轻文士费了半天的工夫才说完。文远听了不禁眉梢一喜。道:“走。到我帐里说去。王力。快快给我准备纸笔。呃。还有。如果沒有要紧的事情。不要有任何人打扰。”说罢。一揽马钧肩膀。兴匆匆的往自己营帐走去。只留下王力一个人怔怔失神。 十日之后。 曲周城内。颜良巡视完城防。终于回到府中歇息。 这半月來。巨鹿军的攻势总算是消停一些了。袁军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数日守城战。他也并不轻松。巨鹿军的强大战力给他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按理说一万守军在城墙的一脱下顶住数万攻城军队并不算太大的问題。不过对手是巨鹿军。这种说法就又另当别论了。 巨鹿士兵的素质、装备、士气、意志、每一样都给颜良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这样一支军队。可以说是每一个将领梦寐以求能够带领的。而不是与之为敌。 这样一支军队。已经够得上天下骁锐。只有少数几只强军能与之匹敌。 好在天气越來越冷了。不时还会下上一场雪。这样恶劣的天气任谁攻城之前都要掂量掂量。靠着天时的有利条件。颜良有信心顶住巨鹿军的攻击。 当然好消息和坏消息也是并存着的。派去邺城求援的信使已经带回袁绍的回复。鉴于天气严寒。大军刚刚回师休整。此时不便再出动。令颜良紧守城池。也就是说。至少到來年二月之前。这两个月内袁绍都不会派出援兵。 此外。这座城市此前还是张辽的辖邑。城内的百姓听说张辽领兵攻城。人心骚动不已。光是为了预防城中可能出现的内应。就耗去了他不少的精力。 所以。即便是巨鹿军已经停止攻城快一个月了。颜良仍不敢掉以轻心。每晚巡视城墙守卫之后。才肯回府睡下。 这一睡到第二日。颜良刚刚起床。就听见身边将官來报。文远军有动静了。 颜良身形猛地一阵剧颤。二话不说往策马往西城门奔去。上城一看。只见白茫茫的旷野之中。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黑压压的军阵。东南两门也传來消息。有大批敌军在城下列阵。 又开始攻城了啊。偃旗息鼓了快一个月。此时再战。必定是有什么万全的准备。 不知不觉间。颜良心中生出一抹浓浓的忧虑。他只能督促军士小心戒备。并且密切注意文远军阵中的一举一动。 “将军快看。那是什么。”正观察着。身边一个袁兵小校指着城下军阵道。 125 陨雷车 今天要继续吊水。可能只有2更了~~ 保证安全存稿不断更。大家见谅啊~~ ……………… 颜良顺着小校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架巨大的木制圆形器械在士卒的推动下缓缓來到军阵前方。城上的袁军士兵不禁生出这样的疑惑。 “这大轮子是什么东西。” 这些原型木轮呈竖立的圆盘状。有三四丈高。五六尺宽。就像文远前世建造的兰州水车一般。低下有支架撑着。转轮的轴上还连接着绳子和一些构造复杂的器械。至于是什么东西。颜良就实在看不明白了。 只见城下的巨鹿军士将摆在阵前。圆盘竖立着与城墙方向垂直呈九十度。摆好位置之后。几个士卒开始转动轮子。木制的转轮上每节都有一个槽子。另有几个军士开始往轮子里头放入石块。 最后。军士们又从转轮上取下二十几根用來传动绳子。开始做好最后的准备…… 看到此时。即便是寒冬腊月天里。颜良的冷汗也禁不住淋淋而下。他虽然沒见过这东西。不过他隐约已经猜到这些圆轮子是干什么用的了。这圆形的大轮子看功用。应该是投石机。 投石机半个多月前的战斗中巨鹿军曾经用过。虽然声势巨大。不过发射速度太慢。除了能对士气有些打击之外。并沒有多大的威力。 对付投石机。早有得宜的守城之法。就是用用熟牛皮织成的幔子撑在城楼上方。这样既可以挡石块又可以挡箭雨。 不过话说牛皮是用來硝制皮甲的上好材料。袁军士兵连皮甲都沒有全员配齐。哪里有多余的用來遮蔽投石车的攻击。顶多也就是少量一部分用來保护指挥将军。绝大多数的普通步卒只能祈祷那落下來的石头不要砸到自己。 好在投石车的发射速度并不快。一场攻击下來。造成的伤害是很有限的。刚开始作战那几天的攻击。投石车只砸死砸伤了数百人。这样的伤亡。颜良还是能够接受的。 可是现在还会是这样吗。如果这些圆形的转轮状投石车和之前的投石车差不多。那张辽为何还要在这冰天雪地当中大举出击。 所以颜良焦急的等待着。他给予看到。这城下的怪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厉害的武器。 “马钧。都准备好了吗。” 城下军阵之中。文远也不断的催促道。天气寒冷。说出來的话很快化成一团团厚厚的白气。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如果不让士兵尽快活动活动。怕是马上就会有人冻僵的。 “好……马上……就好了。”马钧结巴着嘴。连连点头回答道。看着这些自己十多天搞出來的成果。被懂的僵硬的脸上既激动又兴奋。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王越。传令各部热身。什么是热身。好吧。就是活动活动身体。准备攻击。” 在焦急的等待之下。这些与圆形的投石车终于准备好了。轮子的槽内都撞上了十來斤重的石块。方位也经过马钧的亲自校准。就等着文远一声喝令。然后发起攻击。 “开始吧。”文远也是兴奋的直搓手。为了这圆东西。他可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和马钧一起设计。虽然他并不精通这些机械原理。不过前世学到的一些杠杠原理、力学原理什么的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而且他只需要给马钧一些启发或者指引一个方向。然后让马钧去做就行了。而且这连发投石车并不是离这个时代太遥远的东西。 官渡之战后。在曹营中担任给事中的马钧就提出改良刘晔所造霹雳车的方案。提出制造这种连发投石机。只是因为文远的穿越让马钧的改良提前到來了十年而已。 “开始吧。”文远身后旗手一阵信旗招展。一根根绳索从连发投石车中牵出。每一辆车后的十余个壮汉攥紧绳子。 “一、二、三、发射。”随着指挥军官一声令下。十几个壮汉拽着绳子向后拉去。绳索经过传动很快将巨轮带着飞转。一块、两块、三块…… 短短几息之间。每一架连发投石车上的十几块重达十多斤的石块从失去绳索束缚的轮槽中飞出。在空中排成壮观的一线呼呼向两百余步外的曲周城墙上飞去。数十架连发投石车。在这短短一会的功夫倾泄出的石块就超过一吨。天空之中。飞舞着数百块石头。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前世穿越而來见过很多现代化武器的文远。都不禁小小的震惊了一把。更何况是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的古代人。 至少颜良是呆住了。望着迎面飞來的尖利石块。他甚至忘记了躲避。直到石块飞上城头砸死砸伤数人之后才如梦方醒。一个忠心的亲卫奋不顾生将其撞开一旁才躲过致命一劫。 “咔吧……”巨石飞泻二百多步的力道何止千斤。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头折断声音。那亲卫整个左肩左胸被巨石砸的凹陷了进去。整个人被撞飞出数丈。倒在地上沒了声息。 不过城楼上沒有地方是是安全的。被一块飞石蹭了一下。颜良的右臂鲜血淋漓。脸上也被激飞的碎石片划破几道口子。血染面颊。看上去狼狈无比…… 一轮飞石过后。颜良怔怔的在亲卫搀扶之下站直了身体。只见城头之上仿佛被重型在装甲车擂过一般。身边各种器械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幸运的袁兵满脸惊恐的蹲伏在垛堞、石柱之后。倒霉的则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只这一波石雨打击。就杀死杀伤了上百袁兵。 和以往所受的飞石打击相比。这次的投石攻击实在是太急促太密集了。城上袁兵根本找不到机会躲避。 这种情况。他不是沒有想过让曲周百姓充当人盾。不过让一群心向敌军的百姓参与守城。这样的命令与自掘坟墓何异。 看着仅仅一轮石雨攻击士气就已经开始低落下來的己方士兵。望着城外那些正在装填这石块准备进行新一轮投射的可怕杀人利器。颜良的心开始低沉…… 126 沮授用计 这两天事忙,身体还不好,大家见谅下……这一更送晚了 ……………… “好啊,”当晚,一回帐中的文远禁不住大赞,兵围曲周一个多月,今日终于有所进展,文远的心情无比振奋。 今日一战,凭借连发投石车的威势,有数百兵杀上城头,占住城头超过一个时辰,虽然最后被数倍的守城袁兵不计代价的赶了下去,不过相比之前,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攻守双方的伤亡比例在急速拉近,相信攻下曲周城只是时间的问題了。 文远高兴的勉励道:“造此利器,德衡(马钧字)你功莫大焉,今后你便是我冀州从事,还望你肉精辟能多多替我出力啊,” “是……是,钧……一定尽力,”马钧高兴的向文远一拜,他虽出身扶风茂陵马家,乃当地名门,和当今的征西将军马腾同为伏波将军马援后人,不过他自小家贫,又有口吃的毛病,从小在家族中就被人看不起,所以王力找到他时,言及冀州刺史张辽对他有招揽之意时,他二话沒说就答应了,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刺史大人看重的地方。 在汉代时,摆弄点小发明虽然还沒有被称为奇淫技巧之物,不过想要有所成就还是很困难的,马钧沒有意识自己如何天赋过人,不过前世穿越过來的文远如何会不知道,这个人才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甚至更重于郭嘉、赵云,即便是此时尚未出道的诸葛亮也不能与之相比。 马钧,他克是中国古代科技史上最负盛名的机械发明家之一,,他所制造出來的机械,被当时天下人誉为“天下之名巧”,重现了失传百年的指南车,改进了织绫机、龙骨水车、“水转百戏”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可以说他是中国历史上千年难得一见的机械天才,在传动机械方面的成就造诣在那个时代几乎罕有人能与之媲美。 除了生产用具的改进,马钧在对军用器械的改进也是令文远看重的原因,官渡一战声名大噪的霹雳车经他改进,威力提高了数倍,后來还改良了…… 总之,这个人如果放在文远的前世,绝对是国宝级的科学家,深悉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这个道理的文远穿到三国时代,如何能不把这个比大熊猫还珍贵千倍万倍的人才揽入自己手心。 可以说有了他,不仅是“巨鹿出品”这四个字更具说服力,文远治下的生产力水平能够轻而易举提高一个档次,文远的军队也可以大幅提高战斗力。 想着这些,文远看向瘦小的马钧的目光越发柔和,反倒看得马钧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连拱手告退。 文远亲自送马钧出帐,并且命王越调百名玄缨卫保护马钧安全,各种赏赐不可计数,这样的待遇令帐中许多已经跟随文远三年的心腹重臣都艳羡不已。 安排好马钧的事情,沮授道:“此物如此厉害,日后必是攻城拔寨不可替代的利器,主公,主公何不替它去一个响亮的名字,以后攻城时一亮出此物,守兵定然士气低落几分,” “这倒是个好主意,”人一旦身居高位之后,各种各样的待遇就上來了,比如这冠名权就是其中之一。 文远沉吟一番,喃喃低语道:“刘晔造的是霹雳车,石发如晴天霹雳,怎么能和我这连发投石车相比,如群星陨落……迅捷如雷……” “群星车,不好,不够霸气还以为是偶是追星族呢,” “迅雷车,霸气是霸气了,靠,人还以为我给迅雷打广告呢……” “……” 费了无数脑筋,文远最后打了个响指道:“不如……就叫陨雷车如何,” 沮授皱眉谏道:“巨雷陨落,名字倒是贴切了,只是这陨字不祥,怕是……不妥吧……” 文远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妥,陨字不祥,那也是对敌而言,陨雷车车一出,无坚不摧,我要的就是这股子煞气,”说的沮授一阵无语,文远心中畅快,原來这最终解释权也是其中之一。 结束了给陨雷车车的冠名事宜,文远又将思绪投入到战事中去,几个文武一番合计,最后料定:有星陨车助阵,三日之内必定能攻进曲周城去。 “好,既然如此,大军明日全力攻城……”文远心情振奋,正要拍板决定,沮授突然谏言道: “主公且慢,” 文远疑惑的望了沮授一眼,问道:“先生还有何事,” 沮授捻须笑道:“主公先前所言使颜良为我所用之事,我今已有了些许计议,” 文远大喜过望道:“哦,先生快快说來看看,” 沮授附耳对文远道:“此事须如此……这般……往來半月,主公再放手攻城,如此,颜良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必为主公所擒,” 文远双眼放光,抚掌大笑:“此计大妙,若能逼得颜良无路可退,不得不归降,莫说半月,就是拖上一月,也值得了,” 二人相识而笑,当夜,文远营中数十骑人马换上袁兵号衣,绕过去周,往东、南奔驰,稍后,一支兵马接到命令,悄悄拔营而起。 ………… 十二月初七,冀州魏郡清渊县。 汉末魏郡为冀州第一大郡,郡治邺县、下辖内黄、黎阳、繁阳、阴安、魏县、元城、馆陶等十五县,清渊便是其中之一。 九月,袁绍领大军从曲周经此处兵退,在此留下一千五百军屯驻,守将为军司马张顗。 虽然听说曲周那边已经打起來了,不过张顗并沒有太多担心,平日里令城上军士紧守城池,沒到中午张顗就一头扎进县府里,这么冷的鬼天气,谁还会出來打仗,这个时候围着火炉,美美的喝上一壶热酒才是最惬意的事情。 只可惜城门守军传來的一个消息将他享受美酒佳肴的心情彻底打碎,天色刚晚,城上守兵來报,一个从曲周逃回來的巨鹿兵带來一个惊人的消息:“曲周失守,颜良投敌,上万袁兵已经全军覆沒,” 127 袁绍的担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张顗抓起那个进入城中的曲周败兵,用力一提之下竟沒提起,仔细一看,此人浑身是血,身上还带着几处刀痕,只是甚是粗健,比起一般袁兵的体格粗壮了一圈。 只见那败兵咳血哭拜道:“将军,巨鹿兵数万围攻曲周一月,眼看城池将陷,颜良小儿为保性命,命令开城投降,小的和几个兄弟拼死逃出城,一路往各县报信,” “颜良投降了,”张顗失声惊呼道,冀州军中谁不知道颜良是主公的左膀右臂,他若是投降,冀州军实力大减,主公如断一臂。 不过颜良素受主公器重,本身又是刚烈之人,怎么会投靠张辽小儿。 想到这儿张顗眼神一转,仔细打量那败军道:“你在军中任什么军职,颜将军若降,如何能跑的了你,莫非……” 那败军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望向张顗慨然道:“小的受袁公厚恩,岂有二心,将军此言,小的唯有一死方能洗雪清白了,”说罢,抢过身边一名袁兵腰间佩刀,噗地一声横刀自刎。 “这,”热血喷溅,沾了张顗一身,张顗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颜良投敌,本來他说什么都不信,可是眼前这一幕说明了什么,难道会有人不顾生死去诬陷别人。 这就由不得张顗不掂量掂量了,而看向旁边的部下,他们眼中已经分明已经相信,和部下们一番对视,一番计议,张顗不知不觉也信了几分。 就在张顗犹豫难决的时候,城上又有守军前來报讯,说颜良降了巨鹿,如今正领着万余军马在城外搦战。 张顗闻言大惊,也顾不上外面夜黑天冷了,披上铠甲就往城楼上跑去,只见城外一片熊熊的火把之下,影影绰绰围得怕沒有万余人,阵前一员大将身高九尺,头顶金盔,横刀策马立于城下,张顗借着火光仔细看大将那形貌,不正是大将颜良是谁。 只听那员大将正指着城上喝道:“我乃大将颜良是也,城上守将听着,我如今已经降了冀州刺史张辽张将军,将军仁德,尔等若想投降,日后必不会为难你们,否则等我打下城池,到那时鸡犬不留,玉石俱焚,” 张顗此刻再不怀疑,当即令守军紧守城池,城外巨鹿军大概是见天色已晚,只是象征性向城中射了几十箭,就了下去,张顗第二日派探马出去哨探时,城外那支军马已经不知所踪,只在城西五里找到大军昨夜扎营的痕迹。 张顗不敢怠慢,当即派出飞骑往邺城报告曲周被破,颜良投敌的消息。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攥着手上的一摞书信,袁绍暴跳如雷,双眼通红满是杀意。 接到清渊县张顗传來的消息,袁绍起初还不信,正要回书呵责,馆陶、元城等几处县邑也相继遣人告急,消息也是同样的消息。 “曲周沦陷、颜良投敌、巨鹿兵数万军马进入魏郡,” 一个两个人传信或许有假,可是几处县邑相继來报,各县守将书欣赏皆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降将颜良在城下骂阵,这么明显的事情,就由不得袁绍不信了,几个文臣也傻了眼,三人成虎,如今有四五个城池守将派人來言明此事,这件事情还能会有假吗。 “颜良小儿,我自忖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是贪生怕死之辈,”袁绍咬牙切齿道,每每想起以往对颜良如何厚待,心里对颜良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分。 气恼过后,袁绍对身边众谋臣道:“诸公,如今曲周落入张辽手中,张辽军马已入我境内,诸公该如之奈何,” 吕布此时正在袁绍处饮宴,闻言哈哈笑道:“谅那张辽小儿有何能为,末将愿乞一万兵马,斩其首级,献于袁公麾下,” “这……”袁绍皱眉,吕布的武勇他是知道的,麾下跟随他的数千并州兵也是南征百战一路从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精锐,让他去和张辽去斗自然好事,可是给他兵马一万嘛……这个条件就…… 吕布骄狂,帐下武将也都是桀骜不驯之人,万一他灭了张辽,反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到时候反咬自己一口,自己岂非…… 袁绍目光方众臣面前扫去,希望有人能出來说话替自己把话圆过去,恰在此时,一员长相凶恶,体型彪壮浑身上下还沾着鲜血的将军噔噔噔冲进堂内。 “文丑,你这是何意,”从事阎柔喝道,见文丑凶神恶煞浑身是血的冲入堂中,堂上众人顿时起身戒备,连吕布也眼神一滞,手按剑柄之上,停杯不饮。 只见文丑见了袁绍扑通一声跪下道:“主公,俺刚才就听外面人说俺大哥降了张辽,俺当即就把那睁眼说瞎话的驴熊活劈了,说俺大哥投降,俺第一个不信,俺请主公给俺一万兵马,俺去看看,究竟是谁诬陷俺大哥投敌,” 來将正是颜良的结拜兄弟文丑,文丑长相丑恶,平素极少有人愿与之亲近,唯独颜良对他百般照顾,待之如亲生兄弟,他也一向为颜良马首是瞻,今日一听有人说颜良投敌,气不过当即生撕了嚼舌根的那人,之后径直來找袁绍理论。 袁绍的表情阴晴不定,本來袁绍确实需要一员大将前去顶住张辽的攻击,可是这个人是谁都行就不能是文丑,他知道文丑和颜良的关系,既然袁绍对颜良的投敌存有戒心,又如何会让文丑领兵前去,万一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文丑再走了不说,自己岂不是又要白白折损一万大军。 可是不让文丑去能行吗,这头犟牛平日听颜良的胜过自己,况且他要是想去,谁能拦得住,难道还能把他监禁起來,颜良那边还未可知,邺城这边就再逼反一员大将吗。 想及此处,袁绍禁不住心里乱糟糟的,越发沒有主意了。 此时治中审配终于站出來谏言道:“主公,某也以为颜将军不会轻易投敌,当务之急,还是需派一支兵马前去,一來哨探敌情,二來稳定军心,” 袁绍脸色难看的嗯了一声,心道:“我当然希望颜良沒有投降,可关键是如今情况不明之下,究竟谁去合适,此人还能压制的住文丑,不让他也被张辽小儿招了去,” 128 反复小人 “正南以为何人可去。” “主公。俺去。”文丑迫不及待的道。 袁绍心中一阵烦躁。沒好气的瞪了文丑一眼道:“你为副将。此去需派一稳重之人。” 审配如何不明白袁绍心意。道:“中郎将高干素有威望。他若能去。便是合适人选。” “也只有如此了。”袁绍叹了口气道。 高干是袁绍外甥。又文武兼备。他若能去自然是能让袁绍放心。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压制不了文丑。一想到文丑可能会被投降的颜良招入张辽麾下。让对方如虎添翼。不知不觉间。袁绍看向文丑的眼神已经隐晦的抹过一缕杀意。 一向擅长揣摩上意的郭图敏锐的捕捉到了主公眼神的变化。凑到袁绍耳边小声道:“主公。如今既派了高中郎为主将。何不派吕布一同前去。若是文丑有反意。就让吕布在阵上……”说道这里。郭图顿了一顿。眼神与袁绍交汇。已经知晓他的用意。 “此计……甚妙。”袁绍沉吟一番。轻轻点头道。接着举杯向吕布道:“奉先方才出言愿为我分忧。真义士也。今就令我外甥高干领兵一万与奉先一同去破张辽。奉先以为如何。” 这下反倒轮到吕布郁闷了。他本意是从袁绍手下借兵去打张辽。顺便壮大自己的实力。现在兵沒借到。反倒还把自己绕了进去。去吧。白白折损自家兵力。不去。眼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不去怕是难免要遭袁绍猜忌。 好在袁绍看吕布面有难色。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袁绍道:“我闻奉先最近招兵买马。军中缺粮。我即刻命人拨与粮草五万斛。钱一千万。暂解奉先燃眉之急。” 吕布这才喜笑颜开道:“哈哈哈。袁公实在太客气了。为袁公略尽绵薄。本是末将份内之事。袁公放心。我即日就点起军马。将那张辽小儿首级提來献于袁公。”虽然沒有借到兵马。不过有粮食还愁招不到军队。有了这五万斛粮食。怎么说又能找到几千军队。 “好。”袁绍展颜大笑。笑着起身不经意间走到吕布身前。附耳对吕布低语了两句。 吕布眼中闪过厉芒。瞥了一眼文丑。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轻声答应道:“袁公放心。此事包在末将手上。” ………… 袁绍这边刚刚做出了部署。曲周城那边已经开始出现小小的变故了。 这个变故就出现在曲周都尉夏阳的身上。 夏阳的心情从沒有像现在这般纠结过。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出决定。是继续跟随颜良困守曲周。亦或是出城再次归降张辽。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可是在他看來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虽然已经又有快十天沒有攻城了。不过相比之前的那一段。这次巨鹿军虽然围而不攻。曲周守军隐隐却仍能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之前那一仗。那转轮投石车给人带他们带來太大的震撼。他们真不敢保证如果下次如果张辽军再祭出这可怕的武器并且肯不惜代价攻城的话。曲周城还能不能守住。 对于未來。曲周守兵都沒有信心坚持过去。这其中有袁兵。也有被迫跟随夏阳投降的部队。 夏阳无意间听到。底下的士兵在悄悄议论兵变的事情。有人甚至要私底下将他绑了送给张辽抵罪。 颜良那边更是沒事挑他的毛病。令夏阳整日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如意。就被颜良杀了安定军心。 可以说如今的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左也是死右也是死。继续这样守城。就算城不破。他也不大可能活着下去。 可是人能活着都不想死。为了生存。只有放手一搏了。所以他今夜决定了。为了自己的命运。拼一拼。 是夜三更。趁着颜良检查过城防之后。夏阳悄悄的让心腹军士将自己坠下城头。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跑向文远军营地。 伏路小军将夏阳抓着。一路送入中军。文远也是刚刚睡下沒多久。闻讯立即披衣而起。 “主公……”见到文远。夏阳一脸忏悔的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要往文远脚下膝行而去。不过文远一句毫无任何感情的声音让他的动作停滞了下去。 文远冷冷一笑道:“不必叫我主公。两军交战。你们本是敌对关系。你尽管说有什么事情吧。” 大冷的天。夏阳满头满脸的汗水。伏于地上道:“主……呃。张将军。我是來向您请降的。如蒙不弃。小的愿意打开曲周城门。放大军进城……” 文远眯着眼睛。眸中精芒闪现。道:“说说看。我凭什么相信你。算上这一次。你已经两背其主。如此反复小人。如何能让我相信。” 夏阳连连叩首道:“主公。小的有罪。小的已经无路可走了。颜良每日挑着刺的想杀我。底下军士整日也想着打开城门。小人只能來求主公怜悯。绕过小的一条狗命。小的发誓今生今世若再有背叛。必遭天打雷劈。”说完。夏阳又赌咒又发誓的。手忙脚乱了好一阵。 文远浑身散发着淡淡杀气。嘿嘿冷笑道:“你凭什么让我饶了你。你私放袁军入境。致使瘿陶毫无防备。我巨鹿军民百姓惨遭袁兵蹂躏。你做的一切就是死上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足以赎罪。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饶了你。” 夏阳忙不迭的道:“有有有。主公若肯饶了我。明天晚上我就开城放大军进去。有我做内应。咱们巨鹿就不必无谓牺牲成百上千人。主公一向爱兵如子。一定……” 文远虎目一睁。打断道:“你是在威胁我。” 夏阳只感觉一股澎湃威势陡然向自己压來。令他几乎直不起身。如同癞皮狗一样摇尾乞怜道:“不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哪敢威胁您。小的只为了苟全一条贱命。还望主公开恩……” 文远厌恶的瞥了夏阳一眼。低头沉吟一番道:“好。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我答应饶过你一次。不过你要是敢使诈。小心你会为你的决定后悔。” 夏阳忙不迭答道:“不会不会。小的多谢主公开恩。明日四更小的在南门举火为号。小的这就回去准备。”得到文远的承诺。夏阳大喜过望。恨不能马上回城把文远军放进城里。和文远交流完之后一些细节。夏阳兴高采烈的出帐而去。守帐的王越看了。气不过的一脚揣在夏阳的屁股上。 “滚吧。滚得远远地。” 129 杀入曲周 “滚吧。滚得远远地。” 看着夏阳离开。王越狠狠的回到帐内。道: “主公。像夏阳这种反复小人。他说的话如何能信。” 文远自信一笑道:“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刷什么花样。我刚才诈他。只是让他安心。免得他狗急跳墙。不肯献城。” 王越恍然。不过仍不解气道:道:“那主公就这样放了夏阳吗。因为他。害死了那么多弟兄。”不过当他看到文远不悦的目光射來。心中一颤。顿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行了一礼。赧然道:“呃……是末将多嘴了。” 见王越认错。文远凌厉的目光收向别处。冷冷道:“此时我自有分寸。去请郭嘉和沮授前來。此事须连夜商议。” “末将遵命。”王越恭声道。转身走出帐去。一阵冷风吹來。王越顿时觉着浑身冷飕飕的。刚才只是被文远瞪上一眼。竟然就已经令自己汉透重衣。主公的威严越來越令人无法顶受了呢。 ………… 第二日夜。颜良刚刚巡视完城池睡下一会。府中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颜良嗖的一声爬起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亲兵冲入府中。惊慌失措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夏阳又反了。开了南门。巨鹿兵已经进了城了。” 颜良大惊失色。怒声咆哮道:“夏阳。又。狗日的畜生。他现在何处。我要杀了这个反骨贼。”说着抽出佩刀就要往外走。 几个亲兵狠命抱住颜良道:“将军。敌兵势大。此时还是保住性命要紧。咱们还是快些突围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颜良一刀剁翻身边的一个火盆。咬牙切齿道:“可恨。夏阳这畜生。尔等随我聚拢败兵。往东门突围。” 颜良披挂上马出得府中。只见街道上到处是乱哄哄如沒头苍蝇一般乱窜的袁兵。乱兵四散。城中到处烟火冒起。四周一片巨鹿士兵的喊杀声。颜良眼中闪过怒气。一路呼喝。勉强聚拢了败兵两千余。 好在颜良精心布下的防御发挥了一些作用。巨鹿兵进城被发现的早。颜良这一路上并沒有遭到巨鹿兵的截击。眼看着堪堪到了城门。才听见背后一声高喝。就见巷口转角处有一将领兵杀到。正是骁将徐晃。 颜良和徐晃交过手。此人虽然不是自己敌手。不过想要短时间解决对手也不容易。听着身后追兵喊杀声越來越像。颜良不敢恋战。几刀逼开徐晃夺路从西门逃了出去。 徐晃占住西门。勒兵不行。 颜良领败军行不数里。突听道旁一声炮响。左边韩猛、右边韩琼各引兵马杀來。颜良部众大乱。而那些随韩琼、韩猛初入巨鹿已经尝到甜头的袁军降兵此时对文远已经颇具忠心。一边截杀。一边呼喊劝降。只这一场拼杀就拦下大半追随颜良的败军。 颜良奋起勇力。逼退韩琼、韩猛二人。厮杀至天明。方从乱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回头看时。只剩下心腹亲兵百余骑。 又行十余里。颜良正心中凄苦时。突听道旁一阵号角声响。只见道旁土坡后拐出一彪骑兵。为首一将白袍银甲。手绰亮银枪直指颜良喝道:“常山赵子龙奉我家主公将令。在此等候多时矣。颜良何不早降。” 颜良顿时一阵绝望。几番混战他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而眼前这白袍将军。更是他生平前所未见的劲敌。何况此战怕是断无生机了…… 一念及此。颜良眼中闪过悲壮。横刀就要自刎。身边亲骑哭叫阻止道: “将军不可啊。我等平时受将军厚恩。今日唯有以死相报。我等愿拼死送将军杀出敌阵。将军日后为我等报仇啊。” 颜良闻言也黯然垂泪。 当下。百余亲骑吼叫一声。护着颜良悍不畏死向赵云冲去。 “袁绍军中。也有如此血性之人。实在令人钦佩。”赵云慨然一叹。不过两军交战。他也不会有妇人之仁。枪尖一引。大队骑兵向颜良这百余残兵围裹上去。 一方连番混战。身心俱疲。一方以逸待劳。养精蓄锐。双方一接触。袁军骑兵就如被收割的韭菜一般一茬一茬跌落马下。不过他们的顽强也给骁骑营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们悍不畏死的直冲入密集的骑兵阵中。生生用坐骑的速度撞开一条出路。而且他们根本就沒有考虑过用刀枪拼杀。而是从马上高高跳起。扑上去用牙咬。用手推。用身体挡住骁骑营士兵的刀枪。给后边的同袍撑起尽可能多的前进空间。 骁骑营的骑兵震撼了。赵云也震撼了。他们从沒有见过这么顽强的袁军士兵。也从沒有见过这么惨烈的突围。就在他们这愣神的功夫。百余骑兵摆成的尖锥之阵在付出了大半伤亡的代价之后。终于护着颜良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亲卫狠狠的在颜良马臀上刺了一枪。战马吃痛。负着颜良狂奔而走。而那亲卫则领着余下的数十骑返身杀向身后逼來的骁骑营。 就听那亲卫悲声喊道:“将军快走。不要管我等。” 饶是颜良自诩英雄气概。此时也禁不住泪流满面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狠狠一夹马腹。一骑绝尘往东而行。 赵云望着颜良远去直到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复杂难以形容。他并沒有追赶。因为放颜良安全过去。才符合主公交待给他的任务。 拔转马头。赵云望向那被团团围住的二十余骑亲卫。喝道:“尔等愿不愿降。” “我等誓死不降。”那些亲骑大声嗷叫。沒有一人贪生怕死。 “我再问一次。投降免死。”赵云咬着牙问道。 “给个痛快的吧。我等若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英雄。”领头的亲骑慨然大笑道。 赵云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他扫了那惨烈血腥的战场一眼。慨叹一声下令道:“这里要尽快结束。待会将这些阵亡的袁军士卒好生安葬。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汉子。” 身边旗手沉声回应。接着手中令旗一阵招展。围住那剩余袁兵的骁骑营骑士齐刷刷的摸出了鞍侧的两石硬弩…… 130 元凶授首 文远骑着战马,从曲周西门入城,早有宣慰佐吏出面招降士卒,安抚百姓,各级军官带领士卒看押降卒,清理废墟,扑灭火场。 街道上士兵往來密集,但是一切都显得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除了进城的士兵,许多曲周百姓也自发的出來帮助巨鹿兵,他们在袁绍治下几个月,虽然说不上受尽非人的虐待,不过比起文远宽政爱民的政策还是差距很大的,如今终于是盼着自己的子弟兵回來,百姓们都是兴高采烈,不少人甚至激动的泪流满面。 轻徭薄赋只靠军户制度和商户贸易支撑军政支出,这一切使文远尤其受到了曲周百姓的跪拜,他一路艰难的向前行进着,八百玄缨卫将他与激动的人群分开,他频频的向着百姓挥手致意,不过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曲周失而复得,冲回巨鹿治下,百姓欢喜是应该的,可是文远有理由高兴吗,且不说曲周失陷损失了不可计数的钱粮,为了重新夺回这座城池,就又搭上了三千多战士的性命。 三千多条性命啊,这些战士家中都有妻儿老幼。 所以这个责任必须要有人出來扛的,所以文远一路疾行,直奔县府而去。 “夏阳何在,”还沒到县府门口,文远就已经喊了出來,他的眼神中满是杀气,几乎已经抑制不住。 “拜见主公,小的在这里等候主公多时了,”府门之外,夏阳一见文远前來,屁颠屁颠的一溜小跑迎了上來,谄笑着道。 之前夏阳打开城门之后,就带着倒戈的兵马积极的向袁兵发动进攻,夏阳难得如此积极,一路领兵杀到县府,差点连颜良都被他堵住。 文远淡淡点头,在夏阳引领之下进入县府之中,王越领着几十名玄缨卫鱼贯而入,十几个夏阳的亲信想要跟上,却被守在门口的玄缨卫身躯一横挡在门口。 这些夏阳的心腹已经都在巨鹿当过兵,玄缨卫的名头他们如何会不清楚,只是看着这些头戴黑色簪缨鉄帽儿盔的彪壮汉子,他们的气势就矮了一筹。 笑话,一方是主公最宝贝最精锐的亲卫,一方是守城种地的辅兵,这两边的战斗力不用比较一望便知了嘛。 夏阳也发现了气氛似乎有些不对,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拦,县府院内尽是玄缨卫的时候,他满脸谄笑的表情顿时一滞,迟疑的向文远问道:“主公,你这是,” 文远眼神微眯,眸中精芒闪现,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从文远眼中,夏阳明显感受到了一抹凛冽的杀意,他顿时惊慌失措了,哆哆嗦嗦道:“你……你要杀我,你说话不算数吗,你跟我说过饶我一次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张辽,你已身居一州刺史高位了,难道想做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小人,令天下人耻笑吗,” 文远眼中泛起狡黠的笑意,道:“我有出尔反尔吗,我是答应绕过你一次的,可是你记不记得,我前面一句说的是什么,” 夏阳惊问道:“什么,你说了什么,”他依稀想起了文远当初确实说过什么。 文远道:“我说了饶你一次,可是我还说了,你做的一切就是死上百次千次都不足以赎罪,” 夏阳恍然大悟,顿时露出愤恨的表情,道:“张辽小儿,你竟然阴我,” 文远虎目圆睁,怒然瞪视着夏阳,道:“阴你,我还要灭你全族呢,巨鹿胡家和你曲周夏家,为了一己私利引袁绍入室,致使我巨鹿生灵涂炭,万千百姓流离,上万军士死于战场……你们的罪就是把劝阻拉出去千刀万剐都不能消我心头之恨,想让我饶了你,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被文远怒视,夏阳整个人顿时萎了下去,他情知这种状况已经生机渺茫,反抗已经沒有任何活命的可能了,当下语无伦次的求饶道:“主公……小的错了……小的当初被胡奎胡曼那对狗叔侄揣掇,一时糊涂才上了贼船……主公……求你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愿意奉上我夏阳的一切,我夏阳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主公求你了,”说着跪下來叩头出血,痛苦哀嚎不已。 文远冷冷看着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夏阳,一脚将他提了个趔趄,不屑冷哼道:“这个时候开始知道求饶了,你问问巨鹿上下六十万的百姓,问问上万阵亡军士的英灵,他们肯答应吗,” 夏阳状若癫狂,只顾俯首磕头,连话也不会说了。 最后文远已经懒得在多说什么,背转身去冷喝一声道:“王越何在,还不动手,” “末将在,”王越应声而出,背后古朴长剑呛啷一声出鞘,声若龙吟,接着就见寒光一闪,跪地伏罪的夏阳已经干净利落的身首异处。 王越枭下夏阳首级献上复命,文远看了一眼,喃喃低语道:“本想将你带到英魂冢凌迟以谢英灵,不过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算便宜了你……” 接着文远眼中杀气隐现,冷声道:“王越,带上你的夜影去吧,记住,曲周夏氏一族所有男丁,一个不留,至于追随夏阳反叛的部卒,要好生甄别,只诛首恶,从者既往不咎,” “末将领命,”王越脸上闪过残酷的杀意,点头答应,主公一句话,又要有上百颗人头落地了呢,这种执掌他人生杀大权的感觉,令他的心情无比兴奋,如今他手下已经招募了百多人的夜影卫,皆是从军中挑拣出的冷血嗜杀之众,而且对主公绝对的忠诚,只要文远号令一下,他们下手绝不容情。 文远想了一下又道:“还有,传我命令,大军在曲周休整三日,开拔进入魏郡,令杨义为曲周长,分兵三千屯驻曲周,” “末将遵命,”王越恭声应命道。 望着王越兴匆匆的出去,文远也沒有停留,深邃的目光投向东方远处,喃喃道:“颜良……切莫跑的太快了呢……还有冀州,如今巨鹿全境恢复,下一步就是进攻魏郡了,袁绍,來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战吧,” 131 反间颜良 败走曲周的颜良驱马落荒而行,直奔出巨鹿郡境才稍稍放缓马速,折腾一夜,逃出巨鹿境界时已是午后,颜良又饥又渴,随便在乡间找了些吃食果腹,稍稍提振精神奔向清渊县城。 此时的颜良已经狼狈不堪,金盔早在拼杀中不知掉落何处,衣甲不整,甲叶上上插着几根折断的箭簇,满脸尽是灰黑泥土。 他不敢停留,直奔至清渊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守城军士顶盔冠甲,气氛沉重。 颜良高声喝道:“某乃主公帐前大将颜良,曲周城陷,某兵败杀出,快快开城放我进去,追兵不一会就会杀到了,” 颜良连喊三声,城上无人回应,颜良正要发怒,就见城上探出一人,正是清渊守将张顗,只听他戟指颜良骂道:“反贼颜良,你投降张辽,如今居然还敢來赚我城池,真当我是草包不成,快快退去,若再敢多言,休怪我箭下无情,” 颜良闻言一阵愤懑莫名,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坚守曲周两个月,直到城破才突围杀出,到现在手上甚至沒有一兵一卒,什么时候投降了张辽。 究竟谁造的谣,谁要陷害自己进退无路。 “张顗且听我说……” 正要出言争辩,城上箭矢如雨而下,颜良拨开箭雨,被迫退后。 颜良大怒,正要去骂张顗,却听张顗在城上喝道:“颜良匹夫,你那点伎俩如何能瞒过我,你且看你身后不正是张辽大兵,” 颜良回身看去,果见身后数里外地平线上有数千余骑在飞快奔驰,看旗号正是巨鹿骑兵。 张顗又骂道:“你这个背主之徒,有何面目去见袁公,” 颜良情知再解释也是无异,懊恼怒骂一声,无奈只能绕城而走。 颜良走后片刻,赵云引三千骁骑营军士赶到清渊城下,城上守兵如临大敌,张顗看着城下阵列森严,不发出一点杂声的三千骑兵,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赵云仰头看了看城上士气有些低落的袁兵,嘴角泛起一抹自信的微笑,骁骑营或许暂时骑术并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但是论起军纪,绝不会输于诸侯中的任何一支精兵。 而且主公和沮军师当真好计算,略施小技,就让颜良走投无路。 接着赵云又望向颜良离开的方向,枪尖一指,大军如同一道巨大的洪流向着西南方向疾行。 张顗目送着这支骑兵扬长而去,半晌才醒过神來,狠狠的给了身边一个手下一嘴巴子,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叛将颜良领着敌兵往馆陶去了,还不快派人往各处传讯告警,” ………… 颜良很郁闷,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同这数九的寒冬一般无比冰冷。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滴在袁军口中,他就成为了投降张辽的叛徒。 三日之间,颜良跑遍了清渊、馆陶、元城三县,所经历的遭遇都和之前相同,各城驻守的袁兵都以为颜良已经投降张辽,皆不肯开门放颜良入城,馆陶守将甚至还不由分说派兵出城追杀颜良。 颜良气愤难平,不过又不肯与守兵动手,只得单人独骑折返向西南方向,往邺城而行。 这一日,颜良正沒精打采的骑在马上,突然听到身后又一阵马蹄声响动。 颜良看也不看就知道又是身后那支阴魂不散的骑兵,稍稍催动胯下战马提速,继续向西奔行。 身后这支骑兵已经若即若离的跟着自己走了三百多里路,既不迫近,也不离开,只在每每颜良就要靠近城池的时候,这支骑兵才会突然加速,让自己根本沒有机会解释,话说回來颜良也清楚,有这支张辽的骑兵跟着,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别想解释的清楚。 所以他也不管别的了只是一门心思的往邺城去,他就不信了,眼下这里已经是袁绍的地盘,就算身后的追兵想一直跟着,难道还能一直跟着他到邺城。 不过颜良很快发现前面也有大队行军所引起的大地微微颤动,抬头看时,只见前面另有一支军马正往这边奔來,一杆首袁字帅旗随着寒风猎猎飘舞,之后还有数杆将旗飘动。 是袁绍的大军,颜良看了旗号,顿时心情一阵激动,跑了这几天,终于在路上找到自家的兵马了。 不过惊喜之后又有些犹豫,此时怕是主公麾下的部众都已经以为自己投降了张辽,冒然迎上去,说不定这些自家的兵马还会不由分说就对自己下杀手。 死对颜良來说不算什么,可是死总也要死个明白吧,如果像这样稀里糊涂被杀,颜良怎么会甘心呢。 就在犹豫不定,进退维谷的时候,颜良看见袁军帅旗之后來了三杆将旗之上的字,依稀是一个“高”字,一个“吕”字还有一个“文”字。 “文”字将旗,莫非是文丑來了,一念及此,颜良心情顿时一阵激动。 高姓和吕姓统兵大将是谁颜良懒得去猜,不过说起袁绍麾下姓文的大将,却非他二弟文丑莫属,颜良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希望,文丑对自己一向尊崇,二人在袁绍帐下是一起结拜的弟兄,自己说的话别人不信,但是他一定会相信的。 想及此处,颜良顿时精神大振,拍马迎向那支袁军,并且远远的大声高呼:“二弟,大哥在此,” 背后里许之外,赵云也发现了这支袁兵,按照主公的吩咐,他不敢怠慢,立即命令军队加快速度,跟在颜良身后向这支袁军迎去。 前段日子,文远令人扮作从曲周逃出來的袁军败兵,到袁绍辖地散布曲周陷落,颜良投敌的谣言,又令郝昭扮作颜良,天黑时道城下叫阵,如此双管齐下,袁军自上而下皆以为颜良叛变,各城守将皆不肯方颜良入内。 这就是沮授当初所献的反间之计。 此外为保万无一失,文远又命赵云亲自领骁骑营一路跟在颜良之后,不给他解释喘息的机会,就这样一路从曲周到了此地, 132 赵云战二将 下周强推,学徒感谢一下一直支持学徒的书友们,感谢一下秦大,下周学徒能更多少更多少吧,每天三更,四更,求大家花花、收藏,有能力的來点安慰奖。 ………… 此时对面來的袁军正是袁绍派來增援馆陶的两万大军,其中主将高干,副将文丑领兵一万,此外还有吕布的一万兵。 本來吕布只有数千部众,不过袁绍几番补充钱粮之后,吕布开始大肆招兵,此次出征也是一路走一路招,走走停停。 吕布心里打的好算盘,整个冀州乱成一片,听说青州岸边也不平静,现在袁绍处境不妙,颜良投敌,对文丑也疑虑暗生,失去这两员猛将,如今袁绍所能依靠的只有他了,他的实力越强,袁绍就不得不越倚重,到那个时候……嘿嘿…… 想到这,吕布嘴角闪过一抹得意的微笑……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从邺城出发,向东挺进,因为吕布边走边招募士兵,行了十余日,方到馆陶地界。 这可急坏了一心去探寻颜良降敌真相的文丑,一路之上文丑的火气极大,沒少当面冲撞吕布,吕布更是个火爆脾气,若不是自知此时寄人篱下,又有高干在中间拦着,只怕两人早就已经大打出手。 不过吕布手中还有一张袁绍所给的底牌,如果文丑…… 这一日,大军队列之间,文丑一个人焦急走在前头,突然他听见一阵熟悉的喊声,抬眼看去,就见一员悍将正单刀匹马往这边奔來,边行还一边高喊着自己的名姓,不正是一直急于找到的颜良是谁。 “大哥,”文丑大喜过望,他压根就不相信颜良会是贪生怕死、屈膝投降之人,或者说,颜良投降不投降,他都不在乎,只要是能和颜良在一起就行,可以说论起二人的兄弟情义,比之桃园结义的刘关张三人也不遑多让。 “兄弟……,”颜良也是感慨万千,饶是他平日自诩刚毅如铁,可是这几天一连串的打击下來,见了文丑也不仅一阵激动,仿佛这个世上已经再沒有人能新人,除了文丑。 二人远远看见,激动的打马迎了上去,赵云见颜良与一员袁绍大将相遇,心中焦急,快马加鞭奔上前去,而对面袁军见数千巨鹿骑兵杀到,顿时也是一阵骚动,结阵戒备迎敌。 看到阵前颜良和文丑相聚的情况,高干急火火的找到了吕布,他也顾不上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道:“吕将军,主公托付给你的事情,你现在就可以去做了,” 吕布此时也看道了阵前的状况,傲然点头一笑:“某自理会得,高顺,领陷阵营替我掠阵,” 说罢手提方天画戟,一夹马腹,赤兔马龙吟一声,人立而起,紧接着一人一马如一团火般向阵前驰去…… 就这样,战场上很奇特的一幕出现了。 战场中间,颜良和文丑堪堪聚在一块,两边,吕布和赵云各存心机的快马奔來,再后面则是袁绍两万兵马和骁骑营三千骑军。 一场偶遇战,竟然让四员当世顶尖一流的大将聚集在一起。 “大哥,你还活着,” “想死你了,兄弟,” 战场上,颜良文丑终于交集,数月不见,又遭此变故,此时二人都感慨不已,二人在马上把臂想抱,相互嘘寒问暖,稍叙离别之情,只不过二人还沒说上两句要紧的,就见左边吕布、右边赵云各挺枪戟,杀气腾腾的飞马靠近。 赵云在马上高喝道:“颜将军,快说降了文丑,与我一同杀敌,” 吕布瞳孔一缩,看向文丑眼中杀意更盛,虎目一转,也高叫道:“文将军且将颜良带到一边,待我斩了來将再作理论,”不过他嘴里头说着,却马不停蹄往文丑那边靠近。 赵云、吕布的话顿时让文丑迷糊了,文丑急问道:“大哥,按听探马來报说你投靠了张辽,” 颜良忿怒骂道:“这定然是张辽小儿施得的反间计,小人诬陷我投敌,别人不信我,难道兄弟你也不信吗,” 文丑一拳捶在颜良肩上,振奋道:“俺怎么会怀疑大哥呢,那私底下散布消息的信使早被俺活劈了,大哥既然沒有投降张辽,不如于俺并力杀了來将,其中清白就好到主公那边去说了,” 颜良精神一振道:“对啊,我怎么沒想到,兄弟,待会你切记不饶轻敌,那骑白马的银袍小将手段可不差呢,” 文丑点头答应,颜良又瞥了一眼身后疾奔而來的吕布,随口问道:“那使画戟的汉子是何人,怎滴说话如此猖狂,” 文丑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这小子就是那个什么温侯吕布,平日里都是拿鼻孔看人,猖狂的很呢,” “吕布,董卓麾下的第一猛将,今日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斤两,” 说话间,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刀一矛遥遥指向基本而來的赵云。 只看颜良文丑这个架势,赵云就意识到主公的反间计可能失败了,而且袁绍麾下的两员大将将爆发出來的澎湃气势齐齐压向自己,赵云只感觉压力陡涨,虽然他枪法绝伦,出道以來少人有能匹敌,不过试问一下,汉末三国有谁能敢拍着胸脯保证一个人能对付颜良、文丑两个超一流武将。 更何况还有一个骑红马使画戟的悍将在二人身后。 赵云面色凝重,他知道或许今天这场战斗,会是他此前遭遇过的最艰难的一次战斗,极有可能,他抗不下颜良文丑二人的攻击,血溅当场。 不过赵云是何等人,别的不敢说,若是论起胆气,他自称第二,沒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即便面对两大强敌,他的心神和握枪的手依旧稳定如常。 马腹一紧,梨花枪如白龙探水,一枪向文丑刺去。 既然是只有文丑不相信颜良叛变,只要将文丑杀了,那颜良就再无回到袁绍军中的可能了。 “來的好,果然是个高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赵云一枪刺出,文丑就知道赵云确实是罕见的敌手,文丑兴奋的狞笑一声,镔铁矛带着呜呜风声,向赵云迎去。 “赵云,今日你休想活命,”颜良也挺刀迎上, 133 文丑被爆头! 转眼之间三人已经交上手,赵云如今不过二十四五岁,武艺还远沒到达巅峰,本來就与颜良文丑二将不相伯仲,二人夹攻,形势对赵云相当不利。 不过赵云存心要取文丑性命,银枪带起的攻势有九成都是刺向文丑,他枪法精妙,枪势飘忽不定,一上手强攻之下,立即逼得和他初次交手的文丑狼狈不堪,颜良的动作多半反倒是替文丑解围,一时之间赵云居然还占据上风。 最后赶到的吕布看到这一切,心中早已经如明镜一般,颜良沒有投降张辽,若是让他杀了那白袍小将重新回到袁绍帐中,对于自己沒有一点好处,所以此二人……决不可留。 他那阴鸷的目光在颜良、文丑二人身上游移,思量着该在哪一个人身上下手,几个呼吸之下,吕布已经打定了主意,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 “两位将军稍待,吕布來也,”只见他将方天画戟挂在鞍上,猿臂轻舒操起宝雕弓,搭上狼牙箭,子呀呀一阵弓弦响动,三石重弓在他手上轻松一拉,已经如同满月状,森冷的箭锋瞄向了激斗中的三员顶尖大将。 战斗中的赵云早听到弓弦响动,头皮不由一阵发紧,怒喝道:“贼将有胆休放冷箭,”本來十合过后,文丑就适应了自己的攻势,和颜良联手,更是将赵云逼落下风,如今再有一个人在旁边不怀好意的拿箭瞄着,这情况就实在是九死一生了。 文丑难得碰上一个对手,正和赵云杀得上性,根本沒提防身后的吕布,颜良则极不满吕布的卑劣行径,本來他和文丑二人合力已经是胜之不武了,如今吕布有來搀和上一脚,这让一向傲气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颜良转头对吕布喝道:“休放冷箭,要杀赵云有我二人足够,”因为吕布是客将,颜良说话的口气并不客气,不过就在他这不经意间的一回头间赫然发现,吕布的箭竟然是指向文丑脑后。 “二弟……小心,” 颜良大惊,下意识的大声喝叫,可是已经太迟了。 只见吕布手上一松,架在弦上的那枝狼牙重箭如在空气中蒸发一般,只是在破空的轨迹中带起一抹淡淡的残影,带着呼啸的劲风向文丑脑后射去,文丑还以为这是一枝射向赵云的箭,根本就沒太留意,等到颜良出声时已经來不及了。 吕布的箭术岂是等闲,三石宝雕弓,狼牙箭,在他手上就是百步外也能洞穿重甲,更何况他射箭时离文丑不过五六十步。 这样的距离,文丑又毫无防备,已经可以说是必死无救。 只听噗的一声,文丑应弦落马,那枝箭狠狠的洞穿文丑的熟铜盔,深深钉入文丑后脑,直沒至柄,箭簇甚至霸道的穿透文丑的额骨,露出血淋淋白花花的箭头,上面溢出令人作呕的红白之物。 文丑的眼中满是震惊和迷茫,即便是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吕布会对他下此杀手。 在场四人,除了死去的文丑和淡定的吕布,颜良和赵云皆满脸的震惊。 “二弟,”颜良转瞬间反应过來,也顾不上赵云就在身边,悲号一声扑下马來,抱住文丑尸身大哭出声。 赵云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形。 吕布明明嘴里面喊着对付自己,怎地这一箭如此碰巧的射到文丑头上,可若说吕布是无心之失,他被公认为大汉第一勇将,谁会相信他会摆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而且吕布的下一番话更是令二人无比震惊,只听吕布扬声高叫道: “文丑投降张辽,已经被某诛杀,还剩下你颜良一人,还不快快授首,”吕布得意的看了一眼不知所措且悲痛莫名的颜良,禁不住嘿嘿的冷笑,计划进展到这儿一切顺利,只要再诛杀了颜良,到时候袁绍无大将可用,看他还敢不对自己多多倚重。 颜良惊怒的看着吕布,他已经开始有些明白吕布的用意了,悲声喝道:“吕布,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你偿命,”说罢,翻身上马挺刀杀向吕布。 吕布傲然冷笑,绰戟迎上,与颜良战在一处,反倒将刚才还情势紧张的赵云晾在一旁了。 “杀,杀杀,”颜良状若疯虎,手中大刀舞的犹如泼风落雪,即便是吕布一时也不敢轻撄其锋芒,不过吕布毫不担心,练武之人深知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道理,别看颜良这一会攻势几梦,可这仅仅是一时的,就凭着两下子就像挑战吕布,还差得远呢。 果然二十余合之后,颜良猛攻无果,刀法渐渐开始散乱,气息也变得粗重。 他此前劳顿数日,状态、体力本來就不在巅峰,这一番急怒攻心,不计体力的攻势,非但沒能打败吕布,反倒令他更加难以支撑。 此消彼长,吕布暴涨精神,抖动方天戟几招强攻,就将颜良逼至下风,十招过后,颜良终于遮挡不住,被吕布一戟戳中肩头。 颜良也是硬汉,被一戟刺中,只是闷哼一声,右手挥刀劈落,仍然悍不畏死的继续扑上,只可惜他左肩受伤,更不堪战,只怕连几个回合也挣不下去了。 赵云终是看不下去了,他跟着颜良走了几天,就是为了让颜良投入文远麾下,虽然不清楚吕布为什么从后面突然杀掉文丑,不过这突发的状况似乎恰好将逼入绝境,已经无路可走了。 眼下正是良机,之前赵云不屑与颜良一同对敌,如今颜良受伤,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吕布休伤颜良,常山赵云在此,”赵云一声大喝挺枪冲上,手中亮银枪抖动如梨花片片,雪亮的枪锋笼罩了一大片区域,向着吕布周身要害刺到。 “枪技:落英缤纷,” 方才观战片刻,赵云已经看出吕布力大无穷,戟法比自己也不遑多让,是自己生平仅见的最强对手,所以一上手,赵云就使出百鸟朝凤枪中的极强一招。 面对吕布,赵云凝重中有带着兴奋,能够与这样的高手对决,自打跟随主公之后,赵云遭遇无数强悍的对手,徐晃、王越、张颌、颜良、文丑……如今又遇到号称天下第一勇将的吕布,身为一个顶尖的武将,这样的挑战,不正是他所渴望遇到的吗, 134 又是一场顶尖拼斗 吕布感受到赵云枪法的强大威势,不得不弃了颜良,不过他并沒有丝毫遗憾,反倒大笑一声: “來得好,” 吕布本是好武之人,此时也是兴奋异常,射杀文丑,重伤颜良,如今突然又杀來一个银甲白袍小将,而且看那小将的枪势就知道,此人又是一个难得一见的高手,想不到啊想不到,此次出征,一战之中居然遇到三个可堪与自己交手的强将。 颜良手捂肩膀兀自不肯退却,可是方才被吕布压制着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吕布攻势一松,颜良精神一松,顿时一阵晕眩,这几日颜良风餐露饮,体力消耗极大,早就疲累不堪,今日又经历两场恶战,身上又受了重伤,已经是超越极限了。 颜良只觉着的景象一阵晃动,赵云和吕布二人你來我往的身影突然模糊起來,几息之间,颜良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跌落马下。 “徐晃,”赵云此前一直关注着颜良,见颜良跌倒,顿时高喝一声。 刚刚领着骁骑营姗姗來迟的徐晃一声应和,绰斧驱马上前救下颜良。 而另一边,高顺也领着陷阵营的步兵赶到,见到双方正在斗将,他也不含糊,领着陷阵营八百士卒悍然冲向徐晃的骁骑营阵上…… 本來一上手,赵云使出的就是百鸟朝凤枪中的精妙绝招,不过他分心顾念颜良,所以枪法的威力一直施展不出,见徐晃将颜良救回阵中,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终于放下了。 赵云刚要凝神对敌,吕布已经嘿嘿笑道:“來吧,现在你已经沒有顾忌了,让我看看你的枪法到底有多强,” “你看出來了,”赵云惊诧的脱口道,不过他很快闭上了嘴,高手过招,对手的细微之处对方如何能感觉不到。 “你的臂力和我还有一段差距,不过枪法很精妙,比我的戟法要精妙,这一点我很好奇,所以我想看看,你使出全力时是什么模样,你要知道,能够遇到能在某项武艺上超过我的人,真是很难的事呢,”吕布傲然一笑,兴奋的舔着嘴唇道。 “大言不惭,”赵云冷哼一声,不过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知道自己在各个方面都不比吕布强,唯一的优势就在枪法上,这也是他与吕布抗衡的最大依仗了。 沉下心神,赵云整个人进入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境界,渐渐的他的眼中只有吕布,已经自己手上的银枪。 赵云冷冷的道:“如你所愿,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最强的实力吧,枪技:百鸟朝凤,” 只见赵云手中枪芒大盛,无数道银亮的枪芒笼罩了吕布身周三丈,枪锋呼啸,竟如百鸟鸣叫,带起的风声尖锐异常。 吕布面色凝重,此招貌似和之前那招落英缤纷一样,一下子笼罩住自己身周的要害,令自己不知道如何防御,最后只能以力破巧,凭借蛮力将枪幕破掉。 不过这一次的招数既然叫法不一样,想來变化也不一样,吕布留了个心眼,只使出八成力砸向枪幕,如果对手有后招,他也好有所提防。 果然,赵云见吕布出手,枪势立即变了,笼罩四周的枪势转眼消失,枪尖砸下,急急的点在方天画戟的小枝之上,将吕布的画戟引向一旁。 而且这一招并沒有结束,一瞬之间,赵云手中枪尖高频颤动,如同带了电流一般连续砸在方天画戟的同一个位置上,方天戟在吕布手中一阵剧烈的颤动,这一瞬间,吕布竟然第一次生出拿不住手中方天画戟的感觉。 告诉敲砸在方天戟上数十次后,赵云的杀招來了,一枪直刺吕布胸膛,“百鸟”只是之前所做的铺垫,为得就是最后的“朝凤”一枪。 如果换做普通的一流武将,只怕这一枪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三国中死在赵云手上的一流武将比任何一人都多,原因就是他的枪法最精妙,往往还沒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就已经被赵云几招抢攻杀掉了,而顶尖一流的武将,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长。 吕布的特长就是他武艺上的每一方面都沒有明显的弱项,戟法、力量、坐骑每一方面都是顶尖之选,所以赵云使出的百鸟朝凤枪法中最强的一招,对吕布并沒有奏效。 最后的关键时刻,吕布收回了之前留下的两分力,横戟一拨,将赵云刺向心口的那一枪拨掉。 “好强的枪法,”一向眼高于顶的吕布忠心的赞叹道,不得不说,从赵云身上吕布也学到了不少。 “你很强,”赵云也冷冷低声道,对吕布,他也是由衷的佩服,膂力远超常人,戟法也不失巧妙,各方各面都如此的出类拔萃,不愧被称作当世第一猛将。 “再來,鸟入樊笼,”深吸一口气,赵云冷喝一声,再次挺枪杀上…… ………… 这边两员大将斗得无比激烈,那边徐晃则是无比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奇怪现象。 对面八百步兵,竟然反常规的冲向己方三千骑兵,他们疯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骑兵本來就是克制步兵的吗。 徐晃带兵日短,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对面的这八百步兵是当今天下最精锐的部队之一,,陷阵营。 不过对方装备的精良他却是能看得出的,八百步兵,每人都身穿着厚厚的铠甲,铠甲厚重,比起一般将校所穿的铠甲还要精良,只露出极少的部位,只是这一副铠甲,重量至少就在三四十斤以上,这样的铠甲,比文远的玄缨卫还要夸张。 此外,这些步兵手里一柄精铁长刀,怕是和玄缨卫手中的陌刀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外其中一些玄缨卫身上还配有硬弩,箭壶、重盾等物,这么重的装备,全部背在身上,这些军士仍然能行走如常,这些士兵训练的艰苦,由此可以想象。 而且这些重甲步兵并不仅仅是装备精良,他们的眼神淡漠,即便对手是三千骑兵也不能令他们有丝毫的惊慌,八百军士站在那儿,就如同一个整体,散发出阵阵血腥肃杀的气势,令人看着禁不住一阵心慌。 徐晃的直觉感到,这是一支百战不败的精锐,这八百陷阵营的气势,他只在主公的玄缨卫身上看到过, 135 斗将之后又斗兵 徐晃当下不敢大意。令左右两部迂回侧翼掩护。自己领着一千骑士疾奔着冲上前去看看情况。 在阵中指挥陷阵营的高顺见骑兵三面包抄。手臂一举。八百陷阵营顿时如同钉子一样钉在地上。方阵转瞬之间变换成月牙状。一面面画着狰狞怪兽图像的盾牌顶在前面。大盾之后。森冷的箭矢指向奔驰靠近的骁骑营骑士。 冲。对付这些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重甲步兵。骑兵百步外的开场射击收效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所以徐晃果断的放弃了奔射攻击。直接领着一千骑兵冲向步兵阵列。顶多两翼的骑兵放出了一些弩矢从旁骚扰。 二石弩。必须在六十步内才能射透重甲。所以徐晃放弃了对陷阵营的弩箭射击。不过骁骑营的骑士普遍穿着稍稍轻便的半身铁甲。二石弩对他们的有效杀伤距离。就不是区区六十步了。 双方距离刚进百步。数百支弩箭就射向徐晃冲锋的中军。只是这么一轮射击。就有近百余人被射落马下。徐晃阵中一片人仰马翻。阵型也稍稍有些不够齐整了。 见对方骑阵并沒有射箭。高顺立即将前排的百余盾兵调往两翼。伴随着重甲重盾兵的左右分散。三百余手绰九尺长斩马重刀的陷阵营钉在了最前面。他们冷漠的看着汹涌扑來的骁骑营军马。看不到一丝波动的情绪。 骁骑营军士则死死伏在马背之上。他们也卯着一股劲。骑兵本來是克制步兵的。不过从对面这群步兵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畏惧。 终于。在顶受了两波弩矢之后。两枝军马终于接触。面对前排密集的刀林。骁骑营骑士牙关一咬。纵马一跃。义无反顾的跃向刀林。 噗噗噗……伴随着一阵刀枪入肉的低沉声音。两军接触的那一片区域血光和头颅飞起。 骁骑营狠狠的一波突击如同汹涌的海浪拍击在岩石上。 不能不说。骁骑营是一群拥有大汉一流军纪和一流装备的骑兵。不过光有这些对于骑兵來说还是远远不够的。骑兵的训练需要人与马的长时间磨合。并不能一蹴而就。仅仅在一起操练不过数月的骁骑营这一下可算碰上了硬茬子。他们的对手。是拥有比他们更精良装备。比他们军纪更严苛的对手。。陷阵营。 最关键的是。陷阵营士兵的战场上的配合默契度远超过刚刚成军数月的骁骑营骑兵。 凭借着可怕的冲击力。位于第一排的陷阵营步兵几乎全数被撞飞出去。非死即伤。第二排的步兵也有不少被壮得东倒西歪。不过骁骑营所能创造出來的战果也仅限于此了。他们的攻势确实很凶猛。可是他们的对手比他们更坚硬。 只是付出了百多名士兵的代价。陷阵营就挡住了一千骁骑营骑兵的冲锋。随着骑兵突击速度的停滞。文远的反攻开始了。 “冲。”高顺单手向前一挥。月牙状的阵型顿时变成了镰刀状。八百陷阵营军士如同一把锋利的镰刀。从三面包裹住了八百余骁骑营军士。而这八百余骑。就像是等待被收割的稻草。 “冲锋在前。陷阵无敌。”陷阵营军士齐声喝叫着。手中的弩矢不停的向阵前倾泄。只见二百多手持长刀的陷阵营士兵不发一言的从两方堆叠在一起的人马尸体堆后闪出。雪亮的钢刀狠狠的砍向拥挤作一团的骁骑营骑兵。身披厚甲的他们依旧展现出极其可观的速度。而停止下來的骑兵在他们眼中好像就是活靶子一样。 刀出。寒光一闪。飞起一片大好的头颅。 徐晃惊骇的发现。眼前这支强悍的精锐步兵竟然压制着己方的骁骑营。那些大刀步兵排成错落有致的阵列。每一次长刀挥起。就会有数十名骑兵殒命。而对方的伤亡却微乎其微。骑兵失去速度的长矛很难给这些厚甲步兵造成致命的伤口。 徐晃正自惊怒。一员战将突然斜刺里冲出。手绰铁脊长矛直取徐晃。來将脸型刚毅瘦削。嘴角流着两缕短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甚是威武。正是陷阵营主将高顺。 徐晃只得暂时抛却心中杂念。绰斧相迎。他倒不信了。除了一千正面突击的骑兵之外。两翼还有迂回的两千骑兵。三千骑兵。如果吃不掉不到一千的步兵。那骁骑营今后真沒脸见人了。 只可惜他在混乱的战场之中沒有看见。陷阵营之后还汹涌扑來两千多一直跟随吕布征战南北的并州骑兵。 高顺斗徐晃。二人又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对手…… 两翼的骁骑营骑兵顶着并不密集的弩箭迂回至陷阵营左右。他们的意图是准备从侧翼给陷阵营來个三面齐攻。可是等到达了预定位置之后他们不得不改变原來的计划。因为他们的对面各有千余敌军骑兵正疾奔而來。如果他们仍然按照原定计划围歼位于战场忠心的陷阵营。他们的侧翼就将会暴露在那些敌骑的铁蹄之下。那样。他们将会受到更大的打击。三千骁骑营将损失惨重。 不得已。骁骑营只得改变了计划。两翼如同螃蟹张开的两支巨钳向着并州骑兵迎了上去。以两千骑兵对吕布的两千骑兵。 两支骑兵同出并州。当年丁原从并州带到洛阳五万兵马。几年征战下來只剩下这三千余众。八百陷阵营。还有两千多骑兵。 虽然人数只剩下可怜的三千。不过这三千人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如果只论单兵素质。他们甚至比文远麾下最精锐的玄缨卫战斗经验还要丰富。 而且带领这支军队的几个将领都是彪悍之徒。 哪几员大将。郝萌、曹性、魏续、宋宪、侯成。薛兰。李封。 本來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张辽也应该是这三千多人中的一员。落魄潦倒的随着吕布四处飘泊。 不过因为文远的穿越。历史已经改变的不成样子。本应是吕布手下骑兵统领的张辽如今赫然已经成了与袁绍争夺冀州的一方诸侯。 136 吕布精兵 强推周第一更,先活跃下气氛吧,求大家这一周给力支持。 ………… 文远的骁骑营军士大多也是出于并州,前身有千余巨鹿兵,文远对这支骁骑营倾注了极大的心血,三千骑兵,胯下清一色缴获自匈奴的草原良马,一身轻便镶铁皮甲有近二十斤重,能够有效的护住胸腹等要害处,武器是丈二长内嵌血槽的精钢长矛,鞍侧挂着的则是二石硬弩。 这样的装备虽然还不能称得上武装到牙齿,但是在各方诸侯的骑兵配置当中已经算是一流。 不过这一次,骁骑营同样遇到了对手。 百步之外,双方开始了第一轮的弓弩交锋。 “放箭,” 随着战场上骑兵将领的一声暴喝,两边齐振中嗡嗡的弓弦声此起彼伏,一阵波浪状的箭从奔涌的洪流中从前而后飞越而出,带着尖利的呼啸射向对方阵中。 双方对射,配置有硬弩的骁骑营明显占优,一波射击之后,并州骑兵就倒下二百余众,骁骑营护甲稍稍精良,只备射翻六七十名骑兵。 两边都在高速冲锋,这样的速度冲刺,射出一轮箭矢就必须停下了,百余步的距离,两边对冲不过三四秒,再想张弓搭箭去射,敌人早就已经到你面前了。 所以一波箭后,双方都绰起了骑兵长矛,准备一场残酷的拼斗…… 当啷一声,赵云与吕布交错而过,勒转马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胳膊,不无钦佩的看向对手。 七十合了,赵云自出道以來与任何一人拼斗,还沒有像今天这样,七十合之后开始落入下风。 吕布也是同样,他自出道,除了三年前虎牢关前和文远对敌的那一次落败之外,还从來沒有人能在他手下支持那么长久。 而那一次文远还是借马镫之利才堪堪令吕布挫败。 如今三年时间过去,马镫已经被普遍装备给一线骑兵,吕布和赵云这一场拼斗,二人坐骑上都配有马镫,所以这场厮杀相对的较为公平。 之所以说相对公平,这世界本來就沒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双方的年龄、战斗经验、身体状态许多方面,都不在相同的程度,别的不说,单比胯下坐骑,吕布就比赵云占优。 此外,吕布今年三十七岁,正值身体和武艺的巅峰状态,戟法也已经大成,反观赵云,刚刚二十四岁,还有很大的空间提升,二人本來身体素质上就有一定的差距,赵云凭借着高出一筹的精妙枪法能在吕布手上坚持七十回合不落下风,已经足以令天下人为之震惊了。 “你很强,”赵云收住了冲势,淡淡的道。 “你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对手,如果你早生五年或者再过五年,或许能与我斗上百合不分胜负,”吕布横戟而立,傲然道,他的话虽然狂傲,却有狂傲的资本,客观的说,当今天下能和他公平斗上百合的一个也沒有。 赵云也沒有反驳,他已经在观察退路,三千骁骑营碰上吕布麾下的三千精兵,只是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被逼落下风,徐晃领着的千余骑兵陷入陷阵营部下的深深泥沼,另外两千骑兵也在吕布麾下几员大将的悍勇冲杀中节节退后。 现在已经不是争一时之气的时候,主公将骁骑营交在他的手中,骁骑营若损失惨重,在赵云心中看來便是死也难辞其咎。 所以他深深的看了吕布一眼,打马向己方阵中靠去。 吕布面无表情的看着赵云,犹豫了一番沒有追击,目送着他退入己方军阵之中。 中线战场,徐晃和高顺正斗得难分难解,双方交手数十合不分胜负,不过徐晃麾下的骑兵却不是陷阵营的对手,镰刀一样的偃月阵型将徐晃和麾下骑兵三面裹住,长刀挥动在这支骑军身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伤口,不出盏茶功夫,就已经伤亡半数,徐晃身边的骑士已经越杀越少,被陷阵营围裹在当中。 徐晃大急,不过他被高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指挥军士撤走,关键时刻,赵云单骑突入阵中,挡者披靡,一杆长枪直刺高顺,高顺不敢撄其锋芒,只得弃了徐晃,退入阵中。 “传令退兵,我來断后,”赵云冲徐晃喝道,长枪一摆,挡下五六杆劈向自己的凌厉长刀,陷阵营士兵的战力令他的表情一阵凝重。 徐晃不敢怠慢,急忙招來身边的令旗兵,不一会的功夫,骁骑营阵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骁骑营骑士听了号令打马而退,三部骑兵缓缓聚拢在一处向后退去,骑兵后退时仍保持着有序的阵列,骑兵们纷纷用硬弩压制住对手冲锋,赵云、徐晃更是亲自断后。 吕布军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虽然想冲上去大事掩杀一番,可是败退的两千巨鹿骑兵就如同刺猬一般,锋利的弩矢令人望而却步。 掩杀,步兵能有骑兵跑得快吗,骑兵迂回,对方全是骑兵,人家想跑,你还能抓得住。 望着这样一支军纪严明败而不乱的队伍,吕布表情无比凝重,叹了一口气,道:“不用追了,收兵,” “主公,”几员战将不甘的道,不过慑于吕布的虎威,沒有人敢不从。 “收兵,”高顺毫不迟疑的道,他怕是此时唯一一个能了解吕布意图的武将了。 跟随吕布从并州走到这儿的老兄弟只剩下这么些了,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短短一会的交战,虽然说是己方胜了,不过麾下军士也折损了五六百人众,如果真要将对面这支还剩下近两千人的精锐骑兵一口吃掉,天知道还能剩下多少老兵,而凭借那些刚刚招募沒有经过多少战争考验的新兵蛋子,就是五六千人全部上去,也留不住这些四条腿的骑兵。 所以为了长远考虑,吕布的想法是对的,他虽然狂傲,对麾下这帮兄弟还是极珍惜的,他很明白,就算自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沒有一帮军中的弟兄撑着,那也不成, 137 义气颜良 目送着地方骑兵越走越远。吕布才勒兵返回。 虽然放过了赵云。不过总的來说。吕布军和文远军的第一场战斗算是获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文远费尽心血刚刚组建的骁骑营一战折损了三分之一还多。吕布缴获了数百匹战马不说。上千副精良铠甲也让后面领着大军赶來的高干看的一阵眼红。 “将军虎威。连一向战无不胜的巨鹿军都不敢轻撄。末将佩服啊。”高干半真半假的上前祝贺道。巨鹿军的战力高干是曾经亲眼见过的。能令巨鹿军吃瘪。吕布麾下的军队确实有一手。 “高将军过奖了。观此骑兵便可知张辽治军是很有一套的。我麾下将士虽然骁勇。日后也需小心应付。”吕布难得的谦虚一回。他手中虽然有万余兵马。不过精锐只有三千左右。传言此次巨鹿反攻袁绍。一共动用了十五万兵。纵然是其中有诈。五六万想來总是有的。 万一……这五六万兵中有一半人如刚才那支骑兵一般。那么这场仗只怕…… 想到这。吕布的脸上一阵轻微的抽搐。 “看來日后还需要谨慎而行啊。练兵。征兵。赶紧扩充实力。赶紧把这些新兵蛋子练成。否则此次讨伐张辽之战。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吕布这样对自己心忖道。 吕布沒有意识到。因为这样一场交锋。不知不觉间。他对此次出兵征讨文远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信心十足了…… ………… 颜良醒來的时候。肩上正被缠着厚厚的绷带。一个医匠模样的老叟娴熟的如同穿花一般。不一会的功夫。就给颜良的伤口包扎好了。 “你醒了。真是强健的汉子。本來我以为至少还要两个时辰你才能醒呢。倒是要让张将军多等两个时辰咯。”老叟背着一副青囊。虽然满头华发。却是满面红光。 如此生有异象之人。颜良也不敢轻慢。轻声道:“老先生。敢问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我巨鹿军大营啊。还能是何处。”老叟笑道。 颜良身躯一颤。恍然醒悟过來。记得他昏迷之前。被吕布刺中一戟。后來就被赵云救下了。莫非……自己昏迷的这段时日被赵云带到了张辽大营。 颜良只感觉胸中气血一阵剧烈波动。自己是袁绍帐下大将。如何能做张辽俘虏。 一想到这。颜良猛的从床上坐起。起身要往外走。不过他刚刚掀开大帐。一阵冷风吹來。颜良只觉眼前一黑。软软的倒在地上。 “脾气怪犟呢。你失血太多。若不是身子壮健。老底子厚。怕是早就已经沒命了。这个时候还能往外走。”老叟嘿嘿一笑道。一把抄起颜良肩膀。也不见他如何使力。颜良二百斤上下的身子在他手中竟轻如无物。毫不费力就被他扶回床上。 “你安心在这歇着。张将军说不定待会就來看你呢。呃……已经來了。看來他也是个急性子呢。”华发老叟正说着。突然顿了一顿。目光突然投向帐口。 颜良喘着气。顺着老叟的目光也望向帐口的方向。果然就见帐幕掀开。走进來几个身披铠甲的将领。当先一个身高八尺。相貌英挺不凡。颜良在战场上曾几次见过。正是敌军主将张辽。 文远大步走进帐篷。身后还跟着赵云、徐晃、张颌等等几员大将。见颜良已经醒了。文远眼中顿时一亮。快走几步來到颜良身前。道:“颜将军可还安好。” “多蒙将军关心。某还死不了。”颜良冷冷回答道。 “很好……很好……”文远笑吟吟的看着颜良。那明澈的眼眸仿佛要看穿颜良的内心。令颜良沒來由的一阵心慌。 看了半晌。文远眯着眼睛笑道:“颜将军。你如今已经无容身之地。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不说倒还罢了。文远一开口。颜良顿时火冒三丈。怒道:“张辽匹夫。你使反间计离间我与主公。如此卑鄙的手段。还指望我投靠你吗。”不过如今他已经是文远的阶下之囚。倒也沒有表现的太激昂。 不过即便如此仍然引起了文远身后诸将的不悦。若不是文远眼神压制着。此刻怕是早就拔刀相向了。 赵云和颜良交过手。又跟着他一路。对颜良颇为敬佩。只有他从一边站出來道:“颜将军。正所谓兵不厌诈。两军交兵用些计谋实属正常。况且将军对袁绍忠心耿耿。结果换回來的是什么。怀疑、猜忌。甚至派人加害。将军仔细想想。这样的主公真的是值得投效的明主吗。” 赵云说的都是实话。颜良顿时沉默了。自己在袁绍手下忠心耿耿。一直自比为袁绍帐下最忠心的武将。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仅仅就因为那几句流言蜚语。各城守将不放自己入城倒也罢了。袁绍居然还派吕布前來把自己除掉。 文远见颜良沉默。知道赵云的话已经生效。遂趁热打铁道:“颜将军。袁绍外宽内忌。生性多疑。这是他本性使然。若他能对颜将军深信不疑。任我千般用计也离间不了你与袁绍的关系。所以出现这种装款。原因并不在将军。而在袁绍身上。” 颜良的心猛的被触动了。文远的话仿佛给他拨开冲冲云雾。令他迷茫的思绪豁然开朗。 张辽的反间之计之所以奏功。责任不在自己。而在袁绍身上。 曾经。颜良也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值得终身报效的明主。此人出身名门望族。家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于天下。此人更是年少成名。交游广阔。天下名士争相颂扬。此人辅佐朝廷。诛杀阉宦。敢于在朝堂上横眉怒斥国贼董卓…… 这些光环是如此的耀目。将他身上的污点全部掩盖掉。如果不是因为此次变故。颜良只怕是还看不清袁绍的为人呢。 想清楚这些。颜良对是否追随袁绍已经不太在意了。对文远也不那么嫉恨了。 此时唯一令他深恨的。便是吕布。 138 收服颜良 第三更,求一下书友们支持啊~~有什么來什么 ………… 本來吕布受袁绍之命除掉自己,这件事情颜良并不记恨,最令颜良记恨的是,吕布居然借此事在战场上将一时毫无防备的文丑从背后射杀。 吕布的心机,颜良在交手前的那一刹那瞬间懂了,此人的野心不小,为了在袁绍军中拥有更大的权利,卑鄙的将文丑狙杀,自己和文丑,都是他通往更高权力地位的两块绊脚石,必须搬掉。 一想到兄弟文丑堂堂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居然被人从背后用弓箭暗算,身为文丑的结拜大哥,这口气颜良如何能咽得下去。 “文丑的仇,我一定要报,”颜良最后在心中这样对自己道。 想到这,颜良眼中闪过一抹熊熊的火焰,恨恨切齿道:“吕布呢,” 赵云道:“吕布和高干见我大军赶到,带兵入了馆陶驻防,如今正与我军在馆陶对峙,相持不下,” 文远正色道:“颜将军,如今你已经无处可去,可愿追随于我,一同共创大业,” 颜良思忖了一番,仰首深深的看了看文远,文远见他犹疑,又道:“将军勇武,辽早就心存仰慕,所以才令谋士定计把将军请到帐下,将军若肯为我效力,日后我必与你肝胆相照,永不相负……如果将军有别的打算,我也绝不留难,将军伤好之后尽可自行离去,我绝不留难,” 颜良一怔,有些不相信道:“你肯放我离去,不怕我日后再与你为敌吗,” 文远傲然仰首道:“人才难得,我欲成大事,当然希望能将像将军这样的人才招致麾下,至于将军要与我为敌,我欲造福万民,平定天下,若连一点小小的困难的经受不住,这些岂不是一句空话,”此话说完,文远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威势,令颜良不敢逼视,倒是文远身后的赵云、张颌诸将,看向文远的眼神则更加狂热了。 别的不说,就是论起眼前的文远展现出來的气度,袁绍就已经略有不及,令颜良颇为心折了…… 颜良不自觉的拿眼前的文远和颜良做起了对比,不站在袁绍一方的立场上,这也是他第一次从客观的角度对袁绍做出评判。 袁绍家世名气、身份地位无疑是当世一流的,不过总觉着袁绍势力中有一种流于形式的虚伪,帐中谋士只知道勾心斗角,袁绍本人只注重排场名声,对士卒部下根本沒有太多的关心,袁军虽然精锐,不过和巨鹿军相比就难免要差上一筹了。 而张辽此人虽然出身寒门,不过麾下将士确实对他绝对忠诚的,这从赵云、张颌等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 而且沒有亲身体验不知道,颜良驻守曲周三个月,对于文远在巨鹿施行的那一套军政制度颇为熟悉,巨鹿士兵强悍的战力,顽强的意志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张辽崛起的惊人迅速,短短三年就已经聚拢了那么多的文臣武将,这一支势力所展现的勃勃生命力只怕当今天下罕有诸侯能与之相比的,他相信假以时日,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张辽必定能达到旁人不能达到的高度,至于再远的事情,颜良就实在想不到了。 这样的有魄力的主公,这样有凝聚力的势力,不正是贤臣良将梦寐以求想要投效的吗。 思忖了一阵,颜良冲文远俯身拜道:“将军胸襟气度,颜良着实佩服,若蒙将军不计前嫌,颜良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此言当真,”文远失声惊叫道,他实在太兴奋了,以至于激动了半天才发现颜良还拜在自己脚下。 文远连忙上前将颜良扶起,大笑道:“将军快快请起,都怪我一时激动太忘形了,将军肯相助,是我巨鹿上下之福,我军必如虎添翼啊,” “拜见主公,”颜良见文远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心中也暗自感慨,这样的主公比起虚情假意的袁绍贴心多了。 “恭喜主公再添一员虎将,”张颌衷心祝贺道。 “颜将军,你我日后可有机会好好切磋切磋了,”赵云也呵呵笑道。 “颜将军武艺过人,上次厮杀某就差点死在他的刀下,下次我也要多向他请教呢……” 几个武将此时也一一表态,这么一番亲切的交流,几人的关系顿时拉近了。 颜良很喜欢这种气氛,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沒有当面明说,加入文远军中,他还为了完成一个心愿,杀了吕布,为文丑报仇。 ………… 汉初平三年十月,冀州刺史张辽率兵反攻曲周,十二月,曲周城破,降卒数千,同十二月,张辽挥兵东进入魏郡,屯于馆陶城西十里之外,兵逼清渊、馆陶、元城一线,冀州牧袁绍大惊,急遣吕布、高干为大将,文丑副之,率两万兵马北上救援。 阵上,大将文丑被斩,颜良降于张辽,吕布、高干击张辽,不胜,不数日,巨鹿大军至,吕布、高干见敌兵势大,遂率兵屯于馆陶,于文远遥相对峙。 这两月间,冀州乱成了一锅粥,中原其他地方的战争进行的也如火如荼。 十一月,操辟陈留毛玠为治中从事,玠言于操曰:“今天下分崩,乘舆播荡,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操纳其言,遣使诣河内太守张杨,欲假涂西至长安,杨因曹操助袁绍与文远为敌之故,不听。 十二月,南阳袁术领兵犯兖州,屯兵封丘,威胁曹操后方,曹操与济北编选青州黄巾青壮入伍,号青州兵,回师与袁术抗衡。 十二月,扬州刺史汝南陈温卒,袁绍以山阳太守袁遗领扬州刺史,袁术派兵击破之,遗走至沛,为兵所杀,术以下邳陈瑀为扬州刺史,独据南阳、豫州、扬州以及兖州部分地盘,声威大盛, 139 青州群雄(上) 豫州、兖州、扬州战云密布。青州那边也沒有安生多少。 冀州之争引起了许多连锁反应。 十一月末。青州黄巾大帅徐和宣布接受冀州刺史招安。起兵响应讨伐袁绍。挑拣精兵八万。会同青州刺史田楷(公孙瓒所封)、平原相刘备、北海相孔融一同出兵。 此前袁谭、臧洪领万余兵攻打平原甚急。闻青州大军至。忙勒兵往发干屯驻。 发干。距离馆陶只有二百里左右路程。 十二月末。青州兵入魏郡。大军将发干团团围住。青州刺史田楷、平原相刘备、北海相孔融。青州黄巾大帅徐和、裴元绍、国渊等往馆陶拜谒文远。两军约十余万众会师于魏郡东北。 确切的说十五六万。如今文远在兵力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更何况文远还有后手。 短短两个月。北面东面两条线的攻守形势突然逆转。袁绍闻报顿时大惊。危急存亡时刻。袁绍再也顾不上什么什么天气寒冷。不宜出兵。亲提五万兵马大军据守元城。与馆陶吕布、高干。发干袁谭、臧洪呈掎角之势。固守不出。 同时下令征召魏郡十六岁以上男丁入伍。旬月之间。得新兵五万余众。 踏入一九三年。天气依旧是那么寒冷。冀州魏郡地界时不时的会下上一场雪。冀州千里地界一片白茫茫的。 馆陶城西郊二十里的大营外。文远和十数员文武官将策马立于营门之前。静静的等待着客人的來到。 由于之前文远军冬季作战。花了两个月时间把曲周攻下。等进兵至馆陶一线时。军士们已经相当疲惫了。又因为天气寒冷。军中许多士兵都出现了冻疮、冻伤等病状。幸亏军中有以华佗为首的足够医匠救治。部队才沒有出现大规模的减员。 不过无论如何。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不适宜出兵攻伐的。所以文远自打率兵攻下曲周进入袁绍势力范围之后。就令人在魏郡馆陶一线扎下营寨。放慢了进攻的节奏。坐等开春天气转暖。冰雪融化。 而对面的袁绍也在积极构筑这防御。馆陶、元城、发干这三座城池城品字形互为犄角。方圆两三百里内的区域内旌旗如林、岗哨如雨、到处是袁军士兵。袁绍在这一片布置了八万人马。 袁绍将自己所有的主力都布置在这片区域。邺城内还留着五万刚刚招募。正日夜操练的新兵。可以说为了应对來自文远的压力。此战他已经孤注一掷了。 其实也难怪袁绍如此惊慌。文远此次汇集的力量空前强大。冀州各郡的联军五六万人。从青州赶來的各方联军加在一起也在十万上下。这么多的兵马汇集在冀州自己的地盘上。这样的情况比起去年和公孙瓒争霸冀州的几场战斗规模更大。情势也危急多了。 出于兵力、天气等等方面的考虑。袁绍也不敢出兵攻击。只是一边屯聚重兵紧守城池。一边抓紧时间操练新兵。构筑防御体系。 双方同时按兵不动。所以一九三年初的冀州显得格外平静一些。 虽然平静。不过文远并沒有闲着。今天他在等着一群客人的到來。接下來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來亲自带头。 东面白茫茫的地平线上远远的传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个身披铁甲斗篷的骑兵踏破碎雪奔驰而來。不多久。大群大群的军队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东方远处。 “來了。”文远迎着寒风轻声道。众人精神一振。仔细整理衣着甲胄。 文远凝目望去。只见东面來的军队数量虽然众多。却大致分成两股。一股数量较少。看装束旗号。应该是大汉官兵。另一股阵型杂乱无章不说。随便扯了根长棍束上布条就充当大旗。军士们的武器衣甲更是残破的惨不忍睹。 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些军事人人以黄巾裹头。这种打扮说明这支军队乃是被朝廷视为叛逆的黄巾兵。一支黄巾兵和一支大汉官兵一同赶路。而且井水不犯河水。这在当时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此时來的正是青州的兵马。官军一派有公孙瓒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平原相刘备、朝廷敕封的北海相孔融。黄巾兵则是由青州黄巾大帅徐和亲自带领。部下有渠帅管亥、海贼首领郭祖、管承。此外文远的老部下裴元绍也在此行之中。 这些人之所以此次來到文远营寨。为的就是一件事情。。会盟。 去年九月。文远檄文天下。倡议兴师讨袁。天下间不少牧守诸侯响应。常山、中山、赵郡三郡的太守如今就在文远军中。 此次刘备、孔融。徐和这些人兴兵前來。文远正好将这些人聚集在一块。组织一个誓师仪式。增强凝聚力。振奋军队士气。 古时候攻伐敌对势力。一般人都会誓师会盟。宣读敌人罪状。一方面彰显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另一方面则是炫耀武力。令前來会盟的盟友信服。 三年前。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袁绍就曾经在酸枣筑坛与各路群雄会盟。不想三年之后。文远也开始召集各方牧守。來此地聚兵会盟。 会盟。说到底是一方势力受到承认的表现。春秋战国时。几个顶尖强国相继会盟。被其他各国公推为霸主。项羽灭秦。会盟分封十八路诸侯王。并且自封西楚霸王。就是得到了天下所有人的肯定。 而文远此次广发檄文。并且受到那么多人的响应。这不能不说是对文远名声、实力的一次肯定。沒有实力。别人鸟都不鸟你。只要你拳头够硬。说什么做什么。那些实力差的弱小势力就不得不选择跟从。 三年时间。文远的实力已经不知不觉受到了许多人的肯定。 ………… 推荐一本不错的百万字历史文。《黄金时代之大宋王朝》附上链接: /book/314232.html 140 青州群雄(下) 见大军靠近。文远领着众文武驱马上前相迎。对面大军之中见文远來迎。也奔出数十骑将领。两边很快聚拢在一处。 “数年未见。张将军别來无恙啊。”远远的。对面阵中早有三骑奔出。为首一人白净面皮。生的慈眉善目。双手过膝。双耳垂肩。正是文远三年前曾在酸枣会盟时见过的刘备。刘玄德。 他身后二人一个髯长二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另一个豹头环眼。燕额虎须。正是关羽、张飞二人。 文远正要向刘备施礼。就听见张飞标志性的大嗓门已经喊道:“张兄弟几年不见。混得真是有声有色啊。俺老张着实佩服。” 关羽眯着眼睛看向文远。眼中精芒闪烁。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沒有做声、 “翼德不得无礼。张将军如今已是朝廷敕封的冀州刺史。岂是你能随便称兄道弟的。”刘备冷声一阵喝斥。说的张飞讷讷点头。 刘备接着又对文远歉然一笑道:“我这三弟鲁莽粗鄙。得罪之处还望将军见谅。不过将军短短数年就有如此成就。想我刘备好呆也算是堂堂中山靖王之后。自黄巾之乱时起兵已近十年。如今不过一郡郡守。将军的成就。当真令备无比汗颜呢。” 文远拱手客套一番。眯眼笑道:“不妨事。我就喜欢翼德这样的直性子人。天气寒冷。刘将军可安置兵马先入营歇息。我早让人备下了热腾腾的酒食。待我安顿完各位将军。今晚我等再一起畅饮方休。” 大军在冰天雪地中行进。情况极其艰苦。一众军士手脚脸上被冻得通红。尤其是那些衣衫单薄的黄巾兵。一个个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说实话。文远实在有些厌烦刘备那一套张口靖王之后、闭口皇亲贵胄的说辞。听了耳朵根子生疼。而且刘备此人的蛊惑力实在太强了。据闻他在平原外御贼寇。在内则乐善好施。即使不是身为士人的普通百姓。都可与他同席而坐。同案而食。不会有所拣择。《三国志》记载。刘备当平原相时深得人心。郡民刘平不服从刘备的治理。唆使刺客前去暗杀。刘备毫不知情。还对刺客十分礼遇。刺客深受感动。不忍心杀害刘备。便坦露实情离去。连修史的陈寿都不禁叹道:“其得人心如此”。 再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显摆。说不定就会有人被他的王八之气吸引走。倒不如赶紧把他打发进营。 文远的话让张飞也一阵眉开眼笑。喃喃道:“张兄弟就是对俺老张的脾气。日后有闲找他好好喝一场才行……” 这番话顿时令刘备心中生出一丝危机感。看着文远的笑容。竟然是那么似曾相识。他下意识的道:“云长、翼德。随我安顿士卒入营。” 送走刘备。跟着來的还有青州刺史田楷、北海相孔融。 同是刺史。文远是朝廷敕封的刺史。田楷的青州刺史则是公孙瓒表奏。其中高下不言自明。 而且田楷似乎对刘备冒然在他之前与文远见礼有些不高兴。又因为官职上的尴尬。只是冲文远礼貌的拱了拱手。 最后和文远见礼的才是孔融。孔融乃当世大儒。身为孔子的二十世孙。家学渊源。声名赫赫。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时好呆也是一方诸侯。只不过孔融不善治军。初到青州讨伐黄巾就遭败绩。此后公孙瓒和袁绍争夺冀州。实力不济的他选择依附公孙瓒。地位比起公孙瓒的心腹大将田楷反倒不及了。 这三人。代表了青州官军一系。前來会盟的。差不多有一万多部众。 安置好他们。接下來的就是青州黄巾军了。徐和、管亥等人已经到了近前。文远立即上前相迎。 此次青州黄巾说白了就是來投靠文远蹭饭吃的。跟随徐和而來的就有精锐八万余众。去年大旱。青州收成大减。几十万青州黄巾好容易苦熬到年关。眼看征收的粮食根本不敷这么多人吃用到秋收。此次文远檄文天下共讨袁绍。青州黄巾之所以沒有多做考虑就顺利答应。粮食方面的困难占了很大的缘由。 既然是蹭饭吃的。徐和等人自然不敢太摆谱。而且身为黄巾。这些将士平日里就自觉矮了官军一筹。所以此次一路从青州來到馆陶。两支兵马一路上并沒有过多的交集。 见了文远。徐和立即滚鞍下马。领着黄巾众将向文远行礼道:“末将青州黄巾徐和。率众來投张将军。还请张将军不吝收留。” 文远心里是明白这些人的想法的。话说他的粮食也不宽裕。要想顾上这**万张嘴。他本來就不充裕的粮草恐怕只够两三个月吃用。不过文远是现代人。现代人的观念是什么。是生命重于一切。 粮食算什么。难道能珍贵过人命。所以虽然艰难。文远并沒有将青州黄巾拒之千里之外的想法。反倒对得到八万多青壮的效忠发自内心的高兴。 文远亲手将徐和扶起道:“各位快快请起。咱们都是一家人。贱内当初在青州时。就曾多蒙各位大帅照顾。各位到了冀州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各位兄弟饿肚子的。” 文远亲切的话语顿时令众黄巾一阵激动。文远不因他们黄巾贼的身份看不起他们。顿时令众人放下的心头大石。而文远的表态更是令他们感受到文远的仁厚。 徐和顿时感激涕零领着众人拜道:“将军大德。徐和与各位兄弟沒齿难忘。从此愿在将军鞍前马后任凭驱策。为将军执鞭坠镫。” 管亥哈哈笑道:“就是就是。张将军好心肠。俺管亥打心眼里佩服。以后俺就跟着将军干了。将军让俺往东。俺管亥绝不往西。”郭祖、管承等其余将领也是连连称是。 “管亥。很好。很好。”文远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身高九尺。长相粗豪却神采飞扬的黄巾将领。又是一员虎将啊。此人能在关二哥手下走上数十合。围攻北海的时候还展现出不错的指挥才能。只可惜为了衬托关二哥的勇猛。演义之中的管亥只能悲催的做了牺牲。 这样的人才日后放在自己帐中。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141 以酒会友 “外面天寒地冻的,各位快快随我进营,裴元绍,安顿辛苦赶路的弟兄们入营歇息,张颌,命人多备冬衣被服,尽快送到徐将军军中,”又收的一干黄巾部众,文远心中大喜,笑着对身边众人招呼道。 一行人其乐融融的进入大营,文远早命人在中军帐中摆开宴席,邀请各路英雄來大帐饮酒,商议会盟事宜。 文远九月檄文天下,起兵响应讨伐袁绍的各方势力有十几路,除了文远以外,还有有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徐州牧、安东将军陶谦、奋武将军、北平太守,蓟候公孙瓒这三大势力,其后还有冀州赵郡、常山、中山三郡、青州北海、平原多路,算起分布在各地的总兵力,怕不下数十万众,比之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声势也毫不逊色了。 不过如今几个大势力都有各自的事务,袁术如今正领大军兵逼陈留,与曹操对峙,陶谦也正和泰山太守应劭厮杀的不亦乐乎,至于公孙瓒,他自冀州兵败退回幽州之后,便在蓟县东南筑一小城,平日闭关自守,不肯轻出。 这些大势力的主公不能亲來,却也各派來了使者,而且这样也好,本來虽然讨伐袁绍是文远发起的,不过和这些人相比,文远年轻,资望还稍显不足,沒有他们亲至,文远是剩下这些刺史太守中官爵最高的诸侯,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亭侯的官爵往那一摆,也免去了一场盟主之争。 当然,袁绍也不是孤立无助的,此时的关东群雄中,泾渭分明的两派,兖州牧曹操、荆州牧刘表都是他忠诚的盟友,此外他老袁家门生故吏众多,大大小小为他摇旗呐喊的势力数不胜数,文远这一派与之相比,势力并不占优。 当晚,群雄齐聚一堂,文远高坐在主位之上,身后左侧是沮授、郭嘉、右边是张颌、赵云,当真文的儒雅,武的英挺,不时引來其他各路诸侯艳羡的目光。 他的左侧,坐着以领青州刺史田楷、刘备、孔融为首的各方豪雄,几个大势力派來的使者也列席其中,右侧则是青州黄巾徐和,管亥、裴元绍等前黄巾将领,值得一提的是,文远麾下的上党太守郝昭、牵招也在其中。 这样的作为安排,实际上已经是向外界暗示,青州黄巾已经成为过去,这样一支强悍的实力已经宣誓向文远效忠。 即便是在场的人再看不起黄巾,不过任谁都羡慕文远得到这样一股强大力量相助,青州黄巾百万,遍布在青州各处,招纳青州黄巾,就说明文远已经占据了半个青州,不知不觉间,文远的实力已经令许多人心生忌惮,如果此次攻伐灭了袁绍,文远就当之无愧的成为河北霸主。 众人分席坐下,文远拍了拍手掌,几个军壮将数十坛酒挑入帐中,拍开封泥,一阵芬芳淡雅的酒香便弥漫满屋,只是闻着酒香,众人就有些心醉了。 文远端起一盏酒道:“來來來,这是我巨鹿酿制的郑公美酒,诸公尽管开怀畅饮,” 众人一听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郑公酒,顿时一个个两眼放光,腹中酒虫骚动,其时郑公酒在天下间已经极富盛名,被甄家商会销往天下各处,尤其长安的达官贵人皆以饮郑公美酒为风雅之事,紧接着巨鹿爆发战事,郑公酒的酿制一度中断,不过这酒的价格反倒因此一路飙升,已经涨至百金仍一坛难求。 瘿陶被占,文远手上也一度断了酒,加上手中粮草不足,文远就命人暂时中断了破耗费粮食的酿酒,收复瘿陶之后,文远幸运的发现酒窖的酒并沒有被袁兵发现掠走,还有数百坛的存货,今日会盟,文远恰好就令人取出一部分做招待各路英雄之用。 端着郑公美酒,文远心中突然一动,酿酒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郑公酒根本就不必考虑销路,文远记得前世伊拉克有个石油换食品的机制,用战略物资换取食物。 自己如今只有供应大军三个月的粮草,何不以郑公酒跟天下豪强粮食,以解军粮不足之忧。 看來这郑公酒还是要继续酿啊,只要你的东西够好,而且别人沒有,这世上多得是有钱沒地方花的冤大头,到时候,说不定文远的粮食危机就解了呢。 文远反复思忖了一阵,觉得这个想法有极大的可行性,打定主意等散帐后于几个文臣商量商量如何进行…… 身边一连串的咳嗽声让文远惊醒,文远此时才惊觉适才想得有些远了,只见帐中各路英雄都站起身來端着酒碗,一个个表情极为丰富,急切的眼神在美酒和文远之间反复移动,尤其是刘备身后的张飞,闷雷一样的咳嗽声几乎要把人的耳朵震聋。 文远看了不禁莞尔失笑,也对,自己这个主人不先干为敬,其他人如何好意思先喝酒。 “來來來,干了,”文远一口喝尽盏中美酒,众人也迫不及待的跟着干了,紧接着就听见帐中一阵赞叹声。 “好酒啊,真他奶奶的好酒,哎,要是能一直喝上此等美酒,就是要了俺老张的命也值了,”这其中,张飞叫得最凶,他本是三国中第一好酒之人,喝了这郑公酒,顿时赞叹连声,不过一想到以后还要再去面对那些粗制滥造的压榨黄酒,张飞只是高兴了一小会,就禁不住有些长吁短叹了。 也难怪,郑公酒一坛价逾百金,一百金啊,这对于寻常人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便是贵族公卿也只是偶尔拿出來小酌一番,谁还真舍得天天喝这价比黄金的美酒,莫说刘备如今不过是平原郡守,钱粮紧蹙,若是依着张飞性子去喝,只怕刘备就是有一座金山,早晚也能被张飞喝穷,当今天下真正能不计代价喝酒的,怕是只有文远一人了。 见张飞感慨,文远呵呵一笑道:“这有何难,翼德若想喝酒,尽管來我营中取便是,只要你想喝,绝对管够,” 142 敏感刘备 “当真……张兄弟……呃,刺史大人不骗俺老张,”张飞瞪大了眼睛,他刚才也只是随便感慨一番,根本沒想过文远竟然会如此大方的答应,看看文远又看看大哥刘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答复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翼德,”文远呵呵一笑,不过他也顺着张飞的目光看到了停杯不饮的刘备,还有眼中精芒闪现的关二哥,声音顿时停住。 文远挠头一笑道:“呃,要不改日,我令人送一些到诸公营中,略表心意,” 其实倒不是文远有意去挖刘备的墙角,而是张飞的直脾气很对文远的性情,不过文远知道刘备极善统御下属,多半会找一套说辞,不会让张飞真的來帐中喝酒的,他刘备本來手下的人就少,关羽张飞又是他的心头肉,以文远的地位若是敢动,刘备当场翻脸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不过背后捅刀子的事一定会少不了做的。 文远确实很欣赏张飞,不过这并不代表文远愿意为了一个张飞而在这时令同盟内部出现裂缝,眼下对付袁绍才是大事,别的事情都需要为这件正事让路。 “将军胸襟,备实在佩服,备代三弟谢过将军厚赐,”果然文远此言一出,刘备神色稍霁,举杯对文远敬道,其余群雄也纷纷谢过文远盛情。 有了这番插曲,更彰显文远气度胸襟更胜群雄一筹,酒席上的气氛顿时热络起來,各路诸侯相互间纷纷敬酒,说是敬酒倒不如说是借敬酒的机会多喝两口,反正这酒是不要钱的,有机会谁还不喝个够,尤其张飞喝得最凶,这厮最后喝上性子,居然跑到青州黄巾席上与管亥拼起了酒。 酒过数巡,常山相孙瑾起身咳嗽两声,各路诸侯都知道正戏來了,皆按杯不饮,凝神静听。 孙瑾向众人拱手道:“各位,今日我等应张将军之邀來此会盟,共议讨伐袁绍,我等须公推出一名盟主,号令群雄,如此方可进兵,” “孙大人所言极是,”众人齐声附和道。 刘备起身道:“张文远为朝廷亲封的冀州刺史,官位爵禄、兵马强盛,无一样不是担当盟主的上上之选,” 众人皆以为然,确实现实情况也由不得他们反驳,此时馆陶十六万联军中有九成归文远直属,袁术、公孙瓒、陶谦等人若在或许还有资望与文远一争盟主之位,不过此三人眼下各有要务,文远担当盟主其实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文远按照名人的惯例推辞一番,不过耐不住众人相劝,最后方才答应。 一场筵席至晚方散,各方诸侯都醉醺醺的出了大帐,几个好酒之人更是喝得人事不省,连张飞这样的海量也耐不住美酒的诱惑,一个人生生喝了几斤白酒,最后被刘关二人抬着回到自家营中。 “好酒……真是好酒……”将张飞放上床榻,二人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张飞在酒醉中仍不断念叨着,顿时令刘备剑眉微蹙。 “大哥何事烦忧,”关羽性子孤傲,一般在人前很少说话,不过并不代表他什么都看不出,刘备在席上强颜欢笑,当兄弟的如何看不出。 刘备心中一紧,暗忖自己今日莫非喝酒喝多了,竟然让二弟看出自己情绪波动,顿时肃容淡淡道:“沒什么,只是一些沒來由的想法罢了,” 关羽在大哥私下里还是有很多话说的,道:“大哥可是担忧三弟受张辽蛊惑,某觉着大哥有些多虑了,席上我观那张辽虽然身居高位,却很重情义,丝毫不因飞黄腾达而小视我等,对三弟之言虽有唐突不妥之处,想來确实无心之言,毕竟他才二十多岁,年纪轻轻,” 刘备其实也是如此想的,不过他心怀大志,才对此事看的极重,文远的话虽然无心,在他听來却刺耳的很,才会让他如此掩盖不住心情。 不过刘备是何等英雄,英雄就是错了也是不能认得,否则岂非有损形象,更何况看到二弟也替文远说公道话,更令刘备心中郁郁,低头思索着如何回答。 刘备思忖一阵叹道:“云长错怪大哥了,某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正如你所言,张辽不以我等官卑厚待我等,此人胸襟气度确实令人佩服,你也说了,他如今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身居一州高位,麾下谋臣良将极多,兵马十余万众,某只是想到你我兄弟三人自黄巾之乱起兵,至今已是第九个年头,现在手上兵不过数千,将不过你与三弟,文不成、武不就,与张辽相比差距何啻千里,所以才心存伤感罢了,” 关羽恍然大悟,眼神坚毅跪地请罪道:“是弟错怪大哥了,大哥志存高远,弟佩服的五体投地,此生愿在兄长鞍前马后任凭驱策,刀山血海,弟绝不皱一下眉头,” 刘备心中一宽,肃容将关羽扶起道:“你我兄弟三人同心,何愁大业不成,”不知怎滴,文远这时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张辽,一想起他,刘备的内心禁不住一阵抽动。 张辽……此人乃是我刘备日后的劲敌啊…… 是夜,沮授命人连夜在馆陶大营外筑坛三层,次日,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兵符将印齐备,而后大军列阵,鼓角齐鸣,请文远登坛。 文远身披新打造的烂银兽面连环甲,头戴亮银盔,身披大红披风,整个人显得风姿英挺,在万人瞩目的情况下昂首阔步登上祭坛,站在祭台正中。 台下,十三路路诸侯各依顺位而立,旌旗林立,十余万将士人喊马嘶,好不沸腾。 且说说有哪十三路群雄。 第一路,前将军、冀州刺史、易阳亭侯张辽。 第二路,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 第三路,安东将军,徐州牧陶谦。 第四路,奋武将军,北平太守,蓟候公孙瓒。 第五路,领青州刺史田楷。 /第六路,平原相刘备。 第七路,北海相孔融。 第八路,青州都督徐和。 第九路,领巨鹿太守、巨鹿校尉张颌。 第十路,上党太守,上党校尉郝昭。 第十一路,常山相孙瑾。 第十二路,中山相窦能。 第十三路,赵郡太守李榖, 143 馆陶会盟! 十三路诸侯之中。袁术此时正攻打陈留。陶谦是因为路途遥远、公孙瓒也因为自身原因沒到馆陶会盟。文远便命人连夜做了旗帜使用。并分出一部分兵马竖起旗号立于阵中。 其余各路群雄。多则数万。少则三千。皆立于各自旗号之后。门旗之后。自有战将百员。个个顶盔冠甲、斗志昂扬。 整个十三路诸侯兵马十六万众。占据了方圆数里的区域。黑压压的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 看着这样的场面。文远禁不住心中的热血再次沸腾了。 三年之前。文远也曾经有幸参加过类似这样的会盟。那一次是在讨伐董卓的十八路诸侯之中。想那时。文远不过是一个配角。地不满百里。兵不过数千。粮草军器匮乏不说。还依附在他人帐下。 记得当时。他曾经对着台上的盟主袁绍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也要走到那一步。三年之后的今天他终于如愿了。 三年之后。文远已经坐拥三郡之地。麾下兵马十万众。青州黄巾、河内黑山皆以言明归附。檄文一出。天下群雄热烈响应。这一次。他是以主角的身份亲身站立在这座高台上。俯视着台下群雄。俯视着这十余万为他或者是为了和他共同目标战斗的大军。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文远只觉着头皮发麻、血脉贲张。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看电视时的那种激动感觉此时再次久违的出现在文远身上。但见身边旌旗如盖。枪戟如林。成千上万的战马嘶喝。数以万计的士卒在耳边大声呼号。这种感受。比文远前世的感受何止强烈出万倍。 这个时候。文远已经听不到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真的是扬眉吐气了。 曾经文远只是为求自保才在选择自起炉灶。在河北立下基业也是不习惯受上司约束。可是自从有了根据之地以后。随着实力一点一滴的积累。下曲阳县长、巨鹿太守、开拓上党。渗透河内、青州……历史的潮流一步步将他推向风口浪尖之处。如今的他已经开始能与河北的霸主袁绍抗衡。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文远起初一个屌丝宅男自然沒有身为一个上位者的觉悟。可是随着他权势地位的不断提高。他的心态也在被身边的环境潜移默化着。可以说经过这四五年的生活。他的整个身心都渐渐融入到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他的理想也与当初自保的想法迥然不同。 现在的文远。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定鼎天下、挽救苍生。 而在文远登上这高坛之后。这个目标如同深深镂刻在文远心中一样无比清楚。 过了良久。文远的心情才算平复。他郑而重之的开始祭拜天地。之后取出一篇檄文。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前有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行车骑将军袁绍。家族显赫。四世三公。累受国恩。然绍刚愎自用。身处车骑将军之位。不思扫平奸佞。匡扶社稷。党同伐异。据冀州以自重。有僭越不臣之心。又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冀州有无聊之民。河北有吁嗟之怨。” “行车骑将军袁绍。讬其先轨。寇窃人爵。既性暴乱。厥行淫秽……” “辽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洋洋洒洒千余字的一张表文。由新任冀州治中李历、冀州别驾沮授、别驾刘惠合力所书。读之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 文远威风凛凛。为在场十余万人所瞩目。眼下文武将校皆投來崇拜、羡慕、嫉妒等等复杂炽热的眼神。 读完表章。文远抽出宝剑歃血盟誓。群雄被盟约之慷慨之气感染。一个个激动的涕泗横流。斗志昂扬。 最后文远一口盏中饮尽血酒。狠狠的摔在地上。挺剑高叫道:“兴复汉室。讨伐袁绍。” “兴复汉室。讨伐袁绍。”十余万人齐声回应。刀枪并举。气氛一时之间热烈到白热化的程度。 文远又高喝道:“我大汉威武。” “我大汉威武。” 如此反复几遍。文远才下坛回帐。与群雄共商大计…… 初平四年初。十二路群雄在馆陶歃血为盟。宣布共同讨伐袁绍。群雄公推冀州刺史张辽为盟主。一时之间。张辽风头之劲天下无两。天下群雄无不正视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迅速崛起的河北诸侯。尤其是初平三年秋以后。先是受朝廷封官拜爵。之后又挫败袁绍大军的进攻。文远的表现几乎吸引了天下所有人的眼球。 若论此时天下英雄。只有一人能与之争锋。 那就是文远一直关注的领兖州牧、奋威将军。。曹操。 不久之前曹操还因为沒有立足之地暂居河内。直到黑山贼劫掠东郡他才得以在东郡立足。 此后短短一年时间。曹操两败黑山。破青州黄巾数十万众。又赶跑朝廷派來的兖州刺史金尚。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俨然成了关东诸侯中最耀眼的一颗将星。 初平三年。对于曹操个人的事业而言。绝对是大丰收的一年。地盘上。曹操终于取得了整个兖州的支配权;人才上。他也得到了荀彧、程昱、毛玠、吕虔等一大批优秀人才的加盟。军力上。曹操经过艰苦鏖战。收编了十多万青州兵。大大扩充了他的队伍。人力上。几十万青州黄巾家口的到來。给兖州带去了充足的劳动力。 别的不说。单是荀彧、程昱、毛玠、吕虔、刘晔、满宠、典韦、于禁这一连串耳熟能详的姓名。就足以令文远两眼通红了。曹阿瞒到底是身上有王八之气的人物。比人才。文远虽然也已经聚集了不少英才。不过和曹操相比。还是有差距啊。 当然前面那些都是成果方面的。对曹操更重要的是“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蓄军资”这个指导方阵的提出。可以说这条方针。给曹操以后的行动方向定下了基调。 144 曹袁战匡亭 就在河北战事稍稍平静的时候,两大派系的争斗并沒有消停,初平三年顺风顺水的曹操,在初平四年的春天受到了來自袁术部队的挑战,兖州地界上,爆发了一场规模极大的战争,,匡亭之战。 为了策应文远,袁术早在初平三年末就出兵陈留,攻打站在袁绍一边的陈留太守张邈,将部队屯驻在封丘,并联系匈奴刘豹的数千骑兵,从西面进攻兖州。 曹操与张邈那是啥关系,想当初若不是铁哥们儿张邈在陈留助曹操起兵,哪來得曹操的今天,况且又有袁绍的恳请,于是曹操愉快地出动了青州大军,挥兵南下,直击袁术。 此次出征,袁术信心满满,带來了七万多大军,袁术这几年依仗着孙坚的威风,西征南讨,所向披靡,自我感觉已经成了中国的军事老大,现已掌豫州及两淮之地,不过曹操的兵就少了么,他刚刚缴获了十余万青州黄巾,裁汰其中一部分老弱,曹操麾下的军团也有接近十万众,只是因为袁术自高自大,对那些刚刚招募的青州兵根本不屑一顾罢了。 昔日董卓的手下败将,竟敢前來招惹西凉铁骑的克星,岂不是小老鼠拉着老猫上擂台,,自找挨抓送猫食來了。 部署完成后,袁术派遣部将刘详,率领先锋部队向曹操直属部队的驻屯地甄城进逼,摆出了一副挑战的姿势,但刘详对曹操征战兖州所向无敌的战绩十分恐惧,刚到达濮水南岸的匡亭,便扎营不敢前进了。 袁术本來的用意,就是出动大军,分三方面向甄城发动强攻,令兖州刚刚归附曹操尚且心存观望的其他郡县不敢轻易出兵帮助曹操,让曹操只能孤军作战,只可惜因为部将的怯懦,把部队驻扎在匡亭,让这个战略意图在实行之前给曹操留下了一丝可乘之机。 匡亭距离袁术主力军部队的陈留,的确比从甄城到匡亭约少一天的步兵行程,但是,曹军行进路线只需渡过濮水,便可直接攻击匡亭,而陈留的袁军却需连续渡过睢水、汴水、南济河、北济河才能到得了匡亭,以当时的行军方式,渡河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如果曹军全力加速行军,绝对比袁术的后头主力部队更早到达匡亭。 所以驻扎在匡亭的袁术前锋,不知不觉就成了曹操眼中的一块肥肉。 曹操派荀彧在甄城集结兖州各郡军团,公开进行调动,旗帜鲜明,军鼓阵阵,好像在进行全面布防及训练,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和听到,袁术派出的探子将这情况报与袁术,断定曹军正在进行大规模编组以准备会战,袁术听了,深信不疑。 与此同时,曹操率领直属万余部队,偃旗息鼓,秘密行进,直扑匡亭。 匡亭驻扎有袁术军马两万余众,曹操带兵到时,正是黎明,大军分成四路,一起喊杀冲入袁军营中。 待到刘详的守兵发现“曹”字旗号的大军时,曹操的部队已经如乌云压城一般盖过來了,随之而來的是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喊杀声,这声音犹如海潮喧啸,震撼了整个军营。 还沒起床正一脸惺忪睡意的刘详,听到这涌潮般的军声,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正要遣人去问,亲卫已经飞奔进來,大叫:“不好,曹军杀过來了!” 以有备攻无备,毫无疑问此战的胜负已分了,曹军已如一支利矛,从几个方向直插军营,将刘详部队完全切散,只有逃命的份儿,哪有应战之力刘详只带了几个随从,冲了出去,两万袁军几乎全军覆沒,袁术初战告负。 先锋刘详败绩,袁术顿时大怒,亲提大军与曹操决战匡亭。 据探子回报,奇袭匡亭袁军大营的曹操军队只有万余众,之后曹操大将领青州军数万赶到匡亭,袁术判断,曹军的主力在曹仁的部队中,而曹操必会随主力而动,根本不可能在匡亭,这样判断之后,袁术便带着本部军团慢慢渡过四条河流,迎向从东郡南下的曹仁部,准备正面和曹军主力一决死战。 他主观的认为,目前占领匡亭的只是曹军一般先头部队而已,由于人数相当悬殊,占领匡亭的曹军势必要等到主力到达后,才会发动攻击,如此,匡亭的万余曹军不知不觉间又成了摆在袁军主力侧翼的一根钉子,曹操本人和麾下最强力的部众都在其中。 曹操又看穿了袁术的心思,便十分高兴,于是,他先在匡亭严加守备,做出一副人数太少,怕受攻击的样子來,有意印证袁术的错误分析,奇袭的条件再次成熟了。 袁术根据自己的分析,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曹仁部,对于匡亭的守军,他几乎不屑一顾,他打算将曹仁主力歼灭,再來收拾这小小的匡亭守军,他万沒料到匡亭有曹操,更沒料到曹操再用奇袭之法,更万沒料到奇袭部队居然是來自匡亭。 袁术为对付曹仁主力,率大部分部队渡过北济河,但是当他尚未摆好阵势之时,竟从匡亭方向迅速杀出一支劲旅。 袁术几乎懵了,不是探知匡亭军小心翼翼生怕被攻击吗?怎么居然一反被动,成了如此主动之军?并以其腾腾的杀气漫卷过來?很快他又看见,率领匡亭军队的竟是曹操,跟在他身边一同冲锋的还有十数员彪悍的将领。 袁术虽在兵马人数上远远超过曹操,只可惜又是有心算无备,袁术军队根本不及反应就被侧翼的曹操精锐杀入阵中,袁术大惊,赶快下令军队往西撤退,袁术在卫兵保护下,率先后撤,留一部断后,大部随行,袁军一路疾奔一日夜,从匡亭一直后撤到百里之外乌泽旁的封丘城。 一万曹军在数万袁军之后紧追不舍,虽然造不成太大伤亡,不过带去的心理压力却令袁军上下士气崩溃,袁军狼奔豸突前脚刚到封丘,连大气都沒有喘上一口,后脚万余曹兵就将封丘城围住, 145 千里追袭 两战两败,又屡中曹操计谋,到了此刻,袁术已经彻底失去与曹操争锋的念头,此刻的他只想着赶紧逃命,于是,袁术集合精锐部队,出了东城门。 曹操围城的兵马只有万余,只不过一凭士气,二凭巧妙分布而已,袁术从东城门突围,曹操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何况袁术是集中了手头上所有精锐部队一起杀出。 袁术率军出城,由于此前传來消息,荆州牧刘表已经出兵断了他回南阳的归路,他只能往东南方向奔跑,马不停蹄地一口气撤退了一百五十余里,相继渡过南济水、汴水、睢水直达襄邑。 襄邑仍属陈留,曹操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见袁术狂奔逃逸,二话沒说,就一个字,追。 袁术想不倒连气还沒喘平复,迅速如风的曹军又追踪而至,许多人的胆识便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嘘吓,就是再胆大的人也免不了惊慌了,何况袁术是个色厉内荏之人呢,见曹操又追踪而來,简直被吓破了胆,连忙又丢弃襄邑逃跑,跑入临郡城池坚固的太寿城,高高挂起免战牌。 由于一路仓促撤军,后面又有敌军追踪,连续两百里路的逃亡,大部分的袁军已半途溃散了,最后到达太寿城的袁军只有不到两万残兵败卒。 相反追击袁术的曹军已经和曹仁率领的青州军汇合,再加上一路收编俘虏,兵力已经接近七八万众,此消彼长,曹操军已经绝对占优。 不过太寿城城墙坚固,前不久又才再补筑,因而攻击不易,袁术在此据守月余,曹军竟久攻不下。 虽然无法以强攻破城,还有其他法子可想的,曹操是何等人物,见这太寿城傍临睢水,地势又特别低,时值春末,上游雪水融化,河水暴涨,正愁如何驱赶袁术的曹操见此情景,顿时心生一计…… 第二日,曹操便派了上万兵士大摇大摆的扛着锄头,刨子去睢水上游,担土运石,以截急流。 袁术见状大惊,若这样被大水淹城,岂不成了鱼鳖,当即领兵突围出城,渡睢水前往地势稍高的宁陵,曹操又玩起了官兵抓贼的老套路,又率兵紧追上去。 曹操也随后渡过睢水,直向宁陵城赶來,并在城下布置围兵,袁术见状,又再次弃宁陵而逃。 这一次,袁术不再存侥幸心理,他不但逃出了兖州地界,连亲附于他的豫州都不敢进入,他被曹军的追击速度吓坏了,丝毫也不考虑地渡过了长江,到达九江城,这才稳住三魂七魄,保住了性命。 就这样,袁术由匡亭退到封丘,再逃往襄邑、太寿、宁陵,最后直入九江城。 袁术败走九江,扬州剌史陈瑀拒术不纳,袁术退保阴陵,集重兵于淮北,又攻打寿春,陈瑀畏惧,败走下邳,袁术遂领扬州,兼称徐州伯。 不久,李傕欲结袁术为外援,封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督扬州,算是承认了袁术扬州刺史的地位。 匡亭之战,曹操其实也打得非常辛苦,首先是双方的人数悬殊太大,袁术的兵力要多出曹操许多,曹操的优势就在于他的心理准备足,他并不因为对方的人数多而先自心虚,而是沉着对付,他知道正面硬拼是拼不赢的,只有斗智,这才采取了心理战术,他先奇袭取得优势,接下來便是疾如风般的“六百里大追击”,根本不让袁术有冷静下來思考的机会,从双方军队的调动看來,曹操并无心歼灭袁术部队,只想彻底打击袁术军的士气而已,曹操有好几次摆出包围态势,其实都未作完全包围,也都保留有让袁术撤退的路线,大致而言,曹操都只是单方向追击,他的目的应只是在吓唬袁术罢了。 由于曹操全军火速追赶,有一次几乎一天一夜滴水不沾,那一日太阳很毒,春末夏初的天气开始转热,走得将士们一身大汗淋漓,而又口干舌燥,十里之内,几乎不见水源,将士们咽喉冒烟,心中如火,头脑发昏,双腿越來越重,曹操知道是无水解渴的原因,但是他派出了几批人四出探寻,都不见有水的迹象,而为了给袁术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又绝对不能停下來稍许休息,怎么办。 正在这时,又一个探水的快马奔回,曹操灵光一闪,策马迎向他问:“你不是看见前面有一片梅林吗?” 那快马兵士一愣,不知曹操到底什么意思,只茫然唯诺而已,于是,曹操勒转马头,向着众将士,将鞭往后侧面一指,大声喊道:“儿郎们,已经探得前面有一片梅林,上面结满了酸溜溜的梅子,大家快赶路啊,去前面摘梅子解渴……” 这一喊,全军欢声震动,顿时,个个士兵口舌生津,精神大振。 梅子虽然沒有吃到,但心理刺激的作用,使全体将士都解了口渴,这就是流传千古的“望梅止渴”的故事。 袁术这次空前绝后的大撤退,全程六百多里路,其状惶惶,真如丧家之犬,作为一个南方关东军团领袖,竟被刚组成的曹操军团打得如此惨败,不能不令举世震惊,尤其是和文远会盟的的这些诸侯,更是心中惴惴,甚至有不少人开始暗中悄悄与袁绍联系,一时之间,情势对文远一派相当不利,盟军之中人心浮动。 别人看不出袁术有几斤几两重,文远一个现代人如何会看不清,袁术虽然有个袁家正室所生的好出身,却是个志大才疏的草包废物,如何能是猴精猴精的曹操的对手,匡亭之败,早在文远的意料之中,他要对付袁绍,本來也沒打算能真正借助这些盟友,只要他们能分担一些袁绍派系的压力就行。 袁术败了倒不怕,反正损失跟文远一毛钱关系都沒有,不过如果有人因为袁术的战败心生二心在文远身后拖后腿,文远就忍耐不住心中的杀意了, 146 幽州筹粮 时间回到初平四年三月。自一月文远与十三路诸侯馆陶会盟不久。文远领十六万大军征讨袁绍。令青州刺史田楷、平原相刘备、孔融为先锋。领兵两万攻馆陶。骁骑校尉赵云。上党太守郝昭、常山相孙瑾、中山相窦能领兵三万攻馆陶。文远自领大军十万攻元城。其余人马往來救应。 不过由于河北天气寒冷。大军作战艰难。加上袁绍紧守城池。并不出战。各路军马只得各在所要攻打的城下扎营屯驻。坐等天气转暖厮杀。并沒有立即展开进攻。 进入二月。各路军马出营搦战。百般挑战辱骂。袁绍严令守军闭门不出。联军大举攻城数日不克。死伤万余众。不得已。文远只得下令停止进攻。 如此对峙数十日。直到三月。文远心中开始烦躁起來。一來袁术大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联军各部。二來久攻不克。联军士气难免的出现了一丝低落。一些不和谐的暗流正在联军内部悄然滋生。 再有就是随着三个月的时间过去。文远手头的粮草不多了…… 此时的文远已经深刻体会到有时候人多未必是一件好事情啊。 此次出兵。文远共召集了各路军马十六万人。十六万人人吃马嚼。日费粮草上万斛。虽然各路联军都自备了一部分粮草。不过这年头谁手上的粮草都不多。根本不够支用长久。 尤其是青州黄巾來的八万多黄巾兵。青州闹旱灾。这些青州兵本來就沒有多少存粮。能撑着吃到馆陶已经是烧高香了。來到馆陶之后。一应粮草军械都由文远來供应。 有八万黄巾兵带头。其他各路诸侯自然也不会做冤大头。跟在后面蹭吃蹭喝。文远既然收容了八万黄巾兵。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别人的要求。 所以不出三个月。文远本來就不多的粮草就更加抓襟见肘了…… “甄俨。此次去幽州买粮。一定要筹措到足够的粮草。我命周仓领五千兵马随你前去。我巨鹿十余万大军的粮草就一切拜托你了。”帐中。文远细心叮咛着甄俨。 那日设酒招待各路英雄。文远想到了以酒换粮食的计划。经过和甄俨及众谋士商议。众人一致认为这是个可行的计划。尤其是甄俨表示愿意全力筹划。这不。才几天时间。他就已经将计划方案做好了。 此次以酒换粮食的目的地。甄俨选定在幽州。属于幽州牧刘虞的治下。 刘虞字伯安。东海恭王刘强之后。汉室宗亲、汉末名臣。187年前中山相张纯。泰山太守张举叛乱。朝廷以刘虞为幽州牧。从此在幽州长期驻守。有很高的威信。 刘虞追求宽政。发展经济。安抚百姓。主张以以怀柔政策对待少数民族。而下属公孙瓒主张武力解决。二人出现矛盾。后矛盾激化。刘虞率兵进攻公孙瓒。失败后被杀。 刘虞“虽为上公。天性节约。敝衣绳履。食无兼肉”。 与当时东汉官僚穷奢极欲的腐朽作风截然不同。因此对幽州风气的改变起了很大作用。“远近豪俊夙僭奢者。莫不改操而归心焉”。在后汉末年具有很罕见的人格魅力。深受百姓、士人爱戴。刘虞在任期间“务存宽政。劝督农植。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重点发展农业、养蚕业。利用上谷郡与匈奴、扶余、鲜卑等民族进行边境贸易。开采渔阳郡丰富的盐、铁资源。按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自我挖潜。脱贫致富。 经过刘虞几年的管理。初平四年的幽州无疑是当今天下最富庶的大州之一。人口近二百万。从青州、徐州过來定居的百姓竟有百万之众。说刘虞是个出色的内政高手一点也不过分。 而且幽州与冀州相邻。从巨鹿北上幽州。一來一回加上筹粮的时间顶多需要两个月时间。如果是取其他地方筹粮。时间和效果上就不好确定了。 所以考虑距离、存粮状况、风险等方方面面的原因。就不难想到文远为什么最终会有选择幽州作为目的地了。 “主公尽管放心。我与幽州一些豪族大家有些关系。他们早就盼着郑公酒能销往那边呢。以前总是限量供应。他们可沒少埋怨我呢。早就很不恩呢该把我们手里的存酒卖光。”甄俨兴奋点头道。如今甄家商会的生意可以说几乎遍及了大半个大汉。甄氏一家在甄俨手上也算是光耀门庭了。 生意做到他这个份上。已经无所谓赚多赚少。如今甄氏商会跟文远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甄俨也渐渐的由商入政。转化另一个身份。事实上现在文远手上的所有钱粮账目都是由甄俨代管的。 “好。那你就先下去准备吧。另外告诉那些交易的世族。只要他们以后手上有粮。郑公酒要多少有多少。”文远点头道。甄俨顿了一顿。似乎想到一件什么事情。想要留下。可是看了看还有其他人在场。就拱了拱手退下了。 一直紧张思考的文远沒有在意甄俨的神情。虽然去幽州定然能换到一部分粮食。只是究竟效果如何沒有人敢打包票的。十六万人日耗万斛粮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粮草用尽。这仗不用打就已经败了。 更何况此去幽州前后至少需要两个月。文远手头上还剩下足够支应大军一个月的粮草。剩下的一个月。十六万人马难道要喝西北风吗。 所以去幽州换粮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这一个月的空白期还是需要有其他方法來填补的。 文远问道:“各位。前日我让你们回去想想有什么筹措粮草的办法。各位都想出來了吗。” 韩浩担当巨鹿屯田校尉。对巨鹿状况还是很熟悉的。这种会议更少不了他。当下出班道:“主公。末将以为巨鹿去年虽受旱灾。不过因兴修水利。受到的损失并不太大。若是从军户中筹粮。募集三五十万斛粮草并不会多困难的……” 见文远沉吟不语。韩浩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 147 盟友异动 沮授道:“元嗣(韩浩字)所言虽不失为解决粮食压力的办法,只是若我军在民间筹粮,消息必然遮掩不住,士卒一旦知道我军中缺粮,军心必定有所松动,再有就是若被袁绍军中有心之人煽风点火,那情势对我军就……”说到这,沮授蓦然停顿,韩浩脸色越來越白,已经明白沮授的意思了。 文远点头叹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还是想其他的办法吧,” 裴元绍道:“主公,眼下咱们就这么干耗着,为啥不让徐和领兵南下就食,反正东面南面都是袁绍的地盘,从袁绍的地盘上征粮多少也能缓解咱们的压力吧,”自打徐和带着八万多黄巾兵前來之后,协调联络青州黄巾的事务全部交给了裴元绍,这可把裴光头忙得不可开交了,而且自打他知道巨鹿粮草不足的时候,这八万多人打仗不行,饭量却一点不差,这两个月急的他已经瘦了一圈了。 文远何尝沒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人家八万大军千里迢迢前來投靠你,总不能以粮食不足为借口把人打发走吧,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如果此例一开,以后还有什么人愿意归降于他。 而且这八万大军去除一部分老弱担当伏兵,还是有四五万精壮值得训练的,他们自打來了冀州吃好喝好,操练的心气特别大,短短两个月操练,已经很有些军队的样子了,这个时候放出去仍然是一伙强贼,和等三五个月成军之后再出战,完全是两个概念的。 况且,冀州如今虽在袁绍手中,不过早已经被文远看做是自己的禁脔了,为了维持军队而祸害地方百姓,那样的事情明显是违背文远原则的。 众人正苦思无计,文远无奈,如果实在不行,最后为了联军不至于溃散,文远只能从巨鹿百姓哪里筹粮了。 文远郁郁不欢的从帐中走出,不想甄俨竟还在帐外带着,文远一愣道:“怎么还在这,还有什么事吗,” “主公……”甄俨的脸色有些怪异,犹犹豫豫道:“呃……其实也沒什么,只是一些私事,” “走着说吧,”文远指了指前面,抬首往前走了。 “主公……”甄俨亦步亦趋的跟在文远身后,吞吞吐吐道:“俨家中有一妹,主公应该知道吧,” 文远仍在考虑军粮的事情,并沒有在意,只是嗯了一声。 “舍妹有一物托俨亲自交到主公手上,” “哦,”文远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一眼甄俨。 甄俨面红耳赤取出一柄旧旧的折扇道:“舍妹如今已过及笄之龄,仍不肯出嫁,先父曾有言,舍妹若出嫁,一定要让她自己挑拣夫郎,俨问过舍妹的心意,她一颗心……”说到这,甄俨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虽然身为兄长,可仍旧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这种事情,叫他如何说的出口呢。 文远接过那柄陈旧的折扇,上面依稀还能看出写着两个字,,文远。 小萝莉。 只看到这,文远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的心弦仿佛被人拨动了一下,这些年一直忙于军务,竟然把这小妮子给忘了,算起來甄宓今年已经有十五六了吧,还真是快呢。 十五六岁年的年纪,这个年代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要说当初自己也沒想那么多,只觉着小萝莉长得漂亮,就随便送了件玩意给她,哪会知道古时候送女子东西有定情的意思呢。 后來知道竟然是被誉为洛水女神的甄宓,文远倒是真的心动了。 若说文远沒有存什么非分之想,那除非不是正常男人了,就可是这个节骨眼上…… 文远思忖了一番,可终究还是卸不下肩头的担子,将折扇交到甄俨手上,道:“甄兄,此物还需麻烦你交回令妹手上,告诉他,等冀州战事一了,我一定会亲自登门的,” 甄俨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主公的话我一定带到……恭送主公,” 文远心情杂乱的独自回帐,军务上的事情,小萝莉的事情,千头万绪一起涌入文远心上,不知不觉走回了营帐,连张门口站着个人都不知道。 “主公,” “呃,”文远抬起头來,才看到王力正站在营门外,王力自从负责情报工作之后,这两年來似乎已经养成一种习惯,整个人都隐身于幕后,越來越少在人前出现,连汇报工作都是等在文远居处了。 “主公似有心事,”王力道。 文远一振精神,笑着耸耸肩道:“也沒什么,进去说吧,又带來了什么消息,”王力每次來见文远,必定是带來什么重要的消息,文远将心中杂念暂时放到一边,打着王力的肩膀走进营帐。 “说吧,”文远示意王力坐下,王力恭敬的跪坐在席上,递给文远一封染血的书信道:“赵郡太守李榖暗中与袁绍有书信來往,我们的人在路上截住了李榖派去袁营的信使,搜到了这封书信,” 文远取出信盏,仔细看了一遍,哈哈大笑道:“李榖倒是好毒辣的计策呢,明知我军月内就要断粮,却还约期引袁军前來截粮,他暗地里倒是和袁本初混的挺熟稔的,”文远虽然笑的大声,眼神中却杀气四溢,只闻其声,浑身就已经冷恻恻的了。 “要不要现在就派人把李榖抓了斩首问罪,”王力道。 文远眯着眼睛笑道:“斩首问罪,不不不,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会让他尝到苦头的,而且现在留着他的脑袋,对我们还用更大的用处呢,” “主公的意思是……将计就计,”王力不解道。 “截获的信使如何处置了,” “那信使倒是硬得很,被抓之后自己自尽了,” 文远沉吟一番,眼前突然一亮道:“我倒有一个想法……只是此事重大,命人速去请沮授、郭嘉來这里商量,若是筹划的好,不仅挫敌士气,说不定粮食的事情也有着落了呢,” 不一会的功夫,沮授、郭嘉联袂赶到,四人在文远帐中商议许久,深夜,一骑从军营中奔出,直奔南面而去了, 148 借项上人头一用 元城袁绍府中。 “张辽军中缺粮,此言当真,”袁绍看过信笺看了一遍,脸色一喜问道。 “我家主公信中写得明白,军中近日确有传闻,只有一月之粮,张辽已经派甄俨北上幽州筹粮去了,” 袁绍上下打量了一眼信使,摆手道:“你可以下去了,” 信使转身离去,袁绍谓于众人道:“赵郡太守李榖來信请降,约为内应,此天使我灭张辽小儿也,如今他军中缺粮,若是再让我烧了他的粮草,十几万军马必定大乱,如此巨鹿便一战可定了,” 自从攻打巨鹿受挫退回邺城之后,袁绍一直情绪不高,尤其是张辽在馆陶会盟,一下子纠集了十余万人马,压得袁绍几乎喘不过气來,好在因为天气寒冷,不适宜征伐,袁绍才辛苦将张辽十余万军马堵在馆陶、元城一线上。 可是这样被动终究不是办法,仅靠防守,能打赢战争吗,随着天气渐渐暖和,构筑的防线还能挡得住十几万大军吗。 李榖此人袁绍还是信得过的,此人本是袁氏门下故吏,几次书信來往都给自己传递了一些真实的情报,这一次李榖传來的消息实在太及时了,只要能断了张辽的粮草,那他手下的十余万大军就能不战自溃了。 而且这个时候,南线盟友曹操大败袁术的消息已经传到河北了,在袁绍内心之中,一直是以中原霸主自居的,并且一直觉着自己比与他一直交好的曹阿瞒要强,如今盟友曹操都打了个大胜仗,若是自己这边寸功未建的话,自己的风头岂不是要被平日里他一直不太看得起的曹操压过了。 所以不知不觉间,袁绍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袁绍慨然道:“传我将令,各部做好准备,三日之后出兵,此次我要亲自出征,” “臣等(末将)领命,”众人齐声回应。 这一日,各路诸侯正在操练士卒,突然听到中军传來一阵急促的战鼓声。 盟主击鼓聚将,各路诸侯不敢怠慢,当即匆匆前往中军帐中,就见文远高坐在帐中,双眼微眯,眸中杀气隐现。 各诸侯不敢多言,各入坐席,等待人数到齐文远开口。 不一会的功夫,文远见人已经到齐了,遂起身开口道:“各位,今日把各位召集起來,是有一件事情向大家宣布,” 众人正襟危坐静听,文远冷声道:“我等会盟,只为能够剿灭国贼,讨伐袁绍,拯救天下苍生,然而如今却有人因为征讨不利而生出二心,欲出卖我等,各位以为该怎么办吧,” 刘备身后张飞扯着嗓子喝道:“那个混蛋敢如此大胆,不想活了是吧,若是让俺老张知道,定然给他戳伤几个透明窟窿,” 文远目光在众人眼中巡弋一番,最终停留在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赵郡太守李榖身上,面无表情道:“李太守以为该当如何,” 李榖面色一变,不敢正视文远凌厉的目光,强自镇定答道:“这样的人……该杀,” “李太守说的好啊,”文远嘿嘿一阵冷笑,取出一封书信在李榖面前晃了晃道:“李太守且看看这封书信写的是什么,” 李榖面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抢,文远手一收让李榖扑了个空,嘿嘿笑道:“李太守果然是嫉恶如仇啊,一见到这证物就那么急切的想看看是什么,” “张辽,你……”李榖情知阴谋已经败露,绝无幸理,怒视文远道。 噗,文远一拳重重的击打在李榖的小腹上,李榖顿时闷哼一声跪在地上,如虾米一样弯下了腰。 众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就见赵郡太守被盟主张辽一拳放倒,不明所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只听文远冷声道:“我等已经歃血盟誓,你居然干出勾结袁绍里应外合的龌蹉勾当,李太守,你对袁家的忠心还真是令人敬佩呢,” 李榖只觉着胃部排山蹈海一样翻腾,冷汗直冒,半晌才艰难的缓了口气,恶狠狠道:“张辽,你不自量力,袁车骑帐下文武齐备,兵强马壮,岂是你一个黄口孺子所能打败的,你斗胆对抗袁车骑,到头來定然落得个自取灭亡,” 文远冷笑道:“我不自量力,你不知天命,看人只看表面,袁绍区区一个无胆草包,我有何惧,如果不是今日需斩了你祭旗,说不定我会让你亲眼看看究竟是谁先灭亡,” 恰在此时,赵云从帐外走入,躬身拜道:“启禀主公,末将幸不辱命,赵郡三千军士已经被尽数拿下了,” 李榖闻言顿时面色一黯,他虽然知道自己那三千军士连给张辽军马塞牙缝的都不够,不过心中仍存着一丝希望,可是如今,连着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 不料更沉重的打击还在后面,只听文远道:“徐和、裴元绍何在,” “末将在,”二人应声而出道。 “我命你二人领兵三万拿下赵郡,限时一月,若一月不克,你二人军法从事,” “末将领命,”二人向文远一抱拳,阔步而出。 赵郡位于巨鹿以西,此次会盟,太守李榖带來了大半的驻兵,给徐和三万人马打下赵郡应该是不成问題的,只要打下了赵郡,所获的粮草纵然不多,也应该够解文远的燃眉之急了。 安排完赵郡的事情,文远回首望向已经面无人色的李榖,冷声道:“今日出战,正好缺一祭品祭旗,便借你项上人头一用,左右,拖出去斩首,” 帐下顿时拥入几名刀斧手将李榖推出,不一会献上李榖血淋淋的首级,众人视之无不凛然,对文远的杀伐决断心中震动。 文远凛然扫视众人,慨然道:“李榖勾结袁绍,图谋不轨,如今已经授首,前车之鉴,还需诸公铭记在心,日后我等还需戮力同心,共诛袁绍,” 群雄皆凛然应道:“我等皆愿听从盟主号令,” 文远拔出宝剑道:“诸公各自回营准备,听我号令出兵,” “遵令,”众人恭声应命,拱手而出, 149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斥章,牛头沟。 牛头沟是一个并不出名的地方,只因千里平原只有这一带土岭蜿蜒曲回,形似牛头,才被唤作牛头沟。 牛头沟两面土岭,背靠白水,只有一个进口,易守难攻,距离馆陶城不足百里,距离斥章城五十里,位置重要,所以馆陶十余万大军的屯粮之地就被文远选在此处。 此时天色已经将近黄昏,牛头沟进口处仍然一片忙碌,不少从辎车在谷口中进进出出,从谷口向里看,一垛垛的粮草堆积如山,旌旗林立,显然有重兵把守。 谷外一片青黄交杂的长草丛中,几个隐秘的身影正伏在那儿一动不动,静静的关注着谷口的情形,直到天色将晚,谷口处归于平静,几个身影才悄无声息的退去,返回到一处地形复杂隐蔽幽深的谷地山林之中。 这片山林虽然幽深,此时却并不清静,谷内枪戟如林,刀剑密布,聚集在此处的袁绍大军超过万众。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的了,”探子利索的汇报完探查到的情形,退出临时搭建的中军帐中。 袁绍身披一副黄金锁甲,头戴金盔,显得威风凛凛,神盈气足,闻探子回报之后哈哈大笑对身边一个使者道: “李榖诚不欺我啊,今日取胜,须记他一大功,你送信有功,來人,赏金百镒,赐锦袍一领,” 那使者作了一揖,谦谢道:“多谢袁公赏赐,我家主公乃袁公门下故吏,为袁公效力本是份内事情……” 袁绍道:“好好好,你且退下,我与众将商议出兵,” 为了不走漏风声,此次从元城出兵袁绍只带來万余军士,皆是冀州军中的精锐部众,在李榖探子的引领下,袁绍领兵昼伏夜行三日方到牛头沟,刚刚扎下营帐歇息,就派出探子去查探牛头沟地形。 如今听探子回报情形属实,袁绍禁不住心花怒放,暗暗心忖:“张辽小儿,等你沒了粮草,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跟我斗,” 袁绍长身而起,拔剑昂然道:“击败张辽就在今日,此战诸公须戮力向前,若有迟疑不前者,休怪我军法无情,” “谨遵主公吩咐,”身边众将轰然应命。 “好,传令下去,今夜二更早饭,三更出兵,目标,牛头沟,” ………… 就在袁绍准备夜袭牛头沟的的时候,他的大本营元城之外,却被数万巨鹿兵将围的水泄不通,一员银盔银甲的大将手绰青龙战戟立于城下,他的身后站着赵云、郝昭等数员大将,一个个威风凛凛、雄姿英挺。 数十台圆形的如同水车一般的木制攻城器械被军士们推到战阵前方。 “城里的将士听着,某乃冀州刺史张辽,城中大军已经被我尽数调出,如今只剩下数千老弱兵卒,你等还不早降,” 城头之上,审配面色发苦的望这城下阵列井然,气度沉凝的军阵,只觉着脊背上凉气直冒,士卒也是一脸凝肃。 “中计了……定然是中计了,”审配低声喃喃自语道,前日主公刚刚悄悄出兵奔袭牛头沟,驻扎在城外的敌军就开始了紧急调动,一夜之间,数万大军就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大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次奇袭定然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逢纪、郭图唯恐主公有失,立即抽调了大部分出城接应,只留下审配一人,而守城的也只有五千老弱残兵。 不料逢纪、郭图前脚刚刚带兵离开,后脚张辽就领着两万军马将元城团团围住,看这架势,显然是要一举攻下元城。 看着城下军士正紧张有序的往那些圆形的木槽中装着石头,审配只觉着心在抽搐,他甚至可以清楚听到身边军士嘶嘶的吸气声,显然这圆形投石机的威力在己方士卒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那铺天盖地的石雨,是令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挺戟立于城下的正是文远,那日王力截获了李榖派往袁绍军中的信使,文远便招來郭嘉、沮授筹谋一夜,将计就计做了一番精心的安排,袁绍这边前脚刚刚出城,文远便马不停蹄的将麾下十数万联军明目张胆的调动起來,元城守军见城外敌军调动,果然担心袁绍安危,派出大军接应,如此,文远悄悄埋伏在元城周边的两万精兵一下子将元城包围了起來。 “你们究竟降是不降,若再不肯降,等我打下城池,休怪我刀下无情,”文远大声喝道,审配正自沮丧,城下绰戟而立的那员英挺将军的雄壮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中來。 审配横眉怒喝道:“反贼张辽,我冀州军岂有贪生怕死之人,有我审配在,你休想夺占元城,” “可惜了啊……”文远望向城上审配的眼中生出一丝钦佩,审配,审正南,袁绍帐下忠心不二的谋臣,不过时间不容许文远做出无谓的感慨,他只有一天时间,一天之内,他必须把元城打下來。 因为攻打元城只是郭嘉、沮授二人的计划中的一环,当初计划好的许多后招只有等到拿下元城才能继续施展,所以他必须尽快…… 文远也不废话,以目光扫视身边众将,赵云、郝昭、徐晃、牵招、连王越也被分派到攻城一线部队中來,这样的武将配备,加上所有围城的军士全部是巨鹿、和上党两郡的精锐,文远相信对付城上五千老弱并不困难。 众将迎着文远威严的目光,一个个挺起胸膛。 文远凝声喝道:“成败就在此战,各位兄弟需舍生忘死,戮力向前,” “我等皆愿死战,”众将齐声应诺。 “攻城,”文远长戟一指,身后令旗一阵招展,紧接着震颤心弦的沉闷战鼓声响彻了整个旷野,一队队的军士开始在大小将校的指挥下动了起來,几员大将也换上了重甲,下马准备攻城…… 元城战火重燃,而此时百余里外的袁绍还浑然不知,一张无影无形的而且密不透风的大网,正不知不觉间向自己罩來, 150 不好!有埋伏! 大家有空数数。最近这几章用了多少计谋。学徒精心奉上。希望大家看的高兴。求下收藏、点评、花花、票票。您的支持是学徒努力的最大动力。 ………… 此时袁绍正火急火燎的等着。好不容易熬到天黑。 三更时分。袁绍打开寨门领兵而出。人衔枚、马勒口。马蹄上也裹上碎布。大军直奔牛头沟谷口。袁绍越临近谷口。心中越是激动。本來兴之所至。袁绍去年秋才想起攻打巨鹿。不想出兵之后连连受挫。步步不顺。最后竟然被张辽一个小小太守拉拢了十数万大军入侵自己辖境。想到张辽。袁绍就恨得牙痒痒的。此刻眼看着心意得逞。一股快意禁不住油然而生。 临近谷口二里。袁绍正领兵前行。身后突然一骑奔至。正是大将朱灵。 “你此來有何事。”袁绍看了一眼朱灵道。 “主公。我观这牛头沟地形险恶。不可不防。末将虽不才。愿代主公为前驱杀入寨中。主公引兵在后接应。以保万全。” 袁绍闻言不觉勒马停步。看向前面牛头沟地势。确实如朱灵所言。地形复杂。千里平原唯独此处隆起一片绵延极广的土丘。袁绍顿时有些犹豫。思忖半晌道:“你所言甚是。便与你精兵三千杀入寨中。一个时辰之后。某自引兵接应。” 当即万余精锐袁兵被分出两部。朱灵领三千兵先行一步。为保成功。袁绍还命大将高览、赵睿随行。 朱灵领兵眼看近了牛头沟营寨。鼓噪一声一起杀出。如摧枯拉朽一般破开寨门一拥而入。 李榖之前派來的信使早就说过。文远在此处囤积粮秣。驻扎有五千部众。不过都是战斗力一般的辅兵。论战力。朱灵这三千精锐完全能吃得下这五千步卒。何况还是在夜间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果然。一入寨中。袁军就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势不可挡。直入营寨深处。仓皇从帐中奔出的文远军甚至连衣甲都來不及穿戴。连武器都沒有拿出。如同一群柔弱的羔羊。就被如出闸猛虎一般的袁军疯狂屠戮。 不过盏茶功夫。文远军就被斩杀千余人。余众也开始一片一片的伏地请降了。 朱灵不由有些纳闷。此前他和文远军打过交道。对文远军的战力印象深刻。按说辅兵的战力虽然不及那些正兵。不过却也不向眼前这般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朱灵何曾见过文远军中出现如此多的降卒。 纳闷归纳闷。正事还是要赶紧办的。此次奇袭烧粮才是要务。朱灵按下心中疑惑。传令士卒放火烧粮。 命令一下。不一会功夫。牛头沟文远军屯粮大寨已经被点起了上千火头。整个大寨被笼罩在一片烈火当中。将整个牛头沟照的亮如白昼。 不过很快朱灵就发现了情形不对。粮草点燃之后按理说不可能会着的如此迅速。火势一发而不可收。而且朱灵突然闻到空气中竟然弥漫着硝磺燃烧的刺鼻气味。 朱灵一下子明白了。脸色顿时一变。失声惊呼道:“不好。中计了。快退。快退出营寨。” 说完。拨转马头向外冲出。 三千袁军一时之间不知何故。茫然跟随主将而走。连那些抓到的俘虏也來不及带走。 朱灵匆匆出得谷口。刚要松一口气。就听两边土坡上一阵连珠炮响。两支兵马从斜刺里杀出。左边管亥、右边韩琼。 朱灵忙命高览、赵睿分兵去迎。两边一阵厮杀。袁兵精锐。管亥、韩琼这边则是人数占优。直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不过袁军终究是因为偷袭不成而退。士气不高。心里上已经蒙上了一层中计遇伏的阴影。战力上已经打了些折扣。反观文远军。虽然出战的只是黄巾士卒和韩琼指挥的冀州降兵。不过因为是伏击。所以士气占据了上风。经过一段不长时间的僵持之后之后。联军在局面上已经开始占优。 乱军之中。管亥正遇着袁将赵睿。回马绰刀去战。不十合。斩赵睿与马下。主将被斩。袁绍左翼兵马顿时乱作一团。 而韩琼碰上了高览。他麾下兵马不多。只有两千余降众。战力上虽然比黄巾军强一些。却也扛不住千余袁绍精锐的猛冲。 韩琼对上高览。也算遇上了强劲的对手。二人相斗四五十合不分胜负。五十合后。高览渐渐占据上风。 管亥指挥部众将面前敌军团团围住。又令郭祖、管承分兵去助韩琼。 且说黄巾渠帅管承领兵赶來。韩琼和高览斗得正难解难分。管承见韩琼渐渐不敌。挺枪跃马上前相助。二将双战高览。才将勇猛的高览压制住。 双方正激烈鏖战。眼看着三千精锐被伏兵围住冲突不出。袁绍引大军赶到。从背后对管亥人马猛攻。 随着生力军杀入。这些青州黄巾顿时一阵大乱。朱灵趁势从中路杀出。与袁绍汇合在一处。 高览也是精神大振。趁着韩琼分神的空当。一刀将管承劈落马下。引着左路兵马向袁绍聚拢。 “主公。我等中计了。牛头沟里囤积的不是粮草。而是硝磺鱼油等引火之物。” 朱灵与袁绍想见。具言寨中之事。袁绍闻知中计。又折了赵睿。心中大惊。又暗自庆幸方才采纳朱灵之言。沒有一股脑的全部进入牛头沟。当下忙命大军撤回元城。 近万袁兵迤逦而退。管亥、韩琼衔尾追击。一路之上斩获颇丰。斩首两千余级。获得衣甲兵器不计其数。 好容易袁绍才摆脱管亥、韩琼的追击。喘息未定。突听一阵炮响。又有两支兵马从道旁杀出。为首两员大将。正是张颌。韩浩。 “陷阱。这绝对是个陷阱。”不过袁绍到底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面临此等危机状况虽慌不乱。大呼道:“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诸将何不死战。” 众将轰然应命。奋勇抵住张颌、韩浩两部强兵。袁绍在众将簇拥之下夺路而走。 张颌、韩浩挥军拼命堵截。死死咬住袁军不松。袁绍见伤亡极大。咬牙喝道:“情势危急。诸将谁敢领本部兵马断后。” “末将愿往。”高览暴喝一声。带着三百多部卒迎向衔尾追杀的敌兵。 151 义动高览! 有三百人断后,袁军一时摆脱了追兵,只不过三百人实在太少,转眼之间被湮沒在数千文远军中。 张颌兵望着远去的袁绍军,冷哼一声,此时后面管亥、韩琼赶到,张颌当即令三将继续追击,而自己则神色复杂的策马奔向仍在继续的战圈之中。 只见高览浑身浴血,状若疯虎,身边只剩下百余部卒,数百巨鹿兵将他团团围住,战圈之中已经堆叠了数以百计的尸首,张颌扬声喝道:“全部停手,” 巨鹿兵令行禁止,闻张颌之言,齐声应和收枪退后,后撤时还不忘抬走同袍的尸首。 “兄长,好久不见了,” 巨鹿兵一撤,高览只觉身上沉重的压力顿时一轻,饶是他武勇非凡,但是巨鹿兵的枪阵也不好对付,麾下三百部众也算经过精心操练的健卒,却连盏茶功夫都沒阻挡住,就折损大半,连高览身上也多了几处伤口,如果张颌不喊停,只怕撑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死于乱军之中。 高览喘息一阵,气息才渐渐平复,道:“隽义,确是好久不见了啊,你我本來同事于韩馥麾下,不想竟有刀兵相见的一天,” 张颌叹息一声道:“是啊,昔年在韩馥处,弟多蒙兄长照拂,兄长之恩,弟一直不曾忘记,然韩馥并非雄才大略之人,你我终究需要另谋出路,只不过弟选择了跟随我家主公,而兄长则是拜入袁绍帐中,” 高览听出张颌伤感之意,道:“身为武将,就免不了会有这么一天,你我各为其主,隽义,來吧,我不会怪你的,” 从高览的话中,张颌听出一丝决死之意,忙道:“兄长且听弟一言,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袁绍虽有名望,却外宽内忌,盛名与实不符,我家主公雄才大略,有包容万物之心,匡扶天下之志,跟在这样的主公麾下,我等才能一展心中抱负,兄长何不听小弟一言,降了我家主公,到时你我可仍在一处,” 高览面有难色,纠结道:“隽义岂不闻忠臣不事二主,我虽不才,又岂能背主求生,到时岂不是要受天下人嗤笑,”记得当初张颌选择跟随张辽,高览还暗暗责怪张颌为何会这般冲动。 当初在他看來,张辽当时无兵无将,头顶无片瓦遮身,脚下无寸土立足,张颌绝对是明珠暗投,完全是因为被潘凤排挤才不得不选择跟随张辽,他和张颌本是一起上过战场,从刀山火海里一起走出來的生死兄弟,有着最深厚真真挚的袍泽之情,在为张颌深深惋惜的同时,也对张辽多了一些关注。 而韩馥死后,袁绍入主冀州,高览毫不犹豫的拜在当时名动天下的袁绍帐中,也沒少想向袁绍举荐张颌回州府。 可是自打跟了袁绍之后,高览才发现大名鼎鼎的袁绍事实上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光鲜,外宽内忌、好谋无断,麾下虽然文武众多,却派系林立,暗流涌动,所以自打拜主之后,高览选择了和荀谌、辛评等原冀州文武一样,闭口不言,低调做事。 凭借自身的名望和实力,袁绍两败公孙瓒,吞并冀州,这对于袁绍來说本來就是顺理成章、众望所归的事情,可是张辽的表现却让高览不得不刮目相看了,短短三年多的功夫,他就从一任县长做到了冀州刺史的高位,和袁绍分庭抗礼,甚至主客易势,占据上风! 可以说这三年时间,高览亲眼见证了张辽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在他看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庆幸张颌觅得一位明主的同时,心里要说沒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个年月,一般人都珍惜自己的名声,高览虽然心理极想答应张颌的要求,不过背主投降这种事情他却打死也做不出。 张颌又劝道:“兄长,成大事当不拘小节,听弟一句,何必为一庸主白白送命,” 高览纠结摆手道:“隽义不要多言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背主求生之事,我实在是做不出,” 张颌与高览共事数年,如何不知道高览宁折不弯的脾性,此时若是再劝,只怕高览当场就要自尽殉节,若是在这战场上杀了高览,张颌实在下不去手,就这样放高览回去,张颌又舍不得,况且私放敌将罪责可不轻,不由陷入进退两难之中。 高览也看出张颌难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拔出佩剑道:“隽义不必为难,两军交兵,你我都是各为其主,我这便自刎,只是余下的这些兄弟还请你多多照拂,毕竟都是以前在冀州跟随你我的老弟兄,” “兄长,且慢,”张颌面色一变,就要冲出,不过怕高览被逼迫急了真的自尽,忙又退后几步。 “将军,”高览此言一出,身边百余部众顿时大惊,纷纷哭拜道:“我等愿追随将军于地下,誓死不降,” “胡说,”高览呵斥道,手指张颌道:“我身为大将,岂能降敌,你们不是将校,何故陪我一起寻死,况且隽义在冀州为将时,你们中有些人还在隽义手下当兵,都是同袍,他岂会亏待了你们,” “我等受将军厚恩,唯有以死相报,将军不降,我等也不降,”众部卒慨然应道,气氛悲壮,看的周遭围住的士兵也禁不住为之动容。 “这……”见身边部众皆愿随自己慨然赴死,高览心中激动,不禁有些为难了。 张颌念及与高览的同袍情谊,神色复杂,思忖一阵后,咬牙道:“既然兄长执意不肯降了我家主公,也罢,念在往日袍泽情分,今日我便让兄长走,以后再遇见,便生死相搏,各安天命,左右,让开一条道路,让他们走,” 张合此言一出,巨鹿军士顿时一愣,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张颌。 “看什么看,给他们让道,”张颌虎目生寒,怒喝道。 张颌平日在军中素有威严,巨鹿军士醒过神來,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撤身让开了一条道。 身边近卫出声劝道:“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若是主公知道您私放敌将,依军法可是要斩首的,” “休得多言,主公那里,我自会一力承担,主公仁义……”张颌怒瞪了那亲卫一眼,呵斥道,不过声音越來越弱,他有心放过高览,然而巨鹿军纪严明,可是眼下毕竟是私放敌将这样的重罪,主公纵然不怪罪自己,只怕日后在军中的威信…… “隽义,你这是……”高览呆呆的道。 “兄长,不用多说了,带着你的人走吧,”张颌侧转马身低低的道。 高览心情无比的纠结,他很明白张颌这样做会给自己带來多么不好的影响,他看了看身边的士兵,又看了看张颌,扔掉手中大刀,仰天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高览对袁本初已仁至义尽,如今又岂能陷兄弟于危难,我降了便是了,” 张颌转忧为喜,上前一揽高览肩膀道:“兄长此言当真,哈哈哈,如此你我兄弟就可以一起共事了,” 152 三只老虎 袁绍领这着败兵急急如惊弓之鸟,惶惶如漏网之鱼,直奔出数里,闻听身后喊杀声渐远,心中惊慌稍减,回头看身后士兵,两番截杀,只剩下不到半数,而且个个面色仓皇。 袁绍不觉凄然,此次出兵偷袭张辽粮仓,本想着一鼓而破张辽呢,不想非但沒能烧了粮草,反倒损兵折将,赵睿被斩,高览断后久久不归,想必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袁绍一路南逃,直至天明,一行军士人困马乏,刚刚停步歇下埋锅造饭,就听前面一阵人马嘶喝,又有几只军马又从左右杀出,袁绍看了,眼中闪过一抹绝望…… 袁绍不禁仰天长叹一声,道:“难道天要亡我袁绍吗,” 大将淳于琼在一旁谏道:“主公,切莫沮丧啊,军士仍可死战,我等愿拼死护主公杀出,回到元城重整旗鼓就是了,” “我等皆愿死战,”朱灵、吕旷、吕翔等将皆道。 袁绍也是有雄图大志之人,扫视一眼众将,慨然道:“好,诸公随我拼死向前,我袁绍岂能死在张辽小儿手上,”说罢,拔出佩剑一马当先冲向前方。 此时对面杀來的正是青州兵马,田楷居中,刘备、孔融位于左右两方,三路兵奉文远将令守在此必经之路,养精蓄锐专等袁绍败兵赶到。 仇人相见分外殷红,这三支兵马有两支是公孙瓒手下,和袁绍也算是老对手了,之前两战败于袁绍手上,在青州又被袁谭和臧洪的军团压制着,此刻逮着袁绍落魄,这么好的机会有仇岂能不报。 “杀,”眼看两军交集,青州军中一声平地惊雷般的怒喝,杀出一员豹头环眼、须髯根根竖立的黑脸猛将,正是燕人张飞,只见他直杀入阵中,一杆蛇矛如乌龙出洞,疾如电光火石,转眼之间,几个袁军士卒被挑飞当场,看的身边军士一阵心惊肉跳。 在他之后,一红脸长髯汉子紧随而上,但见他身披绿袍、面寒如冰,手中青龙偃月刀也泛起阵阵寒光,冷森森的刀锋在袁军阵中纵横开阖,掀起一片片血雨腥风,刀势凌厉雄浑、无人可挡。 二将之后,还有一人不甘落后,只见他蜂腰猿臂,身背两支短戟,鞍侧挂有雕弓一张,手中长枪如水银泻地一般凌厉无匹,手上几乎无一合之敌,比起关张二人并不逊色半分,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一员虎将。 刘备本欲随两位兄弟一同杀出,此时见了那使枪将军威风,忙勒转马头,回转道孔融身旁,问道:“此乃何人,不想文举公(孔融字)麾下竟有如此猛将,”说话之间,刘备眼中不觉泛起一阵热切的光芒。 孔融并未察觉刘备眼神的异样,呵呵笑道:“此人乃东莱太史慈也,武勇过人、侍母至孝,某钦佩其孝义,几次相召,前些时日方奉母命助我,现为我帐下从事,” “太史慈……真是一员虎将啊,”刘备望着太史慈矫健的身影,若有所思喃喃道。 这边三员虎将杀入袁军阵中,尤其是张飞兴奋的虎吼连连,状若癫狂,所过之处如同一辆重型装甲车碾压过去一样,袁兵非死即退,几乎无人可当。 不过武将虽然悍勇,军士方面就比较逊色了,此时还跟在袁绍身边的五千多士卒,全部是跟随袁绍征战多年的老兵,对袁绍忠心耿耿,装备、战力和刘备、田楷等人带來的青州兵战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看袁军士卒的装备,五千余人几乎半数身披铁甲,而且人人还有兜鏊,反观青州兵马,连关羽都穿着一袭绿袍、其麾下兵马的装备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此刻连袁绍也拼命冲杀,这些冀州精锐更是憋着一股子狠劲悍不畏死的冲上,两军猛烈的撞在一处,青州兵如割麦子一般被割倒在战场之上,虽然三员大将冲开几块不小的缺口,不过论起总体局面,反倒是袁军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就是文远一直奉行的练兵政策,兵不在多在精,士兵再多,若是沒有严格的训练,严明的军纪、精良的装备,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帮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农民,只能打些捡便宜的顺风仗。 也许有人会说就如同一群绵羊,只要有狮子带领,也能打败一群由绵羊带领的狮子,可是真的是这样么,袁绍南征北战,手下淳于琼、吕旷、吕翔、阎柔、蒋义渠这帮人纵然算不上狮子,至少也算是一群狼,尤其是在袁绍亲自上阵鼓舞之下,这群狼带着一帮嗷嗷叫的小狼崽子,便是那几头狮子一开始能耀武扬威一番,之后也免不了绕道走了。 战场上的形势就是这样,袁绍的冀州精锐纵然连遭两轮截击损失近半,却也不是任人可以欺凌的,在他们的强势冲击之下,青州兵马被挫动锐气,阵型连连后退,关羽、张飞、太史慈纵然勇不可挡,却也双拳难敌四手,被袁军如潮的攻击迫回本阵一方。 好在袁军已经过两轮苦战、力疲兵少、青州兵马养精蓄锐多时,三路人马加在一起也有一万以上,在付出不小的伤亡之后,袁军渐渐后继无力,青州兵堪堪挡住袁军攻势,战场的天平缓缓向青州兵一方倾斜了…… 袁绍在阵中大声鼓舞着士气,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此时他的嗓子都喊哑了,不过情况却越來越不妙,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之后,己方已经越來越难前进了,近万青州兵马黑压压的一片将己方围的水泄不通,他的士兵虽然精锐,却终究是人不是机器,看着身边将士满脸疲惫,一个又一个无力的在敌兵的刀枪之下,已经被迫从冲锋转为就地防御,袁绍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看着己方士兵被团团围住陷入苦战之时,身后又响起一阵喊杀声,袁绍回头看时,竟是身后追兵从牛头沟方向杀來, 153 答案揭开 完了,袁绍禁不住脸色一阵惨白,指挥军士奋力死战的众将喝令声一时也停滞下來,冀州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失落和绝望,袁军的士气转瞬之间将至冰点。 “此天亡我也,”袁绍嗟叹一声,挥剑就要自刎,却被审配拼死拦住。 淳于琼道:“主公万万不可轻生啊,”众将也在一旁相劝。 袁绍沮丧道:“事已至此,难道还有希望吗,”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相顾无言。 袁绍狠声道:“既然已无生机,我堂堂一州之主,岂能被张辽小儿所擒,张辽……可恨的张辽小儿,”说着,将宝剑架至颈边,这一次,连淳于琼也迟疑了一下沒有阻拦。 就在一代枭雄即将自刎之际,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袁绍回头看时,只见一支兵马从东面杀來,黄色大纛上赫然绣着一个大大的“袁”字。 众将也看到那支军队,淳于琼急道:“主公,快看,是我们的人,” 袁绍凝神看去,果然是自家人马,禁不住喜出望外,大悲大喜之下,袁绍有些恍惚,精神一松,身形摇晃两下差点跌下马來。 身边亲卫忙上前扶住,袁绍定了定神,道:“定是逢纪领兵接应,如此我等皆复得生也,诸将随我力战,” 众将齐声应诺,冀州军士见援军來到,军心大振,一起向前,青州兵马被两下夹攻,顿时一阵大乱,终于被袁绍冲破围堵,与援兵会合在一块。 两支兵马合在一处,又与几路联军厮杀一番,彼此见不能胜,便各自退去了。 袁绍与援兵被众将簇拥着簇拥着送至援兵阵中,与统兵将领相见,果然是逢纪、郭图领着大军接应而來,众将连连遭袭,此刻终于逃出生天,皆有恍若隔世之感。 一路往元城而走,袁绍也是唏嘘感慨不断,之前他只是不愿受被擒之辱才欲横剑自刎,不过话说回來,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精神松弛过后,袁绍突然醒过神來,疑惑问道:“你二人如何知道我中伏的消息的,”他此次奇袭张辽屯粮之所,留逢纪、郭图、辛评等人守元城,事先并沒有交代他们出兵接应的事情,怎滴二人知道自己会遭此大败,特意领兵出城接应了。 逢纪还沒有开口,郭图就抢先献媚道:“主公有所不知,主公前日刚刚领兵出城不久,我等就发现城外敌兵就大举调动,一日之内,数万兵马不知去向,图唯恐主公有失,力主出城接应主公,天幸主公平安无事,否则图便万死莫赎了,” 逢纪从背后狠狠的瞪了郭图一眼,正要上前抢些功劳,谁料袁绍眼神一翻,劈脸给了郭图一巴掌,骂道:“混账,被你害的我等皆无归路了,回头在收拾你,全军听令,随我速回元城,”袁绍也顾不得惩治郭图了,一夹马腹,领着众人急急往元城方向赶。 “元城,莫非张辽他……”逢纪一愣,一个突兀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逢纪只觉如坠冰窟,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后背霎时间被冷汗浸透了,不过后怕之余竟有些暗自庆幸身边刚才沒有向郭图一样出头邀功请赏。 尤其是看着郭图的狼狈样子,逢纪竟莫名的生出一丝快意…… 袁绍领兵急匆匆的赶回元城,只见城头之上硝烟弥散,城墙上还沾满着斑斑血迹,厚实的城砖上满是被巨石砸过的破损痕迹。 不用说,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激战,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袁绍一眼看到了城头飘扬的红色“张”字大旗,心脏咯噔一声顿时一紧。 烟火之中,一员英武不群的年轻将军登上城楼,冲着袁绍高声喝道:“袁绍,辽在此已经等候你多时了,想不到你还真命大啊,牛头沟的大火、伏兵都沒能要了你的性命,” “张辽小儿,你好阴狠的伎俩,你……你……”袁绍手指着城头上的文远怒声吼道,不过因为急怒攻心,刚吼两声,就觉着气血一阵翻腾,两眼一黑险些栽下马來。 “主公,”众将急急去扶,袁绍只觉着浑身战粟,压抑不住胸中的愤怒,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半晌才蹦出几个字:“攻……城,” 众将立即听令发动士兵,可是仓促之下哪里去找攻城器械,只急急扎了几十架云梯便投入攻城。 “进攻,谁若能替我杀了张辽小儿,重伤千金,封魏郡太守,”袁绍怒声催促士卒进攻,可是城头矢石如雨而下,攻城器械实在太过简陋,任袁军黑压压数万人马潮水一般一起攻城,元城如汹涌浪潮中的礁石,任你潮起潮落,我自巍然不动。 强攻半日,袁军甚至沒办法攻上城头,突闻背后一阵喊杀之声,袁绍回头看时,只见牛头沟数万追兵此时如潮水一般漫山遍野从背后杀來,袁绍虽然忿怒,却也只能收兵绕城而走。 直到袁兵撤围,从牛头沟赶來的数万联军赶到,文远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绷紧的心弦为之一松。 饶是如此,文远也已经觉着汗透重衣了,之前数万袁军攻城,他手上只有不到两千部众,为了吓阻袁军,他令士兵遍插旗帜,还强征元城百姓上城协助防守。 如果不是袁兵沒有足够的攻城器械,如果不是青州兵及时从袁绍背后杀出,文远纵然有元城地势之利,只怕也撑不了太久。 “奉孝,这种惊险的计策,以后看來还是少用为妙啊,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文远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对身边的郭嘉道。 “当初主公不是一力赞成的吗,怎么,袁军退了,主公又后怕了,”郭嘉嘿嘿取笑道,此次作战,全盘计划都是由郭嘉制定,牛头沟营寨中堆积的尽是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寨中安置的也是被缴了武器铠甲的三千赵郡士卒,此后一路之上,郭嘉又安插了管亥、韩琼、张颌、韩浩、田楷、刘备、孔融等七路伏兵。 七路伏兵,左右杀出,直杀得万余袁兵折损大半,逼得袁绍险些挥剑自刎,多亏逢纪、郭图及时赶到杀退敌兵, 154 调虎离山 11月任务完成,感谢朋友们对学徒的支持,本月前二十的目标顺利达成,而且比学徒对自己的预期也要好一些,感谢大家的支持,学徒一定会奉献出更精彩的情节给大家。 另外11月完成了21W字,学徒实在累得不轻,12月想休息一下,保持每日两更不断更,另外视存稿情况看月底是否爆发,目测字数在12W-15W之间,咳嗽了快一个月,学徒身体有点撑不住,希望弟兄们能谅解。 …………正文内容………… 不过逢纪、郭图虽然救了袁绍,却仍免不得中了郭嘉的计谋,大批袁军前脚刚刚出城,被文远趁虚强攻下了元城,而且郭嘉的计划还不仅仅如此,他的计划就像是一副环环相扣的棋局,袁绍每走一步,都离悬崖更近了一步,都在郭嘉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郭嘉凭着自己的谋略,一步步将袁绍推向悬崖深处。 鬼才郭嘉,果然不负鬼才之名,文远欣喜之余也不禁对郭嘉的智计感到心惊,这需要多深的算计,袁绍所走的每一步都在郭嘉的计算之中,每一步似乎都是郭嘉为袁绍设置好的,不仅是袁绍,他麾下的几万大军此时都仿佛是郭嘉手中的牵线木偶。 文远看着眼中不时闪过狂热光芒的郭嘉,心中颇有感慨、 幸亏这样的大才成了自己的谋士,而不是对手,否则只怕文远日后连睡觉都难以安枕了。 而汉末三国,英雄豪杰辈出,顶尖的谋士又岂止郭嘉一人,像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王佐之才荀彧,毒士贾诩、东吴大都督周瑜、鲁肃,司马懿、荀攸、法正等等,俗话说与人斗其乐无穷,想到日后这些智计无双的谋主斗智斗力,亦或是将他们收入自己帐中,文远的心中就如同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文远无比期待着能与这些光芒璀璨的谋臣一一交手。 感慨一番,文远飞扬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当中,看袁绍撤兵的方向,应该是前往馆陶,文远嘴角翘起一抹弧度,那里……还有很多的惊喜等着袁绍呢。 ………… 元城丢失,身后又袭來数万联军追兵,袁绍只能气急败坏的领着大军往馆陶而行,那里还有外甥高干和吕布的两万多精兵。 “张辽小儿,欺人太甚,等我到了馆陶重整旗鼓,下次再战一定要亲自砍下你的头颅,”袁绍骑在马上碎碎念叨着,就是把文远碎尸万段也不能解他兵败之辱,如果诅咒可以杀人的话,只怕远在元城的文远早就已经一命呜呼无数次了。 元城丢失,袁绍损失极大,为了抗拒文远,袁绍依托三城构筑起品字形的防守阵势,元城就是三城之中的枢纽,袁绍在此处囤积了大量的军资器械,此次丢失元城,可以说是在袁绍身上深深的划了一道血口,很疼。 “主公,快看,前面有军队开來,” “是我们的人,” 正行之间,前方尘头大起,袁绍举目看大军旗号,果然是吕布、高干领着军马迎面而來。 两军交会,袁绍疑惑问道:“元才(高干字)、奉先,你二人为何领兵到此,” 二人面面相觑,见了袁绍也是惊疑不定,半晌高干才答道:“主公之前派人持兵符來馆陶,说张辽大军攻打元城甚急,令我二人速率兵马前來救应,怎地到了此处,难不成元城已经失守,” “元城失守是不假,可是我什么时候派人持兵符去馆陶令你们出兵,”袁绍愤怒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來,揪住高干细问情由,高干如实回答,甚至还拿出盖着袁绍印鉴的书信一封。 兵符,是将帅调动军队的凭证,袁绍奇袭牛头沟时,为求稳妥,将虎符留在元城,不想竟然…… 袁绍一看,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失声惊呼道:“哎呀不好,我等又中了张辽小儿的奸计了,快,快快随我去救馆陶,” 当下两军合并为一路,馆陶吕布和高干的守军后队变前队,急急火火玩馆陶而行。 不了大军行不数里,又撞见袁谭和臧洪的万余部众,袁绍只觉着自己的心一阵急促的跳动,惊问道:“你二人不在发干好好防守,莫非……” 袁谭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父亲不是派人持兵符來发干,言元城张辽攻打甚急,命我等提兵前來救应吗,怎地到了此处,” 众将相顾骇然,隐隐已经猜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袁绍沉着脸当即派出快马往两城打探消息,探马回來,果然带來了两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敌将赵云、徐晃以兵符诈称元城危急,命吕布高干领兵急急救应,大军刚出三十里,赵云已趁虚袭取了馆陶城,发干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袁谭、臧洪前脚刚离开发干,郝昭、牵招就几乎兵不血刃袭取了发干县城。 “中了张辽小儿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袁绍禁不住惊呼一声。 短短数日,袁军就连遭败绩,偷袭张辽粮仓不成,却连丢馆陶、发干、元城,如今整个魏郡东北三分之一的区域,全部落入张辽手中,袁绍十万兵马,竟被张辽玩弄于鼓掌之间,疲于奔命。 “张……辽,” 一想到此,袁绍胸中气血一阵翻腾,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只觉着喉咙一甜,“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眼前一黑,栽倒在马下昏迷不醒。 “主公……主公……”众将将袁绍救醒,又吐血数口,才稍稍平复,但见袁绍双眼涣散无神,面色蜡黄,呼吸急促,断断续续道:“我恨呐,想我袁绍一生经历大小战事数十场,屡战屡胜,不想今日竟遭此大败,张辽小儿,难道是上天让他來灭我的吗,” 众将奔行数日,此时皆满脸惊恐倦容,闻言皆默然无声,高干素有主见,上前谏道:“主公切莫沮丧,我军虽受小挫,不过兵马并为受到太大损失,冀州大半仍在我军掌控之中,邺城尚有五万大军随时可以出征,我等可驱兵前往魏县屯驻,待重整旗鼓之后再与张辽一决胜负,” 袁绍心知此时军心不稳,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地方屯驻下來重整旗鼓,魏县地处要冲,正当元城与邺城之间的咽喉,稍加思忖,立即点头答应,便令袁谭暂代军务,领着七万多大兵往魏县进发,袁绍两眼一黑,又陷入昏迷当中, 155 摆酒庆功 元城城中。 县府内堂之中,文远与沮授、郭嘉商议着事情。 “哈哈哈,奉孝智计无双,真是鬼神莫测啊,谈笑之间令堂堂袁绍也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走,”收到赵云、郝昭夺城、袁绍退兵魏郡的好消息,文远悬着的心中终于放下,此战大败袁绍,并且只花了很少的代价就智取三城,获取兵器粮饷不计其数,郭嘉当居首功,所以这么一仗打下來,文远自然少不得夸赞郭嘉之功、 “主公过誉了,此战能胜主要还是将士用命,嘉不敢居功……”郭嘉谦逊一礼,呵呵笑道,平时有旁人在的时候,郭嘉表现甚恭,只有他和文远两人在时,才会不显得那么拘束。 “是啊,”文远感慨的点头,此战表面上虽赢得风光,不过其中凶险他也很清楚,不说文远让赵云、郝昭分兵取馆陶、发干、自己只留两千兵士独自面对袁绍数万之众,单说之前攻城一战,虽说是两万精锐一起攻城,如果沒有麾下赵云、徐晃、郝昭、牵招这些人弃马亲自上阵,鼓舞军士士气,如何能在一天之下拿下元城。 而郭嘉的计策一环紧扣一环,如果不能一天攻破元城,后面的计划又如何实行。 所以究其原因,因为郭嘉的计谋此战固然胜得精彩,其根本的原因还是文远军将帅一心,士卒素质过硬,有这么强大的军队最为后盾,又有这么信任自己的主公任由郭嘉施展,这样宽广的平台还不任凭郭嘉施展自己胸中的才华。 不过这些事情只是感慨一番也就罢了,现在该是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 各方统计汇报上來,此战,联军攻杀敌近万余人,俘虏袁兵七千余众,此外攻陷三城缴获五千多金,钱三千余万,粮草六十余万斛,马三百余匹,其余铠甲军械不计其数。 经此一战,袁绍虽然兵力未受大的损伤,不过三城囤积的大批物资尽被文远所夺,有了这些物资,文远完全可以撑到秋收,到时再不必为粮草担忧。 而袁绍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只怕此时光是十多万袁军的粮草物资供应已经捉襟见肘。 看完战报,文远心中也是心情激动,鏖战大半年,此次终于取得如此决定性的一场大胜,是时候为最后的一战做些准备了……袁绍,你的末日就快到了,邺城,如今只在二百里外,只要拿下了邺城,我张文远从此就是真正的冀州之主。 捷报传來,文远当即宣布杀猪宰羊,犒赏士卒,并在摆开筵席,给各路群雄庆功。 “哈哈哈,这烧刀子喝着真他娘的痛快呀,张兄弟……呃,张将军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酒,”酒宴之上,张飞的大嗓门隔着上百步都能清晰可闻,这家伙最近又迷上了文远军中专供的烧刀子,这酒够烈够劲,极对莽张飞的脾性,军中的汉子大多喜欢喝这种酒。 “三弟,醉酒伤身,少喝些,”刘备皱眉训诫,这些时日,张飞一直念念不忘文远的好酒,以前张飞嗜酒刘备倒沒觉着怎么样,可是如今看到文远那副充满亲和力的淡淡笑容,刘备就沒來由的一阵心动。 这不,文远此时又开始露出他那偷师自刘备的亲切笑容。 “高兄,你能阵前倒戈弃暗投明,我真的很高兴,來,咱们干了这碗酒,” “罪将……谢过将军不杀之恩,”高览拘谨的道,毕竟初入文远帐下嘛。 文远眯眼亲切的笑道:“高兄,你我以往同在韩使君麾下为将的时候就已经是旧识了,不用那么拘束,随意一些咱们公事是君臣,私事是弟兄,”说完又拉过张颌小心叮嘱妥善安置高览的事情。 见文远带自己如此亲近,高览只觉受宠若惊,感激涕零拜道:“主公胸襟气度,高览佩服,高览愿从此在主公鞍前马后为一小卒,” “什么话,高兄的本事我还能不清楚?” 文远忙将高览扶起,当即拜为巨正兵校尉,好生一番安抚,各路群雄见文远对一降将如此善待,一个个或窃窃私语,或低头沉思,对文远的胸襟气度暗地里由衷佩服。 文远见众人交头接耳,淡淡一笑。 开玩笑,高览可是一员不得了的将领,身形彪壮,刀法精熟,官渡战前与许褚厮杀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收得这样的猛将,文远捧在手里还嫌不及呢,怎么能怠慢了。 安抚好高览,文远免不了对张颌一阵赞许,收服高览,张颌当居首功,谁料张颌非但不肯受赏,反而低声请罪。 望着低首请罪的的张颌,文远不禁疑惑询问缘由,张颌便将那日打算私放高览之事和盘托出。 “隽义重情重义,有什么过错,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况且若非隽义不惜自己受罚也要放过高览,高览如何会心生感激归入我帐中,依我看啊,隽义你不仅有功,而且是大功,” “多谢主公,末将虽肝脑涂地也难报主公信任之情,”张颌感激涕零,之所以当初不惜领罪私放高览,张颌除了念及二人袍泽之情,也不乏诚心为文远打算的考虑在其中,文臣武将之中,他是第一个拜入文远帐下的臣属,亲眼见证了文远从区区一县之长成为现在争霸河北的一方诸侯,对主公、对军队,张颌倾注了太多感情,他已经将主公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投入全身心去看顾、维护。 他知道主公求才若渴,但凡是人才都不计身份予以礼敬,高览显然是主公需要的人才,碰上这样的人才,张颌如何会放过呢。 而主公见主公如此体谅自己的苦心,丝毫沒有怪罪的意思,张颌心中一阵感动,自己当初的选择沒有错,这样重情重义的主公,才是自己一生都要追随的贤主。 因为是在酒宴之上,二人说话声音很小很轻,不过仍被一个人一丝不落的看在眼中,此人便是一直对文远有着莫名戒心的刘备, 156 誓死不降审正南 刘备一直细心观察着文远的举动,看到两员仪表不凡的大将对他俯首贴耳,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酸酸的味道,不过他城府极深,表面上沒有丝毫显露,不时与身旁的孔融谈笑风生。 文远并沒有发觉被人偷偷窥视,他刚安抚好张辽的情绪,沮授又开口了。 “主公,敌将审配,该如何处置,” 攻破元城,守将审配兵败被俘,文远派人几次相劝,审配坚决不肯投降,而且一意求死,若不是文远命人日夜监视,只怕此刻早就已经死于狱中了。 虽然爱惜审配之才,不过对于这样的死忠之臣,文远也沒有办法,烦躁的挠了挠头道:“带他前來,若真不肯归顺,说不得……也只好全了他的忠义之名,” 沮授点头应命,不一刻审配带到堂前,只见一身囚衣,面容憔悴狼狈,为了防他自尽,手脚上都有铁链锁住,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断了他为主殉节之志,自被俘之后,审配已经绝食数日,整个人都憔悴的脱了形,唯独不变的就是眼神中那股执拗。 “审先生,几日沒见,不知道你可曾清楚沒有……”文远喟然一叹,其实只是看审配的眼神,他就知道劝降无用。 “忠臣不事二主,张辽你痛快点杀了我吧,我对天发誓,此生生是袁氏臣、死为袁氏鬼,此生必不为你张辽效命,”审配的声音虽然低弱几不可闻,不过文远。 “审兄,你这又是何苦,”沮授叹了口气道,他素闻审配忠义之名,几次去狱中相劝,只是审配誓死不降,他去劝了几次也徒劳无功。 “我意已决,公与先生不必再劝了……”审配微微点头算是施礼,接着向张辽慨然作色道:“张将军,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是绝不会投降的,将军也是明礼之人,若是将军真替审配着想的话,就索性给我來个痛快,” 此言一出,在场群雄皆不禁慨叹,审配忠心不二,视死如归,气节令人赞叹,不过问題紧接着又來了,对审配,文远是杀还是不杀,如此忠贞之士,杀之实在可惜,可是若不杀,审配话已经挑明了,宁死今生今世也只效忠袁绍,难道还要留着他的性命回去继续和文远为敌吗。 这个时候,无疑是考验文远胸襟气度的时候了,所以堂上顿时一阵鸦雀无声,一时之间群雄的目光都汇集在文远的身上,尤其是关二哥,一双虎目射出锐利的光芒,就看着文远如何应答。 文远看了看沮授,后者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一刹那间,文远已经明白沮授的用意了。 沮授,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打着算计呢。 稍稍思忖了一下,对于应对文远有了大致的计划。 作秀,沮授这个时候提起审配的事情,就是为了借审配之事做一场秀,想不倒沮授虽然是古代人,前世文远做业务员这种自我推销、和获取声名的方法他也能懂。 文远当即传令道:“左右,取下他的手铐脚镣……” 审配以为文远要杀他,并沒有抗拒,冷眼任凭卫士取下他身上的铁链。 谁料文远一把揽过审配的肩膀,道:“审先生请坐……” 这下不由得把审配弄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张辽不是要杀自己吗,怎么还让自己坐下。 文远剑眉一挑笑道:“审先生连死都不怕,还在乎坐下來喝一杯酒,吃两口肉吗,” 审配闻言顿时冷哼一声,就是,自己死都不怕,还怕张辽耍什么伎俩吗,而且几天沒吃,自己也确实饿疯了,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吧…… 审配当下大刺刺的坐在文远面前,从盘子里嘶下一块肉狼吞虎咽的吃着,然后美美和喝上一口酒…… 吃喝完酒肉,审配精神顿时好了许多,舒坦的站起身來,冲文远道:“多谢张将军盛情款待,如今审配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要杀就來杀吧,” 文远淡淡一笑道:“既然吃饱喝足,审先生可以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审配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神问道。 “我说,先生可以回去了,”文远扫视了一番在场群雄,故意一字一句道:“我说的不清楚吗,我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呃,”此言一出,堂上群雄顿时一惊。 张辽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沒有,就这么把审配放了。 “此言当真,”审配仍有些不信道。 “当真啊,我会安排人先生一匹快马,审先生请回吧,”文远的表情仿佛眼下根本不关他的事情,淡然,太特么的淡然了。 这下反倒把审配弄得有些为难了,他本意是以死证明自己对袁氏的忠诚,可是张辽根本不鸟他,如果真是这样放自己走的话,那张辽的胸襟实在是…… 审配想到了这一块,堂上的群雄也想到了,众人此时看向文远的眼神完全变了,此人连誓死不降的敌人都肯放过,那他的胸襟、他的气魄只能用还大海來形容了。 这样爱惜人才的诸侯,难道不值得天下德才之人倾心相投吗。 沮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这个主公,还总是能给自己带來惊喜啊,他的表现如此真切,精心筹划的这出戏已经达到文远想要的结果了。 “将军不担心我回去继续助我家主公与将军为敌吗,” 文远冷哼一声道:“袁绍,哼,此人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具冢中枯骨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若敢來,我必令他又去无回,如果连一个袁绍都摆不平,我张辽何以匡扶天下,” 果然,审配感慨良多的道:“只恨,,相见太晚了啊,张将军胸襟气度,审配佩服之至,然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审配现在已是主公帐下臣属,断沒有投降将军的道理,将军的恩情,审配记下了,” 文远慨然道:“审先生乃忠义之人,但凡心存忠义之人,文远绝不滥杀,我敬先生一碗酒,先生此去,好生为袁绍筹划,你我日后战场相见再來厮杀,”说罢,文远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157 横刀夺将 “壮哉,”席上顿时发出两声赞叹,文远回头看时,只见关羽端起酒碗來到文远身前,道:“失礼了,张将军义薄云天,某佩服的很,心痒之下冒昧前來敬一碗酒,聊表敬佩之心,” 此外孔融身后也站出一八尺高的蜂腰猿臂的年轻将军,此时也端着一碗酒來到文远身前。 “这位将军是,”文远侧目道,因为这员将军坐得靠后,此前文远一直沒有注意到此人,此时一看,只觉这员将军仪表堂堂,威武不凡,顿时留了个心眼问道。 那威武将军拱手道:“某乃东莱太史慈……” “太史慈,來來來,干了干了,”文远不禁一惊,文远看出他非仪表不群,不想此人竟然是太史慈,此人是青州人,自己居然沒有想到让裴元绍、国渊留意一下他。 太史慈,了不得的将领啊,弓马武艺不在话下,单是他的信义便是文远钦佩的,此人神庭斗孙策,立杆招降兵的典故被演义传的神乎其神,成为流传千年的一段佳话。 想想也对,如果按照历史的进程,此时太史慈确实应该出现在孔融帐下,不想文远毕竟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事情都记着,这大半年时间一直忙着冀州战事,居然把青州还有这样一员虎将的事情忘了。 不过还好,现在还不晚,貌似现在太史慈还沒有离开孔融转投刘繇麾下,时间还有,机会也还是有的…… 一念至此,文远笑的越发亲切了,嘴角翘起仿佛带着令人忍不住亲近一番的神奇魔力,那学自刘备的招牌式笑容,令人看着禁不住心暖暖的…… 而魅力大师刘备看到自己的猎物太史慈和二弟此时都按捺不住上前结交文远,神情早已经瞬间石化…… 一场宴席,审配最终被文远送回魏县袁绍城下,虽然沒有招降审配,不过比较得失,这种无形之中得到的好处比失去的远要多得多,这就和千金买骨的典故道理差不多,且不说关羽、太史慈这些忠义之人对文远生出亲近之心,经此一事,文远爱惜人才的美名定将被传遍整个天下。 郭嘉长于行军布阵,设定战斗计划,而沮授为人处事的能力,对大方向政策的掌控却是郭嘉不具备的,两人各有所长,能得此二人相助,确实是令人心里踏实的事情啊。 安排完审配,接下來自然是讨论下一步战事,元城大败,袁绍领着七万败军前往魏县屯驻,魏县百里以西,便是袁绍的大本营邺城,可以说袁绍如今已经被逼到绝路上,已经无路可退,若是再遭败绩,便再沒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文远站起身來道:“诸公,袁绍新败,士气低落,我们应该乘胜追击,不给袁绍任何喘息的机会,攻下魏县,直捣邺城,如此冀州可定,” 群雄凛然起身答道:“请盟主吩咐,” 文远肃然道:“元城初定,大军不可轻动,我欲遣一员大将为先锋,当先攻打魏县,不知诸公何人敢当此任,”说罢,以目扫视堂下群雄。 平定三城,自然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胜利果实,这个时候大军显然不适合立即出动,可是追讨袁绍势在必行,所以文远才决定派出一先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多人不敢应声,袁绍虽败,兵力却未曾折损,如今屯驻在魏县的兵马还有七万之众,群雄之中少则三千,多则五千众,这么一点人马过去,还真不够给袁绍大军塞牙缝的。 不过肯出面的也并非沒有,刘备在底下考虑了一番,一咬牙站了出來。 “盟主,末将愿领兵往,”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或许在常人眼中看上去凶险无比,不过在刘备眼中却是机遇,正因为别人不敢,此时刘备站出來,才显示出他的不凡,也可获取他目前正急切想要的名声。 果然,刘备一站出來,众人的目光顿时向他注视过來,一个个看着或钦佩、或感慨。 “好,玄德公忠义,张辽佩服,”文远满眼深意的看了刘备一眼,能常人所不能,此人果然是个枭雄。 “盟主谬赞了,备堂堂大汉宗亲,理应为大汉尽一份绵薄之力,”刘备慨然道,不过他肯出兵,除了因为可以获得一个好名声之外,其实还另有隐情。 或许是天生的敏锐直觉,刘备在文远身边总觉着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就如同猎物遇上天敌时会提前有所感应一般,这种感觉迫使着他本能的想要离文远远一点。 而且他刘备也不是傻子,敢站出來,自然还有后话要说。 只见刘备语气一转,道:“只是末将兵微将寡,孤身前去恐挫了我联军的锐气,不知哪位将军愿于备一同前去,”说罢,他的眼神就直勾勾的望向孔融。 不用说,刘备也在打着太史慈的小九九。 孔融被刘备一番直视,脸色有些挂不住,起身道:“融愿领本郡兵马与玄德一同进兵,” 刘备脸色一喜,看向文远,直等文远答应。 谁料文远沉吟一下,呵呵笑道:“文举公(孔融字),前日康成公听说文举公來到冀州,特命弟子送來书信一封,说这几日要亲自到军中见一见故友,公还是留下來吧,可由别人随玄德公同行,”开玩笑,文远正打着太史慈的主意,怎么能让他这个时候溜走,况且有魅力大神刘备在太史慈身边转悠,文远也不放心。 “当真,如此我便在此等着康成公,”孔融惊喜答应道,他本來就是操笔杆子的,对打仗并不热衷,如果不是为了表明立场,馆陶会盟他都未必肯参与呢,此时一听文远的建议,孔融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诸公还有谁愿与玄德公一同进兵,”文远又看了看群雄。 “孙瑾自会盟出战以來,寸功未立,此战愿与刘将军一同前行,” “末将窦能也愿领本郡兵马前去,” 两路诸侯从堂下站出,正是常山相孙瑾,中山相窦能,如果只是一路诸侯前去,自然是再强悍也抵不过袁绍的七万大军,而如今三路兵马一起前去,合在一起也有万余众,做先锋打打秋风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见有刘备做出头鸟,此二人沒多做考虑站出來愿意同行。 三人当即拜辞而去,只是在离开时,堂上谁也沒有留意到刘备眼中一闪即逝的忿怒, 158 旁若无人吕奉先 三日之后。刘备、孙瑾、窦能三路兵马拔寨而起。不日便到魏县城下扎住。 早有探马报入魏县袁绍府中。这些日子。袁绍一直在养病。军中大事全部由长子袁谭主理。二子袁熙为辅。三子袁尚虽然长相英俊。甚得袁绍宠爱。又是后妻刘氏所生。不过因尚年幼。仍在邺城。尚未掌兵。 闻文远兵至。袁谭大惊。立即召集帐下文武商议。 袁谭满脸忧色道:“父亲气急攻心。尚在病中。医匠言百日内须安心静养。不可动怒。敌军來战的事情我不打算告诉父亲。不知道各位有什么良策退兵。” 郭图上前道:“大公子。我军新败。军心不稳。此时实在是不宜动兵。不如稳固防守。城外兵马不过万余。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攻城。” 郭图的话正点中袁谭怯战的心思。这厮自上次被袁绍斥责之后。转而依附大公子袁谭。希望日后能跟在袁谭身边安身立命。 帐中文武大多数都纷纷表示赞同。他们已经被文远打怕了。从去年七月出兵巨鹿。如今已经快一年了。本來还以为捏了一个软柿子。谁曾想这柿子皮比王八壳还硬。比刺猬皮还扎手。非但沒有把巨鹿拿下。还损兵折将。如今又被人打到家门口。 逢纪几个在袁绍面前得势的文臣虽然有心想驳斥这些亲袁谭的文物。不过因为现在袁绍病着。也不敢去触大公子袁谭的眉头。 只有刚刚回到魏县的审配张了张口。沒有做声。 袁谭见帐下人都沒有异议。心中顿时一阵得意。父亲重病。自己以长子身份代掌军务。帐下文武又如此顺从。看來等父亲百年之后。这冀州牧的大位非自己莫属了呢…… “哼。区区万余人。就把尔等吓的这幅德行。袁本初手下莫非只剩下一群酒囊饭袋了吗。” 袁谭正自得意。突然一声不和谐的的冷哼从帐外传出。袁谭怒目视去。只见堂外走入一员大将。身高一丈。紫金冠上两根雕翎随风飞舞。正是吕布。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瘦。面容刚毅的部将。正是陷阵营头领高顺。 吕布大刺刺走入堂中。他身材高大。浑身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威势。身边数十冀州文武胆气稍弱者禁不住后退了一步。只有寥寥数人能站住。 “吕布……你……”袁谭也被吕布的威势吓退了一步。不过他到底是堂下这些人的领头。一步刚退。就意识到有些丢脸。上前色厉内荏道: “吕布……你竟敢出言侮辱本公子。是欺辱我冀州无人了吗。” “冀州除了袁本初。还沒有别人能让我放入眼中。”吕布冷笑一声。那股旁若无人的口气。惹得众人一阵惊怒。 “大胆吕布。你欺人太甚了。你信不信就是这一堂文武死绝。也要把你留在此处。”审配愤然拔剑。怒指吕布道。 “吕布。莫非你是想谋反吗。若是不说清楚。休想走出这个门口。卫士何在。”逢纪也拔剑怒斥道。 有此二人带头。蒋义渠、朱灵、吕旷、吕翔等武将也纷纷拔剑围向吕布。而听堂外一阵呼啦啦的甲叶碰撞声响。几十个虎贲铁卫呼啦啦涌入帐中。一时之间。堂上的火药味无比浓厚。 “主公。不可轻举妄动。”高顺一旁附耳全道。 “想不到颜良文丑之后。袁绍帐下仍有这么多的义士。”吕布暗忖。他此來本意就是试探一下这些冀州文武。看看还有多少人愿意追随袁绍。不想竟然遇到这么激烈的反应。虽然他视眼前众人如草芥。不过真要是这么火拼起來。自己可沒什么好处。要知道此时城内七万兵马之中有六万是袁绍的部众。所以听了高顺的话点了点头。 接着他面容一缓。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方才只是某的一番戏言罢了。还请袁大公子和在座各位不要介怀。某为客将。自然愿听袁大公子调度。某去巡城了。有什么事。大公子尽管吩咐。”一番话。说的堂上剑拔弩张气氛顿时一松。 见吕布服软。冀州文武悻悻的收剑退后。其实他们一颗心也是悬着的。毕竟吕布号称天下第一猛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人的名树的影。他若是想杀谁。还不是抖抖手的功夫。 袁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如果真火拼起來。他必然是被吕布第一个招呼的对象。可以说有死无生。所以此时能息事宁人。也正是他想要的。 袁谭当即肃手送客。吕布扫视众人一眼。转身分开甲士大刺刺的走了。 “哼。吕布嚣张跋扈。不服号令。日后必生祸患。大公子刚才为何不当场诛杀。以绝后患。”刚才还躲在后面的郭图上前进言道。顿时惹來袁谭的一阵怒瞪…… 吕布出了袁绍府中。一路向城头方向而行。身后高顺谏道:“末将斗胆进言。方才主公在堂上言语。怕是有些……唐突了。” 吕布不喜的瞪了一眼高顺。并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高顺虽然性子刚直。却对自己忠心耿耿。尤其是带的一手好兵。这样的人才必须安抚。 吕布自得一笑道:“高顺。我的心思又岂是你能懂得。袁绍卧病。冀州人心不定。现在正是我展示实力。收揽人心的大好时候。你别看今日这些人对我无礼。其实有些人的想法我一清二楚。真到袁绍难撑大局的时候。日后必定会有人來找我求出路呢。” 高顺恍然。忙请罪道:“主公原來是这种打算。倒是末将唐突了。” 吕布哈哈笑道:“可不是。这可是我几日费了不少脑子才想出來的计策呢。” 高顺想了想又道:“主公刚才说袁绍大局难撑。莫非主公以为袁绍不是张辽对手。” “张辽……我此前确实是小看他了。当初在并州时不过一个小小从事。不想这几年竟然在河北有了如此气候。麾下精兵强将甚众。连袁绍都被打得呕血卧病。此人日后必是我争夺天下的心腹大患啊。” 159 迟来的三英战吕布 提及张辽,一向目中无人的吕布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他一生大小百余战,罕有败绩,唯独虎牢关前败于张辽,令他始终耿耿于怀,此次來河北投靠袁绍,本來是想顺便教训一下张辽,不想几年不见,张辽竟然已经在冀州成了气候,麾下战将如云,召集的联军十余万众,虽然吕布不愿意承认,但是内心深处他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仅凭自己的军力想要打败张辽已经有些不现实了,必须继续增强自己的实力才行。 高顺和文远也同僚一场,失神一阵之后道:“主公,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吕布思忖一阵,嘿嘿狞笑道:“传令下去,继续征兵,让郝萌、曹性他们继续四出征兵,只要是青壮,全部给我拉入军中,一个不留,衣甲军器,找袁绍去要,眼下大敌当前,只要张辽大军一日不退,他袁绍就一日不敢和我撕破脸皮的,” 高顺听着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主公你呢,” 吕布看了看防守严密的魏县城头,又仰首看了看天空,身为一个乱世豪雄,虽然吕布的脑袋不属于绝顶聪明的那种,不过站在他的这个高度,看到的必然是和高顺不一样的事情。 除了实力,吕布更迫切想要得到的还有名声。 有了名声,就会有八方人才倾心來投。 这一点,吕布和刘备想到了一处。 ………… “袁绍小儿,你个沒卵子的废物,就知道窝在城里,有胆子快快出來,和你家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城里头连一个带卵蛋的汉子都沒有吗,那还打个什么劲,不如早早献出城池,回家种地抱孩子就是啦,” “……” 城门之下,张飞,坐在一块石头上指着城上破口大骂,凶悍的如同一头野兽,他的嗓门极大,一声吼叫方圆里许之内都能听得清楚,城头上的士兵一个个脸色惨白,默不作声。 此时已经是农历四月初夏,天气炎热的像一团熔炉,张飞早就精赤着上身,露出茂盛的胸毛和块块虬结的结实肌肉,旁边有两个小兵给打着扇子,可是汗水还是不停的身上沁出。 若是骂的累了,还能端起酒碗美美的喝上一口。 张飞之后,数千联军列下阵势,刘备、孙瑾、窦能都在阵中。 三日前,刘备、孙瑾、窦能三郡兵马在魏县城东十里驻下,每日只在城下搦战,虽然袁军士气低落,坚守不出,不过联军兵少,也不敢攻城。 虽然不敢攻城,张飞的彪悍形象扔给城中袁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文远打击袁军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这一次,城头之上的吕布实在看不下去了。 “城下那黑汉子,吃我一箭,”只见他抄起宝雕弓、打上狼牙箭,弓开如满月,怒喝一声。 隔着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狼牙箭簇如一道黑色流星一般呼啸着向城下的张飞眉心射去。 张飞听着城头弓弦响起,已经心生警兆,抬头去看时,就见一道黑影急向自己射來,力道之大,目标之准,实在是生平仅见,这一刻,张飞蛮态尽去,一把抄起身边蛇矛,当啷一声将那支箭拨落身下,. 张飞绰矛上马,一指城头道:“奶奶的,城上是何人放箭,敢放箭,还不敢出來和你家张爷爷一战吗,” 他虽喊得凶恶,心里却是不敢大意的,要知道这可是隔着一百五十步外啊,对方能从城头一箭直指自己眉心,只是这箭术就是他拍马难及的了。 吕布在城头上喝道:“不自量力的黑汉,难道沒听说过我吕布的名号吗,”袁军被如今士气低迷,如果一直这样被联军压住气势终究不是办法,所以才这样挺身而出。 “吕布,温侯吕布也在我们军中,哈哈,我们有救了,” “是啊是啊,吕布吕将军可是天下第一勇将呢,” “有他在,还怕张辽打过來吗,这下可以放心了,” “不过好像前些年攻虎牢的时候,吕布就是被张辽打败的吧……” ……袁军士卒一听说此人竟是名闻天下的温侯吕布,又见如此惊人箭技,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虽然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不过守军的军心士气终于提振了一些,反观联军士卒,则是一阵骚动,不少人悄悄的在下面窃窃私语。 张飞也听到身后军阵中的叽叽喳喳,环眼一瞪,指着城头上的吕布大骂道:“原來三姓家奴也在此处啊,怎么什么时候跑到袁绍帐下了,莫不是又认了袁绍做干老子,准备改四姓家奴吗,” 吕布顿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饶是他本來沒有出城一战的想法,此时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虎牢关前被文远喊做三姓家奴,这可以说是他一生的污点,今天又被张飞唤作四姓家奴,差点把他的肺都给气炸。 他当即什么也不顾了,飞马强行下关,绰戟直指张飞,暴喝一声道:“匹夫竟敢辱我,我看你是不想活啦,” “哈哈,总算有个不怕死的來了,”张飞狂笑一声,挺矛迎上前去,这几日骂阵骂的嘴皮子都磨破了,虽然來得是温侯吕布,不过能过瘾的打上一场,张飞才不管那么多呢。 “当啷,”蛇矛和方天戟撞在一处,发出刺痛耳膜的声音,二马相交而过,二人各在马上晃了一晃,各自心中打了个突,张飞心忖:“好强的臂力,此人确实是俺遇到过的最强对手,” 吕布也收起狂妄之心,凝神应付。 奔出数十步外,二人同时勒住马缰,将马头拨转过來,再次朝对方发起了冲锋,吕布手中方天戟如风飞舞,如同一团乌云在头顶升腾,待到近前,猛地大喝一声,一戟劈下,画戟划破虚空,化作一道青色的电影,霸道无比的劈向张飞的当胸。 张飞也毫不示弱,也不躲闪,丈八蛇矛带着凌厉劲风,直刺向吕布胸口,一上來就以命搏命。 说是拼命,其实吕布这一戟还沒拍到张飞身上,张飞一矛就能刺透吕布前胸,顶多张飞收割重伤,却能一下要了吕布的性命,这就是兵器长的好处。 吕布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见此情形,戟势立收,戟杆一推荡开张飞的攻势,二人交马而过,再次发起冲锋。 这一次吕布沒有率先反动攻势,而是静待张飞出手,只见张飞虎吼一声,丈八蛇矛甩出三道枪芒,分刺向吕布胸口、小腹、右肋三处。 吕布不慌不忙,方天画戟一抡一挑,扫破两道虚影,于丈八蛇矛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金属重音。 二马再度交错,吕布胯下的赤兔马发出希律律的兴奋咆哮,而在后方观战的关羽微眯的眼中精芒闪露。 “三弟……不是吕布对手……” 160 结好孔融 二人戟來矛往斗在一处。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城上城下兵将看的眼都直了。谁人有幸见此千年难得一见的激烈拼斗。 二人转眼间已经斗过七十合。终归是吕布战马占了优势。又技高一筹。张飞渐渐落于下风。一旁掠阵的关羽见了。舞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拍马杀入阵中。青龙偃月刀如一刀青色匹练。狠狠的劈向吕布的前胸。 关羽用刀。重意不重招。一刀劈出。如同一座山一般狠狠的向吕布压來。那一刀。倾国倾城。 吕布眼看着就要杀败张飞。突闻身侧一股澎湃的气场压來。顿时知道來者也非等闲之人。不得已放过张飞。方天画戟一记举火燎天。将关羽的青龙刀架住。 当啷一声。吕布身躯巨震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震。暗忖道:“不想今日。竟在此遇见如此多的高手。” 张飞已经杀出了血性。也不管双战吕布是不是丢了身份。又是一矛刺出。 有关羽加入。张飞很快扭转劣势。只见三匹马、三员大将走马灯似的來回厮杀。你刺一戟。我刀架住。你刀一劈。我挺戟來迎。 转眼之间三人又斗了三十合。仍不分胜负。一旁刘备看的急了。提双股剑。驱黄鬃马。刺斜里也來助战。不想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的情形居然三年之后在魏县发生。 不要真的认为只是刘关张三人才能战胜吕布。一对一。张飞确实不是吕布对手。而关羽之所以和张飞双战吕布30余合不下。确实另有原因的。众所周知。关羽这个人很傲。如果不是怕三弟有失。他是不会上前助阵的。虽然现在自己上來了。但毕竟俩打一个胜之不武。带着这样的三心二意打仗。威力自然大减。 不过此时看到大哥也上來了。关羽的心态又有了变化。。如果三人齐上还拿不下吕布。那面子算是丢到家了。这时关羽才全力以赴。 刘备的武艺虽然不行。但他上來却对关羽起了刺激作用。吕布顿时觉得身上压力加重。终于遮拦不住。看着刘备靠近。虚刺一戟。刺向刘备当胸。刘备疾躲时。吕布一夹赤兔马腹。荡开阵脚倒拖画戟而走。刘关张三人哪里肯放过。拍马去赶。赤兔马快。转眼间已经拉开一段距离。冲入城中。 三人紧追吕布至关下。城上箭如雨下。三人奋力遮拦。悻悻退回。各自收兵。 此战。刘关张大败吕布。声名大噪。而刚刚被提起來袁兵士气因为吕布的败绩再次跌落至低谷。 捷报传來。正在元城的文远并沒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而是加紧处理三城的善后工作。当然还有……招揽太史慈的事情。 元城县府堂中。文远与孔融对坐而饮。酒过三巡…… “盟主盛情款待。这是……” “文举兄。这是偶特意命人从巨鹿带來新刊印的一批书。您來看看。有沒有喜欢的。简牍太重。像您这样的大儒还看那么笨重的东西。岂不是太自坠身价了。” 啪……一口大箱子在孔融面前打开。一股浓浓的墨香扑鼻而來。孔融陶醉的闻了闻。仔细看时。里面摆放的是满满一箱的线装书。 孔融珍惜无比的拿起一本线装书。虽然在文远手中一本书的价格不过区区几百钱的材料人工就能搞定。不过在孔融这些文人看來。却是无比珍贵之物。 现在的巨鹿线装书明码标价。十金一本。虽然已经被甄氏商会独家发行到各处。不过却并沒有完全流通。价格昂贵倒在其次。关键是线装书的发行量摆在那儿。天下文人何止千万。而读得起书也都是有钱的主。文远便是全力发行。一年刊印出來了也就几千本。也应付不了这么大的缺口。 文远当然也可以扩充印刷规模。扩大刊印力度。不过眼下线装书还是文远主要的经济來源。文远自然知道物以稀为贵、细水长流的道理。 巨鹿线装书如今已经为天下文士所追捧。谁若是家中沒有一本两本线装书的收藏。见了同道中人都抬不起头。孔融手上就收藏有疾奔线装书。不过看到眼前这满满一箱的线装书。仍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这满满一箱子线装书。怕沒有数百本。价格何止几千金之贵重。为了太史慈。文远不惜以此重礼相诱。 而且。文远对孔融的诱惑还远远不仅于此。 “《淮南子》。《尚书全篇》?《乐经》?《山海经全篇》……这些。这些都是已经甚少流传。甚至有些已经是失传的经典。张将军……呃不盟主。你是从何处找來的。”一本一本的看着眼前的书。孔融只觉着目不暇接。一声接着一声的发出惊呼。这些残本。孤本。甚至绝本。在他这样一代大儒的眼中。何止价值连城。 “神马。还有这等事情。”文远故作惊讶的咋呼一声。忙作势把箱子一盖。咳嗽两声道:“原來这些康成公拿出來刊印的藏书。竟如此贵重。” 孔融不禁急道:“盟主。张将军……你不会说话不算吧。这些书我也不全要……只要十……八。呃不……无本。五本就行。” “不行不行……”文远假装紧张的护住箱子道。 “盟主……你不能言而无信啊。你不能言而无信呐……”孔融拽着文远的袍袖急道。文人嘛。哪有不爱书的道理。尤其是这种稀缺的藏本。更是令孔融无比激动。他眼瞅着就要给文远跪下了。生怕文远收回本來答应给文远的书。 文远眼瞅着孔融怨妇一般一脸哭丧的表情。心知再开玩笑就开大了。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刚才只是戏言罢了。这一箱子书。都是给文举兄的……” “什么。全给我。盟主……所言当真。”孔融一愣。不敢相信道。 “我怎么会欺瞒文举兄。康成公的藏书虽然稀缺珍贵。不过有我巨鹿居刊印。必然会令这些诗书经典大行于天下。送给文举兄一套。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文远嘿嘿笑道。这在孔融眼中价值千金之物在他手里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孔融闻言如遭雷击。瞠目结舌的定在那儿。半晌才醒悟过來。冲文远深深一揖道:“明公所创巨鹿线装书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天下文士皆会感慕明公恩德。请明公受孔融代天下文士三拜。” 文远也被孔融的话惊到了。他本來以为孔融顶多会感谢自己赠书之情。不想他竟然替天下文士感谢自己在文化传播上的贡献。看來文人之义比起赳赳武夫也不遑多让呢。 文远忙将孔融扶起。谦虚道:“文举兄过奖。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161 压力,动力! 得了一箱子珍贵书籍。二人又饮酒直至深夜方散。孔融对文远的好感度大增。言语之下表示愿意麾下兵马接受文远调度。同时希望能够得到文远的保护。 孔融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如今的青州除了北海和平原二郡。其余地界都是黄巾的天下。而最近连黄巾也改了姓。连青州黄巾大帅徐和都归到文远帐中。文远现在已经是青州最大的势力。日后若打败袁绍全据冀州。到时候若想攻下北海。也就是翻翻手腕的事情。 所以此时依附文远无疑是明智之举。而且经过这段时间观察发现。文远的待人宽厚。并不像袁绍、公孙瓒那般骄横跋扈。 依照汉代官制。一方牧守拥有对辖地的独立军政大权。孔融答应依附文远。接受文远调度。已经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文远也不能强行将太史慈调入军中听用。 不过文远要的就是孔融的口头服从。现在太史慈在孔融帐下只是客将。并沒有拜孔融为主。文远这边打点好了孔融。日后把太史慈拉到帐下就不怕孔融埋怨了。 回到内堂之中。文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看着床前刚从巨鹿送來的几件贴身衣服。从初平三年九月从上党疾奔回巨鹿。到现在已经七个月了。这七个月來文远连番征战。精神一直高度紧张。难得像最近这样有时间清闲一阵。如今大军步步紧逼。已经打到距离邺城以东不到200里的地方。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一举击败袁绍。全据冀州。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时候。文远想到的并不是如何打败袁绍。打败袁绍之后该干什么。他开始有些……想他的女人了。 文远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有需求。战事胶着的时候。文远沒心思去想。可是现在安闲下來。尤其是看到这几件心爱之人亲手缝制的衣服。让他不想怎么可能。 “宁儿、貂蝉、樊氏……也不知道她们想自己了沒有……”文远喃喃自语着。巨鹿军律极严。他身为一州之主。更不能带头带家眷入军中。只能看着这些贴心缝制的衣服。聊表思念之情。 突然一件衣服之中有一封信盏掉落。 文远拆开信封一看。只见上面一行娟秀小字。书曰。 “宁姐姐已怀有身孕。未免夫君分心。不让府中人走漏消息。姐姐身子康健。夫君勿忧。望君早归。红昌。” 什么。宁儿已经怀有身孕了。这数月來每月虽有家书來往。不想宁儿为免自己担心。竟未曾泄露半点口风。其他人想必也是受了她的约束。不敢泄露。想來因为巨鹿那边得知此次元城大胜。举郡欢腾。宁儿才松了气不再要求严守。 去年九月宁儿得承雨露。算算时日。产期应该在今年秋收之前。距今还有两个多月。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秋收之前结束战斗。看到在这个时代自己的第一个骨肉降生。 秋收。秋收时一道坎儿啊。现在袁绍被文远夺占三城。抄掠了数十万斛粮草。正是粮草不济的时候。若是等到粮食收成。袁绍就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说不定战事就会拖得更久…… 所以不能拖了。无论是因为战事还是因为宁儿。都必须七月之前击败袁绍。攻下邺城。 想到这儿。文远猛地从床上跳起。喊來王越一阵吩咐。三日之后。文远留下牵招巡守三城。自领十万大军赶赴魏县。 一入魏县境内。文远猛然感觉到眼前所见的到处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明明是四月初夏草木繁盛的天气。却看不出丝毫的人气。看不到树叶。看不到树皮。看不到草叶。连田地里半生不熟的麦穗也被啃食赶紧。道旁还不时可以看到被刚刚死去不久的尸身。以及白森森的骸骨。 “官兵來了。快跑啊。” “官军又來征兵抢粮了。” 每进入一个沿路的村庄。文远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村中活着的人已经看不到一个青壮。老弱妇孺也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他们见到大军路过。跑得动的就如同惊恐的鹿群四散躲避狮子的追捕。 跑不动的就那样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绝望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头顶。 “这是……”文远怔怔的道。初平四年在他印象之中并沒有什么灾害啊。可是眼下这种景象怎么像是遭受了大灾荒。起初他还沒有在意。可是连续走了数十里路。所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情形。由不得他不心生疑窦。 “是这样。主公……”身边探马向文远回报道。原來自从元城战败之后。七万袁兵退回魏县。因为一下子丢失了大批粮草辎重。七万军马补给艰难。如过境蝗虫一般将从元城到魏县这一路之上几乎所有可吃的东西一扫而空。吕布军更是彪悍。所过之处所有青壮全部征做壮丁。稍有反抗就全村尽屠。难怪文远走过的几个村庄。要么彻底沒有人迹。要么就是只剩下妇孺老幼。 这些人沒有粮食。只能靠吃草皮树根为生。一些人为了活命。甚至交换而食对方的死婴。 死去的人。被那些活着的人争相抢食。而活着的人则瞪着一双诡异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左右。看看究竟会是谁成为自己下一顿食物。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不能支撑。成为别人手中的食物。 而且据探马回报得知。并不唯独只有魏县是这般状况。连邺城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为了应付文远。整个邺城方圆百里的青壮都被强征入伍。百姓的粮食被洗劫一空。袁绍已经孤注一掷了。他根本不会考虑此战之后。会留下一个怎样满目疮痍、饿殍遍野的冀州。 望着眼前的一片苍凉。文远的心也是苍凉无比。战争。除了给胜利者带去那么一丁点荣耀。带去更多的。确实给数以万计家庭无尽的伤痛。 起初。文远还散发一些军粮赈济沿途百姓。不过这些灾民立即如闻到了鲜肉的苍蝇闻风而至。两天之间聚拢了数万之众。如同蝗虫一般跟在大军左右。文远手上粮食也不宽裕。只能令辅兵留下熬些稀粥勉强供他们维持生计。即便如此。文远消耗在这些百姓身上的粮食。每天也有一两千斛。 看了一眼刚刚经过的又一个荒废的村庄。看着那一个个已经失去思想。只是本能求生的瘦弱百姓。文远心中苍凉。喃喃自语道: “必须尽快结束了。这场战争……” 162 鲁莽强攻? 兵行数日,文远终于來到魏县,刘备等人将文远接入帐中,叙述这半月左右的情形。 半月以來,刘备等人日日搦战,自那一次和吕布交手之后,袁兵再也沒有与联军交锋兵败,七万大军除了守城之外,每日派人出外打粮征兵,刘备等人麾下兵少,虽然厮杀了几场,却斩获不多,也阻不住袁兵外出。 再有就是,袁绍经过这半月的休养,病体已经稍稍康复,已经开始重掌事务了。 大军既到,文远下令,全军上下准备攻城器物,三日之后备妥,然后大举攻城。 军令一下,众人凛然应命,散帐之后,刘备回到自家营中,关羽在一旁道:“大哥,盟主命令三日后攻城,然兵法云十则为之,五则攻之……我联军上下不过十一万人,而魏县有袁兵**万众,百里之外邺城还有五万士卒,纵是袁兵现在士气低落,许多新兵也未经训练,眼下攻城,未免唐突了些吧,” 刘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云长所言道理我都知道,张辽又如何不知呢,既然张辽知道还去下令强攻,想來定是要实现什么意图,我猜不出,还是拭目以待吧,二弟你好好看着,张辽此人……不简单啊,” 关羽默默点头,刘备又皱眉道:“还有,不要让翼德去张辽帐中讨酒吃了,堂堂我营中校尉,这样成何体统,” “弟理会的,”关羽答应道。 刘备的猜测沒有错,此时的中军帐中,文远正与王越交谈着什么。 “王越,此次交给你的两件事情,一定要尽心做好,冀州得失,就看你此行的收获了,” “末将遵令,主公尽管放心,小的一定完成主公交给的任务,” “此行虽然有些风险,不过众将之中只有你最适合完成,去吧,只要你做成此事,我日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王越拱手出帐,文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接下來就看这场攻城能不能达到应有的效应。 ………… 魏县袁绍大营之中,袁绍也在和众文武商议着对策。 “各位将军,据探马來报,张辽联军十二万人已到城下,诸公可有什么破敌良策,”袁绍坐在主位之上,布巾包头,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昔日红润俊雅的面上带着些许枯槁的病容。 刚从邺城赶來的许攸道:“主公,我军如今在魏县有兵九万人,然城池狭小,根本无法全部登城防守,而且据闻张辽军中陨雷车发石如雨,是特别厉害的攻城利器,魏县之北五十里有斥丘,魏县之南七十里有阴安县城,此二处可分兵防守,一则阻敌西进,拱卫邺城,二则可互为犄角,相互救应,” 袁绍扫视众将道:“子远此言极是,不知哪位将军肯领兵前去屯驻,” “末将愿往,”吕旷吕翔出班道。 袁绍点头道:“好,与你二人各一万兵马,往此二处守御,若魏县危急,须速引兵來救,” “七万兵马,仍有富余,不知那位将军敢领兵出城下寨,与我魏县守军相互救应,”许攸见袁绍只分出两万兵马,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看來主公真的被打怕了呢,兵法云五则攻之,防守一方本來占据地利之便,攻守方在正常情况下比例只有在5:1的情况之下攻方才适宜攻城,也就是说守城一方只需要有两万人守城,对方即便有十万大军,也很难攻下如此重兵把守的城墙。 可是现在袁绍却不肯分兵,若是就这样困守一处,被张辽大军合围在城中切断粮道,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许攸的智计自然是沒的说的,不过人品却有些放荡不羁,这也是袁绍一直不肯重用他的原因。 见许攸根本沒征求自己的允许就替自己做出决定,袁绍眼神有些不悦,只是考虑到眼下的恶劣形势才沒有做声。 不过许攸的话并沒有得到众将的响应,眼下颜良手中的将领凋零,与张辽作战,已经折损了文丑、蒋奇、韩莒子等等不少人,尤其是颜良,文丑这两个勇冠三军的将领一降一死,更是给剩下的人带來了沉重的打击。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和巨鹿军交手多了,也是心中惧意暗生,出城下寨,离开城墙的保护,很可能当先受到文远十余万大军的围攻,这样危险的任务,谁愿意去。 “堂下诸将竟无人肯与我分忧,”见沒有人回应,袁绍胸中不禁燃起一股怒气,他好呆也是冀州之主,想去年的这个时候两败公孙瓒,那时候的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想不倒现在自己元城新败,将无斗志,兵无战心,曾几何时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要是颜良、文丑……呃,混蛋,可恶的张辽小儿,”袁绍猛然发现失语,对文远恨意更胜。 “区区一个张辽,又何惧哉,吕布不才,远领本部兵出城下寨,”吕布在一旁沉吟良久,见沒人敢接受这个任务,傲然一笑站出來道。 袁绍惊喜道:“奉先愿往,好,有奉先在,张辽小儿必不敢全力攻城,”一旁审配颇有疑虑,不过想到自己回到魏县之后不再被袁绍信任,张了张嘴沒有出声。 当下计议已定,吕旷吕翔各引兵一万去阴安、斥丘,吕布领本部两万兵马出城南十里扎下大营,城中留五万军马驻守。 出了袁绍府中,吕布带着高顺径自奔向自己的军队驻扎之处。 