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好日子：小福妞，发发发》 第1章 一日身份变三变 第1章 一日身份变三变 桃花飞舞的季节，偏远的秦张村热闹非常。 柳一一透过微风吹起的轿帘，看着外面喜气洋洋的人们，心情异常沉重。 昨天才穿来，今天一早就被拉出去卖掉，成冲喜新年，也是没谁了。 “要是她孙子能活，这闺女就享福了，咱们村头一个秀才，要考举人了，却病倒了。” “要是不能活，那闺女就倒霉了，八岁就当寡妇，秦家的二十两银子也白花了。” 柳一一暗暗祈祷，秀才坚强的活着，她不怕年纪比她大，也不怕当举人娘子，就怕当寡妇，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礼成。 就在柳一一蒙着红盖头将要被人牵到后院的时候，就听到后院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我的儿啊……” 瞬间，屋子里院子里震天的哭声，响彻一片…… 柳一一的心一沉，完了，她这边刚过门，秀才相公就死了，她这个喜冲的，一点都不喜庆。 掀开盖头，柳一一对上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面容清秀，身量瘦弱，大红的喜服挂在他的身上显得十分不合体。 柳一一微微一愣，说是新郎十七，也太瘦弱了。 “三郎，愣着干啥，你哥没了，还不快去看看。” 秦三郎被身边的人轻轻推了一下，猛然一惊，似乎不敢相信他的话，扔下手里的红绸，撒腿往后院跑去。 柳一一明白了，她要嫁的人病的起不来了，替他拜堂的是他的弟弟秦三郎，她未来的小叔子。 院子里白布换红绸，悲哀笼罩着秦家人，秀才的娘孙氏更是哭的几度昏厥过去，秦家奶奶甄氏也痛哭流涕。 柳一一慢慢的把盖头从头上拿下，喜服该换丧服了。 “换。” 秦三郎红肿的眼睛透过一丝清冷，抱着麻衣半垂着头，站在她面前，往她怀里塞了件麻衣，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羸弱。 “有吃的吗？我好饿。” 秦三郎诧异的扫了她一眼，沉着脸，扭头走了。 柳一一看着手里的麻衣，无奈的闭上了嘴。 一家人都在忙秀才的后事，谁还顾得上她？ 昨天晚上她还跟朋友们一起庆祝升职加薪，一大早起来就来到这个鬼地方，别说吃饭了，她连口水都没喝那。 柳一一换掉了新娘服，披麻戴孝的跪坐在刚打好的灵堂前，为从未见过面的相公守灵。 喜堂变灵堂，这喜冲的…… 死的是秦家二郎，据说打小就聪明，七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童生，十岁中了秀才，是村里唯一的秀才。 “给你。”秦三郎也是披麻戴孝，经过柳一一身边时，温热的馒头悄悄塞到她的手里。 柳一一吃惊的再次对上那双清澈的桃花眼，这会儿眼睛不但红肿，嗓子也哑了。 捏了捏馒头，虽然只是一小块，垫垫肚子足够了。 “谢谢。” “那个，节哀顺变啊。” 柳一一看在他还记得给她拿吃的份上，想安慰他几句，却发现如此空泛。 秦三郎沉默的跪坐她的对面，拿起面前的烧纸扔到了盆里，浑身撒发着悲恸的气息。 柳一一细细的打量他，白净的脸上，只有那双桃花眼好看，普通的五官凑在他清瘦的脸庞上，竟然十分精致，只是他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存在感。 这一天过得这是精彩，先是冲喜新娘，现在又成寡妇，看着自己瘦弱的胳膊，原主才八岁，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秦二郎死于肺痨，村子里人怕被传染，当天就得下葬。 把秦二郎葬到了祖坟，柳一一抱着他的灵牌，靠着门，愁。 下一秒，有人从背后推搡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拎起来丢进了堂屋。 “娘，咱们的银子白花了，二郎死了，这丫头没用了，镇上的王员外，给他的傻儿子娶童养媳，二十两，卖了。” 第2章 把嫂子留下 第2章 把嫂子留下 说话的人她认得，是秦三郎的大伯娘韩氏。 柳一一早就打定主意要逃的，听到说要把她给卖了，更要逃了。 细小的胳膊被人抓在手里，就像是抓根麻糖，感觉再用点力就被捏碎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回去，回去也被你们卖了，银子算是我借你们的，等我赚了钱，会还给你们的。” “放屁，你人都跑了还会回来还银子，跟我回去，再跑就打死你。” 韩氏抓柳一一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她给捉回家里去了。 秦家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仿佛她不是个人，只是二十两银子。 确实，现在的柳一一，真不如银子香。 “银子就算我借的，一定会还，你们要是不信我，我可以写个借据。” “写什么借据，俺们都不识字，老实待着，明天就把你卖给王员外。” “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可以去官府告你们。”柳一一见韩氏一意孤行，也豁出去了。 “告俺们，哼，你分文无有，衙门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拿啥告我们，真是笑话。” 看着韩氏肆无忌惮的笑，柳一一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到底是那个朝代，怎么连买卖人口都不管，古代贩卖人口也犯法啊。 不行，不管是留在秦家当一辈子的寡妇，还是被人卖给傻子当童养媳，都没活路，她一定要逃。 “二弟妹，赶紧的，把她绑到柴房里，明天一早就送去王员外家。” 柳一一鼓足勇气，再次朝着尚未关紧的大门跑去。 可惜还没跑两步，再次被韩氏抓住了。 “又跑，看我不打死你……” 眼瞅着韩氏的巴掌就要落到她的脸上，只见秦三郎上前紧走两步，用力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护在身前。 原本要落在她脸上的巴掌，落在了秦三郎的身上。 力道之大，打的他们俩一起跌到了地上。 “三郎……”孙氏看到孩子跌倒，赶紧过来扶。 韩氏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怔了一下，随重重的‘哼’了一声，双手卡腰。 “我说弟妹，二十两银子那，你可得把人给看好了，若是今晚人跑了，这个钱你来出。” 孙氏赶紧找来绳子把柳一一捆上，柳一一用力挣扎着，可她毕竟才八岁的孩子，怎么能扭得过常年干活的农妇。 不多时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把我松开，不然明天我就告诉王员外，我是你们家媳妇，冲喜不成才被卖的，看他知道了，还会不会娶我？” 古代妻子也是要给男人守孝的，更别说秦二郎这么出名的秀才，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柳一一就打赌，秦家人丢不起这个人。 果然，秦三郎着急的上前拦住韩氏，焦灼的眼神中透着倔强。 “大伯娘，不能卖。” 韩氏才不管那么多，她就要银子。 “二十两可够一家人活好几年那，凭什么不卖。” “银子我去赚，得把嫂子留下。” 韩氏盯着秦三郎坚毅的眼神，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去赚？你拿什么来赚，你又不是你哥，连个童生都没考上，还是说，你藏的有私房钱？” “我上山砍柴，去码头扛货，不管我做什么，我也会把银子给赚回来，就算是把我给卖了，也不能卖她。” 秦三郎隽秀的眉宇冷了下来，他微微仰起下巴，露出的下颌，绷着脸。 韩氏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好，你也别说你大伯娘欺负你，三天，三天之内你要是给不了二十两，就别拦着我卖人。” 看着韩氏不屑的眼神，秦三郎紧皱着眉头，双手握成拳。 “三天就三天。” 夕阳西下，把秦三郎站在地上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瘦小的脊背挺得笔直，就这么睁着双眼，直直的瞪着韩氏，眼神里闪烁着倔强和不屈。 第3章 贞节牌坊 第3章 贞节牌坊 三天赚二十两，本来就是韩氏故意刁难秦三郎。 可为了留住柳一一，秦三郎竟然答应了。 “儿啊，何必那，就算是把她卖了，你哥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咱们的。” 孙氏拽住被绑了绳子的柳一一，把她往柴房里拉。 却被秦三郎给拦住了。 “娘，她是我嫂子，你的儿媳妇，你不能这么对她。” 孙氏眼圈红了：“三郎，你哥都死了，你怎么不明白呢，你觉得给他留个媳妇儿，你哥就能活过来了？傻孩子，还是让你大伯娘明天把她给卖了。” “娘，不但为了我哥，也为了咱们秦家，大周的律例：凡民间寡妇，三十以前，夫亡守志，五十以后，不改节者，旌表门闾，除免本家差役。” 说完，秦三郎从孙氏的手中把柳一一的绳子接过来。 柳一一没有听清楚秦三郎之乎者也说了什么，只想着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定还得逃，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笑。 抬眸，正对上秦三郎那双忧郁的眼神。 他虽然给她解开了绳子，转而却把她的手腕和他的绑在一起。 “娘，我来看着她，就跑不了。” 孙氏重重的叹了口气：“指望她给秦家挣个贞节牌坊，就算你奶愿意，你大伯和三婶儿他们也未必愿意。” 况且，三天赚二十两银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孙氏回屋里了，秦三郎拽着绳子把柳一一也给带屋里了。 柳一一一边奋力的解绳子，一边懊恼的骂道：“秦三郎，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哥嘛。” 秦三郎扬扬手腕上的绳子：“无妨，长嫂如母，一尺也足够了。” 绑着他们的绳子中间留了一尺的距离，绳子的两头却抓在秦三郎的手里。 柳一一要想解开，除非用利器把绳子割断。 “就算你赚了二十两，我还是不会留在你家的，当什么寡妇，立什么牌坊，统统见鬼去。” 柳一一干脆上嘴咬，麻绳又硬又粗，小牙都要掉了，麻绳没有一点损伤。 “别白费力气了，野猪都挣不断的。” 秦三郎坐在桌子旁边，把给柳一一留的饭菜往她面前推了推。 闻到饭菜的香味，柳一一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狠狠的瞪了秦三郎一眼，柳一一抓起馒头狠狠的啃了一口，凶巴巴的样子仿佛馒头就是秦三郎的肉一样。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我放开？” 秦三郎沉默不语，眉心紧蹙，脸上有着与年龄不附的哀愁。 柳一一见秦三郎不说话，想着他此刻肯定为二十两银子的事情发愁。 秦家看起来并不怎么富裕，但是比村里其他农家过的要强些，秦家出了个秀才，可以免徭役田税，也能攒下不少钱。 但是一下子掏出二十两，还是有些为难，不过柳一一觉得秦三郎既然答应了，就肯定有办法。 “你打算怎么赚那二十两？”柳一一好奇的问。 如果有可能她要想学学，能赚二十两就能赚四十两，她要为自己赎身。 秦三郎抬眼瞅了瞅柳一一，眼神黯淡的摇头。 柳一一大吃一惊：“不知道你都敢答应，还是让她把我给卖了，什么许员外家，听着就像有钱人。” 只要能弄到银子，她总有办法走出困境的。 “好女不嫁二夫，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秦三郎睁大了双眼。 看着秦三郎眼中的鄙夷，柳一一也怒了。 “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不知廉耻，你们秦家还强娶强卖那。秀才家娶媳妇，一没有三媒六聘，二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还我不知廉耻，你们读书人的脸皮也是够厚的。” 秦三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把脸别到一旁，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收敛着下巴，抿的直直的嘴角，显然，他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以后……，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第5章 人走茶凉 第5章 人走茶凉 听到一声脆响，柳一一和秦三郎都被惊醒了。 柳一一早就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干脆恶人先告状：“你干嘛啊，睡觉就睡觉，床上摆碗干啥，摆碗就摆碗，还加水，你看看这床，跟尿炕的似的。” “还有这碗，我亲眼看到是你踹下床的，我可不赔啊。” 秦三郎揉了揉被柳一一扯了一夜的手腕，生疼。 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把绳子解开，拉着她就往外走。 柳一一以为秦三郎生气了，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冤枉你了，水是我打翻的，碗也是我踢碎的，我赔，我赔。” 可是看到秦三郎一直拉着她来到孙氏的屋子。 柳一一着急了：“不是说好我们一起赚钱的嘛，你把我交给你娘干啥？” 来到孙氏的房间，秦三郎倒是把她手腕的绳子给解开了。 “吃过早饭去集市。” 转眼，柳一一看到秦三郎急匆匆往房屋旁的茅厕跑去。 ‘噗’柳一一笑了，就知道他绑不时间长，一男一女就算是小孩子又怎样，不还是得避嫌。 不过等他们要去集市的时候，秦三郎又把柳一一的绳子给绑上了，不过是换了一只。 “哎呀，用不着，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跑的。” 看着柳一一真挚的样子，秦三郎把绳子又放长了一些。 柳一一气笑了：“我的誓言只值这么长啊……” 秦三郎竟然点头，承认了：“我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会害你，却不能不防你。” 也是，如果柳一一真的跑了，他就真的人财两空，没办法跟家里人交待了。 出门遇到端着盆去洗衣服的韩氏，只听她不阴不阳的瞪着三角眼。 “三郎，三天后就是王员外给儿子娶媳妇的好日子，可别错过了。” 秦三郎沉默不语，背上背篓，跟柳一一一前一后的往村外走。 韩氏端着盆撇撇嘴，看到院里的孙氏，忍不住问她：“弟妹，三郎说过要怎么赚这二十两银子吗？” 孙氏也正犯愁那，她也不只一次的问秦三郎，终于，秦三郎告诉她了。 “还能怎么赚啊，二郎在镇上认识一些朋友，三郎大概是去找他们借。” “找人借？哼。”韩氏轻蔑的摇摇头，“真是个孩子，不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啊，我倒要看看谁肯借给他，他要拿什么还？” 柳一一也没想到，秦三郎想的办法是借钱。 秦三郎找的都是从前他哥的同窗好友，看着对他挺客气，却分文无有，个别要好的还会给一两个铜板来打发他，那种半生不熟的，就差直接轰人了。 借了一上午，口干舌燥的，别说二十两的，二两都没借过来。 看到执着的秦三郎还要敲别人家的门时，柳一一终于忍不住阻止他了。 “你别敲了，就算见到面，人家也不会借给你的，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秦三郎坐在街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脑海中浮现出从前他哥在世的情景。 秦二郎是个秀才，整个县郡都很出名，年纪最轻的秀才，学问好，长得也秀气，就连夫子也认为他若是考举人，一定没问题。 那时的秦二郎是多么的风光，无论走到那里，都有人跟他打招呼，行礼，有的还甚至会送各种礼物。 秦二郎还喜欢带着三郎来回跑，让他也增加了不少见识，认识了不少人。 然而，这些原本都那么热情的人，今天都露出了虚伪的笑。 人死了，一切都没了。 直到现在，秦三郎才真正的感觉，他那个可敬可爱的哥哥，真没了。 站在热闹的街头，秦三郎感觉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清冷的眸子更加的冰幽。 果然是人走茶凉，他哥才死，这些往日的好友就翻脸不认人了。 只是他们莫忘了，还有一句话：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第6章 你就是个骗子 第6章 你就是个骗子 柳一一就知道秦三郎不靠谱，他哥都死了，他还到处找人借钱，根本就不会有人借给他。 不过，柳一一跟着秦三郎在镇上这么赚了大半天，她看到街边有摆摊子的人，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三郎，咱们喝碗茶，我渴了。” 一碗茶一文钱，秦三郎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摸出仅剩的五文钱，带着她来到街边的茶摊。 柳一一一边喝茶一边往街上瞄，此时快中午了，街上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柳一一微微一笑，从隔壁的桌上拿了一个空茶杯，然后把自己的和秦三郎的茶杯都扣着，放桌子上，用清脆嘹亮的童音喊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了哦，一文钱猜杯子赚铜板了，猜中赔双倍了哦。” 一边说着，柳一一把眼前的杯子在面前晃来晃去，杯子里有个红枣。 一文钱不多，再加上大家看柳一一不过是个小孩儿，不停的拿着杯子在桌子上，换来换去，不多时，桌子旁边围了一圈人，已经有人开始下注了。 “我出一文钱，你让我猜一猜。” 柳一一当着对方的面把红枣放到杯子里，然后，开始在桌子上面来回的换，换来换去，换去换来，突然，停了下来。 “猜。” 对方指着中间的杯子：“在这里，我看到了。” 柳一一微微一笑，把中间的杯子打开，空的。 再打开左边的杯子，红枣竟然在那里。 周围的人自然有眼力好的，嘲笑那人：“我都跟你说了，是左边，左边，非得中间，错了，让我来。” 猜东西这件事很上瘾，总觉得自己能猜中，但是真正轮到自己猜的时候，又猜不准，弄得人心痒痒，欲罢不能。 柳一一也不是全都不让猜中，十个里面总能猜中一两个。 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看到柳一一面前摆了一堆的铜板，其中还有几块碎银子。 秦三郎就坐在她的身旁，看着看着，从刚开始的满脸好奇，到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用力拽了拽柳一一袖子：“别弄了，回去。” 彼时，柳一一正在兴头上，怎么愿意轻易离去，毫不在意的把他的手拉开：“急什么，再玩儿一会儿。” 只见秦三郎的眼神越来越沉，忽的，他起身把茶杯从柳一一手中夺走，冷着脸瞪着柳一一。 “你到底走不走？” 别看柳一一跟秦三郎相处时间短，也摸透了他的脾气，执拗的很，连他家里人都拿他没办法，柳一一也只能收手。 “唉，不玩儿了，不玩儿了，今天到此为止。” 周围的人有的还意兴阑珊，还不愿意走，但是看到秦三郎冰冻如霜的脸，四散而去。 柳一一手脚麻利的收了桌子上的铜板，付了茶钱，别别扭扭的跟在秦三郎的身后，嘴里却不停的嘟囔。 “为什么停了呀，这么会功夫赚不少了，一没偷，二没抢，干嘛要走啊。” 袋子里沉甸甸的，柳一一一边被秦三郎拽着走，还不忘了数钱，就连他突然停下来也不知道。 一下子撞他背上，柳一一捂着撞疼的鼻子，眼角泛起了泪花。 “疼死了。”一身的排骨。 秦三郎转过身来，原本充满责备的眼神闪了闪，收敛一些锋芒，语气依然严肃而刻板。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那是骗人的，骗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 骗老百姓的血汗钱？这帽子扣的太大，柳一一可就不愿意了。 “一文钱也不多，大家消费的起，他们图个乐，我赚点银子，怎么就骗人了。” 秦三郎看柳一一丝毫不承认，声音不由得加大了。 “怎么没骗人，刚开始你就把红枣拿出来了，等他们猜的时候，再往里放，他们猜那个你不放那个，故意让他们猜不着……” 第7章 君子之财取之有道 第7章 君子之财取之有道 柳一一十分震惊的看着秦三郎，眼神真好，脑子也聪明，她看了三个月才明白的把戏，人家一个时辰都看穿了。 “那又怎样，愿赌服输，又不是我逼着他们下注的。” 看到柳一一顽固不化，秦三郎气得脸色发白。 “我哥说了，凡是牵扯到赌都没好事，不赔的倾家荡产是不会罢休的，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你年纪小，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总之，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做了。跟我回家。” 柳一一撇撇嘴瞪眼，气得骂了他一句：“迂腐。”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怀里的铜板，突然抢了过来，转回茶摊，把铜板噼里啪啦往桌上一倒。 倒的干干净净，把钱袋子又塞到柳一一怀里了。 柳一一都快被气哭了：“你干嘛啊，这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银子，你都扔了干啥。” “君子之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都是骗穷苦老百姓的，你怎么好意思要。”秦三郎怒斥柳一一。 “父老乡亲们，不好意思，刚才是跟大家开的一个小玩笑，这些钱还给大家，对不住了各位。” 秦三郎说完，顾不上柳一一一脸的悲愤，拉着她就往回走。 柳一一真的是欲哭无泪。 她不过是耍了个小把戏，怎么就成骗子了。 气得柳一一肝疼：“那我们现在靠啥赚钱？” 秦三郎什么话也没说，带着柳一一上山了。 柳一一被拉着往前走，却看到一位穿着红衣的少年，身量高挑显瘦，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 “等等，不准走。” 秦三郎本能的把柳一一挡在了身后，沉声问道：“银子已经还你了，你还想干嘛？” 秦三郎认得这位少年，刚才猜杯子的时候他最兴奋，输的也最多。 “我不想干嘛，我要她把刚才的变戏法教给我。” 锦衣少年说话有点流里流气，很不正经的样子。 秦三郎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不会什么变戏法，告辞。” “别走啊，我给银子还不成吗？” 柳一一眼神一亮，身子往下坠，不让秦三郎离开，还不忘转头问价格：“给多少银子？” “二十两……” 柳一一拉着秦三郎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走了。 戚戚艾艾的看着他，明亮的眼神中带着期盼。 “什么变戏法，不过是骗人的手段罢了，他要是学会了，岂不是要骗更多的人。” 秦三郎干脆把柳一一扛起来，走掉了，徒留下一头雾水的红衣少年，嘴角露出一丝鄙夷。 “切，还真是个书呆子。” 山路绵延曲折，很陡，也很险，窄的像一根羊肠，盘盘曲曲。 柳一一跟着秦三郎一路爬到山崖，足足爬了两个时辰。 看到山崖下的无底深渊，柳一一心慌气短。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秦三郎站在悬崖边也往深渊下瞧，除了阵阵的冷风，下面是一片绿树苍茫。 “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山崖下有燕窝，镇上的有钱人都很喜欢，普通的燕窝卖到药店里差不多五两银子一个，好一点的血燕是二十两，我想下去看看。” 柳一一惊呆了，原来秦三郎想的是找燕窝卖钱，可是燕窝要是好找的话，就不会那么贵了。 “不行，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秦三郎不听柳一一的劝告，从背篓里拿出一捆绳子：“我一个人可能太危险，我们两个就好多了，我下去，你在上面拉着我。” 秦三郎把绳子缠到自己的腰上，系个死扣，另外一头交给柳一一。 柳一一拿着麻绳震惊的看着秦三郎：“你就这么把命交给我了，万一我松手了呢？” 秦三郎正在绑绳子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幽沉，上下打量柳一一片刻，便十分自信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柳一一确实不会，她还是很善良的。 “让我下去，你太重了，我怕我拽不住你。” 柳一一说的是实话，原主才八岁，最多也就三四十斤，秦三郎比她高一头，少说也有五六十斤，万一掉下山崖，别说让柳一一救了，说不定把她也给带下去了。 秦三郎想了想，四处看了看，光秃秃的山崖边上没有借力的地方。 第8章 我留下咱们一起赚钱 第8章 我留下咱们一起赚钱 “燕子回巢了，快看。” 柳一一惊喜的指着一只叫着叽叽喳喳，脖子圈一片黄色小燕子，原来这个悬崖真的有燕子窝啊。 如此，更加坚定了秦三郎想法，可是当他要让柳一一拽着往下面下的时候，还是不行。 柳一一被他拽的脚下打滑：“不行，不行，我拉不住。” 秦三郎赶紧又从边上爬上来。 柳一一自告奋勇道：“让我来。” 俩人换了个方向，柳一一往下爬，秦三郎拉着，可是，不多时，秦三郎也力气用尽，手心都要磨破了。 “我没劲儿了，你快上来。” 柳一一刚下来，脚还没着力点那，又被秦三郎拽了上去。 俩人吭哧吭哧的坐在悬崖边上，看着茫茫崖底，有心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看还是算了，别为了二十两把咱俩的小命给丢了。把我摔死不要紧，你要是摔下去，你爹娘该怎么活啊……” 柳一一瞅着秦三郎略显稚嫩的脸，要是燕窝好弄，那村子里人还不都疯了，还能等他们去崖上找，谁不想发财啊，可是再想发财也得有命花不是。 秦三郎看看天色，已经快黑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坚定的眼神，望向空幽的悬崖。 “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们明天再来。” 柳一一愕然，还来？真是执着。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孙氏早就在门口转了八百遍了。 看到秦三郎和柳一一的身影刚出现在村口，就连忙跑了过来。 “咋样？弄到钱了没？” 秦三郎紧紧抿着嘴唇，低垂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 柳一一双手一摊，表示什么都没有。 孙氏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拍拍秦三郎身上的土：“没事，还有两天，饿了，我给你们留了饭。” 秦三郎牵着绳子像是牵什么似的把柳一一领回家，谁知刚进屋子，秦三郎就朝柳一一伸手。 “过来。” “什么？”柳一一愣住了。 秦三郎把柳一一手上的绳子给解开，只见她的手腕上又红又肿，有的地方还被磨破了皮。 “如果你不跑了，我就不用绑你了。” “你大伯娘要把我卖给一个傻子，我还不跑留在这里干啥？” “她就是舍不得二十两银子，等我们赚够银子还她，你就可以安安稳稳留在家里了。” 柳一一看着秦三郎真切的神情，心思微动。 “你为什么非得把我留下，你是不是……” 柳一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孙氏端了饭菜过来了。 “赶紧吃，都饿坏了，三郎一直被他哥管着，还没受过这份罪那。” 秦三郎低头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孙氏心疼坏了。 柳一一听在心里很不是滋味：“好，我不跑了，咱们一起赚钱。” 秦三郎听到柳一一的话，清冷的眼神亮了亮，眉眼柔和，忽然话锋一转，正色道。 “但是，你不能再做坑蒙拐骗的事情，那是不好的。” 柳一一眼角一抽，这个人还真的‘很正经’。 狠狠的咬了一口菜饼，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吃你的饭。” 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小小年纪就会说教，跟个老学究一样，烦人的很。 “明天你打算咋办那？”孙氏问。 其实她也不想让柳一一被卖，秦三郎说的对，守了几十年的寡，能为秦家赚个牌坊也是好的，好歹是她儿子的媳妇。 “再说。”秦三郎埋头吃饭，跑了一天，除了那碗茶外，俩人啥也没吃。 柳一一也早饿了，狼吞虎咽一顿造，饭菜虽然粗糙，吃的她直打嗝。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秦三郎就带着她重新来到了悬崖边。 第9章 救了个人 第9章 救了个人 柳一一看到秦三郎在悬崖边上不远处，钉了一个丁字形的木头桩子，把绳子的一头结结实实的系在上面，另外一头系在腰上，如此，别说他自己了，就是他们俩个加起来也撑得住。 柳一一有点佩服秦三郎了，果然是有生活的人，生活中充满智慧，连她这个现代大学生都没想出来的问题，这家伙估计早就想好了。 她很有眼色的赶紧拉住绳子，用力的拽着，让秦三郎慢慢的往下顺。 尽管如此，燕子的窝还是很难找，秦三郎下去半天，也没找到一个。 一直被勒着，很不舒服，柳一一让秦三郎下去，把她换下去。 悬崖很陡峭，乱石也很多，秦三郎下来的时候，脚下踩的碎石翻飞，柳一一也是如此，一不小心就脚滑。 结果她也是一个也没找到。 “太难了，燕子的窝到底搭在那儿啊？” 秦三郎一头汗，脸上已经显出了焦灼的神色，如果他们找不到燕子窝，三天内想赚二十两，几乎是不可能的。 秦三郎紧咬后槽牙，还想换个位置继续找，忽然被柳一一给拉住了。 “别动，你听，什么声音？” 秦三郎和柳一一像是木雕一样愣在当地，支着耳朵就听到一个微弱的求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山的深处有野兽，有野兽的地方就有猎人的陷阱。 秦三郎这些经年在山里跑的人，对猎人的陷阱还是比较熟悉的，都做的有记号。 但是像柳一一这样的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那些是陷阱，那些是路。 救人要紧，找到人后，秦三郎把绳子取下来，背着背篓带着柳一一循着声音找去。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几米深的大坑里，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可怜兮兮的缩在坑底，一声高一声低的喊救命。 忽然，看到坑上面露出两个脑袋，他的眼神都冒光了。 “喂，救命啊……” “好的，我有绳子，马上拉你上来。”秦三郎热心的把绳子垂下。 “等等……”刚准备放绳子，就被柳一一给拽住了。 就听柳一一朝着洞口喊：“我们把你救上来，有什么好处吗？” 只见秦三郎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看着柳一一。 再听坑底那红衣少年，回答：“我有银子，五两够不够？” 柳一一撇撇嘴，红衣少年身穿锦衣，头戴玉冠，长得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是富家公子，怎么才给五两银子。 “不行，最少二十两，不然，你自己就再下面待着。” 说完，柳一一拉着秦三郎就要离开。 红衣少年着急了：“喂，可是今天出门没有带那么多银子，我只有十两，实在不行，你跟我回家取也成的……” 柳一一还想跟红衣少年讨价还价，却被秦三郎拉到一旁。 “你够了，他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管他要钱那。” 看着秦三郎义正言辞的样子，柳一一还不高兴了呢。 “我们救他，他给我们报酬，天经地义。” “君子不趁人之危，你懂不懂？” 秦三郎气愤的哼了一声，也不管柳一一，自顾自的把绳子给放下来，把红衣少年给拉了上去。 柳一一被一个小孩子教训，气呼呼的站在一旁，一点都不帮忙。 红衣少年的脚崴了，但是还能勉强走路，被秦三郎拽上来之后，就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十两银子。 “赏你的。” 傲慢的样子，让柳一一很生气。 “给银子就行了，连个谢谢都不会说，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 谁知红衣少年好不在意的冷哼一声：“银子都给你了，你拉我上来，也是天经地义。” “你……”柳一一语结。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在红衣少年身上打了个转，把他的手给推了过去：“不用了，见死不救不是君子所为。” 第10章 又被教训 第10章 又被教训 柳一一眼疾手快的把银子给抢了过去。 “给钱都不要，你是不是傻，一口一个君子的，能当饭吃啊。” 谁知秦三郎竟然恼了。 “把银子还回去。” 柳一一把银子往背后一藏，脖子一艮：“我不还，大不了我再把他送回家里，用体力赚过来的银子，不算是趁君子之危了。” 秦三郎气得嘴巴抿的直直的，还要对柳一一说教。 却被红衣少年喊住了。 “我认得你们，小姑娘，这些银子可以给你，另外我再加十两，你把你昨天的手法交给我，如何？” 被红衣少年这么一提醒，柳一一仔细看了看他，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昨天的那位公子。” 果然是有钱人，一天换一个装扮，害得柳一一都没认出来。 “我叫陆世才，昨天我看你那个戏法变得不错，就想学学，演给我母亲看，我母亲身子不好，学会了给她解解闷。” 听陆世才这么一说，柳一一的眼睛亮了。 一把抓住秦三郎的胳膊，得意的笑着：“这回我可以教给他了，他可是为了尽孝道，就算刚才你救他，可以不算报酬，我的这个手艺可是学了好久，是一定要收钱的。” 柳一一明白秦三郎的想法，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是身在现代的她，君子的标准跟秦三郎是不一样的。 为了堵住秦三郎的嘴，柳一一专门强调了‘尽孝道’三个字。 秦三郎终于没话说了：“那我们送他回家。” 说完，把陆世才背在了身上，还不忘一手牵着柳一一，真是不嫌累的慌…… 柳一一得了二十两银子，高兴的飞起。 穿越到原主的身上，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小姑娘没有名字家里人管她叫三妮儿。 从小别人就告诉她父亲死了，家里也没有兄弟，只有两个姐姐，母亲带着她们姐妹三人住在大伯的屋檐下，大伯娘性子暴躁，一家人吃尽了苦头。 这次被卖是因为大伯娘的儿子要成亲了，家里没有银子做聘礼。 如果拿这些银子赎身…… 摸着胳膊上，新的旧的伤疤，她可不愿意回娘家再被大伯娘卖一次。 这个年代女子没有自由，出嫁从夫，在家从子，家里但凡有个男的，都能顶门立户。 秦三郎读过书，好歹有个道德约束，若是回去，住在大伯家，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卖了，与其前途茫茫，不如就暂时住在秦家。 至于秦三郎口中的寡妇，和贞节牌坊什么的，反正原主还小，以后的日子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等柳一一凭本事赚了钱，她就能跟秦三郎讨价还价了。 思来想去还是在秦家最稳妥。 只是柳一一没想到，当秦三郎把银子拿回家的时候，又是一场风波。 “两天就赚了二十两？三郎，你该不会私藏银子，或者什么值钱的东西了。”韩氏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这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柳一一不服。 韩氏高挑着眉毛，瞪着三角眼，连高高的颧骨都表示根本不信她的话。 “你们要是有那本事，以后我就倒着走，肯定是二郎留下的东西，被他们偷着卖了。” “不行，当初二郎是秀才，全家人供着养着，咋都可以，现在他人不在了，他的东西就是大家的，得分了，你不能藏私。” 说完，她拿着银子，转身进了甄氏的屋子。 “娘，俺跟你商量个事呗，你看二郎不在了，他的那些好东西，是不是给大家分分，老大媳妇儿也该生了……” 秀才在的时候，家里好吃的用的，都先紧着他。 现在他不在了，去年冬天新给秦二郎做的棉袍，正好拆了给她孙子做小棉袄。 甄氏沉吟片刻，点头：“让老二家的搬我屋里，我给你们分了。” 第11章 我哥的东西都不准动 第11章 我哥的东西都不准动 孙氏哭哭啼啼把秦二郎的东西都搬到甄氏的屋里了。 除了笔墨纸砚，新做的袍子，长衫，棉被棉衣等，在柳一一看来都是琐碎的东西。 可是对于普通的农家来说，那怕是一针一线都是能用的。 韩氏还趁着搬东西的功夫，把秦二郎的屋子翻了个遍，就连他们的炕上，柜子上，也没有放过。 秦三郎黑着脸，站在一旁，死死的盯着韩氏，眼神像是刀子一样。 韩氏把所有东西都拿床单抱起来，团成一团，抱在怀里来到甄氏房间，像是抱着什么宝贝，又得意又期待。 秦三郎忽然就扑了上去，张开双臂像是老鹰保护小鹰一样，护着他哥留下来的东西。 “这都是我哥的，谁都不能动。” 昨天哥哥才去世，今天韩氏就来分他哥的东西，至亲的人都是如此，别说那些朋友了，悲哀又夹杂着愤怒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你这孩子，你哥都不在了，难不成都给他烧了。”大伯娘韩氏瞪了秦三郎一眼。 “烧了多可惜，还不如分给大家呢，可都是好东西。”三婶儿万氏说话就比较好听了。 孙氏知道拗不过妯娌们，上前拉秦三郎：“东西都是些死物，分了我们可以再买啊。” “再买就不是哥哥用过的了。” 秦三郎悲恸的眼神瞪着孙氏，孙氏的眼泪又掉出来了。 “你哥……已经不在了……”这些东西留着竟让他们眼红。 柳一一抬头，目光一一扫过秦家的这些人，明亮的眼神充满愤慨。 “二郎在世时，照顾他最多是娘，他最疼爱的人是三郎，这些东西留给他们做个念想不行吗？” 人走茶凉，这些亲人为什么如此凉薄，说白了，还是穷闹得。 甄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瘦高的个头，挺得笔直的背，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似浑浊的眼睛却有着坚韧的眼神。 “二郎在的时候，是全家一起供他的，现在他没了，东西也是要分给大家的，看看都要什么，过来拿。” 秦家老爷子，头两年病逝的，病逝后，甄氏就跟家里还没有出门的幺女一起住。 秦家三个儿子，大儿子秦大壮，老老实实的农家人，二儿子秦二喜是个木匠，三儿子秦三柱是个读书人，只不过考了一辈子了，还是个童生，现在在秦张村里正家的私塾教书。 秦家能出个秀才，都说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只是青烟冒的委实短了些。 甄氏沉沉的眼神落在秦三郎身上：“你的心思奶奶明白，这样，那两件棉衣就给你大伯娘，那块青色绸缎就给你三叔，剩下的，你拿回去”。 秦三郎嘴巴抿的直直的，眼神黯淡：“奶奶，我以后会多赚点钱，买一模一样的东西回来分给大家，但是这些都是哥哥用过的，我……我舍不得……” 说着秦三郎的眼圈红了。 甄氏也心疼啊，最优秀的孙子病死了，可她不能像秦三郎那样任性，她还有其他孙子那，还有这一大家子那。 “行了，这次也不是你大伯娘故意难为你，实在是家里困难，你二哥去了之后，家里的赋税要开始收了，你大嫂又要生孩子了，你小姑也要嫁人了，处处都要用银子……” 秦家人多事情多，甄氏手里有银子就不慌了，虽然只有二十两…… “奶奶，我懂得……” 秦三郎半垂着头，黯淡的眼神盯着脚尖，秀才没了，他家的福利也就没了，奶奶需要一碗水端平，再也不能以他哥的借口偏袒他了。 第13章 打架就不能吃亏 第13章 打架就不能吃亏 一群孩子们打架，毕竟是秦家人，柳一一也不能看着秦三郎吃亏。 不知道从那儿捡了一根棍子，‘嗷’的一嗓子，柳一一就冲到人群里去了。 穿越前的柳一一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养成了性格强势，一点亏都不吃的性子。 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始终信奉着一句话，如果有人欺负你，就照死里揍，狠狠的打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现在的柳一一也是一样，挥着棍子冲入人群中，见人就打。 不多时，那帮熊孩子就被柳一一打跑了。 为首的小胖子捂着被打青的嘴角，还不往放狠话：“你等着，我这就叫我哥哥来凑你。” “你叫啊，就是把你爹，你爷你家祖宗都叫过来，老娘照打不误，小兔崽子，翻了天了，敢欺负我，也不去扫听扫听，老娘是你们能惹得起……” 柳一一手里挥动着棍子，就要朝那个小胖子追过去，却被秦三郎拦腰抱着。 “别追了，别追了……” 那些熊孩子被柳一一打跑了，柳一一气呼呼的把棍子给扔了。 “这帮怂货，见一次打一次，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嘲笑我们。” 秦三郎揉了揉被打疼的额头，瞅了一眼上蹿下跳的柳一一，头更疼了。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打架这么猛……” 柳一一挥挥拳头：“把他们打怕了，他们以后就不敢再欺负我了……” 秦三郎清朗的眼睛闪着光，扯动了一下嘴角，疼的吸了一口冷气。 “回去。” 菜也没挖多少，白蒿也没挖多少，秦三郎背着柴火，柳一一背着竹篓往山下走去。 还没走多远，只见一个小姑娘，看着跟柳一一差不多大，梳着两个羊角包，穿着红色的碎花夹袄，着急慌忙的跑过来。 “三郎，三郎，我听说你跟别人打架了，你没事。” 眼前的秦三郎确实挺狼狈的，发髻被打散了，衣服也被拽烂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脏兮兮的，身上都是土。 小姑娘从怀里拿出手绢就去擦秦三郎脸，却被他躲开了。 “我没事。” 小姑娘的眼圈瞬间红了：“我知道你哥走了，你心里难受，他们不过说上两句，又不会掉块肉，你又打不过他们，吃亏的还是你。” 秦三郎愤愤的吐了口嘴里的血沫：“他们凭什么骂我哥，我哥就算是死了，也是个秀才，他们一辈子都当不上秀才。” 柳一一翻了个白眼，白感动了，以为他是为了她打架呢，弄了半天还是为他哥。 柳一一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你哥已经死了，总不能一辈子活在他的影子里，还是想想弄成这样，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出乎她的意外，秦三郎顶着一脸的青紫回到家里，家里却没有一点反应，仿佛他打架是家常便饭一样，反倒是因为柳一一挖回来的野菜太少，扛回来的柴火太少，挨了顿骂。 “在家没干过活啊，弄这么点咋够去集市上卖呢，明天挖不满一篓就别回家吃饭。” 韩氏抢过柳一一的背篓，把白蒿倒在了院子里，熟练的摊开晾晒。 柳一一心里哇哇凉，她以为就她一个人知道这些是中药，可以拿出去卖，没想到韩氏也知道。 刚想出来赚钱的路子，就这么没了，柳一一好沮丧啊。 “愣着干啥，还不把根摘干净，拿到药店能卖个好价格，快点。” 柳一一不想干，把人当牲口使还得让牲口歇歇脚那，她早就累了。 “三郎的手破了，脸也肿了，我给他弄点药抹抹。” 谁知韩氏立马拧眉瞪眼道：“你管他干啥，男孩子那有不打架了，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柳一一没听她的，飞快的跑到秦三郎的屋子里，就看到他身旁已经有人了。 第14章 小青梅绕着小竹马 第14章 小青梅绕着小竹马 “什么不好学，学人家打架，你哥刚走，你就不会让我省点心。” 孙氏看到秦三郎脸上的伤，眼泪汪汪的。 “二婶，是那帮孩子骂三郎，不是三郎的错。” 小姑娘急赤白脸的解释。 秦三郎沉默不语，神色阴郁，任由孙氏在他脸上抹药。 一转脸，孙氏看到柳一一进来了，撇了她一眼：“三郎跟别人打架，你都不会劝着点……” “额……”柳一一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劝了，他不听我的……” 秦三郎震惊的看向柳一一，说谎都不打草稿，让她劝？她不去添乱就不错了。 此时，韩氏在外面喊：“老二家的，今天该你做饭了，别忘了。” 孙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把药塞到她手里：“你来给他上药，上完药，来厨房帮我做饭。” 柳一一闻着手里的药膏，一股刺鼻的味道。 旁边有人眼巴巴的瞅着要上药，孙氏却把药给她，柳一一撅撅嘴，看向那小姑娘，展颜一笑，还未说话，就听秦三郎说。 “玉香，你回去，你家里还等着你吃饭那。” 小姑娘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期期艾艾的看着秦三郎，泪水充盈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小姑娘就这么被秦三郎赶走了，柳一一于心不忍。 “那小姑娘是谁啊，人家好心过来看你，你怎么把人家给赶走了？” “张玉香，里正的闺女，她哥跟我哥曾经是同窗。” “哦，青梅竹马呀。”柳一一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秦三郎的眉头一皱，怒斥柳一一：“什么青梅竹马，不要乱说，我们只是邻居。” 小姑娘的眼睛自从看到秦三郎后，就拔不出来了，柳一一又不瞎，只不过古代人很看中节操，没有定亲的关系却是不能乱说，吐沫星子淹死人。 “行行行，我懂，我懂，你不用在我面前维护她，我是不会出去乱说的，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 说完，柳一一还对着秦三郎眨眨眼睛，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 古代人早熟，十五岁就成亲了，小姑娘大概也八九岁，挑挑拣拣两三年后，就该定亲了。 青梅竹马的感情，是最牢靠的，柳一一脑补了一段甜美爱情剧。 谁知秦三郎并不领情，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胡说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吃的盐比他走的路都多，说她不懂。 “行了，剩下的都在你前面，你自己上。” 秦三郎腿上还有一块青，柳一一还得帮孙氏做饭，把药往桌上一放，扭头走了。 秦三郎伸手把她给拉住了：“你呢，不上药了？” 柳一一手上拿着棍子，也没挨几下，只是背上有些痛，可是秦三郎到底是男的，柳一一就算是上药也不会找他呀。 “不用，去做饭了，要不去晚了，大伯娘又该骂了。” 看着柳一一飞奔出去的身影，秦三郎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柳一一又瘦又小，身高也刚刚过了灶台，挥动着锅铲，吭哧吭哧的。 孙氏在一旁切菜，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问的都是她娘家的事。 被家人卖了和三媒六聘是不一样的，秦家和柳家不是亲家。 “你爹早就没了？唉。” 孙氏心里有些别扭，人家冲喜的选的都是有福气的女子，至少是父母双全的。 怪不得他儿子没有好，甄氏怎么选了这个人，没福气，克父，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孙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却再也没多想什么。 秦二喜上门给人家做家具，都快半夜了，人还没有回来，孙氏站在院子口，不停的伸着脖子张望。 “娘，爹还没回来吗？我去看看。” 孙氏却摆摆手：“没事，回去，明天一早要放水浇地，你爹一定会回来的。” “我还是去看看爹，他喜欢喝酒，莫不是又醉倒在路边了。”秦三郎不放心。 孙氏最烦男人喝酒了，气得把门关上了：“喝喝喝，喝死算了，不管他，睡觉。” 第15章 属羊女克夫 第15章 属羊女克夫 春耕的时候，河水都要引流，麦田两边都有水渠，挖开之后水就灌溉到田里。 柳一一一大早醒来，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 穿衣服下炕，她就看到秦三郎呆愣的站在那里，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一样。 “三郎，三郎，你怎么了？” 顺着秦三郎的目光看到门口，围了一圈人，秦家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当家的，当家的，你醒醒啊。”孙氏带着哭腔，跪在地上，用力摇晃着躺在地上的人。 “大夫，大夫，他到底是怎么样啊？” 甄氏也站立不稳，需要俩媳妇在一旁扶着，焦急的眼神更加浑浊了。 地上，躺着一个男人，身上没有湿，但是头发湿淋淋的，脸色灰白。 大夫看了眼睛，看了嘴巴，又摸了摸脉搏，最终摇摇头。 “唉，已经不行了，准备后事。” “当家……”孙氏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甄氏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无助的闭上双眼：“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秦二喜死了，据说是回来的时候，喝多摔倒在路边的沟渠给淹死的。 柳一一见过麦田旁边的沟渠，不过半尺宽，河水也只能没过小腿肚子，这也能淹死人？ 不但柳一一想不通，所有人都想不通。 “会不会秦家招了什么煞星？那水沟里竟然能淹死人？” “谁知道那，阎王让他三更死，他也活不到天明，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秦二喜死了，孙氏彻底病倒了。 秦家人刚张罗完秦秀才的丧事，又要张罗秦二喜的丧事。 柳一一和秦三郎又一次的披麻戴孝，守灵。 孙氏的房间里，万氏给她端了饭菜过去，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叹息。 “人死不能复生，多少吃点，你还有二郎那。” 孙氏空洞的眼睛望着房梁，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只是泪水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下，一直流到枕头上。 “吃点，饿坏身子可怎么行？” 孙氏还是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死尸。 万氏看着她凄惨的样子，也忍不住流了两滴泪。 “你说家里这是咋了，先是二郎没了，现在二哥也没了，是不是家里招了不干净的东西啊。” “实在不行，赶明儿咱们请个法师做做法，三天死了俩人，这也太晦气了。” 也不知道万氏的那一句提醒了孙氏，只见孙氏的眼珠动了，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柳一一跪坐在灵前，机械的往火盆里填着纸，实际上已经昏昏欲睡，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身体左摇右晃。 忽然，孙氏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握着柳一一的肩膀，瞪大双眼看着她，柳一一的瞌睡一下子飞走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属羊……” 柳一一属羊吗？她不知道，印象中好像是。 还没等柳一一点头，孙氏恼怒的用力摇晃着柳一一。 “女属羊，命根硬，克夫克爹又克娘，你这个贱胚子，就是你克死的我儿，克死我的夫……” 说完，孙氏对柳一一是又打又骂，恨不得立刻把她给撕了。 柳一一一脸懵，出生在现代社会的她，从来没听说过如此无稽之谈，生死无常，她又不是杀人凶手，跟她有毛线关系啊。 秦三郎也愣住了，孙氏到底闹的哪一出，他赶紧上前把孙氏给拉开，柳一一的脸上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娘，你魔障了，爹是喝酒醉死的，跟她有啥关系。” 好不容易把孙氏给劝开，秦三郎愧疚的看着柳一一：“二嫂，对不起，娘，她……” “别叫我二嫂，我不是你二嫂……” 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她活了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一个生病死了，一个喝醉酒死了，怎么最后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我从来只听说羔羊跪乳，三阳开泰，什么属羊女克夫，若是不想让我待在秦家，大可以直说，我就算被饿死，打死，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留下来，受这份不明不白的冤枉气。” 第16章 我能改嫁吗 第16章 我能改嫁吗 柳一一挣扎着起身，她宁愿在外面要饭，也不留在秦家了。 “你属羊，克父，克夫，你就是个扫把星，你把相公也克死了，你这个煞星，扫把星，我要休了你……我可怜的儿啊，夫君啊……” 孙氏还要上前打柳一一，却被秦三郎一把推开，把柳一一护在身后。 “娘，怪力乱神的事情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跟嫂子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因为这个休了她，你让她以后怎么活。我曾经在哥的坟前承诺过，会好好照顾她，你若是实在害怕，我可以带着她出去住……” “三郎……你……” 忽然，孙氏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咔住了一样，没声了，人一下子就憋晕过去了。 吓的一旁的韩氏的脸都白了：“弟妹，弟妹，老二家的，你咋了，你这是咋了呀……快，快去请大夫。” 任她怎么晃，孙氏依然一动不动的。 一家人看柳一一的眼神都变了。 万氏更伸出手，指着柳一一，惊恐的睁大双眼：“大嫂，她该不会真的是煞星，把二嫂也给克死了……” 秦三郎看到孙氏脸色灰白，嘴唇发紫，身体软的跟面条一样晕死过去，连忙跑了过去，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娘……” 柳一一的脸色也白了，颤抖的手，把手指放在孙氏的鼻息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相信刚才还有力气打她，骂声中气十足的孙氏就这么死了。 但是，看大家的脸色，还有大家看她的眼神像是看鬼一样，也觉得孙氏不像是装的。 “娘，你醒醒，你醒醒啊……”秦三郎担忧的望着孙氏。 “我看看……” 柳一一觉得孙氏怕是真的不好了，分开众人来的孙氏身旁，把她平放在地上，先是用手指摸了摸脖子上的静脉，竟然也没有跳动了。 再翻开眼皮看看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好在在大学柳一一学过急救，按压心脏，开放气道，人工呼吸。 一整套动作下来，孙氏猛地咳嗽出一口浓痰，悠悠的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咋了……” “好了，醒了，弟妹呀，你可吓死我们了……” 原来她是一口痰咔在喉咙里，要不是柳一一懂得急救，她就被自己憋死了。 秦三郎黝黑的眼神在柳一一身上扫了圈，随跪在孙氏的面前，担忧的看着她：“娘，刚才你被痰迷了，是嫂子救的你……” 孙氏浑浊的眼睛里透过一丝惊讶，只是片刻，恢复了厌恶之色。 “我不用她救，还不如让我死了，好下去找你爹和你哥……” 泪水顺着孙氏苍白的脸颊流下。 秦三郎拉着不情愿的柳一一一起给孙氏磕了个头。 “娘，你要保重啊，你还有我……还有，嫂子……我可以跟嫂子搬到后面的屋子去住，每天还会来伺候你的，这样，你就没事了。” 孙氏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嚎啕大哭，哭自己死去的儿子，死去的夫君…… 毕竟是小山村，大夫离的远，半个时辰后，大夫才赶到，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只说是悲痛过度，并没有多大的病情，要好好养着就行了，连药都没开就走了。 秦三郎送走了大夫，看着依然跪坐灵前的柳一一，看了看手里的药膏，来到她面前跪下，把药膏递过去。 “嫂子，对不起，我替娘给你道歉，她……” 柳一一却侧了侧身子躲过去了，寒着一张小脸，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 很显然，秦三郎会错了意，以为她担心被休…… “你放心就算娘想休你，奶奶和族长也不会答应的，且不说你刚进门，没有犯七出之罪，单单是为我哥立碑，为咱爹送终，她就没办法休了你。” “咱们秦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却也有祠堂也有族长的，族长肯定不会同意的。” 现代穿越过来的柳一一是不知道这些规矩，只是，休不休的已经不在意了。 此刻她想的是怎样离开秦家，原本想留在秦家好好过日子，现在她被孙氏嫌弃，几乎可以预见的，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可是秦三郎的话，又让柳一一的心彻底凉了。 “我能改嫁吗？” 第17章 我养你一辈子 第17章 我养你一辈子 柳一一充满泪水的大眼睛盯着秦三郎，亮晶晶的，眼眸黝黑，他竟然能从瞳孔中看到自己局促而紧张的样子。 “为什么？娘只是一时悲愤，我也会对你好的，说过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柳一一避开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 没说不能，就是可以改嫁。 “改嫁需要什么条件？” 柳一一低垂着眼帘，清冷的声音像是一条冰冷的泉水流入秦三郎的耳朵。 “守孝三年，夫家同意……” 守孝三年，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夫家同意？ 柳一一睁开清明的双眸，看向秦三郎的眼神越发的冷了。 “你，会同意吗？” 秦三郎家没有男人，只有他。 秦三郎原本担忧的脸色在看到柳一一冷彻的眼睛后，也渐渐的寒了下来。 那双局促的眼睛里，渐渐盛满了怒气。 微微扬起下巴，露出有弧度的下巴，紧绷着脸，一字一顿。 “死，也，不，同，意。” 柳一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嘴里满是苦涩。 这是谁定的破规矩。 秦家，柳一一了解一些，秦家的祖上虽然没有出现过秀才，可却是大户人家的书童，见过世面的书童考上童生之后，在穷山沟里也是很风光的。 后来又有了秦二郎，当初考中秀才之后，秦老爷子就成了秦家的族长，他本身勤劳肯干，置办了有些产业。 如今秦家也有良田二十多亩，儿子各自也有自己的营生，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在山沟里算是家境不错的。 但是读书人都费钱，即便是这样的家境，想要供个读书人，也要全家人都竭尽全力。 秦老爷子和秦秀才都去世了，秦家却还有个秦三柱是童生，秦家说到底也是个守规矩的读书人。 规矩之一，秀才死了，需要人给他立碑，这立碑之人，要么是夫妻，要么是子嗣，不然就成了孤魂野鬼，对家族不利，柳一一就成了立碑之人。 规矩之二，寡妇若是给老人养老送终，即便是没有子嗣，全族人也要养她，这是孝道。 秦三郎不允许她改嫁，除了秦家的脸面，再就是因为他哥。 寡妇改嫁，他哥的墓碑就要被拆。 不过也不是不可破，等秦三郎成亲后，有了自己的子嗣，过继给他哥，也可以重新立碑，享受子孙香火。 可是，现在……不行。 秦三郎还没有成亲那。 清冷的眼神逐渐沉寂，柳一一安静的跪坐在那里，连呼吸都沉静下来，整个人像是雕塑一样。 柳一一吃亏在对这个时代不了解，不过她才八岁，有的是时间，可以等，等到秦三郎长大，等到他同意她改嫁…… 看到柳一一终于安静下来，秦三郎才感觉刚才自己真的紧张，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后，搓搓掌心的汗，愧疚的心情再次浮上心间。 “嫂子，以后，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柳一一没有一丝反应，像是没听到一样。 其实柳一一的心思已经飞远了，正在筹划自己的未来。 三年后，秦三郎都十五六了，已经可以定亲了，到时候无论他同意不同意，她都不会留在秦家，大不了再逃跑。 想到这里，柳一一的心倒是沉稳下来，定下自己的目标，赚钱，改嫁。 对，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就算秦三郎不允许，只要买通秦家的族长和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只是前提要很多很多的银子。 “我搬到后面茅草房去住……” 眼不见心不烦，现在的柳一一不喜欢孙氏，孙氏也不喜欢柳一一。 “茅草房是爷爷奶奶的老房子，我陪你一起……” “监视我，怕我跑了？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不怕人说嘴，我还怕那……” “没有……”秦三郎语结，他只是担心柳一一住不惯。 第18章 孙氏病重 第18章 孙氏病重 柳一一到底没有搬走，因为孙氏竟然半夜发起高烧，说起胡话来。 秦三郎大半夜把甄氏等人都喊起来了，喊大夫的喊大夫，救人的救人。 柳一一也过来了，但是她不太想管，孙氏白天还对她又打又骂的，这个时候，她可不想做圣母。 大夫看完诊，开药方，递给秦三郎：“气急攻心，不打紧，先吃几副药看看。” 韩氏听说孙氏的身体无碍，高高的颧骨往下一拉，三角眼瞪起来显得格外的刻薄。 “以后大半夜的没事，不要叫门了，三郎，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可要立起来，白天忙你爹的事，晚上也不让睡个好觉，明天大家伙儿都要下地种田那。” 万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很是不满：“不过就是心病，还以为她要死了呢，三郎啊，你也这么大了，不要做什么都这么风风火火的。” 俩妯娌言外之意是说秦三郎打扰他们了。 柳一一虽然气孙氏，却也看不得她们欺负秦三郎的尖酸样。 淡漠冷笑：“婆婆都烧糊涂了，我们都没见过她这样，一时慌张也是有的，大娘，三婶儿，人吃五谷杂粮，都有个不得劲的时候。” 秦三郎的脸色也不好看，后槽牙磨了磨：“大娘，婶子，我们会照顾好娘的。” 韩氏白了柳一一一眼：“那就最好了，你瞅着大半夜闹得鸡飞狗跳的……” “咳咳……”甄氏毕竟上了年纪，刚来到门口就听到韩氏的话，重重的咳嗽两声，韩氏赶紧把嘴闭上了。 “这是银子，大夫，麻烦你了。”甄氏让秦三郎把大夫送走，来到孙氏身旁。 仔细看了看，深沉的眼睛落在柳一一身上。 “这几天家里发生了很多事，你婆婆她也艰难，听说她今天被痰迷了心，是你救的？” 不知道为什么，柳一一总是能从甄氏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穏实，仿佛她挺直的身躯能抗住所有的事情。 柳一一抿着嘴，点了点头：“从前我娘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我看大夫就是这么做的。” “是个机灵的孩子。”说着甄氏拉住了柳一一略微粗糙的手。 “你是我从菩萨那里讨来的，别听他们说有的没的，留在秦家好好过日子，秦家不会亏待你的，三郎也是个好孩子，他也会对你好的……” 说起这个，柳一一还纳闷那，甄氏当初给秦秀才选冲喜新娘，怎么就选中她了？ 不但柳一一好奇，韩氏和万氏两位妯娌也好奇。 甄氏又坐了一会儿，还给孙氏降温的帕子换了换，就回去休息了。 甄氏刚走，俩妯娌就嘀咕上了。 “大嫂，老二家的真是咱娘去菩萨那讨来的媳妇儿？” 菩萨都是送福寿的，为啥她一来，秦家就死人。 当初是甄氏一个人进了菩萨庙，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甄氏心甘情愿花了二十两，把人给买来了。 “行了，娘都发话了，以后别乱说了，兴许是他们俩福薄，享受不了她带的福气……” 万氏撇撇嘴：“那她到底是咱家的福星那，还是灾星？克父克夫啊……” “她没有克父，咱娘打听了，她那个爹是外出做学问了，人还没死那……” “那她的那个大伯娘就敢把人给卖了？” “你说那个母老虎，哎呦，厉害着呢，嫌弃她们母女四个吃闲饭，整天不是打就是骂，啧啧，在他们村子可出名了……” 妯娌俩当着柳一一的面，议论她的家世，真是没谁了。 秦三郎此时把药已经抓回来了，搬了药炉在屋里烧，起身关门。 “大娘，三婶回去休息，闲话说多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的。”韩氏吃了一惊，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 倒是万氏机灵，把韩氏给拉走了：“走，走，回屋睡觉去。” 第19章 满腹牢骚 第19章 满腹牢骚 孙氏发烧不好受，又呻吟了一声，带着哭腔在梦里喊了一声：相公。 秦三郎重重的叹口气：“我来照顾她，你去睡。” 古代是草药见效慢，柳一一也怕孙氏烧出啥毛病，烧了热水给她擦身子。 俗话说儿大避母，秦三郎肯定是不方便的。 “你去休息，我给她擦擦身子。”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去解孙氏的衣领，转身蹲在药炉前。 柳一一擦身子，秦三郎熬药，折腾了一晚上，到了天亮的时候，孙氏总算是烧退了。 这天是埋葬秦二喜的日子，秦三郎是孝子，抱着灵牌走在送葬队伍的前头，柳一一搀扶着病还没好的孙氏跟在后面。 秦二喜的丧事比秦秀才的要繁琐，各种规矩和礼节柳一一也不懂，办完丧事，柳一一整个人像是脱了一层皮，累的要死。 秦三郎也瘦了很多，原本的婴儿肥都没有了，眉眼间也坚毅了许多，这几天的功夫仿佛一下子长成大人了。 孙氏身子弱的很，自从秦二喜死了之后，便一直就没有好过，断断续续的发烧，接连半个多月，都没有下过床。 柳一一虽然对孙氏印象不好，可毕竟是个病人，她还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秦三郎也跟着秦大壮下地干活。 谁知他们还没有嫌累，倒是韩氏和万氏两位妯娌有意见了。 这天秦三郎去集市又给孙氏拿药，柳一一去厨房给孙氏端饭，韩氏看她进来的时候，脸就沉下来了。 “你婆婆啥时候好？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的，她不会是躲起来偷懒。” 开春后，已经开始春耕了，秦家的地多，一下子又少了一个重劳力，秦家的地耕不过来，就连韩氏和万氏也都下地了。 她们除了下地干活，还得回家做饭，劳累的时候脾气就不怎么好。 “婆婆的病时好时坏，大夫说是心病……” “不就是死个人嘛，就她矫情，你奶都下地了，她还想咋地，整天病歪歪的，当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少夫人那。” 柳一一语结，死个人是小事吗？死的两个人一个是孙氏的男人，一个是她儿子，难道她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吗？ 柳一一不愿意跟韩氏吵，端了碗进屋后，就看到孙氏强撑着身子要下床，柳一一赶紧过去扶着。 “娘，你身子还没好……” “没好也得起，咱们农家比不得旁人，咋能不干活那……” 道理是谁都懂，可是孙氏的身体太虚弱了，刚走两步就头晕眼花，气短身子虚的，差点没晕过去。 “娘……” 秦三郎此时刚进门，跟柳一一一起接住快要晕倒的孙氏。 “娘，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要下床……” 柳一一快人快语道：“还不是大娘，嫌弃咱娘生病的时间太长，说她偷懒不干活。” 秦三郎脸色一沉，冷毅的眉眼盛着几分怒气。 秦家兄弟三个，从前干农活的时候，三兄弟每家都出两个劳动力，能干多少干多少，干不完的就给佃出去。 秀才在的时候，家里不用交赋税，佃出去的地分给人家两成。 今年要开始交赋税了，再佃给别人就不划算了，甄氏的意思是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下地干活。 老大秦大壮家，怀孕的儿媳妇都下地干活了，还有他们家的闺女秦爱香。 老三秦三柱一家，双胞胎兄妹跟柳一一一样大，也都下地干活了。 可老二家，只有秦三郎自己，孙氏病了，柳一一要在家里照顾她，虽然柳一一跟未出门的姑姑秦爱梅会在家里做饭。 但是今年的劳动量一下子增加了一倍多，大家都受不住。 一天两天他们不说什么，孙氏一躺就是半个月，吃药花钱不说，家里的活计还耽误了。 孙氏跟秦秀才还不一样，秦秀才活着，就算是常年生病，可他有秀才的名头还是能免赋税的。 孙氏可没有那么大的作用，所以她病着不干活，时间长了，大家都有怨言。 第20章 分工不分家 第20章 分工不分家 不但韩氏不满，万氏也不满了，韩氏好歹一直干着农活，万氏的父亲也是个童生，自从嫁到秦家之后，除了干家务，洗衣做饭，还没有下过地那。 这几天下地干活，万氏手上都磨出泡来了。 “娘，去年他们爷儿几个才犁了二十亩地，咱们家现在二十六亩，实在不行还是佃出去，总不能把人给累死。” 甄氏也累，毕竟上了年纪，又是下地干活又是做饭的，她也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可是田地是农家的根本，只有往里买的份儿，哪有卖的份儿。 韩氏眼珠转了一圈，有了新的主意：“娘，干脆把地给分了，各家种各家的，到时候我也可以让我娘家人来帮我种。” 万氏一听眼睛一亮：“我也可以让我兄弟来帮我。” 秦大壮知道韩氏兄弟多，他们都分家了，每家出一个人过来，就能帮他们的大忙。 万氏娘家有钱，她可以把地佃出去，反正秦三柱还可以教书补贴一点。 甄氏心里不是滋味，分地就意味着分家啊，她还有个老姑娘没嫁人那…… 万氏和韩氏都理解甄氏的心情，而且他们也都商量好了，如果真的分地，收完粮食大家还在一个锅里吃饭。 “娘，咱们不是分家，只是分着把地里的活干活啊，还在一个锅里吃饭，到时候收的粮食也在一起，就是二嫂那边，就得她自己想办法了。” 甄氏一边吃饭眉头就皱了起来，孙氏娘家没人，秦二喜刚走，家里就剩十几岁的秦三郎和八岁的柳一一，他们能想什么办法？ 说是分地不分家，分给孙氏的地让谁种？难道就给荒了？ 韩氏看甄氏不松口，继续劝道：“娘，我觉得三郎肯定有办法的，当初二十两银子他们三天都赚了，这点地还能难为住他们。” 韩氏高调的称赞秦三郎，三角眼里却透着不屑。 “大不了佃出去找人种，二郎的朋友肯定愿意帮他们，但是不一定愿意帮咱们一大家子啊。”万氏也随声附和。 甄氏明白，说白了还是秦三郎拿回的二十两银子让他们上心了，他们不相信那是秦三郎赚的，要么是借的，要么是藏的私房钱，而看韩氏和万氏算计的样子，八成以为是后者。 其实甄氏也不相信，从前她也没少偏心老二一家，要不然怎么把孙氏给惯得一病都躺半个月那。 而且甄氏心里还有些埋怨孙氏，好好的孙子让她照顾着，结果把人给照顾死了。 明知道老二好酒，半夜未归，还不喊人去找，愣是让老二在漫天野地躺了一夜。 但是她也只能在心里埋怨，毕竟老二家里还有个秦三郎。 “行，爱梅，你去把你二嫂喊过来，今天咱们就把地里的活给分分工。” 孙氏被搀着来到甄氏的房间，秦三郎和柳一一一左一右的站着，听完甄氏的话，柳一一心里直叫苦。 要说分家就分家，不分家反倒分工，那是分工啊，分明是逼着他们三个下地干活。 即便是孙氏他们三个都下地干活，除了秦三郎，她们两个女人谁能干？孙氏体弱，柳一一年纪小，犁耙都抓不住，这不是难为人嘛。 柳一一毕竟是个孙媳妇，没有她说话的份，悄悄的拽秦三郎的袖子，却只见秦三郎表情依然淡淡的，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睫毛下坚毅的眼神满是倔强。 秦三郎一咬牙，答应了。 “行，奶奶放心，那些地我跟嫂子会把地种好的。” 柳一一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原主会不会种地她不知道，她反正是不会的，种地是个技术活，不光是有一把力气就行的，况且她也没力气啊。 眼睛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柳一一看到韩氏和万氏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 第21章 再受欺负 第21章 再受欺负 “分明是大伯和三叔欺负我们，什么分地不分家，到时候收了粮食不分给我们，跟分家又有什么区别？” 眼瞅着该清明了，清明前要是不把地给耕种了，会影响秋收的。 柳一一虽然不事生产，但也不是傻子，二十四节气歌里说的就是农家耕田的时段，从惊蛰过后，大地开始松动后，就可以耕地了。 春天雨水少，清明和谷雨季节都会下小雨，清明的雨是用来给耕好的土地带来水分，然后就可以下粮食种子了，期间施肥锄草，等谷雨到了时候，种子生长的就更快了。 古代人靠天吃饭，如果地没有耕好，直接影响秋天粮食的收成，交了赋税，等不到来年的秋收，一家子就要饿肚子了。 孙氏也知道凭他们三个人，三四天耕八亩地是不可能的，可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气的她，怎么也不能认输。 “我说可以就可以，明天咱们一起下地，干活。” 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孙氏自己能不能下地还另说，竟然要他们一起。 看着从甄氏屋里出来后就沉默不语的秦三郎，柳一一眼珠一转。 “三郎，实在不行，咱们把地给佃出去，我算过了，就算给他们百分之二十的粮食，我们还有百分之八十，除去交赋税，我们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粮。” “就算这些粮食吃不到明年，我们空闲的时间可以做点小买方说打猎，采药，或者去做点别的，也比跟不擅长的种地死磕强。” 孙氏再次发怒了：“农家就是以农为本，就算他今年不学种地，早晚也是要学的，再说打猎，采药你就会吗？村里有猎户，还有张家，你能比过他们吗？” 柳一一丝毫不服气：“总是有办法的，明天我就去集市上看看，我就不信了，活人能让尿给憋死。” 孙氏气急，指着柳一一的鼻子，脸色发白：“我看你就是偷懒不想干活，怕吃苦受累。” “我只是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变通……” 明明可以靠脑力为啥非要靠体力，等她赚到银子，看她不堵住她的嘴。 孙氏扬起巴掌就要去打柳一一，却被秦三郎给挡住了。 “娘，你身体不好，别生气，嫂子也没有别的意思，都是为了咱们好。” 孙氏冷哼一声：“我看她就是皮懒。” 秦三郎把气得浑身哆嗦的孙氏扶到里间：“娘，其实我觉得嫂子说的也有道理，反正她年纪小，个头还没有犁耙高，地里的活计干不动，不如明天就我们俩人下地干活，让她自己去集市上试试。” 孙氏一脸疑惑：“她？她能行吗？” “试试总比不试强，说实在的，当初那二十两银子就是她赚来的，我觉得嫂子肯定心里有主意的。” 到底是亲母子，在秦三郎的劝说下，孙氏终于同意柳一一去集市上想想办法。 柳一一心里高兴，秦三郎却给柳一一定下了规矩：“赌不能沾，坑蒙拐骗不能干，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道士农工商为啥商人排在最末吗？” “为啥？” 柳一一只知道古代人看不起商人，却不知道原因。 “商人逐利算计，太过精明，狡诈，不是君子之道。” 柳一一撇嘴：“商人逐利是根本，不赚钱谁还做买卖啊，再说商人也讲信用的，咋不君子了，在商言商，商人也有商道也有品德，就算有些商人不厚道，你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总有些商人还是好的。” 秦三郎眉头一皱：“我说一句你十句等着我，总之，你做买卖要多个心眼，别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 “知道了。迂腐。” 柳一一就觉得奇怪了，只是做个小买卖，怎么就君子，道义的又讲上了。 第二天，柳一一天不亮就揣着秦三郎给的铜板出门了。 这一次她告诉自己，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第22章 别扭的娃 第22章 别扭的娃 柳一一往集市上飞奔，她早就想好要做什么了。 这一切得益于她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总会拿些手工回来做，她上学之后，也自己自给自足。 在所有的手工中，用碎布头做各种头花，装饰，书包是她最拿手的。 找了一家布坊，果然一大早起来，他们打扫卫生的时候，就把一堆破布头当垃圾扔了。 柳一一把能用的布头给捡出来，包成包袱背身上，还给了布坊的大娘两文钱。 “大娘，以后这些碎布头可不可以别扔，我每隔两三天来帮你收一回可好。” 有人帮忙处理垃圾，还给铜板，当然可以。 如此，柳一一又找到卖刺绣的铺子，花了五文钱，买了一些彩绳。 兴高采烈的回到家里，全家人也刚起来吃完早饭，下地干活。 柳一一把包袱往孙氏的炕上一放，眼神锃亮：“娘，你看我都拿来了什么？” 孙氏皱着眉头翻了翻那些碎布头：“你要这些干啥？” “做头花啊，娘，我教你。”柳一一说着把包袱里颜色鲜艳的布头给挑出来。 “你身子不好，就在家里做这些东西，我跟你说，你别小看这些头花，一个头花卖两文钱的话，这包碎布头就能卖一百多文那。” 孙氏吃了一惊，心里充满惊喜：“真的，你快教我。” 女人天生对针线活灵敏，柳一一只是简单的说了说，孙氏就明白了。 “大的做成荷包，小的做成头花，长的缝成彩绳，一一，我懂了。” 柳一一手脚麻利的做了一个成品给孙氏，至于荷包和彩绳，孙氏自然是会做的。 韩氏扛着锄头下地了，经过孙氏的院子，看他们屋里没有动静，忍不住冷哼，果然是有钱不着急，这个时候还不下地干活，八成是要把地给佃出去。 “老二家的，今天还不下地吗？” “这就走。”秦三郎扛着锄头站在院子里等，就看到韩氏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先走了。 秦三郎没有计较太多，继续等柳一一。 柳一一给孙氏细细交待完，蹦蹦跳跳就出来了。 秦三郎好奇的问：“你找了什么活计？我看你大包小包的往家扛，花了多少钱？” 柳一一俏脸一扬，笑笑：“总共才七文钱，卖两三个头花就赚过来的，这可是一本好买卖。” 春日的阳光别样耀眼，照在柳一一盈然笑意的小脸上，宛若一朵娇艳桃花绽放双颊，曼妙眸光流光溢彩，看得秦三郎不自觉也勾起双唇。 “你觉得好就行，不要担心地里的活儿，有我那。” “八亩地那，累死你也干不完，干多少是多少，别逞强，等卖头花赚了钱，还是要请人来做的。”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果然不好过，干了那么多天的活，秦三郎的手上早就磨出了水泡，咬紧牙，一声不吭，要不是柳一一给他接水洗手，都没发现。 “我给你抹点药……” 秦三郎只是把手放水盆里洗洗：“没有那么娇气，吃饭，下午还得干活儿那。” 谁知柳一一已经从屋里拿出药膏了。 细细的把水泡给挑了，摸上药膏，怕他疼还吹了吹，用干净的布缠上，柳一一安抚他：“再坚持半天，明天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上药的功夫，秦三郎一直盯着眼前人看。 少女一身灵气，皮肤晶莹透白，细腻滑润，像是涂了一层蜜，小而巧的鼻子直挺，又大又圆的眼睛像个紫色的葡萄，瞳孔黑漆漆的，不笑的时候清澈如泉水，笑起来像是天上的玄月。 淡淡的清香，缠绕着溜进秦三郎的鼻息，他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局促的喘不过气来。 “好了，不用缠那么仔细，下午还干活那。” 不知怎么回事，秦三郎突然就把柳一一给推开了。 柳一一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疼啊？” 无名的怒气直冲到秦三郎的头顶，这下不但脸红了，连耳朵脖子都是红的。 “要你管。” 看着逃一样离开的秦三郎，柳一一脸上大写了个囧字。 “真是个别扭的娃。” 第23章 第一笔买卖 第23章 第一笔买卖 原本柳一一是打算明天再把那些花送到集市换钱，看到秦三郎倔强的样子，她决定先去换点钱，早点雇人干活。 孙氏果然不负众望，一上午就做了二十个荷包，三四十个头花，还有十来条彩绳。 柳一一手脚麻利的把彩绳编成各种花样的头绳，拿上荷包和头花就跑了。 她什么地方也没去，就跑到集市上有个名叫荷花绣坊的店铺里，这里都是卖女儿家的小东西，绣帕，头绳，针线，荷包之类的，当然还有便宜点的簪子。 荷花绣坊的老板娘姓霍，是个寡妇，为人精明能干，一看到柳一一拿过来的东西，十分的欢喜。 当场给了她一两银子，定下她以后的货，并且叮嘱她，只能卖她一家，别的家不能卖。 柳一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说好听的叫奇货可居，说专业的就叫垄断。 不过，柳一一给她的价格也不低，一个头花五文钱，一个荷包八文钱，一两银子能卖她好几百个。 按照孙氏的速度，再加上她的，七八天就能赚二两银子，做的越多越快越赚钱。 “得嘞，以后我的头花就只卖给你了。” 拿着银子，柳一一就去找帮忙干活的人。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孙氏搬个凳子坐在门口，就着外面的光亮，继续做荷包。 柳一一微微叹息，上前把她手里的针线给收了。 “娘，不着急，明天我跟你一起做，你别累坏了眼睛。” 孙氏心里猛然一喜：“荷包卖出去了？” 柳一一绚烂一笑，眼睛锃亮：“卖出去了，老板娘给了一两银子，预定后面的，娘，咱们的东西不愁卖。” 说着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了，秦三郎把三个人的饭给端过来。 孙氏不舍得点灯，三个人就在院子里，匆匆的吃了。 秦三郎抬眼瞅了柳一一一眼：“银子呢？” “给干活的人了，我算过了，一亩地如果佃出去就需要交百分二十的粮食，差不多五六十斤，一斤粮食按五文钱算，一亩地换算成银子就是三百文，再加上还有三郎，八亩我给他们二两银子。” 柳一一找了邻村的兄弟三人，先给了一两银子做定金，等三个人把地给锄完了，再给剩下的一两银子。 柳一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秦三郎：“这是契约，明天他们就来干活，八亩地，最多五六天就干完了，不对耽误清明。” 柳一一忙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只顾着吃饭，没看到秦三郎湖泊一样的眸子里，波涛翻涌。 “你识字？还会算数？” 中午的时候，秦三郎就发现柳一一的脑子特别灵光，荷包和头花能卖多少钱，她一边数数，一边就算好了。 现在又看到柳一一竟然还拿了契约回来。 勉强压制心中奔腾如疾风的情绪，秦三郎连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会啊。”柳一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我爹也是读书人，家里也有很多书，虽然很多书看不懂，但是有些字还是认得的。” 原来如此，能供得起读书人，说明柳一一家过得还不错，那怎么会把她给卖了呢？ 想到这里，秦三郎发现，他对眼前的人竟然一点都不了解。 “你不是说你爹死了吗？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柳一一还真不知道，原主的记忆里就没有她爹的影子，但是她记得原主的娘说过，她爹似乎没有死。 “我很小的时候，爹就不在了，人家说我爹是死在外面了，只有我娘坚持说我爹没死，是去求学去了。” 可是外出求学十来年不回来，八成是死外面了。 “那你家里就没有别人了，怎么就会被人卖了呢？”孙氏好奇的问。 “我娘，还有我两个姐姐，爹不在了，我们就跟大伯一家一起生活，我那个大伯娘，厉害的很……” 剩下的柳一一不用说，他们也能猜出来，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家里没有男人。 孙氏再不济，还有秦三郎，柳一一的娘就惨了，女儿虽然多，也没有儿子管用。 “唉，都是命苦的人啊。” 命苦吗？想想前世是个孤儿，现在又是个寡妇，她还真的命苦，只不过天生乐观的柳一一都习惯了。 “没关系，只要努力生活，总有一天会苦尽甘来的。”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无惧风雨，依然笑颜如花，一身的疲倦也一扫而光。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第24章 私藏银子 第24章 私藏银子 第二天，那三个来干活的兄弟们便来了，还牵着他们家的老牛。 因为给足了银子，三个兄弟干起活来也十分卖力，早出晚归，中午还自带干粮。 果然如同柳一一所料，不到四天的时间，就把八亩地给耕完了。 秦三郎一直跟着，一边翻地，一边把粮食种子给种上了。 三个兄弟干完后，秦三郎把剩下的一两银子付清了。 韩氏那边毕竟很多年不干农活了，每天都累的跟狗一样，看到秦三郎付银子，气不打一处来。 “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就是藏有私房钱……” 万氏上前一把抓住秦三郎的衣袖，吐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三郎，银子可是大家的，不能光给你干活，把我们的活也给干了。” 秦大壮也扛着锄头愤愤不平：“三郎，你们咋能这样那，当初二郎可是咱们全家给供出来的，从前藏点掖点就算了，那个时候咱们家也不是没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哥没了，咱们要交赋税了，一年到头打的粮食交了赋税就不剩啥了，你咋还能把银子藏起来，不给大家用那。” 瘦弱的秦三郎被他们推搡着，全然不顾这些人都是他的长辈。 秦三郎看着昔日和蔼的长辈，为了区区一两银子，变得面目狰狞。 咬牙争辩：“没有，我没有藏银子，这些银子是嫂子赚来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屋里搜。” 韩氏早就等他这一句话那，捋袖子双手卡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走，咱们去屋里搜。” 上次韩氏什么都没搜出来，心有不甘，这一次的发难，她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秦三郎藏的东西给挖出来。 万氏也早就打这个主意，但是她比较精明，只是暗中撺掇韩氏。 柳一一和孙氏正在家里缝荷包，突然就看到韩氏带着家里的人冲了进来。 “给我搜。” 柳一一赶紧把东西兜在一起，扶着孙氏躲在一旁，就看到韩氏和万氏进来后，把屋子翻得一团糟。 “大嫂，弟妹，你们这是干啥？” 孙氏的身体依然很弱，上前去拉韩氏，却被韩氏一甩手，推到一旁。 “干啥？问问你家三郎……藏着银子不给大家花，好嘛，找人耕地，二两银子那，够买多少粮食。” 孙氏自然知道那些银子不是他们藏的，而是柳一一赚的，着急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没有，我们没有藏银子，那些银子是一一赚来的。” 韩氏自然是不信的：“就她，一个干巴瘦的小媳妇儿，会赚银子？” 三个人动静太大，早就惊动了正在做饭的甄氏。 围着围裙，甄氏就从厨房里跑过来了。 “你们这是干啥？” 此时，就见秦三郎‘噗通’一声跪在甄氏的面前，面寒如霜，双手在身侧紧紧的篡着。 “奶奶，我要分家。” 甄氏看着还在屋里翻腾的两个儿媳妇，气得把手里的碗给砸了。 “你们是想让我早点死吗？” 秦大壮素来是孝顺的，看甄氏把碗都摔了，进屋揪着韩氏的胳膊就拉出来了。 一巴掌扇到韩氏的脸上：“你进老二的屋子干啥，赶紧给我出来。” 韩氏不知道婆婆发火，一脸委屈：“老二家的藏私房钱，我咋不能搜搜……” 韩氏还没有说完，被她男人拉了一把。 “少说两句，有没有藏私房钱，咱娘心里有数……” 韩氏看男人朝甄氏瞥了一眼，才发现甄氏的脸色不对，赶紧解释。 “娘，你看咱们地里的活都是自己干的，没有佃给别人，可是弟妹家的地就让别人给干了，二两银子那……” 此时，万氏瞧着外面情况不对，也从屋里出来了，帮腔道：“就是啊，二两银子让大哥和三柱赚多好啊，咱们也不是真的不管他们了。” 第25章 搬到后院茅草房 第25章 搬到后院茅草房 “这些都不说，就是弟妹病了这半个月，那一次不是娘给出钱，你们要是私藏银子，不说别的，对得起咱娘吗？” 韩氏说完，还往甄氏身旁挪了挪。 甄氏听说孙氏一家雇人干活，还给了二两银子，挺直的脊背佝偻着，看向跪着的秦三郎，眼神有些痛惜。 “你大伯娘说的是真的？” 秦家称不上有钱，尤其是甄氏，把钱把的紧，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儿花，按照她的意思，就算孙氏藏私，她身子不好，给自己买点药啥的也能说得过去。 可二两银子给别人，那就另说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肉烂在锅里，自家人咋花钱，甄氏都不会太斤斤计较，可是给别人，她心疼，肝疼，肉疼。 柳一一看着甄氏的神色不对，上前跟秦三郎一起也跪着。 “奶奶，大伯娘说的也对也不对。” 甄氏直起腰，定定的看着柳一一：“你说，到底是咋回事？” “奶奶，婆婆和三郎真的没有藏私房钱，那些银子是我赚的，你看这些头花和荷包，五文钱一个，我卖给集市上霍婶子了，她给了我二两银子。” “我们分的八亩地，想着做不完，就私自做主雇了人帮忙耕，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三郎没关系，奶奶要怪就怪我。” 柳一一口齿伶俐，说的分明，甄氏把她手里的荷包拿在手里看，这种荷包从前她也做过，确实能补贴家用。 甄氏把荷包还给柳一一，深沉的眼神里盛满盛怒。 “三郎，你受了委屈，大可以找奶奶来说，你这是干啥，动不动就分家，二房就剩你一个男人了，翅膀硬了，可以当你娘和你嫂子的家了？” 秦三郎直直的抿着嘴，低垂着眼帘，倔强的神色，一句话也不肯为自己辩解。 韩氏依然不信，可是听柳一一言之凿凿，况且集市的霍寡妇，她是认得的，到时候一问就知道她有没有说谎。 万氏脑子就比韩氏灵光，一听柳一一说做几个荷包就能赚银子，心思一动，瞬间就倒向孙氏这边了。 “二嫂，你也真是的，咋不说清楚那，你看这闹得，不过，你那二两银子给别人当真是亏的，给咱们多好，我也可以找我兄弟给你耕地呀。” 柳一一低垂着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随扬起的小脸却是笑盈盈的。 “这话三婶儿应该早说，婆婆是个实诚人，不愿拖累你们，我给三郎都没经历过事，只想着赶紧把地耕了，别耽误秋季的收成。要是三婶儿早点跟我说能帮我们，那二两银子就该给三婶儿。” 万氏尴尬的笑笑，她要是早点说，不就看不到秦三郎花钱雇人了吗，她咋知道这些银子是柳一一赚的，而不是他们藏的私房钱。 韩氏却还是不信：“这点东西能赚二两？你别是打着幌子藏私房钱，再说，咱们现在还没有分家那，就算是赚了银子，也应该先给娘，娘说雇人再雇人，二房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媳妇儿当家。” 孙氏双腿一弯，也给甄氏跪下了。 “娘，是我不对，是我没有管好儿媳妇，要怪就怪我。” 甄氏直起腰，深沉的眼睛看着二房的三个人，重重的叹口气。 “行了，都别闹了，老三家的去把饭给做了，老大家的帮她把屋子给收拾一下，搬到我屋后的院子里，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不敢藏私。” 秦家的房子有门面的就是甄氏和孙氏的院子，每个院子都是三间青砖大瓦房，宽敞明亮，还有一人高的土夯围墙。 甄氏的院子住着她和未出门的闺女秦爱梅两个人，还有两个孙女也住着一间。 孙氏的院子，正房是秦二喜和孙氏的房间，另外还有一间书房，东厢房是秦秀才的，西厢房是秦三郎的。 而秦大壮和秦三柱的房间，也就只有正房是瓦房，其他的都是茅草房。 从前家里有个秀才，一切都紧着二房，现在二房秀才没了，甄氏让秦大壮一家搬过去，让孙氏带着秦三郎和柳一一搬到了她后面的老房子里。 第26章 生意是大家的 第26章 生意是大家的 老房子，虽然也是砖瓦，却已经破旧了。 后院跟前院连着，没有门，想要出去，只能走前门。 一间屋子两个炕，孙氏和柳一一住东边的屋子，秦三郎住西边的屋子。 看着甄氏并没有说秦三郎什么，可是做出这样的安排，很明显，甄氏生气了。 惩罚他们搬到阴暗的房间里，又冷又潮湿，孙氏又哭了。 “三郎，你明知道你奶最不喜欢提分家的事情，你咋真冲动那，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搜就是了。” 秦三郎不想告诉孙氏，在地头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推搡他的，这样的委屈秀才在的时候，何曾受过。 现在他有些明白柳一一说的话，富在山林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就是因为他没有他哥有本事，即便是他们赚了银子，那些人也不相信。 他低垂着头，搀扶着孙氏进了屋子，孙氏原本身子就不好，搬到这阴寒的屋子里，更伤身子了。 柳一一倒是无所谓，院子虽然老，小厨房，水井啥的都有。 她手脚麻利的把炕给烧起来，烧了一锅水，把屋里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听到孙氏埋怨秦三郎，柳一一心里可不愿意了，秦三郎刚才受了很大的委屈，几乎是被韩氏他们拎回家的，像是审问家贼一样逼问他。 而且孙氏刚才不也是只顾着掉眼泪，不敢反抗。 孙氏当时没本事阻止，现在又埋怨秦三郎做的过分，双标的很，要是真的把甄氏放心上，当初柳一一想出主意赚钱的时候，她就该提个醒。 柳一一不知道秦家的规矩，孙氏住了几十年了，她也不懂吗？ 如果柳一一猜的没错，孙氏收拾完东西就会把他们的活计分给韩氏和万氏。 果然，孙氏拿着箩筐进了甄氏的房间，不多时，韩氏和万氏也都进去了，每个人都分了一些活计，喜滋滋的走了。 万氏临走前还不忘进他们的院子，在柳一一面前称赞一番，真是会做人。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虽然赚的少了点，也好过没有不是，一一啊，这是你的闺名，以后三婶儿就这么叫你了哦，要是还有啥好点子，记得想着婶子。” 秦三郎收拾好了院子，爬上梯子收拾屋顶。 柳一一正在烧炕，盘的土炕，时间长不住人，又潮又凉，还容易塌，用大火结结实实的烧一回就好了。 而且屋子里也冷，烧了火炕驱驱寒。 把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分给别人，柳一一没那么大度，可是秦家有甄氏在，又不分家，她也没办法。 万氏笑，她也笑，竟然还脆生生的应了：“行，就怕我赚的银子少，婶子看不上。” 万氏朝柳一一眨眨眼：“看得上，看得上，以后四郎要读书，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提起读书，柳一一清亮的眼睛眨了眨：“三婶儿，读书很费银子吗？三郎能去读吗？” “当然费银子了，村里的私塾是一年五百个大钱，有你三叔在，咱们可以少一点，但是村里的私塾也就能认几个字，要想考童生，还得去镇上的书院，一年二两银子那。” “你大哥，三郎，都去读过，考不上童生，咱们秦家就不供了，我们家四郎年纪小，今年才去书院，要是考上童生啊，就继续读，要是考不上……” 柳一一嫣然一笑：“三婶儿，四郎看着就聪明，一定会考上童生，回头也会考上秀才的。” 万氏听着心里喜滋滋的：“一一啊，你可真会说话，三婶儿就借你吉言了，回头家里有啥事，跟三婶儿说。” 接着万氏又小声且在柳一一面前使了个眼色：“你那个婆婆呀，就是个墙头草，谁厉害跟谁好，耳根子软的很。” 万氏说完，笑嘻嘻的走了。 柳一一嘴里发苦，果然，秦三郎是没有资格读书的，只是因为一次童生没考过，就被剥夺了读书的资格，也不知道在秦家，规矩重要还是人重要。 第27章 秦家的媳妇儿们 第27章 秦家的媳妇儿们 秦家的三个儿媳妇，老大媳妇韩氏看似正直刚烈，眼里容不下沙子，其实就是个憨憨，被甄氏当枪使。 老三媳妇万氏反倒是最讨喜的，一来秦三柱是个童生，二来万氏嘴巧，很多时候话能说到甄氏的心坎儿里。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韩氏一门心思觉得二房藏私，可家里的钱财都是甄氏拿着，孙氏有没有藏私她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甄氏吃惊的是孙氏弄钱的门道，柳一一说出来后，韩氏还一味的揪着她们藏私的事情不放，而万氏则顺势说出秦家的钱就该秦家赚的道理。 哄着孙氏把赚钱的事情给分出来，还让孙氏觉得自己做错了，藏私不仅仅说的是银子，还有赚钱的手艺。 这不，搬了家，孙氏屁颠屁颠就把碎布头分出去了。 柳一一毕竟是在现代职场中奋斗过的，要不是孙氏是她婆婆，关乎她的生计她才不管二房的事。 可是无奈，孙氏要是每次都被甄氏这么说服，那她就算有办法赚钱，也藏不住银子了。 可是银子也不能不赚，毕竟有了银子，一家人都会好过一点，到时候说不定甄氏还能让秦三郎重新读书。 古代男子，读书考科举才是正经的事业。 重活累活都是秦三郎在做，爬上爬下的收拾屋子，甄氏不愿分家，就不分，他只是懊恼秀才不在，他们被人欺负。 把屋顶修好，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他的眼里出现了茫然之色，他也想读书，只是那次考试考砸了，他已经失去了读书的资格…… 院子里有水井的好处是用水方便，旧屋子需要烧炕，柳一一一锅水一锅水的烧，也趁此机会洗了个澡。 刚从柴房出来，就看到秦三郎从房顶下来了。 “我烧了热水，洗澡吗？” 秦三郎愣了一下：“行，洗一个。” 柳一一其实不过是让让，没想到秦三郎竟然答应了。 也正好，她就着炉火把头发给烤干。 转身又把快要熄灭的火给挑着，那边秦三郎已经开始打水了。 老房子有老房子的好处，东西都全和，灶台和澡盆之间用柜子给隔开。 如此，秦三郎洗澡的时候，柳一一就不用专门避开，反倒可以就着灶台继续把长发给烤干。 “三郎，你想读书吗？” 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秦三郎也做了反思，从前看似全家都紧着他哥，可是各人有各人的私房，唯独没有私房就是孙氏。 以前没必要，那是因为秦秀才孝顺，孙氏想什么要什么，他都知道，都替她要来了。 但是，现在他哥没了，孙氏性子软绵，只怕藏私也会被甄氏三言两语诈出来。 就在秦三郎反复思量如果才能读书的时候，忽然听到柳一一的问话。 秦三郎洗澡的动作停住了，他跟柳一一想一块儿去了。 “想。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读书了……” “为什么？是因为你第一次考童生没有考上吗？” 秦三郎心情再次沉了下去，闷闷的‘嗯’了一声，再也没有下文。 “第一次没考上，就再考一次啊，你哥都考上秀才了，我不信你没有你哥强。” 柳一一想明白了，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她想出来赚钱的法子可以给大家一起赚钱，但是，只有秦三郎考上了功名才是自己的，才是他们二房可以享受的。 “你要是还想过从前你哥的日子，你就去读书，考童生，考秀才。” 秦三郎说出了心底的犹豫：“可是，奶奶，她不供我了。” 柳一一把长长的头发编成辫子往背后一甩：“她不供，咱们自己赚钱供。” “你不是说过，我们要一起赚钱，赚来的钱先供你读书，再交给家里，这样等你考上秀才后，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柳一一决定了，赚钱供秦三郎读书。 与其把银子花到秦家这个填不满的大坑里，不如花到秦三郎身上。 万一真的供出来个秀才，她好歹也是秀才嫂子。 “这……合适吗？”秦三郎失败一次，有些自卑，胆怯。 “有啥不合适的，等你考上了秀才，也是为秦家好，要是你哥还在，一定会鼓励你继续读书的。” 第28章 生活不易我们一起努力 第28章 生活不易我们一起努力 这个话，秦秀才还真说过。 此一时，彼一时。 秦三郎还是不自信：“那我若还是考不上呢？” “不会的，你那么聪明，你三叔都能考上，你咋会考不上。” 在柳一一认为，区区一个童生，跟现代的小学毕业差不多。 “只要你够努力，就可以，不是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我信你的。” 柳一一嘴角向上勾了勾，明亮的眼睛眨呀眨。 秦三郎对于能够重新读书，还是很期待的。 曾经秀才也说过这些话，他忽然心中有了勇气，或许，他真的可以再考一次童生。 秦三郎洗完澡，从里面走出来了，乌黑的头发，还滴着水。 柳一一向他招招手：“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湿着头发睡觉容易着凉，这边炉火刚灭，暖和。” “好。” 秦三郎老实的坐在柳一一前面的矮凳子上。 柳一一微微一笑，拿起梳子细细的梳起来。 “等你真的考上秀才，咱们家的日子就会好过起来，你不是要好好照顾娘和我吗，以后我们一家就靠你养活了。” “嗯。”秦三郎嘴角弯起。 “等你长大了，然后再娶个媳妇儿，生个娃，如果有可能再考个举人什么的，做个官，这人生就圆满了……” “好。” 春天的夜晚，繁星满天，一轮弯月挂在天上。 淡月笼纱，娉娉婷婷，微风拂过枝条，仿佛能听到嫩芽破出的声音。 秦张村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破旧的老房子下，秦三郎在经历了哥逝爹亡的迷惘后，终于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是了，柳一一说的对，什么有都不如自己有，与其盼着别人给他恩泽，不如自己努力挣来一个功名。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才最好。 如此静宁的夜晚，柳一一灵巧的双手，轻抚在他黑色的发丝上，勾勒未来时灵悦的声音，仿佛给了他指引了前进的道路，让他对读书越发渴望了。 这种声音，让他想起了曾经秀才读书的声音，抑扬顿挫，婉转流畅，曾几何时，他也想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 只是一次的失败，彻底打击了他的自信。 他不是读书那块料。 所有人都这么说。 只有哥哥告诉他，他可以再试试。 心爱的哥哥走了，已经没有人再鼓励他了。 年少的他已经找不到生活的方向，寻不来读书的勇气。 可是，今晚，他再次听到柳一一的话。 那簇并未燃尽的死灰，复燃了。 抬眼望向浩瀚无尽的星空，星罗棋布，人们往往看得见最耀眼的那一刻。 其实，旁边的星星也都很亮，很亮，只是不突出，没有人主意罢了。 但是，即便如此，它还是要努力闪着自己的光。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那束光才是自己的，不需要很多人看得见，只要身边的人能辨认就行。 他为了哥哥，为了母亲，为了柳一一，也不能践踏自己曾经的许诺。 “好了，睡觉去。” 柳一一把秦三郎的头发擦干，编成一个大辫子。 老屋子只有两间房，两个炕，柳一一跟孙氏睡里间，秦三郎睡外间。 屋里已经被柳一一收拾干净了，透着皂角的清香，在加上烧的热热的炕，把被褥都给藤的软和和的。 秦三郎却睡不着了，在炕上左翻右翻像是烙饼一样，想着自己也要重新开始了，他兴奋的睡不着觉。 索性起身把他哥的书重新整理一遍，收起来的笔墨纸砚又重新摆起来，如此到了天打鸣，才睡下。 第29章 别扭的少年 第29章 别扭的少年 晨光微熹，天方破晓，秦张村的村民们有的已经起来了。 许多家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村间小道上行走着三三两两的村民，有的扛着锄头，有的牵着耕牛，一看就是下地干活的。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时候要是懈怠了田地，到了秋收的时候，就要哭鼻子了。 柳一一一大早就醒了，把做好的头花和荷包都包好，放炕头上。 开门，打水洗簌。 前面院子早就有人起了，是大房韩氏和她闺女秦花枝。 秦家的规矩是，除了各房负责自己家的家务之外，一替一天给大家伙儿做饭，不但做饭，还得喂家里的牲畜。 秦家养了三只羊，两只鸡，还有一头猪。 除此之外，还有挑水，砍柴，放羊，等杂活儿。 看似很公平，规矩，实际上过着过着，就偏了。 孙氏仗着自己儿子是秀才，需要伺候他为名，包圆了做饭的活计。 韩氏对那些牲畜看重，总是怕别人伺候不好，就包了喂猪放羊，顺带砍柴的活计。 剩下的打杂的，啥的，也就万氏来做了，万氏是个惯会偷懒耍滑的，有时候，韩氏，孙氏就帮着一起做了。 自从柳一一进门后，做饭的事情就转给韩氏，韩氏做饭不好吃，大家都有意见，万氏做饭费材料，甄氏亲自下厨。 现在孙氏能下床了，孙氏带着柳一一一起做。 柳一一洗簌完，去厨房，韩氏已经让秦花枝把羊给赶出来了。 “咋起来这么晚那，赶紧做饭，吃完饭好下地干活儿。” 柳一一个头不高，站在凳子上，卷起袖子把锅给刷了。 “今天我去集市把荷包给霍婶子，咱们这个荷包和头花是有时段的，一天做够一百个，十天结一次账。” 韩氏昨天才接的活儿，柳一一要是不提醒，差点给忘了。 “哟，还真是的，那我得让你大嫂抓点紧了。” 万氏也起了，正准备来厨房打下手，听到柳一一的话也吃了一惊。 “照你这么说，肯定是做的越多越好了？” “那是当然，现在我们全家都开始做，原来十天的活儿，五天就干完了，肯定是多劳多得。” “那一天做多少算够？”万氏又问。 “怎么也得五十个，还得做的好看，不好看的不算数。” 柳一一怕她们拿走了，回去偷懒不做，到时候浪费了时间，浪费了布头。 毕竟是公中的活计，很容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孙氏也起来了，从甄氏的房间里拿了粮食，开始煮一大家子的饭。 