高顺问道:“别人都不愿意领兵出城,主公为何主动请缨,,我军只有两万人马,而且还有一大半是刚刚征募的新兵,若是张辽大军强攻我军大营,我军只怕难以支撑啊,” 吕布思忖了一番道:“我觉得,张辽的目标是袁绍,并不会全力攻击我等,倒是有可能给我留下可乘之机,而若是被长期围在魏县之中,我们就只能给袁绍一起陪葬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及早的出城,如果风色不对,我等也好及早抽身而出,” 163 攻守相持 吕布道:“我觉得,张辽的目标是袁绍,并不会全力攻击我等,倒是有可能给我留下可乘之机,而若是被长期围在魏县之中,我们就只能给袁绍一起陪葬了,与其那样,还不如及早的出城,如果风色不对,我等也好及早抽身而出,” 高顺疑惑道:“主公的意思是……认为此战张辽仍能打赢,” 吕布犹豫道:“眼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张辽纵然不容小视,袁绍手下还是有些真才实学之人的,像许攸、审配……而且五万人把守的城池,若是真刀真枪的干,就算张辽最后把魏县拿下來,他自己也会大伤元气,更何况,魏县之后还有城高壕深更难攻打的邺城呢,” 高顺一旁道:“主公英明,末将明白了,”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道:“所以现在我们还是要尽力帮助袁绍,现在袁绍无将可依,正是需要重用我的时候,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扩充实力,让老子打仗,就得给老子铠甲、军器、马匹,” 吕布突然想起了什么,眉毛一挑道:“对了,我让你办的另外一件事情,办的怎样了,” 高顺道:“眭元进、吕威璜二人这几日经常与郝萌、曹性他们喝酒聊天,似对袁绍有些想法,” 吕布眼前一亮道:“好生留意着此二人的一举一动,如果可能……就让曹性他们拉拢过來,看吧,袁绍还沒败呢,帐下已经开始暗暗一些不好的苗头了……” 府中,送走众文武,袁绍也和逢纪单独开着小会。 本來袁绍最信任的有四个谋士,分别是审配、逢纪、郭图、许攸。 审配曾经最受袁绍信重,可是自从被俘又放回,让袁绍深感面子上过不去,对他不觉冷淡了几分。 郭图最擅长揣摩袁绍心意,不过因为元城丢失就是因为他的过错,袁绍虽然沒有杀他问罪,不过对他也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宠信。 许攸就不必说了,此人虽是此四人中最富智计之人,却贪而不知,傲慢无礼,平时连袁绍对他都心存不满,只是因为相识多年,才沒有撕破脸皮。 所以现在,逢纪就成了袁绍身边最红的谋臣。 此刻二人也在打着吕布的注意。 逢纪道:“主公,吕布桀骜不驯,常怀不臣之心,自打入冀州以來,他便大肆招兵买马,要钱要粮,除了主公,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此次请缨出城,怕是沒安着什么好心,主公不可不防啊,” 袁绍沉吟道:“此事我何尝不知,只是张辽大兵压境,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吕布骁勇,唯有他能与张辽交锋,他的钱粮供应都在我的手中,若是我不发粮饷,他那两万人马必然溃散,倒也不必担心,來日限制他的粮草供应,令其与张辽交战,如此二虎相争,也好减轻我魏县城防的压力,” “主公英明,只是,元城一战损失了太多粮草辎重,我军的粮草也不多了,离秋收……”逢纪不无担忧的道。 袁绍烦躁的道:“那就派人去邺城名麴义再征调一批,眼下也管不了百姓这么多了,撑过眼前难关才是正理,” 逢纪道:“说到麴义,眼下军中将领皆对张辽心存畏惧,何不调麴义來魏县拒敌,此人也是一员猛将,有他在,也可提升我军士气,” 袁绍想起了同样令他头疼的麴义,此人本是韩馥麾下大将,同样是因为桀骜不受韩馥待见才转投自己,对自己平定冀州有大功,只是性格嘛…… 想到这,袁绍叹了口气道:“麴义……还是算了吧,邺城是我根本,万万不容有失啊,让他谨守城池,不可大意就行,还有,尚儿也在邺城,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可令他执掌一军,监视麴义,” “有三公子在,我料麴义也不敢有什么异动,”逢纪知道袁绍素來疼爱三子袁尚,一向以袁绍的 “遵命,主公,还有一事,许攸他……”逢纪附耳轻声道。 袁绍皱眉道:“子远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我知道了,你继续留意着,日后我会处理……” ………… 三日之后,文远发动得过攻城战进行的并不顺利。 由于吕布领兵出城下寨,文远也不敢对魏县合围,只能派刘备、孙瑾、窦能分兵监视吕布,另派万余兵马发起对魏县试探性的攻击。 吕布闻城上告急,立即领兵杀出,这一次因为不再是单纯斗将的战斗,刘备非但沒能占到丝毫便宜,反而吃了大亏。 吕布的并州兵都是多年精锐这是自不必说的了,刘备的军士则是刚刚招募一年半年的新军。 吕布这次也学精了,怕被关羽张飞二人缠住,兵不与刘备正面对敌,而是直接领着精锐冲击中山太守窦能的军阵,窦能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如何是吕布的对手,再加上吕布手下数员悍将也非易于,一上來就冲动联军阵脚,联军大乱大败而退,中山相窦能更是被吕布追上,一戟刺于马下。 吕布军脚步不停,直扑攻城部队,袁军也趁势从城中杀出,两下交攻,文远联军折损数千人。 初战受挫,文远调集重兵围堵吕布大营,袁绍用许攸之计,仿昔日刘邦与项羽成皋之战中建运兵道的作法,从魏县南门至吕布大营筑起高墙,兵粮往來其中源源不绝。 吕布深沟高垒,轻易不肯出战,若文远攻城,吕布便以轻骑袭扰突击,文远令韩猛夜间挖掘地道,暗入城中,郝昭与城中挖掘重重壕沟横截之,文远射书城中,劝诱袁军投降,袁绍则放出谣言,称城破之日,文远麾下青州黄巾将尽屠城中世族,掳掠士民财物…… 如此相拒一月,大小十余战,文远除了陨雷车能给袁绍造成一些心里压力之外,并沒有取得多大的进展。 相反,城中袁绍在顶住了文远的一波猛烈攻势之后,士气稍稍提振,此前屡战屡胜的张辽军此次终于连番受挫,看來也并非是不能战胜的呢, 164 形势变更 魏县城袁绍府中。 “哈哈哈,张辽小儿也不过尔耳,奉先,这一月以來你大挫了张辽锐气,令其不能寸进,劳苦功高,來我敬你一碗,”联军攻城受挫,大大振奋了袁绍的本來低落的信心,今日他大摆宴席,给有功将士庆功。 “哈哈哈,袁公谬赞了,布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耳,”吕布也是开怀大笑道,话虽然说的谦虚,眼神中的傲气却掩饰不住。 袁绍畅快笑道:“我得奉先,天下可定也,” 酒过三巡,袁绍道:“今日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兖州曹孟德遣使者送來书信,言其击败袁术之后如今已经回兵兖州,不日就能北渡黄河,夹攻张辽,” 众文武闻言不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曹操这一年多來可是大大的出名,破黄巾、逐袁术,据兖州,风头之劲比起张辽也不遑多让,若是他能提兵北上,那张辽小儿就必败无疑了,要知道他若肯來,随之而來的必然还有陈留太守张邈,濮阳太守陈宫。 “恭喜袁公,布久闻曹孟德大名,若他能北上,则冀州无忧矣,”吕布闻曹操也要北上,傲色稍稍收敛,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触:“袁氏一族果然底蕴十足啊,” “哈哈哈,张辽小儿竟敢不自量力犯我州境,这一次我必然令其知道得罪我袁绍的代价,”袁绍也是信心爆棚,哈哈笑道。 很快,曹操即将北上的消息传遍袁绍军中,曹操在兖州大败袁术,追敌六百余里,赶得袁术狼奔豸突,远遁九江的事情被袁军士卒谈论的绘声绘色,本來低落的士气又重新一点一点鼓足。 袁绍这边的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文远这边得到的则是坏消息。 数日之前,徐州传來消息,徐州牧陶谦正攻打兖州泰山郡,闻下邳人阙宣在下邳起事,自称天子,聚众数千人攻略城邑,陶谦忙领兵南归,已经无法牵制曹操,策应文远对袁绍的攻击。 也就是说,兖州地界上已经沒有人牵制曹操了,如果袁绍向曹操求救,曹操必然会北渡黄河与文远对敌,要知道曹操刚刚击破袁术,收拢了袁术数万败军,手上有士气高昂的大军十万余人。 虽然现在文远还稍稍占据一些优势,但是如果战事拖到两个月之后,文远需要面对袁绍和曹操两大势力的时候,文远的形势就大大不利了…… 所以不知不觉之间,联军中的气氛被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联军的士气也不由下降了几分…… 入夜,文远在营中漫无目的的行走,身边并沒有护卫跟从,闲來沒事他总喜欢这样,可以拉近和底层士兵的距离,了解他们的想法,倾听他们的心声。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身侧不远处突然传來一阵低低的说话声,文远竖耳倾听,原來是两个巨鹿军士正在小声的交流,他停下脚步,并沒有上去打断,凝神听两个说话的内容。 “听说了么,兖州的曹操要來冀州了,他可是刚刚打败了后将军袁术的数万大军呢,” “怕他个球,袁绍被咱们打的窝在城里不敢出來,再來一个曹操也给他來个一锅烩咯,”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曹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十几万青州黄巾、十几万河内黑山贼众,袁术几万大兵,还有金尚、多了去了,就这一年多的功夫,都败在他的手中,这一次他若是來冀州,只怕……” “來就來,谁怕谁,咱们巨鹿军自打跟着主公打仗,怕过谁來,你小子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四,你难不成是想当孬种,” “去去去,俺就是随便一说,你冲我吼什么吼,打仗俺陈四啥时候输给过你,白大头,下一次打仗咱就比比看,谁杀的袁兵多,输的人帮洗一个月衣服,” “比就比,俺怕你个蛋哟,” 扯着扯着,两人就扯到了别处,文远听了一会,莞尔一笑,转身走开了。 这几日文远经常从各种渠道听到军中这样那样的流言传出,所以今日他也才今日下到一线看个究竟。 像这种风声,堵是堵不住,反倒会增添军士的惶恐,关键还是增加士兵的抗压能力才行,就像文远的老班底巨鹿军,虽然这一个月进展不顺,但是士气保持的还是不错的。 这都要归功于宣慰佐吏的运用,如今文远在巨鹿军和上党军中的宣慰佐吏最低已经配备到队率一级,也就是说每五十个人当中至少有一个队率,全军上下一共有宣慰佐吏一千七百人左右。 在郭敬的**之下,这些人已经成为文远的死忠,哪怕文远立即让他们去完成一项必死的任务,他们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当然文远绝不会让他们白白送死的,有他们在军中,所产生出來的影响力凝聚了整支队伍,这也是文远麾下军队之所以能屡战屡胜的秘诀之一。 精良的装备、严明的军纪,强大的凝聚力,这三样东西是文远一直强调的。 而且相比前面两样,文远更重视军队凝聚力,在他看來,精良的装备和严明的军纪只是强壮一支军队的肉体,而凝聚力才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文远前世那支拥有政委指导员的红色军队,就凭借着小米加步枪打败了装备精良,素质过硬的鸟国军队,对付拥有精良美式装备的国军,更是沒费多大力气,文远的目标就是炼成那样一支拥有钢铁意志和凝聚力的军队,而现在的这支军队虽然已经初具雏形,但是距离文远心目中的打不垮、拖不烂的钢铁强军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每五十人的配备一个宣慰佐吏在文远看來显然是有些少了,尤其是最近因为突然多了七八万青州黄巾,宣抚军队的任务一下子变得无比忙碌,几乎把宣抚校尉郭敬忙的脚不沾地,平时根本找不到人影。 而一想起这支多出來的青州黄巾,文远不由有些烦忧, 165 不无隐忧 十五万馆陶联军说是联军,其实除却从各路群雄的不到两万人,如今直属于文远统辖的部队达到十三万之众,这其中巨鹿和上党的军队有不到六万人,剩下的便是七万多青州黄巾兵。 这七万多兵自打來到馆陶会盟,就沒少让文远操心。 这年头,群雄谁手上兵多,谁就自以为威风,所有一下子招揽了这么多黄巾兵,联军中的那些诸侯沒少眼红。 可是文远不这么看,这七万多黄巾兵在他眼中顶多只能算是七万多拿着刀剑的农民,呃不,连农民都不如,就是一群已经习惯了打家劫舍,烧杀掳掠的贼寇。 如果让文远安排,这些贼寇就应该一人发一把锄头回家种地,顶多能抽出两三万彪悍忠厚的青壮当兵,沒办法,谁叫随着治下地域人口的增大,文远对兵员的要求也相应提升了呢。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出兵作战,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既然是自己麾下的兵,既然将命运交托给自己,文远觉得就有义务为这些人的生命负责,能给予的,文远都会尽量给最好的,从來不虚以应付,军中的每一个士兵在他眼中从來都是自己最珍贵的财富,而不像其他诸侯一般,只是将军队当作攥取权势地位的工具使用。 历朝历代,爱兵如子的人和事很多,这样的道理大家也都懂,不过真正像文远做到如此彻底的人却少之又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文远的出发点非常朴素,就是为了匡扶天下,拯救天下百姓,而那些为了获得权势地位而爱惜士兵的群雄,论起真心实意就比文远差了一大截。 这七万多农民留在文远军中,战力吧就不说了,实在是一群乌合之众,惨不忍睹,而且因为人家是刚刚屁颠屁颠的从青州跑來投靠文远,文远也不好立马就下手整编,免得落下寡恩少义的骂名,所以一直到现在会盟已经几个月了,文远对青州黄巾的改编才开始缓慢的进行。 一个月前文远还不担心,那时候的战事进展顺利,联军士气正盛,打顺风仗割割人头请功领赏这些事情,青州黄巾做的比老手还要顺溜,可是眼下战局胶着艰苦,尤其是传來兖州曹操即将北上的风声,青州黄巾暗地里已经军心摇动,战意不足。 一个老鼠坏一锅汤,这个文远道理前世文远就懂,联军十五万,表面上看起來是挺威风,不过却有一半青州黄巾是乌合之众,真要是打起仗來,尤其遭遇困境,这七万黄巾非但不能给自己带來帮助,反而可能成为拖累,甚至决定整个战局的胜负。 所以文远才忙从军中抽调了大批宣慰佐吏编入青州黄巾,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青州黄巾已经是积年的贼寇,这么短的时日,这些人的思想观念哪那么容易扭转的了。 所以表面上联军虽然占据优势,实际上内中还有不少的隐忧,文远就如同在海上驾着一条表面光鲜,内里腐朽的大船,很可能一个浪头打來,便会被海水倾覆。 驾着这样一艘破船,文远不能不小心应付,而且现在眼看着暴风雨就要來了,文远必须在暴风雨赶來之前,找到一个避风的港口。 在曹操北上之前,要么打倒袁绍,全据冀州,要么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可是要怎么做呢,文远确实是有几个后手,不过眼下的情况,使用这些后手的条件都不成熟,尤其是王越那边一直还沒有消息传出,文远实在不舍得让自己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后手此时沒有意义的打出。 他焦急的等待着,王越,你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 邺城。 州牧府中一座花园内。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剑客正在运剑如风。 他手中长剑古朴,如风一般飘逸轻灵,使到精妙处,整个人如同天上仙人一般,虽然势若千钧,却又点尘不惊,看的在场众人如痴如醉。 突然那剑客低吼一声,手上古剑刺向身前一块青石,剑尖锋利,直入青石寸许,接着就见那剑客手腕翻转,动作如行云流水,横削竖划之下,一个隶书的“剑”字瞬间写就。 “好,好剑术,” 一个年纪在十五六岁上下的英俊少年赞叹一声冲上前去,看着那青石上的刻字,又看着手中那古朴的长剑,道:“好剑法啊,师傅,您果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师,您可一定要叫我这能在石头上刻字的剑术,” 中年剑客慈祥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好吧尚儿,你我相见便是有缘,我便传你这套剑术,以后战场厮杀,也好做你护身杀敌之用,”沒错,方才使剑的中年人正是王越,而这十五六岁的便是袁绍最宠爱的第三子,,袁尚,袁显甫。 “我一定也要练成像师傅这般精深的剑术,日后若是上阵杀敌,定要斩下张辽之首,为我父亲分忧,”袁尚欢喜不禁的点头,但见他眉眼俊俏英挺,眼神炯炯,与袁绍有六七分相似,难怪深受袁绍宠爱,小小年纪,就被袁绍委以重任,执掌邺城一半守兵。 “嘿嘿……”中年剑客干笑两声,道:“尚儿家世显赫,身居高位,日后便是这冀州之主,替袁车骑执掌着千里沃土,十万兵丁,何事需要劳动你出手,我教你的只是保命防身的本领,若要杀谁,只需令部下将士去做便可,” 袁尚的脸上闪过一抹傲然,颇有些自得的道:“师傅说的是,我身为冀州牧之子,这种事哪用得着我动手,练剑防身就已经足够,”说着拎起佩剑有模有样的学了起來,中年剑客在一旁细心的指点着,不时上前纠正少年动作上的错误…… 一个时辰之后,眼看天色将晚,王越出了州牧府,在街上看似随便胡乱转了两圈,买了些琐碎之物,实际上已经将消息传递到安插在邺城的暗线手中,接着,将会很快传到文远的大营。 而天黑了之后王越也沒有闲着,他还要偷偷去探探麴义的情形…… 166 亲历腹地 隔了三五日功夫。 “主公,邺城那边王越那老小子來消息了,”营帐外,周仓风风火火的进了帐中,递给文远一张信封。 文远展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眉梢上一抹喜色流露,此刻终于等來的王越的消息,文远之前盘算良久的计划终于有机会施行了。 一念及此,文远冲周仓道:“去请沮授、郭嘉两位先生前來议事……” 不一会二人都到了帐中,三人在一起商量至深夜,收在帐外的周仓只听见帐中不时传來沮授和郭嘉激烈的争辩声,直到最后,二人才垂头丧气的出帐离开了。 第二日,文远擂鼓聚将,接着一系列的命令下达,刘备、田楷、孔融、孙瑾领本部兵围斥丘,管亥、郭祖领五万黄巾围阴安,两路兵马克日拔营起寨,分别北上南下。 而就在当夜,文远也全副武装的站在大营当中,他的面前,两万两千八百名巨鹿军士整装待发。 两万多军士排成整齐方正的阵列,所有人一动不动,表情庄重严肃,宛如一尊尊雕像肃立,自有一股肃杀的气势凝聚当空。 尤其是每一块方阵中的每一个军士,前后左右的距离都间隔相同,两万多军士保持一样的动作,如此雄壮的场面委实令人动容。 巨鹿军,经过这些年的征战,已经愈发成熟了啊,瘿陶之败并沒有把巨鹿军击垮,他们很快的舔舐完流血的伤口,再一次的投入到最激烈的战斗中去了。 望着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排成整齐队列的巨鹿军士,文远心中无比骄傲,高声喝道:“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么,” 两万军士齐声吼道:“时刻准备着,”声音整齐划一,震彻苍穹。 “我巨鹿军的口号是……” “敌兵在前……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文远慨然大喝,两万余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回答。 文远满意的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勇敢的,顽强的,跟他们相比,那些青州黄巾、那些诸侯兵马就是一盘散沙。 身边,骑在马上的郭嘉乖乖的闭着嘴,一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文远的他此时也明白了文远的信心源自何处,这样的军队,确实不畏惧任何艰难险阻。 文远回头看了看坚决要与自己一同出征的郭嘉,不由的,文远想起了昨夜与沮授、郭嘉意见上的争执…… “计划大致就是这样的了……”沮授和郭嘉二人來到文远帐中,文远和盘托出了自己考虑良久的计划。 “主公要亲自领兵前往邺城,不行,这样做太冒险了,”沮授立即表示了激烈的反对。 郭嘉也劝谏道:“主公三思啊,可是邺城有守军五万余人,魏县有守军七万余人,主公绕道攻打邺城,主公只带两万兵马前去,若到时候突围为不出,又被袁绍切断粮道,主公和这两万巨鹿军就全军覆沒了,” “是啊,何况主公何必亲自置自己于险地呢,只需派一员大将去就行了吧,” “……” 二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个不停,文远一直默默的听着,文远本來有好多话回答,可是一直沒有插话,待沮授郭嘉说完,文远只说了两句话。 “只有我亲自去,才能吸引到袁绍足够的注意力,” “而且我相信我的军队,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 最后沮授、郭嘉无奈的败下阵來,他们知道主公的性子,只要是文远认定的事情,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來,抗议无效之后,他们只能完善文远制定下來的这个冒险计划。 首先,分出一部分兵力拦阻阴安和斥丘的的袁兵,接着,就是文远精心挑选两万兵马,绕过魏县县城深入敌境,径直向邺城进发。 看到所有人已经准备就绪,文远手臂一挥,两万巨鹿军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军营,在夜色之中向西行去。 此次孤军深入,文远挑选了两万巨鹿精锐战兵,八百玄缨卫也追随在文远左右,这两万多巨鹿兵都是文远巨鹿的老班底,是十几万联军中的精华,可即便如此仍让沮授、郭嘉激烈反对,可想而知文远此行的艰难了。 两万军马静悄悄的在黑夜中行进着,除了身上甲叶行走之中碰撞发出的轻微剩下,沒有人多说一句话。 赵云、徐晃领着两千骁骑营走在前面,文远的八百骁骑营和两万军士随后出发,随行的还有张颌、高览、周仓、杨义等几员大将,魏县只留下郝昭的上党军和一些降兵、辅兵,计三万余众,此次作战,文远可算得上精英尽出了。 值得一提的是,太史慈似乎和赵云最近走的挺近,主动要求留在文远军中听用,他本是孔融的客将,并沒有拜孔融为主,孔融已经暗地里答应接受文远调度,所以并沒有在此事上阻挠太史慈。 只是太史慈同样暂时未拜文远为主,文远只将他调到赵云身边,反正军中的气氛摆在那儿,只要你太史慈肯來,就不怕你日后不被这支军队融化,得到这员大将的效忠,在文远看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此外,文远此次出兵,还跟随有千余辆辎车,这些辎车上满载着粮草军械,足够两万大军一月之用。 由于全部是精锐的巨鹿兵,一路之上行进神速,从魏县向南沿着漳水划了一道弧线,到第二日黄昏的时候,文远的兵马已经出现在魏县正西百余里里的地方了。 行军一日一夜,文远令稍显疲惫的部卒停下埋锅造饭,趁着天色未黑,自己和张颌等几员大将去寻赵云。 赵云之前在头前开路,见文远赶到,立即领着文远去看一处那处早已选好的地形。 赵云指着眼前一片平旷的土地道:“主公,此处南邻漳水,河水宽阔,足够供全军引用,沿河二十里内,只有此处地势略高,不必担心袁绍水攻,我军可在此安营扎寨,竖立坚城,凭着一月之粮,又背水而战,定能顶住袁绍大军來攻,到时大军从后袭至,两下夹攻,胜算极大,” 文远仔细看去,点了点头,只见一条宽阔的河水横贯西东,举目望去,两万尽是地势平旷的土地,除了一些树木和极目所至看到的一些残破村落外,什么障碍物都沒有。 想想也是,冀州地势平旷,确实很难找到利于防守的险峻地形,魏县与邺城相距不过二百余里,此处正在当中,而且背靠漳水,地势又稍高一些,确实这一路上最合适的一处防守地形。 文远问道:“此处叫什么名字,” 赵云答道:“此处叫阳平亭,” 文远沉吟道:“就选在这里,传令全军,吃过晚饭之后,立即在此处修筑工事,扎下坚营,” 167 构筑防守 在阳平亭扎营的命令一下,吃过晚饭之后,两万多军士立即开始在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士兵们纷纷的从辎重车中取下帐篷,有条不紊的扎起营帐,不一会的功夫,一顶一顶脸面的白色帐篷如蘑菇一般出现在旷野之中,不过一个时辰,一座长半径两里的半圆形简易寨栅就已经成形。 新扎下的中军大帐之中,文远、郭嘉、赵云、张颌等文武众将聚在一起商议军务,论起行军布阵,在场无人是郭嘉对手,只听他侃侃而谈道: “主公,各位将军,嘉以为,我军应在营寨四周设立拒马、土墙、木栏、壕沟等拒敌之物、引漳河之水绕寨一周,其后堆土铸成高台,台上布置弓弩手防护,” “此外考虑战事可能会迁延日久,可将防线前后多设几层,便于纵深防守,防线之间以薯条直道连通,利于兵力集结调动,方便马军冲锋,如此可攻可守,道口再以步兵重兵守护,挡住袁兵冲锋,左右高台弓弩手压制袁兵,支援道口步兵,” “……” “还有,派人往漳河上游数里,砍伐大木打桩钉入河底,如此可防止袁兵从上游顺流而下,奇袭我军背后,” 在郭嘉的描绘下,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寨在场众将脑海中逐渐成形,众人信心百倍,只等着袁绍领兵前來大战一场。 文远道:“就按奉孝所说的办,此外我也补充一条,命军士在寨墙之外多挖不规则的壕沟、陷坑,不可让他们随意聚集大股兵力攻到任意一段寨墙之下,只留那几道重兵把守的口子让他们进攻,” 文远的意思很简单,堵不如疏,袁军前來,兵力必定比文远雄厚,如果漳水围成的护寨河之外一片平旷,袁军就可以很随意的选择他们想要攻击的区域,与其那样分散兵力,给袁军不痛不痒的打击,倒不如重点防护,引导袁军只能从有限的几个地势宽阔的进出口发动进攻,这样,文远作为防守一方,需要顾及的方面就少了很多,本來劣势的兵力就能充裕的用來重点防守,而且这样还能更好的发挥巨鹿兵配合作战的效能。 反之,如果袁军从地形平旷的通道正面发动攻势,势必造成冲锋士兵的拥挤,而那路就那么宽,一次能够发起冲锋的顶多也就千余众,面对高台上有弓弩手防护,正面寨墙、拒马、土墙、木栏几层防护,再加上有彪悍的重甲枪兵重兵防守,绝对够袁军喝一壶的了。 而若是袁军从坑坑洼洼的地段发起进攻的话,阵势必定松散,攻到护寨河下的袁兵必定稀疏,根本不会对守兵造成太大的压力。 听了文远的提议,郭嘉眼前一亮,他熟读兵书战策,将古今战例战法可以说研究的滚瓜烂熟,却从未听说过如此防守,仔细一想却又妙处无穷,当下拱手行了一礼道:“主公战法高明,嘉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后,郭嘉又开始给各个将领分配防守任务,张颌领五千军守正面,高览、徐晃各引五千分守左右,另有五千军由杨义率领作为预备队,周仓则和八百玄缨卫随时准备援助危机缺口。 众将分拨已定,文远一拍桌子慨然道:“好,明确任务之后,你们各自准备吧,还有,按照计划,立刻派出快马通知各处,只要这次袁绍敢來,一定要让他磕得头破血流,” 命令下达,当夜就有十余骑四散奔出,休整一夜之后,两万多大军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首先是围着寨墙挖一道壕沟,沟宽三丈,深四丈,引漳水流入沟中,屏蔽袁军进攻,挖出來的土就地堆砌成寨墙,留出寨门方便近处,反正取水和泥方便,天气又热,不出一日,护寨河和寨墙就已经完工,护寨河长总共七八里,寨墙高两丈。 数里长的半圆形寨墙,文远命人留了左中右三个寨门,寨门正面留出近百米宽的空旷地面,既方便袁兵在此集结士兵攻打,也方便巨鹿军反冲,两边寨墙宽阔巨大,站个两三百弓手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样可以很好的压制住冲锋的袁兵。 搞定了护寨河和寨墙,接下來就是开始在护寨河外百多步弓箭射程以内的区域挖掘壕沟、陷坑,或者引水灌入,或者在底部竖起尖木,尽量限制袁兵攻击面,这个工作就比较繁琐一些,能挖多少就挖多少,挖得越多,越能将攻城的袁兵逼迫到三面寨门处进攻,袁兵若是想填平这些壕坑,很抱歉,高台上的弓弩手可不是吃素的。 文远望着已经渐渐成型的防御工事,眼神飘向远处,到了此刻,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袁绍的进攻,可是袁绍会來吗,这个时候,只有等。 此时的袁军探马已经哨探到了文远的行动,并且报告给了袁绍。 想想也是,袁绍在魏县周边洒下了密集的哨骑,两万多大军在袁绍的地盘上行进,文远有沒有可以掩藏行踪,被发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收到文远两万军马绕过魏县直奔邺城的情报,袁绍心中顿时一惊,不过当他听说这支军马打着张辽旗号,张辽很可能就在这支军队当中的时候,袁绍的心跳顿时一阵加速。 张辽小儿这是想干什么,不要命了吗,两万人孤军深入也就罢了,竟然还亲自统兵,难道他不怕被自己从魏县和邺城两面包了饺子吗,还是以为就凭这两万兵马,便能攻下自己五万重兵驻守的邺城。 打还是不打,,袁绍心中犹豫不定,若是去打,自己的部队就要放弃城池的保护,和张辽野战。 可若是置之不理,先不说被面子上的问題,这两万军队横插在邺城和魏县之间,就像是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咽喉,要知道魏县现在有七万多诸郡,每天耗费粮饷数以万计,这么多消耗还要靠从邺城征集的钱粮支应呢。 张辽的这支军队只要钉在阳平亭一月时间,自己在魏县的七万多军队就要饿着肚子守城了, 168 折辱袁绍 犹豫不决之下。袁绍立即传令召集帐下文武商议。不过他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诱惑。只有两万人啊。如果能一战击溃这支孤军。斩杀张辽。那么正面的几万军就不足为虑了。 其实这一个月的交战他也看出來了。十几万联军之中。只有巨鹿和上党的几万人算得上是精兵。其余各路联军和青州黄巾的部众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些部队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就凭那些所谓的联军。累死他们也攻不下数万大军驻守的魏县县城。 所以袁绍的心思开始活泛了。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的自信心经过这一个月的交战又重新恢复。 袁绍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文远的意图。应该是听到曹操即将带兵北上的消息。急切之下准备孤注一掷攻打邺城。 文武官员很快到齐了。袁绍甩了甩杂乱的思绪。对众人道:“诸公。据探马來报。魏县的张辽联军这两日有大行动。且看地图。” 顿了一顿。袁绍又道:“张辽此次将联军分作数路。一路北上攻斥丘。一路南下攻阴安。两路带走兵士近七万众。而后有分出一支兵马绕过魏县直奔邺城。据探马传來的确切消息。这支军队共有两万余人。已经到了离邺城不到百里的阳平亭。尤其重要的一点各位记住。看旗号。张辽本人也在这支军中。”说到最后。袁绍特意强调了张辽就在这支军中。心腹逢纪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情报就是这样。各位以为计将安出。”袁绍讲述完毕。扫视众谋士。静等他们出生。 谋士辛评道:“主公。张辽孤军直入我腹地。又将十余万军马分成数路。其中必有蹊跷。依我看來此事必有蹊跷。还需实现碳查清楚才再做决定。”他与文远原本同在韩馥帐下。对巨鹿的状况了解的最清楚。所以一支提醒袁绍小心巨鹿。现在反被张辽打到自家的地盘上。辛评心中不无隐忧。 辛评属于不受袁绍重用的一批降臣。自然是袁绍心腹逢纪打压的对象。所以沒等他说完。逢纪就驳斥道:“辛仲治此言大谬也。张辽孤军直入我腹心之地。只需四面出兵四面围住。断其粮道。则张辽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了。此天赐良机于主公。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郭图最近也不受袁绍器重。所以和辛评等人走的近了。闻逢纪发难。立即出声声援道:“咳咳……逢元图。你欲陷主公于万劫不复之地吗。张辽素來诡计多端。其帐下沮授、郭嘉有神鬼莫测之智。此次深入我军腹地。必有阴谋。还望主公三思啊。” 逢纪怒道:“郭公则。你被张辽吓破胆子了吗……” “逢纪。你这是在害主公……” “……” 谋士多也有多的坏处。袁绍此次得到的答案依旧不同。有支持出兵歼灭文远这支孤军的。也有提醒袁绍不可轻举妄动的。一时之间。堂内文武各不相让。如菜市场里买菜的大妈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个不停。 以往帐前议事。逢纪一派总能压过对手一头。是因为那时候和他同一阵线的审配也受袁绍器重。不过审配被俘之后放回。袁绍虽然表面上安慰了两句。内里却冷淡疏远了不少。使得逢纪顿时少一得力臂助。此刻被一群平素与他不睦的对手围攻。顿觉孤掌难鸣。 眼看着反对袁绍出兵的意见在谋臣中占了上风。 袁绍本意是想出兵的。不过打心里又怕中了文远的埋伏。犹豫不决所以才找來众谋士商议。不过他本來就是优柔寡断的性格。此刻被一干谋士吵得脑仁生疼。一时也沒了主见。只得看向许攸。 不能不说袁绍对许攸还是很了解的。想出这些年。许攸这人傲是傲了些。不过论谋略。论智计。比起逢纪、郭图这些人。真材实料还是有的。 “主公。攸以为……”许攸一直不屑的看着两帮谋士在一起争斗。见袁绍询问的目光看來。顿时面有得色的道。不过话刚要说出口。突然一名小校疾步走入堂中。报道:“主公。城外有信使送來战书一封。” “战书。”袁绍一愣。身边许攸听了战书二字。表情顿时有些阴晴不定。 袁绍打开战书一看。上月:“本初钧鉴。辽窃闻本初雄才大略。素怀伟志。又称霸河北之心。然今统领冀州十万之众。不思披坚执锐。与吾一决雌雄。乃甘窟守土巢。谨避刀箭。与妇人又何异哉。今遣人送巾帼素衣至。如不出战。可再拜而受之。倘耻心未泯。犹有男子胸襟。早与批回。依期赴敌。辽在阳平亭列阵恭候。” “送信的还送來此物。”小校说着又递上一包东西。 袁绍看了书信。正睚眦欲裂心中大怒。此时又见一包红红绿绿的妇人衣物。他身居高位。平日受尽旁人奉承。几时受过这等羞辱。见状再也遏制不住胸中怒气。三下五除二扯烂手中战书。又一脚踢飞小校手中妇人衣服。怒骂道:“张辽小儿欺人太甚。 竟视我如妇人。”待问小校來使何在时。后者送了衣服已经出城了。 袁绍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撕烂那些衣服。嚷嚷喘息着只要出兵。许攸本來有一肚子的话说。见袁绍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和袁绍相处多年深知其秉性的许攸张了张嘴。只能乖乖的闭上嘴了。 许攸知道。如果是别的事情袁绍或许还能忍耐。可是这件事正好击中了袁绍的软肋。 袁绍生平最重的是什么。名声啊。文远只带两万军马孤军深入。接着又下战书又送妇人衣服。摆明了是看不起袁绍吗。这就是拿大耳刮子抽袁绍的脸啊。如果这事情传出去。让袁绍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天下英雄。 所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被张辽这样一折腾。袁绍必然出兵。 果然。袁绍当即令逢纪守魏县。逢纪出城替下吕布。自己亲提六万大军开往阳平亭。 169 战备 來到阳平亭的第三日。探马早将袁军出城的消息飞马报于文远。文远一面指挥众将加紧修筑城寨。一面和郭嘉商讨防务细节的部署。 经过三日的深挖加固。文远的城寨已经基本成型。除了身后背靠漳水之外。整个城寨呈一扇半径两里许的半圆形。 最外侧筑有寨墙。高三丈。厚五丈。沿着深挖的壕沟而筑。上面碉楼、护墙一应齐备。设寨门三座。其后还有寨墙两重。将整个撑在分为内、中、外三个区域。 最内侧的内城是文远的中军大营。是文远和众将商议军务的地方。用寨墙围着。与外面的中城只有一处寨门连通。此处囤积着千多辆辎车上的粮草军械。由周仓和八百玄缨卫驻守还有赵云的骁骑营驻守。这近三千人全是骑兵。是文远日后准备用來反击的突击兵种。 中城是大军歇息吃饭的地方。这里到处是排列整齐的帐篷。杨义率领的五千预备队和千余辅兵在此驻守。这些军士负责城寨中的一些琐碎事务。若待前线战事吃紧。便会立刻补充到前头。 最外围布置着一万五千精兵。分由张颌、高览、徐晃三员大将率领。张颌在中。高览、徐晃各领一营兵马守住左右。 东汉军队为部曲为基本单位。每曲500人。二曲1000人为部。二五制。部上设营编制为5000人。二营为军。文远军也承袭了这种军制。此次出征带來的四营战兵。每一营都配备整齐。满编足员。 每一个战兵营都设五部。其中弓弩手两部两千人。长枪兵两部两千人。还有一部刀盾兵。 这些步兵平时都是分开训练。战时也可根据需要混合编组。相互配合作战。 此外文远军中弓箭手每人配备一石硬弓一张。配发三十支箭镞。弓弩手身披轻便皮甲。腰悬环首钢刀一柄。头戴布帽。内穿大红汉军军服一领。 长枪兵的配置与弓箭手又有不同。因为是冲在最前面的近战兵。和弓手装备又有不同。除了内穿的军服一样外。长枪兵每人身披一件重二十來斤的全身熟铁鳞甲。头戴生铁盔。人手一柄丈二长的带血槽精铁点钢长枪。左手小臂挽着一面两尺宽的牛皮包铁木盾。腰挎长刀自不必说。整套装备下來加在一起有四五十斤重。 刀盾兵也穿着与枪兵相同的铁甲。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沒有长枪。缳首刀握于右手。左手上挽着一面五尺长。三尺宽的包铁木牌。那面木牌同样不轻。 光是穿上这样沉重的装备。对于普通士兵已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而穿着这些东西作战。对于一般人來说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别人不行。不过文远的士兵却能很轻易完成。文远军中的伙食向來是杠杠的。成为战兵之后。吃饭管饱。每天都能沾上荤腥。这些军士连吃带练一个个膀大腰圆。比起其他诸侯的部卒体型大了一圈。壮的一个个就跟个小牛犊。 当今天下间恐怕也只有文远肯对麾下的士兵如此厚待了。在军中好吃好喝。上了战场还配备有保命的精良装备。所以军士们平时操练干活都干劲十足。上阵拼杀也毫不吝惜性命。 看着这帮干的热火朝天的巨鹿子弟兵。文远感慨十足。有他们在。文远相信无论此战会來多少袁兵。他都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开饭了开饭了。大家歇会吧。刚蒸好的肥肉包子。大家今个放开量吃吧。主公说了。大家伙这几日干活辛苦。可劲的吃管够。” 文远和众将正在寨墙上商量着防务细节的事情。远处突然传來一阵梆子响声。接着就是几个大嗓门的一阵吆喝。 文远抬眼看去。就见几百个辅兵们推着载满大桶大盆的饭食來到城下。桶盖盆盖掀起。大片大片带着香味的白气在空气中升腾。热火朝天的城寨内顿时一阵欢腾。 闻着蒸肥肉包子的香味。文远也是食指大动。笑着冲众将道:“走。咱们也下去吃点吧。”说着。拍了拍郭嘉的肩膀。当先下了城头。把新加入的高览看得一愣一愣的。 “高大哥。走啊。”方才讨论军情时还一脸严肃的张颌见高览发愣。笑着拽着高览一起下了城头。 “这……”高览和每一个新加入的将领一样。对文远军中的种种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这些新鲜的规矩、习惯这些东西一次次冲击着高览的心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高览绝对不会相信文远军士兵的伙食待遇居然会如此优厚。他更不会相信文远身为堂堂一军主将。居然最底层的小兵一起吃饭。吃一样的饭。而且看周围众人平静的表情。显然文远和军士在一起吃饭是一见很平常的事情。 “嚯。嚯。这肉包子好。肥嫩。爽滑。”文远拿起一个热腾腾的包子。一口咬下去。热腾腾的肥肉膘子烫的他嘴直吸溜。文远禁不住赞叹道。 “记得想当初下曲阳练兵时最艰苦的那阵。主公自己还舍不得吃这么好的包子呢。”张颌满怀感慨的回忆着。 “是啊。那时候军粮紧张。军士们训练又辛苦……算起來军士们也打了一年多的仗了吧。等打败了袁绍。就让军士们好好休整休整。将士们再能打。也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文远也是不无感慨的道。他的眼神从包子转向了吃饭的士卒身上。不知怎地。竟突然生出一丝沒來由的感触。 “主公到时候也该回去看看大夫人了。这都五月了。下个月小少主差不多就会出生。”郭嘉在旁边也劝道。 “对对对。俺从幽州回來经过瘿陶一趟。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惦念着主公。”周仓一口气消灭了十几个拳头大肉包子。胡茬子上到处是油。此时才歇了口气接口道。 文远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眸中闪过期盼的光芒。 吃饭的时候。话題聊得都很轻松。文远丝毫沒有主公的架子。身边的将领也很喜欢这种气氛。大家围坐在一块。聊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引來身边士卒一阵侧目。 高览也随着身边众将的大笑而大笑。对于张颌与文远的亲近关系。他打心眼里既高兴。又羡慕。张颌当初选择跟随籍籍无名的文远。显然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自己虽然走了一圈子弯路。不过也还不晚。相信日后必定也能融入到这个融洽的圈子当中。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太史慈。此时他正和文远、赵云聊到箭术。正聊得起劲呢。 突然一支响箭射破天空。众人表情顿时一肃。从彼此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个信息:“袁兵到了。” 170 挫其锋芒 一支响箭射破天空,众人表情顿时一肃,从彼此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个信息:“袁兵到了,” 文远和众将立即登城,只听见一支支响箭呼啸着划破天空,远处的旷野上,数十骑哨骑奔驰着从三座寨门奔入城寨之中,文远倚墙远观,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只见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潮水般黑线的缓缓浮现,数不清的袁军骑兵缓缓涌入众人的视线当中。 骑兵们在平旷的原野上奔驰,上万只马蹄践踏土地,发出沉闷的轰鸣,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感到城寨之外两里处。 而他们后面,还源源不断的出现黑压压一片步兵。 数万人马一起向这边涌來,给人的感觉有如汹涌的海浪一般,无边无际,感觉整个大地都为之战粟。 巨鹿军士面色沉静的站在寨墙之上,脸色有如岩石一般古波不惊,他们已经习惯了战争,这样的场面只会让他们心中的热血更加沸腾。 不过袁兵如此势大,还是让文远有些凝重,袁绍此次怕是动用了所能抽调的所有兵力,想要一举击败文远的决心无比坚定。 且不管那数万步兵在距离巨鹿军城寨书里之外扎营,文远将注意力投到那支看上去颇为彪悍的骑兵阵中。 “大约三千人,是吕布的并州骑兵,”赵云曾与这支骑兵交过手,并且当时骁骑营还败于这支精锐骑兵手中,所以印象深刻,一看衣甲服色,就知道是吕布的并州骑兵。 “哦,吕布也來了,”一听说吕布的名字,文远眉头微蹙,不过想到麾下此时聚集了那么多将领,心情又禁不住一阵激动,慨然喝道:“何人敢与我一挫敌兵士气,” “末将愿往,”赵云、太史慈、徐晃、高览四将应声而出,张颌本來也想出阵,考虑到城寨还需留人防守,便沒有做声。 文远豪迈一笑道:“好,玄缨卫的人跟我走,”说罢下城上马,领着众将与八百玄缨卫从寨门杀出。 “吕布何在,可敢与我再决雌雄,”文远胯下流星奔行神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身后左边赵云、太史慈,右边徐晃、高览各自绰斧挺枪跟在文远身后,一个个急催战马,杀气腾腾,再后方,周长领着八百铁卫紧跟着杀出,手中雪亮的九尺陌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寒芒绽露。 “大胆张辽休要猖狂,本将在此,” 并州铁骑早就看到张辽军城寨中一支兵马奔出,不用多说已经集结好队伍悍然來迎,当先一人头戴紫金冠,身披连环铠,画戟赤兔,正是温侯吕布。 “冲,”并州骑兵阵中,吕布画戟绰戟纵马,径直迎向张辽,身后高顺、郝萌、魏续、李封、魏续、宋宪等数员并州骁将各挺刀枪冲出,高览、太史慈、徐晃、周仓四将分别架住。 “主公小心,吕布此人不好对付,”赵云和吕布交过手,唯恐文远有失,紧随在文远身后。 “你只在旁为我掠阵,暂时不必出手,”文远冲赵云喝道。 笑话,三年不见,文远自觉武艺大增,而检验自己武力进境有多大,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和身为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交手。 三年之前,文远虽然依靠马镫之利侥幸赢了吕布,不过平心而论如果双方公平一战,文远怕是连二十合都难撑住。 三年以來,文远的身体素质比那时更见强横,手上的功夫并沒有落下,并且随着战场经验的增长进步神速,而且这段时日文远一直苦练赵云和韩琼的枪术,文远自信此时绝非虎牢关前吴下阿蒙。 如今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文远看着吕布,心中兴奋的不能用言语表述。 “张辽,今日我一定要杀了你,一雪我虎牢关前战败之耻,”吕布此时也是战意浓厚,虎牢关前一败,被吕布引为奇耻大辱,尤其是事后知道文远仗着有马镫作弊取胜,吕布更是气不打一处來,此时北上投靠袁绍攻打文远,心里头想的并非沒有报仇。 二人战意正浓,流星和赤兔全力奔驰化作两道红色的电影,青龙戟与方天画戟带起两道青芒黑光,转瞬之间已经接触。 当啷一声,青龙戟与方天画戟交撞在一处,文远身躯巨震,二马交错而过,文远在流星背上晃动两下,双脚一夹马腹,便已经稳住身形,紧接着就见文远嘴角泛起一抹欣喜的笑容。 三年不见,正面接下吕布的一击而未落下风,文远的自信心顿时爆棚,要知道这时的吕布也装备了马镫。 “吕布,再接我一招,枪技,鸟入樊笼,”文远拨转马头,戟杆一震,戟尖如开花一般一阵抖动,戟尖攻及的区域扩大了数倍,如一道樊笼狠狠的罩向吕布…… 这边厢,两边战将已经乱斗在一处,甫一交手,吕布麾下的几员战将就落于下风,太史慈、徐晃、高览俱是一等一的武将,除了高顺,一对一魏续宋宪这些二流武将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好在他们人多,高顺径自迎上高览,二人交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侯成不三合便被太史慈一枪挑飞了大刀,好在曹性、郝萌二将齐上,将郝萌救出,宋宪也被徐晃逼得狼狈不堪,加上魏续、李封三人齐上才和势大力猛的徐晃战成平手。 武将交战之后,接下來便是士兵,只见周仓带着八百玄缨卫如一把铁榔头狠狠的砸在迎面奔來的并州骑兵,八百把九尺长的雪亮陌刀在烈阳之下一片寒光四射。 迎面而來的并州骑兵只觉着眼前一片森寒闪亮的刀林迎面而來,还沒交手气势就弱了一筹,交手之后,潮水一般的并州骑兵只觉着迎面撞上的就是一道坚固的堤岸之上,一下子撞得粉身碎骨。 玄缨卫的装备,玄缨卫的素质已经无须赘述,并州骑兵虽然也是难得的精锐,比起玄缨卫依旧差了不止一筹,就见雪亮的刀光闪动,刹那时间,百多颗人头在一阵喷涌的血柱中猛地飞出, 171 又一记响亮的耳光 并州骑兵的长矛在第一波接触中也戳翻了数十个玄缨卫。不过他们所能造成的杀伤也仅限于此了。混战之后。玄缨卫的单兵素质。经验、装备上的优势使得他们在战场上很快处于上风。在经历过短暂的僵持之后。玄缨卫如同一亮开足马力的疯狂坦克。狠狠的从并州骑兵厚实的阵势中碾压而过。留下一道由残肢和尸体组成的血腥之路。 三千人的并州骑兵锥形阵列一下子切开了两段。玄缨卫调转势不可挡的从阵中冲出。调转一下马头就再次碾压而上…… 侯成回到营中换了一杆长刀再次扑上。这边厢。太史慈独斗二将。三十合之后。杀得难解难分。太史慈非但不落败象。反倒将曹性、侯成逼得左支右绌。 太史慈抖擞精神。手中长枪一阵攒刺逼退曹性。侯成。觑了个空档。反手将背后手戟甩出。口中喝道:“着。” 只见一声惨嚎想起。刚刚挺刀冲入战圈的郝萌顿时应声而倒。 吕布也听到郝萌的惨叫。待回头看时。就见自己的三千轻骑。竟然对被八百身披重甲。手绰奇形长刀的骑兵杀的节节败退。转眼之间已经有数百人伤亡。 吕布一脸惊怒。这些骑兵。这些部将可都是他一手带出來的精锐啊。死一个就少一个。看着己方在战场上处于劣势。他的内心却早就肉疼无比了。 而更令他不信的是。已经三十合了。竟然依旧战不下张辽。 马镫的妙用。只有亲身体会过后才知道。赤兔马同样配备了马镫。所以吕布本以为这次定能很快的打败张辽。可是眼看着三十回合过去了。张辽非但不落下风。反倒有越战越勇的趋向。 三年之后再次交战。吕布明显的感觉到张辽的膂力比之前又增强了许多。戟法的造诣和临敌经验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仍和自己有着些许的差距。不过想要短时间内将他杀败已经是不可能了…… 呃不。应该说想打赢已经不大可能了。对面。那个枪法卓绝的白袍银甲小将也是个硬茬子。他到现在还一直沒有上呢…… 不知不觉间。吕布已经无心恋战了…… “吕布。你的对手是我。东张西望什么。”吕布分心旁顾的时候。这边文远再一次挺戟冲上。他此时虽然手臂酸麻。却越战越勇。每多撑过一合。他的自信心就会增长一分。 文远一直全神贯注。很快敏锐的注意到吕布思绪的变化。戟尖一指。青龙戟化作一道青芒直刺向吕布的心脏。 吕布挥戟架开文远攻势。正要反手还击。就听见旁边战圈又传來一声惨叫。就见李封也恰在此时被徐晃一斧连枪带人劈成四段。魏续、宋宪惊慌失措。打马而逃。 吕布再无战心。一戟逼退文远。拨转赤兔马落荒往本方大营而逃。第二次。飞将吕布再一次败在文远手上。 一直苦苦支撑的并州骑兵此时见主将败退。顿时崩溃。四散奔逃。竟令重甲重刀的玄缨亲卫追之不上。 “杀。”文远戟尖一指。挥兵掩杀过去。吕布军大败。直奔入袁军步兵方阵才算松了口气。玄英亲卫径直冲道袁军扎营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的來回冲杀数次。直到见袁军万余步兵合围过來。才在数万袁军惶恐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的退出战场。 临走时。文远以戟指着袁军战阵。亢声笑道:“哈哈哈。吕布。我注定便是你命中的克星。有我张文远在。你以后休想猖狂。”笑罢打马扬长而去。 吕布在己方阵中听到文远这一阵傲然大笑。脸色红的如滴血一样。他惊怒交集的看着文远远去的背影。良久才狠狠的对空挥舞了一下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张……辽。我誓杀汝。” 第一天的交锋。就以这样的结局落下帷幕。玄缨铁卫阵斩并州骑兵五百余人。吕布麾下骁将郝萌、李封阵亡。虽然战斗的规模非常的小。不过这样的结果无异狠狠的在志在必得的袁绍和桀骜不驯的吕布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 “咚咚咚……” “呜呜呜……” 因为首战被挫动锐气。接连三日。袁军并沒有对阳平城寨发起进攻。直到第四日一清早。低沉的战鼓声和凄凉的号角声在阳平亭平旷的原野上回响。养精蓄锐三天的袁军才从营寨中结阵出來。 文远站在寨墙之上。清晨习习清凉的微风吹拂起他的盔缨。刚毅英挺的面容严肃非常。 前日一战。己方虽然小挫了袁军的锐气。不过兵力上的优势仍在袁军一方。据哨探得回來的确切情报。此次袁军一动调动了六万士兵。前日的一场小败。对袁绍并沒有顶多只是造成一些士气上的影响。 所以文远一直等待着袁军的进攻。战斗拖得越晚打响。就说明袁军的准备越充分。接下來的战争越激烈月紧张。 “來了。”看着远处数以万计的袁军步骑密密层层逼來。黑压压的如潮水一般。他们越來越近。五 里。四里。三里。二里。一里。 一里时。三面潮水般的远军阵营停了下來。号角声响起。他们的阵形分开。无数密密麻麻的挡箭车推了出來。这些挡箭车都是有运粮的辎重车改造。前排一层厚厚的木盾。说是木盾。骑士就是树干用绳索跟铁钉固定成行。木排上裹着厚厚的牛皮。为了防火。牛皮上用水浸透。根本不畏惧火箭灼烧。 挡箭车之后。是二十架井阑。数以百计的袁军精锐弓箭手站在井阑高耸的平台上。接下來是袁军之中精锐的重甲步兵。手持大盾。右手握着环首钢刀。再后则是身穿轻甲数量有些夸张的弓箭手。最后又是无数扛着云梯准备冲上的轻甲步兵。 三天时间。袁军准备的攻城兵器确实不少。他们三面合围上來。暂时看不出究竟那一面是他们的主攻方向。 文远军严阵以待。看着眼前密密实实的清军攻城部队。不用想就知道接下來会有一场恶战。守寨的巨鹿兵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172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数万军马。如铺天盖地的潮水一般涌到阳平城寨之下。从寨墙上看去。黑压压的人群占据了方圆数里的区域。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那澎湃沉郁的气势令了心情不禁紧张。 袁绍以就是那么爱讲究排场。只见远远的。袁绍一身金甲。头戴金盔。依稀大红的斗篷。从一顶青色麾盖下策马奔出。十余员战将簇拥在他的身边。袁绍隔着百余步外指着寨墙喝道:“张辽小儿何在。既然下书约我來此决战。何以坚守城寨。不敢出來与我一战。” 寨墙上文远哈哈大笑道:“哈哈。枉你也活了那么大岁数了。我让你來你就來。袁绍。你还真是听话呢。” 虽然明知张辽是在挑衅自己。袁绍仍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喝道:“张辽匹夫。你屡次辱我。你今日誓杀汝。有胆子出寨与我一战。” 文远剑眉一挑厉喝道:“袁绍。你有胆子就來攻寨看看。这阳平亭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袁绍大怒。派出百余人上前搦战。从早晨直到中午。袁绍见文远在寨墙上谈笑风声。对着城下袁军不屑一顾的指指点点。气更不打一出來。宝剑呛啷一声出鞘。回顾身边军士大声喝道:“张辽小儿欺我太甚。传令进攻。我要将张辽碎尸万段。” 看着停下來的袁军军阵缓缓的向前移动。文远悬着的心猛的一松。他虽表面看着挺看不起袁绍。其实内心却不然。此次袁绍出动了六万大军。自己这两万余人实在不适合与袁军野战。 现在好了。只要袁军肯进攻。拥有一定地利的巨鹿军就有能力与之一战…… 嗡…… 袁军距离城寨半里。寨墙之上发出一阵令人心弦震颤的沉闷声响。一颗颗排球大小的巨石伴随着凌厉的呼啸往袁军阵中砸了下去。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安置在寨墙上的六座陨雷车的攻击区域。一时间数十颗石弹飞翔在天空之上。 嗡嗡劲风当中。数十颗二十几斤重的大石狠狠砸进袁兵阵里。在地上狠狠的砸出一个深达半尺的小坑。或者是砸在袁兵身上。直接将袁军砸得整个伤处深深的凹陷下去。又的巨石砸在地上。在地面上翻滚跳动。一路翻滚向前。被碾中的袁兵一个个腿骨断折。惨叫哀嚎不已。 攻城器械更是这些陨雷车重点招呼的对象。几辆挡箭车厚重的木牌被巨石生生砸散了架。一辆井阑车被巨石砸坏了一脚滚轮。车上弓箭手惊呼着从数丈高的平台上跳了下去…… 一轮石弹。砸死砸伤数十人。看文远皱了皱眉。此处的地面有些松软。陨雷车抛出的石弹落在地上很少弹起。否则的话效果会更理想一些。 而且陨雷车一次发射效率比一般的投石车虽高出十倍。不过装发射间隔却比普通投石车更长一些。这一点是陨雷车唯一的缺陷。 石雨过后。袁军顿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他们显然熟悉文远这些投石车的发射频率。作为对手。他们也在战场中不断学习。不仅如此。据传袁绍也在延请能工巧匠试制抛石机。 前排的密密层层的挡箭车很快就冲过了二百步陨雷车的射程区域。到达一百余步开外。很快的。他们发现遇上了困难。 阳平城寨半圆形的寨墙之外七十步以内的区域。随处可见深有数丈的坑堑。这些坑堑大都三五丈宽。难以逾越。长却沒有定数。每道沟壑之间相隔数米。把这片地面分隔成无数九曲回廊似的复杂地形。 沟壑中插着无数削尖的木刺。猬集如林。看了不禁会想想掉下去的后果。让人遍体生寒。 此外沟堑不规则的排列着。横亘在前进的袁军之前。袁军想要靠到寨墙之下。必须七扭八拐绕上好几圈。 不要以为在沟堑间的平整地面上行走就一定安全了实际上有许多陷坑隐藏起见。陷坑上覆盖了一层薄土。人一踏上去立即会掉下來。坑里的蒺藜、尖刺木桩会给掉下去的士兵很热情的招待。 而且绕行势必延缓士兵冲刺的速度。而且一些大型的攻城器械可不易转弯。况且寨墙上的弓弩手可不是吃素的。七十步。已经是他们的有效杀伤距离了。 文远在寨墙上微笑着看着数万袁军停滞在自己的杰作之前。这种防守的灵感还是出自他前世玩的一款塔防游戏。面对这么复杂的沟堑。除非你肯顶着箭雨把这些壕沟一一填平。否则任凭你有千军万马。也必须体验一下过独木桥的感觉。 当然逼袁军不计伤亡填平沟壑并不是文远的目的。文远真正是让将袁兵聚集在三处寨门前的平旷地段。 阳平城寨有左中右三处寨门。寨门前是一片宽二十余丈的直道。地面平坦。并沒有开挖沟堑。不过众所周知。寨门前的防御一般都是最严密的。二十余丈的区域。一次攻击顶多只能让千余人展开。 前排的袁军停滞下來。后排不知情的袁军仍在不停的向前涌來。为了不被挤进壕沟里被尖木刺穿。前排的不由自主的向着三处寨门处拥挤过去。寨门前那片区域人挤人。人推人。拥挤的如同如文远前世春运时的火车站一般。这就是文远所要的效果了。 嗡…… 又是一阵陨雷车发射的沉闷声响。近百块排球大的石块在机械的作用下飞上半空。狠狠的砸落在袁兵最密集的区域。这一次取得的效果比第一波齐发要好得多。两架井阑车被力道千钧的石块砸的支离破碎。其余的石块在人群中开出一条条血胡同。伴起袁军士兵一阵阵刺破鼓膜的惨嚎。 一个袁军队率被巨石砸中头部。整个人被巨石夯在地上。巨石弹地滚落而过。就见拿定生铁兜鏊已经完全变形。兜鏊里的人头血肉模糊。红红白白的血肉脑浆如同烂西瓜一样浸透方圆数尺的地方。 听到身后同伴的惨叫。位于前排的袁军士兵本能的涌进寨门外的空旷区域。二十几辆挡箭车。五六座井阑车、加上七八百袁军士兵转瞬之间就将这片区域沾满。而后面的袁军被同伴的惨状所慑。犹豫着该不该上。 173 赶牲口一样 陨雷车发威的时候,寨墙上的弓手也沒有闲着。 “放火箭,”进入七十步,袁军已经进入寨墙上弓弩手的有效打击区域,不用文远发令,早在寨墙上一字排开的弓弩手已经射出了一波如蝗的箭雨,箭簇上包裹着油脂之物熊熊燃烧,数百支箭一同划破天空,就如同下起了一场流星雨一样。 前排的袁军当中,不少人身披这沉重的铁甲,手挽牛皮大盾,无甲的军士也大都躲在盾车后方。 噔噔噔……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箭矢入木声,挡箭车上包裹着熟牛皮的木板上密密层层的插着燃烧的箭矢,就好像点燃了生日蜡烛的蛋糕一样。 虽然进攻之前牛皮早就浇水浇透,不过两辆挡箭车还是起火燃烧,一些身披重甲的袁兵身上插着几只火箭,他们还算是幸运的,挡箭车下一些身穿皮甲、或者无甲的袁兵被燃烧的箭簇嵌进肉里,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甚至不时传出一阵烤肉的滋啦声响…… 而第一排的弓手刚刚射过,第二排、第三排待命的弓手紧随其上…… 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十几辆盾车终于停在三十步到五十步这段区域上,井阑也被推到了七十步以内,盾车之后,井阑之上一直隐忍不发的袁军弓弩手开始还击,寨墙之上的巨鹿兵终于出现了伤亡…… 不过占据高处有利地势的巨鹿军在对射中占据了明显的优势,更何苦康他们还有后招。 “碎石准备,” 负责指挥陨雷车的巨鹿军官一声大喝,身边负责搬运石块的辅兵有条不紊的将拳头大小的碎石装进陨雷车的提篮之上。 “放,”又是一阵滋呀呀的声响,数不清的碎石如同一阵急促的雹子雨倾泄在袁军阵上,密集的袁军麦苗一般被一茬一茬的的打翻在地,仅这一波攻势,就造成了袁军百多人的伤亡。 袁军阵中到处是受伤的士兵倒在地上发出不似人声的尖锐嚎叫,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四下推挤践踏着,不少袁兵被挤下两侧的壕沟,被尖锐的木刺贯穿身体,惨叫、求救、咒骂、怒吼的杂乱声音充斥这整个战场…… 看着被砸的狼藉一片的袁军军阵,文远心情也是一阵波动,陨雷车的杀伤力实在是太霸道了,汉末三国虽然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不过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科技的力量。 火箭、石雨,面对着寨墙上巨鹿军急促狠辣的远程打击,一些袁兵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转身就往回跑,不过他们无一例外的被身后的刀斧手斩杀于地,身后自然有源源不断的士兵补上他们的空当…… 袁绍立在半里之外的麾盖下关注着乱如一窝蜂似的的己方士卒,因为地形的限制,作为进攻一方取得的效果并不理想,截至目前已经有三四百军士被箭雨、落石砸死砸伤,已经墨迹了一盏茶的功夫了袁军的攻城云梯还沒有推到前方。 “鸣金……”袁绍也并非一无是处之人,一眼看出这样下去只会平添伤亡,果断下令道。 听到大阵中传來的撤兵新号,拥到寨墙下的袁兵如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骑兵出击,”文远身后,令旗一阵摇动,城寨内一阵激昂的号角声响起,只见三处寨门开处,早就等着战争号角吹响的赵云、徐晃、高览各领着三百骁骑从寨中冲出,呼喝着向仓皇败退的袁军冲杀过去。 望着气势汹汹冲杀过來的敌骑,袁军顿时一阵骚乱,跑在最后排的袁兵哭爹喊娘的向前面推挤,可是这么狭小的空间,到处都挤满了自家的军队,人挤人人摞人,身后追着的又是四条腿的骑军,哪里能逃的过去,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至极。 三百骑兵一头扎进混乱的袁兵阵中,斩瓜切菜般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败退的袁兵已经彻底失去斗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推挤之下,两边靠近壕沟边缘的袁兵咒骂着被无辜的推进满是倒刺的壕沟里,尖锐的木刺狠狠的串透掉下來的袁兵,有的被几根木刺穿透,当场沒了气息,有的则只是被串透了腿脚,一时还沒断气,发出令人汗毛直竖的尖利嚎叫,后掉下來的人则比较幸运,摔在袍泽的身上立马站起,他们顶多面对的是要如何爬出四五丈高壕沟的难題,当然,少不得寨墙上的弓弩手会照顾性的射出一道道问候的箭雨…… 至少又死伤了千余人,拥挤的袁军终于退出了这片死亡区域,赵云等人终究兵少,也不冲的太猛,大笑着收兵回寨,远处麾盖下的袁绍看着切齿不已。 “哈哈哈,袁绍兵马,不过如此啊,”徐晃一身血污的回來,刚才领兵冲杀一阵,徐晃一人一骑就斩杀了二三十人,不禁大呼过瘾。 寨墙上的守兵见袁军退去,纵声嘲笑着灰溜溜退去的袁兵,数百军士从寨中出來,各自打扫寨前的阵地,剥光袁兵身上的衣甲,收缴散落在地上的旗号军器,若是遇上沒死的袁兵,就补上一刀。 寨门之外到处是袁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各式各样,有被落石砸烂了身体,也有被利箭长矛洞穿而亡,整个寨门外到处是一片血肉狼藉的一片,还未干涸的鲜血发出触目惊心的妖异红光。 眼下天气炎热,尸体不及时处理很容易腐烂引发病疫,文远又命人将这些剥得赤条条的袁军尸体堆积在一起,付之一炬。 看得出來,此战收获不错,共斩杀袁兵一千余人,更重要的是,己方士兵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寨墙上的军士纵声大笑着,也有不少将校赞叹主公壕沟阵的巧妙,令袁军无法施展全力。 虽然又一次取得胜利,不过文远表沒有表现出欢喜,相反文远望着寨墙上大声嬉笑的巨鹿兵,脸色闪过一抹凝重,传令道:“清理完战场之后,所有统兵将校到中军大帐议事,” 袁军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174 袁绍对策 “杨老弟,你是沒看到啊,几千袁军堵在那一小块旮旯里,根本还沒近身,就被陨雷车一阵落石砸的哭爹喊娘,狼狈退去……” 文远的中军帐中,众武将聚集在一起讨论白天的战事,他们眉飞色舞的交谈着,说到袁军的狼狈之处,不时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只有一两个将领沉默不语。 “主公到,”帐外玄缨卫一声高喝,众人顿时噤声不语,文远一脸严肃大步走入帐内,他刚刚巡视完防御,身边跟着郭嘉、周仓二人。 文远走到主位大马金刀的坐下,沉声道:“各位,今天的交战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见文远面容凝肃,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压遍布身周,在场众人不明所以,顿时严肃起來,帐中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沉闷。 见众将不说话,文远道:“奉孝,你來说说你的看法,” “遵命,”郭嘉拱手站了出來,对众人道:“主公,今日之战袁军虽受小挫,却不过折损一千余人,远沒伤及根本,袁绍领兵及时撤退,必定回去商议对策,來日若再战,我军必不能像今日这般胜得轻易,” 一席话说完,众将脸上轻松之色尽去,郭嘉顿了一顿,他的话并沒说完,还有下文。 “主公与嘉巡营一圈,发现军中一些将士因为两战两胜,开始滋生出一些轻敌傲慢的情绪,这种思想的是绝对要不得的,难道我们这么快就忘记了不久之前,我军围攻魏县一月同样徒劳无功,伤亡上万人,此外……” 郭嘉侃侃而谈着,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听到众将耳中却不啻一颗颗炸雷,众将的表情开始变的凝肃,一些人凝神沉思,一些人则为刚才的轻敌想法愧疚不已。 第一天的防守战,巨鹿军确实很轻易的打退了袁军的攻击,三处寨门前各留下了数百具袁军的尸体,其中有一小半是被陨雷车砸死砸伤,而城寨内被流矢射伤的巨鹿兵不过数十人。 这样的结果,让很多将士感觉到轻松写意,军营之中隐隐出现一丝轻敌的气息,仿佛数万袁军在巨鹿军精心构筑的防御体系面前根本不足为惧。 可是事情真的像众将想象的那么简单吗,战争中防御的一方永远都是处于被动的,进攻方可进攻,也可围困,进攻也有佯攻、实攻,主攻与辅攻之分,攻击方完全可以凭借灵活的战法扰乱防守方的步骤,或者寻找防守上的薄弱环节全力一击。 况且守城一方也并非沒有隐忧的,今日杀伤袁军主要依靠的是陨雷车之威,可是陨雷车的短板也是很明显的,数量不多,发射频率缓慢,只有在对方阵列密集的区域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而且文远将营寨扎在河边的高坡上,这里石料不多,并不能供陨雷车肆无忌惮的浪费。 这些都是需要将士们警醒的,可是军中除了少数一两个将领,其余的都不或多或少出现了一些轻敌的情绪。 可是袁绍真的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这个时候,文远觉得有必要及时敲打敲打众将了…… ………… “主公,壕坑不平,此寨必不能破也,”袁军大营中,许攸向袁绍进言道。 袁军之中不乏明眼人,很明显,袁军虽众,是土城内的巨鹿军的两三倍,不过地形的劣势却使得袁军一次只能投入三五千人的攻城部队,这就使得袁军再交战中处于相对劣势,照个这个套路來打,只怕就是六万人死绝,也打不破城寨。 “子远可有妙计,”袁绍也正忧心此事,闻言问道。 许攸献计道:“主公可如此这般……令张辽首尾不能相顾,则壕坑必定能平了,” 袁绍大喜道:“子远之言正合我意,明日就依子远之计,” 第二日一早。 袁军继续向阳平城塞发起攻击,数万军马气势汹汹的向巍然的城寨逼近。 “主公,袁军今日的动向有些似乎有些不对,”城寨中门,守将张颌敏锐的发现袁军阵中的变化。 只见密密层层的袁军分成泾渭分明的几块,头前依旧是推着攻城器械向寨门前逼近的袁军,不过这一次袁军并不是一股脑的全部向寨墙涌去,数以千计的袁军喊着号子,推动的数百架辎车改装的挡箭车排成四五里宽的一条线,如同钱塘江的一线潮般浩荡的向前涌去,场面壮观无比。 挡箭车之后,随处可见涌动的人头,多得像是数不清的蚂蚁,每个士兵沒人肩上都扛着一个口袋,嘿咻嘿咻的在挡箭车的掩护之下向着城墙外的沟堑靠去。 两百步外,陨雷车再次发动了攻击,不过此时阵势并不拥挤,一波巨石砸过,几辆挡箭车被落石砸瘫在战场上,十几个推车的军士遭到巨力的冲撞吐血而飞。 百步之外,推车的袁兵陡然加快了推进的速度,在沟堑的前面停了下來,扛着口袋的袁兵如找到宣泄口的洪水从挡箭车之后涌出,将口袋中的沙土扔进四五丈深的壕坑里。 “他们不是來攻寨门的,这是……”文远突然间明白过來,剑眉微蹙,大声传令道:“袁军要填平壕沟,快,放箭,陨雷车对准保护袁兵填壕的挡箭车斜向攻击,” 操控陨雷车的军士麻利的调整了方位,一篮篮的巨石在此被陨雷车抛得高高飞起,呼啸着向砸去,一波攻击,八辆挡箭车被砸的支离破碎,数十名袁兵被斜斜飞來的落石碾翻在地,火箭也成片成片的向袁军阵中射去,不过相比挡箭车数以百计的数量,这些许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挡箭车的屏蔽,远程打击给袁兵造成的伤亡有限的很,虽然不时有袁兵被呼啸的流矢射中,不过位于最外侧的壕沟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包包沙土填埋起來。 不仅如此,位于三座寨门前的袁兵也发动了策应攻击,和前一天相比,三支千人左右的攻城部队准备的更加充沛,挡箭车、冲车、井阑、云梯有次序的进入寨门前狭小的区域,丝毫不见昨日的拥挤,而且沒有落石的压制,这一次云梯很快的靠近了寨墙下的区域…… 175 积土成山 寨墙之下,引自漳水的护墙河横亘在袁军面前,对于这个他们早有准备,长逾五丈的云梯架过河面,再铺上厚厚的木板,这样一座简易的木桥转瞬造成了。 眼见己方攻城的先登死士靠近城下,后排的弓弩手拼了命的把箭支向寨墙上倾泄过去。 很快的,在己方弓弩手的掩护之下,几十架云梯被架上三丈高的寨墙,云梯顶端的倒钩狠狠的扎进土里,守兵不费上一番功夫,这些云梯很难推得下去。 “准备夜叉擂,”寨墙上的文远高声喝道,这次袁军的攻势比起上次要顺畅的多,仅仅半个时辰就攻到了城墙下,冀州军经过几个月的战争磨砺,战力方面也有了不小的进步啊。 只见一个袁军先登口衔着利刃,顺着云梯攀爬上去,他身手相当敏捷,在云梯上左右闪动,竟然躲过几支近在咫尺的箭矢袭击,只是三两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爬上并不怎么高峻的寨墙上,但是当他刚刚想要抬起头來看看上面情况的时候,一根圆形且布满尖锐铁刺的巨木突然翻滚着出现在他整个视线里,巨木长有一丈,直径越有尺许,上面布满了狰狞尖锐的倒刺,带着巨大的声势向他碾轧过來,身子仍在云梯上的他避无可避。 先登死士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凄厉号叫,被那浑身狰狞的铁刺的檑木带着翻下墙去。 噗得一声,扎满铁刺的巨木狠狠的和那个先登來了个亲密接触,沉重的木身带着那先登的身体重重的从三丈高的云梯上滚落下去,途中还压到了另外一个准备爬上去的袁军先登,咣的一声摔在地上,鲜血瞬间浸红了他身下的土地,血淋淋的巨木上还沾着触目惊心的鲜血、碎肉被绞盘拉起。 这便是马钧刚刚按照文远要求制作出來的夜叉擂,文远前世曾经看过一段武经总要,上面详细记载了一些攻城和守城的器具,这种夜叉擂就是守城的一大利器,周身插满倒刺,两端钉可以转动的铁环与城墙上的绞盘以绳索相连,落地之后绞盘拉起可以进行二次打击。 主要还是巨鹿军城寨里可用的木料不多,文远自然而然想到了使用这种可回收的守城器具。 夜叉擂翻滚而下,一轮下來拍死了二十几具攀爬云梯的袁军,夜叉擂升上,露出下面被拍成一滩残残缺变形的尸体,那惨厉的死状令身边的袁军看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文远此刻终于明白聚沙成塔、积土成山的真正意义,那一袋土不过三五十斤,扔进壕沟里也占不了多大的空间,可是十袋、一百袋、一千袋呢,当数以万计的士兵把土袋扔进壕沟,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巨鹿军辛苦挖掘了半天的第一排的壕坑已经全部掩埋成平地……。 好在离寨墙越近,所受的弓箭打击就越凌厉,而且此时,袁军准备的土袋终于用尽,眼看着文远军的投石车在此将打击目标转向寨门外攻城的袁兵,袁绍果断的选择了撤军。 此战,袁军伤亡了一千余人,不过外围的壕沟被填平了三分之一…… 填壕伤亡甚重,为了降低伤亡,第三日、袁绍征招了周遭数千手无寸铁的平民,用刀剑胁迫着他们担土填埋沟堑,防守寨墙的巨鹿军虽然毫不吝惜箭支的进行遮断射击,可是仍眼睁睁看着寨墙下的壕沟被袁军一点一点的填成平地…… 如此一连数日,在前后折损了六千多军士之后,终于将巨鹿军挖掘的陷坑填埋完毕,长达数里的寨墙,此刻终于直接呈现在袁军的兵锋之下,准备经受袁军五万多大军的正面打击。 大帐之中,文远眯着眼睛道:“如何,攻守数日,各位如今是否还有轻敌之心,” “主公,末将有错,请主公降罪,末将当初确实有轻敌之心,”徐晃红着脸从人群中走出,双膝一跪地拱手道,几个之前确实抱有这种想法的将校低下头來,脸红不语。 “好,公明真是有担当的汉子,”文远赞叹着将徐晃扶起,语重心长道: “俗话说,狮子扑兔,尚需全力,何况袁绍可不是兔子,他全据冀州,麾下十万之众可不是软柿子好捏的,”见徐晃等人已诚心悔过,文远口气一转又道:“这件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眼下城外壕沟已经被填平,接下來将是一场艰苦的厮杀,袁绍既想除掉我,又担心我在魏县的援兵,是不会安心在此地逗留太久的,所以袁军下面的攻击必定会倾尽全力,各位回去,尽量做好万全的准备,” “谨遵主公将令,”众人凛然应命,恭声而退。 回寝帐的路上,周仓问道:“主公,咱们现在被五六万袁军围着,什么时候调郝昭过來增援咱们,” 文远看了周仓一眼,见左右无人,低声一笑道:“才沒有什么袁兵了呢,我已让通知过郝昭,令他自称并州张燕近日频繁调动兵力,似有南下吞并上党之意,算算时日,郝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领兵北撤,袁绍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周仓愕然道:“什么,郝昭的兵马撤退,主公为啥要散布这种对我军不利的消息,袁绍那老小子要是知道了,岂不是更沒有顾忌的攻打咱们,” 文远有些无奈的看着周仓,实在不知道如何跟这个秉性耿直的粗莽汉子解释清楚,索性摆手道:“我要的就是袁绍毫无顾忌,周仓,别问那么多了,上党军北撤的消息不可告诉任何人,刚才你我说的话可是军事机密,” “主公放心,您交代不让俺说的事情,就是刀架在俺脖子上俺也不会说出去,”周仓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好……第七天了……”文远眼神中的精芒闪烁,让上党军散布撤退的假消息,只是文远计划中的一环而已,后面还有连环的计策,如果能顺利执行的话……想着想着,深邃的目光向着西方远处投射过去, 176 香火 感谢兄弟们的鲜花和贵宾。现在越來越多朋友支持了。谢谢大家。学徒会继续努力的~~ ………… 袁绍大营中。袁绍正在和文武重臣商议明日攻打城寨的事宜。 主座中。袁绍神色激昂道:“经过这几日的努力。张辽营寨外围的壕沟已经全数被填平。各营将士辛苦多日。我已命人准备酒食。大军今晚饱食一顿。好生休息。” 不得不说。袁绍身居上位。很会收买人心。众将一听犒劳全军。脸上的疲累一扫而空。振奋道:“末将等代军士谢过主公体恤。” 袁绍表情一肃道:“明日一早。大军全力攻打张辽营寨。定要生擒了张辽小儿。” “是。攻破营寨。生擒张辽。”众将振奋喝道。 见众将士气高涨。袁绍心里也一阵得意。正要散帐。突然帐外冒冒失失冲入一人。众人吓了一跳。仔细去看时。竟是留守魏县的逢纪。 袁绍平时最重风度礼仪。见逢纪如此冒失。禁不住皱眉道。“逢纪。我命你留守襄阳。你何以到了此处。” 逢纪可能是一路跑过來的。气喘吁吁。不过脸上满是不可抑制的喜色。道:“主……主公。魏县张辽的三万联军……撤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袁绍一时沒有明白过來。惊讶问道。 逢纪叽里呱啦说了一阵。袁绍脸上喜色流转。道:“什么。你说张燕欲吞并上党。魏县的张辽军队已经拔营撤往上党郡。此言当真。” 逢纪言之凿凿的道:“绝无虚言啊主公。属下特意命人细心查探数日。哨骑亲眼看着郝昭领兵出了魏郡。又一路跟行了百里才回头报我。这消息绝对不虚。” “哈哈哈。”袁绍长笑数声。兴奋的满脸通红道:“此天助我灭张辽也。我道张辽为何下战书约我出战。原來是后院失火。黑山张燕对上党起了觊觎之心。好啊。我所忧虑的。唯有张辽的巨鹿军和上党军。余众皆不足虑。今上党军退。我高枕无忧矣。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三日。养足精神。这一战。我要生擒张辽。报他几番辱我之恨。” “休整三日。”主簿陈琳犹疑道。刚才袁绍还说明日就攻打张辽。怎么上党兵一退。主公又改了命令。 “孔璋兄。按主公说的办吧。原因是这样的……”许攸低声对陈琳一阵言语。 袁绍精神无比亢奋。上党军撤退对他來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本來听说张辽两万孤军深入自己防区。他的内心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出城进击的。实在是因为文远又下战书又送女子衣物才让他一怒之下出城与文远正面对敌。 怒气散去之后。袁绍也有些懊悔自己鲁莽的决定。毕竟张辽并非只有那两万兵马。要知道在魏县城下的三万上党军距离阳平亭也不过区区百里。 若是长党军长途奔袭。一日一夜就能支援被围困的巨鹿军。所以袁绍这几日表面上虽一直加紧进攻。争取早日攻破城寨。击败张辽。私底下却小心戒备。吕布的两万人马就被他安排在寨中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防备背后随时可能出现的上党军。 在袁绍看來。无论是刘备、田楷等人青州兵。还是徐和、管亥青州黄巾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在他眼中都不足为虑。如今上党兵退了。袁绍可以说放下了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现在他可以腾出手來全身心的对付文远。手头上这六万兵马如果不够。那就调动邺城的五万守军。 沒错。之前麾下的将士确实损失不少。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只要张辽一死。冀州还有谁能与他袁绍为敌。只要过了这一道坎。日后平定冀州。一统河北将指日可期。 想着想着。袁绍的野心不由膨胀起來。他仿佛已经看到河北一统。数十万燕赵健儿逐鹿中原的美好未來…… “张辽小儿。你给我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后悔和我为敌的。” ………… 巨鹿。瘿陶城郡守府的后花园内。 宁儿正望着天上的月亮呆呆出神。她一支手托着香腮。雪白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如水一般莹润。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之上。不经意的轻轻抚摸着…… 也许是月色太苍凉的原因。看得久了。宁儿心中不觉生出一丝苍凉。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是十五月圆夜呢。只可惜夫君已经走了八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说着话。一双湖水般清澈深邃的美眸泛起淡淡的雾气。 半晌。宁儿醒悟过來。用绢帕拭了拭眼角的痕迹。自嘲道:“呵呵……自打成婚之后。我好似好久都沒有这么软弱过呢。难道是因为快要做娘的原因。不行……要保持好心情。否则会动了胎气……” 宁儿喃喃自语道。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脸上泛起慈祥的母性光辉…… 八个多月前。那一夜文远与宁儿一夜缠绵。不想过了快一个月。宁儿发现自己的月事并沒有如期而至。宁儿精通医理。一番诊察。竟发现有了身孕。 宁儿心中大喜。身为大妇。能够为夫君诞下一子半女。宁儿感觉到无比的荣誉。不过夫君正在外打仗。宁儿为了防止夫君分心。就令郡府上下严守这个秘密。不准任何人泄露出去。自己则在府中精心养胎。同时日夜期盼着夫君能够得胜归來。到时好给他一个惊喜。 可是如今已经等了八个多月。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是产期。宁儿心中期盼的同时。又有些焦虑。 这也是人之常情。分娩对一个女人來说是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凶险的事情之一。有谁不希望夫君这个时候能陪在自己的身边。给自己以关心。抚慰…… 就在此时。远处传來一阵细碎脚步声音。 宁儿醒过神來。回头看去。就见一倾国倾城的绝色宫装女子款款走入亭里。正是三国第一美女。。貂蝉。 177 大举攻击 “姐姐……”貂蝉优雅向宁儿行了一礼,宁儿玉手轻抬将其虚扶起。 “姐姐好像脸色不佳,可有什么不适,”貂蝉见宁儿脸色似有不对,贴心问道。 “夜深露重,姐姐不早早休息,怎地也不让紫鹃给你找件衣服披上,这若是伤了身体……” “紫鹃,快去取件披风给夫人……” 见貂蝉如此关心自己,宁儿心中暖暖的,貂蝉自从九月进府之后,一直对自己恭谨有礼,晨昏定省,从不间断,自己怀有身孕之后,更是处处嘘寒问暖,貂蝉的人品,宁儿很是满意,她也不是个有架子的人,和貂蝉很快成了要好的姐妹,尤其怀孕静养之后,宁儿就将郡府后宅中的一应事务都交给貂蝉打理。 貂蝉曾是宫中的女官,府中琐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一点让宁儿很放心。 她笑着摆手道:“沒有,只是看到这十五月色,想到了以前的一些的事情,我少时在江湖飘零多年,身子哪有那么娇贵,” “姐姐是在想夫君了吧,”貂蝉笑着打趣道,不过看着月色,眼神中也不觉露出一丝相思之意。 “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宁儿笑着点了点貂蝉的额头,二人一阵笑语。 “夫人,给你披风,”这时,一个年轻侍女急急火火捧着一件披风走进亭子,看着发丝凌乱,眼中带着一丝惺忪睡意。 貂蝉眼中露出一抹不悦,待侍女退下道:“姐姐现在正怀着身孕,怎地用这么粗心的侍婢,万一……”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捂住了嘴。 宁儿不以为意笑道:“算了,紫鹃就是反应慢了一点,不过还算勤勉,丫鬟出身,也是个苦命的人,话说回來,能有几人能像巧娥那般贴心,对了,巧娥呢,” 貂蝉掩嘴娇笑道:“她呀,这小妮子我刚才也去看了,呵呵,也在屋里犯着相思病呢,” 宁儿轻抚着小腹,长叹一声道:“哎,说起來夫君都已经去了几个月了,这场战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貂蝉笑着安慰道:“姐姐放心,姐姐分娩之前,夫君一定会赶回來的,” “哦,你怎么会如此有信心,”宁儿讶然看了貂蝉一眼道。 “呃……我有感觉,夫君一月之内必定会回來的,”貂蝉笑着安慰道。 宁儿深深一叹道:“但愿如此吧……” ………… 文远此时正站在高耸的寨墙上,在夜色中看着一片绵延的袁军大营默默无语。 三天了,袁绍军自填平了壕沟之后并沒有立即发动攻击,不过文远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据哨骑來报,袁绍军似乎是在养精蓄锐,打造攻城武器,这就意味着下次攻击一旦发动,必然是一场暴风骤雨。 如今,城寨已经被袁绍数万军马团团包围,文远根本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不过袁军三天不攻击,文远隐隐觉着情况正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行进。 “第十天了……”文远默算了一下时日,从寨墙上走了下去…… 第二日,文远正在营中议事,突听寨外一阵鼓角声响起。 “來了,”文远嗖的一声站起,大步向帐外奔去,一干武将紧紧跟随。 文远疾步登上寨墙,就见城寨之外,枪戟如林,旌旗如雨,各式攻城车辆数以百计,一眼望去视线之内尽是黑压压的袁军,远远望去,一股肃杀的气势凝聚在袁军战阵之上,令人不敢小觑。 休整三日,袁军锐气正盛,袁绍,不是易于之辈啊。 文远剑眉微蹙,身边将士也是一脸凝重之意,而且…… 袁绍一身披挂,在众将簇拥之下來到寨墙之下,只见他志得意满,扬鞭跃马道:“城上的巨鹿兵听着,你们快束手就擒吧,上党兵已经撤回上党郡,你们已经沒什么指望了,识相的就乖乖投降,若待我打破营寨,休怪我手下无情,” 此言一出,城头上守兵不禁相顾疑惑,巨鹿军虽然军心稳固,不过受到一些影响却是在所难免的。 文远脸上古波不惊,看不出一丝悲喜,袁绍果然收到了上党军北撤的消息,看样子他已经彻底放心了呢,情况并沒有偏离文远的预期,但是能否一直按照文远的想法走下去,首先还要看看自己是否能顶住眼前六万、甚至更多大军的猛烈攻击,不过不管怎么说,走上这一步,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啊呸,袁绍匹夫,想扰乱俺们的军心,门都沒有,俺们巨鹿兵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沒有投降的孬种,有胆子的你就放马过來,老子要是不把你摆出一百零八个花样,老子姓都随你,” 文远沒说话,周仓已经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起來,他声音响亮如同打雷,比起张飞也不逊色多少,吼声一出,寨里寨外一大片军士听得清清楚楚,巨鹿军中顿时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声。 “大胆村夫,竟然敢出言顶撞我,显思,命你领兵攻寨,待城寨破时,不留一个活口,”袁绍见自己打击巨鹿军士气的方法并沒奏效,顿时一阵懊恼,回身向袁谭喝令道。 袁谭一抖衣甲拱手行了行了一礼,大声喝道:“孩儿遵命,”说罢亲自提枪上前,大枪一指,万余军士推动者上百架攻城器械如汹涌的海浪一般向四面城墙涌了过去。 “陨雷车准备,”看着袁军松散的冲锋阵型,文远凝声传令道,袁军显然吃够了陨雷车的苦头,才摆开了如此松散的阵型,连攻城用的挡箭车、井阑都排列的毫无规则,对付这样的冲上來的袁军,陨雷车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主公,你看那是……”身边的太史慈突然叫道,文远顺着郭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座以前从沒见过的木制器械被一群士兵扛着缓缓前进,那是一根横杆,下面以木架支撑,横杆一头用绳索拴住皮兜,另一头则系着许多条绳索,此前众人并沒有见过袁军中有这种攻城器具, 178 论战阵,巨鹿军没怕过谁! “是投石机,”看过之后,文远脸色一阵凝重,这东西并不新鲜,早在战国时代就有使用过的战例,只不过一直沒有大面积推广而已,袁军,也在战场上不断学习,总结经验教训…… 不一会的功夫,那十几架投石车就被抬到一百五十步左右区域,一排排的袁军盾兵将这些投石车围得水泄不通,由此可看出这些宝贝的重视。 “瞄准那些投石车攻击,”文远不敢怠慢当即喝道,,这些投石机给防守带來的压力巨大的,己方因为石料不足的关系,守寨的陨雷车只组装了六台,还被分配到三座寨门,中门只有两座陨雷车,对付十几座投石车,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制住这些远程兵器。 “放,”位于文远左侧的陨雷车率先发动了攻击,十几块几十斤重的巨石呼啸着砸向投石车阵地,啪的一声木头折断声,一块落石砸断了一座投石车的支腿,顿时压倒了一群袁军,其余的落石砸在护车的袁兵阵中,狠狠的将几名袁兵砸翻在地之后,又狠狠的轧断了几条胳膊腿。 右侧的陨雷车则偏的更狠,飞石落在袁军投石车阵后二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不过好在掀翻了一架井阑和两座云梯,也不算毫无成绩。 对于陨雷车取得如此的成果,文远实在不敢恭维,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原始的攻城武器本來就沒有精准打击的能力,陨雷车一次能发十几块石头还好一些,可以依靠数量弥补过失,像投石车只能单发顶多数发,命中率会更加的低。 这边陨雷车发动完毕正在补充弹药,对面袁绍军的投石车也开始发起了攻击,就见二十几个袁兵青壮奋力拉动投石车一头的绳索,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被横杆高高抛起,带着呜呜的劲风的向寨墙上砸去,嘭的一声砸在寨墙之上,一阵尘土飞溅,寨墙被生生砸出个脸盆大小的凹坑。 第二座,第三座、越來越多的袁兵投石车发起了攻击…… 或许是因为初学乍练,袁兵对投石车并不熟悉,一波石弹,歪歪斜斜的根本沒有几个能打到寨墙之上,不过瞎猫也有碰上死耗子的时候,就见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竟然径直向文远飞去。 “主公小心,”就听周仓虎吼一声,抢过旁边一面牛皮重盾挡在文远身前,举盾向上迎去。 石块本就够重,被人力抛出百多步远,其势何止千斤,只听一阵如中败革的低沉声音,那落石生生将盾牌砸出个两尺多宽的凹陷,饶是周仓力大无穷,也被这巨石震的噔噔噔连退数步,黑脸上泛起一阵异样潮红,噗的一口血喷了出去。 “周仓,”文远低喝一声。 “主公多加小心,”周仓咳嗽几声,鲜血从口鼻中溢出,好在他身体强壮,只是被砸出了内伤,歇息几日应该就能恢复了。 “好生下去歇息,我沒事的,”文远轻声安慰道,忙命几个玄缨卫将周仓抬回营帐歇息。 这边投石车发动的时候,其余人也沒有闲着,数以百计的各种攻城器械被袁军潮水似的推到城寨之下,一时之间寨墙上下,箭射如蝗,乱石如雨,不是有人被矢石击中,惨叫着倒地…… “中门打的真激烈啊,” 负责左门防守的高览紧张的不时关注着里许外正面战场激烈的拼杀,寨外,上万袁兵在左门外也布下一个个步兵方阵,袁绍戎马多年,不得不说他行军布阵的本事还是不差的,正门方向显然是袁绍重兵进攻的方向,而左门外的袁军围而不打,便是为了重点击破,减少战损。 而且对面寨外的袁兵万余兵马器械可是实打实的,只怕一旦发现左门防守薄弱,会立即扑上來发动攻击。 此时负责右面防守的徐晃,遇到的也是和高览相同的境遇…… 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寨墙上,巨鹿枪兵埋头紧贴着垛堞蹲着,箭雨根本射不透熟铁叶片打造的甲胄,刀盾手则密密实实的保护在弓弩手周围,箭雨给巨鹿军造成的伤害有限的很,真正能给他们带來伤亡和心理压力的还是落石攻击。 城下的十几辆投石车已经找准了攻击的方位,每一波石雨都会带走几个,十几个巨鹿兵的生命,虽然投石车的发射频率出奇的低,虽然陨雷车也在努力的还击,并且也接连打坏了其中几具,不过一直任由其这样一直倾泄着石雨,造成的伤亡还是很沉重的。 “主公吗,不如令弓手遮断射击,放前面的袁兵靠近,” 看着战事进行了不过一个时辰,己方军士就被箭矢落石伤亡了三百余人,其中大半的损失是投石车造成的,守卫中门的张颌想了半天,终于出來谏言道。 见文远疑惑,张颌解释道:“主公,袁军投石车猛烈,我军伤亡不小,不如放袁兵靠近,如此袁军矢石必然停息,到时我军再正面破敌,一股剿灭登城的袁军,” 文远眼前一亮,箭雨攻击,全靠数量密集,实在沒有多大的技术含量,根本发挥不出來巨鹿军单兵作战能力卓越的能力,而且袁军冲锋的士卒大都有精良的甲胄,如此隔靴搔痒,实际造成的伤亡有限的很。 况且弓不似弩,弓箭发射瞄准时都要消耗一定臂力,普通弓手满弓三发就要活动一番手指手臂,连续发箭十支要歇息一会,战斗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弓手已经多显疲惫,射出去的箭开始绵软无力。 想到这,文远重重的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论起战阵,我巨鹿军还从沒有怕过谁,” 号令一下,防守的弓弩手顿时将打击目标向袁军后方延伸,前排的袁军先登只觉得压力一松,头顶上的箭雨似乎稀疏了一些,心神振奋三步两步就扛着云梯冲到了寨墙之下。 袁军投石车见己方军士到了寨墙之下,为免误伤,果然停止了抛射,射向前方的箭雨也不及之前密集, 179 放上城头 六月初正是夏天最热的天气。士兵们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冲杀对射了快两个时辰。攻守双方的军士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兵士们披着沉重的甲胄。里面的单衣早已经可以拧出水來。汗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从下颌溅落到脚下的土地。 “杀。杀上去。”好容易冲道寨墙之下。袁军哪管得了头顶上的箭雨不似之前那般密集。袁军先登利落的将三丈高的云梯扣到寨墙上去。一架、两架、三架……接着一个个矫健的汉子猿猴猿猴向寨墙上爬去。一路向上几乎沒有遇到什么抵抗。到了后來甚至连夜叉擂、巨石、滚水、这些依城而守的防御武器都少了许多。眼看着就要攀上寨墙。令这些先登死士一阵狂喜。 车骑将军说了。第一个占住寨墙的赏百金。官升三级。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够一家几口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了呢。当兵的也是人。脑子里想法都质朴的很。眼见终点在望。袁军先登都很兴奋。丝毫沒有到后排被箭雨阻隔的同伴很难冲的靠近。夜叉擂再次狰狞出场。将好几个登城的先登从寨墙上砸落下去…… 冲到寨墙下的袁兵是彻底豁出去了。胜利在望。不论城上的滚木擂石、夜叉擂。火把多么密集。依然玩命似的向上爬去。护墙河与寨墙不过三五丈宽的区域早已经挤满了人。云梯不时有被烧坏的。但依旧抑制不住袁军中有人距离寨墙越來越近。 终于。一个最幸运最勇敢的袁军士兵登上了云梯的最顶端。寨门外的袁兵阵中顿时响起潮水般的欢呼声。登上城头。在古时代表一种象征。说明城就要破了。 “怎么回事。居然被攻上去了。快派人去问问。要不要我们去支援。”徐晃也看到了中门袁军攻上了寨墙。禁不住一阵焦躁。对身边的巨鹿军官道。他加入文远帐下不久。又一直和赵云统领着骁骑营。所以对巨鹿兵的战力了解的并不深. “将军不必担心。俺们巨鹿兵可不是软柿子随便可以捏的。”王旁自信的在徐晃身边道。此时他已经是一名正兵曲长了。麾下的五百兵士跟随徐晃负责守卫右门。 巨鹿军人身上都有一种身为军士的集体荣誉感。相信自己的袍泽胜过自己。 徐晃还是不放心。让王旁派人询问。派去的人回來。果然是说。局面还在守军掌控之下。守军要在寨墙上阻击袁军。 “攻上去了。哈哈哈。好啊。。看來是我高估了张辽小儿。想不到巨鹿兵竟如此不济。”袁绍一直紧张的关注这战事。见有自家士兵攻上寨墙。心中禁不住的一阵狂喜。 慑于巨鹿军的战力。袁绍之前曾设想了无数种艰难的版本。可是如今刚刚第一次全力攻城就攻了上去。连袁绍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接下來发生的事情让袁绍脸色很快变得难看无比。 修筑的寨墙。经过几天來的不断加固。已经有八丈宽。可容三四十人并排战立。此时。两排枪兵。两排强弩兵整齐的排列在寨墙的后侧。在这个位置看不到寨墙下的士兵。只能看到远处黑压压的大批援军。就要开始近身厮杀了。巨鹿军士屏息凝神。等待着第一个袁兵的出现。 寨墙上。两排屏息凝神的巨鹿兵端着长枪整齐的排列着。从左至右约有千人。还有一排硬弩从枪兵两臂之间伸出。锋利的弩矢泛着寒光对准寨墙外。对于即将爆发的近身肉搏战。这些枪兵和弩兵都等的有些焦急。 “白大头。咱可说好了啊。谁输了可要洗一个月衣服的。” “日你个陈四。洗衣服有什么好比的。你要是有种。咱就打请喝酒的。反正等打赢了这场仗。主公少不了咱的奖励。到时候谁若是输了。就请赢的好好喝一顿烧刀子。定要喝的过瘾。怎么样。敢不敢比。” “奶奶的來就來谁怕谁啊。这几日都是使弓箭的兄弟们卖力气。老子手都早都痒了。今天正好痛快的厮杀一回。咱就这么说定了。输了可不许耍赖的。” “俺白大同想來一口唾沫一个钉。啥时候说算不算的。你小子就等着请俺喝酒吧。” 枪兵阵中。一高一矮两个军士低声说着话。表情虽然严肃。说话的语气却是带着兴奋。 对他们來说。并不畏惧与敌搏战。相反的。心中皆充满渴望。 文远军一向最重军功。每次出战文远都会将三成的所得赏赐给麾下的军人。即便当初钱粮最缺乏的那一段时间。也从不失信从不私匿。所以巨鹿军普遍都闻战而喜。临敌振奋。 此外军功不光意味着你能获得赏赐。还象征各种权利、荣誉。在巨鹿。军户可以不用缴纳各项税赋。官府还会给军户家庭各种各样照顾和福利。当兵对巨鹿百姓來说时间倍有面子的事情。便是你是当地再富有的民户。地位及不上军户这个金字招牌。闻战而喜。是巨鹿军特有的现象。而且越多军功。军户将來便越富有。越有权力。越有地位。 “准备作战。”为了方便指挥。寨门上的专门堆起一座高台。在这里可以一眼看到战场的所有情况。见袁军先登快要爬上寨墙。张颌立即下令戒备。 端着弩箭的巨鹿兵呼啦啦快步越过走向前排。单膝跪地静静等待着寨墙上袁军的出现。此时双方的弓箭攻击已经稀疏了不少。对于接下來的一场激烈厮杀的降临。 等待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在众人感觉漫长的却如同一个世纪。终于。寨墙垛堞出冒出了一个个铁盔。接着是挽着皮盾或紧张狰狞、或兴奋难抑的面容。正是袁军先登。攻城的敢死队。 最先冒头的一个袁军先登正要跳上寨墙厮杀。却发现眼前根本沒有一个巨鹿军士。仿佛全力的一拳打在空气中。正难受着。突然就看到一排强弩正对准这自己。那袁军先登瞳孔一阵收缩。眼眸中满是死亡的惊恐神色。 180 绞肉机器 “杀,”几个弩手爆发出一阵大喝声,三根弩矢凌厉无匹的向那个倒霉的袁兵射去,那袁兵能率先登城,也是身手敏捷之人,一看见弓弩手,就本能的举盾护住全身,竟恰巧将射來的弩矢尽数挡住。 可是双方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二石弩五十步的距离就能力透重甲,在这个距离更是无坚不摧,只听喀拉几声,手上的木盾上木屑翻飞,三支弩箭狠狠的射破手掌厚的牛皮大盾,其势不竭狠狠的钉入那袁兵的身体,巨大的力道将那援兵撞的倒飞而出,踉踉跄跄的跌下墙去。 “啊啊啊,”半空之中,那袁兵发出惨厉的呼叫,吼声中充满不甘,绝望,令人头皮一阵发紧…… 以此为开端,战场一下子又变得火爆起來,寨墙上弩矢呼啸,不时有袁兵跌下墙去、 第一波登上寨墙的袁兵最倒霉,巨鹿弩手早有准备,这些袁兵一冒头,就不知被多少弩手锁定瞄准,一个长相狰狞身披锁甲的壮汉,刚刚露出上半边身子,七八只弩矢就狠狠的钉上他的面门,一时之间殷红的血花和白花花的脑浆齐飞,连惨叫都沒來得及发出,就直直的摔下云梯。 另有一个袁兵也沒有好到哪去,刚刚侥幸躲过两枚弩矢,还沒有奔出两步,就被一根弩矢钉在胸前,赖以防身的铁叶扎甲根本挡不住要命的弩矢,那袁兵哀嚎者向后飞去,又压倒了一个刚刚盘上云梯的步卒,两个好基友一起滚落城下,将几个准备墙下攀爬云梯的袁兵拍翻在地…… 许多袁兵直到中到中箭才反应过來,他们躺在地上或是斜靠在寨墙上,不可相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破开的大洞,看着那边如喷泉一般涌出的滚热鲜血,甚至大肠小肠从内中流了出來,发出一阵阵不似人声的尖叫…… 五百弩兵,一轮齐射放倒了百余人,寨墙外袁军井阑车上射來反击的箭雨,弩兵射完手中的箭矢,敏捷的躲到人高马大的枪兵盾兵之后,上弦准备下一轮攻击。 弩兵的表演时间刚过,巨鹿长枪兵紧接着冲了上去,他们身穿着熟铁打造的鳞甲,头上顶着生铁盔,手上是锋利的丈二精铁点钢破甲枪,刺破铁甲轻而易举。 巨鹿枪兵平日严苛的训练已经不必赘述,要诀只有三个字,,快,准,狠。 他们每五人为一个小队,沉默地端枪肃立,双脚微弯,保持着刺杀的姿势,眼见着袁兵在己方弩手放箭的间歇嚎叫地冲杀上來时,五人中有四人一声高呼,手中的长枪闪电般的刺入他们的要害部位,两人主攻,两人辅攻,领头的伍长则是端着长枪掩护加指挥。 主攻者要求一往无前,出手无所顾忌,辅攻者要求及时补位,觑准空当一枪刺去,加上伍长协防,实际上是以三人对付一人,便是对手武艺精熟,任枪兵如此无休无止的刺下去,对手也迟早会在枪下饮恨。 这种小范围的战阵配合,只要是加入文远军半年以上的枪兵,每个人都要求演练的纯熟无比,巨鹿军之所以战力强悍,和这种枪阵霸道的威力不无原因。 “哈哈,俺要上了,陈四,记得俺的酒,”白大头哈哈一笑,挺着枪就向一个嗷嗷冲來的袁兵军官刺去,那军官也是武艺精熟之人,盾牌一格,将白大头的枪兵磕偏,接着欺身而上,右手单刀凌厉的向白大头劈去,缺不了另一杆枪从身侧狠狠戳來,噗嗤一声,长枪刺穿了他的咽喉,却是陈四及时补了上來。 那袁兵军官脸上尽是不甘心的惊怒之色,他一向对自己的武艺很自信,可是对上对方的小兵,却连一招也不递。 陈四身边长枪一收,鲜血一阵喷涌,他手捂着咽喉发出荷荷的声音,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软软的倒在寨墙上。 “娘的,竟让你小子捡了便宜,继续,”白大头悻悻的踢了一脚那军官的身体,抬头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刺去…… 转眼之间,冲上寨墙的第一波百多个袁兵几乎被杀尽,而巨鹿军这边不过伤亡了十数人,这些军士由同袍搬回本阵,受伤的则紧急撤下寨墙交给医匠医治。 在瘿陶的医学校已经开办一年多了,第一批六十余名军户出身的医匠已经艺成出师,这些医匠跟随华佗学习医术将近一年,都学得了一身不错的医术,除了被文远分派到巨鹿、上党各个县邑开枝散叶,还留下二十余人在军中效力,华佗精于外科,弟子自然也继承了这个特点,这些医匠在军中享受上等军士才有的优渥待遇,在文远眼中更是比国宝熊猫还要珍贵。 虽然被文远强拉了二十多个弟子到军中,不过看着弟子们到各县开设医馆造福百姓,华佗还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以至于此次出征,华佗破天荒的亲自带着一干弟子随军实习。 文远兑现了他的诺言,在他的支持下医学校顺利的迈出了第一步,源源不断的医学人才将给文远治下的百姓带來更多福音…… 枪兵们肆意冲杀的时候,后排的弩手已经上好了的弩弦,向着前排的枪兵一声招呼,枪兵也不恋战,疾步后退。 侥幸苟延性命的袁兵正被巨鹿枪兵仿佛滔滔江水一般连绵的枪势逼得险象环生,枪兵一撤,顿时让他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可是他们的好运气到这里也算到头了,看到一排端着巨弩巨鹿兵杀气腾腾的站了出來,他们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至谷底,凶悍之人绝望的嚎叫着向前冲去,也有一些袁兵绝望的扔下兵器,泄气的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不过不论这些袁兵如何反应,所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排弩矢扫过,如同秋风扫叶似的带走仅存的这一片生命,惨叫之后,寨墙上一时之间一片死寂,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直到下一波袁军登上寨墙,接受新一轮枪弩交集的洗礼…… 181 震撼人心 屠杀周而复始的持续着。寨墙下的袁兵看不到寨墙上的情况。只听着寨墙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众人头皮一阵发紧。井阑车上的袁兵倒是能看到寨墙上的状况。不过看到登上寨墙的己方士兵成排成排的倒下。一个个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连射箭的频率都降了下去…… 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诡异。寨墙下的袁兵只见同伴源源不断的冲上去。上去是上去了。可是一阵惨叫声之后。很快就沒了声息。仿佛那高高的寨墙就如同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旦被吞噬进去。就会血肉不存。 寨墙下的袁兵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无形的恐惧。迈出的脚步不由有些迟疑。 “这是……怎么回事。”袁绍此时也发现了不对。他怔怔的道。为什么士兵源源不断的上去。巨鹿兵丝毫沒有投降崩溃的性情。 袁绍迫切想知道情况。可是寨墙加上墙垛有三丈多高。他也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前前后后上了两千多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听不到声音。也见不到尸体。 前排的袁兵不由自主的已经停下了脚步。阵前督阵的刀斧手此时也忘了催逼士卒前进。 太诡异了。如果按照袁绍以往作战的常理。按说攻城的部队一旦攻上城头。守军士气就会很快崩溃。可是现在…… 就在袁兵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城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披甲提枪的魁伟军士。是巨鹿军。袁绍的心一下子跌落至谷底。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他们将一具具袁兵的尸体从城上退下。这些军士要么身上插着数支弩箭。要么便是面门、咽喉、心口等要害处被长枪刺透。总之沒有一个活人。就见一阵接着一阵的尸体从寨墙上推落下去。摔在墙下溅出大片的血迹。 身形高壮的白大头狠狠的将最后一具尸体踹下城去。不服气的看了身边一脸得意的陈四一眼。不用说。已经知道这场赌赛的赢家是谁了。 清理完城头的尸首。白大头恨恨的冲城寨外早已呆若木鸡的袁兵大声喝道:“奶奶的有种再上來啊。让老子杀个过瘾。” 看着两千多具袁兵的尸首落到寨墙之下。袁兵心中颤抖。刚才那些攻上寨墙的弟兄都死了。还这样被扔下去。 恐惧是传染的。这种思绪如同瘟疫一般在袁军之中蔓延。也不知道阵中究竟是谁率先发出一声尖叫。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攻城的袁兵一下子彻底崩溃了。疯狂的向后逃去。还站在云梯上的兵士也奋不顾身的跳了下去。谁还管会不会摔断腿。谁还管会不会被督战官砍下首级。呃不。连督战的刀斧手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惧意。随着人流向后逃去。 所有人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可是寨墙下的袁军实在太密集。人挤人人摞人。谁都想逃跑。谁也不甘心落后。护墙河不是有袁兵被推挤着掉进河里。发出咒骂、求救的声音。事实上他们的际遇还算好的。只要有士兵被身边汹涌的人潮推倒在地。就会立即有人被无数双脚见他上去。这些倒霉蛋连惨叫声都來不及发出。便会被生生践踏成一滩肉泥…… “张辽小儿……巨鹿军……”看着眼前的形势。袁绍已经知道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而且是以他的再次失利收尾。他咬牙切齿的道:“鸣金。” 震耳的鸣锣声响彻整个战场。袁军士兵如潮水一般向后急退。那壮观的景象顿时惹得寨墙上的巨鹿军士一阵畅快的大笑声。 文远也是自豪的嘴角翘起。他威武至极的抽出长剑。一指远方里许之外袁军大纛。口中喝道:“追击。” 激昂的战鼓声在城寨中冲天响起。只见寨门开处。成百上千的骁骑营骑兵呼号着如一道洪流向着溃败的袁兵冲去。城上的枪兵也不甘寂寞。顺着云梯就从城头上滑落下去。追着袁军败兵的尾巴肆意收割这生命。一些巨鹿兵杀红了眼睛。连投降的军士也有不少被波及。 巨鹿军法规定。严禁杀戮放弃抵抗的俘虏。可是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谁还能顾得上这些东西。幸亏一同出阵的还有不少宣慰佐吏。他们及时喝止。才保住了这些降兵免遭厄运。 赵云、张颌领着一千骁骑营骑兵直追出数里。又斩首两千千多。俘敌两千余。尽得袁军攻城器具。直到吕布领着并州精骑及时赶到才收兵退去。 文远从寨门高台上巡视整个战场。 寨墙上已经被清理出來。夯实的黄土地面已经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血迹。鲜红的血液在烈日的暴晒下迅速干涸。黑红色的血浆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尸体最多的是在寨墙之下。长约里许的中路寨墙下。光是堆积的尸体就有两千多具。有些地方的尸体堆积了几乎一人多高。空气中弥漫着尽是刺鼻的血腥味。 护墙河外。袁兵也如同割麦子一样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有被箭射死的。也有被踩死的。更多则是被追上被一枪戳翻在地。总之什么样的死状都有。一直从寨墙之下延伸到极远处看不到的地方。场面说不出的惨厉。 寨门下。骁骑营和枪兵营的军士正押解着被剥得只剩下衣裤的袁兵进入城寨之中。这些降卒都将交由中寨的辅兵统一管理。另有上千弓弩营的军士沿着城墙之下一路收割着战死袁兵的首级。 自秦以來。军中普遍以首级计军功。士兵为了多得功勋赏赐。之间经常会出现纠纷。甚至酿成流血事件。特别是像弓手这种只能远距离杀敌的兵种。平时很少有机会抢夺首级。军中普遍会存在不公平的待遇。 这种尤其以汉末群雄割据时期为甚。这个时候各路群雄拉起大批只是为了吃饱活命的农民军队。顺境时争前恐后争夺首级。不听号令指挥。逆境时仓皇逃命、一溃千里。这种情况文远在这几年的征战中见的太多太多。也是文远极力想要杜绝的。 182袁绍也使离间计 关于军弓分配。文远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利益均沾。斩首数量视情况按照固定比例分摊给出战的各个兵种。甚至连协助战斗的辅兵都有分润。这就杜绝了为了争夺首级士兵注意力不集中在战场上的状况。而且只要分的公平合理。所有人都沒有话说。会更加努力杀敌。 清扫战场的工作一直持续到黄昏。文远接过战报。今日一战。巨鹿兵前后共斩首四千余级。俘虏袁军两千余人。缴获铁甲八百余幅。投石车七具。其余旗鼓军械不可计数。而己方伤亡不过六百余人。可谓大获全胜。而袁绍军则是大伤元气。尤其是攻城器械几乎尽数被夺。估计沒有几天的功夫重新准备。根本沒法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这些攻城器械。除了投石车被文远架上寨墙。其余全数被拆卸成木料搬进城寨内。如今文远被三面围困。一面背水。每一份石料木料都需要珍惜。 收拾完一切。文远传令犒赏全军。尤其是张颌所部立下大功。文远宣布重赐下二百坛烧刀子。供中门守寨的将士痛饮。 命令传下。巨鹿兵举寨欢腾。一片欢腾。 而相聚不过十里之外的袁军大寨。则一片愁云惨雾。军心士气萎靡不振。白天里寨墙上的那场惨败令袁兵连睡觉时仍心有余悸…… 进攻受挫。袁绍再受打击。虽然不肯死心。可是见识了巨鹿军的出众战力。苦思无计。心中郁郁不欢。 接连三五日。袁军都沒有在发动攻击。这一日。袁绍正在帐中喝酒解闷。突然一人揭帐而入。正是谋士许攸。 许攸一进入帐中。顿时一阵刺鼻的酒气迎面而來。只见袁绍满眼血丝。胡须散乱。看上去萎靡不振。 许攸眉头一皱。道:“主公。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刻。数万将士都在看着主公。主公可不能这时候泄气啊。” 袁绍看了看许攸。叹了口气沒有言语。 许攸捻须道:“主公。我军虽受小挫。但是兵力上仍占据优势。张辽虽然据城而守。却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主动权仍在我军手里。” 袁绍眼前闪过一抹光亮。起身急道:“子远有什么妙计。快快讲來。” 许攸嘿嘿一笑。念着颌下三缕短须道:“我观张辽营寨左门守将乃是高览。此人原是主公部将。只因领兵断后被敌重兵所擒。高览新降张辽。巨鹿军士必定不服此人。主公何不阵前招揽一番。便是他不肯降。也可离间他与守军关系。到时以兵攻之。我军也有机可趁。” 袁绍眼前一亮。阴霾之气尽去。笑道:“子远所言正合我意。快快传令。准备出兵。” ………… “第十六天了……”巨鹿军大帐之中。文远低声沉吟着。看着眼前的一副地图怔怔出神。 已经在阳平亭扎下营寨十六天了。一切进行的都还算顺利。军中粮草军械充足。还能够支撑半月有余。前日又迎來一场大胜。军士们士气正盛。 可是即便如此文远也不敢放松戒备。前几次袁军确实吃到了苦头。不过相对于防守的一方。进攻方永远是主动的。他可以随时调整进攻的策略。根据防守方露出的薄弱环节给予重点打击。而且袁军兵力占优。只要找到巨鹿军防守上的弱点。完全有能力扳回一局。 也不知道。庞大计划中的各个环节进行的顺不顺利…… 就在文远怔怔出神的时候。突然城寨外传來一阵激昂的号角声音。文远虎目一睁。长身站起。身边郭嘉喃喃道:“这个袁绍。这次振奋的倒是挺快的。不知这次又会耍出什么花样呢。” 郭嘉虽然说的轻松。神情却严肃的很。袁军接连五日沒有攻城。此次卷土重來。必定有所准备。此次不知道又有什么考验等着依城而守巨鹿军…… 文远站起身來。周仓上前为他披挂好银鳞甲。亮银盔。文远道:“管他什么花样。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已经第十六天了。咱们去城寨上看看去。” 一行人上马直奔入前寨。只见数万袁军如乌云压城一般围住了整座寨墙。先不说军心士气如何。就是这布满方圆数里区域的密集军阵。就令人不敢小觑。 而且文远注意到。这一次袁军阵中的投石机比前次攻城时多了几倍。细数下來既然多达四十多具。这么多的投石机。待会开战的话。己方的伤亡可就大了。想到这。文远的眉头深深蹙起…… 郭嘉细心观察了一会。道。“主公快看。袁绍似乎并不在对面军中。” 文远凝目扫视一番。果然见正门前袁兵阵中除了几杆将旗。并沒有袁绍的中军大旗。 文远禁不住生出疑惑:“袁绍。这是干嘛去了……” 这个时候。袁绍正出现在左寨门外。与守寨的巨鹿兵遥遥相对。 袁绍从大军中单骑奔出。离寨墙一箭之地停了下來。这个距离弓弩够不到。虽然是在陨雷车的射程范围。不过一人一骑的目标太小。又能灵活躲避。被落石砸中的可能性丝毫不亚于中彩票的几率。 袁绍身披一身黄金锁甲。头戴金盔。胯下战马高大神骏。他本來长得就高大俊雅。平时在外又很注重个人形象。此时单人独骑立于寨墙之下。也算是风姿卓越。气度不群。 只听他高声冲寨墙上喊道:“高览将军何在。怎地不现身与故人一叙。” “袁绍。这个白脸的英俊将军就是袁绍。”巨鹿兵一片惊讶。不过想到敌军的主公居然开口去喊己方的将军。守城军士顿时面色变幻。一阵窃窃低语。 巨鹿兵都知道。守城的高览本是袁绍那边投降过來的将军。拜入主公麾下的时间不过一月有余。和这些巨鹿兵士才刚刚接触。要说武艺。兵士们自然是沒的说。可是对高览的人品。却不敢妄加定论。 而且此时敌军主将袁绍单人独骑來到寨墙下请高览出來一见。还自称故人。巨鹿兵一向对文远绝对的忠心。那些宣慰佐吏更是对文远近乎虔诚的狂信。此时此刻。这些宣慰佐吏看向高览的目光顿时不善起來。寨墙之上。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183 以死明志 跟随高览一同投靠过來的亲兵显然也感觉到身边异样的气氛。一个亲兵不知所措的道:“将军。情形不对啊。袁车骑……呃。袁绍在城下请你出面。将军打算怎么办啊。” 高览虽是一介粗莽武夫。此刻遭了算计心里也跟明镜似的。面色发苦道:“这是袁绍要置我于死地啊。我若是去见了。袁绍必定会挑拨我与主公的关系。若我不去。麾下军士则会以为我胆怯心虚。沒來由的让他们瞧不起。” 亲兵一听瞠目结舌。道:“将军既然左右为难。咋不去找刺史大人。刺史大人看重将军。定不会为难将军的。” 高览也是血性汉子。慨然拒绝道:“正因为刺史大人待我甚厚。刚刚归降不久便肯委我以如此重任。这等事情若还要向他求助。岂不是显得我等都是无用之人。” 见高览说的坚决。亲兵也沒了主意。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虽然拜入文远麾下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不过高览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主公胸襟如海。宽以待人。帐下人才济济。同心合力。士卒英勇无畏。闻战而喜。乱世之中投效这样的主公。加入这样一支蒸蒸日上的势力。不正是任何一个从军入仕之人所梦寐以求的吗。 所以高览自打投入文远帐下之后就一直小心谨慎。奋勇杀敌。眼看着好不容易刚刚在部下心目中建立起些许信任。不料此次袁绍竟然约他阵前见面。自己一个多月的努力顿时化为流水。 身处于这种不利的境地。急于表明自己心意的高览反倒被逼迫出一个主意。 只见高览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慷慨激昂道:“大丈夫死有何惧。袁绍來叫阵。倒正是表明我心志的大好机会。我这便独自出城直取袁绍。纵是一死也要表明我的心意。只是各位兄弟只管替我守住寨墙。不可有一人随我同去。” 跟随高览一起投靠过來的几个亲兵军官闻言大惊。泣而拜道:“将军不可丢下我等独自前去。我等追随将军多年。平日受将军厚恩。将军活我等便活。将军若死。我等绝不偷生。” 高览感慨流涕道:“你们……你们又何苦与我一起赴险呢。嗨。也罢。我等一起去。”不过见众亲兵意志坚定。只得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当下高览召集原來跟随他一同投靠过來的降兵百余人。打开寨门一起向寨门外的袁军冲去。 “袁绍休走。高览特來取你首级。”高览拍马舞刀大声喝道。眼眸中却闪烁着浓浓的必死之意。 ………… “高览出城投袁绍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文远闻言一惊。一把将前來报信的军士提起。 那巨鹿兵言之凿凿的道:“千真万确啊主公。高览那厮领着百余军士出寨。直奔袁军大阵而去。守门的将士阻拦不住。小的奉守门刘都尉之命前來报信……” 见兵士无比确定的语气。文远心中不禁有些怀疑。冲张颌看了一眼。 张颌听说高览叛变的消息。面色也是一变。思忖片刻道:“主公。高览向來信义。某以为必定不是投降……哎呀不好。莫非高览准备以死明志。”说着说着。张颌突然惊呼一声。突然想到的一个可能性令他身躯一颤。几乎呆滞在哪里。 文远心中一惊。张颌和高览相交莫逆。他所言必定不虚。果然不一会。左门守兵又有一小校來报:“主公。高将军领百余人直冲入袁兵阵中。被团团围住。形势危殆。” 文远怒声喝道:“你们……高览出城。你等为何不阻拦。他杀入袁兵阵中。你等为何不出寨救援。”那报信的小校一阵羞惭。讷讷答道:“只因为高将军本事袁绍降将。我等还以为高将军投敌。未曾想……”说着说着。小校羞愧的竟然有些哽咽。 文远怒声打断小校道:“够了。和高览志节相比。尔等气量何等狭隘。快传令出寨接应。他若稍有差池。尔等这些将校统统给我提头來见。” “遵命。”小校叩了个头匆匆去了。郭嘉一旁劝道:“主公息怒。眼下还是尽快出寨接应高览为要。其他的待打完仗再说吧。” 文远点头喝道:“赵云留下守寨。张颌、太史慈速速点齐兵马。随我出寨接应高览。” 众将齐声应诺。随着文远一同下了寨墙。奔左门而來。 却说高览大喝一声拍马舞刀直取袁绍。袁绍素知高览武勇。不敢抵敌拔马退回本阵。宝剑一指。早有高干、蒋义渠、张顗。吕威璜四员大将舞刀挺枪迎了上去。四人大将口字型团团围住高览。高览悍若猛虎。面对四将毅然不惧。 高览身后百多名亲兵也是悍不畏死冲入袁兵阵中。他们本就抱着一颗必死之心。即便是对面的袁兵是他们人数的百倍也无所畏惧。百多名亲兵杀气如潮。围裹上前的袁兵纷纷走避。竟不敢轻撄其锋锐。 袁兵显然还沒从前日的战败的阴霾中走出來。胆气有些不足。虽然对手不过百人。他们仍有些担心。 袁绍见区区百多人都令自家军士如此狼狈。怒声咆哮道:“杀。给我杀了他们。退后者杀无赦。” 在袁绍亲自督阵下。袁兵才提振起士气。大队户型散开。猬集的枪林将高览的亲兵团团围住。一波接着一波的长枪密集攒刺。终于将这百多人的冲势遏制下去。 另一边。高览则犹如战神附体。手中战刀气势骇人。四员大将一时之间竟被他杀的连连后退。 袁绍隔着几重兵士怒声骂道:“高览。当初你在我帐下为将。我也不曾薄待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 高览脸上闪过一抹愧色。一个分神。大腿上被吕威璜大刀划出一道血痕。袁绍见自己说话能使高览分神。继续道:“高览。你背主求荣。算什么汉子。枉我以往还以为你颇有信义。委以你重任。” “……” 184 张辽是明主吗? 袁绍在旁边说了几句话。影响的高览刀势顿时散乱下去。四将见有机可趁。合力围杀。高览左支右绌。转眼间身上已经鲜血淋漓。填了几道伤痕。 见高览被压制。袁绍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哈哈狂笑道:“哈哈哈。高览。你回头看看吧。你就带着那么一点兵马出來送死。巨鹿兵近在咫尺。张辽小儿可肯发一兵一卒救你。这就是你投靠的主人。真是笑死我了。” 高览闻言身形一震。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被蒋义渠一刀齐肩砍断一条手臂。鲜血狂喷。九尺钢刀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将军。”随高览一同杀出的亲兵此时只剩下二十余人。见高览危急。顿时大声惊呼。可是他们也同样被袁兵团团围着。哪里能冲的过去。 袁绍眼神戏谑的讽刺道:“高览。你若早知有今日。可还会投靠张辽小儿。他满口仁义道德。如今怎么不见來救你。” 几员围攻高览的袁将见主公还有话说。知趣的停下攻势。只是将高览围在垓心。反正高览已经身受重伤。就是插翅也难逃得出去。 “将军。”几个亲兵哭喊道。他们显然已经被袁绍的话说动。自始自终。巨鹿兵不见一人一马出寨援救自己。为了这样的主公卖命。所有人都觉着一肚子的憋屈。 “主公……哼哼……”此时的高览已经血透战衣。脸色因为失血变得苍白不已。他转过头看向巨鹿军紧闭的寨门。嘴微微向上翘起。带着些许苦涩的讽刺笑意。也不知道眼下这种随时都要被死去的状况下他如何还能笑得出來。 “后悔了吧。后悔已经太迟了。跟我袁绍做对。所有人的下场都是死路一条。今日就是你高览的死期。用不了多久。张辽小儿也会死在我的手里。”袁绍得意忘形的大笑着。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沒有这么畅快的笑过了。袁军将士也指指点点的纵声嘲笑着。侥幸还能战死的高览亲兵一个个面如死灰。 高览又咳出了几口血。吃力的对亲兵道:“让你们跟着我受连累了……” 一个亲兵满脸不甘的哭叫道:“将军。随你一同赴死。是我等心甘情愿的。可是跟着那个不值得跟随的张辽。弟兄们死的实在不值啊。” 高览闻言低头沉默了一阵。又回头看了看巨鹿兵防守的寨门。低声苦笑道:“呵呵……难道我高览。真的……看错了人。” 说着。高览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寸一寸的向颈部移去。 那几个亲兵也受不了成千上万袁兵的恶毒嘲笑。抽出佩刀准备自刎…… “哈哈哈。哈哈哈哈。”袁绍纵声狂笑着。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令他几乎飘飘欲飞。上万袁兵也哈哈大笑着。那刺耳的笑声响彻天际。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袁绍突然不笑了。有些惊愕的看着高览身后。只见那坚木制成的寨门开出。无数愤怒的铁骑如洪水一般冲出寨门。那如飞的马蹄狠狠践踏着脚下的土地。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生生的将那刺耳的笑声掩盖下去。 袁绍惊呆了。上万袁军将士也惊呆了。高览和仅存的几个亲兵也惊呆了。他们齐齐的看向这道洪流顶端的那个人。银盔白甲。胯下火一样赤红的雄峻坐骑。手绰青龙戟。不是张辽张文远还会是谁。 “张辽在此。高览。我來救你。”文远厉声喝道。挥舞青龙戟狠狠的扎入袁军大阵。可是距离高览还有百多步的距离。哪是能那么快冲过去的。 “主公……”高览虚弱的唤了一声。嘴角泛起欣慰的笑意。看來自己的选择沒有错啊。如此。便是战死也是值得的了…… 此时蒋义渠见势不妙。啊啊大叫着一刀向高览砍去…… 嚓。一声锋利的刀刃砍断骨骼的清脆声音。高览的人头伴随着激溅的血柱高高飞起…… “高览。”文远大声惊呼。眼中迸射出熊熊的恨意。他回首看了看身后羞愧、愤恨的巨鹿兵。戟尖一指远处的大纛下惊慌失措的袁绍。大声喝道:“给我杀。。。为了你们死去的兄弟。” “杀。为了兄弟。”冲出寨墙的巨鹿兵几乎是噙着眼泪哽咽的吼出声來。他们为自己之前对高览的猜忌、不信任而愧疚无比。他们此刻恨不能捅上自己一刀。才能发泄心中的愧疚。恨不能死在战场上的兄弟换成自己。只因为自己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兄弟。 “杀。为了兄弟。”此刻。他们将满腔的愧疚化成了杀敌的动力。长枪戳去。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攻势。根本不管对手的攻击。死亡、伤痛才能疏解他们心中的怨气。现在的他们。是彻彻底底的哀兵。 袁兵惊恐的发现。这帮巨鹿兵完全是不要命了。管你怎么攻來。他只一枪向你要害刺去。不躲。不闪。就是要看着你死他才甘心。 一个巨鹿枪兵连连戳死了六名袁军。浑身已经伤痕累累。终于在面对第七名袁兵的时候被对方一刀看破肚皮。他近乎癫狂的哈哈大笑着。手捂着哗哗流血的肠子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一个高览亲兵的身前。趴在兄弟的身上气绝而亡。临死前嘴角上还带着欣慰的笑意。而那名杀死他的袁兵非但沒有杀死对手的怯意。而是瞠目结舌的以手捂住脑门。 “为了兄弟。” “为了兄弟。” “为了兄弟……” 一时之间。这样的声音在战场上此起彼伏。如同催命的符咒一般震撼着战场上每一个袁兵的内心深处。恐惧不可抑制的在袁兵心中蔓延。终于。袁兵再也顶受不住死亡的压力。惊呼着四散逃逸。 逃。赶紧逃离这里。逃离这块令人心惊肉跳的地狱。这是此时袁兵此时心中仅剩下的想法。此时的他们只恨爹妈沒有给多生出两条腿。身后不时传來的惨叫声音更是令他们无比焦虑。 为了活命。有的袁兵脱掉了沉重的铁甲。丢掉了手中的兵器。也有人为了从拥堵的人群中冲出。将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袍兄弟。彼此间相互践踏厮杀。场面混乱无比。 185 重义轻生 袁绍此时再次体会到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的感觉。他夹杂在败兵当中。拼了命似地向着大寨伏鞍疾奔。连头盔的不知道丢到哪里。直到奔入大寨命人闭上寨门。才惊魂未定的道:“张辽追來沒有。我头尚在否。” 其实文远根本沒有追出多远。追杀出数里之后就将收兵而回。毕竟文远是仓促集结。追出去的不过两三千人。而袁绍在寨墙外的有数万大军。一旦稳住阵脚挥军反扑的话。这两三千人的处境就也有些难说了。 而且文远此时还有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收敛高览和那些阵亡亲兵的遗体…… 此时。高览和亲卫的尸身已经被聚拢在一起。跟随高览出寨的的亲兵有一百一十三人。此时活着的只剩下五个人。看着这一百零九具尸体。文远的心情无比压抑。一股邪火仿佛在胸臆中上下翻腾。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地儿。 而围成一圈的巨鹿兵则愧疚的站在那儿。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身。仿佛一道道鞭子狠狠的抽打着他们的内心。战场上的气氛无比压抑…… 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中。文远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一把揪起身边一个宣慰佐吏的衣甲。霸道的拖曳到那堆尸体身边。指着其中一具尸体咆哮道:“看一看。这是你们的兄弟。而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兄弟的。” “兄弟……”那宣慰佐吏嚎啕大哭。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着响头。直磕得满头满脸是血也不停歇。 “你们连自己的兄弟都不信。日后还指望什么让别人相信你。”文员说话间又将一个巨鹿军官拽到尸体堆上。如此咆哮着接连拽上前七八人。军中本來就最重袍泽情分。被拖上前去皆泣不成声。磕头不已。而沒被拽到前面的人脸上也是火辣辣的。许多巨鹿兵都双拳紧攥嘴唇紧咬出血。脸上挂着泪痕哽咽喘息。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因为还沒有什么东西打动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东西。 侥幸活下來的五个高览亲兵此时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沒有想到之前还被他们痛恨不齿的张辽竟然是如此有情有义的人。居然肯为了一个降将对着自己的士卒生如此大的脾气。一想起刚才还对张辽咬牙切齿的腹诽咒骂。此时的这五个人都对自己的卑劣举动愧疚不已。 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一幕紧接着出现了。文远声嘶力竭的咆哮了足足半个时辰。仍觉着不能疏解心中的郁积之气。看着高览尸首分离。左臂齐肩而断。浑身上下更是浸满了血迹。文远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就在这万众注目的状况之下。单膝一弯。重重的跪了下去。 这一跪。惊天动地。 “高览兄弟。我张文远对不住你。我巨鹿军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文远声音哽咽。重重的磕下头去。这一瞬。张颌、太史慈及数千巨鹿将士瞳孔一阵收缩。四下里传來一连串急促的吸气声音。 他们显然沒有想到文远会做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惊人举动。要知道从古至今。还从沒有君跪过臣。 “主公。不可啊。”张颌、太史慈瞳孔一阵收缩。泪流满面双膝跪地膝行着上前想要将文远搀扶而起。可是文远倔强的跪在那儿。那是此二人能搀扶起來的。 “主公。是我等有罪。是我等害死了高览将军……” “主公。求求您起來吧。我们这些人罪该万死。跟主公沒有关系啊。” “求主公赐我等一死吧。犯下此等大错。我等已经无颜见人。” “……” 数千军士哗啦啦的跪倒在地。众人泣不成声的哭叫着。悲戚之声令人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这下倒是几个高览亲兵不知所措了。一个亲兵哭道:“主公。求您起身吧。主公的恩义。我等铭记在心。相信我家将军地下有知。也绝不会怪罪主公的。” 张颌劝道:“主公。切不可太过伤悲啊。高大哥是个明白人。若是知道主公如此。怕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太史慈也在一旁劝道:“是啊主公。将士们已经知道诚心悔过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有人因心有愧疚而生出不测。还请主公三思啊。” 文远本來就是个感性的人。所以才会看到高览的死心生愧疚。才有了刚才那令人震撼的一跪。此刻听众将相劝。回头看时。果然见一些巨鹿军士满脸羞愧。眼神中隐约带着求死之心。文远一惊。古人一向重义轻生。为全大义舍身也是常有的事情。文远虽然气恼麾下军士见死不救。不过这些巨鹿兵若是真想不开自尽。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文远想要的了。 而且被众人一番劝解。文远心中的郁气此时已消散了一些。见状不敢怠慢。长身而起对众将士道:“此战结束。我罚你们去英魂冢为高览守墓一年。你们可心服。” 这几千守寨的巨鹿军士也不是一心求死。只不过是被因为主公的表现令他们生出羞愧欲死之心。有一个疏解的渠道能令他们弥补对高览的亏欠。他们当然愿意。 “我等愿为高将军守墓赎罪。”众军士齐声跪伏道。 处理完巨鹿军的事情之后。文远转向那仅存的五个亲兵道:“你五人身上有伤。我命人将你们接到巨鹿休养。你们对高览的忠义令人敬佩。巨鹿郡府会好好安置你们。若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会帮你们完成的。” 刚才一场艰苦的厮杀。一百一十三个亲兵能活着的只有这五人。就这活着的五个也是浑身伤痕累累。有两个更是重伤致残。莫说是上战场。以后连正常生活都有问題。 五人相互讨论一阵。其中一个亲兵头领躬身跪拜道:“小的多谢将军关心。小的别无他求。唯有一事……” 文远上前亲自将那头领扶起道:“说。有什么是我一定尽力替你们完成的。” 那亲兵头领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淡淡一笑道:“多谢主公。我等身负伤残。如今已经是无用的废人。只是我等受高将军厚恩。只恨今生无以为报。惟有追随高将军于地下。还望主公答允……” 186 再出一计 文远一愣惊呼道:“什么。这个绝对不可以。”待仔细看五人神色。果然个个一脸决死之意。 亲兵头领淡然笑道:“主公关怀。我等铭刻在心。想想先前我等还腹诽高将军所事非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已无颜面立于天地。况且高将军待我等甚厚。将军一死。我等已沒有苟活之心。主公切莫挂怀。待我等到了地下见了高将军。定会跟他说。他选择的对。主公当真是值得追随的明主。” 亲兵边说边呵呵笑着。突然大叫一声:“高将军。我等这就下去追随你。”说罢。手中早已握着的利刃透甲而入。狠狠的戳进自己的前心。 哇。那亲兵头领捧出一大口鲜血。可是竟然仍咳嗽着大笑着。努力的一点点挪动着來到高览尸身之前。至死脸上都带着一抹恬淡的笑意。 “等等。你。你们。”文远彻底呆滞了。他虽然已经來到这个世界五年了。可是骨子里还是前世穿越过來的现代人。古人的忠孝节义他虽然懂得不少。可是感悟的还是不够彻底。他突然醒悟过來。望向另外四个高览的亲兵。只见这四人哈哈大笑着横刀自尽。 …………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四下里死一般的静寂。高览。一百一十三名亲兵静静的沉睡在一起。他们死了。可是他们所做的一切给在场所有人的内心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他们的忠义给在场所有人都带來了极大的冲击。 文远怔怔的呆立了半响。缓缓却坚定的单膝跪倒下去。接着是太史慈、张颌。然后是在场所有的将校步卒。所有人默默无声的跪倒了一片。所有人神情肃穆。眸中满是钦佩、崇敬的眼神。空气中充满了悲凉、雄壮的气息。 “安息吧。英雄们。或许离开这个乱世才是你们最好的解脱。生命若在。这片天下的战斗就永不止息……”文远庄严肃穆的叩首三拜。缓缓长身而起。对身边将士道:“将这些英雄的遗体抬入寨中火化。來日带回英魂冢葬在一块。让他们以后好好安息……” 军士们默默的答应着。走上前去收敛英雄的遗体。他们动起來轻轻地。生怕亵渎了英雄的亡魂。其余的军士自发的围在旁边。满脸虔诚的向这些死去的英雄行注目礼。 普通士卒们的思想永远是那么质朴的。他们对这些以死殉节的将士满怀敬佩。而张颌、太史慈等中高层武将看到得则相对要多上一些。他们的心情至今还因为文远惊天动地的一跪而翻涌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 “张辽。我必与你势不两立。”袁军大营中。逃的性命的袁绍此时气得脸色发青。大叫一阵就要咳嗽一阵。刚刚有些好转的身体似乎又有复发的迹象。 回到军中。袁绍令人计点人数。此战又折损了三千余人。十几日进攻下來。袁绍已经折损了一万余人。大伤元气。如今帐下只剩下四万多败军。 好在今日斩杀了叛将高览。总算有些收获。否则若再是大败而回。只怕袁绍要再一次气得一病不起。 不过气恼过后。袁绍也不得不考虑局势的严重性。如今进攻张辽营寨已经半月。己方损失惨重。只剩下四万余人。而巨鹿军则沒受到太大的折损。伤亡不到两千人。若是照着这种局面继续下去的话。只怕到时候自己手头上的四万多兵马拼光。也休想取下张辽的首级。 袁绍心情沉重的道:“我军屡次受挫。长此下去。只怕形势就不妙了。不知诸公可有何良策破敌。” 谋士辛评谏道:“主公。巨鹿兵骁锐。轻易不可与之争锋。不如退回魏县。深沟高垒不出。他久攻不破。必然引兵退去。” 袁绍当场就拒绝了辛评的建议。他也是并非是毫无见识之人。要说巨鹿军的战力。打了几次败仗的他岂会体会不深。可是正因为深切体会到巨鹿军的可怕战力。袁绍才更是决意彻底消灭文远。将这个最大的威胁扼杀在襁褓里。 眼下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张辽的另一支精锐部队上党军因为后院失火不在此地。几路联军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此时不除张辽。日后怕就再沒有这么好的机会。而且一旦等张辽反过手來。到时候难过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若张辽不除。冀州不保不说。他袁绍也将死无葬身之地。这一点袁绍清楚的很。 所以实际上袁绍已经无路可退了。两家如今势同水火。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不死不休之局。此时的袁绍就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倾家荡产只剩下最后一点筹码。要么借此翻本。要么就是输的精光。再沒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袁绍的选择就是孤注一掷。一把定胜负。 见袁绍一口回绝辛评的提议。逢纪已经揣测到袁绍的心意。他这几日一直苦思破敌之策。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说不定就能打败固守城寨的张辽。 逢纪当下进言道:“主公。某这几日细细观察张辽营寨。略有所得。或许可以破敌。” 袁绍闻言有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哦。元图快快讲來。” 逢纪面有得色道:“我观张辽三面筑有寨墙。寨墙高峻。又有护寨河拱卫。急难攻打。唯独因为南面紧邻漳水而沒有筑墙。只派了少量人马守卫……” 逢纪正说着起劲。一旁郭图嗤笑一声道:“哼哼。逢元图出得好主意。张辽此人极善用兵。岂会不防备我军渡漳水奇袭。如今漳水正值夏汛。水流宽急。架桥根本是痴人说梦。至于渡船。据闻张辽已经令人在岸边河底打下木桩。舟船根本难以靠近。”说罢。郭图嘿嘿冷笑一阵。 袁绍闻言面色难堪。不悦的望向逢纪。 “哈哈。哈哈哈。。”谁料逢纪仰天大笑道:“郭图。你以为我只会献这种三岁孩童才献的计策吗。” 187 吕布不驯 郭图面色一变,看逢纪一副成足在胸的样子,显然另有妙计,不过他仍不服气嘴硬道:“哦,我倒愿闻其详,” “那你就好好听着,”逢纪冷笑一声,对袁绍道:“主公,张辽营寨背靠漳河,饮水皆取自哪里,几番攻战,我军死伤众多,士卒尸体堆积在寨外足有数千具,如今天气炎热,尸体极易腐坏,我军可如此……这般,我敢断定,到那时张辽必败无疑,” 袁绍闻言沉默不言,郭图则面色灰败,失声道:“好狠毒的计策,”不过他也沒有反对逢纪的提议。 见袁绍犹豫,逢纪劝道:“主公,成大事当不拘小节,若不除张辽,则我冀州危矣,我献此计也是为主公千秋功业考虑,还望主公早作定夺啊,” 袁绍看向帐下众人,并沒有人想到更好的办法或提出异议,咬牙道:“也罢,无毒不丈夫,只要此战能打败张辽,便是死上几万十几万人又有何妨,淳于琼何在,” “末将在,”大将淳于琼应声而出道。 袁绍道:“命你领三千兵马依逢军师之计而行,” “末将领命,”淳于琼接过令符转身而去。 淳于琼走后,袁绍众人又商议正面攻战事宜,许攸看出此前的战斗中投石车效果极佳,既能伤敌,又能打击守军士气,提议來日攻寨,可以投石车对巨鹿军进行持续不断的打击,反正袁军三面围困,张辽寨中滚木擂石都相当匮乏,若是拼投掷石块,袁军绝对能占据上风,便是张辽寨墙上有那区区几具可以连发的投石机,己方也完全能依靠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将其彻底压制下去。 考虑到张辽可能会派骑兵出城冲击投石车阵地,可在阵前多射鹿角拒马,再将弓弩手布在阵前,阻击冲锋的巨鹿骑兵,这样既可伤敌,又能有效减少战损,如此便可做到万无一失了。 和逢纪的奇谋相比,许攸所献此计乃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一正一奇,当真是厉害之极,袁绍闻言大喜,仿佛又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当即依计命人加紧制造投石车,收集石料,同时各部明日出寨,准备再度对张辽发起攻击。 只不过在分派作战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传令的军士从吕布营中回來,向张辽“主公,吕布称这几日抱恙在身,不能出阵,” 本來为了防备上党军从背后來袭,袁绍是一直将吕布的并州兵放在身后以防不测的,不过如今上党兵已经撤走了,袁绍已经沒有后顾之忧,加上最近攻打张辽伤亡惨重,兵力有些不足,这个时候袁绍自然想到了调吕布的兵马。 袁绍眉头微蹙,疑惑不解道:“吕布抱恙,他身体强健,怎么会得病的,”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个问題,不过说吕布生病袁绍多少有些怀疑,要知道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哪能那么容易就得病的。 郭图道:“主公,依我看吕布并非身体有恙,只怕是其病在心,” “哦,”袁绍面露沉思之色,低头不语。 “主公,吕布乃虎狼之徒,自打來到冀州之后就一直大肆招兵买马,对主公俺怀不敬之心,前日主公病中,吕布不听大公子号令,两边差点撕破脸去,如今又称病不肯出战,只怕多半是推诿以保存实力吧,” 袁绍闻言大怒道:“我与张辽还沒分出胜负,他便当冀州沒有能制他之人了吗,传令管粮都督断了他的粮草,看他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许攸急忙劝道:“主公息怒,眼下战事艰难,正是用人之际,灭掉张辽才是最紧要的事情,切不可因一时之怒毁了大局啊,若是逼反了吕布,他和张辽联起手來对付主公,则冀州不复为主公所有矣,” “吕布小儿如此无礼,真是气煞我也,”袁绍愤然骂道道,不过他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哪件事更重要他清楚的很,眼下四万多军队中有吕布的部曲近两万人,真要是内斗起來他还真未必是吕布的对手,只可惜颜良、文丑…… 想到颜良文丑,袁绍心中就一阵抽搐,持续快一年的战斗,自己损兵折将,文丑战死,颜良、高览、韩琼等都转投张辽帐下,眼下帐中武将竟只剩下淳于琼、蒋义渠、张顗、吕威璜这些武将,人才凋零之快令他禁不住生出一股痛惜之意。 理智告诉袁绍此时确实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几句之后,总算消了些火气,暗忖道:“还是先对付张辽为重吧……” 袁绍恨声道:“虽不能杀他,不过不惩戒吕布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他嫌我兵少,已经不肯顶我指挥,那我便从邺城抽调一部分军士,既可威慑吕布,又能增加攻打张辽的兵力,” 郭图谏道:“可是如今邺城只剩下五万人马,若再抽调军士,万一有兵趁虚偷袭,我军便无归路了,” 郭图的话令袁绍一阵犹豫,毕竟邺城才是他的根基之地,若是邺城被攻破,可以说他在冀州已经沒有容身之处了。 见袁绍犹豫,逢纪进言道:“主公何必忧虑,邺城城高壕深,至少需要有十倍之敌才能攻下,便是只留下两万军士,张辽小儿也休想攻下,” 袁绍赞同的点头,确实,邺城乃冀州治所,城池高峻,粮草军械所备极多,沒有二十万大军极难攻下,而且邺城居此处不过百里,骑兵朝发夕至,步兵急行军两天一夜就能到达,根本不需要担心沒办法及时驰援的的问題,而且话说回來,张辽小儿上哪去弄二十万大军呢。 见袁绍意动,逢纪又道:“况且又有三公子坐镇据守,大将麴义也在邺城,主公尽可高枕无忧便是,当务之急还是将张辽拿下,” 逢纪的话显然说到了袁绍心里,袁绍当即不在犹疑,右拳一击左掌,断然道:“好,我这边派快马前去传令,调三万邺城兵马驰援,等大军到时,我倒要看看吕布还敢不敢如此猖狂,到那时便派吕布出战,最好两边斗个两败俱伤,我到最后在把他们一并收拾了,” 想到高兴处,袁绍心中快意无比,哈哈笑道:“张辽,吕布,敢与我做对,你们两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哈哈哈,” 当日,一骑快马直奔出袁军大寨,径直往西边邺城而去了, 188 袁绍一边调兵遣将 信使赶到邺城,见过麴义奉上袁绍书信,麴义不敢怠慢,立刻擂鼓聚将,召集留守邺城的将校商议出兵时宜。 三通鼓罢,十余员邺城守将疾步进入麴义军帐,麴义扫视一眼众将,阴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道:“三公子人呢,” 要知道聚将鼓三通鼓响之后,部将不能及时到帐乃是延误军情的重罪,依着军律主将是有权斩首问罪的。 只是麴义所言的三公子并非别人,而是袁绍最宠爱的三子袁尚,这就另当别论了。 要说袁尚可不是一般人物,袁绍育有三子,长子袁谭,字显思,次子袁熙,字显弈,三子袁尚,字显甫,三子之中,长子袁谭,为人性刚好杀,虽然聪明,事多暴躁;次子袁熙,生性怯懦;袁尚虽是袁绍的第三子,却因为长相貌美,又是袁绍后妻刘氏所生,所以甚得袁绍喜爱,如今虽然还只有十六,不过已经有人风传袁绍有意百年之后让袁尚继承大位。 所以袁绍帐下许多文武都暗地里向袁尚示好,沒有几人愿意得罪这个未來可能继承袁绍大位的少主。 只不过这其中不包括麴义。 麴义本來就是心高气傲之人,袁绍当初驱逐韩馥占据冀州,得到麴义很大的帮助,所以麴义人前人后经常炫耀自己的功绩,对袁绍尚且经常有不恭之处,更何况对他的儿子,忍着不给他脸色看,麴义已经觉得自己很给袁绍面子了。 麴义道冷道:“三公子最近不是热衷军伍之事吗,怎的今日已经擂鼓三通,还不见踪影,” 众人都知道麴义脾性,也知道麴义和袁尚从來不对付,不过袁尚更是他们不敢得罪的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讷讷无人回答。 正尴尬中,就见两人揭帐而入,走在前面的乃是以年方十五六的美貌挺拔少年,正是袁尚,他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中年汉子,那汉子身形魁伟,眼神犀利,身上背着一柄四尺长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麴义向袁尚看去,二人目光恰巧相碰,不过匆匆一瞥,眼中已经迸出火星。 “方才我去给母亲请安,让各位久等了,可以开始就开始吧,”袁尚背过脸去冲众将拱了拱手,大大咧咧的坐上自己的座位,那中年汉子亦步亦趋跟随其后,军中最重规矩,袁尚虽然是袁绍最疼爱的儿子,不过在军营之中,袁尚却是副将,即便他老爸是帐下所有人的主公,袁绍也不好触主将麴义的眉头。 麴义冷冷的扫过袁尚一眼,沒有发作,他虽然是老板袁绍旗下的一名资深白领,不过白领始终是白领,和老板本來就存在地位悬殊。 麴义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不在计较,捋了捋须髯道:“各位将军,前面传來消息,敌将张辽如今已经被主公数万大军困于阳平亭,主公有令,调三万邺城军马赶往阳平亭聚歼张辽,奈何邺城重地,我身为主将不可擅离职守,不知诸位何人敢担此重任,自告奋勇领兵出征,”袁绍军令中,其实并沒有指明到底让谁率领兵出邺城,麴义只因为桀骜不驯才会有此一说,他留守邺城便是想不受约束。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做出头鸟,要知道三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能担此重任的只有留守邺城的少数几个头面人物,袁尚一听此言,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兴奋的表情。 年轻人,谁沒有一腔热血,谁不会一时冲动。 提及张辽,袁尚身边那中年汉子微不可察的身躯一震,思索一番之后低声对袁尚道:“公子,张辽名震天下,如今被袁公重兵围困在阳平亭,危在旦夕,眼下正是你一显身手的时候,公子若能领兵前往阳平亭,若能消灭张辽,公子的声名定然为天下人熟知,定能在袁公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立嗣定储,对公子都大有好处,” 袁尚本來就有领兵出征的念头,被身后中年汉子一劝,顿时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出列大声喝道:“袁尚不才,愿领兵前去助我父亲一臂之力,”袁尚最崇拜的就是他老爸袁绍,在袁尚看來,根本就沒有父亲做不來的事情,此次张辽被父亲围在阳平亭,在他看來此次出征就是给自己镀金增加名声的最好途径,他被袁绍宠爱,早立下继承袁绍的志向,有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在,他怎么愿意轻易错过扬名立万的良机。 麴义也听说袁尚最近新拜了一位剑术大家为师,平日里过往甚密,带在身边从不离左右,一则教他剑术,再则充作护卫。 麴义仔细的看了袁绍身后那中年汉子一眼,只觉着此人气势内敛,偶尔虎目中有精芒闪过,令人生出不可捉摸的感觉,他的人就如同他背上的古剑一般,虽然看上去古朴破旧,藏鞘未出,不过一旦出鞘,必定是剑气四射,气势逼人。 此人,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麴义挑眉一笑道:“哦,三公子勇气可嘉,倒是担当此任的合适人选,”袁尚在邺城,本來就不服麴义约束,平日里诸多掣肘,此次袁尚主动请缨,正合麴义心意,麴义见众人都沒有异议,二话不说立即点头答应,倒让一向觉着和自己有些过不去的袁尚颇感诧异。 袁尚也未多想,接了将令就出帐而去,当日点起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向阳平亭奔去,估摸着两日就能与袁绍四万大军会师,邺城只留下麴义和两万守军。 袁绍这边调兵遣将,被围在城寨中的文远却毫不知情,这个时代,沒有手机,也沒有网络,文远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文远现在可以说是深有感触,在这种通讯技术极度落后的时代,那些历史上的名将军师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多么艰难也多么令人赞叹的事情,主帅的一个决定,就将决定整个战局的成败,决定数万甚至数十万人的生死,这些名将的睿智果决,当真是常人难以企及啊。 至少文远现在觉着心里沒底,他和郭嘉、沮授制定的庞大计划究竟进展到哪一步,有沒有出现无法预知的变化,这一切都是文远所急切想要知道的。 别的文远不知道,文远只知道今天已经是第十九天了…… 189 正面消耗 文远正凝神思索,身边周仓突然叫道:“主公快看,袁军又过來了,” 文远凝目看去,果然从远处地平线上有潮水一般涌來数以万计的军队,文远不禁叹息,袁绍屡次受挫,仍然沒有丧失斗志,这一点,还真是令文远不得不佩服啊。 袁军浩浩荡荡由远而近,在寨前二百余步外缓缓停下,文远发现,此次袁军的排兵布阵又有变化,前面一排,是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紧的投石车,之后,才是多的数不清的刀盾兵,弓弩手。 袁兵此次出战显然是早有准备,投石车停下之后,一支部队越过投石车來到前排,在一百五十步设置鹿角、拒马。 设置鹿角拒马阻挡骑兵冲锋文远倒是能理解,可是造那么多投石机是为什么,难道袁绍以为仅凭投石车就能把城寨攻下,到了最后,攻城最后还不是让近战军士冲上來吗,巨鹿军的战阵之威,难道袁绍还沒有吃够苦头吗。 带着这么多疑问,文远决定按兵不动以观风色,为了避免被对方投石车造成巨大伤亡,文远只留下一半弓弩手守御城墙,大多数部众都撤到寨内待命,有城头弓手迟滞袁兵可能的进攻,寨墙下的大部士卒上城支援还是來得及的。 可是如此一等,文远就足足等待了大半天,文远一直沒有等到袁军步兵的出动,而是寨外上百具投石车毫不吝啬的将石雨向倾泻而下,从早过午,这些投石车就沒有一刻消停的,留守城头的弓手虽少,却也经不起如此猛烈密集的投石攻击,不时有弓弩手被天上落下來的石头砸死砸伤,惨叫的声音不绝入耳,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巨鹿兵尸体到处都是,若是沒经历过战阵的寻常人见了这种情况,只怕吓得早就尿裤子了。 咣,又是一颗巨石落到寨墙上,旁边的军士明显能感觉到來自脚下的剧颤,脸盆大小的落石在泥土夯成的寨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余势不竭碾断了一个巨鹿兵的小腿,直滚落出十几米踩在文远身前停下。 几个玄缨卫如临大敌,见石头停下,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文远的脸阴沉着,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袁绍的计划,便是用投石车消耗巨鹿军的兵力,消磨士气,并沒有硬拼的想法。 到目前为止,袁绍的计划都是相当成功的,虽然投石车的发射频率和精确度惊人的低,可是在上百具攻城车的攻击之下,不过大半天的功夫,竟然有六七百巨鹿兵死在凌厉的落石之下。 几次交战,文远从沒有像这一次这般被动,几乎可以说站着挨打而沒法还手,袁军投石车在一百五十步以外停着,弓箭根本够不到它,骑兵出寨冲锋当然可以威胁投石车,可是看到袁兵投石车前密密麻麻的一排排鹿角、拒马,还有投石车后严阵以待虎视眈眈的数千弓弩手,文远几次想要领骑兵冲阵的念头都被他强行按下。 沒办法,寨门狭窄,出兵不可能太快的,少量的骑兵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成为袁军弓弩手的靶子,只怕骁骑营就是全部冲上去,也未必能冲破对手的防线,而且骁骑营的骑兵配备的都是轻便的半身甲,还不能完全抵御箭矢的攻击。 此时唯一能对袁军投石车造成直接威胁只有寨墙上的六具陨雷车和十二具投石车,陨雷车的攻击效率效率虽然高出投石车数倍,一轮投射,能一次将十块二十多斤重的石块扔出去,可惜陨雷车的数量实在太少了,袁军凭借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轻轻松松的压制住文远的投石车,并且这些能够给袁兵造成威胁的远程攻击武器给予了重点的照顾,不到一天的功夫,寨墙上的投石车被砸毁了五具,两具陨雷车也被落石击中无法使用了。 至于说在寨墙上不留弓弩手根本是不现实的,除了上百具投石车,袁军中还备有二十多具井阑,若是自己将弓弩手撤下寨墙,袁军的井阑车立马就能抵近至一箭之内,这些射速快,精确率高的远程打击一旦落上城头,那么操持陨雷车的巨鹿兵立马就会遭受到灭顶之灾的。 相比之前的强攻猛突,这是一个相对保守的战法,不过保守有保守的好处,袁绍就不打算和你近距离交锋,而是凭借自身的优势打消耗战,作为防守一方,文远手头的兵力和各种资源显然是处于弱势的,袁绍就是揪住了文远的这个弱势,狠狠的打。 文远现在倒是不用担心陨雷车弹药不足的问題了,可是营中木料依旧缺乏,投石器械毁掉一具就少一具,文远手上还能剩下多少投石车呢。 啪的一声,一颗排球大小的石头砸在距离白大同头顶不过一米的地面上,扬起的干土落下战壕,洒了白打通满头满身。 白大同当场一身冷汗,好半天才反应过來,边吐掉嘴里的泥土边抖动身体道:“噗噗,奶奶的,都三天了,这情形到啥时候是个头,照这个砸法,袁绍那混账东西难不成想用石头把俺们埋在这里,” 一连三日,攻守双方依靠投石机发动了一场古时候的炮战,结果是毋庸置疑的,袁兵凭借着源源不断送上前线的投石机,彻底的压制住巨鹿军,袁兵甚至凭借着投石机的优势,明目张胆的在巨鹿城寨前修建起箭塔,栅栏等简易的防护工事,将巨鹿兵出寨突袭投石车的可能性彻底扼杀。 在巨大的数量优势面前,巨鹿军的反击先的很无力,弓弩手只能龟缩在城垛之后阻挡袁兵靠近,枪兵早就藏在寨墙下一些挖掘的战壕内,连头都不敢露,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飞石击中送命。 三天來,在落石攻击下伤亡的巨鹿兵超过两千人,已经是之前三次大战伤亡的两倍有余,不过这还不算是最致命的,一柄阴狠恶毒的匕首已经悄然抵近巨鹿军的致命部位…… 190 瘟疫 “哈哈。白大头你可小心着点。你的头目标那么大。一不小心就能砸着你。”见白大同灰头土脸的样子。陈四极不自然的取笑着。大热的天。脸色病黄的有些吓人。 “就你小子会咒我。难不成输了赌赛。想跟俺赖皮。”白大同并沒有注意道文远军的士兵瞪了一眼陈四道。 陈四擦去额头上黄豆大的汗水。硬气道:“不就一场酒嘛。多大的事。俺陈四岂是那种赖账的人。”不过他说完之后。痛苦的捂着肚子。叫道:“哎哟。这肚子。不行。我要再去方便方便……”说罢。弯着腰向战壕外跑去。 两个人虽然平常在一起斗嘴惯了。关系却是最铁的。白大同关心道:“陈四。你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这才半天的功夫。你就去了五趟。要不要让头儿给你找军医看看。” “娘的。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昨晚上吃了啥东西。今早一起來就是这个样子。哎呦。待会再说吧。我忍不住了……”陈四边跑边艰难的说完这几句话。已经消失在白大同的视线里。 “挺干瘦的一人。饭量比俺还大些……”陈四边嘀咕边站起身。他还是担心陈四别是得了什么急病。寻思着替陈四去后面营帐去请军医。 白大同找队头告了个假。猫着腰沿着战壕向后走去。沒办法。城头上的投石车已经沒几座了。袁军的投石车已经轻易的抵近寨墙外极近的区域。投出的石块更是可以越过寨墙砸到数十步以内。这段距离可得小心。 走出了最危险的那数十步区域。白大同终于站直了身躯。他伸了伸窝的酸痛的腿脚。向内营走去。 巨鹿军所筑的阳平亭城寨前后三重寨墙。每重寨墙相隔一里多地。前寨是纯战兵驻守的地方。后寨住的是主公和他玄缨铁卫。中寨的兵种比较杂。战兵、辅兵、工匠、军医都驻扎在这里。白大同要去找的军医就在这里。 不一会功夫。白大同來到中寨寨门下。亮了军牌。守寨的同袍把他放了进去。中寨寨墙同样高有三丈。垛堞网络城垛一应俱全。只是沒有投石机等守城器具。寨墙之上有杨义率领的士卒守吧。三重寨墙。彼此间防御都自称体系。便是袁军攻下了第一重寨墙。文远军也能从容退入中寨组织防御。 从守门的弟兄哪里问明了军中医匠治病的地方。白大同沒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地头。不过一掀帐篷。白大同发现帐中除了有一个身背青囊的老医匠外。主公居然也在这里。两个人正小声交谈着什么。像是在问些病状之类的东西…… 白大同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怪诞的想法。。主公不会也和陈四一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肚拉稀了吧…… 白大同猛的摇头甩掉这个不敬的想法。啪得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嘀咕道:“呸呸呸……乌鸦嘴。主公是天上派來拯救咱平民百姓的仙人。那是陈四那个凡夫俗子能比的。” 清亮的耳光声引起了文远的注意。他回过头。看见一个小兵正在寨外。脸上带着一个红红的掌印。正愧疚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你这是……”文远走过來。问道。他记得这个人。当初在魏县城下听过两个小兵耳语。 白大同平日天不怕地不怕。不过见了主公竟然有些绷不住。就觉着胸膛里头打鼓一样咚咚直跳着。硬着头皮上前拜道:“小的拜……拜见主公。” “不舒服。來看病。”文远将白大同搀扶起來。见他浑身颤抖着。便开口问道。 “不是不是。”白大同急忙摆手道:“俺沒事。是俺那兄弟。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半天功夫去了几趟茅厕。我看他多半是拉肚子。就來这边找医匠抓几服药给治治。” “拉肚子。”白大同就见主公和那背着青囊的白胡子老头齐声惊道。从二人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出一丝阴霾。 文远脸色很快恢复正常。和白胡子老头交谈两句。对白大同道:“走。带我们去看看你那个兄弟。” 白大同忙不迭的答应。领着文远往前寨而去。 到了前寨。白大同找到陈四。文远特意安排了一处独立的帐篷将陈四安置在帐内。华佗给陈四把过脉。又看了他的眼皮和舌苔。出帐后才对文远凝肃道:“将军。确定沒有错了。确实是……瘟疫。” “什么。”文远面色一变。额头上顿时现出大颗大颗的汗水。 他也是偶尔听说这两日军中患病之人突然增多。才到军医处去看看究竟。起初文远并沒有在意。只以为是军中伤兵增多所致。何曾想到竟然会是瘟疫。 瘟疫。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文远如果不是看过一些史书。很难想象泱泱华夏何以在汉末三国短短不过百年的时间。就从超过五千万的人**退至只剩下九百万人。 这其中战乱和饥荒造成的死亡人口其实只占极小的一部分。更多的则是连年的水灾、旱灾、地震、海啸、瘟疫等等。而其中最大的杀手便是瘟疫。 据史料记载。从汉桓帝刘志。至汉献帝刘协的七十余年中。记载有疫病流行17次。三国时期70多年间。先后爆发水灾11次。旱灾6次。蝗灾5次。震灾8次。疫病9次。火风5次。共44次。平均每两年一次。 灾荒不断。疫情连年。民不聊生。这其中危害最烈的便是瘟疫。东汉时期的张仲景在其著作《伤寒杂病论》的序言中说“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公元196年)以來。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沦丧。伤横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训。博采众方。”连一代名医张仲景的家族都不能幸免。如文学史上著名的“建安七子”中的徐干、陈琳、应玚、刘祯也一时俱逝。其惨状可见一斑。 191 源头竟是漳河水 身为一个现代穿越过來的人。文远对瘟疫有一些模糊的认识。知道是由于一些强烈致病性细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 一般是自然灾害过后。环境卫生不好引起的。所以从在下曲阳做县长开始。除了供百姓免于饥饿。文远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整治卫生。在居民区设置垃圾站。定点定人清理。出资修建茅厕、澡堂。花费重金改造城市街道排水。 可以说文远治下的城池街道干净整洁。百姓已经开始形成一种讲究卫生的氛围。和其他诸侯治下脏乱差的城市环境简直是判若云泥。 而且文远还一向极注重战场上的收尾清扫工作。士卒受伤生病。军中配有专门的医匠为其免费诊治。阵亡将士的遗体一律火化。以免尸体腐烂造成污染。 可是文远就是这么一直注重卫生清洁。此次军中还是有人染上了瘟疫。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要命的节骨眼上。 按下心头的慌乱。文远表情严肃的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出现了瘟疫。”文远自认已经非常注重这一块。可仍然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他非常向知道什么原因。 华佗也是一脸凝重道:“我已经问过了。他是吃了昨晚做的饭菜。问題应该是处在饭菜上。” 文远断然道:“不可能。我一向要求军中的饭菜注意这一块。材料的卫生是绝对沒有问題。而且在做饭前也必须用水勤洗……” 不过他突然顿了一顿道:“呃……等等。水。走。跟我到伙房看看去。” 二人疾奔到伙房。看见伙房正在准备中午的饭食。几个火头军正在密集挑满水的大缸边清洗菜叶。见到主公前來。一时不知所措。怔怔的愣在那里。 文远也管不上这么多俗套了。舀起一瓢水递给华佗。华佗仔细看了看水的色泽。用鼻子闻了闻。面色突然一变道:“将军所料不错。正是水的原因。” 文远一惊。叫來一个火头辅军问道:“这水从何处提來。” 火头军吃吃答道:“是……是从漳河打來的……” 文远捏了捏太阳穴。当真是多此一问。自己营寨背靠漳河。并沒有其他水源。不从漳河取水。还能从哪里。 文远当即道:“这水不能用了。通知所有人。不准再取用漳河水做饭。所有被水洗过的食物器皿的一律销毁。” “是。呃……可是做饭怎么办呢。”火头军一愣问道。 文远剑眉微蹙。道:“办法待会再想。你们先去通知辅兵校尉。将此事通知全军。” 几个火头兵不敢怠慢。手头的活也不做了。撒丫子往营寨里奔去。 文远立即转向华佗问道:“先生。你可有方子治疗这种瘟疫。”吃饭是次要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瘟疫的问題。否则一旦疫情蔓延全军。巨鹿军必败无疑。先前一切的谋划。冒了这么大风险才得到的宝贵机会都成了浮云。 一想到这。文远再难掩饰心中的焦虑。此时他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华佗身上。幸亏此次出征。考虑到伤亡可能会很大。文远特意请华佗随军。 华佗面有难色道:“其实将军并不需要担心漳河的问題。军士们感染瘟疫。想是因为天气炎热喝了生水。只需命人将水煮沸之后再使用就应该不会感染疫病了。只是如今已经有人感染了疫病。这种病千奇百怪。什么病状的都有。老朽对是瘟疫之症并不精通。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能尽力而为……” 文远面色一变。他满心以为神医华佗能将这场瘟疫之灾消弭于无形。可是得到的却是这样沒有把握的答复。不过想想也是。华佗精于外科。和华佗齐名的张仲景才是真正钻研治疗疫病的神医。张仲景用了一二十年年的功夫都不敢打包票说能治疗瘟疫。更何况是并不擅长的华佗呢。 华佗道:“瘟疫之害。首在传播。其次是來势汹汹。令人措手不及。老朽方才查看了陈四的病状。他所感染的并非是太霸道的瘟疫。只是令人腹泻发热。若是寻常医匠。都会以为这只是寻常病状而疏于防范。殊不知这种瘟疫传播于无影无形之间。极难控制。而且发病极快。两三天就会彻底发作。若到那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见华佗说的凝重。文远心中一阵惊慌。道:“不知先生可以法子治疗。” 华佗也不敢打包票。搓着手道:“这种病状是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水所致。治疗倒不是太难。难就难在眼下不知道军中究竟有多少人感染了瘟疫。若是范围较广。势如猛虎。老朽也无能为力……” “先生原來是担心这个。我会立刻传令下去。全力配合先生。”文远心情稍稍舒缓一些。原來华佗并非是不能治。而是担心染病的人太多治不过來。这样倒不是沒有解决的方法。文远是前世穿越之人。前世上学时曾经历过一场sars病毒的危机。对防治传染病也有一些认识体会。防治传染病。须是以防为主。以治为父两者结合的方法。一是要对症下药。找准病因。再就是做好防范工作。 既然华佗说有办法治疗这种疫病。那么剩下的就是预防传染的问題了。 文远当即依着前世的记忆提出一些预防传染病的方法。比如在全军中开展卫生大扫除。对全军所有将士进行检查。一旦发现又疑似感染瘟疫之人。立即将之单独隔离观察。此外就是要求军士们养成良好卫生习惯。勤洗手。勤晒衣被。多饮开水。多吃清淡食物。如非必要。尽量避免士卒聚集。以减少患病机会等等。 文远翻遍了前世所有记得住的有用东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倒是让精于医术的华佗惊叹连连。称文远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云云。 二人合计了一番。立即分头行动。华佗负责带领军中医匠诊治染病军士。文远则负责抓全军预防疫病的工作。 192 死的窝屈 不得不说巨鹿军的执行力在当时绝对是一流的。文远号令一下。全军上下立即有序的行动起來。所有有身体不适症状的人立即被从大队中挑拣出來。接受华佗和他那些徒弟的诊治。发现有感染症状的。立即送入单独辟出的隔离区。进行封闭管理。 此外。军中的宣慰佐吏承担起卫生督察员的工作。有他们负责宣讲由文远制定出來的卫生条例。检查军士的个人和所在环境卫生。经过一番忙而不乱的折腾。终于是将文远传达的意志贯彻落实下去。 经过两天的忙碌排查。此次检查染病人群的规矩终于完成。经过检查。共计有超过四千人被确认感染上了瘟疫。这还是发现的早的原因。按照华佗的说法。如果疫情在晚发现几天的话。感染的人数将比这个人数增加数倍。到那个时候。就算把华佗和他门下那几十个个医匠分开八瓣來用。也治疗不了爆发的瘟疫。 排查过后。文远下令对感染上患上重症的巨鹿军士全部单独送入独立区域隔离治疗。症状较轻之人服以华佗配置的药汤。同样划定区域隔离治疗。 此外全军上下都穿戴配发上连夜赶制的口罩、手套。每日勤洗手洗脸。餐具用具都用沸水清洗消毒…… 华佗私底下和文远说过。症状较轻的军士服用汤药基本上休养十天八天就能痊愈。而症状较重的人。则只能靠他们的体质和死神相抗。如果能服药之后熬过病情爆发的那一段时间。日后休养一段时日就能痊愈。若是不能。等待着的就只有死亡。总之。这些重症患者是死是生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总之该做的都做了。文远现在只能祈求老天爷。不要有太多他最宝贵的士兵死在这场灾难上。至于有多少人会死。这一点。文远实在不敢想…… 果然如华佗所言。到了第二日。瘟疫症状果然在军中爆发。第二日夜。第一名感染瘟疫重症的巨鹿士兵因为感染病情太重而服药无效死亡。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一夜之间。送进重症隔离区域的巨鹿军士有超过七百人因为病情过重治疗不及身亡…… 这些人被蒙上麻布。用担架抬着。送到一块置顶的区域烧掉。 除了人以外。还有马匹不同程度的感染上瘟疫。对于这些出现病状的战马。文远忍痛下令全部杀掉。马尸也堆积在一起焚烧。 那些骁骑营的骑兵和他们的战马彼此间已经有了身后的感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密的伙伴被残酷的杀掉。不少人涕泪横流。痛声哭嚎……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文远就守在隔离帐篷之外。每见到一个担架抬出。他的表情就一阵抽搐。心就如同被尖刀狠狠的捅了一刀。这些都是他最精锐的战士啊。沒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这该死的瘟疫上。不要说文远心痛如绞。就是他们自己死也死的不甘心啊。 白大同也守在运送尸体的通道旁。他怔怔的看着这些同袍的尸体鱼贯着被人抬出。双眼红的如同两颗红樱桃。他是强烈向队头要求过來看顾陈四病情的。可是在隔离区的门口求了半天也沒让进去。他死缠烂打一定要求守门的兄弟一旦有陈四的消息立刻告诉他。他就这样傻傻的站在门口。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可是就在这个当口。守门的兄弟告诉白大同。陈四沒有撑过病情爆发的那一夜。不治身亡。 白大同身躯一颤。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晃了两晃。 他和陈四本是一个村里一起出來当兵的兄弟。虽然不是亲戚。虽然在一起经常关系铁的却和一个娘胎里生的一样。 “陈四。你他娘的跟俺活过來……”白大同猛地瞪圆了眼睛。就要冲上前去。想要看看自己死去兄弟最后一面。七八个巨鹿兵都拽他不住。知道文远挡在他的面前。他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 “陈四。都怪你他娘的平时太瘦了。要是跟俺这样的块头。哪能连这么点小病都熬不过去。” “陈四。你他娘的说过等打完这仗要请俺喝酒的。可到最后还是赖账了。你说过你不赖账的。可就是赖了。你就是个孬种。连请俺喝酒的胆量都沒有……” “……” 白大同坐在那儿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说的话令文远一阵心酸。几个士兵想要上前劝解。却都被文远赶开了。这个时候任何劝解都是沒用的。让他好好的发泄发泄吧。把心里的苦水倒完了。总比堵在心里要好。 白大同突然猛地一下子站起身來。把身边的军士吓了一跳。就见他他指着天怒骂着:“是谁。究竟是谁。陈四。俺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等着。俺一定会杀了害你的人。要是让俺知道是谁害的你。俺一定戳你一千枪。一万枪。” 白大同的话令文远心中一动。他的脸上一阵冰寒。冷冽的杀意霎那间充溢周身。他轻轻的拍了拍白大同的肩膀。道:“你等着。这个仇。我一定会替兄弟们报。” 比及天明。第一天的死亡人数的结果出來。共计有八百三十七人死于瘟疫症状。不过听华佗说病情爆发的时间有早有晚。这个数字必然会继续上涨。而且病情爆发的越晚。死亡的可能性就越高。按照华佗的估计。死亡人数至少应该在一千五百人以上……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些症状较轻的军士服用过华佗配置的药汤之后病情已经明显缓解。而文远的预防措施发挥了显著的功效。军营中这一天來新感染瘟疫的人极少极少。既然用对了方法。相信疫情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彻底控制了。 只是…… “一千五百人……”这是个令文远多么心疼的数字啊。他只感觉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恰在这个时候。代替文远指挥全局的张颌又报來了一个更恶劣的消息。前寨守不住了。 193 邺城又来援军 张颌本來是不想告诉文远这个消息的。他很清楚文远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可是就在文远不在的这两三天时间。袁军的投石车步步为营向前进逼。已经推进道寨墙之外。井阑车也大举压上。这种情况如果让弓弩手呆在寨墙上。只会徒增无谓的伤亡。 而且据张颌的观察。昨日黄昏。又有数量庞大的袁军士兵赶到战场。 “喀拉。”时间回到昨日黄昏。随着一声清脆的木头折断声响。寨墙上最后一具投石机在密集的落石攻击中。 看到寨墙上最后一座投石机被砸城了一堆碎木头。在寨外观战的袁绍哈哈大笑。 “张辽小儿。你也有今天。要不了多久就是你的死期了。看你这次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逢纪也笑而进言道:“主公大喜啊。我这两夜登高观察。发现张辽寨中到处是火头。据军士上报。空气中隐有烧炙尸体的焦糊味传來。想是巨鹿军已经因水致病。此刻纵然不是病倒无数。此刻只怕也是战力大减了。”逢纪说着。得意洋洋的看了郭图一眼。拈起胡须來。 “竟有此事。”袁绍一怔。旋即大笑道:“哈哈哈。如此。张辽小儿必败无疑矣。等我邺城袁军一到。便竭力攻打。争取一举将巨鹿军全数歼灭。” 身边将士一阵附和大笑。不得不说许攸这条堂堂之计献的极好。前后五天。投石机砸的巨鹿兵不敢露头。造成了巨鹿兵接近三千人的伤亡。虽然己方也有不少死伤。不过相比之前的惨败來说。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袁军将士已经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比巨鹿兵弱了一筹。而能首次杀敌数超过阵亡数。这样的战果已经令他们相当满意了。难得打仗能打得这般顺利。袁兵的士气正一步步缓慢提高。 就在此时。远处浩浩荡荡行來一支大军。看旗号应该是自家军队。袁绍看了大喜。对众将道:“此必是我邺城來的援军了。” 众将闻言无不振奋。虽袁绍一起迎向那支军队。就见大军之中分出一队骑兵。当先一名稚气未脱的银甲小将当先而來。见到袁绍滚鞍下马道:“孩儿拜见父亲。” “尚儿。你怎么來了。快快起來。”袁绍看清那小将容貌。正是自己三子袁尚。不禁一愣。 袁尚起身意气风发的道:“孩儿得父亲将令。不敢怠慢。亲领三万健卒前來相助。” 袁绍拜见过袁绍。便翻身上马。对袁绍身后的大哥袁谭视而不见。两人素來不睦。经常明争暗斗。袁尚仗着父亲的庇护。此时丝毫不介意袁谭不满的目光射來。反倒挑衅的一笑。暗忖:“你是大哥又能怎滴。父亲偏爱于我。等我这次诛灭张辽立下大功。日后我便是这冀州之主。到时候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靠边站。” 袁绍可不知道儿子心里的小九九。他不过是想从邺城调兵。沒料到袁尚竟然亲自前來。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眼下张辽内外交困。料他也使不出什么花样來。尚儿來了也好。正好可借与张辽一战积攒些人望。日后立他为嗣。帐下文武也就不好反对了。 袁尚当即释然。赞许笑道:“尚儿來了也好。张辽如今已经大局难撑。有尚儿带來的这三万生力军支援。來日破张辽必矣。传令全军回寨。來日全军饱食一顿。争取一鼓而克张辽营寨。” 第二日。袁军士卒尽皆饱食。士气高昂的向已经攻打了二十五天的巨鹿军城寨涌來。这一波攻击军团的规模异常庞大。连一直不肯打攻坚战的两万吕布军也悉数参战。加上邺城赶來的三万袁兵。如今袁绍手头上可用的兵马。加在一起一共七万。 而且这一次袁绍军阵中挡箭车、云梯等各种更成器械一应俱全。只看那杀气腾腾的架势。就知道不会向前几天那样只是用投石车砸砸寨墙那么简单。 反观文远军一方。此时则因为军中疫病横行。战力大减。感染疫病的有四千多人。这几日伤亡的也有近三千人。转眼之间。文远手头上的可用之兵已经不到一万五千。 前寨袁军來袭。后寨又忙的一团乱。本來就艰难的局势此时变得更加恶劣起來。看见数不清的袁军士兵从文远身边展开。张颌不得不向文远上报了。沒有陨雷车。沒有远程武器压制。前寨显然是不可能守住的。 文远听了张颌的汇报。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命王越混入邺城。想办法挑动邺城守军出战。眼下看來计划定然是成功了。忧的是本來双方就兵力悬殊。关键时刻又出了瘟疫这档子事來。导致战力大减。筹谋的大局虽然正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可是万一自己挡不住袁绍的攻击。撑不到亮出全部底牌的那一天而兵败战死。那么计划布置的再好也是枉然。 文远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向自己压來。当初自己一时冲动定下了那么冒险的计划。也难怪郭嘉、沮授那么激烈反对了。眼下生死悬于一线。无论如何也不能败了。 胜才有希望。败就只有死。 这个时候他迫切需要一场胜利。击退或者至少延缓袁军的攻势。可是庞大的压力下。文远觉得思维运转艰难。仓促之下竟想不出应对的方法來。 此时郭嘉站了出來。对文远道:“如今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是让出前寨又有何妨。况且主公难不成忘了我们建寨之初未雨绸缪所做的准备了。”郭嘉貌似沒有睡好的样子。精神有些不振。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喘气。 文远眼前一亮。顿时精神一振。恍然道:“若非奉孝提醒。我几乎忘却。” 想到解决办法。文远心中大定。当下对张颌道:“隽义。你领五千军士再坚持半天。其余军士退入中寨。前寨便让给袁绍吧。到时候给他一点厉害看看。” 张颌听文远放弃前寨。已经知道文远的打算。当下也不多言。拱手一礼转身离去了。 一直凝神思考的文远并沒有发现。郭嘉的脸色有些不对。 194 前寨失守 “冲,给我冲,若有退后者,立即问斩,”袁军前军阵中,袁谭吼叫连连,袁兵在大批的攻城器械的掩护和一群杀气腾腾刀斧手的催逼下,磨磨蹭蹭的向寨墙涌來。 袁谭是好不容易才从袁绍哪里讨來前军指挥这个任务的,三弟袁尚一到,就嚷嚷着要生擒张辽,踏平城寨,眼下巨鹿军处于劣势,正是落井下石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让袁谭把唾手可得的功劳让给袁尚,他怎么甘心,所以他也极力请缨出战。 袁绍心眼里自然是向着三子袁尚的,不过他直觉感到张辽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虽然听说张辽寨中已经有人病倒,不过在不明情况之下,倒不如让袁谭先去试探一番,若真到了胜券在握的时候,再让袁尚上去赚些功劳也为时不晚。 结果袁谭顺利的得到了袁绍出战的命令,高兴的屁颠屁颠,所以才有了他此时在战场上如此卖力的表现,他当然不知道袁绍只不过拿他做探路石,否则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所以现在,他大声的催逼阵前的士卒,向前,向前。 对于巨鹿军的战阵威力,袁兵显然是心存畏惧的,那一日城头上的惨败,令他们心中至今仍有一丝阴霾,不过这次的情况和之前又不一样,寨墙上的巨鹿军抵抗微弱的可怜,被投石机和井阑打击的几乎抬不起头來,袁兵又有挡箭车和盾阵护着,巨鹿兵给他们造成的伤亡实在有限。 在袁谭的催逼下,在刀斧手的威胁下,足足磨蹭了小半天,攻城部队虽然缓慢却很顺利的來到寨墙下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着牙将云梯大上寨墙,嚎叫着给自己打气攀爬上前。 大公子袁谭说了,此战谁若是能第一个等上寨墙,战后奖励比主公所说的还要多出一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袁兵虽然心中惴惴,不过还是有人不怕死的顺着云梯向上爬去。 一个袁军先登第一个攀上寨墙,他也是精明之人,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举着大盾护住头脸,从缝隙中向里看。 令他惊讶的事情出现了,他扫视了左右长长的寨墙,竟然发现寨墙上不知何时已经沒有了一个巨鹿军士兵,连让他心有余悸巨鹿长枪兵也不在,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巨鹿军已经放弃抵抗了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怀着惴惴不安心情的袁军先登为了赏金第一个登上寨墙,放眼向内看去,就见一队队巨鹿军士正鱼贯进入下一道寨墙之内,从这道寨墙望向那一道寨墙上,密密麻麻的巨鹿军士将那一道寨墙几乎站满。 那个袁军先登顿时明白过來,巨鹿兵显然是放弃了,他们放弃了外围寨墙的防守,将兵力都集中在中寨,这样外围城寨显然是拿下了,而这个先登士兵幸运的得到了丰厚的赏钱。 负责拥挤侧翼的吕布也同样遇到了这种状况。 高顺指着鱼贯退入中寨的巨鹿军兵道:“主公快看,巨鹿兵败退了,” 吕布看着,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幸亏之前一直隐忍着沒有和袁绍正面相抗,此次出兵竟未受多大抵抗就轻易占了巨鹿军外围寨墙,照此看來,张辽已经回天无力了,” 高顺问道:“主公愿意屈居袁绍之下吗,前几日袁绍兵少时主公若是反戈一击,和张辽一起灭了袁绍,那样主公不就可以和张辽一同争夺冀州了吗,” 吕布斜瞥了高顺一眼道:“高顺,你对张辽还是有些故旧情义呢……”不过他素知高顺耿直重义,也不在意,道:“冀州沃野千里,据之可成王霸之业,你道我何尝不想,只是和袁绍相比,张辽不过一个寒门武夫,区区数年经营就能有此气候,他的威胁其实比袁绍更强,能趁此机会将其消灭,比日后他羽翼丰满无人能制时更好,至于冀州……袁本初徒有虚名,不过是仗着祖上余荫庇佑罢了,日后可徐徐图之,” “末将明白了,”高顺拱手道。 吕布低声喃喃道:“看來袁绍的底蕴还是要强上张辽一些,此战之后,冀州便是袁绍的冀州,胜负已分了……” ………… “哈哈,张辽小儿果然营中出事,已经无力作战了,”看到自家士兵不出半日就拿下了巨鹿军的外围寨墙,袁绍心中大喜,不一会袁谭、吕布回來报捷,吕布一番慷慨陈词暗表臣服,袁谭也是吐沫横飞的说了一通,总之意思很明确,张辽不日就会在大军攻击之下败亡。 袁绍开怀大笑,吕布屈服,张辽危如累卵,形势是如此之好,袁绍一扫前些日子受挫的阴霾,当即命令犒赏士卒,大军在寨外安歇,等來日天明,再出动军马争取一鼓作气击败张辽。 第二日清晨,就在袁军上下士气高涨,准备一鼓而克文远的时候,也做好了迎敌的最后准备。 形势是相当恶劣的,病情爆发前后两天,因感染瘟疫死亡的人数达到了一个高峰,截止到疫病爆发的第三天凌晨,前后共计有一千七百二十八人因为病情过重不治身亡,巨鹿军谈瘟疫而色变,除了寨墙上留下人员防守,其余人都呆在帐中,很少有聚在一起的。 更令文远心慌意乱的是,谋士郭嘉、大将徐晃也被感染上了瘟疫,其中郭嘉体质较弱,病情严重,虽然沒有被送入重症隔离区而是单独隔离起來,不过能否坚持活下去,连华佗也不敢打包票。 郭嘉之前壶关一战已经伤了本命元气,虽然这一年多來一直练习五禽戏已经大体痊愈,不过体质比起精壮之人还是孱弱不少,加上他生性风流倜傥,不知节制,直到蔡文姬被他收入府中才略略有些改观,文远真不知道这一关,郭嘉能不能熬过去…… 徐晃的情况稍好一些,他身体强悍,服了华佗配置的汤药之后已经有所改观,休息几日就能痊愈了,只不过这几日文远手头上不得不缺少一员得力战将。 而且昨日坚守半日,又有数百人阵亡,让文远军面临的形势更加雪上加霜,今天的一战是必须打胜的一战了,若再败,任之前计划的再好,文远也免不了战败身亡, 195 志在必得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由于文远这边组织得当,除了前期感染被排查出來的那四千多军士,后來感染疫病的人员极少,这说明之前那些做的预防措施卓有成效,相信要不了几日,疫病就能够彻底被控制了…… “奉孝……”文远穿着开水煮过几遍的衣服,口鼻上捂着消过毒的口罩,连手也不露在外面,不过众将的反对,來到郭嘉单独的营帐。 郭嘉此刻双眼紧闭着,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根本看不出是不是还活着,前后不过两天的功夫,曾经英俊白皙的面容已经瘦得脱形,面色蜡黄枯干,眼眶深陷,两个颧骨高高的隆起,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这瘟疫,果真是猛烈如虎啊。 文远仅仅是看了一眼,眼中就不由自主的溢出泪水,连唤了几声:“奉孝……奉孝……” 郭嘉吃力的睁开眼帘,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眸看向文远之时,文远仿佛感受到一块硬物死死的哽在喉咙,抽抽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郭嘉看是主公,并沒表现出意外,而是显然早有预料,黯然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苦笑道: “主公……你來了,呵呵,我就知道你会來的……有些事情咱们必须得商量好,否则今日一见,或许我与主公再无相见之日了呢……呵呵,我这个身子还真是不争气呢……” 文远的心中泛起一股浓浓的苦涩,叫道:“你胡说什么,好好养病,一定会好的,一定能再见的,你等着我回來,” 郭嘉吃力笑道:“嗯……我还舍不得死呢,琰儿还在等着我回去,还有如此仁厚睿智的明主,真是三生有幸啊……我一定尽力……可是病魔无情……” “沒有可是,”文远厉声打断,声音已经带着哽咽:“既然你还有那么多羁绊,就给我好好的养着,有华神医在,你一定会沒事的,我还等着日后和你畅饮美酒呢,” 郭嘉见文远如此激动,心中感动更甚,也不好惹得文远伤感,答道:“好……好……” 两人沉默了一阵,郭嘉指着帐中桌案上的一封书信道:“主公,我在病中已经思索好对策,尽写在那张纸上,主公可依计而行,如今已经是第二十七天,嘉在此预祝主公挽狂澜于既倒,一举荡平袁绍,” 文远噙着泪水颤巍巍的拿起那封书信,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郭嘉身染重病,仍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着想,若是这样的谋臣惨遭不幸,机子就算是胜了又有什么值得欢喜的呢。 郭嘉眼角也有泪水滑落,道:“嘉之病无须主公挂怀,主公快快去吧,时间紧促,早作准备为好,” 文远深深的看着这个自己最重要的谋臣一眼,扭头出帐,临走时粗暴的命令华佗,一定要将郭嘉治好。 咚……咚…咚…咚咚……一声急过一声的战鼓声再次在战场上响起,一队队袁兵走出营帐,他们在寨墙外集结好队伍,从寨门处鱼贯进入寨内,不一会的功夫,前寨和中寨之前这片原本空无一人的区域就如同有水流诸如一般被数万军士填得满满当当。 这一次,袁绍可谓是志在必得,一次出动了超过三万兵马对文远发动总攻,自己亲自坐镇中路、左路吕布、右路袁谭,寨外四万大军由高干率领,随时准备在后面接应,争取一鼓作气拿下营寨,生擒张辽。 夏天的夜很短,袁绍激动的一夜沒睡,终于等到了白天的來到,他意气风发骑在马上,看着刚刚升起就散发着白亮光芒的太阳,得意笑道:“天无二日,今日一战之后,冀州就再无人敢与我为敌了,” 见大军已经摆好阵势,袁绍当即传令,击鼓进军。 “全军前进,投石车进入投石车位置立即准发起攻击,”中路前军阵中,刚刚过了十六岁的袁尚意气风发的指挥着前部兵马向城墙压了过去,中路军名义上是有袁绍亲自坐镇,其实是交给袁尚指挥,为的就是让袁绍积累一些统兵经验,攥取一些功勋,为此,袁绍先是将军中大半的投石车都集中在中军部队,接着又将蒋义渠、张顗等大将全部调到了袁尚麾下,出兵之前还传授了一些经验,比方说使用大量的投石车压制巨鹿军…… 对爱子袁尚,袁绍可以说特别的上心。 当然为了安抚袁谭,袁绍将右路指挥权交给了他,不过袁绍之拨给他几千老弱残兵,投石车也只配备了二十多具。 至于吕布,他已经认定张辽此战必败,此战倒是出尽主力,八百陷阵营,五千青壮精锐,准备给对面的巨鹿军以沉重打击。 这三万大军如潮水一般声势浩大的向中寨压去,此时的中寨寨墙上,负责守备的只有杨义的四千多巨鹿军。 杨义如今的官职只不过是正兵都尉,暂替文远统摄中军,这支中军有许多是刚从辅兵中抽调上來的新兵,战力比张颌等之前在前寨防守的部众略逊。 望着逼近的袁兵,杨义嘶声吼叫道:“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四千多巨鹿军大声应和:“时刻准备着,” “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中寨和前寨两道寨墙之间是一道宽约一里弧形扇面,之前有巨鹿军在此扎下营帐,有不少壕沟和帐篷沒有來得及清理,袁军行进的速度很慢,尤其是那些大型的攻城器械想要向前,需要填平这些壕沟,拔除那些帐篷才能过去。 “不要管那些帐篷了,壕沟就搭上木板让攻城器械过去,”袁尚初次领兵,心情颇为激动,看着远处数百步外的寨墙,恨不能麾下的兵马立即登上城头去。 麾下袁兵很配合的执行了袁尚的命令,拔除路上的帐篷,填平壕沟,这些都要费上一番力气,主将既然有令,大家自然落得清闲,并沒有人注意到这些障碍物中蕴藏的玄机,其实即便他们拆除了了帐篷也发现不了,这些地面早就被做了精心的伪装,如果不事先知道,根本看不出他们脚下,藏着意想不到的秘密,袁军士兵一步步的向着死亡的陷阱缓缓行进, 196 蚁附攻城 “投石车攻击,”伴随着袁尚一声大喝,上百颗巨石从袁兵阵中呼啸飞起,他的目光随着飞起的巨石向城墙看去。 “撑布幔,”守将杨义早有准备,只听他一声令下,寨墙上的守军麻利的撑起一片布幔屏障,如同保护伞一般撑出城外两米远,将寨墙上的守军一下子全遮蔽下去。 有人曾说过战争使人类学会进步,确实是如此,攻守双方为了克制敌方无不绞尽脑汁思考战术,研制攻击和防御性武器,投石车都是基于战争的需要而产生的,布幔也同样如是。 因为这几日被袁军投石车压制的连头都不敢露,伤亡数千人,文远一直冥思苦想着如何减少投石车威胁的事情。 武经总要上恰巧记载有布幔这种东西,这是一种用多层厚布叠成的防御性武器,就如同文远小时候见的那些布制凉棚,用两根竹竿或者木棍向前撑起,是很简单实用的防御道具,这种工具战时用水浇透,加强其韧性,可以有效的抵挡火矢落石,减少守城军士的伤亡。 文远命工匠连夜制造这种东西,今日恰巧可以排上用场。 嘭嘭……在一阵阵闷声中,几十颗巨石先后落在长达数里的布幔上有的就势弹起,有的被卸掉下坠的力量,缓缓的从布幔上滚落下去,这东西果然有用,袁兵第一波上百颗巨石落下,竟然只砸伤了几个巨鹿军。 只是布幔终究是以柔劲化解巨石落下时带來的巨大力道,不能长久承受落石密集打击,不过几波落石的功夫,就陆续有布幔被密集的石雨撕碎,而且因为布幔前伸的缘故,躲在城垛后面的弓弩手视线受到一定影响,看不太远,只能攻击寨墙下不远处的袁兵。 布幔被撕碎后,寨墙上开始陆续有士兵被落石砸死砸伤,不过他们也努力的还击,将一波波箭雨洒向寨墙外密集的人群。 相较之下,巨鹿军明显处于劣势,沒有投石车这种破坏力巨大的远程武器,巨鹿军能依靠的只有弓弩这些轻型的攻击武器,被压制本來就是意料中事,而且袁兵显然沒有立即攻上城头的打算,飞石毫不吝惜的向城头砸去,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仗着投石车的优势消耗巨鹿军的战力,直到认定守军沒有还手之力,在发动致命的攻击。 伴随着战斗的持续,巨鹿兵的伤亡急速上升着,准备的布幔被落石一条条的撕碎,寨墙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被巨石砸中的士兵尸体,汩汩流出血水渐渐的汇成一条条小溪,但是很快就被头顶的烈日烘烤成一片片暗红色的干涸血迹。 杨义嘴唇紧抿着,袁兵的无赖行为让他胸中憋闷,却也无能为力,他很清楚这种只能挨打沒法还手的状况还会持续很久,至少在中午之前根本不可能停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袁军等待着寨墙上的巨鹿兵被磨去斗志,而他也在等待着那一时刻的來临。 双方如火如荼的厮杀着,六月的天如同烤炉一般,炎炎烈日凶狠的炙烤着大地,这个时候就是光着膀子站在那儿不动一会都会大汗淋漓,更何况是全副武装,扎在密密层层的人堆里。 战斗进行了两个时辰,寨墙下结阵等待攻城的袁军都汗透衣衫,许多人都接开衣甲,席地坐下看着己方的投石车和井阑逞威。 “这天气,也太热了,”袁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头上顶着遮阴用的青布麾盖,手里还端着亲随递來的茶水,可是嗓子眼里依旧跟要冒烟似的,不时发出口渴的抗议。 袁绍感受尚且如此,可想而知站在日头低下的袁军士兵处在何等境地。 抛射落石的军士一个上午已经换了十几波了,这些被换下來的袁兵一停下來,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种天气,又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不少人中了暑气,被热辣辣的日头生生晒晕过去。 袁绍显然注意到阵中热昏的人越來越多,他沉吟道:“差不多了,士兵疲困,巨鹿兵也是一样的,來人,传令尚儿,令前军发起攻击,” 身后令旗一阵飘动,紧接着一阵激昂的战鼓声传了出去。 袁尚听闻身后战鼓声响,早已按捺不住心情的急切,枪尖一指,尖声吼道:“将士们,破敌就在今日,先登营,出击,” 坐在地上的袁兵不情不愿的爬起,这样燥热的天气,连挪动一根手指都沒人乐意,不过身后校刀手手上寒光闪闪的刀斧可不是吃素的,在这些督战军官的催促下,袁兵发着牢骚向寨墙上冲去。 “來了,枪兵上城,准备迎敌,”见袁兵靠近,杨义精神一振,消耗了半天功夫,守寨的巨鹿兵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被飞石砸死了数百人,这令人恨的咬牙切齿的落石,此刻终于可以消停一会。 “奶奶的,待会好好治治这帮孙子,”枪兵们咒骂着登上寨墙,他们窝在寨墙后面吃了半天的石头雨,此刻终于有机会和袁兵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回,伤亡不小的弓弩手也不能下墙休息,他们还要压制逼近寨墙的袁兵井阑,许多弓弩手已经射箭太多,手指已经被弓弦勒得血肉模糊…… 寨墙上据守的只剩下三千多巨鹿兵,而袁军因为忌惮巨鹿军的战阵之力,一次投入了一万多人的登城兵力,这个数目,是巨鹿兵的五倍。 一场从未有过的苦战等待着这支巨鹿子弟。 “冲啊,活捉张辽,重赏千金,” “斩首一人,赏钱千枚,” “杀敌三人,官升一级,” “……” 袁军阵中,此起彼伏的出现这些鼓劲打气的声音,袁绍也豁出去了,为了击败文远,他已经不惜血本,在金钱和权势的诱惑下,一万多袁军步兵红着眼睛,嗷嗷嚎叫着向寨墙上涌去。 敌人已经不行了,前面的人已经架好了云梯,只要冲上寨墙,就有大把大把的赏钱正等着众人。 在这种气氛催动下,袁兵们忘记了恐惧,悍不畏死的顶着密密麻麻的火箭、落石、夜叉擂、沸水等守城器具,如同数不清的蚂蚁奋力的向上爬去…… 197 陷阵营 看着麾下部众气势如虹的劲头。袁绍抚须大笑道:“哈哈。军心可用啊。张辽此战必败无疑。” 逢纪也在一旁附和道:“有主公坐镇指挥。三公子上前督阵。此战必生擒张辽。扫灭巨鹿军。” 袁绍闻言更是得意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尚儿看來果然有我当年的风范。日后若是将大位托付于他。我也可高枕无忧了……” 逢纪笑声一顿。主公的心意他已经了然于心。 “放这帮孙子上來。”杨义挽着一面长牌大声吼叫着。他也打算用张颌前日守城的法子。依城而守只会成为井阑上袁军弓箭手的靶子。把袁兵放上來。两边混战弓箭手才会投鼠忌器。 拼消耗。这三千多巨鹿军伤亡太重。能依仗的只有战阵。 “嗷嗷。”身边的军士齐声应和着。一个个眼中闪着桀骜倔强的眼神。虽然面临如此艰难的处境。也许下一个倒下去的就是自己。但是这帮人沒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为了主公。为了一家老小这两年过上的好日子。跟这帮袁兵拼了。咱巨鹿兵拼得起。 枪兵很快排成两列战阵。厚实的铁甲将身后的弓弩手也掩蔽过去。袁兵射來的箭支。叮叮当当的钉在他们身上。软弱无力的掉了下去。即便有人被射中手脚。也只是闷哼一声。倔强着拔掉箭头不肯后退。 在一阵令人焦急的等待中。终于有袁兵登上城去。战鼓声已经急促到令双方军士们的心弦无比绷紧。伴随着杨义的一声高喝。一蓬箭雨凌厉的向登城的袁兵扫去。紧接着第一排巨鹿兵听着森冷的长枪向前冲杀过去。 “杀。我巨鹿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噗噗噗…… 叮叮当当的一阵兵器交撞之后。伴随着一阵长枪入肉的沉闷声响。第一波登上城墙的上百袁兵存活的只剩下寥寥数人。而巨鹿兵折损的不区区十余人。巨鹿枪阵在此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不过登城的袁兵也都是彪悍之人。有的袁兵甚至身体被穿透。临死前也狠狠的一刀将巨鹿兵的手臂砍掉。也有一些袁兵一上城头。就将手中长枪当作投枪扔出。然后换上腰刀攻击。 总之。双方都是红了眼的死战。不时有人惨叫着扑倒在地。巨鹿兵虽然一时占据着优势。不过袁兵人数众多。如同潮水一般连绵不绝。这边刚杀死一个。那边又有两三个袁兵跃上寨墙。仿佛就是杀上三天三夜也不能止尽。 尤其是当高顺的陷阵营登上寨墙。这支强兵顿时令巨鹿兵经受了残酷的教训。 在以一部分炮灰在城头上拓展出一段活动空间之后。高顺的陷阵营终于登上了寨墙。 身穿着比巨鹿枪兵还要厚重的甲胄。手上挽着画有狰狞怪兽图案的牛皮大盾。手上还拎着七尺长的长柄战刀。光是这些主要的装备加在一起就足足有六十斤。很难想象陷阵营的军士如何能顶着如此沉重的装备还能登上三丈高的寨墙的。 不过他们确实做到了。而且还很迅速的聚拢在一起。几个陷阵营的士兵登上城头。并不急着向对面的巨鹿兵冲去。而是迅速的聚集在一起。在城头上组成一个小型的盾阵。 十几步的距离。即便强弩射穿这些厚达一寸的牛皮包铁重盾。也射不进身穿厚甲的陷阵营士兵身体。枪兵们被之前冲上來的敌兵缠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盾阵不断扩大。从几人变成几十人。上百人…… 终于。陷阵营占据了城头上不小的一片区域。他们闷声不吭。如同一堵开足马力的重型卡车。狠狠的向巨鹿阵中撞去。行进之中。这些陷阵营的军士步幅还整齐划一。大盾整齐的撑成一排。弓矢不进。那份沉着。肃杀的气氛令素來骁勇巨鹿士兵也是一阵吸气。 “杀。”解决掉身边的敌兵。巨鹿枪兵毫无畏惧的排成枪阵迎了上去。沾满鲜血的枪尖如林刺出。径自向陷阵营士兵的面门刺去。周身的要害尽数被大盾遮蔽。巨鹿枪兵只能选择面门。 “格。”盾阵中的高顺大吼一声。那些陷阵营士兵本能的扬起左臂。只听着一阵噔噔噔的长枪入木声。刺向陷阵营士兵要害的长枪大多被荡了开去。紧接着高览“杀”字吼出。陷阵营士兵雪亮的长刀挥起。带起一蓬蓬喷溅的血雨。 “这……”百试不爽的枪阵竟然一时受挫。令巨鹿兵惊骇不已。陷阵营士兵顶着重盾趁势撞入阵中。长刀猛扫。威力遍及周遭两丈区域。有时一刀下去。便能砍翻两个巨鹿军士。 巨鹿枪兵也非毫无还手之力。凭借着练就的一招集快准狠于一体的枪法。借着陷阵营挥刀空门大露的瞬间。狠狠的将长枪送入敌兵的要害部位。有些膂力出众之人甚至接连穿透重盾铠甲。再刺入敌兵的身体…… 这种近身一刀一枪的搏杀令身上的铁甲如同一层摆设。只要被长枪刺中。锋利的枪尖定然能刺透甲叶送入身体。同样巨鹿兵如果被长刀劈中。虽有铁甲防护也不过是让身上的伤口浅上几分、这个时候士兵的综合素质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这些陷阵营军士吕布平日宝贝蛋似的供养着。吃最好的伙食。穿最好的装备。平日交给麾下最得力的大将高顺指挥。比起巨鹿兵。吕布的陷阵营士兵身体素质上丝毫不逊色。而且他们还拥有巨鹿兵不具备的一项优势。。经验。 陷阵营军士只有八百余人。这些人都是追随吕布多年的精锐。其中当兵最早的甚至要从吕布还在并州时说起。这些陷阵营士兵此后跟着吕布走南闯北。经历大小数十战。经验岂是一般士兵所能比较的。尤其是杨义刚刚积功升任正兵校尉。麾下这部军士或是新兵。或是从各部抽调过來的老兵。还沒形成默契的配合。除了顽强的意志。别的都不能与陷阵营士兵以及其他几部巨鹿战兵相提并论。 198 地道战嘿地道战! 所以两边士兵一交手,巨鹿军士顿时问被压制下去,尤其是被陷阵营士兵搅乱了阵势之后,更是不敌,巨鹿枪兵往往要付出三名士兵的代价才能换回一具陷阵营军士的尸体,何况仍然不断有攻城的步兵登上城头,加入到攻击中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巨鹿兵就死伤二百余人,被挤压出一片不小的区域,而陷阵营士兵稳稳的据住城头,已经站住脚跟。 杨义很快发现这边的情况,右路一线岌岌可危,不过他本來就兵力不足,各段寨墙都有些吃紧,他手头上无兵可调,只能亲自带着几十个亲卫冲上去…… 只是眼下战场的主动权已经慢慢倒向袁绍一方,杨义这么点兵力投进去也只是杯水车薪,对整个大局并沒有多少影响。 反之,登上城头的袁兵已经越來越多,巨鹿兵已经无力将这些敌兵驱赶下城墙,在袁兵的挤压下,防守一方身上的压力一点一点的增长,这根弦一分一分的绷紧着,一旦绷断,就是巨鹿兵败亡的一刻。 眼看着麾下军士步步紧逼,巨鹿军节节败退,袁尚脸上带着一抹兴奋的潮红,首次领兵出战,他便能立下这么大的功绩,他仿佛已经出现在父亲百年之后,这冀州之主的大位在向自己招手。 而此时位于右路的袁谭就沒有他那么好脾气,他手下本來就是老弱,分到的投石车又少,七八千杂兵吭哧吭哧攻打了半天,连寨墙都攻不上,他在阵中看的连连咒骂,亲随向他报告中路袁尚进展顺利,更是气得他指天怒骂:“老天,你为啥对我袁谭如此不公,” 就在寨墙上的战斗惨烈进行的时候,二百多步外的袁兵后方,一些沒來及拆除填平的帐篷里,壕沟中,一道道经过伪装隐藏的极好的暗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从里面探出一柄柄锋利的刀枪。 文远悄悄的掀开一个挡板向外张望,只见头顶上是一顶倾倒的营帐,营帐外外,密密麻麻的袁兵等待着攻上城墙,谁也沒有想到寨墙上战斗正酣,这个时候巨鹿军悄无声息的从地下來到袁兵阵上。 建寨之初,文远考虑到前寨可能被攻破,就提前想到了挖地道奇袭这一招,所以就在中寨到前寨之间暗修了地道,虽然这种招数战场上只能用一次,不过如果用的好,说不定会有奇效。 诱饵计划执行到现在已经成功了,只有重创袁绍,后续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沒想到这些暗道竟然真派上了用场,此战是必须打赢的一战,文远集中了所有能出战的一万军士,玄缨卫,正兵、辅兵、火头军、马夫……连沒马的骁骑营骑兵都用上,为的就是一战将袁绍重创。 文远悄无声息的爬上地面,周仓和五个玄缨卫紧跟在后,把一顶歪斜的帐篷挤得满满当当,彼此之间眼神手势交流了一番,文远虎目一睁,低喝道:“放号炮,” 就在袁军上下将精力都投注在前方寨墙上的时候,一声号炮在袁军阵中炸响,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袁兵攻势一滞,还道是中军主将又发出了什么号令,狐疑的望向后方。 “什么人乱放号炮,”袁绍立马在中军大纛之下,那一声炮响离他不过百步左右,把他吓了一跳,他当即怒声喝问,不过转念之间意识到不对,一阵巨大的喊杀声从己方阵中炸响。 “枪技,百鸟朝凤,”文远冲出营帐虎吼一声,手中青龙戟如狂风骤雨,一番攒刺将身前六七名袁兵刺倒,情势不容懈怠,文远一上手就是百鸟朝凤枪里的群攻大招。 赵云、太史慈二人也是施展浑身解数,长枪如飞运使,一个个袁军血溅当场。 “杀,”白大同冲出地道,双眼通红睚眦欲裂一抖手中长枪,枪尖直入袁兵前胸从背后透出,白大同枪势不竭,如同串糖葫芦一般刺入另一个袁兵身上。 白大同仍不解恨,一脚踹翻袁兵,抽出长枪,状若疯虎的扑向另一个已经满脸惊恐的袁军士卒,口中喝道:“陈四,看俺给你报仇,” “不好,”袁绍脱口惊呼,只见己方阵中,无数巨鹿军士如同凭空从地里钻出來的一样,疯狂的在乱哄哄的在己方阵中肆虐,袁兵一时措不及防,纷纷走避,巨鹿兵奋勇向前,锐不可当。 文远数招过后,身前三丈区域已躺着十余具惨死戟下的袁兵尸体,其余袁兵见他如此悍勇,早就仓皇退避,不敢相抗。 文远抬眼一看,正看到身边袁绍中军大纛就在不远处百步方向,文远戟尖一指,虎吼一声道:“玄缨卫,随我生擒袁绍,” “得令,”文远身边已经聚拢了百多玄缨卫,众亲卫轰然应诺,挥舞着手中雪亮的陌刀杀向前方。 寨墙上的杨义听到号炮声响,精神顿时大涨,嘶厉喝道:“弟兄们,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给我把这帮孙子撵下城墙,” “嗷嗷嗷,把他们撵下城墙,”此前一直被压制着苦苦支撑的守兵见援兵登场,顿时气势如潮,众人大声吼叫道。 反观袁兵一方则显然被这突如其來的变化惊呆了,本來前面的攻势还算顺利,此时阵中突然多出无数股如狼似虎的巨鹿兵,左冲右突所向披靡,袁兵顿时一阵大乱,顶在前面的军士正努力拼杀着,突然觉着对面敌人的抵抗突然激烈了起來,一时还沒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后阵中醒过神來的士兵见突然见到一群如狼似虎的的巨鹿兵扑來,本來这些袁兵就沒有什么思想准备,见自家弟兄被一阵斩瓜切菜的疯狂屠杀,一个个面露惊惶之色,阵脚大乱。 这也难怪,袁兵攻城的三万军中,突前的毫无疑问是各营的精锐,而压在后面的明显战力稍逊一筹。 玄缨重甲,硬弩长刀,这是巨鹿军无数兵士期盼得到的至高荣耀,代表着巨鹿军战力的最高端,那些压在后阵的袁兵如何是文远麾下玄缨卫的对手,一触即溃,百余玄缨卫如同烧红的餐刀狠狠的切进奶酪里一般,一路上不断聚合着旁边的军士,势不可挡的直向袁绍中军插來。 赵云和太史慈也一面收拢四周冲出地道的军士,一面在袁兵阵中疯狂的砍杀起來…… 199 生擒袁尚 袁尚被眼前突然生出的变故惊得几乎跌下马來,初次指挥大军作战的他一时之间哪知道该如何应变,他张着嘴巴,却只会喊:“不要乱,不要乱,”一条应对举措都想不出來,前军指挥如何能不乱。 赵云和太史慈各聚拢一支兵马杀向袁尚,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击杀袁尚,彻底搅乱袁兵的前军指挥,把中军的百多具投石车缴获下來。 乱军之中太史慈正撞上约束队伍的袁尚部将尹楷,二人交马不三合,太史慈一枪正中眭元进面门,将其刺下马來。 赵云也只迎上部将冯礼,上前让过冯礼刀势,猿臂轻舒,一把拽住冯礼腰带,只一合就将之生擒过來。 二人顺势夺了敌将马匹,丝毫不停直向袁尚杀來。 袁尚在乱军中见麾下两员大将转眼间一死一擒,赵云、太史慈二将近在咫尺,心中更是慌乱,拔马绕行而走,口中喝道:“王剑师救我,替我挡下敌将,” “王越领命,”王越嘿然一笑,只听一声长剑出鞘的清脆龙吟,袁尚只觉着眼前寒芒一闪,一颗硕大的马头从嗖的从面前飞起,接着袁尚身形一滞,整个人从无头的战马上扑跌下來,待到爬起之时,一柄如秋水般森寒的古剑已经架在自己颈间。 袁尚惊怒不解道:“王剑师,你……” 王越嘿嘿冷笑道:“三公子得罪,我本是巨鹿武将,不过是我家主公让我潜入邺城行事罢了,” “你……邺城……”袁尚一想到自己当初正是听了王越谏言才领兵出邺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 “生擒袁绍……”袁绍只见两三百头戴玄缨盔,身披重铁甲的巨鹿兵横冲直撞向自己中军位置扑來,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几十步之外,当者无不披靡,为首一人银甲长戟,势不可挡,口中喝道:“袁绍休走,张文远在此,”正是张辽张文远。 “拦下他,拦下他,”袁绍惊呼道,身边六七员骑将拍马迎上,群起而攻仍不是文远之敌,不过数十合功夫,便被文远杀了三将,余皆胆寒散去。 文远杀的兴起,夺了一匹战马跃马挺戟向袁绍奔去,此刻他银亮的铠甲上早已布满了斑斑血迹,整个人杀气腾腾,有如战神,冲着数十不外的袁绍大喝道:“袁绍受死,留下你的首级,” 袁绍见状大惊,他素知张辽武勇,虎牢关前曾击败猛将吕布,自己留下來,几条命也不够杀的,当下拔转马头,沒命似的向后逃开,文远步行出的地道,并沒有骑上自己的千里驹,袁绍战马神骏,奔行神速,又有重兵阻挡文远靠近,逃走追至不上,不禁一阵扼腕叹息,不过他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袁军大纛之上,上前杀散数十护旗袁兵,反手奋力一戟,狠狠的将碗口粗的旗杆砍断。 大纛倒了。 古时中军大纛有指挥作战、号令军士之用,大纛倒下,说明主将或者阵亡或者逃跑,对部队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不见了大纛,本來就有些不安的袁军士兵彻底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见风头不对,一些袁兵率先调转身形向后跑去。 吕布这边并沒有收到太多巨鹿兵的攻击,本來他还打算勒兵接应中军一番,但是见中军大纛折断,吕布又立马改了主意,大纛被砍可不是闹着玩的,看着已经开始崩溃的袁军士兵,吕布也立刻约束部队撤退,他可不会傻傻的留下來替袁绍卖命,比逃跑,走南闯北的他可是比袁绍更有经验呢。 吕布当即传令鸣金守兵,攻城的数千军士冲的快退的也快,从右边寨门有序的退到寨外,。 袁谭那边的情况和吕布也差不多,看到袁尚指挥的前军转眼之间被突然出现的巨鹿兵冲的七零八散,袁谭虽然惊慌,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可言喻的快感,他颇为期盼的看了战场一眼,喃喃自语了两句,然后立即喝令身边部将汪昭、岑璧勒兵退出寨外。 左右两军退的相当顺利,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文远兵少,真正和袁军全面作战反倒吃亏,所以文远自然而然将攻击的重点放在袁绍袁谭的中军上,争取一举摧毁袁军的中军指挥,加速袁军的溃败。 结果文远做到了,袁绍不敢与文远厮杀而转身逃逸,左右两路兵马的主将有各怀鬼胎,不肯分兵支援中路,可怜的袁尚第一次指挥打仗就战败被俘,和他当初想要一战击败文远的幻想简直天差地别。 相比起左右两路,中路袁兵的境遇就比较悲惨,袁绍本來就在中路集结了快两万重兵,被文远一番突袭杀得抱头乱窜,上万败兵蜂拥向只有两丈宽的寨门前,争先恐后的向寨外挤去,寨门被拥堵的连根针都插不进來,身后万余巨鹿兵如一下群凶神恶煞血腥掩杀着,不断响起的惨叫哀嚎声催逼着袁兵发了疯的往寨门里钻。 圆弧状的外围寨墙牢牢的将万余袁军士兵挡在里面,想要逃跑,就只有通过两道寨门前,三万袁兵起初从三道寨门进入排兵布阵就用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此刻上万袁兵只从一个寨门逃生,一个个毫无秩序只知道往里钻,这样的状况下,袁兵如何能逃得快。 这个时候,谁管你是将军还是小兵,逃得性命才是眼前最紧要的,为了活命,许多本來曾是同一个锅里扒过饭的袁兵此刻红着眼睛刀兵相见,一些倒霉的袁兵被汹涌的人流推倒,连喊叫声都來不及发出便被无数之脚踩死、踩烂…… 寨门前的一片区域,血液、碎肉已经铺满了一地,粘稠的血液积得有寸许深,脚踩上去,粘嗒嗒的极不舒坦,不过袁绍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好容易逃到这里,前面拥堵的士兵令他的速度顿时慢了下來,而身后文远已经汇合了赵云、太史慈两支兵马,如同催命无常一般再度向袁绍靠了上來, 200 官二代 “活捉袁绍,踏平袁兵营寨……”追兵的喊声如同一道道催命符一般敲打着袁绍紧绷的神经,他冲着削尖了脑袋往寨门里钻的自家士兵大吼道:“让开,尔等都给我让开,让我先过去,”开玩笑,后面一帮凶神追着,这种情况下那些军士只顾着逃命,哪里听得进去。 袁绍挥剑连杀了数人,根本沒有肯让开,一些已经被逼急了眼的军士面色甚至开始有些不善。 逢纪惶恐谏言道:“主公,事急矣,何不翻墙而过,逃得性命,再重整旗鼓决战,” 袁绍抬眼看去,果然看见有不少机灵的袁兵攀上寨墙,从三丈高的寨墙上跳下來,这么个跳法,只怕免不了双腿栽断。 袁绍一向注重形象,哪里肯干出这等狼狈之事,不过逢纪的规劝也令他脑子清醒过來,情知这样下去难逃一死,索性大声吼道:“大丈夫宁可战死,这样逃法,难道就能活命吗,援兵就在寨外,诸将何不随我一同奋力死战,” 不得不说袁绍关键时刻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说起來老鼠急了咬猫,狗急了还跳墙呢,一帮袁兵此时就如同急了眼的老鼠,被袁绍一声吼叫惊醒过來,这种情况下,逃也是死,不逃反而有一线生机,几万大军就在寨外,只要他们能坚持住一会,未必就不能活的下來。 万余袁兵一想明白,当即翻身杀回,有袁绍这个主心骨亲自指挥,麾下高干、吕威璜、蒋义渠等大将更是身先士卒作战,袁兵这一下是被彻底逼急拼命了,万余军士奋力抵挡,竟然将文远这数千兵马的攻击阻挡了下來。 双方奋力厮杀一番,袁绍趁着部卒与巨鹿兵激烈厮杀的时候悄悄退出大寨,文远见袁兵一个个被逼急了眼,正面作战虽然占据优势,不过讨到的好处却不明显,平地厮杀了半个时辰,见讨不到好处,文远也果断勒兵传令退兵回寨,玄缨断后缓缓而退。 退兵途中,赵云太史慈还不忘将缴获的百十具投石车待会寨内。 其实战斗开始前巨鹿兵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就是集中全力冲着袁绍中军去的,中军那百十具投石车可是攻守战时强悍的杀人利器,前几日巨鹿兵防守就吃了这些投石车的大亏,夺了这些投石机,巨鹿军在日后的防守战中就能轻松的多,而袁绍则还要飞上几天功夫再造一批。 除了这些攻城器械,巨鹿军在其他方面也斩获颇丰,此战,巨鹿兵攻及斩首六千余级,俘获袁兵三千余人,缴获铁甲千余副,中军大纛一杆、将旗十余面,旗鼓兵甲不计其数,可算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利。 经此一战,袁绍想要再整旗鼓至少需要三五日的时间,而到那时…… “嘿嘿……”文远这十多天來终于第一次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王越早就在中军帐中等着,一见文远回來,立马上前拜道:“参见主公,” “王越,你什么时候回來的,” 文远勒兵回到营寨,他惊喜的发现王越竟然也在寨内,方才他只管一路追杀袁绍,而王越则配合杨义攻击袁绍的前军,所以文远并沒有和王越照上面,也不知道王越一回來就给自己送上一份厚礼…… “末将刚才就在袁军攻城前军之中,趁乱回到寨里,一月不见,末将还给主公带上來一份见面礼,” “哦,还有见面礼,拿出來看看,”文远笑问道。 王越冲帐外大声喝道:“带上來,”须臾,几个甲士便带上一个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少年将军。 文远疑惑问道:“这是何人,”他细细打量那少年将军一番,此人身高八尺,生的唇红齿白、剑眉朗目,当真一副好相貌,如果是放在文远前世,绝对是明星一级的水准,此外他身上衣饰铠甲细密精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只这一副铠甲少说就价值数百金。 虽然素未谋面,不过文远已猜出这小将定然大有來历。 “此人是末将费了一月功夫才……”王越颇有些邀功意味的吊着胃口慢慢道,却被那少年将军一口打断。 只见那小将怒声作色道:“王越,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战场上突施暗算,我才失手被擒,此等行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子和我两阵对圆、明刀明枪的干一场,我定挥兵取下你的首级,” 王越脸上一红,嘿嘿干笑道:“三公子,所谓兵不厌诈……” “三公子,袁尚,”文远眼神微眯道。 袁尚瞥了一眼袁绍,傲然道:“某的名号原來你也知道,不错,某便是堂堂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之子袁尚,张辽匹夫,如今你已经被我十万大军围在绝地,识相的你就乖乖放了我,我会劝我父亲放开一条出路让你出去,如若不然,我大军攻下此处,你全军上下必死无疑,”袁尚其实也不是傻子,从被擒那一刻就开始算计,如何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袁尚的打算是先示强,让张辽心生戒惧,然后再谈些条件,这样或许张辽就能把自己体体面面的放回去。 至于补偿嘛,军资粮饷什么的张辽要什么给什么就是了,反正冀州钱粮广胜,沃野千里,也不差这点东西。 至于求饶,那是最后实在沒有办法才用的招数,真到了哪一步就是保住了性命以后袁尚也沒脸见人。 袁尚相信张辽多半会答应自己条件的,巨鹿万余人马被自家六万余人围困在此已经接近一个月,不说山穷水尽也是情势岌岌可危,一般聪明人人都会想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努力保全性命,而自己就是这根救命稻草,而张辽能令父亲引以为心腹大患,想來也必定是个聪明人。 之前的想法又在袁尚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完美无缺,袁尚脸上露出笃定的笑意。 “嘿嘿……”文远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微眯着看着袁尚,已经给他下了断语:这毛头小子,很会装B! 201 贪生怕死之徒 “三公子袁尚是吗,嘿嘿……”文远笑吟吟的走到袁尚身边,上下打量着,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各方面条件确实沒的说,身高八尺,长相英俊,又有个雄踞河北的父亲,这样的人放在文远前世就是典型的高帅富,官二代,文远记得貌似草根阶层都有些敌视这样的人。 文远前世也是草根,整天窝在家里的一个正宗屌丝宅男,文远虽不仇富,却也看不惯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晃的装B,自以为有个老子有权有势,就能眼珠子长在脑门子上,看谁都不顺眼,恣意妄为。 文远前世就沒权沒势,沒办法修理这样的人,不过既然眼前有这样一个机会,文远当然不介意整治整治袁尚这种人。 袁尚不知道文远打算,倨傲笑道:“你知道就好,某素受父亲疼爱,只要我肯劝他,他一定会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且记着,以后谨守疆界,不可与我父亲为敌,” 文远眯着眼睛笑道:“袁尚……官二代……很好,很强大……” “你……想干什么,什么官二代,什么好、强大……”文远的笑让袁绍觉着心里一阵发毛,舌头有些打结道,他虽然不知道文远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想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他好歹也是堂堂袁绍的爱子,什么场面沒经过,可是眼下被文远这么看着,竟然有些吃不住劲,他隐隐觉着张辽的笑似乎不怀好意,难道自己开出的条件还不足以打动这个人。 一想到这,袁尚冷汗直冒,他已经有些畏惧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剥下他的衣甲,”文远冷冷一笑,几个亲卫不顾袁尚挣扎,三下五除二将袁尚的衣甲剥去。 被剥光了衣甲,袁尚上半身光着,身上只剩下一条裤子,他惊叫道:“你要干什么,我是袁绍之子,你敢对我无礼,难道不想活……呃,”袁尚的话还沒说完,就听“嘭”的一声,一记重拳狠狠的砸在袁尚的胸腹上。 袁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腰弯就如同一根虾米,面目扭曲着咳嗽不已。 文远绕到袁尚背后,看到袁尚光洁白皙的后背,心中一动,突发奇想想到一条妙计。 “精忠报国……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文远喃喃低语道,抽出佩剑在袁尚后背上虚划着,岳母刺字,文远听过这个典故,只不过沒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來一出另类版本的孟母刺字,文远脸上尽是戏谑笑意。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袁绍最宠爱的儿子,你不能杀我……呃,”感受到背后剑锋散发出的森冷奇袭,袁尚惊声尖叫,他已经看出文远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示强,狗屁,这个时候保住性命才最要紧。 文远笑的云淡风轻,眼中却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干什么,不干什么,只是在你身上留下点记号而已,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杀你的,” 袁尚再也不想那些沒用的了,他抖筛一般浑身战粟,转身搂住文远大腿,痛哭哀求道:“张辽,呃,张将军,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杀我,你要什么,城池,粮饷,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会让我父亲答应你……” 文远饶有兴致的看着袁尚,突然一皱眉,鼻尖闻到了一股骚臭之气,仔细看时,袁尚脚下一滩水迹,原來袁尚竟然不堪惊吓,吓得尿裤子了。 “什么名门之后,袁氏子孙,哼,不过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而已,杀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文远不屑的一脚踢开袁尚,袁尚摇尾乞怜的样子令文远深深的厌恶,这种人平时看起來人模狗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可是你真要跟他硬起來,他立刻就跟个哈巴狗一样沒有半点骨气。 对这种人,文远连动手的心情都欠奉,冲王越道:“送给袁绍八个字,,若敢再战,必死无疑,让袁尚这小子带着送回袁军大营中,” 王越方才见文远握剑在袁尚背后虚划,已经知道文远用意,一边闻命拔剑冷笑着向袁尚背后走去,一边心中感慨:“这招狠啊,主公不愧是主公,这招一出,袁绍必定气得吐血,震动袁军军心,他亲儿子受了这般折辱,袁绍怎能甘心,必定不肯退兵,如此……主公的计划就完成的更有把握了,” 王越被文远派去邺城,了解知道文远的一些计划,此时已经知道主公用意,对主公如此深意的安排敬佩不已。 袁尚也知道王越要在自己身上刻字了,吓得惊恐大叫,王越的剑还沒临身,袁尚就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文远皱眉冷哼道:“枉你还是袁绍的儿子,沒有半点骨气,王越,把他拖出去斩去耳鼻,让他回去告诉袁绍,我替袁本初管教管教他的儿子,像他这种废物根本沒脸做袁氏子孙,” “末将遵命,”王越狰狞一笑,一把抓住袁尚后领,如拎小鸡一般将已经瘫软如泥的袁尚拎出帐去,不一会就传來袁尚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 这边文远也沒有闲着,袁兵虽然暂退,不过袁绍被他这一手惹怒必定会大军强攻,趁着袁绍大举进攻前这几天最宝贵的时间,他得加紧准备另一件事情…… 出了大帐,文远直接找到华佗道:“华先生,之前你说问題出在漳水上,究竟是什么原因,” 华佗这几日忙着诊治感染瘟疫的军中战事,忙的几乎脚不沾地,不过他身子骨强壮胜过一般年轻人,有从文远哪里学了不少预防瘟疫的方法,显得格外精神,所以他只是喘了几口气就道:“正是,军中突起瘟疫,并非无因,依我看,必定是有人在上游作祟,” 文远精神一振道:“果然如此,”巨鹿军民一向注重卫生,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沾染上瘟疫,上次华佗说可能是有人捣鬼,文远就一直记在心里,只是因为当时战事紧急,文远才一直沒有分出精力调查此事, 202 夜袭淳于琼 文远又道:“奉孝的病情如何,”大胜之后,文远心中轻松许多,唯独郭嘉的病情令他最为揪心。 华佗面露沉凝之色,道:“刚刚睡下,病情已经开始稳定,估计无甚大碍了,只是他一年遭受两番大病,本元受损,日后须好好调养,不能多耗精力,否则一旦病发,到时只怕什么灵丹妙药都难挽回……” “我会督促他好好休养的,还请华先生日后多多尽心,”见华佗说的凝重,文远心中也是喟叹一声,难道郭嘉天命便是如此,即便自己來到这个世上改变了的历史的轨迹,也挽不回郭嘉英年早逝之局。 回到寝帐,张辽一早就等在那里,之前文远之所以沒有让张颌参战,是另有任务交代给他。 张颌追随文远多年,也不客套,二人一进帐,张颌就汇报了他刚刚打探回來的消息。 听完张颌回报,文远挑眉问道:“你是说上游二十里处有三千袁兵将腐尸丢入河中,污染漳水,” 张颌正色道:“正是,末将昨夜亲自领精干兵士渡过漳河,上行二十里,终于发现上游有袁军驻扎,亲眼见到袁军将战场上阵亡腐烂的士兵尸体投入漳河,为了不让我军察觉,这些尸首都装在麻袋中,填满石块沉入河底,” 文远怒哼一声道:“果然与我所料不谋而合,真是好阴险毒辣的诡计,若非有华神医在我帐中,阳平亭这两万将士尽遭暗算了,” 侥幸,侥幸啊,如果沒有华佗在,或者文远不懂前世那些预防隔离传染病的知识,今天的这一战只怕是另一个结果了,袁绍全歼巨鹿军,自己兵败身陨。 虽然侥幸沒有被此毒计所趁,不过一想到这条计策的阴狠,所有谋划险些因此阴险机谋前功尽弃,文远不觉冷汗淋漓,心中生出无穷怒意,想到袁尚尚在营中,方才在他背上刻字的那点教训根本不足以卸去心头之怒,虎目一睁怒道:“袁绍,枉你平日道貌岸然,不想竟是如此心计歹毒之人,传令下去,命王越削去袁尚耳鼻,明日一早送回袁寨中去,让袁绍和他手下的文臣武将看看,跟我耍阴谋的下场,敢跟我使这种阴险毒计,我就让你袁氏一门身败名裂,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遵命,”张颌顶不住文远身上冷冽的杀意不由后退了两步,他从沒见过主公发这么大的火气,要知道割去耳鼻可是有些过了,这样做比杀了袁尚更会惹袁绍忌恨,不过想想张颌就释然了,主公一向爱惜麾下文武将士,郭嘉重病、两万巨鹿军险些被一场瘟疫弄得前功尽弃。 揭过此事,文远又道:“隽义,可曾探听到上游袁兵有多少人,” 张颌如实答道:“看寨栅大小,应该有两三千人,主公准备何时动手,” 文远沉吟一番道:“就在今夜,有五百玄缨卫足矣,你留下守寨,我亲自前去,明日一早,我要给袁绍送上两份大礼,” ………… 淳于琼今夜又是抱着酒坛子睡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淳于琼喜欢上了这杯中之物的。 曾几何时,淳于琼也曾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之人,几年前也曾与袁绍、曹操、鲍鸿、赵融等知名人物同被灵帝任命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右校尉,在大汉少壮派军官也算是领军之人,那时候的淳于琼意气风发,誓要干出一番功业,可是之后数年,何进被杀、董卓乱政,天下乱象迭起,眼光稍显不足的淳于琼选择跟随袁绍一起打拼。 结果,当初官职相同的袁绍、曹操二人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袁绍在冀州称霸一方,曹操在兖州纵横睥睨,而他淳于琼道现在仍然还是校尉一枚,袁绍虽然对他表面上恭敬有加,好吃好喝供着,令他独领一军,可是暗地里却是严加防备,但凡有什么战事,基本上都是让他干些看守辎重,打扫打扫战场之类毫无挑战性的任务,根本不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再加上淳于琼本來就是意志薄弱,经不起诱惑之人,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就不复往昔的壮志雄心,变得贪图享乐,每日好酒好肉,早睡晚起。 这一夜淳于琼又睡的极早,这年头沒什么娱乐节目,天一黑基本上都会休息,尤其这两日天气燥热,淳于琼总觉着夜里睡着不得劲,今天天还沒黑透就开始摆案独饮,喝点酒睡的沉些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反正在他看來,袁绍身边精兵强将极多,有什么作战任务根本轮不到自己,就像此次围攻张辽,袁绍就早早将他远远的调到离战场二十里外的这里,执行一件一点危险性都沒有的工作,把战场上收集來的士兵尸体装在麻袋里沉入河底。 至于二十里外的张辽军,淳于琼压根就沒放在心上,巨鹿军就那么点兵力,还被袁绍几万大军团团围困,根本不可能來到这里,所以这一觉他睡的很放心。 主将尚且如此懈怠,麾下的士兵更可想而知了,盯着火辣辣的日头辛苦一天,搬得还净是死人的尸体,这活计可不是一般的受罪,军士们叫苦不迭,汗流浃背,所以天一擦黑,就一个个早早的钻进帐篷里,少数几个负责巡夜放哨的军士也疲懒的很,还沒熬到半夜,就已经倚在寨墙或者找个沒人的地方呼呼大睡。 如此形同虚设的警备,自然便宜了已经悄悄摸上來的五百玄缨卫。 玄缨卫是入夜之后偷偷渡过漳水的,这支军队被文远拉到战场上反复锤炼之下,已经有了一些特种部队的影子,侦查、反侦察、游击、潜伏各种作战方式都达到了一定水准,武装泅渡更不在话下,只是在躲避袁绍设在漳河南岸的眼线上废了一些气力。 眼下,战斗已经进行道最后阶段,为了防止文远渡河逃逸,袁绍特意在漳河南岸布置了许多岗哨眼线,大军渡河根本躲不过这些耳目,这也是文远选择只带五百玄缨卫出战的原因。 五百人目标小,又个个熟习水性,擅长隐蔽,入夜之后便神不知鬼不觉渡过河去,疾行军到二十里外淳于琼的寨外,还只是子夜时分。 文远令玄缨卫原地歇息半个时辰进攻,几乎沒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直杀入寨中,斩首千余级,余皆溃散,主将淳于琼刚刚被帐外的喊杀声惊醒,还沒反应过來就被文远突入帐中,一举成擒, 203 再气袁绍 袁绍忧心忡忡回到营中。命人计点兵将。见折了冯礼、尹楷等大小将校十余员。军士伤亡上万人。心中不免忧虑。不过如果这些倒也罢了。最令袁绍心急如焚的是。自己的三子不知所踪。 袁绍连夜探问回到的败兵。有说被巨鹿兵擒住的。也有被说被乱兵所杀的。总之各种各样说法的都有。当时战场上混乱的就像一锅粥。两三万袁兵都挤在两道寨墙间宽不过一里的狭窄区域。出口只有那三道寨门。很难逃得出去。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袁绍心知儿子生还的可能都微乎其微。 袁绍心中惊怒。冲着麾下的文官武将一通臭骂。其中被数落的最多的自然是大儿子袁谭。 毫无疑问。此战的惨败与左右两军有脱不开的关系。若是左右两军不一遇惊变竟收兵退去。而是从两侧驰援中军。袁军也许就不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如果军士用命的话。未必就不能反败为胜。纵然不能一举生擒张辽。重创巨鹿军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袁绍对袁谭的不战而退显得极不满意。 至于吕布。袁绍是不能直接说的。这个节骨眼上袁绍生怕他一言激怒吕布惹得他抽身离去。不过袁绍因为爱子的失踪急红了眼了。各种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之言也是不绝于耳。 袁谭一脸无辜的听着父亲的责骂。不时还抗辩几句。不外乎士卒老弱。战力不济。与巨鹿军一触即溃诸如此类的言语。 不过袁谭说的情况也是客观存在的。袁绍本來就不想让袁谭夺去袁尚功勋。分给袁谭的都是老弱兵力。只是一战下來。袁绍苦心为袁尚创造的机会反倒害了袁尚。袁绍心中不觉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懊悔感觉。除了责骂袁谭无能之外。也沒有别的好苛责的。 袁绍派出军士四散去找袁尚。结果一夜沒有消息。就在袁绍几乎愁白了头的时候。突然有小校回报寨外巨鹿军送來一人。声称是将袁尚送还给袁绍。 爱子安然归來。袁绍闻言大喜。忙令那小校引自己前去。不想那小校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袁绍严辞询问。那小校才肯说出真相。结果小校把实情一说。袁绍闻言如遭雷击。身子一软。若非身边有人扶着。只怕立马栽倒在地。 “尚儿。”惊怒之意终究抵不住爱子之心。袁绍醒过神來。忙向帐外冲去。沒走几步。只见一人裸着上身迎面向自己走來。耳鼻用布帛缠着。上面尽是血迹。身后一大群袁兵士卒跟着。一个个面露惊惧之色。指指点点的在旁窃窃私语。 身边许攸见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蹙默默不语。 “尚儿。”袁绍一眼就认出來人正是自己爱子袁尚。见爱子这副惨状。心疼的眼泪都流了出來。袁尚看见父亲。也是悲愤交集。双膝一跪。呜呜哀叫道:“父亲。为孩儿做主啊。” “尚儿。你受苦了。为父……”袁绍上前一把抱住袁尚。手上竟也沾染上血迹。转到袁尚身后一看。袁尚背后竟然刺着“若敢再战。必死无疑”八个血淋淋的字迹。 要说王越本是武夫出身。那字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看着真不怎么滴。可是这血淋淋的剑痕却如同利刃剜在袁绍的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遭此大难。袁绍如何能淡然处之。 “张辽匹夫。我必生啖其肉。活寝其皮。否则难消此恨。來人……”爱子血肉模糊的北上那一道道剑痕如同一记记鞭子狠狠的抽打着袁绍。令他五内俱焚。一股郁积之气在胸中左冲右突。亟待发泄出去。 袁绍睚眦欲裂恨不能立时生吞活剥了张辽。正欲传令出兵。突然寨外突然涌來一大群溃兵。丢盔卸甲。狼狈不已。 袁绍见是淳于琼败兵。大惊询问其故。一个败兵军官哭拜回报道:“启禀主公。我军遭巨鹿兵夜袭营寨。大败亏输。淳于琼将军已被敌将所擒。” “你说什么。”袁绍踉跄两步。饶是他心志如铁。也经受不住这连番打击。怒气牵动旧疾。“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仰面栽倒在地。 “主公……主公……”身边众文武一阵惊呼。手忙脚乱将其救起。 袁绍面白如纸。切齿喘息道:“真是……真是气煞我也。张辽匹夫。不报此仇。我袁绍誓不为人。來人……传我将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我生擒张辽……今日我受到的屈辱。我要让他百倍偿还……。” “主公。万万不可……”许攸上前劝谏道:“我军新败。将士皆有忧惧之意。且攻城器械昨日尽被张辽所夺。若此时出兵。军士死伤惨重。必定散去。主公三思。此举万万不可啊。” “许子远之言正是。主公切不可意气用事啊。”许攸说的有理。逢纪等人也出言劝谏道。他们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想着党争的事情。 袁绍不肯罢休道:“张辽匹夫如此辱我。你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休要多言。传令进兵。” 许攸仰天悲叹:“如此我等必死于张辽之手也。” 逢纪见许攸说的严重。急劝谏道:“主公需得以冀州基业为重啊。眼下攻城器具不备。何不令军士连夜打造。三日之后再发兵攻击。三日之后我等必将张辽首级献于主公麾下。” 袁绍看看逢纪。又看看其余文武。见众人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己。袁绍也非不知轻重之人。只是他还从沒有经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才失去理智。此时醒悟过來。只能怒吼一声:“张辽匹夫。我必杀汝。”说完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袁绍这边气急攻心昏死过去。身边文武将校不敢违逆袁绍心意。催促军士加紧打造攻城器具。不过他们殊不知文远已经带着五百玄缨卫脱出包围。按照既定的计划悄无声息的向西掩去。只是文远并沒有想到。自己的最亲近的人此时正遭受这巨大的危机。 204 瘿陶惊变 阳平亭距离巨鹿的直线距离只有三百里,寻常人行路的话只需要十天,如果沒有经过刻意的封锁,不过十天就能有消息传到瘿陶城内。 而文远如今被围困在阳平已经二十余日了,瘿陶城的官民百姓难免会得到消息。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听到这种消息,总有人忍不住议论。 “你说什么,主公被袁绍七万大军围困在阳平亭,情势危急,”内堂中,貂蝉听到一个家丁的汇报,芳容顿时失色,手中拨弄的一枝玉簪清脆的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是啊二夫人,我是听一个任县來的亲戚说的,绝不敢欺瞒您,”那家丁面色忧虑道。 貂蝉坐立不安,柳眉紧蹙道:“怎么可能,出征的联军有十几万人,此前也不曾有大败的消息,怎么可能突然就被袁绍七万人围困……” 家丁道:“此事还请二夫人自己判断,不过城里头老老少少不少人知道消息,各种说法的都有,我也辨不清真伪,” “宁姐姐已经临盆在即,不能乱,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乱,”貂蝉轻咬着葱葱玉指道,自从宁夫人怀有身孕之后,府中上下所有事务都交由貂蝉打理,眼下宁夫人即将临盆,这个时候若是让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一旦惊动了胎气,母子二人若有什么闪失,貂蝉只怕会一辈子愧疚于心。 “且不管是真是假,一定不能让宁姐姐知道这件事情,”貂蝉來回走了两圈,已然打定主意,对那家丁道:“召集府中上下所有人,快去,” 那家丁唯唯诺诺而去,不一会的功夫,瘿陶郡府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下人都赶到了这里。 瘿陶郡府如今已经住着三位夫人,府中家丁、侍婢、伙房等闲杂人上上下下也有几十号人,文远平时对他们很是和善,严令不允许自贱称奴才、奴婢,宁儿主掌内事之后也承袭了这种习惯,所以府里上下其乐融融,一团和气。 貂蝉命管事点了人数,唯独少了宁夫人房中贴身侍婢紫鹃一人。 貂蝉突然觉着心神有些不宁,开声问道:“紫鹃人呢,” 一个平时和紫鹃相熟的侍婢道:“回二夫人的话,刚才我去喊紫鹃,说是大夫人刚刚午睡起身,紫鹃正在伺候大夫人起身,” 貂蝉点了点头肃声道:“知道了,今天把你们所有人召來,是交代你们一件事,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大夫人说,就是大夫人要了你们的性命,你们也要给我把嘴闭紧……” “是……”众人见二夫人说的严肃,齐齐恭声道…… 交代完不许向大夫人透露战事的消息之后,貂蝉遣散众人,亲自往宁儿的住处行去。 紫鹃性子粗疏,平时总是忘东忘西,偏偏宁姐姐性子温和,并不介意,可是平时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算了,可是宁姐姐一直牵挂这夫君,万一外面的风声被她听到…… 想到这,貂蝉走的更急,她今日总觉着心神有些不宁,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不一会,貂蝉就來到宁儿的住处,可是才刚刚抬脚进门,一声碗盏被打碎的清脆声响就传了出來,接着就听见紫鹃的惊叫声划破沉寂。 “夫人,” 貂蝉只觉着自己的心一下子沉入无底深渊,整个人怔怔的呆在那里。 糟了……难道是…… “宁姐姐,”好一会,貂蝉才恍然醒悟,飞奔入内室,只见宁儿双眼失神的坐在床边的地上,身边紫鹃拼命去扶也扶不起,宁儿裙下的地面上,殷殷的露出一抹嫣红的血迹。 貂蝉禁不住惊呼道:“宁姐姐……你……快,快來人,” 紫鹃的惊叫声早已把附近的府中下人引來这些丫环侍婢见到大夫人这般模样,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已。 貂蝉强压下心中的惊慌,冲几个侍婢急道:“快去把稳婆找來,快去,快啊,” 侍婢急忙去寻,貂蝉走到宁儿身前,就见宁儿怔怔的望向门外,曾经灵动慧黠的杏目此刻空洞无神,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貂蝉附耳倾听,只是重复这两个字:“夫君……夫君……” 貂蝉道:“宁姐姐,你不要伤心啊,外面的话只是谣传,夫君他一定沒事的,” 貂蝉连劝了几句,宁儿仿佛沒有听到一样一点反应也沒,看着宁儿脸色越來越苍白,裙下沁出越來越多的血迹,貂蝉的心激动的几乎要跳出來了。 貂蝉急叫道:“宁姐姐,你快点振作起來啊,夫君的事情以后再说啊,眼下还是你腹中的孩子要紧,他可是夫君的骨血啊,” 宁儿闻言瞳孔顿时动了两下,喃喃道:“孩子……孩子……对,孩子要紧,”她当即强撑着要起身,可是身子一阵虚弱无力。 宁儿平日就精通医理,察觉自身状况,顿时一阵忧急,见貂蝉和紫鹃在侧,忙道:“孩子就要生了,快,快把我抬到榻上去,” 二女手忙脚乱的将宁儿抬到榻上,腥红的鲜血沾了一身,看着令人心悸。 宁儿脸色苍白,喘息了几声道:“快,命人去药铺抓些药來,要党参两钱、黄芪一钱、茯苓一钱、枸杞半钱、还有当归……呃,当……归,”说到当归,宁儿似乎又勾起心忧之事,脸色灰败,气息一阵紊乱,急喘了好一会才平顺。 貂蝉飞速记下药方,交给一个侍婢:“快去……” 这边忙完,貂蝉宽言劝解宁儿,宁儿也因为担心腹中孩子的的安危而强打起精神。 沒多会的功夫,稳婆终于过來,一见宁儿裙下已经殷红一片,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想到产妇乃堂堂冀州刺史,前将军张辽的正室夫人,稳婆也只有咬咬牙,硬着头皮指挥府中下人准备生产事宜。 这边侍婢也抓药回來,貂蝉又急急命紫鹃下去煎药。 这边稳婆已经准备完毕,开始为宁儿接生,貂蝉心捏成一小撮,看着宁儿花容惨淡,脸上如被水浇过一般满是汗水,凄厉的尖叫一声声的令产房内的众人头皮发紧。 “使劲……使劲啊,”稳婆的脸上也同样满是紧张的汗水,可是足足接生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宁儿的声音越來越弱,孩子却连一点生出的迹象都沒有。 难产,,貂蝉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如同被一道霹雳击中,整个人呆滞在那里, 205 至死仍为夫君考虑 难产。。貂蝉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如同被一道霹雳击中。整个人呆滞在那里。 醒过神來的貂蝉顿时拉过稳婆询问:“已经过了这么久。究竟是怎么回事。” 产婆本來就紧张生怕出错。被貂蝉这么一训。更是惶恐不已。噗通一声跪在貂蝉脚下。哭道:“夫人恕罪啊。不是奴婢不肯尽力啊。实在是夫人本來就身子瘦弱。产前又意外出血。导致气血两虚。神疲肢软。以至分娩无力。若这样下去。只恐夫人千金贵体和腹中胎儿都有性命之虞啊……” “你……你说什么。”貂蝉惊呼一声。踉跄两步差一点软倒在地。 貂蝉怒斥道:“我要她母子二人平安。若是其中一个有点闪失。小心你人头落地。” 稳婆磕头如捣蒜道:“奴婢老命一条搭上倒不算什么。只是产妇无力。奴婢干急也无能为力啊。” 貂蝉心忧宁儿母子安危才说此重话。并沒有真想要了稳婆性命。此时见稳婆伏罪。她也沒了主意。跺脚催促道:“你……你尽力便是。” 又过了一会功夫。紫鹃已经将熬好的汤药送入房内。貂蝉急忙接过汤药。亲自喂到宁儿嘴里。 此事宁儿已经面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动。只剩下低低的喘息。 不过喝了自己亲口令人配下的汤药。不过一会的功夫。气息便渐渐粗重。脸色有有了一丝红晕。她看了看床边焦急的貂蝉。示意貂蝉靠近。对着宁儿一阵低语。 “什么。姐姐要刨腹产子。”貂蝉一声惊呼。不敢相信的看着宁儿。却见宁儿一脸严肃。根本不是开玩笑的。 宁儿严肃的道:“沒错。我随华先生学习医术。听他说过曾有破腹取婴的病例。只需用利刀……” 听着宁儿娓娓道來。貂蝉已经泪流不止。悲声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样姐姐会死的。姐姐尽力就是。还不到最后关头。何以由此心意。姐姐要想此事若是让夫君知道。他会又多伤心。我决不能同意。” 宁儿语气坚决摇首道:“妹妹不要再劝了。你当我不想活着和夫君长相厮守吗。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我本來身子就弱。华先生曾告诉我根本不适合生育。可是我深爱夫君。若不能为夫君产下一子。只怕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宁儿语转温和道:“妹妹。你不知道。当我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那一刻。我是既害怕有欢喜。我知道我身子不适合生育。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很可能会把我的命给要了去。不过这都是我自愿的。即便沒有紫鹃告诉我主公被困的消息。多半也是这种结局……” “姐……姐姐……”貂蝉已经泣不成声了。身边中侍婢也是哭得梨花带雨。 宁儿打断貂蝉的话。正色道:“而且眼下夫君身陷险地。安危未知。正值治下流言蜚语漫天传扬之际。这种状况之下我更要产下此子。以安巨鹿上下军民之心。这个孩子是夫君的唯一骨血。就算舍了我一条性命。也必须让他活下去。我便是死。又何足惜。” “姐姐。夫君会回來的。夫君一定会回來的。”貂蝉见宁儿死志已决。心知已经沒办法劝她回心转意。悲痛之下扑通一声伏在宁儿床前。痛苦不已。 宁儿艰难的伸手握住貂蝉柔荑。宽声劝解道:“妹妹。你才貌见识万中无一。起初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富贵之人。夫君若能回來。我去之后由你伺候主公我很放心。只希望你日后好好服侍主公。善待我这孩子。我便是死……也沒有遗憾了。”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我一定对他视若己出。绝不会亏待。日后长大成人。必定让他继承夫君大位。” “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可惜……我喝了麻沸散之后便会失去知觉。临去之前也不能……不能看这未出世的孩儿一眼……也不知道他长的像夫君多些。还是像我多些……”宁儿闭目说着。说到遗憾之处。声音突然哽咽起來。眼角处划过一抹晶莹的珠泪…… “姐姐你不要说了。求求你。夫君他一定回來的。夫君知道。一定会伤心欲绝的。”貂蝉也是至情至性之人。闻言又想相劝。只是她明知劝说无益。仍然忍不住。 果然宁儿紧紧握住貂蝉的手哭求道:“不要多说了。时间不多了。快让人准备。我托付妹妹的事求妹妹一定答应。否则我便是再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 “呜呜……我……答应……我答应你……呜呜……”貂蝉哭得满脸俱是泪水。咬紧牙关费尽全身力气才艰难的说出这句。一句话说完。貂蝉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软软的坐倒在地上。 宁儿瞑目微笑道:“有你这话……我便可以安心的去了。告诉夫君。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让他能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最好能像夫君那般健壮。不要像我。命薄。沒有福气……快。我撑不了多久的。孩子也撑不了多久。快去……快去……” 貂蝉在侍婢搀扶下艰难起身。强抑悲痛安排人手准备事宜…… 汉初平四年。公元193年七月初二夜。张辽正妻张氏难产。破腹诞下一子后薨。张辽得知后大悲。三日独守张氏零钱闭门不出。不饮不食。为纪念亡妻。文远为其子取名张念。小字忆宁。命人于巨鹿东南大陆泽畔选址建陵寝一座。派人四时守祭。 当然这还是事后的事。此时的文远并不知悉。这一夜他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见道一个看上去无比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是谁的白衣美貌女子驾鹤而來。和文远在梦中一番温存之后留下一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球体。而后飘然离去。无论文远如何追赶。也追之不及…… 文远翻身而起。方才惊觉此不过南柯一梦而已。梦中的情节文远醒后怎么也想不出來。只依稀记着那是那女子白衣飘飘。有若出尘仙女…… 而且梦醒之后。文远只觉着一个心砰砰直跳。精神罕见的有些恍惚。总觉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206 早有锦囊妙计 “主公,你这是咋的啦,”周仓的的提醒声让文远醒过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上午还沒过,就已经几次走神了,要知道以前他可从沒有这样。 文远皱眉疑惑道:“沒什么,沒什么……” 军务紧急,文远也沒有时间多想,他摇头提振一下精神,继续布置任务道:“周仓,交代你的事情都记下了吗,” 击败淳于琼之后,文远并沒有回阳平亭,而是带着周仓和五百玄缨卫一路隐秘向西转进,用了一天时间來到距离邺城三十里外的一处偏僻村庄,执行一项他筹谋半年之久的一件事情,至于在阳平亭那边,文远则令张颌虚立自己旗号,吸引袁绍免得他察觉不妙临危逃跑。 周仓凝重点头道:“主公你就放心吧,俺都记在脑子里了,” 文远赞许一笑道:“好,那你立刻出发,一路小心,” “主公一个人保重,俺老周去了,”周仓冲文远一拱手,转身大步出营帐去了。 文远又召來王越问道:“邺城的情况如何了,” 王越道:“邺城城中如今只剩下两万守兵,不过守将麴义统兵多年,乃是袁绍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我军虽有……相助,但是强攻只怕……” 文远摆了摆手道:“嗯,这点我知道,你下去吧,” 文远摇了摇有些恍惚的脑袋,喃喃道:“这个梦究竟是预示着着什么呢,管他呢,已经是第二十九天了,差不多明日,各路诸侯就该看到最后的指令了吧……还有邺城,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也该结束了……” ………… 斥丘城外,联军大营,一群联军主将正聚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议论着,似乎在为了什么事情争吵不休。 “列位,列位,我们不能再如此坐视了,盟主被围,情势危急,我等若再不去救,等袁绍聚歼了盟主军队,下面遭殃的就是我等了,”只见一白面大耳的铁甲将军大声说道,正是平原相刘备,他身后站着关张二将,威风凛凛,几个争论不休的联军主将慑于此二人威势,纷纷住口。 哪几个联军主将,青州刺史田楷、北海相孔融,常山相孙瑾、中山相窦能,这五路诸侯攻打斥丘一个月了,说是攻打,还不如说是味苦你,五路军马合在一起不过两万余人,而斥丘城有吕旷一万袁兵据守,除非是犯糊涂了否则谁肯轻易出兵。 不过联军虽然一个月沒有多大动静,就在城外和斥丘的袁军磨起了洋工,不过并不代表他们不关心战情,三万上党军急调回上党抵御张燕,盟主张辽孤军深入被袁绍团团围住都令他们为之心揪,他们倒并非真关心张辽的死活,而是因为张辽是讨袁联军的盟主,只有他有能力对抗袁绍,其他的联军主将说好听点是一路诸侯,说不好听的其实就是來摇旗呐喊,打打酱油的。 就凭那数万比农民强不到哪去的青州黄巾,几路太守麾下的那数千乌合之众,袁绍随便抽调一部分精锐就能将他们收拾了。 既然选择站在张辽一边,这些联军主将当然希望张辽能胜,可是这一月以來探马回报盟主张辽那边的战事越來越恶劣,各路诸侯都有些心神不宁,偏偏各路诸侯來斥丘前接到了文远的一条严令,未得军令不得擅自引兵驰援,只需呆在斥丘城下不得擅动,想來攻阴安的管亥、郭祖部收到的也是这般指令。 正是因为这一道军令,众人才为了该不该驰援盟主争论不休。 起初众人自然不敢轻易违背盟主号令,可是随着情势的恶劣,毕竟阳平亭张袁两家的殊死对决和各路群雄的命运息息相通,渐渐的提议出兵驰援的意见占了上风。 “不可,盟主有严令不许我等擅自踏入阳平亭战场一步,盟主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用意,我等若是违令前去,说不定就破坏了他的精心筹谋,”常山相孙瑾神情激动的道,他本是谦谦君子,这种菜市场一样的吵闹根本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脸红脖子粗。 中山相窦能也赞同孙瑾的意见,此二人都是与巨鹿郡相邻的冀州郡守,早前就与文远交厚,对巨鹿的实力了解的更清楚,关键是此二人以后必然是已经官拜冀州刺史张辽的下属,所以对上司的命令,二人都选择了服从。 领青州刺史田楷也沉不住气冷哼道:“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方圆五百里内只有我们斥丘和阴安这两处救兵,盟主除了指望我们,难道还能指望那帮黄巾贼寇,反正我是等不下去了,你们要等,反正我与玄德一同出兵,”田楷平素很少有这等沉不住气的时候,他心思坚忍,寡言重行,属于那种实干型的将领,不过能把他说动一起违背盟主的军令,刘备拉拢人心的本事由此可知该有多凶猛。 众人被他言语带着想起了阴安的五万青州黄巾,不由纷纷摇头,这些青州黄巾一对一打架或许还行,打仗,还是算了吧,这些农民连战阵、军律都记不清楚,五万兵马只怕连袁绍一万军士的冲锋都挡不住。 二对二,斥丘城五路联军的主将有四路已经发表了意见,剩下孔融的意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这四名主将自然将目光投向孔融身上,他的意见将决定五路军马两万余人的下一步行动。 “这个……战事瞬息万变,可能盟主也未曾预料到局势艰难至此,融之见,当下还是尽快解盟主危难为上,”孔融也不是多有主见的人,不过他和田楷的想法一样,盟主张辽若是败了,其余人都无力自保。 五人中有三人决定不顾文远军令强子出兵,顿时令孙瑾着了慌,他拦在帐门口,劝阻众人留下,可是刘备、田楷、孔融三人心意已决,哪能那么容易劝得了。 孙瑾急的直跺脚,最后见实在劝不住,脸憋得通红道:“诸公且慢,盟主月前临行时留有锦囊在此,令我三十日后打开查看,诸公需依照锦囊计谋而行,今日已过了二十九日,诸公何不多等一日,” 207 雷霆万钧之势 刘备剑眉一挑问道:“哦,盟主月前便留下锦囊,孙太守如何不早说,,盟主锦囊中说的什么,”他一向对文远颇有忌惮之心,一直以为张辽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袁绍打败的,总觉着有什么后招沒使出來,今听孙瑾一言,果然早在一月之前定下计策。 只是这份心机和敢于将自己置之险地的胆魄……也太可怕了吧。 孙瑾不客气的瞪了刘备一眼道:“瑾自忖胸怀,既受盟主托付,岂会事先偷看锦囊,今日若非诸公催逼过甚,这锦囊我本打算明日才拿出來呢,”确实,孙瑾此人素重信义,历史上幽州牧刘虞仁政爱民,死于公孙瓒之手,孙瑾亲赴蓟城吊孝,怒骂公孙瓒不仁,结果被公孙瓒所杀,与刘虞陪葬。 文远当初就是看他有君子之风,所以才将锦囊交到孙瑾手上。 刘备惊觉自己失言,忙向孙瑾赔罪,接着自然是催促孙瑾拆看锦囊。 只见孙瑾贴身取出一只锦囊,拆开视之,只见写着上面一行字:“诸公见此锦囊,想來已过一月之期,可留一支兵马虚立各营旗号稳住斥丘守兵,余部发兵西进,借助袁绍西归之路后共击之,到时自有援军接应,” “就这样,完了,”孔融仔细看了两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來,刘备一脸沉静,实则内心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此时他已经全明白了,张辽孤军深入只是为了以自身为诱饵诱出袁绍,为此不惜只带区区两万人马便于袁绍前后近十万人僵持对抗一个月的时间。 这需要多大的魄力,对麾下军士多强的信心,若是稍有不测,岂不是让袁绍连钩带饵一起吞掉。 如果是那样的话,青州黄巾想必明日也差不多应该收到消息了吧,而且,张燕袭掠上党郡想來多半也是张辽预先放出的风声,三万上党精锐此刻怕是已经走在堵截袁绍的路上…… 想明白这一切,刘备只觉着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他心中禁不住惊叹道“好可怕的算计……张辽……此人心志气魄非常人可及啊,” ………… 荡阴县是魏郡的一个小县城,位于邺城之南,魏郡的西南角,这里距离邺城不到百里的样子,再南面几十里就是司隶河内郡的地界了。 由于处在魏郡西南距离战场较远的地方,这里已经属于袁绍的后方。 张袁两家交战已经一年多了,战争给双家军队带來了极大的伤亡,吕布急于扩充兵力,一入冀州就疯狂招募兵壮,袁绍年初为了抵挡文远攻势,更是抽调魏郡是十四岁以上青壮入伍,只是这大半年的时间,袁吕两军就从人口近百万的魏郡招募了七八万青壮。 如今这些军队大多都集中在阳平亭这块芝麻粒大小的地方。 而荡阴县因为地处后方,只有守兵不足千人,而且还都是战力低下的老弱残兵。 这里本不是袁绍重点防守的方向,可是这一日,十几万大军却如同汹涌的洪水聚拢在这座不过三五万人的小城外。 十几万大军,光是人挨人站着都能站满几十平方公里的区域,一眼看过去,仿佛视线所及之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这么大的阵势,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两腿发软,更何况这十几万军马围住荡阴县可不是闲着沒事过來观光的。 这十几万大军來自河内朝歌,他们有意个响亮的名字,,河内黑山。 十几万黑山大军阵前,飘扬着十多面黑色大旗,上面并非是用隶书写着军中大将的姓氏,而是画着一些图案,分别代表黑山军十多位渠帅的名号,眭固、于毒、白绕、平汉、大计、五鹿、李大目、左髭丈八…… 在十几万黑山军大队之中,还有一支身穿汉军服制的万余部队,旗杆上飘扬着一个张字,正是河内太守张杨所领的军队。 沒错,这两支军队,就是文远一直准备的后手之一。 事实上,黑山军早在去年十月的时候便已经被崔琰说服,愿意出兵助文远攻打袁绍。 本來文远的计划是希望通过对魏县的强攻,吸引邺城的兵力,之后令一直蛰伏在暗处的张杨和黑山兵马奇袭邺城,一举拿下袁绍的大本营,彻底将袁绍打得无法翻身。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邺城城高壕深,袁绍麾下又有十万兵力,如果文远一下子亮出所有的底牌,加上黑山超过三十万人,袁绍必然胆寒固守邺城,到那时文远想要打败袁绍并不容易,反倒会伤亡惨重,并且战火会祸及更多的冀州百姓。 所以文远一开始并沒有暴露全部的实力,而是准备在关键时刻给袁绍致命的一击,只有攻陷邺城,才能彻底断了袁绍的根基。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文远考虑计划时漏过了吕布这一块,沒想到袁绍凭借着吕布的武勇在魏县抵挡住了自己的攻击,根本沒有从邺城分兵支援魏县,所以才有了文远孤军深入,诱惑袁绍出战的诱饵战术。 如今这枚暗子已经潜伏了半年多时间,文远也顺利将邺城的五万守军调出了三万人,眼下便是使用这枚暗子的时刻了,所以文远前脚刚刚击退了袁绍最猛烈的一波攻击,后脚立马派周仓前往河内联络张杨和黑山军趁势而起。 这十几万军队的目的只有一个,攻占邺城,断去袁绍的根基。 而位于邺城之南的荡阴县,便是前往邺城的第一站。 十几万大军,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小小的荡阴县城给淹了,只有不过千人的守兵如何能够抗拒,荡阴县不战而降,张扬和黑山大军兵不血刃进了荡阴,马不停蹄继续向北行进。 七月,河内太守张杨宣布加入馆陶联军,领兵一万出河内,入魏郡。 同七月,河内黑山军眭固、于毒、白绕等宣布讨伐袁绍,两路军马合兵一处,共聚部众十七万人,大军一日连克荡阴,安阳两城,于七月初四抵达邺城,十余万军马将邺城围得水泄不通,守将麴义见贼兵势大,紧闭城门不敢出战, 208 一代霸主终饮恨 “什么。张杨伙同十几万黑山军围住邺城。” 十几万大军行进。浩荡的声势可不是想掩盖就能掩盖的了的。大军刚刚围住邺城不到三天。探马就已经将这个惊人的消息报告给袁绍。 刚刚重整旗鼓攻打阳平亭的巨鹿军。就收到这样一个震惊的消息。袁绍端着的药碗当啷一身坠落在地上。咔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袁绍呆滞片刻。禁不住惊呼道:“邺城乃我立身之本。若邺城有失。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速速退兵驰援邺城。” 众人惶然应诺。急令麾下将士连夜拔营起寨。火速赶往邺城。 军令传到吕布军中。吕布也是一阵惊疑不定。心忖:“眼看着就要击破寨中巨鹿兵。生擒张辽。这个节骨眼上袁绍怎会下这种命令。莫非……”一念及此。吕布吓了一跳。急急派人出外探听消息。另外召集帐下武将相商。 骁将魏续一冲入帐中就大喊大叫道:“主公。大事不好了。袁绍军中士卒风传张辽十几万大军围住邺城。邺城危在旦夕。所以袁绍才会急急撤兵回援。” 吕布劈脸给魏续一嘴巴子。皱眉斥道:“乱乱乱。像什么样子。张辽巨鹿的兵马都在此处。他上哪去找十几万大军。难道他还会撒豆成兵的仙法吗。” 魏续捂着肿起的脸委屈道:“是这样……”说着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给吕布说了一遍。 吕布惊慌失色道:“黑山军。还有河内太守张杨。好阴险的张辽小儿。被逼的那么惨还不肯打出全部的底牌。看來此次出售。冀州必定为其所得了。” 高顺在一旁道:“主公。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吕布沉吟一番。叫过高顺低头耳语道:“既然事不可为……我等便如此这般。保全实力为上。” 高顺点头应命。出去安排军士准备去了。 且说袁绍连夜命军士拔营起寨。天明刚刚起行。就被背后喊杀声震天响起。赵云、张颌、太史慈三人各领一支兵马杀來。袁绍无心恋战。令大将蒋义渠引万余军断后。自领大军奔逃。 行不数里。突然许攸一声惊叫:“啊呀。大事不好。” 袁绍正急火攻心。被许攸的惊叫吓了一跳。厉声呵责道:“许攸。邺城被围。当然大事不好。你一惊一乍什么。”袁绍以往在人前总是摆出一副爱慕人才的模样。只是现在老窝被围。背后又有三路兵穷追不舍。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主公。我并非此意啊。”许攸道:“你想想看。十几万黑山这个节骨眼上围攻邺城。定是受了张辽唆使。由此观之。张辽早就对邺城志在必得了。如今对邺城的攻势既已发动。他如何会任由主公领兵回去。说不定阻截的兵马已经等在我等西归的路上了。” “此言当真。”袁绍睁目结舌问道。话音未落。前军一骑已经疾奔之袁绍军前。 那哨骑惶恐道:“报……报主公。前面发现军队。看旗号是管亥的五万青州黄巾。” 袁绍大惊道:“黄巾管亥。他怎地突然到了这个地方。难道果如子远所料。” 袁绍话音方落。又有两骑直入中军。急急报道:“主公。寨北发现田楷、刘备、孔融数部联军。人数约有两万人。” “主公。大事不好。前方五里。郝昭领三万上党军拦住我军西路。”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袁绍大惊失色道。前几日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准备生擒张辽。怎么就这么短短的几天过去。情势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不上惊慌。袁绍急忙传令道:“大军不得延误。令吕布兵击退上党军。我大军今日一定要返回邺城。” 可是传令的军士不一会便回來。向袁绍回报道:“启禀主公。吕布军脱离我大军阵列往南而去。高干将军上前拦阻。已被……已被吕布杀了。” “啊。。难道是天要亡我袁绍也。吕布……张辽。”袁绍苍白的脸上一阵潮红。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大呼一声跌落马下。身边中文武急急将之扶起。一番救治。袁绍方才醒转。 “咳咳咳……”袁绍悠悠醒转。又连咳出几口鲜血。只见他面色灰败。双眼涣散无神。和往常相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一般。哪还有以往睥睨天下。挥斥方遒的傲气、信心。 事已至此。他已彻底相信许攸之言了。张辽精心谋划。邺城失陷只怕是早晚的事情了。一想到自己苦心占据的根基之地被张辽一朝夺得。袁绍急怒攻心。又咳了几大口鲜血。 只见他眼眶中满是泪痕。唉声叹气道:“邺城被围。我命休矣。想我袁绍弱冠之年居于庙堂。二十年來还未曾遭遇如此挫败。自打发兵巨鹿以來。我军便连遭败绩。如今又被阻住西归去路。难道张辽小儿是上天派來杀我的吗。张辽。我恨呐。”说罢。袁绍拔出长剑。就要自刎。 许攸急急抓住袁绍佩剑道:“主公。霸业未成。此时万万不可轻生啊。” “父亲、万万不可啊。”袁谭、袁熙也上前拽住袁绍道。 “霸业。张辽如今拥兵近三十万。邺城旦夕可下。邺城若失。冀州从此就是张辽的天下。我军连落脚之处都沒有。还谈什么霸业。咳咳……” 逢纪劝道:“主公无须灰心。如今邺城虽已事不可为。不过南皮城池坚固。可勒兵回南皮屯驻。我军可以渤海为根本。退保南皮。缓图良策东山再起。” 郭图也劝谏道:“是啊主公。邺城虽失。不过我军主力未损。仍有数万之众。下辖有安平、河间、渤海三郡。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其余谋士也出声劝谏。这些平日里势同水火的两派谋士哪还顾得上勾心斗角。同声同气一起劝谏袁绍。 只可惜袁绍之前累次三番受气于文远。牛头沟遇伏、爱子袁尚被削去耳鼻。弄得不成人样。这几次沉重的打击下來。袁绍早就落下了病根。医匠早劝谏他不可又动气伤神。可是眼下病势突然眼中。竟有些吐血不止之状。 “哇。”袁绍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如纸一样苍白。只见他以手指天。黯淡怨愤的双眼仰望天上。鼓足了最后的气力。大吼一声:“老天。我袁氏四世三公。怎会败给一区区寒门出身的张辽。既生我袁绍。为何又偏生张辽。我恨呐。” 言讫。大口吐血不止而亡。至死。袁绍还手指苍天。直挺不落。 ……………… 推荐下策弓的书:《血掌乾坤》。书号:381306.文笔细腻华丽。情节引人入胜。请大家去看几章。一定会喜欢的。 209 袁绍死后 袁绍既死,三军尽皆悲恸,,文武官将哭声震天,士卒惊惶。 还沒成殓袁绍的尸身,郭图就出言谏道:“主公薨逝,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大公子袁谭素有勇略,又是嫡亲长子,理当继承大位,” 逢纪面色一变,张口想要争辩,不过想想现状,也只能认命了,袁绍膝下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 本來三子之中,三子本來因为长得潇洒,风流倜傥,甚得袁绍喜爱,本來在储位继承的争夺中一直被逢纪看好,可是前几日阳平亭转折一战,袁尚被巨鹿兵俘获,背后刺字割去耳鼻送回,且不说一番折辱令他声名俱损,相貌全毁的他可以说彻底丧失了希望。 要知道汉代非常注重男人长相,比如汉代做官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长得漂亮,文远麾下崔琰身高八尺,髯长三尺,堂堂有威仪,有时连曹操都很敬畏,所以在历史上官运亨通,官至中尉,好像汉代还有犯人因为长得漂亮被当官的一样看中不但免罪最后还当官了。 反之一个人长相若是有缺陷,官肯定是做不成的,张松人长的矮小丑陋,为三发求贤令的曹操所不喜,又比如说凤雏庞统,先后见过孙权、刘备两位当世枭雄,这两个人也算有识人之明了,可先后召见过庞统都沒有重用,最后还是靠张飞误打误撞和诸葛亮一封推荐信才让他被刘备重新重用,原因就是庞统长得太难看了。 所以在汉代,这种情况已经成了一种风气,一个人如果毁了容貌,就基本可以确定在沒有可能做官了。 袁尚失去继承大位的机会,次子袁熙生性懦弱难当大任,剩下的就只有袁谭了,所以逢纪虽然心中不情愿,也不能说什么。 袁谭一听有人推举自己,先是一惊,接着一颗心激动的砰砰直跳,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见郭图鼓励的目光射來,平复心情摆手道:“不可不可,父亲尸骨未寒,我便迫不及待继承父亲之位,外人看了像什么样,” 众臣再三相劝,袁谭只是不从,最后郭图拜伏于地道:“大公子,事急需从权,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眼下情况紧急,大公子若不尽快继承主公之位,若待军心涣散,则万事休矣,” 众臣也齐齐拜道:“请大公子继承主公大位,” 袁谭摆足了姿态,这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道:“既然诸公执意如此,未免军中生变,将士寒心,也罢,我便继承父亲大位,率领将军,抗拒张辽,” “臣等参见主公,”众臣齐齐拜道。 一众袁绍旧臣都拜伏于地,连袁熙也跟着拜倒,几个心里不乐意的只能迫于形势勉强跪下,众臣当场立袁谭为车骑将军,冀州牧,再依臣礼重新拜见一番。 一番繁文俗礼过后,袁谭志得意满的继承了袁绍留下的家业,也接替袁绍扛下沉重的担子,下一步,该干什么。 张辽,一想到这个名字,袁谭打心里一阵惊惧,如今的张辽已经再不是之前那个令人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的一郡太守了,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这么大本事,居然能在暗中整合青州黄巾和河内黑山这两大反贼势力,统御部众三十万,这样强悍的兵力,已经不是袁谭所能抗衡的了。 吕布带着近两万军马不辞而别,如今袁谭麾下只剩下步卒不足三万,这么一点兵力去救邺城,只怕连邺城门都进不去,就会被围堵在路上的各路联军绞杀掉。 所以这个时候,袁谭很自然的想到了跑,他刚才也听了逢纪、郭图的建议,几乎不加考虑就传下命令,全军折返向东,退往南皮,至于根基之地邺城,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麾下那群文武也是心有戚戚,以前主公袁绍占据冀州,麾下精兵十万的时候尚且拿不下只以一郡兵力对抗的张辽,如今张辽整合了河内黑山、青州黄巾、冀州青州几路群雄,麾下人马三十万,如此声势浩大,与之对抗,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再加上袁绍声名显赫,其子袁谭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乳臭小儿,袁绍尚且不敌张辽,他的儿子就能打得过了吗。 这种想法潜藏在袁谭麾下大多数文武将士的内心深处,袁军上下的凝聚力、自信心已经随着袁绍之死轰然崩塌了,大多数人已经开始在心里打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只是眼下不方便明说罢了。 袁谭当即下令,大军折返向东,退回南皮。 “袁绍死了,”刚刚脱离袁军队伍,一路匆匆南下的吕布虽然虽然明知大势已定,不过听闻袁绍病死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 要知道袁绍出身名门,少年折节下士,知名当世,灵帝时便是大将军何进府中心腹,被举荐为监察京师百官的司隶校尉,之后尽诛宦官,主掌朝政,知道董卓乱权时,还敢与之正面冲撞,事后弃官挂印,前往渤海,自此盛名传于天下,引得无数文臣武将慕名來投,十八路诸侯起兵反董之日,更是当之无愧成为联军盟主,号令关东诸路群雄,论起当时威势,天下间不做第二人想。 之后,袁绍又鲸吞冀州,击败当时不可一世的北方强邻公孙瓒,至此袁绍已经成为天下各方割据势力中最强大的一支势力,麾下精兵十万,战将百员,曹操、刘表等人无不以袁绍马首是瞻,谁曾想就在袁绍一步步走向强盛的时刻,却因为一场看上去不可能失败的战争,被巨鹿张辽从万众瞩目的高位上拉下马來,摔得身败名裂,粉身碎骨呢。 “冀州,是张辽的冀州了,我等几番与张辽交战,必不能被其所容,日后该往何处,尔等有何高见,” 高顺谏言道:“主公,由此南下百里,有坚城黎阳,紧邻大河,与曹操治下东郡濮阳隔河相望,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我军可暂在黎阳屯驻以观风色,同时遣一使者前去结好兖州牧曹操,有曹操支持,若张辽率兵攻打,大不了渡河南下退入兖州境内,如此便可报无虞了,” 吕布闻言颔首道:“此言正合吾意,速速派宋宪去见曹操,大军直取黎阳,” 210 曹吕联合 东郡郡治濮阳。 宋宪刚好在此处见到了大军集结准备从白马渡河的曹操。 宋宪一路从白马赶到濮阳。一路所见。兖州军军容鼎盛。士卒精壮。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精兵悍将。宋宪当年曾随吕布虎牢关前对抗十八路诸侯。那时候曹操麾下只有区区五千新兵。军容、战力都让人看不上。谁曾想过当年荥阳惨败在徐荣麾下的曹操。不过短短一年多的功夫就能完成入主兖州、歼灭数十万青州黄巾。又击溃袁绍的一连串壮举。 “日后天下间能与张辽敌对之人。必是这曹操了。”宋宪一路打马疾奔。不一日赶到濮阳。 “什么。袁本初死了。”惊闻袁绍死讯。曹操和吕布的反应几乎一样。 他虽然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和文远有过一些交集。不过那时候文远不过区区一个下曲阳县长。麾下只有区区两三千军士。只有张颌一员勉强撑得起台面的战将。那时候曹操虽然有些留意过文远。只是觉着此人是个义气干云的武勇大将。不想此人不过三年光景。占巨鹿、攻上党。纵横冀并。一年多來将关东群雄中公认实力最强的袁绍拖得狼狈不堪。不想如今更是合并大军三十万。逼得袁绍吐血身亡。 “是啊。曹将军。袁车骑病死。大公子袁谭领兵退保南皮。我家主公现在黎阳屯驻。特令末将來请曹将军发兵渡河。共击张辽。” 曹操拈着颌下的长须道:“这个……兹事体大。你还是先下去歇息吧。我计议一番。明日给你答复。” “这……是。”宋宪还有些犹豫。可是与曹操精芒一闪即逝的眼神想交错。心中不由一颤。这个白脸矬子。别看他长得矮小。貌不惊人。可是身上却散布着一圈强大气场。令人不敢小视。在看他身边一帮手下文的精干。武的彪壮。宋宪不敢小觑。忙告辞而退了。 送走宋宪。曹操召集心腹谋臣武将商议。有那几人。 文臣以颍川荀彧荀文若居首。其后荀攸荀公达。程昱程仲德。刘晔刘子扬。毛玠毛孝先。满宠满伯宁、吕虔吕子恪等皆是当世之奇才。武以大将曹仁为首。其后夏侯渊、夏侯惇、曹洪、于禁、典韦、李典、乐进等俱是当世之勇将。 此时的曹操麾下可谓是文武齐备。人才济济一堂。便是文远麾下文武也不能与之相抗。 不过战争拼的可并不只是文臣武将。袁绍当初也有颜良、文丑、高览、韩琼这些超一流或者一流的猛将。可是七万大军攻打兵少将寡的巨鹿也沒有讨的多少便宜。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文远的麾下的军队整体作战能力更强。 即便是武勇如颜良。当初在瘿陶北郊。数百巨鹿枪兵的连番攒刺之下坠马狼狈而退了吗。 见众将到齐。曹操正容道:“如今袁绍已死。邺城被围。我当如之奈何。” 曹操话音一落。同族夏侯惇就进言道:“孟德。那还用商量吗。袁绍如今已死。冀州无主。咱们当然是点齐人马北渡黄河。趁势占了冀州了。” “就是。就是。等咱们占了冀州。主公兵锋天下间还有谁能阻挡。”从弟曹洪也道。 几个彪悍将军应和一番就沉寂下去。因为他们发现荀彧等几个谋士都沒有出声表示赞同。连曹仁、于禁也是皱眉思索着什么。 “文若。依你之见呢。”曹操见此情状心中一动。对荀彧道。荀彧号称有王佐之才。被曹操依为“吾之子房”。自从他投靠曹操之后。但凡他所建言曹操必定言听计从。而且依靠着自己的关系给曹操举荐了荀攸、程昱、吕虔、毛玠等人才。文臣之中。荀彧的地位无疑最高。 荀彧面色沉静道:“主公。某以为。此时不可攻打张辽。” 曹操并不意外。问道:“为何。” 荀彧道:“第一。张辽奉朝廷令谕拜为冀州刺史。击败袁绍占据冀州奉的是朝廷正朔。占据大义名分。而主公则出师无名。失去大义。日久天下必群起而攻之。不可不虑。” “其二。我军虽有十余万。不过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刚刚招降的青州兵。另有一部分是袁术降卒。这些降卒军心未附。青州黄巾主帅徐和、管亥灯杯在青州素受贼众敬服。此二人据闻便在张辽帐中……” “其三。张辽麾下握有兵马三十万。今闻袁绍身死。士气定然高涨。反之邺城守兵得到消息必定土崩瓦解。邺城不出旬日必会落到张辽手上。到时以三十万得胜大军击我十余万劳师远征、异地作战之众……有此三点。明公与张辽孰胜孰败。不用想便一望可知了。” “此外。徐州陶谦、淮南袁术皆在侧后虎视眈眈。兖州初定。许多地方还未安稳。此时出兵委实弊多利少。” “既然如此。我又该当如何。”曹操本來就是睿智雄略之主。荀彧的意见和他想的相差不了多少。 荀彧起身一拱手道:“明公。吕布遣人结好主公。如此正好。可令吕布屯兵黎阳为我屏障。我军借此喘息之机先稳固兖州。东平陶谦。南灭袁绍。占据兖、豫、徐、扬四州之地。到那时集四州之兵。数十万众倾力北上。到时再一鼓而定张辽。” 曹操闻言大喜道:“哈哈哈。文若不愧是我之子房。听君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好好好。就照文若之言而行。” 第二日。曹操召來宋宪安抚一番。令他回去告诉吕布好生在黎阳屯驻。若有所缺。尽可由兖州一力支应。接着留下大将夏侯惇和三万人马。自领大军回兖州去了。 初平四年七月中。一代枭雄行车骑将军、冀州牧袁绍身死。其子袁谭继位。领兵退往南皮。 吕布临阵抽身而退。率兵南下。占据黎阳。 此外兖州牧曹操刚刚整军发兵北上驰援。突闻袁绍死讯。急令回军。留大将夏侯惇领三万大军在白马屯驻。与吕布隔河相望。 如此。魏郡之内。邺城周边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守城的麴义两万军士。再沒有袁绍一兵一卒了。 而这么大一块地方。聚集了听从文远号令的河内黑山、青州黄巾、青州冀州几路联军大军近三十万。声势威震华夏。风头一时无两。 211 数十万军围邺城 邺城城外。黑山军中军大帐中。文远一身戎装坐在主位上。这个位置本來是黑山军主帅眭固的位置。不过现在眭固正领着于毒、白绕半跪在文远身前。 “我等参见张将军。”眭固等十几位黑山渠帅恭声喝道。 文远眼神微眯温声笑道:“各位大帅快快请起。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魔力。令人如沐春风。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几个本來还对文远心存芥蒂的黑山渠帅见文远如此热情亲切。心中最后的一点担忧也消失了。眭固等暗自心忖:“一直听于毒说张辽仁义。解人危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日后跟着这样的主公。也值得了。” 文远也是满心欢喜亲自一一扶起这些黑山将领。召见这些人之前崔琰已经说了。眭固等人愿意拜在文远麾下。这些人日后便是自己的部属了。黑山兵马十余万。丁口上百万。这么一大群百姓比起巨鹿和上党两郡人口加在一起都多。接收之后文远的实力无疑大涨。这样的喜事文远怎么能不高兴呢。 黑山军拜过之后。便是张杨和崔琰了。二人上前拜道:“张杨、崔琰拜见主公。” “稚叔兄、咱们有一阵子沒见了呢。如何。河内那边情况怎样。季珪。这几个月在河内奔忙。辛苦你了。” 张杨道:“多谢主公记挂。有主公派來的张既张德容辅佐末将治政。河内今年风调雨顺。一切都好。倒是主公身陷险境。常令末将心中不安呢。好几次若非季珪强烈阻止。我早就忍不住领兵杀过來了呢。” “是啊。主公。若不是这数月來你令王力不断传讯令我不得妄动。我早请眭固几位大帅出兵了呢。” 文远摆手一笑道:“这样不是更好吗。如今袁绍被我军阻于东面不能寸进。有河内黑山和稚叔兄的十数万大军在。此番必端了袁绍的老巢。” “主公韬略无双。我等佩服。”崔琰、张杨躬身道。 “我等愿听将军调遣。攻破邺城。击灭袁绍。”黑山众大帅也道。 “哈哈哈。”文远大笑。被围在阳平亭月余。难得能有如此欢畅。 正大笑之中。帐外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文远太头看时。只见一种文武当先而入。为首一人正是沮授。身后便是郝昭、牵招、颜良、韩琼等统御三万上党军的将领。在后面连青州主帅徐和、裴元绍也一同到了。 文远剑眉一挑笑道:“公与先生。看你一脸喜色而來。难不成有什么喜事吗。”月前。沮授故意对外散布谣言称并州张燕欲南下袭掠上党。领三万上党军退回上党。这一计策彻底令袁绍放松了警惕。倾尽全力要把阳平亭的文远一举拿下。 其实上党郡北上之后并沒有回上党。而是转道赵郡。在约定时间星夜向邺城和阳平亭之间疾插。配合南线青州群雄。北线青州黄巾三路大军十余万人摆出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阵。等着袁绍救援邺城的几万人马。 上党军战力不俗。是拦截袁绍的精锐。沮授又是心思缜密。智略卓绝之人。此时他领着上党军赶到邺城下。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袁绍这几万人到不了邺城了。 果然沮授见了文远就贺喜道:“恭喜主公。袁绍……病死了。” “袁绍……死了。”文远闻言一愣。眼神一亮道。 沮授道:“正是。探马回报。袁绍急怒攻心。吐血不止而亡。现在袁绍之位已经有大公子袁谭继承。袁军全军素缟。已经缓缓向东北撤退了。” “此必是袁谭见我军势大。不敢与敌。退兵往南皮去了。哎……奉孝他……”计划精密到袁绍走的每一步都能被文远预先知道。这就是谋士郭嘉料敌机先的本事。不过一想到郭嘉的病体。文远心中就一阵低落。 众将见文远不因大敌袁绍之死欣喜。反倒为了一个谋士而黯然失神。心中不禁感慨主公对部下的关爱。一时沒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文远振作精神道:“袁绍既死。其子袁谭不足为虑。眼下只剩下邺城。等打下邺城。冀州就算大半平定了。不知道各位兄弟可有破城良策。” “各位将军立下赫赫战功。我河内黑山初來乍到岂能不有所表示呢。”话音刚落。一将胸有成竹的大笑走出。恭声道:“将军。麴义军中有一部将姓孟名健。乃是我生死之交。我可修书一封。秘密遣人送入城中。让他约定时日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如此邺城便可一战而破了。”文远定睛看去。正是河内黑山中曾经和自己交过手的于毒。 “哦。果有此事。”文远惊喜道。他依稀记得史料上说。初平四年春河内黑山依靠里应外合攻陷邺城。还将袁绍留守的魏郡太守斩杀。看來这件事情果然是真的。 听于毒细细讲了一遍。文远和沮授都觉着此计可行。于是点头道:“于江军可速速联络你那至交。若能破城。当记首功。” 于毒拱手退下。沮授和上党兵及时赶到。文远自信心满满的。本來他还担心河内兵和黑山军战力低弱。未必能胜任攻城的任务。如今有三万上党兵的及时加入。攻下邺城几虑变得更大了。此时文远身边已经聚集了二十万兵马。二十万对守兵两万。就是一人吐口唾沫差不多就能吧邺城淹了。所以文远很安心的等待着。等待着攻打邺城的时机成熟。 和之前坏消息一个一个接踵而至不同。如今却是好消息一个连着一个。先是吕布临阵脱逃。带着自己的万余军马在黎阳驻扎。接着又是兖州曹操也到了黄河边上退兵而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各路联军也先后赶到了。邺城之下。一时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二三十万人马。 可以说。眼下荡平冀州可说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逆转的事情了。 212 强大阵容 相比城外气势汹汹随时准备一举攻陷邺城的各路联军。城里麴义的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文远可不会放过舆论打击守军士气的机会。坏消息一个个从城外传到城内。袁绍身亡。袁谭、吕布、曹操这些友军已经顾不上邺城这两万守军的死活。各自引兵退去了。 如今的邺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彻彻底底的孤城。兵法云孤城难守。城中百姓被这些坏消息打击的诚惶诚恐。军心士气急转直下。守城军士眼下最关心的就是如何能保住性命。哪里还有战心。连麴义也灰心丧气。已经对守住邺城不报任何希望了。 每一天早晨醒來。麴义都会发现有士卒逾城而降。而且降兵的人数不断增加。连不少留守邺城的文武官员也有不少逾城投降了。麴义也想巡夜守城。可是他能不分白天黑夜的一直熬吗。照这种速度。只怕还不等文远攻城。城上的守兵就该投降的差不多了。 眼下唯一支撑麴义不肯投降的便是他的骄傲。他性子桀骜。早年从军。先后追随在皇甫嵩、韩馥在二人麾下都一直沒曾得到重用。本來以为助袁绍夺取冀州之后必定能时來运转。谁想袁绍得了冀州起初还对他照顾有加。沒过多久就开始变的疏远了。麴义实在沒有信心。眼下这种必败无疑的情形若是降了张辽。张辽会肯重用他吗。 麴义虽然出身平凡。骨子里却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功利之心。他的思想其实和王越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他擅长领兵。这一点王越和他比就差得多了。 眼瞅着。邺城的守兵已经越來越少。城外的敌兵却越聚越多。麴义平静的等待着城破那一天的到來。可是文远却迟迟不肯出兵攻打。 并非是于毒那边安排的内应沒有谈好。而是文远根据那内应秘密传來的情报。果断的终止了里应外合攻下邺城的计划。 邺城是冀州州治。河北有名的大城。只是这一座城内就生活着百姓数十万人。一旦起了兵戈。部队伤亡倒在其次。要知道河内黑山十余万众都是劫掠多年的贼匪。若是让他们进了邺城。百姓的损失可就大了。 战争进行了一年多。冀州可以说已经大伤元气了。现在邺城周边的土地几乎全部荒废。附近的村落连成年的壮丁口都很少见了。 七月本是秋收的季节。可是不少百姓靠草皮树根充饥度日。战争已经给冀州百姓带去了巨大的灾难。这些百姓日后都将在文远治下生存。别的地方文远管不了。暂时也沒能力管。不过自己治下的百姓。文远是绝不容许被祸害的。 所以文远想要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兵不血刃把邺城拿下。 这一日。麴义正在城楼上喝着闷酒。突然城外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起。麴义一双醉眼瞬间恢复了清明。心中一颤。暗忖道:“终于來了。” 麴义当即披挂整齐下到城头。只见城外浩浩荡荡一望无际尽是张辽的人马。这些军士整齐有致的在城外一箭之地停下。动作整齐划一。沒有一个人出声喧哗。只是在那儿一站。一股如山的气势就喷薄而出。令守城的袁兵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麴义也是知兵之人。一见此等雄壮军容。也禁不住暗暗赞叹:“素闻张辽善于练兵。麾下士卒闻战必争先恐后。今日观之。果然名不虚传啊。也难怪袁绍占尽优势。也最终落得个吐血身亡了。” 正失神间。麴义突然听见城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麴义定睛看去。只见一银盔银甲。手绰大戟的英挺年青将军立于城下。正指着城上大声喊话: “麴将军何在。故人张文远单骑在此。何不出城与我一见啊。” 麴义和文远当年曾一同在韩馥帐下为将。也算打过交道。此时仔细看去。城下的不是张辽又是谁呢。 而在他身后。整整站着一排数十员战将。张颌、赵云、颜良、太史慈、徐晃、郝昭、牵招、韩琼、管亥、杨义、裴元绍等。再边上。则是刘备、关羽、张飞、田楷、孔融、孙瑾、窦能、徐和、郭祖等各路联军的大将、一个个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在后面。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整肃军阵。 如此阵容。看的麴义和麾下军士禁不住直倒吸凉气。 事实上非但城中将士震撼于文远麾下军容整齐。连几路联军主将也是心中震慑不已。 田楷也是知兵之人。心中不无慨叹道:“果然是虎狼之师啊。只要有此精兵十万。莫说是冀州袁绍。便是扫平天下又有谁能抵挡得住呢。” 刘备喃喃嘀咕道:“这就是张辽的军队啊。如此鼎盛军容、严明纪律。也难怪两万人依寨而守就能抗拒袁本初十万大军。此人日后必是我的……”说到这。刘备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发现关羽张飞只是关注着张辽的动作。并沒有留意自己。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看了一会。麴义幽幽一叹:“三年之间。张辽竟然能从无到有聚敛如此庞大的班底。此人雄略。果然非车骑将军能及啊。” 另外麴义心里也在犯嘀咕。张辽单骑前來喊话。究竟是想干什么。难道……” 麴义心中一动。飞马就要下关出城。身边心腹谏言道:“将军。张辽单骑诱将军出城。只怕其中有诈啊。” 麴义觉着心中突然生起一丝希望。不耐烦对心腹道:“有诈个屁。他若攻城。邺城连一天都守不住。还需要耍什么诡计。你沒看见他阵中一辆攻城器械都沒带吗。大不了就是一死。我麴义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心腹讷讷而退。麴义之灵数百骑飞马下关。來到文远身前。横枪拱手道:“文远别來无恙。一别数年不见。文远混的风生水起。前途越发不可限量了。”他性子桀骜。本來就不屑遵从什么礼数。此时开口更是存了试探文远的想法。不过这句话是在太不驯了。以至于文远身后众将的脸顿时寒了。 213 霸气初露 周仓第一个不愿意了。怒喝一声:“大胆麴义。俺家主公表字岂是你能随意叫的。” “周仓。不得无礼。我与麴将军说一会话。你且退下去。” 周仓讷讷而退。文远驱马上前。与麴义相隔不过数步。道:“麴将军。数年不见。沒想到重逢时竟然是在战场之上。着实令人汗颜啊。想当初在韩使君帐下为将……” 文远掀开往年旧事与麴义攀谈起來。麴义见文远一开始并沒有提及劝降之事。损及自己面皮。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丝感激。便放下戒备与文远交谈起來。 一番交谈。麴义只觉张辽待人亲切热忱。完全沒有拿出上位者的架子。记得当初袁绍也曾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不过麴义事后想來总觉着有些虚伪做作。而不像今日这般。张辽话里话外透出來的信息令人感觉实实在在的。沒有一点作伪。他那淡淡的笑容仿佛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战场上数十员将见文远如此与一个敌将热络交谈。心中感慨万千。唯独刘备。看到文远那笑容不禁心中战粟。脸色变换不已。 “此人或许才是真正值得自己追随的明君吧。”麴义只觉着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可是文远绝口不提招降之事。他性子高傲也不肯那么轻易低下头去。 文远以前就大致知道麴义性格。一番交谈已经明白麴义心意。只是抹不开这张面皮。 但是温言相劝让麴义归降就是文远想要的结果了吗。 文远这些年管理麾下文武。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经验。像这种桀骜不驯的人。只是温声细语哄着根本不能叫他归心。跟他说什么大义更是狗屁。必须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彻底的服气。然后再给予信任。胡萝卜加大棒。才能令他真正的愿意为自己效力。 文远要的就是麴义真心诚意的投降。而不是像之前追随韩馥、袁绍那样。麴义也是河北名将。论征战。他可算是袁绍麾下第一能征惯战之将。颜良和他相比都差着很大的距离。 别看文远麾下已经有了那么多文臣武将。不过人才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的。而且随着日后占据冀州地盘的扩大。文远还需要更多各种各样的人才。并不能因为有些人性格上的缺陷。就弃之不用。既然身为主公。既然立志匡扶天下。就是要有海纳百川的广阔胸襟。 见火候差不多了。文远面色一正问道:“麴兄。如今袁绍已死。邺城守军士气崩溃。外无援兵。麴兄准备何去何从。” “果然还是來了。”麴义身躯一颤。心中暗忖。他张了张嘴巴。低下头道:“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有死而已。” 文远眯眼盯着麴义的神色。低声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邺城陷落已成定局。麴兄如此为一城殉葬沒有任何意义。” “轻于鸿毛……重于泰山……”麴义喃喃念叨着文远的话。这句话是出自汉书司马迁传。说的确是人生至理。 “麴义兄。你可知你出了邺城。邺城便已不再你掌控之中。你军中有一部将孟健。此人不知麴兄可熟悉。” “孟健。”麴义听了此言。恍然警悟。回头看时。只见邺城城头上一阵嘈杂。大门洞开之时。城头上已有一员将军冲城下喝道:“麴将军。大势难违。我已和各营兄弟约定好了。献了邺城立功赎罪。” “孟健……你。”麴义惊怒喝骂。待要杀回城中。却被文远横戟拦住。身后赵云、徐晃领兵直入城中。张颌、颜良、韩琼也引兵急进。将麴义连同数百亲信围在城下垓心。巨鹿军刚过。至于要冲上去分一杯羹的黑山军士被郝昭拦在吊桥之下。不能前进。 麴义惊怒交集。张颌、颜良、韩琼三人都曾与他共事过。这三人的本事每一个都不在他治下。再加上一个连吕布都被他杀得败退的张辽。若是战斗一起。自己必死无疑。 三员大将气势汹汹正要杀上。就见文远横戟大吼一声道:“你们暂且退下。” 众将依言退下。远远围着。不让麴义有逃跑的机会。 “麴兄。你平生之志是什么。”文远云淡风轻的倒提长戟而立。也不怕麴义趁虚來袭。他如今战力已经达到超一流水准。麴义武艺虽然不俗。比他却是略逊。 麴义值此危机时刻。仍然一脸桀骜之气。道:“大丈夫在世。当提三尺剑。立下不世功业。某虽不才。立志扫平羌狄。只可惜某自恃有一身本事。所投韩馥乃庸碌无为之徒。袁绍名不副实之辈。如今既然兵败。某无话可说。要杀便杀。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文远西西琢磨着麴义话中的意义。麴义本是凉州人。年轻时曾奉朝廷诏令入伍讨伐叛乱的羌人。亲族伤亡惨重。和羌人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他立志讨伐羌人。想來是真的了。 文远眯眼的看着麴义。道:“若是我肯用你为将。日后令你领兵扫平夷狄。你可愿意归顺。” 麴义瞳孔一缩。惊疑道:“文远此言当真。就不怕我为保性命暂时虚以委蛇。日后反悔。” “哈哈哈。”文远仰首傲然长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城下之盟。我张文远不是自夸。若是沒有那么一点识人用人的能耐。又岂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我既然敢用你。就必定会全心全意。不存丝毫芥蒂。我既然肯用你。就自信能驾驭的了你。若是日后你真有一日起兵反叛。怪不得你。只怪我沒有驾驭你的能力。” 文远此言一出。浑身一股巍然霸气外露。他身居上位几年來。居移气养移体。身上总算有了一些威凛之气。身边众将看的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身后各路群雄也是一阵惊叹。关羽张飞被文远的豪气感染。眼中精芒闪露赞叹不已。刘备紧咬嘴唇。握缰的手不自觉的揪紧。麴义则是被文远的强大自信冲击的心弦剧震。 沒错。是自信。文远对折服麴义有绝对的自信。 214 进城 但凡桀骜不驯之徒,恃功自傲之辈,虽有野心,却也必然有真才实学,只是因为上面沒有强人压制才会难以驾驭,魏延也是和麴义性格差不多的大将,只因诸葛亮死后无人压制才会出现拥兵自重之举,对蜀国国力和魏延自身评价都造成了负面的影响,岂不见诸葛亮死前,魏延还被诸葛亮依为蜀国后期第一员猛将,试想一下若是魏延先于诸葛亮而死,魏延又岂会千古遭人唾弃。 麴义也是如此,他虽然是个人才,文远自信能驾驭得了、麴义是个将才不假,但是文远麾下不比他差的不少,比他强的也大有人在、这么多有能力的将领平日跟他相处,日久必定能消磨他目中无人的脾气。 而且文远的军队体质和汉末诸侯各自握有自己的部曲不同,只要是成建制的部队,都会派入宣慰佐吏宣抚教谕,经过一段时间思想政治教育,这些最底层的士兵只会对文远忠心,统军大将只有指挥权,却并不能让这些军队成为自己的私人部曲,所以拥兵自重的情况在文远治下几乎是很难发生的。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你麴义有才,可以,任你好好施展你的才华,想翻出花样來,抱歉,根本沒有那样的机会。 底层军士才是根本,文远现在就是牢牢的把枪杆子抓在手里,任你再有野心的将军,就是飞将吕布到了文远手下为将,时间一长,也很难将有实现野心的机会。 “这样的人,这样的胸襟才配做我麴义的主公,”麴义看的心情激荡,滚鞍下马道:“麴义不才,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文远亲自下马将麴义扶起,为他弹去衣甲上的灰尘道:“哈哈哈,好,有麴兄加入,我军如虎添翼,日后驰骋沙场,还需麴义兄多多出力,”能得麴义归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冀州幅员千里,比之前巨鹿一郡大了几乎十倍,别看文远现在人才鼎盛,不过洒在冀州九郡上,人才还是缺少的很,而且文远现在还有上党一郡,青州除去平原北海之外的大半区域,这些地方都需要大量的文武人才去官吏,文远恨不能帐下人手再多十倍他才满意。 麴义见文远如此厚待自己,慨然道:“义敢不为明公效死力,” “走,咱们进城去,”文远亲自将麴义扶上马背,与麴义并辔参杂在其数百亲骑内,也不让玄缨亲骑护卫,只这份胆略就让麴义和麾下众将心折不已。 直到文远和麴义并辔入城,众人才从刚才巨大的震撼之中醒转过來,一个个嘘叹不已,刘备不觉间已经满手是汗,眼神中带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刘备是被张飞大嗓门叫醒过來的。 “大哥,大哥,刚才你看见沒有,张兄弟……呃不,张将军豪气让俺老张实在佩服的很呐,能结识这样的英雄,也不枉來冀州一会……大哥你这是咋了,脸色难看的很,”张飞啧啧称赞道,不过很快发现刘备面色有异,疑惑问道。 刘备转瞬平复了心神,长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道:“张将军英雄气概,年纪轻轻能居如此高位,我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希望他能好生造福冀州百姓,为我大汉朝廷出力我便放心了,” 张飞奇道:“张将军爱惜百姓,忠于汉室,此事人所共知,大哥何必担心这些,” 刘备偷眼看了看关羽,后者也颔首表示同意,心里如同吞了一只蟑螂般别扭,脸上却沒有一丝一毫显露,淡淡道:“此事日后才能知晓,咱们先进城吧,征战数月,战事终于可以结束了,只苦了冀州的百姓……二弟三弟,等结束了公事,咱们就在城里转转去,” 张飞眼前一亮貌似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手一个拉过刘备和关羽的胳膊道:“对对对,进城进城,这几个月连着打仗,如今总算是可以消停一阵了,这回大哥可不能拦着不让俺过过酒瘾,”说罢,三人并骑往城门内行去。 邺城,我來了。 在麴义的引领下,文远策马进了邺城的东城门,他并沒有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申请傲慢的进城,而是一脸平淡,嘴角挂着淡淡温和的笑意,“那就是……张辽,好年轻威武的将军……” “真沒见识,竟然连鼎鼎大名的张辽张文远都不认识,想当初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俺离他不过百步距离,那时候俺就看出來,张将军绝不是等闲之人,” “听说张将军爱兵如子,他的军士每天能吃三顿饭,每天都有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不咋地,你看刚才进城的那些巨鹿兵,一身的腱子肉,要是沒三顿饭供着,哪能有那么大的块头,” “这一说,日后咱能在张将军麾下当兵,倒是好事了,” “可不是,能管三顿饭,就是给张将军卖命都值了,总好过饿死被丢到野地里,” ………… 一帮降卒满怀憧憬的看着文远,看到道旁有降兵或是本地百姓看來,文远都会微微颔首示意,让所有与他眼神交流的人都感觉有一股暖流融化在心底。 其实文远也只是表面上淡定,看着邺城稠密的房舍,宽阔的街道,文远心中激动不已,这座河北首屈一指的大城在自己的努力下,终于兵不血刃的拿下來了,使这座河北名城和城中数十万百姓免于战火侵袭,日后文远势力的行政中心很可能就会从瘿陶转移到这里。 不过看到许多邺城百姓面有菜色,眼神中尽是惊恐之意,文远立即命人出榜安民,严令大军秋毫无犯,不可劫掠邺城百姓一分一毫,若有违令,立斩不赦。 先于文远进城的赵云、徐晃领三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的节节推进,中途连像样的抵抗都沒有,兵锋所过,遇到的袁兵无不跪伏于地,几乎兵不血刃就控制了邺城府库、武库、州牧府等军事要地,等文远被麴义引领着赶到州牧府的时候,州牧府门外大道上已经几十个文武官吏已经跪满了一地, 215 抚臣安民 到了近前,文远从马上下來,突然发现其中有一人乃是文远昔日旧识,忙上前将其扶起道:“咦,佐治先生,原來你也在邺城呢,快快请起,诸公也快快起身,” 被文远扶起的乃是辛评之弟辛毗,辛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历史上先随其兄事袁绍,后來他发现袁绍“外宽内忌,好谋无决”,难成大事,就劝哥哥离开袁绍,另谋高就,但辛评感念袁绍的知遇之恩,不愿背弃,辛毗因这个缘故,也只好违心事袁。 官渡之战后,辛毗随兄事袁谭,曹操久闻辛毗之名,将之纳入帐下,曾有言:“恨与辛佐治相见之晚也,”在曹操手下先后担任议郎、侍中、卫尉等职。 文远在韩馥麾下为将时曾与之打过几次交道,文远知道他的才略见识尤胜过其兄辛评,二人还算有些私谊。 “败军之臣,有何颜面与将军叙私谊,”辛毗面色羞惭道,不过他一介文士,哪里拗得过文远的力气,还是被文远强拉而起。 文远对众降臣道:“两军交兵,各为其主,更何况我与本初交战乃为大义,而非私仇,岂会以一己之快为难各位,诸公既然已经归降于我,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今日以我张文远这三字立誓,日后绝无亲疏之分,” 这一句话如同给在场的降兵降将吃了一颗定心丸,众人见文远不计前嫌,无不心存感激,拜伏于地道:“将军胸襟,我等拜服……” 辛毗解开心结,与文远一一介绍降服之人,有广陵陈琳陈孔璋,北海王修王叔治,安平李孚、魏郡阴夔等文武官员百余人,文远与这些人一一见礼,语态谦和,令人心生亲近。 少顷,袁绍主簿陈琳将冀州九郡九十九县户籍账册和邺城府库账册奉上,冀州的大体资料和邺城的钱粮库存从此账册上可一览无余…… 邺城始筑于春秋齐桓公时,位于漳水北岸、今临漳西南十三公里处,邺城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自古便是河北人口经济聚集的中心,公元前439年魏文侯受封于邺城,将邺城作为魏国的陪都,之后邺城一步步成为侯都、王都、国都,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先后以此为都,由此可知邺城的重要性。 史上邺城有南北二城,北城为曹操所建,如今只有南城,不过即便如此,邺城的规模也不是一般城池能比的,城池东西长七里,南北宽四里,面积比巨鹿郡治瘿陶大了两倍有余,有百姓三万余户,近二十万口,是河北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城,只这一座城池,就有接近上党一郡十几个县的人口之和,整个魏郡十五座县邑,合计共有人口八十余万口。 文远辛苦治理巨鹿三年,收留各地流民二十余万口,加在一起才刚刚六十万出头,比起邺郡,仍有不小的差距呢。 而整个冀州加在一起,有口近三百万,虽然比起鼎盛时期的六百余万少了一大半,不过仍然是汉末数一数二的大州。 看着陈琳献上來的手上的户籍账册,文远喜笑颜开,他此刻算是深切体会道历史上曹操攻下冀州后“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也”的欢喜心情,乱世之中以人为本,人口是争天下的本钱,文远当然希望治下的人口越多越好,人多,兵马就多,实力自然雄厚。 不过欢喜之后,文远也感受到肩上压力的沉重,首先便是民生。 征战一年多來,魏郡和巨鹿两地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因战乱流离失所、生计无着之人多达数十万众,冀州一向富庶,可是文远如今随处可见饿殍遍野,路有死骨,即便是以前生活不错的邺城百姓也大多面有菜色,衣衫褴褛。 想想也是,战事持续一年,物价飞涨,粮食紧缺,尤其是战火波及魏郡时,袁绍和吕布为了扩充实力,大肆征募壮丁,搜刮粮饷,许多家庭因此离散,再加上七月秋收因为战事而耽误,邺城大多数百姓都在为今后一年的口粮发愁。 魏郡经济遭受重创,战争之后的秩序必须尽快回复,因此文远一入魏郡出榜安民之后,立即组织人力抢收粮食,尽可能挽回的损失,同时宣布魏郡一年免征租赋,文远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军队庞大的粮食压力则以巨鹿和上党两郡支撑。 好在此次攻下邺城,缴获了粮食七十余万斛,钱五千余万,如今巨鹿和上党的屯田也已经步入了正规,据韩浩和刘惠二人回报,二郡今年农耕顺利,都取得了丰收,青州也挺过了最艰难的一年,能够贡献一定的租赋,二郡所缴纳的粮饷约能有三百余万斛,加上青州、常山、中山、赵郡、河内的租赋,紧紧巴巴能够三十万军士一年吃用。 不过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要知道文远现在麾下的军队除了邺城内外的这三十万众,各郡还留有不小数量的守兵,别的不说,徐和带來的青州黄巾有八万人,青州还有小十万人留守,此外青州黄巾和河内黑山的家口,加在一起有一百多万众。 两支势力虽然都有各自的收入來源,不过看他们年年四出劫掠就知道光靠自身的收入绝对不够,得到这两大人口兵马來源的同时,文远还需要一笔巨额的支出,并不是说史书上说招降多少多少人就能比一笔带过去的,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加在一块两百余万口一下子划归到文远的治下,这就要严苛考验文远治下的经济承受能力了。 购粮是免不了的,接下來可以想见甄俨必然有的忙了,除了幽州,文远已经确定今后一年需要从粮食还算充裕的徐州采购。 当然购进粮食只能解一时之急,而且渠道并不能稳定,就比如幽州牧刘虞很快就会和公孙瓒撕破脸,整个幽州都会陷入动荡之中,徐州牧陶谦的日子也不好过,不久陶谦就会和曹操有一场大战,史载194年又是一场空前眼中的大旱,如此种种,都令文远和众文官心中焦虑。 所以真正能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是自给自足,如今文远治下突然多了数百万人口,有的是人手可以被编入军户屯田,相信只需要一到两年时间,就能解决冀州青州数百万丁口的吃饭问題, 216 人事任免 巨鹿的屯田模式并不是能在文远治下的所有郡县推行。屯田固然能迅速提高粮食产量。不过老百姓生活可不是只吃粮食的。不说商品。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一些琐碎的生活必需品也是必不可少的。就比如文远前世解体前的苏联。发展经济只抓重工业一头。工业实力是上去了。只是生活必需品供应严重匮乏。老百姓连维持基本的生活都必须靠从文远前世的国家进口。 以前文远只有巨鹿和上党两郡。这些必需品的缺口不大。依靠甄氏商会从邻近州郡购进就能补足。现在文远地盘一下子大了十数倍。只依靠商会有限的供应显然不够。 所以文远计划只在一部分郡县实行屯田。冀州九郡九十九个县。除了依照实际情况只在巨鹿、清河、安平三郡以及其他几郡的部分县邑实行屯田之外。仍有一半以上的县城仍依大汉旧例收取租赋。青州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当然。为了休养民生。文远宣布所有苛捐杂税一律免除。 军事方面。经过一番粗略的统计。崔琰递交上來的报表令文远大吃了一惊。如今文员麾下当兵吃粮的人数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余万。已经严重超出了十丁抽一的极限范畴。 其实也难怪。文远本來巨鹿上党两郡的兵力就有七八万众。青州黄巾十六七万。河内黑山十四五万。加上袁绍的三四万降兵、河内张杨的部众。以及其余各郡的守兵。如此杂七杂八算下來。可不是有五十万士兵。 只不过说是士兵。其实其中有一大半是未经系统训练的乌合之众。青州黄巾、河内黑山的军士浪费粮食可以。真要真刀真枪的拼起來。两支军队加起來也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巨鹿军、上党军的对手。 这些人才是给文远造成巨大粮食压力的主因。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精简兵员。裁汰其中的老弱。选拔其中精壮整编成有战斗力的部众。 如今文远实际控制的有冀州魏郡、巨鹿、常山、中山、赵郡五郡。清河、安平二郡应该很快也能归入文远治下。青州六郡除了平原之外。五郡都在文远手中。加上河内、上党二郡。一共有十四个郡、约一百六十六个县。 这么多郡县。每个郡根据地域大笑不同留下一万到一万五千兵就已经足够。精细计算下來一共需要辅兵二十万人左右。这些辅兵农忙时负责屯田。保证大军粮草供应。闲时操练或者执行日常防守巡查任务。 至于战兵数量。文远认为眼下经过下曲阳军事体系训练的士兵实在太少。本着宁缺毋滥。贵精不贵多的原则。经过和麾下文武一番商议。文远决定将麾下职业战兵的人数控制在十万人左右。加上辅兵。五十多万兵一次砍掉二十多万。其余全部遣归乡里。冀州只留五万战兵。青州三万。河内和上党因为地理位置重要各留一万。虽然战兵的数量不多。不过要知道这些可全部是脱产的职业军人。都必须经历在下曲阳为期半年的系统训练。出來的都是从数十万人中选拔出來的精英。十万军士拥有最严明的军纪、配备齐最精良的武器装备。辅以最好的伙食供给。如此十万强军已经足以令天下间敢于文远为敌之人战粟发抖。 而且即便日后可能情况紧急。有二十万平时接受一定军事训练的辅兵在。有那么大的人口基数。文运也可以很迅速的征调大批辅兵加入战兵队伍。 如此举措自然引起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为了表示对恢复民生的重视。文远任命韩浩为典农中郎将。这是文远自受封为前将军之后第一次任命校尉以上的高级将领。第一个名额给了主抓屯田事务的韩浩。文远振兴治下经济的决心由此可见一斑。 张杨最近新收了一个文官董昭。也是治政的能臣。文远便令他为典农校尉。兼领河内郡城。负责上党、河内屯田之事。刘惠干了这几年经济建设。对屯田事务已经很熟悉。便被文远派往青州。此外国渊时青州本地人。程秉也在青州求学。二人对青州的状况相对熟悉。便被文远派去做刘惠的副手。 而为了纠察各郡官吏摊牌税收、巧立名目。文远又封王越为散骑校尉。扩充夜影规模人数。监察地方风土民情。 王越來文远麾下已经一年多了。出了名的除了文远六亲不认。屠杀夏阳、胡奎全族的狠辣至今想來仍令人脊背发凉。有他担任监察一职。相信大部分地方官吏都会掂量掂量违法乱纪的风险性。 王越对主公的重用激动的五体投地。要知道散骑校尉的官阶虽然不大。但是夜影行事不受郡县官吏节制。直归文远直接统属。王越只向文远一人负责。权力之大令无数热衷权势之人眼红。 除了王越。文远还复李历为冀州治中。负责监察百官言行。与王越一明一暗互相制衡。韩馥任冀州刺史时李历就是治中。此时复职可谓驾轻就熟。 此外适合做言官的还有郗虑。此人历史上担任过汉魏时期的御史大夫。鼎鼎大名的孔融和伏皇后就是死于他的手中。如今虽然年少。却已经展现出锐利的眼光和词锋。文远的意思就是让他担任青州治中。用來监视北海相孔融。也不知道郗虑和孔融在北海搭档会不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事情。 孔融如今已经名义上归附文远。本來文远还打算上表表奏孔融为青州刺史。却被沮授劝阻住了。孔融的名气和资历确实是做青州刺史的最佳人选。不过眼下还有个碍眼的青州刺史田楷杵在那儿。文远也不好在此时与公孙瓒撕破脸皮。擅动刀兵。 刺史虽然沒法选派。不过文远有别的办他。他任命张颌为前军中郎将、青州都督。主掌青州军务。韩猛、韩琼、管亥等人副之。有实打实的控制权在手。田楷在青州不过是顶了个名不副实的虚衔罢了。 217 人事任免(下) 新年新气象。度过了末日。希望各位书友新的一年快快乐乐。万事如意。支持17K正版。支持学徒努力更新。 今日送上三更。虽然很忙。不过为了给自己点压力。从今日起累计50贵宾或5个章加更一章。兄弟们的支持会让学徒更有冲劲。 ……正文…… 两个重要部门的任免之后。文远开始大批公布麾下文武官员的人事任命。 刺史府方面。沮授任冀州别驾。领魏郡太守。郭嘉任军师中郎将。在刺史府中参赞军务。降臣辛毗接替崔琰任刺史府主簿。陈琳担任长史。李孚、阴夔为府中从事。这些降臣蒙文远不杀。反倒受文远重用。一个个感激涕零。 郡守方面。牵招接替沮授任巨鹿太守。崔琰因表现出色任赵郡太守。清河、安平二郡尚未平复。文远调张南、焦触二人來邺城。二人领兵前去征剿。日后暂时代领二郡太守。上党方面。调马延协助田丰。至于中山、常山太守则位置不动。 冀州这边的郡守任命完毕。接着便是青州、虽然不设青州刺史。文远确实实际上的青州之主。青州都督张颌除了主抓青州的军事。其实也有代文远执掌青州的职能。武有徐和、管承、郭祖之流。文远还给张颌配备了郗虑为青州治中、王修为青州别驾、阴夔为长史、这样庞大的班底阵容可以看出文远对青州的重视。 至于太守。文远麾下实在沒有值得信任的文官大吏去做太守。只得调张杨麾下治政能力一流的张既为东莱太守。好在张杨新得了一个治政之臣董昭。河内的政事也不会耽误。 其余济南、乐安、齐国三郡。徐和、管承、郭祖在这边地头熟。又有一帮能力不错的州官协助。各领一郡辅助张颌还是能胜任的。 各县的县令县长也是要紧人选。这时候就显现出文远当初设立崇文苑的好处。郑玄门下弟子上百人。大多是能治理百里县邑的人才。加上巨鹿这两年陆续吸引來的人才。还有投降过來的袁绍降臣。这么一大票人往之下一百六十六个县邑撒下去。人手才堪堪够用。 内政上的一番任命下去。得了袁绍许多降臣开始自以为人才济济的文远才觉着有些捉襟见肘。文远此时算是深刻体会到历史上曹操三发求贤令的真实感受了。人才啊。果然什么时候人才都不嫌多啊。看來交给王力的任务需要继续加紧了。崇文苑也要扩大力度才行。管他是大才还是小才。只要有才拉过來能为自己所用就行。 看看还沒有任命的文官。只剩下郭敬和马钧二人。这二人是铁定不能乱用的。郭敬是铁打的宣抚中郎将。需要负责两州十四郡的军队宣抚教育工作。马钧更是文远的心头肉。这个千年难得一遇的机械专家加上文远现代人的见识。究竟能造出点什么。连文远自己都在无比的期待之中。 ………… 文官的任命告一段落。接下來便是军队体系的任命。 首先。赵云因战功彪炳当之无愧的担当冀州都督。统军中郎将、执掌冀州五万战兵。其下太史慈任掌军中郎将、颜良为镇军中郎将、麴义任典军中郎将。三人为赵云副手。 张颌为青州都督。左军中郎将。统领青州三万战兵。韩猛、韩琼、管亥分任正兵校尉副之。 郝昭任副军中郎将。杨义、裴元绍分任副军校尉。为郝昭副手。两州二十万辅兵平时由他们四人负责训练、战时则接受各郡太守直接指挥。 此外赵云升迁之后。徐晃接替了赵云的位置。拜骁骑校尉。执掌骁骑营。周仓领中军校尉。统率玄缨亲卫营。上党和河内二郡的正辅兵则直接由太守统领。 如此一番忙碌。等手头上的紧要事情忙完。已经是七八天过去。各路文武官员各就其位。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四将也领着刚刚整编出來的三万战兵前去收复安平、清河二郡。 而这时候。文远也陆续收到王力传來周边地区的消息。 据探马來报。袁谭已经领着三万败兵退回到渤海郡。吕布则屯驻在黎阳背靠兖州与曹操唇齿相依。此外赵云领兵东进途中。捎带着招降了吕旷吕翔两兄弟。斥丘阴安两城兵不血刃攻下。此外还接受降兵近两万人。 受到探马的消息消息。文远当即召众臣商议。如何处理位于邺城之南百余里的黎阳吕布军。 主簿辛毗道:“吕布骁勇。背后又有曹操支持。若稍有变故。及可能引发一场大战。如今冀州战火刚熄。民心思定。攻伐吕布诚非所宜。不如暂且罢兵。休养生息。” 众臣纷纷点头同意。仗打了一年多。这些统兵的将校不累。治下的军民也早就疲惫不堪了。这个时候。百姓急需要安定的生活、军中将士也迫切希望早日收兵看看已经一年多沒见的父母妻儿。一年多沒见。只怕家里早就牵肠挂肚了。毕竟巨鹿军再精锐。也终究是人不是机器。都有七情六欲。就连文远想到自己此时应该已经当爸爸了。暗地里也迫不及待想要赶紧回瘿陶去。 “不可。”“哒哒哒……”文远正要答应。突然堂下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郭嘉和王力联袂从后堂走进來。 “奉孝。你这是。”文远疑惑道。由于郭嘉病体尚未痊愈。自打搬进邺城之后。文远就将郭嘉接到袁绍的州牧府里。这些日子文远衣不解带照料郭嘉。令郭嘉心中感动莫名。 郭嘉咳嗽着递给文远一张信盏道:“主公……咳咳……眼下正是驱逐吕布的天赐良机。主公且看看王力将军送來的这个。此时出兵。吕布必定引兵渡河南遁……” “哦。是什么消息。”文远剑眉一挑接过郭嘉手中的信盏。郭嘉拖着病体來见。必然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献计。王力更是身负替文远搜集情报的要职。若是寻常事情。他一般不会亲自现身。而每次出现。都会给文远带來重要的消息。 文远满心期待的展开一看。顿时一阵喜色流露。一拍脑门令人莫名其妙道:“我怎么忘了此事。此果真天助我也。” 218 瓜分战利品 看到信件。文远一阵喜色流露。信上是从徐州刚刚传來的急报。曹操生父曹嵩被陶谦部将所杀。曹操返回定陶的大军此时已经全军带孝。想來曹操此时必然是知道了父亲被杀的消息。 这一段浓墨重彩的历史。文远自然记得很清楚。董卓为乱时。曹操的父亲前太尉曹嵩在琅琊避难。如今曹操已经在兖州站稳脚跟。便让泰山太守应邵迎回父亲。陶谦部将张闿贪图财货。扮作山贼将在泰山境内袭杀曹嵩。一起遭殃的还有同父异母的兄弟曹德。 如此破家灭门之仇。曹操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年秋就领兵攻打陶谦。所过之处皆屠城。杀百姓数十万口。尸体投入泗水。水为之不流。应县、睢陵、夏丘等地鸡犬不留。方圆数百里内沒有不见一个人影。 三个月时间。屠戮人口数十万。这是个什么概念。换算成一天就要杀死数以千计的无辜生命。徐州百姓畏曹操如虎。闻曹操将至立即逃逸。曹操不费吹灰之力连拔徐州十余城。陶谦震动。守在郯城不敢与曹操正面交兵。 一时之间。曹操凶名之盛达到巅峰。加上之前初任兖州牧时诛杀了当时的士林名士边让。更是惹得以陈宫、张邈为首的这些起初还支持曹操的兖州文武官员与之反目。起兵反对曹操。迎吕布入住兖州。种种因素汇聚在一起。终于令一年多來顺风顺水的曹操遭受了惨痛的教训。 “奉孝的意思莫非是……驱虎吞狼、二虎竞食之计。”想到这文远已经明白郭嘉的心意。兖州不久就要生出大乱。对文远來说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个时候确实是驱逐吕布的大好时机。曹操尽起大军攻打徐州。这个时候把吕布这头猛虎送到曹操毫无防范的后院中。待曹操回师两军可劲的折腾。嘿嘿。这样一出好戏。尤其是这件事情是文远一手导演的吗。这样的好事文远怎么会错过呢。 郭嘉点头暗忖道:“果然是睿智、雄略之主。一经点醒就能立刻举一反三。果断执行。便是日后为这样的主公去死。我郭嘉此生也无憾了。”文远反应如此之快。郭嘉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赞叹。 文远抚掌笑道:“奉孝之计大妙。既然如此。便令张颌统率青州军整兵十日之后。大张旗鼓南下。定要将吕布兵马赶出冀州。” “谨遵主公将令。”众文武齐声应诺。各自告辞而去了。 商议完紧要事情。文远刚刚有点空闲准备去外面走走。突然周仓禀告田楷、刘备前來求见。对于此二人的的造访。文远心中一愣。这个时候二人來找自己。难道是…… 眼下袁绍败亡。邺城也落入文远手中。只有袁谭三万残兵败将急慌慌的逃回渤海、河间二郡讨伐袁绍的战争可以说大获全胜。这个时候。参加联军的各路群雄都等着战后分赃。得到自己的那一杯羹。 文远给朝廷的报功奏章已经拟好了一份随着上百车贵重礼物一同送往长安。文远是以朝廷亲封冀州刺史的大义名分打败自领冀州牧的袁绍。又备上了丰厚的礼物。为了结好文远这个新上位的北方霸主。掌权的李傕郭汜必然会大加封赏一番。至少一个冀州牧的官位是跑不了的了。前将军的将军位也很可能再往上升一升。 麾下文武的官职还好说。就按之前自己精心商量好的拟定。只是田楷和刘备二人的赏赐则令文远有些发愁。二人此次响应文远有功。却是公孙瓒的部属。对于如何奖赏二人。文远一直挠头。 刘备和田楷二人见了文远。躬身施礼。田楷道:“盟主。如今袁绍已亡。其子袁谭领败兵退往南皮。袁兵新败。兵无战心。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最好时机。末将请缨为先锋。率兵攻打南皮。一举剿灭袁谭。扫平余孽。” “这个……”文远低头沉吟。田楷这话说的漂亮。其实不过是战后分赃而已。如今冀州已定。邺城这块最大的肥肉已经被文远吞进肚子里。其余联军主将如孙瑾窦能还好说些。毕竟这些人都是冀州本地的太守。算是文远的手下。此次联军出征有相助之功。作为手下自然不用太担心上级会想不倒自己。 可是田楷、刘备这些青州盟友就不好说了。打了大半年的仗。两人的军队都有折损。这要是不捞到一点好处。二人当然不会愿意。 文远自然不会不付出代价白使唤人。要是连一点表示都沒有。天下人必定会笑话文远小气。而且日后若是有联盟抗敌之事。谁还会跟在文远身后摇旗呐喊。听他指挥。 见文远犹豫。沮授凑到耳边进言道:“主公。邺城方定。此时需慢慢消化稳固根基。田楷、刘备都是公孙瓒的班底。公孙瓒虽两败于袁绍。却沒有受到大的折损。实力不容小觑。不如……” 沮授说的话和当初荀彧对曹操的进言是一样的道理。两边其实差不多。文远还要更忙一些。眼下冀州初定、青州大半也因为青州黄巾和孔融的归附划入文远领内。这两处地方都有这一大堆的事务等着人去处理。 对付公孙瓒倒不怕。只是如今在外征战已经一年有余。士兵也是人而不是机器。都想着回家探望一下亲人。文远其实更是迫切。一想到自己和宁儿的孩子应该已经生了。文远就恨不能立马骑上流星。星夜赶回瘿陶看看去。 可是眼前接手冀州后的事务千头万绪。忙啊。忙的文远连家都沒时间回去…… 邺城一破。将士们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三十万大军几乎都是抱着休整一阵喘口气的想法。军中上下毫无战心。虽然文远不惧公孙瓒。可是文远并不想带着这样一支身心疲惫的军马去对抗公孙瓒。即便是胜了产生的无谓伤亡也是文远不愿接受的。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和公孙瓒撕破脸为好。 219 噩耗传来 “公孙瓒……”听沮授提起公孙瓒的名字。文远心中一动。仿佛抓住了什么。思绪飞速的运转起來。不一会就有了决定。 文远当下正色道:“田将军所言正是。除恶务尽。袁谭败兵退入河间、渤海二郡。虽受惨败仍不肯死心。田将军、刘将军。命你二人各领一支兵马。即日出兵前去征剿二郡。” 说出这番话。其实就是暗示着文远决定将河间、渤海二郡交给公孙瓒了。政治本來就是表面光鲜。暗地里赤 裸 裸的东西。毕竟人家公孙瓒也是出了力的。如今肉已经被文远吞了。若是连口汤也不肯给盟友留就太不厚道了。会背上贪婪背信的坏名声。如果是这样。只怕要不了多久被群起而攻的就是他了。 而且这个时候文远也不愿树立太多对手。 “末将领命。”二人慨然应命道。田楷身后的刘备一阵窃喜。他费尽周折说动田楷向文远请缨。就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地盘和名气。当然也有打心里忌惮文远的原因。一想到很快能离开眼前这个令他产生巨大危机感的男人。刘备就一阵激动。脸上难得流露出一抹明显的喜意。 如今袁军虽然还有三万。不过军心涣散。正是时候痛打落水狗。只要打败击败袁谭占据再占据南皮或者河间其中一郡。自己实力就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田楷欣欣然转身离去。不过刘备却并沒有走。而是冲文远拱手一拜道:“盟主。备还有一事相求。” “哦。玄德公与辽本是旧识。有何事但说无妨。不必客气。”文远呵呵一笑。心里却是一阵翻涌。他一直暗中留意这个大枭雄的一举一动。只觉着刘备此人城府之深世所罕有。心志坚韧远超常人。必须提起十二分小心应付。 “备堂堂大汉宗亲。此次攻打袁谭。备义不容辞。必定不负朝廷旨意、盟主托付。只是……备兵微将寡。恐有负盟主重托。不知盟主能否借些兵马。以期必胜。” “这……”文远不由苦笑起來。身边的谋臣也变得难堪起來。见过脸皮厚的。沒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出兵去抢地盘说的冠冕堂皇也就罢了。还要从文远手里借兵。 文远前世资料上说。刘备又两大无人能及的逆天技能。一个是哭。另一个就是借。 哭就不用说了。这几乎是刘备招贤纳士必备的天赋技能。另一个技能借使用起來也不含糊。 救孔融。刘备借了公孙瓒三千兵。还把名将赵云給借到手。截袁术。刘备又向曹操借兵。借荆州就更不用说了。总之一生之中沒少跟别人借兵马借地盘。而且基本都是有借无还的那种。这些本來文远也只是听说沒有亲眼见到。今天算是亲自领教了。 不过文远也不是易于之辈。心忖:“好你个刘大耳朵。河间、渤海都分出來让给你们了。居然还好意思跟我借兵。用我的兵去替你争地盘。你脑子一定是给门夹了。好。你想借是吧。行。看你有沒有这个胆子收。” 文远心念一动。已经计上心头。哈哈大笑道:“借兵是吧。好说好说。一万。两万够不够。不过借兵可以。某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玄德答应。” “当真。盟主但有所命。只要是备能做到的。定无有不从。”刘备惊喜道。他本來以为靠着他那点面子。张辽未必会答应。顶多就是意思意思借个两三千兵。不过即便这样也聊胜于无。反正是别人操练的。不借白不借。 文远露出玩味的笑容。道:“呵呵。是这样。素闻玄德公麾下关张二人皆是万人敌。我麾下赵云、颜良二位将军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关二哥、张三哥切磋切磋武艺。不知玄德公能不能借其中一人在邺城暂住一阵。待玄德公领兵凯旋之时。再与兄弟重逢。” “张辽果然对我二弟三弟有招揽之意。”刘备心里咯噔一声。冷汗刷地淋漓而下。表情如同吞下只蟑螂般难受。道:“呃……此事恐有些不妥。备与关张两位贤弟昔日桃园结义。亲如骨肉。立誓永不分离。盟主如此要求。让备实在是为难了……” 开玩笑。张辽此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虎。看他那招揽太史慈、麴义、高览的本事。若是把二弟三弟放在他身边。只怕要不了几日就……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呵呵一笑道:“玄德公与关张二位手足情深。辽实在佩服。只不过我麾下这些士卒已经在外征战年余。与亲人分离已久。家中父母妻儿无不翘首企盼亲人回家团聚。正如玄德公所言。骨肉岂可分离。我虽然有意助玄德公一臂之力。但这个时候叫我如何忍心不让麾下军士与亲人团聚呢。”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文远将刘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刘备。你和关张二人不能分离是为了兄弟之义。那我不借给你兵马不也是为了顾念麾下军士的亲眷之情。 “这……既然如此。不借也罢。盟主。备这就告辞了。刘备像是避瘟神一般忙不迭起身离开。不经意竟与急匆匆奔入堂中的周仓装了个满怀。周仓力大。一下将刘备撞了个趔趄。文远正要呵斥。却见周仓黑脸上满是泪痕。虎目之中尽是悲戚之色。 “何事。”文远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上斥责周仓了。他了解周仓乃是性情中人。如此悲痛失据定然是遇到了什么惊人的变故。 “主公。大事不好。宁夫人她……”周仓往文远面前一跪。哭道。 “宁儿她怎么了……”文远瞳孔一阵收缩。失声惊问。话说了一半却捂住了嘴。他并不是愚蠢之人。见周仓神色已猜到了大致。整个人如遭雷击。如雕像一般愣在哪里。 不知怎地。文远突然回忆起前些日子那场离奇的梦境。梦境中的情节陡然清晰。那身穿白衣。驾鹤而來的美貌女子不正是宁儿是谁。 220 追悔莫及 堂中一下子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周仓张了几下嘴沒敢说出去,生怕主公悲伤过度,几个联军主将悄声相互探问,生怕惊扰了文远,刘备几句话打听清楚了事情的來由,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神色。 一直以來张辽给刘备的认识都是强大的,沒有什么致命弱点的,今日刘备才突然发现,原來张辽也并非完人啊,他也有他的弱点,就是在意他的身边人。 自古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温柔乡是英雄冢,多少英雄豪杰因为女人只是昙花一现的闪耀了极短的那么一阵,高祖刘邦斩断亲情最终称帝,楚霸王项羽迷恋虞姬以至乌江自刎,原來张辽在意女人,很好,非常好,成大事不拘小节,刘备自信这一点他是比文远要强的,发现了文远的这个弱点,顿时让一直觉着被文远巨大压力笼盖的刘备恢复了不少信心。 好一会功夫,文远才从呆滞中醒转过來,他面沉如冰,一步步向堂下走去,沒有一个人敢出声劝阻,只有周仓犹豫了一下,追了出去。 “备马,我要立刻回瘿陶,”文远冲周仓叫了一声,不一会,邺城的街市上一道红色的闪电疾驰而过,径直出北门向北飞奔而去。 文远的突然离开令邺城上下一阵慌乱,搞不清楚情形,好在此时张颌的兵马尚未开走,又有新任魏郡太守沮授坐镇城中,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疑惑的文武将官安抚住,之前颁布的命令照常执行。 一路之上,文远策马狂奔,身边的景物如飞一般向两侧倒退,想着过去几年和宁儿在一起的有限时间。 文远心中悲切,只觉着眼前的视线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渐渐模糊…… 宁儿,你真的离我而去了吗,來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打开我情感心扉的你,为何还沒有陪伴我过上多少美好时光就舍得离我而走。 邺城与瘿陶的直线距离二百四十余里路,文远骑着汗血马流星一路绝尘疾行,中午刚过出的邺城,竟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瘿陶城。 一路之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策马疾行,瘿陶百姓惊闻其顾,待看清楚马上骑士竟是文远,不由一愣。 “宁儿,宁……”一进府门,文远就大声叫嚷起來,但见府中厅堂白绢垂地,下人穿戴一身缟素,脸上隐有悲容,一见文远回來,顿时泪如泉涌,痛声嚎哭。 文远的身躯晃了两晃,攥着拳头紧咬牙关艰难的往里走,身后很快跟了一大群下人,哭声如潮,令文远更增悲痛,面色铁青。 來到宁儿居处,只见房中陈设依然如故,唯独不见佳人芳踪。 “宁儿呢,宁儿人呢,”回首众人,文远怒声吼道,他在府中一向和气惯了,府中下人何曾见过主公如此震怒,沒有一个人敢出声。 “哇啊…哇啊……”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远处传來,远处回廊匆匆走來两个绝色素衣少妇,正是貂蝉和樊氏,婴儿发出的啼哭声正是出自貂蝉怀里的襁褓之中。 二人衣衫素洁,不施妆容,见了文员深深跪下行了一礼,凄声道:“妾身见过夫君……” 本來文远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可是看了连两位夫人都如此打扮,文远如何还能自欺,他满眼通红,嘶哑着嗓子问道:“宁儿现在何处,” 貂蝉低垂螓首,哽咽答道:“宁……宁姐姐辞世已有二十余日,棺樽已然入土,就葬在瘿陶城南三十里外,据闻那里是宁姐姐的出生之处……”“你上次來信时还说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等事情,” “宁姐姐身子瘦弱,又受了惊吓以致难产出血,因此不治玉陨,” “受了惊吓,受了什么惊吓,”文远虎目一睁,一身冷冽的杀气喷薄而出,定定的看向貂蝉。 貂蝉惭愧欲死,哽咽着将事情的大致经过给文远讲了一遍。 文远听得心痛如绞,苦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为了孩子,为了文远子嗣的延续,宁儿居然选择了破腹产子,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美丽年轻的生命,甚至连临死前都嘱咐貂蝉,若是前线战事未定,不可将自己身死的消息对外透露,以免扰乱文远心神。 宁儿最后到死,一颗心仍旧牵挂着文远,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宁儿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想想之前,自己为宁儿想到的事情却寥寥可数,令文远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良久,文远咬牙冷声道:“红昌,宁儿怀有身孕,谁为内府主事,” 貂蝉娇躯一颤,盈盈拜伏于文远面前道:“妾身知罪,是妾身沒有约束好下人,让宁杰遭此不幸,妾身愿任凭夫君责罚,” 樊氏见文远怒视貂蝉,一把跪在文远身前:“夫君,此事不能怪任姐姐,任姐姐主掌内府之事时,一直细心操劳,宁姐姐听说主公被困阳平亭的时候,任姐姐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 文远闻言又是一阵愧疚,他当初以身为饵计诱袁绍大军出城的时候,几时曾想过会引发这件事情,说起來,他自己倒是害死宁儿的罪魁祸首。 想想也是,此事确实不能怪貂蝉,宁儿怀有身孕期间,貂蝉将府中上下打理的头头是道,这唯一的一点疏漏主因还是在自己身上,沒有考虑周全致使宁儿担忧,可是文远积压了满腔的戾气无处宣泄,如同熊熊烈火烧灼着他的心头,耳边嘹亮的婴儿啼哭更是催逼着文远心中的怒气一点一点上涌。 “够了,便是这孩子害了宁儿的性命,”文远听的越发烦躁,一声暴喝,宝剑呛啷一声长吟脱鞘而出,冰冷的剑锋直指襁褓中的婴儿。 “夫君……”貂蝉见文远长剑出鞘,娇呼一声,本能的将婴儿护在怀中,锐利的长剑刺向貂蝉的肩颈。 噌的一声轻响,一缕青丝随着森寒的剑锋落入堂下,文远的剑堪堪在距离貂蝉颈侧一寸之外停住,这还亏得文远如今武艺已臻化境,若是放在以前,只怕貂蝉已经血溅于文远面前, 221 第三卷《冀州争霸》完结 噌的一声轻响,一缕青丝随着森寒的剑锋落入堂下,文远的剑堪堪在距离貂蝉颈侧一寸之外停住,这还亏得文远如今武艺已臻化境,若是放在以前,只怕貂蝉已经血溅于文远面前,“ 你……”文远双眼怒瞪向貂蝉,貂蝉发髻被斩断,一头青丝如瀑垂落下來,虽然娇容失色,却坚定的将宁儿抱在怀中。 貂蝉哽咽道:“妾身有罪,与这孩子何辜,夫君要杀便杀妾身吧,这孩子可是宁姐姐不惜性命也要为夫君保住的骨肉,” 文远见一缕斩落的青丝掉在地上,蓦然想起当初在长安与貂蝉一夜缠绵之后的结发之情,一股悔意顿时涌上心头,心中一软,道:“红昌,你这又是何故,” 貂蝉凛然不惧道:“姐姐临终托付妾身,妾身已立誓要好好将这孩子抚养长大,夫君若要杀了孩子,妾身不能抗拒,只有死在孩子之前,否则有什么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宁姐姐,” 文远一怔,惊问道:”宁儿临终托付……宁儿临走时还说了什么,“ 貂蝉悲痛道:”宁姐姐说,这孩子是主公惟一的骨血,就算是舍了她一条性命,也要把这孩子生下去,只可惜她喝下了麻沸散,临走时不能看自己的孩子最后一眼……“说着说着,貂蝉悲不自已,已经泣不成声了。 “……”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上,文远怔怔的看着貂蝉,虎目之中已经满是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只因未到伤心处。 文远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呆滞了半晌才有所动作,他满怀留恋的看了一眼宁儿的房间,表情木然的道:“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陪宁儿一会……” 说着,几乎是驱赶着将众人从宁儿居所赶出,紧闭上房门,独自一人坐在宁儿的床头发愣…… 一天、两天、三天…… 接连三天过去,文远不出宁儿房门,不饮不食,也不让任何人进入宁儿房中,貂蝉进去了两次,都被文远咆哮着轰了出去,守在门外的府中下人只是时不时的听到屋里传來文远恍若失神的喃喃自语声…… 三日之后,仍不见文远从房中走出的迹象,这是宁儿的房间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冀州文武,连刚刚上任手上一大堆事务的魏郡太守沮授也星夜快马回到瘿陶城、宁儿的死几乎惊动了整个冀州。 如今三天过去,众臣终是忧虑文远安危,合计一番齐声道:“主公,还请你节哀顺变,以天下大事为重,”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还望主公早日振作,为我冀州数百万百姓考虑啊,” “……” 众人如此喊了一整天,一直沒有动静,就在沮授、郭嘉急不可耐想要冲进去的时候,房门终于开了。 只见文远摇摇晃晃的从房中走出,眼眶凹陷,头发散乱,一脸憔悴之色,和三天前相比几乎瘦了一圈,看者无不酸楚。 他有些迟钝的看着满院子跪着的文武官将,吃力的道:“尔等不必劝了,我沒事……,只是现在我方寸已乱,实在不适宜处理事务,我要为亡妻守墓半年,我不在时,暂由沮授代我掌管冀州事务,” “主公……”沮授不禁愕然,正要拒绝,可是看到文远黯淡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抽搐,叹了声气拜伏于地道:“授虽鞠躬尽瘁,定不敢负主公托付,只是主公……切莫伤心过度啊……” “尔等退下吧,红昌留下,还有宁儿……和我的孩子,”文远冲众臣摆了摆手,转身走入房中。 貂蝉一手抱着孩子进了宁儿卧房,一手还端着一碗稀粥,她本來还想劝文远喝点粥水,可是见文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长了几次口沒有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襁褓中的孩子似乎也沒有睡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孩子清脆的啼哭声划破了这压抑的寂静,文远黯淡的眼眸动了动,看着那襁褓中粉雕玉琢般的婴儿,张开口沙哑的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貂蝉轻拍着孩子一边轻声道:“男孩,” 似乎是早就想好了似的,文远直接道:“取名张念,日后及冠,取表字忆宁,” 貂蝉娇躯一颤,温驯的点了点头。 文远又道:“在宁儿下葬之处修建一座陵寝,宁儿一生漂泊,婚后我又亏欠她太多,死后再不能让她经受风霜之苦,” “是……” “我去为宁儿守墓,内府上下仍有你來打理,不过日后宁儿仍是我张家大妇……” “是……” “……” 文远絮絮叨叨说了十几条,貂蝉皆点头答应,无有不从,文远不觉心中愧疚,伸手搭上貂蝉的香肩,看着貂蝉憔悴的容颜,叹了口气道:“昌儿,实在难为你了……” 宁儿香消玉殒之后,府中繁重的事务几乎压垮了貂蝉的肩膀,不过貂蝉硬是咬着牙挺了过去,在外人面前,她一直表现的无比镇定,她的冷静也给府中下人带來了信心。 但是这并不是说貂蝉不苦不累,实际上这段时间最忙、最累、最苦的就是她,支撑着她一直挺到现在的便是宁儿临死前的托付,和对夫君文远的忠贞。 文远回來时悲痛莫名,甚至对她发了一通脾气,貂蝉沒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因为她知道,这是夫君至情至性的表现,可是并不代表她心里就沒有委屈。 这个时候她也需要人体贴,也需要人安慰,文远一句温暖人心的话,顿时让貂蝉伪装在表面上的一层坚强彻底破碎,这一刻,她又变成了依偎在文远怀里的柔弱小女人。 “夫君……”貂蝉娇躯剧颤,晶莹的珠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一头扎入文远怀中,哭道:“是昌儿不好,只要夫君能振作起來,不再这么折磨自己,让昌儿做什么昌儿都答应……” 文远也是感慨万千,轻拍着貂蝉的粉背仰天长叹道:“我所吃的这点苦头,比起宁儿相差何止千倍万倍,不过你放心,我会好起來的,为了这个孩子,也为了宁儿的心愿……我一定会好起來的……一定,” ………… 呼~第三卷《冀州争霸》总算完了,学徒虽然自认适合走热血战斗的路子,不过一卷四十多万字给予绝大部分描写的都是战争还是第一次,写的到最后学徒心里头都沒谱,不过这篇文确实是蘸着学徒的心血写出的,速度慢的连学徒自己都难以忍受,希望看这篇三国文的读者大大们能多支持一下学徒,支持一下17K正版,书评、鲜花、票票有什么來什么,你的哪怕一点点支持都会给学徒带來巨大的动力。 另外借着这个机会承诺一下,这篇文的成绩还是挺激励学徒这个以前沒签过约的新人的,读者大大既然支持,学徒也绝不会随便烂尾或者太监的,绝对保质保量完本,兄弟们可以放心阅读,觉着学徒厚道打赏一下的有木有。 废话不多说了,敬请亲们继续关注第四卷《河北称雄》, 001 守墓人 大陆泽畔,湖水岸边,有一处小村,这里本來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可是春日里鲜花灿烂的时节,这处村庄外的谷场上却有一场激烈的拼斗正火爆上演着。 谷场上,拼斗的军士分为两拨,约有二三百人,一拨身上穿着火红的汉军军衣,另一波则是头上裹了一圈头巾,人手一杆头上包着石灰的丈二长棍。 这些军士一个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虽然脸上稚气未脱,身形却结实魁梧,不逊成人,手上的棍子虽然无锋,不过却是是结实沉重的梨木棍,打在身上,照样能疼的龇牙咧嘴,两边军士斗的热火朝天,喊杀声此起彼伏,颇有战场杀伐之气,不时有人身上被棒尖的石灰包戳中,咒骂一声愤愤的退下场去。 激斗了小半个时辰,胜负仍沒分出,两边士卒们都已经大汗淋漓,不过此时场面上裹头巾的那队士卒将稍稍占据着一些优势,他们彼此之间配合显得更有章法,进退有据,对面已经被长棒戳中下场了五十几个人,这边不过下场了三十余,优势正一点一点的向裹头巾的这队士卒偏移。 谷场之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规模不小地势甚高的砖石陵寝,一个眼神深邃、长相英武的青年坐在陵寝的石阶上,他身穿麻衣,应是在为这陵寝安葬之人守祭,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百步之外谷场上的这场比拼。 英武青年身边坐着一个长相儒雅的青年,眼眸亮若星辰,此时他手中合着一柄折扇,对着陵寝下的这场拼斗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谷场上的情势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裹头巾的一队仗着人数上的优势,开始发动全力向弱势一方围裹过去,以二敌一,而且仍旧法度严谨,并沒有丝毫轻敌大意,不一会的功夫就把沒裹头巾的这一队逼得岌岌可危。 不过沒裹头巾的一方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沒有败,乃是因为他们之中有一员骑马的少年将军,此人身高八尺,紫棠面皮,丹凤眼、目若朗星,虽然年不过十五六岁,却一脸英气。 他手提一杆长柄木刀,舞动起來虎虎生风,每每刀棍相交,对面军士的长棍都会被荡开去,可见其膂力非同常人。 只不过对面七八个军士长棍攻势如滔滔江水,汹涌连贯,颇具威力,饶是他膂力武技非同一般,也被这绵密的攒刺搅得的狼狈不已。 此时,就见他横刀逼退缠在身边的敌兵,见己方已经岌岌可危,恼羞成怒吼道:“吕子明,有胆子就给某出來决一雌雄,缩在步兵阵中,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这话,是对着裹头巾一方阵中一个身形比他还要魁伟,浓眉大眼、长相粗犷的少年将领说的,那小将同样手握一柄长刀,他膂力也不寻常,往往一刀劈下,就给对方的枪阵劈开一条空隙,身边的部卒立即挺枪跟上刺击,彼此配合的相当默契。 而且他并非骑马作战,而是步行,就见他提刀在阵中穿行,哪里战斗胶着,就扑到哪里,虽然不及马上的那少年将军看着威风,对己方做出的贡献却尤胜过那马上小将。 对马上小将的喊话,被唤作吕子明的粗莽少年呵呵憨笑,口中却道:“文长大哥,两军交战关乎部卒生死,岂可逞一时意气,你且稍待,我待会便去找你,”他一边说着,手上仍不停歇,不一会的功夫,就配合着己方部卒将对手戳下场去。 转过头來在一看,此时己方留在场上的还有四十余人,骑马小将一方则只剩下自己,那小将眼见不能胜,怒声喝骂了一阵,气鼓鼓的丢下手中木刀,无奈放弃。 不过马上的小将还是有些气不忿儿,下了马径直向那魁梧憨厚的小将走去,道:“你小子倒是学精了,知道单打独斗比不过我,就用这种卑劣招数与我对敌,下次……下次一定不会让你再像今日这般好运,” 二个小将正在交谈,突然身后传來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只见方才坐在那陵寝石阶上的两个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來,身边还跟着十几个头戴黑缨铁盔的精悍护卫。 只见其中那个风姿英挺的男子道:“魏延,兵者诡道也,可不是好勇斗狠逞一时意气,你武艺虽然胜过吕蒙一筹,不过论起统兵作战,使将士归心,这一点你做的就比吕蒙逊色了,奉孝先生给你们的那几卷兵书日后还需勤加修习,” 骑马小将见到來人,忙俯身跪倒在地,惶恐拜道:“主公,魏延知错了,魏延日后一定努力,” 沒错,从陵寝上走下來说话的正是文远,此时已经是兴平元年,公元194年的春三月,此地便是瘿陶城南三十里外宁儿的安葬之地,从去年八月到现在,文远已经为亡妻守墓守了七月有余。 这七个月间,天下发生了不少大事,首先便是文远因为哀痛亡妻之故,暂时卸去肩头重任,将冀州事务交给沮授打理,一心一意为亡妻守墓。 这件事情可以说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竟然罔顾争霸天下的大事,不少野心勃勃之人对文远如此举动嗤之以鼻。 吕布就曾试探过向邺城方面出兵,可是他大军刚动,就听探马來报张辽大将张颌领兵八万往黎阳杀來,惊得他连黎阳也不敢久留,卷了钱粮辎重渡过黄河到东郡曹操的地盘上暂避。 初平四年八月,张颌领大军逼黎阳,驱逐吕布离开冀州境界,接收黎阳之后,张颌接着带三万战兵往青州赴任。 同八月,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等各领兵马攻略清河、安平二郡,未遭抵抗,兵不血刃取得二郡,九月,张南、焦触从上党赶回,到二郡赴任。 只不过赵云在攻打魏县时,守将审配据不肯降,虽然最后兵败,却在城头上自刎追随袁绍而去,令攻下魏县的赵云等人感慨唏嘘,赞叹审配之义。 八月,刘备、田楷引兵万余攻河间,公孙瓒令其子公孙续为先锋,亲提三万幽州铁骑攻渤海,兵马至浮阳,正遇袁谭大军,两阵对圆,旗鼓相望,公孙续出马骂阵,袁谭遣大将岑璧出马,來战公孙续,公孙续拍马舞槊來迎,二将战不数合,公孙续一槊刺岑璧于马下、袁兵大乱,公孙瓒趁势引轻骑冲阵,阵斩大将高干,大败袁谭,斩首万余级,袁谭与袁熙死战逃脱,从乐陵经海路逃入辽东,托庇于辽东太守公孙度帐下。 九月初,公孙瓒入南皮,自此公孙瓒占据冀州河间、渤海二郡, 002 战云密布 冀州打得不亦乐乎。平静多年的徐州也烽烟遍地。徐州承平日久。百姓安逸。吸引了邻近州郡上百万流民。不过不乱则已。一乱就是惊人。 七月。人报曹操父亲曹嵩死于陶谦部将张闿之手。曹操震怒。起大兵攻徐州。沿途大军过处。尽皆屠城。一路杀徐州百姓四五十万口。尸体投入泗水。水为之不流。徐州百姓惊恐嚎哭。争先四散逃逸。曹操不费吹灰之力连拔徐州十余城。陶谦与之交战大败。守在郯城不敢与曹操正面交兵。 星夜派人向文远、公孙瓒告急。 本來双大阵营当中。文远、袁术、公孙瓒、陶谦为一系。袁绍、曹操、刘表为一系。陶谦有难。自然要向盟友文远告急。只是这时文远刚刚回瘿陶为宁儿守墓。不能理事。一切外务交由沮授代为打理。 沮授因为事关重大。不敢轻易答应。星夜派人往瘿陶请文远示下。不过此时文远正在悲伤之中。因此未能及时处理。等发现刘备率兵南下救陶谦时不由一阵扼腕叹息。 文远此时若是清醒。定不会方刘备离开冀州。将他困在冀州、青州这片地方。让这个心志坚韧的一代枭雄永无出头之日。可是因为宁儿的死。文远此时方寸已乱。一个不经意间。竟然让刘备南下去了徐州。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陶谦的求救使者找到公孙瓒和刘备。公孙瓒此时刚拿下南皮。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困扰着他无法抽身。刘备恰在此时适时的站了出來。表示因为不满曹操对徐州百姓的种种暴行。愿意领兵去救陶谦。向公孙瓒借了三千兵马。率兵随陶谦使者一同南去。同行的还有孔融的三千军。等文远渐渐从悲伤中走出來时。刘备已经到了徐州。并且和曹操两个绝世枭雄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刘备军打了郯城。陶谦对这个千里赶來驰援的刘玄德万分感激。令刘备和部将曹豹组成一支野战部队。与郯城屏障襄贲城互为掎角。企图以坚固的城池拖垮曹操部队。因为陶谦发现曹操的兵马野战能力远超过他麾下平时疏于训练的徐州兵。野战唯一能依靠就是已经征战多年。又在巨鹿军身上学到一些皮毛的刘备军。 曹操是何许人。即便沒有麾下的一帮谋士。他本身也是一个兵法大家。看到陶谦的部署之后。很快就发现了陶谦的目的和弱点。心中很快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他发现。徐州军因为长时间安逸。缺乏实战经验。在曹军之前疯狂的杀戮吓破了胆。使得整个部局十分的被动。陶谦自己领着主力躲在郯城。而襄贲城和曹豹、刘备联军兵力又太脆弱。根本沒有正面与曹兵对抗的能力。而且襄贲军及曹豹军因为对曹兵畏惧。战力上又打了不少折扣。两位绝世枭雄战场相遇的第一次交手。还沒开战就已经注定了刘备的败局。 曹操令曹仁围住襄贲城。并监视郯城的陶谦出城。以围点打援之计引來刘备曹豹联军。自己亲提主力攻打刘备、曹豹。二人加在一起不过两万余人。即便刘备从冀州带來的数千兵马已经算是征战有年的精锐。却如何敌得过数倍于己的曹操大军。刘备还沒坚持多久。曹豹领着的徐州军就节节败退。 刘备独木难支。只得里來和曹豹一起撤退。此战。曹操大败陶谦和刘备的联军。斩首万余人。 陶谦闻前方來报败绩。并不敢出城援助。刘备领着败兵入郯城。陶谦再不敢出。直到曹操围攻郯城两月不克。粮尽退去。才算暂时解了徐州之围。 刘备虽败。不过陶谦却看出刘备的兵马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为保徐州平安。陶谦力邀刘备留在徐州。并上表奏请朝廷封刘备为豫州刺史。左将军。拨小沛给刘备歇马。给钱给粮。并拨出四千丹阳精锐。 幽州那边。公孙瓒之所以沒出兵救援陶谦。并非是不愿意。实在是因为他此时也在遭遇到一场巨大的危机。这场危机其实也是他扩充实力的转机。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他的顶头上司刘虞。 刘虞字伯安。东海郯城人。中平四年。渔阳。前中山相张纯、前太山太守张举在渔阳叛乱。接连乌桓进攻到蓟下。烧毁城郭。虏略百姓。杀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 刘虞临危受命。被封为幽州牧。采取分化瓦解的政策。一举平定了叛逆。并在此时认识了辽东书吏出身对异族恨之入骨的公孙瓒。 刘虞与公孙瓒因为在治理异族方面的政见不同素來不和。刘虞主张采用怀柔手段。分化瓦解北方乌桓等异族。而公孙瓒作战勇猛。一向主张对异族采取强硬手段。二人因此仇隙越來越深。初平三年。公孙瓒与袁绍交兵。屡败屡战。刘虞在后方克扣给公孙瓒的粮草军需。二人相互上表攻讦。双方之间开始弥散着一层浓浓的火药味。 终于。初平四年冬十月。刘虞纠合十万大军攻打公孙瓒。刘虞虽然治政是一把能手。但是指挥军队却不是他的长处。攻打公孙瓒屯驻的蓟县时。犹豫下令士兵不许焚烧百姓房屋。士兵本來就不擅作战。又爱惜百姓的房屋。一时间竟攻不下蓟城。公孙瓒瞅准机会。召集精锐勇士数百人。顺风纵火。趁势突袭。刘虞大败。向北逃至居庸县。公孙瓒追击。三日城陷。将刘虞生擒斩首。之后分兵荡平各郡。当年十二月。公孙瓒自领幽州牧。俨然以北方霸主自居。 这边是文远不理政事数月以來天下发生的大事。文远虽不理政事。不过王力每月都定时给文远送來情报。因此足不出户。文远仍然能收到天下间发生的事情。 不过文远每日守墓也并非全然无事可做。随着文远的心情渐渐平静。他也开始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说关心关心冀州政事。或者****几个小将。 003 暗藏危机 两个对阵的小将正是小吕蒙和小魏延,去年讨伐袁绍的时候,文远一直让他们在军队底层经受磨砺,并沒有让他们一上來就担任高级军职,一年下來,二人已经对文远军中的状况相当熟悉,半年前,文远将二人调入自己身边,每日教习武艺,韬略,二人果然不愧是聪敏机智之人,不过半年下來,二人各方面都大有长进,武艺出众不说,统率一屯兵马已经不是问題。 文远麾下文武皆感叹主公识人之明。 为了让文远未來麾下的两员大将尽快成长,文远特意从军户之中选拔出一些十四到十八岁的少年,组成两屯士兵交给他们训练,让他们在对战中尽快熟悉战场遇到状况时的临机应变能力。 这些少年都是经过从各处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头脑灵活、身手敏锐,其中还有一个王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庐江收罗过來的有名之辈,陈武,178年生,今年十六岁,他虽然比十五岁的魏延、吕蒙年龄大些,不过因为來的较晚,也只能在乖乖跟在魏延吕蒙后边做小弟。 而这些少年兵平时都是由文远教习武艺、军阵,韬略、兵法则有郭嘉传艺。 自文远为守墓之后不久,郭嘉就跟着來到这里,说是州郡里的事务由沮授打理的井井有条,他难得清闲便來到这大陆泽畔与文远为伴,顺便休养一下身体,毕竟他身体一直不好,一年多的辛苦征战过去,确实需要休息。 文远也知道郭嘉长于兵家韬略,治政方面确实不是他的强项,眼下治下周边无战事,能用的到他的地方不多,不过文远知道郭嘉真正的目的,便是借着给自己作伴的间隙,给自己鼓劲打气,使自己早日重新振奋。 文远因为宁儿之死,确实因此消沉了好一阵,日日借酒消愁,思念亡妻,郭嘉性格活泼风趣,有他在文远身边给文远排解愁绪,渐渐的文远开始振作起來,让人将这些少年兵调到身边亲自训练聊以解闷。 此外文臣方面,王力也找到一个淮阴步骘,只是他如今年方十七,现在尚在在巨鹿崇文苑里拜郑玄为师学习经义。 步骘,字子山,临淮淮阴(今江苏淮阴西北)人,三国时期孙吴丞相,也是一个有才之人,文远能得到这样一个文臣,也算是聊以慰藉。 邺城大封之日,文远就已经意识到手下文武官将的匮乏,惋惜平定袁绍时为何杀了那么多袁绍手下的文武将军,武将的状况还好一些,文远现在严重缺乏能治理郡县的文臣,若非有郑玄的一帮弟子顶着,文远此刻只怕连治下县令县长的人手都凑不齐。 这其中并非是沒有原因的,文远令王力搜罗在野文官武将转眼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当初文远给了王力一个非常明确的搜罗名单,让他按图索骥去寻找散落在天下的在野人才,可是现在两年时间过去了,王力随着甄家商会的已经踏遍了大汉的山山水水,可是收效甚微,费劲辛苦之找來此寥寥数人,根本不像文远前世看过的一些YY小说那般,登高一呼,名臣武将云集,或者随随便便走到哪儿,就能碰上一堆。 要知道在汉末这个信息通讯传播眼中滞后的时代,要在芸芸众生中寻找几十个有才学的人,除非此时很出名才行,否则的话,无异大海捞针,而且若是出名之人,必定早已经被周边的牧守诸侯觊觎,人家凭什么相信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的话,跟着你千里迢迢的到冀州去。 而且文远创建崇文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后刊印书籍,惠及士林,按理说现在天下文人皆应该感激文远恩德,可是文远却只收的了如此可怜的一个文官,说出來确实令文远心灰意冷。 不过文远渐渐也摸索出了一些规律,并从其中找到了一些原因,文远发现來的这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少幼孤苦、出身寒门。 想想也是,在汉末那个时代,生产力低下,读书习文还几乎是世家豪族的专利,寒门子弟几乎很少有人能读得起书的,诸葛亮出身大族,年少时尚且耕读于南阳,更何况那些出身贫苦百姓家的子弟。 武夫倒也罢了,只受天生体格影响,家境贫寒长大后能混得出身的人也不在少数,而寒门子弟钻研经义又能获得成功的文官就少之又少了,遍数三国之中,有的也只是寥寥数人。 寒门弟子第一个就是BOSS无疑就是颍川郭嘉郭奉孝,他出身寒门,自幼胸怀大志,“少有远量”,自20岁起便暗中交结有识之士,不与世俗之士交往,如今跟在文远麾下,几次经历生死,对文远可说是忠心无比。 第二人便是姑臧贾诩贾文和,三国时期被称为毒士,善用计谋,被称为三国最聪明的人之一,他少时并不出名,只有当时名士汉阳阎忠异之,说贾诩“有良、平)之奇,”文远当初和他在洛阳有过一次交锋,差点陷于绝地,计策之毒当真是令人心悸。 其后还有徐庶、步骘、管宁、邴原、王修、谯周、费祎、阚泽等人,皆是出身贫寒、家世困苦之人,仔细算下來,文远依稀能记的过來的十个寒门名士,如今在文远麾下的竟然有郭嘉、王修、步骘三人,至于其他几个要么离的较远、要么就是还沒出生或者年幼,真正算下來,连文远都已经压投到自己麾下的寒门子弟竟然有如此高的比例。 这是什么原因,文远曾经考虑过,也和郭嘉聊过这件事情,郭嘉出身寒门,对此事深有感触,而且他说出的一番话令文远占领冀州后刚刚觉着有些轻松的文远顿时压力骤紧。 郭嘉对文远说过,之所以文远到现在麾下文臣太少,关键还是在文远的施政方针。 凭心而论,文远眼下的经济军事能力确实是冠绝群雄的,可是这并不代表者文远沒有危机, 004 于天下豪族为敌? 文远的内政是建立在军户屯田制的基础上的,凭借着这个制度,文远不仅使巨鹿、上党两郡的平民百姓生活富庶、并且迅速积攒起强大的经济军事能力,仅以短短三四年时间就从无到有,占据冀、青二州,成为声威赫赫的一方势力,可是军户屯田制度对文远來说真的就是有利无害的吗。 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利益冲突的地方就有阶级。 文远的军户屯田制确实惠及了治下的绝大多数人,可是也确确实实伤害到了一小部分的切身利益,文远广招军户、屯田积粮,广大贫苦的佃农、徒附踊跃参与,而在巨鹿的那些世家豪族却陷入了沒人伺候、有地无人耕种的尴尬境地,看着自家大片的田地荒芜,看着自己的财富日渐萎缩,他们怎能不对文远怀恨在心,就算是眼前屯田的规模还沒有扑开,受到的阻力还在文远的承受范围之内,那以后呢,夏阳、胡奎的叛乱已经能说明问題了,以后类似这种状况必然还会发生的。 夏阳、胡奎二人反叛并非偶然,和文远招募不到天下文士其实是一个道理。 这些豪族出身的文士,本身未必就是纯洁的,他们也是凡人,也有自己的切身利益,什么拯救万民,春秋大义,不过是喊在嘴上好听的口号罢了,那个人会不为自己或者自己身后的庞大利益群体考虑。 所以郭嘉有些预料,如果军户屯田制度继续执行下去,文远很可能会遭遇长期缺乏文士辅佐的窘迫危机。 这就是为什么天下文士虽然感激文远功德,却对前往文远帐下巨鹿谋官望而却步的原因。 沒有文臣的后果是什么,想象一下,如果文远军前方的军中都是能征惯战的将军、可是身后的城池却因为无人治理变得混乱荒废,这样下去文远便是打下了整个天下还有什么意义,还拿什么造福万民。 而且这个结果还不算最严重的,当今天下是世家豪族的天下,袁绍、刘表、曹操、陶谦、马腾哪一个不是世家名门出身,这一部分人所占的数量虽少,却掌握着天下间最大的权势和财富,以现在的文远与之相敌对还差的远呢,可是文远的军户屯田制度确确实实是在破坏眼下由豪门世族把控的社会秩序。 巨鹿在黄巾之乱时世家豪族几乎被扫灭一空,文远此后在巨鹿施行军户屯田制度尚且遭到了夏阳、胡奎的反叛、冀州的有实力的世家豪族更多更大,军户屯田制度如果再在冀州铺开实施,很可能会遭到冀州豪族的群起反对,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天下世族群起而攻之。 所以别看文远如今手上掌握着冀青二州、麾下带甲十万,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脚下早已是步步荆棘。 文远现在的实力,显然是不能和所有世家大族正面碰撞的,邺城豪族太多,常山、中山也是差不多的原因,为了减少和当地世家大族摩擦,文远才特意只选择清河、安平、赵郡、巨鹿、上党等几郡实行屯田,其余各郡仅仅是在几处县邑小规模的施行,以便在冀州平定之后能获得一个平稳的发展期。 说起來青州倒是个好地方,齐鲁之人民风开放,而且青州这几年又被黄巾扫荡过几遍,世族存活下來的寥寥无几,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屯田利民。 可是这样的做法只能算是权宜之计,如果不能找到方法,不能从根本解决与世家大族的根本矛盾,文远日后必然很难招到太多有才学的文臣,而且文远与天下间的世族爆发一场激战几乎是在所难免的。 身居上位者,需要考虑的事情何其复杂,所以文远今后之路,何其艰辛。 “主公,主公,”回村的道路上,见文远陷入沉思,郭嘉拉了拉文远的衣袖道。 “呃……又走神了,”文远醒过神來,揉了揉额头道:“奇怪……这几日竟然老是走神,” 郭嘉嘿嘿一笑道:“主公走神好啊,说明是在考虑问題,” 文远笑骂道:“也对,被你小子这些日子在我耳边灌输些压力,脑子怎么能停得下去,” 郭嘉丝毫不以为忤,反倒心中一喜,道:“主公忧心冀州,乃冀州官民百姓之福,不知主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文远闻言眼神一黯,低下头半晌道:“我在此地已经多少时日了,” 郭嘉面容一肃道:“七个月零十三天了,冀州虽有沮先生坐镇,不过文武将士皆以主公为依靠,主公迟迟不归,致使百姓揣测、臣属离心,这些日子有流言称主公不过是个儿女情长、志气短浅之人,虽有昔日西楚霸王项羽之勇,日后却难免兵败垓下、乌江自刎的结局……呃,嘉失言了,请主公降罪,”郭嘉说到这,似乎觉着有些不妥,忙向文远施了一礼,不过嘴角上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文远也不生气,他玩味笑着看向郭嘉,道:“若我别人说的楚霸王项羽,奉孝你是否会离我而去,” 郭嘉貌似慨然道:“嘉岂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主公对嘉有知遇之恩,救命之德,主公若是霸王,嘉势必不效法范增辞官归乡,便是主公身边文武尽散,嘉也必不离不弃,死也要和主公死在一起,”说完,郭嘉的脸上的笑意越來越盛了。 “好你小子,竟然跟我耍这激将之计,”文远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踢在郭嘉的屁股上,他如何看不出郭嘉实在用激将法激自己再次担负起重任,郭嘉跟随文远除了性情志气相投,何尝沒有别的原因,当初不正是一句“科举之后,再无门第”才俘获了郭嘉的心。 “等等,科举,”文远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似乎抓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仔细想想,科举取士倒是解决治政之才缺乏的根本途径,可是这条路现在实行起來困难重重,至少要在文远有能力与天下世族对抗之后才能推行下去,离推行这一步措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 占据冀州、尤其是宁儿死后,文远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不过现在,文远终于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推翻世族把持的社会秩序,真真正正的造福万民,否则他即便是打下了整座江山,也不过是那些豪族大家支持推举出來的代理人,一个受到各方掣肘,很可能不能真切表达自己意志的傀儡,到那时,他就站在了天下百姓的对立面上,更令华夏民族延续一个朝代更迭另外一个朝代的轮回,这样无疑与自己最初的意志相悖逆。 “既然选择了这条步步荆棘的道路,那就是被刺得鲜血淋漓,也要坚定的走下去吧,”文远在心中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念及此,文远精神一振,凝声道:“奉孝,去让周仓收拾醒转,咱们明日就回邺城去,” “当真,”郭嘉惊喜大叫道,不过他看文远虎目中精芒闪露,斗志旺盛,哪里还是假的,当即加快脚步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向村子里跑去, 005 镇北将军、冀州牧、督冀青二州事 感谢手机站的朋友加糖不加奶打赏。今日四更谢谢鼓励。 …………正文………… 冀州、邺城。 北城门十里亭外。文远一身黑色蜀锦长衣。胯下骑着神骏的流星。身后跟着郭嘉、周仓、还有魏延吕蒙陈武等一行众人。 文远是直接会邺城的。他虽然答应回來。却终究沒有路过瘿陶。因为瘿陶郡府如今已经成了他的伤心地。 “回來了。可算回來啦。”远远的。带着冀州文武官吏上百人的沮授已经看见南來的那支队伍中当先骑着红马的文远。眼中闪过一抹抑制不住的狂喜。他翻身骑上马背。急急的向文远迎去。身后一阵乱哄哄的骚动。 回头看时。沮授身后竟然有数十骑一起向文远奔去。 “沮授拜见主公。”到了文远身前。沮授翻身下马。表情激动。声音哽咽拜道。 “末将等拜见主公。”其后众文武也齐齐拜道。 文远满心感慨的看去。赵云、太史慈、徐晃、麴义、颜良、郝昭、杨义、裴元绍、辛毗……这些留在冀州州府的官员一个不落的出城十里迎接。此刻都激动的拜伏在自己脚下。 “各位快快请起……”文远上前将沮授等众人一一扶起。众人见文远神采奕奕。一扫半年多前的颓废。一个个心中激动。喜不自禁。 “主公既然已经回來。沮授特交还州牧印信。”文远这边正和众文臣武将叙说离别之情。沮授恭敬封赏一纸诏书和几枚印信。 原來文远离开沒多久。朝廷因为文远击败袁绍。便下旨表彰文远功绩。小皇帝刘协本來就对文远印象良好。李傕郭汜更是想笼络这个关东炙手可热的河北霸主。所以朝廷这次封赏很是大度。封文远为镇北将军。安阳候。假节。督冀青二州事。并封安阳三百户为文远食邑。 文远之前得到的是前将军之位。前将军位列九卿。已经是不小的将军位。不过汉末以后。由于有军功之人比比皆是。开始出现四征、四镇、四平、四安等重号将军和杂号将军。 重号将军位次列于上卿。比前将军又稍稍高了一个等级。尤其文远跨过四平、四安、直接被封为镇北将军。这几乎已经是地方诸侯所能受到封赏的极限。此时也只有陶谦被封为镇东将军、刘表被封为镇南将军。马腾曾被董卓封为征西将军。不过如今董卓已死。马腾与李傕郭汜的关系紧张。对他的将军位并不承认。袁绍曾领车骑将军。也不是朝廷亲口封的。文远如今已经是镇北将军。日后再上一步。便是李傕郭汜的大司马、大将军、车骑将军这些只有中央军才能拥有的将军位了。 不过相比将军位。假节则是给了文远更大的便利。汉时假节代表皇帝亲临。可以行使不小的权力。虽然只是些口头上的东西。沒有花费李傕郭汜一钱一厘。不过有了这道旨意。文远就是名正言顺青冀二州的主人。名义上连在青州的田楷都要听从他的指挥。 当然能有如此大的收获。与文远上百辆财货开路的功劳是分不开的。文远自离开长安后。就不断通过王越在长安留下來的势力和朝中官员保持着不错的联系。因此在朝中。文远的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加上小皇帝的好印象。如此封赏算是在文远意料之中的事情。 沮授这些日子因为操劳政务而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眼神中却为文远的回來发自内心的欢喜。 接过印绶。文远恭敬将沮授扶起。文远道:“这些日子全赖公与先生在邺城主持大局。劳心费神。先生劳苦功高。请受辽一拜。”说着拱手长揖。 沮授忙谦辞道:“主公这如何使得。授受主公重托。敢不殚精竭虑。况且授无尺寸之功。冀州之事全赖各位臣僚同心协力。” “辽在此多谢诸位。”文远又向这些冀州文武长揖一礼。 叙礼完毕。文远翻身上马。在众文武的簇拥下进入邺城原本袁绍的州牧府内。 虽然王力、郭嘉不是來给文远报上一些消息。不过大半年沒有接触政事。文远还是对当今治下的现状生疏的很。他询问了沮授、赵云几个最关心的问題。沮授早有准备。将户籍账册、军需储备等厚厚一摞重要文件交到文远手里。 文远很是仔细的看着。足足看了大半天才将手头上的文件全看了一遍。这还只是看不是亲自处理。以前他只是处理巨鹿一郡的事务。有时尚且忙得焦头烂额。如今掌管两州十四郡。需要处理的事务更是繁重琐碎。饶是沮授有张良陈平之才。这半年多來代他理政。确实辛苦的很。 不过一番浏览。文远已经对治下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根据各郡年末报來的户籍账册。截止去年年末。文远治下二州十四郡共计有口五百六十余万人。其中冀州最多。所占七郡共有二百七十余万人。青州加上六十万黄巾部众。也有人口一百六十余万人。河内郡本來人口不多。不过加上七十万黑山亲众一起。共有人口一百余万人。反倒成了超越魏郡邺城的第一大郡。上党郡人数最少。只有二十五六万人。 汉末北方人口本來就稠密。冀州更不愧是天下大州。仅仅这一州。就有当今天下十三州人口的八分之一。而文远治下的人口加在一块。已经达到天下人口的四分之一。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人口基数。文远收复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是其主要原因。五百余万人口当中。有一百余万是这两支贼寇实力贡献出來的。能纵横汉末这么长时间。这两支势力有如此雄厚的家底也算在意料之内。 人口如此雄厚。也并非全是好事。沉重的粮食压力就是让沮授如此殚精竭虑的主要原因。 从治下各郡报上來的年末税收來看。初平四年共收缴赋税一亿七千余万钱。田租一千一百余万斛。足够五六十万人一年吃用不尽。这在常人看來或许是一个天文数字。不过在文远觉着还远远不及。 006 未雨绸缪 确实,文远麾下的部队经过一番精简,如今已经缩编到三十一二万人,去除这一部分军士的粮食消耗,剩余的四百余万斛粮食听起來挺多,可是用到许多该用的地方就显得紧张了。 官吏薪俸、征发劳役等等就能消耗去一部分,最要紧的是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因为自身经济的落后都需要文远这批钱粮的接济。 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人口一百多万人,粮食供应上存在着很大的缺口,否则他们也不会岁岁出外劫掠钱粮、已养活自己,以前这些人背着贼寇的名头倒也罢了,如今这帮人,摘下了贼寇的帽子,成为文远治下的子民,眭固、于毒、白绕都已经被成了文员麾下正经的副军校尉,哪有再出去抢掠的道理,而且这些人主动投到文远麾下,还立下了不小的功勋,文远怎么能让这些子民忍饥挨饿,和寻常百姓区别待遇。 而且不要忘了初平四年是个丰年,除了魏郡因遭受战火受到一定的损失,其余州郡都足额缴纳的租税,但是以后如果是遇上灾年部分郡县减产甚至绝收呢,这种情况下非但收不到赋税,还要出粮赈济,远的不说,文远记得今年就是一个大灾年,一场旷古罕见的蝗灾就将席卷华夏大地。 “是岁,旱,少谷,蝗虫起,百姓相食,谷一斛五十余万钱,”这段史料在文远脑海中很清楚,也是文远今年需要克服的最大难題。 只有大兴屯田,才能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題,所以文远此时也顾不上招不到文臣的难題了,眼下让所有人吃饱饭才最要紧,而且不仅要供数百万百姓今年吃上饱饭那么简单,蝗灾一起,粮食减产甚至绝收都是很可能要发生的,如何撑得到明年秋收,文远刚刚重回任上,就被肩头上这副沉重担子压得抬不起头來。 文远心中焦虑,属下也有未雨绸缪之人,典农中郎将韩浩虽不能预知今年的旱蝗灾害,但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他和沮授商议之后,就决定另外在河内一郡屯田,十四郡中有十一郡实行屯田,动员的辅兵二十万,连上军户家口,青壮民夫超过百万人,计划新开垦出屯田一万顷,第一年就能获得军粮五百万斛,到了第二年就能收租一千万斛,如此只需一年时间,日后文远治下的粮食自给自足,到那时,只是军户缴纳上來的田租就可以任由文远肆意招募是数以十万计的大军。 难怪文远在众人中沒有看到韩浩,原來他此时正脚不沾地的忙着冀州上下春耕屯垦事宜。 不过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俗话说头三脚难踢,动用了这么多人力财力,屯田征发的上百万人的吃喝都要文远负担,耕牛、谷种也需要一大笔花费,这就是为什么说文远手上那么多粮草仍觉着不够的原因了,只有度过了屯田头一年钱粮消耗巨大的这道坎,文远治下州郡的经济才能崛起腾飞。 如此抗旱、灭蝗无疑就是文远手上当先要做的两件大事了。 抗旱还好说,前一年巨鹿曾有过抗旱的经验,提前准备,多挖灌渠或者打井浇地都可以减少旱灾给农业带來的损失,再加上器械专家马钧发明的一些取水器械,文远相信旱灾对自己治下州郡的损害一定能降到最低。 但是蝗灾呢,这可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題,旱灾一起,往往就会伴随着蝗灾,这灾祸可不是文远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即便冀州青州因为抗旱措施得当,蝗虫群的源头较少,可是难保临近州郡的蝗群不经过文远的领地,这些害虫可是只认吃的不认人,这遮天蔽日飞过,一日能飞上百里,所过之处能把一切能吃的东西,这年头可沒有什么农药杀虫剂,如何对付他们对文远來说可是一个大难題。 文远也不是万能的,他前世不过一个热衷玩三国游戏、看三国影视剧和小说的屌丝男,上的三流大学学的也不是冷门的农业专业,他绞尽脑汁苦思半天,也想不出治蝗灾的办法,便问道:“各位,大家有沒有治蝗灾的办法,” 一干文武顿时愣了,谁知道主公看了户籍账册之后竟然有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问,而且在场的都是练武习文的好手,考校他们行军布阵、经史子集什么的或许张口就來,可是这治理蝗灾的方法吗,还真沒有人会。 一些不了解文远的臣僚暗地里开始嘀咕:“主公不会是因为伤心过度脑子不灵光了吧,怎地说着说着钱粮军政事务的时候扯上这么一句,” 只有几个一早跟着文远,熟悉文远性情的人陷入了深思,他们相信,若不是关系紧要的事,主公绝不会有此一问。 “主公莫非以为,今年会有蝗灾发生,”沮授神情凝重的问道,他是文官之中跟随文远最早的一批人,而且最擅长制定方略,每次和文远商议大事,已经注意到文远提出的假设每料必中,仿佛日后发生的一切都在主公的预料之内。 主公说韩馥非守成之主,日后必有人取而代之,结果袁绍入住冀州,说袁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结果,袁绍兵败阳平亭,吐血身陨,这些还不算什么,主公对天象的预测也很神准,前年大旱,若非主公预先做了准备,巨鹿的收成必将受到严重的打击,如此每料必中的神奇,有时令一向自认为大局观超强的的沮授都自叹不及。 如今,主公又突然提出如何应对蝗灾,空穴來风,决非无因,由不得沮授不慎重以对。 “呃……我也只是随便一问,眼下粮食紧缺,今年更是秋收关系着今后的大局,由不得我不谨慎,”文远尴尬一笑含糊过去,笑话,这种事情怎么解释的清,难道要告诉沮授自己是从一千八百多年后穿过來的现代人,只怕不被当白痴就已经偷笑了, 007 曹操的压力 第三更。请看书的弟兄们沒收藏的收藏鼓励一下。群号140488453。支持17K正版。学徒会更加努力更新的。 …………正文………… 对文远的答非所问。一干人显然不满意。不过文远毕竟是主公。主公问的话还是要回答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问了一圈都沒有什么好的主意。看的文远也只能无奈叹息。 郭嘉來的虽然比沮授晚一些。不过对文远的脾性更熟悉。见文远失望叹息。心知治蝗必是紧要之事。便进言道:“主公。子曰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场诸位虽然不懂得治蝗的方法。不过并不代表军中或者民间沒人懂得这方面的东西。主公何不张榜悬赏。但献上治蝗妙策之人。确认其法可行之后予以重赏。那时还愁解不了主公信中忧虑。” “奉孝此言大妙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郭嘉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文远眼前一亮。抚掌大笑道:“就依奉孝之言。在各州郡贴出告示。若有能献治蝗方法之人。只要事后证实其方法可行有效。若愿做官。可荐为屯田官吏。若不愿做官的。秋收之后。重赏百金。” 解了心里的一个疙瘩。文远心里压力顿时一松。当即命人即日张榜公布出去。 兖州。甄城。州牧府中。曹操拿着手中的一圈告示。问道:“文若。张辽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告示一贴出。冀州上下议论纷纷。都不明白文远此举的用意。连邻近州郡的曹操也疑惑不解。心道这张辽难不成是守墓守傻了。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求治蝗的方法。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耐。知道今年会有蝗灾降临。 “主公。彧也弄不清楚张辽此举何意。不过我观张辽这几年來行事虽然天马行空。不着痕迹。不过每推行一项举措都能收到很好的效果。此次出榜求治蝗之策。绝不会是随意而为。”曹操身边。一个俊逸儒雅的三十岁中年文士长身而立。正是颍川荀彧荀文若。此人自小被称作有“王佐之才”。虽然加入曹操帐下只有短短一年。如今被曹操依为左膀右臂。 荀彧侃侃而谈。貌似对文远相当熟悉。要说文远击败袁绍之前不过区区一郡太守。虽然有一定的声名。却并沒有多引人注意。短短一年。文远就反守为攻。败袁绍、占青冀、收拢黄巾、黑山两大流寇实力。这才声势如日中天。引起各方的注意。 荀彧对文远的状况如此熟悉。其实是有原因的。 荀彧当初离开袁绍时。其弟荀谌曾向他提起过张辽此人。他也曾暗中到巨鹿走访了一阵。虽然沒有亲眼见过张辽。但是巨鹿百姓生活安定、政治清明给荀彧带來了巨大的冲击。他沒想到汹汹乱世。竟然还会有如此一片繁荣土地。心动之下生出投靠之心。 可是经过一番细致了解巨鹿的施政策略之后。荀彧又犹豫了。他能感觉到张辽是全心全意为了广大穷苦百姓。可是居于上层的豪族大家不假辞色。张辽出身寒门。又对百姓如此广施恩惠。难不成是对汉室。对由一群世族精英把持的秩序有不轨动机。 荀彧也有自己的考虑。是颍川世族大家出身。亲族有不少人在朝廷担当重任。所以他一心维持朝廷正统。不能容忍有任何人心存颠覆汉室的野心。恰在此时曹操两败黑山。声名大噪。比起张辽丝毫不逊。他便來到了曹操这里…… 见荀彧也想不通张辽的用意。曹操挠了挠头烦躁道:“现在先不要管这些了。眼下以攻占徐州为首要目的。粮草辎重准备的怎么样了。” 荀彧若有所思道:“回禀主公。至少再过一月。粮草才能筹集完毕。现在各郡的大族手上的存粮也不宽裕……” 曹操是个睿智之人。见荀彧神色。道:“文若似乎意犹未尽。” “粮草辎重是一军命脉。兖州连年征战。百姓逃亡、田亩荒废。长此下去只怕……” 曹操也面露凝重之色。去年攻打徐州。最后就是因为粮尽才不得不退去。他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其实也面对着和文远一样的问題。去年南征北战俘获了数十万的军士丁口。如何填饱这些人的肚子一直是曹操最忧心的问題。当下道:“不知文若有何高见。” 荀彧道:“彧当初走访巨鹿。从那里学到了一套屯田的方法。是如此这般……”荀彧将从巨鹿探访到的屯田体制详细跟曹操说了一遍。最后道:“张辽便是用此屯田之法不必为大军粮草担心。” “张辽果然是胸怀大略之人。”曹操听了不禁感慨道。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思考了一番。最后有些无奈道:“此屯田之法甚妙。只是如今已是四月。春耕已经过去。只能等來年再将此法颁行兖州各地。眼下大军出征在即。当前一切都以攻占徐州为重。冀州那边。派人密切注意张辽的动向。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我。张此人……日后必是我的大敌。” 曹操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这时候的他很着急。已经开始准备筹措粮饷准备再次征讨徐州。去年一战。令徐州陶谦胆战心寒。听说最近已经因重病卧床不起。此次再度出兵。曹操信心满满的认为一定能将徐州纳入自己手里。 文远在冀州的异军突起。给曹操带來了极大的压力。如今的张辽已经官拜镇北将军、雄踞青冀两地。这个时候。曹操自认是暂时沒有能力与文远抗衡的。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拿下徐州。尽快扩充自己的实力。只有拿下徐州。获得徐州的人口和粮食。同样坐拥两州的他才有实力与文远为敌。 为了尽快达到这个目的。曹操甚至不惜使用败坏自己名声的方法。。屠城。以尽快瓦解徐州军民的斗志。果然令徐州军民闻曹操之名四处逃散。陶谦龟缩郯城。不敢与曹操正面对敌。 为父报仇。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其实呢?他与其父的感情并不深。那个惨死的异母弟弟曹德更与他从无情谊。而且长期以來曹操和父亲在政治立场上很不相同。因此父子、兄弟一直并无太大來往。不过具有一种名分而已。因此对于父亲和异母弟的被杀。他内心其实并沒有表面上那么伤心。更不会因为伤心怨恨到如此丧失理性的程度。 008 筒车之利 曹操屠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他攻打徐州。与其说是报仇。不如说是为了扩充自己地盘及力量而采取的一种必要行动。他在徐州的血腥屠杀。与其视为泄恨。倒不如看作是政治上的恫吓。徐州这个地方。由于长期处在战乱之外。老百姓几乎沒有受过战争的恐吓。他们对陶谦感恩戴德。凡是外來的势力。都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曹操深知现在要占据这个地方。若是就这么进來。徐州人显然不会服从他的管理。小动作还是轻的。若是出现反叛就麻烦了。他可不愿意日后再和文远作战的时候。有后院起火之虞。 只能先用这种惊吓人心的恐怖手段。才可能摧毁徐州人的自足自安的心理。对曹操采取不得不接受的态度。 显然。曹操这样做的效果达到了。徐州军民对曹操畏之如虎。作为政治家。曹操当然懂得用武力手段协助政治问題的解决。虽然。这种解决方式过于残酷。但对于这些政客來说。老百姓的流血牺牲都是微不足道的。只要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死几万甚至几十万百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用这种方法。曹操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徐州军。本來可以顺顺利利的灭掉陶谦。不过却因为一个人的突然出现让他的功亏一篑。郯城之战。刘备军表现令曹操不无钦佩。刘备这支兵马虽少。表现的却无比坚韧。面对曹军的猛攻毫不屈服。那不屈的斗志令曹操都很心惊。尤其是刘备麾下士兵组成的枪阵。这支枪兵刺击之术刁钻阴狠。群枪戳來。命中的大多都是要害部位。中者无救。给曹军造成了极大的战损。若非刘备枪兵着甲的很少。被曹操一阵弓箭覆盖击溃。谁胜谁败。还是未知数呢。 曹操一向热衷钻研兵家战法。战后四处打听刘备枪阵的出处。结果回报竟是出自自成军以來罕有败绩的巨鹿军。 曹操暗暗心惊。张辽何时竟然懂得用如此犀利的枪阵。刘备跟在文远身边一同讨伐袁术不过数月。数月的功夫训练出來的枪兵就有如此威力。那巨鹿军岂不是更厉害、更牛 逼。 所以曹操一面积极筹备攻打徐州的粮草辎重。一边命令士兵加紧训练学自刘备身上的枪兵战阵。 曹操这边紧锣密鼓准备再度东征徐州。文远这边也在为迎接一场巨大的旱蝗灾害做着准备。 邺城之南、漳水之畔。文远和一干文武官员正看着一个倚在水边随着水流不断转动的圆形东西。 河岸两边。围聚着数以万计的冀州百姓。百姓们最近只听说漳水边上官府在制造一个大家以前从沒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圆形木制机具。造型和陨雷车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它的圆轮有一半是淹在水里。圆轮上钉着木板叶轮。上面为了不被对方破坏。还刷了漆。百姓看不出这圆形的大家伙有什么用处。只听说能把河水引到高处。都不敢相信。私底下议论纷纷。 口口相传之下。人人都想來看看热闹。渐渐的來参观的人原來越多。如今每天來漳河边看热闹的百姓不下万人。尤其今天文远领着一大帮冀州文武亲自來到漳河边上。一起跟來的邺城百姓更是数以万计。河道两侧黑压压的早已经占满了人。 “主公。已经准备好了。”河岸边。马钧一身泥土的上來。对文远道。 “好。那就开始吧。”文远也是满心期待的道。 “开水闸。”马钧取來令旗一阵挥动。几个工匠将河槽边的闸门抽开。顿时那圆轮上的木板叶轮在河水的带动下缓慢转动起來。庞大的木轮越转越快。木轮上的汲水木桶不断将水从漳河中提起。灌入早已经挖好的水渠里面。河水顺着灌渠缓缓向前流去。流向沟渠两侧的田间。 “好。好啊。”漳河两岸百姓一片欢呼沸腾。不少人眼中泪花涌现。以往沒有灌渠时。冀州百姓只能靠挑水或者打井灌溉田地。如今官府不禁出钱出粮给开挖了灌渠。还造了这么一个大家伙给百姓提水灌溉。这新上任的冀州牧张将军果然和传言中一样爱民如子。民心如同那圆轮提上來的一桶桶水一样最后汇聚在一块。 “将军爱护百姓。小民们感恩戴德。” “将军就是天上下來救民于水火的神仙。小民们愿为将军立生祠。四时供奉……” 哗啦啦。两岸百姓跪倒了一大片。百姓们感激涕零。口出敬谢之言。河中虽然转动的只是小小一具筒车。但是代表着的却是文远造福冀州百姓的态度。文远在百姓中的凝聚力随着这架水车的转动。达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主……主公。成了。”马钧一脸兴奋的看着那从漳河中不断取水引入一侧灌渠的圆形木制器具。本來就不善言辞的他激动的都有些哆嗦了。 文远看着跪倒一片的百姓。也是心神剧颤。能够受到这么多的百姓拥护爱戴。就是前路再艰难也值了。 文远激动的一把将马钧的小身板拍了个趔趄。道:“干得好啊。德衡(马钧字)。你真是我手下股肱之才。此次我一定重重奖励你。” 马钧揉着几乎麻痹的半边肩膀。苦笑道:“得主公信重。让钧能有如此可以施展才华的平台。钧已是万分感谢。况且主公之才。胜马钧百倍。马钧心中本有一个龙骨水车的腹案。只是因为条件所限一直沒有机会试制。而按照主公意思造出的这种筒车只需水力带动。不用一人就能将水汲至灌渠。昼夜不息。效率又在龙骨水车百倍之上。”马钧性格质朴。这番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主公给他的图纸让他先后造出了陨雷车和筒车。他如今对主公已经是近乎盲目的崇拜。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文远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今年将是一场大的考验。若是撑不过去。旱蝗灾害必定会让冀州青州的人口经济大幅倒退。若是撑得过去。日后…… 为了迎接这场考验。文远甚至放弃了开疆拓土的良机。 ………… 四更送上。求收藏。求鲜花。一朵不嫌少。十朵不嫌多~~~~ 009 大兴水利! 今天四更,把加糖不加奶兄弟的帐还完,还有木有支持的了,学徒在这里说一声多谢。 …………正文………… 文远之所以费如此大的精力研制出筒车,其实是有原因的,这些日子不时有人來献治蝗之策,虽然古人对蝗灾认识的不深,有人甚至将其当成一种天象的存在,以为这是上天发怒降下來的灾劫。 不过文远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才不信真有什么上天,所以经过这段时间,他对蝗灾已经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民间早有“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的说法,所以如果能治理好旱灾,对蝗灾也能起到不小的抑制作用。 因此当文远了解到这一条的时候,立即下达了一道命令,治下郡县根据实际情况皆挖掘灌渠、兴修水利,将屯田的二十万辅军,军户亲眷,加上民户中的青壮丁口尽数动员起來,只要应征为官府挖渠,每人每日供两顿饭,若是干活勤快,每月还给以一定赏钱。 此时春耕刚过,正处农闲,各州郡的壮劳力在家里本來闲着也是闲着,听说了官府的这道诏令,顿时应者踊跃。 汉代制度要求百姓家中成年丁口每年都要服劳役,至于做什么,百姓们可沒得选,服役期间虽然明面上说是官府负担饭食,暗地里却沒有那么光鲜,不少应征役夫的吃饭问題甚至需要自己解决,况且现在兵荒马乱的,有刀有枪的人腰板硬实,拳头大的说话都能大声一些,谁还管你这些小民的死活,把你抓來干活给你口吃的算是仁慈,饿死了也是活该。 本來百姓们对新任州牧张辽也是持怀疑态度的,官府招人帮着军户垦荒屯田时,应者寥寥,沒多少人敢來,不过自几个实在是饿的实在沒有出路的百姓跑去服役之后,风声很快传了出來,给新任州牧做事,每天当真是管饱的两顿饭,虽然吃的一般,可总归是能活人性命的两顿饭,而且据说一些人因为干得不赖,上官还给发了赏钱。 此消息一出,一时之间冀州青州各地如同炸了锅一般,几个屯田的郡县里报名应征的人火爆踊跃,几乎踢烂了各县屯田官的门槛,至于开荒屯田之后修筑灌渠,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修灌渠浇地本來就是惠及万民的功德,官府又讲信誉,百姓们如何不报名踊跃,许多人甚至为了争得一个服役的名额打得头破血流,酿成流血事件。 所以沒费多大功夫,文远共征发了治下青壮六十余万兴修水利,开挖灌渠,最后实在因为巨大的粮食压力才作罢,许多青壮因为沒有被征用而慨叹连连,只能期盼着下次有机会能來的早一点。 六十多万,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为了供应这些人吃喝,文远已经下了严令让甄俨尽快从徐州、幽州买回粮食來,好在这样巨大的工程虽然耗时长远,付出却是一次性的,挖出來的灌渠只要日后稍加养护疏通,就能利及万代。 除了打井修渠,取水工具的革新也是重要一环,文远在巨鹿时就一直想弄前世在公园里见过的那种水车,可是之后因为巨鹿的工匠们技术低下并沒有造出來,如今有马钧这么一个机械专家在身边,文远哪能错过,马钧果然也不负文远重望,仅仅用了一月功夫,就将文远想要的筒车给造了出來。 马钧对筒车赞不绝口,文远听着也心里舒坦,既然这种工具效果不错,文远决定便决定推广开來,当即道:“德衡,那就多辛苦你一番,这一阵子督促工匠全力制造筒车,当然你所说的龙骨水车也要加紧造出來,能造多少就造多少,还有打井,不要担心钱粮这一块……” 马钧拍着胸脯保证道:“是,谨遵主公吩咐,” 要说这筒车造价可着实不菲,用的木料必须是粗长耐磨的硬木,一座水车下來,就要花费四五万钱,不过筒车的灌溉功率明显要比打井划算,一座筒车就能灌溉三百多亩土地,而且不用人力提水,很是方便,除了筒车,龙骨水车、打井这些方面的进度一个都不能慢,加在一起,耗费的钱财只怕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钱财文远倒是不担心,有巨鹿纸、线装书、巨鹿酒、折扇这些方面的收入,文远手头上一直不算缺钱,而且冀州还算是比较富庶的,去年攻下邺城缴获了六千多万钱,还有刚刚收上來的赋税,文远短时间内根本不用担心缺钱。 不过由于战争连年,各地物价飞涨,粮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货,文远不怕沒钱,毕竟钱又不能当饭吃,粮食才是真正的老大难,所以文远不惜花费重金赶造水利工具,哪怕是把府库里的钱全部花完,只要能多打一些粮食,少饿死一些百姓,这才是文远心中所愿。 当今天下正是乱世,各路诸侯都想着扩军伍、争地盘,他们只知道部队折损了,就从百姓中招募,很少考虑青壮劳力被抽调走了,谁來耕田,就是因为这种思想,加上天灾,桓灵二帝至今短短数十年的功夫,大汉五千多万人口已经缩水了一大半。 文远也可以像其他诸侯那般出兵攻伐,麾下有那么多的精兵强将,此时他若是西指张燕,张燕虽然也有十余万众,但多半会在文远兵锋之下灰飞烟灭,若是北击公孙,公孙瓒公孙度之流也未必能够挡的下來,唯独此时南面兖州曹操难对付一些。 但是文远沒有这么做,不是沒有这个心思,而是眼下冀州青州一摊子烂事就已经够他劳心费神,治下百姓今年还要经受一场大灾的考验,打仗就意味着破坏,死亡、百姓流离、掠人而食,难道要打到哪里破坏到哪里,那样的话和其他追求权势地位、不顾百姓死活的诸侯何异。 文远是从前世穿越到张辽这副身体之上的,看事物是站在整个华夏民族的角度上去考虑的,的所以便是碰上不错的战机,文远也不愿为之,比方说幽州公孙瓒刚刚吞并幽州、兖州曹操和徐州陶谦兵戎相见,此时两家都并非无机可趁。 但是如今有了数百万的子民,振兴冀青二州民生,保存华夏民族的元气才是文远想要做的, 010 城门遇醉汉 安排完马钧的事情,文远费尽力气才从人群之中走出,领着周仓几个亲随打马回到邺城时,已经临近黄昏,刚要进城门,就见前面一个醉汉歪歪扭扭的走在吊桥上,文远放下马速,想要拨转马头从旁边绕过去,不想那醉汉仿佛长了后眼似的,文远往那边转,他就挡在哪里,不让文远超过去。 身边周仓却早已经不乐意了,大喝一声道:“哪里來的醉汉,不长眼睛吗,沒看见俺家主公冀州牧在你后面吗,还不快让开路让俺家主公过去,”说罢,下马怒冲冲的向那醉汉走去。 文远不禁皱眉,他一向与百姓亲近,告诫过周仓几次不可随意呵斥平民,只不过这个时代等级制度森严,周仓又一根筋的只忠于文远,说了几次,周仓就是听不进去。 此时那醉汉才恍若醒悟的转过身來,却丝毫沒有让路的意思,只是一双眼睛仔细的看着文远。 文远也在打量着此人,只见他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身高八尺,体态颀长,相貌儒雅,眉宇之间一股英气,葛巾布袍,皂绦乌履,腰下还佩着一柄长剑,只是那衣服显得有些破旧,衣襟上还带着些许污迹,而且他还边看边唱道:“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文远心里一动,此人仪表堂堂,歌中蕴含深意,莫非是个有才之人,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周仓已经到了那人身前,两只黑乎乎的大手向那醉汉衣领抓去。 周仓那是什么臂力,若是他全力一捏,还不把这人胸口的骨头捏碎,文远不由担忧,但是此时大呼住手,却已是不及。 不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文士眼中精芒一闪,侧身让过周仓一抓,一脚向周仓小腿胫骨扫去,周仓不想一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书生竟有如此身手,一个收势不及,整个人扑倒进护城河里。 文远一愣,此人一副文士打扮,竟然身手如此不凡,倒是稀奇。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把守城门的辅军,一见有人竟然敢拦主公的道路,还把主公身边的亲军头领周仓摔进护城河里,这还了得,顿时呼啦啦的奔过來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将那文士围在垓心,城门附近的百姓也围过來看热闹。 文远赞许的点头,郝昭操练的辅兵还是不错的,注意军民情谊,若是换做别的诸侯,有平民敢如此对待自家主公,守城军士早就二话不说把人给咔嚓了。 那文士仿佛也无视围住自己的这帮军士,只是深深的看着文远,只见他眼神清澈深邃,哪里还有醉意。 “贼匹夫,竟然敢戏弄俺老周,看俺不看了你,”文远正要问话,周仓已经从护城河里爬了上來,只见他浑身是水,形象狼狈,气冲冲的向那文士扑來,还从一个玄缨卫手中夺了一把环首刀攥在手里。 “周仓休得放肆,”文远大喝一声,顿时将周仓喝止在当地,接着整衣下马,冲那文士拱手一礼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张辽在此有礼,” “呵呵……”那文士笑着打量着文远,正要答话,突然外面人群之中钻进來一个与之年纪相仿的身形稍矮的文士,高叫道:“元直,元直,你怎么会在此地,呃……还又招惹了官府的人,呃……这位莫非是冀州牧张辽张将军,”那文士身高七尺出头,脸膛浑圆,颌下留着三髯胡须,一看也是个饱学之人。 不过他显然沒有圈中那人的养气功夫高深,一语数惊,见了文远,一时愣在哪里。 “元直……元直……”文远喃喃念叨着,总觉着这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总想不起。 被辅军围着的文士冲圈外同伴摆手示意沒事,接着向文远长揖一礼,道:“见过张将军,某姓单名福,字元直,颍川人……” 文远还沒听那文士说到一半,文远已经醒悟过來,原來竟然是鼎鼎大名的徐庶徐元直啊,还单福呢,单你妹啊。 他当即笑骂道:“好你个徐元直,竟然敢诳我,快,随我入州牧府中一叙,” 徐庶当即石化了,自己按说声名不显,又和这冀州之主张辽素未谋面,怎的就会被他一眼认出自己的身份,不过他生性豁达,既然看出文远沒有恶意,便任由文远拉着他往州牧府去,一想到如今声名赫赫的张辽张文远如此厚待自己,徐庶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文远也心中激动,石韬就不用说了,有郡守之才,徐庶,这可是一个大才啊,史上记载徐庶,字元直,颍川阳翟人,出身寒门,侍母至孝,年少时好击剑,遍访名师学习武艺,立志做一名侠士,带学有所成之后便四处游历,成为颍川远近闻名的侠士,中平末年时,他的一位朋友因与当地一家豪门恶霸结怨而被害得家破人亡,请徐庶为其报仇雪恨,徐庶答应后,以白色垩泥涂抹面孔,只身闯入恶霸家中,一剑刺死了这个仗势欺人、为害一方的恶徒,徐庶正要离去,却被闻讯赶來的大批官差包围,因寡不敌众,失手被擒。 官府对徐庶进行了严酷审讯,徐庶出于江湖道义,始终不肯说出事情真相,又怕因此株连母亲,尽管受尽酷刑,也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身份,官府计穷,派人将徐庶绑在刑车的立柱上,击鼓游街,要老百姓來辩认他的身份,老百姓感于徐庶行侠仗义,为地方除去一霸,所以无人出面指认,官府也无可奈何,后经徐庶的朋友上下打点,费尽周折,终于将其营救出狱。 经此一事,徐庶认识到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便决心弃武习文,学得一身治国用兵的本领,以造福天下黎民,由于他学习刻苦,为人又豁达大度,很快便和同郡石韬石广元结成密友。 方才那个冲进人群中喊徐庶表字的文士就是石韬石广元, 011 治蝗之策 文远徐庶石韬三人并辔而行,一路边走边聊,文远终于知道此二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冀州境内。 原來自董卓乱政以來,中原乱象已现,混战连年,群雄并起,徐庶石韬二人为避战乱,商定举家迁移,此时恰逢文远因巨鹿纸、线装书名噪天下,二人出身寒门,深受其惠,且早就听人说过巨鹿百姓生活安定,又闻北海郑玄在巨鹿讲学,二人便寻思着迁到巨鹿去。 等举家迁到了巨鹿,已经是去年的事情,巨鹿的状况果然令二人大开眼界,二人正想凭着胸中所学在文远帐下谋个一官半职,不料文远因为伤心亡妻而暂时不理政事,二人生怕文远确如留言所说是个儿女情长、胸无大志之人,便决定暂时留在巨鹿看看风色,顺便随郑玄学习,直到文远最近重新出山,才來到邺城找找机会。 听了二人的讲述,文远心中喜忧交集,喜的是能吸引來两位大才不远千里來投,说明自己名声不错,巨鹿崇文苑、巨鹿纸、线装书还是有这一定的作用的,忧的是果如郭嘉所言,但凡世族豪门,果然很少有人肯主动慕名前來为文远效力,看來最近刚刚想到的方法必须尽快实施了。 一入州牧府,郭嘉出來接着,一听徐庶、石韬,顿时惊喜不已,三人都是颍川阳翟的同乡,本來就曾经见过面,徐庶少年时的侠名更是让郭嘉如雷贯耳,心存敬佩,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三人虽然还不到那种历尽沧桑的年纪,能在千里之外的邺城相聚也很快熟络在一起。 文远见三人谈的进行,哈哈大笑道:“难得你们一见如故,今日定要开怀畅饮,” 酒席摆上,四人分宾主坐下,酒过三巡,席上气氛更加热络起來,石韬敦厚,有君子之风,徐庶非但心胸豁达,谈吐也是不凡,惹得文远郭嘉心里一阵赞叹。 酒酣耳热之际,徐庶和石韬互望一眼,长身起席对文远长身一拜,徐庶带头道:“久闻将军仁义之名播于四海,更兼雄才大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庶与广元兄愿拜于将军麾下,作一帐下书吏,不知将军肯否接纳,” 文远闻言大喜道:“这是说的哪里话來,元直兄、广元兄,你二人快快请起,我能得你二人相助,何其幸也,” 郭嘉也起身來扶二人,笑道:“我家主公求贤若渴,能得二位兄长相助,此乃我家主公之福啊,” 二人起身,又是对望了一眼,这次是石韬开口道:“主公,我二人此來,闻主公出榜求取治蝗之策,我二人倒有一雕虫小技,或许能助主公一二,” “广元兄所言当真,”这次由不得文远不动容了,得了两位大才不说,连最头疼的治蝗难題也有眉目解决,此当真是天助我张文远也。 石韬见文远如此激动,心中一阵暗喜道:“说來惭愧,韬出身寒微,年少时也侍弄过家中几十亩薄田,对旱蝗灾害灾也是恨之入骨,前几年颍川闹旱灾,蝗群过处,田地里的手生几乎尽被吃绝,颗粒无收,不过也让我看到有几户人家稍稍得免,” 文远急切问道:“哦,快说说看,因为什么,” 石韬道:“我留意查看过,发现这几户人家家家喂着鸡鸭禽畜,这些鸡鸭放在野地里,能减少不少对庄稼的破坏,” 文远强按住性子听石韬说完,这边徐庶又道:“庶少时游历四方,曾讲过有荆南又一处村落夏秋之际捕蝗虫为食,在锅中爆炒加盐即可,庶记得当时尝了尝,味道非同一般,” 文远闻言大喜,上去攥住二人的手道:“此天赐你二人与我张辽也,”徐庶见识智略见长,文远当即封徐庶为军师祭酒,于郭嘉一同为自己出谋划策,石韬精于实干,便令他为屯田都尉,当即授命石韬协助韩浩将他们献上的治蝗举措推广开來。 此时还只是四月,蝗灾现在还沒有來,还沒到能吃的时候,不过养鸡养鸭这种事情需要紧赶,军中本來就有专门的鸡圈鸭舍,可以抓紧时间繁殖起來,至于民间,凭着文远如今在冀州的官职威望,只要他动员一下,让军户民户养鸡养鸭还不简单。 况且养鸡养鸭这种事情还是很有好处的,眼下巨鹿百姓,尤其是巨鹿的军户生活已经渐渐富裕起來,许多人家中开始有不少余粮,这些粮食除了卖一部分给官府换些银钱,剩下的仍旧吃不完,与其烂掉,倒不如养些家禽牲畜之类,既可以增加经济收入,也可以改善自家的伙食。 要知道养家禽牲畜在乱世之中几乎是难以想象的,这年头兵荒马乱,天灾连年,许多地方连人都难吃的上饱饭,此外还怕遭军队盗匪洗劫,所以乱世中敢饲养禽畜的百姓很少见。 别人不敢养,但是巨鹿郡的百姓就敢,巨鹿的百姓已经追随文远三年,三年來家里的日子过的是一天一天红火,黑山军、袁绍大军虽然都曾打进巨鹿來,可是在太守张辽的领导下,将侵入的外敌全部消灭,对太守文远,对子弟兵,他们心里是一百个放心,如今的巨鹿就像是个世外桃源,家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不用文远咋呼,自发饲养禽畜的人渐渐的就多了起來。 对文远的动员,巨鹿郡自然是一呼百应,而其他郡县也可先在军户中展开,考虑到都是新加入的军户,生活还沒有改善,文远答应待今年年末收粮时可以鸡鸭抵租,租赋甚至可以适当优惠一些,多余的就用钱收购上來,如此一家一户养个三五只鸡鸭,仅治下军户养殖的鸡鸭就至少有近百万。 有了徐庶和石韬献上來的两条妙策,文远终于能放下心來,只要能顶住兴平元年的这场灾劫,文远相信以后的道路会平坦的多。 而忙完了这件事情,文远终于能够腾出手來,处理一下另外一条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來, 012 再见小萝莉 巨鹿东郊,崇文苑,郑玄郑康成的会客厅内。 文远和甄俨静静的坐在席上,等着郑玄授完课回來。 郑玄是名士,一代经学大师,在这个以名声论高下的时代,即便文远如今已经高居镇北将军、冀州牧之位,对郑玄也不敢稍有怠慢,就像当初袁绍攻破瘿陶,派兵围住崇文苑一般,即便郑玄冷眼对待袁绍,袁绍也不敢对郑玄有丝毫轻慢,衣食供应无缺不说,甚至败走后也不敢加害郑玄。 因为如果郑玄一生气,后果就会很严重,郑玄若是有什么闪失,到时袁绍就会受天下文士所指,再难有才学之士愿意投奔袁绍了。 这就是名士的力量。 甄俨是主动要求和文远一起來的,之前文远托他去做一些事情,便说要到崇文苑來拜见一下郑玄,不想甄俨也跟着來了。 甄俨如今按说已经是手握大权之人了,青冀二州的府库钱粮文远都委托他代为掌管,此外有官面上的照顾,他家族的生意也做的红火起來,据说和最近因为要从徐州购粮,和徐州糜家的关系打的火热,已经将生意做到徐州、江东一带。 不过甄俨不知怎的,如今在文远面前,却越來越有卑微之感,想想也是,二人当初相识时文远不过是一县之长,而甄俨早已经是河北一带的商界大鳄了,而如今文远官拜镇北将军、安阳候,持节督冀青二州事,甄俨如今虽然也算光耀门楣,家族兴旺,不过和文远相比已经差了太远太远。 虽然对主公的称呼从文远、到张兄、再到主公发生了一连串的改变,但是产生这种这种落差甄俨沒有丝毫怨言,他深知他能有今日的荣耀全都是拜主公所赐,更何况他还有一件私事想求主公答应下來。 为了这件私事,甄俨屁颠屁颠的跟着文远來到这崇文苑,可是因为各种因素,他一直到现在还沒有提出來,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和文远交谈着。 就在甄俨鼓足勇气想要和文远讲这件私事的时候,文远突然一句沒头沒脑的话问了过來。 文远道:“甄兄,你执掌甄家已有多年,甄氏一家在中山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问个冒昧的问題,这些年你家族每年的收入,经商所得和粮食收入各占总数的几成,” 甄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里又咯噔一跳,要说家族的收入已经算是商业机密了,除了他这个甄家的当家人,再沒有人清楚这些,若非是主公开口询问,换做别人他早就不高兴了。 不过主公似乎也知道避讳这些,并沒有问他具体数额,而是只要概括的比例,甄俨想了想之后如实答道:“不瞒主公,我甄家在遇上主公之前虽然也世代以经商为业,不过每年经商所得与田租收入各占一半,遇到主公之后,家族这几年经商所得已经扩张了数倍,现在的粮食收入连一成都不到,对我甄家來说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文远听了眼前一亮,追问道:“也就是说,你甄家已经完全可以脱产,只靠经商就能比购置田地收取田租获利更多了,” “正是,”甄俨一边回答心里犯嘀咕:“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有巨鹿纸、线装书、巨鹿酒、折扇这些一本万利的东西,甄家如今便说是日进十斗金也是毫不夸张的事情,呃……不对,主公已经说了,巨鹿纸的价格以后要放低一些,奇怪,主公今日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问起这些事來,” 见甄俨疑惑的望向自己,文远心中一笑,就在刚刚,文远面临的头疼难題或许又找到了一种方法解决,待会回去和甄俨、沮授、郭嘉、徐庶等人商量一下细节,二者双管齐下,按道理说这l两个方法一起使用可操作性还是很大的。 正在沉思,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來,已经年近七旬的郑玄青手持一根拐杖,被一个女子搀扶着走了过來,那女子长得倾城国色,美若天仙,令人一看就再难转移视线,一入厅堂,顿时让人觉着满室生辉。 文远也是眼神一滞,盯着女子目不转睛的看,不过他家中娇妻个个天姿国色,见得多了对美女的免疫力不知不觉就提了上來,再加上看到如此美女,顿时令文远想到同样美貌的亡妻宁儿,文远醒悟过來之后,顿时觉着心中一阵愧恨交集,脸色不觉一黯,心道:“小萝莉,糟糕,因为宁儿的事,竟然把小萝莉给忘了,我张文远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现在……嗨,”文远一念及此,不由怅然一叹。 搀扶着郑玄进入厅堂的正是随郑玄学习经义的甄宓,她见了文远,眼中一抹幽怨一闪即逝,将郑玄服侍坐下,走到文远和甄俨身前盈盈一拜,道:“甄宓见过张将军、见过哥哥,” 甄俨此时惊喜交集,他跟着文远屁颠屁颠跑到崇文苑,就是为了提醒当初和主公提过的妹妹的婚事,想不到这会主公和妹妹竟然再此碰巧遇见,倒是免去自己多费一番唇舌,毕竟眼下主公刚刚遭受妻子逝去之痛,情况特殊,这种事情真不好这个时候提出來。 想想主公和妹妹的婚事,当真是一波三折,二人五年前就在河内偶遇相识,当时妹妹似乎就对主公暗生情愫,一柄简陋纸扇,竟然一直保存到现在。 后來甄俨知道最受疼爱的妹子竟然喜欢主公,甄俨也是激动了好半天,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子可不是一般女子,自打妹妹出生后,每到睡觉,家中就仿佛看见有人把一件玉衣披在她的身上,后來父亲找來当时大名鼎鼎的相师刘良來给甄家众子女看相,刘良独指妹妹甄宓道:“此女贵不可言,”之后又种种异象,甄俨也不敢将这个妹妹当成一般女子看待,他也是见识多广之人,心中已经认定刘良的话,妹妹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她所选择的中意之人,少不了也是天下俊杰, 013 婚事敲定 果然。妹妹竟然选择的是文远。甄俨初识文远时就看出此人当时虽还是区区百里小县的一县之长。却绝非池中之物。一朝风云际会。就能直冲九天。而妹妹中意文远。更是坚定了甄俨全心全意抱文远大腿的心念。果然。前后不过数年时间。主公已经成了河北一方之雄。甄家的家业也更加兴旺起來。 唯独让甄俨揪心的就是主公看上去并非是沉迷美色之人。他与正妻宁儿成婚之后感情一直甚笃。即便有一个美艳如天上仙子的貂蝉加入也不能破坏。结果甄俨厚着脸皮。把妹妹的心意告诉了文远。还好文远竟然答应了下來。答应等与袁绍一战结束后回去和妹妹见见面。 见主公不反对。甄俨本來本來以为主公纳妹妹入府差不多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也早就把文远当作自己的妹夫來看。可是谁料想这个节骨眼上。主公的正妻宁儿竟然薨逝了。还是死于难产。更是死于为了保住主公留下的骨血。 这种为了爱人牺牲自己的感人精神。莫说甄俨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巨鹿上下数十万百姓都钦服她对爱情的忠贞。南郊她的陵寝这近一年來香火不断。几乎每天都有百姓到这里奉上贡品祭奠。甚至有些怀了身孕的人家举家來到他的陵寝前祭拜。希望宁儿能够保佑媳妇分娩时能母子安泰。 不过甄俨敬佩归敬佩。妹妹的终身大事他做哥哥的可不能不管。眼看着妹妹已经快过了正常女子出嫁的年龄。而主公为了亡妻一下子又心死大半年。甄俨是既难受又焦急。如今好容易等到主公重新振作。甄俨迫不及待想要被妹妹的事情告诉文远。 现在好了。二人在此相见。文远定然会想起当初的约定。主公是个信义之人。他说过的话。一定不会不算。 甄俨这边满心欢喜。文远则是被勾起了心中伤感。小萝莉的心意他如何不懂。可是现在…… 他黯然的望了一眼甄宓。低下头去道:“宓儿。你先下去吧。我与康成公还有你哥哥有事要谈。” 甄宓的娇躯一颤。怔怔的看了文远一眼。眼中雾气浮现。轻咬着粉唇委屈的道了声“是”。 那声音如黄莺泣血。婉转悲凉。让人听了如同心要碎了一般。文远心神一颤。本能的想要起身一把拉住佳人。可是甄宓似乎伤心难抑。转过身跑出堂外。 “这……宓儿……”甄俨刚刚还欢喜着。见了这一幕顿时惊呆了。他也想追出去安慰一下妹妹。可是想到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屁股稍稍离开小腿就又跪坐了下來。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做事总是冲动。”一直看着这一幕的郑玄此时开口说话了。他和文远也算是忘年交情。文远如今虽然已经身居高位。二人也并沒有受身份所限。 只听郑玄对文远道:“你呀。宁儿不幸早逝确实不幸。不过你素怀大志。应该早早从这些儿女情长之中重新振作起來。不想一守就守了大半年。你对宁儿的感情老朽确实敬佩。只不过却苦了宓儿。这女娃儿听说你为亡妻守墓。心灰若死。整日失魂落魄。长吁短叹。她对你如此钟情。如今已经过了出嫁的年龄仍一直等待。这样的女娃儿可不多见。” “是。康成公的教诲。辽记住了。”想到甄宓对自己的长情。自己确实对她诸多亏欠。文远心中愧疚。深深的低下头去。 郑玄又道:“宓儿这女娃子的脾气我了解。外柔内刚。她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改。你若不娶她。她必定不会嫁于他人。白白耽误了这么好的女娃儿。” 文远虽然心理纠结。但是在郑玄和甄俨目光灼灼的注视之下。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下來:“辽……知道。辽……答应就是了。” 甄俨只觉捏成一小撮的心一阵舒展。僵硬的面部表情也松弛下來。郑玄更是老怀大慰。哈哈笑道:“哈哈哈。好。文远如此回答。我心甚慰。老朽年纪大了。难免唠叨一些。文远你也不要见怪。宓儿这个女娃可是个好女孩。文远你日后可要好好对待。” 郑玄此时早过了六十而耳顺的年龄。遇到任何事情都已经不悲不喜。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宠爱甄宓这个聪慧伶俐的女门生。加上文远又是他一直看好的人才。二人郎才女貌。天造之和。郑玄才破例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宓儿的事情已经谈妥。郑玄人老成精。也不愿在这件事情让文远继续尴尬。只听郑玄语气一转道:“文远。听说你们你最近又从我门下抢走了两个徒儿。” “正是。徐元直和石广元如今已入我帐下。元直任军事祭酒。广元兄担当屯田都尉。”文远不禁苦笑。什么叫抢啊。郑玄你老人家不要乱扣帽子好不好。分明是人家主动要拜到我麾下的嘛。不过说起來这二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人家肯來冀州。还是有郑玄这个金子招牌的功劳在。如今郑玄门下出师的弟子几乎都在文远麾下任职。对郑玄的功劳。文远还是怀着感激的。 “你倒是知人善用呢。”郑玄心情极好。说话也风趣起來。接着正色道:“此二人出类拔萃。日后都是国之栋梁。交到文远手里。可要好好重用呢。还有步骘。此人性格宽雅深沉。能够折节降志。屈己辱身。虽出身寒门。却是一块难得璞玉。只需在我这里磨练两年。日后必是文远身边辅弼之才。” 文远深以为然。郑玄后半生专注于教习经义。培养人才。眼光早已磨练的如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一般。他给出的评价相当贴切。 见文远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转移视线。郑玄笑问道:“文远此次从邺城來此。不知找老朽有何事。” 文远面容一肃。他來找郑玄。可不仅仅是事关他自己。而且是关乎整个华夏民族的进步发展。这件事由不得他不慎重以待。 只听文远道:“康成公。辽此次前來。确实有一件要事与您商量。” 014 广建学馆 见文远神情凝重,郑玄也不敢怠慢,道:“文远请说,” 文远点了点头道:“是这样,我向请康成公……”文远嘴一张,滔滔不绝说了半天,郑玄听得面色又喜又惊,甄俨之前虽然听文远大致说了一遍,此时再听也是感慨连连,赞叹主公竟然有如此豪壮的气魄。 最好好不容易听文远一口气说完,郑玄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语无伦次道:“文远、呃不,将军的意思是打算在我治下各县开设学馆,”并非是郑玄是对文远突然态度生硬,而是这件事情实在关乎重大,由不得郑玄不郑重以待。 在治下各县开设学馆,将受教育的机会提供给普通百姓,这是何等的大事,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接受教育是几乎世家大族的特权,寒门子弟能读得起书的占读书人的连百分之一都有限,虽然寒门子弟读书一般都用功刻苦,比大族豪门子弟成才的比例更高,但是巨大的基数差距摆在那儿,即便寒门子弟再用功,最后能够飞黄腾达成才为官之人和世家子弟的数量仍差距很远。 对文远的想法,郑玄是又喜又惊又有些忧虑。 喜的是文远计划开设学馆,此事无疑是天下一心向学之人的福祉,要知道汉代只有一座朝廷公办的最高学府,,太学,无论士庶,想要接受教育都是很奢侈困难的事情,豪门大族家中有藏书还好些,而寒门家无一片书简的比比皆是,想要读书习文,只能四处游历,到当时退隐或者致仕的名士自办的私人学馆或者里求学,比方说高密郑玄、涿郡卢植、当初就在家乡办了自己的私学,对外讲解经义,四方学子无不闻名而來,有的甚至千里迢迢从天南地北赶來。 这些学子远离家乡,有些人衣食艰难仍刻苦求学,当时想要受教育的困难由此可见一斑。 而文远要在治下各县开设学馆,教天下向学之人读书识字,这样的好事一代名士郑玄如何能不高兴得激动莫名。 喜悦的同时,郑玄又被文远的如海一样浩瀚的气魄所震撼,要知道开办学馆可不是小事,人力、财力、魄力三者都要具备。 人力是文远此次來找郑玄的主要原因,郑玄麾下弟子众多,文远去年邺城大封时曾点名调走近百人,不过剩下不擅长为官只一心钻研经学的弟子也不在少数,文远的一丝就是让这些郑玄弟子每人到一处县邑治学,如此可以迅速开枝散叶,让更多人能更快有机会学习到文化知识。 这样的文坛大事,郑玄自然是拍着胸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來的,在他看來人力的事很好解决,唯独后两者让他有些担忧。 要知道文远如今治下有一百多个县,一个县设一个学馆,就是一百多个学馆,学馆里的先生可以从郑玄弟子或者当地文士中抽出,可是书籍呢,现在虽然有巨鹿纸,线装书,是很方便,可是这两样东西的价格仍不是寻常百姓子弟能够承受,此外建学馆的经费,先生的薪俸等各种各样的支出也不在少数,若是不提供极大的财力支持,办学馆讲学的事情很难实行。 见郑玄提到这个,文远面容坚定的道:“这个康成公不必担心,我之前已经和甄俨商量过,建学馆和先生俸禄等初期一应所需钱粮包括给每个学馆配备一整套教科书皆有官府支付,在公布办学馆讲学的政令之后,甄家商会生产的巨鹿纸、线装书的价格直降至原本的三成,如此想必会有更大一部分人能够接受,但是学子学习住宿,也需要交纳最基本的生活费用,以保证学馆日后的正常运行如果是家境实在贫寒的学子,可以买纸抄录,或者在学馆打些散工补贴生活之用,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这样的条件对有心向学之人比之以前已经足够优厚,” 文远说完,看了看甄俨,甄俨虽然肉痛,却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巨鹿纸、线装书直降至原价三成,原本可称得上暴利的买卖因为主公的强制要求此时不得不将一大部分利润让出,好在主公答应他今后依据市场需要,可以将无限制的扩充产能,虽然利润薄了一些,但是既然销量多了甄俨还勉强可以接受。 文远有何尝愿意放弃这么一大块利润,要知道文远治下各个项目的进度都需要靠巨鹿纸和线装书这一块來支撑,这两件商品如今在市场上占据着绝对的垄断地位,也就是说价格多少,随便自己怎么定,现在利润一下子消减掉一大半,文远其实比甄俨更心疼,不过为了尽早培养出忠于自己的人才,为了打破由世家豪族掌控社会秩序的樊笼,也为了整个民族更快进步,眼前遇到的这么一点困难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文远也愿意接受。 不过也学馆建好之后的一切仍有官府支付,眼下可不是什么和平年代,文远治下州郡不过是刚刚平定,天下战乱连绵,周边强邻无不虎视冀青二州,内外形势如此恶劣,这个时候文远可不会白痴的全力发展什么全民教育、九年义务教育,这在汉末根本就不现实,百姓温饱问題、军事自保能力才应该排在最前头,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连文远前世的祖国普及九年义务教育都花费了数十年时间,一千八百年前的汉末,当然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如今文远给学子们提供的条件已经足够优厚,如果他们有心想学,即便是有些困难也必然能够克服,而且文远一时也并不奢求能有多少寒门子弟能够拔尖冒头,只需要这些出身贫寒之人将由士族把持的社会秩序一点一点撬动,当士族中的有识之士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救。 郑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沒有文远的眼光长远,不过也对文远的脚踏实地持赞成态度,去除人力、财力这两项因素,最后唯独对魄力问題有些担忧, 015 虽满地荆棘也绝不回头 今天家里有点事。处理晚了。连更送上~~~ ……………… 见郑玄提到建学馆钱粮的难处。文远面容坚定的道:“这个康成公不必担心。我之前已经和甄俨商量过。建学馆和先生俸禄等初期一应所需钱粮包括给每个学馆配备一整套教科书皆有官府支付。在公布办学馆讲学的政令之后。甄家商会生产的巨鹿纸、线装书的价格直降至原本的三成。如此想必会有更大一部分人能够接受。但是学子学习住宿。也需要交纳最基本的生活费用。以保证学馆日后的正常运行如果是家境实在贫寒的学子。可以买纸抄录。或者在学馆打些散工补贴生活之用。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这样的条件对有心向学之人比之以前已经足够优厚。” 文远说完。看了看甄俨。甄俨虽然肉痛。却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巨鹿纸、线装书直降至原价三成。原本可称得上暴利的买卖因为主公的强制要求此时不得不将一大部分利润让出。好在主公答应他今后依据市场需要。可以将无限制的扩充产能。虽然利润薄了一些。但是既然销量多了甄俨还勉强可以接受。 文远有何尝愿意放弃这么一大块利润。要知道文远治下各个项目的进度都需要靠巨鹿纸和线装书这一块來支撑。这两件商品如今在市场上占据着绝对的垄断地位。也就是说价格多少。随便自己怎么定。现在利润一下子消减掉一大半。文远其实比甄俨更心疼。不过为了尽早培养出忠于自己的人才。为了打破由世家豪族掌控社会秩序的樊笼。也为了整个民族更快进步。眼前遇到的这么一点困难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文远也愿意接受。 不过也学馆建好之后的一切仍有官府支付。眼下可不是什么和平年代。文远治下州郡不过是刚刚平定。天下战乱连绵。周边强邻无不虎视冀青二州。内外形势如此恶劣。这个时候文远可不会白痴的全力发展什么全民教育、九年义务教育。这在汉末根本就不现实。百姓温饱问題、军事自保能力才应该排在最前头。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连文远前世的祖国普及九年义务教育都花费了数十年时间。一千八百年前的汉末。当然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如今文远给学子们提供的条件已经足够优厚。如果他们有心想学。即便是有些困难也必然能够克服。而且文远一时也并不奢求能有多少寒门子弟能够拔尖冒头。只需要这些出身贫寒之人将由士族把持的社会秩序一点一点撬动。当士族中的有识之士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救。 郑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沒有文远的眼光长远。不过也对文远的脚踏实地持赞成态度。去除人力、财力这两项因素。最后唯独对魄力问題有些担忧。 并不是说文远沒有魄力。他既然敢开史上未有先河大规模建学馆讲学。这份魄力已经足够。但是反响呢。要知道读书习文本來一向是士族子弟的特权。如果有一天高高在上的他们发现这个特权被一群他们看不起的庶族子弟共同拥有。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怨恨给庶族子弟创造读书机会的文远。而且这股怨恨必然会蔓延到整个士族阶层。 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文远是否有魄力敢于面对天下所有怨恨他的世家大族。 这一点郑玄沒有问。不过文远的坚定表情已经给出他明确的答案了。文远知道以他跨越千年的眼光做出來的变革。哪怕是很小的一步。都要遇到无尽的艰难困苦。这一点文远深有体会。所以文远一直小心翼翼的。软刀子割肉。让大部分士族中人觉不到痛。 而且既然选择了走上这么一条荆棘之路。文远也不愿回头。他不想让流淌在身上的汉人血脉陷入一个又一个苦难的轮回当中。 ………… 和郑玄聊了半天。出崇文苑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文远策马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來到瘿陶城南郊的宁儿陵寝。 在这里生活了七个月。文远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非常熟悉。轻车熟路的來到陵寝下。只见一个白色的俏丽身影正站在高台上。有人。 文远一愣。这个时候怎么会是谁出现在这里。 他轻轻下了马。一步步走了过去。仔细一看。高台石碑前站着位一位背向文远。一身白色裙裾的少女。她身形高挑。水蛇一样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玉腿纤细。垂在身后的如瀑青丝与白色的丝帛一群随着轻风阵阵飘起。虽然看不到正脸。文远却一眼认出不是别人。竟是小萝莉。 “小萝莉。。她怎么会在这里。”听到甄宓在宁儿的石碑前声音哽咽的念叨。文远不禁停住脚步。想要听她在说些什么。 只听小甄宓好似满心委屈的泣诉道:“宁姐姐。本來我不应该为这事來打搅你的。可是我心里难受。实在找不到人说去。就想到了你……” “宁姐姐。你是个好人。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好人命却这么苦呢。你为了他。为了他的孩子。连命都肯不要。可是他呢。跟你都成婚了那么久。见面的机会加起來也沒有机会……” “宁姐姐。你说那个臭男人哪一点值得咱们喜欢。你是这样、任姐姐、樊姐姐也是这样。一个个对他死心塌地。每天只想着他能平安无事。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咱们就能安心。可是他几时想过咱们的感受……” 文远身形一晃。只觉着心里一阵悔恨。确实。自己和宁儿成婚都两年了。聚在一起的时间连加在一起也只有几个月。其余时间不是忙于政事。就是出兵在外。只为了心中的志向。有时候文远自己都觉着现在这样的活法实在不想前世懒散惯了的自己。 可是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啊。任谁肩负着几十万甚至数百万人的命运时。每走出一步都必须殚精竭虑。 016 诱惑难挡 只听甄宓又委屈道:“宁姐姐。你知道的。如不是为了他。我干嘛千里迢迢奔到巨鹿。和你们住在一个府里。我和他第一次认识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从他送给我那把扇子之后。他就一步步走进了我的心底。我也曾想过。他就是我今生今世的夫君……可是今天我见到他时。从他的眼睛里我竟然看到了逃避。” “宁姐姐。咱们私底下谈过的。你和他早就知道我的心意。我甄宓自信才情姿色不逊于任何人。冀州的青年才俊踩烂了门槛找我哥哥求亲都被我一口回绝。就是等着他來娶我过门。可是我等了他那么久。他却这样对我。你说这样的臭男人。可恨不可恨。” 从背后看。甄宓香肩颤抖着。语气激动难以自抑。文远看着甄宓的背影喟然一叹。自己确实亏欠了小萝莉太多太多。实在沒有颜面与她再见面了…… 文远转身正要离去。突然只听甄宓嘤咛一声。回头看时只见甄宓跪坐在地。哭得犹如梨花带雨。哽咽着道:“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那个臭男人。从见过他后。他就每夜每夜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虽然恨他入骨。可是不见他的时候。心里总是忍不住想起和他见面时的一点一滴。见到他时。心里总情不自禁的生出一丝甜蜜。宁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这辈子若沒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轰。文远只觉着自己脑子里如同引爆了一颗炸雷。一瞬间一片空白。他本以为小萝莉对自己已经因爱生恨。在沒有转圜的余地。不想她对自己用情竟然如此之深。看着小萝莉为情所伤。令人心疼的样子。那声音犹如黄莺泣血。令人心碎。文远只觉着一股意念驱使着自己。一步一步向着小萝莉走去…… 甄宓正哭的伤心。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音。惊诧的回头望去。当她看到那张熟悉的每每在她脑海中浮现的英挺面容时。哭声嘎然而止。以手掩唇惊得说不出半句。 文远凝目看去。只见小萝莉哭的眼圈红肿。脸颊上、衣襟上被泪水打湿了一片。蘸满泪水的眼睛中包含着惊讶、羞涩、狂喜和委屈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互相注视着。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寻自己的答案。良久。甄宓从震惊中才醒悟过來。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都被新上任听去。不禁脸上一红。娇呼一声想要背过身去。 文远心潮澎湃。他的身体此时已经被他的本能所控制。见小萝莉要转过身去。俯身一把把甄宓搂在怀里。 甄宓惊呼一声。她还是少女之身。几时曾和男人如此亲近。她本能的想要挣扎。可是文远有力的双臂如铁箍一般搂得她几乎窒息。 不过不知怎的。甄宓被这样文远这样搂着。心中竟然情不自禁的泛起一丝甜蜜。眼前这一幕竟然让她联想到几年前情窦未开时的那场经历。那一次。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背着自己杀出重围。然后自己腿缠着他的腰。手环在他的颈际。就那样一点一点游过河去…… 如今她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已经明白当时那样有多么的暧昧…… 想着想着。甄宓竟有些痴了。醒悟过來已经红透了耳根道。妙目偷瞥。只见心上人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芳心不由扑通扑通乱跳。不禁羞红了脸蛋低下头去。 看着小萝莉娇羞不胜的诱人姿容。文远只觉着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浑身上下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着。跳动着。一股意念驱使着文远伸出了一只手臂。 甄宓正心如鹿撞。突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下颚。紧接着就与那双充满炙热气息的双眸相对。 两人的脸挨的是那么近。还有她的身体……甄宓那细润如脂的肌肤。粉光若腻的芳唇。晶莹如玉的贝齿轻启。丁香小舌令人无比回味。那挺翘的峰峦。那浑圆的翘臀。还有那......想着想着。文远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中的如同烧开了的沸水一般开始翻滚。 就在甄宓羞怯不知所措的时候。终于那张英俊洒脱的脸猛地向自己靠近。 文远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了。他只知道眼前的小萝莉就如同一颗散发着无尽诱惑的红苹果。此时的他只想着立刻一口把这颗苹果吃下去…… “唔……”甄宓的瞳孔一阵收缩。脑子里 一片空白。恍惚间。他那滚烫的双唇。覆上了她的唇。。一股炽热的男子气息直冲鼻翼。紧接着一条湿热的舌头霸道的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在口中四处巡弋…… 甄宓彻底惊呆了。她本能的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可是这样做无异于火上浇油。把文远撩拨的更加粗重。 甄宓拼劲浑身的力气在他的后背上捶打一阵。可是还沒打几下。双手就被文远一只手蛮横的扭在后背。紧接着。另一只手袭上了她的胸前。胸前的饱满峰峦被一阵狠狠的蹂躏…… 诱惑的嘤咛声声入耳。那声音如同充满了魔力。令文远更加意乱情迷。他的手在甄宓身上四下游走一番之后。竟然开始去解她的衣襟。 “不要……”甄宓惊恐的发出一声哀求声音。可是文远此时就如同一头失去理性的野兽。哪里能听得进去。只听嘶啦一声一阵衣服被撕开的裂帛声。甄宓娇呼一声。一片炫目的雪白中两点醒目的嫣红出现在文远通红的眼里。 文远眼中一阵火热的光芒绽出。如同发现了可口的美味。俯下火热的嘴唇向那两点嫣红探去。甄宓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然生生挣脱了文远的手臂。挡在身前哭叫道:“求求你……不要……不要再这里。宁姐姐……宁姐姐在看着我们……” 文远只觉着轰的一声。如岩浆般沸腾的心海瞬间被一道清明占据。文远只觉着身躯一震。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定在那里。 甄宓惊恐的从文远身边逃离。见文远仍如同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的定在那儿。不由一股愧疚涌上心來。她怯生生的想要凑到文远身边。可是犹犹豫豫了好一阵。脚上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开。 文远依旧怔怔的站在那儿。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会如此冲动。如此轻薄了一个他内心其实一直喜欢的女孩。而且还是在宁儿的坟前。 017 佳人重聚 一时之间。愧疚、悔恨的感觉充塞文远的心间。 小萝莉此时思想上也在激烈的争斗着。她知道自己明明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回想起來。刚才身边这个男人虽然动作野蛮粗暴。却明明心中生出一丝甜蜜的感觉。此时胸前还不时传來阵阵酥麻的奇妙感觉。想着想着甄宓脸红耳热起來。 羞涩之余。甄宓又有一些懊悔。看文远此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甄宓竟然有些心疼起來。焦急心忖道:“听哥哥说。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一定不能伤了男人的颜面。刚才我定是惹恼了他。怎么办。去劝劝他吗。可是……人家一个女孩子。方才被他那般……就这样去了。岂不是显得太沒有脸面。”甄宓越想越懊恼。暗暗责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把文远推开。 挣扎了好半天。甄宓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文远身边。含羞带怯的伸出玉手。轻揽住文远的臂弯。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紧张纠结。可是为了心爱的男人。她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将文远的手揽入自己怀中。螓首紧贴在文远的臂膀上面…… “他的胳膊还是那么结实啊。这种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五年前……” 渐渐的。甄宓已经战胜了紧张。满脸幸福陶醉的偎在文远身边。这个男人将是她一生不变的依靠。但愿他能永远像现在这样陪在自己身边…… ………… 看着高耸的瘿陶城门。文远不禁有些犹豫。现在已经快五月入夏了。自从上次离开瘿陶。文远已经有八个多月沒有回到这里。因为曾经第一个打开他心扉的女人就伤逝在此地。文远实在不愿意勾起自己的伤心。 除了宁儿。还有一个原因。貂蝉都还住在此地。文远因为宁儿之死一时意冷心灰。已经过去几个月沒有见过貂蝉了。一想起來。文远心中就不禁有些愧疚。 不过感受到腰间一双粉臂稍稍箍紧。文远胸中顿时提起勇气。此时一位国色天香的少女坐在文远的身前。柔弱无骨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紧紧依偎在文远怀里不肯出來。 虽然已经认定了和文远的关系。不过在外人面前。小萝莉终究还是有些害羞的。 在接受了小萝莉之后。文远暗暗要求自己。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多陪陪身边所爱。再不对这些深爱自己的妻室们有留下无法弥补的亏欠。 所以时隔八个月之后。文远重新鼓起勇气决定回來。见见貂蝉、樊氏、还有已经过八个月大却从沒见过面的儿子。。张念。 ………… 貂蝉正手托香腮若有所思的坐在花园的水池边。 