这里雨水并不充盈，主要粮食是小麦，高粱等，同时还配有红薯，土豆，白菜，萝卜等蔬菜。 秦家不富裕，每顿饭除了蒸菜饼之外，就是熬点稀饭，黏黏糊糊的，虽然没有插筷子不倒，也不至于稀汤寡水的。 配的腌萝卜，小白菜等一些咸菜下饭，也算是有滋有味。 孙氏做饭，柳一一烧火，不多时，秦家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 吃了饭，男人们下地干活，因为柳一一这样的补贴，甄氏终于想开了，继续把地给佃出去，让女人们在家里做针线活儿。 柳一一背着背篓也准备去集市上拿布头。 秦三郎吃了饭后，也背上背篓：“嫂子，我跟你一起去集市。” 经过万氏的院子时，被万氏瞅见了。 男人们下地干活，女人们在家纺织，半大孩子也都没闲着，砍柴的砍柴，打猪草的打猪草，连秦花枝都去放羊了，秦四郎都去砍柴了，秦三郎这是要干啥？ 万氏并没有直接问，反而皮笑肉不笑的对正准备去砍柴的秦四郎，扯着嗓子吆喝开了。 “让你去砍柴这么磨蹭，自己该干啥不知道吗？东跑西跑的，都十来岁的人了屁活不干，想吃白饭啊。” 秦三郎的脚步顿了一下，脸忽然就热了，万氏的指桑骂槐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是了，他本该跟四郎一起去山上砍柴的，四郎这个还要读书的人都那么勤奋，他还要去集市…… 柳一一听到了当做没听到，看到秦三郎停下，伸手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 “不是要去集市吗，走快点，晚了碎布头就被人捡走了。” 秦三郎被柳一一拉着到了村口，才觉得不妥，挣脱开了。 “我自己走。” 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儿，柳一一不跟他一般见识。 第32章 做点小买卖 第32章 做点小买卖 黄豆在这里不好卖，价格也便宜，小麦和高粱都是七八文钱一斤，黄豆只要两文钱一斤，柳一一卖了十五斤，把甄氏给她的铜板都花了。 老板剩的也不多，大概有个十七八斤，难得有人买的多，就连袋子一起给他们了。 秦三郎扛着大豆，柳一一背着一篓碎布条，俩人买了两个饼一边走一边吃。 “你买这么多大豆是做豆腐吗？” 柳一一点头：“做豆花，豆腐，豆腐大概会卖的便宜点，不划算，豆花能卖钱，一斤大豆出四斤豆花，差不多二三十碗，每碗一文钱，一斤大豆就能收二十文。” 两文成本换回来二十文，实在是划算。 “你会做的。”这句话秦三郎用的肯定语气。 柳一一理所当然的点头：“会吃，也会做，晚上就给你试试，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又多了一个赚钱的门路。” 刚到家，万氏就迎上来了：“哎呀，一一啊，我一上午就做了三十多个，布头都用完了。” 柳一一把背篓递给万氏，里面有好几包布头，给她一包让她拿屋里好好挑。 韩氏看到柳一一回来了，也来拿布头，可是看到秦三郎背着一袋粮食，好奇的问：“这买的啥？” “黄豆。”柳一一说。 韩氏一听就急了：“你有钱没地方花了，买啥黄豆。” “做豆腐啊，我今天去集市上就看到一家卖豆腐的，做的还不咋地。” 韩氏吃了一惊：“听你的意思，你会做？” 柳一一点头：“会啊，难道你不会吗？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不都要豆腐？” 韩氏的脸上说不出来什么表情，想笑又有些怀疑：“做豆腐的卤水不好调，做不好浪费粮食，俺们是没有做过，你的意思是说你娘家村里人都会做豆腐？” 有道是十里不同习，豆腐在古代很常见的食物，有些地方喜欢吃喜欢做，有些地方就不会做。 柳一一也不客气：“得嘞，晚上咱们就吃豆腐宴。” 秦三郎把黄豆搬到甄氏的房间，挖了一大碗黄豆出来，此时已经开始做午饭了。 柳一一先把黄豆给泡上，跟孙氏一起做饭。 “你真的会做豆腐，要是做不好可糟蹋粮食。” 豆腐不贵，大家都买的起，但是做豆腐就太累了。 古代人有三个活计是最累人了，撑船打铁卖豆腐。 打铁，倒是还行，至少赚钱，卖豆腐工序繁琐还不赚钱，渐渐的会的人就少了。 “会的，没事。” 再说秦三郎回到屋里把需要读的书都拿了出来，从前背过一些，趁着这会儿功夫，他开始背，一边背，一边拿小树枝在桌子上写。 练毛笔字讲究的是腕力，现在他虽然没有笔墨纸砚让他去糟蹋，但是可以先用树枝练。 秦三郎的爹秦二喜是个木匠，他也会一些，回来的路上，寻找合适的棍子，权当毛笔了。 到了下午，黄豆泡的差不多了，柳一一找来家里的磨盘，开始做豆腐。 果然，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有豆花，豆腐，炒豆腐，炸豆腐，柳一一给大家做了一桌豆腐宴。 甄氏吃了一口，也十分欢喜。 “好吃，跟从前镇上的王家豆腐是一样的。” 万氏看到豆腐竟然都吃出花儿来，也十分惊喜：“哎呀，一一真的是手巧，区区一块豆腐，竟然可以这么做，这是豆花，我在镇上吃过，二文钱一碗，可好吃了。” 柳一一看到大家满意，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奶奶，我想在集市上摆个摊儿卖咸豆花，还可以卖馒头，包子，菜饼之类的，可是我一个人年纪小，也干不动，我把做豆腐的手艺交给大家，看谁愿意去卖。” “娘，我想去……”韩氏率先说话了。 第33章 她跟他们是一家 第33章 她跟他们是一家 柳一一说出要把做豆腐的手艺教给大家。 秦三郎正在吃饭，猛然停顿了一下，深沉的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柳一一，他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以为她会自己做，赚来的钱自己留一些，上交一些，却没想到她把手艺都交出去了，她没有藏私就是把他们当成一家人。 按捺下感动又喜悦的心情，听柳一一的安排。 韩氏在家里做豆花，做好之后拉到集市上卖，但是，韩氏手头的活计就得转给别人，比方说喂牲畜，和绣荷包。 “我跟大娘去卖豆花，家里的活让花枝和大嫂做，从前花枝上山放羊，就让三郎做，我娘和三婶，还有姑姑，专门做荷包，奶奶，您觉得呢？” 柳一一分完工，秦三郎心思微动，让他去放羊，他可以一边放羊一边练字，这个主意甚好。 秦三郎读书是不被家人认可的，所以，他可以偷着背书，偷着练字，却不能正大光明的读书，他也要面子的，万一再没考上童生被人笑话。 可是他这个心思从来没跟人说过，没想到柳一一竟然知道。 韩氏有了营生，万氏也有自己的活计，至于孙氏，这两件贴补家用的活计都是她媳妇儿给找的，当然心里更高兴。 镇上的集市也不是天天就有的，每逢一四七，是在东边的柳杨镇，二五八是西边的淮杨镇，淮扬镇离的远，可以去那里卖豆腐，柳杨镇近一点，家里有独轮车，可以卖豆花，顺带卖炕的菜饼。 第二天一大早，韩氏推着独轮车，带着柳一一来到集市上，一边卖豆花，一边卖菜饼。 薄薄的菜饼香甜酥脆，是柳一一最拿手的，配上一碗咸咸的豆花，总共下来也不过三文钱，摊儿刚摆出来，陆陆续续来镇上赶集的人有的就要吃一碗。 刚开始做买卖，只弄了两大桶，没想到还不到巳时就卖完了。 如此回家后，一点都不耽误韩氏做别的活计。 韩氏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把兜里沉甸甸的铜板都掏出来，摆在甄氏的炕上，帮着甄氏串钱。 “娘，这个买卖可以做，你瞅瞅一早上都赚这么多那，这要是一个月下来也有一两银子了。” 甄氏看着一袋子的铜板心里也高兴，只是她不习惯喜形于色，表情还是严肃的。 “差不多，但是你可别忘了，这个手艺是二郎家的教给你的，你以后可别再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那丫头都是好心。” 韩氏能凭能力赚到钱，就已经开心不已了，连连说道：“娘，我知道了，还真别说，你从菩萨那里求来的孙媳妇，还真是咱们家的福星，要是秀才在，就更好了……” 甄氏重重的叹口气：“啥也别怪，只能怪他没福气，回头咱们家就看四郎的了。” 韩氏却哧的一声，不屑道：“娘啊，说句实在话，其实我觉得四郎不如三郎，三郎从前跟着秀才读书，也是不错的……” “可是他没考上童生啊……” “一次没考上也没啥，还可以再试试的。” “咱们家穷，供不了那么多读书人，只能怪他没福气啊……” 韩氏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三郎和四郎都不是她的儿子，起身去忙别的了。 甄氏把铜板串好收起来，盘腿坐在炕上，心思流转。 要是三郎真是读书的料，不如让他再试试？ 甄氏也希望所有的孙子都有出息，正盘算着俩孙子读书需要多少开销，镇上的王媒婆来家了。 “哎呀，老嫂子，这话啊，我实在是没脸说，可不说也没办法，镇上吴秀才家里要退亲了，我嘴皮都磨破了，说你们俩家的亲事都定了好几年了，突然要退亲，这让咱们闺女可怎么活哟……” 甄氏心中一惊，猛地抓住王媒婆的胳膊：“为什么要退亲，我们家爱梅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吴家的事情，好好的……” 甄氏的话还没有问完，就看到秦爱梅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第34章 姑姑被退亲 第34章 姑姑被退亲 秦爱梅今年十九了，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 十三岁那年，秦秀才还在的时候，一家人给她千挑万选，选了镇上的吴家吴彦琦。 第二年，吴家小子就考上了秀才，吴家那个时候都喜欢秦爱梅，说她是旺夫命，就等着过了及笄之年后，跟吴家小子成亲。 到了十五岁，吴家小子要考举人，吴家说等考试完再成亲。 可是，等吴家小子考试完了，秦老爷子不行了。 吴家小子没考上举人，婚事也得往后延期，秦爱梅得给亲爹守孝。 眼瞅着今年孝期满了，秦爱梅跟吴彦琦婚事又该提上日程了。 谁也没想到，吴家要来退亲。 这对等了好几年的秦爱梅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甄氏让大媳妇韩氏去劝人，她气急败坏的跟王媒婆发脾气。 “定亲定亲，亲事都定了，那里还能反悔的。” 媒婆就是拉煤牵线的，她也不想接这个差事，在吴家好赖话都说尽，可是吴家一门心思就是想退亲，还给了她很多跑腿费，她也没办法呀。 “你家姑娘是个好的，怪就怪那个吴家小子，仗着是个秀才看不起咱们家，要我说呀，退了就退了，若是强行嫁过去，指不定吴家婆婆咋欺负咱家闺女那。” 甄氏气闷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清楚的很，不就是秦秀才死了，吴秀才看不上秦爱梅了么。 从前俩家都是秀才，倒是门当户对，现在秦秀才死了，吴家就看不上他家了，媒婆说的没错，强行嫁过去，自己闺女只会被人欺负。 秦家出了事，大家都回来了，柳一一看到秦三郎还没回来，就去山上找他，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抓点野味啥的。 上一次抓的蛇跑了，她现在还惦记着那。 再说秦三郎一大早就背着竹篓，怀里藏着书，赶着羊群上山了。 他一边放羊，一边背书，一边砍柴，等到柴砍得差不多的时候，书也背会了，再拿出笔在地上默写。 朗朗的读书声，能听出秦三郎很高兴，有种激情四射，满满活力的赶脚。 张家的小姑娘正在山上采药，就被熟悉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三郎，你在读书吗？准备下场考童生吗？” 秦三郎对家里人瞒着，但是从小的玩伴儿，既然被戳穿了，他也不准备相瞒了。 “有这个打算，但是，这是我自己的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啊。” 张玉香忙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的，好，我谁都不说，一定替你保密，等你考上童生那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秦三郎腼腆的笑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不知道从那儿扬起的细沙，吹到了他的眼睛里，让他很不舒服。 “你眼睛进沙子了，我帮你吹吹。” 柳一一看到自家的羊在河边吃草，就知道秦三郎一定在附近。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从她这个角度来看，秦三郎似乎在跟人家姑娘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咳咳……非礼勿看，非礼勿看。” 柳一一忙转过身子，捂住了眼睛。 一声惊呼，惊动了这对野鸳鸯。 秦三郎莫名的扭头看着柳一一，这边张玉香忽然脸就红了。 柳一一轻笑：“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秦三郎不明所以的看着柳一一，张玉香却红着脸逃走了。 柳一一调侃道：“三郎，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谁知秦三郎忽然就恼了：“你胡说什么，我眼里进沙子了，让她帮忙吹一下，你不要乱想……” “哟，眼睛里进沙子了？”说着柳一一忽然靠近秦三郎的脸，眼睛对着眼睛，淡淡的香气就绕进了他鼻息。 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心砰砰跳的厉害。 “有吗？没有啊，倒是人家小姑娘，脸都红了，别找借口了，不就是亲一下吗，我理解，理解的，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 看着柳一一毫不在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秦三郎莫名的生气，恼羞成怒。 “谁亲她了，你脑子想的啥，怎么如此肮脏……” 柳一一被怼，一脸的莫名其妙：“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情侣之间亲亲热热的，怎么肮脏了，倒是你，秦三郎，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真是虚伪。” “谁虚伪，没做就是没做，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跟我说清白，人家小姑娘的脸都红了。” “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要胡说。” 秦三郎说不过柳一一，气急，猛地起身推开她…… 河边湿润，泥土湿滑，柳一一被推了一下站立不稳…… “啊……” 秦三郎想去拉她，也被湿滑的泥土给滑到了，一不小心压在柳一一的身上，柔软的嘴唇触碰到那抹香甜。 时间仿佛凝固了。 柳一一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从前看电视剧里，但凡是这种摔倒都亲上的狗血情节，她都觉得好假，好假。 然而，这一次……加了导航吗，竟然定位这么准确，亲到脸蛋也是可以的，偏偏是嘴。 “秦三郎……” 柳一一怒吼一声推开秦三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下流，卑鄙……” 秦三郎自己也是一脸懵，躺在地上抱着头，等柳一一发泄完，他才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抬眼就看到柳一一在用力擦自己的嘴唇，瞪着他的眼神，又愤怒又嫌弃。 “量你个小屁孩儿，也不敢对我咋样，赶紧回家，家里出事了。” 柳一一说完，扬起长鞭，把羊往回赶。 权当是个意外，他是小孩子，她不怪他……（才怪） 秦三郎站在那里剧烈的喘息好一阵，才抚平狂跳的内心，长长的出口气，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 眼前这个女子是他嫂子，他在乱想什么…… 愧疚又羞赧的跟上了柳一一，却看到她一直在擦嘴巴，还一脸的嫌弃，眼神不由得有些幽怨。 他可是每天都刷牙漱口，有那么脏吗？ 只是他可不敢问，刚才被柳一一暴揍了一顿，可疼可疼了。 回到家里，才知道家里真的出了大事，秦爱梅被吴家退亲了。 甄氏思来想去还是不同意，且不说聘礼的事，秦爱梅都十九了，真就不好找了，再说从前吴家可是个秀才，再找个啥样的才能配她呀。 一家人都犯了愁。 第35章 嫌贫爱富的吴家人 第35章 嫌贫爱富的吴家人 秦秀才死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增加赋税就算了，连亲事也受影响，甄氏坐不住了。 “老三家的，明天你跟三柱去一趟吴家，看看到底咋回事？” 秀才没了，家里还有个童生老爷，甄氏不相信都是读书人，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不多时，韩氏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一脸的着急：“娘，爱梅不见了……” 甄氏一听，腿都软了：“不是让你去追了，怎么不见了呢？” 韩氏一脸的为难，皱着额头，连那双颧骨都往上抽着：“她腿脚麻利，我这不是没追上……” “奶奶，我去……” 虽然，秦爱梅定亲的时候，秦三郎年纪还小，可他已经懂事了。 依稀记得这门亲事还是他哥给提的，考上秀才的吴彦琦跟秦秀才是同窗，虽然年长秦秀才几岁，俩人还是比较要好的。 他哥要是还在，这门亲事肯定成，如今他哥不在了，他一定保住这门亲事。 “拦住他，不准去，你去干啥，竟搅和事，让你三叔去……” 甄氏让孙氏把秦三郎拉住。 柳一一也拉住了秦三郎，劝道：“你别去了，现在让三叔去问问情况，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你一个晚辈儿去干啥，吵架啊。” 秦三郎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不相信吴家就这么退亲了，婚姻是大事，姑姑被退了亲，以后的再嫁就难了。 “不，我相信吴秀才不是那样的人。” 柳一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一定觉得吴秀才跟你哥是至交好友，肯定也像你哥一样高洁……” 秦三郎点头承认了。 秦秀才高洁不高洁，柳一一不知道，但是她笃信一句话：男人在外面不受诱惑，不是因为他品性多好，而是给的诱惑不够大。 至于吴秀才是不是见异思迁的人，等秦三柱去吴家回来就知道了。 忽然，柳一一抓住秦三郎的手腕，眨了一下眼睛：“奶奶不让我们去，我们可以悄悄的去，走，先去吃饭。” 秦三郎明白柳一一的意思，反正吃了饭下午还得上山砍柴，他们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的去吴家打听情况。 去吴家的路上，柳一一和秦三郎还遇到了秦三柱和秦爱梅，看秦爱梅百般不情愿的样子，应该是被秦三柱给强拉回来了。 柳一一刚准备去跟他们打招呼，却被秦三郎拉着躲到一旁：“不能被他们知道。” 柳一一不好意思的笑了：“是了，我们是偷着跑出来的。” 那边却听到秦爱梅用力挣扎：“三哥，你拉着我干啥，我就是要去问问他，凭什么，我都等了他三年了，连俩月都等不了吗？退婚？我不退。” 秦三柱着急的跺脚：“傻妹子，从前咱们家有个秀才，别说三年，十年也等的，可是咱们家现在没有秀才……” “那再考一个不得了。” 说的容易，秦三柱没那个天赋，止步于童生，秀才考了多少次了，都没重，家里剩下读书的孩子，连个童生也不是，要想再出个秀才，至少再等三年。 就算是吴家等得起，秦爱梅等得起吗？ “我就想问问他，为啥退婚，你别拉我，让我去找他………” “别丢人了，三哥去问，三哥这就带着媒婆去他家，行，姑奶奶，回，回……” 秦三郎等他们走远了，从树后面走出来，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个人，那双坚毅的眼神充满了愤慨，秦爱梅不能问，他得帮姑姑问问，吴彦琦到底为什么退亲。 俩人来到镇上吴家，秦三郎刚要从正门去敲门，打算直面吴彦琦，却被柳一一给拦住了。 “你直接问，他也未必肯说，走，街坊邻居最容易传八卦，我们去别处打听。” “八卦？什么是八卦？”秦三郎一愣，却被柳一一拽着走了。 柳一一拉着他来到一个买干果的摊位，捏了几个瓜子尝：“不错，不错，大叔，来两文钱的。” 大叔抓了一把瓜子放称上。 “大叔，我给你打听个事，听说吴家要退亲，究竟是咋回事？” “吴家的事，你问我啊，我可比别人知道的更清楚。” 卖瓜子的大叔还未说话，柳一一就听到身旁清朗熟悉的声音响起。 扭头一看，一位少年十三四岁，身量高挑显瘦，穿着挺华贵，红色暗花锦衣，腰缠金色黑丝暗绣蟒带，腰间挂白玉，白底黑靴。 头戴白玉冠，红色抹额，两鬓留两撮长发，自我感觉风流倜傥，实际上有种花花公子的即视感。 看到来人，柳一一露出了惊喜之色：“陆世才，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街道是大家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倒是你，打听吴家的事情，做什么？” 陆世才也买了一份瓜子，顺手把柳一一的那份银子也给付了。 “吴家被退亲的女子是他姑姑……” 听柳一一这么一说，陆世才明白了，淡淡的扫了站在一旁的秦三郎一眼，指了指前面的茶棚：“走，喝茶去，听我慢慢跟你说来。” 三人来茶棚喝茶，听完了陆世才的话，柳一一终于明白了，吴彦琦移情别恋了。 去年，吴彦琦参加了举人的考试，差了一点点没有考上，觉得如果今年再参加，他有很大的把握能考上举人。 还没咋地呢，就膨胀了，看上了一位老举人的闺女，奈何自己已经订婚了，也就想想，谁知赶上秦秀才去世，他立马觉得秦爱梅配不上自己了。 于是想方设法跟举人闺女搭话，结果人家竟然同意了，吴彦琦还不得赶紧把人娶进门，这才有了跟秦爱梅退亲的事情。 “看来这个吴彦琦也不是个好东西，见异思迁，攀高枝，如果咱们硬是不退亲，回头即便是姑姑嫁到吴家，也会被他欺负的。”柳一一忿忿的说。 秦三郎的脸黑漆漆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怎么也没想到他哥哥千辛万苦选竟然是这样的人，又气愤又难过，替哥哥和姑姑悲哀。 柳一一轻拍他的手背劝他：“跟你哥没关系，人总是会变的，不都说人生三喜，升官发财死发妻，有些人连糟糠之妻都能抛弃，何况这才定亲。” 秦三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柳一一：“什么升官发财死发妻，结发妻子是能随便嫌弃的吗？别说他吴彦琦现在只是个秀才，即便以后成了当朝大员，休妻弃子也是要被人诟病的。” 柳一一撇撇嘴：“别的人我且不说，就说你，回头考中状元，被公主相中，你是娶你的青梅呢，还是尚公主做驸马呢？” 秦三郎坚贞不渝：“既然是青梅竹马，当然不负深情，公主再有势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不知道怎么回事，柳一一的心里突然酸了一下，冷冷的讥讽：“没想到你还挺深情。” “这跟深情没关系，是君子之道。”等等？秦三郎眉心一皱：“我哪儿来的青梅？” 第36章 她是我嫂子，不卖 第36章 她是我嫂子，不卖 陆世才看俩人吵的热闹，清朗的眼神含着一丝笑意，嘴角微扬：“小丫头还挺明白，对了，上次你欠我的二十两银子，啥时候还……” “嗯？”柳一一怔住了，“我啥时候欠你银子了？” 看到柳一一不承认，陆世才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展开，是个借据。 再看署名的人不是秦三郎还有谁。 “这，这……这怎么变成借条了，我们可把你给救了呢，再说，你还把我的独家绝技学去了呢，都不算银子吗？” 陆世才挑眉：“我无所谓，区区二十两银子而已，借据可是你家书呆子主动要写的，我又没有逼他。” 柳一一怒瞪着秦三郎，她就知道，平白无故的，他怎么就同意陆世才给银子了，原来他早就打了借条了。 只见秦三郎神色黯然，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面前的杯子，眉心轻蹙：“我会想办法尽快把银子还给你的。” 陆世才毫不在意的笑笑，他对秦三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为人正直，果敢，不像眼前的小丫头，一肚子的精灵古怪。 “你一个没有功名，又没银子读书的穷小子能有什么办法？银子倒是不着急还，不过，眼前我有个麻烦，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解决？” 柳一一眼神一亮：“好呀，只要你愿意给银子……” “住口。”柳一一话都没说完，又被秦三郎斥责了，“陆兄在我们危难的时候倾囊相帮，现在有事要我们帮忙，谈什么银子，凭白玷污了这份情谊。” 柳一一气得直翻白眼，陆世才轻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不瞒三郎说，家父要我入清风学馆读书，可是清风学院历来有个规矩，需经过他们的测试才可以入学。” 这个不就是入学测试么，现在的小学都有的，柳一一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倒是不难，难的是他们还有入学的试题，如果能回答对他们这些题目，就可以免三年的束修。” 说着陆世才做作的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我爹好歹是县丞，如果你们能帮我解了这三道题，让我不掏银子就能进清风学馆，可谓风光之极，这个借据我就还给你们，而且，三郎如果也感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入学。” “清风书馆为什么这么厉害？”秦三郎没有听秀才哥哥说过。 陆世才解释道：“清风书馆的馆长是当朝一品严阁老返老还乡给开办的，虽然只有两载，名声却在外，每年收徒只有三十人，而这些题目为了防止答案泄露，一年一变的。” 也难怪秀才不知道了，秀才一直忙着考举人，忙着生病，镇上的事知道的很少。 “好，拿来我们瞧瞧。”柳一一说。 把三道试题展开在他们面前，柳一一打眼一扫心中便有了主意，这个学院秦三郎上定了，可是再看秦三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龟鹤共舞，四十头杨，鹤腿龟腿共一百一十二只，龟鹤几何？” 这是小学生都会的鸡兔同笼的问题，只不过变了形式而已，简单，柳一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再看第二题，是个对联：“琴瑟瑟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秦三郎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第三道题是个九宫格，让九个数无论是上下斜，和都是十五。 秦三郎看完之后，无奈的摇摇头：“陆兄，对不起，我们帮不了你了……” 可是陆世才看着柳一一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笑笑：“丫头，可是能解？” 柳一一‘嘿嘿’憨笑，话锋一转：“我把答案给你了，你难道不会拿去卖吗？” 陆世才笑了：“就算你把答案给我，不告诉我解题办法，我还是不会，而且先生那边还有不固定的题目，谁知道都抽取的什么题目。” 柳一一点点头：“也是，出题人大概是想找个懂得经商的读书人，或者告诉读书人，不能一味的死读书，科考的书要读，其他的书也要读。” 可是不管出题人是什么意图，秦三郎看着这些题目是不懂的。 心里直打鼓：“陆兄都不行，我更不行了，这些题我听都没听过。” 陆世才拧眉，摇头又叹气：“严阁老脾气古怪，出的题目也古怪，本来还想让三郎跟我一起去学馆那，这就没办法了。” “既然是上学，咱们还是要试试的？”柳一一眉眼弯弯。 秦三郎再次摇头：“万一不行呢？” “不行也没关系，至少知道了我们大致努力的方向，而且真的成了严阁老的学生的话，对你将来也大有好处。” 陆世才点点头：“丫头说的没错，试试也行，万一成了呢。” 秦三郎拿定主意后坚定的点头：“成，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定要去清风学馆试一试。” 清风学馆一直在招生，每年除却春假和秋假是耕种和收货的时间会放两个月的假，就连春节也只能休息五天。 柳一一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下答案和解题方法。 “第一道题，答案是龟是十六只，鹤二十四只，第二题：我对：魑魅魍魉四小鬼，各样肚肠。第三道题倒是有个口诀：戴九履一，左三右七，四二为肩，八六为足。” 答案一出，秦三郎和陆世才都震惊的看着她。 “这些题目你竟然都会。” “是啊，简单啊，第一题出自《古法数数》，第二个题目出自《官场游记》，第三道题就更古老了《河图洛书》里有记载，有一本《道本记》里也有记载。” （以上都是作者瞎编的。） “不过，这些书都不是什么正经书，科考不考的，你们没有读过也正常。” 陆世才毕竟是县丞的公子，他摸着下巴道：“《古法数数》我听说过，据说经商的人都要读，里面还有个什么九数口诀，被他们奉为经典。但是，读书人都不读的。” 这个时代等级严格，士农工商，商人的子弟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但是也不代表人家不读书啊。 柳一一撇撇嘴，很不服气：“书只有读的多少之区别，是好是坏，读书的人要是自己都不能分辨，那书岂不是百白读了，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就是这个道理。” 陆世才赞赏的看着柳一一，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可以啊，小脑瓜子不错啊，丫头，干脆来我府上做我丫鬟，我出一百两如何？” “真的？”柳一一歪着头躲开了他的手，眼神亮了亮，立刻脑补了一台公子和丫鬟爱恨情仇的大戏，陆世才这人不错，要真的能跟着他，可比在秦家好多了，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不行。” 只是，柳一一的梦还没有被开启，就被秦三郎掐断了。 “她是我嫂子，岂能卖身为奴。” 第37章 注意自己的言行 第37章 注意自己的言行 只见秦三郎面如寒霜，眼神像剑一样看着柳一一，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柳一一倒是忘了，即便是寡妇也是二等良民，而在陆家，她就是妥妥的奴婢了，奴隶在这个社会更没有地位。 如果柳一一答应了，岂不是自甘下贱，秦家还没有到养不起她的地步，再说，她还指望秦三郎考个功名，她也能跟着沾光那。 “对哦，不卖。答案给你了，你要是还没把握，就把我说的书找出来看看，我们家里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等三郎准备好了，一定去清风书馆，说不定到时候你们还是同窗。” 陆世才讪讪的摸摸鼻子，脸上难掩失望的表情，却依然很有风度的朝秦三郎拱拱手：“成，那我就在书馆等三郎的好消息了。” 说完他当着秦三郎的面要把借据给撕了。 谁知却再次被秦三郎拦住了：“陆兄，使不得，帮忙归帮忙，银子还是要还的。” 陆世才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肩膀：“三郎正直，我能教你这个朋友才是三生有幸。” “陆兄侠义心肠，三郎十分钦佩。” “我更是佩服三郎的为人，如果咱们能成为同窗了，定要彼此照顾。” “一定，一定。” 柳一一看着俩人互相谦让着，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忍不住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迂腐。” “三郎，赶紧回去，奶奶还等着咱们的信儿呢。” 陆世才去学院答题，秦三郎跟柳一一往家赶。 “三郎，回头等你考上了秀才，定叫吴家那小子后悔现在的决定。” 回去的路上，柳一一笑的没心没肺，秦三郎黑眸暗沉，紧紧的抿着着嘴，要不是在外面，他真想摁着柳一一打一顿屁股。 走着走着，柳一一终于感觉到秦三郎的情绪不太好了。 “咦，你咋了？” “咋了，你说咋了。”秦三郎语气不善，冲的很。 柳一一脑子风暴了一下，他们来镇上也打听出吴家退亲的消息了，也知道清风书馆收学生的事情了，都是好事啊，秦三郎没头没脑的愤怒到底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生气又不是我……” 秦三郎深深吸了一口，勉强把一腔怒火压下，如星辰的眼眸盛满了怒气，像是两簇火焰，熊熊燃烧。 而那个点燃怒火的凶手，却一脸的茫然，毫不自知。 “你，柳一一，你到底有没有分寸？陆兄好歹是个男子，你跟他眉来眼去，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哈？柳一一迷茫的看着秦三郎：“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气？” 看着秦三郎起伏不定的胸口，柳一一知道他已经在努力压制自己了。 柳一一双手一摊，无辜的眨眨眼：“我什么也没做啊，难道连我跟他说话都不成吗？什么叫眉来眼去，什么叫动手动脚，你那只眼睛看到了。” 秦三郎的胸口像是有团火在灼灼燃烧，情绪像是疾风一般，他强压下来的时候，心口都是疼的。 “你当我瞎啊，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一双眼睛都没有离开过他，说话的时候，脸都凑到一起了。他摸你一下，你还他一下。柳一一，你是个寡妇，要知道洁身自好，你要为我哥守节，要守妇道。” “我，今年才八岁，你说我不守妇道？”柳一一气得头嗡嗡响，“秦三郎，行，既然对我这么不满，休了我，赶紧的，我现在就把自己卖到陆家，宁可去陆家当下贱的奴婢，也不在秦家当寡妇。” 说完，柳一一照着秦三郎的腿上就是一脚，气呼呼的往家跑去。 她就不明白了，她跟陆世才不是日常相处嘛？怎么就像秦三郎嘴里描述的那么亲密，从前跟班里的男同学，男同事也是这么处的，谁也没有误会过什么。 可是在秦三郎眼里，她，不守妇道，不洁身自好，还眉来眼去，动手动脚……啊呸，秦三郎就是个老顽固，老古董。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走的越快，连路都没有看清楚，差点撞上路上疾驰的马车。 “小心。”只听秦三郎一声惊呼，胳膊被秦三郎一把抓住，拉入怀中。 “你拉我做什么，正好撞死给你哥陪葬。” 柳一一的脸色铁青，秦三郎的脸色也不好看，被她吓的惨白，被她气得眼睛都发红，眼眸深沉而忧郁。 “你……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你全家都不可理喻。” 俩人就站在那里，柳一一瞪着秦三郎，眼睛里冒火，秦三郎瞪着柳一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动。 自己生的气，还得自己开解，秦三郎终于心平气和了，咬咬后槽牙。 “你年纪小，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要知道我都是为你好，如果再大一点，你还这么不知分寸，被传出去，你是要被沉塘的。” 柳一一惊觉，现在是古代，古代对女子要求颇多，别说跟人动手动脚了，就算是胳膊腿被人看了，都算是失了贞洁，秦三郎也没吓她，族里对失节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沉塘。 “我改嫁，等你成了亲我就改嫁，等我到了十五岁，我就改嫁。” 柳一一说完扭身继续往家走。 “你……”秦三郎知道她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她，只能徐徐图之，揉了揉被她踢了一脚的小腿骨，紧追了上去。 俩人一路生着气，一前一后回到家里的时候，还都别别扭扭的。 秦三郎先去找了甄氏，一五一十的把吴彦琦的事情给说了：“对方是举人的闺女，二哥若在他肯定也认识，是他们书院先生的女儿。” 秦三柱听了也有所耳闻：“一个是书院先生的闺女，一个是书院的学子，说不定他们早就明珠暗结了，哼，一对不知廉耻的人。” 韩氏也破口大骂：“吴秀才真是不要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娘，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明天我就去吴家骂他个小儿，别以为我们家除了秀才，就再也没人了。” 万氏也跟韩氏同仇敌忾：“就是，娘，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甄氏也气得浑身直哆嗦：“退亲就退亲，我还不稀罕把姑娘嫁到如此背信弃义的家中。但是，他们的聘礼，一个大字也别想拿回去。” 在秦张村，如果女方有错被退亲，族里就会惩罚女方，轻则出家为尼，重则沉塘。 可如果男方有错，聘礼就不再往回退，算是给女方的补偿。 虽然很不公平，可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规矩，谁也没办法。 可不管谁的错，被退亲的女方再定亲，可就难了。 第38章 亲事不退 第38章 亲事不退 第二天，秦三柱跟媒婆一起去吴家了。 还是那句话，亲事不能退，秦爱梅没有做错事情，就算是吴家说翻天，秦家也不退亲。 下午的时候，吴彦琦竟然悄默默的来找秦爱梅了。 柳一一正准备上山砍柴，看到一个穿青衫的陌生男子，瘦高个，一直在他们家房后溜达，着急的左顾右盼，好奇的伸着脖子看。 不多时，秦爱梅出来了，来到青衫男子面前，低垂着头抹眼泪。 柳一一恍然，这男的就是吴彦琦啊，只是还没成亲就私会女子，于理不合。 “看什么呢？”秦三郎也准备上山砍柴，看到柳一一躲在墙角，撅着屁股，鬼鬼祟祟的，也跟了过去。 “嘘，别说话，吴彦琦来了。” 秦三郎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他，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私下相会，被人发现，姑姑的名节就完了。” “没事，不是还有我们嘛，先听听那厮说啥。”柳一一一把拉住要冲出去的秦三郎，总要给俩人互相解释的机会。 只见吴彦琦一把抓住秦爱梅的手，哀声乞求：“小梅，对不起，亲事不是我让退的，是我爹娘，你也知道我们家只有我个男子，他们对我寄予厚望，她父亲是个举人，对我的学业帮助很大……” “小梅，在我心里，你还是最重要的，小梅，我不愿退亲，不愿……” 说着，吴彦琦竟然落了两滴泪。 柳一一鄙夷的撇撇嘴：“猫哭耗子。” “既然不愿退亲，就该跟他父母去说，来找姑姑是怎么回事？”秦三郎是个守礼节的人，最看不惯这种不守礼的人。 “那你还让媒婆来我们家退亲，你心里真的有我吗？我不信。”秦爱梅也哭了。 俩人相对而泣，颇有一种悲凉的味道。 “我也没办法啊，自古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梅，你说我们该咋办啊？”吴彦琦拉着秦爱梅的手，一时也没了主意。 秦爱梅刚开始还挣扎几下，后来就任由吴彦琦给握着了。 柳一一鄙夷道：“成亲前私下见面也就算了，见了面还拉拉扯扯，这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嗯。”秦三郎罕见的附和。 柳一一扭头瞅了一眼秦三郎，只见他恰巧也看向她，柳一一白了他一眼：“去一边，我的气还没消呢。” 秦三郎默默叹口气：“你看别人倒是心明眼亮的，怎么到自己身上，缺点就看不到呢？” “缺点，我有什么缺点？”柳一一自信的扬起嘴角，“本姑娘十全十美。” 秦三郎被她气笑了。 而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吴彦琦竟然和秦爱梅抱在了一起，柳一一啧啧两声，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扔到他们的脚边。 秦爱梅心里一惊，赶紧把吴彦琦推开了。 “小梅，你若实在不同意为妾，不如我们私奔，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暂时住下来，等生了孩子，我爹我娘到时候不认也不成了。” 秦爱梅不知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答应了，看她那个样子，居然十分感动。 “大郎，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可如果到时候你爹娘还是不让我进门怎么办？” “咱们都生了孩子了，他们就算不认你，也得认他们的孙子。小梅，你给句准话，要是真的同意，我就去安排，这一次，拼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只见秦爱梅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真傻啊，他是骗人的……” 柳一一觉得秦爱梅真是没脑子，一转身，却看到秦三郎从屋后走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忙把秦三郎给拉住：“你干啥去？” 秦三郎气恼的脑门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吴秀才太不懂礼数了，俩人还没成亲，又是私下见面，又是私奔的，成何体统。” “你别去掺和你姑的事……”柳一一眉梢抽了抽，又来了，她怎么忘了秦三郎是个最重规矩的，又拉了他一把，没有拉住…… “规矩不能丢。”秦三郎倔强的甩开柳一一的手，挺直着脊背，高昂着头颅，三步两步来到秦爱梅的面前，把她挡在身后。 柳一一懊恼的跺跺脚，明知道秦三郎是个倔脾气，怎么还拉他一起看热闹。 只见他横眉怒斥吴彦琦：“吴秀才，我念你曾经是我哥的同窗，奉劝你快点离开，私会我姑姑，坏的不仅是我姑姑的名声，若是一纸诉状告到官府那里，你的功名也不保。” 秦三郎说的没错，在秦爱梅还没有跟吴彦琦成亲前，男女私会是不对的，而且这是在秦家，若是秦家真的告吴彦琦一个拐带良家女子的罪名，他的功名也会被除掉的。 谁知秦三郎的话音刚落，秦爱梅却把他扒拉到一旁：“三郎，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是我要他来的。” 秦三郎吃惊的看着秦爱梅，怒睁双眼：“姑姑，你怎么能这样做？不要名声了，万一被人知道了，后果你想过吗？” 吴彦琦被秦三郎抓个正着，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正因为他了解已故的秦秀才，他才更了解秦三郎的为人，立马反悔：“小梅，你的名节重要，是了，我不该来，不该来的……” 他后悔刚才的话怎么会被他听到呢，私奔不成肯定被当成拐带良家妇女，他一世英名就毁了。 刚商量好的对策，秦爱梅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吴彦琦走了，上前拉着他的手，苦苦哀求：“大郎，我愿意的，你知道我心里有你，一直在等你的，只要你还愿意要我，就算，就算是私奔，我也愿意的……” “姑姑，不可，他撺掇你私奔，你别忘了，你本就是他三媒六聘的妻子，要真是私奔了，再嫁入吴家，你就是妾了。” 所谓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良家妇女是会做出这等愚不可及的事情的。 秦三郎上去把秦爱梅给拉住了，谁知却被秦爱梅猛地推开，恶狠狠的怒斥秦三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秦三郎丝毫不退却，依然上前死死拉住秦爱梅。 “你是我姑，我不能不管，我怎么能眼睁睁的被他蛊惑，置秦家的名声而不顾，你别忘了，家里还有花枝，还有小妹，你要是坏了名节，你还让她们怎么嫁人。” 吴彦琦眼看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破，脸色一白，用力挣脱了秦爱梅的手，懦弱的逃了：“小梅，我心里也只有你，就是我娘那边……唉，忠孝难以两全，你就让我走……” 临走还说的那么好听，真是虚伪至极。 “大郎，大郎，你听我说，我愿意的……” 若不是秦爱梅被秦三郎死死的拽着，只怕早就扑过去了，此时的她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只要跟吴彦琦在一起，那怕是做妾也认了。 眼瞅着心上人走远了，秦爱梅这边还被秦三郎拉着不松手，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把秦三郎给推到了，气得跳脚。 “秦三郎，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 说完，懊恼的跺跺脚，噔噔噔回屋去了。 第40章 你们在做什么 第40章 你们在做什么？ “快来，新的簪花来了。” 柳一一麻利的把包袱拿到柜台后面，一边数数一边把新款簪花递给霍寡妇让客人们挑选。 霍寡妇除了卖簪花，还搭配着别的东西卖，生意很不错。 柳一一数完后，安静的在一旁等着，也不催促，等霍寡妇忙完了自然会给她结账的。 霍寡妇的柜台里还有胭脂，黛粉，桂花油等女人用的化妆品，当然跟现代没办法比，做工粗糙不说，种类也少。 春天天干物燥，柳一一的脸和手都皴了，她想找一个摸脸的香香，瞅了半天也没找到，胭脂和铅粉都是干粉，只有桂花油是油的，油乎乎的摸脸上也不好受啊。 忽然，柳一一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起了在家里看视频的时候，某个网红做香脂的手法，虽然很复杂，可毕竟是纯天然的。 她还真的跟着一起做过，过程记得一清二楚。 做香脂，如果真的被她做出来了，弄个作坊什么的，肯定很赚钱。 正想着，霍寡妇忙完了，给柳一一结账，看到柳一一对那些胭脂水粉爱不释手，赶紧让她放下。 “别动，那些可贵着呢，再说你现在也用不着，等你过了金钗之年，再买也不迟。” 柳一一此时才注意到霍寡妇也化妆了，眉毛给剃了，又用黛粉画的细长，脸上扑着一层铅粉，很白，却并不自然，双颊有晕开的胭脂，嘴唇虽然干裂也有红色的印记。 这种妆容要是放在现代，要被那些美妆博主们给吐槽死，可是在这里确实城里最流行的妆容。 柳一一嫣然一笑，忙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好，她打定主意了，回去就做，做出香脂，口红等化妆品，她离发财就不远了。 “这是一两又二百三十文，我再定三百个，这个东西看着不难，做的好看的不多，我在家里试了，也能做出来，就是不好看，你肯定有诀窍，但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布艺花簪很容易被人学了去，会的人多了，谁还来买她的，霍寡妇趁着热火劲儿多赚点钱也是对的，万一那天真被有心人学了过去，就没有现在赚钱了。 柳一一把银子给揣好，满口答应，心里想的却是买点香脂的配料回去做，也不知道成本多少？ 刚从霍寡妇的店里出来，‘砰’的一声，她就被人撞了。 “丫头，走路怎么不看路啊，撞死我了。” 柳一一抬头，对上陆世才那张阳光洋溢的笑脸。 “是我不看路还是你不看路，对了，你入学的事，成了吗？” 提起入学，陆世才无奈的摇头：“别提了，严家毕竟出了个阁老，收学生可严了，我又去考试的时候，又不是那些题目了，而且童生班招满了，秀才班我也没资格报名，只能等明年再说。” 柳一一气馁，时间不等人，学馆都招满了，秦三郎也不是童生也不是秀才的，看来入学的事情泡汤了。 不过，柳一一也不在意，只要秦三郎肯用功，今年考上童生，明年报名也是可以的。 告别了陆世才，柳一一又去布坊把布头给拿了，花了一百多钱，买的做香脂的材料，买的不多，能做出一小碗就可以了。 等柳一一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听说吴家的媒婆来过了，大老远的就听到秦爱梅在院子里要死要活的哭闹声。 街坊邻居也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 “喂，你听说了吗，秀才的姑姑被人退婚了。” “都怪秦爷爷死的不是时候，要是早早的把姑姑给嫁过去，不啥事都没有了。” “就是，小梅都十九了，大姑娘，不好找了。” “无缘无故的退亲，秦家应该不给退，我见秦三叔去镇上找吴家了。” “吴家也是个秀才，嫁过去就是秀才娘子，要我，我也不退。”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村子里都知道秦爱梅退亲的事情了，若是亲事不成，更丢人了。 “二嫂，刚从集市上回来啊？” 别看张玉香比柳一一年纪大，按照辈分，却还是要称呼她一声‘嫂子’，秦秀才在秦家孙子辈儿排行第二，外人称她为‘二嫂’，秦三郎却只称她为‘嫂嫂’。 “嗯。”柳一一对这个称呼很不喜欢，却懒得争辩。 “二嫂，刚才媒婆说吴秀才退亲是因为姑姑举止轻浮，还说她不检点，是真的吗？” 张玉香的话一出，柳一一愣了一下，眉头拧的紧紧的。 “怎么可能，别胡说，明明是吴秀才高攀举人家的闺女，才背信弃义的，怎么又编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啥黑锅都往姑姑身上扣。” 张玉香被柳一一怼，咬着下嘴片很是委屈：“我也是刚听媒婆说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周围的邻居纷纷作证：“是了，是了，媒婆说的真真的，再说你姑也确实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你婆婆都承认了。” 听到有人跟着附和，张玉香的眼神更肯定了。 柳一一眼神一凌，就看到孙氏也站在人堆儿里，跟人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眼神里透着鄙夷，还撇着嘴。 再看站在门边的秦爱梅，哭得稀里哗啦的，委屈的差点哭抽过去。 孙氏跟秦爱梅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好歹是一家人，就算是秦爱梅行为言语不检点，也只能帮忙藏着掖着，总不能因为自己没有闺女，到处说嘴，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绝对不可能的事，别听媒婆胡说，就是吴秀才嫌贫爱富又想退聘礼才污蔑姑姑的名声的，姑姑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那有什么男人，都是自家人，我婆婆的眼花了” “有的，前两天还来，就在你家院子后面，二婶儿说她看的真真的。”谁知张玉香还戳轮胎。 柳一一气得白了张玉香一眼：“ 那就是吴秀才，要成亲了，还找姑姑，三郎和我都瞧见了，我们都把他撵走了。”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只可惜，整个村子都是看热闹的人，那里有什么智者。 院子里，秦爱梅已经开始寻死觅活了：“我怎么就跟人拉拉扯扯了，门都没出过，还举止轻浮，他那只眼睛看到了，娘啊，我冤死了……” 说着，秦爱梅就要往墙上撞，被众人给拉住了，连哄带劝的推到屋里了，看热闹的才四散而去。 气得柳一一磨牙：“这个吴秀才，真不是好人。” 她身旁的秦三郎紧绷着脸，眼眉冷了下来，不说话也不动弹， 第41章 成家立业 第41章 成家立业 夜深人静的时候，秦爱梅愁绪万千，现在不但被吴家退亲，还被吴家人污蔑，想死的心都有，只是她不甘心。 正在辗转反复的时候，就看到有石子打在她房间的窗棂上。 “是谁？” 秦爱梅把窗户掀开一个小缝，只见吴彦琦的书童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 “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信。” 小书童递过来一封信，和一把扇子，打开正是吴彦琦的。 秦爱梅看着小书童走远了之后，才把信打开，看完信，在屋子里好一阵徘徊，终于打定主意，收拾包袱跟吴秀才私奔。 柳一一要做香脂，只能趁大家都休息的时候，悄悄摸摸的做，这边熬好之后，就等冷却后，香脂就做成了。 把香脂盛到一个小罐子里，用布把口封上藏角落里，身上和手上却沾满了桃花的香气。 拍拍手，柳一一对自己很满意，只是做了两三次实验就把香脂做出来了，她真是佩服自己，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她记录的配料剂量和步骤，修改了几个数据后，又小心的折叠好踹怀里了，这是她的财富密码可千万不能丢。 伸个懒腰，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心情非常好，刚要准备睡觉，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院子后面掠过。 “谁啊？”柳一一大吃一惊，差点没闪到自己的腰。 看着黑影跑的还挺快，越跑越远，柳一一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黑影是往村口跑的，没有柳一一腿脚麻利，不多时，就被柳一一追上了，村口的大榕树下，柳一一躲在树后，借着月光发现，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秦爱梅。 她很是惊讶，秦爱梅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干啥。 “该不会真的要跟吴秀才私奔。” 柳一一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吓呆了，二话不说赶紧回家找甄氏。 甄氏都已经睡了，也被柳一一吵醒了：“啥，你姑要跟吴秀才私奔？这个傻闺女，真是要把我给气死，先别声张，我们去把她抓回来。” 一边说一边往外跑，连鞋都顾不上提，一路上趿拉过去的。 两个人急匆匆的来到村口，就看到秦爱梅背着包袱站在村口，东张西望，来回踱步，不知道是在等人，还是在犹豫不决要不要真的离开。 甄氏上前就把秦爱梅给抓住了，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你这个糊涂的死妮子，不安安生生在家呆着，这是干啥，干啥。” 打也舍不得用劲儿，拽着胳膊往家拽，秦爱梅死命的挣扎。 “娘啊，吴郎的娘不同意我们的亲事，我就想嫁给他，你就让我走。” 甄氏又气又急却说不出话来，只管拉着秦爱梅往家里走，毕竟干了一辈子农活，力气大，拉的秦爱梅踉踉跄跄。 “姑姑，你可真是糊涂，就难道真的打算跟吴秀才私奔？这是他给你设的圈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三郎也跟来了，站在秦爱梅面前，怒其不争的怒瞪着她。 “什么圈套，不可能，吴郎心里有我的。”秦爱梅死不承认。 柳一一忽然想出了个主意：“姑姑，你也别着急，就算你今晚不来，奶奶也会让你嫁给吴家的。奶奶，你也别生气，是不是他设的圈套，我们去了就知道……” 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河边的柳树新发了嫩芽，此刻在月亮的照耀下，影影绰绰。 有一个人披着斗篷，怀里抱着包袱，就站在对岸的桥墩旁，帽子一戴，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像。 柳一一和甄氏一起拉着秦爱梅躲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悄悄的看着，柳一一噗嗤笑了。 “奶奶，三郎和姑姑看着身量差不多，三郎还是要比姑姑挺拔些。” 甄氏没心情说笑，死死的拉着秦爱梅的手腕儿不放：“如果真是吴家那小子的坏主意，破着这门亲事不做，我也要去衙门告他。” 秦爱梅委屈巴巴，依然挣扎着，心里十分不服气：“不会的，吴郎不是那样的人，都是他娘不好，不同意这门亲事，到处说我坏话，跟吴郎无关。” 没有关系，吴秀才大半夜约秦爱梅私奔，都定亲的人了，脑子进了多少水才能看清楚本质。 就在三人焦急的等待时，一辆小马车过来了，果然是吴秀才，只见他慌慌张张的把人送到车上，就要把人给拉走。 还真的去私奔？ 秦爱梅刚准备跟过去，被甄氏给拽住了。 柳一一点点头，秦爱梅去不合适，她悄悄的从树下跑到桥头，然后沿着黑影过了桥，打算跟过去看个清楚。 谁知道，她刚到秦三郎站的桥墩那，马车那边就出事了。 就看到吴秀才的娘带着几个人，拿着火把，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 “大郎，大郎，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追上马车，吴家婆上前就把人从马车上拽下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不要脸的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怕我们家大郎不要你，竟然还想出私奔的主意，你不要脸，我们吴家还要脸那，走，跟我去见你们族长，去见你们里正，我今天要跟他们评评理，死活要退亲。” 柳一一心里一惊，赶紧蹲下来躲到暗处，原来秦三郎说的没错，吴秀才还真的给秦爱梅下套了。 再看树后的甄氏和秦爱梅，一个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吓的脸都白了，抱在一起躲在暗处，死盯着吴家婆，眼里都冒着火。 秦爱梅更是庆幸，幸亏她没去，要是此刻是她被吴家婆紧紧的拽在手里，她真的可以跳河了。 吴家婆拽着人一路吵吵嚷嚷的进了村子，先来到秦家祠堂，找到秦老族长，早就有人去把秦张村的里正给请来了。 这么一闹，一下子把秦张村都给惊动了，鸡飞狗跳的，大家都穿衣服出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家婆和她带来的人都高举着火把，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德胜凯旋的将军一样，进了祠堂就把人猛推了一把，害得秦三郎差点没站稳。 他却只是紧紧的拉着头蓬，不让露出一丁点的脸庞，他就是要看看吴家到底安的什么心。 秦家族长一出来，吴家婆便气恼的上前咒骂，吐沫星子乱飞，还从袖兜里拿出一个肚兜扔在地上，大家都往后躲了躲。 “你们秦家的姑娘不要脸，到处勾引别的男人不说，还勾搭我儿跟她私奔，看看，大家都看看，你们秦家养的好闺女，退亲，这门亲事就算是阎王老子来了，也得退。” 原来这才是吴家真正的目的，先是让媒婆来提退亲的事情，在造谣说秦爱梅品行不端，都是让姑姑慌乱，不知所措。 吴秀才这边一趟又一趟来安慰，诉苦，说吴家婆看不上她，最后提出私奔，死也要在一起，其实就是挖坑让秦爱梅跳。 如果秦爱梅真的来了，那吴家的阴谋就达成了，她一辈子也别想嫁人了，有可能还落得沉塘的下场。 可惜，秦三郎早就想透了这些。 只见他弯腰把肚兜捡起来，拿掉头上的帽子，眼神犀利的看着吴家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第42章 流言蜚语 第42章 流言蜚语 吴家婆看到被自己亲手抓来的人，并不是秦爱梅，而是秦家三郎，她震惊的像是见到鬼一样。 “啊？怎么是你，你姑姑呢？” “我姑姑自然是在家，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难道真的跟吴秀才私奔吗？聘则为妻奔则妾，我们秦家不会自甘下贱，哼，这种龌龊的主意只有你们吴家想的出来。” 秦三郎凌厉的眼神直逼吴家婆，把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响。 “还有，这个肚兜不是姑姑的，姑姑闺名叫‘梅’不假，不过不是红梅，而是绿梅，只因小时候哥哥偶然看到一副绿萼梅的画，很是喜欢，就给画了下来，被姑姑看到了，从此，她的梅花就是绿色的。” 说着，秦三郎把肚兜甩到吴家婆的脸上，反而从袖兜里拿出纸扇，和一封书信，递给了张里正。 “明天一早，我要去衙门状告吴秀才，请在座的给我做个证，这是他给我姑姑写的信件，还有信物。即便是退亲，也休要污蔑姑姑和我们秦家的名声。” 秦家的事情大家还是清楚的，吴家媒婆来了两趟了，第一次来退亲，秦家并没有张扬，而是让秦三柱去打听情况，第二次来退亲却说秦家姑娘品行不端，谁知道这一次竟然做出私奔的事情来。 谁也不是笨人，张里正拿着信件看完，递给秦老族长：“确实是吴秀才的亲笔书信，要私奔的是他，你老怎么看？” 秦老族长气得白胡子都揪掉了几根：“这是吴秀才欺负我们秦家没人啊，真要去衙门，我就给他们做个证人。” 吴家婆惊呆了，事情怎么不是按照她设想的走了，人怎么变了，不是都说好了吗？如果真的要去衙门，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跟着吴家婆一起来的人，也都懵了，他们被说是来捉人的，怎么就变了呢。 互相对视着，谁也不好出这个头，只能看吴家母子的表演。 人群外，秦爱梅又惭愧又难过，哭的不能自已，若是秀才在，她怎么也不会受这样的侮辱。 甄氏也很难过的拍着秦爱梅的背：“走，回家，交给三郎，这门亲事咱不要了，娘养你一辈子。” 谁知秦爱梅却摇摇头，不愿意回去：“娘，吴郎他……他真的不会负我的。” 眼看事态进行不下去了，一直藏在人群里的吴彦琦才钻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吴家婆的面前就是嚎啕大哭。 “娘啊，你就放过我，我这辈子只喜欢小梅一个人，我不会娶别人的，你要是非得退这门亲事，我明天就跳河，不活了。” 柳一一站在人群里，也惊呆了，做人还能这样，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招数真多啊。 吴彦琦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吴家婆，自己摘的倒是干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解释，都是吴家婆看不上秦家，逼着他退亲，他才想出这等下作的手段的，他其实很喜欢秦爱梅，等了三年就等这一天了。 说着还照着胸口猛捶几下：“娘啊，你若是不让我娶小梅，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吴彦琦突然冒这么一出，在座的人都愣住了，有些个秦家人也纷纷疑惑：“该不会真的只是吴家婆想退亲，吴秀才还是好的。” “是啊，你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挺可怜的。” 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柳一一都看不下去了，上前一脚把吴彦琦踹倒了。 “吴彦琦你要不要脸，你要是真的想娶姑姑，大可以请媒婆来提亲啊，你娘能当你的家？你可是个秀才，你在这里又哭又闹，又当又立的，打量我们秦家都是傻子吗？” 虽说古代婚姻是父母之命，可三从四德里，妇女是在家从子的，再说吴彦琦都是秀才了，他娘当不了他的家，最多出个主意，真正执行的还是吴彦琦。 吴家婆看儿子被一个小姑娘欺负，刚要举起巴掌来打，秦三郎赶紧把人拉到身后了。 “是非曲直，明天早上公堂自有决断。” 秦家很多来看热闹的人，也有明白人：“吴家欺人太甚，告他，必须告他，让他这个秀才也当不成。” 古代对婚姻也是有保护的，秦爱梅毕竟是走过三礼的，除非秦爱梅真的品行不端，或者死了，吴家才能退亲，不然，这种事情要是闹上公堂，吴彦琦的功名有可能会被摘除，更甚者，吃几年牢饭也会有的。 不管结局如果，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吴彦琦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反转，他所了解的秦爱梅不是太有脑子的人，而且对他痴心一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弄成这样了呢？ 只见吴彦琦直起身子又朝秦老族长跪行几步，苦苦哀求：“七叔公，我对小梅是真心的，这一切都是我娘的主意，我是不同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拉着小梅私奔，原想着等我们生米做成熟饭，再跟我娘说，哪想到，哪想到她竟然做出这些……” 柳一一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吴彦琦真不愧是个秀才，真能说，上下两片嘴一碰，黑的就给洗白的。 “放屁，你跟我姑姑就要成亲了，还私奔，人家私奔都是悄无声息的，你娘都把这么多人叫来了，安的什么心，你自己清楚。还真心，你的真心给了举人家的闺女了，一边想着我姑姑，一边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脚踏两只船，你也不怕淹死。” 说着，柳一一也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的一首藏头情诗，正是上一次柳一一撞到陆世才的时候，陆世才给她的。 吴彦琦写给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要，扔了的，恰巧被陆世才碰到，捡的。 当时她就觉得情诗写的蹩脚，没想到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吴彦琦依然不承认：“这不是我写的，是别人写的，我只不过是代笔。” “是不是真的，明天衙门里，把人家姑娘请来，一问便知。”柳一一冷笑。 吴彦琦再次哭着哀求：“真不是我，真不是，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发誓，我对小梅的心日月可鉴，我对她的情，海枯石烂，若是我变心，我就天打五雷轰，全家……” “别乱发誓，发誓被雷劈。”柳一一才不会听吴彦琦的胡言乱语。 谁知吴彦琦的誓言还没有发完，秦爱梅哭着跑了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泪如雨下：“不用，我信你，吴郎，就算所有的人都不信人，我也会信你的。” 得，所有的功夫都白费，正主都出来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此时只见吴家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秦家那些聪明人都纷纷摇头，秦家那些不聪明的，竟然还有些动容。 “姑姑，你不能这样，他真的是骗你的。”秦三郎都急了，上前去拉秦爱梅。 却被秦爱梅反手推开：“他是你哥的朋友，怎么会骗我那？” “姑姑，人心会变的。”柳一一不明白了，都这样了，秦爱梅为啥还死心眼。 “别人都会变，我的吴郎不会变。” 第43章 鱼死网破 第43章 鱼死网破 闹了一晚上，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吴家人都回去了，吴家受到威胁，只能承认亲事，说过两天再来定下好日子。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要秦爱梅愿意，别人也说不了什么，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坏人姻缘会遭报应的。 甄氏心疼的拉着秦爱梅的手，苦劝：“小梅，都这样了，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秦爱梅泪如雨下：“娘，二郎在的时候，咱们家的腰杆是硬的，二郎不在了，嫂子她们看到我的眼神都是嫌弃的呀！” 秦爱梅明白自己留在娘家的处境，况且吴彦琦还是个秀才，就算她退亲了，也不一定能找个比他还好的了。 热闹看完了，大家都回家去了，秦家韩氏和万氏也都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韩氏小声的嘀咕：“读书人心眼真多，俺们还真想不出这歪歪绕绕，赶紧嫁了，早嫁早分家。” 万氏撇撇嘴：“就是，等她成亲了，娘要是再偏心，我可不依。” 柳一一和秦三郎还在后面跟着，柳一一耳朵尖，她听到俩人说话的声音，轻咳一声，韩氏和万氏齐齐回头看她一眼，加快脚步各自回房了。 古代女子太悲哀，不管那么多了，她要做出香脂，早点赚钱，早日改嫁。 一大早，韩氏和柳一一就准备好了，把豆花装车上，带上做好的杂面饼出摊儿，天刚蒙蒙亮，道路两边的草上还有露水，岂不知韩式和柳一一已经忙了半天了。 韩氏用力的推着，柳一一也帮忙扶着，就听韩氏念叨着：“你还是年纪小，手里没劲儿，回头等你大嫂生了，让她来帮我，你就可以歇歇了。” 柳一一的面色一僵，这句话韩氏说了不只一遍了。 尽管柳一一并不在意谁来做豆花，谁来卖，反正钱都是教给奶奶的，可是韩氏却分的很清楚。 其中她心里打的小算盘，柳一一也是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想克扣点银子，藏点私房。 像当初韩氏总说孙氏藏私房钱，其实家里藏的最多就是她。 韩氏管着家里的大小事，原来秦秀才还在的时候，家里还种有两亩菜地，粮食吃不完可以放着，菜要是吃不完，就得赶紧拿集市上去卖。 别看菜地少，卖的铜钱却不少，再加上山上挖的野菜，草药，家里的鸡蛋等等，足够她日常花销。 所以韩氏的这块营生，就不希望柳一一掺和，毕竟柳一一是二房的人，况且他们还有豆腐和豆皮卖那。 柳一一什么都没说，只是卖豆花的时候，她看到有个老婆子远远地站着，等柳一一看她的时候，她就躲到树后面，鬼鬼祟祟色。 “大娘，那个人是谁呀？一直看着我们，都两三天了。” 柳一一指给韩氏看，就看到那个老婆子已经慌里慌张的走了。 “谁？我没看到啊。”韩氏没见到人，柳一一也白指了。 韩氏和柳一一忙完回家的时候，大家伙都已经起来了，他们刚到家，就听到秦爱梅跟孙氏吵架的声音。 秦爱梅说她品性不端的事情，是孙氏传出来的，孙氏大呼冤枉，痛哭流涕，秦三郎在中间来回的劝着，秦爱梅也哭着要甄氏主持公道。 柳一一把凳子和木桶都给端下来，还有一盆碗筷，韩氏那边从井里把水打上来，俩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你姑跟你婆婆，从来就不对付……” 孙氏生完秀才之后，身子不太好，秀才就被甄氏带着，秦爱梅跟秦秀才相差三四岁，俩人从小一起玩儿到大，感情很深。 秦秀才有啥心里话就跟秦爱梅说，不跟孙氏说，因此孙氏很嫉妒秦爱梅，偏偏秦爱梅又很喜欢显摆，毕竟侄子是秀才也是很光荣的事。 虽然都是小事，可日累月积的，俩人就结了恩怨。 吴家闹这一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秦秀才没了，秦爱梅越想越难过，再加上听来的闲话就把气撒在孙氏身上。 韩氏才不管她们的事，只是当闲话跟柳一一唠唠。 孙氏虽然是柳一一的婆婆，她也不想管，不管秦爱梅做了什么错事，孙氏作为嫂子，到处说她的坏话，要她是秦爱梅也得找孙氏大吵一架。 柳一一等韩氏这边收拾妥当了，端着盆去河边洗衣服去了。 不多时，秦三郎赶着羊群也来到了河边，这一次手里拿着书本的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嫂子，刚才姑姑说娘把哥的药给换了，还把哥救命的人参给拿走了，说哥是娘害死的……” “啊？不至于，再怎么说你哥也是你娘的亲儿子。”柳一一有些吃惊，手里的衣服差点被水冲走了。 再看秦三郎的眼圈红红的，望着天空，硬是把眼泪给逼回去了。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姑说的真真的。舅舅身子一直也不好，娘很有可能这么做……” “虎毒还不食子那，她们吵架说的都是气话……”柳一一安慰他。 秦三郎手里拿着赶羊的鞭子，闷闷的甩了一下：“其实娘也藏私房钱，只不过都给舅舅了……” 怪不得上次韩氏去孙氏屋里翻，什么都没翻着。 也对，孙氏生病的时候，孙家老太太来过一次，而且从前秀才的葬礼和秦二喜的葬礼，孙老太太都来了，时间间隔短，孙氏也没来得及藏私房钱。 柳一一愣了一下，还是不能相信：“你该不会真的觉得你二哥是被你娘害死的。” 秦三郎沉默不语…… 柳一一继续洗衣服，虽然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阳光灿烂的日子，晴天白云的天气，他们的心情都布满了一层雾霾。 “我哥是被大家拖累的，病了好多年的舅舅，贪财的大娘，斤斤计较的三婶儿，还有我……可是，他谁都没有埋怨过……” 柳一一明白了，还是家里穷，穷是万恶之源。 秦秀才虽然知道这些，却也没有去计较，他用自己的功名，和瘦弱的肩膀扛着这个家，直到这个家扛不动为止。 柳一一有些同情死去的秦秀才了，如果他自私点会不会还活着，他们会不会有另外一种不同的活法。 “人死不能复生，你既然明白你哥的苦心，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完成你哥没有完成的心愿，才是你该做的。” 秦三郎抬头看看天，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还有刺眼的太阳。 “尚未佩妥剑，转眼便江湖。愿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 柳一一听到秦三郎的诗，抬头看了一眼他，心中感慨万千。 少年郎从小被哥哥保护的很好，哥哥去世后，便揭开了层层迷雾，见证了人情冷暖。 她不服气的哼一声，这才那儿到那儿啊，世间的残酷远不于此，至少跟她比还差的远那。 前世的柳一一是个孤儿，孤儿院也不富裕，供到她读初中之后，就没再管了，全靠有人资助她，她才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 为了生存，她干过很多活，早上帮人家卖豆花，炸油条，中午在饭馆端盘子，晚上洗碗，放暑假还去大排档卖啤酒。 她不怕吃苦，就怕没钱，没钱就被人瞧不起，她努力的活着，活着就要有尊严。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柳一一穿越此处，对这里的风俗，规矩很是鄙夷，却依然没有改变她自己的坚持，心在的地方就是家乡，既来之，则安之，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赚钱，自由。 再看秦三郎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不再哀怨忧伤，开始背书。 柳一一很欣慰，这孩子还不错，知道他目前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努力奋斗，改变家里的情况才是根治之法。 她便不再打扰他，默默的洗完衣服，端回去搭衣架上晾干，快到中午了，秦家人下地干活的都陆陆续续回来，柳一一也去厨房帮孙氏做饭。 姑嫂吵架，最兴奋的就是看热闹的，韩氏和万氏隔着一道院墙说的不亦乐乎。 “刚才你听到没，小梅说二嫂把私房钱都给娘家了。”万氏的声音又尖又细，小声点还行，大一点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听到了，怪不得上次我把她屋子翻遍都没找到。”韩氏的颧骨都带着讥讽和嘲笑。 “二嫂娘家有个病秧子，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好，听说二十多了还没成亲那，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我不管，反正小梅成亲后，我就要分家，到时候咱们轮流照顾娘，至于老二一家，哼，谁爱管谁管。” 韩氏和万氏要分家？柳一一经过院子里恰巧听到了。 到时候她岂不是跟孙氏和秦三郎都给分出去了。 秦三郎倒还罢了，孙氏这个人，可不是多好相处。 第44章 不分轻重 第44章 不分轻重 秦三郎今天情绪不高，吃了午饭，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拿着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柳一一在一旁伸着脑袋看，原来他是再练毛笔字，横平竖直，字正方圆，写得至少在她看来很不错，忍不住她摸摸秦三郎的脑袋，夸他。 “行啊，你这个字大有进步啊，回头嫂子赚了银子，一定给你买上好的笔墨纸砚，好好练，加油，嫂子看好你哦。” 不知怎么回事，秦三郎脸一红，心里扑通扑通乱跳，顿时有一种小鹿乱撞的赶脚，手下一用劲，树枝‘咔嚓’一声就断了。 “我再去换一只。” 秦三郎慌乱的起身，忘了柳一一就在他身旁，不慎踩到她的脚，只听柳一一倒吸一口冷气，往后倒了过去。 秦三郎眼疾手快，赶紧把人给接住…… “疼，疼，疼，脚，脚，脚……”再看柳一一面容扭曲，痛苦的表情，他慌乱的放手。 柳一一蹲了个屁股蹲儿，更疼了。 “秦三郎，你长没长眼啊，踩我脚了。”柳一一气得大喊。 秦三郎赶紧道歉：“对不起，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但踩了她一脚，还把她给摔了，柳一一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一只手捂着腿，一只手捂着屁股，样子很是滑稽。 秦三郎赶紧蹲下企图把柳一一抱起来，就听到一声娇呵。 “你们在做什么？” 张玉香手里拐着竹篮，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脸色很难看。 柳一一没好气的回瞪她：“大庭广众的还能做什么，还不是这只笨脚虾没长眼睛，嘶，踩死我了。” 看着柳一一狼狈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张玉香居然噗嗤一声笑了。 “三郎，二婶的身子好点了吗？” “还行。”秦三郎语气淡淡的，担心的瞅着身旁的柳一一。 张玉香从篮子里拿出几包药递给秦三郎：“这是我给二婶弄得补药，补气养身子，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秦三郎没接，只是扫了一眼窗户：“我娘在屋里。” 张玉香娇羞的一笑，拿着药进去了，不多时，屋里传来孙氏热络的说话声。 柳一一揉了揉脚和摔疼的屁股，本就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转脸便轻笑着调侃秦三郎。 “可以啊，这个小媳妇儿挺贴心那，人还没过门就这么孝顺。” “浑说什么，你……” 谁知秦三郎的话还没说完，柳一一便调皮的朝他眨眨眼。 “我明白我明白，人家姑娘的名节重要，我不说，打死也不说。” 等张玉香再出来，柳一一很有眼色的扶着屁股，瘸着腿，一瘸一拐的回屋里去了，给俩人留下单独说话的时间。 “三郎，你愿不愿意去我家做药童，要是你想去，咱们乡里乡亲的，我跟我爹说说，肯定会收你的。”张玉香问。 秦三郎是个守规矩的人，看到周围没有人，跟张玉香保持一丈的距离。 “做药童？不，我还是想去读书。” “读书有什么好的，考不上秀才就是白搭，还不如学医，至少有个一技之长，还能养家糊口，这可是你娘要我问的。”张玉香劝道。 秦三郎抿抿嘴，清朗的眉毛皱了一下：“我，还是想读书……” 张玉香紧蹙娥眉，替他担忧：“上次你童生考试都没过，你家四郎也到了进学的年纪，你家里供不起两个读书人……” 秦三郎的眉毛皱的更紧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张玉香不悦的摇摇头，板着脸教训他：“三郎，你长大了，不能这么不懂事，要学会替家里分忧，再有两三年就该成亲了，你这样……” 让爹怎么放心把她嫁给你。 张玉香毕竟是女子，话说了一半，矜持的扫了秦三郎一眼，下面的话他会懂的。 秦三郎轻咳一声，眼中划过一丝不满：“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该去砍柴了，你也回。” 张玉香比他大半岁，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心思秦三郎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愿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作为男人，他要有自己的担当，功不成名不就，何以为家。 张玉香撅了撅嘴，瞪着眼睛，看着秦三郎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不满意的跺跺脚。 “那我回去了，你要是想通了，家去寻我便是。” “嗯。”秦三郎脸色一沉，背过身去。 张玉香气恼的眼神在秦三郎身上转了一圈，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听到张玉香的脚步声走远了，秦三郎担心柳一一，回房去看，正对上孙氏责怪的目光。 “三郎，小玉姑娘不错，你咋老是不搭理人家呢。”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正坐在孙氏的对面，灵巧的双手编织着美丽的花，听到孙氏的话，揶揄道。 “我看三郎是不好意思。” 孙氏轻轻的叹口气：“若是你哥在，这门亲事肯定能成的，你哥不在，里正家不一定能看上咱们……” “娘，没影的事不要乱说。”就算他哥在，他跟张玉香也不可能。 “咋就没影了，小玉那丫头……” 孙氏的话还没说完，秦三郎转身出去了，背上竹篓，拿着镰刀，怀里还揣着书。 看到秦三郎瘦长的背影，孙氏再次叹口气，跟柳一一倾诉起来。 “里正家的小玉啊，从小就跟三郎玩儿的好，我以为等到三郎长大，我可以去里正家里提亲那……” 谁知一切都变了。 柳一一安慰她：“没关系，等三郎考上童生，成了秀才，这门亲事肯定还算数的。” 孙氏摇摇头：“三郎考了一次，没考上，还是别考了，没得浪费银子，况且读书又有什么用，你三叔赚的银子还没有你爹多，要是三郎真的愿意跟张家学抓药，也是赚钱的行当……” 秦二喜在世的时候是个木匠，士工农商，工包括很多种工匠，地位很高，就算秦二喜不是大师，也总是被人请过去做木工，包吃包住不说，还给银子。 像是木柜，花雕木床之类的，少的一件四五两，多的就不封顶了，就是比较费时。 这也是为啥孙氏能攒着私房钱，养活娘家病弟弟的原因。 “不就是因为银子嘛，早晚能挣上的，还是读书要紧。”柳一一不服气。 孙氏气恼的瞪了柳一一一眼：“你懂什么，你三叔考了一辈子还是个童生，赚的银子还没有你爹赚的多，还是有门手艺强，要不是你爹不在了，三郎跟他学木匠也是可以的。现在小玉都替三郎着想，我这个当娘的也该好好想想了……” 想什么？不让秦三郎读书，让他去当学徒？ 柳一一觉得秦三郎自己都不会愿意。 趁着晌午多做点簪花，忽然，柳一一就听到外面吵杂的声音。 “家里来人了，我去瞧瞧。” 原来就是吴家的媒婆来了，这次吴家又提出别的条件了，听完这个条件，让整个秦家都不好了。 第45章 迁怒儿媳 第45章 迁怒儿媳 吴家的媒婆又来了，拿出几个好日子，让甄氏选。 可是还没等甄氏选完，吴家媒婆又提出一个条件。 “毕竟人家是个秀才，咱们家呢，啥也不是，人家现在不嫌弃咱们，答应成亲了，也算是好事，但是吴夫人那边还是不甘心，又提出了小要求……” 甄氏悄悄的瞅了一眼躲在帘子后面偷听的闺女，心里七上八下，这门亲事她真不想要了，可是闺女却心心念念惦记着，她也心疼啊，语气不善。 “啥要求，吴家都这样了，下面就该定日子成亲了，还有啥要求？” 吴家媒婆微微笑了笑：“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吴家，养一个读书人挺不容易，吴秀才家里是卖包子的，这个想必你也知道，等你闺女嫁过去，肯定也是帮婆婆一起把家里的日子给撑起来。” “你们家不是会做豆花么，要是你闺女去了吴家之后，也做豆花，你想想又是包子又是豆花的，岂不是能赚很多银子。” 甄氏苍老而坚韧的眼神在吴家媒婆身上转了一圈，脊背又挺直了些，她明白了，吴家相中他们家做豆花的手艺了。 可是都是在一个镇子上住着，吴家要是开了豆花铺子，那韩氏的买卖肯定会受到冲击的，甄氏犹豫了。 只听吴家媒婆又说：“从前镇上倒是有一家做豆花的，其实手艺很简单，也没啥可藏的，会做豆花，就会做豆腐，豆浆，你想你家闺女带着这个手艺嫁到吴家，男主外，女主内，岂不是和和美美的。” 这么说似乎没错，可是手艺教给闺女，老大媳妇愿意吗？ 甄氏很为难：“他们家已经有了个包子铺了，还做豆花，我们也在集市上卖……” 此时就听秦爱梅冲甄氏眨眨眼，点点头，意思是她同意了。 吴家媒婆也看到，心里一阵得意：“吴秀才说了，这是他最后的要求了，要是你们在不愿意，也无所谓，可是你想想他那个难缠的娘，你也不想咱家闺女嫁过去受她的气，咱们好歹有个手艺，赚点银子傍身也是好的。” 甄氏真想大骂吴家得寸进尺，柳一一刚给她说过他们卖豆花的时候，有个老太婆总是去转悠，看着像是吴家婆的身影，合着算计他家的买卖那。 若是她不答应，闺女再寻死觅活的，她一把年纪可经不住折腾。 甄氏一咬牙，点点头：“行，那你们定日子，豆花好学，这段时间我就让她嫂子们教给她。” 吴家媒婆的脸色忽然僵了一下：“教给谁？吴家会派一个人来的。” 甄氏眼睛一瞪，眉峰竖了起来：“当然是教给我闺女啊，我闺女学会了，带到吴家，到时候卖的银子还是你们吴家的，咋地，要教给外人啊？那可不行。” 吴家媒婆一拍大腿，主意也定了：“成，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既然日子定下来，接下来就是成亲了。” 时隔四年，媒婆终于做成了一单生意，也是一身的轻松。 媒婆走了，秦爱梅心里也是欢喜：“娘，你放心，做豆花的手艺我一定不会给吴家人，到时候攒了银子，我还能给娘拿回来一些，我这就去找一一，让她把做豆花的手艺教给我。” 甄氏看着满心欢喜的秦爱梅，心里五味杂全，重重的叹气，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知道，秦家又开始不太平了。 果然，秦爱梅兴高采烈的找到柳一一，说是要学做豆花的时候，柳一一还没说什么，在一旁切猪草的韩氏愣了一下。 “好好的，你学做什么豆花……” 马上秦爱梅就要被嫁出去了，带着手艺嫁给吴家，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谁知秦爱梅还真实话实说了：“吴家不是做包子么，我就做豆花，包子配豆花，等我嫁过去，多赚钱银子给家里，他也能更好的读书不是，再说，我只学做豆花，豆腐和豆皮我也不学。” 韩氏的脸立马拉了下来，直起身子，锋利的三角眼狠狠的刮了秦爱梅一眼，磨牙：“你是多赚银子了，咱们就少赚了。” 气得她扭身进屋找甄氏去了。 “娘，咱们的日子刚好一点，你怎么能让小梅把手艺带到婆家呢，我和一一每天辛辛苦苦的早起晚睡的泡豆子，磨豆子，老茧都磨出来了，就这攒一年还一定够赋税那，吴家要是学了这手艺，咱们银子不就少了。” 都是一个镇上的，总共也就那么点人，吴家有豆花，她这边卖的就少了。 秀才刚去世，年底把粮食一收，他们秦家就该跟普通人一样交赋税了，别看她每天这么辛苦，赚来的银子确实没有很多。 再加上甄氏还有自己的小心思，等日后分了家，她还想靠这个手艺养家呢。 生意被人分走了，日子就艰难了。 甄氏无力分辨，却依然再分辨：“当初咱们家有个秀才，门当户对的，吴家没说啥，可是自从二郎去了，吴家找了多少事，不就是想退亲，你要是真愿意养活你妹妹一辈子，那我就告诉他们不成，婚事退了，闺女咱们自己养活，是好是坏都跟吴家没有关系了，成吗？” 成吗？ 当然不成，韩氏才不会同意退亲，她还等着把秦爱梅嫁出去后分家那。 韩氏说不过甄氏，也气不过自己的生意被抢了，站在原地磨了好一会儿牙，才气呼呼的跑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摔盆打碗的，好一阵折腾。 儿媳妇王氏大着肚子眼瞅着要临盆了，看到韩氏的神色这么可怕，也很识相的从屋里跑出来，躲避韩氏的炮火。 院子里，柳一一正在教秦爱梅做豆花，其实也没啥可教的，只要早上秦爱梅跟着他们做几回就知道了。 王氏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毕竟是孙媳妇儿，她啥也不好说，挺着大肚子出院子去地里找人回来劝解了。 柳一一看着秦爱梅欢欢喜喜的样子，心中有种无力感，吴秀才都那样了，她还一心一意对他，恋爱中的女人缺脑子么。 “姑姑，吴家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家，你回头要去吴家，千万记得关键的步骤你自己做，赚来的银子自己存着。” “我知道我知道。”秦爱梅现在那里听得柳一一的叮嘱，能嫁人她已经很开心了，盼了这一天已经三四年了。 谁知过了不一会儿，韩氏竟然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秦花枝从屋里追了出来，拉着韩氏的手苦苦哀求：“娘啊，你这是咋了，为啥要走啊，大嫂这俩天就该生了，每天还得做豆花，家里离不开你呀。” 韩氏狠狠的照地上‘啐’了一口：“离不开我？你姥姥也离不开我，别拦着，要不然，你就跟我一起走。” 秦花枝被韩氏推开，看着韩氏气鼓鼓的背着包袱走了，呜呜的哭：“我去找大哥和爹……” 第46章 女德女戒 第46章 女德女戒 只是因为把做豆花的手艺教给秦爱梅，韩氏就离家出走回娘家了。 一向老实的秦大壮也是很无奈，儿媳妇和闺女都去地里找他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清楚了。 秦大壮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进了甄氏的房间，他磕磕鞋上土，蹲在门口，把腰带上的烟杆取下，从兜里拿出点烟丝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率先埋怨起来。 “娘，小梅的事，你咋不跟家里商量就自己决定了呢，吴家已经有个包子摊儿了，还惦记咱家的豆花，咋能这样呢？” 甄氏正在纳鞋底，厚厚的，一针一针的，扎的稳稳当当的，听了老大的话，好半天也没说话。 秦大壮一口没一口的吐着烟雾，屋子里有种无奈和哀伤淡淡的流动。 过了好大一会儿，甄氏才幽幽的说：“等把你妹妹的亲事给办了，我的心也没了牵挂，到时候你们想干啥干啥，我都不管了，这个家我没管好，回头到了下面，见了你爹，我给他磕头。” 一句话勾起秦大壮脑海里深刻的回忆。 当年，秦老爷子去世的时候，虽然甄氏和孩子们都守在病床前，可秦老爷子还是拉着秦大壮的手交待他，要他照顾好家里，孝顺甄氏，给妹妹的婚事给办了。 说到底，秦大壮是长子，这个家是他在当家，可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家里唯一的秀才死了，他二弟也没了，家里多了俩寡妇，妹妹的婚事还差点被退了。 他这个家没当好，不是甄氏愧对秦老爷子，而是他这个长子愧对亲爹。 秦大壮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也没有别的办法，读书不成，脑子也不灵光，只有一身的力气，这些年他也努力干活，努力活着，他尽力了。 “娘啊，是我没本事，我读书不如老三，机灵不如老二，爹当初走的时候，咱们家风风光光的，是我没本事管好这个家，娘家，实在不行，分家。” “分了家，我和大郎还有一把力气，给你养老送终，至于老二家和老三家，娘啊，我也没那个能耐管呀。” 孙氏是寡妇，老三是童生，老三肯定不会听他这个大字不认的大哥的。 至于孙氏，一个寡妇，他去管，合适吗？ 甄氏没想到秦大壮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秀才在的时候，家里不用交赋税，地都在一起，不可能分家。 秀才没了，只怕不但老大想分家，老三家也这么想。 毕竟秦三柱是个童生，好歹能赚个笔墨钱，俩家都能把日子过好，只有孙氏，娘家有病重的弟弟，秦三郎马上要娶媳妇儿了，他们家的负担最重，谁都不想扛。 甄氏刚才跟吴家媒婆说定，要把做豆花的手艺当陪嫁的时候，就想过可能会走到这一步，终于，秦大壮还是开口了。 就在甄氏想着要不要答应的时候，秦花枝突然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来。 “奶奶，不好了，大嫂要生了。” 王氏是秦家的长媳，这也是秦家第四代的第一个孩子，甄氏心里一惊，赶紧下炕。 “花枝儿，快去，把你娘给叫回来，大壮，你去喊稳婆来。” “一一啊，你去把柴房给收拾一下，一会儿你大嫂生的时候，去柴房生，屋里不能见血。” “小梅，去烧锅开水，生孩子的时候用。把你二嫂和三嫂都叫过来帮忙。” “不用慌，生孩子不是那么快的……” 柳一一看到王氏捧着个肚子，被秦花枝搀扶回来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可是看到甄氏镇定自若的指挥大家，似乎又没那么紧张了。 “奶奶，大嫂要生了，我去把大哥给叫回来。” 秦明亮是王氏的男人，媳妇儿生孩子，他怎么能不在。 谁知甄氏却摆摆手：“叫他干啥又帮不上忙，生孩子见血不干净，别说他们这些男人了，一会儿花枝和桃花，还有你姑都不能进。” “你要是不怕，倒是可进去帮忙的。” 为啥？柳一一挑挑眉，忽然想到自己虽然年纪小，却是已婚的身份，秦爱梅年纪再大也是闺女。 可是生孩子不让王氏待在屋里，待在柴房里，咋感觉跟个牲畜似的？ 家里一阵兵荒马乱，柳一一把柴房给收拾一下，可是咋收拾都觉得不干净，还是韩氏着急慌忙的回来，自己收拾的。 地上铺了厚厚的稻草，又在稻草上面铺了个很薄的破褥子，褥子上面又铺了点稻草，最上面铺了个床单，柳一一震惊的发现，周围被韩氏洒了一圈草灰。 柳一一再也看不下去，太脏了，王氏好歹是生孩子，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待遇那。 再加上王氏一阵一阵的嚎叫，柳一一再也待不下去，捂着耳朵从柴房里出来了。 秦三郎也从集市回来了，豆腐卖完了，把东西收了，就看到柳一一蹲在墙根，捂着耳朵，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再哭，连忙走了过去。 “嫂嫂，你这是咋了？” 柳一一感觉自己又害怕又无力，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委委屈屈的抽噎着，到底还是把内心的不平给说出来了。 “大嫂生孩子，不让叫医生，也不让住屋里，还的睡柴房，那么脏，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万一她死了怎么办？” 而此时的柴房里，稳婆擦擦头上的汗，着急的喊：“不行，才开了三指，来，把人给架起来，再走一会儿。”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疼……啊？” 小小的柴房里，韩氏和万氏都在里面，把孕妇给架起来，在地上拖着走。 王氏凄厉的喊声，响彻整个院子。 柳一一再也看不下去了，跑到后院坐在，捂着耳朵，埋头不忍听柴房传出来的惨叫。 生个孩子都这么痛苦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情愿一辈子不生孩子。 秦三郎也跟过来了，拉着柳一一的手腕进屋。 “你看你胆小的，生孩子不都这样。” “我现在无比庆幸，我是个寡妇……” 秦三郎一头黑线：“天黑了，睡觉。” 柴房里王氏从上午胎动，已经喊到傍晚了，期间柳一一还送了鸡蛋汤进去，此时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是被自己出的汗打湿的。 嗓子也哑了，根本喊不出来。 偏偏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很淡定，该忙自己忙自己的，就连稳婆也悠闲的吃着他们给做的面条，丝毫没有紧张感。 “这会儿别喊，先歇歇，宫口开完了，再喊也不迟，你这个胎算是好的，胎位正，生出来是早晚的事。” 王氏已经疼的麻木了，她此刻只想早点生出来，早点卸货。 看着天色已经黑了，柳一一忽然跳了起来。 “坏了，忘了给大嫂烧水了。” 上午准备的水，做饭了，还得再准备一锅，下午孩子没生出来，热水又给喝掉了，再准备一锅，到了晚上做饭又给用了。 柳一一赶紧跑到厨房，孙氏正在烧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这边快忙死了，你又跑那儿去了，赶紧过来烧水，你大嫂快生了。” 第47章 生个女娃 第47章 生个女娃 喊了一天，这一次是真的快生了。 稳婆这才开始让准备热水，准备干净的布。 柴房里，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王氏的喊声撕裂，越发的深沉，还透着浓浓的疲惫。 这样一直到了半夜时分，就听的‘哇’的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一家子都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热水，快，热水。” 王氏不喊了，喊了一天也累了，却听到韩氏不悦的咒骂声。 “啥，咋是个赔钱货，我呸，白伺候半天。” 韩氏不高兴，从柴房出来后，就再也没进去过。 稳婆收了铜钱就走了， 韩氏的态度就代表了秦家的态度，孙氏也出来了，万氏也出来了，她们竟然把王氏和孩子留在厨房，各自回房间了。 这一切只是因为王氏生了个闺女。 忽然之间，原本吵杂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 整个秦家都仿佛沉睡着，只有厨房里的柳一一还在噼里啪啦烧着热水，直到秦三郎找来。 “嫂子，娘让我们回去睡觉。” 柳一一微微一愣：“大嫂呢？孩子呢？” 秦三郎点点头：“是个闺女，大娘不是很高兴。” 是个闺女就不高兴了，什么人啊。 柳一一气恼：“大嫂还没吃饭那，我正给她做鸡蛋汤那，等她吃完再说。” 秦三郎有些意外，但还是帮忙烧柴。 锅里的水原本就开着，柳一一手脚麻利的打鸡蛋打面，做好之后，端了出去。 可是，柳一一来到柴房的时候，惊呆了。 柴房里竟然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王氏躺在那里，一脸的悲怆，睁大双眼泪水无声无息的流，而孩子就在她怀里，像只小猫一样睡得很安静。 柳一一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拧了一下，又酸又疼。 以前她听家人说什么重男轻女的，可却从未见过，王氏好歹刚生完孩子，就被这么对待，简直太过残忍。 背过身去，柳一一擦擦自己的泪水，强忍住难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大嫂，饿了，我给你做点鸡蛋汤，快趁热喝了。” 王氏觉得自己要被秦家遗弃了，没想到还有记挂她，看到柳一一端着碗过来，泪水哗哗的流。 “弟妹，我真羡慕你……”羡慕你不用受这样的罪。 柳一一是个寡妇，有啥好羡慕的。 “大嫂，说什么傻话那，来，我给你扶起来，先把汤给喝了，我抱着孩子。” 柳一一把王氏给扶起来，把碗递给她，从她怀里把孩子给抱了起来。 刚生出来的孩子确实不怎么好看，皮肤皱皱的，身上发红，但是还是可爱的，柳一一看得心里就很柔软不已。 “真漂亮，你看这眼睛好大，又大又水灵，像大嫂，长大后一定是个小美女。” 王氏的泪水又流出来了，自从她把孩子生出来，就没人待见她，柳一一是头一个夸奖她的人。 说着柳一一把自己的手指往孩子的嘴角戳了戳，只见孩子本能的扭头，要吃她的手指，可是柳一一却故意不让她找到，逗弄了两下后，孩子就急了，挥动着小手，发出不满的声音。 柳一一笑了：“大嫂，你看，她急了，哈，真好玩儿。” 王氏端着碗心里难受，可是看着刚出生的孩子，她嘴角露出母性的笑。 “大嫂，你赶紧吃啊，早点吃，早点下奶，看她都饿了。”柳一一催促道。 王氏嗓子哽咽了，拿着勺子搅和了半天，咽不下一口：“多希望她是个男孩儿啊。” 柳一一劝道：“男的女的还不都一样，这世界要是光有男的，谁给他们生孩子去，大嫂，你刚生完孩子不能哭也不能难过，等身子养好了，再生个就是了，大娘只是一时生气，她就是个暴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王氏嫁过来一年多，韩氏啥样人她还是知道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确实饿了，一口气把一碗汤给喝完了。 “够吗？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一碗去。” 王氏点点头，柳一一又给她盛了一碗汤。 柴房里，灯光灰暗，王氏靠着墙半躺着，手里端着饭碗，柳一一坐在一旁，手里抱着孩子，一会儿逗逗孩子，一会儿劝劝王氏。 秦三郎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这一切心里百感交集，柴房虽然简陋，却在柳一一的照顾下依然温馨。 甄氏披着衣服也出来了，看着柴房里微弱的灯光，只有柳一一陪着王氏说话，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她重重的叹口气。 韩氏就算心里再有气，也不能拿儿媳妇和刚出生的孩子作伐。 她长长的叹口气，敲开韩氏的房门。 又过了一会儿，秦花枝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件大披风：“大嫂，娘让我接你回屋。” 此时，柳一一盛了一盆热水，正在给刚出生的宝宝洗澡，手法虽然笨拙，孩子却很乖巧，她细细的擦拭着，看着孩子肚脐眼的烟草灰，想了想，并没有洗掉。 在没有碘酒的年代，烟草灰具有杀菌和止血的效果。 洗完后，她找了个块干净的布给孩子包起来：“大嫂，我和花枝送你回房。” 秦明亮的屋子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他其实还是很惦记王氏的，不管是男是女，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而且他跟王氏感情还挺好，少年夫妻感情深，可是他却不敢违背韩氏的意思，私自把媳妇儿接过来。 看到柳一一和秦花枝把王氏给送回来了，他赶紧迎了上来：“娇娘，你还好。” 王氏没有说话，眼圈先红了，嘴里却依然很愧疚：“对不起，大郎，我……” 柳一一听了就很生气，生儿生女是女人的原因吗？王氏有什么可道歉的。 忍不住说了两句：“大哥，大嫂生孩子去了半条命，孩子也是你，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先开花后结果，照顾好了，孩子回头可以再生。” 秦明亮倒是憨厚，忙点头：“我晓得的，你们回去，我会照顾好他们娘俩的。” 柳一一出来了，身后跟着秦花枝，她心里涌出一股寒意。 “二嫂，你说我要是嫁人了，也生了个女儿，是不是就可以去死了？” 柳一一抿抿嘴：“怎么可能，你看大哥不是挺高兴的，大娘生气只怕不仅仅是因为大嫂生了个闺女。” 再回到柴房收拾东西，却发现柴房已经收拾干净了，厨房的火也灭了，秦三郎正在扫地，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要是我男人在我生产的时候，什么也不管，把我一个人扔柴房，我就跟他和离，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他一起过了。” 秦三郎正在扫地手顿了一下，默然，心底慢慢的浮起哀伤，像是平静的湖里投了一颗石子，涟漪扩展到整个湖面，连手指尖都透着酸疼。 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48章 趁机撒气 第48章 趁机撒气 韩氏确实不仅是因为王氏生了个闺女，更多的是因为秦爱梅陪嫁太多而不开心，自己儿媳妇又生了跟她姑一样的赔钱货，趁机撒气而已。 等她回屋的时候，秦大壮跟她说等秦爱梅成亲后，可以分家，她的心情才好一点。 “行了，你别人大郎媳妇置气了，咱们家也有闺女那，都是一样养。” 韩氏生气：“回头我闺女就老老实实嫁个庄稼汉就行了，才不会像小梅那样挑花眼了呢。” 秦大壮正在烫脚，一辈子就三个爱好，抽大烟，喝小酒，烫脚。 等他泡完了，韩氏搬个小凳子坐了过来，把他的脚放腿上，用力的捏。 “嫁过来这么多年，我对娘咋样，对小梅咋样，秀才在的时候，家里没有赋税，咱们日子宽泛些，娘偏心二房，偏心小梅也就算了。” “现在秀才不在了，咱们家还得叫赋税，你说一大家子人都指着咱们家下地干活那，也该轮到娘偏心咱们了，唉，她把好的都给小梅。” “成，等回头分家，我看她跟谁，跟老二？她整天哭丧着脸，跟谁欠她二两银子似的，跟老三？哼，万氏偷奸耍滑的，饭都不会给她好好做，老了不还得指望咱们。” “可是，你看她，啥时候在乎过咱？” 捏着说着，韩氏吐槽完了，就看到秦大壮已经疲惫的呼呼大睡了，到底舍不得叫醒他，把他的脚往炕上一放，盖好被子，她把水给倒了。 站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韩氏想了想，儿媳妇实在不争气，怎么就生个闺女出来。 不行，家里不能没有男丁，大半夜的，韩氏敲开了儿子和儿媳的门。 “娇娘啊，睡了吗？娘给你送点吃的。” 王娇娘并没有睡，她生了个闺女，被婆家这么对待，怎么能睡得着，而且孩子出生后，拉了尿了之后就该喂奶了，她一难过奶就下不来，孩子饿的哇哇哭。 初为父母的小两口正手忙脚乱的哄孩子那。 “怎么不吃呢？吃到嘴里不就不哭了？”秦明亮也替孩子着急。 而王娇娘也急的直哭，胸口涨，孩子吃不到嘴里，屋子里乱成一团。 韩氏拍门的时候，秦明亮赶紧把门给打开了，看到韩氏一脸焦急。 “娘，你可来了，快看看，孩子吃不上饭……” 尽管韩氏生气王娇娘生的是个闺女，也是她孙女，看着孩子饿的哇哇哭，也不忍心，当婆婆的这个时候不帮儿媳妇的忙，那就等于说以后就不想过一家子了。 轻重缓急，韩氏还是拎得清的，教会儿媳妇喂孩子，把儿子轰到她的屋里睡觉，她来陪着儿媳妇。 终于，孩子吃饱了，往炕上一放，就睡着了，王娇娘也饿了，吃着韩氏端过来蒸的鸡蛋，说不感动是假的。 “娘，我……” “啥也别说了，先开花，后结果，养好身子，跟大郎在要一个。” 看着婆婆不生气了，王娇娘的心才放到肚子里，至于生孩子，那必须的，至少得生出个儿子才行的。 柳一一天不亮就起来做豆花，还以为韩氏不会管，没想到她比她起得还早，而且还是从王娇娘的房间里出来的，手里还端着碗。 “大娘，这么早起来给大嫂做饭啊。” 韩氏点点头：“刚生了孩子得多吃点饭，才能下奶喂孩子。” 看着韩氏并没有不管王娇娘，柳一一觉得韩氏看着很刻薄，对自家人还是挺好的。 此时，秦爱梅也起来了，她是起来跟着柳一一学做豆花的。 韩氏看到秦爱梅气就不打一处来，拉长着脸，只管做自己的事情，理都不愿意理她。 秦爱梅也不管她，也只管学自己的，反正学到本事才算真，回头嫁到吴家也算有门手艺，婆婆卖包子她卖豆花，多少手头能有点活钱。 过了两天，吴家真的来下小定了，日子定在秋天的九月十八，秋收后，那时新粮也下来了，陪嫁会多一点，办喜宴的银子也会多一点。 可是要给秦爱梅准备嫁妆，三个媳妇儿谁都不乐意了。 韩氏首先反对：“我没空，现在不多抓点时间卖豆花，回头给别人了，银子就少了，我还要多做点豆花来卖那。” 孙氏可是刚跟秦爱梅吵一架，更不愿意了，借口要做簪花，身体弱。 