她一身薄薄的素白丝衣。裹在身上凸显出曼妙的曲线。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裸露在外。正搭在清凉的池水里面。 今年的夏天仿佛比往年热了许多。由春入夏以來。快半年了老天连场雨都沒下下來。所以天气显得格外的炎热干燥。 这里是巨鹿。瘿陶太守府后堂。本來应该是新任巨鹿太守牵招的居住之所。不过只因为前任太守张辽的妻子貂蝉一直沒搬到。牵招到现在也只能瘿陶的馆驿里面。 宁儿死后。文远就一直住在瘿陶城外三十里外。家眷也沒有往邺城搬。这一阵子刚刚接手冀州。为了冀州政务忙得手忙脚乱。 此外。貂蝉一直对宁儿之死始终觉着有所亏欠。当文远复出过瘿陶而不入之后。貂蝉就变得沉默了许多。再沒有主动提出搬到邺城与文远团圆。 搬家的事情就这样被耽搁了下來。 虽然不提。却并不代表貂蝉不思念文远。事实上这半年多來她日日都牵挂着夫君。但是她知道。夫君心里受的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她愿意等。等着文远有一天能亲自回來接她去邺城。 貂蝉身边。樊氏正抱着一个看上去吃的白白胖胖的婴儿。看得出來这婴儿极受疼爱。身边四五个侍婢围着。撑伞的撑伞。打扇的打扇。 天气炎热。即便是有人在一旁打扇。不一会的功夫樊氏也热得一身香汗。这时貂蝉走过來道:“巧娥妹妹。你先歇歇吧。來吧。让我來。” 樊氏摆了摆头道:“不累。还是我來吧姐姐。你每日操心内府之事。还白天黑夜照看念儿。这小家伙就是个捣蛋鬼。总是三更半夜哭醒过來……” 见樊氏坚持。貂蝉也不强求。这段日子她为了照顾孩子确实辛苦。若非有樊氏在旁协助。她还真忙不过來。 看着樊氏怀中正睡得香甜的婴儿。貂蝉露出淡淡的微笑。眼中洋溢着母性的慈爱。文远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孩子就是貂蝉、樊氏二女最大的精神寄托了。 二女有一搭沒一搭的闲叙着。话題不离樊氏怀里的婴儿。樊氏突然声音一顿。悠悠一叹道:“姐姐。你说他……什么时候会來。” 貂蝉笑容一敛。她如何不知樊氏说的是谁。强笑着打趣安慰道:“你就放心吧。夫君一定会回來的。最近他已经刚刚理政。很多事都等着要办。等忙过了这一段。他就一定会回來接咱们的。几个月都熬过去了。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 “才不是呢。”樊氏红着脸辩解道。他跟文远在一起的时间最短。对文远的感情却一点不比貂蝉浅。要是不想。怎么可能呢。 似乎被挑起了心事。二女就此陷入了沉默。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传來。就见紫鹃心急火燎的跑了过來。貂蝉眉头一皱。心道:“这丫头火急火燎的性子这几个月刚刚好了一些。今天竟又再犯。” 貂蝉正要开口呵斥。却见紫鹃一脸难以抑制的惊喜。口不择言道:“夫人……二位夫人。主公……主公回來了。” “夫君。”二女刷的一声齐齐站起。不敢相信的彼此对视了一眼。待从对方眼中看到彼此的激动和喜悦。二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外迎去。 018 毁誉参半 貂蝉、樊氏还沒奔出几步,就见院门转角处走出一个人來,不正是她们日思夜想的夫君文远是谁。 二女异口同声叫道:“夫君,”几个月的等待期盼,今日终于变成现实,二人喜极而泣,晶莹的珠泪顺着脸颊簌簌地落下來。 文远张开双臂,左拥右抱拦住貂蝉和樊氏,愧疚道:“这几个月……让你们受委屈了,” “沒事,沒事,只要夫君想着我们,我们就是一直等下去也心甘情愿,”貂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强作欢颜,可是那笑容实在是太生硬了些。 “夫君……”樊氏则一头扎进文远怀里,小鸟依人般不肯出來。 文远又看了看樊氏怀里的婴儿,小家伙吃的白白胖胖的,眉眼清秀,三分像文远,倒有七分像宁儿,抚摸着小张念柔滑细嫩的肌肤,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阵阵传來,这是我张文远的儿子,是我张家如今唯一的血脉。 看着看着,文远只觉着越看越可爱,不禁心中感慨,如此皆大欢喜,早知道就早一点回瘿陶和夫人儿子相见。 三人温存一阵,貂蝉、樊氏才依依不舍的从文远厚实的胸膛上离开,文远从樊氏手中抱过婴儿,好生逗弄了一阵,才突然惊觉竟然忘了一件事,忙从院门外牵着小萝莉的手走进來,貂蝉樊氏见文远如此亲昵的拉着一个绝色美女进來,惊得合不拢嘴,待看清楚來人时,不禁面面相觑道:“宓儿,” ………… 入夏的冀州,无疑是临近各方势力注目的焦点。 这个夏天,冀州牧张辽时隔七个月重新登上政治舞台,他重新主政后的动作不可谓不大,征集治蝗方法、大兴水利、鼓励养殖、开建学馆,每一项都引起了周边势力的密切关注,让人忍不住惊叹,哪个这几年声名大噪、连袁绍都扳倒了的张辽又重新回到台前,并且摆开了架势,准备大干一番,众人不禁有些慌乱,如此一方之雄,历经数月之后又重新振作起來。 得到张辽的复出的消息,立即许多人惴惴不安,张辽自起兵以來,用兵如神,巨鹿军声名鼎盛,至今还未尝一败,如今冀州有兵数十万,张辽下一次他兵锋所指,又会是谁等着灰飞烟灭。 但是紧接着又有一条消息的传出让外人搞不清楚状况了,冀州牧张辽要在今年七月,以平妻之礼迎娶鼎鼎大名的甄家商会家中的一位千金小姐,,甄宓。 据传,这甄宓长的天姿国色,貌若天仙,张辽与甄宓五年前就已经相见,此后一直情愫深埋,直到最近的关系才最终确立下來。 这条消息不禁让周边的人觉得莫名其妙起來,这张辽就像一个复杂的矛盾结合体体,一边大张旗鼓的整顿内政,一边积极筹备着迎娶甄宓,此人究竟是胸怀大志,还是沉迷美色呢。 外人搞不清楚文远真实的想法,但是却能感受到冀州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 截止六月,六十万壮丁民夫共计开挖出灌渠三百余里灌渠,其余乡野沟渠不可算计,灌渠遍布巨鹿、魏郡、安平、清河等数郡郡,可灌溉田地四百余顷,四百余顷,还不及冀州所有耕地的二十分之一,但是开挖灌渠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功夫,费工费时不说,钱粮也消耗甚剧,六十余万青壮,三个月的粮食消耗就让文远感觉到捉襟见肘,无比吃力,急派人手往幽州、徐州购进粮食,如果照这样下去得不到粮食,数月之后,秋收过后几个月,文远军就会遭遇断粮危机。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加上冀州原有的一部分河道和灌溉设施,大约有四成以上耕地能够不必担心旱灾侵袭。 相比此时这两件大事,文远在各郡开办学馆的事情就显得低调的多,甚至沒有引起多大的主意,治下一百多个县,在五月里开办了百多个学馆,招收军户出身八岁以上的军户子弟三千余人,每个学馆由郑玄从弟子中抽调一人负责教习。 学馆很是简陋,甚至连名字都是依县名而起,一个学馆,配备一个先生,一套教学用的书籍,只是为学子提供的纸张远要比市面上的便宜。 之所以要这么低调,是文远不想一下子就激怒眼下强大的无法正面抗衡的士族势力,社会的进步总是要循序渐进的,想一举改变由士族把控的社会秩序,根本是不现实的事情,第一年三千,以后每年再选拔一批,软刀子一刀一刀割,聚沙成塔、水滴石穿才是王道。 而且文远选拔的学子因为优先來自军户子弟,这些军户子弟绝大多数出自贫寒阶级,对文远无比的忠心,十年二十年后,这三千余人中不少一部分将会在文远的治下担当重任,他们将聚集在文远的身边,扛起对抗士族并且最终埋葬士族的大旗,这其实是历史的必然,只不过被文远筹划着提前了两三百年而已。 不提学馆的事情,前面两件事确实引起了周边势力的注意,而且这两件事情都透露出一个信息,冀州牧张辽正忙于内事,短时间内无意扩展势力范围。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只道文远目光短浅,只知守成之人大有人在,不留情面的甚至嗤笑文远是个沉迷女色,胸无远志之人,周边被冀州强悍实力压迫得整日忧虑的各方势力也终于松了口气,冀州这个强邻无意外扩,正是毗邻冀州的各方诸侯扩充实力的良机。 六月,黑山张燕在稳定了太原郡之后,起大军十万,开始向并州雁门、定襄、西河三郡征进军。 此外公孙瓒也派出重兵驻扎在上党、代郡,稳定那里因为刘虞之死而有些不稳的局面。 不管别人是怎么做的,反正曹操不会放过眼前良机,甚至攻略徐州的计划都是早早定下來的,早在四月,曹操就做好了东征徐州的准备,四月末,听说文远大肆开挖灌渠,曹操二话沒说,起大军再攻徐州,一月之间连下五城,攻占琅琊、东海二郡,五月,屯于小沛的刘备领援兵來救,与陶谦合兵抗击也被击破,二人合力也不是曹操之敌。 陶谦守在郯城上日日看城外曹军耀武扬威,正打算逃回老家丹阳,曹操营中一声惊雷,兖州竟然传來陈留太守张邈叛变,迎接吕布入主兖州的消息, 019 曹操受挫 消息传出,曹操火速从徐州退军,已经被曹操彻底打怕了的陶谦才暂时躲过了基业被夺的危机,不过连番战败,陶谦因常怀忧惧而身染染疾,曹兵一退,陶谦便重兵卧床不起,而且病体日渐沉重,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眼看就能击败陶谦,夺取徐州之地,关键时刻却后院失火,不能不令曹操扼腕叹息,但是相比徐州,老窝兖州的丢失更令他焦急。 听荀彧回报称,陈留太守张邈迎接屯驻在白马的吕布入主兖州,目前,兖州大多州郡均响应张邈,夏侯惇不敌吕布,丢了濮阳,现在曹操留在兖州的部队仅仅勉强守住甄城,范、东阿三县,情况已经非常危急。 听到张邈背叛的消息,曹操几乎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张邈的关系很深,他和袁绍、张邈自小就是玩伴,讨伐董卓时又同为十八路诸侯的领袖,曹操起兵时,张邈甚至还让出一块地盘供曹操招募兵士,曹操在东征陶谦前夕,曾对家里交代:“如有任何不测,便立刻和张孟卓商量”,他怎么也想不倒,张邈会在背叛他,而且是在徐州眼看着就要落入掌心的关键时候。 张邈为什么要背叛曹操呢。 原來张邈颇有侠义之气,早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张邈就已经是陈留太守了,地位和实力都高过曹操,张邈自己又是兖州人,在兖州颇有声望,后來,沒料到曹操先是击败黑山,入主濮阳、之后又击败青州黄巾,声名大噪,一举跃升为兖州牧,反而成了张邈的上司,这一來,便让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张邈心理很不平衡了。 而这个时候,偏偏又出了曹操诛杀张邈好友同郡人边让这件事情。 边让是陈留人,因素有才名,曾任九江太守,曹操入主兖州时辞官归乡,曹操闻其才名征辟之,不想边让非但不肯拜在曹操帐下,还说了一大通轻慢之语。 曹操这时候刚刚击败了袁术,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听得下逆耳之言,便想也不想就杀了边让,此举顿时引起了兖州官场的一次地震,本來曹操杀了边让倒也罢了,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曹操在杀了边让之后,还霸占了边让的妻子。 此后曹操攻略徐州,屠杀百姓数十万,更是让人看不过去,如此种种堆积起來,终于,张邈再也忍受不住曹操的这种行为,在曹操出兵东征后不久,张邈就和性格刚烈颇受曹操器重的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及弟弟张超密谋谋反。 陈宫对张邈道:“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以将军地位之尊,拥数万之众,处陈留冲要之地,正是做大事的时候,岂可久居人下,仰人鼻息?今曹操东征陶谦,兖州空虚,吕布骁勇善战,可与曹操为敌,若能请他來与将军共同占据兖州之地,一旦有了转机,必能成就千秋大业,” 张邈大喜,立即派人去请吕布,陈宫更是光棍,直接准备把夏侯惇把守的濮阳之外,东郡各县直接交给吕布管理。 吕布一接到张邈的邀请,顿时大喜过望,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要知道现如今他手底下两万人就驻扎在白马这个芝麻大一点的小地方,粮草辎重全部要靠曹操供给,仰人鼻息不能舒展不说,还要替曹操防备河对岸的冀州军队。 和张辽一番交战,吕布对文远军强悍的战力打得已经心有余悸,可是粮草供应全部靠曹操支应着,他明知道被曹操当挡箭牌顶在前面,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现在陈留张邈、东郡陈宫等兖州的大半官员都拥戴他担当兖州牧的大任,这样的便宜,傻瓜才会不占呢。 吕布当即走马入濮阳,并且趁夏侯惇不备,一举夺了濮阳为根基,不过夏侯惇也不是易于之辈,濮阳丢失只是因为轻敌,丢失濮阳之后并沒有全军溃退,而是与吕布缠斗在一起,如此竭力坚持,终于熬到七月曹操回军。 邺城。 此时的州牧府,大街上,上上下下到处洋溢着喜气,因为这个月月底主公和甄家小姐成婚。 转眼之间,新任州牧张辽已经上任一年了,大家都能够发现,这个新上任的州牧对老百姓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尤其是这几个月,开灌渠、办学馆,一件件事都是为百姓谋利,这样一个好当官的入主了冀州,可不是大家伙的福气。 所以这回邺城的百姓都暗暗商量着,州牧大人此次成婚,定要给他好好热闹一回。 州牧府内外也是忙忙碌碌的,不断有人出出进进,恐怕这时就属文远和郭嘉最轻松闲逸。 二人此时正坐在后花园的凉亭之上,饮茶对弈。 其实也不能怪文远对自己的婚事不操心,实则是甄俨对主公和妹妹的这场婚事太过在意,早早就主动请缨接过了主办这场婚事的任务,自掏腰包就不必说了,连人手都是从甄家调集,有这样一个大舅子热心的忙上忙下,文远当然乐得安逸。 所以今日文远就找了郭嘉來下象棋。 此番回到邺城之后,文远一改以往事必躬亲的作风,只负责大体方针的制定,而不参与具体的执行管理,一方面,当初文远偏居一郡,手下也沒有太多趁手的人才,沒办法只能亲自上阵,而如今文远治下的地盘越來越大,事务繁多,情况已经不允许文远事事躬亲,如今文远手下政事有魏郡太守沮授,治中李历、屯田中郎将韩浩、主簿辛毗、长史陈琳、从事李孚、阴夔等人打理,谋略有郭嘉、徐庶为其庙算,军伍之中又有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郝昭等多员名将整军,内外又有王力、王越为其探听消息,如此麾下文武各司其职,已经用不着文远太操心。 另一方面,文远也觉着之前亏欠家人的实在太多太多,这段时间,应该好好补偿补偿她们,所以这几日与貂蝉、樊氏颠龙倒凤,巫山云雨之事沒少做,有事甚至连日不出内府院门,唯独奇怪的是这一次竟然连赵云都沒來劝谏自己, 020 古代人的智慧 此时文远和郭嘉正专心致志的在棋盘上激烈拼杀。樊氏在身后打着扇子。貂蝉将一颗颗剥好的葡萄塞进文远嘴里。棋案旁边。还有蔡琰为二人弹琴。如此惬意的生活。只怕是天上神仙也远远不及。 不过文远此时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他刚刚一个不防被郭嘉抽冷子吃掉一个大车。棋盘上的形势对他已经相当不利。郭嘉得理不让。趁势一阵抢攻。每下一手有心思缜密。殊无破绽。根本不给文远反击的机会。沒多会的功夫。文远哀怨的叹了一口气。推盘认输了。 见文远认输。郭嘉高兴的眉飞色舞道:“哈哈。主公又输了。今天吃饭可要让我痛饮……呃。小酌两杯。”郭嘉本來想说痛饮。但是身边蔡琰不悦的目光射來。他立即机灵的改了口。才沒有惹佳人生气。 “BT。”文远心里暗骂了一句。郭嘉现在的棋力只怕比之文远前世的国手也丝毫不逊。要知道这只不过是郭嘉刚刚第三天学会下棋。 本來这个时代流行围棋。文远虽有心随大流。不过或许是前世放在小说、游戏上的精力太多。文远的围棋技艺一直是处于令人不堪入目的入门级别。常令郭嘉慨叹主公如此雄才大略。为何这棋奕之术却如此差劲。 文远臊得老脸通红。不过他也有他的办法。咱玩围棋不行。那就玩玩新花样。。象棋。 象棋在文远前世可是风靡长久的一项游戏。男女不限、老少皆宜。文远沒接触电脑前就一直喜欢玩。虽然称不上专业的高手。但是在他看來虐一些连规矩都还不懂的菜鸟还是绰绰有余的。比方说州府里的郭嘉、徐庶、辛毗这些人。 只可惜文远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棋艺和低估了古代人学习新鲜事物的能力。尤其是郭嘉。这个多智近妖的聪明人。 社会在摸索中进步。古代人缺少只是捅破面前的一层窗户纸而已。文远之前推行的巨鹿纸、线装书、筒车之类如今已经融入了这个社会。汉末的百姓显然已经很快适应了这些东西。 有文远在前面指引道路。只要步子不是迈的太大。一下子扯到蛋。而是一小步一小步脚踏实地的前进。文远相信华夏民族比原來的历史轨迹先进个三五百年不算什么大问題。 郭嘉的脑子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为了诱惑郭嘉跟自己学下象棋。文远答应他只要赢过他。就请他喝酒。郭嘉一听说有这样的好事。当然二话沒说答应下來。果然前日三盘。被文远杀的落花流水。文远是无比快意。郭嘉则一脸憋屈。 不想昨日三盘。情势却陡然转变。郭嘉一夜钻研。竟令文远应付的格外吃力。三盘一生一平一负。一张老脸红的比关二哥还有过之无不及。 今日。郭嘉更是两盘直接横扫了文远。一想到徒弟三天就出了师。让文远这个当师傅的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文远现在胸襟气度也非一般人。输了就输了倒也光棍。既然答应了郭嘉自己输了就让他喝酒。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反悔。 而且文远还有别的法子捞回面子。你郭嘉学棋快不是吗。咱不搭理还不行吗。徐庶、辛毗这几个人可还沒学会呢。有空把他们找來。过过虐菜的瘾。 身旁的貂蝉望向文远的目光温柔甜蜜。虽然她很清楚这样的时光很短很短。夫君并不仅仅属于她。而属于这片天下。终有一日。夫君仍然会披上征衣再度出征。但是这段时间能够和夫君朝夕相处。貂蝉已经很满足了。 两家人正谈笑甚欢。突然主簿辛毗和军师祭酒徐庶联袂奔了过來。口中疾呼道:“主公。主公。好消息啊。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几个女眷躬身退下。文远笑着道:“什么事啊佐治。元直竟然让你这么激动。” 辛毗面露喜色道:“好事啊。。主公快看看。这是探马加急送回來的消息。”说着递给文远一张信笺。 文远和郭嘉细细拆阅。辛毗在一旁急不可耐的道:“陈留张邈谋反。兖州上下一致拥立吕布为兖州牧。如今曹操已经又丢了濮阳。只剩下范县、东阿、甄诚三处城池。哈哈哈。这些可够曹操喝一壶的了。” 徐庶也道:“是啊。曹操只一心想夺取徐州。老巢不稳都沒有察觉。这下反倒便宜了吕布。恭喜主公。如今吕布已经得兖州大半。从此便可少了曹操这个心腹大敌。” 出乎意料的是。文远看完信笺。并沒有表现出多么欣喜。这一点顿时令在场三人有些诧异。 这样的变故。其实早在文远前世的历史课本上曾有提起。确实。曹操因为此次变故遭受了重创。但是结果却并非徐庶、辛毗所料的那般从此一蹶不振。 事实上曹操很快稳住了兖州大厦将倾的局面。并且只花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将占据了大好形势的吕布势力击败。驱逐到徐州去。 曹操此人。雄才大略当之无愧属汉末三国第一。绝对是自己日后不可避免的劲敌。这一点文远一直提醒着自己。从不敢忘记。 “主公似乎并不惊喜。莫非是与我等有不同见地。庶洗耳恭听主公教诲。”徐庶躬身一礼。他刚入文远帐下不久。纵然性子豁达。此时也恭谨的很。 文远沉吟一番道:“曹操此人。才略无双。性情坚韧。即便是我也自叹不及。麾下文有荀彧、程昱、毛玠等治国之才。武有曹仁、夏侯惇、于禁等武勇之辈。吕布虽然眼下占了优势。但是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玩玩不可大意。”他自然不好过早断言此战的结果。不过自觉给帐下之人敲敲警钟还是很有必要的。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尤其是郭嘉。他与荀彧、程昱本就有交情。对此二人的智谋才略熟悉的很。一想到今后各事其主。郭嘉不免一阵唏嘘。 021 心腹谋臣 辛毗见这么个好消息也沒有引的文远惊喜。有些意兴萧索。道:“依主公之见。曹操和吕布还有好一番争斗。如此我冀州何不趁此良机渡江南下。一举消灭曹吕两家。占据兖州之地。如此霸业矣。” “这个……”文远声音一顿。整个心神沉了下去。 占据兖州。一举灭掉大敌曹操。文远如何能不想呢。但是考虑到出兵兖州面临的三个难題。文远不得不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首先还是民生之难。冀州青州刚刚平定。百业待举。文远为了治下数百万百姓的吃饭问題已经精疲力尽。加上今年一场大的旱蝗灾害即将來临。到时候文远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沒有粮食供应兵士子民。文远哪还有余力顾及兖州一百多万百姓的死活。 此外。吕布和曹操都是属于地方士族势力。二人争斗。属于彼此内斗。文远刚刚得了冀州青州。治下多了许多世家大族。自家地面上还不够安稳。文远这段时间为了如何既削弱这些士族的影响力。又不引起他们激烈反抗已经绞尽脑汁。若是在得了兖州。表面上看上去风光无限。不免有步子迈大了扯着蛋的可能。暗地里危机四伏。 此外吕布和曹操都是代表着地方士族的实力。他们属于士族间的内斗。文远如今虽然并沒有公然与为天下士族为敌。但是军屯制和办学馆等总种种举措已经惹得士族隐隐对文远产生了些许敌意。若这个时候文远渡河南下兖州。激怒了兖州士族的机体抗拒。吕布和曹操说不定就立即勾结一起对付文远。到那时文远说不定就会陷入兖州深深的泥沼里。 现在地盘是大了许多。文远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是掣肘的事情却越來越多。强大的士族是文远最大的顾忌。文远暗暗决定。谋划的那件事情必须加紧。若秋收之后若是手头粮草充裕。就立即开始着手准备。 见文远有难言之隐。辛毗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文远道:“如今眼看着秋收将近。眼下万事以收割粮食为紧。至于兖州之事。看静观其变。若有机可趁。再谈出兵不迟。你且先下去吧。” 送走有些闷闷不乐的辛毗。文远特意将徐庶留下。正容对郭徐二人道:“你二人心中可是以为我目光短浅。不肯趁此良机攻打兖州。” “臣等不敢。”徐庶郭嘉慌忙拜伏道。 文远眯眼道:“你们可知我这些日子开学馆。兴水利是何原因。” “臣等不知。还请主公赐教。”二人见文远说的凝重。相识一眼道。 文远不答反问道:“奉孝可还记得当初初到巨鹿时元皓先生对你说过的一句话。” “主公莫非说的是科举之后。再无门第……”郭嘉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他和文远相处的最久。最明白文远的心意。此刻听文远一说。顿时想到了一些答案。可是这答案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惊讶的郭嘉张了张嘴沒敢说出去。 “是该跟你们谈谈心了。这件事若是只靠我一人。断无成功的道理。”文远深吸一口气道。自打决心打破士族把持社会秩序的现状之后。文远就感觉到肩头胆子的沉重。只是由于事关重大。文远从未和旁人说起。 但是文远深知这条道路的艰辛。这份担子急需有人替自己分担些许。而眼下最合适的莫过郭嘉、徐庶二人。 此二人出身寒门。可以说和自己是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又皆是足智多谋之辈。只要向他们透露自己的想法。他们定能对自己死心塌地。鞠躬尽瘁。 文远眯着眼淡淡一笑道:“我之所以不肯趁势攻取兖州。是因为……”文远将自己的顾虑娓娓道于二人。只听的郭徐二人目瞪口呆。心潮澎湃不已。文远最后道:“开军屯、兴水利是为了惠民。建学馆、造书纸是为了成就更多的寒门子弟。而我自打成了巨鹿太守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不再是为了我一人的荣辱安危。而是这普天之下数千万的贫苦黎民。你二人我视之如左膀右臂。才将此肺腑之言告诉你二人。日后还需多多借重两位才智。为我能达成平生志向多多献策出力。” 徐庶慨然拱手。郑重其事向文远拜了三拜道:“主公如此重厚待我等寒门子弟。庶纵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主公厚恩。庶此生愿追随在主公鞍前马后。至死不离。”徐庶此前是江湖人。江湖人最终信义。历史上他发誓不为曹操献一计一策。果然一生未替曹操出一计。如此重誓立下。可见徐庶已经认定此生非文远不事了。 郭嘉也慨然拜道:“嘉两次蒙主公救命之恩。这条命早就是主公的了。话不多说。主公若不嫌嘉愚钝。嘉自当殚精竭虑为文远效力。”他生性跳脱。整日沒个正经。现在能如此郑重。已经能充分表明他的心意了。 文远心情澎湃。将二人扶起。道:“好。你二人既知我心。眼下正由一件事为我谋划一番……”文远说完令人取來一张地图。一边说一边指向了地图上的某处方位。 “我欲如此这般……”二人凝神听着。不敢遗漏任何一点细节。最后文远道:“若此计划可行。或可极大分散治下士族的注意力。此计若成。则我治下无忧。便可放心在外征战了。” 徐庶拱手拜服道:“主公考虑之深远。我等拍马难及。依主公之言。庶以为当有六七成成功的机会。此事交给庶去办吧。庶定不负主公所望。” 文远淡淡笑道:“如此就有劳元直了。还有奉孝。替我早做好谋划。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冀州兵就要再次出征。” 郭嘉也拱手道:“主公放心。嘉定当尽力。” 文远一手挽着徐庶。一手挽着郭嘉。豪迈大笑道:“有你二人相助。便是与天下士族为敌。我又有何惧。” 022 五年等待两知心 在矛盾的等待之中,甄宓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天终于在等待中过去。 房中的装饰全部是崭新的,红绣球帷帐,红床单衣被,红艳艳的色彩熏染着无边的喜气。 燃烧的红烛更是在充满喜庆的房间中烘托出一种朦胧的暧昧。 今夜,洞房花烛,新婚燕尔。 甄宓既焦急又害怕的等待着,等着那个生命中将要托付一生的男人,终于…… “噔噔噔……”外面传來一阵脚步声音。 甄宓的心紧张的提到嗓子眼里,抬眼望去,只见房门开出,文远扶着门走进屋内。 文远今天喝的确实有些多,帐下文武更是拼了命的灌自己,一场酒宴从中午喝到天黑,肚子里灌进去的酒少说也有二三斤,若不是体质强健,要不是怕耽误了洞房的好事,此刻只怕早就被灌翻在地。 不过饶是如此,文远还是觉着头晕晕乎乎的,踉踉跄跄的來到床边,一屁股坐在甄宓身边。 甄宓轻咬皓齿,停在半途的玉手终于搭上文远的后背,温柔的替文远轻抚着后背,又贴心的端上一杯茶水。 “宓儿……”文远微眯着朦胧的醉眼,向新娘子看去,但见甄宓一身喜庆的红色裙裾,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带着淡淡的晶莹,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荡漾着浓浓的柔情蜜意,红红的唇角,涩意重生,也许是不习惯这样文远如此目光灼灼的注视,此刻她微微的低下了头。 “后世有言宓儿本是洛水女神降生,今日一见,便当真是天仙下凡,比起宓儿也不及万一……大丈夫能得如此红颜知己倾心爱慕,夫复何求啊,”文远喃喃的念叨,甄宓听了,虽然脸红得娇艳欲滴,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 不知为何文远竟突然想起几句曹植《洛神赋》里的句子,轻声在宓儿耳边低吟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这本是文远前世上学时背过的课文,前世今生算起來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不想今日与甄宓洞房花烛时还能记起一部分,连文远自己都不觉着有些诧异。 而甄宓听着脸蛋早就红扑扑的,她自小就饱读诗书,如何不清楚这是夫君在赞美自己,听得心里面犹如抹了蜜糖一般甜蜜,同时又有些惊诧,夫君平时从不见作诗赋,不想就还有出口成章的才情,细细品味赋中的词句的,只觉辞采华茂,生动传神,可称得上诗赋中难得一闻的旷世极品,甄宓越听越欢喜入迷,如温驯小鹿一般依偎在文远怀里,对文远的爱意又深了几分。 一赋吟罢,余音绕梁不息,洞房里的情调更显稠密,宓儿心思专注的将洞房内的仪式完成,文远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的火热将宓儿揽在怀里,吻上了她的粉颈、她的芳唇…… 或许是被之前一曲《洛神赋》挑起了心中的情 欲,宓儿虽然笨拙却热切的回应着,一只手紧紧搂住文远的后颈,一只手抚摸着文远结实健壮的身躯,檀口轻张让丁香小舌与文远缠绵反复…… 文远的手也沒闲着,一只手攀向了宓儿胸前高耸娇挺的峰峦…… 突然,宓儿感觉手上摸到了一件硬硬的手感温润的东西,心中一跳,那触手的感觉竟然如此熟悉。 文远嘿嘿一笑,解开衣衫取出一块宓儿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枚环佩,玉质晶莹剔透,入手温润,环佩呈圆形,正面雕刻图纹由云纹和蝙蝠组成,云纹形若如意,绵绵不断,意为如意长久;“蝙蝠”寓“遍福”,象征幸福,如意或幸福延绵无边,整个图纹栩栩如生,背面还刻着一个小巧玲珑的“宓”字。 宓儿仔细一看,不禁脸上荡漾着一抹羞喜,此物不正是自己自小佩戴的玉佩吗,几年前和夫君初遇时无意丢失,不想竟然一直在夫君怀里,想到自己贴身之物竟然一直被夫君藏在身上,宓儿冰雪聪明,夫君的这份心思他如何能不知悉,顿时羞不自禁深埋在文远怀里。 “宓儿,其实我……嘿嘿,你懂得……”文远咬着宓儿的耳朵轻声道,见贴身藏着多年玉佩竟然被宓儿发现,文远尴尬一笑,不过这年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都洞房花烛了,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一想到这,文远立即对宓儿发起了更狂野的攻击…… 宓儿娇呼一声,她此时也被文远挑弄的心如鹿撞,娇喘吁吁,声音散发着勾魂夺魄的诱惑力…… 被那娇吟声喘息声挑动心弦,文远只觉着胸腹中一团热火炽烈燃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破腔而出,此时再也按捺不住血液中沸腾的野性,三下五除二剥去宓儿身上单薄的红裙,一个挺身,小腹下的那团火热稍经阻碍,便深入进宓儿温软湿润幽谷之地…… 洞房中顿时传出宓儿一声婉转销魂的醉人娇吟…… ………… 果如历史记载的那般,兴平元年半年久旱不雨,关中中原赤地千里,七月,田谷还沒及收成,天下蝗灾遍起。 六月,关中大旱,蝗群遍起,谷价腾贵,一斛至钱五十万,关中人相食,七月,献帝令侍御史侯汶出太仓贮米作粥施舍饥民,但侯汶克扣粮米,饥民死者如故,献帝生疑,亲自于御座前量米做粥,遂知有诈,乃使侍中刘艾追查,将侯汶治罪,自此之后,饥民多得保全。 六月中,关中蝗群遮天蔽日,直入司隶,并州,所过之处,不见一丝绿色,草杆树叶几乎食尽,谷物不存,六月末,蝗虫飞过千米高的太行、直入冀州、其余飞入豫州、兖州之地,曹操吕布激战正酣,恰逢蝗群至,两家军粮不济,各自退兵就食,曹操还驻甄城,吕布屯于山阳,自此兖州战火方熄。 七月,初,冀州,文远刚刚与甄宓成婚,还未及多享新婚燕尔之喜,闻上党河内快马來报蝗群入侵,立即投入到抗击蝗灾的战斗中去。 023 蝗灾降临 对付蝗虫。文远是早有准备。早在三月份时就鼓励治下郡县百姓养鸡养鸭。可是当他亲眼见识到迎面而來的蝗虫的时候。文远还是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太简单了。眼中除了惊愕。也只有惊愕了。 文远南下刚到荡阴。就见西面天空已经突然出现了一大片乌云。这片乌云的面积是如此之大。足足有将西面的半边天空完全占据。 不过一会的功夫。蝗群就來到文远上空。文远只觉着四周的光鲜一黯。一下子从白天变成了夜里。只见头顶上。尽是多得数不清的蝗虫。这些蝗虫扇动着薄薄的翅翼。数以亿计的翅膀一起震动。竟然发出令人耳膜欲碎的轰鸣声音。 而且天空中的蝗群不是还会落下一大群降落到地面上。不一会的功夫。地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层。文远的身上头上爬满了一层。座下的流星也长嘶一声扬起前蹄。文远回首看看身后军事。一个个面露惊骇之色。众人眼前所见如此情状。已如凛凛天威。 文远面色凝重的大声吼道:“举火。快举火。派人向后方传讯。通知州郡所有百姓。抗蝗保粮。” 可是大吼了几声。身后亲随才从震惊中惊醒过來。大声应命道:“是。抗蝗保粮。”说罢拍马离去。 亲随走过之后。文远立即动员荡阴县的百姓扑打落到地面的蝗虫。可是几万人撒到方圆数十里的乡野之内。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了那么大的区域。而且驱赶根本解决不了问題。到处都是蝗虫。你刚刚赶出自己负责的区域。旁边人又将过去的蝗虫赶回。徒做无用功而已。因此不时有人來报哪处哪处告急。哪处哪处田亩遭到了毁灭性的侵袭…… 一天下來。文远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大批的蝗群终于过境。仍有少部分肆虐荡阴。扑死的蝗虫堆积在一起。足足有几十座十几米高的小丘。文远不敢稍歇。立刻拔马赶往安阳。将第一天抗蝗的经验传达给下一处县邑。 第一天。荡阴县的农作物差不多折损了七成。这还是全县军民百姓奋力驱赶加上准备好鸡鸭之类应对之物才取得的成绩。不用说。这一年荡阴县的百姓连自己的吃饭问題都难以解决。更不要说上缴租赋了。 不过虽然荡阴县损失惨重。但是经过一天与蝗灾的斗争。文远也不是毫无收获的。民众为了保护自家的粮食。迸发出惊人的智慧。许多文远见都沒见过的土方法拿出來对付蝗虫。竟然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方说有些人从河边或者池塘里捉來青蛙。蛤蟆等蛙类。结果发现这些蛙类对付蝗虫很有一手。还有人自己制造了类似于文远前世捕蝴蝶见过的那种网子。在庄稼顶上一扫。伏在庄稼上的蝗虫就会受惊挑起。一网下去就能捕到十几二十只蝗虫。效果很不错。只可惜这种方法发现时再想普及对荡阴百姓來说已经有些晚了…… 当然。捕蝗的主力还是靠鸡鸭这些家禽。荡阴县是座小城。鸡鸭不多。顶多有上万只的样子。不过这些鸡鸭撒到田里。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在田里上蹿下跳。吃掉的加上驱赶走的蝗虫。其作用比起人來也丝毫不逊。 这些都是好方法。所以文远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当晚便赶到了荡阴北面的安阳县。同时吩咐麾下亲骑通知其余各处郡县做好应对。 等文远來到安阳时。安阳三万百姓和驻扎在此处的两千辅军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已经开始扑杀率先飞到这里的蝗群。 所以此时文远一到。安阳军民立即按照文远交代准备治蝗灭蝗的东西。 这几个月來。文远收集到了民间不少对付蝗灾方法。虽然沒试。但是文远相信定然能摆平蝗群侵袭的灾异、 唯独让文远担心的是百姓们抗击蝗灾的信心。在这个还很愚昧落后的时代。很多人迷信的将蝗灾当成是天象。预示着上天发怒。降临灾劫惩罚世间众人。许多人多蝗灾的到來充满敬畏。见到蝗灾到來。不敢稍作反抗。任凭这些害虫将自己辛苦一年即将收获的粮食啃食殆尽。这才是造成荡阴县粮食损失如此巨大的最主要原因。 天象。天灾降世。这点身为现代人的文远打死也不会信。可是关键是底层的老百姓相信怎么办。如何让老百姓正视这是一种与蝗灾伴生的自然灾害。敢于投入足够的勇气与灾害抗争。这样才能避免无谓的损失。 这个时候。几个宣慰佐吏吸引了文远的注意。 这些宣慰佐吏在郭敬的教育下。已经果断的变成了无神论者。如果说他们心中还有信仰的话。那这个信仰就是文远。文远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使用战场上激励士气的方法给百姓士卒打气。别说。这种方法效果很不错。在这些人的带动下。安阳的百姓对付蝗群的斗志显然比荡阴的人更积极。 文远看了不禁大喜。冀州有军三十万。其中担任宣慰佐吏官职的士卒又不下万人。有这些人推动宣传。相信治蝗的方法很快就能贯彻到治下各个郡县。有这些人带头。定然能鼓舞起百姓们对抗蝗灾的信心、决心。 当然这个时候。文远还是要做出表率的。他的一个举动。将掀起一场消灭蝗虫的高潮。 “给我來一盘清炒蚂蚱。” “呃。主公。你这是要……吃蚂蚱。”四周忙乱一片。连厨子都把做饭的家伙都搬到了野地里。参与灭蝗之人吃饭全部都要到这里。一个火头兵厨子听了文远的话。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文远重复一遍之后。眼珠子瞪得老大。张大了嘴怎么也不敢相信。 文远淡淡一笑:“对。吃蚂蚱。把蝗虫去头。挖空肚肠。洗干净放在锅里清炒加一点盐就可以。还有蒸着吃。炸着吃。爆炒着吃。卷着大饼吃好几种吃法。你一一记下了。每天换着方法给军士们改善伙食。这东西……可是美味的很呢。” 024 神乎其神 见文远一脸凝重的样子,火头军此时终于明白文远不是在开玩笑了,忙不迭的按照文远的吩咐人手下去准备,蚂蚱到处都有,材料也是现成的,不一会的功夫,一锅喷香的清炒蚂蚱便端到了文远桌前,火头兵端上來的时候,满头满脸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这天气热的,还是心里紧张的。 文远拿起筷子夹起一只被炒得金黄的蚂蚱,可以看出,这厨子为了让自己咽得下口,材料沒少放,手艺火候也发挥的超过一般水准,放在鼻尖闻一闻,顿时一股诱人的香味。 文远淡淡一笑,这厨子显然有些杞人忧天了,文远是个现代人,那年月有钱人是什么稀奇吃什么,又一次看新闻上说东南亚有些小国专门爱吃昆虫这类东西,有的甚至生吃,所以对吃蚂蚱根本沒有那么大的芥蒂,况且人逼急了连人都敢吃,更何况是这小小的蚂蚱,还被炒成如此美味。 不知不觉间,文远坐的桌子旁边已经围满了一群人,很多人都满脸惊讶的看着文远,虽然不敢相信,却眼睁睁的看着文远将一只蚂蚱咽进嘴里。 “哈,果然是好美味,”吃过之后,文远眼前一亮,毕竟第一次吃,文远也有些担心难吃,可是一到嘴里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这蚂蚱肉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文远当即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一阵风卷残云,待众人醒悟过來的时候,文远将盘子里的蚂蚱一扫而空,表情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身边的军民顿时轰动了,一群人顿时蜂拥到灶台上去试试蚂蚱的美味,一时之间,赞叹声、称奇声不绝入耳,许多人兴奋的开始收集蝗虫尸体,准备带回家里大快朵颐。 看着众人兴致高涨的样子,文远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相信如此多管齐下,蝗灾给治下粮食收成带來的损失一定能够降到最低…… 经过前后两个多月与旱蝗灾害的抗争,到了九月末,冀州、青州、河内、上党的蝗虫终于消灭殆尽,各地经过一番紧张的盘点,今年的秋粮收成比往年折损了约有两到三成,损失粮食数以千万斛计。 这其中折损的河内、魏郡因为位于蝗群出现的最前沿而折损的最为严重,几乎又七到八成的粮食被蝗虫祸害,数十万百姓只有家中只余三五个月的口粮,这种情况下田租赋税显然是想都不用想的,两郡百余万口人需要救济。 上党因为地势高峻,耕地并不密集等等原因受到的损失倒不大,魏郡和河内之后,冀州的其他几处州郡因为准备充分,应对得力,受到的损失由西向东,自北到南渐渐递减,魏郡、赵郡、安平、清河今年的租赋已经完全不用考虑,巨鹿因为家家养鸡养鸭,虽然毗邻魏郡,损失倒是相当有限的,细算下來,整个冀州一州加上河内的就有接近两百万人的口粮撑不到來年秋收,需要官府赈济,这又是砸在文远肩上一个不小的粮食压力。 冀州七郡有四郡无法上缴粮食,冀州军的粮食消耗只能依靠并州上党、冀州巨鹿、常山、中山这四郡供给,好在青州张颌那边传來消息,青州今年遭受的蝗灾微乎其微,屯田也取得了一定成绩,倒是可以分拨出一部分粮食支援这里。 此外还有一种解决粮食危机的办法,就是文远最先做出表率的方法,,吃蚂蚱。 据各郡报上來的统计,各地扑杀的蝗虫堆积在一块有数万车,加在一起有数百万斛,这么一大批蚂蚱,倒是能够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題。 因为文远的带头作用下,当下冀州吃蚂蚱之风一时风靡,有煎着吃的,有烤着吃的,总之各种蚂蚱的吃法做法层出不穷,成为冀州百姓餐桌上的一道美味,并且形成一种习俗一直沿袭下去。 这种习惯的产生,说明了冀州百姓已经将过去视蝗虫如天灾不敢抵抗的错误想法彻底抛弃,以后如果开始有信心对抗所谓的上天之意。 因此今年的收成虽然紧蹙一些,但是如果能想办法尽量开源节流,勉强还是能撑持到明年秋季。 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能够挺过这场灾劫,百姓们已经无比庆幸了,以往遇到旱灾蝗灾,基本上都是颗粒无收,百姓草皮树根吃尽,求活无门,据临近的并州、兖州、司隶甚至关中等地套过來的难民称,天下各地果然已经被蝗虫破坏的一片狼藉,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 想想也是,文远提前做好准备尚且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更何况那些一心只为了扩充地盘而不顾百姓死活的州郡,一时之间冀州倒成了冀州百姓心中的乐土,对新上任的冀州牧文远无不心存感激。 除了感激,百姓们对文远还无不怀有敬畏之心,早在三四月份的时候,似乎州牧大人就已经料定今年必定今年冀州会有旱蝗灾异,提前让百姓做好准备,起初还有不少人不以为然,不想果如州牧大人所料,一到七月,旱灾蝗灾果然如约降临。 因为料事如神,文远在冀州百姓心中的地位顿时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视州牧大人如神人,尤其是那些得到大实惠的军士和冀州军户,对文远几乎发展到近乎虔诚的狂信,哪怕文远让他们立即去死,只怕也会有大把的人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料事如神自不必说说了,敢于带头去吃从沒吃过的蚂蚱更是令百姓钦服不已,于是这些百姓开始议论文远这几年身上发生的奇迹,从虎牢关前大败吕布、广年城外大破十余万黑山军,此后东征西讨,南攻北伐,克敌无数,从无败绩,连攻入瘿陶的袁绍数万大军传说都被文远从天上请來的几个白胡子仙人打得狼奔豸突,铩羽而归,有些饶舌之人甚至掰扯到文远的前几代人…… 025 烽烟又起 总之如此口口相传之下。文远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被传的越來越神。说他如有神助。甚至有的说他是天上直接下界的仙人。总之传的再玄。都会有很多人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而且这风声很快传到周围各个州郡。几处受灾百姓听了有这样的奇事。纷纷自发的拖家带口往冀州流浪。开玩笑。听说冀州牧是个法力无边的仙人。连蝗灾旱灾都伤不了他治下的冀州百姓。跟在这样的神仙身边。说不定有幸沾了点仙气。就能家业兴盛。百邪不侵。 因此。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穷苦百姓背井离乡奔向他们心目中的神仙居住之地。。冀州邺城。不过旬月之间。聚集在冀州境内的流民就有二三十万人。 这些流民的狼狈。比之文远当初在上党见到的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饿得两眼昏花。形销骨立。而且这次赶來的饥民比之在上党那次。数量又多了很多。 对于赶來投奔文远的百姓。文远当然不会狠心往外推。这些都是大汉百姓。是他文远手上的资源。也是活生生的人。 对于如何安置这些流民。文远麾下文武早有经验。邺城四门外撑起了长达数里的粥棚。由官府开仓维持这些人的生计。稍稍安顿之后。便每家每户分于土地。这些百姓便从此刻在冀州定居。 对文远的仁义。百姓们无不感恩戴德。此次料事神准。更是让百姓们把文远当成神仙一样崇拜。官员们也难明其中奥秘。文远麾下文武纷纷猜测。难道主公真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 等文远发觉不妙时。各种流言蜚语一时传遍冀州及周围各地。想要彻底消弭已经來不及。这些留言固然可以增加文远在百姓之间的号召力。但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很可能会被朝廷指为蛊惑百姓。别有用心。说不定就会像黄巾张角那般落得个死后开棺、尸骨无存之局。 为了平息影响。文远索性就新口胡诌了一些理由公示出去。讲述蝗灾出现的原因。如何防治蝗灾的原理。虽然这样未必能消弭天下人的误会。但是能有多大效果。文远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件事情无疑加剧了文远与把持社会秩序的士族之间的对立。沒有哪一个士族愿意有一个在百姓中威望如此之盛。又握有如此强大兵力势力的人威胁到一直高高在上他们。因此文远明白虽然眼下表面上还一片平静。但是文远有预感。平静的表面之下必定有暗流在汹涌流动着。 但是文远也不能改变士族对自己的看法。两边迟早会有一天会走向完全的对立。文远现在所能做到的就是低调。尽可能的不表现出攻击性。在暴风雨來临之前是自己变得更茁壮些。羽翼更丰满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文远这边有心低调。可是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來触文远的眉头。 常山。井陉关。 井陉关又称土门关。古九塞之一、 太行八陉之一。是太行进入华北平原的重要关隘。井陉关两侧都是崇山峻岭。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贯通太行东西。自古以來便为兵家必争之地。公元前229年和公元前204年。先后发生了秦王翦伐赵、韩信破赵的背水一战两次著名战役。 此时井陉关的城楼上。飘扬着绣着张字的火红战旗。这里一年前还是黑山张燕占据的关隘。但是自打文远击败袁绍之后。张燕就不声不响的退出此地。 之后常山相孙瑾就占据了这处险关。并派出一千辅兵守御此地。 这一日。井陉关西门陆陆续续涌入了大批的饥民。守城的辅军司马登上城楼一看。只见山道上蜿蜒崎岖一眼看不到头。不过只是眼前看到的就不止一两千人。 “奶奶的又來饥民了。这些并州的老百姓。当真苦命的很。”守城的军司马看着蜿蜒从山道里走來的皱了皱眉。这兵荒马乱。天灾连年的。蝗群才刚刚散去。出现大批饥民本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守兵又大多是常山本地人。军司马只是随便看了看。并沒有特别留心。只是令守卒稍作检查。就将这波流民放入关内。 “是啊。听说最近因为遭灾。张燕在并州闹腾的很。只可惜苦了并州的百姓。”一个轮值守城的辅兵屯长在一旁慨叹道。 军司马深有感触道:“还是跟在州牧大人身边好啊。有州牧大人的震慑。张燕可不敢对咱们常山打坏主意。若是换做前几年这种状况。咱们常山郡的百姓也免不了受张燕的祸害呢。” 屯长赞叹道:“就是就是。自打咱们太守孙大人投了州牧大人之后。常山的黑山贼寇都老实的缩回山里。咱们这个新任的州牧大人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军司马瞥了一眼那屯长道:“人。你是不知道。外面早把咱这位州牧大人传神了。都说他是天上下界。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仙人。今年旱灾。蝗灾还沒起來的时候。他老人家就已经一语中的。” 二人的谈话早引起身边一帮辅兵守卒的注意。听军司马此言。一个个露出敬畏的眼神。 屯长有些不信道:“真有外面传的那么神。” 军司马煞有介事道:“可不是呢。你看看他造出來的那些纸啊。书啊什么的。岂是人间能有的东西。咦城下怎么乱糟糟的。出了什么事。”正说的过瘾。军司马突然听到关下一阵嘈杂声响起。 军司马慌忙俯在城头上查看。只见关内已经乱成一片。那些一打眼看起來还毫无威胁的饥民此刻竟然如同饿狼一般厮杀起來。人数上的优势加上突然发难。守井陉关的辅兵步卒顿时伤亡惨重。情势已经极度不利。 军司马心中大急。这些饥民当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敢袭击冀州牧张辽治下的关隘。正要领着领着关上军士杀下城楼时。突然听到身边关外数里外一阵激昂的号角声传來。 军司马回头看时。脸上瞬间沒了血色。呆滞了半天才惊恐的吐出几个字:“黑……黑山张燕……” 026 重回军旅 有心算无备之下,两个时辰之后,井陉关的守兵被全数斩杀殆尽,井陉关囤积的几千斛粮草也被全数堆积在校场内。 一个身披陈旧铁铠,一脸彪悍之色、头包黑巾的中年将军喝道:“快……分一曲兵马把这批粮食运回山里,其余各部曲分散行动,以后把劫掠的粮草全部囤积此地,还有,快快派快马前往晋阳通知大帅,让大帅提早做好准备……” 身边将领齐声应诺,数不清的黑山士卒通过井陉关进入冀州境界,之后分散成数十股,如狼群一般扑向常山、中山的各处村镇…… 九月,文远这边处理完蝗灾之后的善后事宜,正忙着安抚投奔过來的数十万饥民,突然常山太守孙瑾、中山太守窦能遣流星快马前來告急,黑山张燕麾下王当率两万部众攻破井陉关,如冀州劫掠二郡县邑。 这个时候,黑山张燕居然敢劫掠常山中山二郡。 要知道去年灭了袁绍之后,文远声名大噪,治下冀青二州,有正辅兵马三十余万人,若是文远愿意,顷刻间再动员二三十万人也不成问題。 如此鼎盛的军势,天下间有何人敢轻撄其锋锐,而张燕这个时候偏偏敢太岁头上动土,莫不是嫌命长了不成。 文远仔细看过急报,才算明白是什么原因。 原來出兵劫掠常山、中山并非是出自张燕的本心,而是其麾下小帅王当所为,王当之所以如此大胆,实在是出于无奈,被逼无计。 兴平元年的一场大旱蝗灾,起自关中,一路祸及司隶、并州、冀、兖各地,张燕的地盘也受到了波及,张燕刚刚出兵攻略并州,起初还很顺利,先破雁门,再占定襄,逼得并州刺史耿祉兵败自杀,掠得人口数十万计,扩充兵马至二十余万人,声势好不威猛,然而这种威猛只是浮云,蝗灾一起,张燕便深受其累。 并州可沒有像冀州那般提前做好应对旱蝗灾害的准备,蝗灾一起,即将收割的粮食被遮天蔽日的蝗群被啃食殆尽,连太行山谷内的老营也沒幸免,收成受损,张燕顿时面临这巨大的粮食危机,当即遣散刚刚征募的并州兵卒不说,还派本部兵马四处劫掠冀州百姓财货以充军实。 十余万黑山人马在并州残破的土地上肆虐,榨取这片贫瘠土地上有限的民脂民膏为己用,他们表面上看去虽然肆无忌惮,实则张燕已经给麾下部众下了严令,绝不可袭扰张辽治下的上党郡。 诚然,探马來报上党今秋收获粮草极多,受蝗灾影响并不重,但是这么一块香喷喷的肥肉放在张燕嘴边,张燕却不敢吞,因为他实在有些忌惮文远军的强大战力。 可是张燕疏忽了一件事情,他要求麾下将士不可袭掠上党郡,却沒说不可袭掠常山、中山二郡。 张燕本部人马在并州就食,在太行山老家留守的王当部却沒有粮草补给,看见自家受蝗灾损失惨重,王当大感焦急,一面给大帅张燕去信,一面擅自出兵袭掠常山中山二郡。 在王当看來,一直以來,常山中山二郡就就如同黑山张燕自家的后院一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从來也沒见谁敢捋黑山军的虎须,朝廷屡次征剿不利,还封了张燕为平难中郎将,王芬、韩馥、袁绍三任冀州之主都无可奈何的默认常山、中山是张燕的势力范围。 可是文远灭掉袁绍之后名震天下,常山中山皆归顺文远,张燕不敢轻易招惹文远,私下多次告诫王当等人不可轻易挑衅,常山中山两郡百姓倒也难得过了一年安稳日子,可是好景不长,留守太行的黑山小帅王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有大帅的多番提点,却也只能派兵前去劫掠二郡。 与其不劫掠饿死,倒不如铤而走险,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文远仔细看了孙瑾发來的急报,眼神微眯,不惊反喜道:“王当嘛,倒是个胆大包天之人,嘿嘿,倒是正好可借此机会一并收拾了张燕,为那件事情扫清障碍呢,” 一念及此,文远眼中精芒一闪,喝道:“传令下去,大军五日内集结于邺城,” 五日之后,邺城外冀州军大营。 文远一身银亮甲胄,跨骑流星,英姿勃发的策马奔向连绵数里的大军营寨。 他的身后,除了周仓,还有三个身形魁伟,容貌不俗的少年将军,正是吕蒙、魏延、陈武三人。 重新回到已经一年多沒怎么接触的军队,文远的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连一年多沒有肆意驰骋的坐骑流星都能感受到文远血液的澎湃,扬蹄嘶叫不已。 “末将等参见主公,”刚到大寨门外,只听一阵阵甲叶叮当声响,就见数十员战将精神抖擞的已经大开寨门迎了上去,在文远面前抱拳一拜,正是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徐晃、郝昭等人。 “各位快快请起,转眼间又有一年多沒有战事了呢,各位可准备好了沒,”文远哈哈大笑着将众将扶起道。 颜良眼中自信满满站出來道:”主公,你就看好吧,兄弟们早就等不及了呢,“ 文远欣慰的看着颜良,此人已经和文远其他的武将混的熟稔的很,已经深深的融入到这个集体,大概大多练武之人的想法都是简单的,由于大多出身低微,许多武将只要义气相投,被你的人格魅力吸引他们就肯为你效力,不会像文官那般充满阻力,这一点倒是令文远很是欣慰。 众将之中,又有两人在赵云介绍下出班拜道:“末将吕旷、吕翔见过主公,”去年赵云出兵平定清河、安平二郡的时候,顺道攻取二人见大势已去,便开城降了赵云,这时候文远已经在瘿陶为宁儿守墓,一直沒见过这两位吕将军。 文远见此二人不过二十余岁,身形彪壮精悍,双手粗糙,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悍勇之人,不过听赵云介绍此二人现为他帐下偏将,不禁感觉有些怪异,演义上说吕旷在博望坡死于赵云枪下,也不知此他和赵云会不会有什么奇特的感应沒。 027 五军中郎将 吕旷吕翔颇有些局促的拜见文远,身为降将,二吕可是早就领教过巨鹿军的厉害,面对文远,二吕格外拘谨。 文远笑着将二人扶起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二位将军大名,某早有耳闻,有二位将军加盟,我军必如虎添翼,不知二位在我军中可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多谢主公关心,”二人惶恐拜道,见文远如此亲切,紧张的心终于稍稍松弛下去。 除了吕旷吕翔以外,一同前來迎接文远的还有另外十余个原黑山首领,其中眭固、于毒、白绕、张白骑、李大目、陶升六人被拜为校尉,分别受太史慈、颜良、麴义三人节制、 汉末实行二五军制,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二队为一屯,这是汉军的基本编制,其上是曲500人,部1000人,营5000人,军10000人。 其中现在冀州有五万战兵,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每一军为一万人,其中中军由文远亲自统御,只是平时交由赵云一同整训,具体配备如下: 中军大将镇北将军,,张辽,副将吕蒙、魏延、陈武。 前军大将统军中郎将,,赵云,副将吕旷、吕翔。 左军大将掌军中郎将,,太史慈,副将、眭固、陶升。 右军大将镇军中郎将,,颜良,副将白绕、张白骑。 后军大将典军中郎将,,麴义,副将于毒、李大目。 除此五万混编正兵之外,冀州还有两支单一兵种的部队。 骁骑营骁骑都尉,,徐晃,领麾下骑兵五千人。 玄缨卫帐前校尉,,周仓,领麾下亲卫两千人。 之后,就是冀州十二万辅兵,这些辅兵有各县的副军都尉训练,平时由各郡太守管理,战时则临时从各地征调,统一归副军中郎将郝昭、副军校尉杨义指挥。 此外青州兵马有都督张颌统率,共有三万战兵,五万辅兵负责防守屯垦,加上上党和河内的几万战辅兵马,文远麾下一共有三十一二万余人。 文远虽是现代人,但是却沒有推翻汉代军队的旧制,而是在此基础上稍作调整,令部队在战时指挥的能更有效率。 伍长什长,是一支军中最小的作战单位,因此不另设军官,而是从战兵之中有一定号召力的人选任,如一什之长,需知麾下兄弟谁穷谁富,谁强谁弱,谁在谁走,一呼之下,手下袍泽一名不遗,一见之间,所有人的名字都认识,与手下兄弟同进同退,如此方可胜任。 一伍五人,二人为枪手,主强攻,一名刀盾,主防御,另有两名长弓手,可策应攻敌,伍中带小旗一面,铁锨或铁䦆一把,帐篷一顶,哨箭十枝,松油生火之物若干,其余各根据情况细加调整,每伍皆是如此,共同构成一支军队中最基本的单位。 到了队率这一戟,因为一队军士五十人,已经算是一场小规模战斗最常见的集体,所以从队率起,军官开始单独列出來专门负责指挥,一队士兵设队率一人,队副一人,除每伍应有之物外,另配有中旗一面,方便军令传递。 其后百人屯设屯长一人,副手一人,另有亲兵护卫两人,中旗一面,金鼓手一人。 其上五百人军侯、千人军司马也各有配备旗手、金鼓手、亲兵、传令兵等,各军中郎将又各有直属骑兵五百骑,辅兵也配有木匠、铁匠、医匠、火头军之类特殊兵种之人。 当然这些人马中,只有十一二万战兵是真正脱产的职业军人,负责机动作战,其余二十万人虽然是有辅兵的名号,却多是守守城,种种地,几乎很少派到前线作战,只是在战时兼顾一下后勤补给,辅助战兵作战的责任。 文远不在的大半年里,军队的工作并沒有停止,经过一番整编选拔,十一二万战兵全部是从当初五十多万兵马中选拔出來的彪壮精锐,每个战兵至少都是五里挑一,如此一番严格选拔下來,再经过近一年的严格训练,以及军营里的优渥待遇,如今文远回來,这支十万人的战兵部队之中每一人都不比去年文远引以为傲的巨鹿兵、上党兵逊色。 而那些原有的巨鹿、上党老兵除了保留一部分送入文远中军、以及选拔出一部分充实到扩编的玄缨卫,剩余人全部打散编入各路冀州、青州、上党、河内的战兵或是辅兵军官队伍中去,他们就像一粒粒种子,把下曲阳优良的军队精神带到巨鹿,又带到冀青各地,让这些种子在文远治下各州郡的军队中落地生根。 检阅了一番之后,文远对军队的现状很是满意,一年的休养生息,不仅养息了民力,而且军队的建设也迈上了正轨,想想一年之前,文远虽然号称麾下有五十余万兵马,可其中真正能称得上精锐的不过巨鹿和上党两郡的四万战兵而已,其余如河内黑山、青州黄巾之流,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是河内、常山、中山的官军,距离这两郡的战兵还差着很远的距离。 这几十万贼兵、官兵浪费粮食可以,真正上了战场只能拖文远的后腿,除此之外顶多就是用來种种地、防守城池而已。 而现如今,文远虽然精简了二十余万兵马,但是加上青州、上党、河内的五万战兵,文远麾下已经有了十万精锐,这一年时间,文远就练出了六万可看比拟巨鹿军的强兵,军事实力非但沒有减弱,反倒上涨了很大一截。 此外军事实力的上涨还体现在装备上,去年剿灭袁绍时,文远共缴获铁甲数千副,加上自己的身家,已经拥有铁甲两万余副,此后一年连天加夜的打造,还有河内黑山和青州黄巾的家底,文远部队中拥有铁甲四万余副,四万余副铠甲是什么概念,只怕当今天下间其余诸侯的铁甲加在一起,也未必能与文远拥有铁甲的数量匹敌, 028 连锁反应 这四万余副铠甲绝大多数配备给了冲在第一线的长枪兵。四万长枪兵人手一副。这样的待遇在别的地方只怕只有司马、军侯都卑鄙有这样的待遇。几万枪兵一身铠甲站在一块。如同如同一座黑沉沉的堡垒。散发出冰冷的金属气息。只那份肃杀的气势就足以令人心中惊悸。 刀盾手因为需要身手灵活。穿的次一级的铁甲。半身甲、或者胸甲、不过他们人手一副牛皮重盾。防护能力比之枪兵有过之而无不及。余下的弓手配备的是更轻的皮甲、或者是胸口后背要害上钉着大铁片的扎甲。本來文远因为弓手在战斗中防护脆弱的问題。想给弓手配备胸甲。以加大其生存几率。但是制造铁甲这种东西实在太耗费时间财力。这个想法或许只有等到以后才能提及。 至于辅兵。因为不必参与作战。因此只有军司马以上才有铁甲配备。 检阅完军队之后。文远当然要将出兵常山的事情告诉众将。 一听说出战的消息。众将如同砸开了锅一般。一年沒有打仗。冀州将士早就急得手痒痒的。要知道这些战兵都是脱产的职业军人。这年头可沒有什么军饷俸禄。只要管吃饱不饿死就能招到不少青壮加入军队。 但是沒有军饷并不代表军士们不渴望获得额外的收益。文远在初建军时就提出但凡出战。缴获所得的三成布帛财货犒赏给出战军士。此事在军中已经形成定例。为了获得赏钱。军士们战斗的热情无比高涨。闻战而喜或许是当今天下罕见的特例。 无需多做动员。冀州军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飞速运转起來。五万战兵整装以待。周边郡县的辅兵也陆续向邺城或者沿途郡县汇集。各郡征调的粮草辎重也随辅兵前往行军沿途各地。至九月十三日。文远终于完成了出征前的准备。五万战兵拔营而起。浩浩荡荡的向北开去。 除了五万战兵之外。文远还带去了五千骁骑营的骑兵。两千玄缨亲卫。冀州兵此次可是精英尽出。加上沿途一路押运粮草。搭桥开路的数万辅兵。文远此次出兵。零零总总动员了十万余人。 看着浩浩荡荡的士兵蜿蜒不见尽头。一路向北行去。文远心中激动不已。一年之前或许人马比如今更多。可是那时毕竟绝大多数是不服统属之人。此次出兵十万。都是受自己直接统辖的军队。有此十万余人出征。文远自信若无意外。此次破张燕必矣。 可是就在文远自信满满的时候。上党却正遭遇着巨大的危机。 清晨。当明亮的阳光照在一片并州这块刚刚遭受旱灾蝗灾侵袭的贫瘠土地上。张燕麾下的军马已经吃过了早饭。开始拔营起寨。向南行军。 张燕横枪立马。头裹黑巾立于寨门之下。颀长的身躯在朝阳的映照下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踌躇满志的看着从身边疾驰而过的滚滚军队。 一队队矫健的轻骑从连绵数里的巨大营寨中奔出。马蹄踩着干裂的土地。如一道道涓涓细流汇聚在一起。最后汇成一片浩瀚的大海。声势浩大的向南挺进。 轻骑。可说是张燕的招牌军队。张燕治下有百姓上百万口。兵马十余万。如此庞大的人口数字便是许多郡的太守也远远不及。自然使得天下群雄不敢请易挑衅。 不过相比麾下众多的兵马。庞大的人数。更令天下人为之侧目的是张燕的轻骑。这样一支招牌部队数量众多。约有两万人。大多都是从北方边军精心选拔出來的骑兵。这些骑兵骑术高超、便是比起马超的西凉铁骑、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也丝毫不逊。由于数量众多。行动快捷犹如鬼魅。是张燕一直以來纵横冀并的最大依仗。。两万轻骑迅若惊雷。很少有人敢轻撄其锋锐。此前一旦有人被张燕盯上。就会如同噩梦缠身。 而此时两万轻骑疾驰的方向。正是文远治下的上党郡。 张燕。他不是严令麾下人不得袭掠上党郡吗。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派出精锐轻骑突袭上党郡。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王当遣人给张燕送去的那条消息。 王当本來也不想闹那么大的。所以只是以小股人马分散劫掠二郡百姓。两万人马扥成几十股四散劫掠各处村镇。在他看來。如此小偷小摸最若是张辽沒有反应最好。若是大举兴师。就带兵退回太行山谷里。和以前应付官兵围剿一样。就是窝在山里打游击。反正太行山地势复杂险要。绵延千里。便是几十万大军征剿。也只能望山兴叹。无能为力。 而且王当也非莽撞无知之人。一边收聚劫掠來的如山粮饷。一面派人知会在驻守太原的张燕。 张燕一听说部下小帅王当出兵劫掠冀州的消息。顿时大惊。他虽出身草莽。却是一个有深通韬略。目光长远的人。汉末盗寇群起。黄巾、黑山、白波等贼寇侵州掠县。各成一方势力。但是却少有能得善终之人。黄巾灰飞烟灭。白波最终也杳无声息。只有常山张燕一直坚挺着。直到曹操北伐。张燕全是归顺。官拜平北将军、安国亭侯。麾下也摇身一变摘取盗贼的帽子。变为官军。 仅是这么一个明智的举动。就可以看出张燕的眼光很高明。很会识人。 张燕自觉很少有看走眼的。文远做下曲阳县长和巨鹿太守。就和张燕是邻居。那时候文远名不见经传。而张燕却已经是纵横冀并鼎鼎大名的一方诸侯。到现在张燕还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沒有把张辽放在眼里。竟让他不知不觉间一跃成为令张燕夜夜不能安枕的强邻。 所以至文远取袁绍而代之以后。张燕就下功夫做了一番功课。好好研究了张辽此人。 他发现。张辽此人带兵打仗很有一套。武勇也远超常人。重要的是此人极善收买人心。区区数年之间就已经拉拢了一批不弱的谋臣武将。而且更难得的在治下百姓中间威望颇高。 综合以上几点张燕得出了一个结论。。张辽此人有勇有谋。且胸怀大志。绝非外人所言贪恋儿女私情。不知进取之人。 这样的人。不能轻易招惹。否则盛极一时的袁绍就是先例。 029 兵压上党 可是怒气发泄过后,张燕也无可奈何,既然事情已经成为现实,已经在沒有转圜余地,张燕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抵挡张辽的侵袭。 张燕很明白,这个时候招惹张辽必然是会遭到报复的,河内黑山袭掠巨鹿,被他杀的铩羽而归,袁绍偷袭瘿陶,最后也落得个吐血而亡的结局,而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自己。 但是张燕也是一方之雄,束手就擒或者坐以待毙显然不是他愿意选择的,既然和文远一战在所难免,倒不如主动出击,占据局面上的优势,争取击退冀州军。 而且身为一方之雄,张燕也有自己的依仗和自信。 一是骑兵,张燕自信自己苦心组建的两万轻骑战力并不会逊于张辽麾下任何一支精锐,而且此次作战是在太行山脉,张燕在这一带纵横多年,此地可说是张燕最能发挥能力的战场,而且眼下邻近寒冬,只要将战事托上一两个月,严寒就将來临,到时粮草转运艰难,只要封锁住咽喉要道,张辽不管來多少人,等粮草用尽,文远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悻悻退去。 现在的张燕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选择了和王当夺关相类似的战术,,奇袭,而目标就选在郭嘉当初选择的关口,,壶关。 只要打破了壶关,堵住张辽从壶关进入上党的道路,使张辽只能绕道从河内进军,如此多绕的几百里路,就能把战事拖得越后,倒是并州天寒地冻,张辽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办法在酷寒中发起攻击。 奇袭壶关的任务张燕便亲自交给儿子张方來办,此外张燕还亲提主力大军直奔上党郡治长子,只要短时间击败上党的守军,再加上另外一条妙计,张燕自信与冀州军抗衡也并不是沒有可能性的。 想到这,张燕凝重的表情渐渐松弛起來,暗忖道:“哼哼,我张燕可不是吃素的,张辽,此次你要是敢來,我定叫你有來无回,” 张燕身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震动四野,翻飞的马蹄掀起滚滚烟尘,如一阵风一般跨过了太原郡与上党郡治之间的界碑,而马军过后,浩浩荡荡跟着的士卒不下十万人…… 时隔一年之后,战火再次在文远的领地内熊熊燃起…… 滚滚硝烟如同乌云压顶一般笼罩在上党郡,而上党上下却对此并不知悉。 冀州因为遭受损失接受了大批流民的时候,上党郡也沒有闲着,蝗灾过后,上党郡也涌入了数以万计的流民,为了安置这些流民,田丰可说是忙的焦头烂额,直到张燕袭取壶关的消息传來之后,田丰才突然震惊而起。 张燕,他居然來了。 接到此情报,田丰也惊讶不已,不要以为古代谋士都有未卜先知,料敌机先的逆天能力,那些是个个谋士们依靠各自手中的情报來源和各路消息判断所下的结论。 田丰身为如今的上党太守,代文远掌管一郡之地,自然要注意临近的各方势力,北面的张燕自然是他最为重视的势力之一。 可是据上月最新送來的消息显示,张燕受蝗灾影响大幅遣散新军,在并州四处劫掠财货以充军实,却不敢南下袭扰上党郡,显然是忌惮主公的实力,所以根据情报判断,张燕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招惹上党郡。 可是偏偏张燕这个时候就來了,就因为王当送來的一封信就让张燕果断改变了主意,倒是确实打了田丰一个措手不及。 张燕先是派出五千轻骑昼伏夜行潜入上党,趁田丰不备一举袭取了壶关,由此锁住了张辽领兵从壶关增援的道路,之后又领大军封锁住浩浩荡荡直扑长子,十余万人浩浩荡荡如同一辆开足马力的重型坦克一般狠狠的向着长子碾压过去,只要能一举攻陷长子,到时再在长平附近复杂的区域据险而守,到时张辽损失惨重之下,必然只能放弃上党一郡。 不得不说,张燕不愧为汉末众多贼寇中的佼佼者,制定的战略是很高明的,锁住壶关,文远出兵救援就只能从河内绕道北上,如此划出一个大圆弧,比从壶关几乎一条直线的路线差不多多走数百里。 而且占据壶关之后,张燕就如同一枚尖刀顶在文远的咽喉之上,若不分兵堵住壶关道口,张燕就可以领兵趁虚而入冀州,到时候两万轻骑在冀州千里沃野上往來驰骋,所造成的损失绝对是文远不愿承受的。 这一招,够阴狠。 田丰是何等智谋绝顶之人,虽然不防之下吃了点暗亏,但是现在很快看出了张燕的居心,忙令人星夜快马出城,绕道河内入邺求救,同时亲自上城督促长子防务,以待张燕來袭。 上党现有兵马两万五千余人,其中战兵一万,辅兵一万五千余人,辅兵平时担负着守城和军屯的责任,散于上党各地,一万战兵有三千被田丰放在临近张燕的涅县、两千把守壶关要道,只有五千留在长子守御,等张燕领着一万多先头轻骑气势汹汹杀到上党郡的时候,田丰才不过聚拢了两千多临近县邑的辅兵而已,整个长子城中只有守兵不到八千人。 而张燕显然摆出了一副强攻长子的态势,一万多骑兵把长子围的水泄不通,四处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具,只等身后大军赶到,就要开始强攻上党郡。 长子城中,田丰一脸凝重,他已经收到了壶关被从关西所夺,千余官兵尽被驱赶到关东的消息,但是对于壶关他也无能为力,现在是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因为长子城外每天都会涌來数量不等的贼军。 见田丰忧心守城之事,上党校尉马延进言道:“太守大人,敌军远來疲惫,可趁此一战,挫其锐气,否则若待其稳住脚步,就极难应付了,” “这……”田丰有些犹豫,他素闻张燕骁勇非常,麾下部卒十余万,精兵强将也是多不胜计,此次來势汹汹,只怕出战未必能捞到便宜, 030 盛名不虚 见田丰如此迟疑。马延慨然道:“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胜。请斩某首级。”马延本是广年辅军都尉。刚刚被文远调入上党。任田丰帐下部将。主官军队事宜。自在文远帐下为将后。除了抵挡黑山那次经历危险之后。一直沒有捞着什么硬仗。看着别人都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升为校尉。张南、焦触甚至已经外放一郡太守。马延追随文远也已经三年多了。却只因为是文远的旧部才升任上党校尉。对这件事。马延一直很不服气。所以此次黑山张燕大举來犯上党。他身为本郡武将之首。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建立一番功勋。 “好吧。马将军多加小心。张燕纵横冀并多年。绝非易于之辈。此次出战切不可轻敌。”敌兵越聚越多。若是能取得一场胜利。也好安定上党军军心士气。见马延说的如此雄壮。田丰也不好冷了马延的求战之心。 “末将遵命。”马延大喜道。不过对田丰的提醒并沒在意。过去他在广年城上曾以数百辅兵抵挡数万黑山贼军。如今城中有八千戍卒。其中大半是比当初强了不止一筹两筹的精锐战兵。有如此枪兵在。黑山军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 马延当即点起两千兵马出城搦战。两阵对圆之处。张燕出马。旁边跟着左校、郭大贤二位渠帅。身后还有十余员将军。。 马延挺枪跃马出阵搦战。枪指张燕骂道:“大胆张燕。竟敢犯我郡境。马延在此。还不快下马受缚。” 张燕挺枪要战。阵中左校早已奔出。拍马舞刀直取马延。二人交马二十余合。左校不敌拔马退走。马延杀的兴起。飞马來赶。正迎上张燕。两枪相交。不三合被张燕一枪刺落头盔。马延亡魂大冒。整个人跌下马來。张燕一枪紧似一枪追杀。幸亏军士用命。救应及时才将其救了回來。 张燕挥兵掩杀。两边一番混战。上党军折损数百人。边战边退入得长子城來。 回到城中。马延伏地领罪。田丰温言劝解。 马延道:“我军今日小败。张燕料我受挫。定不防备。今夜三更。可派于某一支兵去劫张燕营寨。就在他营中点火鼓噪。如此张燕军必乱。” 田丰依其言。拨一千精兵与马延。约定是夜三更出兵。马延在前。田丰自领主力兵马在后接应。 却说张燕收得胜之兵回营。郭大贤谏道:“今日一战。虽挫动巨鹿军士气。然上党兵折损并不多。大帅需谨防敌兵劫营。” 张燕心中一动。道:“汝言正合我意。可如此这般……”郭大贤唯唯诺诺。领了张燕计策去了。 是夜。上党兵二更造饭。三更出兵。马延领兵在前。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摸向城西张燕大营。 一路顺利。马延轻轻松松摸到张燕大营前。连个伏路小军都沒有碰上。马延暗忖:“这张燕实在也太粗心了。如此草包纵是武勇又有何用。” 只听马延发一声喊。弓箭手射落望楼上的黑山并。千余军士搬开寨门。直杀入营寨当中。马延一马当先。直奔中军大帐。士卒紧随其后大多怀抱引火之物。一路烧点营帐辎重。 还沒奔出多远。马延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冲入寨中这么久了。为何抵抗的只有那几十个杂兵。 “中计了。快快退兵。”马延也不是傻子。恍然醒悟到这极可能是一个陷阱。当即命令退兵。 可是现在发觉已经晚了。只听四周几声号炮响。黑暗中喊杀声大作。影影绰绰到处都是黑山贼兵。 马延大惊。急领兵冲杀时。正遇见领一支军马杀來的张燕。交马不十合。被张燕买了个破绽让过马延枪势。轻舒猿臂一把拽住马延身后勒甲丝绦。生擒入己方阵中。 马延麾下一千精锐枪兵倒是勇猛。左冲右突无人赶挡住去路。可是轻骑兵简直算是败退中步兵的克星。张燕的黑山轻骑一次次冲散败退的上党兵的阵型。如此分割、聚歼、再分割、聚歼直到遇上赶來接应的田丰大军。两边夜间混战一场。直到天明才各自收兵。 而此时跟随马延前去劫寨的一千精锐步卒只有不到百余众逃出性命。大半不是战死就是被俘。 田丰回去计点兵马。心情甚是沉重。一日两战两败。非但沒有从对方身上站的多少便宜。前后还折损了两千多部众。更要命的是现在连马延也被张燕擒住。如今军中连一个能统兵作战、替田丰分担军务的大将都沒有。唯独因为文远军队体制中有宣慰佐吏这一官职的存在。虽然士气有些低落。但是军心还算是相当稳固。 经此两战。田丰也算领教到张燕有勇有谋。尤其是他麾下的精锐轻骑。厮杀起來了竟丝毫不逊于经过严格训练的上党兵。要知道田丰、马延都是熟悉下曲阳那一套练兵方法的。训练上党士兵也是按照那一套方法在走。本以为以上党兵的精锐。若能结成战阵可敌十倍之众。虽说骑兵对步兵有极大的优势。可是差不多一对一的伤亡比例。还是让田丰无法接受。 这个时候。田丰再不敢大意。严令不许出城。有胆敢再言出战之人立斩不赦。同时再派出快马。往河内向太守张燕求救。 田丰心神紧绷。两战两胜的张燕脸上也沒有多少喜色。他一直盯着被几个手下壮汉强按着跪倒在地的马延。心神却早已不知飞到何处。 “把他嘴里的布拿开。”听了好一会。张燕才醒过神來。沒办法。马延自被压入中军帐后。就对张燕骂不绝口。几个亲兵一起上都不济事。最后沒办法只好招來一块破布把马延的嘴堵上这才消停。 马延叫骂挣扎了一番。早沒有多少的力气。嘴里的破布拿掉。只是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张燕。 张燕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马将军。你如今已是败军之将。是生是死全在我一念之间。你若肯追随我。我便放了你的一条性命。如何。” 031 张燕想知道的东西 马延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冷哂道““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家主公堂堂朝廷的镇北将军。你不过一个卑贱贼寇。要我弃明投暗。门都沒有。” “大胆马延。敢如此和我家大帅说话。你不想活了。”左校怒吼道。佩剑呛啷一声拔出。直指向马延。 马延志气凛然。毫无畏惧昂起头。眼神中尽是不屑、挑衅的笑意。 “你……”左校刚才不过是想吓唬吓唬马延。不了马延竟然不吃他这一套。不禁怒由心起。眼中涌现出一抹杀机。佩剑高高扬起。 “左校退下。”张燕断喝一声道。他在黑山军中素來积威甚重。一声令下。左校悻悻退了下去。 张燕亲自解开马延身上的束缚道:“马将军。我敬重你的气节。只要你答应我一桩事情。我不但会饶你不死。还会放你回去……” 马延冷笑道:“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张燕。你休要白日做梦了。我今日兵败被俘。不过有死而已。” 张燕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怒气。不过他的心胸可远非麾下部将可比。怒气一放即收。冷冷道:“既然马将军不听劝告。便在这里暂住几日好好想想。沒事。反正时间还多的很。來人。把马将军请下去。” 几个亲兵应声将马延带了下去。张燕招來郭大贤询问:“情况如何。” 郭大贤也是面色凝重道:“回禀大帅。抓过來的三十几个上党士兵。可就是沒有一个肯归降咱们……” “沒有一人。”张燕不禁一愣。他征伐多年。身经百战。每次打胜仗都会招降不少俘虏过來的士卒。可是从來沒有一次像这次这样。两次交战。虽说斩杀了两千多人。但是至始至终。沒有一人肯归降。这在以前是从沒遇到过的。 不单是忠诚。上党兵的强大战力也给张燕带來了巨大的震撼。初次交兵说是取得了胜利。可是黑山军真正伤亡的人数。比器上党兵只高不低。所以张燕才想让马延告诉自己上党兵悍不畏死的原因。张燕也是擅长统兵之人。他当然也想麾下能有一支像上党兵这样的强军。若愿望得偿。他日麾下若能十万如此强兵。那时天下虽大。又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张燕如此是想知道上党兵如此精锐的原因。他并沒有注意到。经过初次交手。一缕淡淡的阴霾已经悄悄笼罩在心中。对于能否击败文远。张燕自己也变得沒有什么底气…… 文远是在北上常山的路上接到田丰传來的上党危急的消息的。此时文远刚刚入了赵郡地界。准备继续向北挺进。可是这封告急的书信顿时让文远改了主意。两道剑眉深深的纠结在一起。 眼下这种情况。再全军前去征剿常山的黑山军显然是不现实的。北方常山正遭受王当所部黑山劫掠。上党也被张燕大举入侵。听田丰信上说。及探马來报。此次张燕可谓是精英尽出共有贼众十余万人。这种情况下。必须把大军分作三部。一部主力南下绕道河内去救上党。一部封锁壶关道口。谨防张燕趁虚袭掠冀州。还有一部前去扫清常山、中山的黑山贼兵。三路之中。只有常山的孙轻部稍弱。据说只有两万余众。其余壶关道口和河内虚虚实实。张燕都有可能出兵入侵。 怎么办。张燕这一手奇袭壶关。确实让文远在局面上变得无比被动。而且从河内绕道上党足有上千里。即便是战兵全力赶路也需要十天才能救援。那时候长子已经被张燕十几万大军围攻十数日。也不知能不能守得住。 分兵对文远來说也是颇为艰难的。冀州总共有十七万战兵辅兵。可是此战就已经抽调了十余万众。其余那些兵力光是防止对手入侵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所以只能分兵。但是眼下救上党才是第一要务。文远思索一阵。很快有了决定。 中军帐中。“后军大将麴义何在。” “末将在。”麴义昂藏而出。恭敬向文远一拱手。当初邺城之下。他投入到文远麾下本來有些城下之盟的味道。不过自打进入文远帐中。麴义多多少少被文远的胸襟气度。士兵的强悍。文武将佐的才能所折服。桀骜的性子收敛了不少。至少对文远不敢有丝毫不敬。 而且文远对他也确实重用。一入文远帐中。文远就拜他为后军大将典军中郎将。这份独领一军的信任要说麴义对文远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所以麴义也卯着劲想要立下功勋。 “领你领本部兵马。徐庶为参军。火速驰援常山。副军校尉杨义领两万辅兵为汝后应。” “末将领命。”麴义、徐庶、杨义一起出班拱手拜道。 麴义正要退下。却见文远招手。忙凑过去倾听。文远附耳说了一番话。说的麴义眼中狂热的精芒闪露。连连点头。最后拱手慨然道:“主公尽管放心。此事义定不负主公托付。” “前军大将赵云。” “末将在。”赵云一抖身上亮银甲胄。大步走出。 “令你领本部兵马合巨鹿、赵郡辅兵封锁壶关道口。不可放一名黑山军从此道进入冀州。” “末将遵命。”赵云拱手而退。 “骁骑校尉徐晃何在。” “末将在。”徐晃应声而出。 “令你为先锋。领骁骑营火速拔营。我不管你能跑多快。但是你定要给我把长子城保住。” “遵命。”徐晃眼中喷出浓浓的战意。几乎是吼叫着转身而出。 “其余众将随我大军一起南下。火速驰援上党。不得有误。” 其余众文武齐齐拜道“谨遵主公将令。” 分拨已定。众将紧急下去准备。文远凝思了一会。发现眭固、于毒、白绕等六人竟沒有走。不禁疑惑问道:“三位将军不知还有什么事情。”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眭固出班道:“启禀主公。末将等不才。此次出兵征剿张燕。还请主公另遣良将吧。” “这是为何。几位莫非有不方便说的事情。”文远皱眉疑惑道。 032 我若出兵,张燕能抗拒否? 眭固吞吞吐吐道:“情况是这样的。主公当知我等本是黑山军盗寇出身。和张燕本是一家。手足相残……只怕传出去……会……会……” 文远眉头一皱。道:“眭将军。你如今已经是我麾下武将。河内黑山如今也已经洗去匪名称为大汉官兵。何來一家之说。我看眭将军似有难言之隐吧。” 眭固面有难色。吭吭唧唧半天沒有做声。最后还是白绕道:“眭大哥既然不好意思说。就让小弟代劳算了。是这样的主公。我河内黑山自打投靠主公之后。我们几个受主公信任留用掌兵。几十万亲眷家口蒙主公照顾。衣食无忧。我等铭感五内。虽肝脑涂地不足以报主公之恩。”说到此处白绕顿了一顿。眭固等人连连点头。 不过白绕语气一转道:“只是我等出身黑山。确实是和张燕同出一脉。此次征讨张燕。军中隐隐有些流言散布。为求避嫌。眭大哥约我等商议。请主公另遣良将出征。” “几位将军也都是这个意思。”文远扫了其他几人一眼。眭固等人连连点头。 “哈哈哈……”文远闻言哈哈大笑起來。众将疑惑不解。白绕问道:“敢问主公因何大笑。” 文远收住笑声道:“各位将军。我问你们一个问題。请你们真心回答。答完之后。再说去与不去如何。” “主公请问。”于毒恭敬道。 文远眯着眼睛道:“各位将军对张燕与我军情都已熟悉。我若出兵征讨张燕。以我士卒之骁锐。兵甲之精足。张燕能抗拒否。” 众人面色一阵沉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皆摇头答道:“不如。” 文远点头一笑:“既然不如。你等又岂会弃明投暗。陷自己于必死之地呢。我张辽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等尽管放心领兵前去。军中那些流言蜚语我定会让人调查严惩。” 众人脸色赧然。齐齐拜伏于文远身前道:“主公胸襟。我等拜伏。此次出兵。定不负主公所望。” 文远昂然道:“好。很好。既然几位将军心意已决。那就速速下去准备吧。” 军令一下。北上的大军迅速有条不紊的调头南下。徐晃领五千骁骑营军士率先火速脱离大军。掀起阵阵浓烟向南疾奔。身后则是文远、太史慈、颜良的三万战兵、玄缨亲卫、两万多运输粮草辎重的辅兵。 其余赵云、麴义各率一支人马。各领命前行。 ………… 就在文远这边调兵遣将。火速驰援上党的时候。此时的长子城头上。双方的攻防正激烈的进行。喊杀声震天动地。至少有数十架云梯支在城墙之上。万余贼众如蚂蚁一般涌向城墙。上万人尽头戴黑巾。仿佛布满了整个视线远远望去。煞是壮观。 长子守军表现的也无比强横。无论是战兵、辅兵。还是民壮都奋勇上前。攻城战从早晨一直攻到黄昏。已经打退了黑山贼几波进攻。城下已经堆满了数千具黑山贼众的尸体。 文远建军之时。就力主将本士兵亲眷编入军户。战兵主野战。组建的辅兵则主要防守。因为文远分给这些军户土地。辅兵的家小大多都在城中。为了自己的家人。辅兵必然竭力死战。一千个辅兵。就关系到一千户百姓。一千户百姓。就有数千户亲族父老。长子城有数千青壮被编入军户。家中亲族近两万口。几乎占了长子城的一半。如此守起城來同仇敌忾。而且长子乃上党郡治。城高壕深。黑山贼虽有十余万部众。但是想要旦夕攻下长子。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张燕的黑山贼兵毫不在乎部众的伤亡。自攻城以來不计代价的拼命进攻。虽然自攻城至今数日以來已经伤亡近两万众。可是也给长子城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这几次黑山军已经有越來越多士卒攻上了长子城头。 这就是黑山军作战的特色。每到一处。就掳掠一地青壮入伍。只要攻下了人口二三十万的上党郡。张燕有的是青壮丁口补充损失的部众。 随着一阵清脆鸣金声。夕阳西下。黑山贼兵丢下数以千计的士兵尸体。潮水般的退回大营。 听到地方的鸣金声。城头上的守兵只觉着脚下一软。浑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都被抽空。一屁股栽倒在城头上。粘稠的黑红色血浆沾了满脸满身也浑然不觉。有些疲累至极的守兵甚至很快的打起了呼噜。 沒办法。张燕的黑山军攻势实在是太猛烈了。经常是从天明一直攻城至夕阳落幕。黑山军有的人轮换攻城。可是要知道城头上只有区区五千守兵。 看着如潮水般有序退去的黑山士卒。城头上的田丰一脸凝重。这几天他已经充分领略到张燕的厉害。张燕带兵果然有一套。士卒战力最强。比起上党战兵也不过仅仅略逊一筹。精锐程度丝毫不逊其他大汉官兵。浑不似其他流寇一般打起仗來就如同一群乌合之众。攻城五天下來。上党军就损失了三千多青壮、两千多战辅兵。如今四面城墙上。每门只剩下五六百士卒。算起來三里长的城墙。平均每三米才只有一个士兵防守。 之所以能守到现在。田丰现在大半靠的是城中百姓。百姓都知道黑山军的凶残。每到一地就必然将百姓财货劫掠一空。所以自发组织青壮丁口参与守城。连妇孺老弱都主动搬送伤员、食物。大家跟着文远刚刚过上了两年好日子。谁会愿意重新回到以前那种山贼横行。穷困潦倒的生活之中。 只是长子城只有百姓五六万口。青壮加起來满打满算不过万人左右。这么几天就在伤亡如此之重。谁能知道长子城还能守多久。 看着体力已经消耗到极限。眼中的信心渐渐消退的守城军民。除了派军中的宣慰佐吏尽力宣传。田丰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守城的这段时间。田丰已经瘦了整整一圈。每一个夜晚田丰都是在城头上渡过的。每时每刻不再想着如何能把长子守住。可是实力上的绝对劣势摆在那儿。纵然田丰胸中有千般计策。又有什么用呢。 他现在只能望着南面。将希望寄托在援兵身上。可是援兵什么时候才能來呢。 033 张杨中伏 就在田丰眼巴巴等着援军的时候。城外的张燕率先接到了救兵赶到的消息。河内张杨。领本部兵马一万。已经赶到了离长子不过百里离张燕大营不到八十里的的泫氏城。 听了这个消息。张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好快的速度。”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打下长子城。就是想在援兵赶來之前占据城池。可是守军的顽强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守兵人数虽只有区区数千人。却硬是能撑到现在沒有破城。 不过长子有援军赶到。早在张燕的预料当中。他估算着时日。早就令哨骑散布百里。一早就哨探到上党方面的援兵。 “一万人吗。”张燕思忖一阵。嘿嘿一阵冷笑。已经计上心头。 ………… 上党与河内本是临郡。南北距离不过数百里路。屯兵怀县的张燕接到田丰的求救文书。立即点起本部一万战兵。火速往上党而行。只用了不到五天的功夫就带兵赶到了离长子南面的泫氏。 泫氏离长子已经不足百里。看到这里未被攻陷。张杨紧绷的心情为之一松。既然战火还沒烧到这儿。说明黑山军还沒有完全占据上党。长子城的战斗仍在持续当中。 但是张杨还是发现了。进入泫氏地界之后。陆续有黑山哨骑窥探我军动静。这就说明黑山大军已经立此不远了。 张杨也是统兵多年之人。立即令军士加强戒备。果然沒过多久。前方探马就传來敌情。 探马回报道:“启禀将军。前方十里有黑山军拦住去路。” 张杨面色一肃。大声喝道:“迎上去。” 河内兵马前行十里。果然见到一队黑山贼兵。为首一将大声喝道:“某乃平难中郎将张燕麾下大将。如今上党已经落入我家将军手中。尔等还不快快降服。” 只见这队贼兵虽有万余之众。却军伍不齐。旌旗不整。张杨不禁生出轻蔑之意。冷笑道:“人言张燕极善统兵。如今一见麾下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张杨当下大枪一招。麾下大小军校一起杀來。果然黑山军一触即溃。左校也拍马混入乱兵之中。 “随我杀。”张杨挥兵掩杀过去。直杀的尸横遍野。黑山贼落荒而逃。 比起脚程。一天三顿饭吃着身体倍棒的河内战兵比之黑山军快了何止一筹。万余黑山军就像非洲大草原上一群受惊的斑马。黑内军像是凶猛团结的狮群一般。各有分工。张杨亲领三百亲骑冲在不时的从两侧迂回。一块块的从庞大的溃兵群众拦截下亡命奔逃的猎物。等待着身后大群同伴的围攻。如此分割包围。骑兵的拦截机动战术在并州骑将出身的张杨手上可说是被运用到了极致。 听着身后同伴死去发出的惨叫和未死时发出的绝望喊声。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山贼只觉着背脊发凉。汗毛直竖。这种随时可能被死亡之口吞噬生命的恐怖压力任谁都无法长时间顶受得住。左校也是心中暗自惊颤。若非是大帅早有定计。只怕此刻他遇到这种这种情况。已经要跪地乞降了。 “快跑。就快到了。弟兄们再加把劲啊。”左校大声鼓舞着。从泫氏一直被追杀过长平、不过二十余里的路。左校本部的万余黑山军只剩下四千余众。他的心在滴血。只能寄望于此战过后大帅能补足自己的部众。 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再次想起。左校回头看时。就见一身鲜血杀得兴起的张杨领着百余亲骑再次如瘟神一般靠近。极远处。还有密密麻麻紧跟上來的河内步卒。连续的围堵剿杀。张杨此战势必俘虏了不少自家的部众。左校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等着吧。等到了犁头口。张杨。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张杨一路追杀。这一仗可算是打得快意横生。一路斩首三千余级。俘获黑山军五千余众。这帮黑山贼寇。果然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只不过张杨一路上并沒有在意前面的道路越发险峻。身边跟从的骑步兵马只剩下不到三千之数。 “太守大人且慢追杀。”正杀的兴起。突然身后一骑奔來将张杨叫住。张杨皱眉问道:“何事。” 报信骑兵马上恭敬回答:“回禀太守大人。董先生命我前來传信。穷寇莫追。前面地势险峻。谨防贼兵有诈。” “董昭。贼兵已经溃不成军。此时不趁势掩杀更待何时。”张杨不悦道。此时的他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轻易收手。不过身为统兵主将。他还是本能的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这一看不当紧。一看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四周道路崎岖狭窄。山岭起伏。果然是极易设伏的险恶之处。 “此处莫非便是犁头口。”张杨在上党剿过一阵山贼。当过一阵上党太守。对上党的地形一直很熟。这犁头口山岭起伏。道路百曲千回。正是上党少有的几个极易设伏的险要地形。 “回禀太守。正是。”身边亲骑拱手道。 张杨只觉着脊背一阵发凉。虽不太相信黑山军能想到在此设伏。不过出于谨慎。张杨还是决定收兵。 可是还沒等军令传下。只听四周传來一阵激昂的号角声。紧接着无数黑山贼众从四周山坳山谷之中洪流一般奔涌而出。 张杨既惊且幸。暗忖:“天幸董公仁及时派人拦住。如若不然。我今日必丧于此处。” 不过他还沒庆幸多久。就见前方大路上一支清一色的骑军涌出。大纛上大书一个张字。旗下一人。不是张燕是谁。 只听张燕横枪立马喝道:“张杨小儿。张燕在此已等候你多时矣。何不快快下马受缚。” 张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只看这支数不清的轻骑。他便自知此战必难全身而退了。要知道上党兵脚程虽快。可是两条腿的士卒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更遑论麾下兵士已经全力追杀了二十多里。此时体力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张杨咬了咬牙喝道:“结阵固守。同生共死。”事到如今。张杨已经顾不上懊悔了。退兵。免不了是全军覆沒的结果。结阵待援或许还有机会活命。 034 同生共死(上) “同生共死,”虽然惊慌疲惫,习惯了服从命令的三千河内战兵闻令之后还是迅速结成防守阵型,他们对太守大人如此应对激动不已,毕竟这个时候骑兵若是要跑,并不难逃脱,可是太守大人硬是决定留下來与大家生死与共。 只是因为一路追杀编制不整的缘故,其中绝大部分是刀盾手、长枪兵,远攻辅助的弓弩手几乎沒有,这让张杨再次皱紧了眉头,沒有弓弩手牵制,就地防守很容易处于被动挨打的不利局面,可是自己有选择吗,现在麾下的士卒哪还有体力主动进攻。 几万黑山步卒很快将张杨这三千冒进之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张燕皱了皱眉头,张杨,这个本家兄弟统兵还是有一套的,明知撤兵或许骑兵能逃脱,麾下步卒必然全军覆沒,硬是留下來与部卒同生共死,自己耗费了几千人的代价才把张杨引入绝境,想不到到头來还是要啃一啃这硬骨头。 “上党兵悍不畏死,河内兵也是,想來冀州兵也是如此,该死的,张辽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练出如此强兵,若是他麾下三十万军士都是如此骁勇,那天下间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王当,你个混蛋简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张燕心里暗暗的诅咒着,虽然机谋得逞,他此时却沒有一丝欣喜,反倒有一片更大的阴霾涌上心头…… 张燕越想越烦躁,重重的一挥手喝道:“弓弩手上前,给我射,狠狠的射,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这么不要命,” “哒哒哒……”一片乱糟糟的脚步声轰鸣过后,数千黑山弓手涌上前排,吱呀呀的张开口手中的硬弓,锐利狰狞的箭簇闪着寒光指向垓心的河内兵…… “放……”伴随着一连串嘶厉的吼叫,密集的雨点从四面八方落向河内兵龟缩的盾甲阵中,就如同野外一朵幼嫩的花蕾遭遇着暴雨的摧残,是在雨水中蔫萎,还是在雨后焕发新生。 “同生共死,”张杨也是嘶声吼叫着,几千根嗡嗡的弓弦颤动声让他联想到之前漫天飞舞着数以亿计的蝗虫,令人心弦紧绷。 噔噔噔,箭支钉在牛皮盾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虽然有盾阵防护,不过任何防守不都可能做到密不透风,还是有不少箭支穿过密实的盾阵射入士兵的身体,发出一连串的惨厉哀嚎和闷哼。 只一波箭雨,就有百多名河内士兵被射死射伤,多是沒有分配到铁甲的长枪兵。 文远麾下军队情况各有不同,其中冀州军战力装备最强、其长枪兵一水的开槽破甲点钢枪,生铁兜鏊、牛皮臂盾、熟铁甲胄,主要班底就是以巨鹿军为骨架搭建起來的,其次是青州都督张颌带走的三万精锐,青州地理位置重要,接连兖、冀、徐、幽四州,文远不敢含糊,三万精锐大半也是上党、巨鹿两郡的老兵。 实力排在最末的自然非河内莫属,张杨虽然投入文远帐下明里暗里已经有两年多的功夫,可是毕竟他也曾是一方诸侯,所以文远一开始并沒有过问太多河内的事情,直到去年击败袁绍后才着手改编河内军队,以至于直到现在,河内郡无论武器装备还是士兵素质都比冀州兵、青州兵稍逊一档。 就例如这三千军队,枪兵有半数沒有配备铁甲兜鏊,这样一个缺陷在眼前这种情势之下简直是致命的。 张杨心中闪过一丝绝望,如此下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可是同时一股执拗更是占据了他的整个胸臆,既然错误是自己犯下的,如果援兵不能及时赶到,后果就由自己來承担吧,哪怕是用性命來抵偿,我张杨,,绝不弃麾下军士不顾而独自逃跑。 他回望了一眼身边军士,嘶声吼道:“同生共死,” 军士们眼红红的,面容坚毅雄壮,既然主将愿意和他们同生共死,他们还好多说什么,大丈夫有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被张杨撩拨起血性,三千军士齐声吼道:“同生共死,”声势震动天地。 张燕皱眉怒喝道:“同生共死,给我射,我看看有多少人肯同生共死,” “嗡……嗡……”伴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弓弦绷动声,一波一波的箭雨倾盆而下,不断有士兵惨叫着倒下,但是同生共死的吼叫声始终不见停歇…… 张燕也是发了狠了,在他的喝令之下,箭雨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足足有数万只箭倾泄在三千军士身上,黑山军每个弓箭手都射出了十多波箭雨,手指都勒出了血痕,可是硬是沒有将河内士兵不惧死亡的吼声压下。 不过在如此猛烈的箭雨打击下,河内兵的斗志终于开始渐渐崩溃了,三千多部众,能在箭雨下苟延性命的只剩下一千多人,许多人都是身上带着多处箭伤,眼看着也沒法活了。 “大人,咱们跟他们拼了吧,”一个身上插着甲叶上插着十几根箭簇一身血污的亲兵哭叫道。 “拼,”张杨身上也插着十几根带血的箭镞,连坐骑都被射倒在地,不过好在有甲胄防护,中箭伤口并不太深,并沒有危及性命,他看了一眼亲兵开口道,嗓音如同失声了一般嘶哑,他其实也在面临这两难的抉择,究竟是拼还是守呢,若是早早去拼,确实能给黑山军造成不小的杀伤,但是放弃防守拼命,只怕要不了几波箭雨这么点士兵就不剩什么了,而且现在只剩下一千多残兵,再去拼有意义吗。 可是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吧,后边的军士怎么还沒有见赶來救援的呢,援兵到底在哪。 其余亲兵也劝道:“是啊大人,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这样缩着,不用等他们冲上來,咱们就已经完了,” 这个时候,谁都有选择生死的权利,任谁也不能抑制这帮汉子的血性,大家都不愿坐以待毙,虽明知冲上去多半连一会都支撑不住, 035 同生共死(下) 张杨思忖一阵。慨然作色道:“他娘的。死就死吧。能与这么多兄弟死在一处。我张杨此生何幸。”张样也被激起了胸中的怒气。大吼一声:“好。尔等既然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子。那咱们就让黑山贼寇瞧瞧咱们河内军的血性。我河内军……” 千余河内军齐声吼道:“同生同死。” “兄弟们。随我冲。”张杨虎吼一声。枪一挥。非但不是向南突围。反倒是向北面张燕的大纛猛扑。 一千多伤痕累累的河内军士。竟然在数千弓弩手的环伺之下。悍不畏死的冲向上万轻骑护着的张燕中军。 一时之间。所有黑山军都惊呆了。张大了嘴巴看着这群不要命的河内兵。他们见过的士兵很多。但是弓箭手甚至忘记了放箭。直到张杨这千余军士冲入五十步之内方才惊醒最开始设计。 “疯了吗。难道都疯了吗。怎么会这样。张辽究竟给这些人吃了什么**。竟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左校。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张燕喃喃念叨着。胸中的那团阴霾就如同一道深深的符咒。紧紧勒住他的心胸。 “儿郎们随我來。”左校拍马舞刀。三千轻骑应声而出。河内军的顽强不禁给张燕罩上了一层阴霾。左校、所有黑山军士同样如此。他们也被激起了胸中最原始的兽性。仿佛只有撕碎眼前这一千多河内兵。才能驱散胸中的惊怒。 面对迎上來的三千轻骑。河内兵毫不畏惧。这个时候只有黑山军的血肉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戾气。 两支兵马如同两头红了眼的公牛。卯足了劲撞在一处。锋利的牛角狠狠的插在对方身上。顿时激飞起一片猩红的血肉。 “哈哈哈。憋屈了半天。这下总算让老子够本了。”一个河内枪兵一枪将冲上前來的黑山轻骑当胸穿个通透。身子被锋利的马刀劈成血淋淋的两段。半边一段也被奔驰的战马撞飞出三四丈。他大口咳着血。畅快大笑着。至死还带着爽快的笑容。 其余河内军士大多也与他相同。一千多步军奋勇争先。硬是凭着一股血气。竟然硬抗住三千骑兵的猛冲。 张杨抖动着手中的大枪。在激烈的战场上穿行。他的战马之前就已经被射死了。但身手反而较之前反倒更加灵活。在几个亲兵的掩护下。张杨每一枪刺出。都会有一个骑兵跌落马下。不一会的功夫。死在他枪下的骑兵已经有十多个了。 为了保护张杨。身边亲兵不一会的功夫就死的一个不剩。张杨身上也开始出现越來越多的伤口。 而且这种状况终究是不能长久的。河内军枪法再精熟。也挽不回彼此之间兵力的悬殊。随着围上來的黑山军越來越多。情势对张杨已经越來越不利。千余军士越杀越少。顷刻之间就要被全数屠戮。 左校狞笑着冲上去挥刀与张杨斗在一处。虽然他的武艺比张杨差了许多。却胜在有不少帮手。他一加入。如野兽一般凶猛的张杨顿时受到限制。身上又多了几道血口。 左校哈哈笑道:“张杨小儿。乖乖受死吧。你若肯叫老子一声爷爷。或许老子大发慈悲还可求大帅饶你一条性命。”之前他被张杨追的狼奔豸突。折损了许多部众。眼看着张杨就要死在自己手上。如今一肚子怒气终于得到宣泄。禁不住有些得意忘形。 “我河内军……同生共死。”张杨声音嘶哑的吼道。他已经接近极限了。失血已经让他眼前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这个时候他听不到耳边的任何声音。脑子里也只有一个信念。。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个球。给老子去死。”左校怒骂道。又被提及这条魔咒。左校恼羞成怒。手上攻势又凌厉了几分。眼看着张杨就要在他的刀下。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南面远处突然吹起一阵激扬的号角声。 只见不远处山口旁边突然转出一彪骑兵。为首一将身披黑色甲胄。手中一柄白虎牙断。面容方正。目光炯炯。不是徐晃是谁。 徐晃。他怎么会如此迅速的來到此处。 原來徐晃之领了文远之命后拔营起寨。日夜兼程。麾下五千骁骑营每天疾行三百里。硬是在第三日晚赶了八百里路进入上党郡境。休整一晚之后继续北上。终于在泫氏赶上了张杨部下董昭率领的后军。 听董昭说张杨领三千士卒孤军深入。徐晃大惊。顾不上歇息片刻立即传令传令五千骁骑营军士上马。驰援张杨。董昭也恐太守有失。索性弃了俘虏。领步军随后接应。 看着惨烈的战场。尤其是那被箭矢插的如同一片芦苇荡般的血肉狼藉之处。徐晃刚毅的眼中怒气流露。嗓子一梗。扬起手中大斧道:“我冀州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血性。不用多说什么。只是看到的一切就足以令姗姗來迟的五千骁骑怒气沸腾。他们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疲惫。端起森寒的强弩如红了眼的野牛群一般向着黑山军猛冲。 骁骑营骑兵已经如刺刀一般狠狠的插入黑山阵中。黑色的弩矢扫过。外围的如同被收割的庄稼生生射倒了一层。 张杨早听到那熟悉的战号声。精神顿时一阵。一枪横扫逼退身边敌众。仰首咆哮道:“弟兄们。同生共死。” 二百多残兵齐声高喝:“同生共死。” 徐晃在高处早看到了这支残兵。听着这一生吼叫。胸中涌起无比的冲动。他的眼立刻红了。手中大斧呼啸飞舞。一斧扫出就有数名黑山军被劈成两段。口中大喝道:“河东徐公明在此。当吾者死。” 一路之上。徐晃连杀二十余黑山贼众。其余贼兵见张杨援军已到。气势已经弱了一截。又见徐晃如此悍勇。皆不由自主纷纷退后。一时之间竟无人敢撄其锋芒。 徐晃如入无人之境冲入黑山军阵中。直杀向缠斗张杨的黑山军首领左校。手中白虎牙断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劈。只一合。就将左校从头到脚劈成两段。鲜血四溅之下。四周军士无不为眼前这个杀神一般的猛将动作为之一凝。 036 骁骑营 五千骁骑也如入无人之境。论武器装备。黑山轻骑根本就沒法与冀州骁骑营相提并论。骁骑营人手一套轻便铁铠。熟铁甲叶护住前胸后背等处。手上拿着用脚蹬着上弦的二石硬弩。光是这弩身就有十一二斤重。六十步内可透重甲。百二十步内可轻易取人性命。这种大杀器别说张燕很少。许多黑山轻骑甚至连见都沒见过。 相比之下。黑山轻骑连镶铁片的扎甲都很少。普遍都是皮甲甚至无甲。头盔更不用说了。几乎人人一个黑巾缠头。这样的装备莫说是二石硬弩。就是寻常弩箭射中要害。也是致命的。 五千轻骑随着徐晃见利刀一般切入阵中。所过之处黑山骑兵人仰马翻。如此短距离的射杀。命中率不是一般的高。许多人都是整个身体被强横的箭矢穿透。或者是被从坐骑上射飞。跌出一两丈。 一轮弩射。已收先声夺人之效。至少两千多黑山亲骑连骁骑营骑兵的衣角都沒摸到就已经憋屈的阵亡。这并非是他们无能。实在是文远倾注了太多的财力心血在这些昂贵的骑兵身上。 五千把二石硬弩。每只造价都在万钱以上。也只有文远体恤士卒舍得这么凶的往装备上砸钱。其他诸侯走的都是人海路线。人死了。出粮食再招。粮食沒有了。就纵兵去抢。 强弩的杀伤力彻底将黑山轻骑震住了。而一轮令人头皮头皮发紧的弩射之后。骁骑营挂上重弩。又举起挂在森寒的长矛。 “同生……共死。”张杨隐约看见一人策马而來。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本能的一枪刺出。被徐晃一把攥过枪杆。 张杨还要挣扎。此时的他已经浑身是伤。鲜血早就浸透了征衣。摇摇晃晃的仅凭着意志支撑而不倒。 徐晃的眼中上过一抹敬重。下马一把扶住张杨。在他耳边无比郑重的说道:“同生共死。张太守。末将徐晃來迟了……” “好。來的好……”张杨嘴角闪过一抹欣慰的微笑。眼前一黑身躯一软。委顿栽倒在徐晃的身上…… 本來看到五千冀州骑兵突然杀入站场。张燕还存着与之一较高下的想法。可是强悍的硬弩令他很快将他这种想法扼杀在萌芽中。短暂的一番接触。就有两千多骑兵伤亡。若是真拼起來。自己最心疼的那点家底只怕要全拼光。 一念至此。张燕眼中闪过一抹灰败。意兴索然的摆手道:“退兵。退兵。” 黑山军潮水般的退去了。骁骑营也并沒有追赶。他们四天赶了九百里路。体力早就已经接近极限了。许多士兵大腿内侧的肉已经磨的稀烂。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燕一言不发满脸阴沉的回到营中。身边亲卫早就将己方的伤亡人数报到张燕手上。张燕只是看了一眼。怒哼一声将报告摔在地上。 今日一战。本來是张燕以有心算无备。满心以为能够给河内张杨的一万军队一次重创。眼看着张杨就要兵败身亡。不想关键时刻却被徐晃的出现突然搅黄。非但沒有能歼灭张杨。部众反倒折损了不少。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让张燕几乎抓狂。 更令张燕心情沉入谷底的是。这五千冀州骑兵赶到意味着什么。张辽的大军会什么时候赶到。 “大帅切莫沮丧啊。别忘了咱们还有后招。”见张燕灰心丧气。小帅郭大贤劝道。主帅是一军之胆魄。若是连张燕都失去信心。后面的仗不打也罢了。 “后招……”张燕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被郭大贤提及。张燕的信心稍稍提振了一些。点头道:“好罢。既然走到这一步。想什么都已经沒有了。快马去催促孙轻尽快行事。各部封堵各处要道。切不可放冀州一兵一卒进入长子城。” “末将领命。”郭大贤领命去了。张燕眼光深沉的望向西面。眼中一抹狠戾的光芒。喃喃道:“张辽。我承认你麾下的军士确实比我强。但是要是以为我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那就大错特错了。等着吧。看看接下來的这一击你接不接得了。” ………… 徐晃这边护送着张杨回到营中。一番紧急救治。终于把张杨从鬼门关前拉了回來。这一次他受伤极重。沒有一两个月的休息恢复不了。但是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见张杨沒有生命危险。徐晃松了一口气。休息一日之后。与董昭合兵一处。继续向北行军。 上党地势甚高。周围尽是群山环绕。徐晃领着骁骑营前头行路。早有哨骑來报。张燕在前方要道口拦路扎下四座大寨。皆有张燕重兵驻防。骑军哨探周围百里。能通行的道路却找不到一条。 徐晃亲自前去哨探。果然北上的四条要道上皆被封锁住了。四处大寨。各有一万人马。扎寨之处皆当山道冲要。道路上还到处挖有陷坑。布有鹿角、蒺藜、拒马枪。仅凭徐晃和董昭的这么点人马。根本别想硬闯。 徐晃见此情状。不禁愁上眉梢。如此险要营寨。若是强攻伤亡一定不少。他素知骁骑营是主公的心头肉。若是伤亡太重。无论如何也对文远交待不了。 徐晃苦思无计。只得扎下营寨。每日到张燕营前挑战。一面派出兵士四下打柴探路。一面遣人向文远回报。 就在徐晃被阻在泫氏到上党间的山道前无法前进一步的时候。另一支兵马已经踏上了常山的境地。 黑山军肆虐过的常山。到处是一片狼藉。除了有城池防护的地方。四里八乡的百姓都已经被黑山贼掠去或者举家逃亡。往往大军行上一两个时辰见不到一个人影。到处是倾颓荒废的屋舍。所过之处一片萧瑟荒凉。 此时正是十月深秋时节。一阵寒意深深的秋风吹过。树叶潇潇落下。尘土扬起。古道西风。行走在这异乡的土地上。更添军士心中的苍凉。 几万大军静悄悄的。沒有一人开口说话。气氛诡异的有些异常。 037 麴义统兵救常山 就在这压抑的令人有些窒息的气氛中,终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眼前的寂静,萧瑟的秋风之中,一骑飞马赶到这支行路的队伍前方,滚鞍下马冲着一个眼神冷厉,身高臂长的将军禀道: “回禀将军,前面十里便是真定了,太守孙大人正在城外等候,” “唔,”马上的将军哼哝了一声表示答应,催动战马继续前行。 马上的将军正是麴义,如今他已经是文远麾下五军中郎将之一,此次更是奉文远之命,领兵三万來救常山。 “见过麴将军、徐监军,各位将军,几位领兵援手之恩,瑾感激不禁,”行不十里,果见常山太守孙瑾领着常山官吏出南郊相迎,孙瑾和麴义见礼毕,又见过了徐庶、于毒、李大目等一干文武。 只是在听说于毒、李大目也曾是黑山贼寇时,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也难怪,常山一郡,自张角黄巾起义时就是黑山军活动频繁的区域,其后张燕崛起,常山更如其自家后院一般予取予求,十年时间,常山饱受黑山张燕劫掠欺凌,若说对黑山军不痛恨,除非孙瑾沒有血性。 孙瑾将麴义等人请入真定,设下酒宴款待援兵,酒过三巡,两边开始讨论常山此时情形。 徐庶问道:“孙太守,之前你派人往邺城求救,怎地这一路上看不到一个黑山贼寇,”麴义素來心高气傲,话一向少,酒席上倒是徐庶说的多些。 “元直先生,情况是这样的……”孙瑾闻言正色道。 原來黑山小帅王当也是个小心谨慎的将领,此次出兵劫掠也实在是为情势所迫,虽惧于文远军势,但是为了太行山老营二十几万黑山军的家眷,不得不铤而走险劫掠常山。 不过王当出兵劫掠后就留了个心眼,派出眼线散布于邺城通往常山沿途的必经之路上,一旦发现冀州大军來救,立即退兵进入壶关紧守不出,王当大概是已经收到冀州出兵征讨的消息,这几日在沒有四出劫掠,而是领着两万余黑山士卒守住井陉关,常山境地几乎再看不到一个黑山贼兵。 “具体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井陉关乃天下险关,地形险峻,易守难攻,贼将如此狡猾,将军以为当如之奈何,”介绍完常山的现状,孙瑾满脸忧色道,井陉关被黑山军占着,他常山如鲠在喉,黑山军想什么时候出关劫掠就什么时候劫掠,若真是那样他这个常山太守可就作难了。 “太守的意思是让某打下井陉关,”麴义捻须道。 孙瑾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不知将军可有破关良策,”其实这不是很明显吗,谁愿意有一伙不怀好意的盗寇窥伺在自己身周,只是井陉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关后驻扎有王当的黑山军数万贼众,仅凭此次麴义带來的一万战兵,两万辅兵,若想强攻下來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麴义也低头沉吟着同样的事情,几万人守着井陉关,状况确实有些棘手,不过麴义素來看不起张燕这伙黑山贼众,一排桌案冷哼道:“不就是区区一座险关吗,我明日便领兵前去,看看那个什么王当有什么能耐挡我大兵,” 孙瑾起初见麴义拍案而起,还道是麴义有什么妙计,一听之下大惊,忙劝解道:“将军需三思而行啊,井陉关乃是天险,飞鸟难渡,若是强攻死伤必定惨重……” 这个时候徐庶突然道:“麴将军、孙太守,不才倒有一计,或可攻破井陉……” 麴义虎目一凝看向徐庶,他都想不到破关的计谋,徐庶竟然能想到,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白面书生难道真有如此才能。 孙瑾惊喜道:“元直先生有何妙计,” 徐庶自信一笑,手指于毒和李大目道:“主公,要取井陉关,尽在于、李二位将军身上……”徐庶娓娓道來,说的孙瑾惊喜连连,麴义也暗自惊诧,此人竟能出此神鬼莫测之计,看來日后我定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 最后徐庶道:“计划便是如此,此事事关机密,不可与外人知晓,只是或许有些凶险,就看两位将军肯否答应,” 于毒、李大目慨然拜道:“我二人自入主公帐下,寸功未立,却蒙主公多番照顾,此正是我二人报主公大恩之时,虽死无憾,” 麴义虽孤傲,却也并非毫无血性,见于、李二人如此豪气,心中不免佩服,当下慨然作色道,“好,两位将军有此胆色,麴义佩服,我敬两位一碗酒,祝将军马到功成,” 酒席散去,孙瑾送众人出府,因为和徐庶投契,拉住他多说了两句,麴义也不等候,独自出了太守府,骑上马往馆驿而行。 一路上,麴义一言不发,心中却如波涛汹涌。 身边一个三十來岁的亲兵看出麴义兴致有些不高,道:“将军,主公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让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小子做参军,将军领兵十余年,大小上百战,难道是相信将军的能耐不成,” 麴义怒目斥道:“岑纪你休得放肆,主公用人,岂是你能置评的,况且徐庶此人确有真才实学,此次若得井陉关,头功非他莫属,记住,不可招惹此人” 那叫岑纪的亲兵缩着脑袋连连点头,他也是凉州人,因为和麴义同乡,虽麴义从军,一同留在冀州,一直是麴义的心腹,平日麴义待他甚厚,有时虽然说错了话,将军也不会怪罪他,料來此次也是如此,果然麴义只是训斥了他两句,就低下头思忖着事情。 这个徐庶,有神鬼莫测之机,于毒、李大目二人虽曾是贼寇,却也竟有如此血性,自己当初刚到张辽麾下时,还道其击败袁绍只是侥幸,如今看來自己真是打错特错了,不说现在之下的这一万后军用起來得心应手,军中武将颜良、赵云、太史慈、张颌等辈,都是不可小觑的将领,自己虽然自信不逊于任何人,不过还需要在证明才行,等打下了井陉关,定要大展一番拳脚,决不能让那徐庶一个人抢了风头。 而此次北伐,正是立功的大好时候, 038 徐庶定计破井陉 “启禀大人,关下有一员将领五千冀州兵马搦战,”井陉关后,王当正享用着从常山劫掠过來的美食美酒,几个乡野间掳來的妙龄少女正战战兢兢的给他敲腿捶背,小心伺候。 王当享受的眯着眼睛,张嘴喝了一口一个少女献上來的美酒,头也不抬道:“哦,紧闭城门,不战也罢,” 身边一个心腹将领道:“将军,敌兵远來疲惫,正可出兵若其锐气,何不上关查探一番,若有机可趁便出关厮杀一阵,如若不然,在回來饮酒也不迟啊,” 王当低头思忖一阵,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如此一仗不打就窝在险关之中,说起來还真有些堕了黑山军的名头,外人或许还以为是怕了冀州兵。 王当当下点头道:“你所言有理,你随我这边道关上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区区五千兵马就敢攻打我这两万人驻守的井陉关口,”说罢,王当当即披挂整齐,直奔关上,只见城外一群军士正在城下搦战,口出污言秽语,粗俗几不可闻。 王当沒有仔细听城下的军士骂什么,他的注意力显然放在了这群冀州兵身上,说是“群”而不说是支、队,实在是因为这五千军实在是沒有多少当兵的模样,一群人稀稀拉拉或站或坐的杵在那儿,根本不成阵势,队伍不齐,旌旗不整,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若说是一群官军,便不如说是一群毫无军纪的贼匪,便是王当麾下的两万军队,比起城下这五千人更有军纪。 王当起初还奇怪,素闻张辽治军严明,难道其中有诈不成,仔细看了之后才恍然大悟,只见城下一个将军非但王当认识,还是他的老熟人,,于毒。 难怪这五千兵马如此涣散,原來领兵的就是贼寇,还是王当早就认识的黑山军渠帅于毒。 王当心中大定,当下领三千军奔至关下,长刀一指于毒笑道:“于大帅好久不见,不想竟是做了张辽小儿的炮灰,今日你我相见,于大帅何不就此投入我家主帅麾下,小帅位上定有兄长一席之地,” 于毒冷哼一声,破口骂道:“呸,我于毒虽然混的不如你家大帅张燕滋润,却也是一方渠帅,怎能受你如此羞辱,况且今日已是我家主公张辽麾下后军校尉,大军先锋,岂可再为盗贼,王当匹夫,你可有胆子出马与我一较高低,” 王当闻言大怒,道:“于毒匹夫,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领情,且看我來取你首级,”说罢,拍马舞刀來取于毒。 李大目也不含糊,挺一杆镔铁矛向王当迎去。 二人阵前交马,转眼间战了十余合,于毒似抵不过王当,虚晃一矛,拔马落荒而走,王当见于毒如此脓包,哈哈狂笑,枪尖一指,鼓声大作中,数千黑山军向败退的冀州兵用掩杀过去。 冀州兵这边见主将战败,早无战心,咋呼一声如炸了营般四散逃逸,王当引兵追杀十里,正遇着麴义的中军,恐寡不敌众,遂手得胜之兵扬长而去。 于毒狼狈不堪回到麴义大营中,只见麴义在帐中高坐,冷喝见了于毒怒目而视,拍案道:“于毒,你阵前损兵折将,竟还敢回來见我,” 于毒惶恐拜道:“末将知罪,王当英勇,我不能敌,还请将军宽恕,” 麴义一点也不停便捷,自顾自冷哼道:“你当初就是黑山贼寇出身,与张燕、王当同出一脉,今日阵前失利,定是欲结好张燕,日后好做里应外合的奸细,” 于毒惶然跪地道:“将军明鉴啊,我对主公一片忠心,怎会行此不忠不义之事,” 麴义高声斥道:“哼,你休要多言,左右,于毒勾结贼寇,图谋我军,与我拉出去斩首,”几个武士手持刀斧而入,杀气腾腾的一把拽住于毒往帐外走去。 李大目出班怒道:“将军怎可如此无端推理,于校尉既然已投靠主公,洗去匪名,哪里还有在重新做贼的道理,你这分明是血口喷人,诬陷于校尉,” 麴义虎目一瞪,道:“放肆,我道刚才怎么觉着少了点什么,原來竟是算漏了你,你们二人同是黑山军出身,你替于毒说情,定然与王当私底下有联系,來人,给我也拿下此人,推出去斩首,” 孙瑾也劝道:“将军息怒,二位将军谋反之事并未查实,如此冒然给二人定罪,传出去恐有失公允,将军还请三思啊……”其余大小将校也一同为于毒,李大目求情。 麴义似乎被说动,低头不言,李大目却不让道:“哼,我等对主公一片忠心,你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分明是你包藏祸心,” 麴义顿时大怒,喝道:“我堂堂一军主将,怎由得你对我如此放肆,便不杀你,也要给你留点教训,來人,将于毒押下,李大目给我乱棍打将出去,” 中军帐外负责守卫的士卒听到帐内一阵激烈的争吵,早就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又见几个拎着军棍的亲兵冲了进去,接着就见于毒被人押着出了军帐,李大目更惨,直接被乱棍打了出去,身上鲜血淋漓,惹得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军士们窃窃私语。 风声很快传遍整个军中,并且传到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去,阮六就是其中之一。 阮六是常山人,因为身子壮健被孙瑾选中做了一名亲军什长,就跟随在孙瑾身边,管理着十几号人,平时保护一下孙瑾的安全,日子过得倒也安逸。 不过亲兵什长只是阮六明面上的身份,暗地里阮六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黑山军在常山安插的奸细。 黑山军在常山经营多年,势力遍及常山每一寸土地,安插一些奸细顺理成章,也轻而易举,事实上不仅是常山,中山、太原、上党都遍布着张燕的奸细、这些奸细平时会干些光明正大的工作,关键时候便会给黑山军暗通消息,这便是黑山张燕能够纵横冀并十年來始终屹立不倒的原因。 阮六是孙瑾身边能够及时知晓常山郡内大体动向的人,他的身份很重要,因此自有一套联络黑山军的方法,通过这套方法,阮六很快将消息传递到井陉关内的黑山小帅王当手里。 而此时,王当正在招待这一位特殊的客人,,李大目, 039 诈降 王当笑着请李大目喝了口水道:“李老哥,咱们多年不见,不想哥哥你已经投了张辽做了大汉的校尉,只是今日怎地竟如此狼狈,” 李大目身上缠着绷带,贴着膏药,可以看到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淤青的棒痕,摆了摆手慨叹道:“真他娘的让王兄弟见笑了,嗨,这事说起來都丢人,实不相瞒,我今天來,是和于毒來请王兄弟收留我们的,还请王兄弟答应,” 王当挑眉问道:“收留,这是从何说起,昨日我与于将军战场上交手,我劝他投降还被他一口回绝,怎地只过了一天工夫,于将军就回心转意,” “王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是这样的,那个狗娘养的麴义,这些伤就是他给打的……”李大目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总算让王当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李大目满脸怨恨的道:“我已经和于毒商量好了,愿做王兄弟的内应,明晚三更,于将军在营中放火生乱,里应外合夹击麴义,此次必杀了麴义那个狗贼,方解我二人心头之恨,” 王当低头沉吟着,思忖着李大目的说词是否可信,本來如果沒有阮六送來的急报,王当是不会相信于毒李大目二人肯投降的,即便相信也不会不经考虑就亲涉险地,毕竟王当沒有打算与冀州军硬拼,只要安安稳稳守住井陉关他就已经相当满意。 可是阮六的密报和于毒李大目二人的投诚令王当动了心,据李大目说,二人已经已经暗中连结了数千旧部,只等自己带兵前來,里应外合给麴义致命一击,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甘心错过呢。 不过为求稳妥,他还是派人去询问了李大目带來的亲随,在得到了众口一词的满意答复之后,王当最终决定了,明日晚上,按约定奇袭冀州军。 第二日天刚擦黑,王当令部众早早饱餐一顿,二更时分便悄悄出了井陉关向冀州军的大营摸去。 两万黑山军人衔枚,马勒口,一路之上,有人接应,在黑暗寂静的旷野上來回转折,悄无声息的躲过暗哨和伏路小军,终于在三更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來到冀州军大营前一里之地。 李大目嘿嘿低笑道:“王兄弟,到了,只等三更一到,寨中必定火起,到时营中一片混乱,我等便可杀将过去,此战必可生擒麴义,” 王当强压住心中的兴奋,强自平静道:“李老哥,若是今夜能立下如此功勋,日后大帅面前,我必定多替你和于将军美言几句,” 李大目连连称谢,正说话间,突然就见远处冀州营寨中一阵火光冲天,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喊杀声响起。 王当与李大目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彼此的兴奋之意,默契的一点头,二人一马当先往营寨杀去。 王当毫不费力的冲入冀州军营寨,一路上几乎沒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直接杀入中军,起初他还只道冀州兵都去平息叛乱,根本无暇顾及他们,不过随着军队的深入,王当渐渐感觉到了不对,怎地喊杀声如此响亮,怎么沒看见营地内有多少具尸体。 王当回头询问李大目,却发现他早已经不见踪迹,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勒马惊呼道:“啊呀不好,中计了,速速退兵回去,” 王当话音刚落,就听身边一阵号炮声响,四面八方潮水一般涌來无数冀州军,黑山军惊惶无措,只顾着如何躲避,此时哪还有战心,两万兵马被冲的七零八落,情势危急。 “抬枪,刺杀,收枪,”冀州军的枪阵在此显现出了惊人的威力,冀州兵迈着坚定的步子,整齐划一的向前退去,但有抵抗,只是平平一枪刺出,枪尖所指,俱是心口、咽喉、小腹等要害地方。 这一枪看似平平无奇,只有抬枪,刺杀,收枪三个简单的分解动作,但文远麾下枪兵每天刻苦训练的就只有这一招,每人刺出的数量,早已达到了数万次,尤其是那些巨鹿出身的老兵,这些年他们已经经历过大小数十战,刺出去的枪法又快又狠,几个枪兵配合之下,便是武勇如小帅王当面对这枪阵也应付的颇为吃力。 王当尚且如此,其余黑山军士卒的下场可想而知,整个战场已经不叫战场,而应该叫做屠宰场,只见黑山军如割韭菜一擦一擦的被刺翻在地,而冀州军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这种情况之下,黑山军的士气一泻千里,饶是张燕麾下士卒都是不弱的精锐,此时也隐隐濒临崩溃。 王当见此情况,心疼的都在滴血,气得差点沒背过气去,大骂道:“李大目,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必杀你,方解我很,” 可是眼下战场上根本沒有李大目的影子,王当也只是骂几句解解气,见大势已去,王当忙聚拢身边百余亲卫,口中连连大喝道:“撤退,撤退,儿郎们随我突围,” 可是战场上实在太乱,到处都是冀州兵和黑山军绞杀在一起,王当呼喝半天,才勉强聚拢五百余黑山军,而王当的大喊大叫衣襟引起了战场上一个人的注意。 麴义张开他的铁胎弓,瞄向乱阵中不断吼叫出声的王当,就如同毒蛇盯住了自己的猎物,随时都准备给予猎物全力一击。 麴义生于凉州,自幼弓马娴熟,三石铁胎弓有百步穿杨之能,只听他大喝一声:“着,”一道黑色弓矢如流星赶月般射向王当,王当还沒來得及做出反应,只觉着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整个人已经被箭矢上带着的巨大力道带的倒飞出去,狼牙重箭透胸而过,王当落上地面时,人已经气绝而毙。 王当一死,黑山贼寇更是溃不成军,见打也打不过,冲又冲不出,被围在垓心的万余黑山贼寇终于再无战意,也不知是谁第一个跪地投降的,有一人做出表率,顿时如多米诺效应一般跪倒了一大群,只是一会的功夫,抵抗就彻底停息,粗略一算,此战冀州军共斩杀黑山军六千余人,降者超过万余, 040 战长平两军对垒 取得如此大胜,三军尽皆欢喜,唯有麴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麴义自己压根就沒有想过用上这招诈降之计,但徐庶却想到了,如此干净利落的一计,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龟缩在井陉关内的两万黑山军,这岂不是说,徐庶此人比自己高明多矣,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麴义如何能不心里别扭。 不过如今王当已死,井陉关也调出两万黑山守军,余下些小鱼小虾已经不足为虑,比及天明,麴义点起兵马,就要乘胜夺取井陉关。 徐庶捻须一笑,出言劝止道:“此事已不劳将军操心,如庶所料不差,如今井陉关已经落入李将军手里,”话音未落,就见一骑飞马來报道:“回禀麴将军,于校尉、李校尉诈开关门,已经夺了井陉,特命小的前來迎接将军前去,” 麴义闻言震惊的看着徐庶,后者则谈笑风声,一脸睿智的笑容。 徐庶此人,谈笑间已经夺取险关井陉,一切仿佛都在其意料之中,如此神机妙算,果然不可小视啊。 按下心中惊愕,麴义点起兵马接收井陉关而去。 被麴义一战尽灭王当所部两万黑山军,中山、常山境内顿时为之一靖,不仅如此,夺回井陉关,麴义军可随时出兵威胁并州,切断张燕后路,一战至此,主动权顿时重新回到文远手里。 数日之后,井陉关失守,王当所部全军覆灭的消息终于传到张燕的手里。 “什么,王当战死,井陉关已经被麴义占据,”看到败兵传递回來的消息,张燕大吃一惊,他出兵之前,已经嘱咐王当一定要小心谨慎,替他守好北边后门,沒想到这么快就被麴义打败,致使张燕现在已经陷入前后受敌的不利境地。 情势如此恶劣,险些大乱了张燕早就已经想好的步骤,为今之计只有奋力一搏或许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想到这,张燕一拍桌子喝道:“派人去张辽营中下战书,三日之后,我与他在长平决一死战,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等击退了张辽,再回军对付麴义,” 郭大贤在一旁谏道:“可是大帅,孙轻那边说沒有回信,我军独自行动,只怕敌不过八万冀州军……” 张燕决然道:“顾不得那么多了,井陉关一落入麴义手中五日,此时说不定已经挥军西指晋阳,晋阳若失,我军无归路矣,必须尽快击败对面的冀州军,至于孙轻那边,他办事素來稳妥,应该不会出岔子的,三日之后,便是与张辽决一死战的机会,” 郭大贤张了张嘴,无言讷讷而退。 “张辽,你麾下将士虽然骁勇,我却不相信能敌得过我二十几万大军,”使者捧战书出门之后,张燕阴测测的嘀咕道。 十月初,文远领着六万余步骑与徐晃、董昭合兵一处,计有兵八万人,兵强马壮,准备和张燕一决胜负,只是上党之南山谷地势实在险峻,大军根本施展不开,文远派众将连日搦战,张燕凭险据守,文远也只能无奈叹息。 这种日子并沒有持续太久,十月二十,文远正在苦思破敌之策,小校突然來报,张燕派人下战书与三日后约战冀州军。 “张燕多日据守不出,今日有突然下战书來与我决战,这是何意,”事起反常即为妖,张燕突然下战书出战显然不可常理,因此由不得文远不格外谨慎,而且这个时代可沒有电话无线电什么先进的通讯工具,泫氏一线又被张燕封锁的飞鸟难渡,自然不知道张燕后院失火的事情。 主簿辛毗进言道:“依我看定是麴将军那边已有进展,形势对张燕已经相当不利,所以才孤注一掷,准备击败我军之后,在回师去解后院之危,” 不得不说古代人的脑瓜子还是很灵光的,辛毗能仅凭张燕的动向就猜的**不离十,此人才智确实不可小觑。 这个时候,聪明人的意见多听听可不吃亏,文远沉思一阵向郭嘉问道:“奉孝有何高见,” 郭嘉沉吟一番道:“辛佐治所言有理,不过观张燕用兵,也非莽撞之辈,只恐三日之后约战其中有诈啊……” 辛毗犹豫道:“既然有诈,那咱们还去不去,万一……” 文远斩钉截铁打断道:“当然要去,好容易张燕肯从乌龟壳里出來,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太史慈也道:“就是,我冀州、河内战兵尽数集于此地,还怕他十余万黑山贼军,” ………… 三日之后,长平。 这里是长平古战场,三面环山,一面毗邻丹水,公元前262年,秦赵两国在此展开了一场耗时三年的惨烈战斗,三年时间,双方投入兵力上百万人,最终赵国大败,四十万赵国青壮被一举坑杀,成就了白起杀神的威名。 今日,沉寂了四百多年的长平古战场再次汇聚了数十万的军队,南线,文远摆下三万战兵,董昭统领张扬兵马在左,太史慈在右,文远领玄缨卫、一万战兵自为中军,颜良为后应,徐晃的五千骁骑营在外游移,只留一万辅兵收住后阵,其余两万人举刀牌协助防御。 此一战,文远共动员了战辅兵马近七万人,可说是集中了全部的兵力。 张燕这边也不示弱,为了对付冀州军,张燕动员了手头上十二万兵力,只留两万兵马围住长子城,此次他也算是孤注一掷了。 上万人的调动,需要的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张燕,他亲自选择了丹水南岸作为战场,光是十几万人渡过丹水布好战阵就花费了一天有余。 文远并沒有在在张燕军半渡之时攻击,时值秋末冬初,丹水太浅太窄,便是半渡而击黑山军也能涉水过去,效果不大,况且古人最重名义,既然是下战书约战,一般不会不顾道义突然袭击。 十二万大军,被张燕布下四个大阵,前后左右各有两万五千人,中军两万骑兵往來游弋,十几万人马浩浩荡荡布满了丹水南岸数里的区域,阵列森严,确非寻常黑山军可比, 041 二十万军初对阵 两阵对圆。彼此用弓弩射住阵脚。擂鼓三通之后。喧嚣的战场上顿时一片沉寂。 只见张辽跨骑流星。挺一杆丈二青龙大戟。一身烂银盔甲。挺枪大喝道:“张燕何在。冀州张辽张文远在此。张燕速速出來答话。” “张燕在此。”张燕骑一匹黄骠马。跃马挺枪出阵。见大名鼎鼎的文远竟然如此年轻。且英姿飒爽、气度不群。不禁暗中心折不已。 文远看张燕眼神锋利。不苟言笑。面容不怒自威。又见张燕麾下将士远非当初降服的河内黑山可比。也是心中敬佩。此人能纵横河北十年之久绝非幸致。确实有令人无话可说的实力。 二人相互打量一番道:“张将军。你我素无仇怨。今日为何无故犯我州郡。” 张燕能统率万钧。也不是笨嘴拙舌之人。哈哈一笑道:“方今天下大乱。朝廷无道。天下惟有德者据之。什么你的我的。况且之前你不也是取袁绍而代之。才有了今日冀州牧的官位。” 文远冷笑一声道:“听你说來。和你说话看來只能是谁拳头大谁才有道理咯。你既然下战书约我來战。不妨就划出道道來。是斗兵。斗将。斗帅。还是斗阵。我张辽今日一一奉陪。” “呃……”张燕被噎的顿时说不出话來。斗兵。袁绍军士已经够精悍了吧。可还是打不过巨鹿兵。袁绍败后。冀州军已经是天下有名的强兵。张燕虽然自忖麾下军士绝不逊于寻常官军。之前几次交手张燕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到两边士兵存在的差距。 斗将。还是算了吧。现在谁不知道张辽麾下强将如云。自己麾下那几个只会点乡下把式的小帅。送上去还不够给张辽那几员大将塞牙缝的呢。 至于斗帅。还是算了吧。张辽早在虎牢关讨伐董卓时就击败了天下第一猛将吕布。和他单挑。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 想來想去。张燕都找不到有什么能强过对手的。唯一占有优势的便是他的兵力。索性叫道:“两军交战。说那么多作甚。你我各凭本事便是。看看此战之后。谁能笑到最后。”说罢。打马回阵。 文远也拔马回阵。郭嘉上前道:“主公。我观张燕神色。似有成足在胸。需谨防有诈啊。” “张燕全军尽在此处。会有什么诡计。”文远皱眉道。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原因。 郭嘉道:“长平三面环山。方圆百里尽是可藏兵埋伏之地。需谨防张燕伏兵突然出现搅了大局。” 文远沉吟一番道:“慕容平领五百哨骑搜索四周百里。一有消息。立即回报我军。” 慕容平领命而去。最后文远仍不放心。令颜良率一万后军按兵不动。以备不虞。 军令刚刚下去。对面张燕大阵已经响起连绵的战鼓声。张燕那边已经准备完毕。十余万人开始发起大规模的攻击。 最先出动的是张燕右军的两万五千人。这两万五千人排成十排。每排两千五百人。气势汹汹的杀向冀州军。数万只脚踏动地面发起的巨大轰鸣震动整个大地。 河内兵和冀州兵相比。无论是军容还是装备。比起冀州兵都略逊一筹。张燕的眼光确实够准够毒。只一眼就看出河内兵是软肋。企图一举击破文远左翼。使其全军崩溃。 十余万人的战斗。光靠嗓子喊根本是行不通的。皱眉战马的嘶鸣。士兵的喊杀声足以将任何声音掩盖下去。所以旗语就应运而生了。 依照下曲阳军律。队率以上军官都要熟悉旗语。中军大纛旁一杆青旗一阵招展。前军负责指挥弓弩手的将官一阵高喝: “弓弩手。准备。” “辅兵布起盾阵。” “长枪兵列阵肃立。准备接敌。” 指令飞速的在军阵中传递下去。四千弓弩手大踏步走上前排。两千辅兵手持五尺高的长牌站在身侧拱卫。这些兵马之后。便是身披重甲头戴兜鏊的长枪兵。他们位于阵列的中央。这个距离根本不惧黑山军的抛射攻击。只要前面黑山贼一靠近。长枪兵就会立刻换下弓弩手。给冲上來的黑山军狠狠一击。 枪兵后面。还有两千刀盾兵。这些刀盾兵大多选自身手敏捷。胆气豪壮之人。冲锋陷阵。追杀败敌除了骑兵。主要还是依靠他们。 相比之下。董昭指挥的河内士卒的素质明显要比冀州军就大大不如。这些士卒虽然是原本是一直由张杨操练的。接受下曲阳操练体系不到一年。虽然军事技能已经被练到烂熟无比。身体素质也比黑山军强。但是骨子里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场经验都比冀州兵差了一筹。在军官的督促之下。慢了一拍才在冀州军之后做好准备。 而且河内兵配备的甲胄不多。张燕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率先对河内兵发动攻击。 左翼。徐晃董昭部一万两千人马对抗两万五千黑山军。 说话的功夫。两支步兵已经靠近百步距离。位于前排的河内兵已经能够清楚看到对面黑山军狰狞的军阵。冲在前面的黑山刀牌手大声吼叫着。刀柄狠狠敲击着长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既震慑敌兵。又以此提升己方胆气。 “前排准备。”随着阵后一长串的梆子响。前排的两千弓弩手吱呀呀的拉开弓弩斜指天空。百步以内。黑山军多数无甲。这个距离已经足以给他们造成伤害了。 “放。”最终的命令下达自底层的伍长什长一级。随着他们一声吼叫。两千支脱弦的箭如同飞蝗一般窜向天空从数十米的空中落了下去。狠狠的插向移动中的黑山军阵。噔噔噔一连串箭簇入木的声响。黑山军举起的木牌上顿时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芦苇”。 “后排准备。。放。” 黑山军虽然多数无甲。但是做些长牌护身的财力还是有的。河内军两波箭雨过后。效果有限的很。杀伤的黑山军不过百人。 这么点损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此时黑山军弓箭手也站住了脚步。开始对文远军进行反击。 042 以力破巧 两万五千人的军阵中。弓弩手就有七八千人。如此多的弓弩手射出箭矢。威力不可小觑。冀州辅兵死死的攥着牛皮大盾护和弓弩手缩在一起。只有长枪兵优哉游哉的站着那儿。这种距离的弓箭攻击。除非点背到家了被命中要害。。否则连理会都不用理会。 放箭。 黑山军也开始了箭雨的攻击。不过他们发射频率却根本不及冀州军。有射术精湛之人可以短时间内连发数箭。而有的人却只射出一两箭。如此一來黑山军的远程攻势只有连绵不绝一个好处。同一时间威胁到士兵的箭矢数量甚至还不及巨鹿军。导致士兵能在箭雨中从容格挡闪避。 因此黑山军发射的箭矢虽然数量超过冀州军。八千黑山弓弩手比四千冀州弓手数量也高出一倍。却也不过是打了个平手而已。 两边一阵激烈的对射。各有伤亡数百人。借着弓弩的掩护。黑山军终于迫近了三十步以内。 “长枪手上前。辅兵掩护弓弩手后退。”徐晃红旗一招。辅兵护着弓弩手如潮水般退回后阵。沒两人之间都特意留出一米宽的间距。供全身铁甲的长枪兵从容前进。 长枪兵大步向前。身上的熟铁甲叶随着身体的上下抖动发出哗啦哗啦的铁片交击声音。数息之间。四千长枪兵就钉在了最前面。前后四排。每排一千人。如同一道黑色的坚固长提阻挡着潮水一样汹涌扑來的黑山军。转眼之间。河内军就完成了变阵。 位于最前排的军司马望着汹涌的人流。眼中闪过一抹狰狞。嘶厉大吼道:“我河内军。。” “同生共死。”千余长枪兵齐声吼叫。冲着十余步外狰狞吼叫的黑山贼众。递出一排雪亮的枪林。 大军冲阵。速度有快有慢。冲锋阵列难免保持的有些不齐。冲在前排的黑山贼众只觉着一片晃眼的长枪袭來。每一个黑山士卒竟遭受到两到三柄长枪的攻击。 那长枪刺的极快极准。两边全速冲锋之下。仍能准确指向要害部位。若非经过上万次的苦练。势必难以做到如此快、准、狠。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两三杆枪攻來。隐隐有一套组合的意味。一枪主攻。一枪辅攻补位。还有一杆枪协助防御。配合的默契程度之高。只有正当其锋的黑山士卒才能深切体会。 只可惜他们很难把这种感觉告诉旁人了。被这些夺命长枪盯上的黑山贼众。很难从如此凌厉的攻势中存活下來。 噗。噗……伴随着一阵阵听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长枪入肉声响。至少有二百余黑山士卒在一瞬间的接触中丢掉性命。手中的兵器还沒递出一般就已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另有二百余人虽然仗着伸手敏捷躲过第一波枪势。但是面对及时补位的长枪时。再沒有躲避的能力。 一千枪兵肆虐之后。黑山军一方就多出了四百多具尸体。看的后便跟上的同伴嘶嘶直抽凉气。而河内军一方只不过折损了几十号人。如此大的伤亡差距。令远在中军观战的张燕身躯一震。 “这……”张燕目瞪口呆的看着右翼的战场。几乎不敢相信。双方不过一个接触。己方训练还算有素的士兵就被杀伤了四百余。这样的长枪兵也是在太夸张了吧。 但是长枪兵的表演还沒有结束。眼看着第一排枪兵冲势已尽。第二排枪兵已经从前排枪兵之间的间隙冲出。锋利的枪尖将对面的黑山军一串串的挑起。 不动时沉稳如山。一动之下如有雷霆之威。对面的黑山军一下子惊呆了。他们从來沒有遇到过如此凶悍的对手。长枪如林一般涌來。根本无从躲避。 这种情况之下。肉搏给河内兵带來的伤亡是极有限的。黑山军肉搏战中要杀死一个河内兵。至少要付出六七倍的代价。河内枪兵唯一的弱点就是还沒有全部配备铁甲。一旦陷入肉搏。便很难躲过弓箭手的远程打击。相比之下。死在利箭之下的河内兵要比肉搏斩获多的多。凭借着弓箭手的强势。黑山军才勉强保持着三比一的伤亡交换比。 战事就这样胶着持续着。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 但凡几十万人的会战。很难一天两天就分出胜负。第一天往往是进行试探性的攻击。然而第一天下來。文远一方就阵亡三千余人。重伤者数以千计。河内军被打得半残。文远左翼几乎损失了一半战力。 相比文远军。张燕的部众伤亡更众。死伤超过万人。两万五千人的方阵一战下來。除了一些弓弩手外几乎沒有不受伤的。但即便是这样。张燕居然生生沒有退兵。要知道这样拼杀下去。即便拼个两败俱伤。最先支撑不住的也必定是张燕军。要知道文远带來的三万冀州精锐、骁骑营、玄缨卫都还沒有出阵。 可是第二日。张燕再度出兵搦战。着实让文远有些摸不着张燕的头绪。 出战之前。文远总觉着有股不想的预感。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文远摇了摇头。眼神中的迷惑重新被坚毅代替。胜败在此一举。文远已经决定今日一定要一举重创张燕。让他再沒有与自己抗衡的能力。 “徐晃何在。” “今天轮到咱们进攻了。给我狠狠的打。把张燕两万大军拉出來缠住。就计你首功一件。”中军大纛之下。两边刚刚摆开阵势。文远就大手一挥。就开始发动重锤一般的攻击。 “末将领命。”徐晃领命而去。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冀州军阵中一阵战马嘶鸣。阵势开处。五千骁骑如一条黑色的金属铁流。带着轰鸣的马蹄踏地声响声势浩大的向张燕右翼扑去。 张燕右军昨日伤亡惨重。张燕虽然连夜从后军中抽调五千军士补充上去。阵型依旧是最单薄的。文远左军同样如此。用骁骑营出征也有以攻代守减轻河内军压力的考虑。 043 果如主公所料 不过毕竟骑兵的代价远要比步兵昂贵。一匹彪壮战马。一天的食量就超过七八个成年壮丁。以五千骁骑。硬冲严密防守的上万步军是极不划算的。所以徐晃一开始就打着层层削弱张燕军兵力的主意。凭借着超卓的机动力。五千轻骑手捧二石硬弩绕着张燕军一通乱射。黑色的弩矢如同催命的令符。力道强悍的甚至能穿透木牌射出后面黑山军的体内。徐晃更是仗着武艺精湛。时不时的冲向黑山军阵。势大力沉的一斧劈出。就会有几颗人头带着鲜血飞起。 如此不过半个时辰之内。张燕右军就折损了上千人。而且强弩的射程比一般弓箭要远。右军根本毫无反手之力。统兵小帅只能频频派人向张燕告急。 张燕面色凝重的观察着右军的形势。这样下去显然是不行的。只要对方弩矢足够。一万多部众迟早会顶不住压力而崩溃。能可知骑军的。也只有骑军。 可是骑兵一直是张燕的心肝宝贝。派的多了。中军就失去了机动的兵力。派的少了。根本奈何不了装备精良的冀州骁骑。张燕可是吃过这支骑兵的大亏。那次交战对方只是一轮狂射。沒有重盾防护的黑山轻骑就折损了两千多人。 张燕不禁左右两难。犹豫半晌之后咬牙道:“派出一万。呃不。一万五千轻骑支援右军。给我灭了冀州骑军。” 张燕已经开始孤注一掷了。他很清楚麾下军士的战斗意志远不及冀州军。若稍露败象。说不定就会引起全盘崩溃。到时便是孙轻那边进展顺利也挽不回败局。所以这个时候无论付出多大都要坚持下去。只有坚持才有胜机。哪怕是损失再多。场面上也不能被张辽压制下去。 看到张燕军动用了几乎全数的骑兵截杀徐晃的骁骑营。这种反常的举动更是加深了文远的怀疑…… 这究竟是为什么。先龟缩防御。又大举攻击。要说其中沒有阴谋。打死文远他也不会相信。 不过虽然搞不清张燕为什么会如此疯狂。骑军抽调出去之后。张燕中军薄弱确实不可避免的。前后两部兵马。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万余人。这结果正是文远想要得到的。 “传令太史慈佯攻黑山左翼。”为保万全。文远又出动太史慈右翼的军队。万余兵马盛世滔天的向张燕左军杀去。顿时让准备分兵充实中路的黑山左军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 如此一來。文远终于完成了总攻前的所有准备。全身结束披挂整齐。催动坐骑在万余人马面前奔驰一圈。一扯马缰。八尺高的坐骑流星在众军身前人立而起。文远挺戟跃马。威武有若战神。大声吼道:“弟兄们。我冀州军。。” 万余战兵被文远撩拨的热血沸腾。齐声吼叫道:“威武。威武。威武。” “敌兵在前。”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敌兵在后。” “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吼哈。”文远也被麾下军士雄壮的军威渲染。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升起。慨然大喝道:“好。弟兄们随我冲锋。此战不生擒张燕。誓不回军。” “不擒张燕。誓不回军。不擒张燕。誓不回军……”万余军士表情狂热的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这一刻文远在他们心目中就是至高无上的神。哪怕是文远令他们赴汤蹈火。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令吕蒙、魏延、陈武、率兵冲阵。” “周仓。令玄缨卫准备。随我杀入中军。” 待一切分拨完毕。以三员小将为先导。文远统率着万余钢铁雄师。以力压万钧的势头汹涌向张燕压去。决战的大幕。这一刻终于彻底拉起。 文远的布置。令张燕一阵皱眉。喃喃念叨着:“原來是要直取我中军。张辽这么急切的与我决战。难道他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吗。难道他已经猜到我会有援军。” 想到这。张燕额头上冷汗直冒。当即指挥士兵道:“给我好好防守。不可放一个冀州兵靠近中军。” ………… 就在长平激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慕容平正领着三五个哨骑尽可能搜索着长平西南不远的山区。 上党山谷众多。藏个十万八万兵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即便慕容平手头上有五百人。这么大一片区域洒下來。耗费了一天功夫。才搜索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区域。 五百轻骑又经过半天搜索。几乎踏遍了长平东西四五十里以内的区域。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这样的结果不仅令慕容平有些灰心丧气。 “大人。咱们东面西面都搜遍了。根本沒有发现哪里藏有伏兵。北面又有黑山军驻守。根本过不去。剩下南面是咱们的控制区域。南面河内是咱们的地盘。那里怎么可能会有敌军。”又爬上一处高坡。身边亲兵一面安抚着喘着粗气的战马。一边对慕容平道。 为了搜索更广阔的区域。慕容平早就将身边五百轻骑洒了出去。此时身边只剩下三五个亲随。 慕容平正在沉思。亲随一番话仿佛点醒了他似的。既然东面西面都已经搜索过确认沒有黑山辅兵。那就只有南面北面有可能了。 北面。有黑山军控制着小股骑兵根本无法逾越。但是南面还是可以去搜寻一番的。 想到这。慕容平喝道:“走。咱们去南面搜寻。” 身边亲随疑惑道:“大人。可是南面分明是咱们的地盘。河内怎么可能……” 慕容平头也不回道:“沒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跟随主公多年。主公料敌无有不中者。他既然有这方面的忧虑。就表明张燕定有援军。北面去不得。咱们就去南面碰碰运气。”转眼之间。慕容平已经奔出数十步开外了。 ………… 在长平以南又搜索了半天功夫。眼看着已经是下午时分。就在慕容平以为又是一天一无所获的时候。视线极远处的谷道上出现的异动出现了慕容平的注意。 慕容平本來就是善射之人。视力远超出一般人。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谷道上突然出现的竟然是一支军队。 044 除了匈奴还有谁? “果不出主公所料,快快隐蔽,”慕容平连忙下马在高坡上伏下,屏息静气观察着这支军队。 近了,越來越近了,慕容远看越心惊,这支军队一直从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一直到近处绵延数里,只是看到的人马至少就有数万人。 而且这支军马衣甲兵器杂乱,刀枪剑戟、棍棒刀叉应有尽有,有的甚至还拎着锄头、木棍,看上去绝不会是官军而更像是土匪。 这样一支慕容平都摸不清底细的军马出现在上党,出现在距离冀州军不过三十里的后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不会是友军。 一念及此,慕容平翻身上马,向北面冀州军大营的方向疾奔而去,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告诉主公,让大军提早有所防备。 慕容平刚上马背,就听见天空之中一声凄厉的鹰鸣,慕容平身躯一震,他复姓慕容,本是汉人和鲜卑的混血儿,少年时曾在大草原上生活过一阵,知道草原上的猎人有一种驯鹰的绝技,可以依靠猎鹰來侦查细微,不想这支军马中竟也有这种能人,这一声鹰鸣很可能是猎鹰发现异动发出的示警声音。 慕容平匆忙回头一瞥,果然看见那支军队中一阵人喊马嘶,一支百余骑的骑队往慕容平所在的方向冲來。 “果然,”慕容平心中一颤,狠狠的一甩马鞭,加速疾奔,可是他突然发现,几个亲随居然沒有随他一同撤退,而是返身向那汹涌扑來的百余骑兵冲去。 “将军快走,俺们几个去截住追兵,” “你们,”慕容平嗓子一哽,他几乎是噙着眼泪离开的,这些亲随虽然一向和自己亲如兄弟,可是比起他们,冀州数万军士的安危才更要紧。 慕容平策马狂奔着,一路上两边的景物如飞一般向后倒退,但是身后的追兵仅仅被迟滞了一阵很快又追了上來,慕容平往左,追兵便会跟着往左,慕容平往右,追兵就跟着往右,头顶上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鹰鸣让慕容平无奈的放弃想要甩脱追兵的幻想,有那只该死的老鹰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更恶劣的是,慕容平已经在上党北面的搜索了两天,马力有所不济,身后追兵少说也是一人两骑三骑,而且马术娴熟无比,只是追赶了不过十里,双方只剩下百步距离。 相隔百十步,慕容平已经看清楚身后的追兵的身份,是匈奴人骑兵,难怪这支土匪军中竟然还有会驯鹰的能人。 百步距离,已经到了弓箭手射程之内,慕容平境遇骑射,被逼的如此窘迫,怎么会不想着反击。 “给我着,”慕容平伏鞍望向身后,觑得真切张一箭射出,身后追來的一名匈奴骑兵应弦惨叫落马,那一箭竟然直插在面门之上。 追兵中不禁发出一阵惊呼,要知道双方都骑在疾驰的马上,身体颠簸起伏,其难度可以想象,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箭正中百步外的骑兵面门,由此可见慕容平箭术之高。 不过慕容平的表演沒有结束,只见他一箭接着一箭射出,或射人,或射马,几乎沒有不中的,这种箭术便是再一向善射的匈奴人中也少之又少。 匈奴人也展示出了彪悍的血性,接连被连射落十余人,仍然硬是紧追着慕容平不放。 “奶奶的,这些阴魂不散的胡狗,”眼看着一壶箭射完,追兵非但沒有知难而退,反倒追的更卖力了,而且随着距离的越发靠近,匈奴骑兵也开始放箭还击,箭矢嗖嗖的在慕容平身边呼啸飞过,有的甚至插在其甲叶之上,惊得慕容平冷汗直冒。 “难道我慕容平今日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吗,就是死,我也要把头顶上的那头扁毛畜生干掉,” 慕容平一咬牙,拈起壶中最后一枝狼牙重箭,觑准天空中那一直盘旋在自己头顶之上的猎鹰,啊呀呀大叫一声,弓开满月,一箭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天空射出,只听一声凄厉尖锐的鹰鸣,那头猎鹰身上被一箭射中,扑腾了几下翅膀,无力从百米高的空中摔落地上。 “哈哈哈,看你还敢在老子头上转悠吗,”头顶上惹人厌的猎鹰被亲手除掉,慕容平禁不住哈哈大笑,心神松弛之下竟然忘了去看前方的道路,一道峡谷突然横亘在他前面的道路上。 “希聿聿,”全速奔驰的战马突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的慕容平反应不及,被巨大的惯性一带飞出数丈, 头下脚上整个人直跌入深谷之内。 有前车之鉴,后面跟上的匈奴追兵急急勒住战马,只见山谷幽深,少说也有数十丈,而且如今天色已经渐渐暗下,谁也不肯下去查探,百余匈奴追骑在高岗上盘桓一阵,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样?”突然远处一个长相彪悍块头高壮的匈奴人出现在高岗之上,对身边匈奴骑兵问道。 之前追击慕容平的匈奴骑兵对很是恭敬,小心道:“乌兰古大人,那骑士已经掉到深谷之内,悬崖陡峭,根本沒办法下去寻找,不过从这么深的悬崖掉下去,除非有长生天保佑,否则绝对活不了,” 乌兰古,匈奴部落中的第一猛将,他怎么会在这儿,三年之前几乎是同一个地方,文远与匈奴兵决战于上党,那一战文远一举平定上党,逼得于夫罗气急而亡,当时文远还曾和乌兰古交过手,之后就投奔了袁术,怎么会在这儿呢。 乌兰古脸色复杂的道:“长生天是不会保佑汉人的,不过他箭术着实了得,也是一条汉子,既然是摔死了,就让他在此安息吧,也算回到长生天的怀抱,只可惜沒了猎鹰及时发现,咱们接下來随时可能会遇到张辽的哨骑……”那时候的匈奴是不实行土葬的,但凡有人死去,就会任凭他的尸体在草原上腐烂,成为滋润草原的肥料,这在匈奴人眼中看來,就如同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那咱们……”一个匈奴骑兵问道。 乌兰古狠狠一挥钵盂大的拳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回报单于全军加速全进,不论如何,今夜也一定要赶到事先约定好的区域,和张燕约定的期限已经过去两天了,可咱们离长平还有三十里呢,也不知道张燕顶不顶的住张辽这头猛虎的攻击,” “不过就算他张辽打败了张燕,也必定损失惨重,老子就不信他还能扛住三家势力前后二十几万大军的攻击,” 045 百密一疏 就在匈奴骑兵悄悄直插文远后心的时候,正面阻挡文远的张燕已经开始力不从心…… “魏延、吕蒙,陈武,给我杀入中军,”文远喘着气吼叫着,他衣甲兵器上早就沾满了黑褐色的血水,汗水淋淋喘着大气,这已经是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歇息了,每次杀入黑山军阵肆虐一番,就要回阵休息一阵,大战就是这样,不是一刀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对面哪怕是十几万头猪,杀光也需要费好一番力气,何况是张燕麾下十几万精锐的黑山军。 不得不说张燕统兵很有一套,眼看着第二天的战事即将进入尾声,黑山军足足阵亡了两万余人,前军两万五千士卒死伤近半,左右两军也被太史慈和徐晃挤压的节节败退。 太史慈本來只是负责佯攻的,渐渐的也打出了火气,整个右翼大举碾压杀去,徐晃的骁骑营也死死纠缠住万余黑山轻骑,光是死在强弩之下的黑山骑兵就有四五千人。 可就是这样,张燕硬是坚持了下來,十万黑山士卒虽然慑于冀州军的强横战力,却硬是沒有崩溃,能够激战坚持到如此程度,其斗志之顽强连文远都不得不心生敬佩。 “弟兄们,再顶一口气,坚持到天黑就是胜利,” “弟兄们,你们的父老兄弟在家等着你们,难道你们打算死在这儿,家小从此任人欺凌,不想被杀,就要杀敌,” “……” 张燕大声的吼叫着,声音早就嘶哑的几乎破碎,他在阵前亲自指挥,大声鼓舞着士气,又有刀斧手督战,如此多管齐下,麾下黑山士卒一个个被撩拨起狠劲,红着眼睛紧要牙关和训练有素的冀州军硬拼,如此才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免于大军崩溃,能在如此高的伤亡比下坚持整整一天,且不说黑山军其他方面如何,此时仅仅是意志一项,就远超过一般军队。 终于,在顶住冀州军一波猛烈的攻势之后,冀州军阵中终于传來了张燕期盼已久的鸣金声。 拼力厮杀一天,张燕水米未进,此刻见冀州军潮水一般的退了回去,张燕扑腾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上下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使不出一丝力气。 终于熬过去了啊,这漫长的一天,可是明天呢,明天还能不能顶得住冀州军更猛烈的攻击。 看着身边早就已经达到极限,身心俱疲的士卒,张燕心中的希望又黯淡了一分…… 回到营中灌了整整三大碗水,文远才缓过口气,狠狠道:“这个张燕,果然不是等闲之人,” 今日一战,冀州军确实已经尽了力,文远的中军伤亡了近半,只有太史慈和颜良所部保存的还相对完好一些,出战的两万战兵,五千骁骑伤亡五六千人,一场大战中出现如此巨大的伤亡即便是在和袁绍交战时也未曾出现过的,张燕军的顽强即便是战意熊熊的冀州兵也不得不钦佩。 “主公不必担忧,张燕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明日一战,末将愿领兵出战,势必一举生擒张燕,”大将颜良道,决战两日日,就只有他还未曾动一兵一卒,若非是文远手下良将极多,换作以往一向自视甚高的颜良早就已经不乐意了。 文远摆了摆手道:“张燕已不足虑,我只担心张燕如此不计代价勉力支持,其中必有隐情,对了,慕容平那边有消息沒有,”颜良的这支兵马是文远手上最后的后备兵力了,在迹象未明之前,文远甚至宁愿抽调辅兵参与进攻也不远动用颜良这一万战兵。 郭嘉道:“慕容将军中午派人回报,长平东西皆沒有张燕伏兵,他已经往南面探寻,估计明日就会有回信了,” “还要等到明日吗,”文远眉头一皱,不知为何,这两日交战文远心中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着张燕葫芦里藏着什么对付自己的阴谋,而且这阴谋应该已经很近了,否则怎么会接连两日不惜代价与文远以堂堂之阵硬撑。 可是慕容平分明回报文远战场东面西面都沒有发现,张燕究竟依仗着什么还有自信能反败为胜。 文远思來想去,总觉着不放心,传令道:“王越,你去连夜去找慕容平询问一下南面的情形,若是仍沒有发现,我宁愿大军就地休整,等情势明朗之后再出兵,” 王越疑惑道:“这……主公,眼看着黑山军一鼓可定,这时候给他们喘息之机,岂不太可惜了吗,” 文远眼神一眯沉静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越是到了决定成败的时刻,越要要谨慎思考,小心应付,我若要灭张燕易如反掌,唯独担心外界会出现一些于我不利的因素,诸位这几天也都看见了,张燕纵横河北,确实是一方之雄,以他的志向谋略,对上我军,又岂会轻易甘心受戮,” “主公思虑周全,臣等拜服,”众人见文远如此谨慎冷静,一个个面露赞叹的表情。 王越拱手离去,半夜突然直冲入文远帐中,只见他神色惶急,身后两个夜影卫还抬着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将领,文远定睛一看,禁不住一声惊呼,道:“慕容平,” 被夜影卫抬在担架上正是跌落深谷,浑身擦伤划破的血肉模糊的慕容平,他跌落山谷,从陡崖上翻滚滑落下数十丈的深谷之中,中间多亏长在崖上的树木枝叶几次缓冲才保得半条性命,落下地时已经昏迷不醒。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慕容平才缓缓醒转,不过他浑身多处骨折,身体连一动都不能动,多亏王越领着百余直属的夜影卫沿路寻找,恰巧将之救起,否则慕容平即便沒有从崖上摔死,也会因失血过多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重伤耽搁了那么久,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能坚持着一口气不断,就是为了把消息传递给主公。 “慕容平,你怎么伤的那么重,”文远传來医匠给慕容平紧急抢救,一番折腾之后,终于把慕容平救醒, 046 腹背受敌 他此时已经气息奄奄了。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沒有。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万幸。听到文远的呼唤。慕容平眼皮轻微的动了一动。艰难张开了口:“主……” 文远附耳细听。慕容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若非凝神绝听不清楚。 “主…主……公。南面……南面有……敌兵……”慕容平艰难的说完这两句话。仿佛卸下了身上的胆子。鲜血淋漓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永恒的欣慰笑容…… “慕容平。”文远悲声大叫。可是担架上的慕容平一动不动。 “慕容兄弟。你真是条汉子。俺老周沒啥说的。就是佩服。你安心去吧。俺老周给你磕头。”周仓见慕容平死去。声音顿时有些发梗。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知慕容平临死不忘使命。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当当当的磕了三个响头。 王越也单膝跪地。深施一礼以表敬重之情。 身边一众玄缨亲卫也尽皆露出悲痛之色。齐齐跪伏于帐内。 文远躬身向慕容平的遗体拜了三拜。起身时已是一脸凝肃。沉声道:“慕容平。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王越。南面的情形可曾探听的清楚。可知道是谁下的手。为何南面沒有一人发现回报敌人行踪。” 王越也顾不上卖弄。取出一枝长箭道:“主公请看。” 这不过是一支寻常的狼牙箭。如果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箭头是用青铜所铸。箭身比寻常所用的箭簇略长三分。箭尾上粘着长长的鸟类翎毛。 文远瞳孔一缩问道:“这支箭。能说明什么。” 王越道:“此箭身长二尺七寸。箭镞为青铜。箭翎多且长。这种箭一般我中原人用的很少。。倒是在北方胡虏中用的极广。北方胡虏善于骑射。为了在马上射箭保持准确稳定。所以使用的箭杆普遍比我中原人较长。”王越阅历丰富。早年曾仗剑周游四方。他既然说出这番话來。应该是不会错的。 “北方异族是吗。”文远皱眉叨念道:“我还沒准备收拾他们。他们倒敢招惹我來了呢。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马。” “已在我大军营寨西南二十里外的地方扎营。人数……看营盘规模人数应在十万人以上。”王越的脸色有些难看。顿了一顿道。 “十万胡虏铁骑。”文远禁不住失声惊呼道。怎么可能。汉末这个时代北方少数民族正处在四分五裂的时代。匈奴被大汉收拾的服服贴贴。南匈奴南迁依附汉族。北匈奴西迁到中亚甚至更远的地方。 可以说。这个年代只怕很少有哪个少数民族的首领能整合起十万以上的胡骑力量。或许十多年前一同北方草原的鲜卑族一代天骄檀石槐可以。可是檀石槐统一北方草原之后沒多久就身亡。现在北方草原仍处在混乱分崩的境况。乌桓、鲜卑、南匈奴等少数民族相互间攻伐割据。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能汇聚起这么强大的力量。 在机械文明出现之前。由于生存条件的恶劣。游牧民族普遍比农耕民族的军队战斗力要强。纵观数千年历史。匈奴、契丹、女真、蒙古许多少数民族在人数远远少于汉族的情况之下。给中原农耕民族带來了巨大的创伤。凭借的就是他们超过农耕民族的军事力量。 若真的是十万胡骑。连打都不用打了。就凭文远掌握的这六万战辅兵马。在张燕和十万胡骑的夹攻之下。是断然沒有机会取胜的。 王越道:“主公勿忧。我已经仔细少哨探过。这支军队中只有数千胡骑。其余不过是盘踞在河东郡、西河郡的一群白波贼寇罢了。” “白波贼。”文远闻言不禁松了口气。疑惑道。此前他对这支流寇实力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徐晃就是这支流寇首领杨奉麾下的部将。此外就是这支流寇势力似乎在不久之后奉迎过天子。最后似乎并沒有落得什么好下场。 王越不愧是行走过江湖的人。见识极广。见主公疑惑便回答道:“主公。白波贼曾是黄巾贼寇中的一支。中平年间。黄巾首领郭太在西河郡白波谷反叛。自号白波军。此后一直盘踞在西河、河东两地。有兵马十数万人。奸相董卓曾派其女婿牛辅出兵征讨。击杀郭太于战阵之上。如今有头领杨奉、韩暹、李乐、胡才等辈。各有三两万人马。相互间互不统属。就如起初的河内黑山一样。” 文远闻言点了点头。若是十万像当初河内黑山这样的乌合之众就不难解决了。唯一顾虑的便是不能同时和黑山军、白波军对上。否则即便将士再英勇善战。被二十万大军前后夹攻。冀州兵将也绝对吃不消。 既然是这样。文远就唯有考虑先消灭其中一方。再转回头來对付另外一方了。这个时候。就需要考虑张燕、和这十万白波贼兵哪一方更强。 于是文远连夜招來郭嘉、辛毗、太史慈、颜良等文武商量。 几个人一合计。几乎一致决定。先集中力量进攻白波贼。再回战张燕。 之所以选择先攻白波。后击张燕。其原因有四: 其一。白波贼从西河郡长途跋涉远來。必定疲惫不堪。 其二。白波军陈兵冀州兵以南。已经截断了数万冀州大军的粮道。若早不击灭。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三。白波贼自以为行踪沒有被文远察觉。一时还沒有提防。这一点黑山张燕经过两日苦战。一颗心必定紧绷在弦上。想要速战速决解决严加戒备的黑山军。难度可谓相当的高。 其四。但是据王越所言。白波军士卒的战力和张燕的黑山军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是故白波贼虽有十万之众。论起整体战力。还不及只有八万多兵马的黑山军。数千匈奴兵固然战力极强。但是万余黑山轻骑也不好对付呢。 有此四点。文远果断决定先对付來援的白波兵将。 047 先破白波,后灭张燕! 不过计议商定之后。又一个问題出现在文远面上。此去征讨白波。谁能担当大任留守营寨。抵挡张燕呢。 谁合适呢。文远遍视帐中大将。要知道现在文远要去对付的白波贼有十万之众。即便是一帮乌合之众。去的兵马也不能太少。但是黑山军这边也不容忽视。要挡住张燕八万兵马可能发动的凶猛攻势一段时日。留守兵马少说也要在两万人以上。 太史慈慨然而出道:“末将愿令本部兵马留下抵挡张燕。张燕若想与白波贼寇前后夹击主公。除非从我全军上下八千军士的尸体上踏过。” 文远大喜道:“壮哉。有子义在。我必然高枕无忧了。不过八千兵马稍显单薄。我再给你一万辅兵。如此便可万无一失了。” 太史慈慨然领命。文远毫不迟疑。是夜四更。便吹响集结的号角。 士兵们睡眼惺忪的从营帐中爬起。集结在营寨内的空地之上。他们实在太累了。之前已经苦战了整整一天。许多人头一挨着枕头就呼呼睡着。此时一个个精神都不是很好。 不过冀州军有严苛的军律约束。高昂的斗志支撑。这点小状况对他们根本沒有太多影响。 很快的。玄缨卫、骁骑营、战辅兵等出征的四万人马集结在空地之上。 文远身穿擦拭干净的烂银甲。一身结束整齐立于高台上。见士兵已经集结待命。文远大步上前。大声喊道:“将士们。据哨骑刚刚探得的情报。张燕的一支援兵出现在我军的后方。截住了我军的归路。断绝了粮道。这支兵马是从西河郡赶來的白波贼寇。人数在十万人以上。” 十万人。。那么多。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严明的军纪令他们早就抹去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坏习惯。可是从彼此的眼中还是看出了一丝惊慌。 “主公。你这是……”郭嘉脸上露出一抹惊诧。战前告诉士卒如此不利的消息。主公这是想干什么。 文远摆手制止郭嘉继续说下去。鼓足中气大声吼道:“我冀州军。。” 众军士几乎是本能的大声回应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数万军士喊声犹如雷鸣。震动四方。 “好。”文远昂然喝道:“我冀州军要的就是这股气势。一往无前。有我无敌。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就是因为我坚信我冀州军兵锋所向。任何人都无法阻挡。这支截断我军归路的乌合之众也是一样。” 文远一席话后。四万将士眼中的慌乱之色早已被荣耀、自信所代替。齐声喝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郭嘉的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色。主公如此善于鼓舞将士士气。倒是自己有些多虑了。 只听文远语转悲切道:“为了及时传回消息。为了让数万冀州将士造作提防。慕容平将军和许多斥候兄弟都牺牲了。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众人的眼中顿时增添了一抹汹涌的怒意。咬牙切齿道:“报仇。杀。血债血偿。” 文远应道:“对。报仇。血债血偿。只有用敌人的血。才能让惨死的同袍安息。告慰这些英雄的在天之灵。” 见众将士一个个斗志高昂。摩拳擦掌。文远顿了一顿。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备齐军械即刻开拔。全军上下只带三日口粮。三日之内。我等誓要先破西河白波。再回灭黑山张燕。如若不胜。我便与各位将士共存亡。” “先破白波。后灭张燕。” “先破白波。后灭张燕……” 四万大军高举着手中的武器。齐声吼叫道。气氛被文远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将士们几乎是咬紧着牙。攥紧着手中的兵器。在朝阳的映照下斗志昂扬的奔向战场。 ………… 清晨。 长平南面高低起伏的山岭之中。只见数十个轻甲步卒飞一般的快速行进。他们身上背着大大的背囊。身后棕褐色的斗篷将他们和周围的环境巧妙的融合在一起。身上沉重的背囊似乎根本沒办法成为这些士卒身体的负累。他们仿佛沒事人一般。在山岭之间行走如飞。 夜影卫。如果说在文远麾下数十万军队之中哪一支是最令人仰望的存在。回答多半是文远身边的玄缨亲卫。玄缨黑甲。陌刀骏马。每一名军士都是军中的佼佼者。说他百里挑一也绝对不过分。即便是文远现在共有正辅兵马三十万。玄缨卫的规模也只有两千人。 这支军队是文远的虎贲卫军。所有冀州百姓都羡慕钦佩。任何一名冀州军士都期盼加入的虎狼之军。 但是要说起夜影卫。知道的人只怕就不多了。要说文远麾下那支军队最神秘。答案无疑就是夜影卫。 冀州寻常的百姓一般很少人听说过夜影卫。甚至军中士卒大多只是听说过这支军队。根本不清楚这支军队的底细。 但其实要说选拔的严苛。操练的刻苦。夜影卫比起玄缨卫还要困难数倍。只能用非人的残酷來形容。 首先一条。玄缨卫一般是从数十万战辅兵中选拔优异。而夜影卫中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出自玄缨卫。仅此一项。夜影的起点就高于玄缨亲卫。 这支军队建自瘿陶会战之后。首脑由散骑校尉王越担任。即便是经过两年的发展。规模到如今也沒有超过二百人。成员多出自训练有素、战力超卓的玄缨亲卫。但也有少数是身负某项特长之人。 但是千万别小看这支不到二百人的小部队。它能与骁骑营、玄缨卫拥有同样独立成军的资格。自然有着旁人无可替代的作用。 这些夜影成员。人手一把二石硬弩。皮甲、半身甲、全身甲各有一套根据战场不同状况穿着。长枪、长剑、匕首等长短兵器一应齐备。王越沒人传授一套独门剑法护身。枪法也有赵云、韩琼专门传授技艺。 建立这支精英部队之初。文远就给这支军队定下了异于寻常的训练纲要。熟悉各种长短、远近兵器、战术自然不在话下。体能、化装侦察、保卫、野外生存、刺杀等都在这支精英部队的训练大纲之内。 文远建立这支部队的目的就在于将夜影训练成属于自己的特种部队。 048 冀州军中的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來自前世的文远很熟悉这个特殊的军种,特种部队具有编制灵活、人员精干、装备精良、机动快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等特点,其主要任务是: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等。 同时,文远又很不了解特种部队,因为真正的特种部队是不会曝光在大众面前的,而是国家藏起來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部队,从來也沒露过脸,也沒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做为战场上的杀手锏存在的,在必要时刻力挽狂澜,甚至是为国捐躯,以换取决定性的胜利,他们都有死的觉悟,他们的任务是非常的艰难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恐怖,他们立了功无人知,救了人无人晓,甚至牺牲了也沒有任何荣誉,默默无闻的为国奉献,不求回报,这才是真正的特种部队。 但是不管怎样,文远以自己对特种兵的理解建立了这支夜影卫,其成员的武器装备、单兵战斗力、适应能力、应急反应能力都可称得上全军之最。 这是一支行走在阴暗背面的影子部队。 而今日,便是这支精英部队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 前方的夜影卫不时传來清除暗哨的消息,一个多时辰,夜影卫足足推进了二十里,沿路三十几处敌兵设置的岗哨、伏路小军戒备这支精英部队干净利落的清除,而且沒有发出一点声息。 对于这一点,王越很满意,他一边赶路一边命令手下向后方传信,因为身后三里之外,就是文远亲自统领的四万大军。 就这样,在夜影卫的一路指引下,文远的四万大军悄无声息的靠近到白波贼和匈奴人在长平之南临时搭建的大营附近。 文远看了看位于一处山谷之中的大寨,谷地平旷,寨墙外还有百十步的空白区域,守在望楼上的白波贼众可以一览无余,不过因为是临时搭建,寨栅围得并不坚固,只不过是砍伐了一些数位围成一圈,寨墙内竖起的望楼哨塔也稀落的很。 而且此时正是早晨换班吃饭的空隙,哨塔上的军士防备松懈,根本沒有想到寨外近在咫尺之处已经潜伏了数万杀机隐伏的敌军。 文远仔细观察了一会,指着一处两座望楼之间巡视的盲区道:“王越,那里就交给你了,一炷香之内,你给我开出一条安全的区域,” 王越仔细看了一眼文远所指的方向,点头道:“属下遵命,”说罢,便转身而去了。 夜影进展的相当顺利,王越亲自出马,身形完全遮掩在灰黑色的斗篷之下,和地面、干枯的草叶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伴随着两声沉闷的弓弩声响,两座哨塔上的白波贼兵连哼都沒哼一声就被劲弩射穿了心脏要害部位。 两个艺高胆大的夜影军士灵猴一样三窜两跳爬到望楼之上,换上白波贼的破烂军服大摇大摆的在望楼上來回巡弋。 其余的夜影卫也沒有闲着,见前面的人已经得手,悄无声息的靠到寨墙之下,拆除这这一段的木制寨墙供大军进去。 秘密行动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时间,夜影卫麻利的拆毁了二十余米的寨墙区域,终于有白波贼发现了这边的状况,刚刚喝问一声,一支黑色弩箭就狠狠的插入他的胸腹之内。 “什么人,”一经发现,警讯声顿时大起,转瞬之间就已经传遍脸面数里的大营之内。 “弟兄们,随我杀,此战不破白波,誓不回军,”伏在山坡上的文远噌的一声人立而起,大戟指处,数万早就按捺不住汹涌战意的士兵潮水一般从山坡上冲下,喊杀着冲向白波军的大寨。 “不破白波,誓不回军,”巨大的喊杀声响彻天地,顿时将几个正在中军帐中商议的将领惊得站起。 “怎么回事,外面是怎么回事,”坐在主座上的一个尖下颌、短胡须,眼神阴鸷的将军大声惊问道。 “回禀将军,大事不好了,冀州……冀州军杀进营寨來了,”一个亲随惊恐报道。 那将军闻言不禁一愣,惊问身边一个身穿皮裘,脑门锃亮,后脑留着两船小辫的异族青年道:“左贤王大人,昨日你不是还说绝沒有人能逃得过你草原神鹰的追捕的么,怎么我大军一路隐秘行军至此,最后还是走漏了消息,” 那个被尊为左贤王的正是文远当初在上党一战中遇到的于夫罗之子刘豹,三年前那一战,于夫罗所领的匈奴骑兵被文远打得一败涂地,只余下部众万余人,于夫罗吐血身亡,临死前令其子刘豹接替南匈奴单于之位。 可惜天不遂于夫罗之愿,其弟呼厨泉闻兄长身死,抢先在王庭篡位自立,只封给侄子刘豹一个左贤王的王位,刘豹北上之路被文远切断,麾下万余兵马又不足以与叔叔呼厨泉争夺单于之位,只能南下投奔了豫州袁术。 可惜刘豹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初平四年随袁术攻打陈留张邈时又遇上了当时在中原所向披靡的曹操,一番交战又是大败而回,袁术更是狼奔豸突九百余里,直到过了长江才敢停下脚步喘息。 不愿南下的他只能领着数千匈奴残兵一路西窜,最后勉强留在河东郡安身。 此次,张燕命孙轻前去联络西河、河东的白波军,约定前后夹击在长平决战的文远军队,刘豹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也欣然答应同去,此次孙轻西去西河河东游说可称的上是收获颇丰,除了刘豹之外,还说动了杨奉、韩暹、李乐、胡才等人,合兵十余万,一起夹击冀州军。 刚才说话的便正是杨奉,坐在刘豹对面的则是白波首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黑山小帅孙轻等人。 一路之上,刘豹可算是出了大力,他部下中有一驯养猎鹰之人,能令猎鹰在空中巡弋踪迹,哪怕有丝毫动静都逃不出鹰的眼睛,有数千匈奴游骑,一路之上所遇生人尽皆杀尽,如此一路醒來直到距离长平不过咫尺之地,才被慕容平发现这支军队,并且拼了性命才将消息带回, 049 职业军人对上农民军 “杨将军……这……”昨日他也听乌兰古回报神鹰被射死的消息。不过听乌兰古说。被发现的冀州哨骑已经跌落山谷。绝不会把消息传递出去。因此就沒有在意。怎地刚刚过了一夜。冀州军就像早有准备似的。给大军來了这么一个突然袭击。 “老杨。各位。眼下先不要管究竟是什么原因了。还是先去抵挡冀州军要紧。”韩暹急道。被人消无声息杀到营寨之内。这个时候哪还有时间管冀州军是怎么來的。 众人疾奔出帐外。只见四下里喊杀声震天。影影绰绰到处都是冀州军。 文远领着玄缨亲卫直杀入寨中。如同一辆开足马力的重型坦克一路疯狂碾压过去。一路之上几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所向披靡。和张燕精心操练的黑山军相比。白波贼的素质差着不止一个等级。两千玄缨卫轻而易举杀开一条道路。直奔白波贼中军大帐杀去。 文远身后。颜良、徐晃、吕蒙、魏延、陈武等人如同一个个嗜血杀神。各领一支兵马在白波军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往往刚刚有白波贼集结。就被冲的四分五裂。冀州军所过之处。白波军根本无力阻止反击。 文远领兵直冲入中军。正迎上杨奉、刘豹、李乐、韩暹、胡才、孙轻等人。文远马快。发一声喊挺戟迎了上去。只一合。刺胡才于马下。余众见状尽皆胆寒。惊呼一声四散而退。 文远见其中一人身穿皮袍。衣着相貌不似中原之人。料想必定是这帮人害了慕容平。当即怒有心生。催动流星往匈奴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刘豹见状大惊。他三年前就已经见识过文远的武勇。自己哪里能敌。拍马伏鞍疾奔。好在身边护卫的数十名天狼骑兵都是不逊于玄缨卫的匈奴骁锐。手中弓沉箭疾。一阵密集攒射。倒也令身披烂银轻甲的文远不得不小心闪避。 “比射箭。我岂会输给别人。”文远被压制的满心火气。将大戟挂于马上。三石雕弓开处。五支箭已经拈在指缝之内。大拇指食指捏了两根。只听嗡的一声沉闷弦响。五支箭如飞一般射出。四个匈奴天狼骑兵应弦落马。还有一骑身手敏锐。伏鞍躲了过去、 一波箭雨之后。文远便一发不可收拾。但凡雕弓弓弦一响。必定有一名天狼骑兵落马倒地。紧随身后的玄缨卫也射出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如此不过一会功夫。护卫刘豹的天狼亲骑眼看着就要死伤殆尽。 文远正杀的惬意。眼看着就要追上匈奴骑兵护卫的那个华服皮袍匈奴人。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彪骑军。领头一员蛮将身高九尺。长相凶悍。身穿斜肩皮甲。坦胸露背。右臂上的肌肉根根虬结而起。只见他手提一柄大斧。吼声如雷。一看便知乃是武勇彪悍之人。 “张辽你休伤我主。可还认得俺吗。” 來人一声吼叫令文远身躯一震。不禁凝目望去。顿时认出來人。那员蛮将曾与自己交手数十合不分胜败。不正是匈奴第一勇将乌兰古是谁。 原來文远破寨而入。是从白波贼的营寨内厮杀而起。刘豹的数千匈奴骑兵驻扎的营寨距离此处还有着一段距离。一听到白波营寨中喊杀声起。乌兰古慌忙领着数千匈奴骑兵冲向白波军营寨。迎着抱头逃窜的汹涌人潮。艰难的冲入寨内。终于险之又险的救下刘豹。 只见乌兰古挥舞战斧。犹如带起阵阵风雷声势惊人。文远知道此人力大无穷。武勇过人。不敢怠慢只能放过那个华服皮袍匈奴人。迎上前去和乌兰古战在一起。 文远和乌兰古杀的难分难解。其他几个战将可沒有闲着。周仓大吼一声:“弟兄们。跟着俺冲啊。杀光这帮胡人。”挥舞着雪亮的陌刀。领着千余玄缨亲卫杀入匈奴阵内。还沒开战。一波弩矢已经射倒了一群。徐晃的数千骁骑营紧随其后送上一蓬黑压压的箭雨。虽然不时有骑兵被匈奴兵射落马下。但是两族之间血液里流淌着的仇恨。让这些士兵忘记一切冲杀上去…… 颜良一刀将马前奔逃的一名白波贼众砍翻在地。举目四顾。旁边的白波贼众皆面如土色。见到颜良皆纷纷走避。生怕招惹上这个杀神。令文远不禁一阵暴跳如雷。 “大将颜良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几天沒有出战。颜良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虽说到现在已经砍翻了数十贼众。可是几乎沒有遇到抵抗的他只觉着仍不过瘾。 突然。颜良幸运的发现正抱头鼠窜的白波帅李乐。当下拍马舞刀扑了上去。李乐无奈应战。可他哪是颜良的对手。交手不三合。便被颜良一刀砍下首级…… 小将魏延也开了荤。他正撞上了派往河东搬救兵的黑山小帅孙轻。孙轻起初见魏延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欺他年幼并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一交过手后方知大错特错。这小将那是寻常少年。分明是武力已臻一流的猛人。孙轻不十合便被挑飞了兵器。拍马落荒而逃时被魏延一箭射中后背。落马后刚刚爬起便被驱马上前的魏延一刀枭下首级…… 此外。其余冀州兵将早晨被文远撩拨起熊熊战意。加上粮道被断。已有破釜沉舟之心。在绵延十余里的白波军营寨中一番肆虐。根本沒有遇到任何有组织的反击。 职业军人对付农民军的优越性在这场战斗中被无限放大。面对如狼似虎的冀州军士。白波军其实只是稍稍地抵抗了一番就开始奔溃了。怎么拼。拿什么拼。这些冀州兵一个个人高马大。人人身上披着一副甲衣。手上刀剑明亮亮的锋利无比。如果说冀州兵是从城里來的富户。一身高档货的话。那这些白波贼众只怕连街边乞丐都不及。 衣甲头盔这些防具就不用说了。统领数百人的小头目也大都穿戴着皮甲皮盔。比冀州军一个小兵还不如。刀剑枪戟对他们來说同样是奢侈品。配备的武器五花八门。菜刀、锄头、耙子这些还是和铁器沾点边的。木棍、木枪之类的在白波贼中毫不稀奇。就凭这样的装备。如果是从背后抽冷子捞点便宜还好说。若是堂而皇之摆开阵势的正面一战。冀州军以一敌十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所以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十万白波贼众就彻底崩溃。如溃堤的洪水一般奔散逃逸。杨奉、韩暹只领着数千亲信往逃回河东郡。其余白波贼众或杀或俘。降者数万人。 050 小将逞威 “呯,”青龙戟和大斧再一次交撞在一起,文远和乌兰古俱自又身躯一震,不经意间百余合已经过去,三年不见,二人武艺又各有精进,再一次的交手,竟然仍是不分上下之局。 文远心道:自己这三年虽然政事繁忙,可是并不曾放下这身武艺,而且自己现在年纪轻轻,武艺和膂力都处在上升期,不想今日再次交锋,竟仍然不能压制住乌兰古,此人号称南匈奴第一勇士,果然是盛名不虚。 乌兰古也是心中暗颤,他今年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而且自上次和文远交战险些败绩之后,三年以來不停苦练武艺,实力已经又有进益,不想今日仍不能胜过张辽,乌兰古虽然一直瞧不起懦弱的中原人,可是文远的武艺确实令他赞叹无比。 乌兰古回顾左右,不禁心中一凉,数千骑兵要么护送刘豹撤退,要么已经被那些冀州轻重骑兵绞杀殆尽,身边自家族人已经不剩一人,周围密密实实的围着的上千冀州骑兵,今日便是他武艺通天,也插翅难飞。 不过乌兰古并沒有放弃希望,这两年苦练武艺,又让他练出了一门绝技,只见他虚晃一斧,仿佛是因不敌要拨马逃逸,文远不明就里策马追赶,仗着座下马快,转眼追近十步距离。 “给俺着,”乌兰古朝后面觑得真切,伸手如囊中取出一柄闪闪发光,带着锁链的锋锐小斧,反手电光火石一般向文远掷去,只见一道寒芒闪过,那小斧带着呼呼劲风,旋转着又快又急的直劈向文远面门,眨眼之间距离文远只有咫尺之近。 “主公小心,”在一旁掠阵的颜良、徐晃等看到乌兰古的小动作,急忙出声提醒,可是乌兰古的动作快如闪电,等他们发现时已经不及,一个个惊呼着冲入场内。 文远只觉着一阵凛冽的寒风扑面,锋利的斧刃反射出的寒光射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这个时候挡住面前的飞斧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本能的一缩头,听天由命看看这一斧能不能躲得过去。 只听当啷一声,文远只觉着头顶一凉,头上的兽面流银盔生生被砸飞,乌兰古力大,兼之那小斧无比锋锐,斧刃竟然生生的嵌进头盔里。 文远只觉着心里咯噔一声,就这短暂一瞬,一身冷汗浸透后背,从來到这个世上至今,文远从沒有像这次这样距离死亡如此之近,若不是刚才反应神速,及时低头,只怕此时已经被这一斧劈开脑门,看來以后即便胜券在握,也时刻不得大意。 乌兰古见文远头盔飞落,只道文远不死也定被重创,只要能制住敌军主帅,自己或者还能活着逃出去,当下绰起战斧,拔转马头向文远扑去。 “贼将休伤我主,”颜良、周仓等见状大急,策马急急救援,可是他们离得实在太远,眨眼的这么点时间哪里來得及。 乌兰古其实哪是想伤了文远,只是想借文远脱身,只见双马交错之时,乌兰古大手一伸向文远勒甲丝绦抓去,竟想将文远生擒。 不过眼看着离文远后背只剩下尺许距离,乌兰古突然闷哼一声,从马上栽落于地,手捂着大腿,鲜血从指缝中汩汩四溢。 文远一挺腰站直身躯,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只见他嘿嘿一笑道:“想活捉我,哪有那么容易?” 原來文远看乌兰古奔來,虽伏于鞍上,却也小心戒备,只等乌兰古靠近,长戟一指就给他來个致命一击,不过后來见乌兰古并沒有要挥斧取己性命,而是要生擒自己,心中一动,青龙戟一动,只是刺向乌兰古的大腿。 对于文远的变化,乌兰古可说是根本沒有防备,顿时中招,被一戟刺中大腿跌下马去。 如此惊变,只在短短一瞬之间,待众将看到乌兰古落马,而主公安然无恙,不禁齐齐长出了一口气。 文远一戟指在乌兰古胸前三寸之处,朗笑一声道:“投降吧,乌兰古,你已败于我手,不乖乖投降,更待何时,” “卑鄙的汉人,就知道暗算伤人,若是跟俺堂堂正正一较高下,还不知道谁输给谁呢,” 文远哈哈一笑道:“真是好笑,你放暗器在先,倒怪我偷袭,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乌兰古反驳道”““那也是俺被情势逼迫,若是换做俺大军将你围住,你会不想脱身之计,”不过他刚才是因为被俘有些气急,仔细一想文远确实沒占他的便宜,挺胸昂然道:“算了,总之也是俺战不下你,來吧,给俺一个一个痛快的,死在你手上,俺也不亏,” 看着乌兰古慷慨无畏的样子,文远心中也在叨念,此人天生神力,武勇过人,武力值少说也在95-96左右,这样的勇将杀之实在可惜,而且文远之后还有一项计划准备实施,若是能有乌兰古这样在北方异族中有身份有地位之人协助,那件计划定当进行的事半功倍。 文远沉吟一番后道:“乌兰古,我敬重你是一条汉子,你若肯归降于我,我日后定然会厚待你,” 谁料乌兰古昂然不惧道:“笑话,俺乌兰古堂堂南匈奴第一勇士,于夫罗单于麾下的护卫将军,怎么会屈膝臣服你一个汉人,” 文远抓住乌兰古的语病,进逼道:“于夫罗已死,现在你还能护卫谁,” 乌兰古豪迈答道:“左贤王刘豹,大单于于夫罗归天前,让俺好好辅佐刘豹,俺堂堂大匈奴的汉子,怎会背信弃义,” 文远回想起之前乌兰古奋力拦住自己,救走的那个华服皮袍匈奴人,问道:“刘豹,可是刚才被我追杀的那个匈奴年轻人,” “正是,” 看來要想让乌兰古臣服,还需要先让刘豹归顺,文远正要传令全力追捕刘豹,只见吕蒙、陈武两员小将浑身是血,押着一个皮袍年轻胡人走了过來,虽然狼狈,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乌兰古看了忍不住一声惊叫,被押來的人不正是刘豹是谁, 051 形势逆转! 原來吕蒙、陈武两员小将正追杀逃跑的白波贼众。身后突然马蹄声大作。士卒來报后面涌來一波数百人的匈奴骑队。杀那些肝胆俱裂、毫无抵抗能力的白波贼众一点都不过瘾。两个小将一合计。就选了一处道路狭窄、树木茂密之地。设下绊马索等候这支慌不择路逃窜的匈奴骑兵。结果将刚刚艰难杀出重围。自以为逃出生天的刘豹一举擒了回去。倒是让刚刚还想着怎么抓住刘豹的文远不禁一阵惊喜。 文远赞叹一拍二人肩膀。笑道:“子明、子烈。你二人今日立下大功。回头我必重重有赏。” 生擒了南匈奴骑兵的主帅。这可是大功。两个小将初次征战的表现比起其他久经沙场之名将也毫不逊色。魏延也不错。武艺进步的很快。刚刚还献上了黑山小帅孙轻的首级。 三人都在军旅生涯的第一场大考中交出了令人艳羡的答卷。相信他们日后在军中。定能立下更多更耀眼的功勋。 吕蒙。陈武见主公开口大加赞赏。激动的不能自已。忙躬身拜道:“小将不敢居功。全赖主公平日教诲。” “孺子可教也。”文远欣慰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被擒获的刘豹。 刘豹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颇显得老成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上位者的高傲气息。只是眼神阴狠看着文远。分明折射出浓浓的怨毒之意。 “刘豹……”文远深深的看了那皮袍少年。良久才微微一笑道:“你就是刘豹。” 刘豹被文远笑的浑身发毛。冷哼一声道:“是……是有怎么样。我乃是匈奴大单于于夫罗之子。留着大匈奴一族最高贵的血液。要我向你投降。就不要做这白日梦了……。” 刘豹的汉语说的比正统的汉人还流利。引得众人一阵好奇。文远听的更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也不接下刘豹的话头。只是对王越道:“把这位大单于之子还有乌兰古将军请下去。好生招待。且不可怠慢了贵宾。不过若是让他跑了。我唯你是问。” “末将遵命。”王越恭声道。手一挥几个夜影卫就把刘豹和乌兰古带了下去。有这些精于看守保卫的夜影士兵看着。即便是乌兰古也难逃得出去。 处理玩刘豹和乌兰古的事情。文远索性就进了白波军帅帐内休息。坐等各部统计上來的战报。 几个时辰之后。主簿辛毗将一摞战报交到文远手里。 今日一战。文远可以说是胜的酣畅淋漓。一举突入贼兵寨中。把白波贼的营寨搅得个翻天覆地。十余万白波贼前后抵抗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崩溃。被自家的败兵挟裹着四散逃逸。倒是追亡逐北耗费了冀州军很大的时间和气力。 截至目前。己方将领中仍有徐晃、魏延等数员将领仍追杀白波败兵未归。不过仅仅是现在各部报上來的斩获数字就让文远禁不住一阵窃喜。 此一战。共斩首一万余级。俘虏贼众四万余人。余众皆四散逃逸。此外此战共缴获粮草十余万斛。马四千余匹。铁甲五百余副。弓八千余张、其余军资器械不可胜计。 巨大的缴获数字面前。冀州军的伤亡却微乎其微。大半日的激战。冀州军伤亡不过两千余人。这仿佛是文远自对抗袁绍以來所遇到的最轻松的一场战役。 想想也是。袁绍麾下军士素來雄壮。张燕虽名为贼寇。却治军极严。麾下也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匈奴骑兵倒是难得的精锐。不过人数实在太少。在营寨内又难以发挥机动性的优势。所以并沒有给文远带來很大的麻烦。 而此次文远的主要对手白波贼。虽有十万之众。却也只是十万只知道逃命。被吓破了胆子的盗匪而已。对付这种乌合之众。又是出其不意的发动奇袭。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之内。 不管怎么说。原本破釜沉舟。准备三天解决白波贼的文远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解决了截断后路的十万白波贼众。终于扭转了不利的形势。接下來就只剩下击败张燕的八万大军就行了。 就在文远准备调转矛头指向张燕的时候。张燕也在战战兢兢的渡过了这漫长的一天。 入夜。张燕坐立不安的在大帐中來回走动着。时而慨叹。时而皱眉。 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整整一天。冀州军都沒有对黑山军发动攻击。 这样的结果起初让张燕既心忧又窃喜。喜的是两天大战。麾下黑山军元气大损。几乎已经濒临崩溃。而此时步战恰好给了自己麾下部众难得的喘息机会。 忧的是他此前已经看出冀州军有意尽快结束战斗。第二天就不惜发起全面攻击。若不是天色已晚。只怕黑山军第二天就顶不住冀州兵的猛攻。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而冀州军第三天突然不战。白白错过大好时机。这一点实在有违常理。 难道张辽已经发现自己邀他在此约战的秘密。 按道理说张燕这个时候应该出兵试探一下冀州军底细的。可是昨日冀州军展现出的可怕战力令张燕始终心有余悸。生怕再次开战。麾下兵马被当头一棒而溃退。 于是张燕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当中。浪费了最宝贵的一天时间。等反应过來时。已经错失了大好良机。 张燕也是心思敏锐之人。见情况如此反常。心中渐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祥的预感越來越强烈。终于…… 半夜。郭大贤带着一个浑身血污的黑山军士前來。还沒入帐。就惊声叫道:“主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张燕因为忧心战事根本就沒有睡下。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噌的起身迎了出來道:“发生了什么事。孙老四。你不跟着孙轻。怎么來到此处。难道……。” 张燕一看到那个浑身血迹斑斑。身负重伤的士兵。不禁惊呼一声。这个孙老四张燕认识。是孙轻手下的一个亲兵。孙轻被自己派去联络河东白波贼众。如今一见到孙老四。显然已经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噔噔噔倒退数步。险些跌倒在地下。 052 北上!北上! “大帅。”孙老四一见到张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道:“大帅啊。完了。全完了。孙轻已经被张辽部将魏延所杀。十万白波贼众已经一败涂地。逃回河东去了。”孙老四哭诉着。将冀州军如何奇袭白波军大营。白波贼溃不成军。大败亏输的事情一一说于张燕听。黑山军发迹于太行山麓。山道、小路对他们來说有如通途。孙老四侥幸逃过冀州军追杀之后。翻山越岭。赶了几十里山路。终于在夜半时分赶到张燕的黑山军大营。 “你所说的可是实情。十万大军啊。怎么可能连一天撑不住。”虽然已经猜测到情势可能恶劣到这种地步。但是张燕实在不愿意相信孙老四说的是实情。十万白波军。一天之内被杀的惨败。不仅是河东白波损失惨重。连张燕最后反败为胜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张燕仰天长叹道:“难道天要灭我张燕么。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郭大贤急劝谏道:“大帅切不可灰心丧气啊。白波贼众虽不足以成事。然我大军尚有十万骁勇士卒可堪一战。张辽纵然想灭我黑山。也要掂量掂量有沒有那么大的胃口。眼下冀州军既已不可战胜。我军不如暂且退兵。回晋阳固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日后若有机会。再作良图不迟。” 郭大贤的一番话确实是张燕眼下的唯一选择了。眼下张辽大破白波。冀州军士气正盛。此时留下來。黑山军必然落得和白波军一样的下场。当务之急。只有退兵。 张燕也是行事果断之人。一旦采纳郭大贤的建议。立即雷厉风行。连夜令部众退兵。等第二日太史慈察觉不对时派哨骑前去哨探时。张燕早已经走了一天。绵延数里的大寨已经成了一座空营。 太史慈不知真假。未敢率兵追赶。却有一人料定张燕是不敌败走。此人便是田丰。 张燕主力來到长子城下。汇合围城的军士继续北行。长子之围一解。田丰立即令三千上党兵杀出。追着张燕的屁股狠狠杀戮一通。张燕不敢恋战。急慌慌的退走。又折损了许多兵马。丢弃了不少辎重。 田丰终于一解被围之气。一面引得胜兵马回营。一面派信使告知文远张燕已经退兵。 ………… 击溃白波贼之后。文远在白波大营休整了三日。 这三天。文远可以说是忙昏了头。安抚降兵。加上清点缴获來的白波贼粮草辎重。一大堆的事务等着文远处理。一这几日他几乎是忙昏了头。直到太史慈传來张燕退兵的消息想起北面还有张燕未定。 击败十万白波之后。冀州军士气大涨。气势如虹。此时不乘胜追击张燕。更待何时。所以文远一听说张燕退兵。文远立即决定放下手头上所有琐碎的事情。 第四日。文远令全军拔寨而起。向北和留守大营的太史慈合兵一处后。北上追击张燕。 经过和白波一战之后。连带降服的四万余正辅兵马。文远一共聚集了九万余众。单从数量上已经和张燕的黑山军持平。不过四万降卒可是一个很大的累赘。这些贼寇纯粹是一群乌合之众。打仗沒有一点作用。拖后腿却一个比一个行。 有他们在。文远哪里能提高速度。越追反倒越远。只能任凭张燕轻松退走。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宣慰佐吏对降服的数万白波贼晓以大义。许以活命。白波降众见文远非但不杀他们。还给予饭食果腹。一个个激动的感激涕零。很多降兵都要求加入冀州军中。 若是换做平时。这群乌合之众文远一个懒得收。可是怕放了他们离去祸害治下百姓。文远只能将他们暂时编入辅兵之中。 至于以后。这四万多人还是能挑选出一两万青壮的。假以时日等他们通过了冀州军严格的军事训练。倒也不难成为合格的士兵。 只是如此臃肿的编制。冀州兵自然无法提起速度。文远生怕降卒生出乱子。也不敢轻易分兵。只领着九万余众慢吞吞的日行三十里。花了五天工夫才赶到长子城。 随着张燕退兵。围困长子的两万黑山军也已随张燕退走。文远到了城下。田丰亲自领着上党众将出城相迎。 看着残破的长子城墙。以及为了守住郡城瘦了一圈的田丰。文远心中感慨万千。一把将作势欲拜的田丰扶起。深深向他鞠了一躬。 田丰惊道:“罪臣有负主公所托。早已羞愧的无地自容。主公……你这是。” 文远正色道:“上党不失。元皓先生当居首功。又闻攻城前后。上党郡杀敌甚众。先生何罪之有。若无元皓先生守住此城。我大军此來。也必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得不说。此次能击退张燕的大举入侵。田丰确实功劳不小。他以不到一万人马。抵挡住张燕十余万人的疯狂攻城。若是长子失守。张燕据此坚城抵挡住冀州兵锋。再与白波贼前后夹击被截断归路的冀州军。那时候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只可惜先是长子军民的顽强。后是冀州军的骁勇。彻底粉碎了张燕的图谋。眼下时势运转。张燕再想反叛扳倒文远。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过文远的大度。还是令田丰等上党官员感激涕零。文远挽着田丰之手进到长子城中之后。田丰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似的。给文远献上一条计谋。 只听田丰道:“主公。张燕此次受挫退回晋阳。军士丧胆。再不敢与我军争锋。主公可尽起精兵攻打晋阳。张燕不敢出城。定会闭门不出。到时主公将晋阳团团围住。绝其粮草供应。时间一长。张燕定然支撑不住。此时再遣一舌辩之士前去。动之以情。如此我料张燕必定降服。” 文远闻言眼睛一亮。赞叹道:“元皓不愧有张良、陈平之才。得先生相助。我真是三生有幸啊。我这便命人传令大军在晋阳城下聚首。到时就依先生之计执行。” 053 兴平元年的那些事 进入十一月,天气已经十分寒冷,文远令郝昭守上党,董昭领兵回河内,亲提六万大军踏雪出征,浩浩荡荡一路收复壶关、襄垣、屯留、涅县等之前被黑山占据的县邑,兵不血刃连克阳邑、榆次二城,长驱直入杀至太原郡治晋阳城下,张燕果然不敢应战,八万兵马困守于晋阳城不出。 文远也不攻打,只是将晋阳团团围住,断绝晋阳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而后坐等各路军马齐集晋阳城。 十一月中,麴义、徐庶领三万兵出井陉,于张辽合兵一处。 十一月末,赵云接到文远军令,出壶关,尽集于晋阳城,自此,晋阳城外汇集了文远全数精锐,精兵强将悉数到场,正辅兵马家在一起,足有十万之众。 “咯吱咯吱……”踩着后达盈尺厚的积雪,张燕一步步走上晋阳高高的城楼,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担心的,他的脸色有些发青,看向城外,眼神中泛起浓浓的担忧。 晋阳城外,白皑皑的一片坚固营寨将长四里,宽三里的晋阳城围得水泄不通,举目望去视线中全部是一片耀目的白色,旷野上人烟绝迹,连围在城外的冀州军也老老实实的呆在帐中,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城头上,上党三五成群的围坐在背风处,升起火堆御寒,士兵吸气咒骂老天的声音不时传入张燕耳中。 “大帅……” “拜见大帅……”士兵们见到张燕走來,一个个站起行礼。 看着这些衣衫单薄,脸被冻得发青,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卒,张燕心中一阵酸涩,忙令他们回到火堆边去。 沒办法,眼下已经是一年中最严寒的时节,按照后世的计算,差不多有零下一二十度,城头上滴水成冰,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若是不生火取暖,这刺骨的严寒只怕沒有人能撑住。 当然天气严寒也有严寒的好处,那就是冀州军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恶劣条件下攻城,这也是张燕唯一稍感心安的地方。 虽说冀州兵根本无法攻城,但张燕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先不说远的,晋阳城被冀州十万大军团团围住,不放一人外出,城中柴薪等做饭取暖之物严重不足,又缺乏面议,麾下部卒已经开始采取晋阳城内百姓的房屋木料过冬,但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每天天一亮仍会发现有人冻毙在风雪中。 更令张燕担忧的还是粮食问題,晋阳虽然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可是因为今秋灾害,存粮不足,如今一座城内塞进去八万兵马,加上一万多匹食量比七八个大汉还多的战马,城内的那几十万斛粮食根本就不够八万人两个月吃用。 不过话说回來就是够又能怎么样,眼下冀州军大军压境,晋阳孤城一座,黑山将士军心涣散,外无援兵,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守得住。 就在这种深深的忧虑和恐惧中,张燕艰难的渡过了这一个奇寒彻骨的严冬…… ………… 旧历腊月三十,在漫天的风雪飘舞之中,时间终于走到了兴平元年的尽头。 这一年下半年,天下间除了冀并二州还持续着激烈的战斗之外,天下诸侯间几乎都暂时偃旗息鼓,几乎唯有爆发什么大规模的战争。 夏六月,兖州牧曹操率大军攻徐州之际,兖州发生叛乱,陈留张邈,东郡陈留起兵反叛曹操,其余州郡纷纷响应,拥戴吕布为兖州牧,一时之间,偌大兖州只剩下甄城、东阿,范县三县还在曹操手中,曹操闻讯大惊,立即丢下徐州陶谦、刘备返回兖州,曹吕二军在濮阳激战百日不休,后逢蝗灾大起,两家军粮不济,不得已暂且休战,各回驻地就食。 徐州方面,陶谦依靠刘备之助艰难顶住曹操大军的猛烈进攻,不过也已经忧心成疾,一病不起,十二月,陶谦病入膏肓,嘱其别驾麋竺迎接刘备继任徐州牧,刘备初不肯受,徐州名士陈珪陈登父子,豪商糜氏兄弟极力劝刘备接受,如此三请三让,刘备最终出任徐州牧,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得据富庶徐州,原本声名不显的刘备顿时引起了天下人的侧目。 除了曹操刘备二人之外,兴平元年还有一个少年英雄横空出世,开始了他短暂却又辉煌的一声,此人便是,,江东孙策。 自父亲孙坚被射杀之后,时年不过十七岁的孙坚将父亲的灵柩运回曲阿下葬,之后居于江东,结纳豪俊之士,待养成羽翼,为父报仇。 孙策容貌俊美,为人开朗大度,很受士民爱戴,许多和他结交过的士人都愿意为他效死,这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周瑜、二张等。 有了一定人脉之后,孙策便开始计划着发愤图强,为父报仇,首先第一步就是从袁术手中要回暂时依附在袁术麾下的孙坚旧部。 可是袁术见孙策少年英雄,担心他起兵自立后无法掌控,并不肯轻易交还孙坚的旧部,令孙策舅父丹阳太守吴景,孙策到了丹阳,很快募集到数百兵勇,但却遭到泾县山贼的奇袭,孙策自己差点还丢掉性命。 新募的兵勇全军覆沒,孙策只能回去见袁术,袁术这才肯将孙坚旧部的一千余人,连同程普、黄盖、韩当等孙坚旧将交还给孙策,自此孙策开始渐渐显露出英雄本色,为袁术东征西讨,创下赫赫威名。 不过有威名显然是不够的,而且随着名气的越來越大,袁术也开始忌惮孙策,他反复无常,言而无信,先是许诺表孙策为九江太守,结果却让心腹陈纪担任,庐江太守陆康反抗袁术,孙策率军击破,结果袁术依旧任命老部下刘勋为庐江太守。 连续被袁术开出的空头支票忽悠,孙策已经对袁术失望透顶,而在此时,扬州刺史刘繇因为州治寿春被袁术所占,与袁术之间摩擦不断,孙策看准了这个时机,向袁术进言请求出兵扫平江东,袁术想了想也最终答应。 至此,这头刚刚长成的江东猛虎终于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准备开始吞并江东, 054 赢在起跑线上 各路豪杰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要数战斗最激烈,规模最大、最吸引人眼球的无疑是冀州张辽和并州张燕的两强之争。 九月,张燕出其不意兵围上党、夺壶关,败河内张杨之众,麾下王当部袭常山、据井陉,声势大振。 但是到了十月,尤其是冀州兵主力抵达之后,情势却急转直下,交战数场,黑山军伤亡惨重,冀州军越战越勇,尤其是对白波贼一战,以四万军一日之内大破白波贼十万之众,消息一传出,立即令天下群雄为之一惊。 冀州军一次一次用敌人的鲜血增添着自己的威名,尤其是玄缨卫的玄缨重甲、陌刀硬弩如今已经被天下人所熟知,成为天下间公认数一数二的强兵。 到了十一月,张燕军更是不堪,退兵晋阳困守不出,晋阳城被文远三路大军团团围住不过月余时间,就已经难以支撑。 晋阳城外,冀州军大营。 文远和田丰、郭嘉、辛毗等人正围坐在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边,吃着肉,喝着小酒。 随着时间的推移,今秋旱蝗灾害对各路诸侯的影响日渐凸显,兖州曹操、吕布兵粮耗尽,只能偃旗息鼓,靠征敛百姓维持,其余受灾荒影响的诸侯也老老实实的窝在辖地里不敢乱动,想尽办法熬过这漫长的一年光景。 这个时候,能够心无忧虑的坐在火炉旁喝着肉汤美酒的诸侯,除了文远之外,其余的几乎沒有,其中原因自不必说细说,皆因为文远把提前把功课做在了前头。 今年灾害,文远治下虽然也遭受了旱蝗灾害的侵袭,不过因为准备充分,损失的粮食大约在四成左右,文远虽因此免了几个郡的租赋,不过依靠着另外几郡的钱粮供应,加上及时裁掉了一部分军队,粮食勉强还能供应到來年四月左右,加上从徐州、幽州买进來的一批粮食,凑合凑合总算不必再为吃饭的问題担忧。 这年头,粮食是制约诸侯发展的最大瓶颈,有粮食,势力才能发展的迅速,沒有粮食,就吸引不來人口定居,招募不了士卒,在兴平元年的这场灾害侵袭下,许多诸侯的实力都沒有发展,有的甚至出现退步,例如曹操,而文远的未雨绸缪,使他在这场不进则退的竞争中占得先机,比其他诸侯更显从容。 只是酒桌上谈到的一件事情令文远的心情颇为不豫。 泰山臧霸,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劫走了他从徐州购进的粮草十几万斛。 臧霸字宣高,泰山人,黄巾起义时,臧霸因为武勇过人而被陶谦任命为骑都尉,驻扎在开阳,替陶谦抵挡青州黄巾。 名义上臧霸是陶谦的部下,不过自打替陶谦镇守徐州北部,拥有一定兵力之后,臧霸接连孙观、孙康、吴敦、尹礼、昌豨等人,暗地里就自成一方势力,对陶谦听调不听宣,陶谦时不时的还要支付给他一部分钱粮军费。 可是陶谦被曹操两番出征惊得一病不起,临死之前把州牧之位交给了刘备,无形中断绝了臧霸的一条财路,使臧霸对陶谦的安排暗地里颇为嫉恨。 泰山郡今年也遭了灾,沒有粮食,连老鼠饿极了也会咬猫,更何况臧霸这头饿狼,身旁还聚集了一大群眼睛都绿了的狼崽子。 恰巧这时甄家商会从徐州采购了一批粮食,途径臧霸治地,对于这样到口的肥肉,臧霸哪里肯放弃,虽说臧霸也忌惮强大的冀州军,可是这个时候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二话不说就出兵抢了去,究其原因,和黑山王当无奈抢掠常山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粮食,这一年的灾害令许多人都注意到粮食的重要,下一年,曹操在击败吕布重据兖州之后,也开始派人屯垦。 被人截了粮草,文远当然咽不下去这口气,可是现在文远正出兵征讨张燕,暂时无力顾及千里之外的臧霸,青州兵经过一番整编,现有战兵三万,辅兵六万余,这么一点兵力守住青州,防御幽州、兖州的攻击或许绰绰有余,可是要让青州都督张颌出兵征讨拥兵数万的臧霸,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归根结底,文远暂时并沒有将发展的方向放在黄河以南的区域,为了他构想出來的一个庞大计划,眼下平定并州张燕才是当务之急。 正和几个谋士交谈着,王越突然从帐外走了进來,恭敬一礼道:“主公,各位先生,张燕派使者前來,要求见主公,” 文远一愣,看向田丰等人,后者眼中明显闪过一抹喜色,道:“主公,看來张燕是撑不住了呢,主公还需早作计议,” 文远闻言也是一喜,嚯的站起身來道:“等了一个多月,张燕总算是撑不住了,各位随我去见见张燕的使者,看看來人究竟说些什么,” 一行人随文远往中军大帐走去,进了帐中,果见一个头裹黑巾的黑山将领正站在帐内,那人见了文远施礼一拜道:“黑山郭大贤拜见将军,” “张燕可是派你前來向我请降的,” 郭大贤不卑不亢道:“将军此言差矣,我晋阳粮草丰足,至少可支应一年,城中尚有精兵十万,未必沒有实力与将军硬拼,某奉命前來并非纳降,而是來与将军谈一笔交易,” “死鸭子嘴硬,”文远暗自心存,摆了摆手傲然道:“既然不是來请降的,那足下就请回吧,张燕犯我州郡,杀我子民,我与他有什么可谈的交易,你回去告诉张燕,他若肯降,我必不会亏待于他,如若不降,我便是围住晋阳一年,也不会退兵离去,不服,尽可以领兵出城堂堂正正与我一战,” “呃……”文远一番霸道之言一下子把郭大贤准备好的说词噎了回去,他刚才虽说的貌似毫无畏惧,其实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晋阳若是真有一年之粮,他张燕干嘛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出兵袭掠上党郡。 若是张燕自信能守住晋阳,有何必派他郭大贤前來和张辽谈一笔交易, 055 张燕乞和 “将军……”面对文远的强势。郭大贤顿时手足无措了。开玩笑。围城一年。那时候偌大一个晋阳城别说是人。只怕连老鼠都会饿得一只不剩。 外人或许不知道。郭大贤却清楚。实际上。晋阳城中还剩下不到十日之粮。城中士气崩散。溃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晋阳城中已无可烧的柴火。天气严寒彻骨。城中每天都有军民被生生冻毙。郭大贤就是此次來。就是受张燕之命。以俘虏的马延和上百冀州兵为筹码换取晋阳百姓出城砍伐柴薪。 被文远一吓。大冷的天。郭大贤硬是冷汗满身。急道:“将军。将军还请暂息雷霆之怒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嘛。我家大帅其实想两家能化解干戈。特命小人将贵军将领马延送还。聊表和解诚意。” 文远眉毛一挑道:“马延。他现在何处。”据田丰回报。马延当初与黑山交战时被张燕擒去。本以为已经被斩首处刑。不想现在竟然还活着。倒是让文远一喜。 郭大贤道:“这个……马延将军身体微恙。现在晋阳城中养息。相信很快就能痊愈。我家大帅令我先送还之前俘虏的十名上党军士。待马将军康复之后。再一并送还将军。” 文远嗤笑一声。身体微恙。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在城中囚禁。不过张燕此次既然主动示好愿意释放马延。定然是有求于己。若谈得拢。张燕自然会放了马延。若谈不拢。马延只怕只能与晋阳城共存亡了。 文远虽想尽快破城。不过若是不顾马延的性命。传到外面只怕会让追随的将士们寒心。思忖一阵冷冷道:“你直说罢。张燕让你來为了什么事情。” 郭大贤一阵欣喜。道:“将军果然快人快意。我家大帅久闻将军仁义之名远播。如今我晋阳城中缺少柴薪。希望冀州军能从包围圈中让出一条通路。放晋阳城的百姓砍些柴火。” 文远顿时一阵沉吟。究竟是让不让晋阳百姓出來砍柴呢。要知道文远费了那么大的军力围困晋阳。就是为了断绝张燕各方面的供给。若是放百姓外出。文远困死张燕的目的可能就功亏于溃。万一黑山军挺过最艰难的时刻。便是守住晋阳也并非不可能的。到时候再要想张燕岂不会比如今困难几倍。可若是不放。难道马延的命就不管了吗。 想到这。文远不禁有些犹豫。正不知如何回答时。田丰突然凑了过來。附耳低声对文远道:“主公尽管答应便是。郭大贤此來求和。我料城中必定沒有多少存粮了。不过尽量要表现的蛮横一些。让他们彻底的失去守城的信心。” 文远闻言精神一振。是啊。张燕若是能守住。干嘛还要派人在这里卑躬屈膝。想來定是张燕觉着晋阳城守不住了。才派人前來乞和的。 想到这。文远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傲然道:“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商议的。你尽管令城中百姓出城砍柴就是。不过不要忘了回去告诉张燕一句。我还是那句话。张燕若肯归降。我一定既往不咎。若是他仍负隅顽抗。我张辽便奉陪到底也要困死你这晋阳城。” “是……是。我一定回去劝说我家主公。”得到想要的答复。郭大贤忙不迭的告辞离去。只是文远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在他的心底砸下一个深深的烙印。久久不能散去。 郭大贤走后。田丰进言道:“主公。观方才郭大贤的表情言语。我料晋阳必定不能坚持长久了。此时正是劝降张燕的最佳时机。只需一舌辩之士前去。定能说得张燕归顺。” 田丰话音刚落。主簿辛毗就主动请缨道:“辛毗不才。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前去说降张燕。” 田丰看了看辛毗。道:“辛佐治素有辩才。若他前去。定能说得张燕來归。” 郭嘉也点头表示。 见两大谋士都赞同辛毗前去。文远当然沒有意见。沉吟一番便点头同意。道:“佐治先生不避斧钺甘赴险地。辽感激不尽。不过若是能再有一人同去。相信就更万无一失了。” 田丰、郭嘉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异色。齐声问道:“何人。” 文远神秘一笑。道:“张燕的故人。” ………… 自文远答应允许晋阳百姓到城外附近收集柴薪三天之后。马延终于病体痊愈。被黑山军士“护送”着返回文远的大营之内。 马延见了文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羞愧自责道:“罪将见过主公。罪将战败被俘。丢了主公的脸面。罪将该死。还请主公降罪。” 文远亲手将马延扶起。“张燕乃智勇双全之辈。纵横冀并多年。败在他手里也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儿。这事也算是一个教训。日后记着切不可大意便是了。” 随马延同回的还有百名当初一同被俘的上党军。马延等人本來以为落入黑山军手中必死无疑。此时重回熟悉的军伍当中。如此劫后重生令被俘获释的军士一个个激动不已。 见到这些人安然无恙。文远的心里很是欣慰。一个个嘘寒问暖。对张燕的敌意不知不觉减弱了几分。 而辛毗也随着送还俘虏的黑山军士一同进入晋阳城内。 一进城中。蓦然迎面扑來一阵恍若地府似的阴森气息。只见道路两旁到处是倒毙在街旁的僵硬尸体。这些尸体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都浑身光溜溜的。不用说。他们生前用來御寒的衣物都被旁人抢去。 除此之外。许多民居的房梁、门板、窗棂都被拆下來生火御寒。一路所过。虽偶尔遇到一些活人。但是他们冻得青紫的脸盘。瑟瑟发抖的身躯。令人看着心酸不已。 一路走來。辛毗对晋阳的情况有了几分了解。连辛毗都能一眼看出。这样的晋阳城。如何还能守得下去。 带着沉思。辛毗终于被军士领着走进晋阳张燕的府邸。 056 辛佐治说定并州 “冀州牧张辽帐下主簿,颍川辛毗见过将军,”见到张燕,辛毗拱手拜道,除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人。 “先生此來所为何事……呃,眭老哥,白兄弟,你二人……”张燕一句两顿,看清楚辛毗身后之人正是眭固、白绕,不禁一愣,不过瞬间明白三人來意,面色一寒,背过身去。 这种场合,自然是需要有个熟人解开眼下的尴尬气氛的,辛毗向眭固,白绕二人使了个眼色,眭固大步上前,道:“飞燕兄弟,多年不见了,就不请哥哥我坐坐,” 张燕本姓褚,因身手敏捷,彪悍过人,因此被人送了飞燕的绰号,黄巾起义时,博陵张牛角聚众响应,张燕、眭固是最早跟着张牛角拉起了黑山军的大旗,说起來二人还曾是一个帐篷里睡过的生死兄弟,后來二人虽然随着黑山军的日益壮大各奔东西,但交情一直甚笃,河内黑山和常山黑山一直有联系,这也是文远派眭固和白绕前來说降张燕的原因。 张燕一口打断眭固道:“眭老哥如果是來做客的,我张燕当然欢迎,不过若是來做说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了解我的脾气,张辽若是要战,尽管放马过來便是,若要我屈膝投降,是绝不可能的,我今日虽然被困于此绝境,但我张燕岂是那种肯屈膝受辱之人,” 眭固继续道:“飞燕兄弟,你误会我家将军了,别人不说,你我也曾一起出生入死过,我岂会坐视你受辱而不理,” 白绕也起身劝道:“是啊,张大帅,咱们也是多年交情,我家将军命我二人前來,就是要借我二人之口传达我家将军的诚意,绝无羞辱大帅之心,” “既然如此,几位请坐吧,”张燕见二人说的诚恳,怒气才稍稍平息。 二人一番劝解,终于让气氛缓和了少许,张燕情绪稳定一些之后,肃手请辛毗等人落座叙话,只是仍不肯主动言语。 “飞燕老弟,刚才一路走來,晋阳城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弟你就别再顽抗了,你根本沒机会赢的,只会连累更多跟着你的兄弟,为了你一个人的脸面,这大冷天的让兄弟们在风雪里忍饥受冻,你看了难道就忍心吗,”沉默了一阵之后,眭固开口劝道,他和张燕关系非同一般,说话并沒有转弯抹角的顾忌。 白绕则要婉转得多:“大帅,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大帅千金之体,且身负数十万黑山老弱妇孺的生死,切不可意气用事,大帅部位自己考虑,也要为追随将军的十几万士卒,和他们家中的老弱妇孺考虑啊,” 张燕低着头,沒有吭声。 见张燕被劝说着沒有一口回绝眭固和白绕劝降的提议,辛毗心中的把握又多了两分。 斟酌一番之后,辛毗咳嗽一声道:“张大帅,大帅乃当世之豪杰,我家主公素來仰慕,今日虽刀兵相见,却也只是为情势所迫的无奈之举,与我家主公并无私隙,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大帅肯归降我主,我主非但保全将军身家性命,还愿表大帅为并州刺史,仍领并州,黑山军除去裁撤一些老弱之外,仍由大帅统领并州军,” 张燕听了一阵犹疑,说实在的,看着麾下的士卒一个个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张燕如何不揪心,如何不想着让将士们获得歇息,可是张燕的骄傲令他始终不肯低下头去。 现在,眭固白绕二人的话彻底击碎了他的心防,和数十万追随他的黑山部众的安慰相比,自己一人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儿,张燕的心已经动摇了。 可关键是张辽开出的条件实在是优厚了,既保全身家性命,又许诺封官领军,这样的好事摆在面前,张燕倒不敢草率答应了。 张燕貌似不信道:“先生巧舌如簧,却空口无凭,怎能让我相信张辽不会出尔反尔,此安知不是张辽诱杀我张燕的奸计,” 辛毗淡然一笑道:“张大帅此言多虑了,大帅岂不见眭将军、白将军也曾是黑山首领,也曾与我家主公敌对,如今不照样在我冀州统领一军,便是我辛毗,过去也在袁绍麾下与主公为敌,” “况我家主公仁义之名传于天下,此事人人尽知,河内黑山归顺至今,近百万众已在我冀州找到立身之地,数万黑山青壮也已入我冀州军,有眭固白绕二位将军和原河内黑山人众的例子在前,大帅有何须如此忧虑,我辛毗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若有半句虚言,当天诛地灭,” 古人最重信义,见辛毗立下如此重誓,张燕终于撤去心防,深吸了一口气道:“条件是什么,” 辛毗大喜道:“张大帅果然痛快,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将军一句话,我家主公日后但有所命,大帅只要听从号令便可,” “张镇北当真要表我为并州刺史,” “正是,” “仍令我独掌一军,” “正是,” “镇北将军就不怕我脱困之后独据并州,食言而肥,” “哈哈哈,大帅说笑了,”辛毗仰天长笑道:“大帅纵横河北多年,名号是响当当的,岂会是无信反复之人,何况大帅想必已经见识到我军兵锋之锐,即便有此想法,想必也要掂量掂量背叛我家主公的结局,” “呃……”张燕被噎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阵怒气,不过怒气过后,张燕也是一阵无力,辛毗说的都是大实话,论兵马钱粮、文武将吏,哪一样自己都和张辽沒法相比,与他相抗,岂不仍是一个必死之局。 仔细想想,自己确实沒有什么好反驳的,张辽能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诚意,若再矫情,那就是自己不识抬举了。 一念及此,张燕再不犹豫,慨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镇北将军对我如此仁义,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便随三位出城,向将军负荆请罪,” 057 负荆请罪 晋阳城外冀州军大营辕门。 文远和一众文武身披着厚厚的斗篷,在风雪之中满心期待的驻马肃立,就在刚才,辛毗刚刚派人传回张燕归降的消息。 文远闻讯大喜,要知道张燕归降,文远不但兵不血刃得了晋阳,还把张燕八万黑山精锐和数十万的家小收入囊中,加上并州数郡,文远治下人口又可增加上百万人。 这等大事,文远自然觉得应该隆重对待,所以立即传令击鼓聚将,召集文武官吏大小将官上百人,齐聚于辕门内,隆重迎接张燕的來临。 等待并沒有持续太久,远处白皑皑一片苍茫的旷野中,出现了一群人,当先一人,披散着头发,在雪地里精赤着上身,双手用反绑着,背后还负着荆棘,正是张燕。 他身后,还有一队人策马跟着,为首正是辛毗、眭固、白绕三人。 “张燕,,”文远一眼就认出那负荆步行前來的人,心中一惊,忙策马飞奔过去,來到张燕身边翻身下马,扯下披风披在张燕身上,不无责怪道:“张将军这是何故,这天寒地冻的,岂可如此折磨自己,” 张燕一躬身跪在文远面前道:“罪将归降來迟,心中愧恨,故负荆请罪而來,还请明公恕罪,” 文远连忙将张燕扶起,道:“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來,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我又怎么能任你受罪,快快随我进帐,喝酒暖暖身子,” “一家人吗……”张燕低头叨念着,见文远待他如此推诚置腹,张燕的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暖意,也令他彻底的放下担心。 就这样,纵横河北十年,令河北群雄无不心中戒惧的黑山张燕终于归入到文远的麾下。 在冀州军帐中小酌一番,张燕力邀文远领兵入晋阳,放开心结之后,张燕心境转变的极快,对文远对冀州军,此刻的他都充满了敬佩和好奇,能有如此体恤部属的主公,如此强悍的友军,实在是一件令人庆幸的事情。 而自和田丰、郭嘉、赵云、太史慈等文远麾下谋臣武将相见之后,这些人浑身散发出的恢弘气度,更是令张燕心折不已。 有这么多能臣猛将相助,自己若还与他相抗,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文远也不客气,当即随张燕进了晋阳城,一同前去的还有麴义、徐庶统领的三万军,其余各军则分别受命随同张燕派出的使臣四出招抚太原及并州其他各处郡县。 晋阳城是太原郡治,自汉以來晋阳便是刺史州牧常年开府之地。 太远地理位置重要,在地广人稀的并州各郡中人口稍显稠密,全郡治下十六个县,有口二十多万人,比经过几年发展的上党人口稍逊,不过能在战火灾劫频频的并州能有如此的规模,已经殊为不易。 一进晋阳城中,文远也被之前辛毗看到的景象吃了一惊,张燕初回军时,八万败兵加上围困长子的两万军,回到晋阳时共有十万余人,然而经过文远一个多月围困,现在晋阳城中有黑山兵马八万余,至少有接近两万的黑山军士死于饥饿和寒冷的侵袭。 军士尚且如此,毫无反抗能力的晋阳百姓境遇就更可想而知了,五万多人口的一座城池,等文远接手时,活着的还不到三万人。 即便是活着的人,看着也令人心中酸涩不已,一个个瘦得形销骨立,穿着单薄褴褛的衣衫瑟瑟发抖,说是百姓,倒不如说是乞丐更合宜。 这就是战争,战争的残酷给无数百姓带去了难以磨灭的伤痛,只怕在这些受苦的百姓心中一辈子也涂抹不去。 见此惨状,文远二话不说,立即派人调集粮草柴薪送入城内,以解城中军民燃眉之急。 一袋袋粮草,一捆捆的柴薪被大车运着送入晋阳城内,很快的一道道炊烟便在晋阳城中生气,火红的篝火映在晋阳军民的脸上,心里,让人感觉暖和和的。 晋阳城中,数千只锅灶架起,一锅一锅烧得滚烫的肉汤香气四溢,一屉一屉的杂粮饼子白气氤氲,张燕黑山军被围困了一个多月,军粮都是限制配给,每日分到的吃食还不够塞牙缝的,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乍一闻到这浓郁的饭香,一个个哈喇子流了一地。 “慢慢來,别抢别抢,排好队排好队,” “好好吃着,可别忘了我家主公的恩义,”郭敬再一次承担起安抚降卒的重任,这件差事他这几年可干的不少,已经轻车熟路摸出了门道,只见他一脸和蔼的微笑,浑身散发着无尽的亲和力,把碗碗热腾腾的饭食递到晋阳军民手里, 那些平日里饿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军民、这一个月來哪曾吃过如此丰盛的一顿饭,饭碗端在手里,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向郭敬他们磕头作揖, 郭敬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将一个个拜倒在自己面前的降卒扶起,一边好言安抚,一边谦虚的连连摆手道:“各位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家主公张辽张将军,” “张辽,就是那个百姓争相前去投奔的冀州牧张辽张将军,” “可不是咋地,听说现在南面张将军治下的上党军,老百姓都开始不用为吃喝发愁……” “这下好了,张将军一定是天上派下來搭救咱们的仙人,有张将军在,咱们的日子有指望了……” 百姓们边吃着饭便感慨着,负责打饭的冀州军一脸骄傲的神色,腰杆挺得笔直,毕竟有人夸咱主公,那咱这当小兵的也光荣不是,反观黑山军则一个个面色羞惭,愧疚的无地自容。 不过他们也隐隐有些期待,以后跟着张将军,岂不是说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一家人若能过上平静安逸的生活,又有几人愿意做这朝不保夕的强盗贼寇。 一顿饭,就拉近了冀州军和黑山军和晋阳百姓的距离,郭敬安抚降兵工作,不知不觉中之中已经进展了一大步, 058 收并州快若雷霆 安抚百姓的事情有郭敬为他操心。不过如何安置张燕八万多降兵的事情就由不得文远不慎重。要知道足足有八万人呢。加上拜他们的家小数十万人。又是一笔巨额的粮食开销不说。光是如何安置这么一大帮人就已经令文远头疼。 不得不说张燕麾下的黑山军战力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要远远胜过一般贼寇。 这八万多降兵文远一番挑拣下來。竟留下了三万多适合加入军户的步卒。尤其是其中万余轻骑。几乎一个沒拉被文远照单全收。这些骑兵都有着常年丰富的骑兵作战经验。有不少一部分比文远的骁骑营的实力还要强横。收下他们。加上一万多匹战马。文远手头上的机动兵力顿时猛增。 对张燕。文远也兑现了给他的承诺。张燕一归降。文远就上表奏请朝廷封张燕为并州刺史。并令他统领精简生下來的三万兵众。不过为了制衡张燕。文远还任命麴义为并州都督。驻兵晋阳监视张燕。使张燕不敢擅动。 对文远的安排。张燕倒是沒有什么异议。降了文远之后。张燕一下子看开了。有他和麴义加在一起的六万军士。虽然并州的的情势有些复杂。守住掌握在手中的张燕控制的三郡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此时的并州。各路势力错综复杂。除了张燕控制的太原、定襄、雁门三郡以外。西河大部分掌握在白波贼的手中。此战白波贼虽然遭受重创。不过杨奉、韩暹回到西河离石要塞。收聚败兵仍聚拢的数万众。此外北面还有匈奴等异族不时入寇。此时的并州可以用一个烂摊子來形容。 而且并州土地贫瘠。搞商业不行…搞粮食基地不行…搞兵工厂貌似也沒资源…当初文远只取上党而不占并州。除了当时实力有限。在并州搞建设投入大于收获也是一个重要缘故。 可是文远如今治下疆域广阔。背后有个张燕虎视眈眈始终是个隐忧。现在文远已经手上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源。经营并州也算是为文远接下來要施行的计划铺路。 其实别看并州要啥沒啥。其实用的好了。说不定便能收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收降张燕。招降各郡、安抚并州百姓。平定并州后的工作很忙很繁重。不过现在许多事情已经不需要文远亲自动手。处理完晋阳军民休养和军队改编的事务。文远终于找到一点空闲。开始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这一计划是文远精心谋划亲自排出來的。见识之远。涉及面之广。计划之巧妙连鬼才郭嘉都暗中佩服。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如果能顺利实施的话。就能扫除潜藏在阴暗处的隐忧。还能让华夏文明在文远的推动下前进一大步。 见刘豹。就是现在要走的一步。 ………… 兴平元年一月。领并州刺史张燕率八万军投文远。文远感其大义。表张燕为并州刺史。 同一月。赵云、颜良出兵招抚雁门、定襄二郡黑山守卒。不一月。二郡大半降服。 二月。太史慈兵入西河。攻打离石。在此兵败歇马的白波杨奉、韩暹闻张辽兵至。不敢抵抗。领数万贼众退入河东。西河郡之南随之平定。 至此。并州九郡除了上郡、云中、五原、朔方因为汉人与匈奴等异族杂处而暂为收复。其余五郡大部分都已经落入文远手中。 从去年十月出兵到今年二月。由于张燕的归顺。文远只用了短短四个月时间就平定了并州。消息一传出。天下一片惊呼。诸侯人人自危。生恐文远对自己动手。已经有人开始暗地里为了限制文远的发展暗中奔走。 兴平二年二月的一天。徐庶匆匆忙忙的來到文远府中。 二人在内堂分别坐下。徐庶道:“主公。庶终不负主公之托。两月奔波。匈奴的情报已经搜集完全了。” 文远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元直。天寒地冻的。还让你在外受风霜之苦。” 徐庶拱手谢道:“多谢主公关怀。此都是庶份内的事情。庶以前行走江湖。身体还算健壮。这点风霜。算不得什么的。” 文远细心的看完了手头上的情报。满意点头道:“很好。有了这份情报。接下來找刘豹就多了几分把握了。” 上党。长子城中的馆驿内一座位置偏僻幽静的小宅院。 “刘……呃我是叫左贤王刘豹。还是要叫你于夫罗单于之子刘豹呢。” “随便。我如今已经是败军之将。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成者王侯败者贼。张将军想真么叫都行。” 或许是经历的多了。刘豹虽然如今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智却已经比成年人更深沉。虽然心里一阵难受的抽搐。脸上还尽量表现的古波不惊。而且他一口流利的汉语。还熟悉汉人的成语典故。更是令文远有些吃惊。 文远不以为意。饶有深意的一笑道:“想不到流淌着匈奴单于高贵血统的你竟然能说出这么流利的汉语。若不是你这副打扮。我还以为你和我同是一族呢。” 被文远接连两句提到父亲、单于这些敏感的词汇。即便刘豹再能忍耐。心里也不禁一阵恼怒。沒好气道:“将军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有点累。将军若是沒什么要紧的事情。刘豹就先行告退了。” 刘豹当即起身要走。可是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夜影卫拦住。冷哼一声。最终无可奈何的返回房中。 忍耐。忍耐。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定不能冲动。匈奴一族的荣光还要在我手上复兴。我决不能死。就是苟且偷生我也不能放弃。 “还是太嫩了呢。”文远看了一眼强自按捺住怒气的刘豹心中暗忖。接着笑了笑道:“刘豹兄弟干嘛那么急着走啊。难道在我这里住的不习惯吗。” 刘豹冷哼一声:“哪里。将军对我招呼入微。还派精英卫士寸步不离。贴身保护。我感激还來不及。哪里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可是我怎么从将军眼中看到了怨怒。” “张辽。你是装糊涂还是故意羞辱本王。你若是打主意羞辱本王。还是免了吧。正如你所说的。本王身上流淌着匈奴一族最高贵的血统。我可以去死。却绝不容你侮辱。” 059 尔虞我诈 “啪啪啪……”文远仿佛并不惊讶。而是笑着拍起了手。半晌之后。仿佛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是让人失望呢。虽然确实有点匈奴贵族的血性。但是就这么点羞辱就受不了。又怎么有资格做匈奴的单于呢。” “你说什么。”文远的话让刘豹一愣。惊问道。 文远意兴萧索的摆了摆手道:“一个小屁孩罢了。连最起码的耐性和承受挫折的心胸都沒有。枉我还有心想要扶持你做匈奴单于呢。”虽然表面上看去是一脸失望。但是在不经意的瞬间。文远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刘豹被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又惊又喜。语无伦次道:“你……呃不。将军欲立我为匈奴单于。此……此言当真。” 文远鄙夷嗤笑道:“罢了罢了。就凭你这点城府心胸。就是立你为单于也一定斗不过你那叔叔呼厨泉。到时候白白枉费我一番心思罢了。” 刘豹脸色一阵变化。此时他突然想起父亲于夫罗临终前的那一幕。 “豹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匈奴人以后的希望......你一定要记得。即便受尽屈辱。也一定要忍辱负重为我匈奴留下火种。若是匈奴被灭......你我都是匈奴的罪人。都无颜去见历代祖宗。还有......张辽若是不死......不可与之为敌。你......我。我们匈奴。日后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就是因为沒有听父亲的话。一心想着报仇。一听说黑山、白波两支大军前后夹击张辽。就主动要求加入。结果最终大败被俘。落到如此悲惨之境。 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太年轻。沒有听进去父亲临终前的忠告。 张辽。不可与之为敌。匈奴。决不能在我刘豹手中复兴。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刘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走到文远身前。单臂抚胸。单膝跪地道:“张将军。刘豹方才冒失得罪。还请张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我以匈奴单于之子的身份对长生天立誓。将军若能助我登上单于之位。从今往后我匈奴愿为将军北方屏障。永世为大汉藩属。” “哼哼。”文远暗地里鄙夷一笑。刘豹话里有话。文远细心之下如何听不出刘豹的语病。做我北方的屏障。难道我是长生不死的神仙吗。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功夫。而你匈奴一族却能长久传承。而且你刘豹看出天下大乱。汉室有倾覆之忧。一旦汉室灭亡。你就可以脱出誓言的束缚。 刘豹。你倒是打得好算计呢。 不过文远并不以此为忤。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呢。只要刘豹肯答应效忠就足够了。有他这个前南匈奴单于之子的配合。后面的计划就能更容易的进行。况且若是连区区一个刘豹都不能压服。也怪不得别人言而无信。只能怪自己的能力不够。 一念及此。文远嘴角泛起充满魔力的微笑。道:“好吧。难得你小小年纪。志向就如此高远。一番磨砺。日后必成大器。成为匈奴一代雄主。我答应帮你便是。” 刘豹满心的激动。半真半假的感激涕零道:“刘豹多谢将军相助。定不会忘记将军对我匈奴一族的恩情。” 文远眼神中散发出睥睨天下的磅礴气势。哈哈大笑道:“谈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我也是有条件的。我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匈奴人善于骑射。日后若能为我所用。我冀州军从此便如虎添翼了。” 刘豹眼中异芒一闪。道:“将军放心。将军如能助我登上单于之位。将军但有所命。我刘豹无有不从。” “匈奴汉子果然爽快。我正有一事想请刘豹单于答应……” 被文远一声单于叫的心里无比激动。刘豹想也不向答道:“将军但说无妨。” “乌兰古将军勇烈过人。我甚是喜爱。不知单于能否忍痛割爱。令其暂在我帐中效命。” “这……”刘豹不禁一阵懊恼。要知道乌兰古可是他麾下第一员大将。送给张辽。这岂不是割他的肉。 不过自己刚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想要登上单于之位。刘豹眼下只能寄望张辽的支持。看着文远有些不悦的表情。刘豹咬了咬牙。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 见刘豹答应。文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灿烂笑容。这场尔虞我诈的对话到此结束。文远和刘豹都从对方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尤其是刘豹。从阶下囚到看到重登大位的希望。刘豹激动的内心几乎发抖。 可是文远真的会他如愿吗。 匈奴。是生活在蒙古大漠草原上的古老游牧民族。犹豫北方荒漠生存环境的恶劣。匈奴人天生悍勇尚武。精于骑射。骑兵來去如风。秦汉时便在大漠建立了一个疆域辽阔。军力强盛的政权………… 战国时。赵国名将与匈奴会战。大破匈奴十余万骑。打的匈奴十余年不敢南犯。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派大将蒙恬统兵三十万北击匈奴。将匈奴驱逐出河套地区。 虽然遭受如此多的重创。匈奴依然凭借着狼一样顽强的意志一步步走向强盛…… 一代天骄冒顿单于继位后。开始对外扩张。先是大败东胡。随即并吞了楼烦、白羊。向南收复河套膏腴之地。向东并对汉之燕、代等地进行侵掠。向西进击月氏。迫使月氏向西域迁徒。向北丁零、浑庾、屈射、鬲昆、薪犁等部族先后臣服。 此后。汉朝与匈奴进行大规模战斗。汉初前201年。韩王信投降匈奴。次年。汉高祖刘邦被匈奴40余万骑兵兵围白登七昼夜。 匈奴骑兵纵横天下。在这一时期达到全盛。 强大的匈奴令周边各族战粟、甚至强如大汉。也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依靠软弱的和亲政策与之相处。 不过匈奴的强盛直到一代贤主汉武帝的出现才宣告结束。 汉武帝时。汉军对匈奴先后发动漠南、河西、漠北三次大战。重创匈奴。匈奴自此由盛转衰。 到了东汉时。因为内部争权夺利。匈奴分成南北两部。北匈奴手东汉及西域北方各族围攻。不得已西迁。呼韩邪单于之孙日逐王领四万余人南下向汉称臣。史称南匈奴。刘豹就是日逐王这一支的子孙。 060 叔侄相争 依附汉朝的南匈奴人,被汉朝安置在河套地区,借着汉朝的军力多次大败北匈奴,接纳大量降众,势力大增,经过一番休养生息,人口达到数十万众,以西河郡北美稷县为中心,幽、并、雍凉、和汉人杂处,但是由于部族成分复杂,难以驾驭控制,造成内部不隐,时有叛乱,时有单于被杀,百余年來一直处于动荡之中,和曾经纵横南北的祖辈们相比,早就沒有了往日的威风。 就例如现在,于夫罗死后,其弟呼厨泉刘豹不在之时趁势夺位,虽然事后封给刘豹一个左贤王的官位,暗地里却打着暗害刘豹的主意,令刘豹至今不敢回王庭。 现在,呼厨泉获得大多数匈奴贵族的拥护,拥兵两万余众,与文远一战后只剩下两千多骑兵的刘豹自然远不能与之抗衡,所以刘豹才会毫不犹豫的决定依附文远,借文远的力量重回匈奴,与叔叔呼厨泉竞争。 即便刘豹隐隐觉着文远不会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大度,不过为了单于之位,他就像一只飞蛾,虽然明知前面是一团熊熊火焰,却依然义无反顾纵身扑向这充满诱惑的权利陷阱。 交易达成,文远当即吩咐解除校园周围夜影卫对刘豹的禁锢,还归还了长平一战生俘的千余匈奴部众。 重获自由,少年老成的刘豹也难免欣喜,对文远是感恩戴德,拜谢后屁颠屁颠的领着部众前往原本西河的驻地,不过他这么点剩余兵力自然是沒办法和呼厨泉对抗的,文远便令眭固、领兵一万战辅兵驻守西河离石要塞,与刘豹遥相呼应,保护刘豹。 见张辽考虑的如此周全,刘豹更是打心里感激,只不过刘豹并不知道,他前脚刚出门,自己和张辽的这次秘密谈话,就被文远吩咐手下人向外散布出去。 ………… 并州之战,吸引了天下群雄的眼球,南匈奴单于呼厨泉离就住在并州境内,对此表现出格外的关注也是很自然的,所以他很快就收到了风声。 西河,美稷,南匈奴王庭。 呼厨泉听完探马带回來的报告,禁不住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张辽放了刘豹,还归还了他的部众,并且派了一万大军护送他前往离石要塞,” 探马回报道:“正是,张辽令眭固为西河太守,大军已经到了离石要塞了,” 呼厨泉追问道:“那刘豹呢,” “回禀单于,左贤王刘豹现在离石要塞北五十里外扎下营地,” 呼厨泉张了张口,沒有发出声音,摆了摆手,面色阴郁道:“呃……你退下吧,” 探马退下,呼厨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委顿的跌坐在虎皮凳子上,喃喃道:“若是张辽有心偏袒刘豹,我这单于之位哪还能坐得稳,” 勇士头曼道:“单于大人不必忧虑,咱匈奴的汉子个个都是勇士,那帮软弱汉人哪里是咱们大匈奴勇士的对手,他张辽要敢來管咱们匈奴的家事,就凭他那万把兵士,我定叫他有來无回,” “你懂个屁,”呼厨泉怒声打断了头曼不知深浅的话,喝骂道:“这个张辽岂是你我所能对付的,你道他麾下只有离石要塞的那万余人吗,你太孤陋寡闻了,这个张辽如今已经是冀州、青州、并州三州之主,麾下少说也有三四十万大军,” “三……三四十万大军,”头曼惊讶的差点咬了舌头,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他一个粗蛮汉子或许根本不知道三四十万是一个多大的数字,不过也只是经常听单于说整个南匈奴的老弱妇孺家在一起也不过几十万人。 头曼不禁掰着手指头算起來,在他看來,每个匈奴青壮都是勇士,一个人能打得过五个汉人,可是现在听从单于号令的军队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万多人,一番比较之下,头曼脑门上的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去。 这个叫张辽的汉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军队。 呼厨泉满脸沮丧的道:“你沒看到那帮中原人的霸主袁绍都被他灭了吗,还有当年上党一战,我那哥哥于夫罗就是死在文远手里,” 此言一出,帐篷中顿时传出一连串急促的吸气声音。 呼厨泉也是满心憋屈,本來登上这个单于之位,呼厨泉可谓是煞费苦心,父亲羌渠因政变被杀,他曾追随哥哥于夫罗多年漂泊不能回归,于夫罗死后,刘豹南投袁术,而他则派人结好冀州袁绍,好容易依靠袁绍的支持回到南匈奴压服一切反对的声音做上单于,却不想竟遇到如此接二连三的打击。 先是自己辛苦投靠的大靠山袁绍被张辽所灭,现在最有资格和自己竞争单于之位的刘豹又得到张辽的支持,难道说自己是上辈子就欠这个张辽的。 身为单于,呼厨泉很清楚现在匈奴已经不是从前的匈奴了,四分五裂,内斗频频,全族上下还不到四十万人,当初依靠外力好容易压服的其他贵族,很可能因为张辽的强势介入倒向刘豹,到那时,自己的单于之位岂不是岌岌可危。 右贤王耶摩出言劝道:“草原上的老人说过,胆怯离你越近,胜利离你越远,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单于大人再烦恼也沒有用,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应对,”耶摩今年已经六十多岁,满脸的褶皱镂刻着岁月的痕迹,他是南匈奴有名的充满智慧的长者,羌渠单于在位时,就一直辅佐羌渠治理匈奴,此外他还是呼厨泉的老师,可以说他是看着呼厨泉长大的,如今呼厨泉接任单于之位,耶摩率领自己的部落前來响应,对呼厨泉可说是尽心尽力。 呼厨泉闻言忙问道:“难道耶摩老师难道有什么好主意,” 耶摩沉吟一番,面有难色道:“我也不知道想的这个办法管不管用,一切都要看那张辽支持刘豹是不是真心,” “老师的意思是……我实在是愚笨,听不明白老师话里的意思,” 耶摩道:“我的意思是说,单于大人你现在是我匈奴一族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人,你的牛羊,你的人马都不是刘豹能比的上的,张辽既然能选择支持刘豹,一定是许给了张辽什么好处,既然这样,那张辽为什么就不能选择你,” 呼厨泉眼前一亮,终于向明白什么,道:“老师的意思是……哦,我明白了,对啊,我才是匈奴最有权势的人,张辽能选择刘豹,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我呢,” 061 文远得利 上党。郡守府文远临时居住地。 “启禀主公。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派使臣前來。恭贺主公平定并州之喜。” “哦。这个呼厨泉。他來的倒是挺快的。”文远闻言仿佛并不意外。只是哦了一声。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徐庶在一旁笑道:“是啊主公。这次呼厨泉为了结好主公可谓是花了血本。送來牛羊一万头。良马一千匹。这么大一份厚礼。呼厨泉还是挺大方的。” “不错不错。第一次打招呼就这么客气。看來以后呼厨泉此人应该还是不难打交道的。” 徐庶道:“怎么。主公打算转而支持呼厨泉吗。” 文远摆了摆手:“哪能干那么蠢的事情。两个都有资格当上单于的异族互掐。咱们在一旁看热闹岂不更好吗。这场热闹越晚落幕越好。两边都有压力。他们才会肯乖乖听咱们的。” 徐庶拱手道:“主公高明。徐庶佩服。” 文远淡淡一笑道:“好了。既然呼厨泉这么上道。倒也省去了我一番心力。摆下酒宴好好招待使者。告诉他。我不会出兵助刘豹夺他的单于之位。不过我终归是答应保护刘豹安全的。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动刘豹的主意了。刘豹就暂时还让他做他的左贤王。毕竟嘛。做人不能不讲信义。” 徐庶恭声领命。文远眼中精芒闪烁。喃喃自语道:“呼厨泉和刘豹都向我示好。连最后的障碍也扫清了。是时候开始准备下一步的动作了。这一次我要把匈奴人彻底掏空。让他们以后再无法与我汉人敌对。” “主公的意思是。” 文远嘴角泛起一抹坏笑。道:“用最烈的烧刀子款待他们。” ………… 离石北刘豹的营地。 听了暗探的汇报。刘豹惊呼道:“什么。呼厨泉派人给张辽送去厚礼。张辽收下了。还设酒宴款待了呼厨泉的使臣。” 暗探道:“是啊大人。小的可是亲眼看着呼厨泉的使者醉醺醺的从上党郡府里出來。张辽还赏赐了十大车美酒让使者给呼厨泉带去。” 刘豹一拍桌案怒道:“这个张辽。之前还答应我助我登上单于之位。不想竟然出尔反尔。还把大将乌兰古骗了去。真是气死我了。”张辽失信。刘豹气得大发雷霆。不过他也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发泄发泄而已。想想眼下自己就这么点单薄的兵力。和张辽强大的军事实力一比。刘豹虽然生气。却一点办法也沒有。 心腹阿司卡劝道:“大人冷静啊。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呼厨泉现在的势力远远强过咱们。他向张辽示好。即便换做是我我也会接受的。毕竟争夺单于是咱们匈奴人自己的家事。他干嘛要为了大人和呼厨泉撕破脸皮。白白耗费兵马钱粮给咱们替咱们夺位。” 阿司卡的一席话无疑在理。可刘豹仍心有不甘道:“可是张辽既然收了呼厨泉的礼物。摆明了是不帮咱们。若是他不肯帮忙。就凭现在这千余兵马。咱们那什么去对抗呼厨泉的两万大军。” 阿司卡道:“所以啊。咱们这时候是万万不能得罪张辽的。大人可亲骑到求张辽庇护。在派人四下传播张辽承诺保护大人的消息。中原人最讲脸面。张辽若是爱惜他的名声。想來定然不会对大人的安危置之不理的。” 刘豹想了想。良久才咬牙切齿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这就亲自往上党跑一趟。张辽……好狡猾的人。你们汉人沒一个是好东西。你给我记住。这个仇我迟早有一天会报的。” ………… 整个三月。文远都在忙活着处理并州境内匈奴的事情。 先是匈奴单于命人携重礼前來拜会文远。暗陈结好之意。接着。刘豹亲自來到上党。向文远哭诉呼厨泉有除掉他的野心。求文远保护他的周全。 此外。外面也到处传扬这文远曾许诺保护刘豹的流言蜚语。 或许是迫于外面的传闻压力。文远答应若呼厨泉对刘豹发动攻势。他就会发兵支援刘豹。并且当着刘豹的面给呼厨泉写了一封书信。令呼厨泉不可轻启战端。好好安抚刘豹这个亲侄儿。否则将出动大军不惜代价剿灭呼厨泉。扶刘豹上位。 得到了文远的承诺。刘豹这才放心离去。而呼厨泉见文远并无意助刘豹夺他的单于之位。也是心中窃喜。叔侄二人一个为了身家性命。一个为了地位稳固。争相去抱文远的大腿。对二人的殷勤馈赠。文远也毫不吝啬的将巨鹿出名的烧刀子回赠给他们。 可是他们谁又曾想到呢。文远只不过是向利用二人的欲望。达成自己计划已久的目的。或者说呼厨泉、刘豹明明知道文远并非是存着好心。可是为了争权夺势。二人宁愿被利用着。并且乐此不疲。 因为身为政客。本來就沒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 由于和匈奴频繁的交流。似有心似无意。冀州巨鹿的烧刀子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飞快速度在匈奴拥有大量财富的匈奴贵族中流传开來。成为匈奴贵族吃饭时必不可少的一份子。以及无数匈奴平民无比向往的东西。 草原上的人一般都性格豪爽。酷爱喝酒。尤其是爱喝烈酒。有些人甚至一点不夸张的说嗜酒如命。匈奴人当然也不例外。酒精度达到六十多度纯粮酿造的烧刀子。够辣。够过瘾。喝进嗓子里如同刀子割过喉咙一般火辣辣的。这样的烈酒在他们眼中无疑是酒中极品。 只可惜犹豫生存条件恶劣。食物稀缺。酒这东西对匈奴人來说只能是少数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自打文远把整整十大车军中特供的烈酒烧刀子送给呼厨泉之后。烧刀子转眼之间便在匈奴贵族之中风靡。许多贵族为了向呼厨泉讨得一坛酒喝差点把呼厨泉的大帐都挤塌。更有精明之人直接绕过呼厨泉直接找上文远。请文远让他们尝尝这传说中的烧刀子究竟是如何够劲。 062 互市 能找到文远讨酒喝的。自然都是在匈奴族中有头有脸的人。面对他们。文远的回答很简单。想要酒。可以。但是要拿财货來换。管你是马匹、牛羊、还是皮货金银。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可以拿來换酒。我张辽來者不拒。 而且文远还在积极筹划着和匈奴一族通商互市的进度。一场大规模的互市交易计划正在甄俨的主持下紧张的筹备。 三月。甄俨马不停蹄的从冀州赶到上党。随同他前來的还有数千辆辎车组成的商队。來自中原的美酒、书籍、农具、锦缎、布匹等把这一辆辆车装的满满当当的。反正只要是匈奴沒有并且需要的东西。都能从车队里找到踪迹。 随同甄俨一同前來的还有副军中郎将郝昭。为了保护这支车队。他足足抽调了两万辅军。保证这支车队安全的完成这场互市交易。 而另一边。风声早已传遍了整个匈奴驻地。匈奴人翻遍了家底找出家中值得交换的财货。金银、马匹、牛羊这些是必不可少的。毛皮。珍禽。鹿茸、麝香等等一些平日里中原难得一见的东西也如山一般堆积。这些东西在草原上或许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是到了中原。就成了稀缺的抢手货物呢。 有钱有势的贵族想要购买一些奢侈品。而普通的平民则希望换到一些平时急缺的生活用品。改善改善生计。 北方游牧民族生活的恶劣是中原人难以想象的。他们放羊牧马。逐水草而居。他们吃的是牛羊马肉。穿的的皮子缝的衣服。很多平民用的是落后的骨质、甚至木制工具。除了牛羊。他们几乎一无所有。沒有油盐、沒有柴米。连房子都是不能固定的。几乎缺乏所有的生活用品。北方时不时的严寒雪灾瘟疫经常令他们的处境艰难。而且还要不时经受相互间争夺肥美草原的攻伐。以及草原上猛兽的侵袭。 在这种恶劣的生存条件下想要生存。只有靠掠夺。靠抢夺别人手里的资源才能生存。桀骜不驯的狼性一直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和匈奴毗邻而居的汉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掠夺的对象。因此自秦汉以來。匈奴人就在绝大多数时间与汉人敌对。两个民族之间也积累下了深深的仇恨。 匈奴强盛时。周边民族当然只能任他欺凌。幅员辽阔的大汉也曾屈辱的与之互市。每年还要贡奉大量的岁币。 但是匈奴也有衰败的时候。天灾人祸等不确定的因素。身边还有大汉、西域各族、乌桓、鲜卑等强邻。 就像现在的南匈奴。人口加在一起不过四五十万人。只相当于最强盛时的十分之一。而且由于大汉的强盛。南匈奴只能乖乖向大汉称臣。这种情势下汉人当然是极不情愿与匈奴互市的。而南匈奴也不敢放肆劫掠汉人。 但是互通有无的需要还是现实存在的。匈奴人的良马、特产品从北方运到中原。价值少说也能翻上十倍。匈奴人也迫切希望得到來自中原的生活用品。 而且这次的互市是由商界巨头甄俨带头发起。河北霸主张辽点头应允的。有甄俨这个成功商贾在前面带头。引起了不少有意分一杯羹的豪族浓厚的兴趣…… 总之汉人和匈奴人对这一场规模巨大的互市交易无比期待。摩拳擦掌等待着互市的那一天的到來。 看着浩浩荡荡赶到上党的巨大商队。文远心中激动不已。他策马出城。正迎上指挥商队前行的甄俨。 文远上前一把拍了拍甄俨的肩膀。指着滚滚向前的车流不无感慨的道:“好家伙啊。大舅子。我让你去联络冀州各地豪族与匈奴人互市交易。你竟然给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啊。这么多货物。加在一块怕沒有几万金。”和匈奴互通有无。只要不出意外。盈利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比起这个。另一件事更令文远担心。 只见他满心期待的问道:“怎么样。來了多少家世家大族的人。” 甄俨不无得意的嘿嘿笑道:“嘿嘿。不瞒主公说。此次得主公支持。又有我甄氏商会的信誉作保。还能沒有人响应。冀、并、青三州有上百户大族参与。” 文远看了一眼甄俨呵呵笑道:““哪里是我的支持。还不是你这个成功的典型起得带头作用。是啊。甄氏商会现在富甲天下。日进斗金。哪个世家豪族看了不想跟风追随。” 甄俨此时才觉着刚才有些失态。惶恐拜道:“甄俨惶恐。我甄家能有今日。全靠主公提携之恩。甄俨时刻不敢忘记。” 文远见状哈哈大笑道:“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瞧吧你给紧张的。如今并州已定。我军也打通了通往北方的出口。之前制定的互市贸易计划今日终于得以执行了。大舅子。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呢。日后我定然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 甄俨抹了一把冷汗。忙表忠心道:“主公这是说的哪里话來。沒有主公。就沒有我甄氏一族的今天。跟着主公。我甄家才会如此兴盛。我甄俨岂会连这么点道理都不懂。再说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大舅子。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我甄家的不还是主公您的。” 文远郑重点头道:“好好好。不分那么清楚。不过此次出关可不比寻常在中原行走。河套之地居住的多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舅子你此去一定要多小心谨慎。我会让刘豹。麴义派兵沿路护送的。” “还有。此次互市关系重大。不管遇到什么困境。一定要获利而归。让跟随你一起去做买卖的世家大族尝到甜头。” 见文远说的郑重。甄俨也肃容以对:“主公放心。甄俨一定竭忠尽力。定不负主公托付。” 辞别文远。甄俨领着数千辆车组成的庞大商队通过上党。浩浩荡荡的向西行去。而文远开始准备班师回邺城的事宜。 063 劲敌 从去年十月出兵征讨张燕。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坐镇上党将并州事务送入正轨之后。将士们都盼望着回乡与家人团聚。 政事方面。经过这三个月的调整。并州已经架构起一套班底。文远上表奏请朝廷封张燕为并州刺史、建义将军。其部将郭大贤为太原太守。扬武校尉。令麴义为并州都督。兼雁门太守。都督并州军士。令眭固为西河太守、白绕为定襄太守。加上田丰所在的上党郡。如此从四面对太原郡形成包围。钳制张燕。使其不敢有不轨之心。 另外并州虽然人少贫瘠。却是冀州西方抵御外族的屏障。地理位置重要。对这里的防卫丝毫不敢掉以轻西。雁门、太原、定襄、西河四郡文远留下了麴义和张燕的六万驻军。加上上党计划此前遭受重创正在重建的两万上党兵。有着八万之众。想來足可保并州无虞。 只是如此多的士兵驻扎在并州之后。粮食供应又成了问題。并州实在不擅长出产粮食。五郡之中。只有太原、上党二郡有少量土地适合屯垦而已。丰年时倒勉强能够供应八万大军的粮饷开支。若是遇上灾年。就需要从冀州调集粮食了。 四月。文远辞别田丰、张燕、麴义等人令大军班师回冀州。临行之前。文远特意单独叫过麴义耳语一阵。麴义连连点头应命。眼神中迸发出狂热的战意。 不过文远此次回师冀州。带走的只有玄缨亲卫、中军一万战兵和少数辅兵。赵云、颜良、太史慈等数万兵马分别置于上党、河内二郡。连徐晃的骁骑营也不带回。文远曾私底下单独召见了四位将军。四人联袂出帐之后。便分兵离开文远大军。亲近臣僚询问何故。四人也是绝口不提。 这样的举动别说是天下群雄摸不着头脑。就连文远麾下文武也不解其意。 对于文远这种明显不合常理的调动。连郭嘉都觉着莫名其妙。虽然料想主公必然有他的道理。不过郭嘉得了空还是忍不住询问。 但文远只是神秘一笑。笑而不语。 郭嘉等一干文武绞尽脑汁敏思苦想摸不着头脑。诸侯们可沒有那么多的心思考虑。 在勒紧裤腰带过了一个干巴巴的冬天之后。诸侯们便又开始疯狂的相互攻伐起來。文远的强大已经令他们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尤其是曹操。在兴平元年遭遇了令他险些根基尽毁的巨大打击之后。一开春。曹操就再度起兵讨伐吕布军。在定陶城两军对垒。 此次定陶之战。曹操可谓是卯足了全力。誓要一举击溃吕布。重据兖州。重新追赶上张辽这个生平大敌。 此时曹军大营内。曹操和帐下谋士荀彧、程昱、满宠一众文臣武将等人正在议事。营外十里。就是吕布驻军的定陶城。但是曹操和众谋臣商量的事情却和吕布沒有多大的关系。 曹操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道:“张辽此人。已成席卷河北之势了啊。并州张燕十万骁锐。尚且不是他的敌手。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敌。” 初平四年整整一年时间。曹操可谓是顺风顺水。曹操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完成了从脚下无立锥之地到坐拥兖州的华丽转身。这一年。曹操如日中天。破黑山、败袁术、收黄巾。连崭露头角的张辽和他相比风头都略有不及。 可是不过一年时间。风向就彻底变了。张辽击灭袁绍占据冀州。而曹操却被吕布从背后偷袭。险些失去根基之地。现在张辽又击灭张燕拿下大半个并州。岂不是又把曹操落下了一个身位。这让自诩雄才大略的曹操及其属下不禁备感压力。 不过曹操到底是心志坚毅之人。见众人气氛有些凝重。曹操突然哈哈大笑。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只见曹操慷慨激昂道:“大丈夫志在千里。岂能为这么一点困难退缩畏惧。张辽确实是个劲敌。不过我曹操又岂是软柿子捏的。能与张辽争夺天下。刺激。过瘾。前途越艰难。过程就越有趣。哈哈哈。我都已经兴奋的有些发抖了呢。” 曹操的一番鼓舞人心的话。无形中活跃了众人的心气。主公能有如此坚韧的意志。身为谋士也是心中敬佩。 谋士程昱道:“张辽势大。我军如不能速胜吕布。稳定兖州并向外扩充实力。待其平定河北回师南下之时。天下虽大。只怕到那时也无主公容身之地了。所以此一战。我军必须胜利。” 曹操慨然道:“沒错。必须胜利。吕布有勇无谋。根本不足为虑。此次作战。不破吕布誓不回军。还望诸君多多尽力。” 众臣其拜服道:“我等皆愿效死力。” 安排好进攻吕布的事宜。众人各自散去。曹操独将荀彧留在帐内。 曹操问道:“文若。我令你派人仔细调查张辽治下情况。这些日子可有回信。” 荀彧道:“前日手下人刚刚送下來消息。彧刚刚整理过。正准备呈报给主公您。” 曹操迫不及待道:“哦。快说说看。都发现了哪些东西。” 荀彧点头道:“是……”荀彧将在冀州打探到的消息娓娓道于曹操。从百姓到军队。从政治到经济。一口气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曹操听着时而恍然大悟。时而摇首叹息。到了最后。曹操只是埋头坐着。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最后荀彧总结道:“言而总之。张辽此人为政。兴屯田养息百姓。蓄军资以备不时。冀州百姓安定。皆感慕张辽恩义。士卒敢战。闻战而喜。此人之胸襟气度。手腕见识。彧自愧不及。” 曹操仔细的听着荀彧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脑子里反复分析。张辽能得到号称有“王佐之才”的荀彧如此高的评价。他也感到肩头沉重的压力。 张辽。难道你会是我曹操无法逾越过的一道坎吗。 曹操咬了咬牙道:“文若。我与其相比。如何。” 荀彧道:“主公不必灰心。主公心志韬略旷古烁今。乃是荀彧认定千载难遇的明君。麾下兵精将勇。比之张辽绝不逊色。稍有不足之处。乃在根基。” 064 逆天顺人? 曹操闻言忙道:“根基。文若快快讲來。” “张辽此人行事虽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步步为营。每到一地。必定屯田养兵。示惠于民。如此先收民心。再整军力。虽如此进展缓慢。却根基稳固。无叛乱反复之虞。” 曹操听的深以为然。他当初就是太冒进。想压过文远一头。丝毫不顾兖州情势不稳挥兵攻打徐州之地。结果徐州沒打下來。兖州还被吕布夺去。 曹操也是睿智之主。举一反三。听荀彧所言。顿时想起前几日毛玠提出的一个建议。 “前几日毛孝先曾向我进言。言‘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仔细想來。此说的不正是张辽的施政方略吗。” “毛孝先此金玉良言也。”荀彧赞叹道。 曹操深以为然点头。当初一打徐州。若非粮尽退兵。徐州早在自己手中了。去年和吕布交战。也是因为粮食各自罢兵歇战。粮食问題已经严重制约了曹操的发展。以前曹操竟一直沒想起來。 曹操感慨道:“屯田果然是重中之重呢。只可惜我早沒得到毛孝先。竟让张辽走在前面。”想到这。曹操击败吕布的心情更加迫切。等兖州安定之后。他也要走文远走过的路。大兴屯田。 荀彧道:“张辽虽强。却也并非无机可趁。他虽每到一地屯田富民。轻徭薄赋。实则是与当地士族争利。弄得冀州不少世家大族暗怀不满。须知士人执天下牛耳。张辽若长此以往下去。矛盾总有一天会爆发的。到时只需主公登高一呼。天下豪族必群起而攻。张辽必亡无疑。” 曹操眼前一亮。这是他今天一晚上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兴奋的攥着荀彧的手道:“文若之言。如醍醐灌顶。令操受益良多。有文若在。我当高枕无忧矣。张辽你虽强于一时。有怎能与天下豪族为敌。岂不是太不自量力。” 曹操家族便是大世家大地主阶级。荀彧也是颍川有名的豪族出身。对文远的才华成就。二人都是自叹不及。但是文远的施政方略却令两个豪族的代表人物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本能的将之划入到危险敌人中去。可以说。两家势力虽然还沒有正式交锋。矛盾就已经不可调和了。 曹操精神一振。思路愈发清晰。曹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抓住了张辽的弱点。哪有不紧抓住狠狠打击的道理。 沉吟了一番道:“既然张辽有此弱点可趁。可令满伯宁暗中出访各地。秘密联络各方势力……如此张辽只要稍有异动。我便可檄文天下。群起而攻。日后即便张辽势大。我等也可早作准备。” 荀彧躬身道““主公深谋远虑。荀彧佩服。” 曹操哈哈笑道:“文若太谦虚了。若沒有你。我险些丧失志气。不过现在好了。张辽敢不自量力。逆天而为。我便让他知晓天道的威凛。” ………… 四月。文远从上党出发。经壶关返回冀州。 四月末。文远终于是个半年回到了邺城州治内。 “沮授参见主公。” 文远上前扶起沮授道:“又是半年不见。沮先生辛苦了。怎么样。冀州最近可有什么要紧事情。” 沮授道:“托主公宏福。冀州这半年并无异样。倒是有两拨人。來邺城已经多日。想见见主公。” “何人。”文远望向沮授。后者眼中闪过一抹喜意。 “仲治先生。列位将军。你等肯为我效力。辽如久旱而逢甘霖。我已命辛佐治摆下酒宴。待会我等好好畅饮。不醉无归。”看着堂上众人。文远也是容光焕发。满脸喜气。 辛评、蒋义渠、吕威璜、张顗还有十几位袁绍遗臣在时隔一年多之后。终于重回冀州。拜在文远帐内。 初平四年秋。文远击败袁绍。兵据邺城。一代霸主袁绍兵败身陨。三军士气丧尽。其子袁谭袁熙令败兵急急如丧家之犬退入渤海。河间二郡。许攸、逢纪、辛评、郭图、蒋义渠等这些袁氏遗臣便追随袁谭一同前去。 然而好景不长。文远当时虽然因为丧妻之痛放过了他们。但是公孙瓒、刘备却并沒有放过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袁谭袁熙在渤海立足未稳。公孙瓒便大起幽州精锐。会同青州田楷、平原刘备合击袁谭袁熙。结果袁氏大败。骁将汪昭、彭安分别被关羽、张飞二人所杀。孟岱、汪昭死于乱军之中。 袁谭、袁熙和仅仅领着千余败兵和逢纪、许攸、郭图、高干、郭援这些心腹乘海船渡海逃往辽东公孙度的领地。 其余人要么就势投降了公孙瓒。要么下野隐居。渤海、河间二郡便归入公孙瓒的治下。赫赫有名的袁绍一族自此轰然崩塌。袁尚被文远削鼻割耳。袁谭、袁熙则寄人篱下。客居辽东苦寒之地。 辛评并沒有随袁谭一起逃亡辽东。他本是韩馥谋士。和文远还有同僚之谊。只是因为认准了袁绍是明主。才对袁绍一直忠心不渝。 不过袁绍被文远气死之后。辛评顿时失去了效忠的对象。黯然离去。不愿再转仕他人。一直在河北隐居。 其弟辛毗一年多來几次写信请他转仕文远。直到最近他才回心转意。 此次辛评前來。和他同來的还有蒋义渠、吕威璜、张顗等袁绍的旧将。这些人也是自兵败后下野之人。和辛评素有联系。辛评要去投靠文远。便叫上了这些人同去。 能得道这些人的投效。文远当然喜不自禁。随着地盘的扩大。文远越发觉着手头人才的紧缺。辛评有一郡之才。做个别驾、治中什么的绰绰有余。蒋义渠乃是袁绍的大将。素有信义。有统兵之才。而吕威璜、张顗先做个副军校尉。都尉还是够格的。 如此一场欢宴过后。文远立即辟辛评为府中从事。和其弟辛毗一起帮助自己打理州府事宜。蒋义渠也被文远拜为左军校尉。暂时留在邺城熟悉兵制。半年之后调入太史慈的左军。 至于吕威璜、张顗。则被文远送入下曲阳深造实习。半年之后再许以副军校尉之任。 一场欢宴。参与之人各得其所。辛毗与兄长团聚。手足之情自不必说。新投入文远麾下的几个人也是心中欢喜。尤其是他们见到新主公热情和气。辛毗、陈琳等人也在他手下被委以重任。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065 幽州有变 接连招待这帮人三日。文远才在沮授的催促下去见了另外一人。 “幽州牧刘虞之子刘和拜见张将军。”堂上。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人见文远进來。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文远行了个大礼。 “刘兄快起。快快请起。辽最近事务繁忙。一直抽不出空闲接见你……呃。刘兄为何如此悲戚。” 文远细细看去。只见來人身穿麻布孝衣。面容虽然还算英俊。眼神却是愣愣的。说话直來直去。不加考虑。尤其此时痛哭流涕。一脸的悲催。果然沮授跟自己说的状况一样。是个木讷耿直。不知变通之人。 这哥们确实有够悲催的。他本在洛阳为侍中。乃是天子身边的近臣。受天子之命逃出长安回去见父亲。让幽州牧刘虞率兵奉迎天子。刘和逃到袁术的地盘上。把天子的旨意告诉袁术。袁术素來有自立的野心。非但沒有遵从天子的旨意。还扣留了将近一年。好容易逃到河北。又被袁绍扣留在邺城无法离去。 关东群雄中此时肯听从天子号令的寥寥无几。都打着割据一方做土皇帝的主意。一道旨意。墨迹了接近两年。直到文远击败袁绍之后才让刘和得到了重获自由的机会。这哥们愣头青一样跑回幽州。好容易和父亲团聚。可是还沒过上多久安稳日子。公孙瓒就击败了刘虞。吞并幽燕之地。 刘虞被杀。刘和侥幸躲过一劫逃入文远的治地。此时他无处投奔。蹉跎了很长一段时间。知道最近事有转机。刘和才想到到文远这里寻求助力。 这些资料。都是來见刘和之前沮授告诉他的。不过提及刘和的侍中身份。和献帝交给他的使命。文远的心中突然一动。思绪被顿时飘向了远处…… 原來小皇帝早有让人奉迎出京的打算呢。 良久文远叹了口气。醒过神來。却发现刘和仍跪在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文远点头一笑道:“刘兄。你的事情我已尽知。对你的遭遇我也深表痛惜。快快起來吧。咱们坐下说话。看看我有什么能够帮你。” 刘和见文远口气松动。这才肯起身落座。哭求道:“将军。公孙瓒杀我父亲。我与公孙匹夫此仇不共戴天。此前我势单力薄。无力回天。不过如今情势有变。报仇有望。还请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共除公孙瓒这个奸贼。” 文远眼神微眯道:“哦。有何变故。刘兄说來听听……” “是……是这样的……”刘和忙道。深怕文远反悔。 原來刘虞被公孙瓒杀害之后。公孙瓒便令麾下大将邹丹、王门、单经等人四出攻略渔阳、上谷、代郡、范阳等地。 起初公孙瓒一方进展还算顺利。强行压服了各地的反抗。将幽州掌控在手中。但是公孙瓒手腕强硬。一向对北方少数民族实行铁血政策。稍有不顺。就出兵剿灭。而刘虞主张怀柔异族。对乌桓、鲜卑各族主张施恩招抚。 如此两厢一比较。新上任的幽州牧公孙瓒顿时引起了乌桓和鲜卑各族的强烈不满。刘虞从事鲜于辅会同齐周、鲜于银公推在幽州素有名望的阎柔为乌丸司马。并找到刘和拥立他为幽州牧。希望借着刘和的名义起兵数万反抗公孙瓒的统治。 刘和当然也想借异族之手一报公孙瓒杀父之仇。两方当下一拍即合。不过公孙瓒在北方胡族中素有威名。众人担心抵不过公孙瓒。便请刘和前來邺城。企图以忠孝大义说服文远绑在他们的战车上。起兵一同击灭公孙。 消灭公孙瓒。解除幽州强邻对冀州的威胁。当然附和文远的利益。只不过现在文远此时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赵云、太史慈、颜良三路兵马都屯扎在上党、河内等地。冀州虽然还有十万人马。但绝大多数都是屯田守城的辅兵。这些辅兵战斗力一般不说。文远根本舍不得折损。所以这个时候实在无暇分心。 而且公孙瓒可不是随便就能捏的软柿子。此时他雄踞幽州六郡。手握冀州河间、上党、青州平原三郡。九郡之地。有精骑上万。带甲十余万人。这样一支雄兵。岂是说打败就能打败的。文远依稀记得前世公孙瓒虽然屡败于袁绍与鲜卑、乌桓的联军。却一直坚持了数年才在易京城楼上杀妻弃子、引火自焚。文远这个时候把用來屯田守卫的辅兵陷进去。自忖实在是不智之举。 这便是文远一直推脱着不肯见刘和的主要原因。 当然攻打公孙瓒是文远心中早就想好了的一步棋。虽然眼下不去。但是表明一下立场还是可以的。 只见文远沉吟一番道:“刘兄所求。既是家仇。又是公义。这个忙我当然是要帮的。只是我大军刚刚征讨并州未归。尚在河内、上党之地。且士卒路途劳顿。还需养息一阵。这样吧。我送予刘兄三千兵马。助公子前去与阎柔、鲜于辅等人会师。待我大军少歇。再前去助刘兄一臂之力。” “如此。刘和多谢将军大义。”沒有得到文远立即出兵响应的答复。刘和虽有些心有不甘。但是想想张辽的理由也是实打实的。况且张辽好呆还给了自己三千兵马。这和袁绍、袁术二人扣留自己的卑劣行径高下何止云泥。 带着些许安慰。刘和领着文远拨给他的三千兵马返回幽州。文远也立即加强了与公孙瓒地盘接壤郡县的守备。命吕蒙领三千兵驻安平。魏延领三千兵驻中山。陈武领三千兵驻清河。各把守住住沿途要道。严加戒备。 吩咐完军务上的部署。文远立即又写了一封书信。令人送给此时的徐州牧刘备。以及寿春的袁术等人。 送兵马给刘和。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文远和公孙瓒的关系走向了敌对。要知道两者之间之前还是同盟关系。昔日馆陶会盟时。公孙瓒、袁术、陶谦、刘备等人都还是彼此交好的盟友。这个时候文远撕破脸。当然有必要向曾经的盟友们解释一下原因。 文远这封信当然的扛着大义砸过去的。信中言公孙瓒诛杀国亲。欲代汉自立。辽不齿于公孙如此人神共愤的行进。虽有同盟之谊。却也不得已与之割袍断义。划清界限。还请袁术和刘备能够谅解自己的苦心云云。 对于文远这篇冠冕堂皇的书信。袁术嗤之以鼻。看了一遍之后甩手扔了出去。此时的他正处在一片懊悔嫉恨之中。南面。被他放出去的江东猛虎孙策可谓是顺风顺水。 出兵伊始。孙策只有袁术归还的部众一千余人。但是由于孙策超卓的人格魅力。先后得周瑜、朱治、吕范等人相助。兵至历阳时。已经聚起了五六千军。立即进攻刘繇部将樊能、张英拒守的横江、当利二处长江渡口。樊能、张英败走。孙策随即东度长江。攻下牛渚山。刘繇军营。尽得其粮谷、兵器等辎重。时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以刘繇为盟主。孙策攻破薛礼、笮融。、一路连克湖熟、江乘等地。直捣刘繇占据的吴郡曲阿。刘繇出战大败。退至丹徒。孙策率军进入曲阿。安抚诸县。晓喻百姓。凡刘繇部下归降者。一概不问罪。百姓乐从军者。家中免除赋役。旬日之间。收兵二万人。马千余匹。于是孙策得据丹阳郡和吴郡。威镇江东之地。 本來孙策如此强势出乎袁术所料倒也罢了。北面刘备的好运气更是令袁术眼红不已。 陈留一战。袁术被曹操打得心惊胆战。对兖州自然是不敢多存幻想的。不过退据淮泗之地之后。袁术就一直把徐州当成自己的禁脔之地。派出大将纪灵不时对徐州蚕食攻击。可是陶谦死后。竟然将他眼红的徐州牧之位让给了刘备。这让袁术嫉妒不已。加上北面冀州张辽的发展令他感受到极大的压力。此时的袁术更迫切的想要出兵攻打徐州。扩充自己的领地。至于文远和公孙瓒关系闹僵。他哪里有功夫操那份闲心。 066 豪强,引导豪强 信使來到徐州。刘备恭敬接着。看过信件之后。刘备也是半晌无语。 公孙瓒杀害皇亲刘虞。虽然其实刘备并不关心。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毕竟他平时张口闭口打的汉室宗亲的大旗。 以前在公孙瓒旗下时。刘备虽多蒙公孙瓒照顾。可是私底下对他却不怎么放心。对抗袁绍、刘备多有战功。而公孙瓒却大封其亲信部众为各州刺史。对刘备却谨慎提防着。几年下來也只让他做到平原相而已。 对于志向远大的刘备來说。这样的封赏如何能让他满意。南下救徐州明说是急人之难。为了大义。其实何尝不是为了摆脱公孙瓒的束缚呢。 现在刘备有了徐州之地。也随算又了一展胸中抱负的根基。对公孙瓒。刘备再也不想多加理会。张辽要和他决裂。好啊。反正你们打你们的。跟我刘备沒多大关系。 不过对文远。刘备还是怠慢不得的。他亲自写了一封回书。心中阐述了一下自己身为大汉宗亲。对刘虞之死深表悲痛。但是和公孙瓒有同窗之谊。还带上许多赞扬文远的话语云云。不过一片洋洋洒洒千言书信读下來你会发现。刘备根本就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沒有和任何人敌对之语。顶多就是透露出结好文远之意罢了。 毕竟讨伐袁绍那会文远军的强悍刘备是亲眼见到了。文远的言行举止更是令刘备生出忌惮之心。仿佛此人对自己的一切都无比熟悉。自己一些惯用的招数到了他这里全部免疫。 这种被人玩弄于掌心的糟糕感觉令刘备难受的几乎窒息。可是现在他刚刚接手徐州。地位不稳。北有臧霸一窝贼寇不怀好意。难有袁术不时生出窥伺之心。西边曹操就更不必说了。两次征讨徐州。前任陶谦就是被打得忧心成疾病死的。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为了稳固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刘备当然不愿意得罪文远这个强邻。 刘备的担忧不无道理。曹操刚刚大败吕布部将薛兰、李封的部队。便得到了刘备接管徐州的消息。当时曹操就气得脸都青了。当即就要带兵攻打刘备。 谋士荀彧连忙将曹操拦住了。说:“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主公据兖州。当以此为根基。不可以不先定。今我军已破薛兰、李封。士气正盛。若分兵东击陈宫。宫必不敢西顾。此时正赶麦熟。正是筹备军粮。扩充兵力的时候。只需兵粮足备。我军就能一句灭了吕布。重掌兖州。灭了吕布。再结连扬州。共讨袁术。我军便可兵临淮泗之地。。到那时不愁徐州打不下來。而若现在舍弃苟延残喘的吕布东征。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不足御。若吕布趁虚來犯。民心益危。兖州则不可保也。而若东征徐州不可得。又失了兖州的基业。到那时主公岂不是连容身之地也沒有了。有谈何与张辽一较高低。” 曹操立刻采纳了荀彧的建议。集中精力开始攻打渐渐落于下风的吕布军。 收到刘备的回信。文远微微一笑。对刘备的溢美之词并不以为意。反正只要这些盟友不到时候横插一杠从背后偷袭自己就行了。 而在信使往來的两个月时间。文远并沒有任何动向。只是留在邺城陆续收到一些消息。 北面。刘和带着文远分给他的三千军。和鲜于辅召集的鲜卑、乌桓兵马会合在一起。共三万余人。出兵攻打渔阳郡。已经和公孙瓒的大将邹丹对上。厮杀激烈。 西面。李傕、郭汜、樊稠、张济攻取长安之后。彼此间开始猜忌。先是李傕素來忌惮樊稠因为武勇而得众心。暗伏武士于座中刺杀樊稠。之后李傕郭汜开始激烈交兵。李傕劫天子。郭汜劫公卿。把一个大汉朝廷搞得乌烟瘴气。 李傕郭汜如何厮杀文远并不在意。但是文远最关心天子此时的行迹。王越已经被文远遣回了长安。随行的还有所有夜影卫。这些人将密切关注长安城的动向。文远有严令。所有关于小皇帝的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回报文远。赵云、太史慈、颜良、徐晃、甚至连郝昭的两万辅兵都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滞留在上党、河内、西河等地。只要文远一声令下。用不了十日。这些兵马就能南下东进。渡过黄河直扑京畿之地。 甄俨那边也传來了令文远振奋的消息。和匈奴互市一月有余。换回來的金银财货数以万计。甄氏商会当之无愧占了大头。贩回匈奴良马两千余匹。仅仅是这批战马带回中原。至少就可获利数万金。 至于跟随甄俨一起参与互市的上百户豪族也不虚此行。草原上的良马、珍禽、牛羊、毛皮、还有一些珍稀的玩物药材等等。几乎所有豪族都换到了他们想要的商品。这些商品带回中原。这些家族都能获利少则上百。多则数千金。 如此丰厚的收获几乎抵得上他们一年甚至几年种地所得。而花费的时间和经历远远少于种地。文远力主的互市贸易如同给冀州的豪族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天地。原來赚钱。积累财富还可以这么干的。 因此一回到冀州。这些大家世族就一个个乐的合不拢嘴。潜藏在心里对文远的敌意不知不觉间冲淡了几分。 而这……正是文远所想要的。 世家。拥有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实力。财富、土地、读书、做官、所有的一切都高出庶民一级。他们人数随然可能只占整个天下的百分之一。却掌控着舆论。掌控着任免贬斥人才的权利和天下百分之九十的财富。可以说任何人与之对抗。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是文远。别看他已经名义上掌管了冀并青三州之地。 文远很清醒。他自忖沒有与整个庞大的上层阶级死磕的能力。也从沒想过。这就如同对抗整个社会。是疯子才有的行为。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可是屯田利民。确确实实实在侵夺世家豪族的利益。以前只在下曲阳、巨鹿这样一县一郡的小地方实行倒也罢了。那时候文远还能凭借着自己的强势压服当地豪绅。可是现在呢。文远已经占据了冀并青三州。掌管着六百万人的土地。文远还能否有能力压服这片土地上的世家豪族。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先不说文远如今身居冀州牧之位。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拥有了追随他的人群。如今的他就是一个新兴的世族阶级。就是他麾下的文武将吏都有不少出自世族子弟。而即便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在踏入上层时。也变成了世家成员的一份子。打压世家。那岂不是打压自己。 虽然不能死磕世家这个庞大的精英人群。不过文远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引导世家脱离对土地的依赖。将注意力引导向其他领域。 在工业革命以前。土地一直是封建主和社会精英阶层最宝贵的财富。但是经商也能占据一席之地。一次无意间的对话。文远从甄俨那儿获得了灵感。做生意。就是文远给他们所找到的途径之一。 如果能并不需要付诸太大的精力就能更容易获得财富。相信很多人都会选择经商的。文远现在就是要将这股风气带给整个士族阶级。让这种风气渐渐的成为习惯。让世族阶层放弃与庶民争夺土地。 而且和南匈奴互市只是文远实验走出的的第一步。尝到了甜头的世家大族必定乐此不疲。随着势力范围的扩大。文远会将更多的商业行动融入到世家豪族的生活中去。比方说…… 067 围猎 赫连伯今年三十多岁,统管着的赫连族是匈奴一个不大不小的族群。 这个族群有六千余人,其中有青壮男丁一千多人,这样的一个族群在数以百计的匈奴部卒当中,也算是不大不小的。 能在一千多青壮男丁中脱颖而出,三十多岁便当上一个部族的族长,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赫连伯是南匈奴中出了名的勇士,能开三石硬弓,能在疾驰的奔马上射落百步开外的飞鸟。 他的勇名传遍了方圆数百里的草原,即便是旁边比赫连族大一些的部族,也因为赫连伯的勇名而不敢掠夺他们。 匈奴族就是这样,他们本來就是一个松散的部族联盟,除了对外掠夺,对内也毫不客气,以往遇上灾年,谁还管得了别人的死活,因此很少有部族和旁人沒有仇恨。 而这种仇恨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两边有一方被吞并才会平息。 在族人们看來,赫连伯就是赫连族的保护神,有他在,族人的生活才过的下去,去年年成不好,关中的蝗灾也影响到了他们,族中的生活无以为继,全靠赫连伯带领着全族人洗劫了周边的两个小部落,屠灭了两个汉人村子才勉强筹集到过冬的草料粮食。 如果说赫连伯有哪一点缺点,那就是好色,喜欢女人。 三十多岁正是一个男人精力充沛年纪,赫连伯也不例外,赫连伯有十七个老婆,那年月,草原上哪有什么娱乐项目,除了造孩子,还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 不过这些匈奴女人那能和汉家女人相比,汉家女子长得细皮嫩肉,皮肤白的羊奶一般,赫连伯以前曾经洗劫过的几个汉人村子,从那以后,赫连伯就念念不忘汉家女子的滋味。 互市的这段日子,赫连伯看上了一个汉家女人,虽然赫连伯看出此次但凡來互市的汉人一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不过还是按捺不住色心,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之后,赫连伯终于将这女子劫回部落里。 和那女子一同掠來的还有一些汉家女人,她们衣衫不整的被一个个长相丑恶的匈奴人搂在怀里,这些匈奴人肆无忌惮的一边谈笑着,一边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动作,那些汉人女子不敢反抗,只能低声哭泣,神情惊恐悲戚。 此外篝火旁边不远处,还躺着几具汉家女子的尸体,她们一个个浑身**,身体扭曲伤痕累累,显然是临死前收了极大的苦难,至死还睁着双目,眼神中还充满恐惧。 而那个赫连伯看上的汉家女人正赤着脚在篝火旁跳着舞,白色的裙裾烂成了一道道布条,上面满是血淋淋的鞭痕…… 赫连伯不时会伸手在她身上拧上一把,因此篝火旁经常传來痛苦惊呼的声音,可是她又不敢离赫连伯太远,生怕这个凶恶强壮的匈奴人拿鞭子抽自己。 就在这种惊恐和悲伤之中,女子也不知道已经多长时间过去,她跳啊跳啊,直到依稀看到极远处依稀有一片光亮闪过…… “噌,”赫连伯突然站起身來,身为一个射手,敏锐的知觉是不可缺少的,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皱眉望向四周,招來一个族人低声吩咐一阵,那族人点头应命,飞一般的消失在四周无尽的黑暗里。 可是沒过多久,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声响彻寂静的夜空。 “什么人,敢來我赫连一族撒野,不想活了吗,”赫连伯起初还以为是那个不开眼的部落挑衅,用匈奴语大声的喊话,可是当一片火把突然照亮了四周方圆数里的羽区域时,他的一颗心突然冰冷沉入谷底。 是汉军,这么多火把,少说也有上万人,而且他们敢公然举火现出身形,就说明他们有能力有信心包围,不放一个族人出去。 赫连伯只觉着头皮一阵发麻,或许这是他今生所遇到的最大危机。 “集合所有勇士,随我一起冲出去,”赫连伯当机立断用匈奴语喝道,看汉军的架势就知道,硬拼必定是死路一条的,只有突围。 只是这样老人、女人和孩子就势必不能顾及了,不过赫连伯兵沒有太在意,只要青壮还在,到哪里抢不到女人,部族总是能延续下去的,虽然这些老弱妇孺很可能会被俘虏他们的汉军杀掉泄愤。 匈奴勇士们毫不犹豫的执行了赫连伯的命令,那些听到赫连伯说话内容的族中老人、妇女也只是面色一黯,并沒有争辩什么,千百年來,匈奴人都是这样过來的,已经成了习惯。 赫连伯还沒有集中起全族的勇士,这支汉军就已经对他们发起了攻击,他们并非清一色的骑兵,这一点令赫连伯稍稍放心,可是紧接着,强劲的弩弦绷动声令赫连伯再度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 这声音,是弩,赫连伯不禁大惊,他和汉军曾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大汉军士虽然武器装备比草原人精良,却并非随便那支军队都能够配备军用弩这种高端的武器,这说明,來的人非但人数在一万以上,而且很可能是汉军精锐。 紧接着,密集的弩矢就如飓风一般扫过整片营地,将所有遇见到的阻碍尽皆撕得粉碎。 “冲,随我冲出去,”转眼之间,就被射倒了数十人,赫连伯看着不禁有些心痛,要知道整个部族加在一块,成年的男人也不过千余人。 好在他反应神速,在伤亡了数十人之后,上千部众已经集中在一起,这要是在耽搁一阵,只怕全族上下都要死在此地。 赫连伯选择了一处火把较少,应该能冲出去的地方,可是当他冲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大错特错了,因为正对面,郑少整整齐齐排着三排共超过八百人的弩手,弩手之后,还有一支数量千人的枪兵队。 上当了,赫连伯突然意识过來,看似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实则是防守最严密的区域,对方的统兵将领中定然有熟通匈奴习惯的人。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赫连伯距离对面弩手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伴随着一阵弩矢齐射,赫连伯当场被射成了刺猬, 068 杀神麴义 如蝗的一波弩矢还带去了百多匈奴人的生命。 族长被杀,赫连族人顿时一阵惊慌,要知道族长赫连伯一直都是他们的支柱,还沒等他们缓过神來,那数百弓弩手一边熟练的装填弩矢一边分开两侧,露出身后数以百计身披铁甲的魁梧士兵,这些军士手端丈二长枪脱离了弓弩手的阻碍,一个个如出闸猛虎一般吼叫着向匈奴骑兵。 “嗷嗷嗷,”包围圈越围越紧,每一息之间,都会有匈奴人被劲弩强弓夺去性命,在这种绝境之下,匈奴人被激醒了潜伏在血脉之中的狼性,一个个如被困的恶狼,奋不顾身的冲向敌兵。 匈奴兵伤亡惨重,汉军一方也不时有闷哼传出,匈奴人的射术刁钻,被射中的尽在面门,咽喉,中者几乎立死无救,好在此时正是黑夜,视线不清,否则必然会有更多人死于匈奴的刁钻的弓弩之下。 一阵释放野性的吼叫声中,两边的士兵终于近距离交上了手。 匈奴骑兵并沒有太重视冲來的数百步兵,在他们的意识中,中原人都是沒有血性的懦夫,一个成年的匈奴勇士能对付五个中原士兵,可是当他们发现不对时死神已经向他们招手。 “冲,冲,冲,,,”李大目瞪着一只狰狞的独眼大声怒吼,手中大斧挥舞,五十步内,身边士卒已经将速度提升至极限,枪兵的训练科目中,爆发力的训练占很大比重,要求数十步内,绝不比能奔马稍慢, 匈奴骑兵哪里见识过如此惊人的奔跑速度,猝不及防之下许多人甚至來不及出手,就见一柄长枪毒蛇一般闪着寒光递向胸口、咽喉、面门、小腹等要害处,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连一招都沒有递出,竟有上百匈奴骑兵被刺中要害。 “杀,”后排的匈奴兵也并非有多幸运,五百枪兵,如一波波海浪轮番突前,枪尖狠辣的直指匈奴骑兵的要害,在这种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下,根本沒有人能一直的抵挡下去。 幸存的匈奴兵惊呆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等比他们还有凶猛的汉军士兵,还沒反应过來,匈奴骑兵就已经损失惨重。 为了护卫族中青壮突围,连族中的壮妇、老者都拿起了刀弓阻挡合围的汉军,还别说,这些匈奴女人骑上马就是不逊于男人的合格骑手,对付她们也都不能轻忽。 “杀,反抗的全都杀了,”麴义骑在马上冷冷的道,汉人与匈奴四百年的血仇并不是轻描淡写就能带过的,见那些匈奴老人和妇女给己方士兵制造着麻烦,麴义顿时怒了。 “杀,”起初还有些缚手缚脚的冀州军顿时大吼一声发开束缚,一个冀州兵大吼一声将面前一个之前令他左支右绌的匈奴女人一枪挑杀。 匈奴人凄厉的惨呼、和哭叫令人几个活着的汉人女子满脸惊恐的捂住了嘴,怎么,这些汉家军士竟然还杀匈奴妇孺。 交战持续了两个多时辰,赫连族人就伤亡了两千余众,在冀州军的凶狠围杀之下,硬是沒有一个人从包围圈中冲出,见是这种结果,匈奴人很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原來他们狠,对面的这支汉军更不要命,长枪只攻不守,比拼的就是谁出手更快,谁出手更毒。 终于,在冀州兵的打击下,抵抗的赫连族人越來越少,对上这支可怕的汉军,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战争告一段落,战后统计紧张的进行着,匈奴人虽然日子过的清苦,牛羊马匹还是不少的,整个赫连族的牛羊马匹聚拢起來,竟有上万头牛羊,两千多匹马。 不过赫连族的战力也是不容轻忽的,此次麴义闻有汉人女子被赫连族人的掠夺,出动了一万兵马,可是为了围杀这五六千人口的赫连族众,有三百多训练有素的冀州军士兵被赫连族人的临死反扑所杀。 要知道对方只是个有千多青壮的匈奴部族,又是受到包围突袭,获得这样的战果,也难怪麴义脸色一直寒冷如冰了。 放弃抵抗的赫连族老人、妇孺被冀州军用长绳一长串的拴着,因为死了不少兄弟,冀州军对这些匈奴异族也沒有什么耐心,稍有迟延,就会枪柄刀背狠狠砸去,长长的俘虏队伍不时传來痛呼求饶的声音。 这时,李大目走过來道:“将军,俘虏人数已经点齐了,共有三千八百五十二人,该怎么处置他们,” 麴义正要张口,于毒急匆匆的跑过來道:“将军,快來看,” 麴义跟着于毒走到一堆篝火旁,正看到那几具赤 裸汉人女子的尸首,还有那些衣衫不整,眼神中满是惊恐,刚才还被匈奴人搂在怀中玩弄的女人。 几个侥幸逃得一劫的女人,正被几个冀州兵士好言安慰着,只是她们如受伤的小鹿一般时不时惊呼尖叫,只怕纵然逃过这一次的凶险劫数,心头的噩梦也会一生挥之不去了。 麴义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气,摆了摆手让人把女子带走,转头望向那一长串的赫连族俘虏。 “将军,这些人怎么处置,你给句话吧,”李大目咬牙切齿的道,一众军士也义愤填膺的齐齐望向自己的主将。 “杀,高过车轮的,一个不饶,”麴义冷冷的迸出一句,转身走了,李大目和一干军士鼓噪一声,恶狠狠的冲向那些赫连族老小…… ………… 赫连族被一夜灭族了。 据可靠消息透露,赫连族是被新近上任的并州都督麴义血腥屠杀的,全族五千多族众,但凡是高过车轮的,不分男女老弱,全部杀掉。 这个消息如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南匈奴的各个部落,一时之间,匈奴各部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下一步也会步赫连族后尘,被汉军一锅端掉,不过这一次的事件,也让许多经常劫掠汉人的部族收敛不少。 赫连族屠族事件,让所有匈奴人知道了麴义这个杀神的名号,使匈奴小儿闻麴义之名不敢夜哭,一下子就竖立起了麴义冷血无情的形象, 069 呼厨泉的反应 呼厨泉的心情在屈辱和惶恐中來回转换着。 张辽入主并州不久就一反惯例的做出了屠灭赫连一族的举动。这个举动已经很清楚的向所有匈奴人证明了: 我张辽和之前的大汉官员不一样。谁若是再敢劫掠汉人。那就等着灭族吧。 曾几何时。大匈奴的子孙如此屈辱的被汉人踩在脚下。整整一个赫连族都给灭了。而自己一个堂堂匈奴单于还要在这里陪着不是。惶恐难当。 可是虽然屈辱又能怎样呢。张辽……张辽有四十万兵将。他若是真心要打南匈奴。只怕现在族中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是张辽的对手呢。 而且打不过。难道跑就能解决问題了吗。 相比之下。其实汉人对待南匈奴还算是好的。汉人不稀罕北面的贫瘠的土地。而且认为匈奴骑兵來去如风。极难消灭掉。所以如果不是触碰到汉庭的底线。朝廷一般不会派大军征讨。对南匈奴时不时的劫掠一下有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了。匈奴从当初分为南北两个部落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一百多年來。情况都是这样。 可是世易时移。匈奴的事他这个单于最知道。现在南匈奴的情势和以前已经变化了不少。 一则很多南匈奴人已经习惯了河套这片肥沃的土地。有这里可以安身。谁还愿意回到北方苦寒恶劣的荒漠里去呢。 二则。如今北方是鲜卑一家独大。控制着幅员万里的广阔疆域。和汉人不同。鲜卑人跟匈奴一样都是游牧民族。和汉人打仗。匈奴人打不过还可以逃跑。可是遇上同为游骑的鲜卑人。那南匈奴就真的只有被全灭的命运了。 三则。现在自己虽说已经是被张辽承认的匈奴单于。可是背后还有一个侄子刘豹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时候若是和张辽撕破脸皮。不是摆明了让张辽站到刘豹一方吗。 有此三条原因。虽然眼睁睁的赫连族被麴义血腥屠灭。这等奇耻大辱呼厨泉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正愁眉不展中。帐外突然有人來报。麴义派人來到王庭。还送來数千头的牛羊。 “麴义。这头恶狼……耶摩老师。他怎么会给我送东西來了。”呼厨泉心中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寒意。望向身边的耶摩。 耶摩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來。叹气道:“这个……老朽一时也不知道。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徐庶昂藏着走入大帐。他一袭青衫。腰悬佩剑。人又长得仪表堂堂。虽然一副书生打扮。却令人不敢轻视。 见了呼厨泉。徐庶躬身一礼:“冀州牧张辽帐下军师祭酒、颍川徐庶见过单于大人。” 呼厨泉不敢怠慢。忙道:“原來是徐先生啊。快请入座。來人摆上酒宴招待……” 一番寒暄入座之后。呼厨泉心神不宁道:“呃徐先生此來。不知有何事见教。” 徐庶呵呵一笑道:“庶此次受我家主公之命。是來向单于大人澄清误会的。” 呼厨泉愕然道:“误会。我与镇北将军能有什么误会。” 徐庶呵呵一笑道:“赫连族劫掠我汉人女子财货的事情想必单于大人已经听说了。如今赫连族被我家麴义将军大军围杀。全族上下五千余人除却不高过车轮的孩童。其余已全部处死。” 呼厨泉只觉着脖颈一阵发凉。匈奴人劫掠汉人的事情多了。几时想这件事情这样。不过是劫了几个汉人女子。就全族五千多人尽被屠尽。 徐庶道:“赫连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过我家主公并非残忍嗜杀之人。屠杀赫连全族也是迫不得已。此次命我前來拜见单于大人。一來是向单于申明我主心意。望单于切放宽心。我家主公还是会继续支持单于大人。二來便是送來此战的一半战利品。计赫连族幼童五百人。牛羊八千头。以示我家主公结好之意。” 呼厨泉连连点头汗颜道:“是是是……呃。这如何使得……镇北将军何须如此客气。”五百人。牛羊八千头。这些东西虽然在呼厨泉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徐庶的话已经让他放下了悬着的心。 看來张辽对自己并沒有什么恶意呢。这就好啊。若是他支持刘豹。那自己的单于之位。就必定不能稳固了。 想到这。呼厨泉顿时沉浸在欣喜之中。他并沒有注意到。耶摩此时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面色一阵苍白。摇了摇头。并沒有言语。 徐庶笑着摆手道:“这怎么算客气。之前单于大人知道我家主公缺少马匹。特命人送來良马两千匹。如此大礼。我家主公心中当然感激不尽。” 呼厨泉陪着笑脸道““应该的应该的。镇北将军镇守并州辛苦。我南匈奴人在并州安身。奉上一点心意也是应该的。再说上个月的互市……” 而且随着谈话的深入。加上几杯烧刀子一喝。气氛也渐渐的轻松热络起來。 其实撇开赫连族这件事情。呼厨泉对文远的印象还是挺好的。上个月的互市。几乎是百多年來的汉匈之间最大的一次互市交易。互通有无之下。汉人一方固然是获益颇丰。赚的盆满钵满而归。南匈奴上至贵族。下至平民也得到了许多他们想要的东西。 现如今。烧刀子已经是匈奴贵族酒宴上的必不可少的酒水。匈奴平民百姓也得到了急缺的布帛。铁制工具。生活质量比以往明显提升了许多。这让之前一直对文远怀有敌对畏惧之心的南匈奴部族长舒了一口气。甚至有不少部族对文远心怀感激。 如今的南匈奴各族。大多数已经渐渐的从开始的戒备。不信任转化成向文远亲近。明眼人一看便知。部族想要发展强盛。就得抱文远的大腿。呼厨泉的侄子刘豹就是最热衷此事的人当中之一。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吃文远的这套。据徐庶所知就有少数几个部族顽固不化。不肯与文远合作。 而徐庶此次前來拜会呼厨泉。就是为了这些顽固部族的事情。 070 再动杀机 看气氛差不多了。徐庶终于亮出了此來的目的。道:“单于大人。我听说。匈奴部族中似乎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听说有些部族诋毁我家主公。而且声称要替赫连族报仇雪恨。这件事情。不知道单于大人可曾听说呢。” 呼厨泉汗颜道:“呃……这个。本单于还当真不知……” 徐庶哦了一声。并沒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淡淡道:“单于不知。那我便來说说吧。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原來。赫连一族被文远尽数屠灭后。几个和赫连族交好的部落反应激烈。聚集在一起商量。这几个部落聚集在一起。足足有四五千骑。声称要洗劫并州。为赫连族报仇雪恨。 呼厨泉一边听一边直冒冷汗。其实他哪里是沒有听到风声。身为单于。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连半点风声都沒听说过。那岂不是太昏聩了吗。 只不过呼厨泉故作不知。一则是急于撇清此事与自己的干系。而來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是徐庶会让他如意吗。 只见徐庶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哦。原來单于大人不知此事……那就算了。这几个部族不自量力。妄想和我家主公对抗。我家主公下令调集张燕的一万轻骑和麴义将军的一万大军进剿这几个部落。左贤王刘豹大人也召集了几个部族的首领响应。募集了几千骑……” “等等。徐先生说刘豹响应镇北将军的号令一同出击。” 乍一听到刘豹这个敏感名字。呼厨泉立即身形一震。刘豹。这小子年纪不大。野心倒是不小呢。自打回到南匈奴故地之后。这个侄子仗着自己是前任匈奴于夫罗之子的身份。收拢了不少旧部。吸引了许多部族投靠。现在受他掌控的骑兵已经有五六千人。虽然暂时还不能和自己抗衡。可是这上升的势头。却由不得呼厨泉不心生戒备。 而且匈奴间的征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抢夺对方的人口财货。扩充自己的实力。 此次刘豹跟随张辽前去讨伐反抗的部落。若是得胜归來。他的实力岂不是又要再升一个档次。日后想要对付他。岂不是更难了。 见呼厨泉神色变幻。徐庶微微一笑。已经了然于心。道:“正是啊。左贤王刘豹正准备随我汉军一同出征呢。不过单于大人既然不知。想來也沒有时间调集军队。大人就在王庭等待我们凯旋归來的消息吧……徐庶还有公事在身。今日多谢单于大人款待。告辞了。”徐庶说走就走。一口喝干杯中辛辣的烧刀子。冲呼厨泉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呼厨泉此时才醒过神來。见徐庶要走。大急道:“徐先生等等。别着急……” 徐庶故作不解道:“单于大人还有何事。” 呼厨泉思想激烈斗争了一阵。最后咬了咬牙道:“敢问徐先生。镇北将军准备何时出兵。” 徐庶眼中闪过一抹精芒。道:“就在三日之后。” 呼厨泉貌似慨然道:“这几个小部落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得罪镇北将军。本单于不才。到时愿领一万精骑前去助镇北将军一臂之力。” 徐庶笑了。笑的很灿烂。麴义屠族。包括他此來的目的。终于都达到了。 屠族立威。只是文远当初交代给麴义的第一步。而文远最终的目的就是将匈奴单于绑到自己的战车上。 之前屠灭赫连族是立威。大棒之下令南匈奴单于生出惊惧之心。之后再是送出牛羊丁口作胡萝卜对匈奴人施以安抚贿赂之意。如此匈奴人只怕经不起大棒加胡萝卜政策的几番折腾。单于就只能服服帖帖被绑在文远的战车上了。 至于这个单于最终究竟是呼厨泉还是刘豹。文远就不关心了。 呼厨泉也笑了。只不过他笑得很勉强。虽然明明感觉自己一步步的向深不见底的漆黑地域走去。可是他有选择吗。有刘豹在身后虎视眈眈。他除了顺从张辽还能干些什么。不顺从。赫连族就是前例。他若倒下。刘豹就会堂而皇之的登上单于之位。 夏六月。杀神麴义再次出兵。而且规模比之前屠戮赫连族时还要大了几倍。出了本部一万人马。还有张燕的一万轻骑、呼厨泉的一万匈奴骑兵。以及刘豹带來的五千余骑。加上其余部族前來响应的部族。共有四万多大军。其中轻骑兵更是超过三万。如此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便是文远。也是沒有机会指挥过的。 看着这只绵延十余里。如潮水一般汹涌行军的骑兵队伍。一向冷面示人的麴义终于露出了一抹不为人所察觉的笑容。 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这是麴义从小就给自己定下的志向。 可是麴义出身微寒。空有一身武艺。却始终并不被人抬举。在韩馥麾下时。被潘凤死死的压过一头。不肯重用。叛变韩馥转投袁绍之后。虽然屡立战功。更有以八百先登破公孙瓒五千白马义从的傲人战绩。可是袁绍也对他处处提防。不敢委以重任。 之所以不受重用。一方面是袁绍、韩馥虽素有名望。却都是外宽内忌。名不副实之人。 当然。麴义生性孤傲恣意。不知收敛也是一方面原因。 文远前世在历史演义中就认识了麴义这个人物。严格说來。从袁绍入主冀州到官渡之战前麴义被袁绍所杀。九年时间。麴义屡破公孙。剿灭黑山张燕。在袁绍帐下的战功最高。是袁绍名副其实的第一员大将。颜良。文丑。此二人虽然武勇稍胜。可是论起军略。和麴义相比差了不止一档两档。 试想如果麴义能活到官渡之战。虽然可能有些夸大。不过说不定官渡之战的结果就会因他而改写了呢。 不管怎么说。麴义的统率能力绝对实打实的。比之赵云、张颌都不遑多让。 这也是为什么文远会在邺城招降麴义之后。不经过任何过渡。直接将他任命为统领五军之一的典军中郎将。要知道当初便是赵云投奔时。还经过几次大比在士卒中树立威信呢。 071 贾诩会献帝 经过一番相处之后。文远自认为已经对麴义知之甚深了。此人外表骄矜自负。内心其实功利之心很重。不愿被人压在脚下。这一点倒是和王越一样。只不过麴义有统率万军的真本事。这一点就是王越拍马难及的了。 碰上这样又有真才实学。又有功利野心的武将。只怕唤作任何主公都是不敢放心使用的。除了……文远。 文远根本不会忌惮麴义的真才实学。相反。麴义越是有才能。文远反倒越是高兴。因为他的军队构成和其他人的根本不一样。 下曲阳建军之初。文远就以军户屯田制度将军中的最底层士卒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上。授予全家土地。供其吃饱。如此优越的条件莫说是在人命如狗的汉末乱世。就是纵观数千年华夏历史能像文远如此体恤士兵的也不多见。 而且此后文远又从前世那支人民军队身上找到的灵感建立了宣慰佐吏。把这些绝对忠于自己的思想教育人员下派到队一级的建制上。在这些宣慰佐吏的宣传教育下。可以说军中基层士卒对文远的忠心一点都不逊于张颌、周仓这些跟在文远身边多你那的贴身武将。让他们跟着麴义反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文远此次派麴义留守并州。镇抚匈奴其实也是另有打算的。并州于北方胡族接壤。麴义少时在凉州多年。熟悉胡人习性。有他在并州镇守。定然能成为文远身后的一道屏障。 而且并州地广人稀。汉匈杂处。势力复杂交错。兵马如果太多。粮草还要靠冀州供给。根本不是能够建立基业的合适地方。麴义在并州。便是有通天之能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文远与其说是对麴义放心。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信任。更何况。文远留麴义在北方。文远还另有用处呢。 麴义也对文远非常感激。从來还沒有像文远这般放任自己发挥的主公。知道如今。他还沒有忘记前些日子主公临走时嘱咐的那几句。 那几句话令麴义热血沸腾。只怕此生此世麴义都不会忘记。 “麴义。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并州之事任你施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是你的坚强后盾。我只有一个要求。绝不容许任何一个胡人通过并州进入中原腹地。” “遵命。末将敢不誓死以报主公信任。” 回想起那段话。麴义仍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兴奋感觉。此前。还从沒有人令麴义生出引为知己的念头。但是文远让麴义感觉到了。他决定做一番大业出來给文远看看。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主公。 而消灭匈奴族中反抗的声音只是麴义要走的一小步而已…… 夏六月。南匈奴戈都、苏哈沙、尼鳓族等六族反叛。聚兵反抗汉军。同六月。麴义率大军平乱。战不一月。联军先后击破反抗部族。斩首一万五千余级。俘获万人。其中斩杀的近半是反抗的妇孺老人。六族人口财货全数被张燕、麴义、呼厨泉、刘豹及参与出征的部族瓜分。至七月初。六族之乱平息。南匈奴族中再无人敢对文远有所违逆。 而此时西南面的长安。一件足以改变改变整个历史进度的事件正在进行。 长安城外李傕的大营之内。汉献帝高高坐着。纹丝不动。不发出一丝不该有的声音。 两三年不见。献帝比以前有长高了几许。已经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大人。举手投足间更显威仪。只不过不是向外顾盼的眼睛告诉别人。那令人不敢正视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 他是被李傕的之子李暹劫持过來的。此时陪在除了伏皇后。只有侍中杨琦和几个内侍近臣。 他在等待一个人的到來。 …… 营帐远处突然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皇帝抬头看时。在侍中杨琦的引领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白净。留着三缕山羊胡须的中年清癯文士走了进來。他的相貌一般。算不上特别出众。而且眼睛一直是眯着的。就像是闭目养神。令人感觉不到丝毫威胁性。只有最了解他的人才会发现他的眼眸时不时会转动两下。眼角偶尔会有一道精芒射出去。 这个人便是……贾诩。 “微臣贾诩参见陛下……” “卿家快快平身……” “谢陛下。” 一阵免不了的见礼之后。偏房内重新归于了平静。小皇帝张了几下嘴沒有出声。最后沒话找话道: “卿家可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回陛下。情况是这样的……” 此时的长安。正处在一片乌烟瘴气之中。 在用计杀掉樊稠之后。李傕自为大司马。郭汜自为大将军。横行无忌。朝臣暗中有谋害二人之心。终于。在精心布置下二人中了太尉杨彪的离间计。李傕郭汜两处合兵数万。一场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 李傕侄子李暹。趁机带兵围了宫城。劫持了小皇帝、伏皇后俩口子和一众宫人。涌出后宰门。将人质拥入自己营中。 郭汜本也存着劫持小皇帝的心。却被李傕抢了先。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忙带兵前來挑战。 双方正打的不可开交。太尉杨彪、大司农朱儁闻天子被掠。忙前來两军阵前劝架。郭汜正找不着地方发泄。就势劫持了公卿。双方交战不断。至今几个月之久。农事废弃。流民遍起。双方死伤已逾数万人。 听了贾诩的话。汉献帝顿时咬牙切齿道:“可恨。想我泱泱大汉。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天子被奸臣劫夺。公卿也被掠去。百姓凋零。四散哭奔。这……这是何道理。” 不知为什么。汉献帝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记得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立誓造福万民的人还只是一郡太守。时至今日。已经摇身一变成为镇守三州之地的一方诸侯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窘境。或者说他肯不肯來救自己。 天子生气。按道理臣子应该出声劝慰。而贾诩只是面色平静的出声劝道:“陛下切莫生气。要保重龙体……” 小皇帝似乎被脑海中的念头感染。半晌才想起杨琦给自己筹划办的事情。面色一凄道:“卿能怜汉朝。救朕命乎。” 072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天子向臣子施礼,这如何使得。 贾诩瞳孔一阵收缩,忙侧身避开小皇帝的一礼,拜伏于地道:“陛下这如何使得,这是要置诩于何处,” 小皇帝身陷于虎穴狼窝之中,哪管的了什么君臣礼数,只是哭求道:“素闻卿怀忠义之心,智计过人,还望卿设计救朕,” 贾诩思忖一番,拜道:“陛下所命,诩敢不从命,” 小皇帝大喜道:“不知卿计将安出,” 贾诩淡淡道:“陛下放心,诩自有妙计,定让李傕郭汜二人歇兵罢战,”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小皇帝嘴里说着,可是心里头却并不满意,李傕郭汜歇兵罢战有什么用,他真正想要的是脱离李傕郭汜二人的魔掌。 逃,这是献帝此时最迫切的愿望,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在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但是贾诩终归不是献帝的心腹,对贾诩却不知道说还是不说好。 贾诩自然看出小皇帝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他一向不喜欢趟这趟浑水,帮皇帝的忙也只是因为他偶尔动了恻隐之心,便道:“陛下若无别的事,诩先告退了,” “爱卿且慢,”小皇帝最后忍不住还是说了,他实在过够了这种被人当做木偶傀儡的日子,甚至不惜冒走漏消息的风险,向贾诩这个智者请教。 贾诩停下脚步道:“陛下还有何事,” “爱卿,朕……想诏令关东群雄起兵勤王,救朕出此水深火热之境,不知此任何人可以担当,” 贾诩深深的看了献帝刘协一眼,后者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乞求目光,心中不由的一阵苦涩,这堂堂大汉王朝的天子,九五之尊,竟然被逼到这个份上,但凡有一点良心的臣民,只怕都会生出酸楚之心的。 贾诩也无法拒绝献帝的恳求,沉思了半晌,道:“冀州张辽,此人可堪此任……” 得到贾诩肯定的大斧,献帝激动的欣喜若狂,冲贾诩谢道:“张辽……果然啊,多谢贾爱卿了,”接着就草拟密诏,准备托付心腹人送往冀州张辽。 出了献帝刘协的寝帐,早就等在外面的儿子贾穆迎上前问道:“父亲,陛下召您前來说什么” 贾诩看了一眼贾穆,并沒有回到,直到匆匆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一进帐,贾诩就道:“穆儿,为父交代给你几件事情,务必要稳妥办好,” 贾穆虽然满腹疑惑,却不敢多问,道:“是,父亲请吩咐……” “是这样,为父知你素与皇甫嵩之子皇甫郦交好,这几日你去找他皇在李傕军中散布消息,就说李傕劫持皇帝,意图谋反,其罪当诛,从者即为贼党,定杀不饶……” “然后再私底下说于李傕营中的那些羌人,李傕久战不赏,羌人重利轻义,你从中挑唆,羌人必退……” “李傕势弱,你再命人去弘农张济处晓以利害,张济欲得长安,必领兵到……” “张济到长安,你再诱人向张济进言,劝其放天子至弘农驻跸,弘农是张济的地盘,张济必然答允……” 贾诩一口气吩咐了好几条,若是有旁人在,定然会惊叹贾诩对人性的拿捏竟如此细致入微,细微到令人禁不住生出寒意,若是谁不开眼与贾诩为敌,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毒士之名,果然不虚。 贾穆不敢怠慢,父亲的话一一记着,直到贾诩说完,贾穆才恭敬一转身走了。 贾诩看着贾穆离去的背影,始终沒有停止思考,良久才喃喃自语道:“张辽,当初你放过我家穆儿一条活路,今天这个情算是还给你了,但是像你这样的人,纵有勇略名望,又怎能让人放下心去投靠,敢和天下间的世家大族为敌,还是太年轻了啊,哎,这种伤脑筋的事我还是少掺和为好……” ………… 几天功夫,李傕军中就开始流言四起,称李傕劫持天子,其罪当诛,但凡从者,也是定斩不饶,这消息一传出,李傕军中将士不免心中恐慌,士气渐渐涣散了。 李傕听了此事勃然大怒,正要调查究竟是何人散布的谣言,谁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营中羌人军士因李傕久战不赏,各怀怨愤,各自引兵离去,不过数日的功夫,李傕的部众就散去近半,令李傕心中慌乱,加之郭汜这几日攻打甚急,已经生出求和之心。 贾诩的离间计当真不是盖的,一环扣着一环,刚刚说跑了数万羌兵西去,贾诩又把主意打在李傕心腹手下身上。 得贾诩密奏,献帝降诏封傕为大司马,总领朝政,李傕素來迷信左道妖邪之术,闻讯大喜,以为是女巫降神祈祷之助,遂重赏女巫,却不赏军将。 此举顿时激起了一阵麾下将士的强烈不满,其中最不满的当数杨奉。 杨奉自半年多前在并州败于文远后,就率部投靠了李傕,被授予骑都尉的官职,谁料沒过多久就赶上李郭交兵,杨奉也被倒霉的搅和进这场仗,激战半年,部众死伤不少,可是临到封赏的时候,却什么也沒捞到,这让他如何不气恼。 杨奉当即和李傕的部将宋果商议,密谋暗害李傕,不料事情败露,宋果等被杀,杨奉出逃。 李傕虽然侥幸不死,经此一场兵变,李傕军军势渐衰,郭汜又不断來攻,更是雪上加霜,眼看着支撑不住,幸好张济來解劝,声言谁不听劝就攻打谁,如此情势,李傕正好借坡下驴,先一步去张济营中许和,郭汜无奈,也只能答允和议。 两人这才罢兵歇战,长安周边持续半年之久的混战终于暂告一段落,汉献帝和文武百官也终于被解除禁锢,放回城内。 沒过多久,张济以长安因战乱残破为由,突然提出请天子至弘农驻跸,此时李傕、郭汜部众折损极多,军士疲困,不好违逆张济心意,虽然无奈,却也只能接受张济的提议。 献帝闻讯大喜,果如贾诩之言,前后不过一月时间,李傕郭汜就罢兵歇战,而且还肯放自己东归,献帝当即率文武百官,及持戟御林军数百人东行往弘农而去。 七月,献帝终于踏上了东归的漫漫旅途,而此时,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主事者贾诩则带着家小踏上了投靠华阴段煨的道路。 轻轻的,贾诩走了,走的悄无声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073 郑县相会 可是真的沒有人注意贾诩的行迹吗。 “父亲,这几日咱们为何如此急匆匆的赶路,祖母身体不好,这样下去她老人家会吃不消的……” “穆儿,你难道沒有发现,身后有什么不对吗,” “身后,”贾穆下意识看了看身后一股十余人的流民。 本來若不是贾诩提醒,贾穆是决计看不出这些流民有什么不对的,这些人衣衫褴褛,乍一看实在沒有什么惹人注意的,而且关中最近战乱频频,流民四散逃逸,像这样的流民在路上每天都能见到几百甚至几千人。 “难道……”贾穆也不是笨蛋,父亲这一提醒,贾穆立时意识到有些不对,最近这几日,身后这十几个流民一直若即若离的跟在身后,即便这几日加快了速度,也不曾甩掉他们。 要知道贾诩一家可是骑马驾车,而身后这十几个流民都是靠着步行跟在身后的…… 而且这十几个人似乎都是年纪轻轻的精壮,不似其他流民拖家带口逃难的百姓…… 贾穆一想明白,胸中顿时涌起一丝惊怒,手按在剑柄上道:“难道是李傕派來跟踪咱们的探子,孩儿这就带人杀了他们,免得遭了他们的暗算……” “不可鲁莽……”贾诩皱眉道:“李傕有勇无谋之辈,他若追杀我,必是大股骑兵追袭,那会跟在咱们身后墨迹,” 贾穆疑惑道:“不是李傕,那会是谁,” 贾诩皱眉道:“此事实在蹊跷,我仔细推算过,也未算出究竟是何人,只猜到绝不会是关中之人,走走看吧,反正此地离华阴已经不远了,等明日到了段煨府上就安全了,眼下还是尽快赶路要紧……” “是,”贾穆点头应命,立即催促车驾快速行进,一日疾走下來,倒也行了六七十里,当晚便在华阴之西的郑县住下,距离华阴已经不足百里。 郑县是长安治下一处小县,离长安偏远,人口稀少,加之最近兵荒马乱,县中大半百姓都已经逃荒离去,一座小城,看上去毫无生气。 不过因与弘农郡华阴县毗邻,经常有过往之人停下歇脚,因此这里还是有一处小客栈的。 进了郑县城,贾穆一马当先出去寻找打尖休息之所,沒费多大功夫,一家老小连仆从家丁十余口人就來到了这座小客栈里。 “客官可是來住店的,小店的房间干净的很,都是刚刚打扫过的,价钱还便宜……”迎面迎上來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相貌英挺的活计,一见贾穆,就热情的招呼他进到店里。 只见他眼神微眯,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让人看着心中不由生出亲近之心。 贾穆皱了皱眉,如此长相不俗的汉子,竟然沒有去参军,却在这里当个沒出息的客栈伙计,当真是可惜…… 而且贾穆隐隐觉着,这人怎么看怎么觉着熟悉,仿佛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贾穆正要张口询问,突然听到身后马蹄声响,原來贾诩已经到了客栈门外。 贾穆按下心中疑惑,迎上去道:“父亲,我找到了一家客栈,咱们今日可在此地歇息,” “嗯,”贾诩点头走了进去,看到那个伙计,顿时瞳孔一阵收缩,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去。 贾穆疑惑道:“怎么了,父亲,” 贾诩一阵失神,沉吟半晌,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道:“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贾穆不明所以道:“谁,” 贾诩深深的看了那个伙计一眼,摇了摇头道:“进去再说吧,待会你就知道了,” 那伙计微微一笑,道:“几位,里边请,”说罢领着贾诩和莫名其妙的贾穆向店内走去。 进了店,贾诩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对贾穆道:“穆儿,你去安顿你祖母住下,我有些事要问问这个小兄弟,” 贾穆点头答应,自有旁人领着他去歇脚之地,而他走后,堂内只剩下贾诩和那伙计两个人。 “坐吧,劳动堂堂的镇北将军、冀州牧张辽千里迢迢來到这郑县做伙计,贾诩如何担待的起,” 张辽,这伙计竟然是文远。 “不知文和先生是如何认出我的,”那伙计微微一笑,似乎对贾诩的话并不感到惊讶,而且并不否认,听口气已知他必是文远无疑。 沒错,來人正是文远,六月时,他便因心系关中之事秘密赶到了河内,就近获取情报,临阵指挥。 当文远探听到弘农张济已经领兵西去长安时,凭着前世的历史知识,他敏锐的意识到,献帝即将东归,当下急令赵云、太史慈、颜良徐晃等数支军马集结于上党、河内边境,一得到命令,就立刻跨过边境,西出迎回献帝。 奉迎献帝,这并不是文远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而是经过了对历史的借鉴和长时间的考虑。 时间回到六月十八,文远刚刚得到弘农张济带兵前往长安的消息时。 河内郡治怀县。 这一日,秘密赶到怀县的文远召集了所有心腹文武大臣,商议迎接献帝的事宜。 文臣之中,有沮授、田丰、郭嘉、崔琰、辛毗、郭敬等,武将之列,也有赵云、太史慈、颜良、郝昭等人参与,这些人都是暗中赶來的,能有机会参与这场会议的,都可称得上是文远的股肱之臣。 文远先做了开场白道:“今日请各位秘密來此,是为了商议一件大事,据最新情报,骠骑将军张济有意请天子移驾东归,进驻弘农郡,不知主公对此有何建议,” 田丰立马慷慨激昂道:“如今几位将军兵马皆在河内、上党等地,西接圣驾,旬日可及,此正是天赐良机,如今汉室倾颓,天子蒙尘,此番好容易脱离李傕郭汜二人虎口,若能得主公辅佐,则中兴汉室可期,到时主公定是名垂千古之贤臣,” 文远点了点头,田丰虽然赞同他奉迎天子的意见,不过却不能令文远欣喜,田丰的出发点和文远不同,对汉室愚忠的他只是为了刘姓汉室一家一姓考虑,而非为了天下黎民,文远知道田丰素來忠心于汉室,此番话正表达出他的心意, 074 派系萌芽 田丰话音刚落。沮授便借口赞同道:“元皓先生所言是也。主公如今已拥三州之地。带甲三十余万人。若能挟天子而令诸侯。蓄士马以讨不庭。天下间谁能御之。如此则王霸之业可成矣。” 沮授在当初为文远规划前景时。就提出了“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的方针。文远暗地里留下赵云这几支兵马。沮授其实猜到文远此举用意。 两人虽然表示的是同一个意思。不过沮授显然更多的是替文远考虑。田丰也是聪明人。有些不快的哼了一声。沒有言语。 但是沮授的话又让文远觉着有些过于激进。成王霸之业。当皇帝。文远不是沒想过。可是当皇帝也未必就是件好事情。小皇帝刘协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整天担惊受怕的。连命运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文远只想着如何能尽快的扫平这个乱世。让百姓能早点休养生息。至于推翻不推翻汉庭自立。他还沒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呢。 虽然有些出入。沮授和田丰两个人表达的意见是一致的。都同意文远出兵。但是文武之中也并非沒人反对。 大将颜良就明确表示了反对意见:“奉迎天子并不一定有利。当初董卓要挟天子。就成了众矢之的。我军虽众。挟天子却不一定能召唤诸侯。万一掌握不好。未蒙其利反将受其害。” 周仓也反对道:“俺们都是都是主公帐下之臣。要是等到小皇帝來了。那俺们到底究竟该听谁的。是听小皇帝的。还是听主公的呢。俺;老周丑话说在前头。俺只听主公的。” 田丰怒道:“二位将军此言差矣。怎可将董贼和主公相提并论。况且奉迎天子绝非纯为功利。从前高祖东向讨伐项羽。便以为义帝复仇作为出师之名。因此得到天下诸侯响应。董卓挟天子祸乱关中。是以群雄共讨之。只因山东秩序混乱。才使我们无力兼顾关中。虽然战事连连。我相信将军仍然心向王室。以平定天下为己任。今皇上脱离了李傕郭汜掌握。正是大好机会啊。拥护皇帝顺从民意。此乃大顺;秉持天下公道以收复豪杰。此乃大略;坚守大义招致贤士。此乃大德;有此三者。则大事必成。若犹疑不决。待别人行动起來。就來不及了。那时再举兵伐无道。也出师无名了。” 文远点头赞许。田丰虽然刚烈。但是眼光还是很敏锐的。这一席话顿时压服了许多人的反对声音。 众人的提议让文远面临历史上袁绍所要做出的决择。而历史上袁绍的下场。文远当然是清楚的。 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文远。眼神中充满深意。 此时郭嘉凑过來也低声劝道:“汉室在天下士人心中仍有影响力。主公。不可逆势而为。须徐徐图之……” “这是……” 文远一阵苦笑。明明说的是奉迎天子的事情。怎么隐隐之中竟然就带着一点其他的味道了。 想想也是。如今文远已经雄踞三州之地。声名显赫。权势惊人。以往跟随着文远的这帮死忠之臣如郭嘉、沮授。他们已经自成了一个利益团体。他们都希望文远能够建立赫赫功业。众将也能随之获取更大的功勋。这份功业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会威胁什么人的地位。他们根本沒有过多考虑。他们只知道。如果有谁敢阻挡文远建功立业。他们就会替文远将挡在面前的障碍砍得粉碎。 而另一部分人。主要是田丰、崔琰这些士人。他们虽然认为文远是明主。对文远也尽心尽力辅佐。但是这些人对大汉仍怀有忠义之心。竭力想要维持濒临倾覆的大汉朝廷。 这两派目前虽然都是为文远效力。却已经开始出现了些许分歧。随着文远将來的势力越來越大。这两派很可能会走向敌对。到时很可能将成为潜伏在文远势力内部的致命危机。 郭嘉的话是很为文远考虑的。如今天下虽然战乱纷纷。不过朝廷对天下人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的。这股力量极大。便是文远此时也不能与之正面对敌。 可是文远是无辜的啊。郭嘉随时为郭嘉考虑。却也沒有摸透文远的心意。他并不晓得文远是前世穿越而來的人。见多了历史上受到束缚太多根本沒有一点人生乐趣的皇帝。文远现在其实想的很简单。若是献帝有才德。文远就尽心尽力去辅佐。若是朝廷依旧腐朽。他甚至可能会效法霍光、伊尹。废帝另立。至于当皇帝……呃。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连小皇帝都沒接到。想太多了吧。 文远此时渐渐能体会到曹操奉天子号令不臣时。那种被身边两支派系挤在中间的感受。若是扶持其中一派。就会令另一派离心。天下未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现在哪有闲工夫为这件事耗费精力。 苦笑一声。文远站起身來道:“各位不要争论这些事情了。时不我待。现在还是谈谈是否奉迎献帝要紧。”这些不好的苗头现在还是压下去为妙。 文远在众人中的威望起了作用。众人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沒有继续追问。很快的。席间的气氛变得热烈起來。议论的声音淹沒了发言者的声音。 田丰的一番话无疑是无可辩驳的。文远也深谙“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道理。天时。地利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人心。人心所向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且田丰等人的表现文远也看到了。虽然汉献帝早已经名实不副。但是在眼下一片纷乱四起的乱世中。仍是天下人心之所系。 所以话題很快从“是否奉迎献帝”变成“怎么奉迎献帝。” 虽然文远已经有完全的准备。徐晃的骁骑营甚至只需要疾行数日就能进入关中地区。但是奉迎天子并不是说奉迎就奉迎的。除非有天子的旨意。或者天子的处境岌岌可危。否则私自出兵。很可能会被潜在的敌人利用。诬陷为有不轨企图。给文远招惹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075 谋分五等 沒有得到朝廷的旨意,文远只有等待,等着汉献帝被李傕郭汜这两条疯狗衔尾追杀,到那时文远“恰好”闻讯,派兵前去解救天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众臣还在上党思索着如何能找理由找借口出兵迎回献帝,文远却笃定的吩咐赵云等人时刻做好准备,因为他是前世之人,知道汉献帝必定会被李傕郭汜追赶,仓皇东奔,这时候出兵救驾,自然名正言顺。 长安的情况一直向着文远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弘农张济到了长安之后,果然劝献帝东归,文远正摩拳擦掌等待着李傕郭汜出兵之后救人,一个人的动向令文远临时改变了主意。 要知道此时的长安内外,早就布满了文远洒下的夜影卫,密切注意着长安城的风吹草动,献帝的动向自然是文远关注的重中之重,但是文远并沒有忘记一个人,,贾诩。 此次派往长安的夜影卫当中,有十八位军中高手被文远派去专门监视贾诩,由此可见文远的贾诩的重视,这些人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有他们严密把控,贾诩每天的动向都能准确的传到文远手里,他这边刚刚举家出了长安,夜影卫立马向文远禀告了这个消息。 贾诩要离开长安,离开李傕转投他处。 听到这个消息,文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贾诩此人,必须为己所用,否则宁可杀掉以绝后患。 要知道贾诩号称毒士,一生之中所谋之事无有不中,往往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成千上万的人丧命,甚至能改变历史的进程,更可怕的是他的每一个计谋,都是先让在自己远离危险的漩涡,任人凄风惨雨,我自安然无恙。 文远记得以前曾看过一些史料,为谋士划分了上下五等,五等谋事,四等谋人,三等谋主,二等谋天下, 一等谋已。 虽然如此分法并不能使所有人信服,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代郭嘉天资聪颖,为曹操屡献奇谋,最终却客死北伐乌丸的途中,荀彧王佐之才,曹操出征,必留荀彧留守,可谓是曹操最为倚重的后方支柱,到头來也免不得受曹操猜忌,一副毒药,了此一生。 诸葛亮就更不必说了,常以管仲乐毅之才自比,三分天下,鼎定乾坤,最后也是鞠躬尽瘁,五丈原上壮志未酬。 只有贾诩,他虽早年游走于各个势力之间,而且这些势力要么名不见经传,要么劣迹斑斑,可是贾诩并沒有随着这些小势力的消亡而死去,最后反倒傍上了曹操这颗大树,屹立朝堂二十余载而不倒,直到七十七岁高龄才寿终正寝。 在三国众多智略出众的谋臣中,贾诩是其中少有的能寿终正寝的谋臣。 若以此评断,贾诩便是一等谋臣,而强如郭嘉,荀彧,诸葛亮之流,也只能算是二等、三等谋士罢了。 而那次在洛阳城北的偶遇,文远就差一点就死在贾诩的算计中,最后狼狈不堪的逃回虎牢关的军营,那一次的惊险遭遇,文远至今难以忘记。 贾诩此人,必须招入麾下,定不能让他威胁到自己,试想一下若是贾诩投靠别人,而且万一投靠的这人日后与文远敌对,文远岂非要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不得安枕。 即便精明如一代枭雄曹操,在宛城也受了贾诩的阴险算计,爱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还有心腹大将典韦皆失陷于贾诩的毒计。 所以文远前后思虑一番之后,决定秘密潜入关中,赶在贾诩之前与之见上一面,为此文远甚至不惜暂时放下亲自奉迎献帝入关的表现机会,因为只有争取将贾诩延揽入自己帐下,文远才能放心。 ………… 贾诩在文远对面坐下,淡淡道:“五年前匆匆一晤,将军风采更胜往昔啊,只是当初连老夫也看走了眼,沒料到当初那个并州逃兵竟然是击败温侯吕布名扬天下的张辽,更想不到张将军竟如此不凡,区区五年,就能有如此成就,” 文远汗颜苦笑道:“先生谬赞了,辽能有今日,不过是侥幸而已,洛阳城外若不是先生手下留情,辽只怕早已是冢中枯骨了,想不到这么久了,竟然还让先生如此惦记在心,” 被贾诩惦记着,可不是一见令人高兴的事,文远想想,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将军当初放犬子一条生路,如此大恩,诩如何能忘,且诩虽别无所长,不过但凡见过一面的人,都会记住的,”寒暄一阵,贾诩已经从之前见过文远的惊讶中缓过神來,目光变得深邃无比,令人捉摸不出心中的想法。 “呵呵,想不到文和先生竟有过目不忘之能,辽实在佩服的很……” 文远一边交谈,一边暗地激动着,这可是毒士啊,谈笑间就能杀人于无形的一等谋臣,若是不知道贾诩生平的人倒也罢了,偏偏文远无比清楚贾诩的底细,被贾诩注视着,文远只觉着浑身不自在,若不是这几年见惯了大世面,举手投足间自由一份上位者的威仪,文远只怕早就闹出什么糗事了。 饶是如此,文远也表现得前所未有的拘谨。 寒暄过后,贾诩道:“不知将军乔装改扮在此,所为何事,” “这个……”已经不记得多久沒有这般吞吞吐吐了,文远今天的发挥确实有失水准,连他自己都在内心责骂自己。 “将军莫非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不说便罢了,”贾诩淡定的很,看向文远的眼神带着一丝轻易不为人察觉的异样。 虽然不易察觉,但是文远还是发现了,要知道这些年的磨练,如今文远的观察力早已敏锐至极,之所以吞吞吐吐,不过是对贾诩的心胸城府心存忌惮而已。 不过看到贾诩那丝异样目光之后,文远的执拗性子忍不住上來了,奶奶的,不就是毒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今天來就是为了招你,你若是肯乖乖跟着我走便罢,如果你稍有推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免得以后被你暗地里算计,我还不信了,就凭我现在的功夫,还能治不了你。 只见文远拱手一礼,慨然道:“辽此次來,乃是想请先生为我效力的,” 076 若不为我所用…… “为将军效力,”贾诩瞳孔一阵收缩,定定的看着文远,锐利的目光仿佛利剑,似乎穿透了文远的内心…… 良久,贾诩才问道:“将军难道早就猜到我必定会经过这里,” 文远拱手一笑道:“不瞒先生,辽素闻先生有张良、陈平之才,一直派人打探先生行迹,得罪之处,只是想让先生能为我献计献策,共谋大计,” 贾诩毫不意外,眼中反倒闪过一丝赞赏,道:“这么说,这几日身后跟在我身后的都是将军的人喽,” 文远呵呵笑道:“正是,文远此举多有冒犯,还望先生得罪勿怪,” “果然不出所料……”贾诩深深的看着文远,眼中的赞赏之色越來越浓厚了了。 对文远,贾诩一直有着深刻的印象,洛阳北郊初遇那次,那是他罕见的失策让文远跑掉,虽说其中也有贾诩大意的原因,不过能从自己手中逃脱,也确实贾诩的出乎意料,所以从那以后,贾诩就一直私底下关注的这个因虎牢关前击败吕布而一时名噪天下的张辽,看着他一步步从下曲阳县长到冀州牧的华丽蜕变,见证如此一个冉冉升起的将星散发耀眼光芒。 毫无疑问,文远的政见对贾诩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文远用人唯贤,不计出身的做法吸引了许多寒门才学之人前來投靠他,贾诩也出身寒门,早年时虽有才学,却苦无士人举荐,年轻时沒少受到旁人的冷眼,只有当时名士阎忠认为他与众不同,对他赞赏有加。 二十六七岁时,贾诩才在阎忠的大力推荐下被举为孝廉,不过这个年纪举为孝廉,已经是很晚的事情了,可以说贾诩明哲保身的中庸性格,和年轻时遭遇的冷遇是不无关系的。 而且贾诩几年前还欠着文远一份恩情,那一次文远活捉了他的长子贾穆之后放了,这份大恩贾诩不介意借着辅佐文远以为报答。 当然更重要的,如今的张辽已经是雄霸河北的一方霸主,雄踞三州,带甲百万,天下群雄鲜有能与其争锋之人,跟着这样的主公,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 所以思忖一番之后,贾诩干脆利落的答道:“诩不想竟蒙将军如此看重,诩虽不才,愿为将军效力,只是诩才疏学浅,恐有负主公重望啊,” “呃,这也太简单了吧……”文远口不应心的忙不迭答道,这份喜悦实在來的太突然了,一番失态之后,文远面容一正,慨然向贾诩一拜。 贾诩面色一变,忙大礼拜于文远身前道:“将军……不,主公为何突然行此大礼,” 文远慨然作色道:“先生,辽此番前來,绝非一时兴起,实在是渴慕先生才学,先生既然答应,还请尽心辅佐我荡平乱世,造福天下黎民,” 贾诩闻言不禁面容一滞,他既已经答应投入文远帐下,文远这话说的就有点多此一举了,难道他不怕自己反口不答应吗。 “哦,主公难道以为我不肯为您尽心效力呢,”贾诩饶有兴趣的问道,奇怪的是他并沒有因为文远的置疑生气。 文远定了定心神,贾诩的反应其实并沒有出乎文远的意料,正是出于对贾诩心性的了解,文远才甘冒大险说了这番话。 文远知道贾诩此人一向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若他不是倾心投靠,万一哪天情势有变把自己给卖了,说不定那时候自己还屁颠屁颠的给他数钱呢。 文远需要的可不是摇摆不定,很可能艰难时刻反戈一击的贾诩,若真是如此…… 想到这,文远道:“实不相瞒,先生才学天下间罕有人能匹敌,便是称作国士无双也不过分,先生之才我是既渴望又忌惮的,先生若能为我所用,我愿以师礼敬之,日后必披肝沥胆,竭诚以待,发誓永世绝不相负,但若是先生不肯……”说到此处,文远顿了一顿,他知道贾诩是个聪明人,后面的话已经不言自明了。 贾诩面色一怔,他也被文远的话惊住了,哪有人让人尽心效力,还以死相威胁的。 “不过这个张辽似乎很了解自己的脾气嘛,知道自己沒那么容易尽心尽力的效忠于他,而且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这样的霸气自信的主公,还真有意思呢,”贾诩暗自心忖,连他自己不知为什么,文远的这番话非但沒有惹得他不痛快,反而有一种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奇妙感觉。 想到这,贾诩抚须大笑道:“哈哈哈,主公果然是一代雄主,魄力胸襟实在令诩自愧不如啊,也罢,能蒙主公如此竭诚相待,也是我贾诩的机缘,诩日后必殚精竭虑辅佐主公,” 文远这才满意大笑道:“好,老师在上,请受张辽三拜,”说罢,躬身向贾诩拜了三拜。 贾诩忙上前扶住文远道:“主公,快快请起,” 文远执意行完师徒大礼,之后又以主臣之礼重新见过,这才各自坐下。 一番叙礼过后,二人的关系无形中又进了一步,贾诩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寡言了,只听他道:“主公从冀州千里迢迢來到关中,想必并非单单是为了我而來的吧,” 文远点头一笑道:“看师傅成足在胸的样子,想必已经猜到我此番前來的目的了,沒错,我已经密调兵马驻扎在河内、上党,只等李郭二人派兵追杀天子,我便立刻出兵,奉迎天子圣驾,” “果然是雄略、睿智之主啊,奉迎天子,其中的好处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看得透呢,”贾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主公其实已经不必等了,如我所料不错,天子东归脱出樊笼的那一天,诏书就已经送往冀州了,主公已无须忧虑,尽可以发兵去救天子了,” “当真,”看贾诩一脸从容严肃的样子,不似在说假话,文远闻言大喜,立即派出轻骑往上党、河内二郡传令,赵云、颜良、太史慈所部三万战兵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引兵向西进发。 而文远则拉着贾诩一起,商议如何救出天子的计划…… 077 坎坷东归路 “父亲……呃,你这是……”等贾穆安顿好祖母歇息之后,看到父亲和那伙计促膝而谈,言笑甚欢的样子,禁不住…… 文远挑眉看了看贾穆,对贾诩道:“贾兄來了,那就到这儿吧,师傅大才,辽佩服的五体投地,我这次带來的三百玄缨卫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师傅放心,有我在,师傅尽管放手去干,放心大胆的施展师傅的才华吧,” 贾诩也看到了贾穆走过來,先是拱手接受文远命令,接着对贾穆道:“穆儿,快來拜见主公,说起來主公还是当初绕过你一条小命的恩人呢,” “主公,恩人,这……这是什么情况啊,”贾穆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傻了…… ………… 弘农城东。 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一轮白亮亮的日头火辣辣的挂在西面空中,地面被炙烤的裂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天地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连道旁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草木也是一片枯败。 就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大道上一支上千人的车队正在急急慌慌的向东行进着。 车仗中,一辆由九匹骏马拉动华贵车辇向东行去,九马拉车,这是至高无上的天子才能拥有的待遇,沒错,车上坐着的正是当今的大汉天子刘协。 不过天子仪仗所到之处,本应是威风八面,可是现在,车驾已经颠簸破损的不成样子,旌旗仪仗也左歪右斜。 车驾旁,那些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公卿大臣更是狼狈,他们大多徒步走在道上,只有少数几个地位显赫之人有马,而且他们身上华贵的官服破烂不堪,脸上尽是疲惫惊慌之色,为了跟上车驾,这些大臣们眼压坚持着,在七月骄阳照射下,早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杨奉骑在马上,大声吼叫着催促道上的车驾:“快,快护送陛下离开……李傕郭汜的前军,离弘农已经不足十里了,” 杨奉一声催促,奔行中的公卿大臣更是惶急,远离死亡威胁的渴望令他们无不加快脚下的频率,可仍不断有年老体衰的老臣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如此行不十里,前后就有数十人掉队了。 掉队的大多是岁数大了或是体质较差的公卿世族,他们大口的喘着气,倒在地上便再也爬不起來,可沒有一个人肯白白耗费自己的体力拉旁人一把,因为从长安到弘农迢迢数百里,许多人都已经达到体能的极限了。 支撑着他们继续东行的动力一來是对小皇帝刘协的忠诚,还有就是不愿被身后紧追而來的李傕郭汜大军劫杀。 看到身边这少得可怜的大兵,杨奉就禁不住一阵心痛,本來虽然从并州铩羽而归,但是收拢了李乐、胡才逃回來的部众,杨奉手上还是有两万多大军的。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在长平和张辽交上手之后,霉运一直伴随着他,先是跟随李傕征战半年,部卒折损大半,后來谋害李傕事泄,慌乱中更是只带出了千余心腹兵马,虽然剩下的这千多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精锐,可是这么点兵力,而且一多半都是步兵,怎么能挡得住李傕郭汜上万西凉铁骑的截杀。 奶奶的,眼下这种情况真叫个后悔啊,早知道沦落到这一步田地,当初倒不如老老实实待在河东,悠闲的做山大王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让杨奉现在就放弃他又怎么会放弃呢,要知道此次车驾上保护者的可是当今朝廷的天子啊,只要能把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这护驾的功劳可就大了,听说天子准备封自己做车骑将军呢。 杨奉正痛苦并快乐着,一骑从西面飞马奔來,马上骑士拱手叫道:“将军,又有西凉铁骑上來了……” 杨奉禁不住望向北面,低声咒骂道:“郭汜,你他奶奶的追的可真够紧啊,援兵,援兵他奶奶的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虽然气急败坏,不过追兵还是要拦下的,否则此前付出的惨重代价就毫无意义了,杨奉冲身边将士吼道:“兄弟们,现在咱们可是官军了,陛下在看着咱们呢,传我军令,全军随我断后,保护圣驾,等陛下到了安全地方,我还等着给各位讨赏呢……”说罢,聚起部众向着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数百西凉骑兵冲杀过去…… 杨奉迎上的这股骑兵正是郭汜的先头部队之一,此次郭汜派出的追兵共有数千人,这数千人权势骑兵,而且分作十几路,不分昼夜追堵截杀,终于到了华阴县境内追上的天子的车驾,若非是杨奉在终南山脚下及时出现救了圣驾,否则就凭那护送车驾的数百御林军,只怕天子早就被郭汜的追兵截去了。 不过杨奉虽然解了小皇帝一时之危,却终究兵少,从华阴一直走到弘农,一路上和追兵苦斗几场,士卒早已是人困马乏。 而带领这支追骑的乃是郭汜麾下大将崔永,五百轻骑和对上千余步卒占了多数的杨奉部众,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杨奉军体力不济,厮杀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渐渐坚持不住了。 杨奉身上此时多出了几道伤口,虽然他一直大声的鼓舞着部众的士气,可是麾下士卒还是不可避免的一个接一个被追兵所杀,看的杨奉心中一阵绞痛,心底下暗暗咒骂道:“该死,援兵还沒有赶來吗,再不來,我可就真的顶不住了,” 就在这时,西面一阵马蹄声大起,只见一支数不清数量的骑兵向这里奔來,为首一杆大旗上高书一个“郭”字,竟是郭汜亲自领着大军赶來了。 “完了,”杨奉也是这样的想法,本來崔勇的这数百骑兵已经令杨奉应付的焦头烂额了,现在连郭汜的大军都赶來了,这个仗还怎么打。 就在杨奉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就见一彪军从北面杀來,直扑入郭汜阵中,却是国戚董承和白波帅韩暹的万余兵马, 078 狼奔豸突 董承原是牛辅麾下部将。兵马驻在河东。而杨奉曾和韩暹同为白波军大帅。杨奉自知抵挡不住追兵。早早便派人往河东请韩暹发援兵前來救应。韩暹的兵马正好与董承兵一同到达。如此三路兵前后夹攻。一起掩杀。把郭汜打得大败。兵退二十里遇上李傕的大军方才停下。 而献帝暂时逃过一劫。当晚于文武百官在弘农东北四十里的东涧扎下。 此时天子临时的行辕内。 小皇帝刘协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动着。不时被帐外的某些响动惊动失色。即便几个内臣小心劝慰也不肯睡下。 “陛下。陛下您尽管放心睡吧。有杨将军为我们挡住敌兵。料李郭二贼追不上咱们的。” 越是劝。刘协越是烦心。终于忍不住掀翻了面前几案上的金银器皿。怒道:“你们不必蒙骗朕了。你们还当朕什么都不懂吗。杨奉虽勇。却只有千余兵马。如何挡得住郭汜的数千追骑。” “陛下息怒啊。陛下乃当今天子。有天子祥瑞之气庇佑。岂是那些奸邪所能侵袭的。” 汉献帝气冲冲打断内侍的话。甩手又是一卷书简费了出去。道:“什么天子之气。若真有什么天子之气。朕岂会沦落至这步田地。自登基以來。朕屡受奸臣贼子奇耻大辱。怎沒见有什么祥瑞庇佑。” 正发怒中。帐外突然一阵人喊马嘶声由远而近。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杨奉和另外几员戎装战将满身血迹的走入帐内。 刘协眉头微皱。这大半夜的。杨奉腰悬利刃进入天子寝帐。这种沒规矩的感觉令刘协一阵反感。杨奉虽有大义。却始终是草莽出身。这是刘协始终不喜欢的。 “臣董承(杨奉、韩暹)拜见陛下。” “国丈。您如何会在此地。” 董承乃是灵帝之母董太后的侄子。又是汉献帝新纳妃妾董贵人的父亲。见到老丈人董承。刘协顿时一阵惊喜。连对杨奉的不满情绪也一扫而去。 董承慨然一拜道:“臣闻天子东归。特领本部兵马前來护驾。正遇上杨将军、韩将军与奸贼郭汜厮杀。一番厮杀。已将郭汜击退。臣救驾來迟。还请陛下赎罪。” 刘协惊喜道:“郭汜退了。国丈有大功于国。大恩于朕。日后封赏。定不忘今日救驾之恩。”老丈人领兵前來护驾。而且还将紧追在后的郭汜击退。刘协一阵大喜。对董承自然是百般赞许。竟不觉冷落了旁边的杨奉和另外一人。 被冷落的杨奉在旁边不乐意了。要知道可是靠着他的面子。才请來韩暹万余白波军。当下接过献帝的话头道:“陛下。今日大败郭汜。虽是董国丈领千余兵救助之功。河东白波帅韩暹万余义兵也出了大力。若无韩将军仗义相助。只怕今日我等今日难逃败绩。” 刘协也意识到有些冷落了旁人。“哦。哪位义士。快让朕一见。” 杨奉肃手请出一人。正是韩暹。 “陛下尽管放心就是。有老子的白波义军在。定保得陛下周全。” 只见他举止骄狂。粗莽的向献帝拱手行了一礼。连跪都不跪。言语更是出格。惹得刘协、董承一阵皱眉。 不过刘协多年隐忍。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眼下营帐外面可是有着上万韩暹的部队。杨奉和韩暹同样是白波贼出身。也不安稳。还是不要惹得他们心生不轨要紧。 刘协当即封杨奉为平北将军。韩暹为平东将军。二将得了封赏。心中欢喜。再无不满之意。 弘农城外外。李傕郭汜也扎下营帐商议。 李傕道:“今有白波贼韩暹阻我劫架。军士在一万上下。有此阻碍。我等劫夺天子便难上加难了。老郭。你可有什么办法。。” 郭汜想了想嘿嘿笑道:“无妨。韩暹所部。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明日且看我破贼。” 翌日。天子车驾还沒拔营起寨。李傕郭汜就已经引兵前來搦战。献帝大惊道:“二贼去而复返。当如之奈何。” 韩暹道:“陛下放心。兵來将挡水來土掩。老子自去抵敌。” 韩暹当下率众出阵。两军对圆之处。郭汜令军士将衣甲兵器抛弃于道。韩暹军本來就是贼寇。见辎重兵甲满地。顿时争相抢取。阵势顿时大乱。李傕郭汜趁势挥军掩杀。白波军大败。兵马折损大半。 李傕郭汜携得胜之兵趁势追杀。杨奉、董承遮拦不住。保驾沿着黄河向东北行去。 李傕驱策着战马一路急追。车驾终究还是跑不过四条腿马匹。眼看着远处天子车驾越來越近。李傕眼中难以掩饰的兴奋。大喝道:“给我追。谁能活捉了天子。重赏千金。” 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麾下的军士却齐声应和着。李傕的部众多是桀骜难驯、重利轻义之人。闻李傕大叫。顿时一阵鼓噪。贪婪大吼的向前追去。 “活捉天子。重赏千金。”贼兵的叫嚣声如波浪一般传到车驾内。刘协大惊失色。杨奉道:“情势紧急。陛下。请你弃了车驾。骑马先行。” 刘邪见百官惊慌失措。号泣追随。不忍道:“卿等追随朕。朕怎可舍百官离去。” 说话间。李傕郭汜的兵马已经追近。董承、韩暹等虽奋力抵抗。可士卒临死前的惨叫声不时。甚至有箭雨射上了献帝刘协的车辇上。 杨奉见情势越來越恶劣。不禁忧心如焚。一咬牙。也不顾刘协愿不愿意。一把将刘协扯下车辇。骑马疾奔到黄河岸边。意图寻得一条渡船渡过黄河。躲过贼兵追击。 可是此处并非渡口。河岸高峻。且这一路兵荒马乱的。人烟稀少。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渡船去。 刘协回头看时。只见身后百步之外无数穷凶极恶的西凉叛军正汹涌靠近。挡在身边的军士只剩下不过百人。其余部众要么被杀。要么散落各处。溃不成军。 “陛下快走。不要管我们。”一些公卿大臣被叛军捉住。待要痛哭哀嚎。却被叛军一阵拳打脚踢。惨状狼狈不已。 “难道这是天要亡我大汉吗。”刘协仰天孓叹道。如此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就凭那百余甲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再次落入李傕郭汜的手里。 079 渡河 恰在此时。只听一阵轰鸣的马蹄声响。就见不远处突然杀出一支骑军。为首一将横一柄九尺奇形长刀。一身黑铁铠甲。身高八尺。黑面虬须。看上去凶悍无匹。 他身后。又有骑兵二百余人。虽然人少。但这些骑兵同样人人身着重甲。手上拎着一柄小一号的七尺长刀。长刀寒光闪闪。锐利无匹。头上一顶兽面兜鏊。狰狞的兽头上黑色的簪缨随风飞起。一看就令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好威猛、好雄壮的铁甲骑军。 “玄……玄缨亲卫……”看到这些骑兵的突然出现。杨奉顿时一阵失声惊呼。 刘协疑惑不解道:“什么。什么玄缨亲卫。”不过他看到这些身穿重甲的骑兵如刀切豆腐一般直杀入李傕郭汜的军阵。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他顿时又燃起一丝希望。欣喜。 杨奉此时方觉察道自己失言了。忙抓住刘协的袍袖道:“呃。沒……沒什么。陛下。这支骑兵來路不明。不知是敌是友。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要紧。” 刘协迟疑道:“可是……” 杨奉蛮横打断道:“沒什么可是。陛下快快随我离去。” 恰在此时。那二百余人的骑兵队伍已经与李傕郭汜的追兵碰撞在一起。为首那员满脸胡须的黑大汉长刀一扬。高声大吼道:“我冀州军……”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刘协闻声大喜。激动的泪如泉涌道:“是冀州军。。是张辽的军队。张辽來救驾了。” 沒错。及时赶來救驾的正是文远的玄缨亲卫。亲军校尉周仓领着二百余骑兵如利匕一般刺入李傕郭汜军中。一时之间挡者披靡。数千追兵被玄缨亲骑所阻。竟无法寸进。 杨奉曾和冀州军交过手。如何不认识文远的这支令他记忆深刻的玄缨亲卫。长平一战。正是文远领着玄缨亲卫破营而入。无人能挡其锋锐。 “陛下。管他是不是冀州军。且不说这只兵來意不明。还不知是友是敌。且就凭这区区两百多骑兵。根本抵挡不住叛军。”天子在谁手上。就意味着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张辽突然这么横插一杠。杨奉如何能愿意。恰在此时。他突然发现黄河边上一篇芦苇丛中划出一只小舟。杨奉不禁大喜。当即一把拉住刘协。也不顾刘协是否愿意。一把将小皇帝负于背上。从高耸的河边踉踉跄跄的行着河岸滑去。 “可是……”刘协虽还有些犹豫。不过他小小年纪哪里还能拗得过身强力壮的杨奉。转眼之间已经滑到河谷底部。身边除了杨奉。只有韩暹、行军校尉尚弘、皇后伏氏、及伏后兄长伏德几人。 到了河边。杨奉才发现那渡船离着岸边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还有一人头戴斗笠。以手扶桨立于船内。 杨奉大声道:“天子在此。兀那船家。快快把船靠过來。” “來嘞。”那操舟的汉子冲杨奉等人摆手答应。调转船头向岸边靠去。 “陛下。快快上船离此险地。”船靠岸边。杨奉急叫道。不时的回头向高高的河岸上看去。也不知道究竟是担心追兵杀至。还是献帝被别人抢去。 献帝不时回顾身后。河岸激烈的喊杀声久久不能止息。献帝心慌意乱。慌乱答应。杨奉紧跟其后跳上船去。接着是伏后、韩暹、校尉尚弘、伏德还有几个近臣亲信。这十几个人一上船。顿时把不大的渡船挤得满满当当的。 河岸边。不时有逃亡的士兵被叛军挤压着逃到河边。看见这条船。顿时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握住了救命稻草。向船上涌去。 “滚开。都给我滚开。天子在此。谁敢无理。”杨奉怒声喝道。挥剑砍翻数人。尸首尽踢下河去。可是众人为了活命。哪里还能管得了那么多。闷着头往船上挤。一些军士甚至被杨奉杀红了眼。开始挥舞兵刃抗拒。 眼见局面越來越无法控制。杨奉不禁大急。挺剑一指那船夫。气急败坏道:“开船。快开船。再不开船。本将军杀了你。” 那船夫咧嘴一笑。露出一双洁白的牙齿。道:“军爷莫急。小的这就开船。这就开船……”说罢。一摆船桨。小船在河边调转了方向。向着河北岸滑了下去。 恰在此时。一直來路不明的响箭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天飞起。发出刺耳的鸣镝声音…… 高峻的河岸上。周仓浑身浴血的站在悬崖边缘。看着那支小船缓缓驶向北岸。咧嘴一笑。领着百余玄缨亲骑沿着河岸疾驰向东而去。玄缨亲卫虽然骁勇。但数量终究是太少了些。敌众我寡。不过和李傕郭汜的兵马交战了一会的功夫。就伤亡了近百人。这样的战斗。玄缨亲卫实在消耗不起。 “快。快点。再这么磨磨蹭蹭。信不信我一剑劈了你。”船行之中。杨奉一直恶狠狠的催促船夫加快速度。直到过了河心。离河岸已经百余步的距离。杨奉才喘了一口粗气。 寒气四溢的清冷长剑就顶在船夫的背后。船夫恍若未觉一般。一边操舟一边陪着笑脸道:“军爷。别激动。激动对身体可不好。” 杨奉沒好气的道:“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开你的船。哪那么洛里啰嗦的。再多嘴。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船夫呵呵陪笑道:“好好好。我信。我信。将军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不知怎么。杨奉总觉着这船夫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被自己用宝剑逼着。竟然还从容不迫。沒有丝毫的慌乱。不过他此时想得更多的是那支玄缨亲卫是怎么來的。对那船夫并沒有过多留意。 就在这种紧张、庆幸的情绪之中。小船终于靠到了北岸的河滩上。 船一靠岸。杨奉就已经催促了小皇帝尽快离去:“快。陛下快快下船。我等虽暂时逃过一劫。难保李傕郭汜不会渡过黄河。继续追击。”其实杨奉自己心里明白。与其说是担心小皇帝。倒不如说是害怕文远横插一杠。把手头上的小皇帝抢过去。 080 国士无双 可是偏偏杨奉怕什么就來什么,这边献帝刘协刚一上岸,河岸边的芦苇荡中就涌出数十名手握长刀的重甲兵士,为首一人折扇长袍,清癯短须,这人献帝和杨奉都认识,正是曾在李傕身边效力的贾诩。 “陛下,臣以在此等候多时了,” “贾先生,”刘协和杨奉齐声惊道,口气一惊一喜,刘协知道贾诩已经不再为李傕效力,不会加害自己,杨奉则不知其中内情,还道是李傕郭汜安排在这里的伏兵。 不过很快意识到不对,这数十名军士一水的铁叶重甲,头盔上黑缨飘扬,手中更是握着七尺余长似刀似剑的奇形兵器,和对岸那些玄缨亲卫尽是一样的装备。 这些军士……是张辽的人。 就在杨奉、韩暹等人愣神的功夫,这数十黑甲军士已经一拥而上,将小皇帝刘协护在核心,与杨奉、韩暹等人分隔开去。 杨奉也是心思敏锐之人,转瞬间已经明白就里,眼珠一转道:“大胆叛贼,竟敢劫持陛下,给我去死,说着挺剑向这些黑甲军士砍去。 可是他佩剑刚刚举起,异变又起,杨奉突觉手上一麻,一股大力从剑身传到手腕之上,佩剑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只见那船夫手捧着船桨,笑意吟吟的冲杨奉笑道:“将军如何动那么大的肝火呢,这些可都是自己人,” “你究竟是何人,”杨奉早就感觉着船夫有些不对,杨奉自诩武艺不错,能不动声色一桨拍落手上佩剑,此人武艺必然高出太多,尤其看他此时从容不迫的样子,虽然带着斗笠,看不清相貌,但浑身上下散发出自信、威严的气势,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此人的來头绝非寻常。 韩暹等人也如临大敌的将船夫团团围住,只等着看此人是谁。 那船夫笑吟吟的摘下斗笠道:“将军何以如此健忘,长平一战,咱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一看见那船夫的容貌,刘协和杨奉顿时又齐齐惊呼一声:“是你,”杨奉身躯一震,面色阴沉长长一声叹息。 眼看着那船夫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英俊威武的脸庞,剑眉星目、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颌下留着寸许短须,不正是张辽张文远是谁。 献帝刘协惊喜叫道:“张将军,竟然是你,” 文远面容一肃,翻身拜于献帝驾前,慨然道:“臣镇北将军、冀州牧张辽救驾來迟,请陛下治罪,” “不迟……不迟……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张将军,朕等的你好苦啊,”献帝激动的语无伦次,眼角含泪,亲自上前将文远扶起,仔细打量着。 文远也在细细观察着小皇帝,三年不见,小皇帝又长高了半个头,已经到了文远肩膀高低,不过经过这一段日子的亡命奔波,小皇帝的脸色显得既清瘦又憔悴,眸中射出慌乱、恐惧、无助的眼神,看的文远面带愧色道:“陛下,让你受苦了,是辽之罪,” “将军远在冀州,为何到了此地,” “臣在冀州闻李傕郭汜交兵,祸及陛下,臣便枕戈待旦、夙夜难寐,日夜等待陛下降诏勤王消息,” “恰逢贾先生从上党经过,言李郭二贼欲对陛下不利,臣不敢怠慢,亲领三百骑兵星夜倍道而來,不想竟在此与陛下相遇,” 文远向献帝娓娓道出來龙去脉,其中当然有真有假,其实文远那日和贾诩商定如何奉迎天子的计划之后,便将三百玄缨卫交给贾诩指挥,文远悉听吩咐,静观贾诩使计。 对文远将手上仅有的三百骑交给自己指挥,贾诩心中着实波动了一阵,这既是是这个与众不同的主公对自己的信任,也是一场考題,題目就是如何能迎回天子,不受其他势力的掣肘,而且还能获得天子的信任。 要知道此次想要挟持天子的人不在少数,李傕郭汜自不必说,杨奉、韩暹、董承等人也都打着保驾立功的主意,而且据听说曹操在兖州驱逐了吕布,又陈兵陈留郡境,似也有奉迎天子的动机。 如何能在众多势力之中脱颖而出,这是摆在贾诩面前的一道难題。 本來如果文远此时麾下兵马齐备的话,救下天子根本就算个事儿,可是贾诩现在能调动的只有三百玄缨卫而已,而李傕郭汜拥兵数万,杨奉、韩暹、董承所部也有兵万余,玄缨卫虽然骁勇,可是想在万军之中救下天子又谈何容易。 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贾诩分析,李郭二人有兵数万,虽然军纪败坏,却多是从军多年的西凉精锐,杨奉,韩暹、董承三部兵少不说,而且多是战斗力低弱的贼寇,对上这些放下武器就是农民的军队,李傕郭汜一方的胜利只是迟早的事,而且西凉兵多骑卒,想要摆脱骑兵追杀,天子就只有渡河向北逃逸,因此思索一番之后,贾诩先令周仓领二百余骑注意隐匿行迹,一路蹑在天子车驾大队附近三十里,一旦有变,周仓就立即领兵解救,放天子过河,贾诩自领一队骑兵与北岸遥相呼应,只等小皇帝过河,就能从虎口里把小皇帝救出去。 这条计策可谓精妙绝伦,既不必付出惨重的代价硬拼,又能撇开各方势力的大军,只需要区区五十人镇住场面足矣。 果然,周仓见小皇帝处境危险,及时领二百余骑杀入战场,及时解了被李郭二贼掠去之危,虽说也折损了百余人马,不过比起硬拼硬抢,伤亡必然还是要小许多的。 大概是贾诩要让文远见识一下自己的能力吧,这个计划文远自始至终都只是扮演着一个旁观者,最后文远几番要求,才从贾诩那里要过一个驾船者的角色,虽然可能会有一点小小的风险,不过这样便能以一个更美妙的方式出场…… 贾诩不愧国士称号,事情的进展就如他事先预料到的那样,天子只和少数几人渡过河去,而此时,一队玄缨卫早就等在对岸了, 081 杀机隐伏 听了文远的叙述。献帝感慨万千。张辽救驾有功。小皇帝自然大加赞许。或许是先前文远在他心中留下的好印象。小皇帝表现出非同以往的大度。当即封文远为车骑将军。假节钺。督冀并青幽四州事。看的一旁杨奉、韩暹等人眼红不已。尤其是杨奉。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机。 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阴霾。又喜又忧。 “爱卿。这些便是你的……属下。”和文远见礼毕。献帝又对文远练就的兵马赞叹不已。玄缨卫一身厚重的铁甲缨盔。手上的七尺长刀拉风无比。而且玄缨卫一个个好吃好喝练得身形魁伟。若是不知道的。还道是五十位将军。而小皇帝起初就是这么想的。 这些玄缨亲卫也是第一次见到天子。见到传闻中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大汉第一人。一个个填胸凹肚把身体绷得笔直。连脸部都绷得紧紧的。浑身上下散发出难以掩饰的肃杀之气。虽只有五十人。气势却不逊千军。 文远躬身答道:“启奏陛下。这些正是我的亲卫。” “这些人还只是……亲卫。”献帝不禁长大了嘴巴。他虽年少。多年动乱也见过不少军人。论起骁锐。首屈一指当属昔日董卓麾下的飞熊军。论起卖相。则以宫中御林军为最。 而文远麾下这几十个亲卫论起气势或许比飞熊军还犹有过之。论身形卖相、装备精良比之御林军也毫不逊色。 献帝难掩惊讶的赞叹道:“啧啧啧。久闻爱卿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只看这些亲卫如此雄壮。便知爱卿何以屡建奇功了。克敌制胜了。” 听了献帝的话。杨奉和韩暹不是滋味撇了撇嘴。他们的体会可比别人更深。长平一战。冀州军四万兵马只用了一天工夫。就打得他们十万部众溃不成军。屡建奇功。栽在张辽手上的不正是他们吗。 白白折损了许多部众。小皇帝却被文远救走。杨韩二人心中百般怨恨。只是杨韩二人虽然羞怒。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人如今身边连一个自己人都沒有。且不说张辽素來以武勇著称。二人自知加在一块也不是文远对手。更何况身边还有张辽几十个如狼似虎的铁甲亲兵。 所以二人脸上一点也不敢表露。 不过这时候献帝的一番话。又令二人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原來检阅了一番文远的玄缨卫之后。刘协突然想到了什么。道:“现在爱卿身边只带了这些亲兵。” 文远看出小皇帝的担心。道:“回禀陛下。臣因忧心陛下安危。星夜倍道而來。确实之带了这些亲兵、不过陛下无须忧虑。臣尚有大军三万仍在半道中。陛下跟臣沿着大河一路东行。相信不出数日。就能与大军汇合了。” 听了文远的话。献帝又喜又忧。喜的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张辽救自己逃出生天。忧的是此时身边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人。只有张辽这数十军士护卫。若是李傕郭汜的兵马渡河追來。就凭这点人马如何能挡得住。 而杨奉和韩暹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一抹诡异的眼神转瞬即逝。二人已经了然于胸。 “如此就有劳卿家了……”刘协略显失望道。他实在是被李傕郭汜二人的穷凶极恶给吓怕了。生怕再落入虎口。当下便催促文远赶紧起行。 毕竟手上兵少。文远也不敢在此久留。一行人上了河岸就要东行。可是此时又有一个小麻烦出现了。 文远手头上沒有多余的战马。只能将玄缨亲卫的坐骑分给侥幸逃过河來天子、皇后、杨奉等。玄缨卫衣甲沉重。坐骑根本撑不住两个人共乘。沒了马匹的玄缨卫只能跟在队伍之中步行。好在小皇帝身子娇弱。不能策马疾行。加之大河边地形起伏不平。根本起不來速度。几个玄缨卫虽然步行跟着。行进的速度倒也不必骑马慢下多少。 杨韩二人缀在队伍的最后面。不时谨慎的四下张望着。他们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不过闪烁的眼神和异常的举动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有小皇帝的加入。确实提不起速度。足足走了半天。一行人才勉强走出了二十里路。这个速度虽胜过一般步兵行军许多。不过比起骑兵却大大不如。若是李傕郭汜派轻骑追赶。定然会被叛军截住。 见此状况非但文远眼中忧虑。连刘协也不禁心忧。 唯一的好事就是随着不断东行。一路之上倒也聚拢了二百多名溃兵和侥幸逃过一劫的大臣。有了这些人马的加入。小皇帝紧绷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松。 可是。这些溃兵加入真的是好事吗。 当晚。文远进入河东大阳县境。扎下行营。文远分出八名精干亲卫护卫天子寝帐之策。自己领余众在外。巡守行营。 入夜。韩暹邀杨奉到自己帐中。道:“兄弟。你看咱们在这里拼死拼活、损兵折将。好处竟让张辽小儿一人得去了。天下间哪有这样好事。你看小皇帝对张辽的依赖沒。而且这才一开始。要是往后还怎么得了。跟你实话说了吧。俺欲夺了天子。往安邑去。兄弟敢不敢助我一臂之力。” 杨奉也是同仇敌忾。低喝道:“那有啥不敢的。我其实也看那张辽小儿早就不顺眼了。凭什么他吃肉。老子就只能喝汤。只是张辽骁勇。咱们俩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韩暹胸有成竹低声笑道:“兄弟你尽管放心吧。一路之上俺就一直想着如何对付张辽。倒真让俺想到一条计策。咱们只需如此这般……若能成功。把小皇帝攥在手上。哈哈。日后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了。” 杨奉听得眉飞色舞。抚掌大笑道:“看不出來嘛。老韩你平时五大三粗的。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计。如此一來。小皇帝便是插翅也难飞了。我看他张辽这次还不栽在我们兄弟二人手上。”当下。二人便开始各自分头准备去了…… 082 再显机谋 “陛下,慢点吃,车骑将军送來的肉汤还有好多呢,”寝帐中,伏皇后细心的喂着刘协用膳,东涧一战,粮食辎重全部丢掉,因为忧心被追兵追上,一路上刘协倒沒怎么觉着饿得慌,不过这一停下歇歇脚,小皇帝顿时觉得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嗯……唔……”喝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肉汤,刘协不住的点头,自出长安往东以來,他就提心吊胆的沒吃上一顿安生饭,被李郭二贼追杀,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区区几碗寻常士卒吃的肉干汤,就喝的小皇帝心里暖洋洋的。 看献帝吃的香甜,伏皇后不无感慨的道:“只不过听说张将军带來的粮食也不多,为了让陛下吃上饱饭,张将军把他自己的饭都献给陛下了呢,要是我大汉之臣都像张卿家这样,天下早就太平了,” “是啊,张爱卿对朕的忠心,朕早几年前就知道了,那时候皇后你是不知道……”吃饱了饭,刘协兴致极高,如同打开了话匣子,和伏皇后小夫妻二人一阵畅聊。 正说话间,突听帐外一阵喊杀声响,小皇帝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和伏后一起出了寝帐。 “什么事,是追兵杀來了吗,”小皇帝惊慌失措问道,方才的好心情早就一扫而光。 就见韩暹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过來,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李傕郭汜追兵杀到,车骑将军和杨将军已经自带兵马拒敌去了,” 韩暹面色不善,身后还乱哄哄的带着百余军士,一个个神情怪异,嘴角带着狞笑,乱哄哄的将献帝、伏后、董承还有文远派來的几名玄缨亲卫围在中央。 献帝一时沒意识到气氛的诡异,大惊道:“什么,追兵竟然这么快就到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韩暹道:“情势紧急,陛下快快上马北逃,车骑将军麾下士卒雄壮,正可抵挡贼军,” “这……”小皇帝有些犹豫。 韩暹大步上前,他身后的百余士卒甚至抽出了刀剑,只见他面色阴鸷道:“陛下,不能在耽搁了,快快上马吧,若是再晚俺可就保不住陛下的周全了,” 这时候任谁都能看出韩暹居心叵测了,董承怒声喝道:“大胆韩暹,你敢对陛下如此说话,是想造反吗,” 韩暹摸着胡茬子,桀桀怪笑道:“董国丈,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俺这不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不是,追兵已经追到屁股后面了,车骑将军在后面顶不住多久的,此时不跑还等什么,被李傕郭汜抓回去吗,所以啊陛下,你还是老老实实跟俺往安邑去吧,”说完,径自走向献帝。 “放肆,皇上岂是你能威胁的,”校尉尚弘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大喝一声,冲向韩暹。 “不自量力的家伙,自己找死,”韩暹狞笑一声,扬起长剑架住尚弘攻势,身后士卒一拥而上,转瞬之间就将尚弘砍成肉泥。 帝后相顾失色惊叫,董承也一阵着慌,现在陛下身边只有七八个玄缨卫,怎么应付得了韩暹这上百乱党。 献帝怒斥道:“大胆韩暹,竟然敢劫持朕,车骑将军若在,定不会饶过你的,” 韩暹桀桀狞笑:“车骑将军,张辽小儿此时中了俺的调虎离山计,还不知道何时能回來呢,陛下你还是乖乖的跟着俺走吧,让俺老汉动粗可不太好,” 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一声冷冽的传來道:“韩暹匹夫,你当我张辽是那么好骗的吗,”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数十铁甲军士大步走了过來,为首一将姿容俊伟,器宇轩昂,不正是张辽是谁。 “张辽,你……你不是被杨奉引开了吗,”韩暹大惊道,方才他可是亲眼看着文远集合亲卫出了营帐,怎么这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來了。 文远冷哂道:“白痴,你二人想调我离开,借机劫持陛下的卑劣心思,文和先生早就料到了,韩暹,你图谋劫持天子,其罪当诛,还是乖乖受死吧,给我上,”说罢,文远大手一挥,数十玄缨卫锵然从身后冲出,挥舞着手中雪亮的陌刀,径自向大惊失色韩暹冲去…… 韩暹麾下军士虽众,却那里是玄缨卫的对手,一番厮杀,百余白波贼非死即逃,韩暹也被文远所杀,首级被文远亲手斩落献于驾下。 “臣救驾來迟让陛下受惊了,”文远一撩衣甲拜道。 亲眼目睹了一番激烈搏杀,献帝吓得面色惨白,惊魂未定,半晌才强打精神道:“好……爱卿屡屡救朕于危难之中,卿之忠义,朕一定会牢记在心里的……只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诺,”文远恭声应命,众人连夜收拾车驾行装,向东继续赶路去了。 却说杨奉假扮做李傕郭汜兵马,虚张声势在营外喊杀,半天不见张辽出來,情知事败,后來又见张辽拔营起寨,杨奉不敢追赶,自留下收拢残兵败将再做良图去了。 沒有白波贼的牵累,一行人的行军速度顿时快了不少,直走了一夜,天明时直奔入毗邻黄河的大阳县城。 大阳县长陈奎闻天子驾到,忙出城迎接,乡老备牛酒献于驾前,献帝心情这才稍稍松弛一些,传谕在城中稍歇。 不料刚过午后,哨骑就前來急报,大阳城西三十里发现李傕郭汜叛军。 追兵竟然这么快就來了。 收到哨骑传來的消息,文远并沒有立时上报,这消息若是让小皇帝知道,定然会引起陛下一阵惊慌,刘协此时早已是惊弓之鸟,若是他惊慌失措下达了错误的诏令,那文远到底是遵从还是不遵从呢。 李傕郭汜的难缠确实超出了文远的想象,二贼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若是让小皇帝逃到关东,他二人必定三族不保,二人卯足了劲不顾一切的追杀过來,光是派到前面堵截的轻骑就有五千以上,此次誓要把小皇帝刘协捏在掌心之上。 追兵将至,此地便在不可久留了,文远当即传令,立刻启程, 083 七路追兵 曹阳,大河之南的曹阳港。 这里的大河河道狭窄,地势平缓,是天然的河港。 港口内,上百条船停在河滩上,数以百计的西凉兵登上渡船,从这里渡河北上。 河滩上,李傕郭汜正指挥着兵马渡河。 骑在马上的李傕一身戎装,猛烈的河风将他的斗篷吹得烈烈飞扬,李傕深沉的眼神投在一柄造型似刀似剑的奇形兵刃,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这把刀刃长四尺,柄长三尺,入手沉重,少说也在二十斤以上,两侧开锋,开口锋利,刀身平且薄,如同镜面一样闪着寒光,只要握在手中,就会感觉一股凛冽的气势油然而生,仿佛胆气都有些提壮。 这,就是那支不知从哪里冒出來的骑兵装备的奇形长刀。 虽然和李傕之前还有过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不过郭汜和李傕还是多年相交的老搭档,感觉到李傕的愁思,郭汜捅了捅李傕道:“老李,这一整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啊,老是盯着这把刀看什么,不就是冀州兵吗,咱们集结了那么多兵马追击,这次谅小皇帝插翅也难逃,” 李傕瞪了郭汜一眼道:“郭阿多,你当真就一点不愁吗,” 郭汜疑惑道:“愁什么,那支骑兵顶多不就是两百多人吗,这么点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傕声音提高了两度,反问道:“这么点人,这么点人就能阻挡住咱们数千兵马的追击,护小皇帝安全渡河,要是冀州军大军杀來,你我的下场是什么,” 郭汜毫不在意道:“老李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脓包了,咱们西凉骑兵几时怕过旁人來,何况冀州据此千里迢迢,冀州军马哪能一声不响來到,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前去探听动向了,若有大军赶來,咱们一定能预先知道,” 李傕叹气道:“知道有什么用,张辽此人击败袁绍以后已经成了气候,麾下十万雄兵,强将如云,咱们只怕……” 郭汜恼怒的瞪了李傕一眼,道:“老李,我说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咱们从军多年,遇上过的对手也不少,朱儁怎么样,吕布怎么样,马腾、韩遂又怎么样,这些人那一个不是硬茬子,到最后不都是败在咱们手上了吗,咱们俩联手,就从沒有打过败仗……” 李傕摇头道:“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郭汜不等他的话说完,就一口打断道:“好了好了,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总之小皇帝一定不能落在别人手上,你不是已经定下了分进合击的追捕计划了吗,这计划我觉着就挺好,等劫了小皇帝在手,咱们就诏令天下诸侯讨伐张辽,到那时你还担心什么,” 听了郭汜的话,李傕稍稍振作,道:“希望如此吧,让李利、胡轸、伍习他们七路兵马分进合击,一定不能让小皇帝给跑了,不抓住天子,我誓不罢休,” ………… 大阳东五十里。 夜色倥偬,星月黯淡。 文远护送着天子车驾匆匆向东行进着。 说实话,有一个小皇帝在身边麻烦实在不少,一会喊累、一会要停下來歇息之类的这事那事真是不少,本來按照玄缨骑兵的机动能力一日少说也能奔出二百里,可是因为小皇帝的加入,走了半天,全是骑兵的队伍才走了五十里不到。 这样行军若是能甩开追骑,那真就奇了怪了。 文远忧心忡忡,可是要不好对小皇帝明言说道,只能憋在心里,闷声不吭的行军。 突然,哨骑前來汇报道:“主公,前面发现了李傕兵营,” “李傕军的营寨,怎么会扎到这个地方,”文远心里咯噔一声,眼神微眯道,据他所知河东可不是李傕的地盘,难道…… 贾诩捻须道:“应该是李傕派出的追骑了,李傕真够快啊,想不到竟然走到咱们前面去了,” 文远表情凝肃的冲哨骑问道:“有多少人,能不能闯过去,” 哨骑面有难色答道:“看营盘少说也有千余人,而且还控制着河边大道,硬闯怕是……,” “车骑将军,河东太守王邑与我有旧,素有忠义之心,现屯兵于安邑,有兵马数千人,咱们可往安邑暂避” 文远看了看贾诩,后者思忖一番道:“李傕料定陛下必然东去,东进之路上必然重重阻挡,说不得也只有往北走了……” 往北走吗,文远心中一阵失望,要知道这里已经是河东地界了,离河内东西不过五百多里路程,若是顺利的话,顶多五天就能进入河内自己的势力范围,而且靠着河边走,这样也方便和赵云等勤王的大军找到。 但是贾诩的话显然是对的,前面明明是层层堵截,若还硬着头皮去闯,这不是送死是什么,只可惜道路被劫,自己现在已经和大军失去联系了。 沒办法东进,文远只能选择北上,经过安邑,北入上党也是可以的。 当下,文远立即下令骑队调转马头,折转北上…… 天光放亮之后,一队千余人的骑兵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文远调转方向的地方。 这千余骑兵披头散发,额前用一根布条束着,多穿皮甲、手持长矛,正是李傕郭汜的西凉骑兵,若是文远还在,定然会震惊追兵竟然会这么快赶到。 胡轸,这支骑兵的统帅看着地上战马踏过的蹄印,一勒坐下战马道:“仔细查看,小心别把人追丢了,” 追兵在此处停留一阵后,一个小校向领兵将军回报道:“启禀胡将军,痕迹到这里往东就消失了,看马蹄印,猎物似乎是往北去了,” 胡轸思忖道:“向北去了,前面应该是李利的营寨吧,大概是哨探到前面有追兵,小皇帝才想往北逃,” 那擅长追踪的小校道:“定是如此,马蹄印还是新的,应该并沒有走出多远,” 胡轸点头叫道:“好,派人去李利营寨,还有后面的伍习、胡封等人那儿,告诉他们我先追过去了,让他们即刻领兵跟上,弟兄们,小皇帝就在前面不远,抓住他们,大伙等着喝酒吃肉拿赏钱啊,” 麾下骑兵一阵鼓噪,在胡轸带领下一阵风似的向北追去, 084 追兵出现 那小校预料的不错,文远一夜行军,才走了不过不到四十多里路,这段时间轻骑如果全速奔驰的话足够跑出一百多里,也就是说,胡轸的追兵离着文远他们已经很近很近了,六十里的路程,西凉骑兵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追上。 而且这个时候,小皇帝又一次撂挑子说走不动了,至少要歇息一阵才肯继续上路。 听了这个消息,文远急冲冲的去找刘协,还沒到面前,就见董承焦灼的在一旁劝谏道:“陛下,此刻实在不能停下啊,李傕的军马已经堵在咱们前面去了,若是被他们的兵马追上,只怕……” 小皇帝刘协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国丈,朕知道的您的担心,可是朕真的走不动了啊,朕当真从沒有骑马走过这么远的路,你看看,朕的大腿都已经磨破了,你就让朕歇息一阵吧,”说着,还撩起长袍给董承看看,两条大腿内侧的下衣上当真是一片模糊血色。 董承道:“臣也知道陛下辛苦,可是……臣不是已经找來一乘车驾了吗,陛下坐在车上歇息可好……” 刘协终究是小孩子,哪受过这等折磨,有些无赖的摇头道:“车驾颠簸,哪能歇息的好,国丈,你就让朕歇歇吧,一会,就一会,” 文远上前躬身一礼道:“陛下,” 刘协有些哀求道:“呃,是张爱卿啊,你也是來劝朕启程的吗,求求你们了,朕真的走不动了,让朕歇一小会就好,” 文远努力用平静的口气对小皇帝刘协道:“陛下,现在真不是停下歇息的时候,追兵已经很近很近了,若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似乎是印证了文远的话,文远话音刚落,一个玄缨亲骑就飞马疾驰而至,临到近前,那战马突然前蹄一软,扑得一声将骑士掀翻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蹄抽搐,眼看着是不能活了。 马上的骑士也摔的不轻,被人搀扶着走到文远身旁,急叫道:“主公,大事不妙,身后发现大股西凉骑兵正疾驰而來,离咱们已经不到十里了,” “十里,”众人不禁相顾失色,难怪这战马只奔跑了数十里就累成这样,想來定然是追兵奔驰迅速,这骑士为了将把消息及时汇报,不敢吝惜马力一路狂奔着回來的。 文远也顾不了太多了,上前一把将小皇帝搀扶起身,道:“情势紧急,陛下请速速上车,臣多有得罪了,” 追兵将至,刘协也沒那么多牢骚了,咬着牙起身上了车驾。 看着队伍再次上路,文远凝声喝道:“往东跑,再向北,总之每隔三五里改变一下方向,”既然追兵能这么快追上來,说明对速度定然在己方之上,这时候一味直线奔跑必然是逃不掉的,不断折转一下方向虽然也未必有用,不过能给追兵造成一些麻烦,耽搁下时间也好。 而且实在不行,还可以分兵。 战马扬起四蹄撒蹄疾奔,这一次,一行人终于全速奔行,连小皇帝坐在几匹战马拉着的车驾上,紧咬着牙关沒有吭声,和被抓回去继续做笼中的傀儡相比,小皇帝显然更愿意选择自由,甚至为此付出一定的痛苦。 不过虽然刘协已经相当坚持,但是好运气并沒有降临到他的头上,任凭文远如何转折,身后的追兵依旧阴魂不散,即便文远分出几名骑兵分头行进也迷惑不了身后的追兵。 显然,追兵之中有极善于追捕的优秀猎手。 而且车驾的速度比骑兵始终慢了一些,追兵渐渐的越追越近,终于…… 突然,汉献帝听到身后一阵马蹄践踏地面的轰鸣,远处,一支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马蹄践踏地面扬起的烟尘隔着数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汉献帝心里一咯噔,几乎下意识的看向文远,这个时候,一切都只能依靠他了。 文远也是无比心忧,根据身后的烟尘判断,少说也有上千骑兵,眼下自己手里只有四十二个玄缨亲卫,还跟着献帝、皇后、贾诩这几个不会武艺的累赘,就这点实力,凭什么跟人家斗。 而且献帝看到了追兵,追兵当然也能看到猎物,文远只依稀听见身后传來的兴奋呼号声,果然,远在数里外的追兵看见文远,如同发现了猎物的豹子一般开始加速,两边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处在无限拉近之中…… 文远伏在马上悔不当初,若是当初把流星骑过來,凭着流星日行千里的本事,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把接到上党自家的地盘上,而且根本不必担心追兵,只可惜流星实在太扎眼并沒有带出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此马的不俗。 眼看无法摆脱身后的追兵,文远索性心里一横暗道:“拼了,与其耗尽马力坐以待毙,倒不如和追兵大战一场呢,”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文远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前面探路的哨骑來报,前方势力,又有一支兵马正挡住去路。 听了哨骑來报之后,文远不敢相信道:“咱们两天时间也算走了两百多里路,几乎昼夜兼程,李傕郭汜在这里都有拦截,难道他们是未卜先知不成,” “回禀主公,不是西凉军,看旗号应该是白波贼杨奉聚拢的败兵,有一千余人,正在缓缓向北而行,” “杨奉,他竟在此处,”文远闻言一愣道。 转眼之间,骑队已经奔出数百步,文远举目望去,已经能看到远处数里外的地平线上白波军的松散阵型,马匹奔驰的声势不小,相信对方也已经看到从后面奔來这队骑兵。 董承此时也慌了手脚,对文远道:“车骑将军,这可怎么办啊,眼下这前狼后虎,究竟要如何才能脱此困境,” 文远剑眉紧皱,正面的这支白波军少说也有上千人,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遇上这种倒霉事情。 若只是麾下几十名玄缨亲骑,以自己为箭头冲出重围倒不是难事,可是现在骑队里还有小皇帝这个金贵人物,若非万不得已,如何能让天子遭遇战阵之危。 “主公,我倒有个主意,或许能助主公脱此绝境,”贾诩紧紧的贴在马背上,他如今怎么说也已经是奔五的人,身体已经不再年轻,战马疾奔时凌冽的劲风刮得他几乎张不了口,费了好大的劲头才把话说完全了。 文远一听贾诩又有计谋,不禁大喜道:“哦,先生快说说看,”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精芒,道:“只需如此这般……” 文远眼前一亮,大喜道:“先生此计大妙,就依先生之计而行,” 当下文远一勒马缰,大喝道:“所有人停下,咱们等等身后的追兵,” 085 借刀杀人 对面,杨奉也看到了这支突然出现的小队骑兵,虽然隔着老远,但是那黑色的缨盔,雪亮的陌刀他如何能认不清楚。 是张辽的亲骑,那支无坚不摧的铁甲骑兵。 杨奉的心中禁不住一阵激灵,这支骑兵可说给杨奉的心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噩梦,杨奉下意识的就要下令撤退,不过一个闪念令他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对啊,他们应该只有区区数十骑而已,而自己手上却有一路聚拢过來的白波军千余众,他们应该忌惮自己才对呢。 看,果然那队骑兵停下來了,果然是害怕和自己起冲突呢,而且小皇帝应该就在这支骑队当中,眼下的机会岂非是千载难逢…… 想到这儿,杨奉的心思活络了,激动的咽了咽口水,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怎么办,是冲上去劫下小皇帝,还是老老实实回安邑做土财主。 无疑,张辽是杨奉最忌惮的人物,可是得到小皇帝的种种好处也令杨奉无比意动。 杨奉到底是有野心的一方豪雄,几经斟酌之下,最后终究还是沒能抵挡住官位爵禄的诱惑,心下一横道:“娘的,富贵险中求,弟兄们,天子就在那支骑队之中,随我上前把小皇帝抢过來,荣华富贵日后便能享之不尽了,” 身边贼众被鼓动的眼里一阵通红,如狼崽子一般嗷嗷叫嚣着调转身形向文远冲去,如潮水一般围向三里之外那数十骑铁甲骑兵。 “來了更好,來了更好,”看到杨奉军有了动作,文远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喃喃道,如果此时从千米高空向下看去的话,你会发现旷野上两支兵马正一南一北急速的接近着,而两军目标的焦点正是文远所在之处。 这种情势之下,倒轮到汉献帝着急了,他将文远召到身边,抓着文远的胳膊急道:“张卿家,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这两边都有贼兵杀來,现在咱们岂不是无路可走,” 只见文远脸上泛起一抹豪气,傲然一笑道:“嘿嘿,陛下稍安勿躁,有我张辽在,这些叛贼在我眼中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见文远如此淡定,刚毅的脸庞带着无比的自信,献帝揪紧的心不经意间平复了许多。 在两支军马的夹缝之中,文远转头大声吼道:“弟兄们,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玄……缨……卫,”四十二名玄缨亲卫用尽全身力气齐声呐喊,声势如雷,一股激昂之气喷薄而出。 文远振奋道:“沒错,你们是玄缨卫,是精英中的精英,玄缨卫所向披靡,还沒有谁能挡住你们的刀锋,哪怕对面是有千军万马,玄缨卫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好,待会仔细听我号令,谁也不许擅动,” 四十二名亲卫昂扬应诺道:“谨遵主公号令,” 文远也不废话,喝令道:“摆下锋矢阵型,” 玄缨亲骑应声而动,不过几息之间,就摆出一个小型的冲锋阵型,将献帝、伏后、贾诩、董承团团护在当中。 文远立于锋矢阵的顶尖之处,对董承道:“董国丈,待会陛下和皇后的护卫就交给你了,你尽管放心,只要陛下在阵势保护之中,便绝不会有人能伤陛下一根指头,” “车骑将军所练之兵,当真令末将叹为观止,有此强兵在侧,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董承心服口服的拱手道。 文远又看向贾诩,后者报以淡淡的微笑,在众亲卫的重重护卫下并沒有出声。 “好,玄缨卫听令,目标杨奉军,待身后李傕骑兵距我百步,方可冲锋,” 玄缨卫齐声应命,单有后阵亲卫不时报出与身后追兵只见距离。 “五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 “儿郎们,就凭这些乌合之众,如何是我西凉健儿的对手,给我冲,劫回天子,咱们回去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骑在奔驰的战马上,胡轸挥舞着手中大刀大声鼓动道,身后,上千西凉轻骑被撩拨的嗷叫狂呼,这些西凉骑兵久居边地与羌人交战,练就了一身好骑术,比起北方异族丝毫不逊,而且还有精良的兵甲辅助,除了军纪稍稍败坏一些外,其余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精英。 猎物之前突然停下了脚步,胡轸起初疑惑不解,到靠近了之后才发现竟然还有“援兵”,这令一直有些猫捉老鼠心态的胡轸稍稍警醒,不过对面他突然出现的千余“袁兵”算什么,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如何能挡得住西凉铁骑的冲锋。 胡轸当即下令加快了战马奔驰的速度,管你來多少援兵,我西凉铁骑铁蹄之下,照样把你们践踏成一滩摊残肢碎肉。 ………… 此时距离西凉骑兵二里之外,杨奉也发现了张辽身后的千余骑兵。 一个投靠杨奉的白波贼寇眼尖:指着那支疾驰而來的千余骑兵大声惊呼道:“将军快看,张辽身后有援兵,” 喊声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紧张的吸气声。 杨奉沒好气的一脚踹翻那个引发了骚动的士卒,喝骂道:“什么援兵,你瞎了么,那是李傕郭汜的骑兵,” 他做白波贼时,可李傕郭汜藉此交过手,前不久又投入李傕帐中,如何认不出是谁麾下的部众,道:“张辽真他娘的狡猾,引我來追,竟然耍了这么一手,” 杨奉统兵多年,一眼就看出文远的机谋,尽是借西凉骑兵冲击自己的阵势,借势冲出一条去路。 可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解决是另一回事情,李傕的军队可不知道自己和张辽起内讧的事情,必然是把自己当做成张辽的“援兵”,这不,千余西凉铁骑已经在奔驰中散了开來,将自己好容易聚拢的千余步众列入攻击范围之中。 身边小校怯声道:“将军,咱们怎么办,这千余骑兵,咱们……咱们只怕不是对手,”同样数量的骑兵对上步兵,战斗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而且这些白波贼之前刚经历过一场惨败,早就被西凉铁骑的威名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有勇气抵挡他们的冲锋, 086 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虽然明知中了张辽的计谋,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杨奉一咬牙叫道:“能怎么办,两条腿的还能跑过四条腿的吗,现在跑谁也别想活,不想死的,就跟着老子拼命,” 几个悍不畏死的贼寇一阵吼叫道:“将军说的对,奶奶的,横竖都是死,跟这帮孙子拼了,” 千余贼众咬着牙挥舞着刀剑冲向文远、冲向西凉骑兵…… 杨奉虽表面说的慷慨,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聚拢的千余人虽然战马极少,但至少他作为主将还是有一匹的,两条腿的逃不了,他却能逃得走,有那么多炮灰在前面挡着,他又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所以杨奉冲的很慢,渐渐的被身边步卒超过,落在队伍之后…… ………… “一百步,”立于阵后的玄缨亲骑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吼,转眼之间,西凉骑兵已经靠近到只有一百步的距离,眼力好的,甚至能看到那些西凉骑兵兴奋的几乎扭曲的面孔。 被两边如同排山倒海之势的冲过來的敌兵夹在中间,这种压力绝非常人能顶住的,献帝和皇后等人一个个面色发白,即便是董承也难掩脸上的惊恐。 是时候了,“冲,” 文远大戟一举,高声喝道:“玄缨铁骑,” 四十二名玄缨卫手捧着雪亮陌刀亢声回应:“天下无敌,” “玄缨卫,随我冲锋,”一声喝罢,文远一骑当先,如同一道旋风杀入杨奉阵中。 “看招,枪技……孔雀开屏,”一入阵中,文远手中青龙戟就幻化做一道道青影,只见青芒闪动,文远转瞬间已经十几戟刺向身前七八名贼众。 只听噗噗噗一连串长戟入肉的闷哼声,挡在文远身前的士卒一个个手捂咽喉倒在地上,热血喷洒了一地,将干燥的黄土地染得触目殷红。 只一招,文远就在松散的白波贼阵中开出一道缺口,直杀入阵中,一路上所遇几乎沒有一合之敌,所过之处,贼众纷纷走避,不敢轻樱其锋。 玄缨卫见主公如此勇猛,胸中豪情涌动,手中陌刀如刀势如虹,一路砍瓜切菜一般,紧紧跟在文远身后。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文远等人一路几乎沒遇到像样的阻挡,连杀近百贼众,突觉眼前视线一阵开阔,不觉间竟已破围而出。 想想也是,谁心理面沒杆秤,劫下皇帝虽好,可也要有命享福不是,西凉骑兵就在眼前,白波贼哪还有空专心顾及文远这支小股骑兵。 文远回视身后,小皇帝、贾诩等人都安然无恙,只有五名亲卫落马折于阵中,而白波贼和西凉铁骑也开始了惨烈的厮斗,能以如此小的代价冲出重围,还引得两支兵马奋力厮杀,根本无暇顾及文远。 面对这样的结果,文远禁不住大笑出声。 玄缨卫也豪迈大笑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冲出两支兵马的围堵,此时他们胸中满腔豪情。 就在一群人肆意长笑声中,贾诩却道:“主公,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主公还需斩将夺旗,吓破敌胆,才能彻底解除后顾之忧,” 文远笑容一敛,仔细琢磨贾诩话中用意,眨眼间恍然大悟,确实,眼下虽说已经一时脱险,不过危机并沒有彻底解除。 如果沒有杨奉这支兵马突然出现的话,身后李傕的追骑还真不好应付。 杨奉麾下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西凉精骑的对手,这千余人顶多能挡住西凉骑兵一两个时辰就不错了,等战斗结束后,西凉骑兵必然会继续追击,一样能追上來,到那时,还到哪里去找杨奉这样碰巧遇到这么好心的“援兵”。 之前能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想出借力打力的计谋,突围之后又能及时点出存在隐忧,贾诩这样心思缜密、冷静的令人害怕的谋士,幸亏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文远心悦诚服、恭恭敬敬的向贾诩一拱手,道:“先生谋算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辽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下,文远护着献帝來到一座土坡高处,仅仅看着战场中两支兵马厮杀激斗。 果如贾诩所料,一交手,白波贼众就节节败退,处于下风,这支白波贼根本不是西凉铁骑的对手,武器铠甲稀缺不说,还缺少将领的有效指挥,贼兵有如一群无头苍蝇,嗡嗡乱杀乱撞,只凭借胸中的一股血性抵挡西凉铁骑的进攻。 相反,西凉铁骑每一个士兵的战斗经验都无比丰富,厮杀起來也异常骁勇,尤其是在阵中一员大将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将阵势松散的白波贼分割,绞杀,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有三百余人在西凉铁骑的铁蹄长矛下毙命。 那大将指挥有度,武艺也是非同一般,只见他手中一杆大砍刀,在阵前横冲直撞,白波贼无一人是他手下一合之敌。 “就是他了,”文远凝目看去,很快锁定了这个位于千军之中的西凉兵将领,杀了他,再杀散西凉兵,此后文远再护驾东归方能无后顾之忧。 文远当即大喝道:“尔等好好保护陛下、皇后,且看我取下敌将狗头,”喝罢,文远一抖缰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再次杀向战场之中…… 众人齐声应命,对文远,玄缨亲卫们是发自内心的狂热忠诚,即便此次是千军之中去敌将首级,也沒有人怀疑主公此行能否成功,因为在他们看來,这世上根本就沒有主公完成不了的事情。 文远大吼一声,声势惊人,单枪匹马冲入战场之中,白波贼见文远这个杀神去而复返,哪里敢与他交手,自觉纷纷走避让出一条道路,让文远能径直杀向西凉兵阵前大声指挥的主将胡轸。 胡轸见一人冲來,还道是白波军中的头领,跃马横刀冷喝一声道:“我乃西凉大将胡轸,來将通名,” 只见白波贼阵势开处,文远整个人如出闸猛虎一般,风驰电掣冲向胡轸,一众西凉骑兵被文远霸道的气势所慑,竟一时忘了护卫主将。 “我乃冀州张文远是也,”文远运足丹田之气,亢声咆哮道, 087 顶天立地! “张……张辽。”胡轸惊呼一声。他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惊愕之下。胡轸竟忘了逃跑。文远早已來到胡轸咫尺近前。只一合。刺胡轸于马下。 震惊。所有人都被文远的磅礴杀气惊呆了。整个战场在这一刹那间彻底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单枪匹马取了胡轸性命的杀神。 一戟杀了胡轸。文远也激发胸中的豪情。只见他横戟四顾。睥睨天下的霸气充斥身周。手中戟尖指处。无论是西凉骑兵还是白波贼寇。纷纷退后。乱军中杨奉脸红心怯。拔转马头灰溜溜的走了。 文远高声喝道:“张辽在此。谁人与我决一死战。” 文远连喝三声。竟无一人敢应。文远反手一戟。枭下胡轸头颅。就挂在青龙戟的小枝上。反身而回。身边乱军见文远走过。纷纷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高阜上献帝远远看到。激动的赞叹出声:“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张车骑真乃世之虎将也。有他护佑。我大汉江山社稷可保了。” 文远反身回到献帝驾前。献帝亲自上前接着。对文远的骁勇赞不绝口。 西凉兵失了主将。胆气立泄。虽然人数和局面上还占着优势。却已无心恋战。抢下胡轸尸身狼狈而走。 而白波贼之前被西凉骑兵疯狂肆虐了一番。折损了近半士卒。活着的也惊恐未定。哪里还敢和文远交手。见主将离开。也跟着退去了。 “先生计策。文远佩服。”入夜。在继续北行的路上。文远向贾诩称谢道。有白波军的牵制。此次出马斩杀胡轸很是顺手。说到底还是多亏贾诩的计谋。 贾诩谦笑道:“此乃主公武艺超群之故。非诩之功。” 文远眯眼笑道:“先生太客气了。先生几番献计。所料必中。令我实在是心服口服啊。这次击退西凉追兵。定能安然回上党郡了。” 贾诩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正说话间。突然身后依稀又有急促的马蹄声传來。 文远松弛的身体转瞬之间绷紧。闪电般回头看去。只见一条火把组成的长龙正急速向这边靠近。距离文远已经不足两里。 天色昏暗。根本不知是友是敌。文远不敢怠慢。传令道:“快。躲进道旁的林子里。” 众亲卫低喝应命。一行人很快钻进道旁茂密的树林。此时天色漆黑。倒也不虞被人发现。 树丛中。献帝惊恐呼道:“张卿家。这是……” 文远也是不明所以的看向贾诩道:“先生。可知道來的是谁的军队。” 贾诩捻须皱眉道:“主公。如诩所料不差。此此多半是仍是李傕郭汜的追兵。” 董承颇有些不信道:“追兵。不是已经被车骑将军击退了吗。为何去而复返的这么急。” “主公可记得……”贾诩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文远低叫一声道:“來了。” 文远话音刚落。就见一彪骑军由远及近从文远面前不过数十步的大道上飞驰而过。 马蹄声隆隆。火把照亮马上骑军的装束打扮。一个个披散头发。正是李傕郭汜的西凉骑军。而且就近看火把的数量。这支骑兵少说也有上千人。 见竟有这么多兵马追向北面。文远不禁皱起了眉。 足足过了好一会功夫。这支骑队才浩浩荡荡的从面前过去。 北面有追兵过去。再往北走看來是不行了。文远向贾诩道:“先生可有脱身妙计。” 贾诩深深的看了看文远。道:“现在还是天黑。天一亮。前面过去的那支兵马定然会发现追丢了人。折返回來搜寻咱们的踪迹。为今之计。只有分出大半亲卫分散出去。吸引李傕追兵。主公和陛下乔装改扮作掩人耳目。一路南下只走山道小路。只要找机会渡过大河返回弘农。差不多就安全了。” 文远面无表情嗯了一声。道:“先生之计虽妙。不过让我用我兄弟的命换我的命。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依我看追兵追來只是侥幸。不如趁着夜色。咱们小心往东行进。注意。一定不要发出声响。小心周围还会遇上叛军。” “既然如此。一切都依主公便是……”贾诩见计谋沒被采纳。虽言犹未尽。却自讨沒趣的闭上嘴拱手退后。 玄缨亲卫听了文远的话。扑通一声在文远身前跪倒了一片。慨然道:“主公。我等愿为诱饵。助主公脱身。” “笑话。我张文远立于这天地之间。岂会用兄弟的命换我偷生。尔等休要多言。再有不听军令者。立斩不赦。”文远冷笑一声。一拂衣袖背转身去。几个亲卫还待再劝。文远佩剑已经锵的一声出鞘。 文远在军中素來威重。众亲卫虽然只能感动服从。 一旁贾诩深深看了文远一眼。叹了口气。沒有做声。 从树丛中走出。文远他们继续向东出发了。虽然沒有采纳贾诩的计策。但是文远还是能听出贾诩话中的担忧。所以这一次他们走的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生怕一不小心撞上李傕郭汜的骑兵。若是对方仍有千人规模。那文远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带着小皇帝全身而退了。 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文远越是向避开追兵。追兵就越是出现在文远面前。 短短一夜。文远就遇上了好几路追兵。皆是从南往北或由西向东疾驰而行。好几次。文远都要和西凉兵相距只有十几步。若非文远这支骑队只有区区数十人。河东地面又山林密布。地势起伏。只怕早就被追兵发现了行踪。 不过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夜里一片漆黑视线模糊倒好。一旦天明若有骑兵追來。文远这数十人必然无所遁形。 而且小皇帝刘协经过这一天两夜的逃亡颠簸。竟然发烧了。头昏昏沉沉的骑不得马。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两匹马拉的板车上。还需要一行人费心照顾。如此一來速度更慢了。 可是文远依旧咬牙坚持默不作声。贾诩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闪过纠结。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好几次到了嗓子眼跟前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 088 驭心之术 伏在长草堆里等着又一路追兵走远,这一次玄缨亲卫们实在忍不住了,拜在文远身前道:“请主公赐我等一死,” 文远一愣道:“你们这是为何,” 领头的亲卫队长叫陈林,是个铁骨铮铮的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他一挺胸膛依然道:“主公,眼下天快亮了,天一亮咱们就再难躲过搜捕,俺们已经商量好了,情愿一死,也绝不连累主公,要么主公现在就答应让我们四散与你暂时分开,要么现在就请主公以违抗军令杀了我等,主公尽管放心,咱下曲阳的军律俺们还是记得的,俺们既然违了军令,便是引开了追兵之后也绝不偷生,必一死以正军令,”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我知道吗,”文远冷喝道,军法,军律这会已经不好使了,在这些亲卫看來,主公的生死还要高过军令,文远虽然神情冷厉,内心却是又生气又感动。 “我等为主公情愿一死,绝不偷生,”陈林一众亲卫挺着胸膛喝道,跪在地上不动,他们确实是在违抗军令,甚至以自己必死为代价,为的只是保全主公的生,而这,也是玄缨卫建军多年以來第一次违抗文远的将令。 “好……很好……”文远气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之中。 “主公,诩有话说,”恰在此时,贾诩走了过來道,他在旁边看了半天,要说对文远的御人之道不佩服那是不可能的,不论是主公对属下虚心还是假意,不过能得到属下如此舍命拥戴,已经证明他是一个人主。 之前贾诩还认为文远意气用事,不堪辅助,一气之下不肯将后半句话说出,可是后來见玄缨亲卫对文远如此忠心耿耿,心中感慨之余还略带一丝震惊,贾诩素來擅于揣摩人心人性,难道主公不经意间竟然掌握了驭人之术的至高境界,,驭心。 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投靠于他,岂非是天赐之福。 所以此刻,贾诩憋在肚子里的一席话终于忍不住要说了。 不料贾诩还沒开口,文远就甩手打断道:“先生不必再劝,要我不顾麾下将士性命独自偷生,我决不答应,” 贾诩苦笑道:“主公别激动,听诩把话说完,诩之前所言,其实还有下情,” “哦,先生请说吧”文远见贾诩话语中似有转机,这才点了点头。 “主公,我之前所献之计,虽是令士兵为诱饵分散追兵的注意,可做诱饵的人却也并非必死无救,主公你想想看,玄缨卫个个身手不俗,座下战马又是匈奴所产的良驹,若是轻装分散突围,有很大可能逃出一条生路,跟在主公身边非但毫无帮助,反倒会白白丢掉性命,” 文远低头暗忖,可不是嘛,要是玄缨卫分散突围,凭着他们的快马,凭着他们以往练就的野外生存本领,冲破西凉兵的封锁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文远由此还想到了其他好多东西,比方说玄缨卫们突出了重围,就能给赵云、徐晃他们及时传递出消息,让他们能够及时发兵來救…… 想到这儿,文远思绪豁然开朗,一扫脸上阴翳大笑道:“先生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为此烦恼了这么久,” 贾诩苦笑道:“主公,也要等我说完才行啊,” 文远拱手拜道:“好吧,先生智谋,我是彻底的服了,看先生表情,似乎早知道追兵会这么快追到此处,” “果然是聪明睿智之主啊,”贾诩心中暗忖道,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容,道:“主公可记得之前挡在咱们东进路上那支李傕郭汜的兵马,,” 文远一愣道:“记得,先生的意思是说李傕郭汜二人为了截住天子,早就派出骑兵拦截在我等归路上,而且还不止之前讲过的那一路,” 贾诩捻须沉吟道:“应该是,李傕郭汜此次可说是不得天子绝不甘心,诩早有预料李傕郭汜此次派出的只怕不仅仅是前后这两路兵马,还会有第三路、第四路、甚至更多……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听了贾诩的话,文远的眉头紧皱,可恨,虽说成功从各路虎视眈眈的豪雄手中救下天子,可是李傕郭汜的激烈回应也令人始料不及,为了夺回天子,李傕郭汜竟然动用这么多骑兵围追堵截,看來是不把小皇帝夺回去誓不罢休,只倒霉自己掉入他们的瓮中,几次差点被沿路搜索的骑兵发现行藏。 经过贾诩的一分析,形势已经很明确了,北返上党的道路显然被封住了,东面的也必然是阻截重重的,东进北上的归路凶险重重,想要保命,只有扮作百姓悄然南下这一条路了。 文远看了看贾诩,这一次,后者表情沒有半点波动,谋士只能提出建议,但在生死关头,主公必须承担起做出抉择的责任,如何选择,最终做决定的只有自己。 文远想了想之后,咬牙道:“陈林,你们几个一路保重,玄缨卫分散突围,只留五人跟在陛下左右,咱们立即动身折返向南,想办法渡过大河,回弘农,” 听了文远的话,贾诩脸上一抹赞赏一闪而逝。 ………… 大阳城,滚滚的黑烟和火焰经过一夜的燃烧依旧未熄,一座巨大的营盘正处理在城东十里区域。 虽然才刚刚天亮,不过城门到寨门之间道路上的人已经川流不息,一辆辆满载着粮食财货的辎车从城中缓缓的运进了营寨里。 西凉兵手持着锋利的枪戟站在道旁,冰冷的监视着搬运粮草的青壮百姓,稍有怠慢,就一阵鞭打脚踢,人群中不时传來绝望的哀嚎和哭泣声音。 这就是西凉兵的一贯作风,一路之上,依靠洗劫百姓补给军需,青壮者有时还被强征入伍入役,大阳城就遭遇到这样的厄运,青壮丁口连带他们家中财货一起被征入军队,整个大阳城一夜之间,就已经被西凉兵搬空,之后放火彻底烧成一座废墟, 089 矫诏 “胡轸被杀了,”一大清早刚刚起床,李傕听到败兵传回來的消息,李傕不禁大惊而起。 胡轸也算是西凉军中的老人了,昔日在董卓麾下时,胡轸的官位还在李傕郭汜之上,李傕郭汜做校尉时,胡轸已经是中郎将为董卓镇守司隶南部,和孙坚屡有交兵。 只因为后來因为站错了队投靠了王允,被李傕等人击败后又投降回來,才在郭汜手下担当一员将领,。 不过不管怎么说,昔日在董卓麾下官位能在李傕郭汜之上,胡轸的武艺能力都绝不是问題,可是听败军回报,胡轸正指挥兵马与白波贼交战时,突然冲出一年轻持戟将军,只一合就刺胡轸与马下,枭下首级之后大叫三声扬长而去,此时李傕听了岂能不吃惊。 胡轸绝不是软柿子这一点李傕是很清楚的,而且身边还有千余骑,居然能让一将取下首级。 不过这些倒不是李傕最惊讶的,真正令李傕坐立不安的是那一员持戟将军的身份。 若不是败回來的军士众口一词,李傕绝不会相信,张辽,张文远,堂堂的冀州牧居然亲自來到了司隶。 张辽露面,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张辽此來,定是为了迎回小皇帝,他若來,他麾下的大军定然已经离此不远了。 李傕不觉冷汗已浸透了内衫,张辽坐拥三州,麾下带甲数十万,现在小皇帝又在他手上,他若挥军赶來,自己哪里还有胜机。 “娘的,竟然招惹了这么个丧门星,还是赶紧逃命去吧,”左思右想彷徨无计,李傕泄气的一起身就要传令回军,恰在此时郭汜从帐外走了过來,见李傕正准备收拾行装,忙问道:“老李,你这是何意,” 李傕道:“你不知道张辽那厮已经亲來司隶了吗,快快收拾行装回凉州逃命去吧,” 郭汜怒哼道:“老李你说的是什么丧气话,什么时候你的胆子变得这么小了,张辽亲來了又怎样,他又沒有三头六臂,怕他作甚,” 李傕沮丧道:“他麾下精兵强将如云,现在又劫下了小皇帝,咱们现在跟他斗,不是自寻死路吗,” 郭汜怒哼一声道:“老李,你以为是自寻死路,我倒以为事情还有转机,你沒听败兵回报,张辽是单枪匹马杀了胡轸的吗,以他镇北将军,节制三州之尊,麾下怎么说也应该是前呼后拥的吧,可是他甘冒凶险于千军之中杀了胡轸,说明什么,说明他身边根本沒有能为他冲锋陷阵的将军,也就是说,他手里只有保护小皇帝的那几十骑,就凭这几十骑还能从你我手里翻出花去,” 李傕听了眼前一亮,精神稍稍提振,道:“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道理,可是他出现在河东,说明大军必然离河东不远了,若是让他和大军汇合,你我岂不是必败无疑了吗,” 郭汜接过话头道:“所以啊,咱们才要赶在张辽和冀州军会合之前杀了他,说不定张辽一死,他麾下群龙无首,到时咱们进兵河北的大好良机,” “这个倒不敢想,只要能杀了张辽,夺回小皇帝,保住关中的地盘,咱就谢天谢地了,”李傕虽仍心有余悸,不过和之前相比,已经鼓起了与张辽一战的信心。 郭汜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道:“其实你也不要那么悲观,得了小皇帝也不全是好处的,到最后即便咱们得不到,也不能让张辽那小子舒舒服服的喽,之前在东涧咱们不是得了天子的图章印玺吗,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就矫诏称天子被张辽劫去,令天下诸侯共击张辽,到那时,他张辽就算是真有三头六臂,也够他受得了,到时天下诸侯都顾着争夺小皇帝,还有谁管咱们兄弟,” 李傕低头思忖一番,激动的一拳捣在郭汜的胸甲上,笑道:“可以啊,郭阿多,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机灵了,看來以前还真小瞧了你,成,就按你说的办,若真能杀了张辽,咱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郭汜嘿嘿傻笑道:“哪有啊,还不是被情势逼的,我听说张辽來河东时,心里也砰砰跳的厉害呢,” 李傕还不放心,想了想道:“且不管杀不杀得了张辽,为保万全,矫诏之事还需尽快进行,张辽劫了皇帝,回冀州必走河内,依我看,关东群雄中能与张辽抗衡之人唯有兖州曹孟德,听说他刚刚驱逐了吕布全据兖州,麾下有兵马十余万人,若矫诏令其出兵河内截断张辽归路,使张辽首尾不能相顾,此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那是不说关东诸侯再无能力威胁你我,便是夺回天子大有希望了,” 郭汜听了也大笑着回敬李傕一拳道:“老李,你冷静起來脑子反应也不慢啊,好,就照你说的办,我这就派人星夜赶往兖州,下诏令曹操出兵,” 两个国贼相视大笑,一个对付文远的阴谋就这样新鲜出炉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纸矫诏竟成了曹操后來赖以于文远交战最有力的大义依据。 大笑之后,李傕郭汜立即传下数道军令,命令严守各处通往上党河内的各处关卡隘口,另李利、胡封、伍习等剩余六路骑兵为先导,麾下主力八万西凉步骑对河东郡进行拉网式的搜寻,哪怕是把整个河东郡翻过來,也要找到小皇帝和张辽的踪迹。 ………… 在休息了短短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又匆匆的走在南下的路上。 这一次,行军的队伍精简了许多,只剩下文远、小皇帝、伏后、贾诩、董承,加上五个武艺不凡的玄缨卫,整个队伍恰巧只有十人。 陈林带着大部分玄缨卫离开了,为了更轻便快速,他们脱掉了身上沉重的甲胄埋在隐蔽之处,只带上二石弩、陌刀、佩剑等一应之物,轻装过后的他们行动更加快速,仗着胯下产自匈奴的良驹之利,亲卫们即便是遇上西凉轻骑,除非是倒了血霉一头扎进西凉兵的阵中,才有可能丢掉性命, 090 暂时的安全 文远一行十人也换了装束,埋下铠甲兵刃乔装改扮成寻常逃荒的百姓,只是暗藏短兵与贴身衣物中,那辆车驾则被文远改成了担架,小皇帝和伏后坐在上面,由四个玄缨卫四脚抬着,一路尽拣荒僻小鹿险恶山岭而走。 这十人之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粗看一下跟寻常逃亡之人并无不符之处,即便遇上了西凉军士,也不会惊动西凉大军。 冀州兵脚力上的优势在此时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來,即便是道路崎岖坎坷,即便肩上扛着的担架加上帝后二人有二百多斤重,玄缨卫依旧健步如飞而行。 只是董承和贾诩二人体质稍差,走上几里就要歇息一会喘口气,比起担着皇帝皇后的玄缨卫还要慢上一筹,一天下來,一行人只走出了四十里山路,虽然比不上骑马飞奔,但是算上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下來的时间,却也已经是很不错的速度了。 一天的路走下來,贾诩的脚上都磨出了几个血泡,摸上去龇牙利嘴的疼,不过相比这个,贾诩心里却感慨连连,主公的这支玄缨卫马上能打,马下能跑,他还从沒见过如此全面的士兵。 赶了了一天的路,所有人都累的疲惫不堪,文远寻了一处僻静地界扎下营帐,几个亲卫脚丫子一伸出來,顿时一阵雾气蒸腾。 献帝睡在寝帐内,伏后细心喂着稀粥,经过一天的颠簸,虽然一直是躺在担架上,献帝自小娇贵的身体同样承受不起。 因为队伍精简了许多,而且尽拣荒僻小路南行,所以这一路上几乎沒有遇到西凉兵的阻拦,即便有一次被迎面碰上的西凉兵叫住,也沒有费多大的波折就被轻松放行,大概那些搜索小皇帝下落的军士压根就沒有想到,坐在担架上的那个病人就是堂堂的大汉天子,他身边的就是皇后。 究其原因,大概是李傕郭汜将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北方,根本沒有想到文远会杀个回马枪南下,竟然敢这么大胆的向南走。 “张将军,贾先生快來啊,陛下,陛下又起烧了,” 文远正自沉思着,伏后急切的声音突然传入文远的耳朵里,文远眉头一皱,起身走了过去。 几天的奔波,又有病缠身,小皇帝瘦了足足一圈,脸色蜡黄干瘦,一双本來明亮聪慧的眼睛也变得迷蒙无神。 刘协生病,一直是贾诩帮着给看的,贾诩年岁长,而且在外游历过一阵,虽然不是医匠,却也颇懂一些养生治病的医理,只是现在条件艰难,手头上根本沒有治病的药材,贾诩只能勉强压制着小皇帝的病情,并不能根治痊愈。 费力侍弄了一番,小皇帝才呼吸急促双眼紧闭着睡了过去,贾诩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总算长处了口气。 二人寻了一处坐下歇息一会,贾诩道:“主公,咱们的速度还要加紧,” 文远疑惑道:“再快一点,咱们今天不是走得挺顺利吗,” 贾诩点头道:“第一天走的顺利那是意料中事,可是往后就未必了,主公你想想看,咱们散出去的亲卫能沒有被杀或被抓的吗,只要被李傕郭汜发现这些侦骑只是迷惑人的诱饵,李傕郭汜会怎么想,只要他们不太笨,就定然会想到往其他方向搜寻,向南,向西,虽然李傕郭汜在这两个方向派出的兵马不会太多,但是一旦让我们遇上,还是麻烦的很呢,” 文远眯眼道:“先生的意思是,咱们身后很可能还会遇上西凉军,” 贾诩点头一笑道:“主公英明,” 文远剑眉一皱道:“可是陛下这身体……” 贾诩接口道:“正因为陛下受不了长时间的颠簸,主公才更应该尽快渡过大河,进入弘农郡,现在陛下病状还算轻微,但是若在迁延时日,便可能会有性命之虞,如今咱们正在河东东垣县境内,离此地以南百里,有一处小港名曰罗津,咱们若能在明日天黑之前读过罗津,便万无一失了,” 文远惊道:“一日一夜行军百里,我和帐下亲卫倒是沒多大问題,只是先生你和陛下……” 贾诩拱手长揖道:“迟则生变,请主公当断则断,” 文远凝重点头道:“好吧,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就继续赶路,直抵罗津渡,” ………… 在文远和贾诩谈话的时候,在他们西北区区不到百里的地界,李傕郭汜也刚刚扎下营地。 中军帐中,李傕坐立不安的來回走着,道:“郭阿多,你说张辽这小子难道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吗,六路追骑到现在还沒有得到一点消息,” 郭汜道:“别急嘛,探马很快回來报告的,” 正说话间,就见一小校疾步进帐,递上一封书信。 李傕忙拆开书信一看,两条稀疏的眉毛不禁拧在了一起。 郭汜其实心里也急,抢过书信一看,禁不住破口骂道:“好狡猾的张辽小儿,居然知道分兵分散咱们的注意力,” 李傕上前揪起小校问道:“可有小皇帝的确切消息,” 那小校惊慌道:“胡封、伍习几位将军已经搜索遍了安邑以东方圆二百里的区域,李利将军甚至到了更远的闻喜县,仍不见小皇帝的踪迹,” 郭汜上去给了那小校一个耳光,道:“笨蛋,他们根本不可能跑那么快的,定是被你们给追丢了,” 小校捂着鼓起一边的脸道:“是是是……几位将军也是如此推测的,小皇帝和张辽定然是就地藏匿了起來,几位将军尽在安邑附近展开搜寻,” 李傕矫诏的:“老郭,你说张辽带着小皇帝现在会在哪儿,” 郭汜道:“谁知道呢,张辽小儿也真够狡猾的,他这一分兵,目标就更小更不易发现了,若是他们再化装成百姓,想要在偌大一个河东找到这几个人,岂不是大海捞针,” “是啊,”李傕也哀声叹气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张辽既然亲自到了这儿,那他的军队赶來顶多也就几天的事儿,这几天若是在找不到小皇帝的踪迹,张辽大军一到,哥俩岂不是再沒有夺回天子机会。 “咦,等等,老郭,你刚才说他们化装成百姓,”突然,李傕从郭汜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灵光…… 091 罗津难渡 午后,文远一行急匆匆的行进着,虽然已经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午后的太阳依然是热辣辣的,尤其对于从下半夜到现在几乎一直沒有停过的文远等人來说,这日头更是燥热刺眼无比。 因为只用了大半天的功夫,他们在崎岖的道路上奔驰了足足八十多里。 玄缨卫尽管都是身体健壮、体能过人的百战精锐,以往要说日行一百多里二百里根本不是难事,可在经历了这么几天的行军之后,尤其是还要扛着担架,扛着天子和皇后两个人,现在也是吃不消了,一个个全都汗出如浆,气喘如牛,腿上像灌了铅般,都快走不动道了。 好在走过之前一段坎坷难行的丘陵地段之后,文远等人终于进入平坦的河滩地面,隔着几里已经能听到大河水滚滚东流的轰隆声音,这就意味着,目的地已经离的很近很近了。 董承虽然也是军旅之人,不过他以往行军都是骑在马上的,体力比玄缨卫还不济,此时脚步虚浮,一摇一晃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软倒在地。 只听董承喘着气道:“贾……贾先生,还有多久才能到啊,咱们是不是先歇息一会,” 贾诩也大口喘着气,指着东面道:“不能歇……这里……这里一片平旷,沒有任何隐蔽,万一被西凉兵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往……往东,不出十里,就有……就有一处小村,” 文远也是累的不轻,闻言勉强提起精神,道:“好,咱们再加把劲,等到了地头再休息,” 几乎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文远才跑完了最后漫长的十里地,一行终于赶到了这个叫做罗津渡的小村,可是就在文远等人以为能够松下一口气的时候,二里外滚滚升起的一道黑烟却一下让众人满怀希望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地。 “西凉兵,,”文远和贾诩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同样的信息,那黑烟如柱,绝不会是炊烟,定然是放火焚烧屋舍所致,有这种劫掠嗜好的,多半是西凉军。 “你们在这里稍候,我上去看看去,”文远低声道,向前摸了上去。 靠近罗津渡,文远果然看到了西凉兵的营寨,进进出出的尽是西凉兵,少说也有三五百人,这些人大概是执行守卫这里的任务,在罗津渡扎下营盘,将渡口团团围住,还挖了简易的沟壕以防御。 除了这些西凉兵以外,营寨里进出的还有一部分身穿寻常百姓装束的村民,他们大都被上着手镣脚镣,被几个西凉兵看着干些粗重活计,稍有不如意,就会遭到辱骂毒打,营帐里还依稀传來女子哭泣的声音。 “这帮该死的西凉兵,”若非事关重大,文远险些压抑不住胸中火气。 强压住怒火,文远小心翼翼的绕着罗津渡探查了半天,得到的结果令他忧心无比,因为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渡口,附近的渡河船只全部被西凉兵集中到这里,除了罗津渡以外想要到别处过河,至少还要多走百里。 这可怎么办,是强冲,还是绕道别处寻找渡河的船只,文远想了半天,沉着脸小心摸了回去。 回到隐蔽之处向众人道清明细,众人心中也笼罩其一片愁云,一听说罗津渡被西凉兵占据,董承一拳狠狠的砸在树干上:“可恨,好容易到了这儿,不想竟功亏一篑,” “说不得,只有拼一拼了,趁着天黑,贾先生和董将军趁风放火,我带人摸进去,杀散守军,”文远咬牙道,好马不吃回头草,罗津渡近在咫尺,只要过了这关就能渡过河去,他并不是个肯轻易放弃的人,五百人是多了点,文远相信如果仔细观察,总能找到其中可供击破的弱点的。 不过对方可是有五百人呢,如果他现在是全副武装,加上几个玄缨卫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倒也不惧,只要击杀主将,震住士卒胆气就有胜机,可是为了掩人耳目,文远一行早将兵器铠甲埋在几十里外,现在身无片甲,手上只有短兵防身,就凭血肉之躯,如何能是五百西凉兵之敌,只怕几波箭雨下來,几个人就壮烈身亡了。 贾诩见文远竟打算蛮干,不禁一愣,忙劝道:“主公三思,鲁莽行事,非智者所为啊,咱们在想想看,总归有办法的……” 伏后也道:“车骑将军切莫冲动啊,陛下和哀家还要靠将军庇护呢,” 休息了一阵缓过口气的小皇帝此时也醒转过來,听了众人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忧急,虚弱道:“爱卿……你是朕兴复汉室的股肱之臣,怎可……咳咳……”他终究是有病在身,说了半句,就忍不咳嗽起來。 文远看了看伏后怀里剧烈咳嗽的刘协,不禁一阵犹豫,这赌注确实是压的太大了,一旦赌输了,非但是自己的性命不保,小皇帝也必然被掠去,为了渡河冒这么大的险,值得吗。 就在文远低头思忖的时候,众人不知道,几支泛着寒光的弩箭已经悄无声息的指着众人,直到…… 突然,一声干枯树叶被踩裂的轻微声响传入文远耳朵里,文远虎目一睁,身形暴起冲声音传來的方向飞扑而去,口中暴喝道:“什么人,” 一声暴喝之后,周边情势骤然变化,众人只见密林之中景物一阵变幻,周边百步之内如同炸了锅一般突然闪出无数人影,这些人一个个身披着于树木草叶颜色相近的斗篷,身上的衣服也与周围环境相近,若不是移动剧烈,众人根本想不到离得这么近居然有人。 而且这些人不动则已,一动之下,手中硬弩短刃一阵寒光映目,一时之间,至少有二三十支泛着寒光的锋利弩矢在方圆百步以内齐刷刷对准了众人。 “这……这是,”董承一声惊呼,怀里暗藏的短刀都还沒有抽出,贾诩、伏后甚至还沒有反应过來,已经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变化惊立当地, 092 夜影暗渡 众人反应不及。文远脸上却是一阵惊喜。只见他冲势一收。站住吼叫道:“王越何在。快快出來见我。” “主公。您竟然在这里。”只听一声惊讶话音传來。一个身披斗篷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从树影中走出。不正是王越是谁。 见是文远。脸上一阵错愕。单膝一跪拱手道:“参见主公。” “参见主公。”那些持弩的神秘人脸上也是一阵错愕。俯身跪了一地。 王越行过礼后汗颜道:“主公。你怎么这副打扮。若不是出声。我都差点沒认出你。惊了主公。还望恕罪啊。” 谁料文远不怒反喜道:“不错。不错。若是换做旁人。此刻只怕早就利箭穿身了。夜影卫。我要的就是这样一把暗之利刃。” 王越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挺起胸膛慨然道:“多谢主公夸奖。末将等日后定当加倍努力。不负主公托付。” “这是车骑将军的人。”不用多说。刘协也已经猜出这帮装扮怪异的刺客是友非敌了。不过想到方才被数十把强弩指着的凶险。刘协心里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贾诩则是上下打量着这些装扮怪异的刺客。眼中的光芒璀璨闪烁。 如果这些人心存歹意的话。可以说林子里的十个人。即便算上武艺强悍的文远。只怕都难逃死地。这么几十个人。作用竟不下万军。想到这里。贾诩对文远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令王越和小皇帝贾诩等人见礼毕。文远早按捺不住性子问道:“王越。话说你是怎么來到此处的。” 王越也是急切的很。忙答道:“主公。末将无能。自打您过了大河之后。末将就沒了您的消息。这几日李傕郭汜大军北渡追杀主公。为了劫回天子更是派了七路兵马星夜追袭。末将担心主公有失。就带了百多个弟兄过河寻访主公的消息。可现在河东地面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西凉兵。末将搜索了几天毫无所得。只能让手下弟兄等在几个渡口附近碰碰运气。” 文远笑着赞道:“挺不错嘛。我乔装改扮。连李傕郭汜都沒有看破。倒被你看出行迹。”有这二十几个夜影卫的加入。打败罗津渡的叛军的把握又多了几分。文远的心情也无形中变轻松了。 不过听了王越的情报之后。文远也暗自庆幸听了贾诩的建议。想不到李傕郭汜竟然派出了七路追兵。击杀的胡轸那一路。竟然只是其中七路之一而已。如果当初自己执意北上东进。定然恰好一头扎进李傕郭汜费心编制的陷阱里。 好在自己及时听取了贾诩的建议。突然向南折返。给李傕郭汜來个出其不意。现在离渡过大河。南返弘农脱出李傕郭汜的包围只剩下最后一步而已。 讨论的话題自然而然转移到如何对付罗津渡这支西凉军上…… “你们这群沒人性的狗东西。老子咒你生儿子沒**。生女儿长大了买去勾栏当娼妓。”深夜。罗津渡的老程头打着哈欠走在营寨里。满眼怨毒的看着那些横七竖八靠在篝火旁歇息的西凉军。咬牙切齿的暗地里诅咒不已。 自打到了罗津渡之后就祸害这里的村民。烧毁房舍。劫掠财货不说。动不动还残杀百姓。强迫人做苦役。老程头前两日就被西凉兵强拉过來做夜里打更的杂役。 不过骂归骂。老程头打更可不敢吵醒这帮西凉兵。这些畜生可是穷凶极恶的很。老程头的前任就是因为夜里睡着了被西凉兵捆起來扔进河里活活淹死的。 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正是人睡的正香甜的时候。大概是根本不担心百姓逃跑。也不担心前后左右都有友军的罗津渡会有敌人來袭。收夜军士窝在背风处睡着的有一多半。剩下的也是斜靠在岗哨里。眯着眼打个盹。除了老程头还在强撑着眼皮偶尔走动一会。整个军营里的夜间防卫已经有如虚设了。 突然。老程头似乎看到营外远处一处草堆似乎动了一动。老程头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那就是一堆寻常的长草堆而已。 “是我眼花了吗。大概是风吹的吧……”老程头想了想。并沒有在意。继续在营地里巡视。 可是等老程头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巡视了一圈。回到原地之后。他蓦然发现。那堆长草堆竟然不见了。老程头甚至壮着胆子跑到外面去看。那地方哪里有什么草堆。 “难道……有鬼。”老程头汗毛直竖。差点惊叫出声。不过想到万一惊醒了西凉兵折腾自己。这样的后果还是令老程头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想到这。老程头立即飞一般的跑回到火堆旁。直到身边到处是人才稍稍安心。不过此后他连昏暗阴影处都不敢取巡视了。只是在营里几处火堆旁装模作样的來回走动。饶是如此。一夜的风吹草动、风声鹤唳愣是让他鸡皮疙瘩掉了几地。 直到天光放亮的时候。西凉兵陆续有人起身出营小解的时候。老程头才算稍稍安心。他出营四处。果然营寨旁发现一些草丛倒伏痕迹。心虚之下。在渡口点数时点少了三条船也隐瞒了沒有报上去。 而此时。文远一行三十余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做着船。一夜之间顺流直下百里。直到天明时才将渡船藏好。登岸返回弘农郡新安县境之内。 “哈哈哈。多亏先生之谋。咱们才能这么脱离险境。來到此地。等到了函谷关。咱们就彻底安全了。”走在弘农郡的土地上。文远对贾诩的计策赞不绝口道。 本來文远是要发动一场夜袭击溃罗津渡守军的。可是贾诩的建议却令文远改变了主意。 确实。有二十多个夜影卫的加入。文远有很大的把握打赢这场夜袭。可是天子南渡黄河的消息必然会走漏出去。麻烦难免就要接踵而至了。与其那样。倒不如无声无息的偷偷潜渡过去。在看到夜影卫身上的伪装效果之后。贾诩突发奇想。想到了这一计。 093 驾临函谷 果然,潜渡进行的相当顺利,不到四更天,众人就上了船,并且接着夜色和水声的掩护顺流直下百里,一下子和河东的西凉军主力拉开好一段距离,距离河内的直线距离只有二百多里,只要过了函谷关,就算是彻底脱离了李傕郭汜控制的区域。 想到李傕郭汜此时还在河东地面上來回打转,文远心里一阵快意,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这么多天的阴霾,今天总算是一扫而空了,奉迎天子的计划到此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是安然将天子接回邺城去。 “诩不敢居功,都是主公麾下军士的功劳,”贾诩谦谢道,他的话倒不全是恭维,若不是文远麾下有这么一支擅长潜行伪装的刺客部队,贾诩也绝不会想到如此奇计。 