只剩下万氏了，万氏也不乐意啊，回自己院子就拿秦三柱撒气。 “赶紧分家，再不分，你娘就真的把所有家底给别人了。” 秦三柱不耐烦的瞪了万氏一眼，大中午的躺在院子里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春天的阳光虽然很暖和，却也很刺眼，他闭着眼睛在椅子上晃呀晃呀，惬意的很。 “那有什么家底啊，等小梅成亲了，就不剩啥了。” “可不嘛，都陪嫁给闺女了。你说你好歹也是家里的童生老爷，也不说多赚点银子，为你的一双儿女，四郎再有两三年就该说亲了，家里的房子也该盖起来了，也该给你闺女玉叶攒嫁妆了，你咋就不着急那。” 万氏生了一对双胞胎，还是一儿一女，只是从此伤了身子，再也没有生育过，不过有这双儿女也够了，看着不成器的男人，万氏很焦虑，很焦虑。 秦三柱倒是没想那么多，拿着书又看了几眼：“等我考中秀才，家里的情况只会比现在好，到那个时候再说房子和嫁妆的事，不着急。” 等他中秀才？万氏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嫁过来的时候就是童生，这么多年了，还是童生，要是能考上早就考上了，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大嫂回来了，我去问问她分家的事，看她怎么想的。” 万氏端了一盆脏衣服来到韩氏的院子里，韩氏看到她，心有灵犀，把收拾碗筷的活儿交给秦花枝和柳一一，自己也端个盆跟万氏一起去河边洗衣服。 这是这么多年，妯娌俩的小秘密，但凡有点心里话要说，总不能在家说，俩人就借着洗衣服的空档，去河边说。 河边地方大，人也少，就算说出不合适的话，也没什么，况且，分家可是大事，总得好好打算打算。 过去人都是在早上洗衣服，一大早洗完，到晚上的时候就晾干收了，农村人衣服不在外面过夜，因为晚上虫子多，万一爬到衣服上，被咬了，那个时候的人缺医少药的，指不定出啥事。 所以，可以看到晚上他们收衣服的时候，都是一件一件的用力抖两下，然后再往屋里放。 韩氏和万氏来洗衣服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河边没有多少人了，万氏性子急，刚来河边就问：“大嫂，分家的事，你是咋想的？” 第49章 嫌嫁妆多 第49章 嫌嫁妆多 咋想的，韩氏其实心里也没主意，反问万氏：“你是咋样的？娘肯定要侍奉的，二房一家咋办？” 万氏其实早就想好了，眼珠子一转：“二房咋了，也不是没男人，三郎虽然年纪小，也算是个男人，再说一一那小寡妇也能干，反正我是不想让二房跟我们，没得累赘。” 韩氏也不想让二房跟着他们：“三郎虽然也算男人，家里到底没有顶梁柱，万一到时候分的不公平，老二家的那个样子，你也知道，一哭二闹的，好像咱们欺负她似的。” 万氏想了想说：“要不然咱们就去问问娘，分家后，你伺候娘，我们家也给她口粮，大不了不让老二一家给就是了，都这样了，看娘怎么说。” 韩氏也同意了，可是谁去在甄氏面前旁敲侧击的问呢？ 俩人尴尬的笑着，心中各有盘算。 “大嫂，你知道这次小梅的嫁妆有多少么？上次我去她屋里看了，咋样也得有两三个箱子那，送双不送单，至少四台。” 万氏转移了话题，韩氏给接住了，点点头：“当初吴家送的聘礼也不少，二十两的聘礼，还有几匹布，娘又那么心疼闺女，陪嫁也不会少了。” “那娘都把银子给小梅做陪嫁，咱们怎么办啊？回头分家可分不了太多啊。”万氏最担心的还是银子。 韩氏三角眼骨碌一转，露出一丝精光：“是了，既然都学了做豆花的手艺了，那几亩地就不要陪嫁了，走，跟娘说去。” 秦爱梅的陪嫁确实不少，按照还是从前秀才在的时候算的，现在家里情况虽然说已经不太好了，可是甄氏却并没有克扣她的嫁妆。 首当其冲便是四亩良田，还有一些首饰，四季的衣裳，六床被褥，洗澡洗脸的木盆子等，都是当初秦二喜给做好的，算下来也够四个大箱子了。 都在秦爱梅的屋子里堆放着，她也养成每天都数一遍，然后再睡觉的习惯。 嫁妆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给公婆做鞋，不但给公婆做，家里的人每人都做一双，闲下来的时候，就纳鞋底，厚厚的，高高的鞋底，都是一针一线纳出来的，不但废眼睛，还废手。 秦爱梅正在屋里跟鞋底奋斗，那边韩氏晾完衣服就进来了，看到炕上甄氏和秦爱梅都在做活儿，她想都不想就开口了。 “娘啊，小梅都学了做豆花的手艺了，陪嫁过去的地也没啥用了，咱们家现在税子太重，不如那些地留在咱们自己种，大不了每年给小梅一百斤粮好了。” 秦爱梅正在纳鞋底的手，突然就被刺了一下，血珠子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秦爱梅把手指含在嘴里，圆圆的眼睛瞪着韩氏，渐渐的盛满怒气。 “大嫂，那些地可是当初爹说好要给的，吴家人口少，地也少，如果我嫁过去没有地，一家子吃什么？” 韩氏撇撇嘴，把高高的颧骨也给拉了下来，显得脸更长了：“哟，小梅啊，你都靠着卖豆花赚银子了，还怕没粮食吃啊，买啊，再说大嫂也没说不给，一年一百斤那，够你吃的了。” 秦爱梅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好跟家里人争什么，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拿着手里的活计进屋去了。 甄氏看看韩氏，又想想秦爱梅，翻着眼皮凌厉的扫了韩氏一眼：“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大壮的？咱们家什么时候穷到连分好的嫁妆都贪图的道理了？你去把大壮叫过来，我来问他。” 甄氏还是怕秦大壮的，虽然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把力气，也是家里的天，他还很孝顺，真要是把甄氏惹恼了，回去就要挨打的。 如今甄氏也是当奶奶的人了，再挨打，就没脸了。 “不不不，娘，这是我的主意，你说吴家人也太会算计了，他们才给了多少聘礼啊，就给咱们要这么多东西，退亲，私奔可都是他们折腾出来的，怎么到最后，反倒咱们的嫁妆多了呢。” 甄氏白了韩氏一眼，低头继续纳鞋底：“豆花的手艺也不是你的，算不上嫁妆，顶多算是小梅的手艺，只要小梅不往外教，她自己赚钱自己花，不想做豆花也可以不做，跟嫁妆没关系。” 韩氏的神色愣了一下，委屈的扁扁嘴，是了，虽然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豆花，赚了些银子，说到底做豆花的手艺却是柳一一的，柳一一还没说什么，她就更没资格了。 “我知道了娘，那个我听到小丫再哭，我看看去……” 韩氏条件没谈下来，一肚子的气，进了自己的院子，拿秦花枝撒气，骂了一通。 秦爱梅红着眼从里屋出来了：“娘，大嫂就是想攒私房，想分家，说不定等我前脚出门，后脚就找你分家来了。” 甄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扭头看向秦爱梅，苍老的眼中淡淡的愁绪：“只要你在吴家好好的，家里的事就不用你管了，你大哥能干，你三哥是个童生，都能自己过好自己的，至于老二一家……” 秦爱梅低垂着头，眼泪嗒滴落在手背上：“二郎要是还在就好了。” 二房的孙氏除了做的一手好饭，啥也不会，就会哭，秦三郎还小，柳一一更小，还是个寡妇，他们三个在一起日子过得肯定艰难。 老大闹分家，老三未必也没想过，无非是想把二房的包袱甩出去，这个家该咋分啊，愁！ 柳一一把香脂做好了，接下来就是找合作的人了。 可是霍寡妇只愿意卖货，不愿意出钱投资，实在是她家中也困难，上有两位老人，下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也不过四岁，实在没有钱。 刚来这里没多久，柳一一也没遇到其他可信的人，香脂的生意暂时搁置了。 “大娘，你看见没，就是那个豆腐摊儿，他们的那个豆腐皮卖的最好，都是豆腐做的，豆腐块两文钱一块，豆腐皮就那一小盘就要十文钱，买的人还很多，真的挺好吃的。” 不远处，吴家婆微微眯着双眼，眼神像是淬了毒液一样，紧盯着柳一一的豆腐摊。原来秦家最赚钱的不是豆花，而是豆腐皮。 “没事，等你堂哥把秦家那丫头娶回来，咱们再慢慢管她要，这些手艺以后都是咱们吴家的。” 吴家婆又领着侄女吴小翠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柳一一的生意越好，她越生气，最终她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 第50章 婚事提前 第50章 婚事提前 “啥，日子要提前？”甄氏很是震惊。 吴家媒婆又来了，这一次，不但带了很多礼物，而且又把婚期提前了。 “吴秀才今年就要参加科举了，原来想着考完试再成亲，后来，秀才的娘怕秀才惦记媳妇儿，无心读书，就干脆先把人娶回家，做什么秀什么香……” 吴家媒婆说的糊涂，甄氏听的糊涂，倒是被正在做豆腐皮的柳一一听了一耳朵，补充道：“被看添香。” 吴家媒婆笑呵呵的道：“对，对，反正就是夫妻恩爱的意思，既然这样，就赶紧准备。” 婚期提前到了六月初八，下个月，正是热的时候。 秦家人并不知道吴家婆打的什么算盘，自然是同意的，早嫁早完事，晚了又不知道吴家人出什么幺蛾子。 成亲这一日很快就到了，秦家张灯结彩，满院子挂的都是红绸。 这倒是让柳一一想起了她刚进秦家时的样子。 也是满眼的红绸，只是那一毁秦家的院子特别的冷清，而这一次院子里非常热闹，像是要用这一场热闹的婚礼，冲散过去的阴霾。 只是，这份热闹与柳一一和孙氏无关。 俩人都是新寡，按照规矩是不能送亲，见亲人，不吉利，只能等新人走后，在家里帮忙。 秦三郎也没有去送亲，只是帮忙招呼来往的客人。 孙氏自从上次跟秦爱梅吵了一架后，俩人算是撕破了脸，见面谁也不理谁，就连甄氏吩咐下来让三位嫂子给秦爱梅做被子，孙氏都不肯做，都是柳一一一个人做的。 屋子里，柳一一正在给秦三郎改衣服，毕竟少年郎长得快，去年的衣服拿出来都短了半截，再找同色的布给接上，至少不露肉，不寒酸。 孙氏在一旁做着簪花，柳一一跟孙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你姑的亲事是很早就定了，嫁妆也多，你爷爷还给她四亩地，从前秀才在的时候，也就算了，哼，这一次估计你大娘和三婶儿都有意见。” 孙氏言语里也是对秦爱梅的不满，跟韩氏万氏一样，嫌弃她的嫁妆太多了。 “没事，咱们不是有买卖，攒个两年，也能买亩良田。” 现在的买卖，一个月差不多二两多银子，一亩上好的良田是三十两，普通的荒地十五两。 孙氏却撇撇嘴，不以为然：“你知道咱们的赋税得交多少吗？攒的这点银子还不够交税的。” 柳一一没什么话说了，但是她却发现，孙氏似乎并不知道韩氏和万氏的打算，秦爱梅成亲后，他们就要分家了。 柳一一刚想试探孙氏，正在此时，张玉香欢欢喜喜的跑来了。 “二婶，二婶，好事，我爹说了，同意让三郎去我们家当药童，我哥正好也回来了，明天你就让他跟我哥走。” 孙氏也惊喜的拉着张玉香的手：“真的，那简直太好了，这下三郎以后也能赚银子了，再也不用我担心了。” 柳一一愣住了，她根本听不懂俩人说的什么。 “当什么药童？谁？三郎吗？ 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银子了，当什么药童。” 孙氏不悦的撇了一眼柳一一：“你那个豆腐摊儿算什么手艺啊，还不如早点学门正经手艺，多赚点钱，等再过两年，娶个媳妇儿安稳的过日子，我就等着抱孙子了。” 说着孙氏拉着张玉香的手，笑的和蔼和亲。 张玉香低下头害羞的红了脸：“是啊，嫂子，三郎当三年药童后，就可以学医了，再跟着我爹学个三年五载的，就可以像我大哥一样当大夫开医馆了，学医的虽然不如读书人那么贵重，可也是受人尊敬的。” 柳一一看到孙氏和张玉香两人，你情我愿就把秦三郎的事情给定下来，心里却不赞同，秦三郎的脾气执拗，他还要读书考科举那。 “娘，这件事还得问问三郎，看他愿意不愿意。我觉得三郎要是进了张家药铺当了药徒，岂不成了张家人，回头成了亲，会被人说成上门女婿的。” 她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孙氏。 是了，好好的儿子跟张家学抓药学医，将来可不就得靠张家，这跟弄个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 孙氏原本就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思来想去，又拉着张玉香的手说：“这样，还是问问三郎的意思，虽然我是他娘，你也知道他那个倔脾气。” 张玉香有些着急了：“不会的，二婶，秦三郎到底姓秦，成了亲也是住秦家，又不住张家，怎么就成了上门女婿。就好比我大哥，就算是他要跟沈家闺女成亲了，住的也是我们家的院子，对外也是张家的媳妇。” “沈家闺女？是城西有着百亩果园的沈家吗？”孙氏睁大的双眼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你大哥娶的人是她？” 张玉香傲娇的点头，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柳一一忍不住问道：“沈家里很有钱吗？” “当然，沈家可是咱们聊城最有钱的人家，不但有百亩良田，还有百亩果园，城里好几家店铺。听说他那个闺女娇惯的很，要自己选女婿，却没想到看中的是你哥。” 孙氏说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星星。 张玉香的哥哥要是把这个闺女给娶了，只是陪嫁的嫁妆就够张家人吃一辈子了。 要是秦三郎跟张玉香成亲，到时候身为长嫂的沈氏，咋样也得给出像样的陪嫁，孙氏这么一想，主意又变了。 “干脆现在就让他跟你去见你爹。一一啊，快去把三郎叫来。” 变色龙吗？柳一一气闷，张家只是跟沈家亲家，孙氏就这么迫不及待，就好像她答应了，沈家的钱能立马成为她的一样。 “娘，姑姑成亲，三郎正忙着呢。” “让你去你就去，别磨磨蹭蹭的，小玉还在这里等着那。” 柳一一很不情愿的起身，扫向张玉香时，只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只怕秦三郎是绝对不会答应她的。 到时候，只怕孙氏跟秦三郎吵架，又该拿她撒气了。 犹豫不决的时候，秦三郎推门进来了。 “娘，我回来了……” 第51章 去当药童 第51章 去当药童 一看到秦三郎，张玉香的脸‘腾’就红了，知道自己站在这里不合适，借口先走了。 临走的时候，娇羞的看了一眼秦三郎，眼神满满都是深情，差点要溢了出来。 秦三郎却规矩的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唯恐有什么闲话传出。 相比秦三郎恪守本分，孙氏就显得乐见其成了。 “小玉，别走啊，这件事还是你亲口对三郎说比较好。” 张玉香也巴不得留在房间跟秦三郎多相处一会儿，一听到孙氏的邀约，娇羞的扭捏了一下，顺势就回来了。 秦三郎的眉头皱了皱，他似乎回来的不是时候，敞开着屋里的门，站在门口却不肯进来。 “娘，吴家迎亲的人快过来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还没等孙氏开口，张玉香邀功似的看着秦三郎，笑意盈盈，朱唇轻启：“我跟我爹说好了，让你去药铺当药童，每月一百钱，三年后学医，学成后在医馆挂牌。”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里，先是吃了一惊，抬眼看向柳一一。 柳一一耸肩，一脸的无奈，无辜的大眼睛机灵的转向孙氏，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关她的事，她已经尽力劝阻了。 只是一个眼神，秦三郎明白自己的处境，孙氏又自作主张了。 “对不起，我不能去，请回去替我向里长道歉。”秦三郎对张玉香倒是还客气。 张玉香没想到这么好的条件，秦三郎竟然不答应，求救的看向孙氏。 孙氏急了，来到秦三郎的面前质问：“为啥啊，三郎，你今年都十二三了，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你大哥像你这么大都跟你大嫂定亲了。小玉一心为你好，你咋就不答应那？” 中间还有一句话，孙氏为了张玉香的面子没说。 张玉香比秦三郎虽说大半岁，她已经过了十三的生辰，虚岁算十四了，像她这个岁数的女子都已经定亲了，张玉香心里惦记秦三郎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秦三郎微微一怔，有些恼怒的瞪着孙氏：“娘，大哥是大哥，我是我，我不喜欢学医，她的好意，我心领了，虽说是一个村子的，毕竟男女有别，有些事娘还是要注意分寸。” 忿忿的说完，秦三郎紧绷着脸，微微抬着下巴，面对着墙，不再搭理张玉香。 张玉香委屈的跺跺脚，身子一拧，捂着嘴的哭着跑了。 孙氏想去追她，外面响起了滴滴答答的乐器声，吴家人来迎亲了，她是不能出去的。 扭头看向儿子，气得双手拍打着双腿：“我的儿啊，你这是干什么，好歹是小玉的一片心意，你咋能辞了呢，还娶不娶媳妇儿了……” 秦三郎执拗的脖子一艮：“什么心意，去张家学抓药，我秦三郎还没有落魄到被她施舍的地步。还有，娘，以后别跟她提什么成亲的事情，我说过了，考不上秀才，不娶亲。” “你咋还想着读书，等你考上秀才都啥时候了，你打算让小玉等你一辈子吗？”孙氏怕到手的儿媳妇给跑了。 秦三郎气闷：“娘，我虽然跟小玉是一起长大，却并没有定亲，张家现在也不一定同意这门亲事，你就不要到处乱说，坏了她的清誉。” 孙氏不理解他的想法，焦急的问：“那你对小玉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啊，人家可一直等着你那。” “没有，娘，我对她就像是对花枝一样，你就别再添乱了好不好？” 秦三郎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扫了柳一一一眼，却看到柳一一看戏一样的表情，心里无端更气闷了。 孙氏气得红了眼睛，又哭了：“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这么不听话，啥时候才能娶个媳妇给秦家开枝散叶啊……” 外面敲锣打鼓的娶亲，孙氏在屋里哭闹，柳一一赶紧劝。 “等三郎考上了秀才，想要嫁给他的女子排成队，娘，你现在就不要担心了……” 谁是柳一一的话音还没落，就被孙氏一把推倒地上，怒斥：“都怨你，三郎若是考不上秀才呢，耽误他赚银子，就把你给卖了。” 秦三郎赶紧上前把柳一一扶起，挡在身后，怒瞪孙氏：“娘，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火？” 孙氏擦了把眼泪，气得挖了柳一一好几眼。 “ 你大娘去卖豆花，肯定不会把银子都给你奶，就你们俩个死心眼，一文钱都不留，现在你又把手艺交给你姑，看，这个买卖早晚要完。” 秦三郎悄悄的推了柳一一一把，柳一一机灵的赶紧跑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孙氏：“我也攒了些，原本想给你买点零嘴，既然你想要，就拿着先用，娘，嫂子伺候你就够辛苦了，你就别再对她呼来喝去的。” 孙氏见钱眼开，喜滋滋的倒出来数，嘴里却喊着冤枉：“我也没怎么她，就是觉得她傻，原本有那么好的手艺都教给别人，回头真的分家了，咱们怎么办？” 秦三郎默默的叹口气，更气孙氏分的太清：“咱们现在不是没有分家，大娘赚的钱不是一样给奶奶，娘跟她计较这个做什么。” 孙氏却撇撇嘴：“你跟你嫂子一样傻，你大娘，三婶儿谁不藏私房钱，你姑还说我给你哥的人参分了一半给你舅舅，那你大娘还不是把鸡蛋攒着，偷偷给你大嫂吃，还有你三叔三婶儿，给你哥买纸墨的银子都自己扣点。” “你哥心善，从来都不说，其实大家都多多少少借你哥的名义，拿家里的东西，就只有我不小心，被你姑看到了而已。” 秦三郎心里堵得慌，他哥曾经为家里做了那么多，家穷，供他读书不容易，爷爷奶奶都疼他，大家都借着他的名义给自己捞好处，即便是他自己，也偷吃了秀才不少的鸡蛋和鸡汤。 所以，他现在拼命做豆腐，拼命攒钱，可是钱真的很难赚。 摊开双手看手上的茧子，不比干活的时候少，但是他咬牙坚持下来了。 读书费银子，他执拗的要读书，家里供不起，他就自己赚钱供自己，好在还有嫂子，她的鼓励让他有了读下去的勇气。 “娘，你歇着，吴家来迎亲了，我出去帮忙招呼着。” 屋里空气突然稀薄，秦三郎心事重重，不愿意待在这里。 拉开房门，就看到柳一一赶忙站直身子清澈的眼神看着天，一步一步往外挪。 瞬间失笑，就知道她不会走远，一定会在门口偷听。 “还疼不疼？”秦三郎把她给拉住，上上下下的看。 第52章 不要放弃 第52章 不要放弃 刚才孙氏推那一下不轻，他余光看到柳一一跑出来的时候，腿是一拐一拐的。 “嗯？”柳一一眨巴眨巴眼睛，盈盈一笑，梨涡浮现，“没事，不疼。” “走，带你去看姑姑成亲。”秦三郎拉住柳一一的手腕。 “不好，我是新寡，看新媳妇不吉利。” 柳一一嘴上说着不行，脚步却没停，她才不愿意跟孙氏单独在一起，孙氏脾气阴阳不定，说不定就一顿吵闹。 “无妨，我找到一个好地方。” 秦三郎把柳一一带到小柴房，踩着柴火垛上去，有个窗户，正好能看到院子里热闹的情景，窗户高，视野也好，俩个脑袋挤在一处，看的津津有味。 “你可千万不能有不读书的念头，你放心，我已经想到了更赚钱的法子了，就是上次跟你说的做香脂。” “比例配方什么我都弄好，现在就差合伙人了，我打算再去找找。” 柳一一说话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原来屋里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秦三郎只觉胸口微微一颤，喉咙疼，哑着嗓子说：“嗯，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像我哥那样用功读书，然后好好照顾你……家里人的。” 都说生活是最好的学校，秦三郎跟着柳一一卖豆腐时，跟她学了数数，算账很快，而且他发现背书也快多了。 柳一一高兴的又拍拍秦三郎的脑袋：“不错，不错，学会担当了，一定要加油哦，嫂子依然看好你哟。” 秦三郎的脸又红了，很不自在。 “等你考上童生，娘就不逼你去当药童了，小玉也不用那么着急家里人不答应你们的亲事了……你……” 柳一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三郎打断了。 “你怎么也总把我给她扯在一起，我不会娶她的……” “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柳一一有些吃惊，扭脸看向秦三郎，俩人离得太近，柳一一身上淡淡的香气环绕着秦三郎的鼻息，脸更红了。 “我，我……” 此时，院子里响起了唢呐声，吴彦琦和秦爱梅要拜别甄氏一起离开秦家了。 柳一一津津有味的看着，秦三郎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 结白细腻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能清晰的看到脸上可爱的绒毛，下巴尖尖的，有点婴儿肥，嘴唇粉嫩的，高兴不高兴都喜欢嘟翘着，十分孩子气。 明明没有多大，却总喜欢教训他，要是他哥在，肯定会喜欢这个小媳妇儿的。 “张玉香其实挺好的，虽然比你大了一点，却处处为你着想，反正你们现在年纪都小，她要是真愿意等你考中秀才，娶她也不错，毕竟娘喜欢，她也喜欢，俩家离的那么近，多好。” 院子里的唢呐声随着新人的离去，越来越小，柳一一扭头，继续说她没有说完的话。 “我……”秦三郎感觉自己一张嘴，心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噗嗤。”柳一一笑了，打趣秦三郎，“你瞧你的脸红的，害羞了，你要是不敢去，我可以帮你去跟她说，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她一定会等你的，毕竟做一个秀才的媳妇可比做一个药童的媳妇儿强多了。” 秦三郎悄悄的呼了口气，拦住她。 “别去，这样不好，万一我没考上秀才，岂不是耽误了她。” “哟，都这么为她着想了，肯定很喜欢……”柳一一继续打趣。 秦三郎忽然有些懊恼，气呼呼的瞪着柳一一：“不是的，都没影的事，你去找她，岂不是更坐实传言，耽误她选别的亲事。再说这种事万一传出去，影响她的名节。” “哟哟哟，这就恼了，没事，我偷偷的去找她说，绝对不会被外人知道的。” 说着，柳一一就要从高高的柴垛上，往下跳。 “小心。”柴垛太高，秦三郎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谁知柳一一轻巧的落下，安然无恙，她俏皮的秦三郎挥挥手：“没事，不高，下来。” 秦三郎想着柳一一能跳，他也能跳，把长衫往上一卷，刚落脚，竟然踩到一根树枝，脚下一滑，往前扑去。 柳一一这边看他快摔倒了赶紧去扶。 结果，俩人又摔在一起了。 摔得七荤八素的，秦三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检查柳一一受伤没，看到俩人都没事，他才开口。 “别去找她，我跟她真的是清白的，我现在一心都在读书上，根本没有娶亲的心思。” 柴房稻草多，柳一一一边怕打身上的土，一边斜睨着眼看秦三郎。 “行行行，你的事我不管了，都摔成这样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回头人家真嫁给别人了，你可别哭。” 伸手替柳一一把身上的稻草摘干净，秦三郎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确实不喜欢张玉香，怎么这么简单的心思，他就说不清呢。 “吃饭去，我饿了。” 送亲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总是要吃饭的，还得招呼家里的亲朋好友们。 秦张村送嫁的规矩是客人在新娘家，吃饭送亲不能超过午时。 午时一过，秦家就没剩几个人了，大房就剩秦花枝，二房一家都在，三房一家都送亲去了。 吴家那边娶亲还要招待娘家人，热热闹闹的，倒是没闹什么幺蛾子。 就是席间吴家婆朝韩氏打听做豆腐，豆腐皮时，韩氏很不满意。 万氏很是担心：“大嫂，豆花儿的手艺跟做豆腐差不多，万一她都学会了，他们家的店面可比咱们强多了，到时候咱们就不赚钱了。” 韩氏气闷：“就看小梅那丫头傻不傻了，反正老二家的是个心里没有成算的。” 这些手艺柳一一都教给了秦爱梅了，竟然没有一丝保留，这样韩氏很生气。 “弟妹，分家的事，你考虑好了吗？咱娘和老二一家，你是咋打算的？” 万氏眼珠转了转，心里很不情愿：“反正养活咱娘我没话说，养活老二一家，不行，大嫂你要是跟二嫂一家过日子，还说的过去，毕竟能把豆腐摊儿给摆起来。” 韩氏双眼一瞪：“那也架不住孙氏和她娘家，要是没有孙氏，咱们这个家，也就不用分了。” 万氏赞同的点点头：“二嫂的身子跟她弟弟一样，身娇体弱的，也不知道当初咱娘看上她那一点。” “人家有福气啊，有个做秀才的弟弟，还有个秀才儿子……” “哼，身矫命贱，秀才弟弟是个药罐子，儿子也没了，现在，她呀，就是个累赘，连她那个小媳妇儿都不如。” 第53章 孙氏娘家 第53章 孙氏娘家 家里人都去镇上吴家吃席去了，家里剩下二房一家，也很清净。 孙氏的娘，孙姥姥来了，大喜的日子，她也没个好脸色，见到孙氏就哭穷：“蕊娘，你弟弟命苦啊，要是连你都不管他，该咋办啊。” 苍苍的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根根银丝一般，孙氏不忍心年过半百的亲娘落泪，跟着一起哭。 “娘，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身子还弱，咋能不管那。娘，这是三郎他们卖豆腐攒的银子，给你，对了，我那个儿媳妇说做这种簪花也能卖钱，你也试试。” 在孙老太太眼泪攻击下，孙氏把还没焐热的荷包给她了，还把柳一一跟她千叮咛万叮嘱不让她传出去的簪花，也教给她了。 “唉，你弟弟身子不好，就算是中了秀才，也没有姑娘肯嫁给她，回头你好好给他说个媳妇儿，实在不行也买一个，我瞅你婆婆给你买的儿媳妇就不错。” 说的是正在收拾院子的柳一一，孙氏撇撇嘴：“好啥，二傻子一个，自己赚钱的本事都教给别人，一点儿不为自己着想，年纪太小了，咱们要买就买个大的。” 孙老太太既然都想买儿媳妇了，肯定是有银子的，孙氏却给自动忽略了，商量着先找合适的人家，实在不行就买，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天色不早了孙老太太才打算回去。 孙老太太不但从孙氏的这里拿了银子，还拿了两块布料，做好的豆腐皮，一块豆腐啥的，满满一竹篮，比她来的时候拿的东西还多。 柳一一一直在院子里，自然都看眼里，不过在她看来，孙氏并没有错，谁还能没有亲娘啊，孝敬娘家，咋会有错。 好巧不巧的，被从镇上一起回来的韩氏和万氏也看到了。 韩氏就很不客气了：“哟，婶子来了，这又是拿的啥呀，看样子挺沉啊，要不要我帮你送回去啊。” 说话的口气阴阳怪气的，孙老太太干笑着打着哈哈，加快脚步赶紧走，佝偻的身子越发弯曲了。 万氏则气得冷哼一声，翻了白眼：“婶子，我们家二郎没了，年底还要交赋税，你们家好歹有个秀才，比我们家富裕，再来的时候，应该多带点粮食才是。听说，二嫂把给二郎治病的人参都送给你了，咋样也得有来有回不是。” 孙老太太更尴尬了，老脸挂不住，啐了万氏一口，跑的更快了。 孙氏掏出手帕就开始哭：“二嫂说话太难听了，我们娘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是他没了，娘家就绝户了。” 万氏气得嘴角一哆嗦：“你娘家艰难，谁娘家也不容易，打量着咱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哼，就算你贴补娘家，也不能把婆家给搬空。这还没分家那，等回头分了家，就算你把一家子都搬娘家我们都没意见。” 孙氏委屈巴巴的摸眼泪，依然窈窕的身姿站在门口，像是被风吹动的柳枝：“也不都是我给的，还有孩子们孝顺的……” 万氏还要说什么，被身后秦三柱推了一把：“行了，少说两句，大喜的日子……” 秦三柱经过孙氏身旁的时候，沉郁的眼神落在她的腰身上，肥硕的身子无端的僵了一下，赶紧别过头，微醺的脚步有些踉跄。 王娇娘抱着睡熟的孩子走在最后，看到厨房里只有柳一一一个人在忙，把孩子交给秦明亮，挽起袖子也去收拾。 柳一一这边已经忙的差不多了，秦花枝也帮忙收拾，看到王娇娘进来，微微笑了一下：“吴家那边还成。” 王娇娘松了口气：“总算是顺利嫁出去了。” 最小的闺女，被耽搁了三年，总算是成亲了，不但甄氏松了口气，家里人也都松了口气，柳一一知道，分家的序幕拉开了。 这两天，韩氏和万氏总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孙氏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了。 柳一一和秦三郎出摊儿回来了，孙氏依然坐在房屋门口的太阳下，做簪花，心思一转朝柳一一招招手。 “一一啊，你来，你去打听一下你大娘和三婶儿再干啥那？整天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又算计我那。” 还别说，女人的直觉真准，柳一一还真的想告诉她真相，可又怕万一不是，她岂不是就成了挑拨离间的人。 “没有，咱们家穷的叮当响，有啥可算计的，八成是商量姑姑回门的事情。” 孙氏想了想，也有这个可能，便没有再追问。 下午，柳一一和秦三郎再推着豆腐去摊位的时候，出事了。 他们租的摊位，东家撵人了：“你们这个摊位有人看上了，你们不能再这儿卖了，再选别的地方。” 古代的摊位，管理挺严，好的摊位都是要缴费的，除了摊位费还是各种税赋。 当初柳一一他们为了躲避税赋，就找了一家门店的门口，给租了下来，这样租金也不多，也可以免除各种税，唯一不好的随时被撵走。 这不，刚摆了两个多月的摊位，就被房东给撵走了。 柳一一很不服气：“为什么呀，我们没有少交银子，好好的，怎么就不让我们在这里摆摊儿了？” 东家理直气壮的说：“我们这个摊位有人看上了，出的价格比你们高，而且一租就是三年，你们肯出这个价吗？要是你们能出，我就还租给你们，今天最后一天，明天就不能来了。” 柳一一很生气，枉她每天还留给东家一块豆腐，让他们尝尝鲜，谁知喂不熟的白眼狼，说翻脸就翻脸。 秦三郎也很生气，做商人的就是这样，情面薄，唯利是图，豆腐摊儿摆好之后，他让柳一一看着，去寻找新的摊位。 当初找位置都是千挑万选的，恨不得把整个镇都跑遍，现在再找合适的摊位已经没有了。 “算了，别找了，反正明天姑姑回门，咱们也不出摊儿，不如明天我跟你一起找。” 俩人回到家里，把事情告诉了全家人，全家人都气愤的骂天骂地，尤其是韩氏更是气的一蹦三尺高。 “我倒要看看，那个摊位被谁租下，看我不给他们闹个鱼死网破，不让我做买卖，咱们谁都别好过。” 甄氏也生气，这几个月来，豆腐摊的生意相当不错，再攒攒就够他们交税的钱了，谁知摊位被人顶了。 “算了，先去准备明天小梅回门的东西，摊位让三郎他俩再找找。” 第54章 高仿出现 第54章 高仿出现 嫁出去第三天，是秦爱梅回娘家的日子。 秦家就这么一个姑爷，还是个秀才，自然尽心竭力的招呼着。吴彦琦总算是有了秀才的风度，驾着马车把秦爱梅给拉回娘家。 俩人看上去恩恩爱爱，和和气气的，秦大壮和秦三柱都是陪客人喝酒的，秦爱梅也被甄氏和嫂子们叫回房里问一些私密的事情。 秦爱梅毕竟是新妇，俏脸被嫂子们问的含羞带臊的，甄氏这么一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今天家里实际只有一个客人，就是姑爷吴彦琦，全家人围着他转，而且豆腐也没办法卖了，有些人就闲了下来。 柳一一和秦三郎都是闲不住的，俩人还要再找合适的豆腐摊，又一次去了集市上。 “姑娘，新样式的簪花要不要，可漂亮了，还便宜，两文钱一支。” 柳一一拿起簪花仔细的看了看，无论是配色还是花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就连秦三郎也吃了一惊：“不会，这种簪花这么便宜，荷花坊不是卖八文钱的么。”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用不要钱的碎布头做的，城里卖的贵，这个狠心的奸商就知道赚钱。” 货郎看柳一一不像买家，伸手把簪花给夺过来了：“买不起不要看，两文钱都不想出，还打算进城买，骗不死你。” 说着货郎挑起扁担，走了，一边走一边继续吆喝：“簪花，新鲜好看的簪花，两文钱一支。” 柳一一给霍寡妇做的簪花是五文钱一个，霍寡妇卖八文钱，中间差价赚三文钱，可是现在货郎竟然卖两文钱，那些簪花肯定不是柳一一做的。 这个时代的女子带的簪花，要么是木头雕的，要么就是金簪银簪玉簪之类的，这些都贵，普通的农家女子都采个真花带头上，或者用红色的布头。 自从柳一一的布衣簪花出来后，非常受小姑娘和小媳妇们的喜欢，价格并不算高，生意相当好，可是现在很明显的，柳一一的簪花被高仿了。 如果真的卖两文钱，那柳一一的簪花就不值钱了，她想着有人会模仿，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她都把价格卖到八文了，好歹货郎报价五文也成啊，大家都能多赚点钱。 预想到霍寡妇那边簪花肯定不好卖，积压货物，柳一一也心急了，加快脚步往镇上走去。 “一一，别急，他们降价，我们也降价就是，即便是两文钱，也是有的做的。” 秦三郎跟在柳一一身后，担忧的劝着她。 柳一一其实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霍寡妇那里，她是先给银子后拿货的，现在簪花降价，她银子已经给了，柳一一咋样也不能让霍寡妇赔钱。 来到荷花坊，果然，昔日门庭若市的店铺门口，如今进来的客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霍寡妇看到柳一一来了，连忙把她拉进屋里：“一一，你可来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把簪花卖给别人了，我怎么看到大街小巷到处有人再卖咱们的簪花呢？” 柳一一摇摇头，把背篓拿过来，那里还有好几百个簪花。 “我没有，家里人做簪花的人本就不多，但凡我们家的，从来没有给过别人，你说的簪花我也看到了，做法手工跟咱们的一样，原本做簪花也没有什么秘诀，心灵手巧的一看就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这价格……” “是啊，你卖给我的时候便是五文钱一个，结果人家才卖两文钱，我还听说你是用碎布头做的，布坊里的碎布头都不要钱，你这是没有本的生意。” 话语间，霍寡妇嫌柳一一给价高了，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柳一一气闷：“碎布头是不要银子，难道我做这些不费功夫吗，那些想法创意，就不是银子吗？” “那也要不了那么多，这种簪花一天不停事能做几十个，你这天天下来赚的比我都多，一一，你不厚道啊。” 霍寡妇斜睨着柳一一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却完全忘了，这种簪花的原创者是柳一一，簪花刚上市的时候，也赚了不少银子的。 柳一一咬了咬嘴唇，倔强的眼睛毫不躲避，直视对方：“买卖不就是你愿意买，我愿意卖，你要是觉得赔了，我可以把这些簪花再收回去，把银子补给你。” 说柳一一不厚道，实在是委屈，即便是在现代，也没有人质疑过她的人品，只不过柳一一不知道，古代的人工真的不值钱。 霍寡妇毕竟是生意人，听柳一一这么一说，立马变了个笑脸：“那倒也不用，你只需把这些簪花按一文钱一个卖给我便是。” 一文钱太便宜，柳一一当然不同意：“最低两文钱，再低我也顾不住本钱，你要是同意我就把簪花留下，不同意的话，簪花我自己卖也行。” 两文钱进的两文钱卖，没有利润的买卖，霍寡妇当然不同意了，但是霍寡妇又实在是看中柳一一的心灵手巧，还想跟她继续做生意，最后把荷包全部留下，而簪花却没要。 银子没赚来，倒是留了一包袱簪花，柳一一从霍寡妇的铺子里出来，心情别提有多沮丧了。 “簪花她不要，我们自己卖。”秦三郎把簪花摊到背篓盖子上，“正好，我们一边卖簪花一边找卖豆腐的摊子，你去东边集市，我去西边。”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俩人各奔东西，一边卖簪花，一边寻找新的合适的豆腐摊位。 “簪花，簪花，好看的簪花，两文钱一个。” 柳一一走着走着就来到原来卖豆腐的地方，她终究不死心，还是来到原来的豆腐摊看看到底是谁抢了他们的位置。 看着熟悉的摊位，熟悉的客人，唯一变的是卖家，柳一一就好比亲手养好的羊被人偷走的感觉。 卖家是位跟秦爱梅年纪大小的女子，头上戴着方巾，头发都挽起来，看上去清爽利落。 主要是柳一一没有参加秦爱梅的婚事，如果她参加了，她就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了。 柳一一在对面的街道上站了一会儿，虽然卖了几个簪花，看着老顾客问他们，心里还是酸酸的，不舍得。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他们的豆腐也不是很赚钱啊，比他们的房租高出些，也不划算啊。 柳一一百思不得其解，悻悻的，走开了。 “簪花，好看的簪花，二文钱一个，卖簪花了。” 心情郁闷，喊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第55章 都想赚钱 第55章 都想赚钱 终于，柳一一找到一个合适的摊位。 就在桥头，是一位老人家的位置，老人家只是中午和下午在这里卖馄饨，柳一一就可以早上卖豆花，至于卖豆腐，她打算挑着担子，像货郎一样，走街串巷去卖。 秦三郎也觉得桥头的位置合适，租金不贵，还不用上税。 俩人把簪花卖的差不多了，已经过了午时了。 柳一一问秦三郎：“饿吗？” 秦三郎诚实的点点头，随之，肚子里一阵肠鸣。 “噗嗤”柳一一笑了：“走，老是听霍掌柜说有家素面特别好吃，咱们去尝尝。” 柳一一带着秦三郎，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家面馆，要了两碗素面。 说是素面，只是上面的卤是素的，但是里面有蘑菇，有香葱，还有小红辣椒，再配上高粱粟米杂面，放几根嫩绿的青菜叶子，简直就是色香味俱全。 “闻着味道就流口水。” 柳一一尝了一口，果然好吃：“分量足，面条劲道，菜卤的味道也好，比娘做的面都好吃。” 好吃是好吃，价格也不便宜，店小二把两份面端出来的时候，柳一一给了钱的，总共是十文钱，一碗都五文。 秦三郎看着柳一一满足的样子，有些心酸，别看她经常往集市上跑，却也不舍得吃上一顿正经饭。 要不就赶着午饭回家吃，要不就随便买个馒头凑合凑合。 对自己从来不舍得人，没想到今天买卖这么不好，竟然还奢侈一次。 “好吃是好吃，就是贵，回头等我赚了钱，天天带你来吃。”秦三郎忍不住道。 正午太阳已经很热了，汗水顺着少年稚嫩脸颊滑落，白皙的脸上散着红晕，局促的嘴唇有些发白，可以看出他有些不自在，眼睛都不敢跟柳一一直视。 柳一一的笑容越来越明朗，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秦三郎的额发：“傻瓜，咱们说好的，我赚钱，你读书，这个时候急什么，咱们的富贵在后头那，嫂子看好你哦。” 神情中带着鼓励，带着期待，还有一丝调侃。 正对上秦三郎黑亮而沉静的眼眸，柳一一赶紧收回手，有些心虚，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没关系，办法总比困难多，就算咱们不做簪花了，不卖豆腐了，还可以卖别的，一时的困难打不倒我的，你不用担心，只要考上童生，勇敢迈出第一步，等待咱们的就是康庄大道。” 秦三郎重重的点头，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射出希望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柳一一明亮的眼神，仿佛就看到了希望，浑身就有一种爆发的力量，蠢蠢欲动。 是了，困难是一时的，等他考中童生，考中秀才，一切都会变好的。 回到家，秦爱梅跟吴彦琦已经走了。 柳一一把在集市的情况跟大家汇报了一遍。 韩氏依然义愤填膺：“到底是谁家占了我们的豆腐摊，明天我一定要去看个清楚，咱们做的好好的，凭什么就给占了。” 柳一一说：“豆腐其实很好做的，我们村子一到过年家家户户都做豆腐，占就占了，我们已经找好新的地方了，明天就带大娘和大嫂去。” 孙氏则惦记那些簪花，眼圈一红，眼泪又掉下来了：“刚想多赚点钱，手艺又被人学去了，一一啊，别是霍寡妇自己找人做的，故意压你的价。” “不会的，霍掌柜做生意还算公道，说来说去，簪花还是挺简单的，算不得一门手艺。” 柳一一也说不准，其实簪花也简单，只要舍得多拆两个，看她怎么缝在一起的，古代人针线比现代强多了，早晚会学会的。 两种买卖一下子都减产了，秦家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大家默默的坐着，最后还是甄氏发话了。 “虽然豆腐摊儿没了，按照一一的办法，还可以挑着扁担去卖，就是簪花的量，得控制一下了。” “以后老大一家还继续做豆腐，老三家的就别做簪花了，还织布，按照从前的量，一个月织出两匹来，至于老二家的，少做点簪花，一个月就织出一匹。” 任务布置下去之后，大家就散了。 韩氏却警觉的发现，一向嘴巧的万氏今天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直都没说话。 刚准备喊住她问问情况，却被秦大壮给叫走了。 “孩儿他娘，你去找弟妹说一声，卖豆腐要是去别的村子，还是我去，她们都不合适，我腿脚利索，认识人多，路也熟。” 柳一一原本就没打算自己卖，既然秦大壮自动请缨，就给他了。 不过，柳一一又想出一个豆芽来，她决定做一次，让韩氏早上卖豆花的时候一起卖。 这一次两个买卖一起受到打击，倒是让韩氏和万氏从前商量好的分家给暂时搁置了。 日子还是像以前一样过，秦家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平静来的实在太短暂。 第二天，韩氏和柳一一，王娇娘一起去卖豆花，跟柳一一一样，韩氏对老摊位也是念念不忘，等他们的豆花卖完了，韩氏也去老摊位瞅了一眼。 这一瞅不打紧，要不是柳一一和王娇娘死命拦着，韩氏当时就差点跟人打起来。 “你姑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都跟她交待多少遍了，豆腐只给吴家卖，现在可好，连他叔家都开始卖豆腐了。” 柳一一这才知道，她看到用头巾包着头发的女子，竟然是吴彦琦的堂妹。 “大娘，你这样闹过去也没意思，万一她不承认那，再说你这么一闹，以后姑姑在婆家日子就不好过了。” 韩氏气得颧骨都是哆嗦的：“分家，如果不分家，以后秦爱梅就别想再进娘家的门。” 柳一一也觉得秦爱梅缺心眼，他们都把豆腐买卖让给她了，她多赚点私房钱不香吗，这才几天啊，就把做豆腐的手艺教给别人了。 人们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没大脑，秦爱梅原本就对吴秀才一片痴心，指不定枕头风一吹，她就什么都给交待了。 这边他们正生气秦爱梅把手艺教给别人，那边三个人刚到村口，就看到万氏鬼鬼祟祟的把一个包袱递她家嫂子。 柳一一忽然就明白了，高仿的簪花是从那里来的，她的心沉甸甸的，就连回家的脚步也更沉重了。 韩氏也不是瞎的，看到这一切，她分家的心思更加坚定了。 第56章 二房被弃 第56章 二房被弃 “娘，你说咋办，反正以后小梅要是再回来，我是不伺候她，人家都说闺女外向，我还不信，现在你都瞧见，把咱们家买卖都送给婆家了。” 韩氏一回家就去甄氏的屋里闹。 甄氏也听的一脸糊涂：“不会，不是交待小梅，只给她自己做么，她怎么都交给吴家，那她自家的生意咋办那。” “娘唉，现在你还管她婆家的生意，想想咱们，咱们好好的买卖都给挤兑走了，原来的老主顾都跑别人家去了，回头大壮就是把豆腐抬人家门口，人家都不一定买啦。” 韩氏一肚子的气，今天早上的豆花还是按照从前一半的量做的，就这也差点没卖完，人都要上工了，他们还有小半桶，韩氏只能半卖半送，二文钱管饱，而不是二文钱一碗了。 韩氏这边闹，甄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心里其实明白，自从秦二喜死后，韩氏一直都想分家。 可是这个家要怎么分？老二一家小的小，弱的弱，单独分出去，显得他们不厚道，可是给谁，谁肯要？ 甄氏看着韩氏闹得不行了，挺直了脊背，嘴角往下撇，脸往下一拉，苍老的眼神越发坚定了。 “别闹了，说，你想怎么着？” “分家，娘，咱们分家，你跟着我们，我跟大壮孝敬你，我们有的是力气，再加上卖豆腐，豆花，保证你跟着我们不愁吃不瞅喝。” 甄氏犀利的眼神在韩氏脸上转了一圈，沉声道：“你别忘了，你这手艺还是老二家的媳妇教给你的。” 韩氏却不买这个好：“她也教给小梅了呀，一一这丫头机灵，她肯定不指望这个手艺赚钱，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大方，谁都教。” 这话要是被柳一一听到，肯定一口老血喷出来，感情她不藏着掖着也是她的错了。 说了半天，韩氏还是埋怨柳一一把手艺交给秦爱梅了，不过韩氏也说的对，柳一一确实不靠做豆腐赚钱。 古代有四个职业最辛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卖豆腐需要磨豆浆，韩氏一家是干惯农活了，倒是不觉得多辛苦，柳一一却不行。 想着每天推着石磨转上三四个时辰，她腿脚发麻。 可是柳一一再不在乎，韩氏也要感恩，她现在是嫌弃孙氏一家，打算把他们给分出来。 甄氏想了想说：“分家不是你想分就分的，这样，等晚上家里人齐全了，咱们在一起说一说，到底要不要分家，要是分的话，究竟要咋分，你也回去好好想想。” 韩氏得了甄氏的话，一扫心头的雾霾，高兴的回去了，分家的事情她早就想了八百遍了，家里的地按人头分，他们家也是最多的。 他们家劳力也多，秦明亮媳妇也娶回来了，就差一个闺女没出嫁了，嫁闺女收聘礼，花不了多少钱，她没有多少负担，分了家之后，日子就会越过越好了。 韩氏出来后，最先想到的就是万氏，尽管她知道万氏偷偷把簪花的手艺交给娘家嫂子，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靠做簪花过日子。 看到万氏在晾衣服，这一次也不用避讳什么了，招招手就把万氏叫墙根了。 “喂，老三家的，快来，好事，咱娘同意分家了。” 万氏一听，眼睛也亮了，眉梢往上一挑，透露着喜气，奔过来的时候，也顾不得身上的肥肉乱颤，开心的脸上笑成一朵花。 “真的，你跟咱娘提的？她竟然同意了，说了咋分这个家了没？” 韩氏摇摇头：“让咱们自己商量，你打算咋分？” 万氏心眼多，说的有点含糊：“咋分，还是按照从前跟你说的那样呗。” 从前说的，韩氏想了想，万氏似乎没跟她说过。 不管了，反正她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跟万氏说，万氏一听就急了：“不是，大嫂，你这不是要把老二一家甩给我们？三柱是个童生不假，我们家还有俩孩子那，小四还要读书，不成不成，我不同意。” 韩氏眼睛一瞪，脖子一艮：“反正娘肯定是跟着我们家的，谁让我们是老大那。” 万氏气闷，此时，看到秦三郎在院子里砍柴，忽然，计上心头。 “大嫂，我们都想错了，二房家里有男丁，就算闹到族长那里，他们家也可以单独分出来的，大不了咱娘不用她出粮就是了。” 万氏的提议一出，韩氏也豁然开朗，连连拍着手笑道：“是了，是了，他们家还有三郎那，咱娘的粮食不用她出，再等两三年，三郎一成亲，他们家也就立住了。” “就是，就是。” 万氏和韩氏妯娌俩，对分家达成了一致意见。 此时，听到她们说话的孙氏，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苍白，走路都不稳，跌跌撞撞的跑到甄氏的屋子，噗通一声跪下就哭。 “娘啊，我不分家，要是分家了，你就让我跟相公一起去了。” 先不说孙氏娘家是个累赘，她得照应着，就说现在他们三口人，秦三郎马上要成亲了，又是得盖房又是要下聘，得一大笔开支。 孙氏身子弱，干不了重活，就算是分了地给他们，他们怎么种？ 最后说柳一一，把能赚钱的手艺都教给别人了，他们拿什么赚钱？ 一听说分家，孙氏的脑袋都是晕的，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她的脑海里，最终合成一句话，不分家。 最终，因为孙氏闹得太狠，要死要活的，还拿头撞墙，虽然被拦住了，头也破了，这一次分家无疾而终。 韩氏要气死，万氏也无可奈何。 夜幕悄悄的降临了，孙氏又病了，不但发烧还咳嗽，柳一一和秦三郎坐在孙氏的床前，很是无奈。 柳一一说：“其实分了也好，各自过各自的，谁也比管谁。” 秦三郎点点头，赞同，若是分家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读书了，他也相信柳一一还有别的赚钱的法子，若不是为了这个家，柳一一也不用有所顾忌了。 早在柳一一做豆腐皮的时候，她就说想把这门手艺给卖掉。 豆腐做着简单，豆腐皮做着却是很难，而且豆腐皮也有好几种做法，做出来之后做成的菜味道也很不错。 柳一一说过这都可以卖给那些酒楼里，不说多，至少二十两是有的。 有了二十两，她就可以自己做香脂，不用找人投资了，香脂的利润更大，小小的一盒就能卖二两银子。 他信柳一一一定可以发财的。 但是，孙氏不信，她是绝对不愿意分家的。 第60章 素鸡 第60章 素鸡 从前都是柳一一和秦三郎一起卖豆腐，老者对秦三郎也有印象，看到熟悉的面孔，他很是惊喜。 “是你，小伙子，我可找到你了，咦，这个摊位你们不做了，那素鸡你们还卖吗？” 秦三郎简单的说了一下豆腐摊让位的事情，点点头：“做的，做的，只不过我们现在没有摊位卖，老人家若是想吃，不如我让嫂嫂每天做好，给你送家去？” 谁知老者却摇摇头：“不不不，我不是想吃，我是想学你们素鸡的做法，实话告诉你，我们家老爷吃了你们的素鸡感觉味道很不错，家里有个小饭馆，想着学会了之后，不就可以添加一味菜品了么。” 秦三郎心中迅速的盘算，不知道柳一一肯不肯把素鸡的做法教给别人，脸上有些为难：“这样啊，会做素鸡的人是我嫂嫂，我也做不得主，得回去问问她。” 老者捋着胡子点头：“成，我们家就在二横巷子第一家，若是你们想通了，就去找我，老朽姓赵，是赵记面馆的掌柜，小伙子，你放心，我们不会白要你们的方子的，二十两咋样？” 秦三郎的眼睛忽然就亮了，一个素鸡的做法竟然能卖钱，原来柳一一说的情况是真的，做菜房子也能卖钱，他忙答应下来：“成，不管我嫂嫂会不会答应，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定给赵大爷一个准信儿。” 素鸡其实就是拿豆腐皮做的，只不过她是调好的成品，五文钱差不多一筷子，价格并不贵，利润却相对而言比较高。 最关键的是，秦家除了柳一一谁都不会。柳一一当初留了个心眼，素鸡的做法，她谁都没教过。 所以，吴氏尽管接了他们的豆腐摊，只卖豆腐和豆腐皮。没有素鸡。 而这位老主顾却只找素鸡的做法。 吴氏不明白这位顾客的意思，以为素鸡是鸡肉，一份鸡肉只卖五文钱也太便宜了，说他是个骗子，把人给赶跑了。 但是秦三郎知道，老者说的素鸡只有他们家会做。 赵掌柜把地址给秦三郎，让他明天带素鸡的制作方法去找他，并出价二十两。 秦三郎没想到当真有人愿意买配方，兴奋的一路小跑回到家里，进门就喊：“嫂嫂，嫂嫂，好消息……” 可是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人回答他。 甄氏听到秦三郎的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忙朝他招招手：“别找了，你娘得了痨病，搬到土地庙了，你是不是买了药回来，赶紧的，把药煎好给你娘送过去。” 秦三郎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确定的看着甄氏：“奶，我娘只是着凉了，不是痨病。” 