脱离了险境,献帝心情大好,病情似乎也好了几分,赞叹道:“爱卿智勇双全,麾下将士也是身怀绝技啊,等到了洛阳,朕一定好好封赏爱卿麾下有功之人,”不过在看到曾经的臣子贾诩和剑师王越都以文远马首是瞻,献帝的心中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为什么这些智谋武勇之人不能为朕所用,都成了文远的人。 成为车骑将军之后,文远已经有了开府任官的权利,府中可设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中郎二人,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御属三十一人,想到之前封了文远车骑将军的官位,令他有了开府独自选任官员的权利,虽然眼下皇权衰落,允不允许诸侯开府只是毫无约束力的一纸空文,献帝的心里隐隐仍有些后悔。 不过这丝不快转眼之间就烟消云散了,相比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献帝对文远更多的是期望和感激,一路之上,文远对自己和皇后关心备至、持礼甚恭,更重要他屡次救自己于危难,甚至不顾自身陷于险恶之地,自己若沒有这点心胸容纳如此忠义之人,日后还有谁肯为大汉效力。 只有董承,逃出生天之后看向文远的眼神多出了些许复杂的东西。 文远一行就这样一路向东走着,虽然还夹着小心,一路上却也沒有遇上什么麻烦,尤其是周仓领着百多玄缨亲骑加入到东行的队伍之后,文远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沿着大道一路向函谷关奔去,有了这百多匹战马的加入,文远行军的速度又提升了近一倍。 ………… 函谷关。 函谷关为春秋时秦国所建,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亲领,北塞黄河,是华夏有名的雄关要塞之一,“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关隘地处深险谷地,地势险要,窄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正所谓“车不方轨,马不并辔”,而且由于这段地势丘峦起伏,有中条山、崤山等阻断,函关谷底成为附近地区唯一东西向平坦的通道,是古时一重要军事要地,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之说,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八月二十六,刘协在经历了以个多月的惊险历程之后,终于來到了此地,这里是前往洛阳的最后一道关卡,想到过了函谷关就能重新回到东都故地,刘协的心情就忍不住激动不已,可是离函谷关越近,刘协就越紧张,函谷关素來有天下雄关之称,若是有李傕郭汜的兵马把守此处,那回洛阳的行程岂不是要再往后推移。 董卓西入长安后,函谷关一直是董卓控制的关口,孙坚虽曾杀入函谷关,兵逼新安、渑池等地,但是孙坚兵退后又被董卓派兵重新占据,在这座关口,董卓一直驻守有常备兵马一千人,直到他死后李傕郭汜等人执掌权柄,这里一直都驻有西凉的军队。 只是现在,函谷关关头上已经换了旗帜。 远远的,文远就看见红色的“张”字大旗在高耸的关墙上飘扬,离得还有一段路程,只见关门开出,一支兵马从关口洪流般汹涌而出,向文远一行迎去,为首一将银盔白甲,白马银枪,正是常山赵云。 “末将参见主公,”离得不远,赵云滚鞍下马,冲文远拜道,身后出关的千余步卒也是躬身一拜,动作整齐划一。 “陛下在此,子龙和众将士快快行礼见驾,”有天子在侧,文远可不敢僭越,忙道。 “臣统军中郎将赵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云也不敢怠慢,忙领着士卒向小皇帝施礼。 “好雄壮的军伍,好英挺的将军,好,好,好,”刘协今日异常的精神,见來将年轻俊俏,士卒威武雄壮,禁不住连赞了三声好。 贾诩见了赵云身后的兵马,眼中也是异彩闪烁,本來玄缨卫和夜影卫已经给他带來了足够大的震撼了,不过这两支兵一支是文远的卫队,一支是专门负责特殊任务的“特殊”部队,人数并不多,如此精锐倒是可以理解的,就像董卓当年,全盛时期也有兵三十万,但是真正王牌精锐的飞熊军,最多时也沒有超过三千人。 精锐,需要有最优良的装备,最火热的斗志,不怕死的精神,对主公要彻底的忠心,哪是那么容易练出來的。 可是现在文远麾下随便一员将军手中的兵马都如此雄壮,这就令贾诩有些吃惊了,这些军士虽然比玄缨卫和夜影卫逊色了一些,却依旧是非同一般的精锐,拿贾诩曾经见过一些军士与赵云麾下这些士兵相比,何止是职业军人和一帮农民之间的差距,若是张辽能有二十万这样的军士,横扫整个华夏还不是楚霸王举鼎,,轻而易举吗。 正见礼间,文远队伍之后周仓突然飞马來报,李傕的从弟李暹、侄子李利领一支骑军追來,距函谷关已不到十里。 刘协闻言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赵云上前奏道:“陛下勿忧,请同车骑将军上关歇息,末将去取此二人首级,少顷便回,” 094 诏谕 赵云说罢点起兵马往西而去。文远进了函谷关。刚刚安排好接风酒席。赵云就风尘仆仆的赶了回來。奉上两颗首级道:“托陛下和车骑将军之福。贼将李暹被末将所杀。李利也死于部将吕旷刀下。贼众戒备我军杀散。末将特奉上二将首级。” 献帝喜得眉开眼笑道:“赵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顷刻间取叛军首级。朕封你为讨逆将军。赐金百镒。” 赵云躬身一拜。谢道:“末将谢陛下隆恩。” 一场欢宴。直喝的尽兴方散。送走心情舒畅的小皇帝歇息。文远又召集赵云、贾诩、周仓聚在一起。信息。脱离了指挥中枢快一个月。文远迫切想知道此时此刻的大局。 原來文远走后。赵云屯河阳、太史慈屯箕关。颜良屯于上党高都。三路军马之中。赵云最先得到文远传令出兵的消息。于五日前渡过黄河。直逼函谷关而來。 太史慈和颜良两支兵马则沿黄河以北一路西进。一南一北遥相呼应。激战数日推进了上百里。现在正在东垣县东山、殽水一线与李傕郭汜大军对峙。 除此三路兵马之外。骁骑营徐晃和协同南匈奴刘豹、去卑的数千匈奴骑兵还出兵平阳。自北向南快马疾行数百里。直抵临汾。威胁李傕郭汜侧翼。 各路战兵之后。还各有万余辅兵相随。得到文远消息旬日之内。已经有接近十万军跨过上党、河内边界。进入河东、弘农、河南等地。对李傕郭汜构成了巨大的压力。另外张杨也得了田丰、沮授的指示。正准备出兵南下。清理一直废置的洛阳等待天子的降临。 听了赵云的汇报。文远听了赵云的话。文远心里无疑松了口气。 陈留。雍丘。 城头上还流淌着未干涸的血迹。垛堞上还横七竖八倒伏着数以百计的尸体。 兖州牧曹操。就这样七拐八绕却满脸傲然之气的走在这一片狼藉的城墙上。身后一脸凶神恶煞模样的典韦背负双戟紧紧跟随。 这里是兖州最后一座敢于反抗曹操的城邑。去年的这个时候吕布入据兖州时。几乎整个兖州都反抗自己。最艰难时。曹操甚至只有甄城、东阿、范县三城作为后勤基地。而现如今。吕布已经如丧家之犬被驱逐出兖州。随着这座城市也臣服在曹操的脚下。整个兖州。曹家军已经所向无敌。 平定兖州。只是曹操施展胸中报复的第一步。兖州之后、豫州、徐州、司隶、扬州、这些毗邻或者遥远的地域都在曹操宏伟的扩张计划之内。而在那之后。他就将挥兵北向。去挑战北方那个给他带來了无穷压力和动力的人。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两个同样意在平定乱世的豪强共存与这片天下。那到最后。就只能有一人能够胜利。而失败者只有被吞并。如此而已。 “孟德。孟德。张超那小子被按给抓到了。”正边走边想之间。身后突然传來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兖州军中敢直言呼曹操表字的不超过三人。曹操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魁伟大汉正大步走來。那大汉身高八尺有余。头上粗蛮的系了条头巾。左眼用黑色的皮罩包裹。一只独目炯炯有神。 看着來将。曹操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因为來的正是他的心腹大将夏侯惇。 身后典韦声音浑厚有若炸雷:“张超。只可惜让张邈匹夫给跑了。沒一锅端了这帮叛逆。真他娘的可惜。” 曹操自信一笑道:“张邈。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根本不足为虑。。” 夏侯惇上前道:“那孟德。张超还有他一家老小该如何处置。” “杀。”曹操淡淡的吐出一个字。那口气就像是说什么平白无奇的事情。曹操是个很复杂的人。有时候很讲人情。有时候却冷面心狠。高兴的时候。你可以让你指着鼻子奚落讽刺也毫不在意。若是不高兴。他甚至会屠杀数万甚至数十万人也不皱一下眉头。 “遵命。”夏侯惇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兴冲冲拱手而去了。而曹操则继续向前走着。继续想着他那宏伟的计划。 北面那个强敌已经拥有三州了。据探子來报。那家伙正屯兵上党。河内。意图再将司隶据为己有。这家伙。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如愿。若是再不加遏制。知道日后即便天下间再无人能与之制衡了。最近满伯宁回报。已经有不少势力已经暗中答应。愿于自己联合共同对抗那人…… 正思忖间。曹操又听见有人叫喊。回头看时。竟又是自己的臂膀之臣曹仁。 曹仁一脸的浓密胡茬子。长相粗莽。实则却是个胸中暗藏锦绣之人。曹氏、夏侯氏中要数那个亲族兄弟最令他曹孟德放心。曹仁当属第一。曹操每一次出战如若分兵。曹仁必定是这支分支部队的指挥将军。 曹仁此來。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曹操不敢怠慢道:“子孝。什么事让你亲自跑來一趟。” 曹仁并沒有答话。而是把曹操拉到一边小声一阵耳语。 “此言当真。”曹操身躯一颤。惊问道。 曹仁郑重道:“我怎么会骗孟德你。使者被我截在营中。都沒敢放他出去。免得走漏了消息。” “此事你办的漂亮。我这就随你过去见见使臣。”曹操拍了拍曹仁的肩膀道。二人当即一同前往曹仁的营地。 一入帐。曹操就看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宦官立于帐中。曹操一眼就看到了那宦官手上一纸诏谕。 曹操开门见山拱手一礼道:“不知尊使來兖州找操所为何事。” 那使臣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又矮又黑的胖子。道:“你便是兖州牧曹操。” 被别人用这种眼神看得多了。曹操早已不以为意。神情自然中还带着浓浓的自信。就听淡淡道:“正是。” 那使臣点了点头。平举起手中诏书庄严喝道:“曹操跪下听旨。” 曹操面容一肃。“臣曹操接旨。” 095 收买人心 “这个张辽啊……下手可真够快的。” 送走使臣。曹操手捧着那纸诏书反复查看着。一边看还一边喃喃自语。表情变幻不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见曹操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封诏书好久好久。曹仁再好的耐性也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问道:“孟德。这诏书到底是真是假。小皇帝怎么会下旨令我等诛杀张辽。协助李傕郭汜救驾。既然圣驾都已经被劫了。小皇帝又哪來的能耐传出旨意。” 曹操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來。只见他意味深长笑道:“既然是当今天子下令诛杀张辽的诏书。咱们又何必管他真伪。好啊……好啊。正愁出师无名。李傕郭汜就送出如此厚礼。既然如此。争夺天子的事情。免不得我曹操也要掺上一脚了。” 曹仁迟疑道:“孟德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出兵攻打张辽。夺下天子。” 曹操点头道:“当然。之前咱们和文若、仲德几位先生已经商议的很明确了吗。天子可是一件大杀器。有天子在手。胜过百万大军。所以天子必须掌握在咱们手里。” “沒错。几位先生确实是说过。不过他们也说过张辽势大。对付他需徐徐图之。看准机会在动。不可操之过急。”曹仁仍有些犹疑。要知道这次如果出兵。面对的可不是以前遇到过的那些虾兵蟹将。兵痞盗贼。而是自成军以來几乎还沒有尝到过败绩的张辽军。曹仁虽说是不怕挑战。但是出于谨慎。曹仁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曹操。免得他一时冲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曹操满眼憧憬的道:“先生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假。不过现在在我看來正是最好的良机。现在咱们手中握有天子诏书。出兵名正言顺。又有李傕郭汜数万兵马纠缠。使其不能分心旁顾。这时我若是出兵河内截断归路。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如此破张辽必矣。” 曹仁也是深通韬略之人。曹操说的虽然在理。可是张辽麾下兵将的战力却不能不考虑。因此曹仁决定给曹操降降温:“可是孟德。你这样想的有些简单了吧。张辽那厮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哪是说打败就能打败的。” 曹操语重心长道:“子孝。你说的我都懂。张辽兵强马壮。钱粮众多。这点我知道。可是正因为如此。与之作战。就必须要有必胜的士气。若连士气上都压不过对手。这场仗沒打咱们就已经输了一半了。” 曹仁劝道:“可是。你真就不打算和几位先生商议商议。” 曹操摆手道:“文若、仲德、志才几人都不在雍丘。回头找他们商议。到时一切就晚了。大丈夫当断则断。怎能临阵迟疑。” 见曹操心意已决。曹仁也只能遵从道:“好吧。既然孟德心意已决。弟当然就只听听命的份咯。只是孟德你准备何日出兵。” 曹操眼中精芒越來越盛。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命你与曹洪为前部。三日之内进兵。这第一仗。我就要打张辽一个出其不意。” 当天。雍丘城内外的曹军开始频繁调动起來。不时有士卒拔营起寨离去。雍丘百姓心中慌乱躲在家中不敢外出。他们不知道。占领雍丘的曹军在这三日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少了两万人。 ………… 函谷关。 文远自打到了函谷关。并沒有继续向东行进。而是就地驻扎了下來。 一是洛阳残破。宫殿已经多年无人居住。可能需要很漫长一段时间的打扫、修葺。 二來留在函谷关。文远也是为了等人。 “下官钟繇见过车骑将军……” “元常先生不必多礼。关内早已经备好了酒食热水。陛下也在关内驻跸。先生一路奔波劳苦。定然疲累。见过陛下后好生吃喝一些睡上一觉。好好养养精神。” “多谢车骑将军关心……” “杨彪谢过车骑将军救驾之恩……” “太尉大人太客气了。君辱臣死。陛下有难。为臣子的岂能坐视不理。倒是辽救驾來迟。令陛下经历险境。辽心里惶恐的很。这位是贵公子杨修吧。果然一表人才。日后必定能继承太尉大人的事业。为我大汉效力……” “哎呀。王公。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了。这位公子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粲。令公子年纪轻轻就才名远播。辽实在佩服的很……” ………… 听闻天子在函谷关驻跸。一连几天。络绎不绝赶到函谷关的大汉朝臣就多达百人。这些人好容易逃到函谷关。立即受到文远的殷勤招待。热水热饭一通招呼。顿时文远在这些朝臣心中的印象提升了一大截。便是一些觉着文远施政有损大族利益的官员也对文远的看法改观了许多。 沒错。文远这么做就是在收买人心。 从长安随小皇帝一起逃难出來的文武百官虽然落魄。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政治群体。这里面要么久负盛名之人。或是家世显赫之辈。虽然沒有兵权。却不能否认他们对天下仍有一份不小的影响力。 众人辛苦跋涉。逃难到此地。在如此患难时刻。文远只是简单送上一份心意。虽不敢保证能让他们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至少能做到不至于激烈反对自己。此外迎回天子之后。文远毫无疑问就成了众矢之的。经受天下诸侯的挑战或是以顺讨逆。这一点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文远日后难免要和这些公卿大臣同殿为臣。避免内耗才是明智之举。因此收买人心对于现在的文远來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除此之外就是招揽人才。在长安为官之人数以百计。这些官员、以及官员家族之中优秀的人才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些人既然送上门來。能招揽一个为自己所用就算一个。自己的力量就增加一分。文远素來求才若渴。此时哪有放着人才不用的道理。 所以。文远就特意在函谷关停驻了几天。直到确定所有能闻风赶來的公卿大臣进入关内。文远才继续起行向洛阳前进。 096 洛阳废墟 几年前。文远就曾经借觐见皇帝之机在长安举行了一场品酒盛会。算是和长安的士绅官吏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而当时文远还不过是个不出名的太守而已。 转眼之间三年时间过去。文远摇身一变。成了雄踞河北的一方诸侯。今日又立下此等救驾大功。眼看着文远就要被被册封为车骑将军。背靠大树好乘凉。文远有陛下圣眷。手上又握有重兵。这些士族公卿如何会不争相亲附这个当今天子身边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所以一路之上。文远已经很快就和这些朝堂上的公卿建立起相当融洽的关系。几个公卿甚至借文远将军府开府的机会将家族后进送入文远府中。希望能与文远攀上关系。比方说弘农杨氏的杨修。山阳王氏的王粲等人…… 能够真正感觉到文远施政体系潜在威胁的。只有利益遭到威胁的少数一些人。文远的体贴关心。让大多数公卿对这个年轻有为。有兵有权的一方诸侯心存感激。皆称颂文远救驾阻敌的功绩…… 从函谷关一路向东。因为有文武百官加入的缘故。部队行进的速度比之前又降了数筹。一日只能走上三十里路。因此直到冬十月初。文远车驾一行万人才浩浩荡荡赶到东都洛阳城。 五年前的一场大火。将洛阳城烧成了一片废墟。虽然大火早就已经熄灭。但是洛阳城宫殿倾颓。街道闭塞。不时有野狗野猫穿梭其间。到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而且此时已经是初冬时节。偶尔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更令人心中酸楚。 “洛阳。我回來了……” 看着眼前的破败景色。小皇帝刘协感情流露。在洛阳。小皇帝刘协渡过了儿时最无忧无虑的数年时光。刘协在这里留下了许多美妙的回忆。可是自从被逼西迁之后。刘协就从此被关入长安禁城那座巨大的牢笼。惶惶不可终日。还要忍受奸贼董卓、李傕、郭汜等人不留颜面的羞辱。 现在。终于能重新回到洛阳。对一路上出了大力的文远。小皇帝如何不心怀感恩之情。 因为洛阳残破。修葺翻新还需天长日久。文远一行只能在洛阳城外扎营暂住。一连数日。刘协或钦命文远随同入城凭吊。或至北郊帝陵祭祖。自始至终。文远都形影不离天子左右。圣眷之隆。令人无比艳羡。 不过洛阳终归年久失修不能久住。文武百官住在营帐之中。再加上冬日寒冷苦不堪言。不过数日就颇有不满怨言。 这一日。文远陪完圣驾回到帐中。突见一人正立于帐外等候。文远定睛一看。來的人文远认识。乃是张杨麾下的河内郡丞董昭董公仁。 文远來到洛阳之后不久。张杨就领着万余河内兵马來到洛阳。文远也就势交给张杨一个艰巨的任务。。重建东都。 洛阳是大汉东都。起初选在此地作为帝国的中枢。就是因为它优越的地利环境和便利的交通。文远虽说如今的家业主要实在河北燕赵之地。不过随着日后地盘的逐渐扩大。邺城作为政治中心终究是不合适的。所以重建东都虽然是份长期艰苦的工程。但是为了长远考虑。却是势在必行。 张杨是武夫出身。本不善治政。但是现如今河内被他治理的有声有色。百姓已经渐渐脱离饥寒交迫之苦。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文远给他安排了董昭这样一个颇有才干的副手。 董昭此人。素有才学。之前曾效力于袁绍帐中。只因为袁绍对他产生猜忌之后才转投文远处。之后文远全据冀州。调走了之前安排给张杨的副手张既。文远便命董昭接替张既担任河内郡丞。 此次张杨引河内军南下洛阳。董昭就随军同行。 文远将董昭请入帐中。彼此落座后道:“董先生。今日怎么有空。” “明公。”因为董昭和文远只见还隔着张杨的一层关系。因此并不算文远直接统属。只听董昭拱手道:“昭今日拜见。乃是有一言想献于明公。” 文远见董昭说的郑重。正容道:“先生请说。辽洗耳恭听。” 董昭道:“明公兴义兵以除暴乱。入朝辅佐天子。此五霸之功也。但诸将人殊意异。未必服从:今若留此。恐有不便。惟移驾幸邺城为上策。” “移驾迁都。”对于董昭的提议。文远并沒有感到意外。记得真正历史上就是此人向曹操提出迁都的建议。而且曹操也欣然采纳了董昭的献策。 文远也觉着在就在洛阳这么驻扎着不方便。洛阳今年大荒。百姓穷困。天子百官每日所耗钱粮用度全靠军中供应。短时间倒也无妨。若是长此持续下去。光是千里迢迢从冀州到洛阳一路上的消耗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此外司隶此时还多是无主之地。文远兵马初到此地。根基还不够稳固。还沒有分出精力构筑防御拱卫洛阳城。现如今洛阳以东。兖州曹操有十几万雄兵。西面李傕、郭汜、张济也需要费不少精力应付。南面刘表此时和曹操也同是一个阵营。比起文远经营幼年已经铁板一块的冀州。天子呆在洛阳的安全实在是得不到保证。 看文远表情似有意动。董昭点头一笑道:“正是。” “我也有意于此。只是李傕郭汜仍陈兵在侧。若冒然迁都。只怕会令此二贼有机可趁。”文远眯着眼睛笑道。深深的看着董昭。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复。 董昭如何不知这是文远在有意考校自己的本领。心中一阵激动。道:“李傕郭汜二人不过跳梁小丑耳。迟早为明公所擒。无需介意。” 文远微笑点头。李傕郭汜二人虽有兵马数万余众。不过现在文远已经回到指挥中枢。确实无须在意此二人。而且丢了天子作为筹码。此二人就凭以前所犯下的种种恶行。就免不掉被别人征讨平定的下场了。 文远又追问道:“李傕郭汜不足虑。可是朝中大臣呢。迁都之事关系重大。国贼董卓昔日迁都。就引起百官不满非议。如今我刚刚迎回圣驾就进言迁都。朝臣岂非以为我有执掌朝廷权柄的野心。” 097 弄假成真? 迁都可不是闹着玩的,董卓当年挟制天子,把持朝政,之后再天下群雄的攻伐下不得已迁都,文远如今已经也掌握了天子,如果还沿着董卓之前的老路,岂非要引起旁人非议。 董昭似乎对文远的担忧早有应对,闻言淡淡一笑:“这事容易,只需如此这般……明公提出迁都自然不妥,但若是大臣们主动要求迁都麻烦就会少的多了,” 文远深深的看着董昭,后者也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董昭此人,看來并不似一般人对汉室一心愚忠,而知道观天下大势,避凶趋吉,只要自己得势,这些人就会对自己无比忠心,而一旦失势,他们也会毫不犹豫与你斩断联系,对你弃如敝履,这种趋势附利之人,难说他是对是错,是忠是奸,至少这份远见,确实寻常人所沒有的。 这种人要用,王越用的好了,如今不就成了文远手上的一柄利刃,而且日后因为大势而投向自己这边的人相信也会越來越多的。 这种人选择了自己,说明对自己的未來有信心,而如果真有一天像王越、董昭这些因势來投的人背叛了自己,怪也不能怪在这些人身上,只能怪自己沒有驾驭他们的能力。 想到这,文远胸中满是豪气,微眯的眼中精芒四射:“公仁先生之才,偏居一郡文事实在太委屈了,辽有意举荐先生为侍中,不知先生愿不愿意在当今天子身边效力,” 侍中,相当于文远前世总裁秘书的身份,这可是天子身边的近臣,车骑将军把自己安插在这个位置上,意思不就是…… 董昭眼中一阵激动,俯身拜道:“主公如此重任托付给昭,昭敢不为主公殚精竭虑,” 主公……听到董昭称呼上的变化,文远微微的点头道: “你先下去吧,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准备的……” 刚刚送走董昭,周仓就急匆匆的进帐递上一封急信。 看了书信文远就无奈苦笑了,刚刚还打算按照董昭的献计演一场假戏给天子和文武百官看看,不想一语成真,董昭的计划中的虚假情节竟然在现实中应验了。 信是斥候校尉王力通过机密渠道星夜送到文远手里的,上面明明确确的说了,兖州曹操似有意争夺天子,已经排除曹仁、曹洪为先锋,领兵两万出陈留,攻略河内。 ………… 汲县。 汲县是河内郡最东面边远的一处县邑,与扬州东郡、陈留隔河相望,因为毗邻黄河水源,方便汲水,所以从很久以前就有人在此定居,经过数百年的推移,这里渐渐演变成一座有这两万余口的小城邑。 城邑虽小,不过由于这里是连接冀州与京洛的咽喉要地,又与兖州毗邻,所以张杨特意在这里派驻有二百战兵,五百辅军,正兵屯长赵奎在这里担当县尉。 这一日日暮时分,上千身披黑色衣甲的精骑疾驰而來,将汲县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沒过多久,数以万计的黑压压的军士就出现在城墙下。 “敌袭,敌袭,”凄厉的喊叫声伴着鼓号传遍了整个汲县,百姓们惊慌失措,沒头苍蝇似的奔回家里,这两年黑山军刚刚平定,汲县的百姓日子刚刚过的安稳,怎么今日又有大军來到此地。 听了城上军士回报,赵奎飞身上了城墙,对外一看,只见城池四面黑压压的围满了敌人黑衣黑甲的军士,看上去怕沒有上万人。 赵奎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城下将士黑衣黑甲,中军黑色大纛上大书着醒目的曹字,又是从东面而來,不必说來的定然是兖州曹操的军队。 而且看这支军队虽远道而來,却阵势齐整,士卒雄壮,都是难得的精锐,素闻兖州曹操军有百战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仔细查看了一番,赵奎转身往城下走去,几个守兵疑惑问道:“赵头,你这是,” 赵奎沒有停下,只是摆了摆手道““天色已晚,强弱却已经很分明了,汲县城小壕浅,曹兵根本不会急于这个时辰发起攻击,告诉兄弟们好好养足精神吧,明天才是拼命的时候呢……”虽然沒有明言,不过从他的话语当中,已经能听出一丝绝望的情绪。 一个眼神灵动的辅兵胆怯道:“赵头,那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他兖州兵拼命呗,李三儿你小子到时候可别给俺当孬种,真要是害怕就拿这两年和以前过的日子比比,不想过以前那种沒有一点奔头的苦日子,明天就给俺玩了命的杀敌,” 李三儿回忆了一下过去,咬了咬牙道:“好嘞,谁想把俺现在的好日子抢走,俺就跟谁拿命去拼,” 赵奎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沒有说话下了城墙。 前來攻城的正是曹操的先头部队,主将曹仁,副将曹洪,李典,乐进为偏裨,曹仁、曹洪、李典引万余人马将汲县城团团围住,乐进则在四面扎下营寨,防止有人逃逸。 曹军在城下摆开阵势,曹洪不耐烦的道:“仁哥,你也忒小心谨慎了,咱们两万人马,还用得着在这小小的汲县城费那么多心机,” 曹仁皱眉斥道:“子廉,临行前孟德说过不可轻敌,你怎么就这么快忘了,张辽的军队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沒看到这一个小小的县城,里面不过数百守军,领头之人就敢抵抗咱们两万大军,” 曹洪讷讷道:“那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周章,要我说,还不如现在给我三千军士,我一个冲锋就把城给拿下來了,何必耽搁这几天功夫,相信那几个一身酸气的文人,”不过曹洪素來还是佩服这个文武兼备的同族兄弟的,嘴上虽然不服气,倒也沒有违逆曹仁的命令。 “可别小看那几个文人,有他们在,咱们占据河内要轻松的多,”曹仁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而且能用这里解决的东西,最好能不用蛮力,比兵多,咱们哪比得过占据三州之地的张辽,不必要的损失还是能避免则避免了吧,子廉,你现在就上前喊话,告诉汲县里的军民,敢有抗拒者,全城屠尽,” “好嘞,”听到屠城,曹洪顿时焕发了精力,催动座下黄骠马向前驰去…… 098 内应(上) 过年真够忙的。为了更新。学徒推了许多约会。到现在才走了一份亲戚。大家如果看着给力。就多多少少的支持一下吧。给学徒点动力。支持17K正版。学徒感激不尽。 ………… 阴沉着脸回到县衙。曹军大将曹洪的话令赵奎至今仍有余悸。屠城。只是这一句话。就令守军士气降了大半。 这年头谁不怕死呢…… 隔着老远。赵奎一眼就看见大门口围着二三百号人。当前一个年轻人赵奎还认识。姓赵名咨。乃是他的同族。都是河内温县人。 不过赵咨的家世可不是赵奎能比的。此人出身世家。年纪轻轻就到了京师做官。哪像赵奎平头老百姓一个。只是因为有把子力气才当兵做了个屯长而已。 赵咨的來历赵奎知道一些。听说他是到黎阳躲避战乱。在那边一住就是几年。听说现在河内局势稳定了。就领着族人准备迁回温县。前几日刚到的汲县。赵奎为此还特意盛情招待了一众父老乡亲。 “赵大哥……”远远的。赵咨就打了个招呼。 别说。赵咨这人对自己还挺客气。小时候自己是平头百姓。赵咨哪里用正眼看过自己。现在自己好呆也是汲县的县尉。在张辽将军麾下当兵。就是有面子。 “兄弟。您带着这么多人这是……”人家好呆也是在京里做过官的。赵奎虽然和他平辈。话语里还是透着客气。 “赵大哥。咱这不是赶上了吗。刚想迁回温县。就遇上这档子事儿。真是够倒霉的。听说曹操军攻城出了名的凶狠。如果有敢于顽抗的。就全城屠尽。小弟猜大哥是血性之人。定然是要与曹军一较高下。就带着宗族青壮二百余人來给大哥助阵。”赵咨叹了口气。私底下却偷偷打量着赵奎和他身边的军士。 果然一说到拒不投降的。满城屠尽这句话。正中了赵奎等人的要害。赵奎身边的人顿时变了脸色。 赵奎强作镇定高叫道:“怕他个球。有什么好怕的。咱河内军同生共死。还沒怕过谁。” “就是就是……”身边传來的几声稀稀拉拉的应和声音。赵咨仔细看去。多是赵奎身边的战兵。那些沒打过仗的辅兵和百姓都已经面如土色了。 赵咨不动声色的一挥手。身边二百余人不着痕迹的向赵奎悄悄围了上去。因为士卒都在守城。赵奎身边只有十余名守军。 赵咨神秘一笑道:“赵大哥。其实要想保全这汲县上下百姓。小弟倒有一计。” 赵奎惊喜道:“哦。兄弟有什么良策破敌。” 赵咨谨慎的左右看了一下:“此计不可让外人知晓。兄长附耳过來……” “兄弟你说。有什么妙计……”赵奎不疑有他。闻言凑了过去。 赵咨眼中闪过一抹狞厉。故意托着长音道:“妙计就是……借你的首级保全全城的百姓。”话音未落。赵咨手中突然出现一柄利匕。“噗”的一声狠狠的戳进赵奎的心窝里。 “兄……”赵奎眼中闪过明显的不可思议。他至死也不相信。同族的赵咨居然会刺杀自己。 赵咨阴狠笑道:“赵奎。别以为做了张辽的小兵就有多了不起。河内有咱们赵家和司马家。可不是他说了就算的地方。” “你想的太……轻松了。”赵奎切齿道。随着赵咨把匕首抽出。他整个人失去支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赵头。”几个战兵惊呼一声。直到此时他们才从震惊中醒转过來。悲叫着向赵奎尸身冲去。 赵咨带來的一帮青壮早有准备。一拥而上将几个反抗的战兵斩杀当场。 “不想死的。就给我站着别动。”赵咨抽出长剑。怒喝一声道。赵奎带着的几个战兵被杀。辅兵和街上的百姓顿时被震慑当地。 见无人敢动。赵咨冷厉一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曹操大军就在城外。如若不降全城上下鸡犬不留。赵奎要拉着全城的百姓一起去死。你们难道也愿意和他一起陪葬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出声。彼此眼中都看出一抹惧意。 赵咨满意一笑道:“很好。既然都不想死。就随我迎接曹兖州的大军。尔等放心。兖州军是仁义之师。有我赵咨在。定不会为难你们。” 几乎是兵不血刃。汲县城就打开了。曹军连营寨都沒有扎好。大队军马就已经涌向汲县城内。 抵抗只在局部城头进行了短暂的一会。因为担心遭遇屠城的命运。汲县百姓都不敢协助守军。数百河内军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如狼似虎的曹洪斩杀殆尽。 曹仁领着一队骑兵当先。正遇上赵咨出城迎接自己。 “托将军之福。赵咨幸不辱命。”见了曹仁。赵咨拱手一礼道。 曹仁还礼道:“足下立下大功。某在此代我家主公向主公表示谢意。这两位是……”赵咨身边一同迎接曹仁的还有两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 赵咨为曹仁引荐道:“这位是在下的至交。温县司马伯达。” 司马朗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形貌俊朗。风姿儒雅。受赵咨引荐上前行礼。 温县司马氏。与赵氏同为河内名门。曹仁不敢怠慢。口称久仰也抱拳还礼。 赵咨还要介绍司马身边一个正举首望天一直沒有说话的少年文士。那文士拱了拱手。淡淡笑了笑道: “在下不过一山野村夫。无名之辈而已。贱名不足以如将军之耳。” “仲达你……”一旁司马朗闻言一愣。不过看到张口要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曹仁仔细打量一番。那少年文士不过十七八岁。脸盘瘦削。身形清癯。一双眼却深邃有若星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自信。虽然好奇这人的身份。不过也不好刻意追问。含糊一声道:“有劳几位先生了。” 赵咨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之色道:“将军客气了。张辽在河内分田分地。搞得我河内大族几乎断了生计。帮曹兖州。其实也是帮我自己。将军放心。在河内我赵家多少还算有些影响力的。赵咨愿为曹兖州荡平河内略尽绵薄之力。” 099 内应(下) 原來赵咨乃是出身河内名门望族,家中有良田万亩,徒附千人,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时因避战乱与司马家一同迁往黎阳避难,直到最近河内平静之后方回,可是回到老家温县之后,发现此地早已是物是人非,经过文远军户分田制的一番折腾,原來的那些徒附佃户要么从军,或者是分到了田地,赵咨虽有土地,却招募不到佃农徒附帮助耕种打理。 更可气的是,河内的典农都尉在划分土地时,因为土地无人耕种,竟一时大意将赵家的土地划拨给了一些沒有土地的百姓,这如何不让赵咨对文远的军户屯田制怀恨在心。 此次曹操出兵河内虽然事起仓促,之前却有满宠前头铺路,满宠这半年多來,游走于大小势力之间,游说各方共同对抗张辽,冀、并、青州、河内等地的世家豪族也在游说之列。 只不过在冀、并、青三州满宠收获甚微,只是在河内还算顺利。 究其原因,关键在于文远之前那一次规模庞大的互市起了作用,在此之前,还从沒有哪个诸侯如此强势的鼓励汉人与南匈奴放开交易,在这次交易当中,冀州的许多世家大族都赚的盆满钵满的,这无疑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崭新的聚敛财富的大门,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土地上抽离出去,既缓和了与贫苦百姓的矛盾,也缓解了对文远的敌意,既然互市交易能够比耕种來钱來的更容易,谁还在乎手上那一亩三分地。 因此许多尝到甜头的世家大族回家后积极筹措这各种物资,准备下一次互市时再大赚一笔…… 互市唯独沒有令河内的司马家、赵家得到实惠。 互市之时,司马家和赵家举家还在黎阳避居,无奈错了过去,而军户屯田制对这两家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当听说曹操出兵吞并河内之后,赵咨立即和世交司马朗商定,协助曹操扫平河内。 毕竟曹操也是豪族之后,他虽然选贤任能不拘门第,不过对待当地士绅,还是以拉拢安抚为主的,和文远还是稍有差别的,哪像张辽,军户屯田制虽然间接,却实实在在是替替升斗小民与世家大族争利,这岂不是是逼着赵咨与他张辽为敌。 帮着曹仁打理万接收汲县的事宜,赵咨司马朗刚一得空就拉过那年轻文士到了一偏僻居处。 司马朗责怪道:“仲达,你平日熟读诗书礼记-,为何方才在曹仁面前如此无礼,” 赵咨也道:“是啊,仲达,你素來知书识礼,今日怎的……” 那年轻文士道:“兄长,赵世兄,张辽触动天下世族根基,逆天道而行,你们帮助曹兖州自然是沒错的,但是做内应这件事却是在有些唐突了,要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张辽和曹操这一战谁胜谁负,目下还尚未可知,天下间世家豪族那么多,咱们实在沒必要这么快投到曹操一方去,在形势未明之前不如韬晦一段时日,少几块地,少一些耕地的徒附佃户,又饿不死咱们,” “可是……”赵咨可沒想那么多,但是张辽在他避难黎阳时分了他的土地,这仇恨确实刻骨铭心的。 司马朗在一旁叹了口气打断道:“仲达说的对,内应这件事咱们确实做的太欠考虑了……以后咱们顶多是动用地方的关系,协助曹操进兵即可,沒有必要和曹操走得那么近,等这一路回到温县,咱们就找个机会向曹兖州告辞,回乡归隐,” 年轻文士道:“兄长之言,正是我的心意,” 赵咨见两人都如此说,也只能点头同意。 有赵氏和司马氏这两个河内大家的帮助,之后曹仁的军事行动很顺利,几乎沒用半个月时间,曹仁就连下五座城池,等文远得到消息时,整个河内东部几乎一半城池甚至包括郡治怀县都已经被曹军攻陷,尤其是曹仁屯兵野王、温县一带,防线绵延数十里,深挖沟堑,高筑壁垒,彻底切断了文远迎天子回河北的归路,连上党也和文远分割开去。 ………… “爱卿你是说,兖州曹操出兵河内,截断我军粮道,如今军中之粮,只够一月供给,”御帐之中,汉献帝刘协听完文远的汇报,禁不住惊呼道。 文远单膝归于阶下,郑重道:“正是,曹操断绝粮道,图谋不轨,欲将陛下与众位文武公卿饿死于此地,” 文远并沒有隐瞒河内归路被断的情报,在收到王力穿來的急信之后,文远立即向天子刘协禀告,而且依着贾诩的谋划一番添油加醋,把屎盆子扣在曹操的脑袋上。 献帝失声道:“想不到曹操竟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 曹操截断文远归路确保万无一失的做法从战术方面來说是沒错的,不过从战略上却让文远占得了先机,这就是身在中枢的优势,随时随地都能给敌对的人按插上罪名,曹操远在数百里之外,两军交战又见不到天子,你让他到哪说理去。 “车骑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太尉杨彪问道,对关东群雄,朝中大臣早就失去了信心,,这些年他们只知道相互攻伐倾轧扩充实力,对天子遭受的磨难鲜有关心,先有袁绍叔父袁隗一家死难,后有几个派去安抚关东群雄的大臣被袁绍斩杀殆尽,中央的官员和关东群雄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 这之中唯有张辽,中平六年时还知道在天子受难之际入长安供奉,而此次逢迎圣驾,说到底文远也算是百官的救命恩人。 所以百官之中大多说人对文远还是寄予厚望的,希望这个如今手握重兵的后起之秀能支撑起兴复汉室的大局。 文远慨然道:“兵來将挡、水來土掩,曹操起兵谋反,臣自当领兵前去御敌,只是如今归路被断被断,营中粮草供应不济,洛阳非久居之地,臣只恐大军走后无法照顾陛下周全,斗胆请陛下随军北上,暂时迁居邺郡,” 100 河东战事 “迁都。”天子惊疑不定。刚刚回到故土洛阳。刘协打心眼里哪儿都不想去。可是文远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他这一走。兵马都要一起去对付曹操大军。到时可不会留下多少兵马保护自己。现在李傕、郭汜兵马就在不远的河东郡。曹操此來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与其被他们掠去。倒不如跟在对自己还不错的文远身边呢。 见献帝颇为意动。文远也道:“陛下。暂居邺郡不过是权宜之计。臣举荐辛评辛仲治为洛阳令。在圣驾迁居邺城的这段时日。重修洛阳宫殿屋宇。终有一日。定能让陛下重归洛阳的。” 见文远考虑的如此周全。众臣也沒有异议。刘协只得点头答应。文远又道:“还请陛下遣一使者前往曹操处问明他究竟是何用心。若犹不知悔改。休怪王师到时。诛杀不臣。” 得了天子诏谕。文远回到营中立即派出快马调集各路军马齐集河内。同时下令拔营北上。迎击曹军。 ………… 河东。 东垣县。 得到文远的军令。太史慈和颜良聚在一起商议。 文远发到别处的军令是接到命令后前往河内。唯独给太史慈、颜良并沒有限定具体的时间。因为他们的对面还有李傕郭汜的数万大军。 明面上。文远的意思是让二将专心对付对面的李傕郭汜。不用为河内战事分心。暗地里。却让人隐隐觉着有让二将尽快结束河东战事之意。 压力。即是动力。颜良虽然看不出内情。心中也不由自主的焦急。看完军令之后就道:“奶奶的。來日出兵我亲自带兵出阵。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不胜不归。” 连日來。二将与李傕郭汜厮杀数场。虽胜多负少。不过到底是十万人以上的会战。要想短时间内击败李傕郭汜的数万军马却并不容易。 太史慈急劝谏道:“颜将军。西凉军兵马众多。士卒骁锐。冒然强攻徒增伤亡。诚非所宜。” 太史慈的话也是实情。为了夺回献帝。李傕郭汜可谓孤注一掷。纠合了五万西凉骁锐。 西凉军生性狂野嗜杀。都是打起仗來不要命的人。此外李郭二人还沿途劫掠百姓。老弱者杀之。强壮者充军。得青壮三万余。临敌时驱策民壮在前。号“敢死军”。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冀州军这边。东线只有太史慈和颜良的左右军战兵两万人。还有两万辅军。北线则是徐晃的五千骁骑营和刘豹、去卑的数千匈奴精骑。全凭着冀州军的训练有素。才和李傕郭汜的八万军战成如此不胜不败之局。 两人计议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正在心中烦躁之时。突有小校來报。帐外有一人自称襄陵贾逵。有事求见两位将军。 “贾逵。”太史慈和颜良左思右想。也记不得认识这个人。不过对方既然求见。就來看看此人打得什么主意。 “襄陵贾逵。拜见二位将军。”二将在帐中坐定。不一会军士就领來一年轻人。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身布衣。头上包着方巾。虽然衣着朴素。却浆洗的一尘不染。不带一丝褶皱。人也生的仪表堂堂。相貌不群。 关键是。在太史慈、颜良两位世之虎将面前。这个年轻人近看不出一丝紧张局促。 太史慈见对方不似常人。便拱手一礼道:“足下來我军中。不知有何教益。” 贾逵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在下慕冀州牧之名久矣。早有心投靠。今闻将军与奸贼李傕郭汜交战多日。特來助二位将军一臂之力。” 当下。贾逵将自己的來历介绍了一遍。 原來贾逵从小父母双亡。家世贫寒。小时候连过冬的棉裤都沒。又一次他到妻兄家借宿。天亮后穿着妻兄的裤子就走了。 不过贾逵自小聪明且有勇略。得祖父传授兵法数万言。颇有才具。成家之后在河东郡担任小吏。在郡中也算小有名气。此时恰逢冀州军与李傕郭汜交兵。贾逵素闻文远招贤纳士不计家世出身。就赶了二百余里路來到文远军中碰碰运气。 颜良可沒有太史慈的好脾气。哼了一声道:“足下有何所长。可懂得兵法吗。”颜良身形彪壮。举手投足间隐然带着一股威猛气度。常人见了难免心生怯意。 贾逵却恍若未觉。哂笑一声道:“在下自幼熟读兵书。精熟安营下寨。行军布阵之法。料敌机先。运筹帷幄。对我而言也非难事耳。” 颜良不屑冷哼一声道:“谅你一黄口小儿能有多大能耐。尽在这里胡吹大气。真有才学。你倒给俺想个计策击退李傕郭汜这数万大军。” 贾逵自信一笑道:“这有何难。我有一计。定能破李傕郭汜。” “当真。。”太史慈眼前一亮。惊喜无限向颜良望去…… ………… 冀州军急于速胜。李傕郭汜两人的心情也沒有平静到哪去。 自打和冀州军交上手以后。就让一直认为西凉兵天下无敌的李傕郭汜二人见识到什么是精锐。西凉兵明明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却屡屡受挫于冀州军。眼看着张辽已经将小皇帝接到了洛阳。他们却在这里被缠住脱不开身。李傕郭汜心中焦躁不已。每日只靠屠戮无辜百姓宣泄心中的戾气。 时间托得越久。他们就越焦躁。如今小皇帝已经不再他们手里。之前挟制天子犯下的罪孽。就算诛三族都是轻的。想到日后的下场。二人的心里深深的恐惧。 不过曹操出兵河内的消息又给他们重新带來了一丝希望。有曹操掺和这趟浑水。对付张辽又变成了可能的事情。如果能在司隶地区配合曹操重创张辽的军队。再想夺回小皇帝就大有希望了。 所以他们一直坚持着沒有退却。希望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恰在此时。细作突然报來了一条天大的好消息:冀州军河内的粮道被截。营中粮草耗尽。退兵就在这几日内。 101 狂暴飞熊 听了细作报來的消息。李傕哈哈大笑道:“定是曹孟德截断了张辽小儿粮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郭汜也道:“是啊。若能杀败这支冀州军。咱们到河内和曹操再给张辽小儿來个前后夹击。看他还有什么能耐保住小皇帝。” 两人立即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冀州军大营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二人就催动大军就势掩杀退走的冀州军。 三天之后细作來报。冀州军正在整理行装。看似今夜就准备拔寨回军。 二人立即集结兵马。令士卒饱食一顿。是夜二更。李傕外甥胡封、郭汜大将伍习领一万精兵为先驱。又命侄子副车中郎将李进引一万军随后策应。悄悄往冀州军营寨摸去。 而后李傕郭汜自领大军五万为合后。准备随后掩杀冀州败军。 胡封、伍习领兵先行到了冀州军营寨。果然看见寨中军士正在打点行装。收拾辎重军器。 “杀。”二人发一声喊。手中刀枪挥舞。驱策万余西凉军如一群饿狼气势汹汹杀入寨内。 冀州兵马显然沒有预料到西凉军深夜來袭。忙奋起抵抗。只是仓促之下哪里能组织起像样的防御。不过撑持了半个时辰就开始败退。若非太史慈领一支兵马拼死断后。只怕冀州军早就被胡封、伍习所部缠住。伤亡惨重了。 西凉兵气势汹汹。太史慈也只能边打边退。一路上冀州军丢弃武器辎重极多。旌旗车仗遍布于道。西凉兵兴奋的鬼哭狼嚎。纷纷争抢道旁丢弃的战利品。 李傕郭汜闻得前方得胜。大喜之下立即传令各部掩杀冀州败军。 太史慈边战边退。如此迤逦奔走二十余里。数万追兵皆拥堵在一起。 比及天明。突然道旁一阵连珠炮响。只见两侧山谷中杀出两彪军士。左是眭固、右是陶升。各领五千军喊杀着冲向西凉军阵。太史慈见伏兵出现。也趁势勒兵杀回。 西凉兵奔走一夜。前后走了四十余里。正在又饥又渴当中。哪里是在此养精蓄锐一夜的冀州兵士之敌。刚一接触就倒了大片。李傕郭汜见伏兵大惊。早已猜到中计。心惊之下急令退军。 “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太史慈憋屈了一夜。此时才终于找到宣泄的机会。只听他大吼一声。策马冲入西凉阵中。一边杀敌。一边还暗叹贾逵真沉得住气。 原來贾逵猜出李傕郭汜也有速战速决之意。因此前日帐前献上诱敌深入之计。让太史慈凭借武勇钓着西凉兵追袭二十余里。之后副将眭固、陶升领两路伏兵齐出。一举击退西凉军。 七万大军拥挤在一块。相互践踏。被太史慈和眭固、陶升两路生力军衔尾追杀。西凉军大败。死者不计其数。非但尽弃之前所获军器辎重。反倒连自家的东西陪了不少进去。 太史慈在乱军阵中正遇上胡封。一道飞戟甩出。正中胡封背心。数万败军见大将被杀。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仓皇向西逃逸。 可是哪是说逃就能逃掉的。要论谁跑的快。冀州兵敢称第二。天下就沒人敢称第一。骑兵还好些。四条腿的还能有命跑出去。西凉步卒惊恐的发现。本來因为害怕丢掉性命的恐惧已经让他们脚步如飞了。可是身后的冀州兵脚程快的更是惊人。身后的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从沒有一会消停过。几乎每一个呼吸过后。就会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跑的慢的西凉兵被砍翻在地。 恐惧在西凉军中迅速的蔓延。李傕身经百战。很快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样跑下去不出十里。大军就要彻底崩溃。一旦有人跪下投降。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李傕咬了咬牙回身道:“飞熊军。留下断后。” “遵命。”李傕话音刚落。身后无数人齐声应道。只见败兵中一彪骑军突然停了下來。调转马头准备悍然迎接冀州兵的进攻。 只见这支兵不过两三余人。当先旗手撑持着绣有肋生双翅飞熊图案的旗帜。人人跨骑雄峻的西凉战马。马上骑士身披重甲。头戴兜鏊。左手上挽着臂盾。整个身躯包裹在黑色的金属甲片当中。人手一杆丈八长矛。锋利的矛尖寒光闪映。 虽然大军败退。这支兵马阵型依旧齐整。如同一块礁石分开汹涌的水流。生铁兜鏊下的一张张脸表情狰狞诡异。数千人聚集在一处。自有一股嗜杀疯狂的血性笼罩其中。根本不为溃败的友军所动。 这就是当年董卓用无数金银财货堆砌起來的精锐。。飞熊军。 当年董卓在时。这支精锐部队几乎集中了所有西凉的奇能异士。精锐骑兵。合在一起才勉强凑出三千人。不过随着董卓的败亡。飞熊军中的奇能异士各奔东西。例如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的猛士胡车儿。就投靠了现在的骠骑将军张济。 不过作为常规的部队。二千多飞熊骑得以被当年的飞熊军统领李傕成建制的保存了下來。并且依为最后的致命利器。由从弟李维统御。 试想一下。董卓全盛时。麾下有二十万西凉军。从二十万西凉军中抽选出來的这两千飞熊骑兵。被选上的人应是何等骁锐。所以虽只有两千余人。但是自飞熊军成军出战以來。还从沒有人能撄其锋锐。 飞熊军统领上军校尉李维长矛一指。大声喝道:“左右散开。违者格杀勿论。” “左右散开。违者格杀勿论。”两千多飞熊骑大声喝道。喊声如雷。 西凉兵平日就对这支精英部队心存敬畏。听到喊声。本能的向两侧分开。给飞熊骑让出一片空地。而对面两里之处。正是追杀的最急的陶升所部的追兵。 “飞熊骑随我冲锋。踏碎所有阻挡在前的蝼蚁。”统领李维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踏碎蝼蚁。”伴随着地面的一阵由缓而急的颤动。两千多骑兵发动起声势骇人的狂暴冲击。 102 惨胜 近万只马蹄肆虐蹂躏着呻吟的大地。产生的剧烈轰鸣第一次盖过了士卒喧嚣惊恐的喊叫声音。两千多重装骑兵奔驰起來。如同狂躁的象群。咆哮着向迎面冲來的冀州军冲撞踩踏过去。 “冲……冲上去。”曾经的黑山头领陶升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喊出声去。对面如同一座崩塌的大山。迎面向他压來。眼前这种情势令他本能的感觉的一丝无力。 倒是身后的冀州军士昂然无惧。挺动着长枪向着汹涌的铁流迎面冲了过去…… 咣。人流和铁流。马匹和肉体狠狠的冲撞在一起。胜负是显而易见的。狂暴的飞熊骑生生将前排的数百冀州兵撞得倒飞出数丈。其势不竭。依旧如一辆开足马力的疯狂坦克从庄稼地里碾压过去。 短短一个冲锋之间。冀州军就伤亡上千人。等飞熊骑冲势殆尽回首看时。只见之前一路所过之处如同齐刷刷倒伏了一条直线的麦地。中间满是血肉模糊的残肢和尸体。沒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长矛刺透的、马蹄践踏过的。把许多尸体黏连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有的甚至被踩成肉泥。主将陶升也倒在这片死亡区域当中。已经找不到他的尸体。 飞熊军冲锋之威。竟然血腥若斯。两侧的冀州军虽然咬着牙强自镇定。眼神之中却也分明看到了恐惧。 “我。。冀州军。。”就在这时。阵中突然传來一声高亢大喝。 喝声传來。冀州军惊恐眼神只是停留了短短一瞬就被血红的仇恨所占据。 下曲阳有严苛的军法规定:士卒作战需勇往直前。不得退却。一人退却则一人被斩首。全队退却则队长被斩首。队长殉职而全队退却则全队被斩首。 这些军律经过宣慰佐吏的灌输。已经深深镂刻在每一个冀州战兵的血脉里。根本不需提醒就能记起。 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冀州军士顽强的战斗意志无人能及。 这些军士在从军之初。都是家境贫寒的苦命人。是文远给了他们衣食土地、给了他们荣耀和自信。现在文远治下。军人是最受老百姓艳羡的职业。人人都以当兵为荣。户户都想让家中的壮丁口从军。 虽然刚刚只是一瞬间的恐惧。但是军人的荣耀已经让冀州将士生出愧疚之心。 “一往无前。” “有我无敌。” 冀州军士几乎是用要将嗓子撕破的凄厉声音号叫出來。向着那杀害了他们上千同袍的重甲铁骑冲杀过去。 “围上去。不要让他们起了速度。把他们困在原地。”太史慈扯着嗓子大吼。刚才他那一声唤起冀州军战意的吼叫就是他喊出來的。飞熊骑冲锋的霸道令他也震慑不已。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渴望胜利。 在他的指挥下。上万冀州军士奋不顾身的向飞熊骑兵冲了上去。虽然面对的是九死一生。他们荣耀过。自信过。此生也在沒有什么后悔的了。 飞熊骑在冀州军的阵势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凶猛的冲击。都会带起数十上百具尸体。不过冀州军已经被杀出了血性。越多的同袍战死。活着的人就越凶戾。在他们奋不顾身的围堵之下。飞熊骑活动的空间终于越來越紧。 一向跋扈的飞熊骑眼中终于出现了慌乱和惊惧。依照以往的经验。往往只是來回几个冲锋。抵抗的部队就会崩溃。他们还从沒有见过。在他们多次冲锋之下还能有意志反抗的敌军。 可是今天他们偏偏就见识到了。他们今天面对的是一支意志比钢铁还要坚强的部队。。冀州铁军。 如同大象遇上了狼群。虽然刚开始还肆无忌惮的冲击。视狼群为无物。可是在狼群前赴后继的疯狂围攻之下。很快便伤痕累累。而且渐渐攻势上也开始软弱无力。 而且失去了速度。飞熊军如同沒了爪牙的老虎。终于。淹沒在英勇无畏的冀州军攻势当中…… 虽然付出了团灭的代价。不过他们的战略目的无疑已经达到了。为了围歼这种凶悍的重骑兵。太史慈不得不放弃对李傕郭汜败军的追杀。将本部兵马连带万余辅兵全部投入到围歼飞熊军的战斗当中。而飞熊骑兵虽然深陷重围。前后一番冲杀也为冀州军增添了三千余具尸体…… 终于。曾经名震一时的西凉飞熊军。在兴平二年十一月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太史慈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惨烈战场。神情呆滞无语。 虽然说是胜了。但是太史慈脸上沒有一丝胜利的欣喜。事实也确实如此。沒什么只得庆祝的。 征战一日夜。冀州军折损五千余。连副将陶升也折损在此地。太史慈所指挥的左军一万战兵更是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战力。几乎残废。虽然此战取得的战马、铁甲极多。不过确实沒有沒什么值得骄傲的。倒在他们枪下的这支西凉铁骑。比他们还值得敬佩。 太史慈看着西面。咬牙怒哼道:“别以为能跑的那么容易……” 李傕骑在飞快的战马上。不时回头向后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傕的心一点一点沉进谷底、 已经这个时辰了。所向披靡的飞熊骑兵还沒有回來。不用说。这支最宝贝的心腹要么遭受重创。要么已经…… 不过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也并非毫无意义。若不是两千飞熊骑断后。能安全撤回來的就不会是这五万多人。他也看出來了。冀州军的脚程极快。如果任由冀州军一路追杀。到时能逃出來了怕只有一部分骑兵而已。 现在逃是逃出來了。士兵们奔走了近一日夜。水米未进。早已是又饥又渴。如果不是眼看这快要回到营寨。只怕早已经要濒临崩溃了。 还沒到营寨。李傕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回到营寨。将士就能饱餐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等到明日。在一报今日损兵折将之恨…… 可是在回到寨前。李傕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一支兵马横在寨前。身后营寨中早已换上了冀州军的大旗。 103 险恶阴谋 “李傕郭汜。颜良在此等候多时矣。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寨前万军之中。一员大将一身重甲。满脸虬须。手提凤嘴刀。跨骑枣红驹。生的是威风凛凛。喊话声若惊雷。不正是颜良是谁。 李郭二人相视一眼。惊呼道:“中了太史慈调虎离山之计也。”西凉军也一阵骚动惊惧。 颜良长刀一指。身后一阵连珠炮响。兵马如潮水一般掩杀过去。打击并非只來自颜良一面。只听一阵喊杀喧嚣声从四下传來。左有白绕。右有张白骑。二人听见号炮。各领一彪伏兵杀至。 西凉兵走了一天一夜的路。队形散乱毫无阵型不说。还正是人困马乏。饥渴难耐的时候。哪里还有力气迎战这三路蓄势以待的生力军。刚一和冀州军交手便一溃千里。三路兵马将长长的西凉军阵分割成无数段。一阵绞杀斩首万余众。俘获降兵不计其数。 李傕郭汜得亲卫死战得脱。冲出重围是身边紧紧聚拢了万余骑卒。 遭逢此败。李傕郭汜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一路沒命似地向西逃命。又被徐晃和刘豹等人的万余骑兵分作十几路沿途追杀。直到过了潼关。一路不敢稍停。等好容易进了关中。身边只剩下八百余骑。已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太史慈、颜良获此大胜。一边向文远报捷。一路向西收揽西凉败兵。得降卒三万余众。缴获粮草三十余万斛。金银财货、军器辎重不计其数。 这边河东战局因为贾逵的献计进行的顺风顺水。文远在洛阳却遇到了困境。不能向北挪动一步。 十月。文远扶天子车驾北至平县小平津。准备北渡黄河。进入河内郡境。不料早有探马回报。曹操已经在沿河各处要地扎下二十几处营寨。沿河还有巡逻军士紧密防守。兵力加在一起超过十万之众。 此时文远麾下只有赵云和张杨所部不过三万步兵。众寡悬殊不得寸进。倒是曹操虽然兵多。却只是谨守河岸。未见半点动静。 不过眼前的平静都只是表面上的。表面之下犹如滔滔黄河一般暗流汹涌。 北岸。曹营之中。 戏志才一见到曹操。就忍不住大倒苦水:“主公。你因何如此冲动。攻打河内。你怎么也不事先跟我们几个先透个口风。” 曹操不好意思的望着最受自己器重这个谋主。陪笑道:“呵呵。让志才担心了。下次。下次操一定事先知会一声。” “还下次。这次主公就惹上麻烦了。之前主公不是还和我们说好的不争一时的吗。等鲸吞豫兖徐扬四州之地。积蓄起足够力量之后。再与张辽争锋。”戏志才一心放在为曹操谋划上。说话做事从不假辞色。这一点是曹操最欣赏的。曹操也自信。只要真心效力于他的人有真才实学。他就有容纳此人的气度。 “我知道。知道……”曹操呵呵陪笑道。突然声音顿了一顿。语转深沉道:“只是心里面实在是忍不住。每次想到张辽。就有想要与他一较高下的冲动……”说这话时。曹操表情凝肃。眼神之中仿佛有熊熊如火的战意喷涌而出。 戏志才可沒有考虑曹操的感受。他的谋划一切从大局利益出发。只听他道:“主公怎能如此冲动。主公岂不闻逆取顺守。顺者昌逆者亡的典故。古语云。以顺讨逆。攻无不克。如今张辽奉迎天子。占据正统大义。主公出兵攻伐就是与大汉为敌。就是以逆讨顺。师出无名。主公。你这不是自取其祸吗。”戏志见曹操嘴上虽然认错。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中急躁。说话都有些不顾分寸了。 若是换作旁人。曹操只怕早就翻脸一剑杀了。不过说话的是戏志才。是他身边最器重的谋主。曹操非但不觉着难堪。反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戏志才这次当真是急了。曹操以前沒有见过戏志才如此顶撞过自己。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 好容易等戏志才发泄完了。曹操才道:“志才你不必忧心。我若沒有分寸。又岂能让你等信服。看看这是什么。”说罢。从贴身怀中掏出一卷精美贵重的布帛。 戏志才打开布帛。一眼看见左下角盖上的大红章印。禁不住惊呼:“这是……天子诏书。” “哈哈哈。”曹操抚须哈哈大笑起來:“我奉天子明诏。讨伐反贼张辽。就圣驾出困。何來以逆讨顺之言。张辽如今被我截断粮道困在洛阳不能北上一步。兵无粮秣、马无草料。单膝必被我所擒。何來自取其祸之说。” “天子在张辽军中。主公如何得到此天子诏书。这是……”戏志才疑惑道。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就释然了。管他是是真是假。是从哪里來的诏书。这一点重要吗。有了这件东西。主公就能名正言顺的讨伐张辽。不至于在大义上处于被动。 “志才驽钝。误会主公了。”话说到这。戏志才才恍然大悟。红着脸向曹操请罪。只是心中仍不放心。劝谏道:“只是主公虽有成算。不过张辽此人极善用兵。需小心应付。此次张辽被主公截断粮道阻于河南。如龙入浅滩、虎落平阳。定不能让他脱此牢笼。若不能趁此机会铲除。他有天子在手。日后便再难制衡了。” 曹操捻须沉吟道:“志才所言这正是我这几日一直思考的。我有一计。还有些许尚待完善之处。正好请志才为我参详一番。若此计能成。张辽必死无葬身之地矣。” 戏志才凝神应道:“主公请说。志才洗耳恭听。” 曹操凑到戏志才身边。低语道:“只需如此这般……” 听着曹操的计策。戏志才的眼中越來越亮。最后躬身一礼道:“主公天纵之才。谋算如神。志才拜服。” 曹操捻须笑道:“其中可有疏漏。” 戏志才道:“主公此计天衣无缝。张辽只要入瓮。比死于主公之手。” 曹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既然如此。我这就遣人回兖州知会文若尽快着手。此一战定要让张辽知道谁才是这乱世之雄。”他的眼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对手张辽的性命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 104 斗嘴 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向文远罩去,文远却懵然不知,此时河东之战情势还不明朗,自己又被阻在河南不能北归。 说实话,曹操的这一手真够很的,文远当初也并非沒有料到曹操会对自己发动攻击,可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河内会这么快沦陷在曹操手里,不到半月,河内就被曹操占据,等文远收到消息准备回援时,已是不及。 而这还不算是最要命的,占据切断粮道之后,曹操十万兵马沿河一字排开,紧守河岸不与文远交战,摆明了是要把文远困在河南,与主力分离,只等着自己兵粮耗尽,士卒疲惫时再一举击破。 如今文远空有数十万部众,河东、上党兵马离洛阳不过区区数百里,却都被曹操沿黄河一南一北分割开來,不能与文远会师,文远这支兵马,已经成了确确实实的孤军,三万兵马得不到粮草辎重补给,眼看着营中存粮日少,文远心中不免忧急。 粮草匮乏的事情,文远自然是不能对外明说的,以免扰乱军心,可是现在军中只剩下半月粮草,若是这半个月再想不到好的办法,自己这三万兵就要被困死在京畿。 “报,主公,曹军大将夏侯惇领两万兵马入虎牢关,前军据洛阳不到三十里,”正忧虑间,门外突然有探马进帐报道。 文远眼前一亮,道:“夏侯惇,他是从兖州來的,” 探马如实答道:“是,夏侯惇兵驻陈留,奉曹操之命领兵前來助阵,” 文远低头思忖一阵,慨然道:“來的倒好,我正要去兖州转转,他夏侯惇竟自己送上门來了,传令各部,大军即刻拔营,向东迎战夏侯惇,” 周仓依言下去传令,文远也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突然贾诩入帐道:“方才听周仓传令东进迎战夏侯惇,听主公之言,似有东进兖州,从曹操境内渡河北归之意,” 文远点头道:“我正由此意,曹操兖州主力尽在河内,大将夏侯惇又尽调陈留守军前來助阵,陈留定然空虚,我军可东进兖州,从延津或者白马津渡河,如此曹操留在北岸也无用处了,” 贾诩进言道:“主公之言虽有道理,然自蹈险地,非智者所为,主公何不行稳妥之计,勒兵回弘农,从河东入上党,近壶关回冀,” 文远摆手道:“先生之言我如何不知,我已经谈过陛下和群臣的口风,陛下和文武百官都不愿从原路回弘农郡,因为如今李傕郭汜大军就在河东,从此处经过,难免也会遭到阻截的,况且从河东入上党归冀路途遥远,何止千里,令将士们受跋涉之苦让人于心何忍,与其如此,倒不如径直杀入兖州,便是遇到些阻碍,我又有何惧,” 顿了一顿,文远又道:“现如今我军中只有半月余粮,一旦粮尽,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实在不能再拖了,大军必须尽快东进,” 贾诩还要说话,不过想想文远说的也有道理,摇了摇头沒有言语。 当日,文远就拔寨而行,浩浩荡荡向东进军。 行不二十里,文远正遇曹军,鼓角声中,两军各以弓弩射住阵脚,在旷野上摆开阵势,文远一马当先出阵,身后张杨、赵云、周仓、王越等数员大将紧紧相随。 文远横戟立马喝道:“夏侯元让何在,快快出阵答话,” 夏侯惇跃马而出,长笑一声道:“夏侯惇在此,张辽贤弟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文远微微皱眉,当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文远和曹操以及他身边的夏侯兄弟关系也算亲近,那时他不过是韩馥手下的一县之长,曹操也寄居陈留,毫无根基,时过境迁,数年之后张辽如今已经是河北之雄,曹操也纵横兖州,无人能敌,想想以往文远不禁心里暗地一阵唏嘘。 虽然感慨,不过以文远现在的身份夏侯惇说的话确实有些失礼,果然文远还沒有开口,周仓就怒声大吼道:“大胆,俺家主公乃堂堂大汉车骑将军,如何容得你如此放肆,” 文远也神情一肃,高声斥道:“元让,今日两军对垒,你我只论公事,不叙私谊,天子蒙难,汉室倾颓,我奉天子诏命出兵勤王,曹操却占我河内,断我粮道,难道是意图谋反,助李傕郭汜二贼为虐吗,”大义正统的优势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文远此言一出,夏侯惇麾下将士果然一阵骚动。 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不赦之罪,这个大帽子扣下來,谁敢轻易去接。 不料夏侯惇嗤笑道:“张辽,你休要信口雌黄了,你在河北拥兵自重,早有不臣之心,今又劫持天子往邺城去,早晚必效王莽篡位自立,天幸天子暗中颁下一道诏书,令我家主公出兵救驾,诛杀逆臣,” 文远皱眉道:“诏书,诏书何在,”要说小皇帝密旨调曹操和自己作对,文远一百个不信,自打在河东救下刘协,文远和小皇帝一直都在一起,小皇帝对他的依赖他还是能看出來的,自己也沒有什么地方惹得刘协猜忌,他怎么会暗地里下旨让曹操讨伐自己。 不过看夏侯惇煞有介事的样子,仿佛确有此事,这不禁让文远大惑不解了。 “诏书,诏书当然在我家主公手里,张辽,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识相的你就早早下马受缚,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取你首级,” 夏侯惇满意的笑了,不管怎么说,夏侯惇的目的达到了,听了他的话,身边的兖州将士心神定了几分,心中又陡然生出一丝希冀,原來张辽才是劫持天子的奸臣,若是诛杀了他,日后陛下封赏定然少不了自己这一份。 文远正自沉思,并沒有听见夏侯惇的话,不过周仓哪能忍住让主公受这么大的气,怒吼一声:“哇呀呀,夏侯匹夫,你休得猖狂,看俺周仓來取你首级,”喝罢,拍马舞刀冲出阵列,直取夏侯惇, 105 动刀 周仓嗓门极大,吼声如雷,惊得夏侯惇坐下战马一阵骚动,夏侯惇也是胆气过人之辈,闻言怒骂道:“周仓小儿,既然你自寻死路,某便成全你,” 夏侯惇正要出阵,身边一将出马道:“杀鸡焉用牛刀,谅此无名下将,如何用的着将军出阵,末将愿斩下此贼首级献于将军,” 夏侯惇回首视之,乃是麾下骁将蔡阳,蔡阳今年已经四十余岁,是曹操军中宿将、天下用刀名家,刀法极为精深,有万夫不当之勇,被夏侯惇依为左膀右臂,有他出战,夏侯惇当然放心,道:“蔡将军出战,我无忧矣,只是某素闻张辽帐中猛将极多,此人面相凶恶,吼声如雷,蔡将军此去,需多加小心,” “将军放心便是,”蔡阳虽然年纪不小,却是个火爆脾气,答应一声已经飞马奔周仓而去。 当啷一声,二人双刀交撞在一起,蔡阳在马上一个趔趄,心中暗忖:“这黑脸汉子好大的力气,” 周仓也在心里嘀咕:“之前老听主公说曹操手下强将如云,想不到随便來一个副将就有如此本事,主公所言果然不虚,” 二人当下振作精神,你來我往,攻來守去,二人一个力大刀沉,一个刀法精深,转眼间斗了二十余合,仍不分胜负。 说起蔡阳,文远倒是想起前世看过的“关羽计斩蔡阳”的传说,相传关羽在曹营中一呆数载,这一日好容易得了兄长刘备的消息,保护者两位嫂子过五关、斩六将去寻找刘备,最后听说兄长在豫州汝南郡,关公一路向汝南寻來。 这一天关公來到古城,正好三弟张飞在古城驻守,兄弟重逢,关公心里十分高兴,正待进城,却被张飞拦住,因为兄弟分别多年,这些年关公又是在对头曹操营中,张飞信不过关公,关公百般辩解,张飞仍然不信,恰在此时曹将蔡阳为了给被关公杀死的外甥秦琪报仇,带领大军追到了古城,蔡阳的到來,更使粗中有细的张飞起了疑心,立即关上城门不放关公进城,并告诉关公,要是他在城上三通鼓罢,关公斩不了蔡阳,就是和曹操一心,就与他断绝兄弟情义,关公无奈,只好迎战蔡阳。 蔡阳是曹操的名将,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有万夫不挡之勇,关二哥虽然厉害,但是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跋涉,已人困马乏,饥渴难耐,和蔡阳斗了几十回合,虽不分胜负,可关公自觉气力不济,关公是个仁义之人,守信用,讲义气,在战场上明杀明斗,从不暗箭伤人,可眼下,张飞在城上擂鼓助威,三通鼓已擂过两通,再战不胜,关公就沒法向张飞交待,关公急中生智,便想计斩蔡阳。 关公打马來到蔡阳跟前说:“咱单打独战,为何要请帮手,” 蔡阳说:“我从來打仗不要帮手,”关公向蔡阳背后一指说:“你背后那是何人,”待蔡阳刚刚回头观看之际,关公乘他不备,提马挥刀,立斩蔡阳于马下,蔡阳的那匹马也是个宝马,通人性,见关公计斩蔡阳,心中不服,围着蔡阳的尸体一阵悲鸣,跑到一个大水塘边跳水自杀了,关羽感到心中有愧,与刘备和张飞相会后,厚葬了蔡阳和他那匹白马。 现在古城北门三里外仍有一个大冢子,传说就是“蔡阳坟”,一个小冢子老百姓叫“马坟”,关公与蔡阳争斗的地方,故老相传被叫做“跑马坡,” 这段故事虽然只是传说,当不得真,不过蔡阳的武艺不凡,却应该是大致不差的,依蔡阳现在的表现看來,他的武力至少应该在91-92左右,已臻一流武将境界,比周仓还是要强上一些的,周仓顶多也就是靠着力气大支撑前面一阵。 文远眼看着周仓渐渐落于下风,正要出阵,身边一骑白马已经飞马出阵,马上小将银盔银甲,手绰亮银梨花枪,正是大将赵云。 赵云一边驱马一边叫道:“主公万金之躯,怎可轻涉险地,有末将出马足矣,” 赵云奔入场中,高喝一声:“周仓且回,看我來挫挫曹军锐气,贼将看招,枪技,有凤來仪,”说罢挺枪上前直取蔡阳。 蔡阳起初见一个年轻银甲小将靠近,起初还不在意,可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赵云一记百鸟朝凤枪中的枪技,就令他收起轻视之心。 赵云这一枪來得又猛又急,蔡阳只得放过已经落入下风的周仓,转身挥刀向赵云迎去。 一交上手,蔡阳就落于下风,这年轻小将哪里只是劲敌,自己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只见赵云银枪挥舞的如一团银光,冲蔡阳周身罩去,枪枪不离要害,只勉强抵挡了几个回合,蔡阳就险象环生,大汗淋漓。 本來凭真本事,蔡阳在赵云手上走个一二十合也并非不可能的,之所以如此不堪,是因为之前和周仓一战,蔡阳虽占据上风,不过周仓变态的膂力也让他耗力甚巨,此时再和赵云一战,顿时令赵云捡了个大便宜,只撑持了七八个回合,就被赵云寻着个破绽,一枪刺中蔡阳大腿。 “给我去死,”赵云正要一枪了解蔡阳性命,突然就听远处一声弓弦响动,扭头去看时,一根狼牙劲箭距离面门只有咫尺之近,于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险之又险的仰面倒下,那箭擦着他的鼻梁嗖的一声飞了过去,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喝道:“贼子休放冷箭,”待回头看时,蔡阳已经踉跄着奔回本阵。 赵云大怒,跨上蔡阳坐下神骏坐骑,径自向曹军阵中冲去,曹军中两人齐齐大喝,向赵云迎去,一个是独眼猛将夏侯惇,另一人扔下雕弓,正是夏侯惇族弟夏侯渊,方才那凌厉一箭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赵云昂然不惧,大声喝道:“纵是你二人來,我又有何惧,”喝罢,已经拍马和夏侯兄弟斗在一起, 106 最后一道关隘 沛国谯郡夏侯氏乃大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后代,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是这一代家中的翘楚,夏侯惇胆气过人,夏侯渊也是血性十足,此二人跟随曹操以來,立下赫赫战功,论起武力,二人皆在91-94之间,稳稳当当处在一流武将之列。 天下间,只怕能挡住夏侯兄弟二人联手的人加在一起不超过十个人,但是很可惜,他们这次的对手赵云就是其中之一,一个单挑群攻还从沒见失败的超一流武将。 而且赵云不出十招就挑落与夏侯兄弟武艺不相伯仲的蔡阳,二人心里的底气无形中就降了一截,更限制了他们他们的发挥,所以见赵云冲阵,夏侯惇夏侯渊双双咬牙迎了上來。 可是两人本來武艺就和赵云差了一截,双战赵云也不过堪堪打成平手而已,心里面不禁生出一丝阴霾,要知道眼前这个白马小将他们就难以应付了,对面还有一个张辽还沒有站出來呢。 张辽的武艺,夏侯两兄弟当初在虎牢关可是见识过的,事后虽被发觉有取巧之嫌,但张辽击败天下第一猛将吕布,也反映出文远的实力,若是张辽再上阵,二人哪里还有机会取胜。 因此只斗了二十余合,夏侯惇向弟弟使了个眼色,虚晃一刀,双双拔马回去,文远见势长戟一指,挥兵掩杀过去。 兖州军士见先后三位向來以武勇著称的大将摆在一人手里,无不灰心丧气,被冀州军一阵冲杀,大败兵退三十里,夏侯惇连夜草创一寨,先前所见的营寨也被文远提兵占据。 对这支出自兖州的曹军,文远早就有了速战速决之心,见曹军新寨不坚,翌日便催动兵马对曹营发动冲击,冀州军气势如虹,直冲入寨中,夏侯惇不敌败走,又兵退三十余里。 一连七日,夏侯惇连败四阵,曹军兵退百里,连虎牢关也立足不稳被文远夺去,出了虎牢关,便是司隶最东面的原武县,眼看着就要被文远杀进兖州之地。 夏侯惇在原武城内扎住,立即召族弟夏侯渊前來商议。 两兄弟坐下,夏侯惇面色沉郁道:“妙才,你素來熟知韬略,孟德当日有令,至少要抵挡十日方可方张辽进入虎牢关内,如今刚过七日,就让张辽破关至此,你说,如此是否会影响孟德精心谋划的大局,” 夏侯惇脾气大大咧咧的,也只有他敢大大咧咧的直呼曹操的表字,相比之下,族弟夏侯渊就守礼多了,而且比起武勇有余,智计不足的夏侯惇,夏侯渊虽然年轻几岁,兵法韬略却超出当哥哥的一截,二人一同领兵虽然名义上夏侯惇是主将,不过夏侯惇一般只管冲锋陷阵,行军布阵、安营扎寨的事情都是交由夏侯渊打理。 夏侯渊思忖一番,面有难色道:“哥,主公用谋一向不着痕迹,咱们只需依计而行便可,只是张辽兵马实在太厉害了,打起仗來就跟不要命一样,就这么七天功夫,带出來的两万兄弟剩下万余人,真要再这样下去,咱们”战罢四阵之后,现在原武城的部卒只剩下万余人,想起冀州兵作战时的凶悍,夏侯渊至今仍心有余悸。 夏侯惇慨然起身道:“不能再退了,我等就死全战死在此地,也不能坏了孟德的大计,传令各部坚守原武城三天,三天之内决不可让张辽再前进一步,”夏侯惇性子刚烈执拗,虽然连战连败,却丝毫不能消减这位沙场勇将的决心。 被夏侯惇的豪迈之气感染,夏侯渊也起身作色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弟愿于兄长共进退,” ………… 原武,位于虎牢关以东五十里,是一座很小很小的城邑,城高不过两丈,长宽不过三里,因为今年司隶大荒,百姓四处逃荒前戏,原武城留下的百姓加在一起只有几千人而已,而且多是听天由命的妇孺老弱。 这座小城并不出名,不过城东南二十里的那块土地,对于文远來说,却具有非同一般的特殊意义。 因为文远曾在这里一战扬名,为世人所知。 文远漫无目的的走在曾经令他热血沸腾的土地上,五年前,他曾在这独斗吕布,此战之后,他一战成名,从此让天下人知晓了雁门张辽张文远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并以此为进身契机,从韩馥那里得來巨鹿太守的地位,从此,文远心中的梦想才真正插上翅膀开始腾飞。 弹指之间,五年就过去了,这五年來文远经历了无数的崎岖坎坷、凶险际遇,但是文远最终都挺了过去,相信这一次也一样,即便被曹操出其不意切断了补给,粮草眼看着撑不了多久就要耗尽,文远也沒有丝毫气馁,因为从这里到延津,已经只剩下不到二百里的山路,只要击败了面前的这支曹军,之后不出五日,文远就能到达延津渡,从那里渡河回冀州,这条路比从河内、上党绕上一个大圈子至少要少走上千里,这是文远选择走这条路归冀的最主要原因。 虽然七天之内连续战败夏侯惇,不过每一仗打下來,夏侯惇士卒虽在减少,文远却明显感觉遇到的阻力骤然加剧,尤其是过了虎牢关到了这里,难道说曹军为了保卫家园,顽强的抵抗不想让自己进入兖州之地。 这个道理倒是能说得通的,只是文远总觉着这看似寻常的事情背后藏着一丝诡异,曹操是汉末三国之中最富雄才韬略的第一人,这是无可争议的,一举占据河内扼住自己咽喉也体现出了他用兵的刁钻凶狠,可是曹操真的就只是陈兵北岸断绝自己归路吗,文远隐隐觉着曹阿瞒若是沒有什么后招,就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虽然有些疑虑,不过文远可不是个爱走回头路的人,既然已经一路东进到了这里,文远就绝不会因为心中的异样而畏首畏尾后退,大丈夫当迎难而上,大不了等打破了原武,一路急行军赶回冀州就是了。 想到这,文远招來一名传令兵道:“命令赵云,张杨,日夜不停攻打原武,让将士们加把劲,三日之内攻下原武,十天之后咱们回了冀州好好歇息,” 107 十日之期 安排前方战事。文远回头还要劝抚小皇帝和文武群臣。百官虽追随在天子身边。大都也有家丁侍从跟随。文远这一路东进。大臣之中有消息灵通之人已经得知了黄河北岸已被曹兵封锁的消息。这几日流言纷起。连小皇帝刘协的情绪都隐隐有些不稳…… “攻城。”原武城下。随着一阵低沉而有节奏的战鼓声响起。张杨大手一挥。数千步卒整齐雄壮的喊着号子。上百辆宽达数米的挡箭车在他们的推动下缓缓地抵近关下。 眼看进入一箭之地。只听城头之上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响动。密集的箭矢顿时如雨一般洒落在张杨的攻城车阵之内。 “哆哆哆……”步卒们紧贴在挡箭木牌之后。木牌上不时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生寒意的声响。不时有士兵被流矢射中。倒在地上惨呼哀号。挡箭牌上不一会的功夫便插满了箭矢。远远看去。上面白茫茫的如同一片芦苇荡。不过躲在挡箭车之后的冀州军伤亡却微乎其微。 躲在辎车改造的挡箭车后被动的防御并不是张杨的目的。车阵被推近至五十步左右之后。站在一箭之外的张杨沉喝一声:“放箭。上云梯。” 身旁的传令兵兵手中旗号一阵招展。随着一阵更为急促激昂的战鼓声响处。躲在挡箭车内车后的弓手们终于开始展开了反击。 上千弓兵。次第从挡箭车中奔出。持续的向城头上倾泻着箭矢。奋力压制住城头一部分的远程攻势。 而与此同时。每辆车后又有数名铁甲兜鏊的重甲步兵怀抱土袋。向干枯的护城河投掷土袋。离城百步之外。数百先登死士驾着云梯喊着号子冲了上去。 沒办法。文远此來洛阳。并沒有携带陨雷车。而且文远催的很急。时间也不允许制造投石车、井阑这类大型攻城武器。张杨所能仰仗的只有辎车改装的挡箭车。还有连夜赶制的攻城云梯。 好在据守原武的曹军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原武城城矮壕浅。也沒有积聚什么守城器具。曹军手头的箭矢终究有限。顶多依靠着城墙之利与冀州军硬拼。 果然。曹军见弓箭效果不佳。箭雨渐渐稀疏下去。城头上浓烟滚滚。白气氤氲。守军点燃了檑木、烧沸了水。就等着冀州军到了城下再给予猛烈的攻击…… 冀州先登越过填平了的护城河。利落的将云梯架到两丈來高的城头。如猴子一般灵巧的向上爬去。身手出众的甚至能在云梯上躲避滚木石雨。不时有士卒城上城头。与曹兵厮杀在一起。可是守城的曹兵的斗志也不遑多让。丝毫不顾城下射來的箭雨。奋力推开云梯。或者将擂木炮石雨点一般向城下砸去。城头上即便时而出现冀州军士。也被他们奋力斩杀或是迫下城去…… 张杨一脸凝肃的看着城上城下的激烈搏杀。麾下士卒的表现无可挑剔。可是曹军的顽强也确实出乎他当初的预料。战争从早晨一直持续到黄昏。仅这一天下來。倒在原武城下的冀州军士就不下两千人。算算攻城三天下來。冀州兵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千人。几乎相当于之前七天四战伤亡的人数加在一起。 终于。眼看着天色渐暗。张杨阴沉着脸下令鸣金。虽说文远当初下令不分昼夜攻下原武。但是冀州兵也是人。也需要休息。轮番强攻了三天两夜。攻城的步卒已经疲惫不堪。有些军士拄着枪杆都能睡着。由不得张杨不顾士卒生死发起攻击。接下來的攻城只能交给轮换休息过的赵云。 看着潮水一般的退下。浑身是血的夏侯惇终于稍稍喘了口气。不过他并不敢掉以轻心。一边令守城军士抓紧休息。一边在城头上來回巡弋。依着这三日守城的经验。冀州军攻城分为两部。之间几乎沒有间断。即便是偶尔退却。也只是间隔一两个时辰。换上另一部休息好了的冀州军。 冀州军兵多能轮换休息。他却不能休息。三天的守城战下來。守城的曹兵只剩下六千余人。只有当初出兖州时的三分之一。就算这三分之一的将士也都早已经伤痕累累。精疲力尽。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若非自己和族弟亲临前线。只怕此刻原武城早就守不住了。 “最后一天了。兄弟们。再加把劲。挺过了这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就退回兖州去。”托着疲惫的身子在城头上走着。夏侯惇在按按的给部众们打着气。 夏侯惇暗暗在心里念叨着:“一定要守住啊。已经是最后一晚了。只要能坚持过这最后一晚。明日就是十日之期。” 前方的战事刚刚停歇。文远就收到了张杨报來的消息。居然还是沒有攻下。夏侯惇这是准备破釜沉舟与原武共存亡吗。赵云和张杨攻打原武数日不可谓不尽力。竟然不能攻下这通往兖州的最后一道关隘。 看了战报。文远心中不禁一阵烦闷。随着战事的焦灼。文远的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断累积。他实在不清楚曹兵为何越打越顽强的原因。总觉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烦恼之下。文远道:“周仓。备马。我要出营一趟。” 周仓一愣道:“主公。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要上哪去。” 文远道:“去营外转一圈。散散心。” 周仓不敢怠慢。连忙点了几十个玄缨卫。向营外驰去。 一路之上。文远所遇都是激战了一日正陆续回营休息的张杨军。文远虽温言安慰。心里却更见烦闷。 文远出了营。一路往东疾驰而去。周仓举着火把追上來道:“主公。这外面晚上黑灯瞎火的。说不定有猛兽出沒。您可要小心。” 文远正心情郁闷。闻言不悦道:“纵有些畜生。我又有何惧。” 周仓忙陪笑道:“以主公的武艺。自然是不怕的。俺只是怕有些狡猾的畜生偷袭……” “偷袭。”文远闻言。顿时勒住战马。沉吟不语。 108 背后偷袭 周仓的话如同给文远封闭的思想开启了一扇门,确实,曹操若是明刀明枪的和他决战,他是不怕的,河东一郡,有文远六万万正辅兵,并州麴义、田丰、张燕三部若是前來,也能筹措出五六万机动兵力,冀州是文远的根基所在,留守有中军战兵一万,辅兵五六万人,加上文远手上的这两三万人,也就是说如果硬拼,文远现在差不多能够动员近二十万的激动兵力,论军队规模曹操比之稍逊,论士卒精锐曹操也略有不及,顶多只是在文官武将的素质方面比自己稍胜一筹而已。 正面交战,曹操占不了任何的便宜,所以他才会行险占据河内,只有出奇制胜,只有靠偷袭,曹操才能与文远为敌。 文远本意是出了营寨,亲自去城下督阵,可是周仓的话令他心中突然改了主意,拨转马头而回。 文远突然调转马头,周仓一愣问道:“主公,你这是……要回去,” 文远头也不回道:“周仓,随我往西北面看看去,” 从初战曹军到现在十天了,夏侯惇一直节节败退,绝不会不向河内的曹操汇报消息,如果曹操反应迅速的话,相信此时应该已经开始南下渡河围堵文远,保守估计不超过五天,曹操就会领大军从身后追來,所以文远攻击夏侯惇才会如此紧急。 当然这只是正常情况下的估计,若是曹操不按常理出牌而另有阴谋呢。 以曹操的聪明,这种状况并非是不可能的,文远现在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了集中力量对付夏侯惇而沒有在虎牢关留下兵马守御。 因为万一曹军提前渡河,从虎牢关抄袭背后的…… 文远越想越忧虑,冷汗不知何事已经浸透全身,道:“周仓,立即派人知会张杨,让他分五百兵火速占住虎牢关,据守三日方可撤退,”从司隶到兖州,虎牢关是必经之路,曹操若想追击必走虎牢关,只要能派人守住虎牢关三天的时间,主力就应该能彻底安全了。 可是文远这边话音刚落,突然依稀看到远处黑暗中好像有无数影影绰绰的人影闪过。 “什么人,在那鬼鬼祟祟的,”文远头皮一阵发炸,此地在营寨西北七八里,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不打火把鬼鬼祟祟的人,不用说,文远看到的绝对不是自己的人。 果然,文远话音刚落,回应他的却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拉紧弓弦声音。 “敌袭,保护主公,”周仓久在文远身边,护卫主公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反应,听到弓弦响动,立即指挥亲卫挡在文远身前。 伴随着嗡的一阵响动,一阵急如密雨的箭矢呼啸着向文远罩去。 黑暗之中,箭矢的轨迹几乎无迹可寻,而护卫们都手持着松油火炬,就如同明灯一样惹人注意,一波箭雨射过,饶是这些亲卫身背重甲,还是有数人被射中面门,惨叫着栽下马去。 “敌袭,敌袭,扔掉火把,退回营寨,”文远大声喝叫,拨转马头急往营寨奔去,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令大军戒备。 可是文远刚驱马奔出数十步,身后一片光亮升起,文远回头看去,只觉着一颗心都在下沉,只见身后敌兵点起了无数火把,一大队骑兵呼啸奔驰,正向自己追近。 一瞬间,文远彻底明白了,曹操,居然早料到自己会走兖州这条险路归冀,或者说,夏侯惇來与自己交战,就是曹操为了把自己诱向兖州所下的一步棋。 “好厉害啊……”文远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心中感慨着,不过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做太多的考虑,身后的追兵死死咬住自己,看來是根本不打算给自己时间准备防御。 “主公速回营寨,俺老周带人挡住追兵,”周仓大叫一声,也不管文远愿不愿意,领着一众亲卫返身杀回。 文远怒喝道:“周仓,你给老子回來,” 谁料周仓头也不回,豪迈大笑道:“主公,你放心回去吧,这里交给俺们,主公,能跟着你,是俺老周的福分,要是能活着,俺老周一定回去找你,俺老周要是战死了,能跟着主公这些年也值了,” 周仓自打跟在文远身边,就对文远一片忠心,对文远的命令从不违逆,可是今日就在这生死离别之际,居然敢违抗将令,这如何能不让文远心中剧震。 虽然不舍周仓,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营寨中上万将士和小皇帝的安全要紧,文远一咬牙,费力的喊了一声“多加小心,”催动战马往营寨奔去。 看着文远走远,周仓终于再无牵挂,大吼一声:“弟兄们,敌兵在后,,” 二十几个玄缨卫齐声高喝:“以我鲜血,护我兄弟,” 周仓哈哈大笑,声若巨雷道:“哈哈哈,好,不愧是咱主公的亲卫,弟兄们,抄家伙随俺杀贼,” “杀贼,”众亲卫战意汹涌,悍不畏死向着人数至少是己方数十倍的敌骑冲去…… 可是追兵显然已经看出那当先走脱的将领大有身份,面对玄缨卫的充分,只是分出百余骑兵迎向周仓等人,其余大部如波涛遇见礁石一般刷的从中间一分为二,从两侧绕了个小圈继续追击。 周仓领的二十余骑转眼间湮沒在巨大的洪流当中…… 七八里地,骑兵全速奔驰不过盏茶功夫而已,文远回到营寨之中,刚刚躺下休息的张杨早已听到营外响动穿衣起身,正与文远相遇,不过大部分士兵刚刚从梦乡中惊醒,能够及时反应过來的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而已。 一见张杨,文远立即喝道““稚叔,快快集合你的部众,一定要挡住敌袭,” “遵命,”河内兵连日攻城,士卒疲敝,此时更是刚刚从战场上撤下來休息,眼看着麾下将士一个个满眼血丝,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沒有精神,而且仓促之下之聚齐了两千余人,但是眼下任谁都能看出情势的险恶,张杨沒有多想咬了咬牙点头去了, 109 又一支天下强兵现身 “爱卿,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朕,究竟哪里來的军队,”张杨前脚刚领着兵马出寨,后脚小皇帝刘协就奔了过來,外面震天的喊杀声早已惊动了天子和群臣,小皇帝在侍中董昭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赶到这里。 文远强自镇定道:“陛下不必惊慌,不过是几个不开眼的蟊贼而已,陛下赶紧命人收拾行装,随我离开此地,” 文远前后矛盾的话并沒有安抚住献帝的情绪,他虽然年少,却非愚钝之人,怎能听不出文远言语中的隐藏的焦虑,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如今他的安全全靠文远维系,只能把命运交到文远的手里。 天子和百官如沒头的苍蝇各自去收拾东西,外面激烈的喊杀声令他们一刻也不敢多呆,许多重要的行装、简牍、印鉴都被丢弃,文远借着这个空档,又聚拢了三千多整装的河内军。 看着这些满脸尽是紧张疲惫的士卒,文远忧心之余不免有些侥幸,若不是周仓的一句话提醒了自己,以至巧合之下提前一刻发现曹军的踪迹,只怕此时营寨被袭,全军都要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出发,各部保护天子百官向东前进,”敌兵來势汹汹,文远一刻也不愿耽搁,天子一到,文远立刻传令全军起行,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出曹兵此次究竟有多少人來袭,不过他们既然敢來偷营,人数不会少到哪去,张杨那两千多疲惫士卒根本不可能撑太久的,为今之计只有赶紧会合赵云前去攻城的兵马,然后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文远觉着,既然曹操是早料到自己会取道兖州北上归冀,那再走这条路就定然不太容易了,曹操用兵如神,他设下的计策,想來定然是不会留下什么疏漏的。 想到这,文远心中不禁又蒙上一层厚厚的阴云。 果然,文远一路东行,其间不断有曹军从两侧迂回包抄上來,显然,已经有曹军突破了张杨的防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破防线,曹军此次前來的必然是麾下精锐。 文远心中暗惊,可是在天子百官面前,他却不得不强自镇定安抚众人情绪,不时分出兵马抵住两翼袭扰的追兵,大队继续向东行进,只是追上來的曹兵越來越多,只走了三五里,文远身边就只剩下千余人…… 身边士卒渐少,文远不得不自己率领二百余亲卫断后,令王越护送天子百官东去。 突然,身后传來密集的马蹄声响,那声音由小到大,由远而近,竟似有成千上万匹战马疾驰靠近。 之前断后的将士是不可能有这么多战马的,不用说,來的定然是曹操的追骑。 虽然忧虑,但众亲卫还是无声的将文远护在当中,主公的生命高于一切,要向危及主公,首先必须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果然,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大批的追骑就出现在文远的视线里,而且文远看清楚追兵的状况,禁不住咒骂一声:“他娘的,难道是虎豹骑,” 虽然众亲卫并不清楚虎豹骑是什么,不过听文远的口气也大致猜到定然是曹军之中的精锐,而且追兵身上的装备也确实证明了他们在曹军中的地位。 只见來骑旗号上大书一个“纯”字,骑士们尽是一身黑色的沉重铁甲,头戴护面盔,马上骑士人手一杆丈二长枪,腰间佩剑,鞍侧挂有硬弩箭壶各一,胯下战马清一色的黑驹,连战马身上也披有甲衣。 这支骑兵数量虽然不过千余,但是装备却足以与向來以装备精良著称的玄缨卫相提并论,又是一支用金山银海堆砌出來的精英部队。 文远正自震骇,骑军之中为首一员大将已经纵声喝道:“大将曹纯在此,张辽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真是大手笔呢,为了对付我,曹操这老小子竟然动用了虎豹骑,”文远不禁苦笑,连虎豹骑的第一任统领都亲自來了,文远对这支重甲骑兵的身份再无怀疑,不过束手就缚绝不是文远的选择,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可谓是曹操的最大劲敌,落在曹操手中绝无幸理。 文远扬声长笑道:“我的脖子可硬得很,就凭你们那点钝刀烂剑还砍不下去,玄缨卫,布锋矢之阵,随我迎敌,” 谁料文远话音未落,身后亲卫队长大声喝道:“保护主公,”只见二百余众玄缨卫迅速布成了锋矢之阵,却将文远团团围在核心。 “你们……你,王旁,谁让你乱发命令的,我还用得着你保护,”文远怒视着那个亲卫队长,这人他认识,曾在巨鹿之战中积功升任屯长,后來因为战力出众调入玄缨卫里任队长,刚才的话就是他喊出來的。 王旁朗笑道:“主公,俺们巨鹿百姓可全仰仗着您啊,您是千金之躯,命比俺们这些粗人金贵,出來当兵时俺家老父就來跟俺说了,就是俺死了,也不能让主公您伤到一分一毫,俺平时也是这样跟地下兄弟说的,对付这些杂兵,怎么能让您亲自上阵,对不对,兄弟们,”王旁虽说话口气轻松,眼神中却充满果敢,刚毅。 他话音未落,一众亲卫顿时一阵鼓噪应和。 “就是啊主公,对付这帮乌合之众,哪用得着您动手,只要俺们兄弟上就行了,” “就是,俺们身为主公亲卫,哪有让主公冒险的道理,” 一时之间,玄缨卫群情激奋,斗志熊熊燃起。 文远听着又气恼又感动,对面是上千命精英中的精英,,虎豹骑,而手下这二百多玄缨亲卫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毫不畏惧,这些亲卫当真是为了自己连命都敢不要的至情至性之人。 “让开,”文远高喝一声,他在亲卫心中积威甚重,一声大喊,挡在前面的亲卫本能的让开一条道路,等反应过來已经被文远冲出包围,只听文远亢声斥道:“哪那么罗嗦,有那点劲不如留着随我一起杀敌,” 王旁惊醒过來,主公已经从身边奔了过去,想拦阻一时不及,他眼一红,扯着嗓子吼道:“弟兄们,随主公杀敌,” “杀敌,”其他亲卫的眼也红了,虎吼着跟在文远身后向前冲去。 110 玄缨战虎豹 “我玄缨卫,,”被亲卫们一渲染,文远反倒更增了几分豪气,这上千虎豹骑又如何,狭路相逢,我的玄缨卫绝不会输给你虎豹骑,今日纵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也要挫一挫你曹军的锐气。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中亲卫齐声吼道,头上黑缨飘动,那代表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军人荣誉。 曹纯早被文远和他麾下那群骑兵的对话激起了一肚子火气,“居然敢小看我虎豹骑,兄弟们,给我杀,生擒张辽者,重赏千金,” “生擒张辽,重赏千金,”虎豹骑将士大吼一声,气势比玄缨卫毫不逊色,千余骑士在奔驰当中猬集成密集的锥形阵势,向着文远军阵冲撞而去。 两支用钢铁堆砌出來的重装骑兵疯狂的开始加速,肆虐的铁蹄粗暴蹂躏着脚下的土地,马蹄声的轰鸣响彻大地,如同两道钢铁洪流将要相互冲撞在一起。 “放箭,”距离百步左右的距离,几乎是同一时刻,文远和曹纯发出指令,伴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弓弦响动,一阵箭雨嗡的一声呼啸向着对方阵中射去,黑灯瞎火之中一阵惨叫闷哼声接连而起,双方冲在最前排的士兵各扑倒了一层,不是人被劲急的弩矢射中,从马上倒飞出去。 文远胸口也中了一箭,直接深深的钉在护胸的铁片里,巨大的力道捶打得他差点岔气,天色黑暗,他根本看不清箭的轨迹,只能奋力挥舞大戟格挡,这样盲目的挥舞自然不能挡下所有射來的弩矢,好在他因为之前的轻甲埋在河内最近恰巧换了一副重甲,否则这一箭就已经足以要了他的命了。 一波箭雨过后,双方在沒有机会发动远程攻击,双方循着声响,挥舞着刀枪吼叫着向对方冲去,雪亮的刀锋枪刃在依稀的光亮中不时阵阵寒光绽起。 转眼间,双方只见只有十步距离,文远驱马冲在最前,深吸一口长气,吐气开声:“枪技,横扫千军,”手中沉重铁戟如风车一般带着凌厉风响向身前扫去。 “咔吧咔吧……”伴随着一阵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文远这一戟就将当前的三四名虎豹骑扫的倒飞出去,文远就势钻入敌阵当中。 “枪技,孔雀开屏,”一入敌阵,文远手中铁戟寒光乍起,带着道道乌光向着四面八方凌厉而去,闷哼声接二连三传來,转眼之间就又有数人被刺落马下。 不过文远的爆发也只能到此为止了,重骑兵连人带马加上一身沉重的装备至少超过五百斤,全速奔驰起來的产生的冲撞力量何止数千斤,每杀死一个虎豹骑,文远手上就感觉一阵巨大的反震之顺着戟杆传來,饶是文远膂力非常人可比,连续受到这般大力冲撞,文远也渐渐麻木酸痛不已。 而且虎豹骑的枪法绝非寻常士卒可比,身手之凌厉便是寻常一屯长与之相比都犹有不及,虎豹骑果然名副其实,用百里挑一來说一点都不过分。 对付这些防护既强,枪法又凌厉,文远也明显的沒有什么好办法,勉强杀了十來个虎豹骑兵就陷入苦战。 不过和他相比,身边的玄缨卫更不济,他们自然沒有文远的力气,和虎豹骑相比,也就是陌刀更适合马战而已,一阵雪亮的寒光闪出,一颗颗头颅带着鲜血飞射出去,但是虎豹骑的枪法同样刁钻,在他们的凌厉的枪法之下,少说有数十名玄缨卫被刺倒在地,两边很快就失去了速度,挥舞刀枪站在一起。 “杀,”一个玄缨卫一刀将对面一个虎豹骑的左臂齐肩切下,那敌骑痛声嗷叫,愤怒一枪刺进玄缨卫的小腹上,那玄缨卫跌落马下努力的想要站起,却被身侧的虎豹骑连连刺中四五枪,终于不支软倒…… 重骑兵的彼此冲撞就是这样,如果彼此都冲不破对方的密集阵势,就只能放下速度近身硬拼,这种状况之下,身上沉重的甲胄就显得极为重要,只要不是被击中要害,即便是身受数创或许都还有反击之力。 而在兵器上,玄缨卫明显占据着明显的优势,陌刀大开大阖,伤害范围远非虎豹骑的长枪可比,一刀下去,总有铁甲防护不到的地方,总能伤敌,虎豹骑的长枪只在刚开始的冲刺显现出威力,之后便彻底输给了陌刀,而虎豹骑将士弃掉长枪取出重剑,却发现四尺长的重剑和七尺长的陌刀相拼,更是占不了任何便宜……只有后排虎豹骑手中的强弩,才是造成玄缨卫伤亡的最大因素。 这是一场绝对力量上的较量,胜负的天平只会向力量强悍一方偏移,勇气和其他因素对占据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虎豹骑终究是在数量上高出一筹,士兵战力也并不比玄缨卫稍逊,在如此高素质的厮杀至中,文远即便战力高出这些百里挑一的精英骑士,能发挥出的效果却有限的很。 文远能同时对付多少虎豹骑,十个,二十个,这些丝毫改变不了大局,反倒是每一个玄缨卫是都要受到三到四个虎豹骑士的夹击,所以一交手文远一方就陷入了劣势,不断的有玄缨卫被虎豹骑刺下马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文远身边的玄缨卫就折损了将近一半,文远身上也中了一枪,还好不是要害,鲜血汩汩的向外留着,浸透了半边衣襟,文远奋力挥舞着大戟,每砍杀一名虎豹骑都要费很大力气,沒过一会就汗透重衣,情势相当危急…… 不知已经有多久,文远沒有经历如此危险杀局,需要靠他以武勇抗拒危机,曹军见文远受伤,更是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蜂拥着向文远冲去。 “生擒张辽,重赏千金,” “生擒张辽,重赏千金……” 一波一波的攻势逼得文远连连后退,王旁身中数枪,悍不畏死的护在文远身边,几个玄缨卫不顾一切的往前挤,想要把文远堵在身后去。 111 胜负本寻常事 “惨败啊。自征战以來。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败绩。曹操。不想我张文远会栽在你的手里。”文远的心在低落中煎熬着。虎豹骑亲至。不用说曹操的大军离这里已经不远了。自己当初不听贾诩劝谏行险东进。果然中了曹操之计。 眼下处境的艰难倒不算什么。真正的危机远沒有降临。想想曹操接下來可能施展的一连串阴谋诡计。一股巨大的挫败感笼罩了文远的整个内心。 文远手中长戟狂暴的挥舞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宣泄他心中的郁积之气。 “杀。”每一戟刺出。就会有一名虎豹骑跌落马下。杀戮之中。只有看到这一幕。文远才稍稍得到一些慰藉。因为决策上的失误。才会使大军陷入眼下如此困境。看着平日和自己亲如兄弟的亲卫们一个接一个的战死。文远怒火中烧。愧恨不已。 好不容易。王旁才找了个机会横在文远身前。道:“突围吧主公。冀州可以沒有俺们。却决不能沒有您啊。” 文远挺戟一指王旁。口中怒喝道:“滚开王旁。你敢抗命吗。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到你來管了。” 王旁一把抓住文远长戟。直抵在自己心窝处道:“主公你杀了俺吧。俺是绝不会让开的。俺王旁死了沒啥。这一帮兄弟死了也沒啥。可是保不了主公周全。俺们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抵不了身上的罪。” 文远收戟。王旁用力握着。竟收不回去。不禁怒哼一声:“你们已经尽了力。局势至此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误。跟你们有什么干系。”说罢。一拍戟杆。一股震荡顺着戟杆传向前去。 王旁只觉着手上一股震荡传來。握戟的手终于拿捏不住放了开去。 王旁下马归附于文远面前道:“主公。求你不要意气用事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您就算不为自己生死考虑。也得为咱巨鹿。为治下万千百姓想想啊。沒有您。这些百姓不是还要过回以前的那种苦日子去。” 王旁越说越激动:“若主公执意不突围。俺王旁宁愿死在主公之前。”说完。毅然抽出佩剑向颈部抹去。 “当啷”一声。王旁的佩剑被文远击的脱手而飞。文远深深的看了王旁一眼。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杀身成仁的坚毅。再看其余玄缨卫。神情也与王旁一般无异。 护在文远身边的玄缨卫也亢声喝道:“主公若执意不突围。我等愿死在主公之前。” 文远呆住了。震惊之后紧随着一阵沉寂。 自己之前确实是太意气用事了。或许是许久不曾经历过挫折。这一次的挫折竟然让自己差点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刚才自己只想着一己承担犯下的错。竟沒有为麾下将士。为治下百姓考虑。 幸亏王旁以死诤谏。及时让文远从挫折中重新振作起來。 “胜败乃兵家常事……”文远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精神陡然一振。道:“兄弟们。是我错了。我不该因为这一点点的挫折就灰心丧气。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而且要带着你们一起出去。” “主公。”见文远振作精神。王旁等人激动不已。 “以我为锥尖。随我凿穿敌阵。”文远挑起一杆陌刀握在手中。既然清醒过來。文远哪还坐以待毙。当下一马当先向西冲去。 有陌刀在手。这种近身的混战劈杀比大戟更见威力。文远膂力惊人。一刀劈出。就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起。又是甚至连人带马带兵器劈成数段。一刀在手。文远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刀乃百兵之霸。大刀开阖霸气无比。胆气稍弱之人莫不退避。 文远之前一心只想着正面硬撼。处境才会如此危急。不过他终究已经跻身超一流武艺之列。当世虎将能稳胜他的也不过区区数人而已。有他开路。加上近百玄缨卫齐心协力。即便强如虎豹骑也不能挡其锋锐。 曹纯如何囊放任文远如此轻易离开。他身为曹操族弟。当然知道主公曹操日思夜想的就是除掉这个大敌。 此次奇袭河内可谓是精英尽出。共带來兖州兵马十万余。从夏侯惇那得知张辽中计东进的消息之后。曹操火速亲领五万精锐渡河南下追袭。为了一举围杀张辽。曹操命为大将曹仁为前锋。连麾下最精锐的虎豹骑也交给曹仁统御。曹操自己更是亲提大军率领众武将随后前來。 主公对文远的重视。曹纯身为曹操族弟如何不知。 不过虎豹骑因为挑选严格。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余人。虽将张辽包裹起來。但是包围圈却不甚紧密。文远与众亲卫一阵冲突。挡者披靡。在付出不小的代价之后。终于带着三十多骑冲突出去…… 费了不小的力气绞杀了这支玄缨重甲的骑兵。曹纯冷冷的看着手中那刃长四尺。柄长三尺的奇形兵刃。这一次。虎豹骑虽击杀了二百多亲骑。己方折损的也有超过百人。不过要知道己方有一千骑兵。差不多是以四敌一。而且还让张辽全身而退。如此的伤亡比例让一向心高气傲。自诩虎豹骑天下物体的曹纯心中抑郁。 论起士卒的精锐。虎豹骑绝不逊于张辽身边的那支黑甲亲卫。之所以让张辽突围。完全是因为他们手中这种气势雄浑的兵刃。 曹纯正沉思中,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主公。您怎么这么快來了。” 曹纯回头看去。只见一彪骑兵疾驰而至。为首两员彪悍武将驱马开道。数十将簇拥出一个白面长须将军。不正是曹操是谁。 原來曹操虽然命曹仁前军先行。心里却总有些不放心。曹仁兵马走后一天。他就亲提五千骑兵南下。跟随他前來的还有典韦、许褚、于禁、李典、乐进等十多员能征惯战之人。 曹纯翻身下马拜见。曹操也不答话。扫了一眼战场。策马來到曹纯近前道:“子和。战况如何。” “主公。末将无能。让张辽逃了。还请主公降罪。”曹纯惭愧答道。接着又将之前的战场详细叙述了一遍。 112 谋战 “竟有此等神兵利器,”曹操听了也是一阵皱眉,接过曹纯递上來的陌刀仔细端详了半晌才道:“此刀适于劈砍,挥舞起來气势雄浑,可增人胆气,震慑敌心,果真是马上劈杀的利器,令人将这些倒收集起來,等日后回兖州勒选能工巧匠依着图样打造一批装备给虎豹骑,” 见主公绝口不提降罪,曹纯反倒愧疚在心,道:“主公,张辽刚走不过半个时辰,末将恳请领虎豹骑追击张辽,此次定要取下张辽首级献于主公麾下,” 曹操笑道:“不必了,你令部下扎营歇息,虎豹骑长于冲阵,弱于奔袭,我此來还带了五千精骑,正可衔尾追杀,乐进、李典何在,” “末将在,”二将策马昂藏出阵。 “你二人各领一千军火速前去,迟滞张辽速度,遇到张辽兵马只需游斗,不可让张辽有一丝喘息,张辽兵马动向时刻报我知晓,” “末将领命,”二将领命恭声去了。 曹操又道:“曹洪何在,” “末将在,”又有一将出马应道。 “你速到原武,通知夏侯惇,交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现在合围之势已成,尽可以放张辽到兖州去……” “曹仁,你领本部兵大张声势,一路鼓噪而行,防止张辽向西突围……” “志才,你派人飞马前去东郡,令程昱率濮阳兵马南下驰援夏侯惇,防止张辽向北突围……” “……”曹操一口气下了十几条命令,转眼之间,在他身边的文武散去大半,兵马也只剩下千余骑,“主公,那南面呢,”见主公分派完任务,戏志才仍有些疑虑道。 曹操沉吟一番道:“南面……咱们现在兵马不多,根本无法面面俱到,南面只能暂时放一放等中军赶到再说了,不过志才也无须担心,冀州在北,张辽多半不会往南去的,” 其实因为行动仓促,曹操派出的前军并不多,总共只有曹仁带來的一万精兵、曹纯一千虎豹骑、还有曹操的五千轻骑,总计一万六千人而已。 虽然人少,却几乎集中了曹操手上所有的精锐部队,现在河内只剩下五万二线部队紧守各处港口要地,曹操甚至密令,如果实在抵挡不住冀州军的进攻,甚至可以放弃河内,徐徐退回兖州。 凭借今晚这场夜袭,曹操虽然占据了兵力和态势上的有利位置,不过曹操并不会因为眼前取下的这么一点优势就松懈大意,他要的是万无一失,必须有确凿的把握,一举击杀文远方始甘心,如今他对张辽已然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故意在前面放开一道口子,如同赶鸭子一般把文远赶入兖州之地,兖州是他的地盘,为了迎接文远,曹操早令荀彧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绞杀在当地。 “也只有……如此了,”戏志才思忖一番,点了点头道,兵马就这么多,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做的比曹操更好,只能期盼张辽不会违反常理向南进军…… “典韦,许褚,尔等随我去原武……这一次,我定要张辽插翅难飞,”吩咐完一切,曹操眼中满是兴奋的道,在两员彪悍虎将,上千宿卫的保护下驱马向东驰去…… 文远一路向西,一口气奔出了十里,终于赶上天子的车仗,见文远浑身浴血,身边只跟着三十余骑,众皆失惊不已。 曹军就在身后不远,文远不敢耽搁,只是催促车驾疾行,又行数里,正遇上闻讯急急回兵的赵云,汇合了赵云这支兵马,文远心神这才稍稍安定。 今夜一战,文远猝不及防,士卒折损近半,计点赵云的兵马以及一路收拢的败兵,还剩下战辅兵一万三千余人,这还不是最恶劣的,经此一战,文远仅有的那些粮草辎重被曹操夺去大半,顶多再过两三天,大军就要面临断粮危机。 此外更让文远忧心的还是周仓和张杨的安危,此二人身陷曹兵围困,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主公,尔等先行一步,我引兵去接应张、周二位将军,”赵云见文远心忧,上前一步道。 “子龙,”曹操大军在后,赵云以身涉险,如何能让文远安心。 “主公放心,我去去便回,”赵云眼中闪过一抹自信,昂然道。 “既然如此,多带轻骑,一路多加小心,”文远想想也是,凭赵云的本事,若想突围,还少有人拦得住他,便点头答允。 一旁贾诩突然插言道:“赵将军若前去,回兵时切记南下至官渡与主公相会,” 文远回头看了看贾诩,虽不明其中之意,不过想來贾诩说话绝非毫无原因,便道:“子龙小心,咱们官渡相会,” “主公保重,”赵云拱手道别,领亲骑三百去了。 见赵云走远,文远对贾诩道:“先生,我军为何要到官渡,先生心中莫非忧虑,” 贾诩捻须低声道:“主公,东面走不得了,曹操挥兵从背后掩杀,便是要将我等赶入兖州,如不出所料,东面此时定然已经张好了口袋,兖州之地必然处处杀机……” 文远拱手一礼道:“先生,请细细讲來,” 贾诩凝神思虑一阵,肃容道:“如今曹操已对咱们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曹操必定会以背后掩杀,而前路必定是层层阻击,迟滞我军行进,以常理來说当时如此,可是依我看却未必……” 见文远疑惑,贾诩道:“主公你想想看,曹操有多少兵马,” 文远想了想道,“据王力传來的消息,应当在十五六万人左右吧,” “兖州不足二百万口,曹操极限有兵十五六万人,除去各地守军,能调动的兵马又该有多少人,” 文远答道:“十二三万吧,兖州八郡近七十几个县,少说也要三万守军……” 贾诩点头道:“这就对了,十二三万可调动的兵马,只是攻入河内的就有十万人,也就是说,此前夏侯惇带來的两万兵马,应该是曹操手上最后的机动兵力,” 113 临危定计 顿了一顿,贾诩又道:“曹操也知道凭着这两万兵马是挡不住咱们的,可是又想置主公于死地,如果主公是曹操,除了从河内抽调兵马从后掩杀外,还会怎么办,” 文远脱口道:“当然是调集兵马,阻挡我军东进北上返回冀州了,” “对,曹操从河内渡河南下的兵马既然已经出现在后方,这就说明阻挡我军东进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如果不出所料,驻扎在原武的夏侯惇兵马要不了多久就会撤退,而现在原武东北面东郡至少会集结了两三万人严阵以待,只等着我军北上延津、白马钻进曹操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 贾诩话音未落,就见赵云部将吕旷飞马前來报道:“主公,前方原武城夏侯惇兵马不知何时已经撤退,原武城此时已是空城一座了,” 文远与贾诩相视一眼,冷汗潸然而下,若非贾诩之前提醒,自己过了原武,多半会北上一头扎进曹操在东郡重兵布下的陷阱里,到那时前有三万大军围堵,后有曹操追袭,自己就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贾诩的智计,文远是彻底服了,被他刚才这一番娓娓道來,仿佛曹操就站在自己对面似的,所思所想,都能让贾诩猜个**不离,贾诩此人,果然最善揣摩别人心计。 文远深施一礼道:“先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沉吟道:“为今之计咱们只有两条路可走……” “先生快说,是那两条路,” “待我军过了原武,一面派小队兵马虚立旗号一路向北挺进,大部则悄悄南下官渡,避开曹军哨骑,之后或往东、或往西,这两条路各有利弊,主公细细考虑,任选其一,” 文远急不可耐接道:“往东怎样,往西又如何,” “往东,东面乃是兖州腹地,曹操多半料不到我军敢于一路东进,而不是北上归冀,但现如今曹操主力尽在河内,兖然空虚,我军有兵万余,可一路势如破竹,直杀透兖州,进入青州齐地,即便路遇阻碍,咱们也可随便择一坚城固守,有万余兵马,相信也能撑到援军赶到,” “若是往西,可一路多派疑兵,大队前往陈留,陈留有睢水、汴水、南济河、北济河等,河网密集,骑兵追击到此全无用武之地,西面又有嵩山地形险峻,绵延数百里,咱们到时只需要往山窝窝里一钻,藏匿一阵不出,待几路援军渡河南下,便可安然无虞……只是粮草是个大问題,军中如今只剩下三日之粮,今年洛阳大荒,筹措粮草不易,我军从原武南下,需在陈留筹措足够的粮草,然后再向西转进……” 文远听了几乎入了神,贾诩的计划在他脑子里飞快的推演着,几乎每一步都天衣无缝,显然是经过精密的考虑,换作旁人,遇到眼前这种形势早就如沒头苍蝇一般來回乱撞,可是贾诩却能在看似重重危机当中找到逃生之门。 还能说什么,贾诩的智略文远早佩服的五体投地,冲着贾诩长揖一礼道:“得先生相助,真是辽平生之幸啊,” 拜下去文远还在庆幸,幸亏当初不顾风险亲自前郑县收了贾诩,否则的话,今日之危局,真不知改如何破去。 贾诩躬身还礼道:“主公,不知你打算走那一路,” 从刚才贾诩说出这两条路的时候,文远就已经考虑好了,当下回答道:“我已经想好了,一路向东,一路向西……” “一路向东,一路向西,”贾诩沉吟这文远模棱两可的话,眼中一亮,已经明白文远用意,心中暗赞道:“能举一反三,真英明睿智之主也,”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都已知对方心意,便闭口不言,一路向东行进。 不出数里,原武城便已在望,文远领兵入城,果然见城中曹兵百姓走的一个不剩,粮食沒留下一粒不说,水井也被土石掩埋,根本无法驻扎防御,文远与贾诩相视一笑,也不在意,先令五百兵鼓噪向北而行,大队人马偃旗息鼓,挑荒僻小路悄然向南行去…… 原武城东北二十里外,躲在隐蔽处的曹兵哨骑见一支兵旌旗猎猎,喊声震天,只道是冀州军果然向北进发,慌忙飞骑赶往正领着六千残兵从原武城徐徐北退的夏侯惇军中,回报这一消息。 “回禀夏侯将军,张辽大军已经过了原武,径往东北而來,” 夏侯惇闻声而起,哈哈大笑道““好,來的好,入孟德瓮中矣,张辽,等到了濮阳,我再來找你报这一箭之仇,” 笑毕,夏侯惇凝声道:“速速派飞骑禀报主公,告诉他张辽已经入瓮,请主公速速进军濮阳南北夹击张辽,” 按下夏侯惇,曹操这边不说,且说赵云领三百骑一路西行,沿路正遇见不少河内败兵向东逃逸,赵云一路询问败兵张杨、周仓下落,众皆不知,赵云只得催马继续向前奔去。 行不数里,就见一队曹军疾奔而來,沿路恣意屠杀败逃的河内兵,还将河内兵首级挂在马首下炫耀,赵云见状大怒,跃马挺枪迎上前去。 “來将通名,我乃大将李典帐下部将朱慈……”那队曹军当先一员战将手握一柄大斧,见一白袍小将疾奔而來,大喝一声道。 谁料赵云所骑白马那是抢自蔡阳坐下的神驹,虽不及吕布的赤兔,文远的流星,却也是万中无一的良驹,奔驰起來如风驰电掣,在朱慈喊话间已经冲到近前,只一枪,刺朱慈与马下。 曹兵大惊,四散逃逸,赵云继续前行,又遇上一队曹军,这队兵马全是步军,隶属于曹仁部下,统兵校尉有五人,老大淳于邈,老二叫淳于安,老三叫淳于普,老四叫淳于导,还有个老五叫淳于吉,此五人乃是同胞兄弟,各挺一杆精钢马槊,武艺超群。 五将见一白袍小将飞马而來,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版一同想赵云迎去,五兄弟向來同进共退,从小就极有默契,但遇到厮杀,不论是一人还是一百人,五兄弟都是一同迎敌,久而久之,倒自创了一套合击之术,战场厮杀,鲜有败绩,曹仁爱惜五人武艺,以大哥淳于邈为都尉,四个兄弟为司马,统领一部千名步军, 114 无双赵云(上) 此五兄弟此次随曹仁前來。先是夜袭了文远大营。与守兵厮杀一阵。还沒等歇息。又被曹仁下令东进。一路之上斩杀了上百河内兵。还抓了几个走散的大臣。 五人武艺不差。合击之阵的威力更是堪比一流将军。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群战无双的常山赵云。 论起群战的本事。汉末三国将领当中赵云当之无愧得数第一。长坂坡七进七出。破汉中单人独骑。一生之中。多少次以寡击众。鲜有败绩。关键在于文远的枪法精妙刁钻。身手稍逊之人根本难抵挡住他三五合的攻击。就如关二哥力大刀沉。交手胜负数合只见。生平所遇对手若在三十合仍不能胜。关二哥也就沒辙了。 果然。赵云仗着马快。径自挺枪向位于最边上的五弟淳于吉杀去。淳于邈四兄弟见状大惊。四杆马槊齐出欲救援五弟。却被赵云一俯腰身。险之又险的从背身让了过去。只是这份胆气。便为寻常人所不及。 让过马槊。赵云一枪直刺。中宫直进。这一枪又快又狠。径刺向淳于琼前心。 淳于吉忙横槊格挡。赵云仿佛早料到一般。长枪灵蛇一般一吞一吐。待交马而过时。淳于吉早手捧咽喉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五弟。”兄弟连心。见五弟被杀。淳于邈悲叫一声。可是还沒等他醒过神來。三弟淳于普也被赵云挑落马下。赵云枪法之快。淳于邈竟然看不出赵云是怎么出手的。 五兄弟只交马一合就折损两人。合击之阵还沒成就被赵云破去。剩下淳于邈、淳于安、淳于导三人更不是赵云对手。前后不过十余合。五兄弟尽被赵云杀尽。 曹兵见这白袍将军以一敌五。轻而易举击败领兵的淳于五兄弟。无不胆丧。此时赵云如虎入羊群。领三百轻骑杀入曹兵阵中左冲右突。无人能当其锋锐。 杀散曹军。赵云救下几个大臣。好生安抚一番。下马问道:“各位可见到张杨、周仓两位将军。” 几个大臣皆言不知。赵云又命人押來几个俘获的曹兵。赵云沉着一张脸冷道道:“尔等都是苦命百姓。我本也不想杀你们。不过眼下情势紧急。放你们走反会连累我军的兄弟。抱歉了。留你们不得。” 赵云刚要拔剑。就见一个曹兵小校告饶道:“将军饶命啊。别杀俺。俺知道你要找的人的下落。俺什么都说。” 赵云眼睛一亮道:“你知道。快说。若是你所言当真。 我便放了你。” 那小校定了定神道:“小的听说曹仁曹将军抓了一个张辽身边的将军。听说那人凶悍的很。长得一脸凶相。拿着一杆九尺长的大剑。杀了俺们好几十号人。最后还是曹仁将军亲自出马他才力尽被擒。也不知道是不是将军要找的人。” 赵云精神一振。专注那小校衣领道道:“是周仓。那人现在何处。” 那小校想了想道:“这个俺也不知。不过想來多半被押解在曹仁将军营里……” 赵云仔细盘问过曹兵底细。曹仁扎营之处现在何地。反复询问几次。又轮番问了几人。最后确认无疑才放了几个俘兵离去。 曹仁屯兵的营寨。其实就是之前冀州军扎营之处。赵云一路疾奔而去。行不二里。赵云突听远处一阵厮杀声传來。凝神望去。就见一支二百余人的河内兵正被千余曹兵围困在一个土坡之上。依仗着枪阵之利勉强守住。阵前一员冀州将军身背数创。浑身浴血仍拼死抗拒。不正是河内太守张杨是谁。 “哈哈哈。张将军休慌。赵云來也。”赵云大喜。大叫一声直冲向曹兵阵营。曹军早有人发现这支骑兵报于统兵将领。就见一员将领从阵中策马奔出。大声喝道:“大将曹洪在此。來将还不乖乖下马受缚。” “曹洪。不想死的就给我让路。”赵云剑眉一竖。长枪径取曹洪。二人交马战在一处。曹洪如何是赵云敌手。不二十合。曹洪刀法渐渐散乱。心中慌乱。一分神被赵云挑落盔缨。曹洪亡魂大冒。拨马逃回本阵之中。赵云就势冲入敌阵。与张杨前后一番夹攻。曹洪大败。夹在乱军之中仓皇而走。 赵云也不追赶。见了张杨询问近情。原來张杨奉文远之命抵抗曹兵。然曹仁兵众。张杨虽奋力抵抗。可是河内兵终归刚经过一日苦战。疲惫不堪节节退后。麾下二千多士卒或死或散。边打边退之下到了此处终于被曹洪围住。 一夜惊变。二人都是感慨连连。赵云稍歇一阵。告知张杨与主公汇合之处。就要继续西行。 “赵将军。你还要望西走。”张杨看出赵云打算。不禁一愣。要知道这里已经是深入曹操大军内部。四面到处都是曹兵。步步危机。处处险境。况且赵云这一路杀來。不可能不惊动曹军的高层将领。一旦曹操大军围拢。再要突围。就难上百倍了。 赵云慨然道:“云既向主公请缨。就当竭尽所能。若周将军已遭不测。云自然无话可说。可如今既有了他的消息。云义不容辞。纵有刀山火海说不得也要闯一闯了。” 张杨愧而拱手道:“赵将军忠义。实在令张杨佩服。赵将军且先行。我等在此稍歇一阵。便随后接应。” 且说曹洪丢盔卸甲回营寨见到曹仁。备言赵云之勇。其间陆续又有败兵回营禀告一银甲白马小将斩将杀人的事情。曹仁闻言大怒。一面派人报知曹操。一面欲亲提兵马去战赵云。就听前寨突然一阵人马嘈杂。正不知何故。早有小校來报:一白袍银甲小将冲入寨中。 曹仁忙令人出帐去看。就见那白马将军右手枪左手剑。在营中左冲右突。曹洪部将晏明挺一柄三尖二刃刀上前。不三合。被赵云一枪刺倒。张台、刑裂、夏侯亭、吕英等四员青州兵部将齐上。被赵云枪挑剑劈。须臾之间也被赵云刺死阵中。 115 无双赵云(下) 曹仁见那白袍小将如此神勇,早胆寒心怯,哪还有之前欲与赵云一战的勇气,只是喝令士卒上前围攻。 主将都不肯上前,小兵子如何还有心思卖命,就见赵云领着百余骑在曹军阵中左冲右突,闲庭信步如入无人之境。 其实曹仁手头上也沒有多少兵众,曹操命他分兵数路鼓噪东进,一万兵马支走了九千,营寨中只剩下千余众,否则倒也不会令赵云如此轻松。 赵云在营中一边往來冲杀,一边寻找周仓踪影,突听寨后一声响雷似的大喊,赵云循声望去,就见后寨大柱之上绑着几个冀州兵,发话的一人黑脸虬髯,上身被剥得赤条条的,满是鞭痕,不正是周仓是谁。 原來周仓领二十余骑拼死替文远断后,不料曹仁曹纯一心想奇袭大营,并不愿将精力分在周仓身上,只留下部将曹休领五百兵围杀周仓,玄缨卫虽然悍勇,终抵挡不住曹休兵众,周仓苦战多时,身边只剩下数名亲众,一不留神被曹休一箭射中肩胛,虽性命无虞,却被曹兵擒去。 见到周仓仍在,赵云大喜,径自冲入后寨之中,解了周仓和几个玄缨卫身上绳索,分出一匹马与周仓骑乘,二人合力,就要往东冲突。 恰在此时,就听一声阵人马嘶喝,一彪曹军杀入营中,赵云回首看去,就见一黑色大旗上大书一个曹字,旗下一人白净脸,长须髯,年在四旬上下,身披铁叶连环甲,颈系猩红大氅,人虽长得普普通通,却双目有神,浑身上下却带着一股威严之气,再被身边数员虎将簇拥一趁,更显出气度不群。 赵云虽不识曹操,不过料想此人层层战将簇拥,料來定是曹操无疑,正向上前建功,却被一声断喝,吸引了注意。 “贼将休得猖狂,看俺许褚來取你首级,”就见曹操身边跃马而出一个手捧大刀,面目狰狞的彪悍将军,此人身形雄壮,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吼声如雷,一看就是勇力绝人之辈。 曹操见许褚出马,急叫道:“仲康休伤他性命,众将休放冷箭,领兵团团围住,休叫走了此人,” 原來曹操见赵云英姿飒爽,仪表不群,又听曹仁曹洪禀报此将手上折了不少得力将军,曹操素來爱才,早就生了招揽之心,倒下招呼众将不可伤了此人。 赵云是何人,论起胆量,他若称第二,就沒人敢称第一,眼下虽是群敌环伺,依旧毅然不惧,跃马挺枪直取许褚。 二人战在一处,转眼间五十合难分胜败,许褚虽是生力军,不过他身躯颇重,坐下战马跟不上劲,赵云虽一路厮杀,体力耗费甚剧,不过却占了坐下良驹的便宜。 二人武艺本在伯仲之间,一个枪法精妙绝伦,一个刀法势大力沉,便是斗上百合,也难分出胜败,曹操见这白袍小将如此神勇,更生爱才之心,急唤许褚回阵,道:“壮士高姓大名,” “某乃常山赵子龙是也,现为车骑将军张辽麾下讨逆将军,”赵云横枪慨然冲曹操叫道,回首四顾,身边只剩三四十骑,四下里,十数员曹将领着兵马将赵云团团围住,人数何止千计。 而且现在曹兵和之前又不一样,刚才众兵将被赵云气势所慑,纷纷走避,现在主公亲到,人人都想在曹操面前展现一下自己武艺,因此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上前擒下赵云,。 曹操道““壮士身陷万军之中仍面不改色,此等气度操实在心中敬佩,壮士今日既困于此处,何不早降,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要我背主投降,哈哈哈……”赵云仰天长笑道,刚才和许褚一战,确实令他有些吃力,能拖延一会,就能多恢复一点力气。 “壮士为何发笑,实话不瞒壮士,张辽取道兖州北上,早已中了我的计谋,如今已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迟早必被我所擒,壮士何必执迷不悟,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曹操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若唤作旁人,只怕早就滚鞍下马答应归顺,可是赵云和文远是什么情分。 当初为了招揽他,文远可谓是煞费苦心,赵云家中老母卧病,文远悉心照应,还让樊氏去为他老母操持起居直至病逝,这份情谊,赵云深深铭刻在心,赵云初从军时,为了让赵云尽快在在一群精兵悍将中建立威信,特意组织了枪法、弓术两场大比,那两次大比赵云出尽风头,虽然比张颌的资历稍浅,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主公的器重关心,假以时日,赵云必是文远麾下第一得力的将军。 这也是文远想要做的,身为穿越过來素來喜欢三国的文远,心中最遗憾的莫过于历史上赵云的命运,汉末三国,世家大族横行,在政治上享有极大的权利,袁绍能成为为十八路诸侯盟主,官不算最高,兵不算最广,四世三公的身份才是主因,而赵云不得重用,最大的原因便是出身布衣。 而这个时代,曹操对门阀出身最不感冒,他手下除了曹氏、夏侯氏外,典韦、许褚是草莽豪强,徐晃、张辽、文聘、庞德是降将,却都能在他手中委以重任。 刘备虽有皇叔的招牌,不过早期无人可用,自然也讲究不了门第,但是诸葛亮一到,助刘备开疆拓土的同时,门第观念又不可避免的再次兴起,魏、蜀、吴三国,蜀汉对门阀制度的坚持是最明确的,孔明为了平衡刘备拉拢麾下越來越庞大的文武集团,不得不牺牲一些势力弱小的寒门将吏。 刘备称帝,群臣上贺表,列了前五十个人的名字加上“........等一百八十人”领衔之人赫然是征西大将军都亭侯马超,就因为马孟起世代公侯,簪缨出身,其下法正列第二,孔明第八,赵云呢,在“........等一百八十人”中,连名字都不能列在贺表上。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赵云是政治斗争失败者,刘备平定益州时,欲大赏封地,诸将默然,只有赵云谏曰:“益州人民,屡遭兵火,田宅皆空;今当归还百姓,今安居夏业,民心方定,不宜夺之为私赏也,”仍是一秉以往忠君救民之志,堂堂正正,刘备只得大喜从之,只此一言,已把蜀汉的满朝文武得罪尽了。 沒有野心,不懂得培养自己的势力,沒有自己的亲信家将,在那乱世之中,广张羽翼是何等重要得,关张自成一党,家将众多,如关平,周仓等,马超世代公候,投刘备时又是带者全部家将,黄忠曾为长沙太守,亲信当然不少,独有赵云……向來是单枪匹马,自然在朝中也就人微言轻了。 而且赵云为官清廉,清官自然就沒钱笼络家将,得战功,孔明几次欲大赏赵云,赵云不受或分赏诸军,如此特立独行自然会为那些贪官所忌。 第三个原因便是赵云时运不济,投刘备时,是在刘备最危难的时期,根本无兵可用,一直到入主益州,刘备都是是寄人篱下,因此赵云屡屡充当警卫长的角色,等到刘备开始有兵可用了,已经是十数年后了,谁都习惯了赵云警卫长这一职位,因沒有统兵经验,蜀汉又将领众多,自然也就沒有统兵机会了,一直到蜀汉后期,诸葛亮实在无将可用了,才派赵云为主将上阵,那时的赵云,已经是满头白发了…… 赵云犯了为官的几大禁忌,又时运不济,因而才会一生蹉跎,无法建立赫赫功勋,只在老罗笔下艺术加工一番,不过赵云的品性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品性谦逊,冷静又极富胆气,善内政,打仗又敢身先士卒,为军中表率,最难得的是,有大赏又不独自享受,而是分与诸军。 具备如此多成为优秀统率的天分,若是赵云一开始就定位在统帅的位置上,他所立下的功勋未必就不及其他顶尖的统兵将军。 文远既然涉足到这个时代,接触到赵云,就已经暗下决心改变赵云的命运,改变后世人心中对这个最完美武将际遇的惋惜, 116 魏武青虹 文远不符合这个时代人的想法。赵云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主公的知遇之恩。赵云却深有体会。早已立志永不悖逆。曹操这番口舌倒恰好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只是听说曹操说主公中了他的计策心里一惊。转瞬就释然了。 “临行前贾军师有言。到南面官渡汇合。并不是北上。曹操自以为得计。其实早已经被贾军师看穿了呢。不过此事不能让曹操知晓……”赵云低头思忖。让人看着倒以为他是在考虑曹操的提议。曹操心中一阵激动。若能得如此虎将相助。我曹孟德岂不是如虎添翼。 谁料赵云纵声长笑道:“汝休要多费唇舌了。自古忠臣不事二主。我赵云自诩忠义。又岂是背主忘义之人。况且想要困住我。也并非那么容易。” “你……好大胆。”曹操大怒。正要命人生擒赵云。突见赵云撒开马蹄作势向自己冲來。这赵云。竟然敢万军之中直取身为主帅的自己。 一身背双铁戟。满脸彪悍煞气的虎将一横身挡在曹操面前。喝道:“保护主公。”他一声大喝。围住赵云的各位将领禁不住向曹操靠去。围得水泄不通的包围圈此时免不得露出一丝空隙。 赵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勒马缰。胯下白龙驹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赵云在马上一扭腰。拨转马头向着稍稍露出些许空隙的侧面冲去。 所有人都沒料到赵云会有此声东击西的一击。夏侯恩也不例外。待醒转过來时赵云以冲至十步之内。 夏侯恩也非等闲之辈。。一拍后背。鞘中一柄长剑龙吟一声脱鞘飞起。 只见那长剑飞出。如一道青虹横空出现。道道寒芒耀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赵云一枪递出。只觉手上一轻。定睛看时。手上铁梨木杆打磨的长枪从枪头处齐头断去盈尺有余。心中不禁暗呼一声:“好剑。” 夏侯恩得理不让人。见一剑斩断赵云长枪。又是一道青亮亮的剑虹劈出。他素有勇力。被曹操令为佩剑将军。曹操有两柄宝剑。一曰倚天。一曰青虹。倚天剑曹操自佩。青虹剑则交给夏侯恩佩戴。倚天取上倚天道之意。用作施恩。青虹剑能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主杀伐。被曹操用來扬威。 赵云见了如此神兵。早就见猎心喜。夏侯恩虽武艺不弱。可是和赵云相比差了何止一个等级。就见赵云长枪一抖。枪头正点中夏侯恩手腕。青虹宝剑脱手而飞。 夏侯恩大惊失色。要知道青虹剑是主公心爱之物。岂能失去。可是他刚要立身接剑。突见一个身影长身而起。正是赵云。夏侯恩正要大叫。半空中赵云早已经握剑在手。反手一劈。就见一道青芒绽现。夏侯惇连惨叫都沒一声。连马首带人身被斩成四段。 “抓住他。抓住他。”曹操气的浑身颤抖。喝令众人围攻赵云。就见近处十几杆刀枪齐杀向赵云。青虹一闪。一阵当当当的金铁交鸣声过后。攻向赵云的士兵只觉着手上一轻。手上兵器尽数齐头断去。 “好剑。好剑啊。哈哈哈……”赵云亢声长笑。此行既救了周仓。竟又得了如此神兵利器。如何不令他欣喜。 宝剑到手。赵云也不在停留。催动战马冲杀出去。但见青色寒芒闪过。曹兵武器尽断。竟无人能挡赵云锋锐。 “给我杀。休叫走了赵云。”爱将夏侯恩被斩。如今眼看着赵云又要突出重围。曹操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此时他再也顾不上赵云肯不肯投降了。若是让赵云走脱。他岂非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得了曹操将令。众将这才放开手一拼。赵云身上压力陡涨。顿时被众将包围在圈内。全靠着手中青虹剑锐利。勉强支撑而已。 赵云有青虹剑尚且如此。带伤在身的周仓更是不济。他本就是裸衣无甲。肩上还带着伤行动不利。不一会的功夫就中了一刀。虽身子骨强壮并不大碍。却也撑持不了多久了。 “我河内兵。。同生共死。”就在此危如累卵之际。圈外突然一片骚乱。一阵吼声响起。只见张杨忽引一彪军从营外杀入。曹兵正忙于对付圈内的赵云。被张杨一冲。顿时首尾不能相顾。一片大乱。赵云趁势与张杨会合在一起。 见赵云安然无恙。张杨感慨的翘起大拇指道:“子龙。你果然胆气过人啊。万军之中如闲庭信步。张杨诚不及矣。” 赵云也匆匆一拱手道:“张将军过奖了。将军不惜以身犯险來救赵云。如此高义才是云佩服的。咱们话不多说。赶紧突围回去要紧。免得主公惦念。” 二人既合兵一处。就势一同往外突围。赵云在前。张杨在后。曹操此时身边可用之兵其实兵不多。赵云得了青虹。更是无人可挡。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不费太多功夫就冲出重围。 赵云回头看时。却见身后竟无一人。再看阵中。张杨、周仓等人被围在垓心。军士疾呼道:“子龙将军。休弃我等而去。” 赵云拨马复杀入阵中。将众人救起。曹兵起初还想在主公面前显显威风。可是见赵云凛凛犹若天神。心底怯意暗生。不能抵敌。赵云所过之处。无不退避。几番冲突。终于被赵云杀出重围。扬长而去…… “尔等……尔等平日自诩了得。竟不是一黄口小儿之敌。”曹操见赵云远走。气得五内俱焚。或许是损兵折将。又或许是为了不能招降这员虎将。曹操罕见的冲众将发了脾气。 此言一出。众将一阵面红耳赤。典韦就不服气了。策马出阵道:“主公何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刚才俺若不是顾念着主公安危。早与那赵云会上一会。主公与我五百精兵。俺必取赵云首级献于主公麾下。” 曹操也意识到刚才失言可能会寒了众人的心。温言一笑道:“恶來若去。必能生擒赵云。好。便与你五百精锐。即刻追击。” “末将遵命。”典韦领了将令。策马离去。曹操仍不放心。又令曹仁分兵前去接应。其余众将仍各依原计划行动。吩咐完这一切。曹操仍难消怒意。心道: “如此虎将。竟对你如此忠心。张辽。此次你入我瓮中。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117 河内鏖兵 河内,怀县。 怀县是河内治所,钱粮军器大都囤积在此地,再有就是怀县四通八达,向北百里便是上党,向南百里便是大河,东接冀州,西邻河东郡,四通八达,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光武帝刘秀就曾据河内,为立身争鼎之基。 对河内的看重,曹操可以说比文远更甚,荀彧就曾向他进言取河内以争天下,这也是曹操此次冒险出兵与文远为敌的一部分原因。 为了保住河内,曹操可谓煞费苦心,虽然渡河南下,仍留下重兵守御河内,郡治怀县守军更是由曹操麾下最放心的一员外姓将军,,于禁统御。 自打曹操攻占河内之后,这里就驻扎着两万曹操大军,如今河内有兖州兵五万,其中近半都屯驻在此地,其余军士守住沿河各处港口要地,与沿河各港互为犄角之势,既可断绝冀州军粮道,危难时还可相互救援,力图固守此地。 不过曹操也知道张辽在河北的兵力雄厚,守住河内绝非易事,因此倒也暗嘱于禁,真若坚守不住,也可退回兖州,但前提是,想钉子一样扎在怀县,牵制住张辽在河北的主力一月之内不能渡过河去救援文远。 有这一月时间,曹操自信凭在兖州辛苦征调的七八万兵马,定能歼灭文远,到时即便冀州军主力來救也已经不及。 于禁,字文则,泰山钜平人,184年,于禁由鲍信招募讨伐黄巾军,192年,鲍信向曹操献出兖州,于禁转为在王朗部下,王朗荐于禁为大将,曹操召见后拜军司马,193年,攻打徐州期间攻陷广戚,拜陷阵都尉,194年,攻打吕布于濮阳,破吕布二营于城南,破高雅于须昌,195年,围攻张超于雍丘,斩杀黄巾黄邵,尽降其众,迁平虏校尉,自入曹操帐中,于禁可谓统兵有方,战功累累。 主公的命令,于禁当初想都沒想便答应下來,在他看來怀县城高壕深,城中粮草军资颇丰,莫说是一月,就是支撑半年都沒有问題,可是现在发现于禁发现自己实在大错特错了,他实在太小看了各路兵马驰援张辽的意志究竟是何等强烈。 城下,如今已经聚集了张辽数路兵马,冀州沮授,并州张燕,上党田丰,三路兵马合共八万余人,此外于禁还收到探马报回的消息,张辽军在河东已经击溃了李傕郭汜数万兵马,正勒兵火速赶回河内。 这几路张辽兵马得知主公分兵南下追杀张辽,对河内曹兵发起了近乎疯狂的攻击,一路势如破竹收复河内诸多县邑,直到到了重兵把守的怀县才稍稍停下脚步,不过张辽大军攻城仅数日,于禁就感受到沉重的压力。 于禁素闻冀州军能征惯战,这数日交战以來,冀州军的装备之精,军纪之严、战意之浓,着实是让于禁开了眼界,于禁一向自诩操练军士素有心得,可是拿自己的部众和张辽军一比,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将军……敌兵又上來了……” “将军快看,那是什么攻城器具,圆圆的轮子,怎么从沒见过,”城头上,于禁正低头思考着,身边一阵呼喊声令他惊醒过來,他抬头向城外看去,只见数万张辽军又从三面如潮水一般涌來。 左边一路,是张燕的两万步骑,张燕素來统兵有方,麾下黑山军绝非寻常盗寇可比,此番归顺文远,八万黑山兵去芜存菁缩编到两万余人,又经过下曲阳军事体系的大半年整训,战力较之冀州战兵已丝毫不逊。 中间一路,乃是田丰的上党兵两万人,上党民风彪悍,又归附文远多年,将士都是勇猛善战之人,为救主公,数年不出上党的田丰亲自领兵前來,马延为辅阵前指挥,同來的还有同郡刚刚被拔擢的王允之侄王凌。 王允被李傕郭汜诛杀,王凌奔回上党暂避,田丰闻其才名举为孝廉,招入府中任郡吏,王凌颇有才干,不过数月,已被田丰依为左膀右臂。 田丰、张杨这两路兵马兵强马壮,不过要说阵容最强,当之无愧还应属冀州军。 虽然此前已经派出三路战辅兵六万余人,不过此次出征,仍然聚集了冀州各郡四万玄缨卫、战辅兵力,出征武将更是阵容强大,主将由魏郡太守沮授亲自担任,郭嘉为参军,阵中郝昭、乌兰古、魏延、吕蒙、陈武皆是能征惯战之人。 不过于禁也不是易于之辈,有两万雄兵防守,加之怀县城城墙高耸,城中粮草弓矢齐备,三路兵强攻怀县旬日有余,折损过万人,愣是沒有被攻破怀县。 此三路兵之所以强攻怀县,是由于怀县紧扼冀并两州援兵南下咽喉,纵然绕道而过,一路粮道也需重兵防御,与其如此,倒不如攻陷怀县,打通粮道一劳永逸,只可惜他们碰上的于禁确实是个硬茬子,攻城旬日仍沒有进展,直到…… 汹涌如潮的攻城阵势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几十架被士兵推着的巨大圆形木制器具,这些原型木轮呈竖立的圆盘状,有三四丈高,五六尺宽,低下有支架撑着,转轮的轴上还连接着绳子和一些构造复杂的器械,至于是什么东西,于禁就实在看不明白了,不过他本能的觉着这些圆木轮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城下的张辽军士将摆在阵前,圆盘竖立着与城墙方向垂直呈九十度,摆好位置之后,几个士卒开始转动轮子,木制的转轮上每节都有一个槽子,另有几个军士开始往轮子里头放入石块。 最后,军士们又从转轮上取下二十几根用來传动绳子,开始做好最后的准备…… 看到此时,即便是寒冬腊月天里,于禁的冷汗也禁不住潸然而下了,他虽然沒见过这东西,不过他隐约已经猜到这些圆轮子是干什么用的了,这圆形的大轮子看功用,应该是投石机, 118 破城 傍晚。浑浑噩噩的于禁在身边亲卫的搀扶下走下了一片炼狱般的城墙。 一天的守城下來。于禁满身疲惫。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似乎都在呻吟。 不过相比身体的疲惫。更沉重的负担來自内心。如果一天之中不断有石块在头顶上飞來飞去。只怕任何人都轻松不起來。 今天。冀州军攻城用上了一种从沒见过的投石机。一次可连发飞石十几块。飞在空中虎虎生风。声势骇人。这一天的攻守下來。守军伤亡两千余人。其中被这圆形投石车上的砸死砸伤的兖州兵就超过千人。这些伤亡还只是表面上的。被这么一通乱石砸下。守城军士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许多军士甚至被身边如此巨大的死亡恐惧压迫的近乎崩溃。 于禁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身为守军主将尚且如此。这一天对怀县城内的兖州兵也是一样。绝对如噩梦一般令人毕生难以忘记。 一路走下城墙。于禁到处都能听见四周兖州军士哭泣的声音。他们肩负着断后阻敌的人物。抵抗着城外七万多攻势如潮的冀州军。如今被逼入如此困境。禁不住心中畏惧。 逃还是有希望的。冀州兵并沒有围歼守兵的打算。围三厥一。打得就是逼曹兵后退。大军向前推进的主意。这种情势更是让怀县曹兵提不起斗志与张辽军硬拼。 “对不起了主公。于禁实在守不住河内。有负主公托付……”于禁心中怆然。守城十余日。两万兵马折损了三分之一。军中士气也低落至谷底。眼下这种情势。他实在想不出阻挡张辽军的办法。心中已经渐渐生出退意…… “什么。将军要退兵。于将军可要三思啊。主公走时。曾百般叮咛嘱咐将军守好河内。不可让张辽夺去。将军今日一走。日后主公那儿只怕会怪罪将军啊。”一听说于禁要退兵。赵咨心急火燎的跑过來询问。他如今已不是白身。而成了曹操帐下从事。负责协助于禁经略河内。为了让曹兵在河内站稳脚跟。抵挡住张辽军的反扑。赵咨在河内忙上忙下。出钱出力。万贯家产可说全搭了进去。结果却落得个如此结局。 曹兵一走。赵咨可说是一无所有。本想帮助曹操顺便扩大家族势力。不想到头來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想到这。赵咨就悔恨交集。只怪自己当初怎么沒有听司马家二郎仲达的话。一味向着奉迎曹操谋取官位。懊恼之下。赵咨看于禁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明面上是替于禁着想。话语中却暗有拿曹操军令说事的意味。 于禁心中暗骂道:“你赵咨动动嘴皮子倒是容易。城头上石头乱飞的时候你在哪里。” 不过于禁也是一阵心虚。如果不是曹操之前有言。若真抵挡不住冀州军。也可退回兖州去。只怕于禁真就得和河内共存亡了。这赵咨居然敢拿丞相的话要挟自己。实在可恨。 于禁当下冷哼一声道:“主公那里。自有我担待。不劳赵先生费心。”说罢甩开赵咨的膀子大步离去。 于禁边走边琢磨。主公虽然说过河内不可守便退。但是却规定最低一月之期。可是主公离开到现在不过才十几天。现在就走了。若是让主公知道。岂不是还要降罪。 于禁正冥思苦想。突然一小校飞马來报道:“将军。那帮青州兵老毛病又犯了。又在劫掠河北百姓。” “劫就劫吧。都这当口上了。老子还哪管得了青州兵的那点破事。”于禁难得的破口咒骂道。他素來以号令严明为治军方针。自己也素以职业军人自居。很少粗鲁放纵的行为。不过对于这些青州兵。他于禁确实气得牙痒痒的。 青州兵是前两年主公曹操招降的青州黄巾。当时主公俘虏了老弱丁口六十余万。选拔其中青壮六万。编为青州兵。有大将夏侯惇统御。 夏侯惇这人打仗是够刚猛的。不过他向來是大老粗一个。麾下士卒的军纪实在令于禁不敢恭维。这帮青州兵作战勇猛倒是继承了夏侯惇的风格。可是身上黄巾贼寇的匪性也沒有洗去。隔三差五就会给干出些打家劫舍、奸淫捋掠的勾当。此次夏侯惇镇守兖州。青州兵被调到河内助阵。沒了顶头上司的青州兵更如脱缰野马一般。桀骜难驯。 于禁素來注重部队军纪。作为主讲已经几次压制着青州兵。想來大概是今天守城时的心理压力太大。这些兵痞又开始发泄心中郁闷之气。 换作平日。于禁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不过现在他自身都难保了又哪里有心情管这份闲事。 不过那小校正要离去。于禁突然眼前一亮。道:“且慢。” 于禁沉吟一阵。对那小校道:“不要管这些当兵的败类了。你快去集合队伍。今夜就动身南去。记住。一定要悄悄的。不可让太早青州兵发现咱们开城离去。” “开城离去。将军这是……”那小校疑惑脱口道。 “嘘……小声点。别啰嗦。叫你去你就去。”于禁连忙制止道。也顾不上解释。催促小校下去。 等那小校依言退下。于禁之前的凝重已经烟消云去。喃喃道:“青州兵嘛。正好拿來做替罪羊。这样回到兖州。总算有理由向主公交待了。” 是夜三更。于禁领着本部兵马悄然离去。等到青州兵得知消息。已经是第二日天亮冀州军再次攻來的时辰。得知主将弃他们而去。青州兵顿时如炸了锅一般。他们自知在河内犯下滔滔罪孽。张辽的兵将定然饶不了他们。有的主张坚守。有的打算逃逸。沒有主将的调度。众部将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乱哄哄的。总之怀县城内此刻是乱成了一锅粥。如此情势如何能挡得住攻势凶猛的张辽军。还不到午后。怀县城就被攻破。乌兰古、魏延、吕蒙等人一马当先冲入城内。 119 恶来典韦 乌兰古挥舞大斧,挡者披靡,乱兵之中正遇上准备逃跑的青州兵都尉长广人王营,二马相交,乌兰古手起一斧将王营剁翻在地。 魏延挥兵直杀入青州兵抵挡的郡府之前,与王营同郡人青州兵都尉从钱相遇,从钱欺魏延年幼,上前与魏延交战,不三合,被魏延手起一刀砍断左臂,从钱抱断臂而走,魏延觑得真切,从背后拈弓搭箭,一箭正中从钱背心。 此外吕蒙、陈武也各显身手,斩获不少首级。 平定城中兵乱,沮授、田丰、张燕等领大军入城安民,计点战果,此战共斩首三千余级,降卒两千余人,余众皆四散逃逸。 历时十余日,冀州军在付出一万三千余人的沉重代价,终于艰难夺回河内重镇怀县,虽然打通了继续南下的道路,不过战乱之后的河内,损失也是极惨重的。 与曹军一战,河内百姓生灵涂炭,家破人亡十之二三,郡县府库仓廪尽毁,更令人烦恼的是此战过后,逃出去的青州兵少说也有五六千人,这些青州兵逃散至各处,还会给河内带來不小的危害。 沮授、田丰、张燕、郝昭、郭嘉等几员军中首脑坐下來一番商议,决定留下张燕部收拾河内残局,其余军马继续向南疾进,因为据探马來报,曹操已经离开河内十多天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主公遇到凶险沒有。 而于禁这边出了怀县,一边派人飞马报知曹操,只道青州兵在城中兵变,导致怀县失守,一边收拢其余兵马疾奔渡河,经成皋,入虎牢关据守,这里是曹操交给他的第二道防线,这道关隘,于禁暗暗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再丢,河内丢失,他还能拿青州兵当替罪羊顶,若是让虎牢关再丢了,于禁只怕只有自刎谢罪了。 河内的失利,曹操一时并不知晓,不过前方传來的消息,令曹操又是一惊。 典韦居然也败了。 原來赵云突出重围向东逃去,因为路上仍不断有曹兵堵截,一直提不起行军速度,典韦领五百虎卫军一路疾追,奔出十余里,正遇见赵云。 就见赵云不知从哪里又夺了一柄长枪,右手枪左手剑,威不可挡,李典、乐进二将舞刀挺抢,仍抵敌不住,被杀的连连败退,身边曹兵无不面露惊容。 典韦气的面目狰狞,哇哇大叫道:“哇呀呀,赵云小儿你休得猖狂,看俺老典來杀杀你的威风,”说罢抽出背后两柄重八十斤的镔铁戟翻身下马冲向赵云。 赵云早前就见过这黄脸髯须的彪形大汉一直护卫在曹操身边,早料出他是曹操身边的近卫头领,又见他身形彪壮,手臂几乎有常人大腿粗,大冬天的,只穿着一身单衣皮甲,裸露在外的肌肉如岩石般块块凸出,只是那份疯狂躁动的杀气就令人心生畏怯。 赵云瞳孔一阵收缩,暗忖:“此人威胁,不在方才那使刀的许褚之下,”只是匆匆一瞥,赵云就对典韦的实力做了初步预估。 不过赵云生平又怕过谁來,你要战,那便战,只是现在厮杀的这两员曹将也不是庸手,等他们以三敌一,自己多半讨不到好处,须解决了他们才行。 想到此处,赵云抖擞精神,趁着典韦隔着还远,杀招连出,李典、乐进二人只觉着眼前一片雪白枪幕迎面而來,慌乱间挥舞刀枪抵挡,却哪里抵挡的住,转眼间身背数创,险象环生。 “给我去死,”赵云大喝一声,一枪挑飞乐进手中大刀,枪尖就势直进,直刺向乐进咽喉。 乐进亡魂大冒,赵云这一枪又快又急,乐进根本无从躲避,怆然一叹,闭目放弃了抵抗,眼看着史上与张辽同为曹操麾下五子良将的乐进就要死在赵云之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云就听见耳边响起一声惊天虎吼,就见典韦势如奔马,眨眼间的功夫已奔至身前十余步。 “给我着,”典韦虎吼一声,两柄大黑戟夹在左手臂弯之中,右手探至腰间,如电甩出,就见一道乌光呼啸,凛冽飞向赵云背心处。 赵云扭身看去,就见一道乌光急速飞來,又快又猛,赵云还沒看清楚什么东西,已飞至面门三尺左右,赵云反应何等之快,单手横剑挡向那乌影,就听当啷一声,那乌影被青虹剑切成两段,迸飞出数步跌落尘埃,仔细看去,竟是一尺许大的精巧手戟。 赵云心中微颤,这大汉飞戟的本事,竟如此精准,方才若自己反应再慢上一线,只怕早就沒了性命,不过这大汉膂力实在太霸道了,十几步外扔出的飞戟,自己挡向來手臂竟然被震得麻木,青虹剑都差点脱手。 典韦也不禁赞叹这白袍小将的本领,自己这手飞戟伤人的本事,苦练了好多年方才练成,十步内例不虚发,取人姓名如探囊取物,十步外也鲜有失手。 方才为了救乐进性命,自己在十几步外飞戟出手,对手能临危接住,反应能力果然出众。 对手强悍,典韦非但不忧,反倒激起熊熊斗志,冲乐进、李典二人喝道:“你二人且退,看某來取贼将之首,” 乐进、李典被赵云神乎其神的枪法吓破了胆,尤其是乐进险险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小命,闻言不敢再战,拨转马头边走。 身无负累,更能心无旁骛,典韦裂开大嘴,狰狞一笑道:“黄口小儿,吃我一招,”说罢,两柄大戟挥舞脚下如风向赵云扑去。 其实也不怪典韦不骑马,他手上镔铁戟实在太重,在马上挥舞根本发挥不出威力,若是步战,这一戟甩出,少说也有千斤的力气,寻常人莫说招架,就是擦着一点,也会断胳膊断腿,威力无比。 赵云刚才荡开典韦那一飞戟,已看出此人力大无穷,不敢力敌,只能巧胜,当下拔马让开,仗着枪长盈丈,将典韦限制在丈许之外,不就不让典韦近身出手。 就见二人戟來枪往,硬是不见枪戟触碰,赵云枪法虚实相济,一众人看的眼花缭乱,无心叹服。 不过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别看典韦长的粗犷,却是天生习武的材料,并非纯以蛮力取胜,他自小便与人厮斗,搏杀经验经验无比丰富,久而久之戟法大巧若拙,浑然天成。 赵云也不敢小觑,若是赵云巅峰状态时,到能仗着精妙枪术与之畅快一战,可是现在他已经往來冲杀了一日一夜,人累不说,马也早已疲敝。 二人交手二十余合,赵云渐渐落于下风,出枪控马已渐渐不能如意了。 就听当啷一声,交手至今,赵云灵动的长枪中终于被典韦大铁戟砸中,就见赵云身躯一震,长枪脱手飞出,赵云如遭雷击,从马上倒飞而出, 120 谁是步战第一? 赵云身手敏捷,在空中一扭腰身,翻身落在地上,可是典韦得理不饶人,啊呀呀吼叫着向赵云冲去。 赵云本就不必典韦擅长步战,如今长枪脱手,只剩下一柄青虹护身,典韦一双镔铁戟虎虎生风,他也只能步步向后退去,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一声苍劲大喝:“小辈,太猖狂了吧,” 就见一人从马上跳下,如利箭般向典韦掠去,來人身形极快,地面在他脚下如同缩短了一般,一步两三丈,让人看不清身形,须臾间就到了典韦身前数步站定,浑身上下如一柄出鞘的宝剑,手上一柄松纹古剑更是绽射出阵阵寒意,令典韦不敢生出轻视之心。 “王前辈,”赵云见了來人,不禁精神一振。 來人身穿一副轻便的嵌铁皮甲,手中一柄长四尺的古朴宝剑,四十出头,不正是王越是谁。 王越道:“子龙休慌,主公恐你有失,特命我前來助你,” 一听主公竟然想的这么周到,赵云激动道:“云幸不辱命,救回了张杨周仓两位将军……” 王越看到张杨、周仓也在阵中,眼中也闪过一抹激赏之意,道:“子龙辛苦,我派一伍夜影卫送你们回去,此处就交给我了,记得一路小心,” “既然如此,有劳望前辈了,”有王越在,赵云当然放心,要知道论步战,自己都不是王越的对手,当初自己可是和主公、周仓三人联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擒下王越的,便是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吕布,步战也未必王越之敌。 赵云向往月拱手一礼,翻身上马离去。 见赵云要走,典韦大吼道:“赵云小儿,休想走的那么轻易,”不过他刚一动,就见那柄宝剑已经横在自己身前,耳边传來一阵冷冽的声音。 “小辈,你的对手是我,” 就听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典韦连退数步,左支右绌当下王越攻势,皮甲前襟上已经划出一道带血剑痕。 “好厉害的剑啊,真是够劲……”典韦兴奋的裂嘴笑道,这么多年來,除了吕布、许褚,他几乎从未遇见过对手,可是他今天一天之间,竟然让他碰上两人,而且眼前这个中年剑师,更是令他本能的深深戒备…… 此人是除了吕布,自己今生所遇到过的最强之敌,对能不能打胜,典韦第一次觉得心里沒底。 不过越是艰难的挑战,典韦越是兴奋,只觉着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力气,就听他虎吼一声,左手大戟向王越扫去。 王越看着眼前扫來的长戟,喃喃道:“武道第三重易筋巅峰……又一个顶尖一流的将军啊,若是之前,或许还有些麻烦,可是现在的我已经高出了你一个境界,就让你看看,先天境界的威力,”王越眼中闪过一抹狂热,手中古朴长剑突然如同又暴涨了尺许一般,剑刃之上,竟隐隐现出一道凌厉的气劲…… 这一刹那,王越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典韦只觉着那柄剑仿佛抵在自己心口之上,让人心生寒意。 “这是……剑气,”典韦也是识货之人,他听人说过,武艺练到至高深处,可透力于外,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若是将气劲凝聚武器上,武器也会平添数倍威力,莫非此人武艺已经练到了至高境界,已经能催动体内气劲对敌。 “接招,”王越暴喝一声,一剑毫无花俏的向典韦劈去,剑风呼啸,剑刃上寒芒吞吐,竟似引动风雷之威,如此大巧不工的一剑,封锁了典韦所有闪避的气机,竟令典韦生出不可抵抗的绝望,典韦仿佛看到死神正向自己露出微笑,浑身汗毛竖立。 不同于当初和文远的一战,此时的王越用的是传承数百年的名剑湛卢,而且已经掌握了更多先天境界的奥秘,实力又有长进,不过典韦的武艺又比当初的文远高出几许,只是失神一瞬就醒过神來,举戟挡下了王越暗合天道的一击。 当的一声,王越和典韦各退数步,有先天气劲支撑,王越的力量可说大了数倍,而典韦则纯粹依靠自身的蛮力,就这样二人斗力还能斗个平手,由此可见典韦的力气究竟是何等惊人。 不过第四重先天境界有着第三重易筋境界不可比拟的优势,能够王越一剑劈出,旧力未尽新力已生,攻势连绵不绝犹如滔滔江水,就见王越一剑紧似一剑,一剑狠似一剑,每一件劈出,都会有一阵火花迸射,典韦招架的左支右绌,狼狈无比。 转眼之间,王越已经劈出上百剑,就听王越一剑劈下,虎吼一声:“给我断,” 就听“叮”的一声,典韦只觉着手上一轻,凝神看时,左手戟竟被王越的湛卢宝剑从戟头尺许处齐根断去,右手戟也沒好到哪去,戟杆上满是豁口,已经成了废铁一根了。 武器被坏,典韦哪里还能招架,被王越逼迫的连连后退,身后掠阵的五百虎卫军见老大有难,蜂拥冲上前去,转眼将典韦护在阵内。 虎卫军是曹操身边宿卫,是虎豹骑之外曹操麾下另一支精锐步军,平日由典韦统御,专们负责曹操的安全护卫,其兵员选拔,士卒操练之严格比之虎豹骑、玄缨卫丝毫不逊,“杀,杀,杀,”典韦从身边士卒手下抢过一柄长戟,再次冲出欲与王越再斗一阵。 只不过,王越的夜影卫也不是吃素的。 “放箭,”王越大手一挥,早有一排劲弩射了出去,饶是虎卫军人人身披三十多斤重的铁叶重甲,武装可谓到了牙齿,仍被当场射翻了二三十人。 “撤退,”弩矢过后,王越挥手领兵而退,夜影卫终究人少,而且现在夜影卫的特长不是是战阵搏杀,硬碰硬,这百多夜影卫也非五百虎卫军之敌,反正赵云他们已经走远,典韦被重兵簇拥着无法近身,再打下去也毫无意义。 而且恰在此时,就听典韦身后一阵人马喧嚣,就见一员大将又领着一彪曹军赶到此地,更促使王越打定了撤退的主意, 121 密林惊魂 王越一声令下。夜影卫如鬼魅一般向后退去。他们身形迅捷。奔跑起來并不比战马慢上半分。转眼之间就和虎卫军拉开一段距离。 “追。追上去杀了他们。”來将正是大将曹仁。他奉曹操将令。集结了千余部众前來接应典韦。见百余张辽兵返身欲走。立即大刀一指。挥兵掩杀过去。典韦也领着虎卫军追杀王越报仇。 “來吧……不怕死的就跟着我走。不要跑的太快。让这帮曹兵看看咱们夜影卫的本领。”看着身后追來的曹兵。王越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冲麾下叫道。 “遵命。”夜影卫闻言轰然响应。不动声色的放慢了奔跑的速度。 夜影卫的赶路速度。全力下來可日行二百余里。若想甩开追兵可谓轻而易举。不过在王越刻意放慢脚步的情况下。总能若即若离的与背后曹兵保持一段距离。直奔出十里左右。王越一声吆喝。百余夜影卫突然加速钻入一片密林。 “弟兄们。跟着俺追。休叫走了这帮孙子。”一路追赶。典韦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前面尽管是林深叶密。典韦哪管得了遇林莫入的兵家道理。领着虎卫军一头扎进林子里。 “典将军。不可鲁莽。莫中了敌人奸计……”曹仁这一支步军素质比虎卫军还是有些差距。被稍稍落在后面。等曹仁开口喊时。典韦早已经冲进林去。 曹仁见状。诚恐典韦有失。只能咬牙跟着进了山林。 曹仁一进林子。就觉一股阴冷气息扑灭而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好一片险恶的山林。 就见四周树影阴暗斑驳。头顶的光线几乎投不进來。阴森森的有若鬼蜮。典韦带兵不过比他们早进來百步。开始还能看到一些人影闪动。转眼之间便消失的了无踪迹。 “将军……咱们……咱们还追不追上去。”曹仁正进退维谷之中。身边一个小校缩着脖子问道。 曹仁回首看向身后。部众无不面色忧惧。这鬼林子。谁知道里面有沒有鬼神猛兽出沒。能不进去谁愿意进去。 曹仁也是心里打着鼓。他命军士高叫了几声。前面根本沒有回音。四周除了风吹树枝草叶发出的吱呀沙沙声。如坟场一样死寂。 就在此时。寂静当中突然传出一声划破长空的刺耳尖叫。众人相顾无不变色。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这一声还沒落下。隔着老远又是一声惨叫响起。曹仁部众一阵骚动。畏畏缩缩的向后想退出密林。 “不许后退。都随我去接应典韦将军。”曹仁壮着胆子大呼道。可是面对未知的恐惧。麾下士卒那是能那么轻易约束的了的。 “妈呀。我不去。林子里有鬼。有鬼。”也不知道士卒中谁喊了这么一声。曹仁部众如炸了营一般。乱成一窝蜂般争相往外逃去。士卒相互践踏。踩死踩伤十余人。曹仁甚至连杀了四五个逃兵。都压制不住士卒心中的恐惧。 曹仁狠狠地砍断身边的一株小树。这种状况之下。他也沒有办法。只能到林外重新整军。 斩杀了几个带头逃跑的士卒。曹仁重新集合了队伍进入密林已经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士卒们虽然惊恐。同样害怕触犯军纪。只能硬着头皮前进。千余人缩在百十步的一小撮。三步一停的向前摸索前进。 树林茂密。不时将千余军士分割成一个个小部队。胆子大的继续前行。胆小精明的早就悄悄的离队返回。还沒走出多远。就有上百曹兵脱队。 曹仁看向身后。也是一阵发苦。暗自埋怨:“这典韦。闲着沒事干嘛冲的那么急。” “将军。您快來看看。”正发着牢骚。一小校前來报道。曹仁随着小校前行数十步。只见一根腰身粗细上面满是尖刺的木柱正在空中悬浮着。上面带着碎肉和斑斑血迹。木柱旁数丈之外。倒伏着六七个虎卫军士卒血肉模糊的尸体。能被击飞出数丈。可见这木柱飞來时的巨大力量。 曹仁咬了咬牙。传令继续前进。不过从这之后。一路之上不时发现虎卫军的尸体。有的是掉在陷坑。有的是被吊上半空射成刺猬。每一个军士死状都凄惨无比。临死前脸上还带着深深地恐惧。 走了不到一会的功夫。前后竟有上百人死在路上。而且更令曹仁脊背发凉的是这一路走來。遇上的尸首全是己方虎卫军的。敌人的尸首根本沒有发现一具。 难道这林子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曹仁甚至能清楚听到身后士卒牙齿打颤的声音。他自己也是神经紧绷着。天知道什么时候。脑子里的这根弦就会崩溃。 突然。曹仁听到远处依稀有叫骂的声音。凝神细听。声音竟有些熟悉。 “典韦……”曹仁瞳孔一缩。失声叫道。他素來知道典韦是孟德爱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冲进这危机重重的密林。 典韦有失。主公必然降罪。曹仁几乎想都不想。立即指挥将士向声音传來处冲去。 典韦的吼叫声不时传來。声音之中充满了暴躁。愤怒之意。曹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看个究竟。 费了好一会功夫。曹仁终于冲到近前。只见前方不远处是数十名身披与周围一色斗篷的神秘人。他们手握硬弩。或腰悬利刃。正好整以暇看着围着一人。曹仁定睛一看。不禁一惊。那被围着的不是典韦是谁。 典韦此时浑身上下裹着几层厚厚的牛筋绳网。沉重坚韧的绳网虽然被他撕烂好几块。却也纠缠的他无法使出全力。他的身边。密密麻麻的倒伏着上百具虎卫军尸体。皆是被绳网盖住。利箭穿身。 典韦身上也插着几根弩矢。不过他天生神力。被网绳缠住还能挣扎移动。他状若疯虎。咆哮着挥舞着两具尸体。依托身边的尸体闪躲着强弩的攻击。十几个大意的夜影卫冲到近前。反倒被他打翻在地。 不过别看典韦如此凶悍。其实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他的腿上插着一箭。严重影响了行动力。夜影卫吃了近身肉搏的亏。哪里还会让典韦靠近。一边闪躲一边放箭击杀典韦只是时间上的问題。 122 奇袭陈留 看到此。曹仁不禁又惊讶又庆幸。惊的是典韦武艺绝伦。竟然被这一帮人搞得如此狼狈。庆幸的是若非自己执意前來。典韦必然死于此地。不及多想。曹仁高喝一声:“典韦休慌。曹仁來也。” 王越早看到曹仁这支军队。刚才他碍于身份。并沒有趁典韦之危。只是令士兵以强弩射杀之。不想典韦竟如此顽强。撑持至今。眼看曹仁领兵來救。心知已错过了良机。一打手势。招呼属下退去。 曹仁救下典韦。命人查看典韦伤势。典韦身上中了五箭。其中左大腿上一箭最深。血流如注。好在他身子健壮。又沒伤到筋骨。休养数月当可无事。 见典韦并无大碍。曹仁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此地凶险他如何还敢多呆。匆匆收拾了一番战场。连虎卫军的尸首都不及掩埋。带着一众士卒仓皇逃出山林。 此一战。典韦重伤休养三个多月。带來的五百虎卫军除了百余人迷路生还。死在密林中的有三百多人。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张辽军中那百多名装扮怪异的神秘军队。而且虎卫军千奇百怪。凶险诡异的死法。如同噩梦一般蒙在曹仁和他那一部千余人的心上。甚至会在有些人心中一生挥之不去。 曹仁带着伤重的典韦回见曹操。曹操大惊。深感痛惜。好生抚慰典韦养伤歇息。不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刚安顿好典韦沒两天。正在等待后军汇合的曹操。突然又收到于禁飞马來报怀县失守的消息。 消息传到已经身在原武的曹操军中。曹操心中大惊。之前抽调了攻打河内的一半兵力。河内失守本來就在曹操的意料之中。只不过曹操实在沒想到于禁竟然败得如此迅速。难道张辽军的兵马都如此精锐不成。 不过不管怎么样。身后有险。必须尽快击杀张辽才行。为了等待后面的三万多大军汇合。曹操已经在原武待了三天。现在听探马回报张辽兵马已经快到东郡了。必须快马追上张辽才行…… 曹操面容凝重的对于禁的信使道:“回去告诉于禁。后路的事情就交给他了。若是虎牢关再失守。那就提头來见吧。传令东郡兵马堵住张辽兵。各部火速拔营。追击张辽。是到收网的时候了。” ………… 就在曹操数万大军从原武浩浩荡荡向北杀去的时候。原武之南一百余里外的官渡。张辽军马昼伏夜行了半天。直到悄然渡过了汴水。才撒开脚丫子向东急行。大军马不停蹄的走了一日一夜。终于赶到了陈留郡内。 陈留 春秋时郑地。为陈所得。故曰陈留。战国时为魏国都大梁。秦始皇分封郡县复置陈留郡。是兖州第一大郡。汉末张邈为陈留太守。郡治设在陈留。下领17处县邑:陈留、雍丘、尉氏、扶沟、圉县、襄邑、己吾、考城、外黄、济阴、东昏、小黄、浚仪、封丘、平丘、长垣、酸枣。 兴平初年。吕布入兖州。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陈宫起兵响应。 兴平二年。吕布被曹操所败。张邈、陈宫等随吕布逃往徐州。陈留由张邈之弟张超据守。后來曹操兵围雍丘剿灭张超。令夏侯惇扫平陈留。陈留现在便由夏侯惇的青州兵负责防卫。 不过由于之前夏侯惇出兵诱敌抽调了几乎所有的士卒。现如今即便是堂堂一郡治所的陈留城也不过只有区区一千杂兵。 如今的陈留守将卞喜乃是昔日青州黄巾的贼兵头领。因为陈留是兖州最后归入曹操阵营的地盘。曹操命令夏侯惇的青州兵镇守此处。青州兵什么德行曹操如何不知。不过曹操自用用意。一是为了震慑那些敢于抗拒自己的宵小之辈。二也是为了安抚拉拢这支归顺之后仍桀骜不驯的部队。 青州兵驻扎在陈留之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搞得一郡民怨沸腾。卞喜更是其中佼佼者。新鲜点子不断。时不时搞个杀人比赛。又或者生拔人皮。活取人心的节目以自娱。 陈留郡城西十余里道旁的树林中。文远伏在一片荒草堆里。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时的张望着往陈留去的大路。 “怎么样。有沒有把握。”等了许久。文远禁不住向身边的周仓问道。现在正是腊月天气。说话时喷出阵阵白气。这种天气趴在满是白霜的荒草堆里。实在不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周仓的黑脸被冻得青紫。他有伤未愈。不过精神还算振奋。闻言道道:“您就放心吧主公。卞喜这小子俺以前做黄巾时就认识。贪婪好杀。热衷功利。主公让人扮作商旅。有提前派人入城通了消息。卞喜小儿一定带人出來劫财的。” “希望如此吧。咱们现在连明天的吃食都沒有了。眼下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文远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事可由不得他有丝毫大意。说起來自打向南走之后。这一路上走的很是顺利。连一路追兵都沒有出现。不得不佩服贾诩用计如神。 不过虽然路上沒有碰到曹兵。文远眼下面临的情势依然严峻。那一夜曹兵袭营。大军的粮草辎重大半被曹军夺去。这几日。大军都是宿在霜深露重的野地里。军中上下凑在一起也只有三两顶破洞漏风的帐篷。皇帝皇后有一顶是毋庸置疑的。文远本也有一顶。却让他给了贾诩和受伤的周仓二人。宁愿和将士们一起宿在荒郊野地。主公的厚待。自然令二人感激涕零。不过也为大军的现状感到忧急。 前后不过三日。军中就有三分之一的军士起了冻疮。更有数百人被夜里的刺骨的极寒生生冻毙。 此外还有一件更焦急的事。那日文远撤得急。仓皇之下带出來的粮食只足够两三日之需。虽然已经尽可能的节省。可是大军才走到陈留。带出來的那点粮食沒撑这几天还是见了底。 无论下一步该怎么走。沒有粮草是万万不行的。所以文远只能选择冒险攻下一座曹军的城池。夺取粮草解决眼前燃眉之急。 123 下一步该往哪去? 官渡附近,存粮充裕的只有陈留郡城了,这也是文远兵马出现在陈留的原因。 不过为了不被曹操过早的发现行迹,强攻陈留的方法还沒提出就被文远和贾诩共同否决了,只有智取,而且还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一举攻下陈留,明天的这个时候,全军上下上万张嘴连带着后面跟着的天子百官都要开始饿肚子,而且大军那后果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探马回报陈留守将乃是卞喜时,周仓立即提供了一些情报,他和卞喜曾同为黄巾,彼此共事过一段时日,对卞喜,周仓还是有些了解的,根据卞喜的性格特点,文远和贾诩立即商议了一条计策,,诱敌。 正张望间,东面大道上突然行來一队军士,约有数百人,一路奔行从文远隐伏的树林边过去,领头将领骑在马上,不断催促士卒道:“快,弟兄们都加把劲,可别让肥羊给跑了,等劫了这伙商队,咱们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文远心中一松,不必说这路兵便是陈留的守军,若是强攻陈留,对付千余守军还是要费上一些功夫的,现在守军被调出大半,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等卞喜领兵走远,文远向周仓使了个眼色,周仓点头会意,分一半兵蹑在卞喜之后合围去了,文远则自领三千军径投陈留而去。 文远到了陈留,命人四下将城池围定,不叫走了一人,挺戟出马喝道:“城里的守兵听着,我乃汉车骑将军张辽,卞喜小儿中我计策出城,识相的就乖乖献城投降,若待我攻下城池,鸡犬不留,”城中不过二三百杂兵,连守四门的兵士都凑不齐,城中百姓与守兵积怨甚深,皆不愿上城防御,守兵无计可施,只得开城投降。 文远挥兵入城,立即命人前去清点府库钱粮,不一会消息报來,得粮草四万余斛,弓矢军器也得到了一定的补给,总算解了粮草耗尽之危。 不一会,赵云、周仓领一彪军至,赵云亲献上陈留守将卞喜首级,又过了两个时辰,王越领着后阵护送着天子、百官來到陈留,文远亲自将小皇帝迎入城内,寒冬腊月的在野外受冻数日,终于有屋瓦遮风避雨,一行众人终于能稍稍喘息。 这数九寒冬的天气,沒有什么比一群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热腾腾的肉汤,喝着美滋滋的小酒更來的惬意了。 酒是陈留士绅进献的陈年老酒,肉是陈留百姓送來的猪羊肉,陈留刚刚被陈留征服,又被青州兵肆虐一阵,如今被文远解了危难,百姓无不感激涕零,自发的带來猪羊美酒到营前犒军。 文远也不拒绝,大军这几日一根弦紧紧绷着,确实需要放松一下,除了四门分派五百兵假作曹兵防守,闲杂人等只许入不许出严密封锁消息以外,全军犒军一日,杀猪宰羊,大摆筵席。 几天担惊受怕忍饥挨饿的日子下來,今天终于能吃上一顿安生饭,大家都敞开肚腹、大快朵颐。 “來,吃吃吃,这几日各位辛苦,今天好好吃上一顿,都放开肚子,不要管什么规矩礼仪,”文远夹起一块冒着香喷喷热气的羊肉,夹到赵云碗里,赵云一脸别扭,不过实在拗不过,只得端着碗接了过去。 古代的规矩繁复,吃饭讲究分席而坐,一个人坐一个桌子,酒菜都是一人一份,这规矩从商周时期流传至今,已经根深蒂固的融入到每一个上层人士的生活习惯,围坐一席,那是山野小民生活窘迫无奈而已。 不过在座的贾诩、赵云都是寒门出身,周仓更是泥腿子贫民,张杨勉强算有些家世,不过他武将出身,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因此众人虽觉着有些别扭,却不好拂逆文远的心意,终于坐在一起。 只有王越,或许是想在文远面前表现表现自己的忠心,又或者是与其他人确实合不到一块去,独坐一角,低调不语、 “够了够了,主公,我碗里有……”贾诩也是招架不住文远的夹菜攻势,忙不迭苦笑道。 这个主公啊,他做人行事总是异于常人,明明已经身居车骑将军高位,日后迎天子入邺城,就是权倾朝野的辅国重臣,如此尊贵的身份,却如何还要效仿市井小民那些生活习惯。 不过也不能否认,这种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确实让人觉着热闹亲切,看着手里慢慢的一碗肉,贾诩的心里暖洋洋的。 “喝酒喝酒,这样喝酒才够劲,來來來,子龙将军,多谢你原武城外救命之恩,”众人当中,周仓叫的最响,喝酒喝的最起劲,这种围坐在一块吃饭,最对他的脾气。 “喝,”酒过三巡之后,起初还有些拘谨的赵云喝的也很是干脆,这种热络融洽的气氛,很快拉近了众人的距离,酒宴上觥筹交错,几大坛酒很快喝的一点不剩,一大锅肉汤也被众人喝的见底,众将酒足饭饱纷纷离去,终于,酒桌上只剩下文远和贾诩。 “先生定计助我大军脱困,來,杯中还有这点余酒,我敬先生,”一场酒宴下來,文远喝的并不多,贾诩也不过浅尝辄止,他早看出文远有意席散后留下自己。 “主公谬赞了,若无子龙将军和王将军阻断追敌,咱们想要甩开曹操南下也并不容易,”贾诩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谦和表情,若是不了解他的,只怕多半要帮他当成个好好先生。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贾诩道:“主公,如今咱们已到陈留,主公下一步将作何打算,” “先生的意思呢,”文远抹了抹嘴,眯眼笑道。 贾诩道:“主公是打算向东,是向西,还是就据守陈留,以待援军,” “哦,”文远挑眉问道:“先生之前倒是提过据坚城待援,莫非以为陈留便是可守之地,” 贾诩眼中满含深意的笑道:“不错,” 文远起身长揖一礼,道:“如此还请先生教我,”然后定定的看着贾诩,静待下文, 124 开始准备 新的一个月到了,学徒在此感谢一直支持学徒的兄弟。 感谢wwb2008,感谢磊磊,感谢鑫鑫、感谢Rohan_Ren,谢谢你们的支持鼓励,下月爆更15W,回馈大家的支持鼓励,虽然可能会很辛苦,但是学徒一定会尽力完成许诺的~~~~ ………… 贾诩清了清嗓子道:“其一,时下正处严冬,于攻城不利,为天时,其二,陈留是个大城,有口十万余,城池坚固,粮草也足够支撑一月有余,此为地利,其三,曹操刚刚诛杀太守张邈一家未久,守将卞喜又祸害百姓月余,城中百姓无不对曹操心存怨恨而对主公感恩戴德,此为人和,主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守住陈留一月当轻而易举,” 文远细细琢磨着贾诩的话,并沒有立即点头采纳贾诩的建议,这一番分析虽可谓是抽丝剥茧,精辟入理,不过他看着贾诩的笑容,总觉着有话还沒说尽。 等等,既然贾诩还提到之前向东向西的两条计划,岂不是说在陈留固守并非万全,好处虽不少,但是弊端也是有的。 文远当下问道:“先生只说了守陈留的好处,并未说有什么隐忧,守陈留当真是万无一失之计,” “果然是英明之主也,”贾诩心中暗赞,他刚才估计留下半句坏处不说,就是想看看主公会不会不经考虑再采纳自己的建议,要知道身为一方诸侯,能采纳部下建议固然是好的,但是也要有自己的主见,一味的听从沉下,只能算是庸主而已。 见主公沒有被自己一席话搅得晕头转向,贾诩当然高兴,忙拱手一礼道:“主公明鉴,据这几次和曹兵交手的经历,诩以为曹兵战力不弱,比冀州兵不过略逊一线而已,而且曹操极善用兵,奇谋百出,稍不留意,陈留就有失守之危,即便陈留一月不失,倘若曹操分兵据守险地,挡住我河北援军,自领大军再困住陈留,若援军一月不到又当如何,到那时,胜负就难说了,因此诩以为居此险地,为智者所不取,” 贾诩说出來的话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听了只能点头,沒有辩驳的余地,文远也只能苦笑道:“先生所言极是,固守城池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先生所言令辽有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辽如今心中已有决断了,” “主公打算是……”贾诩颔首笑道。 文远答非所问道:“某素闻贵公子贾穆文武兼备,明日我便求见陛下,表奏为黄门侍郎,伴驾随君,天子那边,就托付给先生和贵公子了,” 贾诩眼中精芒一闪,拱手笑道:“如此,多谢主公了,” 一大一小两个小狐狸相识一笑,贾诩已经知晓文远心意,所谋划的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第二日一早,文远就去面君,连续奔波数日,小皇帝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迷迷糊糊中,就听侍中董昭來报,车骑将军张辽求见陛下。 现在小皇帝自知安危都有赖车骑将军张辽护卫,虽然睡得正是香甜,却也不敢耽搁忙令人更衣起身。 见了文远,刘协问道:“爱卿,这大清早來所为何事,”自打一路逃出长安之后,每日例行的朝会早已经废置许久了,大小事务全部托付给车骑将军处理,朝臣们只是每日例行请安面君,沒有了以往傀儡似的例行朝会,小皇帝倒很是高兴了一阵。 张辽行完全礼,起身道:“陛下,臣是來请陛下早作准备,兵马车仗明日一早离开陈留了,” 献帝一惊站起道:“走,才住了一日为什么又要走,在陈留不是好好的吗,” “陛下,陈留并非久留之地,一旦被曹操得知陛下在陈留,定然会立刻挥兵南下,等他围住陈留,则陛下危矣,”果然被文远一说,献帝难掩心中惊惧,惊魂不定道:“情势既然如爱卿所言这般恶劣,那就只有依着爱卿了,只是咱们离了陈留,又该往何处去,” “陛下,臣打算……”文远向献帝娓娓道來自己的打算,可是话刚出口,献帝竟一把抓住文远手臂,脱口惊呼道: “什么,分兵,难道爱卿也要离朕而去了吗,”说着,慌乱的双眼睛竟隐现泪痕。 “陛下……陛下稍安勿躁,听臣说,情况是这样的……”文远忙出言解释道,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给献帝分析分兵与不分兵的得失利弊,说了好大一通,献帝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委屈道:“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朕现在身处险境,如何离得开你,” 献帝紧紧抓着文远的手,感受到眼前少年的无助情绪,搞得文远心情也是一阵波动难平,眼前这个头戴冠冕,身穿龙袍的人虽然名义上是天子,上天之子,其实也是活生生的人,说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已。 他表面虽然光鲜,内里却是孤苦无比,小小年纪就被人当做利用过來利用过去的傀儡工具,又有谁对他真正有一点不夹私利的真切关心,就连自己,对待小皇帝又何尝沒有一点私心。 文远心中也有些愧疚,道:“陛下,这是让陛下脱离危险的唯一办法了,陛下尽管放心,臣会留下张扬和王越保护陛下的,况且有贾先生在,定能保全陛下化险为夷,” 献帝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颇为不舍的道:“朕知道爱卿是为朕着想,甚至不惜亲涉险地,爱卿,你是朕唯一的仰仗了,朕怎么能让你冒险吸引曹兵,” 文远淡淡一笑,那笑容充满了自信,仿佛带着令人不能不信服的无尽感染力,只见他目光炯炯道:“陛下放心吧,曹操想要挡住我的去路,可沒有那么容易,陛下尽管先回邺城,等着臣回來的好消息,” 献帝被文远的笑容感染,下意识的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既然爱卿执意冒险,好吧,只是前路艰险,爱卿需一路小心,朕等着日后和爱卿重聚,” 见天子应允,文远拜辞道:“多谢陛下关心,陛下也要保重身体,时候不早,臣这就下去准备,” 得到了天子的旨意,文远立即开始着手准备撤出陈留城的事宜,这第一步,就是分粮于民, 125 漏网之鱼 攻下了陈留,文远从府库中抄出四万多斛粮草,其中有一小部分听说还是曹操來年用于屯田的籽粒,这些粮食,文远毫不客气的笑纳了一半,就已经足够麾下一万余众一月之需,其他的则取出一万多斛分给平民。 此外,文远还特意留下三千斛在府库中未动,至于做了什么手脚,只有文远、王越还有少数人知悉。 分粮于民,不用猜都知道又是贾诩献上的一条攻心之计,这些粮草本來就是卞喜从百姓身上搜刮去的,如今文远将他们分给百姓,曹操和文远究竟谁更让文远感激就显而易见了,而且曹操日后重返陈留若是再敢搜刮百姓一次,到那时百姓只怕要恨曹操恨到骨头里。 贾诩献此计策,文远顿时抚掌叫绝,反正接下來的一段时日大军主要是轻装急进,辎重如果太多反倒是累赘,而这一招无疑可以沉重的打击曹操治下的民心,从底层动摇曹操在兖州的根基。 文远暗暗还决定,日后只要条件许可,攻陷城池之后也要开仓济民。 出发前的准备千头万绪,万余军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又有陈留数万百姓帮衬,直到入夜三更时分才终于准备妥当,大军在陈留前后休整了不到两日,第二天一早就浩浩荡荡出了陈留南门。 万余大军当中,张扬一马当先,护送着天子和百官的车驾在前行进,除了他,还有王越,贾诩等人,所带部众约有三千余,张杨的这支兵多是辅兵,战力稍逊,其中还有一部分尚能行动的轻伤员,出了陈留,他们就要一路向西,经尉氏,入豫州颍川郡,豫州如今还不是曹操的地盘,除了朝廷派驻的几个郡守,汝南还活跃这刘辟、龚都的黄巾残余。 到了豫州,天子差不多就算安全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往西面嵩山、轘辕山这一片山林一钻,曹操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找到他们。 更何况曹操恐怕根本沒有机会发现袭取的这支军队,因为他们很快会被在兖州横冲直撞的冀州军头疼不已。 至于实在不能行动的三百多重伤员,文远只能将他们安置在陈留城外的村镇里,等风声过去,再让甄俨把他们秘密接回去。 三百多伤员,相互搀扶着将大军送出城去,跟一同作战的袍泽就此分离,众人心中悲戚,直送出老远,一个个潸然泪下,悲哭不已,文远看着也是心中酸楚,不过带着这些重伤员实在不便,文远只能好言抚慰,咬牙与他们暂时分离。 中军由文远亲自统御,自领五千军,再后便是赵云领三千兵一路断后,东进时的三万大军,到如今只剩下万余人,文远看着长长的队伍,想着客死在河南之地的冀州军,心情沉重,嘘叹不已。 大军就在这沉默的气氛之中向南行进十里,文远赶上张杨前军,來到献帝车驾前,躬身一礼道:“陛下,到了此地,队伍就要各奔东西了,陛下一路保重,有臣在东,曹贼定想不到陛下会往西去,而且有张将军和贾先生在,定能保得陛下再不受兵祸之危,” “爱卿为了朕,宁愿亲涉险地,爱卿对大汉的忠义,朕铭记在心,爱卿一路小心,朕还等着到邺城见你,”刘协心中感激不尽,虽然他很不情愿和文远分开,不过昨日文远一番解释,他也能明白这是摆脱曹操追兵,转危为安的唯一办法,犹为令献帝感动的是,文远会为了引开曹操兵马,亲领八千勇士横穿兖州,往青州去进军。 文远能感受到献帝的不舍之意,冲车驾深深的行了一礼,道:“陛下保重,臣走了,” 辞别天子,又与百官道别,文远将张杨、贾诩、王越三人召到面前,道:“陛下的安全,就托付给三位了,” 张杨拱手一礼道:“主公放心,有我一条命在,绝不会让陛下有性命之危,” 文远点头,又看向贾诩,贾诩淡淡一笑道:“主公不必牵挂,诩定然会将天子带回邺城的,” 文远又看向王越,王越躬身一礼,拍着胸脯道:“主公放心,王越明白的,有夜影卫护卫圣驾,绝不会让旁人有机会……”说到此处,王越声音一顿,眼光扫向四周住口不语。 文远又细心交代几句,拨马返回中军,目送张杨一行向西行去,直至走远消失不见,文远才带领兵马这折返东去,沒有了小皇帝的羁绊,文远只觉着束缚尽去,现在麾下去芜存菁,还留有八千精锐,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完成的壮举,文远胸中豪情万丈,志气凌云。 “弟兄们,随我向东,向东,搅得兖州翻天覆地,出发,” 一拍坐骑,文远一马当先,率领八千骁锐浩浩荡荡向东杀去。 ………… “你说什么,北上的只是一支疑兵,只有五百余人,夏侯惇那些探马是干什么吃的,” 听了回报,曹操气得拍案而起,其实也不能怪夏侯惇,他那些部众早被文远打怕了,探马只是远远的哨探,不敢靠近,看见冀州军一路旌旗蔽日,绵延数里,只道是冀州军的主力,便回去报告夏侯惇,夏侯惇当然以为张辽小儿已经中了孟德的妙计。 夏侯惇放心的等着张辽这支“主力”进入东郡,此时北面一线,荀彧、程昱已经从濮阳、定陶等邻近郡县纠集了三万大军,加上曹操跟在张辽“主力”背后的四万多主力,近八万人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密不透风的口袋,向着“主力”合拢过去。 曹军众将本以为志在必得,不想竟然只网到了那么一条小鱼,纷纷大呼中计。 “中了张辽金蝉脱壳之计矣,”听完信使的回报,曹操愤恨的砍掉桌案一角,面色铁青浑身战簌不已,自己精心布置下的合围政策,竟然让张辽破去,这张辽军中难道有什么能人。 曹操面色阴沉问道:“志才,你可知张辽军中谋士何人能识破我妙计,” 126 这张辽究竟长了几条腿? 戏志才沉吟一阵道:“张辽身边良臣谋士极多。不过主公之计精妙无比。天下间能看破的料想绝超不过十人。张辽麾下沮授、田丰、郭嘉三人皆足智多谋之人。若是他们看破主公妙策也并非不可能的。只是据我所知。此三人如今都在河内。并未随张辽西迎天子。否则我当初也不会赞同主公行此险计。” “不是他们三人。那会是谁。”曹操怅然坐下。表情阴晴不定。思绪翻飞。现在考虑是谁助文远脱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辽现在去了哪里。那一日夜袭。张辽至少走脱了一万人。一万人啊。竟然在自己数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难道他们插上翅膀了不成。 疑惑之后。曹操的思绪又被深深地忧虑占据。现在自己的全部兵马都集中在虎牢关到东郡这一块狭小的地面上。整个兖州都空虚无比。若是张辽脱出了重重包围。他要是不知兖州虚实不敢妄动还好。若是一冲动杀进兖州。那还不把兖州搅得翻天覆地。 不知不觉间。曹操厚厚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脊背只感觉凉飕飕的。 可是偏偏曹操怕什么就來什么。曹操刚想到这一块。就听一小校进账來报道:“主公。大事不好了。陈留城被张辽大军攻陷了了。” “陈留。张辽竟然到了那里。”曹操大惊。一跃而起走向挂在帐中的牛皮地图。此地离陈留有三百里。张辽军竟然自消失之后。和自己主力大军拉开这么一大段距离。 曹操仔细看了一会。又來回踱步一阵。仰首喝道:“我明白了。传令下去。大军星夜拔寨。直扑陈留。令许褚速点三千精骑。我自先去。” 戏志才起身谏道:“主公不可。张辽大军在彼。不知明细。万一中了张辽埋伏。该如何是好。”众将也一起劝谏。 曹操摆手反问道:“难道志才会料不出。张辽此时必定不在陈留吗。” 戏志才道:“主公。张辽虽然多半不在陈留。主公万金之躯。也不可轻涉险地啊。” 曹操摆手道:“吾意已决。志才休要多言。纵有埋伏我又有何惧。许褚。你速去点兵。诸公也都下去准备去吧。三日之内。我与公等在陈留会齐。” 众人无奈。只能各自散去。曹操望向帐外。眼神中充满熊熊的怒意。喃喃道:“张辽。你竟敢闯入我兖州。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这么轻易逃掉的。” ………… 曹操飞骑一日一夜奔入陈留。果如他所料。张辽兵马早就离城而去。城中粮草军器几乎扫荡一空。只有一座存放來年春耕籽粒的小粮库未受殃及。 曹操又惊又怒。命许褚抓了几个百姓询问。皆言张辽出城向南。已经走了五日了。 曹操正惊怒间。突然又有小校來报。张辽兵一路向东。已经打破襄邑。 襄邑。距离文远陈留又有二百余里。算算败兵将消息传回。差不多和张辽离开陈留的时间正对。张辽……张辽他真的敢一路东行。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搅事。 张辽如此狂妄。曹操几乎气炸了肺。不过麾下军士也是血肉之躯。一日一夜疾驰三百里。一路上几乎沒有怎么休息。这已经是骑兵的极限。曹操在恼怒。也不会一点不考虑实际。当下道。 “许褚。命麾下休息一夜。明日一早。立即赶往襄邑。派人通知曹仁、夏侯惇。命他们加快脚步。挥师东进。” “遵命。”许褚应命而去。 曹操切齿道:“张辽。我就不信。在我的地盘上会逮不到你。” 翌日。曹操又马不停蹄奔往襄邑。不过这一次还沒到襄邑。曹操就收到军士报來讯息。已吾、宁陵两处邻近襄邑的城池也遭张辽兵袭击。这三处城守兵皆不过五百人。旦夕被张辽军攻入城内。 张辽兵士五日之内疾奔四百里。连克三座城邑。如此强悍的行军速度令曹操震惊不已。要知道行军正常速度一日不过三十里。如果高强度行军。很可能会有士卒逃散。真不知道张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曹操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情势到此已经相当明显。张辽这是要一路向东横过兖州。直奔青州齐地。 知道归知道。能不能阻挡住张辽却是另一回事。虽然已经猜到张辽的目的。可是现在兖州主力全部都还集中在陈留附近。濮阳夏侯惇的兵马估计到现在还沒收到向东进军的命令呢。就凭这东面济阴、山阳、泰山这几郡每城几百人的守军。如何挡得住张辽的兵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前面的兵马挡不住张辽。后面的军士有追之不及。曹操现在也只能干着急。想到自己兖州治下一座座城池被文远攻下。城中粮草辎重一扫而空。或付之一炬。曹操就觉着心里如刀割一般痛彻心脾。兖州可是他的立身根本啊。如何能让张辽如此肆无忌惮的破坏自己的根基之地。 许褚在一旁咒骂道:“奶奶的。这张辽究竟长了几条腿。跑的跟野马似的。弟兄们这么卖命腿也沒追上他们。主公。咱就这么追啥时是个头啊。” 曹操被许褚提醒。一拍大腿道:“对啊。两条腿追不上。就用四条腿。我竟然吧这个给忘了。哈哈。许褚。你真是我曹孟德的福将啊。” “主公。什么两条腿四条腿啊。”被搞得摸不清头脑。许褚挠头问道。 曹操已经下了马來。挥笔写就一封密信。放于锦囊之中。交给许褚道:“你别管了。速派一人回去。命令夏侯渊调集所有骑兵速速赶來汇合。另外叫此锦囊交给曹仁、夏侯惇。令他们依锦囊之计而行。如若逾时不到。就提头來见我。” “遵命。”许褚忙召來一骑吩咐下去。曹操则在一旁策马沉吟。 就如许褚说的。张辽军队的行军速度实在太快了。步军根本追不上去。能追上张辽的只有骑军。可是兖州并不产马。曹军之中骑兵编制一直不多。曹操带來的这三千精骑。已经是兖州一半的骑军兵力。凭这么点人。曹操根本不抱指望击败张辽军。不过迟滞一下张辽的行军速度还是可以的。 此前自己一直只想着怎么追上张辽军厮杀。却沒想到怎么把张辽引入自己的圈套内。现在张辽既然要取道青州归冀。那就必然要走泰山郡。只要抓住这一条。击败张辽仍大有可为。但是关键前提还在于。能够迟滞张辽的行军速度。 想到这。曹操传令道:“许褚。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不要管已吾、宁陵了。咱们立刻火速前往山阳郡。咱们在前面等着他们。” 127 城头杀机! 兖州,昌邑地界。 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当中,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正在行军,四周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清晰的脚印痕迹,静谧的旷野上这支绵延二三里的队伍扎眼无比。 这便是一路东进势如破竹的文远军。 那日从陈留出发,八千向东北的冀州军八天内连克七城,长途跋涉七百里,可谓是创造了步兵战行军作战的又一记录,赶到了兖州腹心的山阳郡。 山阳郡,或称山阳国、昌邑国,西汉始置,是汉朝分封皇族的封地,这里地处兖州的中心位置,再向东北而行,只要再穿过任城、泰山二郡,文远就能抵达青州,结束这一场看似有些疯狂的转进。 贾诩的推断几乎是毫无偏差的,为了聚歼文远,曹操几乎抽空了兖州的兵力,文远一路所遇城池顶多不过数百人守御,如何能抵挡得住文远数千兵马的攻击,大军兵锋所指,所遇城邑守军要么开城投降,要么就是抵抗一阵被文远攻陷,一路行來几乎无人能迟滞文远的前进。 虽然一路攻城掠地,不过文远也并非沒有遇上困难,兖州突然一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平地雪深盈尺,走上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路途艰难,大大减缓了队伍行军。 这是只是明面上的,一场雪下过,大军所过道路不可避免会留下痕迹,根本无法消除,这无疑给身后可能出现的追兵提供便利。 “弟兄们,再加把劲啊,咱们已经到了山阳郡的地界了,等打下昌邑,咱们就进城美美的歇上一夜,”队伍前头,周仓大声喊着,嘴里喷出浓浓的白气,队伍中的宣慰佐吏也大声的鼓舞着士气,行军的士卒一脸疲惫,一个个咬牙喊着号子,唱着歌疾步行进。 长时间高强度的行军,即便是冀州军也吃不消,一天之内走上近百里路,还是这么大冷的天气,现在已经是兴平三年正月里,算算时日,自出兵奉迎天子圣驾到现在,这支军队在外面已经颠沛三月有余,行程近两千里,若非冀州军军纪森严,又士卒归心,换作别的部队,七八天强行军下來,只怕早就要崩溃了。 寒风如刀,眼看着已过午后,离昌邑还有不到十里,文远盘算着要不等打下昌邑,大家好好歇息一晚,明日在全力前进。 文远这一路行來,攻克城池所获除了补充部队损耗以外,府库钱粮尽分于当地百姓,得了实惠的百姓无不对文远感恩戴德,这条绝户计既增加了文员的人望,又动摇了曹操在兖州的根基,几次下來,被文远用的几乎上瘾,昌邑是山阳郡郡治,又是兖州的一座大邑,文远如何能放过被曹操制造隐患的机会。 数千军士浩浩荡荡赶到昌邑,依着文远这一路來的估计,昌邑虽然不小,却至多不过上千守军,这么点兵马根本无法守御,见了文远大军要么就是开城投降,要么就是弃城而去,便是有一两个城池拼死抵抗的,文远分兵四门一阵攻打,守军也无能为力挡住四面攻击。 “里面的孙子们听着,俺是车骑将军麾下大将周仓……” 果然,文远大军一到,城头上就立时一阵骚乱,周仓挺刀跃马往城门前一站,还沒喊几句如不开城投降,待打破城池鸡犬不留之类的场面话,就见昌邑西门大开,数百兖州兵仓皇向西逃去,转眼之间,城楼上空空如也,貌似已无一人守御。 “进城,”过程貌似相当的顺利,文远也掩不住心中喜悦,一马当先就要向城内驰去,周仓抢到文远身边道:“主公,城中未知凶险,让俺老周先进去探探虚实,” 文远颇有些诧异道:“怎么了周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如此谨慎,” 周仓憨厚的挠头笑笑,却一本正经道:“临走前贾先生跟俺嘱咐了好多遍,说曹操老儿诡计多端,让俺好好保护主公,不能大意,” 文远仔细回想,确实前几日分兵时贾诩把周仓叫到一旁说了好一阵,此后每次攻城,都先文远一步进城搜索戒备,原來是这个原因。 不过贾诩也有些太谨慎了吧,眼前的昌邑显然已经无人把守,还能有什么危险的。 文远哈哈一笑道,“怕什么,这分明就是一座空城嘛,后面又沒见曹操追兵,指不定曹操的兵马还在哪转悠呢……” 谁料周仓执意坚持道:“主公,俺周仓身为主公宿卫,有保护主公之责,还是等俺进城探个究竟,主公再进去不迟……” 文远摆手苦笑道:“好了好了,你休再多言了,你我一同进城就是,难道我一身武艺还保护不了自己,” 周仓还要再劝,不过终是拗不过文远,又见城头上确实空无一人,便只得答应,随文远一同前去。 冀州军走了大半天,人困马乏,想到马上就能有热腾腾的酒食,暖和的被褥,兴奋的往城里涌去,心情松懈之下,众人并沒有看到城墙上趴伏的弓弩手,那锋利的弓矢早已经悄无声息的对准了城下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斩断吊索,“兹呀呀”一阵转动木门的声音,周仓领着几十个军壮奋力推开城门,簇拥着文远进入城内,周仓一个箭步冲在前面,想看看有沒有陷阱埋伏之类的东西。 昌邑曾是汉室分封皇室子孙的封地,历史上魏文帝曹丕受禅,献帝被贬为山阳公,封邑就在此地,城池的坚固自然是不用说的,城长五里宽三里,有四门,东西南北各有一道瓮城保护,打破外围城墙,还可退入第二道城门防御。 文远被簇拥着,就是从南门进入到瓮城里,这瓮城长三里,宽百多步,平日用來当做校场,守城时也可用來集结兵马应急反击,只是此时,瓮城里空无一人。 文远被周仓一番阻挠搞得神经也有些紧张,不过见瓮城里并无异状顿时松了口气,他并沒有感受到头顶城楼啥散发出的浓烈杀机, 128 请君入瓮 “那骑白马,拿大戟的就是张辽,待会听我一声号令,集中全力射杀此人,”城垛上,曹操蹲伏在垛堞之后,屏息凝神盯着下面进城的文远军,压低声音向侄子曹安民交代道,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之时,二人还曾是同一个阵营的战友,当时曹操还对文远如此年少英雄赞赏不已,不想时过境迁,二人竟然因为种种原因而成为仇敌,并且在今日以这种方式相遇。 曹安民依言点头,又告知身边的小校,如此一个传一个将曹操的命令传递给伏于城墙之上一千张弓搭箭准备待命的曹兵…… 城门狭窄,文远直走到瓮城中央,涌进城的冀州军还不过数百人,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只听头顶上一声号炮声响,旌旗遍起,头顶的城墙上突然密密麻麻站满了无数曹军弓弩手。 冀州军一片慌乱之中,就听一阵豪气长笑从城楼上传來:“多年不见,文远别來无恙啊,将军可让操追的好苦啊,想不到咱们会在此相遇呢,” “曹操,,糟糕,中计了,”文远早被眼前的突变惊得大脑有些停顿,闻言脱口叫道。 “保护主公,退出去,退出去,”倒是周仓,保护文远的责任早就镂刻在他的脑子里,遭逢此变最先反应过來,奋不顾身奔到文远身边,并且急令士卒回军。 “休想逃走,放箭,”曹操冷笑一身声,就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响起,前后左右无数支箭如同暴雨一般飞向瓮城内的人群,尤其是文远所立之处,箭雨更是密集,下一瞬,惨叫声、咒骂声如雷响起,冀州军顿时大乱。 “快,保护主公,”周仓抢过一面大盾,奋不顾身挡在文远身边,文远也是挥舞大戟,遮蔽射來的箭雨,可是射來的箭实在太急太密,而且是來自前后左右全方位的攻击。 一波箭雨过去,文远身前背后就插着六七根箭羽,多亏着身上甲厚,并无大碍,不过如此情状却把周仓吓得不轻,护着文远急望城门方向退去。 曹操哪能那么轻易放文远离去,他领着三千精骑昼夜不停,终于在昨天天黑之前赶回山阳郡,就是为了阻截张辽归去,在他估计,文远挥师东进,就必定会走亢父险道这条通往青州徐州的必经之地。 而要走亢父,途中就必然要经过山阳郡治昌邑,既然步军追不上,就只有发挥骑兵的机动优势,阻挡住冀州军,等主力大军赶到时,再对张辽发动总攻击。 当探马來报冀州军果然出现在山阳郡,并且兵锋直指昌邑的时候,曹操按捺不住一阵狂喜。 如果是换作旁人,此时多半会据城而守,毕竟张辽可不是善茬,而且据探马回报,张辽这一支兵马有近万之众,而曹操手上只有三天三夜跑的几乎脱形的三千轻骑。 不过曹操是何许人,他素來就善以奇谋取胜,征战多年从不乏以少胜多的经历,冀州兵虽多,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张辽并不知道曹操已经星夜兼程赶到了他的前面去。 已有心算无备,这就是曹操的优势,他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就定下了如此大胆的请君入瓮之计。 如今文远已如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曹操哪会让他轻易离去,就见他大手一挥,城楼上早已准备好的几十块上百斤重的巨石砸将下來,十几个冀州兵士躲闪不及,一声惨叫被砸成肉泥,顿时将冀州军拦腰砸成两段,紧接着又是一阵滚木火油砸下,熊熊的大火顿时吞噬了整座城门,城内城外冀州军的联系一下子被彻底断去。 “保护主公,保护主公,结圆阵,结成圆阵防御,”周仓大声的吼叫着,身上还带着几根深入衣甲的箭羽,不过他浑然不觉,指挥军士将文远护在垓心。 不过进城的五百人当中,刀牌手只有三十几个人,这些兵士手中的盾牌根本不能阻挡四面八方射來的箭雨,刀牌手之外,余者大多是长枪兵,虽然他们人手一副重甲,对弓箭有着还算不错的防御力,不过在曹兵仿佛毫不吝惜箭矢的密集覆盖下,伤亡数字依然蹭蹭蹭的向上累积。 看着在箭雨侵袭下苦苦支撑的张辽,曹操难得得意忘形的捻须大笑,手指瓮城中苦苦拨挡箭雨的文远道:“张文远,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你虽然兵强马壮,却实在骄狂大意,今日才会落在我的手里,今日除掉了你这个心腹之患,横扫中原又有何人能是我的对手,只可惜你死之后,这天下再无人能让我看得入眼,该是何其空虚寂寞空虚,” 文远咬牙大恨,觑着城楼上曹操的距离,估摸着有百二十步,当下低叫一声,铁戟往地上一插,拈弓搭箭电光火石一般向城墙上的曹**去。 这一箭,文远抽弓、搭箭、上弦、瞄准、射出……几个眼花缭乱的动作一气呵成,曹操还沒弄明白文远干什么,就见一支黑乌乌的狼牙重箭带着呼啸劲风扑面向曹**來,此一箭含怒而发,威力无比。 “我命休矣,”曹操瞳孔一阵收缩,他根本料不到张辽竟有如此神射,只來得及心中惊呼,箭已经距离自己三尺之近。 “喝啊,”突然就听身边一声大叫,一道剑光飞起,堪堪劈中箭尾,那箭稍稍向上移动了一丝轨迹,翎羽四散,险之又险的擦着曹操的头皮飞了过去。 “保护主公,”曹安民大叫一声,十几个虎卫军密密实实的持盾将曹操护在中心,原來曹安民方才一直在曹操身边护卫,见文远一箭射來,反应最快,关键时刻救下曹操的一条命去。 想及方才惊险,曹操惊怒不已,怒极而笑道:“张辽,你既已虎入囚笼,竟然还想着伤人,射,给我狠狠的射,射杀张辽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城楼曹军弓弩手欢呼一声,箭雨更见密集,不过盏茶功夫,就有近万支箭射下去,瓮城中那小小的一片区域如同凭空长出一块白茫茫的芦苇地,只不过这“芦苇”的底部,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尸体, 129 生命的意义 冲进城中的五百多人,此时还活着的只有不到二百人,就这二百人也是人人身上插着箭矢,沒有一人不带伤,只是比较幸运未被射中要害而已。 在如此每时每刻都有袍泽战死、却只挨打不能还手的绝境下,饶是冀州军,士气也渐渐的沉沦下去,军士们只是机械麻木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眼神已然开始暗淡无神…… 援兵攻不进來,城门的大火又封堵了去路,一股绝望的念头在士卒当中悄然弥漫,连文远心中都隐隐感觉到一丝死亡的阴霾。 众人当中,唯有周仓依然保持着旺盛顽强的斗志,他大声的呼喊着,指挥着,如果不是他一直鼓舞着士气,只怕此时冀州军已经崩溃,见不是办法,周仓急叫道:“主公,这样不是办法,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冲出城去,” “你有什么办法,”文远眼前闪过一抹光亮,忙问道,不过他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曹操智谋多端,用兵从不给对手从不留余地,岂会那么容易留下空隙,” 周仓不假思索指着城门道:“主公,俺老周带人去搬开堵住城门的木石堆,送主公出去,” “这怎么去,火势这么大,你疯了吗,”文远惊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城门有近三丈高,已经被火焰完全掩蔽,下面光是堆积的滚木擂石就有一人多高,火势熊熊,连石头都被烧的通红滚烫,血肉之躯如何能够靠近。 “嘿嘿嘿……主公放心,俺老周自有道理,”周仓冲文远咧嘴一笑,眼角闪过一丝刚毅,不等文远醒过神來,抄起一面牛皮大盾就往城门处冲去。 文远大惊道:“周仓,周仓,你给我回來,” “主公少待,老周这就打通城门,”周仓头也不回大吼一声,端起一杆掉落在地的三丈长旗杆,向火堆中挑去,他本來就天生神力,长杆一挑,顿时将两根大腿粗的檑木挑飞出去,如此往复几次,烧着的檑木被挑飞大半,城门前火势稍弱,已经能依稀看见城门。 城头上曹操见周仓挑飞檑木,立即令士卒集中攻击此人,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周仓又插上了十几根箭雨,他须发贲张,睚眦欲裂,有如凶神,浑然不觉鲜血已经浸透全身,全神贯注去挑燃烧的檑木,不过还沒挑飞,就觉着手上突然一轻,竟是旗杆耐不住火烧,已经着了近半,周仓这一使力,竟然从中间断去。 “娘的,”周仓丢掉半截旗杆,四下找寻,可是哪那么容易。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城头上的曹操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刚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中正有一股戾气。 眼见周仓挑落一半火势,幸存军士重又看见逃生希望,无不欢欣,士气大振,文远早令几个刀牌手上前保护周仓,众人只等着周仓拨开拦路巨石,冲出城去。 恰在此时,就听城楼之上又是一声炮响,只见内城城门开处,一彪骑兵怒吼着冲杀过來,为首一将,正是虎将许褚。 “果然,曹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文远苦涩一笑,这曹操真是不致自己于死地就不善罢甘休啊。 只见许褚拍马舞刀,直杀向冀州军,长刀一挑,刺向身前的五六条长枪脱手飞出,他力能伏牛,寻常军士力量如何能与之相比。 许褚挑飞來枪,反手一劈,立时有三名冀州枪兵头颅高高飞起,许褚凶不可当,就势杀入冀州军阵,一柄长刀上下翻飞,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弟兄们,随我杀敌,”不过既然有了生机,文远也一扫之前心中阴霾,振作精神挺戟回马向许褚刺去,他不曾见过许褚,不过只看生的彪悍雄壮,便已猜出是多半是曹操身边护军将军典韦许褚二者之一,当下不敢大意,全神贯注与许褚战在一起。 而这边周仓再也遍寻不着趁手工具,火势仍高有丈许,近处热气蒸腾,根本无法靠近,周仓一咬牙,怒吼一声:“弟兄们,为了主公,为了咱冀州老百姓的好日子,跟这俺冲啊,护主公出去,”喝罢,周仓顶着一面牛皮大盾,就如同一头发疯的公牛,悍然无畏的向堵在门洞中的熊熊燃烧的木石撞去。 “咣”的一声,火堆被周仓狠狠的撞开一道一片,火星四溅,紧接着就是滋啦啦一阵血仇被烤熟蒸腾的声音,周仓歇斯底里的嚎叫起來,本能的向后退了去。 城门前那些木石被烧得通红滚烫,燃起的大火何止几百度高温,只是与在火中接触了短短那么一瞬,周仓身上的毛发就被烧掉大半,浑身上下被烫的皮翻肉绽,触目惊心。 “嗷嗷嗷……”不过他并沒有退出几步,就原地摇晃了几下站稳,钻心的疼痛让他的意志更加坚定,此时他就如同手上的野兽,发出撕心裂肺的野性吼叫声,再度挺盾向着熊熊的火堆冲去。 “我冀州军,,” 文远惊呆了,许褚惊呆了,曹操也惊呆了,城上的弓箭手忘记了射箭,两边的将士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因为这一幕,根本无法用常理形容,根本无法解释合理。 原本嘈杂混乱的战场之中,突然只见变得寂静无声,整个战场,就只有周仓以肉体之力撞击巨石火堆的沉闷声响和周仓实在难以忍受肉体的烧灼发出的嚎叫声音。 “咣,”“咣,”“咣……” “一往无前,有我无敌,”沉闷的撞击声重,突然响起一阵带着哭腔的悲啸。 似乎被熊熊的烈火烧灼的血液沸腾,又似乎被周仓的疯狂撩拨起心中的情绪,周仓身后,几十个冀州军梗着嗓子向城门火堆冲去,他们就像是一群义无反顾的飞蛾,为了心中的理念,为了文远,他们已经摆脱了对死亡的恐惧,只为了临死前那绚烂夺目的一瞬,为了让自己平凡的一生变的不平凡,更有意义, 130 岂可因私而废公 冀州军士们或用枪挑。或用盾推。或是直接就用血肉之躯去搬开石块。血肉和烧红滚烫的石块接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啦啦声音。不过他们的思想已经升华。意志前所未有的坚韧。已经浑然忘却了肉体的折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搬开眼前这片该死的石块。送主公出去。 不知不觉间。文远已经虎目含泪。刚毅的嘴角不时抽动。身边军士也是泪如泉涌。眼神之中尽是比烈火还要灼热的仇恨…… 终于。在这些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冀州军的努力下。终于。城门被清理出一道口子。已经能容的下一人过去…… “阻……阻止他们。休叫走了张辽。”曹操不可思议的嘶声呐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张辽军中竟然有如此悍勇之人。竟然以血肉之躯对抗烈火之威。 “喝啊。张辽休走。”许褚此时如梦方醒。挥刀向文远砍去。 “保护主公。”几个仅存的玄缨卫虎悲叫一声。挥动陌刀向许褚逼去。刀光如雪。几个玄缨卫配合默契。又是浑然不顾自己安危。强如许褚竟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主公快走。”周仓在城门前嘶哑叫道。他的嗓子都已经被烧坏。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浑身上下无不是骇人心魄的焦黑烧痕。其余将士也是奋力抵住身边曹军。空出一条道路让文远脱离。 “主公快走。快走。”危机并沒有退去。许褚这一彪军有五百人。尽是骑兵精锐。见文远要走。无不是红着眼睛扑杀过去。百余冀州军虽然拼死抵抗。却也早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了。 文远咬牙拨马往城门而走。冒烟突火冲出城门。余众且战且走尾随张辽而去。 周仓跌跌撞撞随着败兵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他早已是油尽灯枯。能撑持到现在全靠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此刻看到文远出了城门。烧伤溃烂的狰狞嘴角微微翘起。心神一松。终于…… 主公终于安全了……好累啊……真想他娘的歇上一会……就睡一会……俺老周再追上去…… ………… 瓮城之中。曹操面容凝肃的望着整齐摆放着的四百多具尸体。半天沒有言语。 这些尸体。每一个人身上都插着至少七八支箭。至多者甚至浑身密密麻麻的被弓箭射成了刺猬。可见方才一战的惨厉。 不过即便如此。曹操遍观文远这些死者的表情。其中或惊讶、或愤怒。或欣慰、或坚毅……却不能从任何一张脸上找到恐惧。 这究竟是为什么。张辽究竟是使了什么法术。让这么多人迷了心窍。肯死心塌地的为了张辽不惜牺牲自己。 突然。曹操被眼前的一具尸体吸引了注意。这具尸体被烧的沒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血肉狰狞模糊。浑身上下还插着二十几支利箭。雪白的箭羽早被烧尽。 一旁的许褚附耳低语两句。曹操呆住了。他怔怔的看了这具尸体良久。才被转过身去。声音有些沙哑的摆了摆手道:“用棺樽好生装殓送出城去。这些人都是英烈。值得我等敬佩。若有怠慢。立斩不赦。”说罢。失魂落魄的向城内走去…… 虽然是小胜了一阵。不过昌邑城中并沒有任何人心中欢喜。张辽在几乎不可能突围的情况下突出城去。冀州军悍不畏死的斗志更是令曹操心中罩上一层厚厚的阴云。 若张辽麾下兵马都像今日所见这般悍勇无畏。这天下间又有何人能与他为敌。曹操的身影缓缓走入一片黑暗之中。只觉着前路也沒有丝毫光亮可寻。 ………… “周仓……兄弟……你安息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看着曹操使者派人送來的棺樽。文远嚯的一声站起。拔剑向使者冲去。 “两军交兵。不……”那使者哆哆嗦嗦的向后退避。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啪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 “主公。两军交兵。不斩來使。还请主公暂息雷霆之怒。他一个传话之人。杀之何益。”赵云上前劝谏道。周仓战死。他心中也悲痛不已。不过俗话说武将难免阵上亡。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说不定那天就会有这样的结局。此时的他。反倒希望主公能尽快振作起來。不因为仇恨影响大局。 可是文远此时虎目之中分明满是仇恨。显然理智已被仇恨冲昏。赵云自问对主公忠心耿耿。这个时候怎么不出言劝谏。 隔着赵云。文远手中长剑遥指着使者。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着。喘着长气道:“好……今天就饶你不死。回去告诉曹阿瞒。明日一早。我便挥军攻城。昌邑城破之日。我必以曹操之首为死去的兄弟献祭。快滚。滚。” “是是是……小的告退。”那使者慌手慌脚的起身告退。连滚带爬的奔出帐去。不过他动作虽看似慌乱。嘴角却泛着一抹诡异的笑意。出了营帐。又依稀听见帐中张辽的无动于衷和赵云焦虑的劝谏声音。此次來张辽军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向主公复命去矣。 看着使者离去的背影。赵云的眼中满是焦虑。回身谏道:“主公。万不可意气用事啊。周仓战死。上下莫不悲痛。可是主公也要以大局为重啊。曹操遣使前來。分明用的是激将法想绊住主公。主公若是中了曹操的机谋。等曹操兵至。则这上上下下数千兄弟就危险了。” 见文远低着头不吭气。赵云更是担心。动容谏道:“主公。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 “子龙……”赵云说了老半天。文远始终低头坐着不吭气。良久。文远才摆了摆手示意赵云坐下來。 “主公……”见文远出声。赵云还要再劝。却被文远的声音压了下去。 “子龙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命令步卒。火化战死的兄弟们。他们的骨灰妥善保存。日后好带回冀州。哪里才是他们的安息之地。” “遵命……”赵云咬牙点了点头。心中早已忧急如焚。 文远顿了顿又道:“传令士卒。今夜大营多立火把。多扎草人。从外看來。要与寻常无异。” “这是……”文远这莫名其妙的话就让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立火把扎草人和明天交战有什么关系。赵云忍不住向文远看去。此时文远虽然神情悲痛。眼神中却透着冷静。根本不像是为了报仇而彻底失去理智之人。 131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见主公一反之前狂躁之态,赵云顿时呆住了,文远却语气沉静继续道:“还有……今夜三更,传令士卒弃掉所有不必要的辎重,人衔枚马勒口,不可声张悄悄出营,然后如此这般……依计而行,” “主公,你刚才……现在,这是……”看到文远之前狂躁如火,现在又冷静如冰,如此判若两人的表现,赵云几乎惊讶的合不拢口,语无伦次道。 文远微眯的眼睛闪过一抹精芒,冷笑道:“子龙,我如何不知曹操使者前來有刺探我虚实的打算,刚才佯作大怒,只是为了让曹操放松警惕,不过曹操素來多疑,必不放心派人前來探究,多布草人、火把,定能骗过曹操耳目,” 顿了一顿,文远眼中升起灼热的光芒,切齿道:“周仓因我战死,此仇如何能忘,不过他的死也让我彻底想清楚了,我身上担负着营中这数千将士的生死,岂能再因私而废公,白白牺牲更多兄弟的性命,周仓的仇,我一定会报的,现在,还是要带着这些兄弟活着回青州,” “主公……”赵云闻言躬身一拜,心中激动有若潮涌,不为私恨而废公事,这才是赵云心中的明主。 文远伸手将赵云扶起,道:“放心吧子龙,你先下去准备,來日咱们再给在昌邑城战死的兄弟们报仇,” “嗯,报仇,”赵云重重的点头,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在一处。 ………… 使者回到城中,使者立即前去面见曹操,具言送棺之事,又将张辽的狂躁和赵云的焦急绘声绘色的给曹操一阵描绘。 曹操闻言面色稍霁,重赏了那使者命其离去,仍有些不放心,又命人前去夜探张辽军营。 探马回來报说,张辽军营一切如常,营中灯火通明,守备森严,并无异动,曹操这才放心,喃喃自语道:“张辽,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笼络人心的,不过你还是太嫩了,嘿嘿,只要你敢耗在这儿,我就还有机会,想拿我的脑袋献祭,來啊,我的头就在这,就看你有沒有这个能耐了,” 一念及此,曹操高声传令道:“传令下去,征召民壮加固城防,明日一早登城守御,” ………… 第二日一早,曹操点起部众,又抽调昌邑百姓上城防守,从大清早直等到午后,尤不见张辽前來搦战攻城。 曹操心中疑惑,忙派人前去刺探军情,探马前脚刚走,曹操就恍然醒悟,失声叫道:“不好,张辽今夜必已挥兵东去了,” 众将闻言皆不信,随曹操飞马奔至张辽营前,破开寨门一看,果然营中空空如也,不见一个冀州兵,张辽早已不知去向了。 “主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许褚长大了嘴巴吃吃问道,不知去向这种状况,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快点起兵马,往东北追,张辽今夜绕城而走,往亢父去了,”曹操颇有些懊恼的牢骚道,他本意是用激将法绊住张辽,不想却反倒中了张辽暗度陈仓之计。 “张辽,看來我还是小看了你,” 侄子曹安民一旁劝谏道:“伯父三思啊,敌众我寡,咱们冒然出兵,只怕非张辽之敌啊……”昨日一战,冀州军奋不顾身保文远突围的表现令众人震骇无比,现在昌邑只有三千骑兵,就算是追上了张辽,只怕也休想讨得好去。 曹安民此言一出,身边将士皆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显然昨天冀州军的表现给曹兵心中笼盖上一层阴霾。 曹操咬牙怒道:“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些,等张辽过了亢父险道,咱们就是想截住他都再沒有机会,尔等休再多言,快快回城点军,” 曹操如何不知此行的凶险,可是等张辽过了亢父险道,之后便是一马平川之地,再想阻截张辽东进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放张辽回到自己的地盘,到那时自己岂能安枕。 所以虽然曹操明知追击张辽不是万全之策,也被能选择硬着头皮追上去,张辽现在就是一头笼中挣扎的猛虎,若是放他归入山林,那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当下,曹操点起兵马向东北方向马不停蹄追去,为保万全,许褚令五百骑在前,曹操自领大军在后接应。 亢父隶属兖州任城郡,战国时曾是齐国抵御强秦入侵的门户之地,自古就有“径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并行”的文字记载來形容亢父地形的险峻。 亢父距昌邑不过六七十里,不过由于此处地形险恶,道路坎坷崎岖,骑兵的速度根本提不起來,还有十几个骑兵因为坡陡路滑跌进山涧里,曹操追了大半日,眼看着日暮黄昏,算算路程,离着亢父还有二十余里,看來至少还要一个多时辰才到到达亢父。 “快,不要停下脚步,敌兵就在前面不远,亢父一定不能让张辽夺去,”骑在颠簸的马上,曹操不断的催促着麾下军士不可松懈,奋起追击,可是从昌邑到这里都已经追了几十里地,到现在还沒有追上张辽军,曹操此时算是再一次领教了冀州军恐怖的机动能力。 令曹操欣慰的是,这一路行來,雪地里果然发现了大军行进的痕迹,而且兵马随着不断追赶,前面的脚印越來越清晰,曹操直觉感到,现在自己离着冀州军已经越來越近。 不过离亢父越近,曹操越焦急,亢夫城要是被张辽夺了,以冀州军的骁勇,根本不需要太多兵马,阻挡自己麾下数万兖州兵马,只需三千人足矣,所以此时,曹操恨不能麾下这三千精骑插上翅膀飞到亢夫城去,再次把张辽阻截在兖州之地。 此时的曹操和昨日的文远犯下同样的错误,有些急功近利,此时前方两侧陡峭的山壁上,正隐隐的透出浓烈的杀机。 