此时韩氏从屋子走出来，站在门口对秦三郎高声的解释着：“是真的，三郎，我们专门从县府里请了大夫来瞧，要是一般的着凉，都这么多天了，早该好了，就是痨病，不信你问你三婶儿。” 韩氏和万氏想分家，秦三郎怎么可能信她们的话， 他磨着后槽牙，嘴巴抿的直直的，眼神透出一丝狠绝，等明天银子到手，他一定请好大夫来给孙氏看诊。 “我去给娘煎药。”秦三郎刚准备去厨房拿药罐子，就看到万氏在里面做饭。 “找什么？药罐子？都拿到山神庙了。”万氏轻蔑道。 秦三郎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把他娘赶出秦家啊。 干脆他一转身，回到屋子里，把被褥铺盖，衣服什么的，收拾到竹篓里，背着上山了。 秦家，万氏看到秦三郎果然离开秦家去陪孙氏了，得意的朝韩氏笑笑，韩氏跟她相视一笑，孙氏这个包袱，总算是甩掉了。 柳一一正在屋子里烧火，屋里太凉了，地方太小还没有做饭的地方。 她找来破旧的木板把破旧的窗户给修补修补，烧了一锅开水，把小屋子里里外外给打扫干净，总算是能住人了，她才长长的叹口气。 即便是如此，这间屋子只有一个床，被孙氏住着，如果秦三郎和她要住过来，只怕只能打地铺了。 收拾好房间之后，天色不早，柳一一肚子也饿了，想着秦三郎要回来了，就下山去迎迎他，顺便回家拿点粮食，在旁边挖点野菜什么的。 刚出门，就看到秦三郎背着竹篓，手里拎着药上山了。 “三郎，你可回来了，赶紧去劝劝娘，哭了好几个时辰了。” 柳一一别的不担心，担心孙氏的身体状况越发不好了，成为他们的负担，秦三郎科考在即，她不想被孙氏拖累。 秦三郎完全没有刚回来时的喜色，板着脸，眼神里波涛汹涌，进了破庙，看到四周的环境，脸色更不好了，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响。 “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柳一一劝道：“三婶儿已经买通了大夫，就是逼着我们分家，可是即便是分家，也得有个像样的地方住，还有田地那。” 这个样子的分家很吃亏，柳一一很不甘心。 可是秦三郎知道，孙氏不愿意分家，奶奶甄氏也不愿意分家，大伯和三叔是嫌弃他们是个累赘。 “娘呢？”秦三郎把背篓里的粮食和被褥都拿了出来。 “正伤心那。”柳一一指了指山神庙后面的房间，“其实这个时候趁机分家也成，住着不开心，还处处受气，不如分开各自过各自的。” 秦三郎没有说话，转身去找孙氏，劝了好大一会儿，孙氏那边才止住了哭声。 过了好久，秦三郎才从屋里出来，柳一一眨眨眼，再眨眨眼。 “咋样？娘还是不同意分家？” 秦三郎默默的点头。 柳一一叹口气道：“其实娘的心思也不难理解，你今年都十三了，也该议亲，房子要盖新的，还有聘礼什么的，她是怕咱们俩不会赚钱，影响你的亲事。” 提起钱，秦三郎猛然想起赵掌柜的事情。 “嫂嫂，你还记得从前有个老人家每天都来买我们的素鸡吗？今天我在集市上又碰到他了，他说他家里开了个小饭馆，想买我们素鸡的方子去卖，还说给我们二十两银子那。” 柳一一锃亮的眼睛眨呀眨：“真的，他竟然想买方子，看我说什么来着，做菜的方子肯定会有人相中的，卖，当然要卖，二十两不少了。” 像做豆腐，豆腐皮，这些东西从前在某音上都有教程，柳一一也是闲来无事在家里做着好玩儿，就学会了，现在成了赚钱的手段，当然要卖了。 第61章 调料 第61章 调料 “是呀，二十两那。”秦三郎惊喜的说，“得了银子就把陆兄的债给还了，然后我们再做点别的买卖，很快我们就会赚很多银子的。” “对。”柳一一听了也很开心，一扫心里的阴霾，“明天一早咱们回家做了素鸡，就给他送过去，这么多银子，可以做咱们香脂的启动资金了。” 银子赚到手里之后，他们有各自的打算。 秦三郎却摇摇头：“嫂嫂，不可，咱们有了银子就得还给陆兄，欠债不还，我不就成了小人了。” 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秦三郎有时候迂腐起来，还真的迂腐。 “我没说不还，我只是说等咱们做了香脂之后，赚了银子再还也不迟，到时候算上利息都成。” 古代读书人还真的没有什么经济头脑，赚了银子先还账，肯定是先发展，再还钱啊。 “不行，人而无信则不立，明天赚了银子得先还给陆兄。”秦三郎神色严肃。 柳一一知道他执拗的脾气又上来了，索性不跟他说那么多了。 “成成成，你说了算，钱还没到手，我不跟你吵。既然要做素鸡，我得出去一趟，你给娘熬好药就端给她喝，如果我们以后真能有稳定的收入，她估计就同意分家了。” “嫂嫂，难道你也想分家吗？”秦三郎忽然问道。 柳一一清亮的眼神，炯炯有神：“是啊，难道你不想吗？” 秦三郎默了，他跟柳一一不同，从前秀才还在的时候，家里一片祥和，大家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他喜欢那个时候的秦家。 他想着等自己考中秀才，秦家就会变的跟从前一样和睦了。 可是想到孙老太太，想到病歪歪的舅舅，他又犹豫了。 上山之前，甄氏见他背着东西一脸决然的样子，忍不住叫住了他，给了他半袋粮食。 “三郎，家里的情况，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你大娘和婶子容不下你娘，奶奶也没办法，这毕竟是秦家，你娘不能总想着孙家……” 秦三郎长长的吐了口气，孙氏再不好也是他娘，所有人都能舍弃，唯独他不能，只是可怜了柳一一，跟他们一起受苦。 不过他们不会一直这样的，总有一天，他会做出个样子给所有人瞧的。 想到这里，秦三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认真的读起来，一边背书，一边熬药。 夕阳西下，拉长了少年孤独的影子，仿佛长在石缝中的劲草，明知道穿不透硬石，却依然能找到合适的缝隙，暖风吹过，必然破土而生，傲然于硬石之间。 历经了豆腐摊被抢，簪花的买卖被仿，这一次的买卖总算是个好消息，柳一一干劲儿十足。 素鸡就是用宽豆腐皮打结，煮熟，放配料调出来的。 而这些调料则是柳一一从山上找来的，山上除了有花椒树，还有八角，香叶，草果，这些是调料。 柳一一却每次上山都要弄一些，做饭的时候放进去一点，饭菜的味道就更好了。 而素鸡的主要做法就是调料。 柳一一摘了一些调料回来后，为了节省调料，她都给磨碎，然后放一个小罐子里，做菜的时候就抓一点。 第二天天不亮，秦三郎在山上给孙氏熬药，孙氏睡不惯破庙，对着儿子就是一顿哭诉，秦三郎安抚好孙氏后，下山与柳一一汇合。 柳一一趁着韩氏做豆腐皮的空档，做成一盆素鸡，俩人很默契的谁都没张扬，悄悄的就去集市上了。 一路上俩人都很兴奋，一路小跑来到赵掌柜所说的地址，果然，这是三进的院子，临街的是个饭馆，上面的招牌是赵家面馆，除了各种面条还有配菜，酒等。 中间的院子有个侧门，是可以绕过饭馆，直接走到后院的。 赵掌柜给开了门，看到秦三郎端了一个大盆，盆上面还有笼布盖着，外加一个盖子很是讲究，他开心的把俩人迎进了院子里。 “哎呀，我一大早就盼着你们来了，对了，我们老爷还没走，赶紧端过去给他尝尝。” 赵掌柜找出碗，挑了一筷子端到了后院，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出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姑娘，我们老爷说了，素鸡味道很不错，给你们银子，可拿好了。” “好啊，做素鸡的办法都写在这里。”秦三郎递过去一张纸。 赵掌柜看了，捋着胡子点头，却不提给银子的事情。 柳一一心中了然：“这样，我再给您做一遍，你看这样可以吗？” 赵掌柜笑的很开心，忙点头，从袖兜里掏出两个银锭子：“甚好，甚好。” 柳一一到了厨房，她发现没有豆腐皮，要么现做，要么买，赵掌柜一算一张豆腐皮才两文钱，果然让店小二去买十张先，然后她开始做素鸡，让饭馆的大厨也跟着学。 可是学着学着，厨师犯难了：“姑娘，你刚才往汤里倒的是啥东西，怎么倒进去之后，锅里这么香那。” “就是调料包啊，有八角，花椒，香草，辣椒等，怎么你们这里没有吗？” 这些调料虽然很贵，但是厨房里都是不可缺少的，柳一一却并不知道，这个时代这些调料竟然没有被发现。 厨师也是一头懵：“我们有花椒和辣椒，八角和香草是个啥，我能闻闻你的调料包吗？” 柳一一给拿了出来，只是一个小瓶子，她猜着赵掌柜八成会让她当场教学，就给带来了。 看着厨师研究她的调料包，柳一一脑子转的飞快：“这些调料可以放到肉锅里，炒肉菜的时候放一点，除腥提味，是我自制的，这个可是不卖的。” 厨师挠挠头发，皱着眉头问：“你不卖这个，那我们做出来的素鸡味道不就不一样了么。” 赵掌柜也走过来拿着柳一一的香料闻了闻，还尝了一口，疑惑道：“嗯，有点甜，还有点辣，你说这个调料能往肉菜里加？” 柳一一忙把调味包给夺过来：“当然了，不然你给块肉，我给你做一盘。” 赵掌柜朝厨子招招手，厨子会意，给准备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柳一一又从厨房找出了生姜，大葱，蒜苗，手脚麻利的做出了一盘回锅肉。 赵掌柜和厨子一左一右，眼睛都不带眨的，看着柳一一的锅铲上下翻飞。 “先放油，三分热放花椒，生姜，葱，肉，炒到肉变色，加豆酱，调料，最后放蒜苗，出锅。” 香喷喷的回锅肉盛出来，赵掌柜和厨子都尝了一口，无论是色泽和口感都很好。 “好吃，姑娘，我愿意再出十两买你这个调料配方。”赵掌柜觉得如果这个调料要是能拿到，他们家开酒楼就指日可待了。 谁知道柳一一还没说什么，秦三郎倒是张口拦下了：“不可，无需再多要银子，这份料包本来就该在素鸡的配方里。” 第62章 说服 第62章 说服 这下不但柳一一惊呆了，就连赵掌柜也惊呆了。 “我们给你的方子里，原本就该有这个调料，既然你们都出银子了，就不该因为调料额外再要银子，我们做买卖讲信誉，不做奸猾之事。” 秦三郎说的义正言辞，柳一一气得火冒三丈。 最终，柳一一还是把调料包的东西给赵掌柜了。 赵掌柜得知一些材料是柳一一自己配的，做买卖的自然知道行规，也不勉强，干脆就让柳一一给他们多配一些来，他们买了。 而且因为做素鸡需要的豆腐皮，赵掌柜也不自己做了，让秦家给送，按照市价给银子，每天早上送过来就行。 如此一来，柳一一这边给赵掌柜提供豆腐皮，每天四十张，一张才两文钱，再提供配料包，两包五文钱，一包做素鸡，一包做其他炒菜，他们自己只需要按照柳一一教的给做出来就行，合计成本四十五文。 一张豆腐皮能出两盘素鸡，一盘卖八文，两盘就是十六文，除去成本他们每盘能赚至少五文，每天卖出九盘就够本了。 而二十两银子买的配方，只需要他卖出二千盘就能赚回成本，而他们这个小饭馆每天差不多两百多碗面，就算一百碗面配素鸡，最多三个月就能收回成本。 就算他们一年能回收成本，只要有人喜欢吃素鸡，他们也能把配方给卖出去，更何况，城里他们还有个大酒馆。 赵掌柜的事情安排妥当，柳一一和秦三郎就准备回去了。 秦三郎看上去很开心，可是柳一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实在想不通，人家十三香都能卖调料包，她买个调料包，怎么就成奸猾之人了。 而且，秦三郎是真的要把银子给陆世才送过去，一点都不管柳一一是不是需要做香脂的资本。 柳一一要被他给气死了。 “秦三郎，以后我做买卖，你不要再跟着了。” 秦三郎怀里揣着赚来的二十两，正开心，猛然听到柳一一的话，吃了一惊。 “为什么？” 柳一一气得智齿都要磨没了：“你还好意思问，明明可以多赚点钱，为啥你让我的配料包卖出白菜价，还说我奸猾，你才奸猾，你全家都奸猾。” 秦三郎一听就知道柳一一还在为她的配料包纠结，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你卖给赵掌柜的配方里，主要就是配料，不然，区区一个豆腐皮，谁不会拿来煮，既然卖的是配方，为啥不给配料，你还另外多收银子，是不是不讲道义，做买卖不讲信誉，不讲道义，咋能做的长久，做买卖如同做人……” 其实这个道理柳一一明白，就好比播放软件，明明都交费成为会员了，还要交费超前点播啥的，分明是狡猾，欺人太甚，可是，还是有人愿意掏。 柳一一本想利用客户需求的原理，多赚一笔，却被秦三郎给阻止了。 秦三郎还想长篇大论，柳一一捂着耳朵，跺脚：“不听，不听，我不听，总之那个调味包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素鸡是素鸡，调味包是调味包，他们都拿来做肉了，那是另外的价钱。” 秦三郎还想对柳一一摆事实讲道理，看着柳一一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清朗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怒气：“嫂子，你不能不讲理。” 她不讲道理？柳一一被秦三郎怼，气得火冒三丈，她就不信了，好歹也参加过大学里面的辩论赛，无理也能说三分，还摆不平秦三郎。 “秦三郎，有句话说的好，慈不掌兵，义不经商，我们要赚钱，你满口都是仁义道德，愿意做君子是你的事情，你别耽误我赚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作为商人，我想办法赚钱咋了？” “上一次，我用那种变戏法的手艺赚钱，你说我骗人，这一次，你又说我奸猾，是不是在你眼中，只有辛辛苦苦靠手艺赚钱才算是真正的买卖，可是你看从前历史上，有那些成功的商人是靠着自己手艺赚钱的，都是靠脑子好不好，知识才是财富？” “就拿刚才赵掌柜来说，我是给他配方了，可是配料的配方是做很多菜的，他做肉菜的时候加我用的配料，我为什么不能管他要那一份钱。买卖就是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你怎么能说我奸猾那，赵掌柜做生意那么多年，都愿意掏钱，你反倒阻止了，难道你比他还会做生意？” 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吵，只见秦三郎坚毅的眼神，逐渐的冰裂，慢慢的眼神里浮现出疑惑的情绪，难道他错了吗？ 柳一一看到他情绪逐渐变化，乘胜追击：“就说慈不掌兵，打起仗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道因为你对手比你岁数小，你就不打了吗？难道说你夜奔三千里，累的不行了，再遇到敌手，他们还能让你休息一会儿？” “这也是古人说的话？我怎么没有听到过？”秦三郎快要相信了。 柳一一忽然反应过来，秦三郎读的书都是要考试的八股文，比较迂腐，正人君子类的，可是社会这么复杂，这类书适合考试，不适合人生。 她傲娇的冷冷一笑：“那当然，你才读几本书啊，这些书等你长大后，肯定要都学会的，至于我说的是出自那一本？” 柳一一倒还真不知道，她敷衍道：“我小时候听我爹讲的，我爹比你懂得多多了，我家的书也比你家的书多……” 秦三郎慢慢的把怀里的银子逃出来，递给柳一一，眼神里依然茫然：“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有那里不对，但是，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是有几分道理的。那就先不还陆兄，这些银子你来做主。” 柳一一看到终于说服了秦三郎，赶紧把银子给接住了，喜滋滋的揣怀里，她可以自己弄个小作坊，自己买材料做香脂来出售了。 “不行啊，咱们搬到山神庙后，屋子里被大娘和三婶儿翻了个遍，别说银子了，连根线都藏不住，还是你拿着，藏到山神庙里。” “不过，丑话我说前头，银子是我赚来的，怎么花，你必须得跟我商量，不然，我跟你没完。” 秦三郎又小心翼翼的把银子藏自己怀里，俩人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家去。 一路上风景如画，田里的麦苗要熟了，金黄金黄的，像是此时头顶的太阳，河边的绿柳轻抚着水面，偶尔还有清脆的鸟叫。 柳一一和秦三郎一路打闹一路往家跑，此时他们才像无忧无虑的孩子，笑声，吵闹声撒落一路，就连田地里经过的老农听到他们的笑声，仿佛被感染，会心的一笑。 第63章 转让（上） 第63章 转让（上） 可是俩人跑到村口，柳一一猛然停住了。 “不行啊，赵掌柜说让咱们以后每天都送豆腐皮，现在我们住在庙里，谁做啊？买卖如果让给大伯一家，娘肯定要生气了，可是如果不让的话，就只能你跟我来做了。” 说实话，柳一一看不上这个买卖，而且秦三郎还要读书，这个买卖交给秦大壮一家是非常合适的。 可是现在他们把孙氏给赶出来，就等于变相分家了，柳一一也不是圣母，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把赵掌柜的买卖给交过去的。 秦三郎想的跟柳一一不一样，他是愿意自己做豆腐皮的，一天赚三十文，一个月就是一千文，一两银子，一年下来十二两，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拍着并不怎么雄厚的胸脯信誓旦旦：“我做。” “那我们就没时间做香脂了。”柳一一又说。 “香脂比素鸡赚钱吗？”秦三郎问。 “当然了，一盒香脂至少能卖一两银子，成本顶多三百文，你想想一天如果卖个四五盒，就抵你卖豆腐皮两月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秦三郎又问。 柳一一眼珠一转：“转给大伯一家做是最合适的，但是我们不能白转，要收提成。” 说着柳一一拉着秦三郎往家走，直接来到了甄氏的房间。 “奶奶，我们有件好事告诉你。” 柳一一把跟赵掌柜的买卖给说了，甄氏也很高兴。 “太好了，三郎，快去把你大伯和大伯娘叫过来，赶紧做好赶明儿给人家送去，别耽误了。” 秦三郎低垂着头，倔强的抿着嘴，眼神坚定：“奶奶，这个买卖我们想自己做。” 柳一一眉心一皱，刚才说的好好的让给韩氏，怎么又要自己做了，柳一一赶紧冲着秦三郎眨眼，秦三郎根本就不瞧她，清朗的眼神直视着甄氏。 甄氏一噎，看着秦三郎半天，终于默默的叹口气：“三郎，你可想好了，磨豆腐费时又费力，如果你干了这个活儿，就没时间读书写字了。” 秦三郎猛然一惊，再看甄氏的眼神便有些躲闪：“奶奶，您都知道了？” 甄氏笑了：“别看奶奶年纪大了，啥事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跟一一去山脚下的茅草屋读书，奶奶也知道，读书是好事，奶奶是不会阻止你的。” 孙氏不让秦三郎读书，更怕浪费家里的灯油，所以每到天黑，她就去睡觉了，让秦三郎和柳一一也都睡下。 可是秦三郎要读书，每天满村子找灯光也不是办法，柳一一发现山脚下有个破旧的茅草房，就让秦三郎在那里秉烛夜读，她给守着。 茅房虽然破旧，也能遮风挡雨，大概是给猎人们歇脚用的，而且离村子不远，是个读书写字的好去处。 每天晚上，秦三郎和柳一一等孙氏睡下，就悄默默的跑到那里，柳一一给他看着人，他就在茅草房里挑灯夜读。 原来这件事，甄氏早就知道，还默默的给他们添灯油。 甄氏反问道：“孩子，如果这个买卖你们不让给你大娘，这个买卖一旦做起来，你还有空读书吗？” “奶奶，我想读书，我觉得这次考试一定能考中童生。”秦三郎拉着甄氏的手，目光炯炯。 甄氏拍拍他的手：“好孩子，奶奶知道，奶奶也是愿意你去读书去考试，这次考试的银子，奶奶都给你准备好了，孩子，有些事就是这样，要懂得取舍。” “我知道你大伯娘和三婶儿嫌弃你娘，想分家，你娘不愿意分，她们就从中捣鬼，但是，事情你得往远处看。你娘吃过这次苦，就分得清轻重了，这里毕竟是秦家，不是孙家，你外婆家再难，也不能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送。” 说到底是孙氏自己拎不清，总是想法往娘家捞东西，大家烦她，才要把她给分出去的。 秦三郎也明白孙氏的毛病，可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外婆一家也是他的亲人。 “奶奶，以后，我自己赚钱给外婆，不用家里的银子。” 甄氏欣慰的点点头：“那你也得至少像你哥一样，能赚钱，让全家人听你的才行。” 秦三郎若有所思的看着甄氏，他主要目的是读书，考科举，不能被眼前的一些小恩小利给蒙蔽的双眼。 “成，奶奶，那就把这个买卖给大伯一家做，可是也不能白做，我们要提成。” 听秦三郎这么说，柳一一刚才提起的心才放下来，终于说到重点了。 “是啊，奶奶，大伯娘做的这些买卖，都私下里藏钱了，我想着也不能每次都让她白拿走。” 甄氏想了想点点头：“成，你跟你大娘商量，正好也说说分家的事情，你们都这么向着她了，她要是还为难你娘，就说不过去了。” 柳一一和秦三郎对视一眼，甄氏还是舍不得分家，也罢，这个家就不分了，不就是赚钱么，等他们多赚点钱，大家都不愁银子了，自然就不会分家了。 韩氏已经做了一早上的豆腐了，喂了家里的鸡和猪，正准备休息就被甄氏喊过来了。 甄氏给她说了赵掌柜的事情后，韩氏激动的一拍大腿：“成，娘，我现在就去再多做一点。” “不急，这个买卖不是你一家的，是三郎和一一去谈的，是你和二房的。” 韩氏一听，充满喜气的脸就僵住了，啥意思？二房的买卖给她做，是不想分家吗？可是她才把孙氏给弄走，这就要再把人给请回来？脸打的好疼啊。 “娘，你啥意思啊？” 只见柳一一俏皮的笑笑：“大娘，现在咱们还没分家，谁送都是给公家赚钱，给你就给你了，可是回头要是分家后，这个买卖怎么说？” 韩氏一听，脸就拉长了，一脸的不情愿：“合着买卖不是白给啊，当初你教你姑做豆腐的时候，可啥都没要啊。” “那时我们还都是一家人，没有说分家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跟三婶儿都说要分家，这件买卖给你的话，我们不就亏大发了。” 韩氏一听赶紧辩解：“一一啊，分家的事情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三婶儿说的，那位大夫也是你三婶儿找的，都是你三婶儿的主意，我啥也没干呀，我也不愿意分家，你对大娘这么好，大娘可舍不得你呀。” 柳一一尬笑两声，这种话她信才怪：“那大娘的意思是不分家喽。” 韩氏忙点头：“不分，不分。” 柳一一却嘿嘿一笑：“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以后又想分家，咋办。” 韩氏被柳一一气得不轻，斜着眼神挖了柳一一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第64章 转让（下） 第64章 转让（下） “好说好说，这个买卖我给大娘了，但是，大娘每个月需给我五百文钱。” “五百文？你这个买卖一个月能不能赚五百文还两说那，不行不行，五百文太多了。”韩氏不同意。 柳一一也算到了，但是做生意么，就是有来有往的。 “那我就给你算一笔账，赵掌柜是开饭馆的，每天需要二十张豆腐皮，豆腐皮一张是二文钱，这都四十文了，而且他们还肯定需要豆腐，豆芽，之类的。” 韩氏点点头，他们送豆腐皮的时候，顺便把这些推一下，既然是小饭馆，肯定也是需要的。 “而且，你们还可以顺道去其他的饭店，酒楼转转，豆腐，豆腐皮，豆芽之类的，他们也都需要，咱们送上门去，价格公道，东西又新鲜，肯定会有人要的。” 韩氏再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反正都进镇上了，镇上人多，原来都是走街串巷，要是直接送饭馆跟酒楼，倒是省不少事。 “还有一些大户人家，买的多，你们只管做出来给他们送去就行，到时候把咱们秦家的招牌给打出去，只要你们做的好，还会有人上门来买的，咱们秦家的豆腐作坊是不是就出名了。” 韩氏听完有点懵，此时儿子秦明亮从外面跑进来了：“娘就答应，弟妹说的很对啊，咱们的名气只要打出来，以后就不愁没有销路了，秦家豆腐坊，不好，这里都是秦家，干脆就叫秦大壮豆腐坊。” 秦明亮只是路过甄氏的房间，听到里面韩氏在说话，就多停了一会儿，没想到是给买卖找到了新的出路。 韩氏还没明白，儿子都同意了，她急的跳起来给秦明亮就是一巴掌：“你懂什么呀，五百文啊，半两银子那。” 柳一一想了想又说道：“实在不行就抽成，每个月我四你六。” 这样还能接受，韩氏伸出一根手指：“这是个辛苦买卖，最多一成。” 柳一一摇摇头：“两成。实在不行，大伯娘就跟大伯商量商量。” “成。”韩氏咬牙答应了。 反正，这个抽成是在分家之后，至于现在，都是给公家赚钱。 柳一一把赵掌柜的地址给了秦明亮。 秦明亮拉着韩氏离开了，看韩氏的脸色，明显很不满意，可是等以后这个作坊做起来了，当家的是秦明亮。 韩氏也得听儿子的。 俩人出了甄氏的房间，就吵开了，但是柳一一知道，秦明亮早晚会劝服韩氏的，做买卖这方面，秦明亮要比韩氏两口强的多。 赵掌柜的买卖终于谈好了，柳一一心里也踏实，韩氏再不喜欢他们二房，秦明亮一家做生意还是很厚道的，就算以后分家了也不怕饿肚子了。 至于卖方子的钱，秦三郎和柳一一都没打算交上去，秦三郎是打算还陆世才的钱，柳一一是打算做香脂。 可是，第二天早上，孙氏也不见了。 柳一一天不亮就起了，点上火给孙氏做饭，熬药，秦三郎也起了，一边砍柴一边读书。 可是等柳一一把饭做好，药熬好给孙氏端过去，就发现孙氏不见了。 “三郎，三郎，你有没有见娘？” 秦三郎背着柴火回来了，摇摇头：“没有啊，娘是不是下山了？” 柳一一又下三转了一圈，山下韩氏已经把豆腐皮做好，正在晾晒，万氏也起来做饭了，他们院子还传来秦三柱朗朗的读书声。 “大娘，三婶儿，有没有看大我娘？” 韩氏正在晾豆腐皮，朗声说：“没看到，她都没下山。” 万氏则哼了一声：“你娘该不会回娘家了，她这个人动不动就往娘家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秦家的媳妇儿。” 提起孙氏的娘家，柳一一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这种不好的预感，随即被暂时获得自由的欢喜而代替。 她飞快的跑回山上，把秦三郎手里的斧头给夺了下来，把手里的书本塞到他手里。 “娘估计回娘家了，你赶紧读书，什么事都不管了，我来做。” 孙氏不喜秦三郎读书，晚上连灯油都不让点，秦三郎都是偷着学，好不容易孙氏不在家，还不抓紧时间多学点。 秦三郎也反应过来了，柴火砍的也不少了，他擦擦汗，把柴火捆到一起，柳一一给接了过来。 “你去庙里背书，我把柴送回家。” 秦三郎用手掂了掂，很重，柳一一瘦弱的身子扛着太重：“不差这一会儿，还是我来。” “不行，万一娘下午就回来了，时间就浪费了，咱们这会儿得争分夺秒。” 秦三郎墨黑直长的眼睫毛，扇了两下，轻笑一声：“那有那么快，她每次回娘家都要住上好几天，放心，今天回不来。” 柳一一固执的还是要去背柴火，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背了半天，柴火纹丝不动。 好尴尬啊，看着秦三郎轻巧的一用力就把一捆柴给背肩上了，柳一一不好意思的干笑：“没想到你看着精瘦，力气还挺大。” 秦三郎自豪的一笑，拍拍自己的胸脯：“男人就得有力气。” 柳一一好奇的用尖尖的手指戳了戳秦三郎的胸膛，硬邦邦的，话说秦三郎也不过十二三的年岁，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那。 古代的男子就是早熟，秦三郎确实已经开始青春期的发育，不但有肌肉，也开始长喉结了。 柳一一忽然有种家有少年初长成的赶脚，拍拍秦三郎的肩膀，欣慰道：“嗯，不错不错，三郎长大了，成男人了，以后嫂子就靠你保护了，加油哦。” 秦三郎耳根又红了，害羞的眼神无处安放，心跳都不规律了，好像刚才漏了一拍。 孙氏不在家，柳一一和秦三郎俩人忽然就放松很多，就连秦家的家务事似乎也少了。 柳一一帮着秦三郎打掩护，秦三郎就在破庙里读书，练字，尤其是夜晚，他可以在破庙里挑灯夜读。 谁知道，傍晚的时候，破庙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张玉香是来给孙氏送药的，远远的，她就听到秦三郎朗朗的读书声，眉心轻轻的蹙起，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孙氏是不喜欢秦三郎读书的。 难道孙氏改变主意了？张玉香想到这里，不仅加快了上山的步伐。 第65章 闺怨 第65章 闺怨 张玉香也不是不想秦三郎有出息，实在是因为古代的社会阶级。 在古代，士农工商，秦三郎参加科举必定入仕，张家是医药商家，最末等级，而且这个朝代还规定，商人的儿子不能读书，这就更加限定了张家，就算再有钱，也无法入仕。 张家人最好的出路是医术高超，能入皇家当御医，可即便是顶级的御医也只是七品官员，地位并不高。 所以，张玉香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别看现在孙氏对她挺亲热的，一旦秦三郎考中秀才，孙氏就瞧不上她了。 就像从前，孙氏要给秀才说亲，别说他们张家，就连县里的员外闺女都还得挑拣挑拣。 进了庙里，果然，秦三郎正在背书，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背在身后，跟从前的秀才是一样一样的。 “三郎，读书那，二婶儿呢？” 秦三郎看到是张玉香来了，抿抿嘴，被打扰到读书，他有些不高兴了：“回我姥家了，等她回来后，你再来。” 说话挺直，一点都不客气的就要赶人。 张玉香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放在心上。 “我给婶子送点药。”张玉香拿出两包药草递给秦三郎，“这是治夜咳的药，吃两天试试，不行我再给你换。” 整个村子都知道孙氏得的痨病，只有张玉香来看他们，想必他们应该会感动的。 “谢谢你一直惦记着。”果然，秦三郎看到张玉香手里的药，露出感激的表情。 张玉香家里开药铺，送人礼物都是药，也是很奇怪。 张玉香微微一笑，瞅着秦三郎手里的书说：“你真的要走科举的路子啊，二婶儿肯定不会同意的，读书太费银子了……” 只见秦三郎眼神清明，朗声道：“我和嫂嫂会赚银子的，这件事你就不用费心了。” 张玉香不信：“那才能赚多少，为什么不答应跟着我爹学医那，放心，即便是咱们成亲了，也不会让你入赘的，我们张家也不是没有男丁。” “我跟你说，我哥要成亲了，娶的是城里沈员外的闺女，家里可有钱了，陪嫁也多……” 这里没有外人，张玉香心里的话，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了。 秦三郎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往后退了一步，与张玉香保持一定距离：“你要是没事就走。” 张玉香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三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秦三郎墨黑直长的睫毛抖了抖，嘴唇紧抿，沉下心思，既然她这么问了，干脆今天就把话挑明了。 只见他眉眼微沉，挺直了脊背像是一颗青松。 “小玉，从小我们在一起玩耍，说出来的话万千，大都是无忌之言，可我们现在都长大了，七岁不同席，也该有些避讳。我尚且年幼，一事无成，婚姻之事不敢多想。” “我哥走的科举之路，如今他去了，临走之前，他也希望我完成他的遗愿，这条路我知道不好走，但我心意已决，一定会走下去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会影响你的名节，请回。” 秦三郎说完，深深的看了张玉香一眼，等着她自己走人。 只见张玉香委屈巴巴的，看着秦三郎直掉眼泪，她知道秦三郎生气了，拒绝她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硬逼着他。 “我明白了，但是三郎，你还是不明白我的心，不管你以后会如何，我都会等你的，等到我等不动为止……” 张玉香说完，扭头便走，一边走还一边摸眼泪，娇滴滴的样子很让人心疼，可偏偏有人就是不知道心疼女人。 柳一一看到张玉香哭着走远了，才进了庙，咂舌：“你看你这个人，再有两三年都要成亲了，多好的青梅，你咋不知道怜香惜玉那。”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竟然来了，沉重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天快黑了，怎么又来了。” 柳一一从篮子里拿出一撮香草点上，四处挥动着，又拿出一个香囊递给秦三郎：“过来看看你，怕你被蚊子吃了。” 秦三郎苦笑：“没有蚊子，倒有一只苍蝇。” 柳一一‘噗嗤’笑了：“你还真是直男，人家小玉对你真情实意，你就让她等你两年咋了，等你考上秀才，让她做秀才娘子多好，还说什么男女大防，赶人家走，你这么做，会伤她的心的。” 秦三郎却一点都不在意：“我对她没有别的想法，早说清楚早了。” 柳一一撇撇嘴，少年心事，不予置评，进了屋子，掏出火折子把油灯点亮，秦三郎也来到屋子里，拿出一只秃头毛笔，蘸点水后，在桌子上默写。 “再一个月就该考试了，你已经学的差不多的，不要着急，要沉住气，正常发挥就好。” 这段时间，秦三郎很是刻苦用功，卖豆腐的时候，柳一一前面卖，他就坐在后面边看书边写字。 在家干活，也是抽个空就背书，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起来读书了，晚上也总是读到很晚才睡。 孙氏在家的时候，晚上不让点灯，怕费灯油，秦三郎就跑出去不知道借谁家个光亮读书。 后来，柳一一就给她出主意，俩人一起去山脚下的茅草房，秉烛夜读。 如今孙氏搬出去了，柳一一才不怕费灯油，就点着灯让秦三郎读书。 只是提起参加考试，秦三郎还是心里没有底：“我，我……我怕还是不行。” “为什么？我觉得你可以啊。”柳一一对秦三郎很有信心。 上次考试的情景像是噩梦一样，再次出现在秦三郎的脑海中。 秦三郎的学识还是可以的，上次考试之前秀才也对他有过考教，觉得他肯定能考中童生。 谁知，考试的时候，他一不小心把墨水滴在卷子上了。 古代的读书人考试的时候，讲究的是卷面整洁，别说是卷子上有一摊墨，就算是那个字墨迹未干，散了一点，也是会被毙掉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怎么不早说，要不然，明天我就去给你买笔墨。” 总要有实战经验才行，部队里练兵打仗还得用真枪实弹那，秦三郎总拿清水练习咋行。 秦三郎却挠挠头：“再等等，大伯说明天就开始收麦子了，估计也练不了几个字，还是等秋收后，买来笔墨纸砚多练习几日，就该考试了。” 柳一一点头：“也好。反正咱现在有银子了，啥时候买都行。” 第68章 孝道 第68章 孝道 “该不会是你娘把银子给拿走的。”柳一一无比惊讶，她只听说过孩子偷家长的钱的，从来没听说过家长偷孩子的零花钱的。 只见秦三郎二话不说就向山下跑去。 柳一一赶紧在后面追：“你去那儿啊？” 转念一想，孙氏的娘家离秦张村不远，秦三郎该不会去找孙氏了。 柳一一一路追着秦三郎往孙氏的娘家，孙家村走去，她从来不知道，秦三郎的腿脚这么快，她跑着跑着就追不上了，反正知道地方，孙氏的弟弟，孙秀才也很出名。 她一路打听一路找，总算是来到了孙氏的娘家。 来到孙老太太家，柳一一看着村子里唯一的一家高门大院，青砖大瓦房，满眼都是震惊。 孙家不缺钱啊，孙氏没必要贴补娘家人，还是说这宽宅大院其实是孙氏的功劳？ 朱红的大门半开着，里面隐隐传出秦三郎和孙氏的吵架声，她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什么偷，我怎么是小偷了，你是我儿子，老娘花儿子的钱也叫偷，我还没说你不孝顺那，赚的银子不说孝敬老娘，还藏起来，都是被那小蹄子带坏的，赶明儿我就把她给卖了。” 银子果然是孙氏拿的，而且在孙氏面前，秦三郎不管怎么解释，理由都是苍白的，一个‘孝’字大于天， 明明是秦三郎来找孙氏争辩的，最后成了孙氏单方面的教训秦三郎，说他没用，说他不孝。 “我是你娘，以后你赚的银子都要交给我，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你要是不孝顺我，我就死给你看……” 秦三郎完败。 柳一一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进去，她知道即便是自己进去也没用，说不定孙氏连她一起骂。 孙老太太倒是好心的过来劝：“哎呀，行了行了，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你骂他做什么，银子本就是孩子打算孝顺你的，对不对，三郎？” 这架劝的，有技术，两边都不得罪，还把银子的归属权给落实了。 但是执拗的秦三郎脑子却十分清醒：“不是，是我准备还债的，就算我不拿来还债，嫂嫂也拿来做买卖。反正不是给娘的。” 孙老太太被他这么一噎，睁大眼睛愣住了：“啥？不是给你娘的，你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银子有啥用，不给你娘，你打算给谁。” 柳一一 怀疑孙老太太是不是聋了，刚才秦三郎明明已经说要么他还账，要么柳一一做买卖，要是打算给孙氏，还藏起来干啥，直接给她不就完了。 秦三郎气得眼睛发直，火往上拱，脸色都青了，却拿孙氏没有办法。 “娘，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娘和三婶儿要分家了，你现在跟我回去，回去后，我就跟奶奶说分家。我再赚来的银子，你可以给舅舅花，这些银子是秦家的，不是你的。” 孙氏要祸祸就祸祸他一个人好了，他没必要全家人跟着他一起背锅。 二十两银子给孙氏，孙氏一文钱不留都给娘家，压根不顾她还有个儿子，还有个婆家。 “你说啥，你这个不孝子，白养活你了。”说着孙氏就要扬起巴掌去打秦三郎。 秦三郎梗着脖子不闪不避，墨黑直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眸幽沉，冷漠的眼神瞪着孙氏，他对这个亲娘很失望，眼里只有娘家，没有婆家。 “跟我回去，分家……” “你给我闭嘴。”孙氏像是一阵风一样卷了过来，照着秦三郎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不但震惊了自己，也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一个‘孝’字大于天，柳一一赶紧冲过去，把秦三郎给拉走：“行了回去，银子没有了咱们再赚就是了，你这样闹……”会吃亏的。 孙老太太没想到孙氏真的会打秦三郎，心里就有点着急，精明的眼眸落在秦三郎身上。 “三郎啊，别人不管你娘，你可不能不管啊，你大娘和三婶儿说是要分家，分明是要逼着你娘去死啊，你可不能随了他们的意呀。” 秦三郎摸了一下热辣辣的脸，眼神逐渐冰冷：“舅舅是秀才，我哥也是秀才，凭什么我哥就要赚钱养活我舅舅，是，他身子不好，我们都得让着他，可是现在我哥死了。娘，我哥死了，你还拿银子养活我舅舅……今天你要是不跟我回秦家，以后，就别回去了。” 说完秦三郎拉着柳一一扭头就走。 挺拔的脊背如青松一般，行动间朗朗如风，跟在他身后，柳一一都能清晰的看到，优美的弧度，坚毅的下巴，墨黑长直的睫毛和眼眸幽幽。 柳一一愣住了，没想到秦三郎强硬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帅的。 三从四德中，夫丧从子，孙氏不经过秦三郎的同意，擅自把银子拿回娘家，就是不遵从三从四德，即便是休了孙氏也使得的。 孙老太太赶紧推了孙氏一把：“赶紧去把人给拉回来啊，你要是被休了，咱们孙家的脸就都丢尽了。” 再看孙氏震惊，悲恸的表情，很显然，她也没想到一向听话的秦三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银子已经给孙老太太了，她如果这个时候低头的话，银子就得还回去，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难道还真的能休了她。 孙氏一甩脸子进屋去了，秦三郎和柳一一也离开了孙氏的娘家，院子里只留下孙老太太，刚才还焦急的神色很快变得阴冷，得意的挑着眉，随便闹，银子给了她还别想让她吐出来，做梦。 二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孙氏竟然一文不剩都拿到娘家了。 “你舅舅家日子过得不错啊，房子是村子里最好的，你姥姥手上还带着一个大金瘤子，到底是秀才啊……” 相比秦家，孙家可太好了，人口少的原因吗？ 应该不是，孙家人口少，分的地也少，除非是她自己买地，买来的地佃给别人种，他收租粮就够他们娘俩吃了。 就算孙家舅舅身子再不好，多余的粮食换成银子买药钱也是够了，根本不用孙氏贴补。 可是孙氏不但源源不断从婆家拿银子过来，还把秀才儿子给连累了，这才是秦三郎最气恼的事情。 初秋的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压顶，天上打了几个响雷后，刮起了大风，大风吹落了摇摇欲坠的树叶，又被无情的卷走，像极了此时秦三郎的心情。 他想起了从前，他哥还在的时候，每每孙氏要回娘家，秀才的眼神总是越发的深沉。 “我哥给书铺写书，一个月能写两本，大概能赚三两银子。家里不用交租，多余的粮食到了秋收前，大伯就会拿去卖，因为那个时候能卖个好价格。” “我爹是木匠，手艺不错，再加上他有个秀才儿子，别人都高看他一分，我爹的活都没断过。” “三叔读书也费笔墨，三婶儿不肯出钱，总是让三叔把学堂的笔墨拿回家用。” 全家人都为这个家而努力着，怎么就孙氏得了银子要送娘家。 柳一一看着秦三郎清瘦的身躯在风中摇摆，脸色苍白，心里十分担忧：“算了算了，不就二十两银子，回头咱们一定还能赚回来的。” “嫂嫂，对不起。”说着秦三郎愧疚的看着柳一一，就要给她跪下。 银子是她赚的，却被他给弄丢了，还没本事要回来。 柳一一赶紧把人给搀起来：“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突然间，天雷滚滚，乌云压了下来，一个晴天霹雳后，瓢泼的雨水落了下来。 看到下雨秦三郎也没跑，丢魂似的，嘴里念念叨叨的，对不起他哥，对不起嫂子，对不起陆兄，他对不起所有人…… 第69章 生病 第69章 生病 柳一一拉着秦三郎紧赶慢跑，还是被雨淋湿了。 这场大雨对于村子里的人，很及时，刚收了粮食，把地给翻了，大雨把土地给浇灌透了，等天晴后，就可以直接播种了。 可是对于柳一一和秦三郎，却不是好事，淋了雨，柳一一有些咳嗽，秦三郎则发起了高烧。 柳一一撑着疲惫的身子，赶紧烧水给秦三郎退烧，还把孙氏的药熬了一碗给秦三郎喝，折腾了大半夜，秦三郎总算是清醒过来。 “三郎，你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病了呢？我都跟你说了，银子没了就没了，咱们还可以再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你哥吗？” 秦三郎挣扎着起身，看着灯光下，柳一一憔悴的脸满是担忧，还有厚重的黑眼圈，他更加内疚了。 “我没事，真的，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嫂嫂，你去睡一会儿。” 柳一一却不放心：“我炉子上还熬着药，小玉前阵子送来的，我问过了，里面除了有清热润肺的金银花，还有退烧的柴胡，等会儿你再喝一碗，等烧退了，我再去睡。” 柳一一还真的怕韩氏和万氏把药给换了，专门去问了药材的样子。 看看外面下了一夜的雨，柳一一反倒有些欣喜，古人靠天吃饭，下雨天没人干活，都是在家休息，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我没事了，真的，药让我自己熬，你歇着。”秦三郎累了柳一一一晚上，心中充满了愧疚。 看着秦三郎确实没事，柳一一提起的心也松下来了：“那行，你要是真的觉得可以，我就去睡了。” 刚起身，眼前突然一黑，多亏秦三郎眼疾手快把人给捞怀里，若不然，柳一一肯定一头栽地上了。 秦三郎摸摸柳一一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想到她熬了一夜，一定是累了，把人抱到自己暖和的被窝里，他下了炕。 屋里药罐在火苗炙热的燃烧下，‘咕噜噜’的响，这是柳一一给他熬的药。 久病成医，家里先是他哥生病，又是孙氏生病，他知道了很多药的药性，就连张玉香就说他在这上面很有天赋，若是跟着张家学医一定会有成就的。 但是，秦三郎明白自己还是要读书，考科举的。 看着药煎的差不多了，他倒出来，吹了吹，一口气喝掉了，又找了一些药，放在罐子里给柳一一熬上。 孙氏把银子都拿走了，他还要想办法找银子，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这一次的成败关乎以后他到底能不能继续读书，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病倒，再看看被窝里团成一团，露出一张苍白的巴掌大的小脸。 说是他的嫂子，可实际年龄比他还小，他说好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怎么能反过来被她照顾，还把人给累倒了。 秦三郎心里过意不去，更加恼怒孙氏了，巴不得她不回来才好。 正想着出神，屋子的门，敲响了：“一一，三郎，开门啊。” 是奶奶甄氏。 甄氏一早起来，下了一夜的雨还没停，下雨天，庄稼人都不干活，连韩氏的买卖也做不了，大家都歇着，一天三顿饭，就改成了两顿。 可即便是少做一顿饭，这个时候勤快的孙媳妇儿也该起床来看她了，甄氏约莫天色不早了，还没看到柳一一，空气中湿漉漉的雨气中夹杂着一丝药味儿，甄氏撑着雨伞来到后院。 都这么晚了，后院的门都没开，而且越靠近药味儿越重，甄氏担心俩个孩子，这才上来把门给敲开。 “怎么了这是？谁病了，不去请大夫，自己在家里熬药，吃坏了怎么办？” 甄氏进了屋子，屋子里药味很浓不说，再看俩孩子，秦三郎面色潮红，病恹恹的样子，而柳一一的脸色更加苍白。 “这到底是咋了，怎么俩人都病了？对了，三郎，你昨天不是说去接你娘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秦三郎不会说谎，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孙氏偷银子，回娘家的事情给说了。 甄氏听了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咬着牙关道：“若不是她给你爷爷披过麻戴过孝，现在又是个寡妇，我一定把她给休了，家里俩孩子都病了，她不顾，反倒一直顾娘家，到底是不是秦家人。” 秦三郎低头沉默不语，墨黑长直的眼睫低垂，半遮着眼眸，一双桃花眼在阴暗潮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幽沉阴翳。 “身子不舒服怎么能自己熬药，你等着，我让你大哥去喊个大夫来，给你们俩都看看。” 甄氏出去了，让秦明亮去喊大夫，自己亲自下厨，用新粮给熬了一锅清粥。 清粥熬好了，大夫的也诊断完了。 “三郎确实是着凉了，他的药用的也不错，如果还有的话，就再吃两顿，基本就无碍了。” “至于这个女娃子，我想她应该是累狠了，气血不足，内虚很严重，可不是一顿药能解决的，最好吃点好的补一补。” 大夫知道庄稼人不容易，没有开药方，而是把秦三郎家现有的药给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分成两份，一份给秦三郎吃，一份给柳一一吃。 这也多亏张玉香拿来的药，反倒让他们省了银子。 傍晚的时候，柳一一晕晕乎乎的醒来了，桌上豆大点的灯，闪呀闪，晃的人眼睛疼。 她微微叹了口气，怎么还在这里，阴暗破旧的茅草房，多想穿越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回到现代。 至少在现代，她的钱是安全的。 ‘咕噜噜’柳一一揉了揉肚子，好饿啊。 “你醒了，感觉好点吗？饿了，我给你盛饭。” 旁边，秦三郎正在读书，听到动静，赶紧把书给放下，把柳一一给扶着坐了起来。 柳一一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秦三郎的被窝里：“怎么是你的床，我回我屋去。” 刚准备掀被子下床，被秦三郎给拦住了：“入秋了，你身上凉，刚暖过来，再睡冷炕要着凉的，就这么躺着，我给你端吃的。” 柳一一是真的累的狠了，要知道前几天秋收，刚透支了身体，秦三郎生病又彻夜不眠的照顾他一夜，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结结实实的睡了一天，醒来后又饿又困。 “一一啊，醒了，奶奶给你蒸了鸡蛋，你赶紧趁热吃了。” 秦三郎没有端饭过来，甄氏倒是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是一碗黄橙橙的蒸蛋。 “奶奶，这……” 家里养了两只老母鸡，每天下两个鸡蛋，今年开春后，又孵出几只小鸡来，有公鸡有母鸡。 别看鸡蛋多了，是留着换银子的，就连王氏怀孕的时候，也不常吃，没想到甄氏今天竟然给她蒸了一碗。 第70章 赶考 第70章 赶考 柳一一在秦家过的很辛苦，小小年纪做着繁重的家务，自从她来了，孙氏倒是轻松了。 只是孙氏忘了，柳一一只是一个比秦花枝，比秦玉叶，比秦三郎都小的孩子。 从前甄氏并不管各个房里的事情，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孙氏竟然苛责柳一一，甄氏也是当婆婆的，三个儿媳妇儿不管谁好谁坏，甄氏都没说让她们只干活不给饭吃的。 听大夫说柳一一身子亏的厉害，心里也是疼的。 “吃，尝尝奶奶的手艺，好久不做，尝尝好吃不好吃。” 柳一一自从来到秦家之后，干的多，吃的少，不是她不愿意给自己弄点好吃的，实在是孙氏盯得紧。 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儿，吃饭的时候，分到的永远是最少的一份，如果去集市的时候，还能吃个肉包子解解馋，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家里。 在加上本尊的身体从前都营养不良，不是说吃一两顿肉包子就能补回来的，又瘦又小，得长期补才行。 这些其实柳一一都不在意，她就一门心思想多赚点银子，早日离开秦家。 “谢谢奶奶。”柳一一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日子太过艰难的时候，稍微有点温暖，都能让人热泪盈眶。 “傻孩子，吃不饱肚子怎么不给奶奶说，奶奶那里有好多吃的。” 甄氏心疼的看着柳一一，孩子是她买回来的，说是冲喜，喜也没冲着，可是这孩子为家里所做的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原以为孙氏是个厚道的，却没想到使唤起儿媳妇儿也这么狠心。 “你赶紧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等你婆婆回来后，搬到我屋里去，奶奶一个人住着也怪冷清的。” 这是甄氏心疼柳一一，不想让她再受孙氏的虐待，不过，柳一一是不希望孙氏回来的。 吃了一碗蒸鸡蛋，柳一一又喝了一碗米粥，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揉了揉肚子，舒坦了。困意渐渐的袭来，却没忘记秦三郎还病着。 “三郎，你身体好点了吗？我瞧瞧。”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伸出手，把额头凑了过去：“奶奶请了大夫的，我也吃了一天的药，好了。” 果然，秦三郎的额头清清凉凉的，柳一一也放心了：“行，那我先睡了，你别读书读得太晚，也早点睡，这段时间要注意身体，养精蓄锐，等你考试的时候，才更有精力。” 柳一一重新躺回被窝里，秦三郎给她脖子处掖了掖，刚要跟她说什么，就看到柳一一已经睡着了，呼吸悠长，竟然还发出小小的鼾声。 秦三郎轻笑的摇摇头，把枕头给她往下拉了拉，让她睡得舒服点，这才伏案继续读书。 孙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真的住到娘家不回来了。 一直到快要考试了，孙氏也没回来，其他人倒是无所谓，都知道孙氏在山神庙里住着。 柳一一巴不得孙氏不在家，她也落得清静，秦三郎则忙着备考什么也顾不上。 只有甄氏，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焦急，孙氏毕竟是她儿媳妇，她也是担心的。 很快，科考的日子到了，感觉整个秦家都紧张起来，甄氏和柳一一都是天不亮都起来了。 甄氏把昨天磨好的新粮给拿了出来，还把装鸡蛋的罐子给抱出来，煮了八九个后，还在面里打了三个，揉了一大团的细面。 柳一一把水烧开，先熬了一锅汤，另一个大锅里，甄氏开始捞葱花油饼，香喷喷的油饼弄好了之后，柳一一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奶奶，你烙的饼真香。” 甄氏笑了，把烙好的饼切开，递给柳一一半个：“饿了，吃，一会儿我给三郎单独包一份，让他先走。” 柳一一点点头，秦三郎参加考试的事情，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古代考试也是需要交报名费的，童生是一两银子，秀才是二两，举人是五两。 虽然不多，但是对于秦家，已经不算少了，除了报名费，还有其他费用，甄氏还给了一吊钱，这都是甄氏自己的嫁妆。 甄氏弄好了葱油饼，还有几个水煮蛋给放秦三郎背篓里，秦三郎也早就起来了，喝了粥，吃了饼，匆匆忙忙的走了。 “三郎，等一下。”柳一一跑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鸡蛋，“路上冷，暖暖手。” 秦三郎忙还给柳一一：“我已经有了。你身子弱，自己吃。” “奶奶今天煮了很多，拿着，吃饱了，好好考，我等你……” 秦三郎炯炯的看着柳一一，重重的点头，决然的转身离开。 天都没有亮，只有一颗启明星挂在天上，邻居家的鸡狗还有没醒，清冷的风呼呼的刮着，秦三郎孤独的背景渐渐淹没在晨雾中。 相比秦三郎的偷偷摸摸，秦三柱和四郎却非常的风光，万氏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张罗了。 