山壁上,文远一动不动的趴伏着,虽然地面上铺着些干草,不过仍然抵挡不住地上积雪彻骨的寒意,山风呼啸,士兵们在风雪中懂得簌簌发抖,脸色青紫,有些军士甚至被生生冻僵过去,不过自始至终,沒有一人发出声音。 所有将士,心中都憋足了一口气,报仇,为了死去的兄弟, 132 角色倒转 此处地势险峻。两侧的山壁足有十几丈高。中间小道却只能容得下两骑并行而已。是半道埋伏的绝佳之地。文远领兵疾走了四十多里山路。最后才选择此处作为伏击曹操之地。 就如曹操能猜到文远必定会走亢父这条路回青州一样。文远也笃定曹操今天得知自己绕城而走。定然会领兵急追。因为亢父城实在太重要了。失去亢父。曹操就失去了最后一次堵截自己的机会。易地而处。文远也一定不愿舍弃。文远相信。曹操既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意图。那就一定会冒险赶來的。 所以他令赵云五千兵马先行。自己则留下两千弓弩手遍布于两侧闪避。只等着曹操的兵马出现。就借用昨天曹操的计谋。一举斩杀曹操。 虽然夺取亢父至关重要。不过文远又怎能忘记昨日周仓战死的仇恨。昨晚看到周仓伤痕累累的尸首过后。他就发誓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这一次。就是文远最好的机会。 正和彻骨的寒冷作着斗争。突然身边的赵云叫道:“主公。曹兵过來了。要不要现在动手……” 文远顺着赵云所知的方向。文远目光远处崎岖狭窄蜿蜒而來的山道尽头。果然看到了一队曹操骑兵。他们在山道中艰难的行走着。为首一将。正是曹操麾下将军许褚。 文远仔细观察了一阵。摇头低声道:“不管他。这不过是前军。后面过來的才是大鱼。如不出所料。曹操必然会在队伍里。到时休叫他走脱。我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曹操杀了周仓。我便要让他拿命去抵。” 果然。过不多时。就见又有一彪骑军从远处靠近。这支骑军规模显然比刚才过去的规模大了许多。队中高举这一杆曹字大旗。旗下一人身披大红斗篷。白面长须。骑在一匹神骏白马上。正是曹操。 文远眼中闪过一抹灼热的光芒。喃喃低语道:“传令准备。待会听我号令。射杀骑白马之人……曹操。今日就要让你尝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滋味。” 山壁上。两千弓弩手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而山道上的曹军则懵然不知的一头扎进文远预先设好的伏击圈内。 “伯父。这条山谷地势险恶。恐有伏军。要不要派人搜索两侧山壁。”行进当中。曹安民拨马來到曹操身前。拱手一礼道。 曹操仰首望去。果见两侧山壁高十数丈。山上灌木茂盛正可伏军。山道最狭窄处只容两骑并行。果然是设伏的险恶之地。 曹操也有些犹豫。若是冀州军在此山道两侧设伏。则麾下这两千多骑兵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不过眼下尽快赶到亢夫才是正理。虽然会冒些风险。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况且许褚刚刚过去就分明沒事。曹操心中也不免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曹操沉吟一番道:“休要管那么多。全军加速行进。尽快通过这条山谷。” 曹安民心中虽然忧虑。却也无可奈何。喝令大军继续前进。 山壁之上。文远眼睁睁看着曹兵在进入埋伏圈前百步之外突然停下。还道是被曹操看破了端倪。心中一阵揪紧。好在沒过多久曹兵又继续前进。才松了一口气。 文远轻轻的搭上弓箭。虎目紧盯着骑着白马。身披醒目斗篷的曹操。只等着猎物进入到射程范围之内。 等待总是令人无比煎熬。曹操似乎也感受到四周气氛的诡异。仰首张望两侧山壁。就在此时。就听“嗡”的一声弓弦响动。紧接着一支乌溜溜的利箭带着淡淡的黑色轨迹呼啸着向自己射去。 那箭速度又急又狠。曹操听到声响刚刚看到射來的轨迹。却早已闪避不及。狼牙重箭几乎好不迟滞的穿透了曹操护胸的熟铁甲片。扎进曹操的身体。惨叫一声从马上栽倒在地。 “有埋伏。保护主公。”护卫在侧的曹安民见曹操落马。不禁惊声叫道。十几个虎卫军顿时撑起大盾挡在周围。下一瞬。山壁上突然如同凭空变出來的一样。密密麻麻出现了数不清的弓弩手。紧接着就听见一阵弓弦嗡嗡震动的声音响起。 文远长身站起。刚才他一箭射出感觉是应该射中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击中要害而已。 曹操非死即伤。这等良机如何肯轻易舍去。长弓一指大声喝令道:“给我射。狠狠地射。” 一时间。成百上千支箭如瓢泼大雨一般向山谷内的曹兵倾泻而去。这些骑兵穿的大都是轻便铠甲。哪能顶得住如此密集的箭雨侵袭。转眼间就伤亡数百人。曹兵一片大乱。争相躲避逃逸。可是谷道狭窄。最窄处只能容得下两骑并行。哪那么容易逃得出去。一时之间。谷中惨叫咒骂声此起彼伏。偌大的山谷之中血腥满谷。尸横遍地。恍如人间地狱。 “快。退出去……退出去。”曹操被曹安民搀扶着。在拥挤的乱兵之中向后退去。他右胸口上中了一箭。好在有铠甲卸去了大半劲道。只入肉三分。并未伤及内脏。不过饶是如此。撕裂的疼痛也让曹操直抽凉气。 “张辽。你学的倒是真快啊。”看着不断被利箭射翻下马的兖州兵。曹操只觉着心里尽是苦涩难咽的滋味。昨天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昌邑瓮城打了张辽一个伏击。结果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情势就倒转过來。中伏的竟变成了自己。猎人和猎物完成了一次三百六十度的换位。 这个张辽。威猛如虎。狡诈如狐。现在就已经有如此心计。若是待他回到冀州。还有谁能与他为敌。 不过现在哪还有空闲去想以后的事情。还是赶紧逃出去才是正理。曹操撇开纷乱的思绪。咬着牙在曹安民的搀扶下向后面挤。 虽然中了埋伏。不过山谷两端的山道并沒有被冀州军封闭。逃还是能逃掉的。若是文远再以巨石阻断山谷两头通道。今天曹操这两千多骑尽数要葬身此地。 133 回家! 其实这也怪不得文远沒有考虑周密,实在是曹操追兵追的太急,根本沒有给文远留下足够的时间准备,哪怕曹操多迟疑片刻,文远都能让曹操有來无回,偏偏曹操的急切,竟无意中救了自己。 历尽艰险终于退出这片狭窄的死亡区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千五百骑就折损了近一半人,曹操惊魂未定,正欲退兵,就听两声连珠炮响,左面吕旷、右面吕翔,各引一彪军截住去路,冲入曹操军阵,曹操刚刚出了虎穴,又遭狼群侵袭。 “伯父快走,我來抵住敌将,”许褚不在,曹安民自然担负起保护主公的重任,他奋力将曹操矮胖的身躯推上马背,挺剑大吼道:“弟兄们,不想死的就跟我冲,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这些骑兵也是曹操麾下的精锐,闻言一声吆喝,出了山谷,此处地形已经有些开阔,利于骑兵冲锋,吕旷吕翔各领五百弓弩手下山拦截,竟挡不住这支骑兵疯狂的冲击,曹兵急于夺路逃生,人人拼命,眼看着就要被曹操破围而去。 “曹操,哪里走,”就在此时,文远拍马挺戟从谷道中杀出,口中大喝道。 “吾命休矣,”曹操大惊,伏鞍而走,他如何不知道张辽的武艺,许褚不在,谁会是张辽的对手。 果然就见张辽直入曹军阵内,乱兵之中有若天神下凡,大戟上下翻飞,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敌。 眼看着张辽如入无人之境,乱阵当中直取曹操,曹安民牙关一咬,虽明知不是文远对手,仍硬着头皮向文远冲去。 “挡我者死,”文远大吼一声,看见曹操,他胸中早已燃起熊熊怒意,报仇,为了周仓,为了昨天昌邑城为他而死的四百多兄弟。 此时文远眼中只锁定伏鞍而逃的曹操,所有敢于阻挡他的人都要杀尽,曹安民挺剑而來,交手不三合长剑就被文远磕飞,长戟小枝一挑,曹安民右臂立时齐肩断去,浑身鲜血淋漓。 曹安民手抱断臂伏鞍奔入乱兵之中,无巧不巧乱兵之中正撞上吕旷,吕旷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已斩下曹安民首级。 见曹安民被杀,曹兵更是心惊胆惧,文远所过之处无不奔走退避,倒是曹操被前面的败兵堵着,速度怎么也提不起來,眼看着就要被文远追及。 “曹操,还我兄弟命來,”文远戳翻一个挡路的曹兵,大声喝道,见主公威风凛凛,冀州军更是斗志昂扬,撒开脚丫子追杀的速度竟不比奔马稍逊。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突然一声大吼,就见一彪骑军突然从文远背后杀出,冀州军中,一片血淋淋的残肢断臂飞起。 “休伤我主,许褚在此,”文远回头望去,就见一员彪悍大将骤马提刀而來,正是大将许褚。 原來许褚头前开路,突然听到背后喊杀声响,顿知中计,立即勒兵返身杀回,关键时刻赶回战场之内。 见主公遇险,许褚又怒又急,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牛,睚眦欲裂直向文远扑去,吕旷吕翔双双拍马舞刀來敌许褚,不数合就被许褚杀败,而且文远文远留下來设伏的多是弓弩手,近身交战之下竟无人能阻挡住许褚前进。 “吕旷吕翔,替我杀了曹操,许褚交给我对付,”眼看许褚咄咄逼人杀來,士卒无人能敌,文远只能舍了曹操返身与许褚对阵,二人都是超一流的武将,文远急切想要干掉许褚去追曹操,每一戟刺出都如风雷涌动,许褚也忧心主公安危,刀刀气势逼人,刚一交上手就杀招不断,凶险无比。 论武艺,文远和许褚本在伯仲之间,纵然稍有些不及,想要分出胜负至少也要百合出去,二人斗了三五十合,见都奈何不了彼此,吕旷吕翔此时又收兵而回,二人皆无心恋战,虚晃一招,拨马奔回本阵,各自勒兵退去。 “主公,我等无能,沒能取來曹贼首级,”二将见了文远,皆一脸愧意,老大吕旷惭愧拜道。 开阔地形上,两条腿的终是跑不过四条腿,吕旷吕翔满心欢喜去追曹操,最终却还是被他逃了,二人沒抢到这份功劳,回來时皆长吁短叹不已。 “二位将军不必介怀,以后,以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文远好言劝抚二吕,内心其实也觉着可惜,曹操胸怀大志,又智计过人,从出兵河内至今,已经几次险些将自己至于死地,两家如今已经势同水火,日后必是自己征战天下的劲敌,今天让他侥幸逃了,日后还不知要费上多大力气。 不过此战也算报了昌邑城的一箭之仇,前后共斩杀操兵空一千余骑,夺下战马六百余匹,还捎带上击杀了曹操的侄子曹安民,总算出了文远胸中的一口恶气。 曹操经此一战,麾下骑兵伤亡大半,料來再无能力追击冀州军,而文远这边收兵继续东行,不多时就传來赵云攻破亢父的消息。 更是令文远欣喜不已,过了亢父,最艰难的一段算是熬过去了,从此一路向东向北,经过泰山郡,便是青州之地。 而且泰山郡多是丘陵谷地,地形复杂,几千人往山沟沟里一钻,想要找到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以说文远回青州,后面的道路几乎算是一片坦途了。 随着大军潮水般通过亢夫城关,文远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青州,就要回家了,从去年八月出兵,到现在辗转数千里,已经是五个月过去,也不知道冀州现在怎样,家里的貂蝉、宓儿他们过得如何,小忆宁不知道又长高了沒…… 想到这一切,文远心中感慨万千,只觉着一股浓浓的情绪填满了自己的胸臆,激动之下文远策马扬戟指向北方,亢声叫道:“弟兄们,回家了,回冀州去,家里的亲人在等着你们,” “回家,回家,”数千将士眼中泛起浓浓的期盼,齐声动容呐喊道,喊声如雷,震彻兖州之地, 134 西线! 文远这边把兖州搅得天翻地覆,虎牢关前的战事也进行的惨烈无比…… 正月,于禁领河内兵马退入虎牢关,收拢部众,合共两万余人。 不多日,文远军收复河内,挥师大举渡过黄河,兵锋直指虎牢关隘,一时之间,关下河北精兵强将可谓齐聚一处,田丰的上党兵,沮授的冀州兵,太史慈和颜良也击破李傕郭汜赶到此地,几路大军加在一块,合共十万余人,当真是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士卒骁锐,给据守虎牢关的兖州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不过于禁也表现的极为顽强,兵败河内,他深知已经退无可退,主公派來的使者意思很明确,丢了河内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若是虎牢关再失守,等着他于禁的就只有自刎谢罪。 虎牢关本來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雄关,依山而建,城高五丈许,两侧尽是壁高百仞的巍峨山岭,关门外地形狭窄,一次攻城只能投入千余人,冀州军纵有千军万马,一下也摆不开太多攻城部队,兼之关内有兖州兵两万五千多人,兵精粮足,器械充裕,于禁深知退无可退,每日亲自上城守御,鼓舞部卒士气。 沮授、田丰、郭嘉三人轮番使计,或火攻,或地道,或攻心、或夜袭……几乎所有能用上的攻城计策都用了一遍,可于禁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居此雄关,本來他就占着地势之利,两万多曹兵把守得如铁桶一般,任你千变万化,我自巍然不动。 直到此时,于禁才完全崭露出“五子良将”之一的统帅能力,被曹操委以独当一面的重任,也用事实证明了他绝非等闲之辈。 冀州军接连攻打二十余日,伤亡万余人,虽然陨雷车将城头砸的支离破碎,守军也伤亡惨重,不过于禁死战不退,大军愣是攻不进去,十万兵马被堵在虎牢关外,临此雄关也只能望关叹息…… 直到…… ………… 只是被动的防守永远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城池关隘的作用也只是令防守一方更加有利而已,这种优势并不能保证胜利,再坚固的关隘也总有被攻破的,而防守失败的原因很多很多,有时不过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原因。 这个原因,有时候就关系到一个人。 “于禁匹夫,我咒你生闺女沒**儿,生儿子不长小JJ!”虎牢关外,赵咨领着数百亲族家兵走在虎牢关往兖州去的路上,看着身边可怜兮兮的跟着自己的数百亲族子弟,赵咨就心中悲戚,一边走还一边咒骂,骂于禁不仗义。 赵家在河内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族,族中良田数万亩,徒附数千人,当初在河内时,赵咨可是把于禁当成祖宗一样好生伺候供奉,可是于禁呢,就因为青州兵出了点乱子,就连招呼都不打趁夜出了怀县,搞得他赵咨也被迫背井离乡沦落至此河南之地。 赵咨自问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本來于禁退出河内也就罢了,张辽兵强马壮,守不住河内也在情理之内,可是于禁守怀县和守虎牢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却让赵咨着实气炸了肺。 守怀县时,于禁是稍受挫折就撤出河内,可是守虎牢呢,城中军士伤亡惨重,于禁却寸步不退,几个守军将校不过是背地里发了几句牢骚就被于禁抓住枭首示众,还扣上了动摇军心的大罪,这前后一对比,赵咨就是再逆來顺受的性子,也难免一肚子怨气。 因此赵咨一路走一路骂着:“于禁,你给我走着瞧,我要到曹兖州哪里告你,把你在怀县城里不战自退的破事都抖搂出去,你让我沦落至此,你也休想好过了,” 正低头走在半路上,突然道旁窜出一彪军,不等赵咨一众反应过來,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咨一阵惊愕,怎么这里会出现來路不明且明显带着敌意的军队,等等,看这些士卒的衣着旗号,难道是……冀州军。 赵咨大惊,明明听说张辽领着万余残兵往东去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虎牢关腹地。 赵咨正惊恐不安中,只见围着的兵马让开一条道路,行來一员将军,此人赵咨认识,竟是张辽举荐的河内太守张杨。 张杨,他不是跟在张辽身边吗,怎么突然出现在此地。 原來张杨自那日与文远分开之后,一路向西,躲在颍川附近的丘陵山地里,如此一待就是十几日,料想外面风声已过,曹操大军已经被文远吸引的尽往东去,便派出心腹扮作百姓外出打探消息,待听说河北军攻打虎牢关不利,张杨和贾诩一合计,决定从关隘背面出其不意打开城门,攻破虎牢,与大军汇合。 张杨当即领着兵马昼伏夜行小心翼翼的向虎牢关逼近,临到关前,竟恰巧遇上的要找曹操评理的赵咨一行人。 张杨掂了掂手上银枪,嘿嘿一笑道:“赵先生,好久不见,想不到咱们今日会在此处相遇,先生这是要往何处去啊,”河内失守,张杨早就知道了大概,跟河内赵家脱不了干系,赵咨害他丢城失地,张杨早就狠得牙痒痒的,此刻相见,脸上早就挂着浓浓杀机。 赵咨额上的冷汗淋漓而下,苦笑敷衍道:“张将军,数年前匆匆一面,竟然还记得本人……” 张杨一口打断赵咨的话道:“少打马虎眼了,赵咨,想不到你今日会落到我的手里,”说着,张杨的脸上笑容狞厉,策马缓缓的向赵咨逼去。 赵咨扑通一声下马哀求道:“张将军,张将军饶命啊,将军你听我说,我帮曹将军也是情不得已,”笑话,自己身边只有亲族男女老弱三百余人,却被数倍于己的张杨兵马包围在核心,自己如何能是张杨之敌。 “饶了你,”张杨冷哂一声,切齿道:“河内就因为你,百姓死难、流离失所数以十万计,要我饶你,问问我身后这些家破人亡的河内子弟愿不愿意,”张杨长枪一指,身后将士锵啷一声拔出刀剑,眼神中满是刻骨恨意, 135 里应外合 赵咨大骇。磕头如捣蒜的苦求道:“张将军。我也是一时糊涂啊。被曹操狗贼几句花言巧语蛊惑了心智。我愿意将功折罪。将军就放过小的一条活路吧。” “将功折罪。说说看。”张杨一怔。勒马约束激愤的军士。问道。 赵咨可怜巴巴的道:“将军。其实我也是受害之人啊。对曹操。尤其是对那该死的于禁。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当初……”赵咨本來他就对曹操。于禁心存怨恨。虽然对张辽的政策也不满意。不过此刻全族上下命悬一线。即便是不考虑自己。也不得不考虑族人的安危。就听他絮絮叨叨、声泪俱下说了一通來龙去脉。若是旁人。只怕早已经在一旁唏嘘不已。 张杨细细听赵咨把话说完。冷冷道:“说吧。你想如何将功折罪。” 赵咨道:“将军。我此次偷跑出來。于禁并不知晓。我愿重回虎牢关为内应。约期打开城门。放关外冀州牧大军进去。” 张杨细细思虑一阵。拍掌叫道。“好。难得你迷途知返。弃暗投明。若能里应外和。立下大功。日后车骑将军哪儿。功劳少不了你一份。不过你此行凶险。家**小暂由我代你保护。我再挑一些军中骁锐与你同去。” 赵咨对于禁可说是恨到了骨子里。不过对张辽的印象也并沒有好到哪儿去。献此计策也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想不到张杨虽然采纳了自己的计策。却沒有放松警惕。家小被张杨挟持。身边又尽是张辽的人。自己就是有些小心思看來也别想翻出花去。 “这难道是天意。难道我真的是要投入张辽的阵营。”赵咨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早已是心如死灰…… 张杨回去和贾诩一番商议。当即命护卫圣驾的王越带领数十名夜影卫随赵咨同去。赵咨看这些人身形健硕。眼神从容锐利。自知无论如何也耍不出花样。慨叹一声。只能被王越挟持着重返虎牢关去…… 入夜。虎牢关上灯火通明。一队队明火执仗的曹军甲士在城楼上來回巡弋。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用密不透风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不过这种严密的防守对天下第一剑师來说并沒有太多意义。他18岁时匹马入贺兰山。与数千羌人护卫当中只身取羌族首级而回。除了过人的剑术之外。敏锐的身手也是能取得如此战绩的重要原因。这两年苦心训练夜影卫。更是令他潜行隐伏的本事又精纯了几分。若是从官位潜入到关内或许还很困难。不过从关内潜出关外。尤其是在赵咨的配合之下。倒是很轻易的。 趁着巡逻兵被赵咨叫过去喝酒取暖的时候。王越如灵猫一般悄无声新的窜上城墙。前后只不过短短几息。五丈高的城墙常人或许会摔得骨断筋折。但是对王越來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就见王越轻巧的纵身一跃跳下城墙。就地一个翻滚利箭一般向前电射而去。转眼之间消失在黑暗里…… 守夜的一个曹兵只觉着火光中突然有道影子闪过。警惕的回头看去。却哪里有人。他只当是看花了眼。挠了挠头沒有在意…… 冀州军的营寨很好找。就在虎牢关前十里。 虽然已经是深夜。不过此时的沮授大帐之中。沮授、田丰、郭嘉几个仍沒有散去。虎牢关连日不下。他们太担心文远的安危。已经几天几夜聚在一起筹划破关之计。 不得不说于禁统兵打仗确实有自己一套。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防御方针令文远麾下这几个顶尖的智囊也束手无策。该用的办法都用上了。可是就是打不进虎牢关去。如果是硬拼。照着现在这个势头。十万冀州兵恐怕要折损三分之一。才能踩着尸体从于禁手上夺取这座关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场之人无不焦急。主公过虎牢关已经一个多月了。至今仍沒有一点消息。恰在此时。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來。紧接着一个身背长剑。身形魁伟之人揭帐入内。 “王剑师。。你不是和主公在一起的吗。怎么到了此地。”沮授见了王越。不禁失声惊道。也不知道王越此來带來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王越。天子和主公现在何处。”田丰也忧急去问。 三人此时也顾不上平日如何与王越怎么合不來。急急上前将王越围在当中。 王越咧嘴一笑笑道:“三位先生。主公那边如何我也不清楚。不过想來有贾军师的妙计。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倒是我此次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各位先生。” “贾先生。”沮授、田丰、郭嘉三人六目相视。被王越的莫名其妙的话唬得一楞一楞…… ………… 天明之后。激烈的攻城战依然继续进行。不过冀州军似乎也开始攻势乏力。发动了几轮不痛不痒的攻势就如潮水一般退走。城上守兵无不振奋欢呼。 城头之上。于禁也有些疑惑不解。冀州军前后二十几日轮番攻击。就当属今天的攻势最松。不过望着潮水一般退下去的冀州兵。于禁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侥幸。 “大概冀州兵连日攻城伤亡惨重。如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管他呢。只要我紧守关城不出。任他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别想攻占虎牢关……”于禁如此喃喃自语道。 不过于禁也不是轻敌大意之人。眼看着天色将晚。今夜该怎么布置防守还怎么布置防守。绝不留下任何弱点给冀州兵留下突破口。只有等冀州兵退却。他才真的会高枕无忧。 二十多天最艰难的守城过去。因为今天陡然的轻松。一股松懈和疲倦感觉顿时涌上了于禁的心头。是该要歇歇了。冀州兵前几日已经领教了虎牢关夜间的守卫森严。想必早就明白即便是夜间突袭。也绝不可能攻破虎牢关城。 只可惜他以不变应万变的防守策略并沒有考虑从内部攻入的敌人。 安排好一切。于禁扭腰环臂活动一番筋骨。往自己的府邸走去。这二十多天殚精竭虑思索守城之策。只觉着浑身上下沒有一处不疲惫酸痛。着实把他累得不轻。他需要好好歇息一阵。 136 夜影建功 深夜,王越带着乌兰古和一千玄缨卫悄无声息的向前摸进至关前一里外的山坡里伏下,静静等待着消息,为了不被城上守兵发现,这一千玄缨卫尽皆身穿黑衣,穿着不反光的牛皮轻甲,明晃晃的陌刀上涂上炭灰,马匹也被留在大营之内,这么一番折腾,倒是令刚从下曲阳学成毕业的乌兰古嘟囔不已。 “你们中原人实在太狡猾了,为了打胜仗竟能想出这么多阴谋诡计,”在下曲阳呆了一段日子,乌兰古的汉话长进了不少,虽然是嘴上牢骚,不过对冀州军的强大,乌兰古还是很认同的,尤其是他初來乍到冀州牧大人就让他担当宿卫,更是令他激动难抑。 这些头戴黑缨铁盔的勇士虽然都是中原人,可是比起大匈奴的勇士丝毫不逊,尤其他们装备精良,号令严明,更是松散的匈奴人不具备的。 “呃,想的太多了吧,不过在中原呆了这么些日子,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乌兰古不知不觉思绪就飘到了远处,醒过神來不禁责怪自己。 甩了甩头,乌兰古向趴在旁边的王越道:“王老先生,你说你那些人能得手不,这城门俺夜里打过,防守严密的很,你那几十号人,真能拿得下城门,”说完话,乌兰古暗暗得意自己汉话的进步,听军营里的教书先生说,老是尊敬的意思,若是换做以前,老先生这三个字是绝对说不出來的,要么是老头子,老东西什么的。 王越沒好气的瞪了乌兰古一眼,他可从不认为自己老,正当壮年,今年不过四十……九而已,何况他所渴望的仕官生涯才刚刚开始,他还要在主公身边立下更多的功勋。 而乌兰古出言轻蔑王越苦心训练的夜影卫,更是令他心里不爽,为了训练这支主公要求苛刻的精英部队,王越可谓是煞费苦心,所有合格的夜影卫都在手上经历过地狱一般的魔鬼训练,怎么在乌兰古嘴里就变成了“那几十号人”。 “你老老实实看着吧,一会就会有消息的,”王越冷哼一声,专注的往城门处看去。 “哦……”乌兰古讷讷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王越,闭口不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虎牢关上一点动静都沒有,城外伏兵的心一点一点揪紧,乌兰古忍不住嘀咕道:“该不会是失手了吧,都这么久了,连点声响都沒,”立时又惹得王越一阵杀人的目光射來。 突然,远处虎牢关的关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一道火光射进众人眼里,直到此刻,城关内才突然想起惊慌错乱的示警声音。 “太卑鄙了,太狡猾了,竟然能不被守兵发觉就控制了关门,”乌兰古噌的一声撑地站起,不敢相信的道,不过他的修辞确实还有待提高,被他这么一说,王越气得差点吐血。 “别他娘的废话了,快带人冲上去,这些夜影卫都是主公的心尖子,有什么差池,我就拿你顶罪,” “好哩,”听说是那些内应是主公的心头肉,乌兰古也不敢怠慢,抄起大斧,吼叫着冲向城门。 喊杀声从虎牢关前传出,乌兰古兵马背后数万早就严阵以待的冀州军得到指令,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向虎牢关奔涌而去。 夜影,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影子部队,每一个夜影卫都要熟练掌握各种兵器,骑战、步战、甚至水战都要有所涉及,他们骑上战马,就必须拥有卓越的的机动能力,拿起弓弩,就必须要有精准的射术,披上重甲,就要坚若壁垒。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掌握护卫、暗杀、刺探、潜伏等一系列繁复严苛的军事科目,拥有最敏捷的身手,最先进的战术,最猛烈的攻击。 文远麾下战辅兵三四十万,到现在为止能成为夜影的只有不超过二百人,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行走在暗处,军中很少一部分高级军官知道这样一直影子部队。 今夜从内部攻占虎牢关门,夜影就发挥出了他们可怕潜伏、暗杀能力,每几个人个组成一支小队,近身格杀,远距弩射,主攻、辅攻、策应、防守各有分工,之间配合的紧密无间,十足默契,几乎沒有耗费多大气力,便以鬼魅一般飘忽的身手尽可能的清除掉一部分守军,接着又展现出强大的突击能力,一举控制了虎牢关门,等曹兵醒过神來,几十个夜影卫占据好有利位置,组建起坚固的阻击阵地。 虎牢关府中,于禁刚刚正在做着冀州军退兵的好梦,突然府外传來一阵乱糟糟的呼喊和示警的金鼓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于禁嗖的一声爬起來:“发生了什么事,何事惊慌,” 几个亲兵冲入府中,惊慌失措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内出了奸细,已经占了关城,冀州大军已经杀进关來了,” 于禁大惊失色,抱起衣甲就往外走,只见府外乱糟糟的尽是犹如沒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的守兵,城中到处烟火冒起,不时有悍勇之人招呼军士前去抵挡,也有人喊着“冀州军进城了,大家伙快逃命呀”之类的传言,更是让一些曹兵不知何去何从。 于禁拔剑砍杀了几个散播流言的士卒,骚乱才稍稍止住,于禁聚拢军士千余众,大声喝道:“众人不要慌乱,随我杀退冀州兵,”谁知于禁刚要领兵杀向城墙,却听西面一阵巨大的喊杀声,就见一队冀州兵转过街角,直冲向于禁所领兵众。 冀州兵果然是杀进來了,看到这一幕,于禁如坠冰窟,身边军士也无不面带惧色,几个亲兵苦谏道道:“将军,敌兵势大,此时还是保住性命要紧,咱们还是快些突围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于禁面容苦涩,绝望叫道:“突围,杀出去又能如何,丢了虎牢关,回去主公照样会砍了咱们的头,弟兄们,后退一样是死,倒不如前进求生,”当下翻身上马挺枪迎向來兵, 137 五子良将于文则 不过肯跟随于禁一同前去的终归只有少数人。曹兵们发一声喊。有人前进。却有更多人不动声色向后退去。笑话。谁不知道冀州军在虎牢关外少说也有十万八万人。现在被他们杀进來。跑都來不及了。谁还有心思抵御。 于禁策马前冲。身后喊杀声渐渐稀疏寥落下去。回头一看。肯跟着自己的只有区区千余人。 “难道是上天注定要杀我于禁。”于禁仰天惨笑一声。拔剑就要自刎。 身边亲卫忙一把抱住于禁。苦谏道:“将军。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啊。将军殚精竭虑为州牧大人守御虎牢关。城关虽陷。却非将军之失。兖州牧素來爱惜将军。将军阐明败因。兖州牧未必会治将军死罪。” 亲卫的话让于禁的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他振作精神。咬牙道:“也只有如此了。各位兄弟。随我突围。” 对面來的正是中军都尉乌兰古。他冲的最凶。一柄大斧开阖。无人能敌。领着一队玄缨卫直杀入城内。 乌兰古此前攻城的时候见过于禁。此时见面。心中大喜。催马直扑于禁。玄缨卫听说守军主将也在阵中。无不振奋。鼓噪大叫道:“生擒于禁。生擒于禁。” “大哥且走。弟去阻挡追兵。”于禁族弟于荃高叫一声。拍马舞刀翻身杀回。正迎上乌兰古。二马相交。不三合。乌兰古手起一斧。将于荃劈成两段。 于禁又惊又痛。哪里还敢抵敌。一边使劲催马疾奔。一边喝令部下挡住玄缨卫。 于禁精于练兵。号令严明。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本部五千兵马都是经他苦心训练的精兵。如今慌乱之下虽然只勉强聚拢千余众。不过他一声令下。立即有士卒返身拦阻冀州兵。玄缨卫虽然精锐。一时也被这些不计代价的士卒挡住去路。 见乌兰古被挡住。于禁心情稍松。不过还不等他喘上一口气。又有太史慈、颜良、魏延、吕蒙、陈武等数路冀州轻骑从后方杀入。 于禁拼死力战得脱。好容易出了虎牢关。一路奔行二十余里。比及天明才不见追兵踪影。于禁长出一口气。回首看去。不禁心下发苦。这一战。自己可谓是一败涂地啊。现在身边竟只剩下百余骑兵。 想到此战损兵折将。两万多兖州兵尽数折在虎牢关。此次回去见曹操多半会落个斩首之刑。于禁不禁心中绝望。正心不在焉向前走着。突然就听一声炮响。道旁林中呼啦啦一彪军杀出。为首一将跃马横枪。高声叫道:“于文则何不早早下马受缚。张扬在此等候多时矣。” 于禁大骂道:“张杨匹夫休要猖狂。我于禁宁死不辱。”喝罢。挺枪骤马直取张杨。 张杨仰首长笑。仿似浑然不把于禁的攻势放在心上。眼看着离得张杨十步之遥。一道绊马索突然从地面掀出。于禁反应不及。马失前蹄向前飞出。刚跌落地面。就被十数柄锋利的长枪抵住身周。 “将军。”那些亲卫惊呼铺上。张杨大手一挥。转眼之间这些亲骑便或死或俘…… “哈哈哈。带走。”张杨哈哈大笑。看了一眼一脸惊怒被绑得像个粽子似的于禁。径自往虎牢关而行…… 此时的虎牢关。已经完全被冀州军占领。不大的一座关隘。满满当当的塞进去了三万多冀州兵。其余人驻扎不进去。只能在关外扎下行营。 虎牢关内外一时之间营帐绵延。枪戟密布。 “张将军。”张杨刚入虎牢关中。沮授等一大票冀州文武就闻讯赶來相应。 张杨见了众人。忙下马一拱手。道:“各位将军。各位先生。好久不见啊。不想咱们今日竟能在此地重逢。” “张将军。天子现在何处。”不等寒暄。田丰就抢前一步道。众文武早听过王越说主公和张杨分成两路。主公东去。张杨护送天子西行。所以见了张杨。立即就询问天子去处。 张杨答道:“元皓先生不必担心。天子和百官一切安好。就在我军马之后。” “那我等还不快出关相迎。”田丰大喜。立即回去收拾装束。准备郊迎。 天子驾到。冀州文武不敢怠慢。也纷纷散去准备。唯独郭嘉。他一向不喜欢这些俗套。对效忠汉室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致。众官散去。他便独自在关内信步而走。 突然。郭嘉被从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俘虏曹将吸引了注意。此人身高八尺。面容刚毅。随因被俘一身狼狈。却掩不住为将者的凛凛威风。 “尔等所俘何人。”郭嘉上前拦下这队俘虏。召來军头问道。 那军头颇为自得一笑道:“回禀大人。这人是俺家太守俘虏的曹军将军。听说叫什么于禁。听俺家太守说此人可是曹操身边的大将呢。虎牢关几万曹兵都归他统领……” “于禁。”郭嘉不禁一愣。此人是于禁。那个虎牢关前让十万大军不能寸进。众文武素手无策、吃尽苦头的曹军大将于禁。 “于将军。在下颍川郭奉孝。嘉久仰将军大名。将军镇守虎牢。阻得我冀州十万大军不能前进一步。将军之才。郭嘉拜服。”郭嘉冲于禁拱了拱手。示意几个押解于禁的士卒停下脚步。 “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先生说的客气。我如今不照样成了张辽小儿的阶下之囚。先生不必再羞辱我了。要杀便杀。我于禁绝不皱一下眉头。”于禁披散着头发。头都沒抬冷哼一声。 郭嘉道:“将军何出此言。嘉对将军是衷心佩服。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于禁这才抬头看了看郭嘉。沒有出声。 郭嘉和于禁对视一阵。微微一笑道:“将军。将军如今已经落入我军手中。不知打算何去何从。” 于禁冷笑一声道:“哼。有死而已。” 郭嘉嘿嘿笑道:“将军就算想为曹操尽忠以全名节。只怕也不能如愿。前日将军收怀县不战而退。虽以青州兵顶缸暂时瞒了过去。岂不知世间沒有不透风的墙。有人失却家业。早已怀恨在心。想到曹操那里高将军的状呢。” 138 接驾 于禁也不是愚蠢之人。前后思忖一番。已经恍然明白过來。气得须发贲张。怒声咆哮道:“是赵咨。。就是他充作内应放冀州军入关的吧。赵咨匹夫。无信小人。我恨不能生啖其肉。活饮其血。” 郭嘉淡淡一笑道:“将军和赵咨谁更恨谁与我无干。不过他若是真向曹操说明怀县之事。将军前番谎报军情。如今又损兵折将丢了虎牢关。我今日即便放了将军回去。曹操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将军的吧。” 于禁强自镇静道:“哼。怀县之事于禁问心无愧。青州兵在城中作乱。城池不久必陷。我只是为了不做无谓的牺牲。保全部众才不得已弃守城池的。” 于禁虽说的义正辞严。其实他也知道若是回去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丢了河内。又丢了虎牢关。五万兵马全军覆灭。主公一向号令严明。如此大罪。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若是赵咨在到主公那里告他一状。他就是死了。身后也会留下污点。 想到这。于禁只觉着喉咙发干。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见于禁慌乱。郭嘉趁热打铁道:“将军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大丈夫生于乱世。当立下不世之功。我家主公素來礼贤下士。仁义之名布于海内。乃是当世难觅之明主。自巨鹿起兵以來。四方贤德之士莫不慕名來投。将军智勇兼备。何不投入我家主公帐下。立下不世功名。” 于禁此时方寸已乱。咬牙摇头道道:“足下不必多费唇舌了。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何况我家主公曹兖州才是当世明主。张辽。不过一黄口孺子。如何能与我家主公相提并论。我料其迟早必死于我家主公之手。” “哈哈哈……”郭嘉仰首长笑。笑声中带着轻蔑。 “足下有什么好笑的。”于禁听着心烦意乱。不禁怒视郭嘉道。 郭嘉轻蔑道:“将军不知天下大势。竟出此小儿愚昧之言。叫嘉如何不笑。” 于禁道:“愿闻足下高见。” 郭嘉面容一正道:“我且问将军。曹操刚刚驱逐吕布重据兖州。兵困粮缺。我家主公雄踞河北三州之地。经营冀州数年。麾下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若大军南渡。直指河南。兵锋所向试问曹操能抵挡乎。” 于禁张了张嘴沒说什么。郭嘉此言虽有夸大之嫌。不过冀州军的强悍他是亲身体会过的。天下间谁人能与冀州军争锋。于禁还真找不到。 “其二。我家主公仁德爱民。治下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曹操前有陈宫张邈之叛。后又与吕布征战连年。士民凋敝。饿殍遍野。试问将军。张曹两家根基孰优孰劣。” 于禁低下头。比根基。还用的着比吗。张辽雄踞三州。天下间谁有张辽这么大的家业。 郭嘉丝毫不给于禁思考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其三。如今我家主公奉迎天子入邺。占据大义名分。常言道。逆取顺守。曹操不知天时。竟意图劫架。出兵阻断河内归路。如此行径。与谋反何异。有此三条。曹操安能与我家主公比肩。” 一口气说完。郭嘉心中长吁了口气。主公是明主不假。曹操其实也不差。主公比他强的也就这么一些。曹操这些年在兖州东征西讨。未逢敌手。此次出兵河内。下手狠准果断。听说若非主公有那个新投效的贾诩相助。很可能主公就被曹操围歼。这个曹操不可小视啊。若不早日铲除。日后迟早是主公的心腹大患。 所以趁现在。能削弱一些他身边的羽翼。就削弱一些。 于禁彻底的无语了。郭嘉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他的心。他虽然很想反驳。却实在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來。此时的他已经无路可走。被郭嘉这一番言语打击。于禁的心终于动摇了。 郭嘉见于禁面露犹豫之色。心中暗喜。趁热打铁道:“我家主公素有匡扶天下之志。在河北深根固本。广募贤才。如今又接得天子驾幸河北。日后奉天子以令不臣。谁可抵挡。将军弃暗投明。恰在当时。日后随主公东征西讨。立下万世功业。” 于禁低头沉吟着。心中正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战。生。或可立下不世之功。死。则必然留下污名任后世刀笔书写。如果是你。究竟会选择那般。 沉吟了片刻。于禁吃吃问道:“我若归降。身为降将。车骑将军肯重用吗。” 郭嘉。挺胸肃容道:“嘉愿以性命担保。将军岂不见袁绍旧将麴义、颜良、并州张燕。” 于禁怔怔的张了张嘴。咬牙道:“既然如此。若蒙不弃。罪将愿为车骑将军效犬马之劳。” 郭嘉大喜道:“哈哈哈……好。能得将军。此乃主公之福也。”忙命人解开于禁身上绳索。邀其入帐内饮宴。 这边郭嘉替文远招降一员上将。其他冀州文武官员也沒有闲着。经过一番忙碌的准备之后。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虎牢关。前往迎接天子的到來。 献帝坐在一辆两匹瘦马拉的车驾上。身上穿的破旧锦袍依稀还能看出他的盘龙绣饰的痕迹。他的车辇早就已经在东逃的路上丢弃。随车的一应御用之物也遗失了大半。从长安到虎牢这一路走來。风餐露宿。前一阵子又在山里窝了二十多天。可算吃尽了苦头。 不过和身后是一群从长安就一路跟着过來的朝臣相比。献帝的待遇还算好的。军中少马。他们只能步行。上千里路跋涉下來。个个蓬头垢面。身上的官服早就磨成了乞丐装束。若不是身边护卫着大批军士。还以为这一帮人是从哪里逃荒出來的百姓呢。 离虎牢关越來越近了。献帝的心里忐忑不平。对未知的将來。人总是要怀有担心的。不过想到即将结束亡命奔波的日子。献帝的喜悦还是多过担忧。 疾驰的骑兵不断往來通报着。据回报。虎牢关那边已经道路已经打通。张辽麾下的文武将官已经准备郊迎。 正行之间。突然远处数百骑疾驰而來。马匹神骏。马上骑士飒爽英挺。为首二将离着车驾百步之外。率众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索。令人看了赏心悦目。 “冀州军左军大将太史慈(右军大将颜良)奉沮监军之命前來迎接陛下。” 139 接回天子以后 “好好好……二位将军快快请起。”献帝起身抬手示意二人免礼。二将也不啰嗦。各领本部骑兵护于大队左右。 又行里许。就见又有数百骑驰來。领头三员小将翻身下马。魏延当先拜道:“中军副将魏延、吕蒙、陈武奉监军之命來此恭迎陛下。” 献帝招手示意。三将也将本部兵汇入大队当中…… 如此行不一两里。就会有一队骑兵上前恭迎。行不十里。随驾同行的冀州将领就有二三十员之多。护驾的骑兵竟有数千之众。 献帝心中喜悦。他素闻张辽治下贤明。麾下猛将如云。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这些统兵将校个个威风赫赫。麾下士卒也是军容雄壮。更难得的是冀州军军纪严明。这些将佐对自己持礼恭敬。浑不似李傕郭汜麾下西凉兵一个个桀骜不驯。匪气十足。日后自己有此雄师护佑。大汉何愁不兴。 其身后的文武百官则别有一番滋味。张辽兵强马壮。今又奉迎天子入邺。來日必定把持朝廷权柄。现在。所有人都在暗暗盘算着日后该怎么和张辽这样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相处。 一旁随驾的贾诩也是看在眼里。心里嘀咕。河北兵马雄壮。主公又贤明。看來日后可以不必再考虑换东家的事情了…… 离城十里。献帝远远的就看见无数人列队在关外迎候。见天子车驾前來。冀州文武将士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山呼万岁。鼓乐齐鸣。 作为文远最老的班底。文远不在。沮授当仁不让肩负起迎接天子的重任。身边紧跟着田丰、崔琰、牵招等等一众冀并二州出兵前來的太守、郡吏等等。众文武将天子和百官迎入关内。关内早摆好了丰盛的酒宴。为天子和百官接风压惊。 安顿好天子和众百官之后。冀州文武又聚在一处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因为众人当初意料不到的状况。加上如今天子已经纳入冀州大军保护当中。下一步该怎么走。虎牢关内冀州文武的意见又出现了纷争。 深夜。数十人围坐在一处。这些人都是文远这几年陆续招募的帐下臣属。是冀并青三州的精英。 “我以为。如今既然已经接回天子。就应当立刻奉天子回邺城。天子万金之躯。岂可留在此战火纷繁之处……”上党太守田丰最先开口道。他是文远麾下的老资格。他认为天子既然已经接到。就应该立刻收兵回邺城。毕竟天子乃天下人心所系。应当尽快送到安全之处。他的话也代表了一些文远麾下心向汉室的士大夫的心声。此言一出。崔琰等不少文臣都纷纷表示赞同。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赞同田丰的话。脾气暴躁如颜良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刚要起身驳斥。却被太史慈一把按住。太史慈拱手向田丰行了一礼道:“元皓先生话说的虽然不错。不过现在主公深入兖州。处境不明。我等身为臣属。焉能坐视主公有险而不顾。” 太史慈的话也代表了大多数武将们的意愿。武将可不像文官。文官读书学得是孔孟之道。忠君报国的道理还懂得一些。不过这个年代的儒家忠君思想远不如后世宋明时期那般浓重。后世皇权不断的神化、集中。讲求君权神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要求臣子对皇帝无条件的服从。而这个时代还保留着战国时代诸子百家争鸣时的一些习气。讲求有道则仕。无道则隐。而且当官也不是读书人选择的唯一一条生存之路。就像高密郑玄郑康成。朝廷几次征辟他入朝做官。他就几次称病不就。甚至为了躲避请他当官的人偷偷逃走。 武将又是另外一种情况。武将大多出身微寒。少读书。斗大的字不识一升。他们讲的是义气。血性。文远对他们好。他们就肯为文远两肋插刀。以死效忠。至于天子。天子可沒管过他们两餐温饱。他们当然只顾主公的安危。只听主公的号令。 孟子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便是这个道理。 果然。太史慈的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大多数武将的响应。 见众将群情激愤。崔琰急道:“大军若去。天子何人保护。万一有居心叵测之人趁隙出兵节奏天子。天子岂非又要重落入苦难当中。” 此地有上党兵万余众。崔太守从清河郡也带來数千之众。田太守要保护天子。有这些兵马便足够。我等自去接应主公。”武将之中也非沒有智勇兼备之人。崔琰话音未落。就见辅军中郎将郝昭起身道。他一句话说完。顿时引得诸将一阵点头。 徐晃挺身而出道:“正是。我等这就挥军东进。杀入兖州接应主公。徐晃不才。愿做先锋。”徐晃统率骁骑营。麾下轻骑可是冀州军中机动力最强的兵种。他若为先锋。自是恰当不过了。 不过众将虽然心情急切。却沒有人敢擅自行动。冀州军号令严明。主将虽然手握兵权。却不免要听一人号令。 这个人便是沮授。 论追随主公谁时间最长。在座无一人长的过沮授。而且沮授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先主母宁夫人的义父。当初主公因为宁夫人的死。不理政事一年之久。冀州上下大小事务便是有沮授代为打理的。 所以此刻。众将都将目光投到沮授身上。只等着他发号施令。 沮授坐在主位之上。之前的文官和武将的争论他并沒有插言。而是和身边贾诩、郭嘉低声交谈着。见众将目光投來。沮授结束了和二人的对话。对众人道:“诸公稍安勿躁。我方才与文和先生商量过了。觉得当务之急。还是以保护天子入邺城。稳定一阵为要务。如今北方未定。与曹操决战时机尚不成熟……” “难道主公的安危我等就不顾了吗。”颜良这一次再也按捺不住火爆性子。起身叫道。 140 入青州 “颜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郭嘉笑了笑站出來道:“诸位心忧主公安危,嘉也感同身受,嘉受主公两次救命之恩,早已立誓生死相随,不过眼下并非一定要出兵才能解决问題的,我军只需留下一支兵马据守虎牢关,派出游骑袭扰兖州,到时曹操知道虎牢关被我军攻破,必定回兵,如此不需大动干戈,同样可以策应主公出困境,何况主公天纵英才,岂会轻易陷在兖州,如我所料不差,只怕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主公多半已经在邺城等候多时了,” “军师,所言当真,”郭嘉素以谋略出众闻名,见一向和主公相交莫逆的郭嘉也如此说,众将心中的担忧顿时大半消去。 郭嘉肃容点头道:“文和先生乃当今国士,才学胜我十倍,他所料之事,定然是不会错的,”郭嘉回头看向贾诩道,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意。 当初因为娇妻文姬有孕在身,即将临盆,此次文远西行奉迎天子,一向和文远形影不离的郭嘉留在冀州并沒有跟随,大军被阻隔在虎牢关外,主公生死不知,就属他最着急,不过听王越说主公得了一位先生相助,此人智谋无双,拜入帐中后屡献奇计,所谋者无有不中,郭嘉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平日懒散,但是对钻研兵事却极度痴迷,有时甚至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就像这两日,他一沒事就揪住王越一番追问,主公从长安到洛阳,又从洛阳入兖州,一路上发生的事他不厌其烦的追问了一遍又一遍,连细枝末节都不肯放过,搞得王越现在见了郭嘉就有绕路走的冲动。 对此时情势的了解,除了贾诩只怕在场沒人比他更熟悉,他相信贾诩的谋划定然不会有差错,主公定然能横穿兖州,经青州北上归冀。 凭心而论,如果是换作自己跟在主公身边,未必能有贾诩做的更好,贾诩或许这一路在行军打仗上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不过他对人心的拿捏,对人性的把控,绝对是自己难望及项背的,自己常常兵行险招,出其不意,有时难免要冒一些风险,而贾诩谋人谋已,先想方设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其中高下,郭嘉心中自有定论:此人之才,还在自己之上。 虽然承认自己确实比贾诩有不及的地方,不过郭嘉并不是善妒的人,他和主公名为主臣,实似骨肉兄弟,贾诩能为主公效力,他高兴尚且不及,哪里会有什么不痛快的想法。 而且纵观贾诩所用计策,郭嘉感悟颇深,这种郭嘉此前极少涉猎的用计方式让郭嘉又有了新的努力的方向,毕竟他今年只有二十六岁,正当壮年,而贾诩,已经年近五旬。 而贾诩呢,此时仍然如同一个慈眉善目的和蔼老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微微笑着,沒有半句言语。 众将见沮授和郭嘉如此推崇这样一个初來乍到的老头,心中虽仍有些不信,不过既然连主事的沮授都如此说了,还有什么可争的,下一步的事情就张杨定了下來。 在虎牢关整兵数日,沮授下令拔营启程返回河北,虎牢关乃至整个洛阳京畿之地由太史慈领正辅兵兵两万负责戍守,徐晃率骁骑营袭掠兖州郡县,直到月余之后得知主公安全进入青州的消息之后,徐晃才领骁骑营撤出兖州地界。 其实根本用不着徐晃出兵骚扰兖州,虎牢兵败的消息一传到曹操耳中,曹操就再也顾不上追杀文远,立刻就返回兖州,征调青壮入役在陈留、东郡构筑防线。 好在虎牢关方向出來的冀州游骑只是骚扰月余,就离开兖州,若是多停留一阵,只怕陈留、东郡的春耕都要耽搁下來。 虽然遭受了一场巨大的挫折,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曹操可不是随便放弃的人,他天生就充满自信、乐观,回首过去一年,虽然遭遇了对冀州张辽的一场失败,不过好呆又重新占据了兖州,总体上还是要比前一年治下只有三县时要好一些。 196年,也就是即将改年号的建安元年,曹操可谓是踌躇满志,发誓今年一定要干出一番成绩來,首先当然是实施毛玠建言的屯田养息策略,然后是出兵豫州,扩充人口地盘…… 此时正是春耕时节,兖州上下一片春耕忙碌的景象,陈留、已吾、乐陵、亢父等地仓廪中存放着的粮食自然被被当做籽粒分发了下來…… ………… 就在沮授班师返回河北的时候,正如贾诩所料的那样,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波折,文远最终还是顺利的踏上了青州的土地,济南郡治下历城的地界。 “主公,”见到文远的兵马从南而來,张颌心中大喜,远远的就大叫出声,飞马向文远本來。 有快马通报消息,张颌早就率领青州兵三万从州治临淄一路赶來,到了历城,正与刚入青州的文远相见。 “主公,末将救援來迟,请主公降罪,”到了文远身前,张颌滚鞍下马,纳头便拜,请罪道。 “不迟不迟,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吗,”文远笑着将张颌扶起,踏上自己的地盘,文远心里好久沒有这么舒坦,之前这一个月,虽说是横扫兖州,看似威风凛冽,不过只有文远自己清楚那段日子的提心吊胆,所过之处都是曹操的地盘,随时都有可能与曹兵交手,后面的追兵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稍有不慎,手上这支孤军就有可能回不來,就像在昌邑那一次…… 想起周仓,文远心中一阵黯然…… 看到张颌一脸愧疚的样子,文远甩了甩头,振作起來道:“不说这些了,隽义,怎么样,你在青州还习不习惯,” 张颌仍拘谨道:“多谢主公记挂,一切都好,都好……” 文远一拍张颌肩膀,笑骂道:“看你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哪里是当初邺城初识的那个张隽义,哪有青州都督威风八面的气派,咱们兄弟好久不见,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文远提及几年前初见时的往事,顿时勾起了张颌心中豪气,长笑道:“既然主公要喝,今日我就陪主公喝个痛快,” 141 始皇帝死而地分 二人并辔回到历城,张颌早已命人备下酒宴,二人久别重聚,一场对饮直喝到半夜方休。 席间,文远和张颌聊了许多,当然最关心的还是现在青州的状况,毕竟这还是文远第一次青州一回,文远打算在此地巡视一阵,探访一下青州风土民情。 而在酒酣耳热之际,张颌也提出唯一一个请求,,在青州扩军增兵。 青州与兖州、冀州、徐州相连,北靠渤海,东临黄海,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此外青州地势地势平缓,土地肥沃,盛产海盐,自古便是中原富庶之地,有人口一百多万众,当初袁绍初据冀州之日,就对青州垂涎已久,前任青州刺史刺史焦和死后不久,袁绍命臧洪为青州刺史,袁谭为都督,夺占青州之地。 公孙瓒也不甘人后,出兵讨伐袁绍时就捎带脚把平原占了下來,此后一年,公孙瓒和袁绍就一直争夺青州霸权。 只可惜袁绍还沒等到全据青州的那一天,就被文远强势击败,而幽州公孙瓒因为此前连番败于袁绍,一时无力南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州被文远趁势占据。 只是汉末这十几年,青州也不知是倒了什么血霉,连年干旱,盗匪并起,青州黄巾最鼎盛时,竟有众百万人,也就是说当时整个青州,有一大半百姓加入青州黄巾。 本來按照历史的发展,青州黄巾会被曹操收复,百万余众全部归入曹操治下的兖州,从三十万黄巾中简拔青壮编为青州兵,不过因为文远的横插一杠,当初青州黄巾副帅司马俱只带走了半数青州黄巾,青州因此保存了部分元气,至今仍有丁口百万之众。 不过经过长达十几年的天灾人祸,青州早就已是满目疮痍,遍地荒芜,文远派张颌、郗虑苦心经营青州一年有余,青州政事才算稍见起色,钱粮勉强能够自给自足,不过青州特殊的地理位置,也有使得目前的情势不无隐忧。 青州下辖平原、济南、乐安、齐国、北海、东莱六郡六十五县,北面平原由公孙瓒麾下田楷,这个名义上青州刺史占据,现在文远和公孙瓒已经撕破脸断绝同盟,张颌为了防范田楷,邻接平原郡的区域不免要布置重兵。 南面就更不必说了,青州地接兖徐二州,兖州是曹操的地盘,平原公孙瓒的部属刘备新近被举荐为徐州牧,这两处都要派兵防守。 尤其是与青州接壤的泰山郡位于三州交叉口的位置,除了太守应劭的数千兵马,还有孙观、尹礼、吴敦数万泰山贼众,这些贼寇和屯聚徐州琅琊郡的臧霸交好,自称一股独立势力,既不受兖州牧曹操的调遣,又不听徐州牧刘备的号令,时常北上侵掠临近州县,对青州威胁甚重。 南面北面邻接边地倒还罢了,东面背靠大海的地方也不消停,海上岛屿密布,经常有海贼登岸劫掠百姓财货,与青州隔海相望的辽东公孙度也经常会有部众到乐安、东莱诸郡打打秋风,这几面分散下來,张颌手上纵然有八万正辅兵马,又要防守,又要屯田自足,应付起來当然捉襟见肘。 文远不禁苦笑,真是不來不知道,真沒想到一个青州竟然有这么大的难处。 看來青州扩军是势在必行了,即便辅兵数量不变,也要至少再增加一万战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解决方法,就是打掉周边的敌对势力,减轻对青州的威胁,让青州重新回到休养民生的正途当中。 文远躺在榻上,凝神思忖一番,心中已有定数,只等巡视完青州状况,回到河北,稳定青州局势的计划就要着手进行…… 翌日,文远便随张颌一行巡视青州,这第一站,自然非州治临淄城莫属。 临淄是战国时齐国的国都,汉时齐王韩信便受封于此处,直到汉末,仍是天下间数的过來的几座大城。 临淄城有口十万余,人口密集,店铺林立,文远走在临淄的集市上,人流拥挤有若潮涌,竟有一种到了邺城的错觉。 文远是执意要下來看看风土民情的,身边只带着张颌、赵云和几个随从,自从坐上冀州牧之位之后,所到之处无不是前呼后拥,文远已经很少有机会像这样自有的出來走动,在这青州,沒有人认识他,料來也不必为自己的安全担忧,齐地民风开化,自战国时就是商业最繁盛的地方,这里有的东西许多连邺城都沒有,文远一路上不时停下來看看集市上叫卖的物事,这种久违的诳街的感觉,文远很是享受。 正沉醉于其中乐此不疲,突然文远听到一阵令他砰然心动的叫卖声音。 “卖家传宝物,天外陨铁了,识货的过來看看,只卖千金,能熔炼此石者,分文不取,” 天外陨铁,还真有这种东西,文远不禁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街边乱哄哄的围满了一大堆黑压压的人群,文远挤进人群,果然就见一个身高七尺,矮壮敦实的汉子站在一块黑乎乎的大石头旁叫卖着,围观的人群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沒有一个上前讨价还价的。 要知道一千金呢,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一人一年的花销不过几千钱而已,一千金一五口之家三辈子都吃用不尽的,可是就看那一块黑黢黢的石头高不过三尺放在那儿,有谁相信这破石头会值一千金。 文远也沒见过陨石是什么玩意,他绕着那石头转了几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來,冲那矮壮汉子道:“老兄,在下孤陋寡闻,你既说你这家传宝物是天外陨铁,可有什么凭据,” 那矮壮魁伟汉子见文远仪表堂堂,衣着华贵,身边还跟着几个跨刀带剑身形魁梧的护卫,沒敢放肆,道:“俺这宝物,嘿嘿,可是是祖上自古传下來的,听俺太爷爷说,这是当初秦朝始皇帝还在位时,从天上掉下來的,上面还刻着字迹,” 文远顺着汉子指点向那黑石头上摸去,果然石面上凹凸不平,依稀是有浅浅的字迹。 文远这些年学过一些古代书法,不过也费了半天劲才认出这种手法取自刻在青铜器上的铭文字体。 黑石头上的铭文内容只有七个字,,“始皇帝死而地分……” 142 冷氏一族 “这当真是……”文远前世看过一些秦汉时的史料。在书上确实有这样东西。书上说始皇帝三十六年。有颗陨星坠落在东郡。落地后变为石块。老百姓有人在那块石头上刻了“始皇帝死而土地分。”始皇听说了。就派御史前去挨家查问。沒有人认罪。于是把居住在那块石头周围的人全部抓來杀了。焚毁了那块陨石。 问題是史料上说始皇帝命人焚毁了这块陨石。怎么前后隔着四百年。这块石头似乎完好无损的又出现在此地。 文远对那汉子说出心中疑惑。那汉子激动道:“我來临淄多日。今天总算遇到识货之人了。实不相瞒。是这样的……”那汉子娓娓道來前因后果。 这汉子姓冷。叫冷云。祖上本是东郡人。家中世代以打铁为生。当年始皇帝见到这块天外飞石。将周边方圆百里内的百姓全部杀尽。又召集东郡当地铁匠将陨石销毁。 可是天外陨铁那是说销毁就能销毁的。这东西坚若金刚。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东郡当地的铁匠根本拿这陨石沒办法。被始皇帝处死了一批又一批。轮到冷云祖上被召去。他偷梁换柱。偷偷将陨石埋于地下。换成寻常铁渣蒙混了过去。沒过多久始皇帝病死。冷云祖上就将这陨铁偷带回家里。 冷云祖上后來穷其一生。也找不到熔炼陨铁的方法。含恨而终。临死前叮嘱后人。遍寻名师。定要学得熔炼陨铁的技艺。冷家后人尊奉组训。听闻齐地临淄是当时战国时冶铁最发达的大城。就举家迁徙到这里。 可惜的是。战国时虽有陨铁熔炼之法。但因为秦时始皇帝命令民间不允许私铸兵器。所以许多有真本事的铸剑师都隐姓埋名。改行换业谋求生计。致使熔炼陨铁的技术几乎失传殆尽。冷氏一族在临淄定居四百年。历经二十余代人。传到冷云这一代。仍寻不到名师熔炼陨铁。冷云索性就把陨铁拉到集市上叫卖。千金卖石其实只是个吸引眼球的噱头。在他看來。一千金买这么一块黑石头肯定是沒人愿意的。他只是希望懂这门手艺的人能把这块天外飞石熔了而已。所以他后面还加着一句。“谁若能熔炼此石。冷云分文不取。” 冷云见文远衣着举止就知道大有來头。而且还知道这天外飞石的來历。便道:“这位先生。您既知道这石头的來历。想必有熔炼它的办法。只要您能完成我家祖上的遗愿。我冷云就把这飞石送给你。” “这个嘛……”文远挠头苦笑。他可不懂得这陨铁是怎么熔炼的。不过想來也应该是要更高的炉温。赵郡邯郸同样是冶铁技术先进的大城。文远的意思是先把陨铁带回邯郸。大不了出榜重金悬赏能熔炼陨铁之人。 想了想。文远道:“熔炼飞石的方法我倒是沒有。不过我倒是愿意出钱买下这块陨铁。然后再找人熔炼打造一杆兵器。”文远确实想打造一杆趁手的兵器。镔铁青龙戟早在河东时就埋进地里。现在文远手里拿的不过是一杆寻常的大戟。看到赵云有了青虹剑、王越有了湛卢剑。文远就心痒不已。他更关心若是能有一杆趁手的兵器。文远的武力值还能再升一个等级。 “买下來。先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一千金呢。你所言当真。”冷云有些傻眼了。不是吧。一千金都有人出钱买。这么多钱。冷氏一族二十几口子人吃一辈子都吃不进。要是买下几百上千亩良田。够子子孙孙几代人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 文远笑道:“我还能骗你。你随我一同去取钱。隽义。让人把这陨铁搬回府去。”一千金在别人看來或许是天文数字。不过在他这里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如今甄家商会买卖遍布各地。文远光是每年的分成收入。每年就进账上万金。根本不在乎这些小钱。 “这……这……”冷云张了张嘴沒有说出话。这也太巧了吧。自己不过想找人熔炼陨铁。不想竟弄巧成拙真有人愿意出钱买去。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冷云也沒辙了。想想这么一大笔钱能够让冷氏一族更好的活下去。冷云咬牙认命沒有吭气。 不过搬石头的时候又出现了插曲。两个彪壮的冀州兵士费进了吃奶的力气搬那块石头。却怎么也搬不起。顶多也就是挪动两下而已。 “这分量……”文远看着也惊呆了。不想着天外飞石看上去不起眼就那么一块。竟然会这么重。 冷云道:“先生。您是不知道。这石头别看不到。有六百多斤。而且刀枪不进。坚硬无比……” “我來试试……”赵云笑了笑走了出來。他锵啷一声抽出青虹剑。只见一道刺眼的青光亮起。剑锋寒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品。 赵云也生怕毁了宝剑。就见他拿着青虹剑抵在陨铁上。一分一分的加力。他虽然素來以巧取胜。膂力也不可小觑。就见青虹剑一寸一寸的深入到陨铁之内。青虹剑削铁如泥。顿时引得一阵赞叹声音。 不过青虹剑刺进去持续之后。任凭赵云如何使力。青虹剑尖也再无法寸进。赵云试了几次无奈收剑回鞘。 文远不禁心中暗喜。他沒事也拿着青虹剑把玩过两天。深知青红锋利无比。就还沒见过他切不断的东西。这陨铁如此坚硬。若真能打造成一柄和青虹抗衡的神兵利器。别说是一千金。就是再多钱都值得了了。 “抬走吧。”文远摆了摆手。护卫中又上去两个人。死人合力才算将石头搬起。 “慢着。”文远正要领着冷云回府里去。突然就听一声大叫。 文远定睛看去。就见一人穿一身黑色布衣。头发蓬乱用草绳穿着。虎目炯炯。顾盼生威。虽然是冬春交替乍暖还寒的季节。不过那壮汉胸襟坦露。露出块状隆起的结实胸肌。一双袖子撸在手肘上。腰间佩着一柄连鞘单刀。 他排开人群走进圈内。浑身上下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凌厉之气。身后的人群不自觉的退让出两步。 143 游侠越兮 “壮士,不知有何见教,”文远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九尺高的汉子,拱手道。 那壮汉在一旁早看出文远仪表不凡,器宇轩昂,当下不敢怠慢:“这位先生得罪了,刚才我听说这打铁汉子说了,谁要能熔了这天外飞石,就分文不取,我有家传铸兵之法,倒想试一试看有无缘分得此无价之宝,” “壮士会铸兵器,不知高姓大名,”文远剑眉一挑道,其实且不管此人会不会铸兵器,就看他身形雄壮,跨刀佩剑的打扮,武艺就应该差不了,这样的勇武之人,如果能入军中为将…… 那壮汉只道文远不肯出让陨铁,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心道:“别看你大有來头的样子,你问我名姓,当我怕你找我吗,” 壮汉当下抱胸道:“在下越兮,平日就在齐鲁这片道上行走,混口饭吃,” “越兮,”文远沒听过这名字,不过张颌在青州一年多,倒是听说过此人名号。 张颌忙附耳给文远介绍此人來历。 此人原名越鑫,字雨孝,其父越老父子乃是当时的侠客,武艺精绝,年轻时在外济弱锄强,在齐鲁之地上颇有名望,越老父子生有一子,便是此人,此子年方二十余岁,据说一身武艺已尽得其父真传,且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虽然出道不过数年,已经闯下了不小的名气,其父因其名中带着三个金字,怕其锋芒太盛,刚极易折,故改名越兮。 张颌听说越兮之名,几次派人去越家拜访,越兮皆云游在外,不曾谋面,今日不想竟在临淄碰上此人。 文远听了,心中暗喜,道:“原來是青州素有侠名的越壮士,久仰久仰,侠士既然喜欢这天外飞石,不如随我到府中一叙,” 见对方竟然似知道自己的底细,越兮心中一紧,不过他胆气豪壮,纵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淡淡一拱手道:“阁下盛情相邀,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文远点头一笑,招呼冷云当先而去,四个亲随还要上前抬起陨铁,却被越兮身子一挤抢在前面,就听越兮道:“何必如此费力,我一人太足矣,”说罢,两手使力抓住陨石底部,虎吼一声,生生将这数百斤重的陨石举了起來。 众亲卫大惊,忙护卫在文远身边,见此青壮,越兮豪迈大笑道:“阁下还不头前带路,” “壮哉,”文远心中暗赞,看到壮汉如此惊人的表现,文远的心更急切了,要知道这可是几百斤的巨石啊,自己臂力也算过人,勉强搬动这飞石已经是极限了,而看这壮汉的架势,竟然搬着几百斤的石头仍面色如常,此人天生神力,若是能招致麾下的话…… 文远当下头前引路,步行往临淄州府走去。 越兮扛着陨石直入府中,轰的一声将陨石放在院内,脸不红,气不喘,看的赵云、张颌二人心都心折不已。 不过一进州府大门,越兮心里就有些慌乱了,这里可是青州刺史府啊,他一个游侠,纵然经过的风浪不少,不过州府却是第一次进呢。 不过越兮也不是怕事之人,既然來了,索性心一横,听天由命了。 文远见越兮初开始还有些紧张,很快便坦然自若,不禁啧啧称奇。 文远邀其入堂中坐下,命人摆下酒宴,以酒肉敬之,越兮连饮十余爵,食肉数斤,面不改色。 文远不禁赞叹道:“壮哉,壮士魁梧有力,胆识过人,何不思投军从征,立下功名,” 越兮看了看文远,拱了拱手道:“劳大人挂心,越某一介武夫,漂泊江湖自在惯了,” 文远察言观色,一脸诚挚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建功立业正在此时,壮士一身本事,如此浪荡江湖,岂不太可惜了,” 越兮低头一阵犹豫,最后心一横道:“大人究竟何人,莫非是前几次來找过我的青州都督张颌,越某是个直性子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要越某效力不难,不过也要看阁下值不值得越某投靠了,” 文远看了看张颌,呵呵一笑道:“张都督是我股肱兄弟,我乃冀州张辽张文远,壮士既然知道青州都督张颌,我的名字想必壮士应该听说过吧,” “张辽,大人竟然镇北将军张辽,”越兮大惊起身道,他本來见文远出入青州州府如常,以为是主掌青州事务的都督张颌就顶了天了,不想來头竟然比想象的还大,谁不知道张辽以镇北将军假节督冀并青三州事,连青州都督张颌都是他的麾下,这可是当今天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啊,不想自己今日竟然亲眼见到了。 越兮正自惊讶,张颌已经出言纠正了他方才的话:“我家主公救驾有功,如今早已受封车骑将军了,” “如何,我值不值得壮士效力呢,”看到越兮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文远呵呵一笑道。 笑话,文远如今雄踞三州之地,已经是河北一方霸主,能追随在他的帐下,那可是天大的福分,还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越兮心中激动,纳头便拜道:“越兮拜见主公,” 文远大喜,当即拜越兮为帐前都尉,赐以锦袍骏马。 因为越兮的抢眼,文远倒是把陨铁的事情给忘了,此时越兮拜入帐中,文远才想起陨铁之事,文远问道:“雨孝,你之前说过家传有铸兵之法,不知能否熔炼这天外陨铁,” 越兮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主公,实不相瞒,越兮祖上乃是春秋越国人,祖上曾追随越国铸剑大师欧治子学习铸兵之法,越兮的这门手艺就是自祖上传下來的,只不过越某平素喜欢舞刀弄剑,对铸剑一道并不热衷,虽知道家学中有一门高温熔炼之法,却从沒亲手打造过兵器,还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呢,” 文远想了想就道:“不怕,有法子就成,你沒铸过兵器,不是还有冷云呢吗,他家族世代是铁匠,技艺纯熟想來是不用说的,由他动手,你在一旁帮衬着,不就成了,只是这是你家传的技艺,如果不方便传于外人的话……” 越兮尴尬笑道:“主公多虑了,越兮一心向武,心无旁骛,这打造兵器的技艺到了我这儿,多半是要失传了,冷兄弟专攻此道,能把这技艺传下去,越兮高兴还來不及,如此也算对祖上有个交代了,” 144 选兵器 文远见越兮如此豪气。心中更生亲近。当下命人把冷云叫來一说。冷云大喜。如此好事。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忙不迭的答应下來。二人当即合计炼铁需要的工具、材料。如此皆大欢喜的结果。倒是让文远始料不及了。 冷云不愧是世代铁匠出身。手头上的工具几乎都是现成的。不一日。越兮需要的东西就已经准备齐了。 当下冷云便开始动手。其实越兮的方法很简单。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将煤放入炉中。在不接触空气的情况下。高温分离出焦炭。以焦炭为燃料产生高温。将陨铁融化掉。这是木炭、煤炭远远不能达到的功效。 文远前世不是理科生。不知道这种方法在唐宋时期才得到推广。不想竟有人在汉末就已经能做到。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中国是传统的农业大国。历來重农轻商轻手工。历史上工匠的地位一直太低。不受到统治者的重视。 此外工匠们的习惯也很不好。要知道古代可沒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工匠们摸索出一些高潮的技术工艺之后。往往敝帚自珍不肯外泄。老早就立下了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的规矩。对科技的发展产生很大的消极影响。 此外中国还有句老古语。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一句话便道破天机。一门手艺。难免要面临同行业的竞争。师傅会的东西。难免要留一手不传给徒弟。否则要是让徒弟把手艺学全了。岂不是要断了师傅的生计。 再加上中原朝代历史更迭、战争频繁。如此种种。都是造成一些技术本來已经出现却又失传的原因。而越兮这种炼焦的方法。很可能就是因为以上种种原因渐渐失传直到几百年后才又重新出现的。 冷云先是依着越兮的指示挖了一个土窑。之后点火让煤在窑内自行发热燃烧。以此方法持续数日后注水冷却。扒开土窑即可得到熔炼金属用的焦炭。以焦炭为燃料。远要比木炭煤炭燃烧产生的温度高。 冷云专心致志的鼓捣着。细心听着越兮在旁指导。他不愧是世代铁匠出身。从小接触打铁铸造。筑窑烧火的技术技术几乎沒得挑。而且常常能举一反三。往往越兮还沒做下一步指示。他就已经能预先想到。倒是越兮根本沒有这方面的经验。许多事情都是冷云自己琢磨透的。 其实有的时候未知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了。如今越兮已经给冷云指明了一个方向。冷云有家族几百年的打造经验积累。接下來的事情早已是水到渠成了。 冷云废寝忘食一连忙活了七八日。终于练出了一炉焦。看着这些黑乎乎的东西。冷云既紧张又激动。四百年了啊。二十几代人辛辛苦苦至今才找到的熔炼方法。祖上留下來的遗愿能不能完成。就看自己这一次的尝试了。 这一日。文远也亲自领着越兮这个新收的帐前都尉等一众亲信到场。这厮最近几天和赵云切磋较技较上了瘾。最后出焦的这一段工序都是冷云自己琢磨出來的。 冷云很慎重。先是斋戒沐浴。焚香祈祷祖先庇佑。折腾了整整一天。冷云才走到用來熔炼金属的炉灶旁。就见他精赤着上身。胸前围着个皮裙。古铜色呈块状的结实肌肉虬结在身上。他身形敦实精壮。力气可不比越兮小上多少。若是投入军中稍加训练。相信也能成为一员虎将。 只可惜人各有志。冷云一门心思都投在打铁上…… 冷云的熔炉和其他铁匠的熔炉沒什么两样。上面是熔炼铁水的炉子。下面是塞满焦炭的炉灶。一条竹筒粗细的铁管从锅炉一侧斜斜伸出。若是金属融化成液体。就会通过这条管子流到预先筑好的模子里。模子的形状文远几番考虑早已定好。仍是长戟。 文远之前也想过换一换兵器的式样。赵云银枪的飒爽。颜良徐晃刀斧的霸道。两者各有所长。枪法讲究灵动。就如赵云。他的百鸟朝凤枪法就妙到毫巅。令人防不胜防。刀法斧法则注重气势力量。颜良、徐晃都是膂力过人之辈。一招劈下。如泰山压顶。令人无可抵挡。 让文远伤透了脑筋。不过反复考虑之后。文远决定还是用戟。 其实文远如今已经跻身超一流武将之列。与武道一途已经融会贯通。而且文远对百鸟朝凤枪浸淫日久。早已熟能生巧。加之他本來就膂力过人。所以无论是用枪还是用刀。都能游刃有余发挥兵器所长。 不过相比这些自始至终使用一门兵器的武将。文远就难免有些吃亏了。论力气。他终归要比颜良、越兮等人逊色一些。比枪法。赵云枪法的精妙又稍在文远之上。选择刀枪作兵器。他显然沒法比这些人做的更好。 不过文远也有旁人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他的武道兼顾力量和技巧两家之长。如果能将这两者糅合在一起。发挥自己之长。相信文远甚至可以抗衡吕布这种顶尖超一流的武将。 基于此。大戟和刀枪相比较之下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戟和枪的式样相近。一侧的锋利小枝的功用和刀斧一样。用戟。正可以发挥文远技力兼备之所长。 而且还有一点。史上第一勇将西楚霸王项羽用戟。三国第一猛将吕布也用戟。既然这些鼎鼎有名的顶尖武将都以戟为成名兵器。那文远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开始吧。”冷云冲文远行了一礼。文远淡淡点头道。几个冷氏成丁各有分工。有人鼓橐。有人点火添置炭料。不一会。灶膛里的焦炭就烧的一片火红。四周围站之人只觉着滚滚热浪扑面而來。令人难以抵挡。 冷云站在最靠近灶口的位置。身上的皮裙被热气吹得紧贴在身上。这个温度。在别人恐怕早就难以忍受。而冷云却如沒事人一样。 他眼睛全身贯注的查看着炉火。以身体感受炉温达到怎样一个状况…… 文远在旁边看了一会就看不下去了。这熔炼陨铁的过程显然会很漫长。他拉过张颌坐到一边。道:“隽义。前些日子你说的事情我仔细考虑过了。之后这一段日子你密切给我注意青州周边的状况……” 145 一曰裂天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很快三天就过去了,虽然有焦炭的助力,不过陨铁的顽固显然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三天之后冷云满脸沮丧的來见文远,不用说话文远就从冷云的表情上看出结果是怎样。 “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还不能把陨铁熔掉,”文远心中也很急切,为了得到一柄好兵器,他已经留在临淄十多天了,不过他知道冷云已经尽力,确实沒有什么好责怪的。 文远看向越兮,希望后者能给他答案,可是这个九尺高的汉子确实不是打铁的材料,最近和赵云比武比的正上瘾呢。 见越兮报以尴尬的苦笑,文远也挠头了,难道自己想得到一把绝世神兵真就这么难吗。 “应该是鼓风的问題,”冷云思考了这几天,有连夜翻看了越兮给他的典籍,自己一切都是按照越家祖传炼器之法做的,如果说有什么和典籍不符的地方,那就只能是鼓风的问題。 因为陨石本來就小,这就决定了熔炼它的盛器不会太大,用來鼓风聚热的橐顶多只能用上五六具。 文远以前也见过鼓风用的橐,这种用几个木环外裹牛皮做成的鼓风工具不仅巨大,而且效率低下的很,往往需要好几个壮劳力鼓动,效率比文远前世小时候家里见过的土制风箱远远不及。 “如果是鼓风设备的问題的话……”文远沉吟一阵,努力回忆前世所见风向的形状、构成原理。 在文远的记忆当中,这种东西制造起來应该很容易,因为记得那是前世家家户户家里都有的东西,都有虽然不知道其内部的构造,不过想來和橐是一个原理。 文远查看了一番橐的构造,当即命工匠着手打造,临淄是青州的大城,能工巧匠极多,又有文远在一旁亲自指导,沒用两天的功夫,还真让文远鼓捣出了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风箱。 这其实就是一个既简单又实用的发明创造,所有的部件加在一起就只有木箱、活塞、活门三样,外层是高不过四尺,宽两尺许的打木箱,内壁镶嵌着用來润滑和阻挡空气的软片或者羽毛,箱子的两端各有一个气阀:当活塞被拉出时,空气从远端被吸进來;当它被推进时,空气则从近侧被吸进來,在向里和向外的两个冲程中,空气被吸进活门一侧的气箱内;并在那里通过排气口喷射出去。 风箱做出來后,文远也不知道效果究竟怎么样,谁料拿给冷云一试,冷云顿时兴奋异常,坚称这风箱鼓动起來的效率至少在橐的三四倍以上。 有了风箱之助,一度中断的熔铁工作得以再度进行,确实如文远所见,在风箱的鼓动之下,炉灶中的火势比以前更旺,文远心中急切的期盼着,他已经迫不及待向看到陨铁融化成铁水,然后被打造成兵刃的一幕了。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文远在焦急的期待之下,突然听到冷云一声满含喜悦的大叫。 文远定睛看去,只见一道火红的液体顺着官道流了出來,流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子内。 “哈哈,成了,”看到熔炼陨石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冷云激动的热泪盈眶,文远等人也兴奋不已,欢呼大叫。 陨铁融化成粘稠的铁水,接下來就是要等他稍稍凝固变硬的这断时间反复敲打均匀,这一阶段,需要的时间依然很长,不过最难完成的一道工序已经过去,剩下的交给冷云來完成就可以了。 文远正要离开,越兮突然屁颠屁颠的跑过來道:“主公,主公,陨铁材料还剩下不少,给末将打一柄兵器怎么样,” 文远看着越兮热切的眼神,不禁心中暗笑,越兮的武艺不弱,和赵云几次较量都不分胜败,令文远如获至宝,战场厮杀,或许赵云能凭着青虹剑的锋利胜过越兮一线,但是如果越兮有了陨铁打造的兵器,自己麾下不啻多出一员达到赵云级别的虎将。 况且能打造出陨铁兵器,越兮的家传铸造之法也有一份功劳,于情于理这一柄陨铁兵刃都是越兮应得的。 见文远爽快答应,越兮欣喜若狂,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千恩万谢,对文远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其余诸将看向越兮时不可掩饰的流露出艳羡的目光,此人,日后必定又是主公身边一员心腹爱将…… 十日之后,文远正在和张颌、郗虑商议青州政事,突然一个冷家的族人來报,兵器已经打造好了。 文远心中一阵激动,忙打马奔往冷家匠坊,还沒进门,文远就听见越兮在院内一阵忘乎所以的欢叫。 文远走进门去,就见越兮正在宽敞的院子中,把一杆大戟挥舞的呼呼作响,浑身上下如同笼罩着一层乌光,方圆数丈之内劲风激荡,那威势简直不可抵挡。 见文远进门,越兮长戟一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文远身旁,嬉笑道:“主公,你快看看,这是老冷给我打造的裂天戟,” “好重的戟,”文远单手接过那戟,只觉着入手一坠,差点沒拿住,掂量这少说也有七八十斤的分量,这样一柄重戟挥动起來,当真是磕着死擦着伤,试问谁人能挡。 十天下來,越兮也是灰头土脸的,为了得到一柄趁手的兵器,他这十天就呆在冷云的铁匠铺里帮忙,不过此时形容虽然狼狈,眼神却神采飞扬,主公得了一柄神兵,自己也同样得了一柄毫不逊色的长戟,怎么不让好武成痴的越兮欣喜若狂。 文远仔细赏玩一番,这杆戟长一丈三尺,戟身则选用上好的坚韧木料,戟头以陨铁打造,戟尖打磨的稍稍尖利,两侧都有钝钝的弯月小枝,这也难怪,陨铁本來就是天下间至刚至硬之物,光是打磨戟尖,估计就让冷云沒少忙活,好在越兮膂力惊人,重势不重招,一戟劈出,砍不死也砸死了,有这柄三叉戟,不知日后会有多少人要死在他的手上。 越兮也庆幸激动莫名,时而抱着长戟仔细把玩,时而绕在文远身旁千恩万谢,兴奋就像个孩子一样, 146 一曰祖龙 感谢铭铭手机站2100PK票的支持,学徒无以为报,只有卖命码字了~~~ …………正文………… 看了越兮的兵器,文远对自己的武器也不禁充满期待了,越兮领着他,直入匠坊之内,就见冷云正把一柄长戟抱在怀中,戟尖在一块磨石上反复打磨着,他磨的很用心,汗水早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袍,甚至文远走到他身边他都不知道。 文远俯下身子细细观看,只见这柄戟长一丈二三,戟尖锋锐,散发着冷冽的寒光,戟尖之下一侧是尺许长短、弯月状的锋利小枝,另一侧的突起则呈尖利的锯齿状,这柄戟到现在还沒完工,可以看得出冷云在这柄兵器上下的功夫不少。 “大人,,不知大人驾到,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冷云见是文远站在身后,一惊就要起身行礼道。 “还恕什么罪啊,快快坐下吧,这些天辛苦你了……”不等冷云起身,文远就一把把冷云按在坐席上,这段日子,冷云几乎瘦了一圈,眼中满是血丝,形容憔悴了不少。 虽然身体疲惫,不过冷云的心情却很激昂,只因为由他之手,亲自打造出了两柄神兵利器,这两柄利器,丝毫不逊色与其他成名已久的宝剑名刀。 “大人,兵器已经打好了,这最后的开锋磨刃大人让手下人做也一样,”见文远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大戟之上,冷云禁不住一阵好笑,索性把长戟递到文远手上。 “好戟,”一握住用上等木料打磨而成的枪杆,文远就禁不住脱口赞道,这枪杆是用栎树树干支撑,栎树高且直,坚韧非常,是做枪杆的绝顶材料,战戟全重七十二斤,因为兼顾令枪比越兮的戟梢轻一些,却比以前所用的青龙戟略重,不过对这几年武艺又有精进的文远來说不算什么。 握着这柄锋锐又不失柔韧的大戟,心中大喜,有了这柄坚不可摧的兵器,日后便是碰上关羽、张飞这等超一流武将也不惧了。 这样一柄好戟,叫什么名字好呢,文远刚才就听越兮给自己的长戟起了裂天这样拉风的名字,自己也不禁一阵心痒。 “叫什么好呢,”文远费劲脑子想了半天,什么撕天、灭天、吞天、斩龙、龙皇之类想了无数,都达不到文远的满意,不过这天外陨铁既然和秦始皇有些渊源,文远最后索性起了一个和始皇帝有关的名字,,祖龙戟。 龙,神话中华夏上古生物,古籍记载,“祖,始也;龙,人君像;谓始皇也,”传说始皇帝就是祖龙的化身,这样一个名字,兼顾王道霸道。 “祖龙戟……”冷云喃喃念叨着,激动的难以言喻心中所想,这块陨铁引始皇帝而起,又以与始皇帝的渊源收场,不过不管怎么说,四百年传下來的遗愿啊,到了他这一代终于完成了,这段日子他非但铸造技术突飞猛进,隐然已经成为一代铸造大师,而且现在有两柄绝世神兵出自他的手下,激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对主公,冷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不是主公鼓捣出來那个叫风箱的奇妙工具,这天外陨铁还真未必能融化呢,所以他面容一肃,拜在文远身前道:“多谢大人,替小的完成祖上遗愿,先祖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文远上前将冷云扶起,淡淡笑道:“冷兄不必客气,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冷氏一族孝感动天,不忘祖训,才有冷兄今日大愿得偿的,” 冷云仍是一个劲的拜谢,文远则是谦虚辞让,最后文远道:“冷兄,真的不用那么客气了,这样,冷兄弟精于铸造,可否愿意入我府中为从事,专司铸炼打造之事,不知冷兄肯屈就吗,”冷云的铸造技艺,文远是看在眼里的,有风箱相助,冷云完全有能耐帮助冀州军铸造出更精良的兵器甲胄,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冷云性子敦厚,讲信义,正可由他施行。 “小的能得大人赏识,是小的毕生之幸,小的原为大人效命,”冷云深深一拜,如此一得力匠作又被文远收入帐中。 因为铸造兵器之事,文远已经在青州耽搁了不少时日,恰在此时,有飞马來报天子车驾已经北上即将驾临邺城,不得已,文远只能中断巡视青州的行程,毕竟天子即将驾临邺城,若文远这个冀州之主不在,难免会被有心人说成不敬。 当天,文远就匆匆收拾一番,领着越兮及百余轻骑星夜赶回邺城,赵云统领大军随后缓行,临行之时,文远召來张颌仔细叮嘱一番,同意他增募一万战兵,并且答应,等待安顿天子的事情告一段落,就立刻集中精力扫清青州当下之忧。 紧赶慢赶,一路上星夜换马疾行,文远终于赶在献帝之前回到邺城。 一进府中,文远就看见貂蝉、甄宓还有樊氏围坐在一块,轻声的叙着家常,时不时发的将目光投到堂中央一个两三岁小童的身上。 那小童生的粉雕玉琢,细嫩白净,此时正骑在木马上玩得高兴,只因为有这小娃儿的存在,堂内显得温馨安逸,其乐融融。 “昌儿、宓儿,”每一次出征回來看到妻儿眷属,文远的心都充满愧疚,处在文远的这个位置上,家中妻儿不免就要为之付出牺牲。 “夫君,”三女抬头看去,看见无数日魂牵梦萦之人正站在门口,不禁娇呼一声,本能的扑向文远怀中。 文远左手揽着貂蝉,右手揽着甄宓,樊氏反应稍稍慢了半拍,只能站在稍外侧,看着左右拥抱一脸激动的文远,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表情。 文远对樊氏投以歉然的眼神,不过很快便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幸福当中,他轻拍着貂蝉和甄宓的粉背,喃喃念叨着:“让你们牵挂了……” 与二女温存良久,二女才不舍的从文远怀中挪开,依依不舍的牵着文远的手步入堂中, 147 回冀州 “小宁宁。來。到爹爹这來。让爹爹看看又长高了沒有。”看这骑在马上捂着小嘴。脸上有些不解惊讶的儿子。文远又是一阵歉疚。久别团聚。刚才只顾着和几位夫人温存。竟忘了儿子还在近处。 小娃儿大概是许久未见文远。有些怕生。又被大人们的举动吓着了。羞怯怯的咬着粉嘟嘟的可爱小嘴。萌萌的向这貂蝉投來求助的目光。 文远被小宁儿彻底萌翻了。这是自己和宁儿的儿子啊。也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子嗣。自己对宁儿亏欠的太多。怎能再对自己的孩子有所亏负呢。 “來啊。过來……到爹爹这來。爹爹给你特意准备了份礼物。”见小宁儿不动。文远摆了摆手道。说着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块雕琢精美的圆形环佩。在小宁儿眼前晃了晃。身后的甄宓看了此物。刷的一声粉嫩的俏脸变得通红。 沒错。这正是当初文远拣到的小萝莉身上的贴身之物。文远正因为此物与甄宓定情。 这环佩玉质上乘。雕刻之艺也是鬼斧神工。可谓是价值连城之物。文远一直贴身佩戴着。珍逾性命。连小萝莉因为女儿家脸面薄几次找文远讨要都沒有要走。 如今见文远将此物给了小宁儿。甄宓心里又欢喜又害羞。小萝莉能看出來。夫君对小忆宁疼爱有加。虽然在家的时间不多。却总是尽量抽出空闲陪孩子玩耍一通。如今连如此有特殊意义的玉佩都肯送给嫡子。也同样证明自己在文远心中地位之重。 “宁儿。到娘这來。你不是一直都跟娘说想爹爹了吗。”貂蝉上前一步。温声道。宁夫人过世后。她就做了家中主母。她受宁儿临终托付。视小忆宁如己出。三女之中就数她对小忆宁的付出最多。小忆宁平日也最喜欢和貂蝉粘在一起。 小忆宁一步一停的走到文远身边。文远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小乖乖。半年不到。长高了。也重了呢。”把小忆宁抱在怀中。感受着小忆宁的重量。文远心中不禁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觉。 不过小忆宁可沒有文远这般亲切。从生下來。文远就很少有时间陪她。平时都是跟着妈妈们一块玩。如今被文远抱起怀里。小家伙貌似受了些惊吓。撇着小嘴竟似要哭。 “这孩子。之前还说想爹爹了呢。见了爹爹就这么害羞……”貂蝉在一旁笑道。说归说。她还是上前把小忆宁抱在自己怀中。眼中洋溢着慈爱之情。 甄宓也上前一阵逗弄。才好容易才让小忆宁重新戴上笑容。 文远看着倾城国色的貂蝉此时一副慈母神情。慨叹一声道:“辛苦你了……昌儿。今天晚上。你等着我……” 貂蝉俏脸刷的一下泛起醉人的酡红。低声羞怯道:“不行不行……宁儿还小。不跟着我一起睡不行……” 看着貂蝉诱人的模样。文远小心脏不争气的跳了几下。不知怎的。竟莫名对貂蝉怀里的小忆宁的待遇有些嫉妒。“你这小子艳福倒是不浅呢。你老子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倒天天睡在三国第一美人的床头。” 算了。既然貂蝉不答应。那咱就只好转移阵地了。 想到这。文远便附耳对甄宓低语几声。后者倒也沒有失望。含羞带怯。风情万种的点了点头。 樊氏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情。仿佛整个人都陷入沉思当中。好半晌才醒过神來道:“呃……我去厨房炒几个小菜。夫君难得和咱们团聚。今天我就给夫君露一手。” “巧娥。辛苦你了……”文远冲着巧娥的背影道。后者娇躯一震。妩媚回首一笑道:“应该的……夫君您稍等……” 当夜。樊氏依窗而望。怔怔出神。她的目光定在甄宓所住的小院。今夜。文远宿在甄宓房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文远此时真切体会到这句话妙处。别看甄宓平日一副恬淡宁静的样子。几个月不见。昨晚竟也有热情如火的一面。任君采撷、予取予求。 一觉醒來。已经是天光大亮了。文远只觉着通体舒泰。精神十足。这几个月神经一直紧绷着。昨日小酌了两杯。又和小萝莉抵死缠绵至深夜方休。一经松弛。不想竟睡了这么久。 望着小萝莉散发着无尽诱惑的雪白娇躯。文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恋恋不舍的下了床头。自己初回冀州。很多情况都需要及时了解清楚。而且听信使的回报。小皇帝已经到了河北。不日就将驾临邺城。 对小皇帝迁都邺城的事情。文远不能不慎重。而且日后自己不得不面临如何和小皇帝相处的问題。该怎么和小皇帝交流。以后谁说的话算数。这都需要有一个大致的筹谋。不然把小皇帝接过來。将來非但不是好事。反倒会惹來不少麻烦。 依着文远的本心。他并不热衷于代汉自立。谁说生在帝王家就是好事。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像汉献帝这样。小小年纪就要做别人的傀儡。沒有一点自由。 虽然文远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地位和手下文武的拥护绝不会像小皇帝那样悲催。可这并不代表自己的后代就不会沦落到这么一步。 小宁儿。文远并不希望他像自己这样背负着太多东西。只要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上一辈子就好。皇室一族。真的就能善始善终吗。历朝历代。有哪一朝代能长久。末代之君。有多少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所以现在文远真沒有做皇帝的想法。这一点倒和当初起兵只是为了匡扶汉室的曹操一样。 可是另一方面文远也知道一味的忠于汉室也和自己的志向不符。汉末为什么这么乱。就是因为政治腐败。地方豪族割据所致。世家豪族是实际上的统治阶层。刘姓皇族便是这些世家豪族的代表人物。如果文远一味的忠于汉室。就是拥护原有的豪族势力。和他想为百姓做点事情。谋点平等的指向相悖了。 148 属于文远的时代! 其实文远并沒有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过是想让百姓过的好一点,华夏百姓能在百年之后不受北方胡虏的欺凌,为此文远也不过是有选择的在个别郡县施行屯田,兴建学馆、供寒门学子读书,不过仅仅是这么一些改变,文远知道自己就不可避免的要和整个世家豪族站在对立面上,自古人心苦不足,沒有人愿意自己独享的特权被别人抢走,文远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就已经预见了世家豪族会为了私利对自己发动的反扑。 豪族的力量的强大文远能够预料,虽然他如今已经坐拥河北三州之地,麾下拥兵数十万众,不过仍然不能和整个大汉的豪族势力相抗衡,他需要权力,需要自主,而不是成为天子的死忠,为欺压百姓的大汉朝廷不折不扣的效命。 这一点,文远很坚定。 为了恭迎圣驾,几日内,冀并青三州的官员陆续向邺城集中,人数超过数百众,邺城三十万百姓张灯结彩,,欢天喜地、自发的将街道洒扫一番,每日都有临郡、甚至临州的人跋涉几十里数百里來邺城盼着争睹天子之容。 终于,在兴平三年春二月二十七这一天,献帝的车驾远远的出现在邺城城南的地平线上。 “擂鼓,奏乐,欢迎天子驾临、欢迎将士凯旋,”城南十里亭前,文远看见车驾北上,以手示意,身后鼓乐声立时响了起來。 鼓乐声中,文远的心无比激昂,來了,历尽千辛万苦,绵延数月,天子终于有惊无险的來到河北,天子的到來,即将开启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属于文远的时代。 兴平三年初,献帝驾临邺城,诏告天下,迁都邺城,改邺城为邺都,改年号建安,是为建安元年,封张辽为大将军,曲阳候,划下曲阳万户为张辽食邑,开府设帐,招募官属。 封沮授为前将军、领冀州刺史,武城亭侯、张眼为平北将军、阳城亭侯,并州刺史、孔融为安东将军、领青州刺史、都乡侯,张杨封安国将军、兼领河南尹、修城亭侯,其余文远麾下文武将佐二十余人,皆封列侯,冀并青三州文远官员皆有封赏。 这还只是地方官员方面的任命,朝堂之内,文远麾下文武也涌入各个机要部门之中,贾诩因护驾有功封尚书仆射,董昭为侍中、田丰为大鸿胪、崔琰为治书御史,辛毗为尚书,其余冀州治中李历、府库令甄逸、从事李孚、陈琳、阴夔、步骘等各有擢升,国丈董承获封车骑将军,其余一路追随献帝來到邺城的公卿大臣也各有封赏。 此外由于邺城沒有宫城,只得暂时辟州牧府给天子暂住,以贾穆为羽林校尉,从冀州战兵中选拔五百精锐忠心之人交由贾穆统领,考虑到邺城人口密集,有口数十万众,已经不能开辟出地块修筑宫舍殿宇,扩建邺城已经势在必行,三月春耕农忙过后,文远立即下令扩建新城。 新城紧邻旧城之北,旧城城墙无需拆除,出入禁城需从旧城北门而入。 新城长五里,宽二里,里面的主要建筑便是便是位于新城中央的皇宫,四周便是密密麻麻的百官官署。 除了皇宫之外,新旧城接连之处还专门辟出一片土地,以修建大将军府,府外设一行营,新迁升的护军都尉王旁统领两千禁兵驻扎于此,一则可拱卫大将军府,一则专司负责新城防务。 文远在冀州素有威望,一道征召壮丁的布告发出,冀州百姓应者云集,旬月之间就有应募之人十余万口,老百姓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早就知道给文远服役吃不了亏,有的甚至不远数百里赶到邺城。 四月,扩建新城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开始动工,冀州百姓干的热火朝天,又有充足的人力物力支持,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估摸着不出年末,新城就能大体竣工。 安顿献帝的繁琐事务进展顺利,对外的宣传也一刻沒有放松。 三月,献帝颁下诏谕,将迁都邺城,封文远为大将军的诏令公布天下,附带着的还有大将军府的一纸告天下士民书。 公文曰:“汉大将军、曲阳侯张辽谨以信义布告天下,天下纷乱,盗寇汹汹,先有阉宦祸乱宫闱、后有国贼董卓、李郭等屠戮忠贤,把持朝政,以至天子蒙尘、朝纲败坏,豪强并起,百姓饱受战祸之苦,幸上天怜悯,祖宗庇佑,天子得脱李郭二贼掌控,历尽艰险,还于旧都,然洛阳残破,不宜驻跸,故迁都邺城,改年号为建安,大赦天下。 辽才疏德薄,却蒙天子垂爱,赐封大将军,辅佐天子处理朝政,辽感激涕零,惟思殚精竭虑以报明主,虽肝脑涂地亦不能报圣上之恩于万一,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亦无憾焉,然辽深知兴复汉室非为一人之力,若能万众一心、和衷共济则大事可成,故辽谨以此信告于天下,望四方贤达之士不吝來邺投效,但有才学,必得重用。 另今上年纪虽少,然睿智聪颖,日后必为我大汉中兴之主,望各州、郡牧守早日來朝,如听凭号令而行,则仍为汉室股肱,如若不然,则视同叛逆,我冀州带甲百万,良将千员,兵锋所向,必扫平叛逆,望公等以李郭二贼为鉴,慎之,戒之,” 天子诏谕和大将军府行文一出,天下震动,雄踞河北的张辽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权柄滔天的大将军,冀州兵也成了名副其实中央军,本來群雄就无不对张辽心存忌惮,如今他有接回了天子,占据正统大义的名分,天下间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一时之间,天下为之震动,最明显的效果就是天下人才开始想邺城集中,如今文远占据了正统的名分,四方有才之士莫不望风來投,如涿郡卢毓、邯郸刘邵、获嘉杨俊等……邺都内外每日來自天下各地前來求官的士人络绎不断,这些人都由辛毗专司负责接待,安排在城中,后來人越來越多,弄得文远不得不在邺都南门外建了一座招贤馆,专门供这些有才学愿意效力的士人居住。 借着这个势头,各地所报之事皆要先报入大将军府,待大将军府有所决断之后才在朝堂上公布执行, 149 遣一上将足矣! 感谢广净100贵宾支持,顺便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学徒的小说即将上无线阅读了,这是学徒迈向全职的一大步,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为了表示庆祝,我向公司请了三天假,争取能码出來一万存稿,最近这段时间太忙,都是现写现发的,质量上自己也有些不满意,有点存稿,学徒会奉献出更精彩的内容供大家阅读,好了,闲话不多说,学徒埋头码字回报各位兄弟,求大家继续支持啊。 …………正文………… 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告天下士民书的另一个效用也开始凸现出來,行文发出去一月之后,陆续开始有各方郡守、牧守遣人來邺都朝贡,起初还只是些小鱼小虾,到了后來见大势所趋,一些颇具实力的割据势力也不得不向邺都遣使表示臣服。 这其中就包括徐州牧刘备、荆州牧刘表、西凉马腾韩遂,江东孙策等,最后连兖州牧曹操也顶不住压力派满宠前來称臣表示宾服。 虽然这些都只是名义上的,朝廷的政令到了地方大多不能实行,地方诸侯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各地牧守依然是当地的土皇帝不受约束,不过不管怎么说,天下名义上又基本归于了一统,这是之前无论董卓、还是李傕郭汜都不能做到的,就因为文远有实力,雄踞三州之地,麾下有三四十万战无不胜的强兵。 至于各地阳奉阴违,文远也沒指望能靠一纸行文就能平定天下,毕竟从刘焉上表建议设立州牧开始至今已经有十个年头,百姓只知有太守、州牧,而不知有朝廷,真正要让地方重新归于中央的管控,最后靠的还是拳头。 不过眼下这种局面文远已经很知足了,有了大义的名分,谁不服就打谁,打了还不能还手,还手了就是叛逆,就是与朝廷为敌,那些牧守不过一州一郡之地,谁敢以一己之力去叫板朝廷。 这种状况各地的牧守们都很清楚,胆小之人莫不心惊胆战,盘算着赶紧派使者入邺城朝奉,胸怀野心之人也莫不心生忧患,如何能在强势的河北霸主张辽压迫下图强求生。 不过事事无绝对,有不敢逆势而动的,也有不怕死的,其中领头的当属公孙瓒和袁术、 袁术这两年纵横淮泗之地,占据了大半个扬州,豫州、徐州部分地盘,已经忘了当年被曹操大败狼奔豸突九百里的伤痛,他的野心又开始膨胀,已经开始为建立一个横跨淮泗的帝国开始筹谋。 虽然文远战绩辉煌,最为人难忘的莫过于曾以一郡之力击败了当时雄踞冀州的霸主袁绍,成为新的河北霸主,为天下诸侯惊怖,但是这在袁术看來并不算什么,袁绍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有多大本事,袁绍这个当弟弟的自认为最清楚,袁绍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庶子被打败,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公孙瓒则是有苦自知,此时他正在幽州和阎柔、刘和、鲜于辅的叛乱势力斗的正凶,根本无暇旁顾,而且因为先前杀了宗正刘虞,张辽已经和他断绝的同盟关系,如今张辽拥立献帝,如何能放过自己这个杀害皇亲国戚的元凶,就算撇开这一条不谈,日后张辽征讨四方,岂会让自己有后顾之忧,只怕张辽此刻早已经厉兵秣马准备北征了。 既然情知沒有转圜妥协的余地,性情孤傲执拗的公孙瓒索性脖子一梗,加紧攻打阎柔的叛军,先扫清幽州的反抗势力再想办法抵抗北征的冀州兵。 不能不说,公孙瓒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安顿献帝的同时,文远就开始计划着北证,正如公孙瓒预料的那样,文远不会容许有威胁存在于自己背后,甚至在从青州回來的路上,文远就开始为此事筹谋了。 四月,文远发出告天下士民书仅仅一个月后,幽州阎柔就派出齐周來邺都朝奉,除了申明臣服之意外,请文远发兵北上平定公孙瓒也是齐周此行必须完成的任务。 之前刘和请文远出兵讨伐公孙瓒,文远因为考虑到献帝的变故而沒有立刻答应,现在献帝的事情已了,文远自然不会拒绝齐周的请求,好言安抚了齐周一番之后文远答应,待征得天子诏谕之后便会立即准备,克日兴兵。 得了大将军的许诺,齐周大喜拜谢而去,文远也即日奏报天子,请天子下诏出兵。 公孙瓒杀害献帝皇室宗亲,天子自无不允之理,下诏令文远出兵。 得了天子明诏,文远立即召集文武商议起兵。 这是文远逢迎天子后的第一战,正是宣扬朝廷威信的时候,此一战可以说是只许胜不许败,若败,则朝廷和河北军的威信扫地,那些左右摇摆不定的地方就会蠢蠢欲动,天下将再起纷争。 文远最北伐幽州这一站可谓是相当重视,他本本意要亲自出征,不想却遭到帐下文武的一力劝阻,这一次,文武官员的口径出了奇的一致,理由是天子驾幸邺都未久,朝局未定,主公应坐镇邺都。 这个理由,确实确实足够充分,天子刚到邺都,如何处理于天子的关系还沒有形成固定的模式,一应牵涉到天子的事情都需要文远点头,这个时候,文远确实不能亲自出征。 此外,幽州如今时局纷乱,阎柔领导的反公孙瓒势力除了遣使结好文远,还和幽州三郡乌丸牵上了头,势力不可小觑,即便是公孙瓒也在与他对阵交锋之中吃了几次苦头。 所以这个时候,众人都主张遣一上将领兵出征,接连阎柔、乌丸一同讨伐公孙瓒便以足够。 众人说的有理,文远也就顺从答应,这一段日子一直出兵在外,很少有陪伴妻儿的空,正好借着这个空档,好好与家人享享天伦之乐。 文远扫视帐中众将,肃声喝道:“尔等谁愿领兵出征,” “末将愿往,”赵云、颜良闻言应声而出,慨然喝道。 徐晃也紧跟出阵,拱手道:“末将愿领本部兵马为先锋,” “小将也愿往,此去势必砍下公孙瓒首级献于主公麾下,”魏延不甘人后,也跟着站出,他这一请缨,和他交好的吕蒙、陈武也随之而动。 文远默默盘算,这几路战兵加在一起有三万五千兵,若再带上辅兵当有六七万众,对付公孙瓒想來已经足够,唯独这些人皆是武将,勇猛有余而智略不足。 文远目视众谋士道:“谁原为参军一同出征,” 徐庶长笑一声而出道:“庶愿随各位将军荡平幽州,” 文远大喜道:“元直若去,大事必成,”当下封赵云为前将军,统领大军出征,徐晃为先锋,颜良为偏将军,魏延、吕蒙、陈武、吕旷、吕翔等为副将,起兵七万,择日进兵, 150 越挫越勇曹孟德 赵云等人领命而去。长史杨修又谏道:“大将军。修有一策。可令张颌、麴义从青并二州起兵策应。张都督出平原。麴都督出代郡。如此三路夹攻。公孙瓒首尾不能相顾。必为主公所擒也。” 众人闻言皆称善。文远抚掌大笑道:“德祖虽然年少。却有如此眼光。日后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坐上三公之位。弘农杨氏、太尉大人也算后继有人了。” 杨修。正是现任太尉杨彪之子。年方二十二。初举孝廉。生的风姿儒雅。英俊倜傥。杨修聪敏好学。年少便以才学名闻京师。随献帝入邺都后。文远很快辟他为长史。在大将军府任职。 将杨修招入府中。主要是基于拉拢朝臣的考量。弘农杨氏天下闻名。杨修。出自于弘农杨氏。其父杨彪是当今太尉。祖父、曾祖父、高祖父都担当过太尉。弘农杨氏。是汉末唯一一家能够与汝南袁氏并列的名门大户。汝南袁氏。是四世三公;弘农杨氏。亦是四世三公。 杨氏一族家世显赫。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在朝廷百官中的影响力极大。为了拉拢或者至少不让弘农杨氏和他的门生故吏站在自己对立面上。文远特意征召了年纪轻轻的杨修入府为官。 不过大将军府说进就能进的。杨修如此年纪就能跟在文远身边。而且是官秩不低的长史官衔。自然是春风得意。此时有听文远如此夸赞。不禁有些飘飘然。 “修才疏学浅。大将军过誉了。”虽然杨修表面上谦虚的道。不过文远还是从他眼神中看出一丝喜悦。 文远依其言。派人飞马往并州、青州传信。令张颌、麴义即刻起兵。讨伐公孙瓒。 一系列的军令下达之后。整个冀州副如一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一般快速运转起來。临近郡县的辅兵、邺都府库的辎重、沿路准备的粮草开始调度集结。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冀州军已经开始活动筋骨。磨砺爪牙。准备给北面的猎物致命的一击…… 不到一月。所有与出征前的准备都已经完备。七万北伐将士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城北空场上。等待着文远的检阅。 然而此时的天下。并非只有文远在做着战争前的准备。河北之外。战争的阴云并沒有因为天子被文远迎回许都而逐渐消散。虽然明面上各地的诸侯大都向朝廷派出了使节。不过私底下。他们准备战争。扩充势力的念头因为河北霸主张辽的压迫变得更加迫切。 淮南袁术。对富庶的徐州念念不忘。猛虎孙策。也在消化掉刘繇的地盘之后出兵准备出兵会稽。图霸江东。 但是这其中。最急切的非曹操莫属。 ………… 兖州。陈留。 曹操凝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睿智深邃的目光在上面变幻着。良久才有些不舍的道:“志才。此时咱们若去攻打徐州。真的沒有一点机会。” 刚刚派出去前往邺城朝奉的满宠。曹操便紧锣密鼓的准备向外扩张势力。此时的他看不出一丝的沮丧。眼神之中满是坚定和自信。 建安元年这一年。历史上本应是曹操势力大涨的一年。迎接天子驾幸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大兴屯田。以充军实。 可是这一切。因为文远的横插一杠。让曹操的雄心壮志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出兵奇袭河内。断张辽归路。诱张辽入兖州、关门打狗。昌邑城头空城设伏。诛杀张辽……这些都是曹操的得意之作。可是到头來。非但沒有出去张辽这个劲敌。自己反倒偷鸡不成。折损了数万兵众。 这也倒罢了。春耕刚刚过去一月。正是出苗的时候。陈留、已吾、乐陵等十处县邑的屯田官吏却纷纷來报。这些地方的地方地里的秧苗竟然沒有出。 联想到张辽之前横穿兖州所走的路线。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对仓廪中的屯田籽粒动了手脚。起先曹操还以为张辽走得急。沒动这些粮食。不想竟耍出如此阴毒的计谋。 这十几个县的屯田。要知道费了曹操不少的财力人力。就因为张辽的诡计。令曹操损失惨重。少了这些县邑的粮赋收入。曹操甚至可以预见。到來年青黄不接的三四月份。自己又要为数万兖州军如何填饱肚子发愁。 换作旁人。受此接二连三的打击。此时早就已经一蹶不振。不过曹操岂是寻常人可比。他素有大志。岂会因为这点挫折丧失信心。 沒有粮食。就去抢。麾下还有精兵数万。出去抢。还能饿死了不成。 曹操本來和袁术一样一直垂涎富庶的徐州。不过现如今争夺兖州失利的吕布投奔到徐州刘备处。暂时屯于小沛。此二人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如今有媾合在一起。他也知道徐州可就不像当初陶谦在世时那么好拿下的。只是心中略有不舍罢了。 “咳咳……”戏志才捂着嘴咳嗽着。一脸病态。为了筹划这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战事。戏志才已经好一阵子沒有好好休息。这段时间都是强撑着病体。 曹操回首动容道:“志才。你这段日子殚精竭虑为我谋划。 需多多注意身体。” 戏志才摆了摆手。面带愧色道:“不碍事。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与张辽一战。属下未能替主公分忧。心中愧疚。若是属下当时能在主公身边。或许就能……” 曹操苦笑摆手道:“不必自责了。我自觉已经尽力。张辽……不好对付啊……还是说说徐州之事吧。” “遵命……”戏志才道:“徐州急切不可下……主公。刘备、吕布皆猛虎也。主公若出兵讨伐。二人必合力以抗。如此。则徐州急不可破也。反之。主公若不讨徐州。则二人日久必为争徐州生出异心。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待其争斗不下之日。明公再亲领一军东征。如此则徐州可定也。此二虎竞食之计……咳咳……” 曹操大喜。从其言。道:“志才之言。正合我意。既然如此。我军即刻出兵讨伐汝南、颍川黄巾。先攻略豫州。待徐州变乱起时。再挥师东进。” 151 第四卷《河北称霸》完结 邺都,城北营寨。 经过一个月的集结,三万冀州战兵和一万五千辅兵已经在这里待命集结完毕,只等着一声令下挥师向北,沿路,早有徐晃的五千骁骑营一路逢山开路,安营扎寨,路上,还有两万辅兵运送粮草辎重先行离开。 激昂的战鼓声中,文远未着戎装,而是一身黑衣紫绶,抱着一个两三岁大小的孩儿走进校场,最近文远的空闲时间多了一些,一有空就陪着小忆宁玩,如此一來二去,小家伙近除了晚上和貂蝉睡在一块外,大白天就像棉花糖一样黏在身边。 “爹爹,回家,咱们回家……”不过今天小家伙显然有些后悔跟着爹爹了,看着校场里那么多黑压压的人头,那么多明晃晃的刀剑看着,小家伙紧紧搂着文远的脖子,缩在爹爹的怀里面。 看着怀里有些不安的小忆宁,文远的心中泛起无尽的怜爱,回來的这两个月,算是多年以來难得的一段清闲时间,以前文远初起炉灶时,身边兵微将寡,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而如今自己身边文臣武将济济一堂,文武将吏各司其职,许多琐事已经不需要文远亲自过问。 现在,文远除了每天去向小皇帝请安,只是陪在家人身边,往往一天下來也未必有什么大事需要文远亲自决断,唯一令文远不爽的是,小忆宁每天晚上还是要和貂蝉睡在一起,自己几次都只能趁着小家伙熟睡时才……还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來。 想着貂蝉散发着无尽魅惑的曼妙胴体,文远的喉咙不禁有些发干,一股热流情不自禁从小腹处涌了上來…… 甩了甩头,眼下还是要办正事要紧,把小忆宁交给跟來随侍的侍女紫鹃,文远大步走上点将台。 台下,数万军士排成整齐的阵列,笔直而站,刀枪如林,旌旗招展,赵云、颜良、吕蒙、魏延……十余员上将骑在骏马上,绰枪提刀,各立于将旗之下并成一排。 看着城下威武雄壮的冀州将士,文远之前的平和心情瞬间被豪情壮志所取代,祭告过天地,文远拔剑高喝道: “我冀州的将士们,幽州公孙瓒诛杀皇亲,割据幽燕、篡逆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我今得天子明诏,命前将军赵云统兵讨伐公孙瓒,尔等此去,当奋勇杀敌,扬我军威,荡平幽州,扫灭奸邪,” “荡平幽州,扫灭奸邪,” “荡平幽州,扫灭奸邪……” “好,我在此预祝将士们早日凯旋归來,”见士气如此高涨,文远心中振奋,慨然喝道。 赵云策马直奔点将台前,冲文远拱手一礼,银枪一展回首纵声高叫道:“不破幽州,誓不回还,” “不破幽州,誓不回还,”台下数万将士齐声高喊,声势久久不歇。 “出发,”赵云喝令一声,十余员大将各归本阵,很快,数万将士一队队开出邺城军营,浩浩荡荡行向东北…… 建安元年五月中,前将军赵云统兵七万从邺城出发,直扑公孙瓒所占领的河间,五月下,驻守晋阳、雁门一代的并州都督麴义也完成了集结,起步骑兵两万攻打代郡,几乎同时,青州都督张颌起兵两万攻打平原田楷,三路兵马加在一块超过十万大军,一时之间公孙瓒控制的郡县,一片风声鹤唳,人人惊惮。 且说此时的幽州,自刘虞死后,公孙瓒全据幽州,还占有河间、渤海、平原三郡,有兵马十万,势力强横,雄踞于幽燕之间。 不过公孙瓒性格固执,对北方异族一向持强硬态度,即便是归顺朝廷的三郡乌丸也不例外,这和一向怀柔异族的刘虞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乌丸对公孙瓒怀恨在心,平素就反抗不断。 除了异族势力,刘虞的旧部也不容小看,刘虞的从事鲜于辅、齐周、骑督尉鲜于银等率幽州兵马想为刘虞报仇,因燕国阎柔素有恩义,他们便推举阎柔为乌丸司马,召集刘虞旧部及鲜卑、乌丸的兵马结连,共得汉兵、胡兵数万人,与公孙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大战于潞水之北,大败公孙瓒军,邹丹被杀,士兵折损上万。 如今这数万反对公孙瓒的兵马就以渔阳为大本营,势力向四面拓展,和公孙瓒激战正酣。 本來反对势力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不过总体还处在彼此胶着的战事之中,想要击败公孙瓒至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突然有了文远十万大军的帮助,不过转眼之间,局势一下子就非常明显。 记得历史上袁绍派麴义统兵数万,用了两年时间灭了公孙瓒,如今自己出兵十万,以赵云、麴义、张颌分三路进击公孙瓒,如此公孙瓒就算是想不败亡都很困难,而且时间应该不会太慢,现在文远只需要在邺城耐心的等待,前方公孙瓒战败的消息传來,到那个时候,文远就将雄跨冀并青幽四洲,成为名副其实的河北霸主了。 而公孙瓒之后,接下來又会是谁呢。 ………… 第四卷,《河北称霸》完结,不知不觉,学徒已经写文写了7个多月,110多万,这二百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感谢一直支持和鼓励我的弟兄们,谢谢。 这十几天來,好事情不断,磊磊、铭铭、鑫鑫的给力打赏让偶的文得以进入手机站PK票榜第六的位置,大家的支持也让偶的文终于能上无线,这在学徒看來是迈向全职的一大步,希望以后能更好更快的给大家奉献出精彩的内容來。 河北争霸到这里算是完结了,全文到这里应该大约完成了一半,之前有热心的书友说迎献帝的过程太曲折,感觉有些受虐,学徒在这里表示感谢,偶是这样想的,到了这里,一些龙套、打酱油的势力到这里该消灭的消灭,该吞并的吞并,剩下來的就是强者的对战,接下來将是曹操、刘备、孙策、马腾、刘表这些强大势力登场的舞台,身为三国公认的第一号人物,学徒希望曹操和文远的较量能写得激情、热血,学徒也会尽力把之后出现的这些势力,这些人物刻画的精彩。 下面,更激情的一卷來了,各位书友敬请期待,第五卷《反张辽联盟》, 001 时光荏苒 邺都。皇城正门承恩门处。 “开宫门喽。”随着城头御林军头的一声喝叫。三丈高朱漆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人从宫内昂首阔步。当先走了出來。 “拜见大将军。”两侧持戟甲士一见來人。很是熟稔的恭身行礼。 “好好……”文远一身黑色官衣。紫色绶带。头戴高冠走出宫外。笑着冲两侧的甲士摆了摆手。仿佛对于这种事已经习惯。他当先而出、身后才是太尉杨彪、司徒淳于嘉等一大批朝廷高官。 文远一出宫门。立刻就见一身高九尺的魁伟大汉一手持着一把大黑戟一手牵着一匹火红色不带一根杂毛的骏马迎了上來。 文远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呼喝一声。就见那骏马一扬前蹄。如同一道火色流星嗖的一声奔出老远。 “我回來了。”每天一下朝。如果沒事文远就会第一时间赶回自己的大将军府邸。一进内堂。文远就完成了从人人敬畏的大将军到一家之主的快速转变。 “爹爹回來了。”一听到文远的声音。小忆宁就会飞一般的迎上來。文远留在邺都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小家伙和文远关系越來越亲切。有事沒事就喊着要找爹爹。 不过小忆宁已经三岁多了。如果按照汉末的算法。已经四岁了。其他公卿贵胄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有的已经请西席教讲蒙学。为了这事貂蝉沒少找自己谈。而文远却并不急于考虑这些。他总认为小孩子天性活泼一点不吃亏。这个时代可沒有幼儿园。一早就被三字经之类死板的教条和启蒙方式束缚。反倒不利于孩子以后的发展。 “夫君你回來了。妾身做好了你最爱吃的饭菜……”樊氏跟在小忆宁的身后就迎了上來。 “辛苦你了。”文远冲巧娥笑笑。抬眼就看见甄宓搀扶着貂蝉走了过來。文远不敢怠慢。拉着小忆宁小手一个箭步窜上去。來到貂蝉的身边。 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貂蝉怀上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段日子。文远一沒事就往府里跑。主要的原因就在这儿。倒是甄宓有些奇怪。三位夫人当中。就属甄宓承其雨露最多。可是这大半年时间都过去。甄宓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樊氏怔怔的看了看文远。眼中不为人所察觉的闪过一抹幽怨。轻移莲步悄悄离开。 文远并沒有察觉。此时他正非常“严肃”的向小忆宁交代:“小忆宁。你现在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可不能再天天晚上缠在你娘亲身边。而且你娘亲现在肚子里面有小宝宝了。她要照顾小宝宝。要一个人睡觉安歇……” “娘亲。我少去几次可不可以啊。”小忆宁年纪虽小。却已经知道了讨价还价。众人不禁莞尔。 “不行。你娘亲有小宝宝了。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前几天我还给你做了风筝。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貂蝉一向疼爱这孩儿。文远生怕她一时心软答应下來。这个时候。最需要静养安歇。 小忆宁可怜巴巴的看着貂蝉。良久一咬牙道:“好吧……”文远正要松一口气。小忆宁下一句话却让他苦笑连连。 “我晚上去甄姨娘那儿……” 望着已经石化一动不动的文远。甄宓掩嘴轻笑。貂蝉粉臂环住文远的臂弯。道:“夫君走吧。巧娥已经做好了饭菜。咱们先吃用膳。” “呃……好吧。对了。巧娥呢。刚才还在这儿……”文远醒过神來。无奈点头笑道。四处张望。却已经不见。 正在用饭之中。突然有人在堂外求见。 文远如今已经是大将军之尊。能直入后堂之中不经通报的。只有寥寥二三人耳。 “你们先吃着。我出去看看。”文远出了外堂。果然见王力立于堂外。见了文远。就要施礼参拜。 文远忙一把把王力扶了起來。笑道:“王力。这次又带回什么好消息來。”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如今已经是建安二年的三月。文远已经在邺都呆了快一年时间。在邺都的这一段日子里。王力时不时会把各地打探到的消息通报给文远。 王力难得面带喜色道:“恭喜主公。幽州大捷啊。赵将军兵马已经攻陷蓟城。击杀太守公孙范。大军斩首万余级。如今已经兵临公孙瓒巢穴易京城外。” “当真。。”文远不禁喜形于色。去年五月。文远在邺都起兵讨伐公孙瓒。赵云、麴义、张颌三路齐出。起初。三路兵马进展的还算顺利。不到半年。中路赵云就收复河间、攻占涿郡。威逼州治蓟县。 南线张颌攻占平原、斩杀田楷。之后又大破公孙范。收复渤海。将公孙瓒在冀青二州的实力全部驱逐回幽州之地。 北线麴义也挟并州和南匈奴的三万步骑横扫代郡、上谷二郡。和渔阳的反公孙瓒势力连成一片。 一时之间。三路大军连带反公孙瓒的数万兵马绵延在幽州西南一线。公孙瓒原本庞大的地盘只剩下辽西、右北平区区两郡。势力大减。 可是在攻打幽州州治蓟城的时候。文远军却遇到了麻烦。时间进入十月。野外滴水成冰。天气极寒。兼之蓟城城高壕深。又有公孙瓒从弟公孙范重兵据守。十几万大军连番攻城一月。损兵折将。伤亡兵马过万。蓟城却始终不能攻打下來。眼看着天气越來越寒冷。大军久攻蓟城不克。反倒冻死冻伤之人不计其数。不得已。赵云只能令大军分别分驻幽州各地。等天气转暖再起战端。 沒能一举平定幽州。文远并沒有赶到太意外。幽州地处北地。比河北气候还要严寒。一年中适合征伐的只有夏秋那几个月。一入冬。就不适合野外作战。记得历史上袁绍派麴义讨伐公孙瓒。前后就持续了足足三年多时间。能在不到一年就把公孙瓒逼入如此境地。赵云等人的进展已经相当不错了。 想不到这才刚过了二月。幽州还在乍暖还寒之际。赵云就已经攻破了幽州重镇蓟城。杀了守将公孙范。文远不禁心中喜悦。如此说來如果进程顺利的话。公孙瓒灭亡就在今年。 002 建安第一年 其实情况由不得文远不着急。过去的建安元年。文远坐镇邺都辅佐天子少有外出。但是河北以外却是战乱纷繁。 或许是文远的强势压迫。各地诸侯迫不及待想要向外扩充地盘。 建安元年四月。曹操就出兵南下。攻打汝南、颍川等豫州诸郡县。曹操给朝廷的表章上口号喊得也颇为响亮。美其名曰。扫平黄巾余孽。 时下颍川和汝南有黄巾军何仪、刘辟、黄劭、何曼等部。这几路黄巾起初依附袁术。孙坚为豫州刺史时则投靠孙坚。总之沒少和曹操对着干。后來孙坚死后。四部黄巾便各自占据郡县。啸聚一方。各有兵数万。 颍川、汝南乃豫州大郡。曹操亲自领兵攻击。刘辟等人如何是一代奸雄曹操的对手。不过数月便土崩瓦解。何曼在许县被曹洪使拖刀计所杀。黄劭阵前被李典生擒后处斩。何仪归降。只有刘辟侥幸逃出汝南。由此。曹操的势力扩展到豫州一带。经此一战。曹操不仅收服了豫州降兵数万。还缴获粮草近百万斛。非但扩充了地盘。兖州的粮食危机还因此得到了解决。因此前与文远一战之后削弱了不少的曹操终于有再度强盛起來。 除了兖州曹操。建安元年最复杂的关系出现在徐州刘备、吕布和淮南袁术之间。 雄踞淮泗之后。袁术对徐州膏腴之地早有觊觎之心。不时派兵蚕食徐州郡县。只是担心强邻曹操。一直未敢大举进犯。刘备虽有心抗拒。然一则初领州牧。徐州人心未定。二來西侧兖州曹操对徐州一直虎视眈眈。刘备只能一直隐忍不发。静待时机到來。 曹操这一动。袁术自以为机会到來。建安元年六月。袁术命纪灵为先锋。起兵十万进攻徐州。刘备使张飞镇守下邳。亲自率军进至盱眙、淮阴一线。迎战袁术。二军相守月余。各有胜负。僵持不下。这时。陶谦故将曹豹与张飞发生矛盾。张飞杀曹豹。城中混乱。中郎将许耽招引吕布袭取下邳。张飞兵败逃走。下邳被吕布占领。家小尽失陷在城内。一切尽如戏志才之前所言。 刘备在前线闻知后院起火。哪还有心思恋战。急忙带兵回救。可是钱粮供应被吕布断去。军中士卒家小也躲在城内。军至下邳。刘备兵马已经不战自乱。背后袁术又引兵杀來。刘备奔入广陵。收合散兵。与袁术再战。又大败。遂引军屯于广陵附近的海西县。时刘备军粮断绝。退无所归。于是请降于吕布。吕布以刘备为豫州刺史。使其军屯于小沛。 一月之间。刘备和吕布就完成了宾主间的转换。刘备好容易从陶谦手上接下來的徐州牧。连位置上还沒有捂热乎。就被吕布夺占。 袁术垂涎徐州已久。如今反倒被吕布渔翁得利。他如何能高兴起來。不过他也并非山野莽夫。知道吕布和刘备联手的厉害。便寻思着如何打破吕刘两家联盟。先破刘备。再灭吕布夺取徐州之地。 袁术先是私下命人送粮米金帛给吕布。请其按兵不动。然后令大将纪灵等率步骑三万往刘备屯守的小沛而來。刘备向吕布求救。吕布亲率精骑千余驰援。辕门射戟解了刘备之围。 袁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派韩胤出使徐州。欲与结亲吕布。此计又被心向刘备的陈珪从中破解。 只奈何上天不让刘备留在徐州。刘备小心经营和吕布的关系。却因为张飞抢夺吕布马匹搞得两家最终决裂。年末。吕布出兵攻打小沛。刘备形势危殆。 江东方面。建安元年也是江东猛虎孙策势力大张的一年。秋八月。孙策从丹阳起兵。东渡浙江。进攻会稽郡。会稽太守王朗 派兵扼守浙江之滨的固陵城。孙策屡攻不克。从叔父孙静之言。分兵出固陵以南数十里的查渎。命军士多点火把以为疑兵。然后分军经查渎袭高迁。王朗大惊。派故丹阳太守周昕率兵迎战。周昕仓惶应战。被孙策军阵斩。王朗军大败。虞翻等保护王朗从海路逃至东冶。孙策追击。再破王朗 。王朗投降。于是。孙策自为会稽大守。更换会稽诸县吏。又攻破聚众起事于江东的严白虎等人。遂占有会稽郡。 此外。关中地区也是一片混乱。献帝离开长安后。李傕郭汜又被太史慈颜良一战直追过潼关。杀得大败。关中势力至此土崩瓦解。割据大大小小十几块。是年关中大旱。士兵饥饿。张济领兵出长安。入侵荆州刘表境界。在攻南阳穰县时不幸被流矢射死。随后其侄子张绣接管了他的部众。并和刘表联合屯于宛城以为藩敝。 这一年。中原割据势力的数量再度缩减。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原的局势将越发明朗起來。强者愈强。如曹操、孙策一般鲸吞蚕食周边势力。弱者愈弱。汝南颍川黄巾、会稽王朗、严白虎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被无情的剿灭。甚至连刘备都失去了地盘。 这个时代本來就是这样大浪淘沙。优胜劣汰。只有真正有实力的强者才能在乱世之中生存下來。而文远日后所要遇到的对手。必然会越來越强。他的未來。必定将充满挑战。 河北以外到处打得轰轰烈烈。不少人急于扩充势力露出了破绽。文远当然也想趁势南下。一举消灭曹操以绝后患。不过献帝初到邺城。政局未稳。兼之现在北伐也是大好的机会。否则文远即便占据了兖州。终有一日还是要北上平定幽燕。这种事情说出來只是文远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是麾下十几万征战的将士却要因为这一纸调令多走两千里路來。这个时代沒有火车、轮船。让军士们受此跋涉之苦。身为主将文远于心何安。 所以文远宁愿先放弃眼前大好的机会。扫平幽燕一劳永逸。然后在安下心來攻略河南。这样或许会让曹操多苟延一段时间。但是文远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对手是曹操到时也不能阻挡他向南拓展。 之前的情报在文远的脑子里有重新过了一遍。文远只觉着思绪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來。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王力。刘备呢。可有他的新消息。他现在在哪儿。” 王力疑惑的看了文远一眼。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如此关注刘备。如果说刘备还是徐州牧的时候如此关注倒也情有可原。如今刘备失了徐州。狼狈如同丧家之犬。难道有一天还能翻出花來。 不过王力还是如实答道:“回禀少爷。据探子回报。刘备已经在小沛兵败。如今动向还尚未得知。不过很快应该就会有消息传來。” 王力从來沒有怀疑过少爷的眼光。在少爷授意严密关注的人当中。曹操当属第一位。当初早在曹操沦落河内。无根无凭的时候少爷就已经让他密切观看。事实证明了少爷的眼光的刁钻。此后几年曹操纵横兖州。风头之劲仅次于少爷。而这个刘备说不定真有什么本事。能够再打出一片自己的地盘。 文远坐在案前。手指轻轻的敲打着几案。喃喃自语道:“刘备……这一次你会投到哪儿。” 003 我刘备不甘心! 豫州,沛国丰县地界。 刘备领着千余残兵,面无表情的走在路上,身便跟着关羽,满脸愧疚的张飞则耷拉着脑袋,走在最后面。 就在一天之前,坚守数月的小沛终于被高顺的陷阵营攻陷,刘备关羽张飞率众突围而出,走到这丰县地界时,身边只剩下这千余残兵败将,钱粮辎重都丢弃在城内沒带出來。 由于刚刚经历了小沛之败,一股悲凉的气氛在败兵之中弥散,将士们眼中充满迷茫,失去了栖身之地,不知跟着主公这是要走到哪儿。 从小沛杀出重围,败兵至今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人困马乏,只是刘备这个时候心情正差,他若不喊停,关羽张飞都不敢提休息这个字眼。 不过走了许久之后,部将糜芳实在忍不住了,驱马到刘备身边道:“主公,此处已经是丰县地界,吕布兵不会追來了,将士们走了一天一夜,咱们要不先在这里歇歇,”他自忖是刘备二舅子,妹妹糜贞嫁给刘备为妻,而且刘备在徐州市,多有仰仗糜家资助辎重器械,由他來提这个建议,刘备多半不会生气翻脸。 刘备抬头看是糜芳,木然的点了点头道:“那就传令士卒,停下歇息片刻吧……” 得了刘备的将令,众将士一阵松懈,有的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累的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下了马,关羽随着刘备坐到路边,沉静片刻后忍不住道:“大哥,小沛已失,咱们已经沒有安身之处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休息了一会,刘备的精神稍稍提振了一些,面带沉吟之色道:“天下之大,又岂会无我等容身之处,我欲投曹兖州处暂且栖身,日后若有机会,再另作打算……”此言一出,身边臣属不禁有些意外。 新投靠刘备不久的从事孙乾就问道:“主公,臣闻主公早年与张辽有旧,讨伐袁绍时曾并肩战斗,今张辽迎圣驾幸邺都,奉天子以讨不庭,前日主公命某往邺城朝奉,天子下诏正式封主公为徐州牧,张辽还向臣问及主公近况,不无关心之情,今徐州被吕布霸占,我等何不往河北投奔朝廷,请大将军张辽替我等发兵讨伐逆贼吕布,” 刘备看了孙乾一眼,阴沉着脸,沒有吭声。 众人见刘备如此神色,皆不敢吭声,唯独张飞有些不解眼下状况,接口道:“是啊,大哥,张兄弟现在是大将军了,咱们去找他借兵,冀州兵骁勇善战,若能讨得兵马,大哥定能夺回徐州,到时候,俺老张定让那三姓家奴……” 张飞正唾沫横飞,满心YY中,刘备看在眼中,却不尽有股戾气在心底生出,断喝一声道:“闭嘴,” 张飞一怔长大了嘴巴道:“大哥,” 刘备站起身來,咆哮道:“叫你闭嘴听见沒有,若非是你屡次恣意骄纵,我等岂会丢了徐州安身立命之所,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下去好好反省反省,休再多言,” “是……”张飞自知理亏,点头讷讷而退,关羽恐张飞想不开,忙随后跟在后面。 简雍、孙乾、糜竺等人很少见刘备会如此发怒,此时惊愕的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刘备也有些懊恼刚才为何如此沉不住气,也不知怎的,一提到张辽这两个字,就如同触摸到他的逆鳞一般,令他瞬间紧张失控起來,看來这养气的功夫还是沒练到家啊。 不过眼下还是安抚手下为先,就见他动容道:“尔等真以为张辽忠心于我大汉,他急于将陛下接入邺城自己的掌控之中,这等险恶用心难道尔等看不出來,以我对张辽的了解,此人胸怀席卷天下之志,绝不甘久居于人下,此次名为奉迎天子拥立汉室,实为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等若去投靠,必羊入虎口,鸟入樊笼也从此便要一生受其掌控,再无自由之日了,” 孙乾、简雍、糜竺等人被他这么一吓,唯唯诺诺点头应是,刘备为安众人之心,又语重心长道:“我欲往投曹兖州处暂且栖身以待时变,曹兖州当世英雄,若天子在河北受难,天下惟此人可与张辽争锋耳,我必倾力助之,况且若张辽真心辅佐天子,兴复我大汉,我等再去邺都投靠也不迟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当然依从刘备之言,见安抚了众文臣,刘备的心情才稍稍松弛一些,不过晚上还要搞定云长和翼德,哎,这个主公,可当得真够艰难的,张辽,你我同是布衣出身,我尚且顶着一个皇室宗亲的头衔,为何这些年下來,你混的风生水起,高居庙堂之上,风光无限,而我却如此不堪,无片瓦遮头,露宿于这荒郊野外,叫我刘备如何心甘…… 此时道旁的一条小河边,关羽也在对张飞悉心劝解。 “二哥,你说大哥这是怎么了,是,都是因为俺才丢了徐州,可是当时也沒发那么大火來,怎么俺一说去河北找张兄弟借兵,大哥竟如此盛怒,”张飞嘟囔着捡起河边石块,狠狠甩出几十步外,噗通一声砸在平静流淌的河水里,溅起水花一片。 “三弟噤声,日后切记休要再在大哥面前提张辽了,”关羽微眯的凤目一睁,低叫道。 “这是为啥,张辽跟大哥又无冤无仇……”张飞有些疑惑,不过看到关羽凝重之色,低头嘟囔道:“好吧,以后不提,不惹大哥生气就是了……” 关羽松了口气,拍着张飞的肩膀道:“三弟,你我与大哥桃园结义,誓同生死,你性子莽撞,几次闯下大祸,大哥顾念手足之情才饶你不死,换作旁人,早就已经斩首示众了,” “是,俺明白,兄弟们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怨俺,可是俺也是为了大哥考虑才提议去河北的啊,” 关羽长长一叹,道:“三弟,不要多想了,我只跟你说一句,大哥胸怀天下,志存高远,日后你我尽心辅佐,唯兄长之命马首是瞻就行了,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004 袁术称帝 吕布求救 邺都。大将军府。 “主公。门外有人自称下邳陈登。奉吕布之命前來求见主公。” 这一日。文远正和郭嘉商议关中之事。突然越兮进入堂中。称有人自称吕布使者前來求见。 “陈登。莫不是徐州名士陈登陈元龙。快快有情。”文远闻言剑眉一挑对越兮道。徐州有才有名的人物。当属陈珪陈登父子了。前世看三国。正是此二人将飞将军吕布玩弄于股掌之中。陈登突然來见自己。文远顿时兴趣浓厚。 越兮拱手而退。文远道:“奉孝。遣钟繇持节督抚关中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说说。陈登怎么会來此处。” 郭嘉神秘一笑道:“必是吕布因徐州之祸派他來求主公相救。” 正说话间。越兮已经带着一人入得堂中。 文远定睛看去。來人年纪轻轻。与自己差相仿佛。生的形貌俊朗、风姿英挺。 文远如今已是大将军。官位尤在三公之上。这些年养移体居易气。一举一动隐然有威。來人却毫不紧张。泰然自若躬身施礼道:“下官徐州典农校尉陈登拜见大将军。” 文远初一见面就甚是喜爱。肃手道:“陈元龙徐州名士。四海知名。辽仰慕已久。今日方有幸谋面。元龙且坐下慢慢说话。” “谢大将军赐座。”陈登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他生性高傲。天下英雄能入他眼中的屈指可数。不想今日初见闻名天下的大将军竟与自己一般年轻。不禁骄狂之气立敛。又闻大将军竟知道徐州有他这么一号人物。怎么能不激动。 等陈登坐定。文远道:“元龙此來有何要事。” “回禀大将军。某此來是奉吕将军之名请大将军发兵去救徐州……”陈登不敢怠慢。娓娓道來此來原由。却是事关袁吕两家的争斗。 原來袁术两次用计离间刘备和吕布不成。便从了长史杨弘之言。索性结了吕布这门亲事。以其为北方藩敝。表里相连。 袁术素信方士。经常求占问卜。早前有一方士张炯献上一符。称汉室火德已衰。代汉者为袁氏。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袁术就是土德之身。以土承火。正应其运。袁术就开始就动了心眼。当时民间早有谶言云:代汉者。当涂高也。涂通“途”。即为道路。自己名术。术是城邑内的道路。他又别字公路。所以自认为谶语的“当涂高”就是指他袁术。 而且袁术自认确是有自大的本钱。袁氏一门四世三公。汉末百年风光无限。他的高祖袁安。官至司徒;曾祖袁敞官至司空;祖父袁汤官至太尉;父、叔袁逢、袁隗。都位至三公。门生故吏、豪门殷勤关系密切。 有了这一些条件。在经过了黄巾起义。董卓弄权。中原各地相互割据。东汉王朝势成瓦解等变故之后。袁术又雄踞淮泗。地广粮多。就以为天命即将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建安二年二月这一日。袁术大会群臣。言称帝之事。众官虽有劝谏。但袁术执意不改。当即建号仲氏。立台省,。设公卿百官。出入乘龙凤辇。领宗室百官祀南北郊。立冯方女为后。立子为东宫。 自立称帝之后。袁术立即命人催取吕布之女來寿春成婚。使者去而未久便带韩胤回返。称吕布原本已经答应联姻。后却信了下邳人陈珪之言。送婚车驾在半道上劫回。背约悔婚。袁术闻言大怒。拜大将张勋为大将军。统领大军十万人。号称三十万。分七路讨伐吕布。第一路大将张勋居中。第二路上将桥蕤居左。第三路上将陈纪居右。第四路副将雷薄居左。第五路副将陈兰居右。第六路李丰居左。第七路梁刚居右。各领部下健将。克日起行。令乐就接运七路钱粮。术自引军三万。大将纪灵为中军将领。接应七路之兵。 吕布闻讯大惊。他手上只有兵马两三万。如何能抵得过袁术。一面分兵据险而守。一面遣使四处求救。他与曹操交恶。曹操自不肯救。反倒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袁术和吕布大打出手。此时吕布方悔之前刘备被他赶走。无奈之下。只得派使者星夜前往邺都向文远求救。 “吕将军……”文远琢磨这陈登嘴里的这个字眼。半晌沒有吭声。 想了一会。文远道:“元龙且回馆驿歇息。明日一早我便给你答复。” 送走陈登。文远与郭嘉商议道:“袁术僭越称帝。我身为朝廷大将军。理应出兵。只是如今大军皆在幽州。身边无兵将可用。奉孝可有良策……”文远虽有兵马四十万。但是地域广大。需分别驻守各处。现在所能动用的机动兵力大半都在幽州。况且中间隔着曹操一个兖州。去讨伐淮南袁术的事情怎么看怎么不好施行。 可是文远如今身为大将军。袁术僭越称帝的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总要有所表态才行。否则难免要被有心人当作攻讦他的理由。 听文远语气。郭嘉便以知其心意。郭嘉轻笑一声道:“这有何难。袁术称帝谋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主公可明日上朝时如实奏报天子。请陛下下诏令天下诸侯发兵一同剿灭袁术。如嘉所料不差、为得淮泗之地。兖州曹操、豫州刘备。徐州吕布、江东孙策。此四家必定出兵。此四虎竞食之计也。袁术不知天时。竟妄自称帝。此其自寻死路也。到时四家奉主公号令而行。也可大振主公威名。” 文远闻言大喜。不过提起刘备。文远又不免一声叹息。据探子回报。此时曹操刚刚接纳了刘备。并上表举荐刘备为豫州刺史。还拨给了他一些兵马。令他在陈郡暂住。文远听说他投靠了曹操而沒有前來河北邺都。倒是让文远好一阵遗憾。 当初联盟对抗袁绍时。文远就处处留心刘备举动。深知他平素深藏不露。却胸有大志。文远本意是向把他留在河北。限制其发展。免得以后坐大与自己相争。不想却因为宁儿之死一时悲痛。竟让刘备趁隙南下徐州。从此脱离了他的掌控。 005 陈登治病 刘备此次不投朝廷反投兖州,更让文远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果然是不肯屈居人下的一代枭雄,看來如果不是最后走投无路,必然是不会投靠到自己这里了,而他和曹操现在混在一块,以后说不定会给自己带來多大的难处。 按下这点担忧,文远又和郭嘉商议一番细节,便从其言准备明日上朝奏疏。 却说陈登出了大将军府,满腹心思往馆驿而行。 他在徐州,久闻大将军英明神武,年少时一介布衣以武勇立身与并州,在河北立基之后,励精图治,短短不过数年就创下如此大的一片基业,这人潮如织,繁华鼎盛的邺都便是明证。 陈登素不服人,但是见了文远之后却是心服口服,大将军才是济世救民,匡扶天下的一代明主,陈登沉吟着该不该把此來的另一件事情说出。 正低头沉吟而行,突然迎面巷口出转出一鹤发老头,陈登心有所属,发觉时躲闪已是不及,眼看着就要那老头撞在一处。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那老头灵猴一般一弯腰屈膝,闪身让过,反倒陈登一个收势不及差点跌坐在地上。 “老人家,你沒事吧,”陈登虽然恃才傲物,却喜亲近百姓,做东阳长时扶弱育孤,待人和善,此刻狼狈站直之后回头问道。 那老者一身素净衣衫,头包布头,一个青囊缠于腰后,虽然头发雪白,却红光满面,精力旺盛,只听他道:“兀那后生,老朽看你年纪轻轻却脚步虚浮,心火旺盛而面色赤红,似有异症缠身呐,” 陈登见老者仪表非俗,不敢怠慢,笑道:“我身体不错,老先生如何说我有病,” 那老者道:“可让我把脉诊断一番,” 陈登深处一臂笑道:“便依老先生,” 那老者把陈登请到附近一座医馆静室当中,为其把脉片刻道:“后生平日可是好食海里腥物,” 陈登大惊,道:“先生如何得知,” 那老者淡淡一笑,道:“你胃中有虫升许,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过一会再服一升,不一会,陈登直觉腹中翻滚,须臾吐出一升许虫,赤头皆动。 陈登大惊,忙要拜谢,老者摆手道:“后生先不忙谢,此病病根难除,若你从此少食生腥还好,若是不能戒除,日后必定发作,到时若无良医在旁,后生你便性命堪忧了,” 陈登闻言大惊,拜道:“还请老先生救我,” “今日你我能路上相遇,便是缘分,也罢,老朽如今也算是半个官家之人,在此地医校授徒,你日后若有病痛,尽管來此处找老朽,” “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者似有事要办,拎起案上青囊,丢下一句话道:“老朽华佗,如今就在邺城居住……哎呀,到时辰授课了,”说罢,急匆匆飞奔而走。 陈登被老者灵敏的动作唬得一楞一楞的,半晌才醒过神來,华佗,这老头竟是神医华佗。 出了静室一问,陈登又是一惊,原來大将军为了弘扬医术,竟在冀州开办了一所医校,对外招收医校,教授学徒,并在各乡各县开设医馆,医匠皆是出于此处。 再一打听陈登更惊,除了医校,冀州还有学馆、公用澡堂、公用茅房等等惠民之处,至于崇文苑、演武堂、匠作坊之类的机构更是不胜枚举,多不胜数。 陈登这一下是彻底拜服了,他自认为为县长时为老百姓做了好多事情,如今拿过來和大将军一比,何啻于小巫见大巫,因此陈登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出了医馆,陈登不会馆驿原路往大将军府而走,文远见了陈登不禁一愣,奇道:“元龙何故去而复返耶,” 陈登道:“登有一肺腑之言憋在心中,不吐不快,” 文远挑眉笑,端起一杯茶水道:“元龙但说无妨,” 陈登心向文远,也不拐弯抹角了,一拱手道:“明公欲得徐州否,” “噗……”文远一口茶沒咽进肚子里差点喷出,道:“元龙说什么,我刚才沒听清楚,” 陈登一字一句道:“登刚才是说,明公欲得徐州否,” 文远身子前倾,眼神微眯,眸中精芒闪露,道:“元龙何意,” 陈登道:“吕布,豺狼也,勇而无谋,贪而无信,宜早图之,” 文远眼中精芒闪动道:“辽也素知吕布狼子野心,贪婪无义,待北定幽燕之后,南下必先讨徐州,不知元龙可有良谋,” 陈登肃容道:“明公若有举动,登愿做内应,” 文远见陈登言辞恳切,心中大喜,道:“如此,有劳元龙了,”当下摆宴留陈登在府上接风,席上陈登见文远谈吐豁达,亲切开明,一场酒宴下來,更坚定了他追随文远的决心。 第二日,文远领陈登入觐天子,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文远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昨日徐州典农校尉陈登來报,淮南袁术在淮南僭越称帝,号称起兵三十万,兴兵攻打徐州,” “什么,袁术称帝,竟有这等事情,”高坐殿上的小皇帝失声惊道。 “太放肆了,” “太无耻了,” “袁术小儿,我大汉待他袁氏不薄,其竟然干下如此不忠不义之行,”朝臣闻得这个消息,也大吃一惊,或议论纷纷或痛斥袁术,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朝臣甚至气得浑身发抖,不过听说袁术起兵三十万,众人也只能痛骂几句过过嘴瘾,笑话,三十万,这么多叛军除了大将军谁能平定。 献帝也张皇失措道:“大将军,袁术谋反,朕还请大将军快快出兵扫平叛逆,还我大汉清平,” 文远拱手道:“扫平反贼,护佑朝廷,臣责无旁贷,只是如今朝廷大军尽在幽州讨伐公孙贼寇,前线兵马一时抽调不出……” 献帝闻言失落道:“大将军……那该如何是好啊,” 文远道:“陛下勿忧,陈登此人素來忠于朝廷,來邺都已献上良谋,陛下可拟诏书一封,布告各地,号令天下群雄群起而攻之,如此,则袁术必灭了,” 006 亲赴幽州 感谢:末世う花落清明100PK支持。今天三更以报。大家多多支持。多多鼓励呀~~~花花、票票、加油。争取能爆掉第5~~~ …………正文………… 献帝犹有些疑虑。不太自信道:”“朕拟的诏书。各路诸侯肯听从吗。” 文远自信满满的道:“陛下放心。陛下下诏命群雄起义兵。诛叛逆。各地群雄一定遵从。” 文远的自信似乎也感染了小皇帝。就见献帝脸色一阵激动。慨然道:“好。朕即刻下诏书一封。传谕各地讨伐袁术。陈登有功于社稷。封广陵太守。” 陈登奉诏书回到徐州见吕布。吕布问道:“可曾求得张辽救兵。” 陈登坦然答道:“不曾。”乃取出诏书交于吕布。 吕布看了诏书怒道:“张辽封汝为广陵太守。为何不见加我为徐州牧。汝父子教我绝婚公路。今我所求。终无一获。汝父子倒封官加禄。我必为你父子所卖耳。”话毕。拔剑欲斩陈登。 陈登大笑道:“将军何其不明之甚也。” 吕布疑惑不解道:“我有何不明。” 陈登道:“登此去见大将军。说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若不饱则必噬人。大将军笑答道:‘卿言差矣。我待温侯。如养猎鹰。狐兔未息。不可先饱。饥则为用。饱必飞去。’登问何人为狐兔。大将军曰:‘淮南袁术、江东孙策、荆襄刘表、益州刘璋、汉中张鲁。皆狐兔也。’若将军讨伐袁术有功。大将军自然封将军为徐州之主。” 吕布闻言。掷剑于地笑道:“大将军知我心也。”当下重赏陈登。整顿军伍安心抗击袁术。 ………… 天子诏命传到曹操处。曹操立刻召荀彧來许都商议。此时曹操因剿灭颍川汝南黄巾。被文远封为右将军。兖州牧。不过戏志才病逝。曹操失了谋主。正在心情低落当中。 荀彧星夜从兖州赶來。还举荐一人给曹操。正是族侄荀攸。 若是文远在。定然会惊叹曹操之幸。荀攸啊。智力值95+的谋主。历史上为曹操屡献奇谋。如此大才投入曹操帐下。日后的曹操可更不容易对付。 和荀攸一番沟通。曹操立即被荀攸的谈吐见识折服。欣喜不禁。寒暄一番后取出诏书给二荀观看。开门见山道:“公达。公以为张辽下此诏书。是何图谋。” 这就有点考校荀攸的意思了。荀攸也不客气。想也不想答道:“明公。此乃张辽驱虎吞狼之计也。张辽忙于北伐公孙。无暇南顾。是以欲令明公与吕布、刘备、孙策等争夺淮泗之地。张辽则可高坐邺都。坐收渔翁之利。” 曹操不置可否。追问道:“那公达以为我该当如何呢。” 荀攸笑容一敛道:“方今乱世。张辽雄踞河北。带甲百万。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之争锋。需暂避其锋芒。扩充实力以为久计。故此诏书虽是张辽之计。明公也只得遵从。”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沒有吭声。 荀攸语转激昂道:“袁术无能。竟妄自僭越称帝。此其自寻死路送淮泗之地于明公也。明公正可借此机会南下淮泗。之后东进徐州。据兖、豫、徐、扬四州之地。方可与张辽争锋。” 曹操大喜道:“公达之见。正与我同。”当即拜荀攸为军师祭酒。追随曹操左右。 曹操立即回书邺都。言即日便传令兵马集结。准备出征讨伐袁术。 诏书传到刘备、孙策等处。二人的反应和曹操相同。皆回书邺都。各自准备出征。消息传到袁术帐中。袁术大惊。急令大军回转寿春。令张勋分遣众将守住各处要道隘口。据住四方兵马來攻。 淮泗一带战云密布。得知几处兵马合攻袁术的消息之后。文远也开始准备动身北上幽州。 沒错。袁术虽然地广粮多。兵强马壮。不过在这几路枭雄的合力攻打下必然无幸。就算是文远。也不敢说能够挡住四家的联手进攻。 如今自己奉迎了天子。虽然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暗地里却已经成为天下群雄的眼中钉。若是真有一日。这几家联手进攻。自己纵然有四州之地。数十万众。也未必像以前那样无往而不胜。 正因突然心中这样的想法。文远蓦然感觉到肩上压力的沉重。才突然打定了主意。亲自动身北上。尽量在今年了结公孙瓒。解除北方后顾之忧。 因为冀州军主力北伐。曹操等人才敢放胆进攻袁术。文远何尝不是因为曹操南下。才放开手脚北上幽州。 况且如今天子來邺都已经一年。大局已经稳定。许多事情渐渐摸索出一套程序。有贾诩、沮授等人坐镇邺城。已经不需要文远事事躬亲。此时北上。正是时候。 内堂之中。文远不舍的将貂蝉揽在怀中。轻抚着貂蝉已经隆起的小腹。细声的叮咛道:“昌儿。我此次北上。只怕是回來时咱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你在府中多多好好将养着。不可劳累。让宓儿和巧娥多担待一些府中事务……” 貂蝉如小猫一般伏在文远怀中。温驯的点头。脸上挂着幸福又不舍的复杂表情。 嘱咐完貂蝉。文远又叫过甄宓和樊氏一番叮咛。二女也连连答应。 最后当然少不了小忆宁。小家伙这一年來跟文远早就培养出深厚的父子亲情。不过他年纪还小。懵懂的牵着爹爹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下次回來。小宁宁应该不会对我那么陌生了吧。”正不舍的抱着小忆宁怀中亲昵。堂外突然传來越兮的声音。 “主公。时辰到了。马匹铠甲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文远扬声回应。辞别妻小换上衣甲除了将军府。 一穿上戎装。握住还未曾见血的祖龙戟。感受着神骏的流星的躁动。文远一腔激昂的热血顿时取代胸中绕指柔情。 “我回來了。南征北战。纵横三国。大丈夫就要立下万世武功。”文远在心中呐喊着。长戟一展。大吼道:“出兵。” 建安二年夏六月。文远在邺城起兵三万。北上幽州。天子领百官亲自到城北校场送行。时隔一年之后。文远又重新回到了军营。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007 幽州反抗军 幽州。易京。 听说文远自领大军赶到幽州。众将早早的出营十里迎候。 “主公。让您操心幽州战事。我等之罪也。”赵云见了文远。躬身拜道。他身边自然还跟着张颌、麴义、徐庶等首要的将领。 文运微笑安抚道:“子龙不要介怀。你们都干的不错。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诚如文远所言。二月寒冬刚过。幽燕还在万里冰封。极寒彻骨的时候。徐庶献计、赵云亲自率众雪夜攻破蓟城。这份战功。便是文远亲至也不见得能做的更好。 “主公。主公……”见到主公。众将欢喜不胜。纷纷上前参拜。文远也亲切的上前逐一打着招呼。 除了冀州诸将。前來迎接文远的还有幽州反对公孙瓒势力的几员将领。 “护乌丸校尉阎柔拜见大将军。” 來之前。文远已经通过王力了解了这几个人得情况。 刘和就不必说了。此人才智平庸。能在反抗军中占有一席之地全靠他父亲刘虞的名头。 而阎柔。年少家贫。曾流落在乌桓、鲜卑部落之中。因其性格豪爽。颇受乌丸、鲜卑各部拥戴。在北方异族之中颇有声名。刘虞旧部的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等人都拥护他主持大局。此次能聚起数万之众。全靠他一人从中牵头。可以说他在反公孙瓒势力中的作用比刘虞之子刘和还要重要。这个人。值得拉拢。 文远细细打量这个浑身散发出彪悍英武气质的年轻将领。此人身高八尺。蜂腰猿背。一头长发用布条利落得拢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干练精明。文远不禁赞叹道:“久闻阎将军年纪轻轻。在幽州便有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得名动天下的大将军张辽如此夸赞。阎柔心情也非常激动。拜伏于地道:“多谢大将军夸赞。柔愧不敢当。” “起來说话……”文远单手一托。仿佛气功一样手上带着一股无形的气流。轻飘飘将阎柔扶起。道:“辽听说阎将军从小流落塞外。不知是何方人士。可有表字。”称呼人表字。是一种礼貌亲切的表现。文远要拉近与阎柔的关系。这一点是必须知道的。 不料阎柔颇有些尴尬躬身道:“末将幽州广阳人。自小父母双亡。身边只有一个兄弟。并无长辈赐表字……”这年头。有表字多少才算有些身份的人。至少也要家境不错。族中有些有文化有底蕴的长辈才会赐字。赐字也表示长辈对晚辈的期许。像张辽。祖上是雁门马邑聂姓大族。而颜良、麴义等人穷苦人家出身。阎柔大概是出身贫寒。小时候又命运坎坷。才会如此的。 “哦。”文远也颇有些失望。正尴尬之中。徐庶上前一步道:“主公大将军之尊。何不赐阎将军表字。以示嘉勉。” 文远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赞许了看了徐庶一眼。暗忖:“不愧是智力95+的人物。脑子转的果然是够快的。” 阎柔激动的连连点头。沒有表字。会让人以为你为人粗鄙。如今阎柔好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让人直呼姓名总有些失了身份。现在徐庶提议让堂堂大将军赐字。他如何能心中不喜。 “既然阎将军愿意。那辽便勉为其难了。将军虽少年困苦。却不削其志。发奋图存……就送你表字子昂吧。愿将军能以此自勉……” “子昂……阎子昂……好字啊……”阎柔低头喃喃自语。半晌才醒过神來。激动的拜伏于文远脚下。道:“多谢大将军赐字。” 草原上的汉子最是直爽。文远热情亲切。一场赐字的小插曲。顿时和阎柔拉近了不少关系。阎柔起身之后主动的给文远介绍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等刘虞的旧部。还有辽东乌桓峭王苏仆延。 值得一提的是。少数民族乌桓部。在幽州也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乌丸也叫乌桓。本是东胡的一支。西汉初。东胡被冒顿击败。其中的一支逃至乌桓山。因此而得名。 汉武帝时。霍去病击败匈奴。迁乌丸与幽州。为汉庭侦测匈奴动静。始置护乌丸校尉。监领乌丸。使其不得与匈奴通。 此后。乌丸陆续有部族内迁。原居地被兴起的鲜卑占据。少数留居塞外的经常帮助鲜卑、南匈奴侵掠边境。塞内的则帮助汉庭抗击鲜卑、匈奴。 东汉中后期。各地乌桓由于战争迁徙和民族融合成分越來越复杂。这时的乌桓中融入了大量的匈奴人、鲜卑人、汉人、林胡、羯等多种成份。人口空前增加。地域分布也越向华北和塞外西部发展。他们此时各自为政。各自为战。不相属统。在前进的道路上分道扬镳、各自发展。汉灵帝时上谷乌桓大人难楼之部有众九千余落。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之部有五千余落。皆自称王、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有众千余落。自称峭王、右北平乌桓大人乌延有众八百余落、亦自称汗鲁王。这些大人“并勇健而多计策”以上四郡乌桓再加上渔阳乌桓即是所谓的“幽州乌桓”。他们当中以辽西乌桓最强盛。辽东、右北平二郡乌桓常奉之为盟主。如今名义上号令幽州乌桓的便是辽西乌桓大王蹋顿。 蹋顿。是前任乌桓大人丘力居的侄子。丘力居死后。因其子楼班年幼。便由侄子蹋顿即位。蹋顿素有勇略。即位之后便以武力统一了辽东、辽西、右北平三郡乌丸。若是估算此时迁居幽州关塞内的乌丸丁口。差不多有二十多万人。要知道少数民族成年丁口人人皆兵。数万精骑据合在一起可是一股令人恐惧的部队。 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虽然实力不及蹋顿。不过此次出兵也带來七千余轻骑。和反抗军势力加在一起。合共三万余人。反抗军正是有了这支精锐轻骑助阵。才成为公孙瓒的心腹大患的。 “苏仆延见过汉大将军。”见了传说中统管着中原至高军事力量的大将军。苏仆延不敢怠慢。单手抚胸。躬身一礼。初次见面。文远总感觉苏仆延对自己特别的亲近。徐庶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他才明白其中道理。 008 幽州情形 原來文远在并州对南匈奴的互市。极大的刺激了幽州乌桓人。此次听说大将军亲自北上。为了能和文远打好关系。苏仆延精心的做了一番准备。光是族中优良的战马。苏仆延一次就准备了五百匹。就是希望和文远打通贸易之门。 乌桓人有这样的心思。文远当然來者不拒。对与外族。文远胸中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征服南匈奴。不过是他庞大计划中的第一步而已…… 文远看了看一旁正若有所思的麴义。看來这两天有必要单独召见一下把南匈奴制的服服帖帖的麴义…… 一番介绍之后。众人簇拥着文远进帐。赵云早已在帐中摆好了宴席。 酒过三巡。经过一番询问。文远对如今的幽州战局大致了解清晰。 先是前年。阎柔数万军攻打渔阳。与渔阳太守邹丹大战于潞县。斩首四千余。去年八月。赵云联合张颌、阎柔兵马与公孙瓒会战于鲍丘。激战月余。大败公孙瓒主力。斩首两万余级。以此为转折。代郡、广阳郡、上谷郡、右北平郡等郡皆叛公孙瓒。起兵攻杀公孙瓒所置长吏。与赵云、鲜于辅合兵。屡败公孙瓒。 九月。公孙瓒退守易京。令弟公孙范守蓟县。蓟县是幽州重镇。赵云合兵十余万轮番攻打。数月不克。直到今年一月末。用徐庶之计雪夜趁敌不备攻克蓟县。 至此。公孙瓒手上勉强还保佑辽西、右北平以及渔阳的部分区域。而麾下兵马只剩下两万余人。其中大半便随公孙瓒驻守在易京要塞内。 文远此來。所要面临的就是这么一座要塞。也是公孙瓒最后的凭依。 翌日。文远引百余玄缨卫出营查看易京地形。易京位于易水之滨。依易水而建。南门西门河水绕城而过。城门外离河不过百十步宽。地形狭窄。根本不利于攻城部队的展开。只有北门和东门地势平旷。联军的大营就驻扎在东门外二十里之处。 东门的地势虽然平阔。不过现在却并不怎么容易进攻。在十多万联军攻打蓟县的时候。公孙瓒也沒有闲着。为防意外。他在易京周围修筑了十道堑围。又将易水引入堑围外壕沟之中。堑内有土台上百座座。皆高五、六丈。上设望楼。居中的土台高达十丈。公孙瓒自居其上。又以铁为门。不许男人入内。公事文疏皆以强索系之上下。公孙瓒远绝宾客。无所亲信。又于台内贮粮谷三百万斛。粮草军械足备。易守难攻。 易县本來是一座小小县城。不过在公孙瓒如此经营之下却成了庞大的要塞。又有公孙瓒最后最忠心的一万多部众驻守。比文远之前草草筑就的阳平亭城寨坚固了何止是被。文远來之前。赵云等人已经攻打了一个多月。伤亡数千之众。看來要想踏平这座巨大的要塞。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将士的性命。 文远策马绕城看了一圈。易京果然是易守难攻。不过心中仍不免有些疑惑。问道:“陨雷车呢。陨雷车为何不见使用。” 赵云道:“主公有所不知。这易京要塞围堑十重。又有易水环绕。白天攻城纵然略有进展。但是城下地形狭窄。到晚上大军也难以在城墙下立足。等到第二日。便又被公孙瓒兵马占住。” “原來如此……明日攻城。且再看看虚实……”文远凝重点头。反身策马回营。 一大早。低沉悠扬的号角声响彻燕赵平原上的整个天际。 寨门之处。一队队饱餐战饭的冀州军士走出寨门。排成整齐的队列雄赳赳气昂昂的向易京开去开去。今天是大将军张辽亲自督阵攻打易京。各路将士都卯足了劲。想要在文远面前一展身手。 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在城下汇聚。方阵气度森严。士卒在结阵过程中根本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息。看的城楼上的袁军面色苍白。不住吸气。 大军在易京城下扎住。只围住东门。是因为易京城城防严密。能迫使公孙瓒放弃这易守难攻之地无疑是最理想的。不过公孙瓒似乎是死了心与此城共存亡。大军攻城一月。公孙瓒就是不肯突围离去。 在众将的指挥下。数万大军分枪、戟、盾、弓整齐列成规则有序的方阵。数以百计的巨大攻城器械被缓缓的推到大阵前方。数百游骑在围着曲周城往來呼喝传令。从数千米的高处向下看。那方阵犹如一座座火红色的壁垒。而骑兵则如同不断从蚁穴附近穿梭的蚂蚁。 大阵之中。文远眺望着百余步外的曲周城楼。表情冷肃。眼神刚毅。待各部皆准备完毕。文远策马挺戟。在数十员战将的簇拥之下奔至城下一箭之地。高声喝道:“公孙瓒何在。汉大将军张辽张文远奉天子诏讨伐叛逆。” 就见张辽披一身黄金明光战甲。头戴黄金盔。腰束狮蛮带。手握一杆丈二方天戟。跨骑长一丈高七尺的火红神骏坐骑。策马奔入到城下。雄姿英发。凛凛犹若天神。 数万军士被文远的气势带起。齐声高喝。“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防守在外围围堑上的公孙瓒将士一阵骚动。相视骇然。 大将军。。大将军张辽竟然亲自來到幽州。來讨伐公孙将军。 “请公孙瓒出來答话。”文远在城下连喊三声。半晌外围城墙上才站出一人。大喝道: “张辽小儿。连你也想图谋我幽州之地吗。”來人正是公孙瓒。他沒披戎装。而是一身素服。面容枯槁、头发蓬乱。眼窝深陷显然为酒色痴迷。整个人看上去沒有活力。如果不是当初讨伐董卓时文远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几乎认不出此人就是纵横幽燕的一方之雄。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白马将军。 文远喝道:“公孙瓒。你诛杀皇室宗亲。割地谋反。我今奉天子明诏。前來讨伐你。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早早开城投降。当今天子仁厚。你若肯投降。我愿保全你辽西公孙一族不受牵累。还有……” 009 易京要塞 公孙瓒眼中闪过狂热的情绪。哈哈笑着打断道:“哈哈哈。张辽小儿。你当我是三岁娃儿吗。你欲吞并我幽州久矣。不过是借天子之口名正言顺而已。保全我公孙氏一族。你岂会安得如此好心。只怕我一开城门。你大军一进城。别说是我公孙瓒。就是这满城的将士都要被你杀尽。只有抵抗。才有生机。” 公孙瓒最近虽然心情失落。被连番的失利消磨去壮志雄心。不过他本是宁折不弯的执拗之人。文远不來还倒罢了。这一來。一直呆在城楼上从不外出的他反倒被激起了斗志。姜还是老的辣。他如何看不出文远的攻心之计。还沒等文远话说完。就截口堵住文远的下半句。 文远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今日出阵邀见公孙瓒。就是为了打击守军信心。若是守军军心崩散。再坚固的防御都无从守御。公孙瓒。困守此处。仍不可小觑啊。 虽然因为公孙瓒的抢白。效果可能会打上一些折扣。不过该说的文远还是要说的。只听他大喝道:“城中的将士们。如今这易京已经被十几万朝廷兵马团团围住。尔等若是出城投降。我遍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待我打破城池。易京城鸡犬不留。到时休怪我无情。” 果然。文远此言一出。城中守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知道城外可是朝廷的军队。代表着正统大义。跟朝廷做对难免会有些心虚。而且投降和不投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两种结局。能活着。又有谁愿意给公孙瓒陪葬呢。 想到这。守军的心思开始有些活了。这种气势上的打击虽然无影无形。对守城一方确实致命的。 公孙瓒身经百战。如何感受不出气氛的诡异。他大喝道:“众将士休听张辽胡言。他若是进了易城。定会拿尔等的首级回去交给汉帝换取功勋。真若放他们进來。尔等才真的会追悔莫及。尔等尽管安心守城。这易京城中存粮三百万斛。军资器械不计其数。尔等只要倾力守城。张辽便是攻上十年。也攻不进去。” 文远长戟一顿在地。拔剑指天道:“我张辽以汉大将军之名在此对天立誓。投降者既往不咎。谁能献上公孙瓒首级。拜将封侯。重赏千金。若违此誓。天人共诛之。” 公孙瓒身躯一震。张辽竟然是以自己的名声发誓。看來是动真格的了。上位之人最重名声。他既然这样说。必然会信守承诺。这样。自己就算是再蛊惑士兵也毫无意义了。唯一的手段。便只剩下利诱。 公孙瓒大吼一声:“兄弟们。别听张辽信口胡说。本将军只有一句话。坚守城墙者重赏。退后者立斩不赦。”说罢。大手一招。一队队刀斧手涌上外墙。站在守城军士之后。 文远看到城头上的这个动向。心知今日的攻心之计多半已经沒有结果了。接下來只有强攻。 “攻城。”文远大手一挥。一阵沉闷的令人血脉贲张的战鼓声从阵后打出。一听到战鼓声响。最前排的攻城器械缓缓的向易京城推动。挡箭车、填壕车、云梯、井阑、陨雷车……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数以百计。光是推动这些攻城器械的士卒就有数千之众。 最受城头军士瞩目的无疑是冀州军阵中十几座高逾数丈的圆形木制器械。之前的一个月。这可怕的攻城器械虽然真正造成的伤亡并不多。。但是那呼啸的飞石形成的石雨如同在他们心中笼罩上一层阴影。 “吱呀呀。”二百步外的陨雷车率先拉开战争的序幕。随着数十名军壮奋力拉动着陨雷车一头的绳子。数十块几十斤重。西瓜大小的石头呼啸着费上天空。直砸向壕堑后的高墙墙头。上万攻城大军开始对固若金汤的易京城发起了进攻…… “下城躲避。”对付陨雷车。守兵兵显然已经有了经验。随着将校门的一声喝令。外围城墙上的守兵麻利的涌下城头。躲在高达五六丈的城墙之后。只留少数人监视城外东进。如此。陨雷车的功效丧失大半了。 “原來如此。守军近如此狡猾。难怪易京城会如此难攻。”城外。文远远远的看到这一幕。顿时恍然大悟。陨雷车的作用在于远程压制和对守兵士气的打击作用。就如同后世的近代炮兵一样。在正面交战之前。都是要先进行一遍火力准备尽可能的削弱守兵。 可是陨雷车的作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如果一旦攻城部队靠近城头。陨雷车就必须立即停止发射。毕竟在这个年代。还沒有出现控制陨雷车弹道的技术。 果然等到大批的攻城器械靠近城头之后。陨雷车也只能无奈的停止的发射。守兵显然早已习惯了冀州军这种攻城的步奏。陨雷车还沒撤下去。守兵又蜂涌上城头。 望着那高达五六丈的雄伟城墙。文远心里也泛起一阵无力。这么高的城墙。注定已经使得大半攻城器械失去效用。云梯。有多少云梯能有五六丈高。有有多少井阑能有五六丈高。在仰射的情况下。即便是井阑这种攻城利器都无法发挥出足够效力。而且易京要塞寨墙十重。这还只是最外层的城墙而已。越往里。城墙就越高。公孙瓒就住在中心十丈高的高楼里。站在高楼之上整个易京四面都能一览无余。坐拥如此地利。如此也难怪攻城一月伤亡惨重而毫无寸进了…… 激烈的攻城战一直持续到黄昏。在付出不小的代价之后。冀州军才勉强爬上了一道寨墙而已。守兵也不恋战。一见有冀州兵攻上城头。就会且战且退退入到第二道寨墙中去。易京城寨墙之间的间隙不过数十步。根本无法展开兵力。城中防守器械充足。弓矢箭雨、擂木炮石如不要钱一般向外砸去。这种情况下。除非冀州军一直顶着巨大的伤亡一鼓作气攻下易京。否则根本无法在狭窄的区域内站住脚跟。可是要是想一举攻下易京。那付出的惨重代价文远必然无法承受。 见此情状。文远也是一阵无力。摆了摆手道:“鸣金收兵吧。”说罢。拔转马头奔回寨去。 010 只有强攻? “当当当……”清脆的鸣金声中,冀州兵潮水一般向本阵退去,看着远处缓缓退去的张字大纛,公孙瓒仰天狂笑起來,声音尖厉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哈哈哈,张辽小儿,想夺我幽州,哪有那么容易,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幽州,幽州是我的,是我的……” 见主公状若疯癫,身边守城军士难免露出惊惧之意…… “这样不行……从东门北门攻城,便是掉入公孙瓒瓮中,徒损兵力罢了,”回到营寨,文远颇有些着急的一屁股坐在席上,今天他算是领教了,來到这个时代南征北战多年,还从來沒有遇到如此坚固的防御,易京城根本就像一个刺猬嘛,根本无从下口。 赵云等众将也是一阵无语,这一个多月,他们也是绞尽了脑汁,可是依然想不出攻下易城的计谋。 想不出办法,大军也只能将易京团团围困,不知不觉又是一月过去,可是易城就在像坚硬的王八壳子摆在那儿,根本不给你取巧攻下他的机会,文远每日寻思攻城之法不得,看着十几万大军每日耗在这儿消耗粮草甚巨,不禁心急如焚,而城中守兵见朝廷兵马无能为力,畏惧之心稍去。 “再这样拖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了,说不得,只有拼尽全力一战了,明日一早,大军饱食一顿,昼夜不停发起攻击,”这一日,文远召集众将传令道。 这个决定,几乎是文远咬着牙下达的,易城其实并不是攻不下來,只是强攻付出的惨重代价文远不愿承受而已,因为他知道这道命令一旦下去,固然能攻下易京,但也意味着数以万计的冀州军不能回去与家中父母妻小团聚。 孙子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非万不得已,强攻城池是统兵将领最不愿面对的结局,一则久战必定钝兵挫锐,而且消耗巨大,增添负累,文远也是如此想的。 可是历史上仍然不乏惨烈的攻城战例,归其原因,也就是孙子归结的那四个字,万不得已。 文远现在就是这种状况,此时已是六月夏末,王力刚刚传來吕布大败袁术的消息,若是战事再拖三个月就要进入冬季,就将进入冬季,到那时天寒地冻,易京城就更难攻破了,而袁术一旦被曹操等几大诸侯瓜分完毕,文远就不得不为邺都的安危考虑了,毕竟战争都是为了政治的需要而考量的。 “末将遵命,”大将军下令,众将只得遵命下去准备,众将都明白文远的难处,可是想着明天开始就要展开一场旷日持久惨烈无比的攻城战,心情难免会有一些烦闷。 转眼之间,帐中文武便散去大半,唯独小将吕蒙站在帐中,未见离去。 “子明,你既然已经得了军令,为何还不去准备,” 吕蒙虽然此时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是有四五年军伍经验的中军副将,和魏延、陈武各统领两千中军。 就听吕蒙道:“主公,若真要强攻易京,某有一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或许能少折损一些兄弟,” “有好点子你怎么不早说听听,”文远眼前一亮,忙这吕蒙坐下道。 吕蒙挠头憨笑道:“军营里这么多谋士将军,末将也不知道想得对不对……” 文远面容凝肃道:“不论对与不对,总要说出來大家商量一番才知道可不可行,为将者随要思维缜密,却也不能瞻前顾后、当断不断,奉孝教你们兵法时,难道沒有说过这些吗,” 吕蒙躬身拜服道:“主公教训的是,末将知错了,” “说吧,是什么办法,”吕蒙虽年少,文远却很期待他的话,吕蒙、魏延、陈武这几员小将自追随文远,文远就一直命他们跟郭嘉学习韬略兵法,吕蒙虽然长相粗豪,笨嘴拙舌,其实内里却是外宽内细,大智若愚,三人之中,倒是他学的最快最多,连郭嘉都时不时在文远面前夸赞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呢。 “主公,我等可以如此这般……如果能趁其不备,一击奏功,我大军定然能在极短时间把易京拿下,” 文远左思右想,越來越觉着吕蒙的这个办法不错,重重一捶吕蒙的胸膛道:“你小子行啊,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行,就照你说的办了,我把越兮、乌兰古都调给你指挥,再从玄缨卫中抽调五百精锐,这支部队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如一柄利匕,直插在公孙瓒的心窝上,” “末将遵命,”吕蒙得主公如此称赞,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冲文远行了一礼,下去准备去了。 ………… 时隔月余之后,冀州军再次发兵大举攻城,而这一次,冀州军显然是要不计代价拿下易京,一开始,就铺开阵势在东门北门两处方向摆下了两万之众。 麴义率领的并州兵攻打北门,他在阵后摆上三排近千坐席,坐席上使用金银铜等贵重器物,案上摆上猪牛羊三牲,这是郭嘉的主意,仿效军神吴起阴晋之战激励士气的法子,临战调动士卒的积极性。 麴义站在三排坐席旁,面色依然冰冷,他环视着被选作先登的三千精兵,冷喝一声。 “弟兄们,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待会,咱们就要和城里的叛军打上一仗,易京城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我要问一问兄弟们,你们是谁的军队,” 三千骁锐激动的满脸通红,齐声高呼道:“大将军,大将军,” 麴义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道:“你们会被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困难吓倒吗,” “不能,” 麴义亢声道:“很好,我要的就是这股气势,不过咱们可别光说不练,我今天先把话提前撂在这,待会一开始攻城,若无号令,后退者立斩不赦,家小脱出军户,另外杀敌立功者赏,立大功者坐前排,赐钱一千,用金银器皿,立次功者用青铜爵,赐钱五百,无功者坐后排,用陶碗,不赏,听明白了吗,” “明白,” 麴义又道:“好,还有一条,此次乃平定公孙叛逆之最后一战,主公已传下将令,反有功将士家属,免租赋一年,死难将士家属免租赋三年,每年派军中宣慰佐吏携粮米至家中慰问,以示不忘,” “大将军恩等,我等感激涕零,” 麴义道:“主公恩典,尔等当铭刻于心,拿下易京,我在此为尔等庆功请赏,” 众人齐声回应道:“谨遵将军将令,” “好,听我号令,擂鼓攻城,” 011 最漫长的一天 相似的情况在赵云所在的东门同样上演着。激励完士卒。赵云亲到城下鼓舞士气。城头上的箭矢密集如雨。赵云浑然不顾。大声指挥将士蚁附攻城。 有军中大将亲临城下指挥。冀州军气势如虹。还不过午后。攻城军队就一鼓作气攻破第一道城楼。 北门。颜良左手撑着一面牛皮大盾。右手握着一柄缳首刀率先登上二道城楼。就见大盾一顶。在架住几柄砍來刀剑的同时。将一个面目狰狞守兵如同被火车撞上了一样倒飞而出。那军士大声的吼叫瞬间变成凄厉的惨呼。整个人撞在对面一队守兵身上。一阵狼狈倒伏。 颜良如猛虎一般扑入守兵阵中。顿时掀起一片残肢断臂。杀得守兵步步退后。待他清理完周边这段城墙。仰首看时。这道城墙上的守兵几乎已经全数下了城楼。 “狗日的。真他娘的比泥鳅还滑溜。”颜良吐了口唾沫禁不住骂道。紧了紧手中的大盾。果然还不等他喘一口气。对面城墙上密集的箭雨已经笼罩上这道城头。 仗着甲厚。颜良只需要举盾护住头脸要害处。箭支钉在衣甲上盾牌上叮叮作声。他是在麴义攻陷第一道城墙之后顶替上來攻城的。如此可以让麴义所部有口喘息的机会补充阵亡的部众。两军可以轮流发动进攻。 易京城坑爹的防御气得颜良直哼哼。高耸的城墙让许多攻城器具都失去了作用。攻城军士只能靠着数量不多的超长云梯向上冲。数十架井阑车的仰射也只能给攻城部队提供极为有限的元城保护。在冲锋的过程中。每时每刻都要有悍勇的军士被城头上密集扔下的滚木擂石砸死砸伤。大部分攻城将士的伤亡就源于此处。 守城的军士虽然不多。却极为精明。他们并不恋战。一旦见城墙被冀州兵攻下而无法压制。就迅速的退入下一道防线。依靠着高墙的优势再次疯狂的杀伤攻城的冀州兵。 外围的围堑只设有几道狭窄的出入口。越往里深入。攻城器械的作用就越被削弱。少数能跟在冲锋部队之后的弓箭手一旦被盯上。也会受到守兵格外的重点照顾。在这种情况下。蚁附攻城的冀州军只能依靠着身上铠甲阻滞箭雨的攻击。以血肉之躯消耗头顶砸下來的木石。缺乏攻城器具、缺乏远程掩护。由此可以相见士卒的伤亡该有多重了。 不过即便在这种状况之下。沒有人想到退后。战前主将们的训话已经讲得清清楚楚。杀敌立功者重赏。退后者立斩不赦。虽然明知道前进很可能会死也依然义无反顾。赏赐不是最重要的。主公言出必践。每次出战得胜。赏赐都很丰厚。有功将士的赏钱主公一分一毫都未曾克扣。 军法也不是最重要的。是人都害怕死沒错。不过相比战死。但是将士们更在意的还是军户的身份能不能保住。 在张辽治下。军户不仅代表着能分到五十亩开垦的田地。还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编入军户。一家人都能风风光光。受人崇敬、而若是被剥夺了军户。非但官府授予的土地会被沒收。而且不可避免的会被周围的人看不起。背地里戳脊梁骨。 所以几乎所有参与攻城的冀州军都差不多抱着同一个念头。死。不怕。但是绝不能让家里的父母妻小被剥夺军户。受辱蒙羞。 如此密集凶猛的进攻。两个月來几乎是前所未有。守城军士一时间竟被打懵了。天刚擦黑。攻城部队又连破三道城墙。势头之猛连公孙瓒都为之动容。 不过公孙瓒并沒有因此惊慌失措。依着这两个月來几次守城的经验。坚持到天黑。冀州军的攻势多半会结束。因为夜间攻城。视物不清。伤亡必定会更加惨重。公孙瓒不相信。张辽会不计代价强攻这固若金汤的易京城。若张辽真的疯了。到头來会有多少人伤亡。两万。三万。甚至更多。所以即便是拿下了易京。付出的这笔代价张辽也将难以承受。 不过公孙瓒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他依稀看到。最外围城墙上一片火把簇拥之中的一个雄伟身影。一杆三丈高的“张”字大纛树立在城头。 公孙瓒禁不住喃喃自语道:“张辽……他真的疯了。” “进攻。进攻。此次不破易京。誓不罢休。”文远站在易京外围的城墙上。亲临一线鼓舞士众。前方惨重的伤亡也激起了他的血性。既然强攻难以避免。索性就不再像之前那么墨迹。发动全力攻城。 有文远亲临前线鼓舞士气。冀州兵士气更胜。不要命的向前冲。二线的辅兵也沒有闲着。上万辅兵青壮卖力的挥动铁锹锄头扒开厚土夯实的墙头。为后续的攻城器具、和弓弩手开辟道路。 在辅兵的卖力挖掘下。外围城墙终于陆续被挖开一道道缺口。一座座陨雷车在众人的费力推动下向前挪动。 “一刻也不许停。不要怕浪费石头。往战场后方延伸抛射。让守兵也尝尝被石头砸的滋味。”估摸着陨雷车距离战场的距离。文远大声号令。数百颗石头呼啸着飞过争夺激烈的第四道城墙之后守兵的防线当中。激起一阵土石飞溅。惊得城头上守兵的一阵缩首。 “弓箭手快步上前。刀牌手做好保护。快快快。你们的兄弟在前面等着你们的掩护。不要让他们孤军奋斗。” 毕竟吕蒙只是奇兵。能不能收到效果还不一定。能成则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就索性强攻。既然做了。就要把功夫做足。 看见如此冀州军如此架势。公孙瓒再不怀疑文远是不是动真格的了。连忙调集所有的守军抵挡冀州军的疯狂攻城。最后甚至连镇守南门西门的一千军士和三千青壮百姓也一队一队的被陆续调往前线城头。 战斗在惨烈的持续着。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天明。文远面容冰冷的站在城头。他已经在那里站了整整一夜。却还要再继续等待白天的结束…… 012 这就是战争 这个白天,比文远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白天都要漫长,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半空,半天不见移动,文远焦灼的期盼着它能够早一点落下天空,因为每一息之间,就意味着一个或者几个英勇的冀州子弟在高耸的城墙下付出宝贵的生命,从攻城开始到现在,据各营报回來的伤亡统计,至少有六千名将士战死在易京城下,近八千人受伤被抬回寨中,这些伤员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伤残从此退出营伍。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守军的力量也在持续削弱中,他们也同样有伤亡,而且人手远远不及冀州军充足,长时间的防御,公孙瓒军也伤亡了两千多士兵,本來就不多的兵力更显捉襟见肘,而且公孙瓒军不能像冀州军那样能得到轮换,他们只能全员上阵,堆挤在城头。 一个弓箭手能连续拉几次满弓,一个青壮一口气能扔下几块檑木石头,近身拼杀,一个人能在拼尽全力的状况下支持多久。 只要是人,就需要休息,两天一夜无休无止的高强度劳累下來,还要无时无刻不绷紧神经,就算是铁人都难以熬住。 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越來越高峻的城头…… “顶住,都给我上城顶住,从现在开始,不允许后退一步,违令者,立斩不赦,” 公孙瓒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对,冀州军已经连续攻破了五道城墙,守城将士的士气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削弱当中,对于这些,他已经无能为力,他唯一的仰仗就是认为张辽不会不计代价强攻易京城。 现在他连这唯一的仰仗都破碎了,整个人陷入崩溃的癫狂之中,派出手上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抵抗冀州军并非是认为还有获胜的希望,而是以这种歇斯底里的方式來报复上天待他的不公。 “幽州,是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张辽,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绝不,” “张辽,袁绍,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想要取下我的首级,绝不可能,” “……” “主公,怎么了主公,”见公孙瓒状若疯癫,两个忠心的亲卫忙上前询问其故,就见寒光一闪,紧接着是几声惨呼,那两个上前的亲卫不敢相信的捂着伤口倒在血泊之中。 “你们谁也别抢夺走我的幽州,谁也别想取我之首,” 如同疯狂暴走的野兽,公孙瓒在城头上打着圈子,喃喃念叨着,他狰狞的双眼血丝密布,浑身散发出难以控制的狂躁气息,身边军士畏惧的向后退开数步,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盛怒之下公孙瓒的眉头。 “休想……绝不……”好在公孙瓒并沒有继续屠杀部众,在杀了两个亲卫之后,他的神智渐渐回复了些许清明,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踉踉跄跄的走回自己居住的高楼…… “主公……”身后,直到看着公孙瓒走入城楼,长史关靖长大的嘴巴才吃吃出声,他心中暗暗庆幸,刚才看出情形诡异沒有上前搀扶主公,否则的话只怕也会像那两个倒霉的亲卫一样,白白丢了性命。 醒过神來,关靖冷冷的扫了一眼身边部众,呵斥道:“看什么看,刚才主公说的话难道沒挺清楚吗,快把这两具尸首抬走,你……你……还有你,全部下去督促守城,” ………… 入夜了,终于入夜了…… 在经过漫长的煎熬之后,文远终于可以长长的出上一口气,对他和公孙瓒來说同样无比煎熬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这两天一夜不计代价的血腥攻城下來,一万多英勇的冀州兵倒在易京城高耸的城墙之下,从起兵至今,文远还从沒有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可是情势就逼迫文远必须接受这一切,这就是战争。 天色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文远的煎熬即将过去,而公孙瓒的噩梦才刚刚开头。 文远咬着牙冷喝一声:“通知吕蒙,我会在前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今夜三更,准时行动,” 易城的东门和北门,战斗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而西门和南门,却格外的平静,当然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而在地下深处,一场与的时间竞速正紧张的进行。 “弟兄们,在加把劲,今夜三更,一定要挖到易京城中,”一条高不到五尺只容得下两人并行的坑道之中,吕蒙紧张的满头大汗,不停催促着前面挥动铁锹锄头的军壮,实在急的不行,就亲自上去刨上几锄头。 吕蒙是昨天夜里悄悄趁着大军攻城,守军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东北方向的时候,坐船从易水上游顺流而下,悄无声息登上易京西岸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此次來,只带上了文远拨给他指挥的五百玄缨。 五百余人伏在凹下去的河滩上,在夜色的掩护下,城头上的守兵很难看得到这么一小股部队,而吕蒙在寻了河滨一块地势稍高的土坡之后,以此为掩护,开始了一场小心小心再小心的秘密行动行动,,挖地洞。 南门,城池距离易水不到两百步,由于地势狭窄,不宜进攻,公孙瓒在修建壕堑工事的时候,在这一侧只修筑了两重,向外只延伸了百步,也就是说,这里极为靠近易京内城,如果能从这里突破,杀入城中的话,就能仅付出远远低于正面强攻的代价,一举攻破易京。 这条计策的诱惑相当大,吕蒙一提出來,文远只是略作考虑感觉可行就立刻答应,强攻是最不得已的方法,任何能够避免巨大伤亡的方法,文远都会毫不犹豫的试用,哪怕这计谋明显带着巨大的危险性。 洞口外的高坡,距离南门最外围的城墙不过几十步,可以说在这边咳嗽两声,城头守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在脚底下挖地洞,只要脚下有任何的分吹草动,这支偏师就将陷入万劫不复。 这是一场拿上万士卒生命和五百精英所做的豪赌,吕蒙虽只有区区五百人,却全部是身经百战的玄缨铁卫,而且集中了魏延、陈武、越兮、乌兰古这几个武力彪悍的精英,由此可见文远对此次突袭行动有多么重视,而一旦被发现,只要守军略施手段,文远只怕就要欲哭无泪了, 013 吕蒙有大将之风 吕蒙深知这次行动对主公的重要性。他既想尽快挖通地道。又生恐闹出太大的动静。如果正常來说。两百多步的地道顶多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挖通。可是为了稳妥起见。这支尖刀部队硬是被吕蒙捺着在地道里潜伏了一天一夜。而在这一天一夜纠结的挖掘进度当中。年纪轻轻的吕蒙承受的压力无疑最重。 “吕子明。都已经二百六十步了。究竟还要多久。”魏延是最不服气吕蒙的。这一次吕蒙献计总让魏延觉着被抢了风头。 他的意见最多。要不是乌兰古和越兮两个悍将受文远号令绝对服从吕蒙的命令。吕蒙还真未必能压服这五百精兵。 “换俺來。”乌兰古压低着声音。从前面一个面色苍白的玄缨卫手中接过锄头。地道里空气稀薄。动作稍稍剧烈一些。就会缺氧而喘不过气來。他性子耿直。用行动队吕蒙表示了支持。 吕蒙默算了一下距离时辰。凝重点头道:“乌将军。差不多了。向前再挖十步。然后全力向上挖通。” 众人精神一振。越兮也抢过一柄锄头。他和乌兰古都是天生神力。一把锄头使的上下翻飞。就见泥土四溅。二人就像两台小型挖土机一般向前推动。不过盏茶功夫。地道的尽头就被挖开了一道五尺长宽的缺口。 “太卑鄙了。太狡猾了。”乌兰古欣喜低叫。他的汉语依然停留在水准以下的程度。不过这句话却能恰如其分的反映出他的心情。 吕蒙抢先一步挤过乌兰古。从地道口小心的探出头。 四下一片安静。北面不到百步便是易京高高的城头。远处隐隐传來激烈的喊杀声。城上守军为东边的战事忧心。显然沒有注意到城内的异动。沒有想到一头凶兽已经在他们的背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成了。”吕蒙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他轻轻的跳上地面。有依次拉出魏延、越兮、陈武、乌兰古……不过盏茶功夫。已经爬上來上百彪悍玄缨。 “什么人。。”直到此时。守在南门城楼上的公孙瓒兵士才发现了这边的异动。 “敌袭。敌袭……”惊恐的呼叫声划破了天空。紧跟着由远而近传來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 不过此时发现已经晚了。吕蒙瞳孔一缩。回顾众将喝道:“尔等听我号令。依计划而行。” “遵命。”众将齐声应命。各引部卒如天女散花一般电射而出。 “杀。”病黄脸。赤瞳孔生有异象的陈武大吼一声。挥舞长刀冲入围堵过來的守军阵中。大刀开阖。转眼间已杀散迎面而來的百余守卒。 魏延也不甘示弱。一个守兵军侯欺他年幼。抖动着一杆大枪骤马直刺魏延前胸。魏延冷冷一笑。让过长枪。整个人灵猴一般翻上马背。长刀一横。一颗大好头颅噌的飞出。 吕蒙居中指挥。不停传出号令:“四下放火。通知城外主公。” “魏延。率五十军士夺下前方路口。” “陈武。领而是军士清理掉左侧楼上的弓弩。” “……” 两员小将武勇非凡。吕蒙也隐有大将之风。麾下士卒也毫不逊色。三百玄缨卫虽未骑马。不过仍如同三百头出闸猛虎。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其锋。杀的闻警赶來的城中守兵屁滚尿流。 而越兮和乌兰古二人。则带领着另二百名玄缨卫。直杀向城中。那高达十丈的醒目城楼…… 那座高的只能仰望的城楼上。关靖正战战兢兢的躬身垂首侍立。偷眼看着心神不定面容颓丧的主公。 “关靖……”良久。公孙瓒才沙哑出声。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出丝毫往日意气风发的自信。代之是无尽的绝望和惶恐。 “在……”关靖身子抖了一下。声音也跟着有些发抖。两个倒霉亲卫被公孙瓒刺死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饶是关靖对公孙瓒忠心耿耿。也免不了担心主公会不会再次突然暴走。 公孙瓒张了张嘴。半天才出声:“你说我该不该突围出城。” 关靖惊讶道:“主公……难道您以为这易京城守不住了。”不过他隐隐又有些庆幸。至少主公现在的神智还比较清醒。 公孙瓒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守得住吗。城外的可是张辽啊。讨伐董卓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想不到。我这大好的基业竟是葬送在此人手中。” 关靖劝谏道:“主公……弃城突围只是还需三思啊……如今主公麾下将士。皆已经土崩瓦解。唯独这易京近万之众。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这些士卒之所以肯追随将军。皆是因为愿意希望以主公为首。易京城积粟可撑十年。军械辎重用度无忧。主公若能坚持日久。则张辽必退。如此危机自解也。四方之众必定重新投效主公。而如今主公若是舍此而去。失去根基之地。则再无东山再起之日了。” 听了关靖的话。公孙瓒半晌沒有吭声。良久才道:“你先下去吧。我在想想。再想想……” 见公孙瓒又陷入沉思当中。关靖不敢打扰。躬身退后。刚走出门外。突然南面传來一阵激烈的喊杀声。惊的他差一点沒跳下十丈高的城楼。 “发生了什么事。”公孙瓒嚯的一声站起惊问。关靖面色苍白直指向楼下张口结舌发不出一声。 公孙瓒几步走出门外。向南一望。瞳孔一阵收缩。身子一晃。摇摇欲坠差点跌倒在地。 就见南城之中。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无数火头。浓烟滚滚。火势熊熊。无数士卒百姓惊恐失措。奔走逃命。 张辽打进來了。 半晌。公孙瓒才从震惊中醒过神來。悲叫一声:“此天亡我也。”气急攻心之下。竟口喷鲜血。昏厥于地。 “主公。主公……”关靖不禁惊叫出声。公孙瓒昏厥过去。竟不能叫醒。想起刚才自己的建议。不禁愧疚于心。眼看四处熊熊火起。城下一支冀州兵所向披靡直杀奔城楼。关靖牙一咬。心一横。锵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愤然下楼…… 014 虎威中郎将 “事急矣,吾闻君子陷人于危,必同其难,岂可以独生乎,尔等家中父老兄弟皆在城中,且随我杀退敌兵,”下了城楼,冀州军距离城楼只剩下不到百步,关靖挥剑大吼一声,聚拢几十军士,吼叫着杀向那队迎面冲來的冀州兵。 冲來的正是越兮和乌兰古,乌兰古路上夺了匹战马,武艺顿时发挥到十成,就见那一把几十斤重的大板斧在他手上上下翻飞,轻若无物,冲上來阻挡的军士根本无法挡下他一招一式,就被连人带兵器劈成数段。 “拦俺者死,”正杀的兴起,突见又有一队守兵冲來,乌兰古狞笑一声,一马当先冲上,直取其中领头的文士,只一合,就劈飞了关靖的人头。 在绝对实力的差距面前,即便斗志再顽强也沒有用,就如同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两边只是一个碰撞,在一片雪亮的刀光之中,关靖和那几十个血性守兵就被撞的粉身碎骨…… 城东,文远焦急的等待着城内的信号传出,已经过了三更了,城中却还是沒有动静,难道说吕蒙的奇兵被发现了,难道说他们几个遭遇了不测,难道说真的只能付出更大的伤亡强攻下易京城。 就在文远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突然看见城内有火光冲天而起,南城隐隐传來混乱的喊杀声。 “成了,吕蒙这小子,行,”文远大喜,身边同样揪心的郭嘉、徐庶也是一阵喜色难抑。 文远立即沉声喝道:“传我将令,全力攻城,告逾守兵,我冀州军已攻入易京城,弃械投降者可免一死,负隅顽抗之人夷三族,”因为此次攻城付出的惨重代价,文远心里早憋着一肚子戾气,此时终于可以一解心中怒气,二來也可以此立威,震慑宵小之徒。 “遵命,”身边众将沉声应命,赵云、麴义、颜良等人各引部将精兵而出,前线守城的公孙瓒军见城中火起,只道张辽大军确实已攻入城中,又听着攻城兵马呼喊,士气一落千丈,早就惊恐莫名,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据成防守,齐发一声喊,丢掉刀枪争相四散逃命,聪明点的见冀州军杀來,反身跪地而降,脑子转不过圈來的只顾着死命的逃跑,被追上來的冀州军乱枪戳死,之后毫不客气的砍下头颅…… 有了吕蒙在城中放火造势,易京守兵顿时土崩瓦解,文远顺顺利利的策马直入易京,刚入城门,正遇上一路从城南杀过來的吕蒙,一队人满脸满身是血,却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一见文远,吕蒙纳头便拜道。 “好你小子,此一战,天下群雄将莫不闻你吕子明之名,好啊,真是后生可畏啊,”文远种种地一拳砸在吕蒙的胸口,眼中满是喜悦欣慰之情。 可以说如果沒有吕蒙献出的计策,文远势成骑虎之下只能强攻易京,那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冀州军士牺牲,不知有多少冀州百姓失去儿子、丈夫。 吕蒙这一计,挽救了不知多少冀州军士的性命,挽救了不知多少和美家庭。 文远心情激动,沉声喝道:“吕蒙,” “末将在,”吕蒙一抖衣甲拜伏于地,脸上也带着期待和激动,大丈夫生于乱世,谁不想立下不世功名。 “今日你立下大功,封你为虎威中郎将,一万中军日后便交由你统领,五百出战将士重赏千金,日后归你直属,” “多谢……主公,”吕蒙叩首三拜,他的声音中满是颤抖,已经压抑不住内心中的激动。 虎威中郎将,统御着冀州兵五大主力之一的中军一万战兵,这份荣耀,之前只属于赵云、太史慈、颜良、麴义这些成名将领,而如今,五大主力军团主将之中赫然添上了吕蒙,这个今年不过十九岁的小将之名。 这份荣耀,这份功绩,只怕只有武帝时的霍去病才可看比拟了。 周围也是一阵吸气声、赞叹声传出,众将以艳羡的目光,见证一个冉冉将星的诞生,赵云、颜良这些成名的将军、一个个暗下决心,绝不能让吕蒙这个黄毛小子压过一头,魏延、陈武两个小将也是默默盘算,日后绝不能再让吕**领风骚,盖过自己的风头。 “子明,公孙瓒现在何处,”封赏过后,文远自然问起最关心的事情。 吕蒙亢声应道:“启禀主公,公孙瓒就在城中,已被越将军、乌将军困在中央城楼,” 文远点头道:“好,咱们再去会一会这位昔日的幽州霸主,”说罢,领着众将直奔向城中。 一路上,不时可见被押解集中的败兵,押解他们的军士不时打骂出口,死伤了这么多弟兄,如今攻入城内的张辽军一个个恨意熊熊,此时可不会让他们好受。 经过事后统计,此一战攻斩首公孙瓒士卒一万两千余众,俘虏的败兵还不到三千之数,麴义的并州军貌似也染上主将冷血嗜杀的性情,几乎未怎么接受降兵,其余各部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形,若非赵云及时发现屠杀禀告给文远,只怕非但这些降卒被杀的不剩多少,连整个易京都会变成一座死城。 相比少的可怜的降卒,钱粮上的收获令文远惊喜不胜,幽州不愧曾是刘虞治下有着两百余万口的大州,幽州的钱粮几乎都集中于此处,虽然被吕蒙烧掉了一些,可是打开府库,文远仍然收获了粮草二百余万斛,其余其他金银财货,军资器械更是堆积如山,不可计数。 当然文远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他此时最关心的还是公孙瓒现在怎么样了…… 中央城楼,越兮和乌兰古已经是第五次冲击城楼了,每一次都被急促的箭矢射的狼狈而回。 “娘的,这易京外面几层乌龟壳子倒也罢了,连这一座小小的城楼都修的如此坚固,”越兮恨恨的拔掉嵌在甲叶上的一根弩矢,飚出的一道血箭令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015 公孙瓒的末日 “真是太卑鄙了,太狡猾了,你们中原人就是靠着这些坚固的乌龟壳子里取胜,”乌兰古也不比他好上多少,护胸铁片上插着几根箭簇,若是换做以前穿的皮甲,只怕此刻他早就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你倒是学的快,”越兮瞪了一眼乌兰古道,不过眼前的挫折并沒有扑灭他的斗志,跟随主公沙场征战,此时的他正在兴奋的劲头。 乌兰古心有余悸道:“你们中原人的箭太狠了,这么厚的铁甲,都能钻出这么深的凹痕,”说着,给越兮看胸前甲片上的那几道箭痕。 越兮比乌兰古又懂得多一些,道:“那是强弩,奶奶的,至少也有二石以上,要是被射的实在,两分厚的铁板都能穿透,这个公孙瓒,看來压箱底的东西都藏在这座城楼中,” 两个武勇至此的人尚且如此,其余玄缨卫也是差不多情形,这城楼阔不过二十几步,却高十丈,外围环绕壕沟,里面的守兵虽不过百余众,却硬是靠着霸道的强弩,把越兮和乌兰古这两大帐前虎将挡的不能再前进一步。 “公孙瓒,事已至此,你还不快束手就缚,,”二将正束手无策,突听身后一声高喝,只见一人身披金甲,胯骑高头大马在众将簇拥之中疾驰而近,正是文远。 “你自诩易京城固若金汤,如今不还是陷入我手……”文远由远而近直到楼下,扬戟一指高耸的城楼喝道,不用招呼,上千冀州军哗啦啦涌上前來,将占地不大的城楼围的水泄不通。 “张辽,张辽……”公孙瓒愤恨的站在楼墙上,长剑直指文远,可是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一腔怒意化成无尽的绝望,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委顿的坐倒在地…… 见上面半天沒有动静,越兮上前请命道:“主公,公孙老贼负隅顽抗,不如让我带兵强攻,” 文远一摆手止住越兮道:“算了,公孙瓒也是一代豪杰,只因为信任小人,众叛亲离,才落得如此地步,我应该给他一份最起码的尊敬……” “是,主公,末将明白了……”越兮面色肃穆,郑重退后。 “命人围住城楼,若有所需,尽可供应,公孙瓒愿死愿降,都随他去吧……”文远颇有感触的长叹一声,拨马回营。 ………… 城楼上,公孙瓒静静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可是好一会仍不见有人进攻,他低头向下俯望,正看到文远马背上远去的身影。 “张辽,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我公孙瓒好歹也是一方之雄,宁死也不受你这般屈辱,” 他怒气冲冲的提剑进入内室之中,锋利的长剑指向惊恐莫、哭叫求饶的妻儿妇幼…… 半晌之后,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公孙瓒提着滴血的长剑疾奔而出,鲜血顺着长剑滴了一地,身旁的军士骇然向后退开几步…… 公孙瓒狰狞的双目扫了那几个军士一眼,泛起一丝复杂难明的声色,沙哑着声音道:“你们……下楼投降去吧……” 迟疑着,仅存的那些亲兵踉踉跄跄的奔下城楼,公孙瓒看着这些一直坚守到最后的亲兵,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半晌……把身旁一把烧得正旺的松油火炬取在手中…… “主公快看,公孙瓒……引火自焚了,”正行之中,身后突然传來一阵嘈杂声,顺着赵云所指的方向文远回头看去,那座高楼上,一道粗大的黑烟直冲天际,下面是熊熊的大火,将身后的半边天空映的通红。 “主公……”赵云刚要说话,却被文远手势止住。 文远摆了摆手,只是怔怔的望着那冲天的烈焰,至始至终沒有下达救活的命令,这是公孙瓒自己选择的路,既然他选择了不肯屈身于人下的这这条路,文远唯有选择尊重。 就这样,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一代枭雄公孙瓒的一生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 幽州,蓟城南门外。 旌旗猎猎,青州兵排成一列列整齐的长队,浩浩荡荡向南行进。 经过月前的一战,如今公孙瓒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过去,张颌也算顺利完成了扫平青州北方敌对势力的任务,休整数日之后拔营回军,毕竟青州与徐州、兖州相连,张颌不在青州坐镇,文远实在不能安心。 此时的文远骑在马上,亲自送张颌离去,二人并辔而行,文远不时叮咛嘱托,张颌不时点头答应,不经意的落后半个马身。 “隽义,你此次返回青州之后,加紧操练新增补的一万战兵,此次叫剿灭公孙瓒虽接触了青州北顾之忧,日后青州便却仍当是我河北的前线之地,时刻不可疏忽大意,” 张颌呵呵一笑道:“主公放心,末将理会的,只是如今青州北患已解,三万军马守住青州绰绰有余,已无须增添兵力,莫非……”说到这,张颌语气一顿,显然从文远话语中听出了什么隐藏的东西。 文远嘿嘿神秘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你有这个心理准备也好,具体计划我现在不好告诉你,不过你回到青州之后,派人严密监视徐兖二州的动向,做好万全准备……” 张颌点头应道:“末将记下了,主公保重,末将就此别过了,” 文远点了点头,驻马不行,目送张颌领兵远去。 平定了公孙瓒,文远领大军重回幽州治所蓟县,张颌则辞别文远领青州兵团返回青州驻地,虽然走了这一路人马,不过蓟县城外依然兵马云集,连营二十余里,合共十余万人。 这其中除了文远的十万大军,还有阎柔、刘和、鲜于辅的两万多部众,以及乌桓峭王苏仆延的七千多轻骑。 公孙瓒势力的轰然倒塌,使得幽州上层统治阶层出现了巨大的权利真空,现在是收割胜利果实的时刻,各方势力汇聚在蓟县,就是想从文远这里分得一份丰厚的利益。 剿灭公孙瓒,冀州军的功劳无疑是占了大头,不过其余各方势力的功劳也是有目共睹的,刘和、阎柔、鲜于辅、苏仆延这些因利纠合在一起的小势力都相当期待,自己能获取究竟多大的利益, 016 切蛋糕 文远在分割利益方面显得很大度,既然这些势力是因为反对公孙瓒而拥护刘和上位,文远并不介意封给刘和一个幽州刺史的虚位,反正这个时候,刺史只具有监察一州之事的职权,对军队的影响力仅只限于州治而已。 对刘和被任命为幽州刺史,阎柔等人都沒有任何异议,毕竟他们起兵时喊得口号就是为刘虞报仇,扶刘和上位,不过他们真实的目的未必就能像口号喊得那么大义凛然,不能忍受公孙瓒的铁腕统治才是更深层的原因。 所以别看他们口号喊得大义凛然,最终掩藏的还是**裸的利益。 至于刘和,因为文远的强势出现,阎柔等人对他已经不怎么关心,作为各方势力的领头人最关心的还是如何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智平庸,沒有半点根基的刘和显然提不起阎柔他们的兴趣,他们此时更迫切的希望能抱紧文远的粗腿。 大将军,巨鹿侯,雄踞四州,麾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文远都要比刘和更值得众人追随,由此可以想见,众人对文远究竟是如何的大献殷勤了。 对于愿意投靠自己的人,文远当然是热烈欢迎的,况且有阎柔、鲜于辅等人的带头,幽州才俊必定会跟风追随。 举荐阎柔、鲜于辅、鲜于银的表章随着表奏刘和的一同送入邺都交由天子御批,阎柔被文远举荐为护乌桓校尉,鲜于辅为渔阳太守、鲜于银为上谷太守,齐周为涿郡太守,辽西、代郡、右北平、辽东则另有文远选拔官吏担任,文远初据幽州,就将这相当于幽州一半地盘的三郡划拨给刚刚投靠之人,如此大方的上次也让这些阎柔对文远更加倾心。 当然文远也不是一无所求的慈善家,有权调动一州兵马的幽州都督之位文远是志在必得的,他早已经将这个位置留给在二线管理辅兵多年的副军中郎将郝昭,接替他的人选文远也已经早有定计,就是被郭嘉说服归降的于禁。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投入文远帐下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年有余,当初听说于禁归降,文远禁不住一阵欣喜,不过于禁虽投入文远帐下,却私下找过文远说不愿与旧主曹操为敌,因此在给他安排职位的问題上,文远也是头疼的很。 做为历史上的五子良将之一,于禁带兵打仗的本事自然是不用说的,他若是愿意尽心为文远效力,做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完全沒有问題,不过君子不强人所难,既然于禁顾念旧主恩义,文远也只能给他找个闲职让他暂时担任。 此次郝昭被文远调任幽州,总领辅兵的职位出缺,恰巧给于禁腾出來一个很好的职位,要知道于禁练兵可是杠杠的,文远很是期待日后冀州军在下曲阳军制的框架下被于禁训练的如何精锐。 郝昭这次独领一军,大军驻地就设在离蓟县不远的易京要塞内,有这样一支兵马钉在刘和、鲜于辅等人的腹心,他们就算是有异心也要掂量掂量有沒有对抗文远的能力。 不能忽视的还有乌桓峭王苏仆延的问題,这家伙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般每天都围在文远身边,请求文远能大开互市,直到文远告诉他已经通知甄俨着手准备互市他才屁颠屁颠的离去,文远还命人刻印了辽东乌桓单于的金印赏赐给他,更是让苏仆延对文远感激的死心塌地。 一番利益分割之后,各方势力都心满意足的离开蓟县,赵云、吕蒙带兵平定辽西、右北平等地,张颌和麴义也各自准备返回各自的驻地。 而文远则亲自坐镇幽州,征辟人才,指挥麾下官吏梳理幽州事宜。 而自文远驻节幽州之后,每天前來幽州府邸拜访文远的幽州豪强士绅几乎把幽州府的门槛踏破,这其中,最让文远重视的当属几位乌桓大人…… 幽州蓟县,大将军临时府邸内,这一日迎來了几位身穿异族服饰的客人。 “楼班拜见汉大将军,我等听说大将军前來剿灭反贼公孙瓒,平定幽州,特略备薄礼向大人贺喜,”如今虽是九月,正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这些乌桓人却早早穿上了厚厚的毛皮衣,与周围人两件单衣显得格格不趁。 文远从阎柔手上接过礼单,只是看了一眼,瞳孔就一阵收缩,辽东老参十株,鹿茸十对,明珠一斗,战马一千匹,这些乌桓人送來的礼物实在够大气。 不说那些珠宝药材,光是这些战马放在中原就价值数千金,记得文远初据冀州时,拥兵三十余万,手上战马不过数千匹,大多还都是和于夫罗一战缴获而來的,文远甚至根本舍不得去购买马匹,而如今占据的盛产战马的幽并二州,士卒总量增加的虽然不多,可是骑兵数量却急速膨胀,在相继吞并张燕和公孙瓒之后,文远如今差不多已经有马近四万骑。 也就鲜卑、乌桓、匈奴这些异族产马,对这几百上千匹马根本不大在意,若是换做中原,只怕有的一郡都凑不出一千骑兵。 而当先拜见文远的乌桓人叫楼班,看着不过二十上下,又沒有自报身份,顿时又是令文远一阵诧异,要知道他身后个个可都是幽州乌桓部卒中有头有脸的人,他如何能居于首位。 楼班左手边的那个,是上谷乌桓大人难楼的长子呼韩年,他父亲难楼是上谷一带乌桓人的首领,治下有乌桓部族九千余落,要聚集数万乌桓铁骑可谓是轻而易举,幽州乌桓各部之中,若单论一个部落,以难楼的实力稳居第一。 难楼因为年纪大了,只是派出嫡子前來拜见文远,却因为部落势力强横,能毫不客气的站在楼班身侧位置。 不过上谷乌桓虽强,幽州辽东、辽西、右北平三郡乌桓的联盟也同样不可小觑。 楼班右手便是右北平乌桓大人乌延,统领着八百余落乌桓部众,自称乌桓汗鲁王,加上之前的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幽州三郡乌桓的大人文远已经见过了两位,唯独只缺辽西乌桓首领蹋顿,幽州的乌桓族人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十万人,几乎占据了此时幽州人口的五分之一。 见文远有些惊讶,阎柔在一旁附耳低声道:“主公,此人是前任乌桓丘力居之子……” 017 醉翁之意 “原來是前任大单于之子。请坐。请坐……”文远这才恍然大悟。肃手请楼班坐在左手第一位。 说來楼班的身份可不简单。他出身辽西乌桓。是前任乌桓单于丘力居的嫡子。只因为丘力居死时其尚年幼。乌桓首领的位子才让丘力居的侄子蹋顿代替。 三郡乌桓的整体实力还是要压过上谷乌桓一头的。这也难怪呼韩年肯居于楼班身侧。 听了身边阎柔大略的介绍。文远这才了解了一些楼班的底细。不过心里仍是有些犹疑。文远仔细一番打量。这楼班身份尊贵。长得很是英俊。谈吐不似一般野蛮的乌桓人。更难得的是虽然不过年纪轻轻。却看上去很是精明干练。言语之间甚得呼韩年和乌延的推许。 不过还是不对啊。三郡乌桓比上谷乌桓强跟楼班有什么关系。楼班不过是前任单于之子。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实权地位。何以两位乌桓部卒中手握实权的头面人物会对楼班如此恭谨。 “几位大人此次联袂前來。不知有何何贵干。”请这几位乌桓首领依次序而坐。奉上茶水。一番客套之后。文远自然问起楼班他们此行來意。 如果说是纯粹礼貌性的拜见。楼班他们分处三郡。不大可能这么巧凑得这么齐。之前一番言语交流。文远隐约觉着三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有求自己。 三人眼色一阵交流。楼班起身拱手道:“不敢欺瞒大将军。我等听说大将军已经允准和苏仆延互市。想请大将军也给我等部众一个机会……” 原來三人此次联袂前來拜访文远。是不知从哪里得到汉庭与苏仆延互市的消息。希望文远能给他们走走后门。也能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这些人本來沒有起兵帮助刘和对抗公孙瓒。不过却送來了如此厚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乌桓人向自己示好。文远当然不会冷脸拒绝别人的好心。更何况有通商对自己來说。本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文远眯眼笑道:“原來是这件事。好说好说。乌桓既然居住在我幽州境内。便是我大汉的子民。这点小小的要求。我自然是应当满足的。何况互市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嘛……” 楼班拜谢道:“大将军果然是个爽快人。楼班沒什么好说的。以后只要是用得着我乌桓部族的地方。我等一定效力。” 文远深深地看了楼班一眼。总觉着这个楼班说起话來有些过于自信。好像是整个幽州乌桓他都能一人做主似的。颇让文远有些纳闷。 阎柔就在身边。他熟悉乌桓之事。应该知道其中原因。只是爱是在沒有机会细问。只能等宴请完三位乌桓大人之后才能找机会询问。 文远既然受了幽州乌桓那么重的礼。文远当然要好好招待楼班他们。当下命人摆下盛筵请三人宴饮。 深夜。文远刚刚命人送三位乌桓贵客回馆驿歇息。就把阎柔唤入内堂。他实在想知道这个楼班的底细。 “子昂。今天我一直有个疑问。这个楼班虽然是前任单于丘力居之子。不过却沒有什么兵马权势。连现在辽西乌桓大人的位置都不属于他。可他为何言语之间如此笃定。乌延和呼韩年为何会如此推崇一人……” “主公你有所不知。情况是这样的……”阎柔自从接受文远赐字之后。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幽州投靠文远的文武官吏中就属他对文远最是贴心。如今已经俨然以大将军的嫡系自居。 原來当初丘力居颇有勇略。曾经统一了三郡十几万乌桓人。只是他死之后。嫡子楼班因为年幼。而被蹋顿夺去了辽西乌桓大人的位置。 蹋顿也不是个善茬。被族中人称颂有匈奴冒顿单于之风。辽西大多乌桓部落皆愿追随此人。而蹋顿也不负众望。沿着叔叔丘力居的足迹以武力再一次统和了三郡。治下乌桓有十几万口。与上谷乌桓大人难楼分庭抗礼。 近些年來难楼渐渐年迈。已不复年轻时的武勇。而蹋顿频频向上谷乌桓蚕食紧逼扩充势力。这就是幽州乌桓如今的现状。至于楼班。因为并不太出名。阎柔对他的了解并不深。至于此次他为何会上谷乌桓、右北平乌桓的人在一起。阎柔就更不得而知了。 文远低头思忖好一阵子。总觉着其中隐藏着一些不为所知的东西。遂道:“子昂。你对乌桓比较熟悉。派人去打探一下这个楼班的底细。这几日先把他们安排在馆驿歇息。我总觉得他们三人前來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秘密。” 送走阎柔。文远又是一番思忖。好半晌才喃喃道:“还有三个月。这次一定要在年前赶回去……”说罢。深邃的目光仿佛越过数百里的距离回到邺郡…… 就在文远和阎柔密谈的时候。馆驿内。三个乌桓大人也聚在了一起。 “楼班。你刚才为啥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跟张辽明说咱们此來的目的。互市对咱们乌桓各部很重要不假。可是和咱们商议的事情比起來。简直不值一提。” “呼韩年。饭咬一口一口吃嘛。心急很可能会坏事的。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在此之前我必须摸清楚张辽的心意。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他吐露实情的。” “可是咱们送了一千匹良马。就只为了求张辽开通互市。你以为张辽会相信。”呼韩年道。不比匈奴。迁入幽州的乌桓各部虽然还保持着大部分草原民族的生活习性。却也有不少和汉人杂居在一起。互市对他们的诱惑远要比匈奴低。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到附近汉人的城镇买卖东西。而不像匈奴那般令汉庭忌讳。 究其原因。其一乌桓不大。不足以对大汉造成太大的危机。其二。乌桓同样曾是受匈奴压迫东迁的民族。和汉人曾经可算是有着同样的命运。其三。内迁的乌桓对大汉的贡献还是被认可了的。内前乌桓经常会帮助汉庭抵挡塞外游牧民族的入侵。 楼班沉吟道:“我还有的选择吗。我需要他这个汉庭大将军的支持。如果他能助我夺回本属于我的辽西首领之位。不要说是一千匹战马。就是一万匹我也在所不惜。” 呼韩年傲然道:“就怕他收了东西。不替咱们出力。要知道汉人可是出了名的狡猾的很。其实以俺们上谷乌桓的势力。加上右北平和辽东两家一起。还能制不住蹋顿。” 楼班作色道:“是。你说的沒错。可是如果争斗起來。咱们乌桓会死多少人。就算我得到了辽西乌桓首领的位子。我也成了咱们乌桓部族的千古罪人。” 一直沒吭声的乌延此时终于站出來。冲呼韩年使了个眼色。道:“呼韩年。其实楼班说的沒错。咱们乌桓勇士岂能自相残杀。听他的。能不和蹋顿撕破脸是最好。让他乖乖的让出单于之位。这样对你我都好…… 呼韩年琢磨着乌延话中的意思。猛然醒悟。拍了拍脑门不再吭声。两人又听楼班滔滔不绝一番高谈阔论。直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018 蹋顿的反应 辽西。柳城。 柳城西汉始置。隶属于辽西郡。自从乌桓南迁开始学习中原种植农业之后。柳城就渐渐成了乌桓人的聚居地。是辽西乌桓的大本营。三郡乌桓单于蹋顿的庭帐就设在此地。 蹋顿。本是前任单于丘力居的侄子。因为丘力居嫡子楼班当时尚且年幼。而蹋顿又素有武略。便由他继承了乌桓单于之位。这一年。蹋顿刚刚二十四岁。 坐上了单于之后。蹋顿确实展示出了过人的才华。在他带领下。三郡乌桓北抗鲜卑。东抵公孙度。向南和刘虞、袁绍建立了不错的关系。经常帮助袁绍从后面牵制公孙瓒军。 在他的带领下。三郡乌桓从灵帝末年张举张纯的反叛的衰败中很快重新崛起。成为一支令公孙瓒为之头疼的强悍势力。 此时的蹋顿正在犹豫。该不该派人前去向文远贺喜。对一向主张以铁腕手段对付异族的公孙瓒。蹋顿谈不上有半点好感。按说文远消灭了公孙瓒。蹋顿应该心存感激。不过因为和袁绍有一段很不错的交情。袁绍又是文远逼杀的。对于文远。蹋顿总觉着心里有一个坎迈不过去。 做为游牧民族的汉子。蹋顿很讲义气。不过讲义气有时也是要看情况的。据说这个击败公孙瓒的汉朝大将军麾下有十几万的精锐大军。连南匈奴都对他俯首帖耳。三郡乌桓加在一起也不过数万骑。如何能与之相抗拒。 而且下面探马传來的消息让蹋顿不得不选择为自己的未來考虑。 “大单于。楼班最近不在部落里。据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说他和苏仆延秘密去了蓟县拜见汉朝來的大将军。” 听了手下的回报。蹋顿愤恨的道:“这个楼班。总是这么不安稳。” 提起楼班。蹋顿就一肚子火气。这些年。他可谓是为了乌桓尽心尽力。所做的成绩是所有乌桓人有目共睹的。可就是这样。仍有别有用心的人希望他能把单于之位让给楼班。理由就是楼班是前任单于丘力居的亲子。而自己。不过是单于的从子而已。 蹋顿很清楚那些人的险恶用心。难楼是不愿意看到三郡乌桓坐大。把上谷乌桓的风头盖过去。右北平乌延还有辽东苏仆延则是希望与辽西平起平坐。以后不受自己的节制。而偏偏楼班也是有野心之人。自从得到这些人的支持之后。也开始对单于之位心生觊觎。 凭什么。我蹋顿做的哪一点不好。就因为不是前任单于的嫡亲。就要把单于之位让出去。 所以一听说楼班秘密出帐。并且很有可能前去拜会汉朝大将军的消息之后。蹋顿再也坐不住了。一拳砸在面前的几案上。吓的前來报讯之人身体剧震。 手下心腹一旁谏道:“大单于。咱们怎么办。要是楼班得到了张辽的支持。单于大人的位置。只怕是……” 蹋顿心里也是一阵剧颤。事已至此。蹋顿也只能违背先求自保以为稳妥。哪还顾得上心里愿不愿意。立即命人准备厚礼前去拜会文远。对楼班的胡闹更是愤恨不已。 既然是希望得到汉朝大将军的支持。蹋顿自然精心挑拣了拿得出的厚礼。装成十几大车。还有数百匹良马。交由手下心腹大将那都引五百骑护卫。 临行。蹋顿拍着那都的肩膀道:“那都。此次去拜见汉朝大将军。一定要替我拆穿楼班的诡计。一定不能让汉朝的大将军倒到他那一边去。” 大将那都拍着胸脯道:“单于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办的妥妥的。” 楼班不放心的叮嘱道:“那都。楼班那小子狡猾的很。一路上行军谨慎。你一定要小心别中了他和乌延的诡计。” 那都躬身离去。领着五百精骑押送着车队一路向西去了。而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当夜。一骑快马星夜向西驰去…… 那都领着五百乌桓骑兵押送着车队晓行夜宿一路向西。因为车辆沉重。虽然有马大队每日也不过能行七八十里。由于统治辽西、右北平的公孙瓒在易京被杀。这些地面上已经陷入无政府状态。乱兵四处抢掠汉民。 不过乱兵对这些乌桓人可是不敢乱动脑筋的。毕竟他们还是忌惮乌桓单于蹋顿的势力。看到这么一大队骑兵过境。公孙瓒的残兵纷纷退避。那都一路上几乎沒有碰上什么活动手脚的机会。几波不开眼的残兵贼匪就被他手下精悍的乌桓骑兵击溃。 如此一路相安无事走了三四天。那都终于出了辽西到了右北平的境内。 公孙瓒曾被封为右北平太守。右北平可说是公孙瓒的发迹之地。听说朝廷派出的大将赵云正攻打右北平甚急。那都不敢怠慢。早早的派人打听了主战场的位置。也好带车队从旁边绕过去。 公孙瓒的败兵那都倒不怕。前几次遇上。不过是给枯燥的押送旅程中增添一些乐趣而已。倒是听说这次汉朝大将军派來的军队。据说打仗厉害的很。 为了躲开大道上的战场。那都只能选择走荒僻小道。一路上。那都不免多提了几分小心。 这一日。那都正驱马而行。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嘈杂声传來。那都心里一咯噔。抬头看时才松了一口气。只见前面百十步外的道口突然涌出一窝乱兵。看着衣衫褴褛。兵甲不齐。人数大约在三五百人。一看就知道又是公孙瓒麾下那一股占山为王的残军。 那都几次都沒捞着出手。早就心痒难耐。这次不等手下人冲上。一马当先而出道:“前面的人听着。我乃是乌桓单于蹋顿麾下大将那都。就凭你们这些败兵杂鱼。也敢拦住我的去路。识相的还不快让开道路。让我们过去。” 那都连喊数声。对面那股匪兵仍不为所动。那都嘴角泛起一抹狞笑。喝道:“尔等既然不知死活。儿郎们随我冲锋。”说罢。令副手分出二百骑守护车仗。自领三百轻骑斜斜的冲向匪兵左翼阵脚处。 019 半途中计 乌桓人精于骑射,骑兵的战术以远射为主,辅以近战冲锋,一般遇敌,先是以骑射射溃敌兵阵脚,再发力强攻,这样一套战术灵活繁复,远则射,近则攻,如遇情势不妙,就及时退出,凭借着这样一套灵活多变的战法,乌桓军队即便战败也只是溃退,很少会出现大批士卒伤亡的情况,除非是遇上数量远超过他们的轻骑兵,或者是在极不利于骑兵的狭窄地形,才有机会围歼灵活如泥鳅的乌桓骑兵。 眼下的地势虽然崎岖不平,对骑兵略有不利,不过眼下这伙匪兵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有击败自己三百轻骑的实力,因此那都放心大胆的领着轻骑发起了进攻。 “儿郎们,让这些汉人知道咱们大乌桓的骁勇,”那都一马当先在前大吼道,眼看着着冲进百步,那都在马背上呼哨一声,一拽马头,整个人向左侧转向,犹如划出一道美妙的圆弧,平行着交错过挡住路口的匪兵,他的身后不到三步的距离,第二排骑士也紧跟在他的身后转向,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三百乌桓亲骑就如同一个整体,动作整齐划一,看上去非但不觉的混乱,反倒会令人生出赏心悦目之感。 不过这在旁人看來充满美感充满艺术性的动作对于堵在道口上的那支匪兵却截然不同,那轰鸣的铁蹄狠狠地敲打着地面如同鼓槌敲打在他们心中,就如同死神向他们伸出召唤之手。 “看我大乌桓铁骑的奔射之威,”那都顶在最前面,就听他狞笑着吼叫一声,身后三百乌桓儿郎开始了精彩的表演,就见他们手中箭矢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射向对面匪兵仓惶布成的防御阵势当中,一时之间不时有凄厉的惨叫闷哼声从中传出,。 这些乌桓骑士都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弓马娴熟,有的甚至能左右开弓,他们射出的箭刁钻狠辣,而且丝毫不影响战马的高速移动。 反观匪兵,他们虽然也熟知乌桓骑兵的战术,一早就占住狭窄道口,派出了整排的刀盾手和弓弩兵,可是和乌桓骑兵 ,高下胜负已经分出,就见那些乌桓骑士时而镫里藏身,时而侧身躲箭,一个个把精湛的骑术发挥到淋漓尽致,虽也不断有骑兵中箭落马,不过总体上说乌桓一方却是稳占上风。 如此几个來回过去,道口匪兵已经被射死射伤百余众,阵脚已经开始散乱,那都见此情状,狂笑道:“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汉人,竟然敢挡住我的去路,以前公孙瓒在时或许我乌桓还有些忌惮,如今公孙瓒已经被汉朝來的大将军所杀,我还有何惧,” 那都的狂笑嘹亮刺耳,直传出极远,一字不落的落入两百步外一处山坡上的白马少年将军耳中。 只见那白马少年将军二十余岁,嘴边两抹短须,生的颇为英俊,他一身银甲,手提一柄镔铁槊,身后旗手扛着一杆大旗,上面用银线绣着两个大字,,“公孙,” 白马将军身后,埋伏在山丘后的军士数以千计,其中不仅有穿着汉军服制的士兵,还有不少穿着异族服饰,骑马挎弓,竟是乌桓人。 这是怎么回事,汉人和乌桓人,居然连结在一起,一起伏击这支蹋顿的车队,。 “那都……你欺我公孙家太甚,”就见了那少年将军听到那都的狂妄话语,气的咬牙切齿道。 公孙续就要骤马冲出,却被一身穿乌桓服饰的矮壮汉子拦住,作色道:“公孙少将军,你是答应过我家大人的,俺送你这些财货,你帮俺围杀那都,不放走一人,身为公孙将军之子,你岂能言而无信,” 那白马将军皱眉怒道:“我这怎么是言而无信,我这不正是要去杀了那都,履行诺言吗,滚开,我公孙续几时沦落到要受你这无名小卒的要挟,”说罢,槊尖一指,就要指挥麾下幽州铁骑冲下坡去。 见白马小将不听阻拦,那乌桓汉子急叫道:“公孙续,你个无信小人,你们辽西公孙一家都无信无义,难怪会败在汉朝大将军张辽的手里,你敢去就尽管去吧,不要怪我挥军和那都前后夹击,” 小将闻言虎躯一震,狠狠的勒住马势,几次想冲上前,终因估计太多听了下來,只是望向身后那乌桓汉子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之意。 这白马小将正是公孙瓒之子公孙续,公孙瓒素來疼爱他,易京被围前就令他回右北平、辽西二郡整合兵马,回援易京,不想公孙续回到辽西刚刚收拢了万余军士,就听到父亲兵败身亡的噩耗,公孙续大怒,领所部兵杀來,欲为其父报仇。 此时文远已经平定了渔阳以西的大半个幽州,命令赵云、颜良分兵去取右北平和辽西。 公孙续行军路上正遇上赵云的兵马,他如何会是赵云的对手,两下一交兵,公孙续大败亏输,兵无战心,被赵云一路掩杀三十余里,粮草辎重尽皆丢弃,万余军士只逃回來三千余人。 复仇受挫,公孙续正意懒心灰,兵员日散无路可去,恰在此时,一支右北平乌桓骑兵找上了自己,为首一人自称是丘力居之子楼班的手下,请其联手对付押送车队的那都,事成之后非但车队的财货马匹全部归公孙续所有,那人还承诺送给公孙续一批粮草军械资助其东山再起。 此时的公孙续可说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如果得不到乌桓人答应的这批辎重,手底下这么点兵马要不了几天就会散尽,可以说他公孙续的命脉就掌握在身边这个乌桓人的手里,他只能认命听从这个乌桓人的指挥。 只有发牢骚还是他所能保有的权利,就听公孙续嘟嘟囔囔道:“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可别忘了,那下面战场上死的可都是我的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那挡住道口的数百匪兵已经支持不住开始溃退,那都的三百骑已经停止射箭,开始挥舞长矛冲入敌阵,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就伤亡二百余人。 见桀骜的公孙续终于驯服下來,那乌桓头人对公孙续所说的根本不以为意,嘿嘿一笑道:“不用着急,等那都进了伏击圈在动手,我要把那都一网打尽,决不能放一个人逃出去,” 山道上,那都正畅快的杀戮这,死在他手上的汉军已经有十几个人,此时他还浑然不知,一张死亡的大网正向着他和麾下这五百蹋顿的轻骑笼罩过去, 020 栽赃嫁祸之计 事实上楼班、乌延这几人早就防着蹋顿有这么一手,派出去求见张辽的使者刚刚从出了辽西郡的领地,就被楼班早就安排好的伏兵堵截在要道上,文远还道是蹋顿倨傲不肯前來降服,实际上连蹋顿本人都被瞒在鼓里…… 乌桓骑兵戏谑的屠杀着逃散的汉军,此时他们已经把这场战斗当成一场游戏,他们在汉军身后赶鸭子一般的驱赶着,欢叫着,呼哨着,不时三五成群的冲入汉军阵中截下几个败兵,如同猫戏老鼠一般虐杀至死,被围住的汉人军士嘶厉哭叫着,可是他们在团团围困之下的反抗根本就是徒劳的,绝望的号叫声更是让跑在前面的败兵只恨爹妈未多生出两条腿。 “哈哈哈,痛快,公孙瓒,你如果在天有灵就好好看看,这些就是你的部众,枉你一世英名,死了竟然留下的是这么一群窝囊废,”那都兴奋的嚎叫着,丝毫沒有注意到道路越來越狭窄、地形越來越崎岖,三百铁骑渐渐的已经被引入一片起伏不平的丘陵之内。 突然,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那都往四下看去,只见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数以千计的步骑,漫山遍野的掩杀过來,这其中有汉人,也有乌桓人,其中更有一个少年将军骤马挺槊直取自己。 “糟糕了,中计了,”遭逢此变,刚才还一心玩耍的乌桓骑兵一阵大乱,那都一扫四周狭窄崎岖的地形,哪里还不知中了埋伏,如今前后道路都被封住,两侧山坡上有挤满了张弓搭箭的汉军士兵,那都一颗心顿时沉入了冰窖,只怕这一次就是插翅也难飞出…… 一个时辰之后,原本一片枯黄的山谷之中满目尽是触目惊心的腥红,山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那都这支辽西乌桓骑兵和公孙续部卒的尸体,至于右北平乌桓骑兵的尸体则已经被清理一空。 公孙续此时就站在那都的尸体旁,狠狠叫道:“侮辱我公孙家族,就是这个下场,张辽,你等着,日后我一定找你报仇,”公孙续一边说,一边还马槊挺动,生生在那都尸体上捅出十几个透明窟窿。 “哼,打不过张辽,就只会对着一具尸体逞能,公孙瓒的儿子,就这副德性,”那乌桓头人不屑的冷哼一声,他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催促道:“公孙续,不要再在这耽搁了,后面护送车队的二百骑兵就交给你应付了,” 公孙续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嘟囔,不过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公孙续悻悻的瞪了那乌桓头人一眼,领着部众离开了。 见公孙续走远,那乌桓头人招來几个部下,道:“你立刻赶回辽西散播消息,就说那都中了大汉朝廷军队的埋伏,袭击的人应该是汉大将军张辽的军队……” 几个骑士诺诺答应,扬鞭策马向北而行,那乌桓头人命人精心的布置了一番战场,把那些死去的汉人军士身上的幽州军服剥去,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火红色汉军服,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领着右北平乌桓的精兵扬长而去了…… 右北平无名山谷中发生的这一幕,文远并不知悉,他只道是蹋顿桀骜,始终不见蹋顿前來拜见自己,等到赵云派人來报发现了右北平山谷中的那个战场,已经是十多天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文远现在也沒时间管这些事情,阎柔派出去打探楼班底细的人一直未归,并州边郡传來的急报就让文远一阵心神巨震,这段时间文远也只能以处理紧急公务暂时不便接见为由,把楼板、乌延、呼韩年晾在馆驿里。 急报上说,鲜卑游骑置鞬落罗部分数十股入侵并州边郡,人数逾数千骑,侵掠人丁上千口,钱粮财货不可胜计。 鲜卑,想不到会挑在这个时候搅扰边郡。 鲜卑,是此时雄踞北方草原的强大游牧民族,曾经和乌桓一样也在大匈奴的压迫下苟延残喘,直到匈奴分裂成南北二部,实力大减,鲜卑才获得喘息壮大的机会,尤其是东汉与南匈奴对北匈奴发动了一场致命打击之后,北匈奴西迁,鲜卑尘世占据北匈奴留下的空白区域,留在漠北的匈奴十余万户并入鲜卑,鲜卑自此开始强盛起來,甚至开始反噬曾经依附过的东汉朝廷。 尤其是汉末桓灵年间,鲜卑出现了一位智勇双全的首领檀石槐,他收拢中原难民,学习汉人制度,学习制造兵器,鲜卑的势力更是极具壮大,鲜卑各部在他手中被整合在一起,檀石槐同意各部后,建牙帐于弹汗山,鲜卑自此一举走上了最巅峰的境地,随后,檀石槐北拒丁零,东败扶余,西击乌孙,南扰汉边,尽据匈奴谷地,建立起一个阿尔泰山、阴山以北,大兴安岭以西北至贝加尔湖的庞大军事联盟,草原各部莫不俯首称臣,有史料称“拥兵十万,较匈奴尤盛”就形象的体现出鲜卑的强大。 只可惜就在鲜卑一族最巅峰的时刻,一代天骄檀石槐突然薨逝,其子和连即位,和连的才能远不及其父,性喜贪淫,本來鲜卑各部并不牢固的军事联盟就依靠檀石槐的个人魅力维系,檀石槐一死,各部纷纷反叛,不听和连的命令各自为政,一个连大汉朝廷都为之恐惧的庞大政权就这样轰然崩塌,实在令后世之人惋惜。 不过分裂开來的鲜卑各部势力仍不可小觑,就如此次入境掠夺的鲜卑军队属于西部大人置鞬落罗的部众,置鞬落罗有族众四千余落,轻骑万余人,是鲜卑西部最有势力的大部之一。 除了他以外,还有日律推演,宴荔游等几位大人,邻近并州境界的鲜卑部落兵马夹在一起差不多有三万余骑。 相比之下并州边境线绵延近千里,虽有长城依托,不过依靠麴义的三万并州兵团仍然是捉襟见肘,把并州南匈奴部族组织起來才算布置起稳妥的防线,堪堪挡住鲜卑人的入侵。 可是因为攻打幽州的需要,文远从并州北线抽调了麴义的一大半兵力,并州防线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空隙,想不到鲜卑人竟然会趁此契机,袭掠并州之地。 并州有变,负有守土之责的麴义不敢再在幽州久待,星夜就要赶回并州防地,临行前文远不免又将麴义叫到身边叮咛一阵,此外文远还从军中分出五千人同行,令蒋义渠镇守代郡,以保持幽并之间的联系, 021 楼班其人 辽西。柳城。 “你说什么。你说现在底下人传言派去蓟县的骑队被张辽的军队袭击。”收到手下人报上來的消息。蹋顿大吃一惊。 报上此消息的心腹亲信言之凿凿的道:“是啊单于大人。下面人传开了。那都将军在去蓟县的路上中了汉人的埋伏。五百骑兵沒有生还一人。” 蹋顿正要发怒。突然又觉着事有蹊跷。反复思虑一番道:“不对啊……我派人给张辽送去厚礼表明臣服之意。他拒绝倒也罢了。沒有理由伏击我的人啊……你可派人去查过。这事确定是张辽所为。” 那亲信跪地悲声道:“千真万确啊。单于大人。如果无凭无据。我哪里敢到现在才禀报。我早已经派人去看了战场。跟伏击那都将军的确实是汉军。那都将军死的可惨啊。死了还被捅了几十枪。身上就沒有一块完整的……” 听手下人如此说。蹋顿再无怀疑。勃然变色道:“张辽。你实在欺人太甚。我好心与你和平相处。难道你以为我蹋顿是好欺负的吗。楼班。肯定是你答应了扶楼班坐上单于职位。才会派人伏击我送礼的车队。张辽。你既然如此藐视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蹋顿怒声咆哮。当即传令召集三郡乌桓亲附于他的军队。收集粮秣。准备应付汉庭和亲楼班一派的联合攻击。 辽西一带一时之间战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火药味。而此时文远对此事还一无所知。他还在等着阎柔为他调查的有关楼班的情报。 阎柔跟乌桓人的关系果然够亲近。文远刚刚处理完并州方面的事务。送走麴义大军还沒半个月。他就吧文远想要的情报打探的**不离。 “主公。军师。楼班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府中。阎柔费了好大一通口水。终于一口气把楼班的底细说完。 这个楼班今年不过二十岁出头。却依靠着父亲丘力居的余荫在辽西广施恩信。拉拢旧部。暗地里凝聚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他处处寻找机会提高名望。背地里给蹋顿下套使绊子。崭露头角至今不过两三年功夫。三郡乌桓中已经有人暗暗流传蹋顿让出单于之位的风言风语。 文远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案。若有所思道:“这个楼班。原來竟是想从蹋顿手里夺回首领之位。年纪不大。志气不小嘛。” 郭嘉也点头赞同道:“楼班非但志气不小。看來。才略魄力也很出众呢。竟然能得到上谷乌桓和右北平乌桓的支持。主公。此人不可小看啊……”说完。意味深长看了文远一眼。 文远感受到郭嘉异样的眼神。隐约听出了郭嘉话中的意味。低着头。思索不语。 见主公不语。阎柔进言道:“自主公剿灭公孙瓒以來。如今幽州乌桓各部之中。就数这个辽西乌桓首领蹋顿未曾來蓟城拜见。其心骄横。可见一斑。咱们何不扶持楼班上台。他日楼班若坐上辽西首领之位。定然会对主公感恩戴德。主公但有所命。楼班必定会任凭驱策。” 文远并沒有立即答应下來。而是沉吟一番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番。子昂你这几日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送走阎柔。文远回到堂前坐下。正要和郭嘉商议。突报有颜良有紧急军情报于大将军。 文远接过信使手中书信。不禁眉头一皱。 郭嘉疑惑道:“怎么了主公。难道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文远道:“你看……颜良传來急报。蹋顿正在动员麾下军队。苗头像是冲着我们來的……” 郭嘉纳闷道:“这是为何。咱们又沒有说要对怎么样。怎么蹋顿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按道理说咱们替乌桓消灭了公孙瓒。他们就算不感激咱们。也不会地势咱们啊……” 文远沉吟道:“此事其中必有蹊跷……” 沒办法。颜良只是送來这么一份干巴巴的军情。沒有任何情报可供参考。二人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正自挠头。突然就见赵云疾步走入大堂。 “主公。”一见文远。赵云恭声行礼道。 “子龙。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文远有些惊讶道。他派赵云带兵去平定右北平。这才不过一个多月功夫。赵云怎么提前连招呼都不打。突然就回來了。 赵云告了个罪道:“主公赎罪。末将此次未经通禀。乃是有紧急军情禀告。” “坐下说。”见赵云一脸凝肃。不敢怠慢道。 “主公。是这样……”赵云点头道。他此次出兵平定右北平可算是顺风顺水。不到一月。就击溃了公孙续辛苦聚拢的万余参军。把右北平纳入文远治下。不过在数日前。突然有麾下人报在一处无名山谷中发现了乌桓人和汉人交战过后的战场。至少有近千具尸体遗留在战场上。 赵云不敢怠慢。忙亲自动身前去查探。发现那些汉人尽穿着冀州军的军服。却不属于冀州军的任何一支战斗序列。而那些乌桓人经过初步的身份确认。应该是辽西乌桓部落中人。 虽然赵云一时弄不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想來定是有人想以此嫁祸给主公。因此他不敢耽搁。一面加派人手调查此事。一面星夜飞马向主公报讯。 文远听了赵云的汇报。半晌才又谨慎问道:“子龙。你确定那些汉人军士果真不是咱们的人吗。” 赵云无比确定答道:“绝对不是。” 郭嘉在旁插口追问道:“是如何确认的。可有依据。” “末将前两日刚刚捉了几个公孙续的逃兵。从他们那里得知。这些战死的汉人军士。都是公孙续手下的人……” “原來是这样……”文远手捂额头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好个楼班。竟然会想出这样一个嫁祸于人的计策。只可惜我偏偏不会遂了你的心意。” “怎么了。主公。楼班是谁……”赵云疑惑问道。 文远心念电转。也不回答赵云的问題。只是笑吟吟的向郭嘉问道:“奉孝。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楼班欲挑拨我和蹋顿相争。他好渔翁得利。夺取乌桓单于之位。说说看。你可有什么妙计。” 郭嘉沉吟笑道:“主公莫非是想置身事外。坐看一场好戏。” 文远禁不住赞叹道:“跟你说话就是省力气。我正有此意。楼班想借我逼迫蹋顿退位。我又岂是那么轻易被当成棋子任人摆布的人。既然楼班先在后面给我甩些手段。就休怪我对他不厚道了……” 顿了一顿。文远道:“奉孝。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意。相比已有定计。” 郭嘉坏坏一笑道:“主公既然已经胸有成竹。又何必考较我。” 文远笑骂道:“就你最滑头。好吧……我心中粗略一计。也不知道好是不好……” 郭嘉道:“既然如此。不如主公与我各写一字在掌上。看看我与主公之计是否相合。” 文远大笑道:“好好好。就依奉孝。”说罢。二人各取纸笔在掌心上写下一字。两厢一比较。只见二人手上各写着一个“间”字。不仅相视大笑。 笑罢。文远道:“既然奉孝与我暗合。那就依此计而行。命人通知甄俨。限一月之内。互市的商队必须赶到。还有子龙。你辛苦一趟。火速返回右北平。只需如此这般……” 赵云闻言连连点头。当下拜辞文远。星夜往右北平而去。 022 商业的力量 冀州,大将军府内。 “主母,这是主公要小的交给您的信,”内堂外,王力恭敬立于廊下道,他可算得上是文远的心腹内臣,才有资格直入内堂。 貂蝉一只手插在腰后,一只手接过丫鬟地上來的信,轻轻的抚摸着,仿佛看着一件稀世珍品,身边小萝莉甄宓吃吃笑出声來,倒是惊得身边失神中的樊氏娇躯一颤。 貂蝉嗔怪的瞪了甄宓一眼,回首对王力道:“辛苦你了王力,你这么忙,主公竟然还劳你亲自送信,快下去歇息歇息吧,如果有空去幽州,还劳烦给你主公捎上一句口信,说家中一切安好,不劳主公费心……”三个月不见,貂蝉的小腹又隆起了许多,算算日子,差不多还有三个月就即将临盆。 虽然已经怀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不过丝毫不影响貂蝉倾国倾城的魅力,如今的她举手投足之间反倒更带有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加上身后的小萝莉和樊氏,如牡丹芍药争奇斗艳,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王力低着头拜辞道:“主母折杀小的了,都是小的份内之事,小的还有公事,这就告退,主母的话小的一定带到,对了,临行前主公嘱咐,望主母多保重身体,” 貂蝉脸上透出一抹羞意,道:“嗯,既然你有公事,就退下吧,”说罢,自顾自的捧起那封书信走进堂内,甚至忘了身边还有甄宓和樊氏二人。 “姐姐,瞧拜你给急的,不就是夫君來了一封书信吗……”小萝莉追着貂蝉走进堂内,樊氏则停滞了一瞬间,深深的注视着貂蝉和甄宓二人的背影,半晌才移步跟了上去…… 王力躬身静候三位夫人离开,恰恰看到了樊氏异样的眼神,心中莫名的一阵疑惑,不过王力有身为臣下的自觉,主公的家事可不是自己能随便过问的,甩了甩头,王力把心中的疑惑抛到脑后,转身出了大将军府,往邺都北门外行去。 邺都北门外,一条长长的人龙排成数里,缓缓的向着城门吊桥旁一座凉棚里挪动的,虽然头上骄阳似火,但是排队的众人个个浑然不觉,满脸期待的等待 此时不过刚刚中秋八月,河北大地上依然炎热难耐,甄俨令人在北门外搭了个凉棚,一上午喝了好几碗水,这半天时间下來,甄俨的嗓子就冒起了烟,浑身更是大汗淋漓。 只见甄俨哑着嗓子喊道:“都排好队,排好队,按照顺序來,勘合五金一封,只限最先报名的一千人,别挤,都别挤,辅兵都尉何在,注意维持好会场秩序,清河赵家……好,手续办齐,车上沒有发现管制品……发予勘合,赵先生请到账房先生那边交下税金……” 那姓赵的先生满心欢喜的答应,在一个府库官吏的引领下來到一个账房先生处,把早就准备五金税金递了上去。 此时如果站在北城楼上向外望去,谁都会感叹钱财的对人的巨大诱惑,一听说冀州府库令甄俨向冀并青三州世家豪族发出北上幽州贸易的邀请,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邺都城外就云集了上万辆满载着货物的车仗。 只看那排队的人流长短,此次前來的少说也有上千人,只是这样一笔税金收入,冀州府库就能进账数千金。 其实早在文远两个月前剿灭公孙瓒的时候,已经有风声传出,大将军将鼓励各地豪族与乌桓互市通商,消息灵通之人莫不早早的开始筹备货品,只等着商队北上的时候能及时赶上。 各地豪族之所以对与乌桓互市趋之若鹜,皆因为之前与南匈奴身上获益不少,仅仅是规模庞大的第一次互市,就让许多瞅准了机会的世家大族一夜暴富,实力暴涨。 其后这两年,甄家商每年夏秋两季都会组织商队前往南匈奴部族进行互市交易,而且规模越來越大,交易的品类也越來越多,除了受管制的铁器戟相关技术严格限制之外,几乎涉及了所有的门类,书籍、文字、医药、生活用品等等,每一次互市交易结束,参与其中的世家大族都能赚个盆满钵满而归,这样的收获比起在家守着那二亩地过日子,收益翻了何止几倍,巨额的回报让那些世家大族渐渐的对土地失去了兴趣,过去这一两年來,文远治下各州士族兼并土地的状况减少了许多,有几个看准了互市商机的豪族因为资金问題还向外出售祖上传下來的土地。 巨大的利益还促使了一些黑市交易的繁荣,一些世家为了利益,偷偷组织小商队自行前去寻找南匈奴人交易,对于这种侵犯绝大多数世家大族利益的行为,自然要全力打击,为此甄俨特意命人制作了勘合为互市行商的依据,收取一定税金,有勘合的,官府承诺一路派兵马护送,如果出现意外,官府负责赔偿商户的损失。 而沒有勘合的,非但不受官府保护,如果一旦被官府查出,还要被沒收所有的商品。 官府发出的勘合,统一以五金收取,由于数量有限,一封勘合在私下里甚至被炒到几十金的天价仍然一纸难求,此外官府大力整顿秩序,却仍阻挡不了一些为了发家致富铤而走险的走私商人,归根结底说下來还是两个字,,利益。 而双方的互市并非只是文远治下的世家大族得利,南匈奴人从中获益颇丰,上层贵族自不必说,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匈奴平民也有惠及,他们突然发现,放养的牛羊马匹再多也不必担心无人问津,甚至一些不起眼放着都嫌占地方的东西都突然成了汉人商户争抢的香饽饽,为他们换取钱粮改善他们的生计…… 在大举通商的作用下,匈奴人的生活水平快速的提高,许多人脱离了以往两餐都不得温饱的赤贫,一些家境优渥的匈奴贵族每日享用着中原的美酒美食,穿着汉人的丝帛衣衫,有的还在家中藏上几本汉人典籍,供一家老小学习文字,汲取书中知识…… 在如此前所未有的安逸生活下,匈奴人被不知不觉的和谐了,以往每年都会劫掠汉人财货的事情这两年來几乎绝迹,这样的结果直接让当初那些以资敌为理由,反对与匈奴互市的官员乖乖闭嘴,从此再沒有人对互市通商的事情提出异议。 而这一切,都是商业的力量, 023 互市盛会 此次商队北上幽州和乌桓通商,又是主公治下的一大盛事,就在刚刚,大将军命王力从幽州传回命令,互市贸易的规模较之前扩大数倍,让甄俨迅速完成准备,一月之内必须赶到蓟县与主公相会。 时间紧迫,甄俨这几天忙得差点都跑断了腿,眼看文远给出的期限一步步邻近,甄俨终于在八月中秋之前准备完毕。 “商队出发,”一脸忙活了几天,甄俨完成了所有的一切准备,他立刻下令出发,由上万辆车队组成的庞大车队在冀州辅兵重兵护卫之下缓缓向北行进。 十月中,经过长途跋涉,历经二十余日,甄俨终于顺利來到蓟县,不过他只是匆匆拜见了文远就继续启程,因为商队还要稍往西北再走一段,到护乌桓治所上谷拧成由阎柔负责牵头互市交易。 此时的宁城已经云集了二三十万各族之人,他们有的來自辽东、辽西右北平各地,甚至有并州的乌桓部落不远千里赶來此地宁城外搭建起的帐篷绵延三五十里,每日人声鼎沸,热闹有如市集。 为了互市的平稳进行,文远抽调了三万精兵到宁城维持秩序,辽西、辽东、右北平乌桓大人也各自抽调族中精骑,协助维护秩序。 商队到來的那一日,宁城几乎是盛况空前,汉大将军张辽亲自主持互市开幕仪式,就见他一身威武金甲、胯下骑着连乌桓部落中都不常见的神骏坐骑,雄姿英发,顾盼生威。 再看那些维持秩序的军士,一个个身形魁伟,身披铁甲、手持利刃,往那一杵,噌噌向外透着杀气,看得那些乌桓人禁不住新生畏惧,不敢生出非分之心。 就见那汉大将军登台致辞,先是洋洋洒洒赞扬了一番乌桓人自内迁幽州以來为大汉立下的赫赫功勋,又向在场的乌桓人介绍了南匈奴人如今的幸福生活,回首过去,展望未來,设身处地的为乌桓人勾勒出一幅无限美好的幸福画卷…… 乌桓人听得如痴如醉,对未來的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对张辽这个汉大将军从起初的畏惧渐渐开始生出一丝亲近…… ………… 互市就如同一场盛大的晚会,在文远和乌桓各部的合力推动下顺利的展开了,接下來就是收获劳动果实的时刻,回到城中,为了此次互市付出太多心力的各方势力领头人一番欢聚自然是免不了的。 宁城小小的县府内,文远高坐在诸位,右侧坐着冀州军一系的文武官员,左侧则坐着幽州乌桓部落几位首领。 文远端起一碗酒道:“來來來,各位,预祝此次互市顺利,也为了乌桓能永远和汉人能友好相处,相互扶持,诸公一起满饮此杯,” “敬大将军,”众人恭敬起身,一同满饮。 “哈,真是好酒,久闻大将军治下冀州盛产美酒,今日一尝,真是名不虚传啊,想不到我难楼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还能喝到这样的好酒,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一杯酒下肚,文远左手边一个年近六旬的乌桓老者禁不住赞叹道。 此人便是乌桓一族赫赫有名的难楼王,就见他虽然一头银发, 却身形魁梧,精神奕奕,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彪悍精明之气。 要知道难楼年轻时,曾是乌桓出了名的智勇之人,自从做了上谷乌桓的首领之后,把上谷乌桓经营的有声有色,现在也唯有他,能与三郡乌桓的共主蹋顿分庭抗礼。 “难楼王春秋正盛,雄风犹在,怎能出此感慨之言,依我看,就是再过二十年也壮实的很,再说了,大将军仁德,准许与我乌桓族人通商,日后这中原美酒,难楼王还不是想喝多少酒喝多少,” 楼班在一旁恭维道,若是不了解内情,别人还道楼班这个年轻人尊老敬闲,有君子之风,不过文远已经知道了楼班的底细,难楼王可算是他夺回单于之位的最大助力。 而且他话里有话,既恭维了难楼,又拍了文远的马屁,当初文远只看出他是个青年才俊,不想竟然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难楼打了个哈哈道:“楼班王子客气了,难楼老了,不服老不行啊,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楼班见难楼不为所动,冲呼韩年、苏仆延几人使了个眼色,后者纷纷出言劝慰。 蹋顿当年以武略征服三郡乌桓,太过强势,压制的辽东苏仆延和右北平乌延几乎喘不过气,对蹋顿早有怨恨之心,希望能借楼班之力摆脱蹋顿的钳制,倒是难楼,随着渐渐老去,他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雄心,又不愿意看到乌桓内部同室操戈,所以对究竟支不支持楼班并不上心。 倒是难楼之子呼韩年和楼班走的比较近,呼韩年是难楼的儿子,却不是唯一的儿子,这年头乌桓可沒有立长立嫡的死规矩,呼韩年有机会成为上谷乌桓的新单于,可是这个并非绝对,因此他联系上了楼班,答应助楼班夺回辽西乌丸单于的宝座,然后楼班也要反过來,助他登位。 至于势力稍弱的辽东苏仆延和右北平乌延也各怀心机。 这一个月來,楼班一直留在文远身边,时不时的大献殷勤,每次一有机会,就是隐晦的提及自己才是三郡乌桓单于的正统地位,乌延、苏仆延也在一旁帮衬。 不过文远更是对支持支持楼班缺乏兴趣,楼班几次委婉提出想得到他的支持,都被文远含混敷衍过去,文远虽然沒明说,隐含的意思却很明确,这是你们乌桓人自己的家事,让我介入沒门,你们自己尽管斗的头破血流,到最后我再收拾残局。 汉朝大将军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楼班也无奈的很,所以他才只能退而求其次,拉拢上谷乌桓为其所用,只是他心里就有些奇怪,自己苦心设计的伏击成功之后,为什么蹋顿一直沒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汉朝大将军对蹋顿不來朝见为什么又如此淡定,仿佛就认为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汉人不是最好面子吗,怎么外族不來朝见,根本就像不在乎似的。 带着这一头的纳闷,楼班一直从互市开始到结束都沒有找到答案, 024 幽州人事架构 十月。幽州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不过相比寒冷的天气。人们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规模庞大的互市在持续一个月后终于结束。來自河北各州的世家豪族带走了一车又一车北方草原的珍惜特产。乌桓人也得到了各种各样丰富的生活用品。回到家中一兜售。这些世家豪族立即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乌桓人也能相应过上一个相对舒适的冬季。 中原豪族和乌桓人都收获了利益。文远的收获则是人心。自从对异族开辟贸易之后。治下河北境内一些曾经因为军户屯田制对文远恨之入骨的大族突然发现还有这样一条简便快捷的生财致富之道。渐渐的对文远已经不是那么抗拒。一些借互市通商契机崛起的大族甚至主动让家族才俊投靠到文远麾下效力。可以说现在文远政治体制中最大的一处隐患已经渐渐消弭。事实证明。文远为了互市煞费苦心、所付出的努力都是正确的。值得的。 互市结束。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恋恋不舍的渐渐散去。文远也要回邺都复旨。不过相比复旨。倒是另外一件事更令文远在意。貂蝉要生了。再过大概不到一个月就是产期。 互市的这样一个月。文远已经搭建好了幽州的人事架构。 刘和为幽州刺史。新征辟的名士田畴为别驾。郝昭兵驻易京。任幽州都督。阎柔为护乌桓校尉。其余原本以支持刘和为口号起兵的鲜于辅、鲜于银、齐周分为渔阳、上谷、涿郡太守。 至于其余各郡。袁绍降将蒋义渠任代郡太守。连同幽并。颜良部将白绕任右北平太守。张白骑受封广阳太守。而位置重中之重连接中原、辽东要道的辽西太守。则有刚刚从刘备麾下回乡的田豫担任。 田豫字国让。渔阳雍奴人。曾是公孙瓒麾下的一员小吏。当初公孙瓒发檄文讨伐袁绍时文远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就看出此人如史料所载确有真才实学。出言招揽田豫却未答应。 此后刘备见田豫有才学。将其纳入帐中。一直追随刘备转战青州、徐州。直到刘备被曹操举荐为豫州刺史。田豫因挂念家中老母。提出辞行。刘备为此哭了几场。都沒把田豫留住。 田豫回到家中不久。真赶上赵云领兵前去攻打右北平。赵云在幽州征募当地人为向导官。就有人向他推荐了田豫。田豫也确实不负赵云所望。为赵云平定右北平出了不少的力气。 不过仅凭着这些功劳。田豫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获封辽西太守之位还有些牵强。实际上还是因为他出色的完成了文远交托给赵云的一个重任。 至于别驾田畴。比田豫更有名气。他表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初平元年时。刘虞招募人才出使朝廷。田畴受荐。封为从事。田畴临行警告刘虞公孙瓒乃大患。应除去。但是不获刘虞理会。 当时由于中原各处征战。田畴不走国内而选择出塞至朔方。成功到达长安。因其有功。朝廷封田畴为骑都尉。田畴不受。三公联名举荐田畴。田畴也辞官离去。等田畴回到刘虞时刘虞已为公孙瓉杀害。田畴设祭大哭。公孙瓉惧其名声而不敢加害。 之后。田畴领族人隐居徐无山。躬耕以养父母。吸引百姓。两年來依附他的有五千余家。田畴被百姓推举为领袖。订立法律。设立礼制。开学讲道。乌丸、鲜卑各部也不时遣使贡礼归顺。 文远击灭公孙瓒。闻其名。辟其为将军府曹掾。田畴不受。文远令人几番去请。授官幽州别驾田畴方才出仕。帐下众人皆劝文远不可将此忠心于旧主刘虞之人留在刘和身边。文远以幽州百姓民生为念。不听。仍予其重任。 这样。整个幽州文远的嫡系和新附势力基本上是处在一个平衡上。嫡系势力占东西四郡。新附势力占中间三郡。中央三郡虽然地广人稠。不过西有代郡、东有辽西右北平包围。广阳张白骑威慑蓟县。易京郝昭如同钉子一样插在新附势力的咽喉要地。即便他们有什么异动。也翻不出花去。 临走之时。文远郝昭留下一万战兵。三万辅兵。有了这些兵力。相信郝昭足以钳制新归附势力可能的异动。只是镇守幽州应付乌桓、鲜卑的入侵可能有些捉襟见肘。不过幽州人口不少。文远答应给郝昭四万战兵。六万辅兵的员额。有军户屯田制的实惠。十万战辅兵的限额相信用不了数月就能补足。然后在经过郝昭的训练。只需一到两年之后。幽州就能走出一批精兵强兵。到时幽州的情势就能彻底稳固。 十月中。文远终于处理完幽州的事务。班师回邺都。幽州官吏和各部乌桓计有数万人至蓟城为大将军送行。虽然留下了数万兵马。不过文远这一行的阵容比來时更盛。随行的除了数万冀州军之外。还有互市归來的商队一同启行。 这些商队加在一起规模比军队还大。光是辎车就有数万乘。那些北上互市的世家大族听说大将军的军队要班师南下。正好捞着大军护送。早几天。就巴巴地等着大军启行。 两支队伍如今合成一处。阵容可称得上恐怖。十几万人迤逦南下。辎车牛马绵延数十里。激扬起的尘土黄沙遮天蔽日。迷得人睁不开眼睛。虽然满头满脸的灰土。可是这些丝毫不影响文远大获丰收的喜悦。以及就要回家的激动心情。 北上幽州四个月之后。终于可以回家了。 十一月初。文远统领大军风尘仆仆的回到邺都。朝廷早已收到了他的奏报。天子领百官亲自出城北迎接大将军班师回朝。封赏有功将士。昭告天下幽州平定。 消息传出。天下为之震动。此时的张辽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为独霸河北的一方霸主。令那些在乱世中艰难求生的豪强实力。只感觉如芒在背。 025 渔阳田国让 幽州,右北平往辽西的路上。 楼班和苏仆延的部众正押送着上千车货物浩浩荡荡向东行去。 送走汉庭大将军,在宁城相聚一月的各路乌桓首领也是皆大欢喜,各奔东西,楼班和苏仆延、乌延本是一路,到了右北平之后,乌延就从大队之中,现在只剩下楼班和苏仆延一路东去。 楼班哼着歌儿走在返回辽西的路上,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上谷、辽东、右北平乌桓固然是从这次互市中收获不小,楼班也在争夺辽西单于的战斗上,迈出了跨越性的一大步。 虽然最终还是沒有得到汉朝大将军的支持,不过经过锲而不舍的努力,再加上呼韩年的亲情攻势,老难楼终于答应了楼班的请求,决定站出來支持楼班夺回辽西乌桓首领的位置,不过他可不是什么也不图的好好先生,他向楼班提出的条件很明确,帮助你成为辽西乌桓首领可以,不过在此之后,幽州三郡乌桓都有奉我难楼为乌桓单于,听我上谷乌丸号令。 为了夺回首领的位置,楼班只是稍作考虑就答应了难楼的条件,在他看來上谷乌桓也就难楼精明强干,不好对付,他儿子呼韩年根本就是有勇无谋的匹夫,暂时答应又有何妨,待日后自己取得辽西乌桓的主导权,重新压过上谷乌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唯独苏仆延和乌延还在根本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楼班给卖了,此时他们还幻想着楼班和蹋顿相争,自己的部落能脱离辽西乌桓的掌控,孰不知他们在楼班眼中都不过是一堆可供利用的棋子而已。 现在楼班只等着回到辽西,召集在辽西亲附自己的部众,然后聚合上谷、右北平、辽东各部乌桓的力量一起向蹋顿施压,逼迫蹋顿让出首领之位。 正行之间,楼班突见前路上一骑飞马疾驰而回,惊慌失措的冲苏仆延报道:“报告大王,大事不好了,前面有大军拦住去路,” “什么人的大军,”苏仆延吃惊问道,这里还是右北平的地界,汉庭在此的新太守白绕据说麾下不过数千人,而现在自己身边就有六七千乌桓骑兵,什么样的规模能被手下称作大军。 “报告大王,是……是蹋顿单于的大军,” “蹋顿单于,”楼班在一旁听了大吃一惊,蹋顿手下是有两万多骑兵沒错,可是他怎么会突然领兵离开辽西到了这里,难道说蹋顿中了自己的嫁祸之计对张辽怀恨在心,听说张辽领主力兵马回邺都,要趁此机会劫掠幽州各郡。 “好啊,蹋顿你个蠢货,只要你和张辽动起手來,到时候张辽想不支持我都不行了,”想到这,楼班心里一阵狂喜,他骤马上前,一副镇定自若的申请,厉声训斥道:“慌什么,蹋顿单于是去找汉人讨回公道的,又不是对付咱们,” 那哨骑连连摆手道:“不是啊,楼班王子,蹋顿……蹋顿单于在前面已经杀了十几个我们的人,口口声声说要找您,” “找我,蹋顿,”饶是楼班脑子灵活,也一时转不过圈來,不过他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蹋顿此次兴师动众前來,还点名要找自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楼班心理面剧烈的斗争着,不知道该不该去,突见远处数里之外一片尘头大起,一条接天的黑线出现在远处地平线上,紧接着,那黑线越來越粗,渐渐化成数以千万计的人群,如潮水一般轰鸣这向这边涌來,正是蹋顿的大军。 楼班和苏仆延深悉骑兵战术,蹋顿这架势,分明是要围住苏仆延的这数千骑,二人相顾失色,怎么好好的,蹋顿就要置二人于死地。 此时两万多乌桓铁骑组成的滚滚铁流之中,蹋顿正举目眺望着对面楼班和苏仆延的动向,他的目光不时的扫视向身后一个汉官装束却捆着绳索的二十余岁年轻人,眼神中露出残忍的笑意。 就听蹋顿冷笑道:“田豫……” 田豫,他怎么会在此地。 要解释清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日文远对赵云嘱咐几句,就是遣人直入蹋顿处,揭穿楼班嫁祸于人、挑拨蹋顿和汉庭关系的诡计。 派人向蹋顿说明真相其实不难,难就难在蹋顿是否愿意相信,要知道因为车队被袭击的事情,蹋顿对朝廷已经很不信任,蹋顿手下五百骑兵死难,财货马匹损失不可算计,这么大的事情,岂是随便派个人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蹋顿相信的。 如果文远亲自前來当面澄清误会倒还罢了,可惜他此时额正主持互市根本脱不开身,赵云本來也是一个合适人选,他是一军主将,若是不避刀剑孤身去见蹋顿,蹋顿多半也会相信。 不过赵云可是文远的心头肉,怎么能让赵云冒险去见蹋顿,文远的意思是让赵云回去挑选能言善辩、有胆有识之人去见蹋顿,田豫就看出这是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主动请缨去见蹋顿。 赵云的胆气自然是不必说的,他本來也是向背着主公去见蹋顿,不过田豫的主动请缨,顿时打消赵云的这个念头,因为比起自己,田豫显然更合适担当此任。 一则田豫是幽州本地人,对乌桓的情况比较熟悉,二來他曾在公孙瓒手下任事,在幽州也算小有名气,右北平、辽西的乌桓人对他也比较熟悉,由他去说明真相,显然比赵云这样一个外來人更有说服力,而且田豫颇通文墨,若论口舌之利,赵云比他也略有不及。 田豫唯一的不足的就是官位太低,若是能有一个足够高的官位,就更能让蹋顿相信无名山谷中伏击那都的事情并非是朝廷所为。 文远就是有这样的魄力,别人不知道田豫有沒有才华,他身为前世穿越回來的人还能不知道,要知道历史上的田豫一生征战,几乎从无败绩,可称是曹魏北方护国之壁,所以文远浑不顾麾下众将的羡慕嫉妒恨,一听说赵云挑出來的人选乃是田豫,立即上表举荐田豫为辽西太守,负责和蹋顿的接洽事宜, 026 阴谋揭穿 就这样。田豫在投靠文远不久。官阶就如同坐火箭一样向上蹿升。前后不到两个月。田豫就从一个小小的向导官坐上了一郡太守之位。 田豫受封之后。立即押解着那几个俘虏的公孙续降卒去见蹋顿。对田豫的说词。蹋顿很是犹豫不决。生怕中了狡猾汉人的奸计。田丰见蹋顿不信。慨然提出情愿以身为质。留在蹋顿身边证明当初伏击之事确实是楼班密谋所为。所以才有了如今被绳索缚住出现在乌桓人的军队里。 就听蹋顿道:“……田豫。之前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伏击那都的事情不是楼班所为。就任凭我处置。嘿嘿。我可沒有逼迫你。” 其实听了田豫和那几个公孙续降卒的说辞。蹋顿虽然表面蛮横。心里却已经信了八分。他之前就一直密切注意楼班这个挑战者的动向。月前得知送礼的车队遇袭后。就有些怀疑是楼班搞的鬼其实。这个月更是大肆在部落中剪除亲附楼班的人。只是他觉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有些傲气。想挫挫田豫的锐气而已。 谁料田豫对蹋顿这几天來的恫吓一点惧色都沒有。此刻更是从容淡定的很。只见他连眼都懒得睁。淡淡一笑道:“单于尽管放心。大丈夫行事岂能有言无信。单于大人这么大动干戈。若是楼班不心虚逃跑。不劳大将军动手。豫这便自尽。”田豫说话间带着无比的自信。仿佛楼班必定会逃跑似的。 “这小子。莫非已经看出心意。”蹋顿暗忖。咬了咬牙道:“哼。要真如你所言。等我蹋顿诛灭了这帮叛逆。亲自到邺都向张辽请罪。” 田豫淡淡一笑道:“一言为定。我与单于拭目以待。” ………… 对面。楼班还在和苏仆延焦急的想着如何应对。两万乌桓骑兵如同一个大口袋一样包裹过來。眼看着再迟疑片刻。苏仆延这七千精骑就要陷入包围圈里。 巨大的压力之下。面对是佯作镇静等见了蹋顿弄清原委还是赶紧突围这两个选项。楼班最终选择了后者。他做贼心虚。实在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蹋顿不知道伏击的事是自己干的。 一念及此。楼班急叫道:“快走。苏仆延。蹋顿此次多來是要对我不利。” 苏仆延劝阻道:“楼班。蹋顿还沒有说明來意。你何必走的如此着急。你这一走。岂不是明摆着告诉蹋顿那都是你派人伏击的吗。”本來他就是支持难楼的人。互市的这一个月來他都和难楼在一起。如何不知难楼对蹋顿使得那些诡计。可是现在楼班要走他可就有些左右为难了。麾下部卒押运着数千车互市换來的东西。这要是一跑。这么一大笔财货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蹋顿。。 楼班一甩马缰急叫道:“管不了。如今我既已得了难楼的支持。又何惧蹋顿。咱们赶紧突围去汇合乌延的部众。若是再迟你我就真的葬身此处了。”说罢也不管苏仆延。领着亲附他的百余骑拨马向西逃逸去了。 “楼班……你。”苏仆延一把沒拽住楼班。眼瞅着后者早已扬长而去。苏仆延心中一阵懊恼。楼班从他的军中逃了。自己就是长着十张嘴跟蹋顿也说不清楚道理。怎么办。与其等着被蹋顿围住。还不如趁现在包围圈还沒收紧时突围出去…… “丢掉辎重。所有人随我向西突围。狗日的楼班。狗日的蹋顿……”苏仆延咬着牙骂道。看到这一车一车心血交易來的中原货物。苏仆延恨不能生撕了楼班才提能解恨…… 楼班和苏仆延逃了。就在蹋顿指挥麾下骑兵三面合围苏仆延部的最后时刻。楼班居然逃了。苏仆延紧跟其后也领着部众向西逃逸。 苍凉的号角声中。数千辽东乌桓骑兵如同潮水一般向西突围。蹋顿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着一股怒气直冲顶门。差一点就要气得背过气去。破口咆哮道:“楼班。你这个一直在背后算计我的无耻小人。苏仆延、乌延。还有你们。我要让你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传令。中军出击。左右军迂回。给我追上他们。缠住他们。杀了他们。” 凄厉的号角声从蹋顿身后传出。那是进攻的号角。紧跟着相同的号角声从阵中各处应声响起。数以百计的大小号角一起吹鸣。声势直冲天际。而乌桓骑兵协同作战。靠的就是号角声传递消息。 “呼~哈。”听到战斗的号角。之前只是策马小跑的蹋顿麾下乌桓骑兵取下雪亮的弓弩和长枪。口中呼喊着给自己打气。催动坐骑开始一点一点的加速前进。原本沉闷如擂鼓一般的马蹄声渐渐如暴风骤雨一般劲急…… 听见身后刺耳的急促号角声。楼班、苏仆延不禁暗呼侥幸。催动战马加速疾行…… 田豫看到了这一幕。仰天长笑道:“如何。单于大人。现在你该弄清楚究竟是谁袭击了车队了吧。” “楼班小儿……呃。田先生。之前本单于多有得罪。呃。來人。快來人给田先生松绑。”听了身后田豫的话。蹋顿才陡然回过神來。忙命人给田豫解开束缚。 一方手忙脚乱之后。蹋顿愧疚请罪道:“田先生多多见谅。之前本单于中了楼班那个小人的奸计。才会和大将军以及先生闹了些误会。还希望田先生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田豫笑着摆了摆手道:“单于放心。之前你派人去拜见大将军。大人忠于汉室的这份心意我回去一定会如实回报大将军。至于你我之间的那点小误会嘛。以后我与大人同在辽西。单于大人只要对我大汉永世效忠。那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蹋顿闻言大喜道:“哈哈哈。好好好。田先生果然够大气。既然先生都能不计前嫌。我堂堂乌桓单于又怎能不食言。沒说的。等我处理完我们乌桓的家事之后。我一定亲到邺都向大将军负荆请罪。” 027 别有用心之人 邺都,大将军府。 已经到了寒冬腊月的天气,大将军府里却一派喜气洋洋的,府门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要说是为什么,只因为大将军正室夫人任氏月前诞下一女,大将军喜得千金,在千金满月之日大摆满月酒,宴请朝中百官和河北一系的嫡系文武。 献帝听闻文远得女,御驾亲至大将军府,赐明珠锦缎,御马美酒,并赐文远之女郡主封号,食邑五百户,此前文远北征公孙瓒得胜归來,朝廷赏赐有功将领,文远以皆是众将功劳而拒绝,有人在朝堂上奏请赐文远剑履上殿参拜不名,文远也坚辞不受,为此让小皇帝甚是感动,献帝很清楚,当初若不是大将军,自己此时多半还攥在李傕郭汜二贼的魔掌之中,能脱离那傀儡一样毫无乐趣的生涯,献帝对文远充满了感激之情。 献帝能感觉的出,大将军和董卓、李郭二贼不同,他恪守本分,对自己执礼甚恭,即便有时候稍稍逾越权责处理一些事情,也是出于爱护大汉百姓,出于对朝廷的忠诚,所以有人奏请赏赐大将军剑履上殿参拜不名的特权,献帝想都沒想就表示答应。 可是这次和北征得胜回來一样,大将军就是不肯居功,这次大将军喜得爱女,终于让献帝有机会聊表自己的心意,这一次,大将军才欣然答应。 将军府内堂之中,文远一脸凝肃的望着眼前的一盘烧得旺旺的火盆发愣。 天气寒冷,饶是门口盖上了厚厚的布帘仍然不时有冷风进入,屋里之所以能保持着暖和,都是火盆里的火焰散发的温度。 只是这火盆虽然暖和,可真要靠的近了,不小心就会烧到手,就像权力这东西一样,看上去很美好,很吸引人,可真要是紧紧的抓在手里,很可能会把自己烧的一丝灰烬都不剩。 历史上的曹操当年也不过只是想做太平盛世的郡守,管好一郡教化政事,后來天下大乱,曹操弃文从军,心中志向也不过是做到汉征西将军,为国家立功讨贼。 可是权力的诱惑是无穷无尽的,曹操在后來南征北讨,立下不世功业,在身边功臣名将的推波助澜下欲望一步步膨胀,最后一步步走上篡汉自立的道路…… 文远现在就处在这么一个处境上,权力荣宠对他來说只是伸手可及的事情,甚至只要他愿意,他也可能比曹操还能更进一步,可是那并不是文远想要的,而且这条路上荆棘丛生,步步危险,精明如曹操尚且几次遇险,自己可未必有曹操那样的智慧和运气。 而且他现在可还沒考虑过这么长远的事情,他现在只想好好陪陪辛苦怀胎十月一朝生产的貂蝉,陪陪刚降生的女儿,,张菱。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文远一心低调,却有人暗中作祟,前日长水校尉种辑在朝堂上奏请天子赐自己剑履上殿,参拜不名,剑履上殿这份特权,在文远前世几乎是奸臣权相的代名词,享受这份殊荣的就是奸雄曹操和奸贼董卓,种辑这一招捧杀其用意之险,真可谓其心可诛。 深深的吸了口气,文远远离了那暖暖的火盆,冲身边影子一样站立的一人道:“王越,种辑的情报打探清楚了吗,” 王越如实道:“回禀主公,种辑家中清贫,夫人亡故后,种辑一直未娶,家中一子一女……” 文远不耐烦道:“挑重点,我是想知道种辑平时和什么人交往甚密……”王越也不知道主公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呃是,……主公,种辑素來和车骑将军董承、越骑校尉王子服等人往來联系……” “给贾诩带个消息,改日把种辑调到并州去,让他看看那里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竟然在我背后使这种诛心阴谋诡计,”文远本意是想找个由头杀了种辑,以此雷霆之势立威,断了那些宵小之辈的险恶用心,不过听了他的家境,文远顿时又改了心意,曹操当年功封魏王,手上沾染不知多少忠心汉室之人的鲜血,一旦走上曹操那条路,文远不免也会被逼无奈杀人,这也是文远不愿去想的原因。 王越躬身道:“遵命,” 文远眯眼道:“还有,给我盯着董承这帮人,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要第一时刻得到消息,” 王越诺诺而退,文远望着那团快要燃尽的火盆,喃喃道:“不要逼我……杀人,”说完,夹起一块炭火扔了进去…… 沒几天之后,种辑被调离出邺都,外放到并州担任雁门郡丞之位,好好领略一番异族风情,从这之后,朝堂上再沒有人奏请赐大将军剑履上殿的声音…… 不过文远这边清净了沒几天,王力又从北面带回了幽州的消息,这一次的消息,倒是令文远很是振奋。 王力带回來的情报上说,蹋顿和楼班正为了争夺单于之位斗的不可开交,蹋顿不愧是武略初中之人,交战初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楼班参与互市之时就已经剪除了族中亲附楼班的异己势力,凭借辽西一郡乌桓强大的势力,压制的苏仆延、乌延两部乌桓节节败退,尤其是在右北平青龙山一带大破两部主力,斩杀两部骑兵四千余人,生俘乌延部族丁口万余人,苏仆延、乌延大伤元气。 关键时刻,楼班从上谷难楼请來两万援军,才挽回岌岌可危的败局,两边在卢龙塞一带已经激战连场,死伤累累。 看了王力带回來的消息,文远眉飞色舞道:“哈哈,楼班和蹋顿打起來了,乌桓威胁一去,好啊,从此幽州可高枕无忧矣,” 平定幽州之后,乌桓一直是令文远忧心的势力,因为旧有编制战兵数量不多的原因,文远只在幽州留下了四万嫡系战辅军队,加上归附的阎柔、鲜于辅等部落,幽州总共的汉人兵力不过六万余人,这个数量远远不足以稳定幽州大局,以文远的计算,幽州少说要有四万战兵、六万辅兵方可无虞, 028 扩军势在必行! 要知道乌桓在幽州的人口达到三十万人,异族青壮人人皆兵,只要他们愿意,可以轻易动员六万以上骁勇善战的乌桓勇士,而且全都是骑兵部队,六万來去如风的骑兵,这个数字让人听了都麻头皮。 所以文远才会费尽周折的派田豫出使蹋顿,而对野心勃勃的楼班置之不理,楼班心机阴狠,不择手段,绝不是肯久居人下之人,相反,倒是蹋顿虽然桀骜一些,看他肯低头向自己送出厚礼,倒算是知道轻重之人。 不过不论那一派,文远都不打算支持,他本來就抱着作壁上观看热闹的想法,乌桓能削弱一点,对中原的威胁就会少一分,而且文远还打算用对付匈奴的方法对付乌桓,分化瓦解,恩威并济,让乌桓元气大伤,无力危害中原,若是乌桓能用,文远便用,若不能用,文远日后便是屠灭此族也在所不惜。 不过眼下,文远最重要的还是从北方抽出精力,因为文远北征回來的这半年多时间里,中原豪强之间的残酷兼并仍在继续,随着乱世中那些弱小势力被吞噬殆尽,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开始作用于一些兵强马壮却根基不稳的强悍势力,建安二年倒下的除了雄踞幽州的公孙瓒,还有称霸淮泗的袁术。 年初还雄心勃勃的袁术,在这一年里可算是遭遇了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先是因为僭越称帝邺都颁下一道圣旨,袁术就遭到了曹操、刘备、吕布、孙策这几路豪强的无情打击,连荆州的刘表、张绣也來分一杯羹。 从五月起,先是曾依附于袁术麾下的孙策宣布独立,驱逐了袁术任命的丹阳太守袁胤,之后又策反了袁术麾下任广陵太守姑父吴景和族弟孙贲。 之后,吕布又在淮北大败袁术军,在淮北一代大肆抄掠;再后來在袁术入侵陈郡时,曹操又大败袁术,袁术再度奔逃到淮南。 短短半年之内,袁术丢城市第,先败于吕布,后败于曹操,从此一蹶不振,若非年末淮南的一场大旱灾,弄得曹操吕布粮草不济又无处抄掠而不得不引兵退去,只怕袁术也要紧步公孙瓒的后尘。 不过这场旱灾更是让袁术的境况雪上加霜,淮南境内处处可见人吃人的惨剧,经历这一场***,袁术再也摆脱不了败亡的命运,距离末日还是时间上的问題。 袁术一败,到时曹操在大河以南中原地带只剩下吕布一人,吕布根本就不是曹操的对手,他若再败,控制了兖州豫州、徐州、和扬州部分郡县的曹操实力就将突飞猛进,到那时就成了文远的心腹之敌,这种情况绝不符合文远的利益。 所以文远迫切需要尽快稳定北方的政局,乌桓混战,对文远正室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接下來的一年,他便要开始为南下中原做好准备。 而第一步,就是扩军。 文远当初是在剿灭袁绍之后第一次整编的军队,距如今已经三年多过去,当初文远刚刚灭了袁绍,雄霸冀州,麾下兵马裁撤一番后仍有三十余万人,当时文远是在各州郡原有的兵马之中,精心选拔成立的前后左右中五支纯战兵,职业化的野战军队,担任统军大将的皆是汉末赫赫有名之人。 这三年多來,这五支军随文远东征西讨,可谓是战功彪炳,不过随着这些年文远治下疆域的扩展,需要顾及的利益点增多,可以看到这五万野战部队已经不足以保护河北广阔的土地。 三年多前文远治下有五百余万丁口,三十万军队,之后先是打下了并州、司州河南地区、前日又平定了幽州之地,现在文远的治下,有士民近九百余万口,四十万军队。 相比三年多前,文远治下的疆域人口扩展了八成,可是军队却只增加了三分之一,大部分还都是投降过來的部卒,只能从守御、屯垦的辅兵坐起,真正文远认为合格,能够上战场的也就只有冀州五军、张颌的青州军、老牌子的上党军、河内军、还有并州张燕军这十万出头的战兵部队。 以前文远之所以只编组这么多战兵,主要是出于民生方面的考虑,当时冀州青州初定,灾荒频起,文远急需稳定两州民生经济,粮草也不足以养活那么多职业军人。 但是经过这三年多的休养积累,文远如今的府库里已经积累了上千万斛的粮草,再不用吃饭问題为担心,所以现在万事俱备,所以扩充战兵规模可说是势在必行的。 文远的初步计划是,重新编排五军,在原有的五军基础上,再扩充十万野战部队,如此操练一年之后,文远就能拥有二十万纯以战争为职业的虎狼之师,确保能应付接下來规模越发巨大的战事。 此外辅兵的扩充也要紧跟其后,幽州虽然地处北方,不过土地肥沃,适于屯垦,那个时候可沒有文远前世的沙尘暴、pm2.5什么的,而且北方乱战多年,世家豪族的势力也比其他地方薄弱的多,在幽州屯田,会比其他州郡遇上的阻力小上许多,只需要保证安全问題。 文远仔细的思考了几天,确定了初步的想法 ,然后交给将军府的从事参谋班底草拟,之后再由他审核定议。 依汉代体制,开府设帐之后,将军府就可以自行招募人才,任免府内官吏,将军府六曹齐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朝廷,就像甄俨,现在就是文远手下的户曹主事,主管财税之事,虽只是六百石的俸禄,但若论实权,便是朝堂上的少府令比之也远远不及。 除了各项职能部门,文远还有一帮参谋班底,居首的自然当属郭嘉无疑,他性子散漫,也确实不适合在朝堂上为官,但是却沒有人敢小看将军府的这位军师中郎将。 谋士中,徐庶紧随郭嘉之后列于次席,不过他比郭嘉稳健的多,文远为徐庶在朝谋了个议郎的闲职,不过徐庶大多数时间还是呆在府里。 除此之外,其余谋士还有李孚、王修、步骘、杨修、王粲、卢毓等十余人,可谓鼎盛已极, 029 六大战兵 建安三年正月,大将军府正式下发整军公文,扩充军伍。 扩编最大的首先是五大战兵,呃,应该说是六大战兵,除了原有的五大战兵之外,因为情势需要,又增添了一支纯战兵组成的军队,这其中: 赵云任前将军,领冀州都督,统领冀州军团,麾下偏将军吕旷,裨将军吕翔,军团驻地设在黎阳,苍亭一线,俯视兖州。 张颌任左将军,领青州都督,统领青州军团,麾下偏将军管亥,裨将军韩琼,军团驻地设在临淄,守卫青州,剑指徐兖二州。 太史慈任右将军,领司隶校尉,统领司州军团,偏将军眭固、裨将军吕威璜,军团驻地设在洛阳,拱卫三川,虎视四方。 郝昭任后将军,领幽州都督,统领幽州军团,偏将军裴元绍、裨将军蒋义渠,军团驻地设在易京,镇守幽州,北御胡虏。 麴义任讨虏将军,领并州都督,统领并州军团,偏将军于毒、裨将军李大目,军团驻地设在雁门,与郝昭遥相呼应。 这五支军每支编制战兵满额为三万零四百人,又细分为左中右三卫,每卫一万部卒,设射声营、先登营、龙枪营、辎重营,分别为弓手、牌手、长枪手,辎兵,每营两千人,辎兵三千人,除辎重营外,每营各有轻骑一百人,以作传递消息之用,每卫另独立配置轻骑五百,归卫军主将直接统领,军团另有骑兵一千,归军团主将直属。 这些战兵军团不受地方辖制,只听命于大将军府、可独立作战,而且一旦出现战事,所辖州郡的辅兵也要听从军团主将的征调指令。 而作为文远曾经直属的中军,较其他几支战兵也有了较大的扩充,中军分为左右两卫,吕蒙任虎威将军,统领中军左卫,副将魏延、陈武,颜良任龙骧将军,统领中军右卫,副将张顗、王凌。 这两卫各有两万部众,这两支军战时出战,平时则驻扎在邺都左近,拱卫都城。 此外由于占据了幽并二州,取得了稳定的产马地,文远的骑兵部队也获得了极大的扩充,除去七支兵马配备的近两万骑兵之外,骁骑营的建制也向提升了一步,扩充至一万五千人,其中一万骑兵,五千辎重兵,由骁骑将军徐晃统领。 而一向拥有禁卫军性质的玄缨卫也被分成两部,由于重装骑兵的大量装备实在不符合实际,文远只能将之彻底分成左右两营,一营为中垒营,三千名清一色的重甲步兵,由中垒校尉越兮统领,一营为破军营,三千名重甲骑兵,主将为破军校尉乌兰古。 这样一圈扩编下來,文远麾下的战兵队伍陡然膨胀至二十余万众,以如此的规模应付日后的战局应该足够,各州城郡城另有次一级战辅兵混编的郡兵三千人,此外河北四周、司州洛阳、河内五百多个县视情况各有三百到一千卫军、屯田并,算下來,文远麾下一共有战辅兵马五十余万众。 和之前相比较起來,文远可谓是一口气扩充了十几万兵众,增加的兵员几乎都在战兵一头,辅兵、屯田并的数量几乎沒动,这主要是取决于经济状况的逐渐改善,这些年來,冀州青州都沒有遭受太大规模的天灾人祸,以这两州为根基,粮食储量和百姓生活已经渐渐趋于稳定。 平静安逸的生活就注定了百姓不再愿意冒着死亡的威胁上战场当兵,所以新的军户只能从新平定的幽并、司隶招募。 不过这样也遂了文远的心意,毕竟军户制度只能算是乱世中快速积累兵员粮饷的权宜之计,弊端有很多,明太祖皇帝倡行的军户卫所制度确实助他打下了大明三百年的基业,可到了最后,大明的衰亡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栽在腐朽的军户制度手里。 所以文远觉得还是应该未雨绸缪,如果实在不是粮食紧缺,就尽量不扩充军户,明中叶戚继光的戚家军就是募兵选拔的,战绩的辉煌就远非一般军队能比…… 大将军府的诏令下來,顿时整个河北乃至天下都为之震动,招募辅兵,选拔战兵,筹集粮饷军械,马匹兵器一系列的事情忙活下來,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完成彻底的整备,而天下群雄也无不为之忧惧,一想到一年之后,他们可能要面对二十余万骁勇善战纯职业化的河北军,所有人脊背都会禁不住的泛起阵阵寒意。 为了应付河北张辽这只庞大的战争巨兽,他们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扩充兵马,吞并邻近土地,当然还有一些明面上不为人知的东西…… ………… 时间进入建安三年,这一年,河北就根本找不到一处地方时平静的,到处都在招募兵士,整治军械器具,到处都能听见士卒训练时嘹亮的喊杀声音。 而要说那里最热闹,当属巨鹿郡大陆泽畔一片新扩建的铁器工坊。 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热火朝天,熊熊的炉火彻夜不息,冀州、乃至整个河北军中的武器甲胄都有从这里的出品。 巨鹿也成为压过赵郡邯郸、齐郡临淄的河北冶铁忠心。 这一切,都源于曾经在这里担任过太守的一个人的努力。 “拜见太守大人……呃不,拜见大将军……” 五月的一天,文远突然回到了这片土地,他本來是从邺都出发要去视察清河郡,却在中途突然得到马钧呈上來的消息,突然改变了行程,改道巨鹿郡。 因为马钧告诉他,自己搞出了可以大大提高制造铠甲效率的好东西。 一听到这个消息,文远心中一阵狂喜,立即快马飞奔至巨鹿郡。 重回发迹之地,望着曾经熟悉的街巷,文远心中感慨不已,一些百姓依稀还能记得文远的形貌,只是上前拜见时老是叫错官位。 想想也是啊,当初洛阳出來募兵时,自己名声不显,无根无据,身边只有二十余个亲卫,只顶着一个都尉的官衔而已,转眼间八年时间过去,谁曾想过昔日丁原麾下的一个从事会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受万人敬仰呢, 030 水力舂车 收拾起激动的心情,文远直奔大陆泽畔的匠作坊内,迎面正遇上马钧。 一见马钧,文远忍不住问道:“德衡,快说说看,冷云鼓捣出來什么好东西,” 文远一向对技艺非常重视,毫不吝惜投入重金,这新扩建的匠作坊就是文远投入重金去年扩建的,文远很是推崇前世的一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这句话尤其适用于军队,勇猛的士卒,因为不能配备上最好的兵器而丢掉性命,这无论是对士兵还是对统兵将军都是令人痛惜的事情。 所以文远一直很重视士兵的装备,从下曲阳到巨鹿,又从巨鹿到整个冀州,文远麾下士卒武器装备的精良优质在整个大汉都是出了名的,军中士卒配备的铁甲数量更是稳居各路群雄之首,甚至是其余诸侯加在一起的数倍。 勇猛顽强的斗志,出色的战斗技巧固然不可或缺,但是文远军能战胜一个有一个强大的敌人,武器装备的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 不过随着文远麾下士卒数量,尤其是战兵数量的急速膨胀,军队不可避免的面临一个问題,,装备,尤其是部卒的铠甲供给已经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当初诛灭袁绍时,文远的战兵数量就曾一下从四五万人扩编至十万人,当时就有不少士兵沒有铁甲护身,沒有办法,文有只能优先补充当时的五大战兵部队,导致河内、上党的部队有一段时间停止了铁甲的补给,刀牌手沒有铁甲靠长牌护身不说,不少长枪兵也得不到铁甲护身。 这个缺口直到两三年后才渐渐补齐,这段时间征战因为护甲问題丢掉性命的军士数以千计。 可是现在,文远一下子扩编了十多万的战兵部队,粮食的问題好解决,铠甲兵器又成了难倒众人的大问題,沒有武器铠甲,难倒让河北军士赤手空拳,只穿布衣上阵,就是将士们不怕,一向爱惜士卒的文远也不愿意。 其实兵器的事情倒好解决,文远军中的制式武器是环首刀、点钢枪、寻常的弓弩,再高级点就是陌刀,强弩等兵器。 陌刀和强弩的产量不高,只能装备给玄缨卫和部分骑兵部队,但是环首刀、点钢枪头还有弩矢的打造并不需要太复杂的打造工艺,唯独铠甲,一直是个大问題。 众所周知,铠甲的制作工艺很复杂,那些铁叶都需要融化倒入模子反复敲打成型后方可穿制成甲衣,整个周期相当的漫长,而且关键是许多工序不是熟练的铁匠根本就无法胜任,文远虽然每打下一处就大肆招募工匠,并且在巨鹿设将匠作坊培训学徒,可是仍赶不上疆土扩张的速率。 其实这一点文远真的有些吹毛求疵了,要知道现在文远军中有制式全身铁甲五六万副,加在一起,数量将是可怕的二百万斤,这还不包括一些镶嵌甲、扎甲上的铁器。 可是文远在装备这一点上要求高是出了名的,军令一下,负责军需匠作的马钧可算是伤透了脑筋,可是整个河北所有能打造铁甲的熟练铁匠就那么千把人,以他们一个月人均锻造出两副铁甲的速度计算,要打造出足够河北二十几万战兵使用的铠甲,少说也要七八年的时间,加上辅兵的铠甲还会更长远,而且还不算这些工匠要不要打造兵器…… 如何提升打造铠甲的效率,就成了马钧需要解决的最大难題,不过马钧果真是个千年难得一遇的机械奇才,有文远鼎力支持任他放手施为,马钧研制出了许多富有奇思妙想的东西,虽然用途都不是很大,却极大的增长了马钧的经验和记忆。 也为他能造出这样一具极有实用价值的机械打下了深厚的根基。 见文远问及,马钧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大……大将军……跟……跟我來就是,待……待会看看就知道了……” 马钧还是一如既往的口吃,不过想到大将军将要看到自己费尽心机的发明,表情有些激动难抑制。 马钧领着文远出了门,跨上马沿着大陆泽畔向东南行去,直奔出了七八里來到一条河道旁。 这条河名曰滏水,是汇入大陆泽的一支,因为末端河道狭窄,水流甚是湍急,马钧领着文远轻车熟路的來到河边,打老远文远就看见一座木石构成的机器。 “这是……”只见这东西是有一个并不复杂的类似杠杆的机械组成,一侧是扬起的木柄铁锤,铁锤下是平平的铁板,另一侧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顶部上方是一个竹管,涓涓的水流正从竹管流进盒子里,文远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像是前世博物馆里见过的水力舂米器具。 根本不需要马钧动手演示,这机械完全依靠水力就能自动运作,其实它的原理很简单,长长的一段绑上敲砸用的铁锤,另一端以竹子做水管,把水引入到方形水箱里,当箱子被水注满之后,水的重量就会使箱子下沉,另一头的大铁锤就会高高举起,而当水箱里的水被一个小巧的装置倒完之后,箱子轻了向上抬起,另一头的铁锤就会重重的向下落去。 这个过程虽然缓慢,却胜在力道惊人,少说也有上千斤的力气,一锤下去,胜过铁匠敲打几十锤,只要调试的好,完全可以保证受力的均匀,只需一会的功夫,铁板上的熟铁就会被锻压成厚度均匀的铁片,在经过一番切割,就能制成铠甲铁片穿缀。 文远看了一会,不禁觉着这机械实用的很,仔细询问,方知道这本是秦汉时民间就有人开始使用的水力舂米机械,马钧偶然发现,就把他改良了一番,就变成锻压铠甲上铁叶的工具。 这一件物事,虽然效率不高,半天也不见能砸上一锤,但是关键胜在完全不用人力,日夜不息,一个人手就能看顾十座八座这样的机器,当真是方便无比,唯独就是成本不低, 031 铁匠坊 这样一座锻压铁片的机械,成本几乎相当于几台筒车,价格不菲,不过在文远看來却是值得的,现在文远府库里不缺钱粮,关键缺的是是铠甲军器,这方面的需求缺口还是相当大的,而且现在文远手上工匠的数量也缺乏,这种锻压机械的推广,根本不会出现抢工匠饭碗的问題。 这种器械可以把工匠从打造甲叶这一道工序中解放出來,大大提高生产铠甲的效率,而且这锻压工具不仅可以锻压铁片,还能锻造刀具,用处还是很广泛的。 文远思忖了一番道:“这样一具水力舂车,能抵得上几个熟练铁匠的效率,” 马钧想了想道:“两个……大将军……” 文远只是略一沉吟,就干脆道:“既然能有如此效力,就初步先建五百座吧,若是试着好用,就再增置一部分,” 马钧禁不住吸了口气,五百座,大将军好大的魄力。 主簿陈琳劝谏道:“主公,五百具这种舂车,价值数千金,数目可不小,万一……” 文远摆了摆手道:“此事不劳孔璋担心,既然这器械能用,咱们就应该大力支持,你回去核算一下,拟定一个表文,我看过之后就交给甄俨尽快筹备……德衡发明的这件东西正解了工匠不足,兵甲不敷使用的难題,待会回到府中,我定会奏请天子好好的赏赐你,”文远身为前世的人,眼光放的自然要比陈琳长远,这东西不过是刚刚试制,就有如此效率,若是日后再经过一番改良,效率在提升个几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如果真能大规模使用水力的话,相信能大大缩短铠甲装备军队的速率。 听文远如此说,马钧欣喜的点头应道:“钧……钧不敢居功……多……多谢大将军……” 文远对马钧又是一番嘉勉抚慰,接着马钧又领着文远参观匠作坊的各个部门,走着走着,文远竟不期遇上了个熟人。 一见冷云,文远笑着迎上去道:“冷兄弟,咱们可是好久沒见面了,怎么样,來到冀州住的可还习惯吗,” “承蒙大将军挂心,小的在这边一切都好,大将军之恩,小的铭记在心……”冷云虽然满脸的汗渍灰迹,却很是精神,他本來就是家传技艺深厚的一流铁匠,又学了越兮家中传下了铸铁技艺,炼铁打造的水平突飞猛进,俨然成了一位铸造大师,匠作坊千把个熟练铁匠之中,就属他技艺最深,现在已经专门负责监造河北军的铠甲兵器,自从一家搬到巨鹿之后,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叙礼过后,冷云便领着文远视察较之几年之前规模扩大了数倍的铁匠作坊。 现如今,大陆泽畔房舍绵延,俨然已经成了一座新兴的市镇,來自河北各州聚集在巨鹿的工匠学徒数量超过万人,加上他们的亲眷,还有前來谋生,行商开铺的人,规模比之已经过万户的瘿陶都已经不遑多让,巨鹿太守牵招几次上表,请求在此地建一座新城,派遣官吏以方便日常管理。 万余工匠中,最多的当属铁匠,有熟练铁匠一千二百余人,带得学徒也数以千计,冷云现在就是这帮铁匠的头头,管着这么一大批人。 此时一排排铁匠作坊中,铁匠师傅们正忙碌的挥舞着锤头,向着火钳上烧的通红的铁块砸去,徒弟们也跑前跑后忙得不可开交,有的拉动风箱,有的把一筐筐焦炭倒进炉底。 其实有了风箱和焦炭这两样东西,炼铁的效率还是提升了不少的,比起以前的出铁效率差不多快了一倍。 而且文远给匠作坊定的是多劳多得,计件取酬的规矩,并非定死了固定多少月钱,打造好一件兵器,得多少工钱都是早就订好了的,超过每月规定的出品,还能得到额外的赏钱,这样做极大的调动了工匠们的积极性,工匠们为了能多赚些工钱,经常是沒日沒夜的劳作,也提高了不少的生产效率。 可是就算这样,文远军中每月能接收到的铠甲也不过一千五百余副而已,主要是除了铠甲,铁匠还要打造兜鏊、枪头、箭簇、环首刀等武器护具,这些同样是膨胀了不少的河北军所必需的。 眼下有了水力舂车,一部分铁匠就能从这道工序中解放出來,按照马钧的说法,应该能将产量提升到每月两千副出去,可是这和军中数万副铁甲的巨大缺口还有很大的差距。 问題的关键还是熟练的铁匠太少,依着从古至今传下來的规矩,炼铁的本事,师傅们很少愿意轻易传给徒弟,这些徒弟平时也就只能给师傅打打下手,学到的技术一般全靠自己去看去体会,一般不会有师傅手把手教你,就连冷云能学到越兮家族数百年传下來的锻造技艺,也是因为碰巧越兮无意于此才学到的。 就像现在,铁匠坊虽然改用了焦炭做炼铁燃料,可是焦炭的制作都是冷云自己经手的,顶多就传给了冷家几个男丁而已。 而且,文远走在匠作坊中,经常能听到看到这样的举止言语…… “快点,加把火,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 “笨手笨脚的,跟你说过几次怎么还是不注意……” 因为想着能多得工钱,这些工匠师傅自然是卯足了劲,而徒弟们做着最脏最累的活,得到的工钱却只能勉强糊口而已,而且师傅们对他们很少给好脸色看,有时候恼了还会打骂他们,为了学的一门手艺,徒弟们也只好忍气吞声,任凭师傅呼來喝去…… 技艺的传承发扬……这次來到铁匠坊,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文远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究竟要怎么才能改变这种从古至今传下來的习气,怎么才能更快的培养出熟练的铁匠呢。 一听说文远想改变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冷云有些变了脸色,慌道:“大将军,这样做只怕不符合俺们这一行的规矩吧,毕竟都是大家伙混饭吃的手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人学去,” 032 陋习,专利 见连敦厚的冷云都这么说,文远一时又沒有好的主意,只得叹息道:“那就再说吧,总要找个办法解决工匠不足的问題,” 见大将军面色不豫,冷云不禁有些愧疚,咬牙道:“大将军,俺能有今天一切都是大将军给的,要说传授技艺,俺沒意见,來日俺就把炼焦打铁的技术传给徒弟,谁要是想学,只要吃得了苦头,俺一并教了便是……” 文远动容赞道:“冷兄弟,难得你深明大义,肯这么为我分忧,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冷云苦笑道:“吃不吃亏沒关系,要不是大将军……” 文远摆手打断道:“这样说吧,冷兄弟,其实把技术传给徒弟,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好处一点都沒有……冷兄弟你想想看,只要你肯教,那些愿意学的拜师钱定然是少不了你的,而且我也会从府库里拨一笔赏钱给你,而且咱们可以这样立个规矩,只要是日后从你门下出师的徒弟,在我这里做工每打造一件兵器得的赏钱,都有你一分的红利,你收的徒弟越多,对你的好处也就越大,你看这样如何,” 文远也是被逼急了,才想出了用这种后世保护专利,或者类似直销的方式來培训工匠,这种模式拿到一千八百年前的汉末用,必然会有很多的弊端,也未必能顺利的实施下去,不过现在文远也沒有更好办法,就权当拿冷云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吧,毕竟工匠中也只有冷云为了恩义肯主动对外传授技艺,而且就算实验的不成功,也多多少少能为冷云谋点福利。 虽然事情文远是往最坏的方面想,不过要是真的能适用推广了,那不仅是对自己,对河北军,甚至对整个华夏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从今往后,将不会再有那么多前人的精湛技艺得不到传承而流失,泱泱中华的的科技水平将会与时俱进,绝不至于再有明清之后被西方列强入侵的惨痛耻辱。 “大将军所言当真,”听了文远的话,原本心情低落的冷云又生出了希望,如果真能想大将军说的,教出來的徒弟能分出一分的红利给自己,那样倒不算亏。 “当然是真的……”文远点头,又沉吟了一番道:“而且这一分红利还要惠及到你的子孙后代,初步就定下三十年吧,只要是你教出來的徒弟,出师之后三十年内你冷家能一直获益,今后在咱们河北,就按照今天订的这个规矩执行下去,谁要是违反,就把他踢出河北去,” “三十年……”冷云激动了,亏得大将军这么照顾,刚才自己还有些敝帚自珍,真是……想到这冷云不禁心中一阵愧疚,拱手道:“大将军放心吧,日后无论是谁,只要是能瞧得上咱这手艺,俺都尽力去教,绝不藏私……” 跟在文远身边的几个工匠也是一片哗然,他们心里也在盘算着,该不该把自己压箱底的手艺也教出去,照着大将军那样说的,若是自己一辈子能收上十几个、几十个徒弟,光是这些徒弟给自己分润的红利就能让自己不用干活就能舒坦的过一辈子,甚至下一代都衣食无虑。 怎么看,这样做都不吃亏,俗话说谋不及三代,能顾得上自己,还有自己的子女也就不错了,再往后的孙子辈,这些出身低微的工匠能想到的又有几人。 而且冷云话都已经放出來了,谁要学他都肯教,那以后还有谁肯跟着自己打杂学艺,那日后想拜冷云为师的岂不是要挤破头,,等他的徒弟出了师,还不是要抢自己的活计,不行,好处岂能让他一个人占去………… 是人总是自私的,在利益的诱惑下,终于……有人心动了,一个一把年纪的铁匠老师傅犹豫着对文远道:“大……大将军,只要大将军说话算数,小老儿也愿意收徒弟,把手艺教出去……” “小的也愿意……” “俺也愿意……” 有冷云带这个头,文远也不想气氛竟然会如此热烈,被一帮五大三粗的铁匠师傅围在中间,一时之间,文远倒是哭笑不得了。 不管怎么说,文远提出的这么一个想法,竟然出乎意料的得到了一帮工匠师傅的拥护,徒弟们就更不必说了,他们跟着师傅常年累月的做苦工,仅能获得一点微薄的收入养活自己,眼看着有这么一个出头的机会,怎能不牢牢抓紧,至于分给师傅的那一分红利嘛……师傅本來就是要尊奉孝敬的,分出來一分利,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师徒双方都沒有意见,文远就下定了决心把这项规矩贯彻下去,文远在众人面前说的只是个大框,相应的规则文远直接交给主簿陈琳及马钧负责草拟,只要工匠师傅愿意把手艺教出去,徒弟又不反对,最后的定议交给他过目就行了。 大将军定下这条规矩的风声沒用一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匠作坊,上上下下数万人沒有一个不知道的,都在议论纷纷,因为有冷云打破了原有的行规,再也沒有人能沉得住气,要求传授手艺的工匠师傅几乎踢烂了太守府的门槛,纵然有人心里愤恨冷云坏了规矩,但是冷云可是大将军身边的红人,谁敢对他说三道四的,所以在这种大势驱赶之下,他们已经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 一时之间,徒弟到成了香饽饽,为了日后自己能多分几个徒弟的红利,师傅们一日之间如同转了性子似的,原來对徒弟不假辞色甚至粗言恶语的师傅们一下子变成了慈眉善目轻声细语的大善人,让人不禁感慨变化之快。 作为铁匠坊里技艺最精湛,又是第一个主动站出來答应传艺的师傅,冷云毫无疑问收到了最多的徒弟,一日之间拜在他门下的徒弟就有百多人,乐得他合不拢嘴,这些徒弟,以后可都是自己的财神啊。 他们出师之后,自己的收益将会是现在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033 荀彧献策 其他师傅可就沒有他那么好的运气。只是勉强保住自己以前收的几个徒弟而已。有几个脾气不好的师傅甚至沒拦住徒弟。全跑到冷云那里。对冷云更是心生妒忌。一帮人聚集在一起叫嚣要找大将军讨回公道。告冷云抢走了他们的徒弟。 如果处理的不好。好容易才让工匠同意传艺的事情很可能就黄了。好在文远及时发现了端倪。及时出面告诉那一帮闹事的师傅。会招募一批年轻人做学徒学手艺。第一批拨给铁匠坊的学徒最低为三千人。如此才把工匠师傅的不满控制了下去。 此后文远更不敢大意。在巨鹿呆了一月有余。直等到应募來的第一批学徒各自拜了师傅。大多数人都沒有异议之后才安心离去。虽然一波三折。最难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做师傅的从此不再随意打骂使唤徒弟。徒弟也能很快学到技艺。不论这件事对文远能不能更快更好的得到军中急缺的铠甲军器。能改变亘古传下來的这个陋习。文远都觉着这件事做得很有意义。 巨鹿的这一幕只是建安三年时整个河北的一个缩影罢了。建安三年的前大半年。整个河北都在发展整备。到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生产、屯垦、募兵、整军…… 这其间。司隶校尉钟繇持节督关中。平定了三川、关中的许多土地。文远威名远播。辽东公孙度也遣使來邺都臣服。受封辽东太守。永宁乡侯。只有幽州四郡乌桓斗得不可开交。其他的地方。战火仿佛不约而同的一起止熄了。 曹操、吕布、刘备、孙策刚刚瓜分了袁术大片的土地。也开始进入消化期。整个中原似乎都在平静之中渡过。可是私底下真的有人能够安之若素坐等着文远这头河北大鳄鲸吞中原之地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 豫州。许县州牧府内。 文远仅仅的听着探马打探回來的消息。 “主公。此去河北打探到的情报就是这些了……” 曹操揉捏着额头一阵失神。良久才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曹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诸公。探马带回來的消息你们刚才也都听到了。河北现在的动静……不小啊。” 众文武闻言皆低头不语。曹操虽然沒有明言。不过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怎么办。才能应付北面虎视眈眈的河北军。 探马说的很清楚。河北最近这几个月大肆的招募青壮从军。赵云屯兵黎阳。太史慈屯兵洛阳。张颌屯兵临淄。三路兵马逾十万人。虽然暂时并沒有什么异动。不过想都不用想。这三路兵马就是冲着曹操去的。 想想就知道这几乎是必然的。张辽鲸吞幽州。扫灭公孙瓒。从此以后再无北顾之忧。下一步他的剑锋将要指向哪儿。当然是河南之地无疑。 之前和张辽的那一次短暂交手。给曹操留下了极大的震撼。那次交手。曹操自问换作是谁。都未必能比自己做的更好。可是就是在这种占尽先手的情况下。却沒有占到丁点的便宜。最后还让张辽从容的从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了出去。 在极度被动的情况下。张辽就已经那么难缠。现在他回到冀州。又拥立了献帝。现在更是大肆的扩军。自己是否能与之为敌。 相比一年多之前。曹操的实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如今他已经占据了兖州、豫州大部、还有淮南一部分原來袁术的地盘。部众也扩充至二十余万人。可谓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可是就算是这样。曹操依然心里沒底。 更恶劣的形势。曹操也不是沒有经历过。当初几乎整个兖州都被吕布占据。可就是在那样山穷水尽的情势下。曹操都沒有失去信心。可是现在。面对着大河北岸的张辽。面对着虎视眈眈的河北军。还沒有开始交手。曹操心里就开始沒底。 曹洪率先打破了沉寂。出言道:“主公。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就是。他张辽也不是三头六臂。不必如此忧虑。” 曹操看了曹洪一眼。沒有接他的话。而是转向荀彧道:“文若。可有良策应付眼下危局。” 荀彧也是好一番斟酌词句。肃容道:“主公无须忧虑。自古以少胜多以弱制强的例子何其多也。昔日大秦虽强。名将吴起仅以西河一郡之力。屡败强秦倾国之兵。使大秦不敢东顾。高祖皇帝昔日不过泗水一亭长。汉中封王。比楚霸王亦差之远矣。最后不依旧奠定大汉四百年之根基。今主公裂土千里。带甲数十万人。兵精将勇。并不比张辽逊色几分。主公之才亦绝不下于高祖、吴起。岂可轻易丧失信心。若如此。虽未战。已先败矣。” 曹操闻言愁容一敛。深深向荀彧施了一礼。道:“文若之言。令操如拨云雾而见青天。操知错了。” 荀彧眼中闪过一抹赞赏。道:“而且张辽刚刚平定幽州。如今又大肆扩军。必然是要等到兵马操练纯熟之后才会南下。这段时间。只要准备得宜。咱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曹操眼前一亮。急切道道:“文若有何妙计。快快讲來。” 荀彧清了清三子道:“彧有两策。其一。约刘备、孙策一同骑兵。共击吕布。吕布狂傲跋扈。在徐州久不得人心。主公此时挥师东进。又有刘备、孙策两面夹击。破吕布必矣。只是取下徐州之后嘛……” 曹操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取下徐州之后又当如何。” 荀彧深深的看着曹操。一字一句道:“表刘备为徐州牧。割广陵郡予江东孙策。” “什么。”听了荀彧的话。曹洪第一个怒吼道:“荀先生。你说什么。那样咱们岂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咱们辛辛苦苦打下來徐州。为什么要让给孙策那个黄口孺子和大耳贼。”堂内也顿时如炸了营一般。众武将议论纷纷。只有曹操、荀攸、程昱几个陷入沉思之中。 荀彧看了曹操一眼。并沒有回答曹洪的质问。 034 结连群雄,共讨张辽! 见曹洪打断荀彧的话。曹操怒哼一声道:“子廉休得放肆。文若也是你能随便顶撞的。” “我……”曹洪素來受曹操爱护。不想曹操今日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一阵唯唯诺诺而退。其余众将本來也议论纷纷。此时顿时沒了声音。 震住了麾下众将。曹操又回头向荀彧问道: “文若……这其二呢。”其实荀彧的话一说出來。曹操就已经明白了荀彧的用意。张辽势大。非自己一力所能抵御。只有拉拢各方势力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才有机会。 而且听了荀彧的第一条计谋之后。曹操已经隐隐猜到荀彧要说的第二条计策是什么了。 果然…… 见曹操有所觉悟。荀彧也是苦涩的笑了笑道:“至于这其二嘛。也不是什么新鲜计策。就是结连群雄。共讨张辽。” 刚才荀彧献的地一条计策已经令在场众人满脸震惊了。可是现在听了荀彧的话。众人口中更是不住的吸气。荀彧献上的这第二条计策可谓是令人震撼至极。 “结连群雄。共讨张辽。”曹操虽然隐约猜到。不过还是喃喃自语。反复咀嚼这八个字的意义。 荀彧道:“沒错。豫州刘备、江东孙策都是主公可以拉拢的势力。此外荆州刘表、南阳张绣、西凉马腾韩遂等辈。只要是有野心。只要不肯坐等着被张辽吞并。都可以拉入主公的这一边。” 最后又满脸严肃的终结道:“只有如此双管齐下。才有机会扳倒张辽。主公英明。应当知道如何取舍。彧就不在此多言了。” 曹操低头思忖了一阵。很快便有了决定。慨然而起道:“文若之谋。正合吾意。不必考虑了。就依此计而行。只是此行事关重大。谁能担此重任。” 虽然荀彧的计策要他放弃不少自己既得的利益。不过曹操也是果决之人。在他眼中。早就把张辽当成生平最大的劲敌。若能击败张辽。其他人根本不足为虑。所以几乎是荀彧一说完。曹操就立刻点头同意。 满宠应声而出道:“满宠愿往。主公。前日大事未成。宠几无颜回见主公。还望主公再给满宠一次机会。” 曹操大喜。出言安慰道:“伯宁何必自责。河内之败。非汝之失。此次我也属意劳你亲去。伯宁辩才无双。若去则大事济矣。” 见曹操答应。满宠慨然拜道:“此行满宠必定不负主公厚望。若再有差错。宠甘愿自刎以谢主公之恩。” 曹操扶起满宠好一番劝慰。道:“伯宁此行南下西进。形成何止数千里。一路需多保重身体。早传佳音。江东孙策处。我再遣他人前去。至于刘备。我会亲自与他见面商议。” “主公宽心。不出半年。某一定会回來的。”满宠冲曹操长揖一礼。又对众人作了个四方揖。转身昂藏而去。 “张辽……只要能打败你。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除了你……这天下还有谁能与我为敌。”望着满宠离去的身影。曹操喃喃自语道。眼中闪过一抹睥睨天下的傲气。 ………… 豫州。梁地。 刘备府邸。 当曹操派來的信使飞马來见刘备的时候。刘备正坐在大堂外的世界上。望着天空怔怔出神。 信使是被关羽领着进來的。见到刘备就行礼参拜道:“刘使君。我家主公请您星夜去许县议事。说有要事商议。” 只不过刘备好像是沒听见似的。直到关羽走到他的身前时他才醒过神來。 刘备抬头道:“呃。二弟什么事。” “大哥。是曹兖州派人给主公送來书信。”关羽看了看刘备。叹了口气。大哥从丢了徐州之后。就开始像现在这样。沒有旁人时总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曹兖州。什么事。”刘备很快发现了站在廊外的一个人。忙愁容一敛。正色道。 关羽如实道:“大哥。曹兖州请您星夜去许县议事。称有要事商议。” 刘备整了整衣冠。接过书信看了一番后道:“这位兄弟一路辛苦。可先到馆驿歇息一晚。明日回去禀告你家主公。就说刘备这便前去拜会。” 送走信使。关羽疑惑问道道:“大哥。曹操这突然请你去所为何事。会不会是起了什么歹心。不得不防啊。” 刘备思忖了一番。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咱们现在人在屋檐下。由不得我不去。不过曹操想來也不会那么傻。我现在依附在他麾下。对他能有什么威胁。”便是真要杀我。我也无反抗之力。说罢。刘备又是一阵自嘲的苦笑。 关羽道:“总是小心些为妙。明日我点五百兵士。随大哥一同前去。” 刘备依言点头。其实也只能怪刘备倒霉。他戎马十余年。到现在始终是摆脱不了寄人篱下的命运。之前好不容得了徐州。板凳还沒捂热乎就被吕布抢去。又重新落得个依附曹操的境遇。 曹操虽待刘备不薄。给了他几千兵马。还表他做豫州刺史。左将军。让出一块地盘给刘备驻扎。可是现在谁不知道刺史只是个不中用的虚名。在豫州真正说的算的。还不是他曹操自己。 不过沒办法。路是他刘备自己选的。当初出了徐州的时候。刘备本可以投靠其他人。比如说……河北的那个人。 可是刘备沒有这么选。心比天高的他注定不愿意久屈居于人下。当初那个人刚刚吞并冀州时。那份气魄就压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來。如今雄踞河北。已经形成席卷天下之势。若是再去投靠。只怕此生就在沒有出头之日了。 所以在当时。刘备几乎不假思索的否定了投靠河北的想法。而天下间勉强能与之相抗衡就只有兖州牧曹操了。 曹操待刘备也算客气。刘备也始终保持着客卿的独立地位。可是现在的生活绝不是刘备想要的。大丈夫生于世。就当开疆裂土。立下不世功业。 刘备心中暗暗忖道:“张辽……必须除掉你。我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035 青梅煮酒论英雄 许县。 “主公,刘备已经到许县城外了……”曹操正和几个谋士谈论军政,典韦大步走进來禀告道。 “哦,我这边出城迎接……”曹操浓眉一挑,起身道。 “且慢……”程昱突然开口,问向典韦道:“刘备此行带了谁來,有多少人马,” 典韦一怔,如实答道:“呃,刘备此來带的是二弟关羽,随行的还有五百兵马,” 程昱进言道:“主公……此次和刘备商谈之事,关系重大,刘备此人城府极深,野心甚大,若是他不答允,当如之奈何,” 曹操想了想道:“刘备世之枭雄,志气不在我之下,这点我是知道的,不过正因为他有野心,应该不会拒绝吧,” 程昱道:“万事需小心为妙,主公既有心放手一搏,谋事就更应当周全一些吧……” 曹操拱手道:“仲德公所言正是,是操冒失了,依仲德公之见呢,” 程昱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冷森森道:“主公,主公可在府中摆下酒宴款待刘备,令关羽及随行士卒在城外军营中另设一席歇下,刘备若肯答应与主公合作便罢,若是不肯……主公可在廊下伏下刀斧手,席间掷杯为号……便借机除去刘备,自家吞并徐州便是,免得日后多出一个祸患……” 曹操面露犹豫之色道:“刘备素有贤名,我若杀之,日后只怕无人肯投靠啊……” 就在曹操有些犹豫未决的时候,荀彧站出來道:“荀彧以为仲德公所言甚是,刘备若不肯合作,便是有二心,迟早会与主公为敌,不若趁此机会除去,” 见连荀彧都如此说,曹操沉吟一番,点头道:“既如此,仲德公就即刻布置,某现在去迎刘备,” 当下曹操出了许县,在城外迎接刘备,曹操引刘备入城,却令李典、乐进邀关羽至城外军营宴饮。 当场就出了岔子,关羽坚辞不去军营,坚持要与刘备一起进城去。 程昱在一旁进言道:“主公,关羽武勇过人,不可放入城内,不然,恐于主公不利,” 曹操点头,往关羽走去。 曹操和关羽已经不是第一回见了,讨董卓时关羽温酒斩华雄,给曹操留下的印象极深,可说是曹操最想招致麾下的虎将,可是曹操几次隐晦暗示,关羽均不为所动,对刘备一片忠心,刘备在外除了以仁义闻名,驭人之术也是让曹操高看一眼的原因。 曹操捻须笑道:“云长,军中已经设下酒宴,云长一路远來劳顿,何不去用些酒饭,歇息歇息,” 关羽毅然道:“多谢曹公美意,我与兄长形同一体,兄长去哪,某就去哪,死不分离,” 曹操浓眉微蹙,佯做不悦道:“云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心安排酒宴劳军,在你口中倒似成了恶意,我敬刘玄德乃仁义英雄,才收留于豫州,又怎会加害,玄德公,你怎么说,”一番话,就把难題抛给了刘备。 刘备也是艰难的犹豫一阵,道:“二弟多虑了,还是去吃些酒食歇息歇息吧,曹公乃当时豪杰,岂会用此受人耻笑的鬼蜮伎俩,” 关羽还要再说,可是这究竟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损了大哥的颜面,随百般不愿,最后还是被李典乐进拉了过去。 “玄德公……请,”曹操骑在马上,拱手请刘备入城,二人并辔,直奔许县的州牧府。 路上,曹操道:“玄德公,如今梅子正熟,正可煮酒,你我一同入我府中后花园,把酒畅叙如何,” 刘备本來也有些担心被曹操暗算,不过既然进城了,就只能任凭曹操如何摆弄,索性心下一横,泰然自若道:“妙哉,尽听曹公吩咐,”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忖道:“若非张辽,此人也定是我生平劲敌啊,” 二人直入后园,就坐于一凉亭,翠竹掩映之中,畅饮美酒,只是这院外,典韦早已点齐一百刀斧手伏于墙外,只等着曹操一声号令,就鼓噪杀出。 席间,曹操绝口不提所谋之事,只是高谈阔论,一个劲的向刘备敬酒,起初刘备还有些拘谨,几碗酒下肚之后,貌似渐渐的放开,开始和曹操有了些许交流。 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聚雨将至,从人遥指天外称有龙挂,曹操与刘备凭栏观之,果见天空中一团云雾仿似龙形。 曹操兴之所至,道:“玄德可知龙之变化否,” 刘备道:“不知,愿闻其详,” 曹操看着天上龙挂,豪情大发,吟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刘备动容聆听,心中暗忖:“曹孟德,好一个豪情万丈的英雄人物,” 曹操又道:“玄德,你久历四方,请试言之,” 刘备忙谦辞道:“备肉眼凡胎,安识英雄,” 曹操蹙眉道:“玄德休得过谦嘛,” 如此再三,刘备终于还是抵不过已经HIGH起來的曹操的要求,随便敷衍一句道:“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是英雄,” 曹操不屑冷笑一声:“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 刘备知道敷衍不过曹操,便认真一点道:“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镇九州:荆州刘表刘景升可为英雄,” 曹操摇头道:“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 刘备又思忖一番,正容道:“有一人血气方刚,虎踞江东,孙伯符可为英雄,” 曹操想了想摆首道:“孙策匹夫之勇,借父之名,非英雄也,” “益州刘季玉,镇守益州,可为英雄乎,” “刘璋虽系宗室,乃守户之犬耳,何足为英雄,” “如张绣、张鲁、马腾、韩遂等辈何如,” “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 刘备一连说了这么许多,曹操都只摇头,不过刘备一番举列虽被曹操推翻,刘备却毫不恼火,因为本身他也隐约就是那么想的。 而且不知怎的,曹操所品评的英雄,竟皆让刘备心生共鸣,方才说的那些人,都不配做英雄,二人虽然相交尚浅,曹操竟让刘备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渐渐的刘备也被这种感觉感染了,开始放开心中束缚, 036 先灭张辽,再争天下! 只见刘备深吸了口气道:“大将军张辽,雄踞河北,奉天子号令不臣,天下诸侯莫不震服,此人算不算的上是天下英雄,,”他本不打算说的,一來是刘备打心眼里不愿意张辽承认是个英雄,或者说他明知道张辽是英雄,内心里却不肯服输。 二來刘备也是藏拙,他现在寄人篱下,实在不愿表现的太过精明。 刘备话说出之后,曹操便沉默了,端起一杯酒走到亭栏前,仰天叹息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大将军张辽,确为英雄,” 说罢,曹操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副悲天悯人状,怆然叹道:“如今张辽虎踞河北,拥百万甲兵,席卷天下之势已成,又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人能当其锋,若不及早图之,只恐……只恐迟早有一天他便要代汉自立,那时天下就是他张辽的天下了,” 刘备身躯剧震,三分酒意眨眼间褪的一丝不剩,曹操居然对自己说这个,他把自己找來究竟有什么意图。 张辽代汉自立,这个话头可不是随便乱接的,刘备沉吟一番,犹疑道:“传闻大将军迎陛下入河北,又营建宫室,对天子好生供奉,曹公是从何而知张辽有不臣之心的,” 曹操深深的看了刘备一眼,从贴身衣中取出一卷布轴,道:“玄德且看,此乃天子诏书,明令我等忠义之臣讨伐国贼,匡扶汉室,” “当真,”刘备一愣,接过那诏书仔细查看,果然字迹玺印皆无半点错漏。 刘备问道:“此诏书曹公如何得來,” 曹操一直关注着刘备的反应,闻言举起的酒杯不悦道:“玄德莫非怀疑我手上的诏书是矫诏吗,”他已经准备,只要刘备一露出不愿合作的苗头,就掷杯于地,引藏在园外的百名刀斧手杀出。 曹操是性情中人,虽然有所隐藏,刘备却早就感受到了杀意。 摆手道:“曹公多虑了,只是兹事体大,备不得不小心谨慎罢了……” 曹操面色一缓,道:“玄德思虑深渊,这倒是对的,张辽势大,操虽有心奉诏铲除奸佞,兴复汉室,奈何张辽兵强马壮,恐独力难支……” “來了,”刘备心中暗震,他现在已经明白曹操找自己來,竟是想拉拢自己一同抗击河北军。 刘备是什么人,岂能白白给曹操做了苦力,委婉道:“曹公雄才伟略,麾下兵精将勇,正是张辽劲敌,明公奉天子明诏,只需登高一呼,天下群雄必群起响应,张辽虽强,迟早为明公所擒,” 曹操虽然感性,却不是蠢人,岂会轻易被刘备的马屁击晕。 只见他苦笑一声道:“操自中平年间黄巾之乱统兵,至今征战十五载,其间灭黄巾、伐董卓、逐吕布,破袁术,南征北讨,也算败敌无数,然平心而论,与张辽相比仍逊色一筹,所以操此次请玄德來,就是想请玄德助操一臂之力,” “我,”刘备闻言心中大震,可是曹操后面的话令他更具冲击力,震的刘备呆若木鸡。 只见曹操先是手指刘备,然后又指向自己道:“今天下英雄,舍张辽之外,惟使君与操耳,余者……皆不足虑,” 这一瞬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刘备本能的感觉到一股杀机直窜上背心,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不过这个状态仅仅持续了一瞬而已,刘备情知这是曹操的地盘,自己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大惊之下,刘备手中竹箸近不觉掉落于地,恰在此时暴雨将至,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 刘备故作变色,从容俯身拾起竹箸,苦笑道:“天雷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曹操深深看了刘备一眼,大笑道:“大丈夫也畏雷乎,” 刘备赧然答道:“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备安得不畏,” 曹操见刘备闻惊雷失箸,不免稍轻看了刘备两分,不过既然已经跟刘备摊牌了,就绝不能在合力对付张辽这件事情让刘备蒙混过去,继续道:“操闻玄德乃汉室宗亲,如今奸臣当道,天子蒙尘,玄德何不肯为汉室出力,” 这次,曹操出的牌是大义。 刘备心思电转,叹息一声道:“曹公明鉴,非是备不肯助曹公一臂之力,实在是备有心而无力,备如今兵微将寡,上无片瓦遮头,如何助曹公除贼,荆州刘表、西凉马腾、江东孙策皆有根基,曹公何不接连他们,共讨张辽,” 曹操貌似带着三分酒意,其实一直观察着刘备,见刘备如此推诿,再添两分轻蔑之心,便道:“不瞒玄德,我已命满伯宁前去联络各方群雄,如不出所料,很快便会有回信,玄德只管说,愿不愿助我共击张辽,玄德若是答允,我便表玄德为徐州牧,出兵助玄德攻灭吕布,重据徐州之地,如若玄德不肯……” 说着,曹操再度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当晚,刘备匆匆出了许县,见了城外焦急等待的关羽之后星夜奔回梁郡。 最终,刘备还是答应了曹操的拉拢,歃血立誓,在曹操草拟的盟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成为曹操牵头组建的反张辽联盟中,曹操之外的第一股势力,而在这盟约上,日后还会陆续写上其他人诸侯的名字,害怕被张辽吞并的是大小势力在曹操的穿针引线之下,渐渐拧成一股绳,共同应对河北大鳄即将发起的攻击…… 刘备沒的选择,他已经看出如果不答应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他还不想死,他还要为自己定下來的毕生志向而努力,而且还有一点,他能看出曹操为了对付张辽付出的诚意,甚至不惜出兵出粮帮自己夺回徐州而不提出一点索取。 而且更关键的是,刘备自己都被曹操说动了,和曹操一样,他也把张辽当成了生平最大的天敌,如果能有机会消灭那个让他日夜不能安枕的敌人,刘备就是不要徐州他也甘心。 所以在听说曹操正在筹建对付张辽的共同阵线之后,几乎不加考虑就答应了曹操的要求,他也把扳倒张辽的希望倾注到这个即将形成的同盟里。 击灭张辽,再争天下, 037 鲜卑入寇 邺都。 此时的文远浑然不知道一个反对自己的联盟正在建立,他此时拿着麴义送來的急报正在犹豫,该不该出兵反击鲜卑。 去年文远合兵攻打幽州公孙瓒的时候,鲜卑大军趁并州空虚,袭掠了并州五原、云中、朔方、定襄等郡,兵锋所向,最南南至西河郡,杀掠汉人、南匈奴人数千口,劫掠财货不可算计,虽然麴义急率本部兵马火速回援并州,却还是晚了一步,鲜卑骑兵饱掠一番,早已扬长而去…… 文远可不是随便就肯隐忍的人,鲜卑打了他这一巴掌,依着文远的性格必然是十倍的还回去,而且他近年來地位渐高,已经少有人会拂逆他的意愿,更是让文远完全可以一言而决,出兵反击鲜卑。 可是想象到历朝历代北伐草原民族的结果,文远心中不免又有些犹豫。 秦始皇相信术士卢生的谶言灭秦者胡,动用了以天文数字计算的人力财力修建长城并出动三十万秦军北击匈奴,严重动摇了大秦的根基,结果大秦帝国不出二世而亡。 西汉经文景之治,至武帝时国力鼎盛至极,然而武帝大举决意反击匈奴,,前后三次发起对匈奴的战争,虽给予了匈奴毁灭性的打击,并将匈奴人赶至西北苦寒之地,不过连年的征战下來,大汉也损失惨重,光是伤亡的青壮丁口就有五十余万人,回來的半数左右,而且大多断手断脚.中国的人口繁衍能力和生产能力大大减弱.那是一百年也恢复不过來的! 从此强大一时的西汉开始走向了衰败。 而这两个强大的帝国虽然在对草原民族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可是他们北方胡人真的就从此一蹶不振了吗。 被大秦击败之后不过短短二十年,匈奴人便卷土重來,前有高祖白登之围,后有吕后受辱同意和亲,令泱泱大汉颜面扫地。 而匈奴最终被汉武帝所败大伤元气,东胡鲜卑却趁势而起,一代天骄檀石槐整合鲜卑各部,年年袭掠汉地,危害比匈奴更甚。 此后华夏朝代更迭,北方草原崛起强盛的民族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百年之后的五胡乱华,再后來的突厥、契丹、女真、蒙古……他们的生活条件无比恶劣,和野兽搏杀是家常便饭,灾年时就要挨饿,只有靠掠夺才能填饱肚子,部落之间的攻伐几乎从未停止过,只有最强悍的人才能让草原上桀骜不驯的汉子们彻底服气…… 虽然这些草原民族最终被坚韧的中原农耕民族击败,却始终不见被消灭,直到近代热兵器彻底代替冷兵器之后,这些马背上的民族才算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 草原人的适应能力,草原人的坚韧顽强,着实不可让人不可小觑…… 本來考虑到中原大局,文远想着忍忍也就算了,现在攻略鲜卑根本就得不偿失,文远不过是占据河北一隅,秦皇汉武倾全国之力都沒做到的事情,自己就一定能做到吗。 而且攻略鲜卑非一朝一夕之功,很可能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长期努力,眼下还是以平定天下为首要之事,否则因小失大,反倒坏了大局。 谁料文远想暂时息事宁人,鲜卑人却劫掠上了瘾,因为一场去年草原上连续两年的灾荒,今年刚刚开春,鲜卑人就预谋着一场更大的南下行动,据探马來报,此次鲜卑人动员了三万多骑兵,准备大举入侵并州各郡。 三万多轻骑,一想到这文远就麻头皮。 鲜卑和乌桓同为东胡一支,战术非常接近,他们劫掠的时候都是几十股甚至上百股蜂拥南下,一队少则几十人,多则上万人,若遇大股汉军,他们便分散行动,很少与汉军正面一战,而汉军终归是步兵多于骑兵,根本沒办法追的上鲜卑轻骑的机动力。 而若汉军兵力分散开來,鲜卑骑兵就会挑选其中薄弱一点,立刻发起猛烈的攻击,歼其一点,造成整条战线的崩溃。 这种骑兵战术被北方游牧民族屡试不爽,因此中原军队虽然数量占优,但是在对付机动灵活的北方骑兵时却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三万多鲜卑骑兵啊,并州边境广阔,虽依托有长城,不过这时候的长城还远沒有完工,千里边境还是有能够被强行突破的薄弱缺口,三万多骑,若是真要强冲分散守卫的关口,麴义多半要守不住…… 如果让他们进入并州,那可是一场灾难啊,不用想都知道会给底子薄弱刚刚恢复一些生气的并州带來多么沉重的打击。 而且偏偏这个时候,麴义还上表來说,并州军团还沒有招募完足额的兵员,新兵甚至连武器装备都沒有配齐,就更别说操练了,现在能上战场的,仍只有原來的七八千后军战兵和万余辅兵。 并州刺史张燕手下倒是有两万部众,但晋阳、上党是并州重中之重,绝不容有失,张燕的兵马先要守护住这两个大郡,才能分兵援助麴义。 除了这两支可战之兵,其余都是只能守城屯田的辅兵,只靠并州兵对付來去如风的鲜卑铁骑,就明显力不从心了。 但是现在正是扩军练兵的紧要时刻,各军编制不齐,士卒彼此配合还不娴熟,排上战场必然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牺牲,而且文远下一步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中原,这个时候实在不想抽调太多兵力打乱自己的步奏。 “拜见主公,”正左右为难之中,越兮领着贾诩和徐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來。 文远一愣,挥退越兮对二位谋士道:“哦,先生和元直今日怎么联袂而至,快坐快坐,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他开府设帐,平日处理政务都不在朝上,朝中之事主要都交于贾诩、辛毗、董昭等人应付,此三人都是精明强干,智计过人之辈,有他们替文远撑着朝堂上的事情,文远很少操心朝廷。 徐庶性格直爽,开门尖山道:“主公,听说最近北方來了急报,鲜卑要大举袭掠幽并,” 038 如何安置田丰 文远剑眉微蹙。这个消息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暂时压下來还沒來得及告诉任何人。包括徐庶。不禁奇道:“元直如何得到此风声。” 徐庶道:“今日大鸿胪田丰在朝上禀奏此事。我与贾先生故來向主公求证。” “原來如此……”文远哦了一声。田丰久在上党镇守。经略并州。人脉关系总是有一些的。得知鲜卑将要入寇的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得知了原委。文远眉头并沒有舒展开。 田丰。这个历史上袁绍麾下的犯颜直谏、死的无比悲壮之臣。虽然再文远崛起初期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勋。被文远委以经略并州的重任。可是在后來。却不知不觉间渐渐脱离了文远的权力核心。 田丰刚而自矜。这一点和关羽的脾气很像。不过关羽好歹还唯刘备马首是瞻。田丰却经常会犯颜直谏。又是对文远言辞不留一丝情面。 这一点文远倒能容忍。可是他自命清高、傲慢不群。不能和同僚和睦相处却让文远有些伤脑筋。 最关键的是。和文远一心为民不同。田丰死心塌地的忠于刘姓汉室正统。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文远渐渐和田丰越走越远。关系越來越冷淡僵硬。 文远很想改变田丰悲惨的结局。所以将他调离中枢。迎回献帝之后又任命他为主管外交礼仪的闲职大鸿胪。文远真的不想有一天。两个人因为志向而闹翻。让这样一个刚直不阿的人死在自己手中。 可是偏偏田丰不听指挥。经常擅自行动。这样下去迟早会和文远发生抵触…… 贾诩又道:“主公。最近越骑校尉王子服经常造访大鸿胪府中…… 文远又是一震。强压下心中不悦。道:“元皓先生在朝堂上说些什么。” 贾诩道:“元皓先生请旨令车骑将军董承统兵。北上迎击鲜卑……” 徐庶也道:“这是朝中那些不安分的人想要分取大将军手中的权力啊……” 文远哼了一声道:“朝中那些人。哼。他们如果能用。好好的大汉江山也不会弄成这副德行。先生。最后是怎么处理的。”贾诩现在官居尚书仆射。官阶虽然不高。却负责朝中政事人事调度。大小事务都要从他那里过手。 贾诩道:“暂时压下了。田元皓是主公旧部。诩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特來问问主公是什么意思。” 文远皱眉沉吟一阵道:“元皓先生聪明一世。却被朝堂上的那些宵小利用。先生、元直。我不想因为理念不同和元皓先生闹翻。二位可有安置他的办法……” 贾诩道:“田元皓素有才名。兼有一身铮铮傲骨。这一点老朽也甚是佩服。现在既然知道了主公的心意。田元皓倒不难安排……” 文远一喜道:“先生莫非已经早有成算了。” 贾诩轻描淡写道:“主公不是正心忧鲜卑入寇。并州兵少捉襟见肘吗。何不借南匈奴之力抵御鲜卑骑兵。如今南匈奴对主公俯首帖耳。从南匈奴抽调一两万轻骑协同作战应该不算困难吧……” 文远眼前一亮道:“呃。对啊。倒是把南匈奴忘了。他们在并州生活。鲜卑入寇。他们为了保卫家园财产为朝廷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因为呼厨泉和刘豹明里暗里争夺单于之位。现在的匈奴被文远就势分成三部。左贤王刘豹为左部帅。右贤王去卑为右部帅。呼厨泉虽然名为单于。可是号令到了左右两部却根本无人遵从。三部势力。尤其是呼厨泉和刘豹之间火药味浓厚。 为了匈奴单于之位。呼厨泉和刘豹争相依附文远。如今的南匈奴。可说是惟文远之命是从。 贾诩微微一笑道:“正是。以往南匈奴抵抗鲜卑。多是各部自发行动。缺乏统一协调。主公此次不妨以朝廷名义遣一监军统御匈奴部众。田元皓精通兵法。凛然有威严。正可由他代表我大汉朝廷统御南匈奴匈奴骑兵。” 文远大喜道:“如此甚好。就依先生之言而行。” 事情就这么定下來了。第二日文远上朝。奏请天子诏令南匈奴出兵。表田丰为武威将军。赴南匈奴担任监军一职。协同麴义共御鲜卑入寇。 至于董承。文远以国丈身份尊贵。不宜劳师远征予以谏阻。 如今的朝堂上。为了权势富贵倒向文远的文武官员势力几乎占大半。这些公卿大臣别的不会。察言观色。望风使舵的本事一个比一个高明。见文远得势已经是大势所趋。纷纷倒向文远的阵营。有些大臣甚至表现的比文远的嫡系还要忠诚。 文远虽然有些不齿这些骑墙派的所作所为。不过不可否认他们对自己还是很有作用的 现在贾诩、沮授、辛毗等人坐镇朝堂。董昭、贾穆每日随侍在天子驾前灌输一些大将军忠君爱民的思想。再加上这么一大帮臣子附议支持。文远所提出來的任何事情经过他们言语修饰之下仿佛都是正确的。英明的。不容置疑的。即便有一两声反对的声音。也很快被一片支持大将军的大潮掩盖下去了…… 事情表面上看似就此过去了。但是一片平静之中却依然激荡着滚滚暗流…… 邺城。自春秋时期齐桓公始建。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北临漳水。分宫。郭二城。开七门。引漳水围城做护城河。深四丈许。城高三丈。城池坚固。是河北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自天子迁都邺城之后。邺城从此就更名为邺都。并在旧城城北扩建了新城。大兴土木修建宫室馆舍供天子及文武百官居住。 扩建之后的邺都气派更加恢弘。东西长七里。南北长八里。开八门。四条主干道将整个城区以九宫形式分成九块。北城居住天子。东北为百官居住。城中有东西两市。寻常百姓则一般居住在南城。 此时的南城偏僻小巷的一处民居前。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停了下來。 这是一处破旧的民居。在邺城不多见的破旧。 039 白石口 当初大将军张辽击灭袁绍,接收邺城之后,铺设道路,挖掘排水沟,对邺城花了大力气进行了整修,加上最近这几年河北世道太平,邺城百姓的生活已经趋于富裕稳定。 所以这种破旧的民居在邺城一般是很少见的,就算是穷苦人家至少也会把家门打扫的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就有一辆普普通通却绝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马车在这处民居前停了下來,和周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吁……”车把式的是个精干的中年汉子,利落的停下马车之后,他先是警惕的看看四周,他确认左右沒人之后,才掀起盖住车门的密实布帘。 “大人,现在四下无人,正可进去……” 被搀下马车的一个身穿黑色袍服的四旬男子,他也是先扫视了一番四周的情形,点头嗯了一声,低声道:“你先驾车在外面转上一阵,天黑之后在外面巷口等候……” 车把式恭敬点头,驾着马车匆匆离去,那黑袍男子也敲了敲门,被人引进民居之中…… 片刻之后,正对着破旧民居不远的一处矮墙后突然闪出两道人影,其中一人低声道:“你在这儿盯着,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回去告诉王头儿,发现这处新的老鼠洞……” 四月,田丰拜武威将军,奉天子之命,以监军的身份启程前往匈奴,随行的还有文远分拨给他的五千部众,押送数千辆粮草和大量的金银财物一同前往并州,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南匈奴虽然也是保卫自己的家园,不过既然是以雇佣军的形式出战,文远当然不能不给予一定的钱粮资助,反正文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粮,供应一两万匈奴骑兵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贾诩的话无疑给文远打开了一条全新的思路,就是以异族对付异族,四分五裂的南匈奴现在已经在文远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下彻底臣服,将來幽州乌桓也可以按照这个套路走,只要这些异族对自己服服帖帖,完全可以调用他们对付外族,以夷制夷,这样根本不用损耗河北军一兵一卒。 而且如果用更深远的角度去看,文远完全可以用南匈奴和乌桓讨伐北方鲜卑,乃至其他异族……无论是粮食、财货、还是吞并的部族丁口归占领者所有,只要抛出的香饵诱惑力足够,就不怕这些贪婪的草原民族不上钩,到到那个时候…… 文远心中渐渐涌起一个疯狂的计划,这个计划如果能顺利实施,或许能彻底改变汉人千百年遭北方游牧民族骚扰入侵的命运…… 早在田丰到來之前,并州匈奴各部便一早接到了邺都传來的诏令,左部帅刘豹当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表现的机会,一接到诏书不出半月,就动员了五千左部骑兵,并且亲率这支兵马,东至上党边境迎接田丰一行。 呼厨泉哪能让刘豹一个人抢了风头,领着七千本部骑兵和刘豹几乎前后脚同时到了上党界口,右部帅去卑实力稍逊,赶來的也有四千余众,如此一來,田丰手中算算也集中了两万兵众。 而在此之前,三万多鲜卑大军如风卷残云般扫荡了朔方、九原等几处塞外边郡,开始沿线袭扰长城,希望找到薄弱关口,破关而入。 一时之间,并州长城沿线狼烟处处,各处关隘发现鲜卑铁骑踪迹的军报如雪片一般砸向麴义所在的雁门郡。 麴义也是干急不出汗,长城在并州绵延曲折两千多里,大小关隘近数十处,沿线都是崇山峻岭,他麾下三万正兵,有近一半还沒配备上兵器铠甲就被派出去戍守,现在他手下能抽调的兵马只剩下七千余众。 带着这七千余兵马,麴义如同救火队长般疲于奔命,可是需要顾及的地方太多,而且在摸不清楚虚实的情况下,想要挡住鲜卑人神出鬼沒的匈奴骑兵根本就不可能。 鲜卑人显然也将袭扰战术用的滚瓜烂熟,今天东边來一下子,明天西边骚扰一通,根本让你摸不清鲜卑主力的踪影,终于,在连续试探了十多天之后,鲜卑骑兵终于选定了要主力突破的关口,,白石口 白石口是个不起眼的小关,坐落在西河境内两处低矮的山岭交汇处,关墙有四丈來高,土石混成砌筑,关前地势较平,经过一番试探,已经确定关内只有不过数百的守兵,是两千里边郡之中不错的突破口。 鲜卑骑兵如狼群一般在蜂拥汇聚,不得三天的功夫,白石口关外二十里处就聚集了两万多闻令赶來的鲜卑骑兵,而守关的三百多并州兵还根本毫不知情…… 四月二十二,激昂的号角声突然划破了白石口的上空,紧接着在震耳欲聋的马蹄轰鸣声中,数以万计的鲜卑骑兵潮水一般涌到关前,那汹涌的威势仿佛要将巍峨的关城生生冲开一道缺口。 急促的警号紧跟着从城关上传出,一道水桶粗的漆黑狼烟直窜向天空,黑烟如柱,聚而不散,不过片刻之后,左右两侧的烽火台上也放出狼烟示警。 守关的辅兵军侯秦黥一登上城头,面色顿时一苦,之前自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小股鲜卑骑兵前來袭扰两下,他只道是鲜卑人的试探,并沒有放在心上,现在一看到鲜卑人那阵仗,已经猜到,白石口这次是中了头彩了。 “头儿,咱……咱们怎么办,”一个小都伯颤抖着声音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跟这些鲜卑杂种拼命喽,奶奶的,这种情况之下,难道你小子还想当孬种,”在边关呆过的人都知道,鲜卑人出了名的嗜血杀戮,所过之处但凡遭遇到抵抗的,一旦攻破必然大肆屠杀,一个不留,便是投降的,也要看鲜卑人的心情会不会惨遭毒手。 所以几十年來,汉军若是遇见鲜卑军队攻击,已经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规矩,誓死不降,因为投降也未必能苟全性命。 “哦,明白了,”感受着身边同袍鄙夷的目光,那都伯唯唯诺诺的点头而退。 秦黥扫视众人,喝道:“弟兄们,都给我把脑袋夹紧了,谁若是想投降鲜卑的,别怪我刀下无情,若是……若是能活到麴将军的援兵赶到……我请大伙喝酒,” 众人凛然应道:“谨遵大人号令,” 040 鲜卑勇士 城外。置键落罗指挥的两万多各部落鲜卑联军已经摆好了攻城阵型。在召集各部赶來汇合的同时。先到的鲜卑部众并沒有闲着。他们砍伐树木。制造了不少冲车。云梯等简易的攻城器具。相比曾经纵横草原的大匈奴。能够制造一些汉人发明的攻城器械器械。打造铁骑的鲜卑一族的文明科技显然更进一步。 置键落罗身形魁梧。手提一柄大砍刀驱马立于阵前。他今年不到五旬。虽然鬓间的银发和脸上满是沧桑的沟壑证明他已经不再年轻。不过眼中依然锐利如鹰。 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是鲜卑西部大帅、檀石槐麾下最骁勇善战的一头猛虎。上谷以西二十余部鲜卑部落奉他为首。部落中有上万骁勇彪悍之众。 除他之外。还有另一位日律推演号称鲜卑之狐。此次日律推演带着三千骑兵佯攻雁门。将麴义死死的钉在雁门无法挪动半步。大部则交由置键落罗率领。希望一举突破白石口关。杀入汉境。 此外还有西部大帅宴荔游因为路途遥远暂未赶來。三位大帅的兵马合在一处。计有精骑三万余众。 置键落罗绰刀出阵直至关下。顾盼之间好不威武。就见他长刀一指关上。大声喝道:“守关的汉狗听着。废话就不用我多说了。识相的就乖乖开关投降。放我大军过去。否则的话。小心你们脖子上的狗头。” 秦黥破口大骂道:“我呸。兀那鲜卑杂种。有种的你就放马过來。看老子不在你身上钉上几个透明窟窿。” 置键落罗看着关上。面上阴晴不定。半晌拨马疾驰回归本阵。在急速奔驰的战马上一勒缰绳。战马扬蹄人立而起。立在阵前。姿态之雄武。令人热血沸腾。 “吼。。哈。”置键落罗大吼一声。 “吼。。哈。”两万鲜卑铁骑亢奋回应。声如雷鸣。 “吼。。哈。” “吼。。哈……” 如此往來三声。数万鲜卑铁骑吼声整齐划一。两万余人异口同声喊出。那声势仿佛山崩地裂。倾压于顶。 鲜卑铁骑不愧是纵横草原大漠的霸者。只是这份霸气。便比之南匈奴、乌桓之流高出不止一筹。 三声过后。关下鲜卑骑兵早已是热血沸腾。眼神狂热。望着眼前的关城就如同群狼望见了美味可口的猎物。反观城上守兵却早就惊得面如土色。身如筛抖。 秦黥心中暗自心惊。手下这三百多部卒绝大多数都是辅兵。有些人根本就是刚刚扔掉锄头的百姓。这些根本沒见过血打过仗的雏儿还沒开打就已经吓破了胆。待会只怕还不知能发挥出正常战力的几成。 “哈哈哈……”看到城头上一张张满是惊惧的面孔。置键落罗兴奋的满脸通红。他生平最爽的事情。就是看着那些临死之人绝望惊惧的面孔。现在。他的心中又有了这种躁动。 “我大鲜卑的勇士们。这是阻挡我们获取财富的最后一道关口。杀进关去。等着你们的将士数之不尽的金银财货。那些细皮白肉的中原女人任你蹂躏。那些甘甜的美酒任你享用。杀进去。。这一切就都能拥有。现在你们。。还能等得及吗。” “嗷嗷嗷。。”两万多鲜卑铁骑沒有回答。而是用充满贪婪野性的嚎叫做出回应。 置键落罗长刀一指。大声喝道:“好。杀进去。杀光他们的男人。抢光他们的女人和财物。大鲜卑的勇士。给我冲。。。” “嗷嗷嗷。。”数以千计的匈奴骑兵吼叫着冲到城墙之下。先使用密集如雨的箭幕压制的关墙之上的几乎抬不起头。另有上千鲜卑骑兵弃马步战推动者上百架云梯、冲车扑向关城。 看着这样一座只有数百士卒守卫的关口。置键落罗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区区数百汉军是抵挡不住大鲜卑勇士的攻击的。这道关注定要沦陷在自己的手中…… 这种场面。如果说不恐惧根本是不可能的。能活着谁愿意死去。连打过几场仗的秦黥禁不住腿肚子发抖。何况是他手下沒见过血的那些辅兵。 不过怕归怕。逃跑根本沒用。一帮两条腿的步兵。哪能跑得过人人有马的鲜卑骑兵。多半会被猫捉老鼠一般追上百般**至死。 守兵都是编造在册的军户。河北军有严令。若不得号令临阵脱逃除了杀无赦之外。家小还会被踢出军籍。沒收土地并且驱逐出境。相比被抓了逃兵杀头。家人受到的屈辱更令他们无法退后。 所以左右是死。倒不如拼命给家小换一份抚恤和光荣。 “跟这帮杂种拼了。左右是死。想想你们家里的妻儿老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啊。”秦黥大吼一声。奋起身形射出一箭。立时被城下飞來的一道箭矢射入前胸。不过他浑然不顾。拔出箭矢。搭上弓弦又是一箭射出。 受到秦黥的鼓舞。或者说是提醒。众人的胆气稍稍恢复。虽然动作仍然有些僵硬。但是好歹也算是开始反击鲜卑人的进攻。 鲜卑人不愧是擅于骑射的民族。弓箭手站在城下三五十步外。依靠着盾阵和挡箭车硬是能压制住城头的远程进攻。饶是有垛堞的保护。但是只要有汉军露出头來。箭矢径自往面门、咽喉处招呼。要么射空。一旦射中就立死无救。 不到一会的功夫。守兵就死伤了数十人。攻城的鲜卑人伤亡人数反倒不及守兵。 不过突破了心理的障碍之后。守兵的脑子和动作都不再僵硬。见对射根本压制不住攻城部队。秦黥直接命部众伏在城垛之后。同时一块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腰腿粗细的檑木被嘿咻嘿咻的推上城头。 虽然事前不知道鲜卑从哪个地方进攻。不过既然收到鲜卑入寇的消息。白石口守军还是准备了充足的滚木擂石。这些东西。绝对够下面的鲜卑是比你高喝一壶的了。 躲在垛堞后面。秦黥压低声音吼叫着:“放近了。放近了再动手。老程。先带一队弟兄下去用木石把关门封死。不要让他们从关口冲入。”身边那个都伯虽然吓得面色惨白。却咬着牙领着一队兵下关去了。秦黥则在城头上透过望孔一眨不眨的看着鲜卑人一步步靠近城头。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041 杀进关内 终于,数十架云梯开始架上白石口的关墙上,后方掩护的箭雨一时稀疏了下來,无数鲜卑士兵猬集在管腔狭窄开始顺着梯子爬向城头。 “是时候了,砸,给老子照死的砸,”秦黥虎吼一声,几个人合力搬起一块百十斤重的石盘扔下城头,只听噗的一阵沉闷声响,那石磨盘将扣在关墙上的一架云梯砸的四分五裂,两个顺着梯子爬在半空的鲜卑士兵惊叫着从梯子上摔落下來,那石盘把一个鲜卑军士的脑袋生生砸扁了一半,之后砸断了三个士兵的腿骨,又在人群中碾压出一条狼藉的血路,才算罢休…… 关门处的鲜卑士兵最多,自然受到了最多的照顾,随着秦黥一声令下,关上如同下雨一样扔出无数根腰腿粗细的巨木,阻挡的冲城车几乎无法通行。 但是这还不算完,滚木方歇,关上又泼下滚油,关门外的鲜卑军士躲闪不及,一个个被烫的皮开肉绽,发出杀猪一样凄厉的叫声,辛苦推到城门外的冲车也被浇了大半锅沸油,许多躲在冲车内被木板严密保护着的鲜卑士兵都被烫的嚎叫出声。 “不好,汉狗要用火攻,快走,”也不知道哪一个乌鸦嘴见多识广,关下的鲜卑军士刚听到这喊声,城头上火把就如约而至,不过眨眼的功夫,火苗就熊熊燃起,顷刻之间,推到关前的冲车就被点着,数十个火人在关下哀嚎着翻滚窜动。 “卑鄙的汉狗……给我攻上城头,”看着冲车被油火点燃,火势熊熊,已经不能使用,置鞬落罗眉头微皱,只能将注意力转向关墙的争夺当中…… “一,二,三,推,”关墙上,秦黥吼叫着和级个辅兵青壮抱起一根推杆,捅在架在城头上的一架云梯头部,那云梯顿时被推的向后倒去,两个眼看着爬上城头的鲜卑军士惊呼着从三四丈高的空中跌落,砸在下面密集的人群之中,一个摔的七荤八素,另一个倒霉蛋正撞上向上的枪头,锋利的枪尖生生在他的大腿根部捅出一个窟窿,顿时殷红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四溅喷涌。 不得不说,比起骑兵的运用,汉人跟鲜卑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同样比起攻坚的技术战术,在汉军面前,鲜卑人就像是刚刚学会行走的三岁孩子,差的不是一筹两筹。 汉末鲜卑虽然已经学会制造和使用云梯、冲车这些简单的攻城器械,不过做工相当粗劣,那些冲车战前根本沒有用能放火的熟牛皮包裹,也沒有用水浇透,云梯就更不用说了,长短不一有一小半不能使用不说,能用的云梯上也沒有装能嵌入城墙固定的锚钩。 这就是农耕民族和野蛮民族之间的细微不同,就像汉军相比鲜卑不擅骑战一样,攻城战对于习惯了旷野上、马背上决胜负的鲜卑勇士们來说,是一样的陌生。 而且白石口虽然地势低缓,但是长城终归是长城,易攻难守也是相对而言的,四丈多高的城墙足以令大多数云梯失去作用,高峻的城墙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峰,面对不擅攻城的上万鲜卑大军,三百多守兵竟然奇迹般的守住了一天,这倒是置鞬落罗始料未及的。 不过仅仅是阻挡一天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麴义的大军还在几百里之外的雁门,根本不可能赶到这里…… 鲜卑人的攻势如潮水般永无休止,而城关上的守军终归是人不是机器,太阳从落山再到升起,白石口终于插上了鲜卑人的战旗…… 七天之后,麴义带着七千部众疲惫不堪的赶到白石口。 城头上,横七竖八倒伏着数以百计的尸体,散发着阵阵令人掩鼻欲呕的腐烂气味,这气味虽然常人难以忍受,却吸引了大批苍狼、野狗、秃鹫、乌鸦这些食腐动物的光临,城关内外,聚集了这些食腐动物数以千计,争相抢食这难得的美味。 城关内,木制的营寨,早就被付之一炬,到处是一片少的焦黑的痕迹,不用说,营里所有能用的东西早被蝗群一般一扫而空,入目之处,到处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咣,”麴义一拳狠狠的砸在被血液浸染成黑色的垛堞上,鲜血淋漓而浑然不觉,只是恶狠狠的骂道:“该死的鲜卑,我麴义与你势不两立,” 麴义祖居凉州,年少时家乡也经常受到羌人的入侵,对异族,麴义几乎是有着近乎本能的憎恨。 “将军,现在,现在咱们怎么办,”一身冷冽杀气的麴义,便是一向粗线条的李大目也不敢靠近,半晌才畏怯问道。 麴义面色铁青的沉吟一番,传令道:“大军在此休整一日,留下五百军驻守,派出斥候搜索鲜卑人的踪迹,他们从这条路进关劫掠,必定走不多远的,” ………… 西河郡圜阳县境内。 一处刚刚遭到鲜卑人袭掠的村落前,曾经平静的村落早已被烧成一片废墟,不上地方还有未熄灭的烟火渺然升起,空气中飘荡着悲凉的气息,偌大的地方见不到一丝活气。 村落里已经找不到一个活人了,有的也只是废墟中烧得焦黑的尸体,此外从村头往东,被砍翻在地的汉人,他们大概是想逃跑,被鲜卑人一番戏耍之后全部虐杀在路上,死状各异,临死之前眼神之中充满着惊慌和恐惧,路旁的草丛之中,则随处可见被剥得赤条条的女子尸体…… 此时,几个骑着健马的汉子就在村口伫立,望着眼前的景象半晌沒有一点声音。 这些人看上去倒不像是有板有眼的军人,身上穿的铠甲各式各样的,有沉重的铁叶甲、也有皮甲,还有嵌铁片的扎甲,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长刀、短斧、钢刀、佩剑、弓弩、箭壶应有尽有……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个个一人双马,胯下的战马都相当的神骏,鬃毛和马尾都修建的整齐。 而若是再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们腰间都挂着相同的硬木牌,上面刻着差不多的字迹。 “并州斥候营……上党军户字柒佰捌拾贰号……” 042 斥候小队 领头的年轻汉子最先醒过神來。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看來将军大人所料不差啊。看來鲜卑人这次所谋不小。竟然想要抄掠太原郡……”他长相普普通通。匀称的身体被一套轻便的镶铁皮甲包裹,腰间悬着一柄厚背单刀。此时正值夏季。裸露在外的两条手臂上肌肉结实粗壮。显得极为有力。 “奶奶的。这帮狗日的鲜卑。”他身边的另一个身材高大、一脸横肉的魁梧汉子切齿骂了一句。又对领头那人道:“苏头。看这里的痕迹。鲜卑狗定是沒走多远。咱们能不能追上去弄他一下。不杀几个。俺这心里头实在他娘的憋屈。”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煞是凶戾。因为愤怒。脸上横肉更是一动一动的。碰上胆小的只怕看上几眼就吓的尿裤子了。倒是奇怪他为什么对领头那年轻汉子那么服气。 “是啊苏头。咱们出來都几天了。就探到鲜卑狗是往东去。就这样干巴巴的回去。弟兄几个的脸上也沒有光彩啊。”凶恶汉子一提议。一个身形矮壮的汉子也附和道。另外三个沒说话的也点头同意。 要说这几个人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特征。那就是对个人的生死好像早就淡漠。仿佛嘴上商量的事就像是家常便饭似的。 那个被称作苏头的沉吟了一番。点头道:“好吧。就照屠户说的。待会咱们就追上去。找个机会干他一次。让这帮鲜卑狗知道。咱们并州哨骑也不是吃素的。” 见苏头答应。几个兄弟顿时兴奋起來。这一路來的汉人百姓可是被祸害的惨了。一想到能杀几个鲜卑狗解解气。虽然他们只有六个人。也丝毫不惧。 这六个人便是隶属于麴义麾下的斥候骑兵。领头的什长叫苏磊。上党人。因为刚刚扩编。苏磊手下只补充进屠户一个新兄弟。别看他体格一般。功夫却是杠杠的。加上头脑灵活。小队里的几个人对他服服帖帖的。屠户也算是见过血打过两年仗的老兵。仗着块大初來时还想在翻翻花。结果被苏磊修理了一顿之后彻底服气。 斥候的任务就是打听情报。探取消息。所以要求都要有过人的武艺和胆气。此次苏磊这几十个小队奉麴义之名搜索鲜卑人的踪迹。这一路沿着鲜卑人劫掠过的路线跟了两天。在这离白石口东三百多里的圜阳县。终于追上了鲜卑人的尾巴。 鲜卑此次出兵。一來可能是为了避开驻守雁门的麴义主力。二來是不想劫掠沒多少油水的南匈奴人。为此他们特意迂回千里。以并州西线的上郡白石口为突破口。绕过南匈奴的王庭美稷突入关内。然后向东进入西河郡。大概是要劫掠太原、上党这两个并州九郡中仅有的两个还算富庶的郡。 汉末这几十年來并州时不时的遭受南匈奴和鲜卑的抄掠。大批汉民南迁入关内。塞外的九原、朔方几个郡早已废弛。现在连鲜卑人都提不起劫掠那里的兴趣。只有长城内富庶的土地对于他们才具有诱惑力。 所以苏磊估计。鲜卑人会从圜阳向东沿着大河南下。然后选择一处渡口渡过大河。一路袭掠离石这一带的汉人聚居之地。 离开废忖。一行六人十二马快马加鞭向东追去。他时而策马狂奔。有时勒马顾盼。时不时还下马查看地上的蹄印。展现出出色的追踪能力。而且还沒有被前面的鲜卑人发现踪迹。而且他的估计丝毫不差。一行六人向东小心翼翼的行了三十余里。果然在日落之前在黄河边上发现了一处鲜卑人的宿营地。 先安排好人手牵马找地方隐蔽。苏磊摆手冲那个矮壮的汉子道:“地虎。去摸摸他们的底细。” “苏头。摸清楚了。一共十一、十二个鲜卑狗。大概之前路过的那个村子就是被他们干的。几个鲜卑狗正搂着女人快活着呢。”不一会那个矮壮汉子回來了。他绰号“地虎”。至于名字叫什么连自己都忘了。苏磊也只知道他以前是张燕的黑山军出身。潜伏哨探的本事小队里当属第一。一对铁钩使得颇有造诣。 斥候作为一支军队的耳目。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所以斥候的装备。一般都是一军之中最精良的。而且并不一定是制式武器。以尽可能发挥斥候的特长为宜。 就比方屠户。他用的是一柄玄缨卫的制式陌刀。只不过他的陌刀是经过改造的。一边开锋。一边则是锯齿状。看着拉风无比。 苏磊就比较正常一些。他只是腰间一柄厚背缳首刀。马鞍上挂着一柄硬弩而已。不过屠户可是尝过他那刀法的厉害的。别看苏头平时挺正常的一个人。真要是动起手來。就像是不要命的疯子让人心生畏惧。 “走。咱们下去商议商议。”听了地虎的回报。苏磊点了点头。二人悄悄顺着土坡滑下一道凹地。二人小心的七拐八绕。來到一处隐秘的黄土沟壑里。 沟壑里。余下的四人或是喂马。或是斜躺着歇息。六个斥候一人双马。要喂饱这些战马也是一件挺费劲的事。还好这不禁不远处就有一处池塘可供汲水。 “苏头。怎么样了……”一见苏磊回來。屠户掂着大脚丫子迎了上去。 “打探的差不多了……”苏磊从怀里抽出一张刚刚画好的地图。身为斥候。除了出众的胆色勇力之外。各种侦查知识、地理天文、地图测绘都是需要掌握的。苏磊能当这个什长。就是因为他曾在被抽调到下曲阳集训过。懂得许多别人不懂的东西。 据地虎的打探。这伙鲜卑骑兵就驻扎在离此三里外的一处土丘后面。只有十一二个人。鲜卑人和乌桓类似。同样以落为最基本的单位。战时聚集在一处受大帅的统一指挥。而在劫掠时为了最大限度的掠夺资源。都是分成一个个很小的单位。如同蝗群一般席卷掠夺过去。所以麴义才说他们不会走的太快。 而苏磊他们现在遇上的就是这样从大部队中分散出來的小队。 043 河边血战 “……对方有十二个人。咱们不能和他硬拼……待会地虎打前哨。摸上去争取先干掉几个外围的守卫。老雕负责掩护支援。尽量不用弄出动静。真要是被发现了。屠户和老乔一组、小刀和我一组再一起强行杀进去。”苏磊低着头部署着。点到谁的名字谁就答应一声。六个人各有分工。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特战小队。值得一提的是。王越选拔的夜影卫成员起初用的大多都是玄缨卫。后來却几乎清一色的是从斥候部队里抽调出來的。 毕竟玄缨卫的战力虽然是高人一等。不过论起适应环境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这些经多了大风大浪的斥候更胜一筹。 众人分配完任务。吃些干粮开始养精蓄锐。只等着时辰到了就去找找那些鲜卑人的晦气。 好容易捱到三更时分。苏磊摆摆手。示意众人悄悄的摸过去。地虎一个人顶在前面。一路潜行悄无声息。稍有异动就做两声鸟叫令后面百步外紧紧跟着的苏磊小心引避。如此走走停停。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摸到鲜卑人的营地旁的一座土坡上。 下面是一处土坡背后的一小片平整洼地。大概是背光通风。所以这一小队鲜卑骑兵把营帐扎在这里。 眼看着摸到地头。众人难掩兴奋。尤其是屠户拎着快三十斤重的特制陌刀激动不已。苏磊道:“不可妄动。按我之前安排的行事。” 地虎点了点头摸了下去。接着那个叫老雕的斥候取下北上长弓蹑手蹑脚的跟在地虎之后。搭上弓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土坡上大部分是光秃秃的。只有一片快要干死的低矮灌木林。只有从这里爬下去才能不被鲜卑人发现。 地虎小心翼翼的向下匍匐前进着。这土坡的土质太松。太实在不敢爬的太快。否则稍一用力就会有沙土滚落下來惊动下面的鲜卑人。一边爬。地虎一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下面的动静。 眼看着靠近帐篷十余米。地虎手上突然碰到了一具软乎乎的东西。地虎仔细以看。竟然是一个女人。呃不。应该是一具女人的尸体。身上还残留着几缕汉人服饰。她浑身**。生前显然受到了极大的苦难。雪白的身子伤痕累累。至死都还圆睁着双目。眼神空洞充满恐惧。 “畜生。”地虎咬牙暗哼了一声。他刚才过來哨探的时候见过这女子。明明还是活生生的。就这么一两个时辰…… 不过他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斥候。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冲动。强压强自压抑住心中的火气。抬头观察鲜卑营地的状况。 此时已经是深夜四更时分。这队鲜卑骑兵大多已经睡在四座帐篷里。四座帐篷呈十字形分立。中间燃烧着一个火堆。只有三个守夜的鲜卑骑兵围在火堆旁喝酒聊天。不是还爆发出一阵淫声笑语。 三个……而且还是聚在一起……地虎略一沉吟。悄无声息退了回去…… “同时干掉这三个人。然后趁睡着的人不备。一起冲进去。”听了地虎的回报。苏磊果断的做了决定。几个斥候抽出了腰间的强弩。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 火堆旁的鲜卑士兵显然还不知道死神的降临。刚才那个汉家女子的皮肤果然又白又滑腻。比起鲜卑女人。就是更有滋味…… 是时候了。六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早已经有所默契。六张搭上锋利弩矢的硬弩分别瞄向那三名鲜卑士兵。苏磊居中。竖起了三根手指无声指挥。 三。二。一。伴随着苏磊的左手重重落下。“嗡嗡嗡……”的沉闷弓弦声响起。紧接着鲜卑士兵的惨叫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十几步这么短的距离。三个火堆旁的鲜卑士兵绝无幸理。 “冲。”苏磊吼叫一声。身后几个斥候捧着杀进营地。几个睡梦中刚刚惊醒的鲜卑士兵还沒醒过神來。就被砍下脑袋。而正对面的帐篷里的鲜卑士兵反应倒是迅速。三个人仓皇之中赤身露体举着弯刀团牌冲了出來。 “让老子來。”屠户最先杀光了左面帐篷里的鲜卑士兵。拎着锯齿陌刀虎吼着迎了上去。老乔恐他有失。挺着刀牌跟了上去。老雕从射出一箭。却被那当先一个身形魁伟的鲜卑头目用团牌挡了下去。 “狗日的鲜卑杂种。看老子劈了你。”屠户刚才沒遇到什么抵抗砍死了两个刚刚从床上爬起來的鲜卑士兵。根本就沒过瘾。总算來了一个可以正面一战的。大叫一声。一刀劈了下去。 那鲜卑头目身高八尺。少说也有二百來斤。光秃秃的后脑勺上蓄了几条小辫子。眼中凶光四溢。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身形虽然魁梧。却灵活的很。他看出对面这个汉军士兵提着柄奇形长刀。臂力惊人。自己手上一把短小弯刀。显然吃亏。闪身一让让过屠户刀势。弯刀一划。向屠户咽喉割去。 “糟了。”屠户大惊失色。他确实是大急躁了。他的刀法大开大阖。威力惊人。可是这闪转腾挪的小巧功夫就不是他所长的了。只见那锋利弯刀一分分的屠户咽喉割去…… “咣。”关键时刻。老乔及时赶上。长牌一架。挡住那致命的一击。不过老乔也被这一刀砸的一个趔趄。这魁梧鲜卑头目。好强的臂力。 那鲜卑头目见其他几个帐篷的同伴都惨遭了毒手。气得哇呀呀大叫。睚眦欲裂向屠户和老乔冲了上去。二人这下可算是遇上了个硬茬子。合二人之力竟然打不过对方一人。 苏磊此时也解决掉右面最后一个鲜卑士兵。他厚背单刀重而锋利。一刀下去竟然将那鲜卑士兵砍成两段。见那最后三个鲜卑士兵要围向屠户和大牙两人。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一人。地虎也敲击双钩。也及时拦住一人。 鲜卑头目心中大急。面前两个汉军也不是弱手。再耽搁一会。就再沒有机会。一个虎扑冲上前來。电光火石间已和老乔拼了几刀。一刀磕飞了老乔手上的长牌。紧接着从肩到腹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沟。血肉内白骨森森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044 抓到一个舌头 “老乔。”屠户一声悲叫。手中陌刀抡圆了反手斩去。那鲜卑头目一番抢攻已经力竭。再也沒有力气躲避。只能支起左臂招架屠户这一击。 又是“咣”的一声闷响。鲜卑头目手上熟牛皮包裹的团牌被砸的四碎。屠户刀势不竭紧跟着劈断了那鲜卑人的半条手臂。 那鲜卑头目杀猪一般嗷叫起來。抱着半条断臂被屠户疯狂的刀势逼得连连后退。他也确是悍勇之辈。避过屠户一轮攻势之后。竟然强撑着发起了反击。 虽然断手让鲜卑头目的战力打了些折扣。不过沒有了老乔掩护掩护的屠户更是不济。就见那鲜卑头目又是一个箭步欺近。一刀劈出。屠户身上的胸甲被劈得碎裂。一大蓬鲜血喷出。整个人踉跄后退。 那鲜卑头目嗷嗷狂叫。又是一刀重重劈下。眼看着屠户就要步老乔后尘。就在此时。突然一条身影从侧后飞出。就见刀光一闪。那鲜卑头目的头颅噌的一声飞上半空。伴随着漫天的血雨。 屠户因为失去搭档之恨。手捂着胸前伤口上前一脚将那无头尸体踹倒在地。手上陌刀一刀一刀疯狂的劈在哪军官身上。转眼之间将那无头尸身劈成肉泥。 关键时刻解决了鲜卑头目的正是苏磊。他看见老乔被杀。不禁大急。几刀抢攻解决掉和自己交手的那个鲜卑军士。关键时刻把屠户的小命从鬼门关里拽了回來。 苏磊扫视战场。那边地虎一双铁钩把一个鲜卑士兵的弯刀绞飞。双钩一分。在那军士胸腹上开了个斜十字。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其余人也各自消灭了各自的对手。开始巡视四周还有沒有活口在附近。 苏磊踢了仍在发狂的屠户一脚。皱眉道:“好了。收拾收拾伤口。带上老乔还有这个舌头。咱们离开这里……” 短促的战斗只持续了短短一会就已经结束。大河边的片洼地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血腥味在夏日的夜空里弥散。闻之令人恶心欲呕。 老乔还沒死透。躺在地上大喘着气。双眼绝望的圆睁着。身体时不时的抽动两下。一双手抓向虚空。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苏磊攥住老乔的手道:“兄弟……安息吧。我会把你带回去的……”平日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他早已看出老乔胸前这一刀根本是救不活的。虽然痛心。却也无能为力。 老乔听了苏磊的话。扭曲的面孔渐渐松弛下來。圆睁的双目闪过一抹欣慰。之后眼睑缓缓的闭上了…… 地虎他们则在战场上來回巡视着。如果有还沒死透的鲜卑士兵。就上去补上一刀。然后割下首级。几个斥候都是砍头的行家。麻利的收拢起鲜卑的首级。撕下破衣包起。两边本來就是死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怜悯。 另一边老雕和小刀架着一个受伤较轻的鲜卑俘虏來到身边。这个活口是苏磊特意交代留下的。留着他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消息。 战场很快被清理了一遍。虽然折了老乔。其余人也受了些伤。屠户的伤势最重。若不是他穿着铁甲。这一刀只怕是和老乔一样的命运。 虽然牺牲了一个同袍。不过战果还是很巨大的。此战一共斩杀了十一个鲜卑士兵。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头目。俘虏一人。缴获马匹二十三匹。辎车三辆。辎车上尽是粮食辎重还有鲜卑士兵劫掠搜刮的一些值钱东西。这些财货多少几十金总是有的。 看到这么多收获。众人心里的沉闷才稍稍冲散了几分。依照文远当初定下來的规矩。战场缴获的金银出战军士可分三成。斩首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军功赏银。算下來。光是赏钱就相当于众人大半年的饷银。 生在乱世。能挣一口饭吃都不容易。所以文远军中的饷银很低。不过缴获所得的分赏却是很高的。所以军中士卒普遍闻战而喜。尤其是经常会遇上战斗的斥候。更是令寻常士卒羡慕不已。 得了这么一大笔斩获。一帮人笑逐颜开。这边小刀也一把揪过那个鲜卑俘虏。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在那鲜卑士兵眼前晃來晃去。 小刀长又高又瘦。三角眼。鹰钩鼻。长相非但不讨人喜欢。反倒有些阴狠。他的弓马近战都不出众。不过能在苏磊的小队里占据一席之地。皆因为他有一项远超旁人的本事。。刑讯。 就见他先是取來两根木柱。做成十字形的木架固定在地上。然后把鲜卑俘虏绑在上面。两手分开。两腿并紧。一边做还一边颤动着着三角眼。嘴角带着阴狠冷酷的笑意。邪邪的道:“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來吧。那样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那俘虏被的目光随着那寒光闪闪的匕首游來游去。惊得直吸凉气。突然醒过神來。这汉人说的话自己怎么听的懂。 那俘虏惊道:“你。会说我们鲜卑人的与语言。” 但凡这些边境上的斥候。学会异族语言都是必须的。小刀嘿嘿一笑。冷道:“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題。不然待会我会让你记忆深刻的……” 那匈奴俘虏兀自硬气道:“说什么。我堂堂大鲜卑的勇士。怎么会向你们这些汉狗屈服……嗷……”只可惜那俘虏前半句还很硬气。中间突然一断。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只见小刀匕首一晃。手上已经多了一片几寸长血淋淋的东西。仔细一看。尽是从那俘虏大腿上剖下一片薄薄的肉皮。 就见小刀贪婪的舔了舔沾血的匕首。森然笑道:“别说那些沒用的。我能让在你身上來上三百六十刀。还能让你活生生的你信不信。鲜卑狗。识相的就老老实实答应。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如果好好配合。我就一刀下去不带一点痛苦的了结你……” 那俘虏瞳孔收缩。眸中满是恐惧。哆哆嗦嗦道:“我……我是鲜卑左洛罗部落的勇士。汉狗。你……”还沒说完。冰凉的带着鲜红血水的贴上了他的脸。生生把让他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045 好战麴义 就见那汉军斥候嘿嘿笑道:“你小子是不死心啊,看來这种斯文的方法对你不怎么管用啊,得给你來点直接的……”说着,一手攥压住俘虏的手掌,狞笑着在那俘虏的右手拇指上凶残剔了起來。 “嗷嗷嗷……”撕心裂肺的惨号起來,身体向抖筛一样剧烈颤抖,老雕和地虎两个人使劲按住,才沒有让那俘虏把插在地上的木柱掀出去。 “嘿嘿……”小刀森冷小刀,半截拇指上的血肉已经大半削去,露出两寸长的森森白骨和森森血肉,那俘虏早已煎熬不住痛苦,早就昏死过去。 而他的磨难还远沒有结束,小刀又从那俘虏身上撕下一块破布,蘸了一些盐水,向着那拇指伤口上摁了下去…… 昏死过去的鲜卑俘虏生生的被痛醒过來,此时他早已面目狰狞扭曲,胸口剧烈起伏,尤其是望向那汉军斥候的眼神,充满了求饶和恐惧,他已经不畏惧死亡了,现在反倒希望能早一点结束痛苦,赶紧死去。 苏磊和地虎几个在旁看了,脸色也是一阵惨白,这刑讯之术但凡斥候都会学习,不过比起造诣,并州上千斥候中沒有一人能与笑道相比,任何人只要是落在小刀手里,就是块铁也能给你炼成一滩稀泥。 “嘿嘿,我还道你小子有多能扛,才这么两下子就怂了,真他娘的沒劲……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來吧,说完了,我会送你痛痛快快上路的……” 那俘虏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说了出去…… 这俘虏叫扎巴晗,是西部鲜卑一个叫左洛罗的小部落的人,他们在七天前随着大帅置键落罗杀进关后,分散开來一路向东袭掠,他们部落比较走运,屠灭了一个还沒來得及逃走的汉人村,大捞了一笔,只是带上了几车财货走得慢了,渐渐就脱离了大队,不过据听说进关之后大帅给下达的命令是一路向东向南,要抢遍大汉的河东、上党、太原几个汉人聚居的大郡。 听了那俘虏的供词,苏磊冷哼一声:“这次鲜卑人倒好大的胃口,他还不知道现在并州到底是谁的地盘呢,等大将军的兵马到了,这次看看给鲜卑人來个狠的,” 既然已经问到了想要的东西,苏磊立即下令回去,地虎扛上了老乔的尸体,小刀则如那鲜卑俘虏所愿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临死之前他竟然脸上还带着些许欣慰,仿佛死对他來说竟是一件令人解脱的事情…… 上郡肤施城。 离开白石口,麴义就将兵马驻扎在上郡的郡治,等待斥候探听回來的情报准备做下一步的考量。 “大人,从抓到的舌头嘴里得到的情报就是这些了……”苏磊恭敬的向麴义禀报自己此行的所获。 “不错,砍下了十几个鲜卑狗贼的脑袋,下去好好休息吧……”听说苏磊这几个斥候斩杀了十几个鲜卑人,一向板着张脸的文远难得出言嘉奖。 不过对部下的话也仅到此为止了,见麴义背转身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苏磊很是知机的退下了。 现在,鲜卑人已经突破了边关的防御,三万鲜卑大军如同蝗虫一样散布在西河郡广大的土地上,并且这场兵祸很快就要蔓延至河东、太原、上党、而自己手上只有六七千步骑,面对已经散在上千里土地上的鲜卑流骑,已经根本沒办法阻挡,而据信使回报,田丰大人的援军会在五月底赶到并州,所以眼下的势很不乐观啊。 麴义出身凉州,他的祖上据说曾在武帝时期随军北击过匈奴,所以麴义对骑兵的战术自小就很通晓。 自古步兵对付骑兵,一直是个很头疼的难題,过去汉军对付游牧骑兵,一般都只能选择迫使其主力决战的方法,将之击溃驱逐出境,然而游牧骑兵來去如风,局面不利之下毫不恋战,立刻逃跑,骑兵來去如风,大半是步兵的汉军根本追之不上,所以汉军即便战胜,顶多也只是击溃,整整歼灭或者重创的战例极少,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溃散的游牧骑兵不久之后归建整合,很快又聚合起一支强大的力量。 反观骑兵若是战胜,交战就将会很快转化成追击战、歼灭战,大批的歼灭步兵的溃散军队,可以一举给敌方以毁灭性的重创,这就是骑兵的优势,步兵在骑兵面前处于先天的劣势,这种劣势一般武将很难扭转得了。 麴义领兵十余年,带兵经验无比丰富,尤其是对付骑兵,他可说是自有一套办法,只要条件具备,他甚至不惧与数倍于己的骑兵相抗,如何才能迫使骑兵放弃机动力的优势与步兵正面对抗呢。 汉军对抗北方游牧骑兵多年,总结下來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就是让骑兵看到胜利的希望,主动聚兵围攻,第二种可能则是找到骑兵囤积重要军事物资所在位置,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骑兵行军速度虽快,不过辎重车队的机动力和步兵就相差不了多少,只要咬住了对方的辎重部队,鲜卑骑兵就只能被迫与步兵正面对抗…… 相比之下,第一种方式风险极大,失败了很可能就全军覆亡,第二种方式就主动了一些,在田丰到來之前,麴义也觉着自己总归该做点什么,可是自己又不是鲜卑大帅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鲜卑人的囤积辎重之地在哪呢。 麴义目光在地图上广大的疆域内來回巡弋,直到天色微明仍一无所获,不过虽然猜不出鲜卑主力的动向,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鲜卑人无论是主力向东还是向南,西河郡治离石要塞都处在这个广大扇面的中间点上。 想到此时汉境中惨遭鲜卑铁蹄蹂躏的并州百姓,麴义瞳孔一缩,眸中绽射出自信且灼热的光芒,暗忖:“既然是这样的话,说不得,就只有冒一点风险了,” 麴义当下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开往离石,” 046 送到嘴边的肥肉 西河,蔺县黄河渡口。 置键落罗正立马于高耸的河岸上,看着数以万计的鲜卑骑兵渡过大河,看着一批批的渡过大河,置键落罗的心里不由的生出一股豪气。 大河啊,又是一道阻挡鲜卑骑兵劫掠的天然屏障,所以一般情况下鲜卑人劫掠,都会走大河北岸的雁门、定襄。 这次为了避开汉军重兵把守的北方防线,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可说是精心制定了行军路线,特意从细线上郡突破,然后直指向东,然后北上,如此带着汉军戍边的部队然开一个老大的圈子,鲜卑大军就能在饱掠一番之后顺利的向北撤回草原上。 至于分出去南下河东郡的部分骑兵,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鲜卑大军此次真正的目标,乃是并州最富庶的太原、上党。 形势果然如同自己预料的那样,守边关的将军显然沒有预料到这次鲜卑大军会从上郡突破,提兵赶到时早已经被自己甩到了后方,这几天,鲜卑兵锋所过,几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挡,掠获人丁千余口,辎重财货两千余辆,有顺利渡过了大河,如此即便是不去太原、上党二郡,这份收获已经比去年多了很多了。 而且这些还都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菜很快就要上來了,两天之后,鲜卑大军就将抵达西河汉人聚居最密集的区域,无数的财富沒人,都正在那里的等着呢。 “报告大帅,后军斥候來报,上郡肤施附近发现汉军大队人马动向,”正看着大军渡河,身后突然一阵马蹄声响,一个矫健的鲜卑骑兵翻身下马,冲大帅行了一礼道。 “上郡,來的好快啊,人数要多少,”置键落罗眉毛一挑,不禁被汉军的行军速度吓了一跳,他当然不知道文远一向强调步兵的行军训练,麴义手下的后军战兵一日的正常行军速度都在八十到一百里左右,在他的印象中,汉军步兵一般能够日行三十到五十里已经是极限了。 “回禀大帅,汉军数量大概在六到八千人,看旗号领军的人应该是汉军大将麴义,”那斥候利索的回答道,任何一支军队都很重视斥候骑兵的培养,与汉人的斥候相比,鲜卑斥候也不差。 “六到八千人,就这么点兵马就敢出城晃荡,这个汉庭的将军难道是疯了吗,”置键落罗眼中凶光一闪,狞笑道,依着他以往正常指挥作战的经验,对付这样一支脱离了城池依托的汉军,只需要三五千精骑就足够了,这样一支汉军,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來难道是送死來了吗。 身边一个和置键落罗并辔而立的鲜卑将军看表情似乎也颇为意动,桀桀怪笑道:“置键落罗,这支汉军离蔺县不过二百里,要不本帅领本部落兵马前去,取來那汉将首级送你做礼物,” 能和如此置键落罗如此说话的,地位当然不会差,那鲜卑将军正是西部鲜卑的另外一个大帅,,宴荔游。 只见他大热天里依旧是一身皮袍罩身,胸口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铁甲的内衬,他同样留着鲜卑流行的中秃头,四周微卷的黑发编成十几条狗尾巴辫子搭在脑际,一双眼睛棕中带绿,看上去恶狠狠的。 在鲜卑西部,宴荔游是实力不逊于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的三大部落之一,由于他的部落位于鲜卑疆域的最西北面,置键落罗攻下白石口后,他晚了两天才领着八千本部骑兵到达。 听说有几千汉军从背后追來,宴荔游有些心动了,要知道几千汉军,那可是几千刀兵铠甲呢,鲜卑虽然自檀石槐时代便大量掳掠汉人工匠打造铁器,可是军械总的來说还是相当匮乏的,而且汉军带來的辎重想來肯定也是不少的……之前因为來晚到了两天,这一路上的好处都被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给得了,一想到这么一批兵器铠甲,宴荔游心里就禁不住痒痒的。 这么大一块肥肉,置键落罗怎么能让宴荔游得了,不过此次南下劫掠,两部可是合作的关系,宴荔游既然提出來了,他若是一口拒绝,与宴荔游的面子上总是无光。 正有些为难,置键落罗突然灵机一动,眉开眼笑一指河岸道:“去去去,有你老小子什么事啊,你的兵马都渡过河去了,难道还要费劲再渡回來吗,” “呃……”宴荔游正满心期待,听了置键落罗的话,顿时一阵懊丧。 也怪宴荔游自己,因为一路上沒有捞到什么油水,渡河的时候,宴荔游死活要先过去,好早一步下手去抢,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虽然知道宴荔游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不过考虑到还要一起对付汉军,便也由着他先过了。 宴荔游一心想要大捞一笔,现在倒好弄巧反拙了,要知道骑兵过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鲜卑大军搜集來的船只有限,这年头黄河上课沒有架什么桥,让宴荔游这几千骑兵在重新渡过河去显然是不现实的,随便折腾折腾差不多就一天过去了。 看着置键落罗兴高采烈的发号施令、调兵遣将,宴荔游心里那个懊恼啊,不过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正一肚子怨气,突然身边一个汉人装束的中年文士附耳低语一阵,顿时令他转怒为喜,连连叫好。 宴荔游满脸兴奋的驱马來到置键落罗身旁,陪着笑脸道:“咳咳……且慢,置键落罗,别那么着急嘛,这事咱们得商量商量……” 置葏落罗瞥了一脸热切的宴荔游一眼,咧嘴一笑道:“商量……还商量什么,老伙计,这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呢,让你这样來回折腾,战机可就给耽搁了,” 宴荔游陪着笑脸道:“置键落罗老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嘛……”拉过置键落罗的一阵软磨硬泡道。 “引汉军渡河,”听了宴荔游的话,置键落罗不禁一愣。 宴荔游道:“是啊,老哥,汉人兵法里好像有句话说,半渡而击,咱们如果把引到这儿,趁汉军渡河时突然攻击,那样消灭这一支汉军岂不是轻而易举了吗,” “这……”置葏落罗沉吟一番,眼睛转了两转,喃喃道:“倒是一个好办法呢……” 047 半渡而击? 圜阳以南。 沿着大河,麴义领着兵马浩浩荡荡向南行着,虽然只有六千余众,不过一路上所带的辎车却是不少,足足有上千辆,这么大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一路南行,所过之处一片尘土飞扬。 这一次行军前往离石追踪鲜卑的痕迹,麴义几乎带上了所有的家底,千余辆车上,托载着足够七千军马两月吃用的粮草,军资器械一应齐备。 “禀告将军,斥候回报前方发现有鲜卑游骑窥伺,”正行之间,突然一骑飞马奔來,向麴义报道。 “鲜卑游骑,”麴义虎目一凝,喃喃道。 因为随时可能遇上鲜卑游骑,麴义在这一路上可说是小心谨慎,麾下仅有的千余骑一大半被麴义洒了出去,方圆三十里内莫说是鲜卑的游骑,哪怕一只鸟飞过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不过这些鲜卑游骑的出现也让麴义心中一紧,自己这才进入西河就碰上鲜卑人的游骑,岂不是说鲜卑人的主力当真是往西河郡去的。 一想到这,麴义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冷声喝令道:“不要管那些鲜卑哨骑,传令下去,全军放缓速度继续前进,一路小心戒备,随时做好结阵准备,” 号令迅速的传遍整支部队,本來拖的很长的行军队列不一会便缩短了一半,而且行军的速度也减缓了继续,如此一來,即便大队鲜卑骑兵突然袭來,队伍也能迅速的结成战阵。 “來吧……快点來吧,鲜卑狗贼,你家麴爷爷正等着你呢,” 可是麴义预想的事情始终沒有发生,一连行路扎营三天,麴义可谓是加了倍的小心谨慎,却始终不见鲜卑來袭,这不禁令麴义有些怀疑。 按道理说自己只带着这几千步军,依着鲜卑人的一向作风,如果发现了的话一定会吃掉这支平地上沒有防御依托的部队,这样至少他们在劫掠时会减去许多压力,可是直到现在周围一点鲜卑大军集结的消息都沒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恰在此时,副将于毒飞马來报道:“将军,前面十里就是蔺县渡口了,前军在前面渡口发现了大军渡河的痕迹,李副将还和守在那里的鲜卑军士干了一仗,将军,看來咱们走对了,鲜卑大军应该就是从此处过河的,” “哦,”麴义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沉吟一番后道:“走,咱们到渡口看看去,”说罢,打马往前奔去。 來到河边,李大目正领着一彪军士打扫战场,李大目远远的见麴义过來,立即飞马迎上前來,行礼道:“末将拜见将军,” 麴义嗯了一声表示回应,淡淡问道:“探马回报你刚才和鲜卑人交上了收,战况如何了,” 李大目挠了挠头,他知道主将面子上虽然孤高冷傲,心地却是不坏的,所以也并不以为意,一甩膀子慨叹道:“嗨,别提了,那些守渡口的鲜卑真他娘的跟一个个软蛋似的,还沒有交上手,就四散逃去了,真他娘的不过瘾,” 麴义看了一眼李大目,又看了看渡口停泊的几百只小船,若有所思,不禁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哼哼,这帮鲜卑人,倒是学聪明了呢,竟然懂得耍些阴谋诡计,当真以为我不通兵法吗,” 李大目急切道:“将军,据抓过來的几个俘虏吐露,置键落罗的大军就是从这里过河的,消息已经很准确了,鲜卑人打算去离石打打秋风,都已经走了三天了,将军,要不然咱们现在就渡过河去,” 麴义冷冷一笑,摆手道:“不,咱们不过河,传令士卒安营扎寨,今晚咱们就在此地扎营歇息,” 李大目一愣道:“呃……不过河,将军,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怎么就不过河了呢,” 于毒似乎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推了推李大目道:“别问那么多,快去传令……” ………… 河对岸二十里外一片地形起伏树林密布的丘壑之中。 “大帅,汉军在河西岸扎下营寨了,” “呃……再探,密切监视汉军动静,”听了探马的回报,置键落罗微微一愣,旋即传令。 那日虽然宴荔游的部众已经过河,置键落罗最后还是大度的采纳宴荔游待汉军半渡而击的计谋,一來是为了和睦大局,二來这样也确实是能够减少伤亡的部众。 不过置键落罗也不是不求分一点好处的老好人,为了伏击这支汉军,他和宴荔游约定各出五千精骑,一万精骑对付几千步兵,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疏漏,至于缴获的兵器辎重嘛,当然是两家五五分成。 可是一万铁骑窝在这狭窄隐秘的丘壑里一连三天了,河对岸的始终汉军始终安心扎下营寨不见动静,这不禁让置键落罗有些纳闷了,难道说汉军主将已经看出了自己要半渡伏击的计策吗。 “不等了,置键落罗,我看这帮汉狗也都是沒卵蛋的种,咱们再等下去也是无用,他奶奶的,害的本大帅在这里白耽误了几天功夫,” 宴荔游也坐不住了,本來是想留下來大捞一笔的,可是对岸的那伙汉军缩头乌龟一样就是不肯上钩,一想着日律推演正带着大部美滋滋的扫荡离石一带,自己却带着部落里的大半兵马窝在这个山沟沟里,宴荔游心中就是一阵窝火难受。 置键落罗正自沉吟,闻言摇了摇头,速溶道:“再等等,宴荔游,三天都等了,还在乎多这两天功夫,白石口一战你沒亲眼见过你是不知道,我总觉着咱们这次遇到的汉军和以前遇到的有些不同……” “汉人还能有什么不同,都是一帮胆小鬼……”宴荔游本來还想发发牢骚,不过看置键落罗一脸严肃的样子,宴荔游嘟囔两句,沒有再争。 置键落罗沉吟一番,喃喃道:“可能是之前派去的哨骑引起了他们的警惕,这样,命令哨骑撤后,只在河边留下少量警哨,再等三天,如果汉军再沒有动静,咱们就走,” 048 前哨 西岸,麴义正在帐中沉思计策,于毒突然一脸喜色的大步走了进來道:“将军……河对岸的鲜卑哨骑撤去大半了,是时候了,咱们要不要立刻渡河,” 他曾是黑山大帅,也曾统领过数万兵众,带兵打仗的经验多少要比李大目强上一些的,思忖一番也猜出了鲜卑人想要趁汉军半渡而击的可能性。 听了于毒的报告,麴义神情一动,沉吟一番之后道:“再等等,再看一看鲜卑人的动静,回去让将士们抓紧时间把这两天操练的细节演练一遍,明天晚上,咱们就下手,” 于毒也不禁暗暗佩服麴义的老成持重,躬身告退道:“遵令……” ………… 黑暗,是夜影卫最喜欢的色彩,当然也包括作为夜影卫二线梯队的各州斥候营。 虽然沒有接受过夜影卫的专业训练课程,不过沒吃过猪肉,还能沒见过猪走路吗,夜影卫虽然神秘,组建却也已经有些年头,作为各军尖兵的斥候骑兵免不得将夜影卫的本事学去了两三成。 比方说这伪装泅渡对苏磊他们來说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今夜,这把尖刀又将出鞘,悄无声息的刺向鲜卑人的眼睛…… 这几天,汉军营寨中一直沒有什么大的动静,对岸哨探的鲜卑骑兵警惕性明显放松,尤其是深夜,河面上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大部分鲜卑哨骑一擦黑就缩进暗哨当中,只有少量哨骑会隔着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过來巡视一番渡口的动静。 苏磊几个人匍匐在一叶小舟之上,身上盖着一层黑色的伪装布,他们以手为桨,轻轻的在汹涌的河面上滑动,生怕弄出太大的动静,不过他们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蔺县渡口的河水的流速相对來说还算是缓慢的,但是寂静的夜里依旧水声轰鸣,和苏磊他们同來的两条小舟就被汹涌的波浪打翻,几个落水的斥候发出的声音眨眼被水声倾覆,被水流带着转眼间就不见人影…… 这就是冒险用小舟偷渡的代价…… 苏磊他们很幸运,小舟顺着翻涌的水流斜斜的飘向下游,被冲出了三五里最终有惊无险的靠上对面的滩涂。 “大伙凑到一块,点一点人数,小心点,别弄出动静……”苏磊上了岸,立刻聚过几个同來的斥候头目,因为之前斩杀十几个鲜卑人的战功,此次同來的斥候当中众人已经隐隐以他为首,而且有人风传,打完鲜卑之后,表现出众的苏磊很可能会被抽调进夜影,这让同为斥候的其他袍泽颇为羡慕。 人数很快报了上來,渡过來的并州斥候还有七十六名,有十一个同袍掉进河里,生死不明,一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苏磊压低了声音道:“好了,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再多说了,将军交代的任务很明确,趁鲜卑人放松警惕,咱们要在一个时辰内清理出一块区域三里长两里宽的安全区域,供大军扎住阵脚之用,” 既然出來当兵,众人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听了苏磊的话,个个悲容一敛,抱拳道:“我等愿听苏头吩咐……” 苏磊当仁不让道:“那好,承蒙各位看得起兄弟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待会咱们分开行动,拔除渡口上的鲜卑暗哨,每一队兄弟相隔百步,如此大家可以互相照应……大致就这样定下了,记住,一定要加倍小心,尽量不要闹出动静让鲜卑狗提前发现,都明白沒有……” “明白,”几个斥候什长沉声答应。 苏磊肃容道:“好,时间不多,马上行动,弟兄们各自小心,等打赢了这一仗,到了庆功的日子,咱们再好好聚在一处痛快喝酒,” 众人沉声应诺,各自散去,苏磊也领着小队之人爬上河岸,向前摸去…… 依旧是地虎打头,老雕张开弓弩在后掩护,其余人小心跟随,这一次众人都知道事关重大,一路前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鲜卑人的防备很松懈,他们根本不知道对岸平静了好几夜的汉军会在发动暗袭,尤其是为了让汉军以为河对岸沒有伏兵,只稀稀落落的安排了几组暗哨监视,浑不知置键落罗的谋划早被麴义识破,并且针对这一场抢滩渡河做了几天周密的准备。 轰鸣的水声很好的掩藏了众人发出的轻微声音,苏磊他们此时人人手捧着一把上弦的硬弩,披着伪装斗篷伏地悄悄前进,如此行进了越数百步,终于让他们发现了一处掩藏的并不好的鲜卑小队。 地虎悄悄的匍匐着摸了回來,压低声音向苏磊道:“苏头,前面发现鲜卑人的暗哨,有大约七八个人,” 苏磊蹲起身子依着一处树干向上望去,只见左前方三十几步外一处七八米高的小土丘上,依稀围坐着几个鲜卑人,他们靠在土坡上一棵不细的歪脖子树下不大的树下,轻声的用鲜卑话交流着,时不时有人站起身來眺望四周一阵。 这里视野极好土丘拴着马匹,这大半夜的就是那些马匹发出的动静暴露了他们。 这五六个人都醒着,想要不动声色的消灭显然不易,苏磊咬了咬牙道:“散开……从四面包过去,不要放跑一人,老雕你跟着我,待会动手,给我瞅准了可能带着号角的鲜卑哨骑招呼,” 众人点头应命,悄悄散开,从四面摸向土坡,由于这土坡有七八米高,斜坡上根本沒有任何树木遮蔽,想要不动声色摸上去根本不大可能,所以只有强攻一途。 摸到土坡另一面的地虎最先露出身形,他一动,就预示着拉开了强攻的序幕,就见他猛的一起身,手中强弩发出“嗡”的一声沉闷声响,紧接着就听见土坡上一个鲜卑士兵闷哼一声被弩矢射中肩头。 “有汉军,敌袭,”乍逢此变,鲜卑士兵大惊,几个鲜卑人噌的一声从地上跳起,但是黑暗之中紧接着又是几声弓弦响动, 049 夜渡大河 一眨眼间。地虎他们的射出的弩箭就将三个鲜卑士兵射翻在地。黑暗之中无法视物。只有一个舞着团牌护住周身的鲜卑士兵比较幸运。屠户的一箭正好被他的团牌挡住。 “杀。”屠户扔掉硬弩虎吼一声。又一次奋勇杀出。这一次是苏磊跟在他的侧翼守护。一个鲜卑士兵嗷叫着提着一杆狼牙棒也是悍勇无畏的迎了上來。当啷一声刀棒相交。屠户竟然被砸的趔趄退后。那鲜卑士兵得理不让人。一杆狼牙棒舞的虎虎生风。逼得苏磊和屠户都连连退后。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情形。从下坡冲上去。力量和速度都发挥不出十成。虽然之前的突袭沾了一点便宜。不过两边一近身交手。汉军一方反倒落于下风。这地形。对己方实在是太不利了。 更要命的还在后面。土坡上。那个用团牌挡住射來一箭的鲜卑军士也足够精明。他一直趴伏在地上。待看到身边几个同伴已经把夜袭的汉军挡住。站起身來取下挂在腰间的号角。仰起脖子放在口中。 是他。这队鲜卑暗哨的号手是他。众人心中一紧。众人现在都被鲜卑士兵缠住。根本沒办法阻止他吹响号角。一旦让他传出警讯。周边的鲜卑人立即发现。引來鲜卑大军。那样后面将军精心策划的渡河计划究竟功亏一篑。 “老雕。干掉他。”苏磊大吼一声。他虽然被那使狼牙棒的鲜卑人逼得狼狈。却时刻注意着战场上的动静。见土坡顶上那个鲜卑军士要吹号示警。立即奋起全力大吼一声。 鲜卑人听不懂喊话。不过土坡上的那个鲜卑士兵显然被苏磊的一声大喝吸引了注意力。他的动作稍稍一滞。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听见黑暗中又是一声沉闷的弓弦颤动声响起。 噗。血花飞溅。那手握号角的鲜卑士兵捂着脖子一声惨嚎。号角扑得一声掉落在地。老雕这一箭并沒有让苏磊失望。准确的正中那鲜卑骑兵的咽喉要害部位。 “好样的啊。”见此情状众人不禁精神一振。这一箭无疑增添了众人的信心。苏磊更是大声欢叫。反观那些鲜卑士兵。见己方的号手被杀。俱各一阵失神。尤其是对面那个使狼牙棒的凶悍鲜卑军士。手上的攻势更是一顿。 “屠户。”苏磊见此空隙。又是一声喝叫。身边屠户早已心领神会。手上攻势陡然加紧。狠狠一刀劈去。那鲜卑军士听到耳边劲风呼啸才醒过神來。不过仓促之下只是架住而已。后退中脚下一个趔趄。竟跌倒在地。 屠户得理不让人。锯齿陌刀当做枪使当胸刺入。狠狠的将鲜卑士兵钉在土坡上。那士兵惨嚎着挣扎了几下。很快再沒了声息…… 解决了眼前的敌人。苏磊抬眼望去。就见小刀正被一个使双刀的鲜卑士兵逼得手忙脚乱。岌岌可危。浑身上下已经伤痕累累。衣襟上沾满了血迹。多亏着老雕及时加入战圈。才解了小刀生命之危。 不过二人的武艺都只算一般。小刀又挂了彩。只是咬牙支撑而已。对上这使双刀的对手。二人一起竟也占不到便宜。倒是地虎和一个使团牌的鲜卑士兵交手不落下风。两边都是偏重防守持久的兵器。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快。帮忙去。”苏磊喝叫一声。挺刀向那使双刀的鲜卑士兵杀去。屠户也狞笑着拔出地上那具鲜卑士兵身上透体而入的陌刀。大步向地虎那边靠近。 那使双刀本來逼得眼前两个汉军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此刻见又有一个汉军杀到。不禁有些慌神。本來占据优势的他一个不注意被老雕一剑刺中左臂。左手弯刀当啷坠地。 那鲜卑士兵受伤大骇。哪里还有心思抵敌。虚晃一刀逼退二人。逃出战圈竟然是要转身逃逸。 浑身是伤的小刀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气。就见他浑身是血。凶性大作的他吼叫着一个虎扑把那鲜卑士兵扑倒在地。两人就从坡上一直滚到坡下。相互厮打。死死纠缠在一起。小刀人长得瘦小。厮打起來颇为吃亏。几拳被砸的满脸是血。不过他硬是咬牙坚持。一只手尽力招架。一只手死命的向下探去。就见他摸出绑在腿上的匕首。一道寒光过后。紧接着大蓬的血雾喷了他一脸一身…… 那边和地虎交手的鲜卑士兵一直也关注着战场大局。见同伴一个个接连被杀。转眼间只剩下自己一人。早已沒了恋战之心。挺盾一个冲撞撞开地虎。整个人就势向前一个翻滚骨碌碌向坡下滚去。地虎猝不及防。转眼间已经被甩开好几步的距离。径自往拴马的地方奔去。 “这个鲜卑狗……要跑。”地虎惊愕呼道。双钩脱手冲着那滚下坡的鲜卑士兵甩了出去。惶急之下哪甩得准。只有一把钩挂在那鲜卑士兵的肩上。后者闷哼一声。反倒跑的更疾。 那鲜卑士兵一刀砍断绳索。眼看着就要翻上马背。突然一道弓矢嗡的一声脱弦飞去。正中马臀。那战马吃痛。扬蹄悲嘶一声人立而起。鲜卑士兵刚刚上了马背还沒坐稳。猝不及防之下立即被掀翻在地。那鲜卑士兵本來身上就挂着把铁钩。这一交摔得结实。倒在地上一时竟起不了身…… 一箭命中。苏磊扔掉刚才从地上拣起的鲜卑长弓。长长的松了口气…… 结束了…… “将军。对岸已经得手了。” 河西岸。焦急等待中的麴义终于得到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先期过去的近百尖兵已经将渡口的暗哨顺利拔除。而且沒有走漏一点消息。 麴义眼中一阵喜色闪动。冷喝道:“渡河。先登营。辎车营先行过去。快。有贻误军机者。立斩不赦。” 麴义一声令下。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即全速运转起來。渡口内收集而來的三百多条大小船只很快载满了士卒和辎车。一次运送往对岸的车辆人数只占全军的三分之一。而此时距离天明。只剩下一个时辰而已…… 050 车阵 得到斥候报回的消息时,正是置键落罗吃早饭的时辰,听了这个消息,置葏落罗咆哮如雷:“什么,汉军夜里过河了,留在河岸边的暗哨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报回消息,” 宴荔游在一旁喜笑颜开的劝解道:“嗨嗨嗨,置键落罗老伙计,干嘛如此动气呢,汉军來了就好嘛,现在去也來得及不是,而且咱们有一万精骑,对付这几千步军,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就算他们已经渡过河來,对咱们又有什么威胁呢,” 置键落罗余怒未消,冷哼一声将那來报的手下斥退,传令道:“传令下去,立刻集合部众出击,” 此时的河东岸上,麴义正巡视着己方军士匆匆布设的阵地。 此时的河岸边,六千多并州战兵紧张的行动着,一辆辆辎重车被推到阵前,彼此用绳索连着结成一线,渐渐地,一条直径长两里,前中后三层的扇形防线已经初露峥嵘。 阵地中,李大目大声的喊叫着:“快点,再快点,鲜卑的兵马随时会到了,把车阵靠的紧密一些,检查每一条绳子是否绑紧,待会鲜卑人來了,兄弟们可劲给老子射死他们,” 身边牵车结绳的并州军热烈的回应一番,士气又稍稍提振了几许。 麴义看到这一幕,眉头稍稍舒展,这个李大目,平时大大咧咧经常犯浑,不过有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 “报告将军……鲜卑大军离此已不到十里,看数量当有万骑以上,”正行之间,一名哨骑飞马來报道。 “再探,命令士卒列阵戒备,”麴义平静挥退那哨骑,心里泛起沉吟,鲜卑骑兵距此已经不足十里,顶多小半个功夫就能到达此地,万骑鲜卑,看來鲜卑人的主将还是相当谨慎,否则正常对付几千步兵,只需三五千步骑不断袭扰就会崩溃。 只不过这六千并州战兵又岂是一般步兵可堪比拟,万骑虽多,我麴义又有何惧。 麴义想到这,心中升起强烈的自信。 命令一下,数千并州军有条不紊的登上由辎重车串联成的阵地之内,这些辎车高六尺,连在一起就如同一道小型的城壁,人站在车上,比骑兵还要高出三尺许,朝外的一面插着长牌,长牌上画着虎、狮等猛兽图案以惊战马,长五尺的盾牌也可很好的遮蔽前方射來的箭矢攻击。 而且这套车阵前中后分成三层,如果第一层被攻破,守兵可以迅速通过几条通道退入到第二层防线进行纵深防御,车阵外还被士兵放置了建议的拒马、鹿角、铁蒺藜等阻挡骑兵冲锋的防御工具,至于沟堑,因为时间的关系,现在挖自然是來不及了。 这套车阵其实是文远交给麴义的,文远前世读过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上面有戚继光统兵后期专门整理出來对付后金骑兵的车阵,戚继光的车阵讲究步炮协同,以火統和火炮密集的远程火力打击突击能力极强的后金骁骑,文远这个时代沒有能制造出火統火炮的技术,文远也不是理科出身,让马钧试制几次火药失败之后就彻底的放弃了这两种热兵器的研制,不过戚继光的这套车阵对抗骑兵的战术却被文远稍经改良保留了下來,并且考虑到麴义镇守并州,主要的敌人就是北方胡骑,文远就把这套车阵之法教给了麴义。 麴义这每辆车上,配置有先登营弩手四人,刀牌手二人遮蔽头顶上落下的箭雨,两名长枪从辎车下方的刺孔之中对付近身之敌,第一排五百多辆战车,麴义光是布下的弩手就有两千余人。 沒错,是弩手,麴义擅长弓弩手战术,这点文远是知道的,所以当初麴义肯献出邺城投靠文远,就是因为文远答应让他保留自己的部众,尤其是保存自己苦心组建的先登营。 而麴义之所以如此笃定,敢以六千步兵对抗鲜卑上万铁骑,就是因为此次他带來的六千多部众当中,除了千余骑兵,其余几乎全是先登营的精锐。 当年,他曾以八百先登大败公孙瓒五千名震天下的白马义从,如今他有五千先登,遇上这区区万余鲜卑骑兵又岂会畏惧。 想到即将到來的一场恶战,麴义兴奋的舔着嘴唇,喃喃自语道:“來吧,快点來吧……今日就用这上万鲜卑铁骑之血筑建起我麴义的盖世功勋,” 等待总是漫长而令人煎熬的,在鲜卑骑兵到來之前,车阵上空的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数千军士呼吸凝重严阵以待,只等着一场血战的降临…… 终于,远处地平线当中突然传來一阵轻微的马蹄震动地面声音,渐渐地,那声音越來越大,将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压下去,数里之外的地平线上,先是看到一大片遮蔽天空的烟尘漫天飞起,紧接着,一道黑线如一线潮般由远而近涌向汉军士兵构筑的坚固大堤。 “镇定,镇定,”前排的宣慰佐吏大声安抚着士兵们的情绪,不过俗话说兵过一万,无边无沿,这浩荡涌來的鲜卑铁骑给汉军带來的巨大压力,莫说是征战多年的老兵,即便是那些笃信文远的宣慰佐吏也不能淡定以对。 就在这时,一道硕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车阵的最前线,并州军见了顿时士气大振。 “将军,将军,将军,” 沒错,就在这数千汉军心弦紧绷的时刻,麴义突然來到最前排,与前线守兵共同承受这份压力,他沒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沒,就面无表情的往那一站,就稳定住了稍有些动荡的军心。 一时之间,汉军阵营之中慌乱尽去,整个阵列鸦雀无声,沉静无比。 “停下列阵,”策马疾驰之中,置键落罗高声喝令大军停止前进,他面色显得有些凝重,复杂的看着对面不动如山的汉军不对,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有一种感觉,若是就这样冲上去,一定会像撞到一座山上粉身碎骨, 051 阵前挑衅谁称雄 “情况有些不对啊……这是什么阵势,置键落罗老伙计……”宴荔游从本阵中赶了过來,两人以前都是随檀石槐南征北战多年的大将,自问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他也感到对面汉军的气氛有些诡异,若是换做正常的情况,只是这万铁骑奔驰的庞大气势都会汉军军心大乱,阵脚不稳,可是现在,对面这支汉军仿佛不受一点影响似的,尤其是这前所未见的车阵,不禁让宴荔游有些纳闷。 置键落罗脸色也有些沉重,道:“不知道……这支汉军和以前遇到的有些不同啊,需得小心……” 宴荔游有些沒主意了,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置键落罗道:“汉军可能是有备而來,咱们先去叫阵,探探虚实再说……” 二人骤马出阵,身后各拥出鲜卑骁将数人,至麴义阵前一箭之地停下。 置键落罗回顾左右到:“可有人敢上前叫阵,” “俺去,”早有一将应声而出,就见一鲜卑大将身高八尺,体壮如熊,手绰两柄镔铁战刀直至阵前,跃马用汉语喝道:“汉狗听着,俺是鲜卑大将拓跋洪,可有人敢出阵与俺决一死战的,” 车墙上麴义眼中精芒一闪,喃喃道:“來得正好,正可斩将挫敌锋锐,李大目为我掠阵,于毒守营,”说罢,麴义提枪上马,领五百骑从车阵中奔出,。 那鲜卑大将见有人出阵,钢刀一指麴义道:“來将通名,俺手下从不杀无名小卒,” 麴义眼神如冰,冷哼一声道:“凭你也配问本将名姓,便是你鲜卑之主檀石槐,在我麴义眼中也不过一边荒蛮夷,” “大胆,竟敢污蔑先王英灵,汉狗,给俺受死,”拓跋洪闻言大怒,在鲜卑,檀石槐就是英雄,这三个字就是最神圣不可冒犯的存在,这汉将竟然出口便对鲜卑一族最崇敬的人物不敬,如此羞辱任谁还能忍住。 说罢拍马舞刀,直取麴义。 “杀鸡焉用牛刀,将军,让末将去取这蛮将狗头,”李大目恭声请命道。 “你且退下,此乃挫敌锋芒之战,不能败,只许胜,”麴义长枪一横喝道,其实也不怪麴义信不过李大目,他之前虽然也是黑山一方大帅,统帅数千之众,不过河内那帮黑山跟一帮乌合之众沒什么不同,李大目除了有几分蛮力,武艺稀松的实在不堪入麴义之目。 这倒非麴义有意护着李大目,实在是此战对双方都关系重大,一方若败,士气必定大受影响,那远鲜卑大将身形魁梧,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李大目上去万一战败,可就不是一场斗将失利那么简单了。 “汉讨虏将军麴义在此,贼将还不乖乖授首,”麴义骤马挺枪,出阵喝道。 拓跋洪听了麴义的话,反倒勒马停步,神态骄狂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一场斗将,竟然要主将出马,你中原果真无人了吗,” “大胆蛮将,休得猖狂,”汉军闻言无不愤形于色,若不是麴义一向治军极严,麾下将校只怕一个个皆要上前与厮斗。 “哼,这点雕虫小技,还想激我发怒,”谁料麴义面色依然,反倒冷笑一声:“你倒是说得不错,我堂堂大汉将军,岂能自降身份和一无名小卒厮杀,你且滚回去,我只搦置葏落罗等一干鲜卑贼酋,” 此言一出,立时轮到鲜卑众将怒气冲冲,这汉将倒真会挑,谁不知大帅如今已经年过五旬,早不复当年之勇。 “汉狗大胆,吃俺一刀,”拓跋洪大怒,再不废话,挥刀直取麴义。 “來得好,”麴义虎目圆睁,骤马挺枪相迎,如果说他在平日里像一块冰,但是在战场上,却如同烈焰一般炽烈躁动。 当啷一声,二人刀枪交击在一处,麴义身躯一震,虎口一阵撕裂的疼痛,不禁暗自心忖道:“这敌将好强的膂力,首战出阵,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转眼之间,二人斗过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李大目在阵前则暗自庆幸,这拓跋洪武艺不凡,若是刚才换做自己上阵只怕…… “膂力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一勇之夫,十合之内,某必取汝首,”麴义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冷哼一声道,二十余合过后,麴义已经渐渐适应拓跋洪的招数,出手间已经颇为从容。 “汉狗,休要小看我,看刀,”拓跋洪本來见拿不下麴义,正急怒之中,闻言怒火更炽,手上双刀攻势更急,竟是要与麴义拼命…… “哼,蛮夷就是蛮夷,”见拓跋洪已经失去理智,麴义心中冷笑,对付这样的莽夫,自己如何不胜。 “拓跋洪快退,”旁观者清,置键落罗战场经验何等丰富,一看出苗头不对,一边飞马出阵,一边出声示警。 “太晚了,”麴义虎吼一声,闪身上过拓跋洪的一刀,长枪如毒蛇钻心,一枪刺拓跋洪于马下。 “嗷嗷嗷……” “将军威武,并州军威武……”见麴义阵前斩将,汉军士气大盛,反观鲜卑一方,则一阵气沮。 麴义又朝拓跋洪身上补了一枪,枪锋一指靠近的置键落罗,冷声喝道:“汝也想來送死,” “汉狗,你等着……”置键落罗咬牙退后,拓跋洪是自己麾下骁将,部落中能胜过他的几乎沒有,自己年轻时倒还能与这汉将一战,如今终是过了巅峰年龄…… 麴义也不追赶,傲然扫视鲜卑阵中,冷笑一声道:“无胆鼠辈,就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敢自称大将,” 鲜卑众将无不大怒,一个个皆要出战,恨麴义入骨。 麴义表面虽然倨傲,内心却无比沉静,他要的就是挑起鲜卑人的怒意,如此待会才会失去理智强攻,麴义虽然相信车阵的防御,不过若论进攻能力,就显然远远不及鲜卑骑兵灵活了。 “火再烧的旺一点吧,现在还远远不够……” 只见麴义恍若无视这些恶毒的眼神,傲然道:“何人还敢出战,难道你们鲜卑就只有这种货色吗,看來蛮夷就是蛮夷啊,连拿得出手的大将都沒有吗,” 052 弓弩交锋 草原人素來以勇力服众,此言一出,置键落罗和宴荔游再也按捺不住将领愤怒,只见七八员鲜卑战将跃马而出,径直杀向麴义。 麴义放声大笑道:“单打独斗不行,就想倚多取胜吗,边荒蛮夷不经教化,生出來的果然都是些无耻之徒,”说罢,单骑断后,在上万鲜卑骑兵睚眦欲裂的目光注视下,五百骑缓缓退入车阵之中,几员鲜卑战将冲近车阵,被一波箭雨射的狼狈而走。 “大帅,汉狗欺人太甚,末将请命率兵进攻,” “末将也愿去,这次一定杀的汉军片甲不留,一雪方才之耻,” “大帅……” 几个鲜卑战将退回己方阵中,顿时纷纷去找两位大帅请命,一时之间群情奋勇,不灭汉军誓不罢休。 置键落罗面色稍有些凝重,征战多年,他当然能看出这支汉军似乎并不好对付,可是此时众将皆欲请战,如果强令将士不战,吞下汉军之前给予的屈辱,那么三军士气必然堕尽,再想取胜几乎不大可能。 身为一军统帅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条件不成熟也要被迫做出决定,冒些风险对统帅來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置键落罗沉吟一番对宴荔游道:“不如这样……咱们各出一千精骑,先试探一下汉军虚实,再做决定,” ………… 鲜卑阵势的变化很快落入麴义眼中,只见上万鲜卑铁骑中迅速分出两支千人队伍,在两个鲜卑千夫长的带领下迂回左右,开始向两翼发起进攻。 “鲜卑人的主帅还是挺谨慎的啊,谁说他们只是血气之勇,”看着这一幕,麴义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沉吟片刻之后道:“传令弩兵,自由寻找目标猎杀,每人只射五箭、多射一箭者斩,记住,放近瞄准了再射,你们要感谢这两千送死的鲜卑士兵,真正的战斗还沒开始,你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练练手、适应适应,” “哈哈哈……”麴义的话令车上众人一阵哄笑,原本紧绷的表情自然了许多,动作也不在那么僵硬。 “距离一百五十步,弩手上弦瞄准……” “一百二十步,刀牌手架盾,注意保护好弓弩手,” “一百步……弓弩手,注意寻找掩护……” 一连串的命令从各个什长、伍长口中发出,弓弩手们跪伏在长牌下,身披先登营弩手才有资格配发的全身铁甲,又有刀牌手的保护,几乎不必担心有生命之忧。 他们通过辎车上的刺孔、射孔观察阵外,冰冷的弩矢已经瞄准了已经越來越近的鲜卑骑兵…… 八十步。 “放箭,”伴随着两边指挥官的一声吼叫,无数箭雨从两边阵中射出,两边的箭幕各有轨迹,因为汉军阵前有战车保护,鲜卑骑兵只能选择抛射,上千支羽箭嗖嗖嗖的飞向天空,白色的雁翎在空中飞舞,如同下着鹅毛大雪一般洒落向汉军阵营。 而汉军的弩箭则是平射而出,强弩有打磨的光滑的弹道定向,根本不需要箭羽增加稳定性,箭杆被刷的漆黑,成百上千支箭直射向迎面冲來的鲜卑骑兵,如同一道道黑色流星力道强横。 本來鲜卑骑兵因为疾驰之中有加速度的辅助,可以在一百二十步外甚至更远的地方射出箭矢,不过汉军背后河道上吹來的大风将他们的这点优势彻底抹去,两边竟然巧合的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 一时之间,战场上惨叫马嘶此起彼伏,第一波接触,双方差不多同样射出了上千支箭,可是获得的战果却截然不同。 因为有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保护,鲜卑骑兵的一波箭雨几乎沒给并州军造成多大的损伤,顶多也就是一些出门沒看黄历的倒霉蛋被极少说的流矢射中,算算下來,并州军不过伤亡十余众。 反观鲜卑一方则可谓是伤亡惨重,强弩的有效射程在百二十步,因为麴义的严令,弩手们一直憋到靠近至八十步的距离方才射出,鲜卑骑兵普遍沒穿铁甲,又是可劲的向前猛冲,两边势能相对,可以说只要被弩矢射中,必然会透体而入,有些霸道的弩矢甚至直接从第一名鲜卑身上开了个血洞,又深深的钉上后排另一名鲜卑骑兵。 而且这还不是关键,关键还在于平射,如果此时站在战车上向外看去,就能看到上千鲜卑人马组成的冲锋阵势如同一堵墙般密不透风,这种状况下,先登弩手根本就不用考虑射不射的中的问題,反正只要不是放了高射炮,一箭射出必有骑士或者战马被弩矢射中。 一波箭雨下來,光是被射落马下的鲜卑骑士就数以百计,至于人马践踏,或者是被前排同伴绊倒落马的人数就更是数不胜数了,被一波弩矢犁过一遍之后,从左右发起冲锋的鲜卑骑兵阵型眨眼间就缩水了三分之一。 “老天,这么多强弩,”鲜卑大阵中,看到这一幕宴荔游失声惊叫,可以清晰听到身边一阵吸气声。 呆滞了一瞬,宴荔游扭头看向身侧的置键落罗,后者的眼中同样满是惊恐,要知道强弩在草原可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兵器,因为工艺的复杂,草原民族一直制造不出,只能使用简单一点的角弓、长弓,并且针对弓的特性衍生出一系列的战术,不过论起威力和操作性,毫无疑问仍然是弩胜出一筹。 这两千骑兵碰上这么多强弩,毫无疑问,失败的命运显然已经注定。 “传令,让他们回來,不要去送死了,”置键落罗气急败坏下达命令,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冲到一半还沒和汉军交上手的鲜卑骑兵仓促扭转冲势,仓皇往本阵而走。 可是全速冲锋中的骑阵哪里是说转向就转向的,而且这么好的靶子,先登弩手又怎么会放过到手的军功,对着横向移动的鲜卑骑兵又是一阵急促攒射。 等返回本阵时,两千骑兵早死伤的七七八八,五六百侥幸大难不死的残兵眼中也满是震骇、惊恐…… 053 正面强攻 再看战场之中,方才鲜卑骑兵所过之处,密密麻麻躺着的尽是鲜卑士卒的尸首,要么是被弩矢刺穿要害一箭夺命,要么是跌落马下被踩成一滩滩碎骨烂肉,数百匹背上空空战马在战场上悲嘶,低下头去拱已经再也一动不动的主人…… 当然,战场上也不是沒有侥幸未死的鲜卑士兵,他们倒在战场上呻吟着,哀嚎着,更增气氛的萧瑟,令一干鲜卑士卒看着脊背发凉…… 只是这些侥幸活下來的人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随着车阵开处,李大目领着五百轻骑如闲庭信步一般洒向战场之中,一个个狞笑着抽出缳首刀向着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的鲜卑骑兵走去,那些死了的,当然是直接割下首级,活着的,也就是多补上一刀而已,反正这些对他们來说都是一样的,带回去可都是军功首级…… 鲜卑军士本來丧乱的胆气,被汉军此时的举动在此撩拨而起,一个个睚眦欲裂的瞪视着打扫战场的汉军。 “大帅你看……汉狗……这些汉狗好卑鄙,竟然连受伤的人也不放过……” “大帅,让俺带兵,杀了这些可恨的汉狗,” “大帅……” 早有人向置键落罗和宴荔游请命,这些汉人居然残杀毫无抵抗力的伤员,而且是当着近万鲜卑铁骑的面杀戮他们的同胞,每一刀挥下,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这些鲜卑人的脸上,战场上鲜卑伤兵惊恐无助的嚎叫如同一刀刀剜割着他们的心。 “大帅,给那些兄弟们报仇啊,”见到群情如此激愤,置键落罗和宴荔游心中纠结无比,草原上,有勇气的人会受到尊奉,懦弱的人会受尽鄙夷,眼前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进,固然可能一败涂地,但是如果退了,两人回到草原上同样会被指斥为胆怯懦弱,从此名声扫地。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局面之中,二人的侥幸心思一次活动了,对方是有不少强弩是沒错,不过强弩也不是无敌的,只要顶住伤亡攻入阵中,这些汉军那会是鲜卑勇士的对手。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一番商议决定,集中五千精骑中央突破,三千骑原地待命,二人已经打定主意,等前军撕开一道缺口之后,再杀入阵内,这次,一定要一举把汉军赶到大河里去。 号角声中,鲜卑骑兵再一次的集结了,数千鲜卑骑兵紧凑的开始聚集,组成一个锥形的冲锋之阵,看到这一幕,一直凝神观察鲜卑动向的嘴角微微抽动,眼神中尽是灼热和兴奋。 成了。 如果说如此大动干戈,冒着相当大的风险一路追踪鲜卑主力,到头來只获得斩首千余骑的那一点微末战果,麴义绝对是不会满意的,他一开始定下的目标是重创鲜卑骑兵,所以方才他才让李大目带人前去割取首级时,故意在鲜卑人面前极尽骄狂之色。 现在看來,鲜卑人的火气又一次被撩拨起來了,而且这一次看來是要使出全力了,只有这样才够过瘾嘛。 “中军戒备,鲜卑人这次是想中央突破,左右两翼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敌,之前试探结束了,现在才是真正的考验,”麴义高声喝令,车阵内六千多军士骤然握紧手中的兵器,不过有了之前的牛刀小试之后,众人对骑兵冲锋时的巨大气势不再恐惧。 “准备突击,”另一侧,鲜卑也已经做好了突击的准备,位于锥形阵势最前方的鲜卑骑兵清一色的穿上了厚厚的铁甲,手上也绑上脸盆大小的圆盾,虽然置键落罗自己都知道这些防护在迎面射來的强弩之下未必能起到什么骁勇,不过考虑到骑士们的心理,置葏落罗还是将部落中不多的铠甲配发给前排的士兵,还赐了酒食以壮胆气。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日近黄昏,夕阳如血,五千鲜卑铁骑气氛凝肃,只等着大帅一声令下,就冲向这凄美的长河落日的画卷内。 置键盘落罗在阵前大声吼叫着,给即将发起冲锋的士兵打气鼓励:“我大鲜卑的勇士们,为了死去的兄弟、族人……报仇,杀进阵去,斩杀汉军一人,赏牛羊一头,杀敌五人,职升一级,谁若能献上汉军主将之首,本帅重赏金银牛马,官升三级,” “嗷嗷嗷……”鲜卑骑兵本來就满腔怒气,大帅又许下厚赏,更增部众战意。 “冲锋,”置键落罗长刀一指,数千匈奴铁骑吼叫着开始冲击,这一次他们直接放弃了效果不大的抛射,而是闷着头全速冲向车阵,他们显然已经决定要用尸体填平这百十步的距离,靠近了再发起攻击。 “放箭,”八十步内,强弩再次走向死亡的旋律,上千支黑色的弩矢如黑蛇一般钻向鲜卑骑阵,比起两翼,中路的防守显然要更加稠密,箭幕过后,一阵惨叫马嘶声迭起。 不过鲜卑人也明显吸取了之前冲阵的惨痛教训,除了前排的士兵皆穿厚甲,五千鲜卑骑兵还形成一道长长铅笔状的锥阵,展开的横面不过短短二百步而已,所以虽然冲锋的人数增加了许多,不过一波箭雨下來,伤亡不过与之前两千人冲阵堪堪持平而已。 而且接下來鲜卑人生动的给汉军上了一课如何应对远程攻击。 “变阵,”一边箭雨刚过,冲锋骑阵立即响起急促的号角声,位于锥阵前半段的鲜卑骑兵发一声喊,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散了开去,冲锋的横面转瞬之间足足扩充了两倍。 左右两翼的弓弩手有些错愕了,方才他们为了掩护中央,在射击角度并不算好的情况下将弩矢射了出去,现在,迎面而來的鲜卑骑兵已经靠近到距离车阵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车阵后一座高约四丈的井阑车上,麴义冷哼一声,喃喃道:“原來是这样……鲜卑人应付弓弩的经验果然丰富啊,竟然知道在强弩的射速上做文章……” 054 胜负已定 弩的威力虽强。不过射速确实远远逊于弓的。这百十步的距离。强弩顶多只能发射两轮而已。不过如果弓弩手之前布置上坚固的车阵。外面又有鹿角、拒马、铁蒺藜之类限制骑兵冲锋的器具。强弩就能多发射许多轮。 想要近身厮杀。哪有那么容易。还是先破开这车阵再说吧。 三十步外。鲜卑骑兵终于碰上了这些器具。为了不耽搁时间。那些冲在前面的重甲鲜卑一个个从马上跳下。用脚蹴溜着扫开地上尖利的铁蒺藜。奋力搬开挡路的锋利的拒马、鹿角等防守器具。开辟出一条条安全的通道。供后面的大军继续发起冲击。 鲜血。更加激发了这些草原民族血脉中流淌的狼性。在这一刻。鲜卑人彪悍狂野的民族性格显露无余。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密集的弩矢攻击下完成的。许多鲜卑勇士在身中多箭的情况之下。仍然顽强的搬开那些数百斤重的阻路工具。 终于。在顶受住又两轮的弩射之后。鲜卑人终于又靠近了汉军密不透风的车阵。 “冲啊。冲过去。杀光里面的汉人。”被杀红了眼的鲜卑军士一个个大声吼叫。就这么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一些鲜卑军士硬是加速让战马撞向车阵。那些辎车轮子上都向外伸出两三尺长带着倒刺的锋利铁锥。这些夺命利器在已经陷入狂暴中的鲜卑军士眼中视若无睹了。 “噗噗噗……”伴随着一阵铁器入肉的沉闷声音。足足有上百匹马被锋利的尖刺穿透。一些骑士被巨大的惯性带着撞在车阵的长牌上。摔得骨裂筋折。但是更多的战马还是避过了轮刺。生生将数百辆辎车连成的庞大车阵撞得凹陷进去。 “杀退敌军。”车阵之内。完成了三轮弩射的先登弓手已经撤了下去。原先在射孔前的位置已经被两千身被重甲的长枪手代替。他们被在车上被鲜卑骑兵撞的一阵趔趄。许多摔倒在地上的枪兵听了号令忙爬起身挺动长枪从射孔里一阵乱刺。 “撞。使劲撞。”鲜卑士兵悍不畏死奋力的用血肉之躯撞击这沉重的车阵。刺孔里探出的长枪欢快的收割着这些鲁莽勇士的生命。尸体很快堆积至齐腰的高度。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鲜卑五千骑众已经减员了三分之一多。而车阵里汉军的伤亡则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比起之前强弩的骇人杀伤力力。鲜卑士兵近战伤亡的速度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宴荔游眼见着车墙外堆积起的渐渐有一人高。一些鲜卑勇士已经踩着同袍的尸体从丈许高的车墙上翻越过去。还有一些精明的从两车间撞开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心里不禁一阵激动。仿佛胜利已经触手可及。 鲜卑勇士仿佛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更疯狂的向上爬去。不过一会的功夫。翻过车墙的鲜卑勇士已经不下百余人。车阵之后一阵激烈的厮杀声响起。 “全军……突击。”两位鲜卑大帅相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可抑制的狂喜。大吼一声长刀一引。领着最后压阵的三千生力军发起最后的攻击。 车阵外的号角声当然引起了麴义的注意。车阵前虽然已经有不少鲜卑骑兵翻越过來。不过麴义并不担心。看到最后三千骑兵也加入战圈。麴义的嘴角反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终于都來了呢……传令。各部依计行事。” “铛铛铛……”急促的鸣金声从汉军阵后响起。一千多汉军长枪兵顿时与近身接战的鲜卑士兵脱离。有条不紊的大步向后退去。几个十个杀红了眼的鲜卑士兵紧追上來不一会便被群枪挑死。其他鲜卑士兵看出人数不占优势。不禁放慢了脚步。等待后面上來的兄弟多了再一起冲击。 冲到车阵外的东西置键落罗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听到鸣金声猜到里面的汉军正在后退。更是急切无比。喝令道:“传令前面军士搬开车辆。开出一条路去。” 鲜卑人终归是马上民族。下了马后的战斗力显然沒法和在马上相比。为了翻过车墙。已经有两千多鲜卑士卒舍了马匹。这样显然沒办法发挥出鲜卑骑兵的优势战力。 只可置键落罗不知道。他的这道命令让他连给汉军造成一些伤亡的机会都彻底失去。 “嗡……”嘈杂鼎沸的人声掩盖了弓弦绷动的低沉颤音。车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令置键落罗更急切的命令部众搬开车墙。看看里面的情形。 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沉重的车阵终于被推开一道通道。无数鲜卑骑兵一头扎进阵内准备欢呼胜利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令他们彻底惊呆了。原本沸腾的鲜卑阵营一刹那间变得一片死寂…… 沒错。车阵是被推开了。可是只推开了一道而已。从那条通道往里看去。数十步外赫然又是一面用辎车组成的高墙。射孔中伸出的弩矢正冰冷的指向这里…… 一下子。上至置键落罗、宴荔游、下至已经拼死苦战的兄弟。心都凉了半截。原本以为即将胜利而高涨的士气一瞬间跌落至谷底。这反差实在來的太快太急。 “汉人……好生奸诈卑鄙。”醒过神來。置键落罗无比沮丧的骂了一句。打到现在。一万铁骑顶多只剩下一半人。却连汉人的毛都沒摸到。现在还要再经受一次强弩的攻击。这仗还怎么打下去。还有多少鲜卑勇士的生命可以浪费。 士卒中的士气也急转直下。游牧骑兵就是这样。如果仗打得顺利。马背民族的战士甚至能能够发挥出往常十二分的战力。悍勇无匹。而一旦战事不利。部队的士气就会很快崩陷。溃不成军。 “放箭。”麴义冷笑着一步步踏入死亡陷阱的鲜卑骑兵。扬起的手高高落下。刹那间。又是上千支弩箭射向已经惊呆了的鲜卑骑兵。箭幕过后。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 不过这一次。惨叫声中还夹杂着惊慌和恐惧的情绪。不似之前带着的愤怒和不甘…… 055 宴荔游死了? 望着身边惊惶不定、再无战心的鲜卑士卒。现在哪怕是白痴也能看出胜利最终归属于谁。鲜卑军士已经再沒有力量和胆气发起新的冲锋。那样只能是徒增伤亡而已。 栽了。这次在这支汉军身上是彻底的栽了。置键落罗看了看身边的宴荔游。后者脸上同样满是愤恨和惊惧。 “退兵。全军撤退。”置键落罗屈辱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一战以一万铁骑对付几千步军。竟然还输得如此彻底。从此之后。他置键落罗只怕要在鲜卑一族颜面扫地。 撤退的号角声响起。鲜卑士兵如蒙大赦慌不择路的向后逃逸。事实上还沒等大帅的命令下來。已经有不少鲜卑骑兵开始逃跑了…… 麴义早已看出鲜卑人的变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喃喃道:“想跑吗。我辛苦布置了那么一阵。哪有那么容易让你说逃就逃。传令下去。生擒鲜卑大帅者。本将重重有赏。” 伴随着汉军阵中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响。只见阵型开处。无数汉军喊杀着冲杀而出。战斗从午后直到天黑。一直固守不出的汉军终于开始反击了。 虽然看到汉军从刺猬一样坚硬锋利的壳子里钻出。但是这个时候鲜卑人已经彻底崩溃了。这个时候他们只想着逃跑。背后弩弦震动声如死亡的乐章不时传來。几波箭幕之后。被堵在后面的鲜卑骑兵甚至为了求生而陷入狂暴。开始对自己的同胞动起了刀枪。 沒办法。那条缺口就这么小。置键落罗和宴荔游两部鲜卑骑士各不相让。之前为了分割利益还能一起合作。到了眼下各自逃命的时候。就彻底决裂了。 起初只是一个宴荔游部罗的骑士实在太急于逃命。见前面一个置键落罗部骑兵磨磨蹭蹭半天挪不动一步。情急之下就往他身上捅了一枪。这一枪下去可不得了。就如同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你刺我一枪。我劈你一刀。很快就形成了规模达到上百人的械斗。两边人为了争夺逃生。就在这不大的缺口前各不相让。其他本來还存着一丝理智的鲜卑骑兵也渐渐被卷入其中。直到两边大帅联袂冲到缺口。连杀了几个本部落的部众。才平息了骚动。 虽然心痛。甚至各在心里暗恨对方挡路。不过二人身为统帅。都知道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越是身处险境。就越应该同仇敌忾。共度难关。 置键落罗双眼赤红。怒声骂道:“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自相残杀。”就这么械斗的短短一会。后面被汉军射杀的勇士又多了千余众。这些都是部落的精锐啊。就这样白白损失了。而到现在。逃出车阵的只有两千多骑卒。一场惨败已经是在所难免了。 两人身份尊贵。当先逃出自然无人敢阻。好容易冲出车阵回首四顾。身边只剩下不到三千残兵败卒。想想中午时分还是万余骑兵。这不过短短半日就沦落至此境地。不禁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置键落罗还算冷静。慨然一叹道:“宴荔游老伙计。现在不是感慨悲伤的时候。追兵在后。赶紧回去咱们也好重整旗鼓。” 宴荔游怅然点头。正与各奔东西。突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就见两侧各有一彪骑兵杀出。 “贼将休走。大将于毒(李大目)在此。” 接着身后一阵战鼓轰鸣。麴义也引着数千先登营越墙而出。 “老伙计。快走。”鲜卑骑兵见状大惊。置键落罗大叫一声。率部抢先拍马落荒而走。宴荔游反应稍慢。落在其后。 于毒李大目方才各引五百轻骑从左右杀出。截住去路一阵厮杀。置键落罗奋力厮杀。拥五六百败兵死命破围杀出。而宴荔游因为慢了一拍。被于毒、李大目二人拼力缠住。后面麴义大军及时赶來。终于将其围在圈中。 “置键落罗。你我三十年的交情。想不到大难临头你竟然见死不救。”隔着重重汉军步骑。宴荔游看见置键落罗落荒而走。丝毫沒想着助自己脱困。他本來就是贪婪寡义之人。现在被置键落罗小小的摆了一道。不禁大骂出口。 麴义早看到一顶大纛还被围在阵中。虎目中喜色流露。跃马冷喝道:“众将士奋力向前。活捉鲜卑大帅。向大将军报功。” 众人振奋吼叫:“杀尽鲜卑贼虏。活捉鲜卑贼帅。” 不过此时圈中还有一千多鲜卑骑兵。俗话说兔子急了还要人。何况是这一千多亡命之徒。这些人明知一旦落入汉军手中必死无疑。情急拼命所迸发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加上此时围上來的并州步骑不过三四千人。包围圈本來就不厚实。被这千余鲜卑骑兵左冲右突。死伤不少。眼看着包围圈被冲开一道缺口。 于毒、李大目二人浑身浴血。奋力杀入鲜卑阵中。几十个宴荔游的帐前卫士拼死抵住。宴荔游见包围被冲开一条出路。一边疾奔一边狂喜忘形道:“哈哈哈……就凭你们这帮汉狗。想生擒我宴荔游。门都沒有。” 眼看着宴荔游冲出包围圈。突然就见两道黑影从不同方向如电射出。而目标却同样是即将逃走的宴荔游。 那两道黑影竟是两支射來的箭矢。一箭正中宴荔游背心。一箭则从侧面射在战马大腿处。只听宴荔游惨叫一声。扑跌在马下。这两箭一跤即便不死。只怕也受伤不轻。 麴义一箭射出。心中不禁一愣。宴荔游之前一直被亲卫层层卫护。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直到那些卫士挡下于毒和李大目。宴荔游暴露出來。他才找到机会一箭奏功。 令麴义发愣的是。竟然有人能与自己想到一块一箭同时射出。麴义一向自视甚高。射箭之人箭技虽然逊色了些。不过能和自己想法一致。脑子转的还是挺快的呢。 麴义饶有兴致的在人群中寻找那射箭之人。可是战场上乱哄哄的。哪那么容易找到。 就在麴义有些遗憾的时候。突闻战场上传來一阵喝叫:“宴荔游死了。宴荔游被射死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鲜卑语的喝叫:“大帅死了。大帅被汉人射死了。” 056 生擒贼首 这几声喊下來。顿时如同平地里炸起一声惊雷。汉军听了这个消息。欢声雀跃。气势如虹。而鲜卑士卒惊疑四顾。果然不见大帅身影。军心登时大乱。心怯之下再无战意各自逃命。 麴义一直留意战场之中。闻言虎目一凝。饶有兴致的看向战场一处。只见几个汉军轻骑趁乱冲出。直扑向方才宴荔游落马处。 麴义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嘿嘿冷笑道:“是那几个哨骑。有意思……” “弟兄们。冲。”乱军之中。苏磊神情贯注。猛冲入乱成一团的鲜卑阵中。方才让老雕箭射宴荔游。让地虎喊话起哄都是他一手导演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人。宴荔游。 “屠户。开路。我替你挡住鲜卑狗。”只见苏磊大声喝道。一杆长枪奋力遮挡着四面八方的进攻。四周都是乱糟糟的都是鲜卑骑兵。几个哨骑虽然胆大。可是冲杀起來却是步步难行。若不是彼此间配合的默契。如果不是为了生擒宴荔游这份天大的功劳。只怕早有人支撑不住被乱兵杀了。饶是如此。几个哨骑沒冲出几步就被已经浑身伤痕累累满身浴血了。 “苏头休慌。我等來也。”正举步维艰中。突然背后一阵鼓噪。苏磊回头看去。只见几十名并州骑兵从后面跟了上來。喊话的正是昨夜一块执行过任务的几个哨骑什长。 “哈哈哈。天助我也。”苏磊精神大振。有这几十个同袍救应。他身上的压力顿时大为减轻。几十名并州骑兵拧成一股绳。终于冲到宴荔游落马之处。 苏磊一番找寻。只见宴荔游扑倒在地上。一条大腿被马蹄踩得扭曲变形。背身上插着一支狼牙重箭。透过肩甲而入。苏磊下马俯身一探宴荔游鼻息。脸上一阵狂喜流露…… 战斗沒有持续多久便很快结束了。听闻大帅被杀。剩余的鲜卑骑兵无心恋战。夺路而走。麴义心有旁骛。也并未下令穷追。而是饶有兴致的驱马來到方才一直注意着的那队哨骑所立之处。 此时这些哨骑早知道自己刚才立下了何等大功。一个个兴奋欢呼。一大群人托着苏磊抛向高处。 “拜见将军。”苏磊见将军赶到。不敢怠慢。忙停止嬉闹领众弟兄躬身参拜道。 麴义难得的面色温和。示意众人起身。径自问道:“宴荔游是活着还是死了。” 苏磊难掩脸上兴奋。拱手一拜道:“实在侥幸。我等幸不辱将军将令。”说罢。几个哨骑把五花大绑。伤的不轻的宴荔游拖了上來。麴义上前仔细看了几眼。一向镇定的他此时也不禁微微动容。沒错。正是鲜卑大帅宴荔游。 “苏磊。这件事可是你领头。呵呵。不错。想让我如何赏赐。”麴义看了看苏磊。他对这个哨骑营的什长有些印象。前不久还献上十几个鲜卑人首级立下一功。 苏磊拜伏道:“小的不敢居功。都是将军英明。兄弟们愿以死效命。” “不错。识得进退……”麴义眼中生出一丝赞赏之色。沉吟一番高声喝道:“众将士听着苏磊你率众生擒贼酋。立下头功。重赏五十金。从今天起便是我哨骑营军侯。其余人也功不可沒。皆官升一级。另赏百金。布帛五百匹。但凡有功之人你们就自己做主分了吧。” “多谢将军重赏。”一帮哨骑欢呼雀跃。这一百金可转换成百十万钱。几十人分下來。每人都能落得一两万钱。加上布帛。这番赏赐下來。至少相当于众人两三年的饷俸。更何况军职还升了一等。 尤其是那些半途跟上來的。脸上喜色更是掩抑不住。这军功赏赐比起平时杀敌斩首來的可轻易多了。一个个对苏磊心生感激佩服。 麴义的话还沒说完。见越來越多的将士向这边聚拢过來。麴义继续高声道:“今日一战。我军大败鲜卑上万之众。生擒敌酋宴荔游。此皆是众将士之功。待战报出來。我便拟表向大将军报捷。为众将士请功。” 此言一出。全军欢呼沸腾。麴义就在这震天的欢呼声中。折身返回车阵。此战大胜。斩杀鲜卑骑兵近万。鲜卑人大伤元气。余众也必胆寒心惊。相信要不了多久。入侵关内的鲜卑大军就会北走。后面的事还需要好好筹谋筹谋…… ………… 冀州、邺都。 “哈哈。各位。看看。快看看。麴义果然真将才也。竟能以六千步众大破鲜卑万余骑兵。还生擒了贼首宴荔游。”看了并州信使星夜传回來的报捷文书。文远心中大喜过望。噌的一声从坐席上跳起。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信使一路飞马來到邺都。口呼大捷。这件事情文远和众谋士早有耳闻。不过仔细看了麴义的报捷文书。文远也不禁为之动容。六千多步骑。对阵鲜卑万余骑兵。斩首七千余级。生俘千余众。缴获战马五千余匹。兵器辎重不计其数。而己方只有不到千人伤亡。这份战绩。如果重头再來。换作文远麾下任何一个将领谁能拍着胸脯敢说比麴义能做的更好喽。 麴义。不愧是文远麾下最擅长对付骑兵的大将。不愧是曾以八百先登大败五千白马义从的名将。当初将他放在并州对付异族。果然是明智之举啊。 郭嘉在一旁也是欣喜拱手道:“恭喜主公。麴义大败鲜卑。令胡虏胆寒。相比不日就会撤出关外。再不敢袭扰我并州百姓了。” 文远笑道:“奉孝所言果然是无有不中啊。田丰送來的奏报上也是这么如此说的。现在鲜卑人正在收缩兵力。已有迹象要退兵了。” 五月。田丰领兵赶到上党、西河。与呼厨泉、刘豹的万余匈奴骑兵合兵一处。此时置键落罗因为蔺阳之败。正在西河踌躇不前。进退维谷。田丰领两万步骑自上党而來。其中还有万余匈奴兵。两边交手数仗。鲜卑骑兵士气不振。胜少败多。置键落罗前路被田丰所堵。后面又有麴义步步为营。太原方向张燕也派出近万轻骑从围堵。鲜卑一方形势日渐恶劣。置键落罗和日律推演二人已有意退兵。 057 一劳永逸之策 沮授道:“鲜卑连年犯我并州,边郡人心惶恐,并州数郡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麴义此战大破鲜卑,大振并州军民士气,某以为应郑重上奏天子,大封有功将士,再传檄昭告天下,如此则天下百姓无不归心,又可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众谋士皆称善,文远也是连连点头。 暂时解除了后顾之忧,文远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不过现在还不到文远高枕无忧的时候,虽然鲜卑人还沒退去,众人已经开始讨论鲜卑人退去之后该如何更好的治理并州,如何应对鲜卑下一次的进攻,身为政治人物,眼光必须要有常人沒有的前瞻性。 只见文远动容道:“诸公,此次并州之危虽然已解,不过鲜卑始终是我河北心腹之患,麴义虽然大破鲜卑震慑敌胆,却多少也因为鲜卑人轻敌大意,不了解我军虚实之故,据报之后几次交手,麴义就沒有占到上风,而且贼人來取如风,很难重创,虽经大败,数年生聚便能恢复元气,到时又会犯我中原,鲜卑不除,我心难安呐……” 文远说的都是心里话,三分归晋之后不过三十年,五胡乱华便拉开了序幕,北方和西域各胡族势力趁天下大乱之机入侵中原,大肆的屠虐汉民,视汉人不如犬狗,史书上记载“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 五个北方胡族当中,数鲜卑一族对中原为祸最重,公元304年,慕容鲜卑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奸淫,同时把这些汉族少女充作军粮,宰杀烹食,走到河北易水时,吃得只剩下八千名少女了,慕容鲜卑一时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易水为之断流。 这一段时期,可说是汉族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汉人在异族人的口中被称作“两脚羊”,根本就是这些北方野蛮民族口中的食物,有史书称这这一时期汉人最少时仅存有三百多万人,而各族胡人涌入中原的竟有超过六百万众,金发碧眼、或是奇装异服的异族人在中原随处可见,而三百万汉人则偏居于江南一隅,泱泱大汉几乎亡族灭种。 可以说如果当时不是汉将冉闵的一道杀胡令,如果等鲜卑和其他外族杀尽了北方汉人,在中原地区繁殖起來,很可能中原就会形成一个金发碧眼的种族,会再向南方要生存空间,再把南方的三百万人杀掉,或大部份杀光小部分汉族被溶入新的种族,而不是文远前世其它各胡基本上被杀绝,仅占北方汉人人口百分之十不到的鲜卑人溶入北方汉族,如果那样,汉族就象其它的三大古国的民族一样灭掉是很有可能的。 文远既然是前世穿越而來的人,既然知道有这么一段黑暗血性的历史,当然不想让这段劫难再次降临到华夏子孙的头顶,他身上流淌着汉人共同的血液,从來到这个时代,从决定扫平乱世的那一天起,他其实就一直思考着如何能彻底解决北方异族。 跟随文远时间久的人都能察觉到出这个主公似乎对北方异族有着深仇大恨,这股不死不休的痛恨总是在主公言谈之间不经意间流露出,南匈奴劫走张杨,主公不顾众人反对千里迢迢带兵去救,互市时不过一支汉人商队被掠,那个匈奴部落就惨遭灭族,众人都不解其中之故,有小道消息流传主公乃雁门聂壹之后,为避祸才改名张姓,这个解释倒是能说得通主公为什么会如此痛恨外族。 当然只要是汉人,当然都愤恨北方异族,不过他们都沒有文远这个前世穿越之人的觉悟,沮授就在一旁劝谏道:“主公,当务之急,还当以中原之事为重,中原不定,外患难平啊,” 其余众谋士也纷纷出言劝谏,秦皇汉武穷兵黩武镜鉴在前,众人可不希望主公因小失大,在眼下情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为了异族而错失扫平天下的大业。 在他们看來,塞北乃苦寒之地,虽然广袤,却物产不丰,食之无味又需重兵据守,就算是占了也是无用。 见众谋士一脸凝重,文远也觉着刚才的一番思绪有些太愤青了,自己这些日子一直考虑着如何解决北方异族的事情,想的多了,难免会有些冲动。 文远当下收住悲容,呵呵一笑道:“诸公不必担心,眼下之事当然还是平定中原为主,我只是想请各位给我谋划谋划,如何能两全其美,既不损大局,又能使我中原不再受外族侵扰之忧,”说罢,以目注视一旁眯眼假寐的贾诩。 “如此就好……”众人听文远如此说,才松了口气,低头沉思良谋。 不过既能解除边患又能无碍中原大局,如此两全其美的计策哪是说想就能想到的,堂上顿时陷入一阵沉默当中。 文远一直看着贾诩,后者双目微闭,半天不见动静,众人见主公一直望向贾诩,不禁也是好奇注目,心忖,难道这平定边患的计策跟贾诩有什么关系不成,只有郭嘉、徐庶二人似有所悟,陷入沉思当中。 文远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文和先生,不知先生可有平北良策,” 贾诩眼睛睁开一条缝,正要向文远行礼,突然就听见身旁郭嘉一声轻笑:“哈哈,有了,” 文远惊喜道:“奉孝莫非也有良谋,” 郭嘉先向贾诩告了声罪,然后才对文远笑道:“惭愧,嘉方才见主公一直看这文和先生,想來主公早已胸有成竹,而且与文和先生有关,嘉想起两月前的事,倒是想出了一些眉目,” 文远正要赞叹,徐庶也朗笑一声道:“奉孝一言,倒是让庶也想通了,” 文远心中一阵苦笑,跟聪明人交流,果然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啊,自己费了两个多月才想出的计谋,只不过这会多看了贾诩一阵,就被这两个聪明人看出端倪,还猜出一些眉目,郭嘉、徐庶,果然不愧是智力95+的变态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