先是给四郎准备的东西放背篓里，别看童生的考试也是非常熬人的，八场连续考三天，考试的时候住在县衙安排的考场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入秋了，万氏给秦四郎准备的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一床小被褥和一件厚衣服，手里还有一把伞。 秦三柱是去考秀才，但是秀才的考试需要去聊城的州府，就在童生考试后的第二天。 所以，他们先住在老丈人家里，秦四郎考试完了，也去外公家里，等父子俩人都考完了，才回来。 看着全家都围着秦三柱父子嘘长问短的，柳一一想起秦三郎孤独的背影，呼吸间胸口都涨的发疼，都是秦家人怎么偏不让三郎读书呢，她实在是想不通。 秦三柱他们先走了，万氏带着秦玉叶也跟着回娘家了。 秦大壮下地干活儿去了，秦明亮推着独轮车又去送货了，秦家人走了大半，家里剩的人不多。 韩氏继续磨豆腐，秦花枝帮忙，王氏坐在门口给孩子喂奶，孩子起得也早，这会儿她也该睡了，王氏哄完孩子，又把一家人的衣服都给洗了。 柳一一也没闲着，收拾了厨房之后，端着盆，跟王氏一起，也去河边洗衣服。 真是巧了，张玉香竟然也在河边洗衣服。 想起张玉香跟秦三郎的事情，柳一一就有点想不明白，秦三郎如果中了秀才，对她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啥她也不同意三郎读书。 想不通就问，柳一一悄悄的问出了口。 “小玉，你真的不喜欢三郎读书吗？为啥呀，他要是能考中童生，秀才啥的，再去你家提亲，你娘肯定会同意的。” 张玉香正在洗衣服的手顿了顿，像是看白痴一样轻蔑的扫柳一一一眼：“你觉得他若是考中秀才，二婶还能看上我吗？” 额……柳一一仿佛被雷劈一样，愣在那里了，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再想想孙氏的尿性，扒高踩低的，等秦三郎考中秀才后，指不定都往城里挑媳妇儿去了，怎么还能看上区区里正家的闺女。 “可是，可是你如果真的喜欢三郎，更应该希望他好才对啊。” 第71章 青梅 第71章 青梅 提起秦三郎，张玉香也是一肚子苦水：“三郎跟我虽然从小长大的，但是家里人都不怎么愿意我们俩在一起，他若不好，我娘不同意，他若好了，他娘不同意，若我们俩定亲了，我当然盼他好，可是……” “三郎一心扑在读书上，心里根本没有我。” 说着说着，张玉香的眼泪就掉出来了，拿起棒槌用力的敲打着石板上的衣服，一下一下，像是把衣服当做秦三郎来打。 清凌凌的河水，在他们面前涓涓流淌，张玉香无心欣赏，只觉得河水冰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三郎就渐渐的不在搭理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秦三郎明白自己的心。 柳一一也跟着唏嘘，青梅竹马的感情多让人羡慕呀，怎么就这么多的破折呢。 柳一一还想八卦一下张玉香的想法，忽然想起秦三郎的警告，不让她胡乱猜测，影响张玉香的清誉。 她没问，张玉香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三郎今天去考试，我看到了，如果他真的能考中……唉，不说了。” 张玉香衣服也洗完了，端着盆走了。里长家还是比较富裕的，张玉香也是家里的幺女，很受宠，里长太太是个很精明的女人，自然不会让亲闺女嫁给秦三郎。 柳一一曾经听说，张玉香的娘想把她嫁给秀才，只是年岁差了点，如今秀才也没了，张家跟秦家就更不可能联姻了。 张玉香长大了，身姿窈窕，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如细风吹动柳梢，飘飘荡荡。 少女心思一言难尽，柳一一默默的叹息一声，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她们的对话，别人没听到，王氏听的真真的。 只见她看到张玉香走远了，才凑到柳一一面前道：“你不是想撮合三郎跟小玉？我跟你说，不成的，就像她刚才说的，张家看不上三郎的，除非三郎考上童生。” “但是呢，考上童生就要考秀才，若是三年后，三郎考上秀才了，二婶儿就看不上小玉了，除非三郎没考上，说不定他们的亲事能成。” 柳一一仔细想了想也对，秦三郎是童生的话，跟张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现在不成，考中秀才也不成。 但是，柳一一是希望秦三郎考中秀才的，这样她就可以离开秦家，而不用被当成工具人，立什么牌坊。 “有缘无份啊。”柳一一只剩下一声叹息。 “对了，你听说了嘛，下个月小玉的哥哥就要成亲了，娶得是城里沈员外家的闺女，听说陪嫁可多了，沈家又有门路，说是能推荐小玉的哥哥去京城学医，到时候可就真的发达了。” 王氏把自己听来的八卦说给柳一一听，柳一一听的一脸兴奋。 “那真的太好了，进京城，当御医，可是沈家这么有能耐，为啥要嫁给小玉的哥哥呢？” 王氏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额……沈家姑娘是颜控。 “那得多好看啊……”柳一一摇摇头，“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王氏又想了想说：“我还听说是沈家的闺女身体不好，找个大夫当相公，也能随时调理身子。” 柳一一似乎听张玉香说了那么一嘴，说沈家姑娘打小就有隐疾，不过，如果大夫长的好看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说他们成亲后，一家人也不住村子里，沈家城里有宅子，咱们里长也在城里买了宅子，估计是要搬城里的。” “沈家有钱，张家大郎长的好看，这亲事不就成了。” 张玉香走后，大家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纷纷议论起张家的亲事，说什么的都有，柳一一不关心别人，看看天色不早了，想必这个时候，秦三郎已经开始考试了。 上午的巳时，秦三郎已经坐在考堂上了。 童生的考堂，秦三郎不是第一次来，没有了上一次的紧张与兴奋，反倒多了许多的稳重。 先往砚台里倒一点水，慢慢的把墨汁给磨开，耐心的，一点一点的，磨墨的同时，也是为了平复内心的心绪。 卷子发下来了，他细细的读了一遍题之后，才把毛笔在墨汁上舔了几下，沾的饱满又匀称，再轻轻的刮几下，开始答题。 陆世才就在秦三郎的不远处，看到他胸有成竹，放心的微微一下，只要他能顺利的参加考试，总算不辜负柳一一对他的信心。 坐在秦三郎前方的秦四郎，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秦三郎了，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秦三郎来参加考试也没听家里人说啊，奈何考场上不能说话，更不能交头接耳，他压着一肚子的问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考试开始了，童生的考试大都是年轻人，最大的顶多二十多岁，这个考试是基础，如果连童生都考不过，基本上就断了读书的念头了，所以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 考试分为八场，两个时辰为一场，中间休息一个时辰，继续考试，总共下来是两天半的时间，考生们在这里吃喝拉撒，而且身边都有衙役来回的巡逻。 三天都在这一个地方，确实很压抑，但是这是所有考生的必经之路，古代读书人是不怕吃苦，就怕金榜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秦三郎这一次不管做什么事都很细心，慎之又慎，不允许自己再出什么意外。 他这边考试不提，再说孙氏，那日秦三郎怒气冲天的离去后，孙氏就被孙老太太骂了一顿。 孙氏心疼亲娘和弟弟是没错，但是孙氏毕竟是丧夫之人，在家要从子，惹恼了儿子，回头儿子不孝顺，她这下半辈子就没指望了。 即便是如此，孙老太太也没说把孙氏拿回去的银子，还回来一些，等孙氏的弟弟也去参加科考后，孙老太太就把孙氏给轰回来了。 孙氏本就是偷偷的从山神庙里离开的，晌午十分，村子里静悄悄的，庄稼人起得早，中午天热，都有歇晌的习惯，村里没人，孙氏原本想直接回秦家。 可是秦家韩氏竟然还在磨豆腐，就这么回去，肯定被韩氏说嘴，如果再被认作痨病，以后再也回不去秦家，她就完了。 想到这里，孙氏转个弯，又去山神庙了。 山神庙里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大概是秦三郎和柳一一知道她回娘家，这几天来，也没过来收拾。 气得孙氏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咒骂柳一一懒。 收拾完屋子之后，孙氏又累又饿，秦三郎和柳一一不知道她回来，也不会给她送饭，孙氏眼珠一转，她想到了张玉香。 张玉香每到这个时候就会上山，挖草药或者弄点猪草，整个秦张村只有里长家每年喂两头猪，到了过年，杀一头卖给村子里的人，另外一头或者送礼或者自己吃。 而这两头猪的看管者就是张玉香。 张玉香这天照例背着竹篓上山，走了没多久，就似乎听到有人‘呜呜咽咽’的哭声。 顺着声音找去，她看到了孙氏，刚要准备跑过去安慰她，想了想，用锦帕把鼻口给遮住了。 “二婶儿，你这是咋了，怎么在这儿哭那？” “哎呀，小玉啊，婶子命苦啊，娶了个不孝顺的儿媳妇，这都一整天了，都不见个人影，婶子又饿又难受的，真不如让我死了，省得惹人烦啊……” 第73章 初见 第73章 初见 柳一一晕晕乎乎的抬头，就看到一个男子背着一筐药材，从山坡上匆匆忙忙的下来。 只是瞬间，她忽然觉得周围安静下来，清秀的眉眼，直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整个人在青色长衫下显得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小姑娘，你被毒蛇咬了，别担心，我是大夫，我帮你处理。” 清润的声音响起，柳一一的脑海里竟然不自觉的响起一段《倩女幽魂》的背景音乐，而眼前的人跟戏里的宁采臣如此的相像。 面容俊俏，脸庞清秀，一双会说话的凤眼，温和的注视着她，透出一丝关切，三分怜悯。 “先把这颗药给吃了，解毒的，等我把毒血弄干净，应该就没事了。” 男子低头给柳一一处理伤口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药香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柳一一的心突然跳的很快，虽然她现在只有八九岁的身体，可身体里却有着二十多岁成年人的灵魂，看到英俊的少年跟她离的如此近，还是会很紧张局促的。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是那里的大夫？”柳一一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我姓张，你是村里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男子把柳一一的伤口处理好之后，拍拍手，狭长的睡凤眼，上眼睑削薄，内眼角下勾，外眼角上翘，看着她的时候，眸光柔柔，有种淡然坦荡的味道。 “我也没见过你呀……”等等，村里姓张的只有张里正家里，这么年轻的男子难道是张玉香说的她那个快要成亲的大哥？ “你不会是小玉的哥哥张江蓠。”江蓠是一种药材，好听又好记。 张江蓠垂眸，轻轻一笑：“你认识小玉？小玉的朋友我都认识。” 言外之意，唯独不认识她，也难怪，柳一一才来秦张村还没有半年，张江蓠一直在外看诊，过年过节才回来，俩人还没机会见面。 没想到，竟然以这种方式相识，柳一一摸着心口感觉有点心酸，更多的是失落，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说出来，张江蓠会以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我，我是秦三郎的嫂子。” 柳一一说的是秦三郎的嫂子，但是在秦三郎头上都两位哥哥，秦家大嫂张江蓠是见过的，秦家二郎病故…… 只见张江蓠的眼神闪了闪，眉头轻蹙，流露出一抹同情之色。 “你是二郎的冲喜新娘？怎么……”年岁这么小？ 柳一一就知道他跟别的人一样，会用这种异样的眼神看她，刚进门就成寡妇的小姑娘，也是没谁了。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谢谢你给我解毒。” 柳一一不希望被人同情，尤其不希望被眼前的男子同情，她憋着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却疼的龇牙咧嘴，努力几次都没能成功。 “我扶你。”张江蓠伸出手，他的手骨节匀称，手指修长，无名指有些不起眼的茧子，常年握笔导致。 “不用，我自己可以。”谁知柳一一却不领情，猛地把他给推开，声音冰冷。 张江蓠愣了一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却紧紧盯着柳一一。 柳一一再次尝试后，咬着牙站起来了，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倒，还是被张江蓠给扶住了。 “我不用你管……”柳一一一把推开张江蓠，毫无意外的，再次摔倒在地上，手掌被碎石划伤。 被蛇咬一口不疼，滚下山时，身上摩擦的伤口不疼，摸着手掌上细细伤口，想到张江蓠怜悯的眼神，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刀捅了一下，疼的喘不过气来。 她紧咬着嘴唇，使劲吸气，逼着眼泪退回去，不想被他看到软弱的一面。 张江蓠轻叹一声，一撩长袍蹲了下来，去拉柳一一的脚，柳一一本能的挣扎一下，依然被张江蓠拉了过去，轻轻一转，疼的柳一一直吸气。 “脚扭伤了，我给你按按，有点疼，你忍着。” 不是一般的疼，柳一一的脚踝脱臼了，被张江蓠复位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疼”。 现在好了，一只脚脱臼，一只脚被蛇咬，就算是柳一一想逞强也不成了。 张江蓠背对着柳一一蹲了下来：“我背你回去。” 柳一一心里纠结了半天，慢慢的开口：“男女授受不亲。” 张江蓠转过身无语的看着柳一一，苦笑：“你才多大，再说你受伤了是病人，我是大夫。” 柳一一又纠结的半天，才慢慢的朝张江蓠伸出手…… 趴在他看着消瘦，却挺宽厚的背上，柳一一的泪水都没有停过。 一滴滴的落下，止都止不住。 “很疼吗？你忍忍，马上就到了。”张江蓠下山的脚步跑的飞快。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柳一一想家了…… 张江蓠把柳一一背回秦家，甄氏看到柳一一受伤，心疼的赶紧把人安置在她的炕上。 “你不是给你婆婆送饭去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甄氏扶着柳一一的胳膊，让她半坐着，却听到柳一一吸冷气的声音，二话不说把她的袖子给拉上去，就看到一道道青紫的伤痕。 “都这样了她还打你？我就不该让你管她，你这个婆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回头咋收拾她。” 张江蓠又给柳一一开了驱蛇毒的药方，又给她一瓶‘观音膏’治疗跌打损伤药效非常好，生肌止血，却一个大子都没要。 甄氏要给张江蓠银子，张江蓠却百般推却：“奶奶，不用的，真的，我跟二郎从小一起读书，一起玩耍，早知道他身子这么不好，当初我不进城就好了，说不定他……唉。” 甄氏也重重的叹口气：“这都是命。” 张江蓠走后，柳一一才打听到，秀才考上童生之后，就去县郡书馆读书了，张江蓠也去他们家的医馆学医了，俩人虽然不是一路人，只是过年过节在一起见面拉拉家常说说话，可自小长大的情意却在的。 柳一一想着毕竟是发小，有些牵挂的，不然张江蓠也不会一下子就猜出她的身份，还对她那么照顾。 “奶奶，你不是说张大哥都是过年过节才回来的吗？现在不过年也不过节，他回来干嘛？” “成亲啊，你没听人说江蓠找了个员外郎的闺女，可有钱了，说不定还能进京，风水轮流转，张家这一支也该出息了。” 第74章 世家 第74章 世家 张家是医药世家，祖祖辈辈都是行医的，据说他们祖上还真出过御医，伺候过皇上和皇后。 只是张江蓠这一支属于旁支，张江蓠的太爷爷是张家的庶子，成亲后就被分出张家了，自生自灭。 不过到底都是张家人，如果他这一支里有孩子很出息，到了京城，张家人还是会照顾一二的，毕竟是同族。 张家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回京城，只可惜，张江蓠的太爷爷，爷爷，这两代人里都没有特别出息的，最好的大概就是张江蓠的大伯，进了聊城，开了个医馆比较出名。 而张江蓠的父亲，张里正医术一般般，就纯粹是药商了。 所以，张江蓠学医是进城跟他大伯学的。 他的医术很不错，为人也和善，每次回来，村子里的人都喜欢找他看诊，而他也从不收他们的钱，有时候也会搭些药进去。 张江蓠在村里的名声要比他爹好的多。 听了张江蓠的身世，柳一一想起早上还议论他的婚事，沈家姑娘家世不错，却一心下嫁张家，看来是相中了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像张江蓠这么温暖如春天的人，情窦初开的女子都会喜欢，那张家跟沈家的联姻也说的过去了。 柳一一看着自己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明明都八九岁了，长得又瘦又小跟个萝卜头儿似的，怪不得张江蓠不避嫌，八成把她当孩子看了。 唉，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了，长大后就不再受秦三郎的约束，多赚点钱，好离开秦家，开始自由自在的生活。 再说甄氏安顿好柳一一后，还真的冲到山神庙把孙氏给臭骂了一顿，并扬言要休了她，孙氏又哭哭啼啼的半天，甄氏到天黑了也没给她送饭送药，孙氏又挨了一晚上的饿。 第二天上午是韩氏给她送药的。 “我说弟妹呀，你都病成这样，就别再折腾你儿媳妇了，天底下那有你这样当婆婆的，不把儿媳妇当人看，天天让她干活，又打又骂的，你这样还想不想让三郎娶媳妇了。” “我跟你说，我可忙的很，以后一天就这一顿，至于药，你自己熬，又不是病的下不来床，你儿媳妇儿伺候你，我可不伺候。现在你把你儿媳妇儿折腾的病了，好日子也到头了。” 韩氏一次给她送一大盆菜粥，又拿了一张饼，就什么都不管了。 孙氏看着眼前冰凉的饭菜，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她不明白，明明最先嫌弃柳一一的是韩氏，为啥现在也向着她说话了。 只不过，孙氏到底也没有太惨，张玉香得知柳一一脚崴了，她主动担负起了照顾孙氏的责任，一天三趟往山神庙里跑，给孙氏熬药，送饭，比柳一一这个真的儿媳妇还贴心。 三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秦三郎考试回来了。 一大早，柳一一醒来就听到窗外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她的心情也格外的好。 “奶奶，今天三郎上午考试完，就该回来了，你听喜鹊叫那，三郎肯定能考中。” 甄氏正在纳鞋底，苍老的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凭着手感一针一针的刺下去，又把长长的线给拽出来，刺不动的时候，就把针尖在头发上划拉两下，再下针就顺利一点。 听到柳一一的话，她才侧着耳朵听了一下，然后，往外面瞧了两眼，惊喜的笑笑：“还真的是喜鹊，喜鹊叫，喜事到，咱家三个参加考试的，肯定有一个中的。” “那必须的，喜鹊是来提前报喜的。”柳一一以前在城里住着，喜鹊又是二级保护动物，她也就在动物园里见到过，没想到喜鹊的声音这么清脆明快，让人听了心情就愉悦。 正说着话，张玉香来了，看到甄氏和柳一一说说笑笑的，她也笑了，只是笑的好假。 “奶奶，嫂子，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因为上次张玉香被孙氏挑拨着说了柳一一一通，柳一一不怎么待见她。 看到她来就当没看到，她说的话自然也不接茬儿，甄氏倒是放下手里的活儿，让张玉香坐在身旁。 “小玉，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有事吗？” 别看都是一个村子的，张玉香来秦家，最常去的便是孙氏的房间，如今孙氏不在家，她来找甄氏肯定是有事的，甄氏便开门见山的问了。 “奶奶，都说二婶儿是痨病，昨天我专门让我哥去给婶子看了，她只是有些风寒，没有痨病，也不会传染给村子里的人，奶奶，是不是让二婶儿回来住，以后天就凉了，山神庙里四处透风的……” 甄氏没想到张玉香是来给孙氏说情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甄氏虽然不待见她，也没想着让孙氏一辈子待在山神庙。 可是，现在就让她回来，甄氏觉得不够，孙氏偷偷回娘家的事情，她还没找她算账那，那这么容易就回秦家，太便宜她了。 “成，就这两天，我去寻个大夫给她看看，如果确实不是痨病，就把她给接回家。”甄氏敷衍道。 很显然张玉香似乎有些性子急，竟然想让甄氏今天就去接孙氏，拉着甄氏的袖子撒娇道：“奶奶，二婶儿的病真的好了，我哥亲自去看的，难道你还不信他吗？不如现在就去接她回家。” 甄氏不着痕迹的把张玉香的手给拿掉了，嗔怪的瞟了她一眼：“今儿个可不行，家里没有空闲的人呀，你大伯一家忙的自己都顾不上，三伯一家和三郎都不在家，一一还病着。再说她要是真的好了，自己不会回来吗？” 张玉香看甄氏一直推脱，低垂着头拿眼睛扫了柳一一一眼，她听张江蓠说孙氏打柳一一了，如今柳一一在甄氏面前还指不定怎么告状那。 在她看来柳一一挨打是因为不愿意伺候孙氏，孙氏才发火的，属于该打的范围，忍不住小声埋怨：“嫂子病了倒是轻巧，奶奶亲自照顾你，可怜二婶儿一个人在庙里，孤苦无依的。” 嗯？张玉香这么说柳一一就不满意了，秦家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来打抱不平，偏听偏信可怎么成。 “哟，怪不得娘说小玉是个贴心小棉袄，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孝顺，回头真的进了秦家，可就把我给比下去了呢。” 柳一一的话还没说完，甄氏轻拍一下她的肩膀，责怪道：“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小玉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没得坏了名声，回头她娘来打你，我可不管。” 张玉香微微一怔，脸轰然一阵臊热，是了，她跟秦三郎还没怎么地呢，就管秦家的事，万一以后她跟秦三郎成不了，还要不要名声了。 第75章 江蓠 第75章 江蓠 “啊，我，我听到我哥喊我了，奶奶，嫂子，我先走了……” 张玉香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又说错话了，忙不迭的跑了。 等她出了秦家，甄氏才微微的摇摇头：“冒冒失失的，三郎能看上她就怪了，你说她娘那么个厉害人，咋教出这么个拎不清的闺女。” 柳一一撇撇嘴，被孙氏当枪使，真把自己当她儿媳妇了，等回头秦三郎考中秀才，孙氏看不上她，真就打脸了。 甄氏到底也没去管孙氏，傍晚的时候，秦三郎考试回来了。 此时甄氏的房间里，张江蓠正在给柳一一的脚伤换药。 “没事，这个已经不疼了，就是这一只崴的怎么现在还不好，能挨地，就是不能用力。”柳一一活动着脚腕。 “来，我给你按按，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要像从前一样蹦蹦跳跳的，至少得三个月养，半个月不能用力，不然这只脚就废了，永远也好不了，走路就成瘸子了。” 张江蓠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语气不急不促的，像是涓涓溪流，听着就很舒服。 柳一一也难得的乖巧，眉眼弯弯，笑了笑：“成，我听你的。” 张江蓠见柳一一应答的这么干脆，也笑了，俩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柳一一又感觉自己呼吸紧促，周围空气瞬间稀薄。 为了缓解尴尬，柳一一转移了话题：“江蓠哥，听说你要成亲了，你见过她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长得好看吗？” 张江蓠微微愣了一下，轻轻的摇头：“没有见过，她身子不好，去她家诊断过几次。” 古代女子很注重名节，越是有钱人规矩越多，柳一一都能想象，张江蓠给对方诊脉的时候，肯定是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的，只伸出一只手臂，诊脉的时候，还得搭上一个帕子，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你给她看这么多次病，都没见过真人，就这么定亲了，万一对方是个丑八怪怎么办？”柳一一好奇的问。 张江蓠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呆住了，转念一想：“女子一般都跟母亲长得比较像，沈夫人还是很端庄的。” “万一她碰巧长得像爹呢。”柳一一‘噗嗤’笑了，搞怪道：“我想啊，虽然你没见过人家，人家肯定是见过你的，心想这位公子医术高超，人长得也好看，干脆就嫁了。” 张江蓠无语的笑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拐弯抹角的夸他，抬起明朗的眼神看着柳一一，笑骂：“顽皮，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这样想的？” “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转而柳一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忙改口，“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你还识字啊，那怎么不看点正经的书，看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真该让二……三郎好好管管你。” 张江蓠忽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忙慌张的瞅了柳一一一眼，捏脚踝的手劲儿也重了一些。 柳一一倒是毫不在意，闷闷的嘟嘴：“我是他嫂子，他才管不了我那。” 聊天聊死了，尴尬的气息在空气中流窜。 “对了，江蓠哥的好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柳一一再次转移话题，却句句不离张江蓠的亲事。 “下个月的十八，在咱们村子办流水席，到时候，你也……” 张江蓠忽然又想起柳一一是新寡，按照风俗，她是不能参加他喜宴的。 好了，他又把天聊死了。 柳一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在意过身份，寡妇，还真的‘孤寡’。 气氛越发尴尬了，柳一一都没心情找新的话题，这人情商真不高，天都不会聊，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看着张江蓠愧疚的样子，脖子和耳根都红了，还是蛮可爱的。 “嫂嫂，我回来了。” 屋子里特别安静，谁也没有说话，秦三郎的回来，打破了俩人的尴尬。 “嫂嫂，你的脚怎么了？”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一只脚踝被缠了好几圈，一只脚捏着张江蓠的手上，他震惊的眼神闪了闪，充满了不悦。 “三郎回来了。”张江蓠给秦三郎打了个招呼后，就把柳一一的脚踝松开，把她的鞋给穿上，微微一笑，“你还好。” 张江蓠是跟他哥最好的朋友，俩人无话不谈，可是秀才走的太突然，古代的消息太闭塞，张江蓠知道之后，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看到秦三郎，张江蓠心里也是五味杂全：“听说你去考试了，这次感觉怎么样？” 秦三郎的嗓子仿佛是被利器划了一刀，生疼生疼的，喉结上下翻动，他哥如果还在的话，他一定不会偷偷摸摸的去考试，考试完，他哥也会这么的问一句。 “还，还成。”秦三郎不敢多说话，他怕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 张江蓠起身拍拍秦三郎的肩膀，温和的笑笑：“你又长高了，长大了，考试这几天累了，你先去休息，后天我去给你哥上坟，过来喊你。” 秦三郎勉强压下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重重的点头。 张江蓠再次拍拍秦三郎的肩膀，微微一笑，笑容如沐春风。 转过身来，张江蓠朝柳一一伸出手：“下来走两步试试。” “这是怎么了？两只脚怎么都受伤了，我才走了几天，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秦三郎埋怨归埋怨，看到柳一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还是赶紧伸手去扶了一把。 就算张江蓠没有把柳一一当大姑娘看待，秦三郎还是把他们俩给隔开了，扶着柳一一的胳膊，让她走两步。 “可以了，不怎么疼了，谢谢你江蓠哥，你的医术真是绝了。” 柳一一毫不吝啬的夸奖，张江蓠把医药箱给收拾好之后，背在身上：“行了，我走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家，有什么事就去找我。” 张江蓠明朗的眼神在秦三郎身上转了一圈，点点头，潇洒的离开了。 等张江蓠走了之后，柳一一赶紧又坐回炕上去，抱着脚踝使劲揉：“疼疼疼，又酸又疼，难受死了。” 秦三郎很是无语，蹲下身子看她的脚踝，细白的小脚丫脚踝处一片黑紫青。 “到底是怎么弄得，这么重的伤，怕是脚都要断了。” 提起这些柳一一就是一把辛酸泪：“还说呢，娘回来了，还到处跟人说我不管她，不伺候她，说我不孝，我刚说了句不知道她回来了，她就打我，跑的急摔下山了，还被蛇咬了，要不是江蓠哥，我的小命都没了……” 第76章 税粮 第76章 税粮 听说孙氏回来了，秦三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神情愤愤的：“她怎么回来了？” 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咋知道孙氏咋想的：“想必是银子花完了。” “行了，这些事你先别管了，考试熬了三天，累了，你先回屋歇歇，奶奶去串门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等她回来后，你好把考试的事情跟她说说，奶奶可惦记你了呢。” 甄氏出去串门了，也没有去别人家，里正家， 今年秦家要开始交税子了，甄氏专门跑到里正家里算算他们家要交多少。 秦家秀才走了，今年秦张村好几户人家的地都在秦秀才名下挂着，如今也各自是各自的了，交的赋税要比给秦秀才交租子多得多。 里正今年也多了很多工作，而且儿子马上要成亲了，他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的。 “婶子，你家二郎要是还在，多好啊，能省下这么多粮食那。”里正终于把数目算完了，拿给甄氏看。 甄氏看完也是一阵肚疼：“这么多那，够我们一家人吃两仨月的了，这回到了明年秋收，家里就没有余粮了。” 里正叹了口气：“听说老三和他儿子四郎今年也去考试了？老三要是能考中秀才，这些粮一样可以免的。” “但愿。”甄氏也想啊，那也得秦三柱能考上才行，他考了两回了，都没考中，不是人人都像秀才那样聪慧的。 想起秀才就想起孙氏，要是孙氏能好好伺候他家的秀才，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夭亡了呢。 甄氏原本还想请张江蓠去给孙氏看诊，想起孙氏偏向娘家，想起她偷得秦三郎的二十两，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 又生气又难过的，手里拿着里正给的赋税数，闷闷的回家去了。 柳一一看到甄氏回来后不是很高兴，看到她手里的纸条上写的东西，知道是他们交赋税的粮食，看到这么多，她也很无奈。 古代人赋税重，人口少，地少，还得养活权贵和军队，再遇到大灾大难的年代，底层的百姓们是苦不堪言。 “奶奶，如果今年三叔能考中秀才，咱们这些赋税是不是又不用交了？” 甄氏重重的叹口气：“那要看秦家的祖坟有没有他的那股青烟。” 考了几次都没考中，甄氏不报任何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秦三郎和秦四郎是考童生，要想免赋税，至少得等到三年后，他们考中秀才后才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多赚点银子。 但是，要说没对秦三柱抱有任何希望，也是假的，万一他真的考中秀才了呢，秦家就跟过去一样了。 童生的考试在县郡，秀才的考试在聊城，来回车马都得两天，再加上考试的时间，万氏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怎么也得待上三两天，一来一去，半个月就得过去。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秦三柱一家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万氏连自己院子都没回，拉着秦三柱来到甄氏的房间，哭着闹着要和离。 “娘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他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连考场都没进呀，白瞎了我爹娘的一番苦心。” 屋子里，甄氏正在纳鞋底，柳一一正在做簪花，看到万氏闯了进来，都吃了一惊。 万氏圆滚滚的身子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秦三柱肥胖的身躯站在一旁呐呐的，低垂着头，一脸的懊恼。 “老三家的，别哭啊，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跟娘说，娘给你做主。”甄氏上去拉万氏。 万氏却赖在地上不起来，继续哭诉：“娘啊，你都不知道他都干了啥，临考前都跟他说了，要他好好休息，别喝酒，别喝酒，喝酒误事，结果呢，他跟着朋友一起去花楼……” “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甄氏吃惊的看着秦三柱，苍老的身躯往后退了两步，气恼对秦三柱大吓一声：“你给我跪下，这到底是咋回事？” 秦三柱毕竟好几十的人了，有儿有女的，一大家子都在那儿看着呢，他要是真的跪下了，里子面子可都没有了。 可是想想自己的做的事情，实在是理亏的很，犹犹豫豫的，膝盖一弯，肥硕的身子往下一坠，跪下了。 “我，娘，我……” 秦三柱喝花酒耽误了考试，他没脸说啊。 甄氏让秦三柱自己说，秦三柱结结巴巴说不出口，看来万氏说的就是真的。 只是事情还没完。 只听万氏又哭诉道：“真是要把脸给丢死了，我在娘家，原还想着他这次能考个秀才回来，谁知道，人家给我带信儿让我去花楼里领人，除了领人还掏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啊，陪嫁也没就这么多，还是因为喝花酒，我以后都没脸回娘家了，娘啊，这日子还咋过啊……” 万氏又是一阵哀嚎，此时，韩氏听着动静也跑过来了。 赶紧上去把万氏给拉了起来：“弟妹呀，到底咋了，你这又哭又闹的也说不清楚，好歹把事情说清楚了，让娘给你做主啊。” 万氏起来后，来到秦三柱身旁，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巴掌，狠狠的啐了一口。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话说万氏带着一家老小回娘家去了，先把秦三柱送走，秦三柱是去聊城考试，万氏的爹万老爷还给他租了一辆马车。 接着万氏就送儿子秦四郎进了考场。 三天下来，秦四郎的考试考完了，万氏还算着秦三柱考试的日期，一家人正说的热闹，邻居家就捎信儿让万氏去聊城领人，话也没好意思说的太明白，只说秦三柱被人打了。 等万老爷带着万氏进了聊城，才知道秦三柱被打的地方是一个叫醉花楼的花楼里。 只因为他欠人家二十两银子，人家把他打一顿，并让家人来拿银子赎他。 万氏当场就气得头晕目眩，最终还是万老爷掏了银子把人给赎出来了。 回到娘家之后，万老爷就把秦三柱给臭骂一顿，原本万老爷都没指望他多出息，能考中秀才给他闺女一个富足的生活就成了，谁知道秦三柱不但没有参加考试，还拿着银子逛花楼。 也就是女婿，要是自己儿子，万老爷早就打一顿了。 万氏说完后，甄氏也找来扫把，狠狠的朝秦三柱身上打去。 “娘啊，娘，不怪我，真不怪我，我原来是不想去的，是孙思良，是他，非要拉着我一起去的，还说银子他掏，不用我花一个大子……” 第77章 舅舅 第77章 舅舅 孙思良是谁？ 除了柳一一，整个秦家的人都知道，孙思良就是孙氏的秀才弟弟，除此之外，还是秦三柱考秀才的保举人之一。 他这次进聊城，也是为考试去了，古代科举考试都是需要秀才或者有功名的人保举的。 考童生的时候需要一名秀才保举，考秀才的时候需要两位秀才保举，而考举人的时候则需要学院举人或者当地的官员保举。 秦三郎去年就考过，保举人是秦秀才，秦四郎是在学院里读书的，保举人是他老师。 秦三柱这边两个保举人，一个是秦秀才，一个便是孙氏的弟弟孙思良。 虽然秦秀才已经去世了，但是秦三柱是已经考试过两回了，所以考试资格就不用再审了，只需要再次报名考试就行。 谁知道，他考试前遇到了孙思良，被他拉着去喝花酒，原本是喝几杯就走的，但是秦三柱自制能力太差，喝着喝着就上头了。 况且同行的还有孙思良的同窗好友等，他也不好半路一个人离开，就跟着他们喝到很晚，结果第二天就没起来，直接耽误了考试。 至于那二十两银子，是因为孙思良等人带的银子不够了，把秦三柱一个人丢下，几个人悄悄的走了。 秦三柱被甄氏一边打，一边磕磕绊绊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万氏一听气的又打了他几拳，起身卷卷包袱回娘家了。 “秦三柱，我告诉你，别的咱们都不说，那二十两银子不该我爹给你出，你什么时候把银子凑够了，什么时候再去找我，凑不够，咱们就和离。” 韩氏一听也急了，赶紧去拉万氏：“弟妹，弟妹，有啥话慢慢说，别动不动就回娘家呀，你走了不要紧，还有俩孩子那。” 万氏摸了一把眼泪，把韩氏的胳膊给挣脱开了，委屈道：“大嫂，我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伺候他吃穿，尽心尽力的，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就比不上那种女人呢……” “大嫂，他考不上秀才我认了，我万莲花就没有当秀才娘子的命，嫁过来这么多年，我娘家往他身上贴了多少银子，他可倒好，全都花到那种腌臜人身上……” 万氏决绝的走了，回娘家去了，秦四郎一甩脸子回自己房间里去了，秦玉叶哭着去拦万氏，反倒也被万氏拉着一起走了。 韩氏左看看右看看，这件事看来不是她能管的了得。 “老三呀，二十两银子那，咋弄呀……” 甄氏气得脸色发青，捂着胸口半躺在炕上，柳一一忙给她顺气。 “三叔是被人拉过去的，按说银子也不该他出，八成是被人坑了，三叔得去找他去呀，这种狐朋狗友不能再交往了。” 这话也就是不明就里的柳一一能说出来，孙思良好歹是孙氏的弟弟，大家都没想着他能坑人，尤其是还算亲戚的秦三柱。 韩氏则有些迷茫：“娘，孙秀才不是身子不好么，每次都听他娘说家里多穷，多难的，怎么就带着老三逛花楼去了呢。” 柳一一听的更是一头雾水，不可思议的对上秦三郎的眼睛，秦三郎心里早就跟明镜一般了。 孙氏把银子拿回娘家后，给了孙思良，孙思良拿着银子去聊城考试，但是考试才能花多少银子，银子一多就想着喝花酒去了，不但他喝，他来拉着别人喝，其中就有秦三柱。 秦三郎忽然就想起从前秀才跟孙氏吵嘴时的事情。 “舅舅身子怎么就不好了，他少喝点酒，少去那种地方，静心养俩月，身子就过来了，你跟姥姥都这么惯着他，就把他给养废了。” 孙氏被儿子怼，气得装病捂着胸口，泪水涟涟：“儿啊，你外家就这么一个舅舅，还指着他传宗接代给孙家留后，他病的要死了，你外婆眼睛都哭瞎了，你忍心看着娘没有亲人吗？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等娘给他寻个亲事，娘也后再也不管他的事了，好吗？” 彼时，孙思良病重，秦秀才也病重，秀才朋友送来的一只人参，秦秀才不想孙氏为难，就给了她，她切了一半拿给了孙思良。 现在想想，孙思良病死也活该，每天留恋烟花之地，身子早就掏空了，可怜秀才，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还得帮孙氏养着外婆一家。 秦三郎思来想去，转身跑了出去。 韩氏愣住了：“三郎干啥去呀……” 甄氏心里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了：“三柱跟着他，肯定去找他舅舅去了。” 柳一一无奈的叹口气，原来他们口中的孙秀才就是孙思良，就是孙氏的弟弟啊，秦三郎怎么摊上这么外家。 再说秦三郎一路来到了山神庙里，看到孙氏正在睡觉，嘴唇抿的直直的，脸色阴沉，清朗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娘，你起来，跟我去找舅舅，把银子给要过来。” 孙氏被秦三郎喊起来，还正在懵的时候，听说秦三郎要去孙家要银子，顿时清醒过来了。 “银子是我给你舅舅的，你找他要什么，我不去。” 秦三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要是不去，我就去族长那里，说你偷了我的银子。” 孙氏震惊的看着秦三郎，眼神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吼：“秦三郎，我是你娘……” 秦三郎面沉如水，墨黑长直的眼睫覆盖整个眼睑，眼神里却透出坚毅的光，静静的看着孙氏，无论她如何哭喊，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正因为你是我娘，才只让你去把银子要回来……” 换而言之，如果孙氏不是秦三郎的亲娘，他早就报官了。 “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收拾。”秦三郎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孙氏不理秦三郎，依然在那里哭哭啼啼的：“三郎，那是你的亲舅舅，你外家就这么一个舅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孙家就绝后了。” 秦三郎就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挺直着脊背，下巴微微的抬起，露出好看的弧线。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姓秦。” “难道你管娘了吗？你舅舅要真没了，娘也不活了。”孙氏再次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只见秦三郎慢慢的转身，眼神冰冷如剑，漠然的看着孙氏。 “爹和哥都没了，你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孙氏怔怔的瞅着儿子，忽然就不哭不出来了，瞠目结舌，面色渐渐变得苍白如土。 第78章 要钱 第78章 要钱 “你若不去，我就自己去，以后你也不要回秦家了。” 秦三郎可没有秀才那么好说话，他顾全了孙氏，谁来顾全他，如果他不知秀才为家里做的一切也就罢了，知道了这些，他不会再姑息孙氏。 孙氏到底拗不过儿子，收拾好，跟着秦三郎一起往娘家走去。 秦三柱也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秦三郎挺直着脊背，沉着脸走在前头，他忽然觉得这孩子长大了，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竟然把孙氏给治住了。 韩氏也跟过来了，只是她站的更远，看到秦三郎带着孙氏往孙氏的娘家走，她才回家报信儿。 进了甄氏的屋子时，一脸的喜气：“娘，三郎真是好样的，叫上老二家的，去找他舅舅要银子去了。” 柳一一和甄氏都吃了一惊，甄氏不确定的反问一句：“啥？他真的去找他舅舅去了？” 韩氏忙点点头：“真的，娘，我远远的就看到三郎跟他娘说话，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她娘先是哭的厉害，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哭了，跟着三郎就走了。” 甄氏茫然的眼神扫了柳一一一眼，柳一一大眼睛同样充满了迷茫，甄氏欣慰的叹了口气：“三郎长大了……” 能立起来了，也能管住孙氏了，这样也好，回头不管是谁再闹分家的时候，她再也不用担心了。 可是这样的长大，却让柳一一有些心疼。 算起来，秦三郎也不过十二三岁，这个年龄段在现代还只是一个初中生，家中巨变，秦三郎被迫长大，心里承受的压力必然比别人更多。 想象前世的自己，这个时候除了上学考试比较苦恼之外，是最快乐的，跟着同学逛逛街，聊聊影视剧，追追明星，还有懵懂的暗恋，都是如此美好，如此快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不想有个单纯快乐的少年时光呢。 秦三郎带着孙氏去外家，把银子要回来，这件事在甄氏和韩氏看来都是不可能的，毕竟‘孝’字当头。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柳一一和甄氏都吃过饭了，秦三柱和秦三郎带着孙氏终于回来了。 孙氏的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眼睛也哭的肿了，低垂着头，瘦弱的身子像是影子一样跟在俩人的身后。 秦三柱的脸上倒是有些喜色，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像是得胜归朝的胖将军。 只有秦三郎，面色平静如水，小小年纪竟然让人摸不着心思。 “你们回来了，银子可要过来了？”甄氏问。 秦三柱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上面写着纹银二十两，递给了甄氏。 甄氏仔仔细细的看了，又还给秦三柱：“拿去还给你老丈人，这笔钱算是你借公家的，回头记得再还过来。” 秦三柱自己闯的祸，还得自己收拾，但是能把媳妇儿劝回来，也不至于在老丈人家丢面儿，他已经很知足了。 秦三柱转身离开，正好遇到要进门的韩氏。 “老三，银子要回来了？”韩氏还没进门就问。 秦三柱重重的点头：“要回来。” “咋要回来的？”韩氏好奇的问。 秦三柱拿嘴巴朝秦三郎呶了呶，意思是让韩氏直接问秦三郎。 韩氏瞟了甄氏一眼，又看到跪着的孙氏，抬脚进了门，站到甄氏的身旁，看到孙氏脸上的巴掌印，她挑挑眉。 “唉哟，弟妹，这脸上是咋的了？” 孙氏愤愤的白了韩氏一眼，低垂着头，又开始抽泣起来。 柳一一翻了个白眼，很是厌烦，她上前把秦三郎给拉走了：“奶奶，我带三郎吃饭去了。” 有话问甄氏，秦三郎能把银子从孙老太太手里要回来已经不错了，她才不管过程多么的惊心动魄那。 甄氏到底心疼孙子，挥挥手：“去。” 甄氏看着柳一一带着秦三郎进了厨房，她示意韩氏把门给关上，不耐烦的看着一直哭泣的孙氏。 “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偷拿三郎的银子，偷回娘家，娘家兄弟还诱骗老三吃花酒，不管是那一样，若是告到族长面前都够把你给沉塘的。” 孙氏在凳子上坐着好好的，身子一滑，跪在了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韩氏站在一旁，吃惊的看着甄氏，又看看孙氏，她一直以为孙氏住在山神庙里养病，不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孙氏终于哭够了，擦了擦眼泪，委屈的跪在那里，在甄氏面前，她也不敢，也没办法狡辩。 甄氏重重的叹口气，冷哼一声道：“老二媳妇儿，现在没分家那，这个家不是你做主，三郎的银子是用来还债的，你竟然还敢偷走。你那兄弟若是好的，也就算了，带着老三喝花酒。” “这些年你偷摸着往娘家拿钱，一直说你兄弟身体不好，这就是他身体不好？你要是心里没有秦家，我也不为难你，咱们这就去族长家里， 要人命的事，我做不了，休了你，我还是能做主的。” 孙氏被罚跪在甄氏的屋子里反思。 再说韩氏，听完甄氏的话，回自己房间去了，只是她越想越不对，银子到底是谁的？ 秦大壮正等着韩氏给他弄热水烫脚，看到韩氏气鼓鼓的样子，问道：“这又是怎么了，老三不是说银子要过来了吗？你咋还生气那。” 别看韩氏整天直来直去，咋咋呼呼的，人却不糊涂。 端了洗脚水，重重的往秦大壮面前一放，啐了一口：“你懂个屁，三郎要回来的银子不是老三被人骗的，是他自己赚的，老三被骗的银子，还在孙氏娘家那。” “啊？咋回事？”秦大壮睁着迷茫的双眼，一脸憨相。 韩氏横眉倒竖，睁大了三角眼怒瞪了他一眼，高耸的颧骨越发明亮了。 “三郎赚了二十两银子，放在山神庙了，孙氏给偷走了，她兄弟又拿着这些银子去喝花酒了，还带着老三，结果呢，银子他也没出，老三的老丈人把银子给出了，现在三郎去要的银子，不是老三丈人的，是他自己的。” 韩氏帐头清楚，不等于秦大壮的脑子清楚，被韩氏说的迷迷糊糊的：“啥意思，不都是二十两么？” “啥呀，应该四十两，三郎的二十两，老三老丈人的二十两，总共应该要回来四十两才对，你真是个棒槌。”韩氏气得头蒙。 韩氏这边算的清楚，柳一一也不是傻的，听到秦三郎只要回来二十两银子，她也觉得少了。 可是她见过孙老太太精明的样子，能还回来二十两已经不错了。 “三郎，这二十两是娘拿的那些，还是三叔被舅舅诓走的那些？” 第80章 上坟 第80章 上坟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一个凋零的季节，树叶变的枯黄，一片片的凋落下来，像是人这一生，每一天都离死亡更近一些。 秦三郎带着张江蓠来到秀才的坟墓前，看到的便是满目的苍凉。 枯黄的树叶落在坟头，像是在无情的控诉，他是个被人忘记的孤坟。 “人要是死了，一切都没了。”秦三郎跪在墓碑前，伸手把秀才的墓碑给擦拭干净，从背篓里拿出祭奠的点心和水酒，整齐的摆好，又点了三柱香递给张江蓠。 张江蓠修长笔直的身姿，挺立在墓碑前，明朗的眼神黯淡的看着上面的名字，脑海里浮现起好友一颦一笑，还有那张生动的脸。 点了香，敬了酒，秦三郎按照礼节给张江蓠回礼后。俩人都盘坐在秀才的墓碑前，张江蓠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对不起，二郎，我来晚了。” 说完，张江蓠自己罚了一杯酒，辛辣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他想起了从前俩人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光。 “二郎，你聪慧通透，心细如发，与你相交是人生一大幸事，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走得如此匆忙，甚至都来不及参加我的婚事。” 曾几何时，张江蓠十分羡慕秀才能考科举，俩人甚至约定等秀才考上举人之后，一起进京，一个入仕，一个当御医。 谁也没曾想到，意外来的总是那么突然，一个竟然先走了。 “山河还在，记忆还在，我们曾经谈的话也犹如昨日，只是，你已经不在了，二郎，你放心，三郎就是我的弟弟，我会帮你照顾好他的，对了，我也快要成亲了，回头，等清明时节，我带贱内再来看您。” 张江蓠又给秀才倒了三杯酒，看到秦三郎跪坐在墓碑前默默的啜泣，心底一片凄凉。 “三郎，你要好好的，别辜负了你哥的期望。” 秦三郎重重的点头，收敛了脸上悲戚的表情，擦擦眼泪，朝着张江蓠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张江蓠眉眼悲伤，神情郁郁，拍了拍秦三郎的肩膀，心里酸酸的。 “对了，三郎，我听村里人说，你们要分家？按照你们秦家的规矩，不是说父母在，不分家，如今家里还有秦家奶奶，怎么会想起来分家呢？” 秦三郎把家里的情况给张江蓠简单的说了，张江蓠长长的叹口气：“如此这般，你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婶子的身体似乎一直也不好，你那个嫂子比你年纪还小，还需要你的照顾，分了家之后，你又要养家，又要读书，如何兼顾啊？” 提起柳一一，秦三郎悲戚的脸上倒是迎来了一丝希翼。 “没事的，我嫂子可能干了，别看她年纪小，也读书识字的，赚钱的点子多，脑子灵活，被我娘拿走的银子还是她赚的呢。” 张江蓠眯起好看的睡凤眼，脑海里浮现出柳一一机灵俏皮的模样，微薄的嘴唇缓缓勾起，眉心轻蹙，明朗的眼神流露出些许的担忧。 “她确实跟别的女子不同，可是三郎，毕竟年纪小，现在还不懂人事，你确定等她长大后，还愿意为你哥守着吗？” 秦三郎似乎也有点不确定：“她娘家把她给卖了，如果不留在秦家，她也没地方去呀。”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改嫁？毕竟她还这么小，万一等情窦初开时遇到喜欢的男子，到时你该怎么办？”张江蓠毕竟比秦三郎大几岁，想问题也想的周全。 被他这么一问，秦三郎倒是愣住了，他本人还没有到情窦初开的时期，自然不会明白‘情’字一事才是最难的关隘。 愣了半天，秦三郎才呐呐的吐出一句话：“她是有夫君的人，怎么能嫁给别人呢？有违妇道。” 张江蓠望着秀才的坟墓悠悠的说：“可是，她从未见过你哥，何来情意之说。即便是官府也没有说不让寡妇改嫁的。” 秦三郎不是很明白张江蓠的话，茫然的看着他：“秦家会给她申请一坐贞节牌坊的，那不是她一生的荣耀吗？” 张江蓠拍拍秦三郎的肩膀苦笑：“你还小，不懂得情事磨人，等你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或许会明白一些。天色不早，回。” 是啊，现在连他都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更何况比他还小的嫂嫂。 此时的秦三郎还信誓旦旦的承诺：“江蓠哥，我会照顾好娘和嫂嫂的，等我成亲后，有了第一个儿子就把他过继到嫂嫂名下。就算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也不会让嫂嫂受委屈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许多年之后，柳一一所有的难过和委屈，都是他带来的。 “走，我们回家。”张江蓠朝秦三郎伸出手，像是从前秀才一样，拉着他往家走。 秦三郎犹豫了一下，看着张江蓠跟他哥哥一样修长匀称的手指，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秦家的祖坟都埋在后山上，路过的地方，漫山遍野开着各种颜色的花。 野花无名，却也有花期，只是不经意间总被世人辜负罢了。 秦三郎来到院子门口，就看到柳一一正在缝制棉衣，红彤彤的杏仁小脸带着婴儿肥，乌溜溜的眸子像是暗夜的星辰，乌黑的头发在头顶盘了两个总角，一针一线都在向甄氏请教，十分认真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张江蓠说的话，如果等她长大了，过了及笄之年，她还会像今天安稳的坐在这里吗？ 秦三郎摇摇头，他不知道，世事总无常，曾经他还梦想着秀才考中举人后，他被哥哥带到京城见世面的情景。 梦还有，哥哥却不见了，如果他还想进京看看世间繁华，也只能靠自己的。 可那时，她还在吗？ 秦三郎的眉心忍不住蹙了起来，眼底流露出茫然和悲凉。 “三郎，你回来了，江蓠哥呢？你们不是去看你哥了吗？” 许是柳一一的笑容太过明媚，许是午后的阳光太过耀眼，秦三郎忽然间便晃了眼，心中顿时升起一丝烦躁。 “问江蓠哥做什么？我哥才是你夫君，我们刚看完他回来，你怎么笑得出来。” 秦三郎说完，甩袖子进了后院。 留下一脸懵的柳一一，明亮的眼神渐渐盛满了愤怒：“真是莫名其妙，招他惹他了，怎么乱发脾气。” 甄氏苍老而坚定的眼神不悦的瞪了秦三郎一眼，微微的叹口气：“别怪他，从小兄弟俩感情都很好，二郎一走，最难过的就是他。” 好，柳一一为人大度，不跟他一般见识，又继续刚才他们还没说完的话题。 “奶奶，其实我也愿意分家的，我还想让三郎读书，读书虽然费银子，我是有赚钱的法子的，可是娘那里不好说。” 孙氏不同意秦三郎读书，如果柳一一有赚钱的法子，她肯定会让三郎去，而把柳一一留在家里，如此一来，秦三郎没有读书的时间，也不一定能把银子给赚回来。 而柳一一也没了自由，即便是有点子也使不出来，一切似乎是个困局。 可是甄氏却淡定的说：“真要到了分家时，我自然有法子。” 第81章 把她给卖了 第81章 把她给卖了 村子里统一收赋税了，甄氏带着秦大壮把税粮都交上之后，看了空了一半的屋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说要分家么，去，趁着今天大家都在，咱们把家给分了。” 分家是儿子和孙子们的事情，韩氏和秦大壮，万氏和秦三柱，已经秦家的族长都在甄氏的房间里。 孙氏也被喊过来，村子里人看到她都躲出去老远，但是看到跟她一起下来的是秦三郎和张江蓠，都纷纷来询问她的病情。 张江蓠很是耐心的跟大家解释，孙氏不是痨病，已经好了。 柳一一看着张江蓠温和耐心的样子，对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家里的事情就交给孙子一辈儿来做了，柳一一和秦花枝一起磨豆腐，做豆皮。 王氏一边带着孩子，一边织布，秦明亮送豆腐皮去了。 秦玉叶闲着，却也没帮忙干活，反倒靠着门边，听里面说分家的事情。 甄氏苍老而坚定的眼神，淡淡的扫了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儿们一眼，脊背挺的直直的，坐在椅子上，轻咳一声：“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来分家。” “先说咱家的地，总共是二十四亩，按照男丁们来分的话，老大家十亩，老三家十亩，剩下四亩给老二家的三郎。” 韩氏拉长着脸，高耸的颧骨有些外扩，微微下拉的嘴唇，显得尖锐又刻薄，如果这次王氏生的是个男娃的话，她就可以多分两亩地了。 再看万氏，圆圆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加上她嘴甜爱笑，比韩氏讨喜的多。 韩氏家里两个男的，秦大壮和秦明亮，万氏家里也是两个男的，秦三柱和秦四郎，平分土地没有女人啥事，所以是平分。 甄氏宣布完，韩氏和万氏对视一眼，显然早就预料到的，谁都没有反对。 可是老二家的秦三郎就少分了一亩地， 孙氏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不同意了：“娘，三郎少了一亩咋说？” 甄氏冷冷的瞅着她：“这么个分法是提前跟三郎说好的，你要是不满意就问你家三郎好了。” 说完，甄氏又把打的新粮给大家分了。 “剩下的粮食和银子，都按照每人的口粮分，男丁一年是两百斤，女的一年一百斤，孩子就五十斤。” 二十四亩地其中十八亩好地，六亩干地，产出的粮食也不一样，好地差不多两百多斤粮食，荒地也才一百多斤，总共是四千多斤粮食，交出税粮差不多一千斤。 剩下的三千斤，按照人口来分，老大一家是一千四百多斤，老三一家是一千多斤，秦三郎一家分四百斤，还多出来一点不到两百斤的是甄氏自己的。 田地和粮食都分完了，就剩下院子了。 好院子只有两个，甄氏的院子和秦大壮的院子，当初是一起修建的，其实除了红砖绿瓦，比较宽敞明亮也没啥了，只有秦三柱的院子不咋好。 但是，现在甄氏只有两个儿子，按说院子应该分给秦三柱一家。 可是甄氏有自己的私心：“院子就不分了，各自还住各自的……” 甄氏的话一落地，万氏不悦的眼神看向甄氏：“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那……” 盖这么一座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至少也得二十两。甄氏一个人住这么好的房子，也等于说，她跟着谁，房子归谁。 秦大壮戚戚的看着甄氏：“娘，你呢？你还没说你跟谁那？” 是啊，地，粮食，房子都分完了，甄氏还没去处那。 甄氏也没说话，转身从炕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房契地契和所有的银子，里面还包括自己的嫁妆。 “银子也是按人头分的，咱们家穷，你妹妹成亲，花了不少，亏得老大一家也赚了些，都在这里了。” 总共十几两银子，老大和老三一家五两，剩下琐碎的银子，银子下面压着房契和地契，摆成三分，甄氏等着他们来拿。 秦大壮没有去拿房契和地契，固执的又问了一遍：“娘，你要是跟着我们住呢，这个家还是你来当。” 秦大壮话音刚落，就被韩氏狠狠的掐了一下，分家后，韩氏要当家的，还让甄氏当家，就不怕她把银子偷偷的给别人吗？ 秦大壮却没搭理韩氏，忍着疼，回头怒瞪韩氏一眼。他是老大，养活老娘是天经地义的。 老三秦三柱也没动弹，如果甄氏跟着他的话，他就可以搬到这个院子住了，老院子也不用翻新，如果万氏真的跟着她嫂子做买卖，他们早晚是要搬城里住的。 这是秦三柱和万氏都商量好的，老家的房子不动，赚了银子去城里买房子，供儿子读书，不管，甄氏跟不跟他们，他们都是这么打算的。 “娘，不如你跟着我们。”秦三柱也说，“我们也能养活你。” 看着俩儿子都争着要甄氏，甄氏还是很欣慰的，只是她挺直着脊背，苍老而坚定的目光落在了孙氏身上。 孙氏身形偏瘦，站在那里柔柔弱弱的，像是随时晕倒似的。 她家分的少，正在抹眼泪，而且她根本不愿意甄氏跟她，她觉得自己连俩孩子都养不活，甄氏跟着她，她还不如死一死。 不愿意啥就来啥，只见甄氏扫了屋里的人一眼，平静的说：“我跟老二一家。” 甄氏的话音刚落，屋里的人都炸了。 秦大壮高大的身躯一下站起来，拒绝道：“不成，娘，你都辛劳一辈子了，也该享福了，跟着我们有吃有喝的，跟着一个寡妇算咋回事？” 秦三柱也不同意，肥硕的身躯只是挪了挪屁股，脊背往上挺了挺：“娘，你有俩儿子，随便跟谁都行，你这么弄，我跟大哥会被村子里的人戳脊梁骨的。” 甄氏谁都不跟，跟一个寡妇，养儿防老，显得俩儿子多不孝顺似的。 就连老族长也有些吃惊：“老嫂子，你真的这么选么？老二一家可就三郎一个儿子，孙氏和那个小媳妇儿都是寡妇，跟着他们过得艰难。” 甄氏苍老眼帘半垂着，遮挡住她坚定的眼神，没有说话，思绪飘到前几日，秦三郎和张江蓠去给秀才上坟那日，她在家里跟柳一一一起做活计时的情景。 分家的事情眼瞅着势在必行，这个家怎么分，甄氏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唉，一一啊，如果你公公还在，这个家就分成三份，我跟着你大伯就好了，可如今这样，咋分啊？” 柳一一刚开始并没有往分家的上面想，她有自己的计划，真的分家了，她就想办法多赚点银子，给秦三郎在城里买个房子，给孙氏准备个铺子，等秦三郎成亲了，她就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了。 但是甄氏这么一问，倒是把柳一一给问住了，她反问甄氏：“奶奶是有什么顾虑吗？” 甄氏叹口气道：“其实我最看好三郎的，三郎读书是个好苗子，可是一旦分家后，你婆婆那个性子，八成不会让三郎读书，还有你……” 柳一一激灵一下子，脑子立刻清明起来，孙氏可不把她当个人，等分了家后，不会把她给卖了？ 第82章 没中童生 第82章 没中童生 “奶奶是怕分家后，三郎管不住婆婆，耽误读书？” 甄氏点点头，她怕三郎管不住孙氏，也怕孙氏带着秦三郎回娘家，更怕孙氏把柳一一给卖了。 柳一一想了想：“终究是为了我婆婆，干脆奶奶跟我们，帮我们管家，也能看住我婆婆，而且我可以赚钱养活奶奶，绝对不会让奶奶跟着我们受苦的。” 柳一一只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反倒提点了甄氏，孙氏也是她儿媳妇，秦三郎是她孙子，她为啥不能跟着老二一家？ 既然分家都把老二一家给分出来了，她也可以跟着他们的。 等秦三郎回来后，甄氏就把秦三郎给喊进屋里商量去了：“三郎，咱们家分家，你大伯和三叔的意思是把你们个分出去，你呢？什么意思，奶奶想听听你的看法？” 秦三郎就知道分家后，大伯和三叔他们不会要他，他还不愿意跟着他们呢。 “奶奶，我已经长大了，不管种地还是干活都可以养活娘和嫂子的。” 甄氏却摇摇头：“三郎，奶奶知道你喜欢读书，分家后，你如果一味的养家养你娘，你还有时间读书吗？” 秦三郎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并不怎么粗糙的手，从前家里的田地都是佃出去的，他年纪小基本没下过地。 可是今年不同了，他种过地，也收割过，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痛苦，不是说他吃不了这个苦，而是如果选择了种地，他真就没时间没那个体力去读书了。 “奶奶我想读书，如果我跟了大伯和三叔，他们是不会供我读书的……” 秦三郎心里明镜一样，清朗的眼神紧紧盯着甄氏。 甄氏拉着秦三郎的手，慈爱的一笑说：“奶奶有办法，只不过这事得你同意才行。” “啥办法？”秦三郎问。 “奶奶跟你们过。” “啊？” “我知道你嫂嫂脑子活泛，能赚钱，你大伯的豆腐摊不都是她给弄得，还有你三婶儿的簪花，你三婶儿的嫂子有个绣坊，她从前都是卖绣品贴补家里，自从你嫂子交她学做簪花，她就改了。” “别以为奶奶不知道，她把做簪花的手艺教给娘家，学会的人多了，簪花才不值钱的，归根结底，其实不都是你嫂子的点子。” “分了家之后，咱们把地给佃出去，你大伯和三叔每年也会孝敬奶奶一些粮食，我一个老婆子能吃多少，至少咱们一家不会饿死，你嫂子赚的银子供你读书，只要你中了秀才，奶奶就能跟着你享福了。” 秦三郎听完甄氏的话，眼泪再眼眶里打转，除了他哥和嫂子，也只有奶奶支持他读书了。 而奶奶原本可以跟着大伯或者三叔，颐享天年的，却为了她读书煞费苦心。 秦三郎双膝一弯‘噗通’一声，直挺挺的给甄氏给跪下了：“奶奶，我愿意为您养老送终，伺候您一辈子。” 甄氏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过，才做出的决定，尽管秦大壮和秦三柱都不同意，甄氏还是这么决定了。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秦三郎的身上，秦三郎瘦高的身姿挺的笔直，棱角分明的脸上，目光坚定。 “大伯，三叔，我一定会好好孝顺奶奶的。” 他愿意了，秦大壮却不愿意：“娘啊，你有俩儿子那，咋样也轮不到一个孙子孝敬你，再说我们家还有大郎那。” 韩氏给甄氏当了这么多年的儿媳妇，却有些明白甄氏的意思：“娘，你留了一个院子，等分家后我们跟三弟一家都会孝敬您粮食，该不会你还想着贴补老二一家，你忘了弟妹的心可不在咱们秦家，你跟着她会受苦的。” 万氏也反对：“就是啊，娘，你都辛苦一辈子了，跟着她吃啥苦，她啥也不会，整天病歪歪的，有点银子都拿回娘家了，俩孩子跟着她还受委屈那，更别说你了。” 别说韩氏和万氏不同意，就连孙氏自己，也不乐意。 孙氏把二十两银子拿回娘的时候，孙老太太问她银子是咋来的，孙氏是亲眼看到秦三郎把银子给藏起来的，至于咋来的，她还没咋问。 但是，后来秦三郎第一次来要银子的时候，她知道了，银子竟然是她儿媳妇柳一一赚的。 不但她知道了，孙老太太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孙老太太就找她细说了：“蕊娘啊，我看你那个儿媳妇儿是个机灵的，你不说说簪花，豆腐，都是她给弄得么， 要我说分家也成，只要你管住这个儿媳妇，让她把赚来的银子都给你，等三郎成家了，你日子就好过了。” 孙氏想了想也对，但是她还是有点担心：“娘啊，她年纪还小，赚不了多少的。” “那就把她给卖了，给三郎娶媳妇，三郎是个孝顺的孩子，娶了媳妇儿后，俩人好好孝顺你，日子不就好过了。” 孙氏耳根子软，没个主意，听了孙老太太的话之后，觉得分家也不是不能过日子，再说她一下子拿回家二十两，也够弟弟娶亲用了，等弟弟娶了亲，她就不用再贴补娘家了。 只是孙氏死活也没想到，分家后，甄氏竟然要跟她们一家过，如果甄氏跟她过了，她就不能当家做主，不能管银子了。 甄氏看三个媳妇儿和俩儿子都不同意，也不着急：“你们不愿意，这个家就不分了，都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屋子里人都散了，秦家族长看着甄氏，捋着胡子也想不通：“老嫂子，你这个分法我还真没听说过，你要是不想分家不分就是，这不是难为俩孩子么。” 甄氏表情依然很淡定，笑笑：“族长啊，你也知道我那个孙媳妇儿是从菩萨那里求过来的。” 老族长微微一愣，点点头：“听说了，花了二十两，结果秀才也没冲好。” “可是当时我抽的是个上上签啊，菩萨的主意还能错，我咋想也不对，可能这个签没有应在二郎身上。”甄氏说着把她的签文给拿了出来。 老族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他可不会解签文，但是字还是认得几个，确实是个上上签。 “没应在二郎身上，是应在谁那？三郎？可是三郎都不读书啊？” 甄氏神秘的笑了：“读了，今年还去考童生了，等着，如果三郎中了童生，这个家就必须这么分。” “那要是没中呢？”老族长问。 “那就该咋分咋分，我跟老大就是了，老二家我也不管了。”甄氏说。 老族长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瞅着手里的签文，百思不得其解：“三郎上次都没考中童生，这次能考中么？” “左右放榜的时间就在这两天，等等呗，不急。” 分家的事情不欢而散，财产上面分的倒是公平，就是甄氏的归属卡了壳，谁都不知道甄氏这么分是为什么？ 第83章 香脂 第83章 香脂 秦大壮的房间里，两口子也都是一脸懵。 韩氏坐在炕上纳鞋底，心里想的却是分家的事：“当家的，你说娘是啥意思啊，嫌我们不孝顺？我脾气虽然直，但是对她可是说啥都是啥，从来没含糊过啊。” 秦大壮想了想说：“是心疼老二家的，按说她家没男人，娘要是跟我们的话，老二家的就得跟老三，可是娘现在把家分成了三分，老二家的是寡妇，在村里就不好过了。” 韩氏撇撇嘴：“咋地，还怕被人欺负？好歹还有咱们在那。” 秦大壮摇摇头：“我觉得娘是怕弟妹改嫁。” “那不成，别人就算了，三郎可是秦家人。就算是她改嫁，一个人走就算了，咋还能带孩子那。” 突然，韩氏脑子里灵光一闪：“莫不是娘怕她带着三郎回娘家。” 秦大壮一拍大腿，点点头：“估计是。” 韩氏却冷哼一声：“要是分家后，她真的回娘家也就算了，小媳妇儿跟着咱们，咱们也不用给她分成了，一个月好几百文钱那，养活一个小丫头足够了。” “那万一她把人给卖了呢？”秦大壮说。 “那就更好了，咱们连养她都不用了。分成也不用给了，咱们这手艺也不是跟她学的。” 韩氏跟孙氏做妯娌那么多年了，她还是对孙氏很了解的，只要她敢带着三郎回娘家，韩氏就能把分成的事情给赖掉。 对付孙氏，韩氏还是很有心得的。 这边秦大壮一家一头雾水，那边秦三柱一家也是一头雾水。 秦三柱拿本书装模作样的看着，身子太胖，椅子太小，差点没装下他。其实一页都没看进去，万氏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转的他头蒙。 “哎呀，你别瞎琢磨了，娘这么做就是偏心老二一家，娘都偏心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她的心思。” 万氏很不高兴，瞪着一双小眼睛，拉长脸：“你说娘住的房子不分也就算了，还跟二嫂过，二嫂那个人能对她好才怪那。” 秦三柱暗暗冷笑，说的万氏多孝顺似的，把甄氏接到他们家养，不也是图那个房子。 “这样分其实也合乎情理，如果不把二嫂一家分开，不管她跟着大哥，还是跟着咱们，你跟大嫂估计谁都不愿意。” 万氏嘴角抽搐一下，翻了个白眼：“二嫂家的小媳妇儿跟老大一家走的近，他们才该照顾二嫂一家，二嫂跟着咱们，你是会磨豆腐，还是四郎会。” 秦三柱斜睨的眼睛瞟了万氏一眼：“那小媳妇儿不也教你做簪花了么，你绣的东西你嫂子看不上，要不是簪花能多赚点，你嫂子那店铺会跟你一起做？” 万氏不悦的嘟囔道：“簪花现在可没从前赚钱了。” 那是因为会的多了，要是只他们一家做，还是跟从前一样赚钱的。 分家的事情没有扯清楚，柳一一也不掺和分家的事，她最关心的除了秦三郎的考试成绩，就是她的买卖了。 这天下午，她的腿脚好利索之后，背上背篓，拿着做好的香脂，她又去集市上了。 不管分家不分家，她总是要赚银子的，她先来到霍寡妇的铺子里，把她要的簪花和荷包给她，结了铜板之后，柳一一把香脂给霍寡妇拿出来。 霍寡妇听说柳一一要跟她一起开香脂坊，做香脂，霍寡妇拿起香脂闻了闻，却摇摇头道：“不成，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我家还有俩孩子要照顾那，开这么小店铺养俩孩子倒是可以，你说的那些，唉……” 霍寡妇婉拒了，柳一一明白，一下子投资二三十两做谁也不认识的香脂，谁也不看好。 做买卖就是这，大家都愿意做看得到的买卖，谁也不愿意冒险。 尽管柳一一自己明白，如果香脂能做出来，一定能替代胭脂成为护肤的必需品，那也得有人慧眼识珠才行啊。 柳一一认识的人不多，古代的信息没有现代便捷，就算她手里有赚钱的东西，也没有人知道。 垂头丧气的走在街上，她心疼被孙氏拿走的二十两。 “砰”柳一一无端的被人撞了一下，刚准备发火，没想到竟然是熟人，依然是满眼红色，草莓红缠枝莲妆花绸缎锦袍，暗红色白荷花刺绣腰带，长发束起一半，头戴红色牡丹刺绣抹额，两缕头发垂肩，端的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 “陆世才，是你？你这么着急慌忙的干啥？撞死我了。” 陆世才也没想到能碰到柳一一，眼神一亮，嘴角微翘，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是你啊，小丫头，上次考童生的时候碰到三郎了，如果我们都考上童生了，相约一起去学院那。” 柳一一盈盈一笑，梨涡浮现：“嗯，三郎肯定能考上童生，这两天就该放榜了。” 陆世才轻挑峰眉，看向柳一一的眼神却有焦急之色。 “你没事，要是撞疼你了，我带你去医馆。” 柳一一很懂事，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去忙。” 陆世才确实有事，刚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算了，我还是带你去医馆看看，万一你真有事，我也不好跟三郎交待。” 柳一一揉了揉被他撞疼的肩膀，一脸的坦然：“我真的没事，又不是纸做的，那有那么脆弱，倒是你，看你急匆匆的，是不是有急事？” 陆世才眉心深深的皱起，眯了眯眼睛，眼神锐利：“是我娘的胭脂铺出了事，胭脂铺着火了，伤到了人，我正打算去处理那。” 陆世才的母亲家里是经商的，嫁给他的父亲后，陪送了良田五十亩，还有五十亩的茶山，至于那个胭脂铺，纯粹是他母亲自己的爱好。 别的不说，柳一一听到陆世才家里有胭脂铺，眼睛亮了。 “胭脂铺，城里的胭脂都是你们家供给的吗？你们家的胭脂好用吗？还有别的东西吗？香皂，香脂，香粉之类的……” 陆世才看到柳一一这么感兴趣，以为她喜欢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很是潇洒的说：“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这些东西，改天我送你一盒。” “不不不，我不要，但是我想看看你们家的胭脂铺，还有制作胭脂的地方……” 柳一一这么一说，陆世才倒是很大方：“你要想看就跟我来。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带你转转。” 胭脂坊着火了，还伤了人，陆世才的娘身体不舒服，他就过来处理一下，他那边忙着，柳一一则在胭脂坊里来回转悠。 做胭脂的工具跟做香脂的工具是一样的，做胭脂还比做香脂多了几个步骤，而且胭脂需要很多花瓣，做出来的干粉，也不是人人都适合的。 香脂不一样，油脂，保湿的，能保护皮肤。 转了一圈，柳一一当场就决定要跟陆世才合作。 第84章 买卖 第84章 买卖 胭脂坊只是一些地方起火，还得好好收拾一下，只是火起得莫名其妙，陆世才好好查了一下，发现是人为的纵火，他父亲是县丞，就直接喊衙役们过来查案了。 胭脂坊只能关停几日，等凶手找到了，院子里重新整顿才能在运行。 等忙完了，陆世才才想起柳一一还在，自从上次柳一一帮他解了那些奇怪的题目后，他就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 “看什么呢？一个胭脂坊有什么好看的。” 柳一一眨眨清水般清亮的眼睛问：“你家的胭脂坊赚钱吗？” 陆世才峰眉轻挑：“还成，这是我娘的嫁妆，县里卖胭脂的铺子，基本都是从我们这里进的，怎么？你也想卖胭脂啊？” 柳一一从背篓里拿出一盒香脂，笑意盈盈：“我不卖胭脂，胭脂是有钱人才用的东西，而且可用可不用，我卖的是香脂，如果这个做好了，就好像他们用的桂花油，但凡是个女的，都会需要的。” 说着，柳一一打开香脂，从上面摸了一点，很自然的拿起陆世才的手背，往上抹了一下，然后给轻轻的推开，一边抹一边说。 “这种香脂是保护皮肤的，洗完脸之后，抹上一层，然后再抹胭脂，就会显得皮肤光滑，自然，气色更好，我跟你保证，这个将来肯定会很多人喜欢的。” 说完，柳一一让陆世才闻闻他的手背，问：“香不香？” “白色的胭脂？看着不错，很难做，需要多少成本，能卖多少银子，赚钱吗？” 淡淡的茉莉花香飘来，陆世才不愧是商人，柳一一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只是他需要知道的更详细。 柳一一也不扭捏，抓紧机会推销自己，把做好的方案就从背篓里拿出来了。 “你看，香脂可以做，香皂也可以做，比例和配方都差不多，如果在香脂里加上胭脂粉，不但可以滋润皮肤，还持久不脱妆，效果更好。” “成本并不好，一盒香脂卖二两银子，我们就能赚一半，你们胭脂需要的量很少，但是香脂不同，就像皂豆一样，天天用的，我敢打赌，一年下来，只卖香脂我们就能赚很多钱。” 陆世才看到柳一一手里厚厚的一沓纸，无比震惊，除了香脂的配方外，还有成本的算计，预售销量和利润，买卖的办法，使用人群等等，资料十分齐全。 “这都是你弄得，可以啊，弄得这么详细，就是你这个字啊……缺胳膊少腿的。” 柳一一劈手把她的资料给夺了回来，她的字其实并不丑，只是简体字而已，而且数字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就算是给陆世才，他也不一定能看懂。 “行了，别忙着嘲笑我了，咋样，要不要合作啊？” “要，当然要，但是，我还是得请示我娘。” 别的不说，就冲柳一一写的这么详细的东西，他都得试一试。 柳一一柳眉一挑，眼睛一亮：“这样，我们先做一锅试试，反正也不费银子也不费劲，做完之后，你先拿去卖，若是卖的好了，到时候再谈合作的事情。” 香脂肯定好卖，柳一一现在给他做出来，等他尝到甜头了，再谈合作的时候，她就要提价了。 这种现代营销手段到处都是，屡试不爽，就是效应。 反正胭脂坊现在也停了，陆世才就答应让柳一一先做一次试试。 柳一一带着陆世才去买材料，她先给演示了一边做法和比例，香脂本来就不难做，一个时辰后，第一批香脂终于做出来了。 没有东西盛，就先用胭脂盒来盛，陆世才拿着香脂回家，让陆夫人用用看。 “行，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对了，我们还欠你银子那，等这些香脂卖了，就还你钱。” 陆世才并不在乎这点银子，指着柳一一的资料说：“如果你能把这些卖给我，我不但不要你还钱，再给你五十两，咋样？” 谁知柳一一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说到底你还是对我的香脂没有信心，没关系，如果你实在卖不动，这些损失我再赔给你。” 陆世才微微一笑，朝着柳一一眨眨眼睛，精明的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我不是对你做的香脂没信心，我是刚才看到你上面写的怎么卖东西，还有什么话术，什么的，我对这些比较感兴趣，这样，我请你吃饭，你把这些跟我讲讲。” “原来你看中的是我的销售手段啊，那必须的，我告诉你，再好的东西，没有好的销售手法，还是不好卖出去的，成，那我就吃你这顿饭，给你讲讲什么叫做销售套路。” 柳一一还真的饿了，跟着陆世才来到一家饭馆，好巧不巧，真是赵掌柜的面馆。 自从柳一一教了他们做素鸡，还有豆腐等菜品，赵掌柜的面馆生意蒸蒸日上，看到柳一一来了，赵掌柜很是热情。 “哟，柳姑娘来了，快请快请，陆公子也来了，还是坐上面的雅座？” 看着赵掌柜对陆世才这么熟识，看来陆世才是经常来这里吃饭。 坐定之后，柳一一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笑了：“陆世才，想你堂堂县丞的儿子，竟然经常来这种小面馆，真是不可思议。” 陆世才挑挑好看的眉毛，略一迟疑，半带轻笑，坦荡道：“赵家的面做的很好吃，我也不过是小小县丞的儿子，怎么就来不得，难不成还天天去酒楼啊，一顿饭好几两银子，我可去不起。” 县里的酒楼不多，小饭馆倒是不少，县丞也确实不是什么大官，只是陆世才穿的锦衣华服，带着玉珏，一看都是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模样，柳一一没想到陆世才这么节俭才是。 不过，柳一一转念一想，其实不是陆世才不带她去酒楼，自己也不是什么豪门千金，穿着粗布麻衣，如果真的去了酒楼，也很不自在，反而在这种小饭馆才舒服。 陆世才第一次请她吃饭，要真的去酒楼，才是寒谗她呢，酒楼里的店小二惯会看人着装服侍，万一对柳一一不理不睬，会让柳一一感到难堪。 看来陆世才这个人情商还不错，为人挺细心的。 点了两个凉菜，要了两碗面，吃了差不多的时候，柳一一就跟陆世才说起销售的套路来。 不管多好的产品，最终都是要给人用的，推销和销售是一个商人的必备课程，别看柳一一在现代的时候是富二代，她也是从头学起，销售的套路一套一套的。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把陆世才给砍晕了。 别看陆世才家的胭脂做的好，但是胭脂铺的买卖却跟人家比不过，被柳一一这么一讲，陆世才仿佛明白自己铺子的问题。 第85章 喜事 第85章 喜事 陆世才的父亲是读书人，考中进士之后，做了县丞。母亲家里却是商人，有钱，陪嫁也多，除了田地之外，还有几间铺子，粮铺，胭脂铺等。 可是这些买卖到了陆夫人手里，却没有从前的生意好了，掌柜换了两三个，也不行，而且铺子的掌柜也不能一直换。 别看陆世才也是个读书人，可实际上，他也喜欢经商，做买卖，毕竟赚钱花，岂不是更自在。 “原来是这样，丫头，你要是能来我们的胭脂铺里是最好的了。” 柳一一眨眨眼睛，脑子一闪，点点头：“好啊，我也不要你工钱，只要我卖出的东西，你给我提成就行。” 如果她能在陆世才的铺子里工作，那她就能好好的推广她的香脂了。 “不行，不行。你年纪太小了，等你再长个年，还差不多。”柳一一个头瘦小，还没长开，陆世才想都不想就给拒绝了。 “不小了，我都九岁了。”柳一一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长的小怨她吗？她也想快点长大啊。 “这样，我给你说一下卖东西常用的话术，回头你交给你们店铺里机灵的人，想必会举一反三的。” 这是一次愉快的见面，柳一一吃饱喝足，背着背篓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分家没有分成，秦家的气氛不是很好，孙氏也被接回来了，依然住在后院的茅草房里，柳一一没在跟她一起住，她就被甄氏安排在她的屋子里。 甄氏的房间跟秦大壮的是一样的，正经的三间大房，还有东西两边厢房，和耳房。 东边的屋子是甄氏的，西边的屋子是姑姑秦爱梅的闺房，甄氏给闺女留的，柳一一也没动，她住在了耳房。 孙氏一下午没看到柳一一，看到天快黑了，她才回来，晚饭是她一个人做的，一肚子的气。 “跑那儿野去了，现在才回来，赶紧去给我熬药。” 此时甄氏从屋子里出来了，凉凉的看着孙氏：“是我让她去集市的，不就是做顿饭，从前她没来的时候，你不是一样做。” 万氏刚吃了饭，正准备回去听到孙氏的话，揶揄道：“二嫂向来都是好福气，从前有二郎孝顺，现在二郎媳妇儿孝顺，院里院外的活儿都让儿媳妇干了，落得清闲，儿媳妇不在，连饭都不会做了。” 韩氏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咱们谁也没有她福气好，整天的病着，被人伺候，回到家里连活儿都不会干了，还得等儿媳妇儿回来做。” 孙氏被俩妯娌一唱一和的怼了一顿，心里越发的堵了，看向柳一一的眼神更凌厉了，可是有甄氏在，却并不敢反驳。 柳一一也没搭理她，直接来甄氏的房间了，把卖簪花和荷包得来的铜钱交给甄氏，又说了香脂的事情，甄氏听的很欢喜。 “你要是再大点就好，去陆夫人的胭脂铺里一个月至少一百文钱呢。” 古代也有女工，比方说纺织局，胭脂铺，绣坊等等，这些女工们每月也是可以领银子的。 “早晚的事，如果香脂卖的好了，咱们能赚很多钱那，到时候自己开一家胭脂铺岂不是更好。”柳一一虽然也着急，却并不急躁。 饭总要一口一口吃，银子要一点一点的赚才稳妥，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大都是有毒的。 “好，好，有法子赚钱就好，唉，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三郎和四郎咋都没信儿呢？” 秦三郎和秦四郎考试的成绩还没有消息，秦张村里迎来了一场热闹非凡的大事，张江蓠要娶亲了。 好日子的头一天，整个村子都开始忙活了，里长的儿子娶媳妇，可是村子里的大事。 村子有个洗簌，谁家有红白喜事，有能力的是要摆流水席的。 所谓的流水席就是要从村头摆到村尾，每张桌子都连着，凳子连着凳子，然后，由主人家开始源源不断的往桌子上面摆菜肴，还有水酒等。 村子里的人们这几天也都不做饭了，等着流水席的开始，一般都是从上午的九点开始，到下午的三点结束，连续摆三天。 这三天往往也是村子里人最热闹的时候，大家就不讲那么多规矩了，说说笑笑，联络感情。 张家的流水席是从张江蓠成亲的第二天开始的，所用的桌椅板凳，碗筷瓢盆都是需要借的。 所以张家的人得提前给大家打招呼，需要用谁家的，谁家就把桌椅板凳什么的给腾出来，至少刷洗干净给搬过去。 再有就是成亲这一天，谁是执事，谁去迎娶，都有什么规矩，也是要找人的，好在张家人也站村里的一半，迎娶新人的都是本家，剩下的秦家族长，和张家的族长带着各自人也在村里面热闹的迎接。 敲锣打鼓，抬花轿，放鞭炮等等，琐碎的事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东西也都提前准备，等好日子到了，天一亮，大家就开始各司其职了。 秦大壮和秦明亮也被安排了活计，秦大壮有一个爱好，喜欢吹唢呐，吹的也很不错，谁家有个喜事什么的，就请他去吹唢呐，秦明亮也学了这个技艺，跟着秦大壮去迎亲。 提前打了招呼后，迎亲这一天家里的事就耽搁了，秦明亮提前安排好，把赵掌柜需要的豆腐皮多送一点，够他用个一两天的就成。 但是秦家其他人，就没什么事，到时候跟着看热闹就行。 柳一一成亲成的仓促，也从来不知道秦张村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她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看着甄氏，甄氏给她讲故事一样，讲秦张村的习俗。 俩人正说话，就看到张玉香站在门口，低垂着头，红着眼睛，犹犹豫豫的不敢进来。 甄氏看到她，慈爱的向她招招手：“小玉啊，你这是咋了，快来给奶奶瞧瞧。” 张玉香小嘴一撇，哭着扑到了甄氏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奶奶，我娘要给我定亲了……” 少女怀春，张玉香从小喜欢的人就是秦三郎，本想着长大后嫁给他，可是谁曾料到秦家竟然有如此变故。 张家世代从医，有钱有威望，张玉香的父亲又是秦张村的里正，看不上秦家也是正常的。 如今门不当，户不对，青梅竹马被硬生生的拆散，即便是甄氏也无可奈何。 “小玉啊，三郎他配不上你，听你娘的话，遇到合适的就嫁了。” 张玉香哭得更伤心了。 第86章 失恋 第86章 失恋 柳一一也觉得挺惋惜的，忍不住吐槽：“你娘为啥不让你再等等，三郎也不是一无是处，万一他考上了童生，考中了秀才，到时候你也跟着沾光不是。” 张玉香擦擦眼泪，期期艾艾道：“我娘给我定的那户人家，是我未来大嫂的表哥，在城里住，也是个秀才。” “额……”柳一一不想说话了，沈家家大业大，人家表哥家里不但有钱也是个秀才，让秦三郎跟他怎么比。 甄氏无奈的拍拍她的背：“你娘也是为你好，小玉啊，明天就是你哥的好日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需要帮忙跟奶奶说，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千万别客气。” 不好劝人，甄氏转移了话题。 张玉香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明天都成亲了，全家人都紧张，也轮不到她紧张。 这边张玉香好容易止住了哭泣，后院，孙氏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刚才孙氏被俩妯娌怼，心情不好，去找儿子秦三郎哭声，大概秦三郎也不想理她，孙氏又被气哭了。 柳一一就看到秦三郎又背着背篓上山去了，他失恋了，这会儿肯定不好受，她想了想，背着竹篓跟在他身后。 “天快黑了，你跟来做什么？”秦三郎看到柳一一跟来，脚步也不停。 柳一一笑笑：“跟你一起砍柴啊，还能做什么？” 俩人默默的又走了一段，柳一一到底没有秦三郎沉得住气。 “小玉的娘要给她定亲了，对方是个有钱人，还是个秀才，你……” “管我啥事。”秦三郎扭头瞅了柳一一一眼，“你该不会因为这个跟来的。” “你不难过？”柳一一反问。 山上清凉，秦三郎找了风景好的地方坐下：“她定亲就定，我们家配不上她，我现在就想着读书科举，至于其他的，我没空想。” “那你还跑出来，看你样子，我想着你肯定难过的不行了。” 毕竟失恋了，是个人都会难受。 秦三郎却笑了：“我没难过，就是烦的慌，不知道咱娘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自从男人和秀才去世后，孙氏的眼泪似乎就没断过，怨天怨地的，却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人总要向前看，可是孙氏去依然沉浸在过去的悲伤，拔不出来，再加上她总向着娘家，秦家人早就看不过眼了，处处针对她，她的日子也过的不顺心。 想起孙氏，想起张玉香，秦三郎和柳一一心情都不好了，靠着大树一起坐着。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你这个小青梅，就要嫁给别人了，你竟然连难过都不曾，可见你心里根本没有她。” 柳一一对秦三郎和张玉香青梅竹马的感情，更多的是意难平。 “你想多了，我跟她虽然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都是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秦三郎最多只把她当姐妹。 “是吗？难道你对她没有一丝喜欢，不是非她不娶吗？” “不是，我哥说了，喜欢一个人便是魂牵梦萦，日思夜想，我对她似乎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秦三郎想起张江蓠的话，不明白情窦初开，到底是什么时候，满脑子想着科考的他，很是迷茫。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哥有了意中人？谁啊？为啥不去提亲，把人给娶回来呢？”提起秦家秀才，柳一一更加好奇了。 “我也不知道，那时年纪太小，不记得了。”秦三郎似乎不想当着她的面说起这些，怕她多心，怕她难过。 “那你呢，有喜欢的人吗？”柳一一丝毫不在意，不等秦三郎回答，便笑了，“你还小，肯定不懂得‘情’是什么，不过，你放心，等你再大一点，如果真有喜欢的女子，嫂子替你去她家提亲，长嫂如母嘛。”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落在柳一一的脸上，耳边响起秀才的声音。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喜欢一个人就会对她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相思成疾…… 秦秀才确实有喜欢的人，只是因为家境，因为要考取功名，都给搁置了，如今秀才没了，一切都随风飘逝了。 “你年纪比我还小，你懂吗？”秦三郎反问柳一一。 不好意思，本姑娘实际年龄已经小三十了，别说懂，她还谈了两个呢，虽然都是只开花没有结果，也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也可以说是经验。 “当然懂了，我是女子嘛，女子开窍要比男子开窍早一点。”柳一一说的无比自豪。 秦三郎却不信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什么样的……”柳一一想起了曾经暗恋的学长，又想起了张江蓠，更想起了她的偶像，“首先肯定要长的好看，人品也要好，貌比潘安，温润儒雅，当然必须有才华，总之一句话，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秦三郎想起了自己的哥哥，有颜有才有人品：“如果我哥还在，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额……柳一一搓搓手：“有些事也终究靠缘分嘛。” 他哥已经死了，难道让柳一一真的跟一个死人过一辈子吗？ 只是从目前看来，秦三郎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是柳一一却不以为然，她是一定要走的，离开秦家，离开这个村子，这个世界这么大，等她赚钱了，她也要到处去看看，看看古代人是怎么生存的，看看这个世界跟她原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柳一一想起自己的打算，试探的问秦三郎：“那个，三郎，如果你考中秀才了，家里又可以免赋税了，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秦三郎猛地一回头，清朗的眼神炯炯的盯着柳一一：“像我哥这么好的人不多，即便是你找到了，人家凭什么要你呢。” 意思是柳一一的条件太高，改嫁不好改。 “我是说离开，也没说改嫁，再说如果我碰到像江蓠哥这样的人……” 柳一一的话还没说完，秦三郎吃惊又悲恸的眼神盯着柳一一：“怎么，你看上他，要给他做妾……” “做妾？好好的，我什么做妾？”柳一一迷茫的看着秦三郎，“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那你提他干嘛，江蓠哥明天就成亲了，就算是看上他，也晚了。”秦三郎的眼神恢复了平静。 “我打个比方，我只是打个比方，懂不懂。万一真的出现这么个人，单身，你同意我改嫁吗？” “不同意。” “为什么？” “你会被骗的。” “不会，我有自己的判断力…………” “天黑了，回家……” “说真的，真有这么个人出现，你为什么不同意，回头我赚了银子，给你钱……” 第87章 成亲 第87章 成亲 张家是秦张村最大的人家，也是最有钱的，就连他们家的庄子在村里也是最好的。 只是张家人除了里长一家，其他人并不住这里，在城里，张家还有一处宅院。 但是张家娶亲，还是要在老家办的。 清晨，秋水见凉，绿草茫茫，空气清冽而洁净，一颗颗露珠在芳草叶子上，凝结成晶莹剔透的白霜，绿草沙沙，随风而动，太阳出来后，白霜变成露珠，顺着叶子滴落而下。 这天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村子里的人都出了院子，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听说了吗，张家娶的是沈家闺女，光嫁妆都十多台。” “沈家可有钱了，张家小子长得俊，能看上他也是福气。” “我可听说沈家姑娘有心疾，活不长，要不怎么找个大夫……” “真的假的，我说那，沈家那么有钱，听说他家独子还是个童生，怎么就要把闺女嫁给张家了……” 柳一一和秦三郎挤在人堆了，好奇的听着这些八卦，对即将到来的这对新人更加好奇了。 “张家排场挺大，算不算门当户对啊。” “张家还是不如沈家，沈家有田有铺子，特别有钱。” 柳一一个子不高，伸个脖子往远处看，用力的挤到了最前面，听到有人时候新娘家有钱，她有些不服：“哼，回头等香脂做起来，我们也要买田，买地，当个地主，比沈家更有钱。” 秦三郎微微一笑，紧盯着柳一一，怕她一不小心被人挤出去。 鞭炮声悠远而近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唢呐声，锣鼓声也越来越近。 大人孩子都开始躁动起来，柳一一可从来没有见过古代人娶媳妇，更是兴奋的不得了。 “来了，来了，新郎新娘都来了……” 更有七八岁的小孩子们，一下子跑过去，欢笑着捡炮仗，捡糖果，张家迎亲的队伍还撒铜钱让小孩子们去捡。 孩子们越多，越热闹，越是好兆头，预示着新人多子多孙。 前面是锣鼓队伍，十来个人，敲锣打鼓放鞭炮，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新娘子的八抬大轿，再往后陪嫁的婆子和丫鬟，还有新娘的陪送嫁妆。 有好事人还专门数了数，不多不少，整整十台。 第一台上面是个小院子的模型，说明陪送庄园一座，第二台是个两个铺子，还有小小的牌匾，说明陪送两个铺子。 第三台上面堆着粮食，良田二十亩，再往后就是银子，布匹，家具，丫鬟仆人等等满满的十台嫁妆，令人咂舌。 大家都羡慕的看着张家迎亲的队伍，羡慕的看着沈家的陪嫁，真是有钱人啊，这么多陪嫁，就算是他们倾其一生也不一定能赚到。 通向罗马的路有很多条，大家都很努力的向前奔跑，可有的人生在罗马。 就在别人都羡慕张家媳妇儿的同时，柳一一的眼神却钉在张家新郎身上差点拔不出来了。 “哇，江蓠哥好帅……” 光洁白皙的脸庞，弧度优美的下巴，温润的眼神透出迷人的光芒，浓密的眉，直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微微翘着，潘安宋玉大概也就如此了。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痴迷的眼神，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哥比他长得好看多了，也没见你这样。” 柳一一嘟嘴，她来的时候秦秀才都死了，她也没见着人呀，张家新郎可是活生生的人，骑在马上挺直的脊背，像是明星走红毯一样，浑身撒发着布灵布灵的光芒。 “也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他好看，你看其他人，她们的眼神比我还痴迷。” 秦三郎再看其他人，果然，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张家新郎的眼睛都闪着光芒，痴迷的笑着，有些大胆的姑娘都把锦帕扔到新郎身上，此时那有什么矜持可言。 气得秦三郎拉住柳一一的手，硬往家里拽：“跟我回去，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粗俗不懂礼数，你好歹读过几天书，不能这么放浪，再说，你可是寡妇，跟我回去。” 柳一一最烦人家在她面前提‘寡妇’两个字，气得她猛地踩了一下秦三郎的脚：“看热闹也不行吗，我又没想咋地，哼，管的宽。” 秦三郎吃痛，把柳一一给松开了，抱着脚吸气：“柳一一，你……” 挣脱了秦三郎，柳一一兔子一样逃走了，她朝着秦三郎做个鬼脸，跑去张家看热闹去了。 秦三郎眼睁睁的看着柳一一跑开了，正准备去追，张玉香竟然来了，期期艾艾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三郎，沈家的表弟来送亲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沈家的表弟就是张玉香的娘给她说的那门亲事，在送亲的队伍中。 张玉香让秦三郎见他做什么？ 秦三郎往后退了几步，跟张玉香保持一定的距离，眼神里保持着警惕，表情很严肃。 “我不认识他，看什么看，人多眼杂的，你这会儿应该在你家后院陪你未来的嫂子。” 说着，秦三郎再也顾不上张玉香，跟着人群一起来到张家的院子。 张玉香用手捂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毕竟是哥哥大喜的日子，纵我心红如铁，也难融你千尺寒冰，秦三郎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今天她答应了娘，这辈子他和她就再也见不到了。 秦三郎跟着人群来到张家的门口，不知道怎么回事，停下了脚步，想要扭头看一眼张玉香，最终微微叹口气，抬脚进去了。 张玉香对他有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对她没有一点感觉，哪怕是一丁点的情意也不曾有过，既然她有了好的亲事，他就不耽误人家了。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有你的清欢渡，我有我的不归路，各自安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柳一一虽说是寡妇的身份，但她到底年纪小，人多也顾不上管她，挤在人堆里看热闹，新娘被送到洞房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秦三郎找到她的时候，洞房里正热闹，媒婆在床上撒了红枣，桂圆，花生，莲子，说着吉祥话，还拿了生饺子喂给新娘吃。 不过，最令人激动的还是新郎掀起新娘盖头的那一刻。 长长杆秤，一头挂着如意结，意味着称心如意，挑起新郎的红盖头时，整个洞房都是安静的，大家都屏住呼吸，想看新娘到底长的怎么样。 第88章 急救 第88章 急救 终于，盖头挑开，露出一张芙蓉面，面如圆盘，眼如星辰，不算很惊艳，却让人看上去就很舒服的脸。 “新娘子真漂亮。”柳一一捧的言不由衷，跟新郎比起来，还差一点，大概大家都这么认为，说出来的赞美话有些心虚，倒是新娘看新郎的眼神呆住了。 她的夫君真好看，果然是她看中的人，脸上不自觉的飘起两朵红晕。 新郎长得俊，新娘长得俏，真是天作之合，喜娘的吉祥话不带重样的说了出来，洞房里也非常的热闹，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新郎掀了盖头，任务就完成了，他被人簇拥着去前面招待客人。 新娘则坐在新床上，低垂着头，娇羞的样子，迎接众人好奇的目光。 “行了，行了，都散了，吃席去，都去前院吃席去，新娘子要休息了。” 爱看热闹的人们都不舍得走，大家笑着闹着。 忽然就有人发现新娘的不正常，渐渐的红晕越发的明显了，嘴唇发紫，脸色发青，眼珠子向上翻，身子一滑，晕倒在地上。 “新娘子晕倒了……” 新娘有心疾，果然，许是洞房里的人太多了，许是新娘看到新郎如此俊俏，太激动了，她晕了过去。 新娘的陪嫁奶娘也拿出药丸往新娘嘴里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新娘的嘴巴怎么撬都撬不开。 张玉香也赶紧把脉，神色越来越凝重，用力的掐着虎口，慌乱的眼神不知所措。 “啊……怎么会没有脉搏，快去把爹和大哥喊来……” 新娘刚娶进门就死了，真是太不吉利了。 陪嫁的下人们也慌了，奶娘用力摇着新娘的头，嘴巴依然撬不开。 “怪不得陪嫁这么多，原来真是个病秧子……” “不会现在就死了，可惜了大公子，还没有洞房都成了鳏夫……” “就算救回来，这身子也不能洞房。只怕将来生孩子，都成问题……”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柳一一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心急的推开奶娘。 “还愣着干嘛，赶紧急救啊……” 人都不能呼吸了，心脏都不跳动了，若是急救不及时，十分钟之内人就不行了。 只见柳一一快速把新娘的领子给解开，双手交叉叠放找到心口的位置开始用力按压，人工呼吸。 多亏柳一一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志愿者，学了急救的办法，上次救了孙氏，这次救了新娘。 张江蓠这边刚来到前院子，还没来得及敬酒，就被人喊过去了。 等他赶到的时候，柳一一正在给新娘渡气，不多时，新娘猛地大口大口的喘气，人已经醒过来了。 奶娘赶紧把药丸塞入新娘的嘴里，为难的看着新郎一家，眼神慌乱。 “我们小姐从小有心疾，不过不碍事的，平时不会这个样子，今天估计，估计人太多了……” 张江蓠看到新娘醒来了，整个人也都沉稳下来，给她把脉，望闻问切一整套下来，心里已经有数了。 “无妨，无妨，是太累的缘故，大家都散了，让她好好歇歇都没事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刚才新娘晕倒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很凶险，可毕竟是里正的家事，也都散了。 柳一一也打算跟着秦三郎一起回家，却忽然被张江蓠给叫住了。 “那个……你且等等。” “叫我吗？”柳一一扭头看着张江蓠，朝他微微一笑，长得真好看，像是某个明星小鲜肉，总也看不够。 “没名没姓的，也不知道叫的是谁。”秦三郎拉着柳一一继续往前走。 “叫的是我，他朝我笑那……”柳一一想挣脱秦三郎的爪子，谁知被他握的更紧了。 “你是寡妇，不能出现在这里，被人知道了不好。”秦三郎给出了最好的理由。 好，她是新寡，不能出现在人家的喜事上，连酒席都不能上桌吃。 张江蓠接连叫了两三声，直到张玉香上前几步拦住了他们。 “三郎，嫂子，我哥喊你们那。” 秦三郎这才停住了脚步，微微一怔，僵直着身子，转身朝着张江蓠施了一礼，却把柳一一藏在了身后：“江蓠哥，有礼了。” 张江蓠双手抱拳也朝秦三郎，实际上是他身后的柳一一施了一礼：“三郎，这次谢谢你，要不然贱内就真的危险了，三郎若是不介意，我想向她请教一下刚才救贱内的法子，似乎与众不同。” 秦三郎踌躇了一下，拒绝道：“江蓠哥，她其实并不懂医……” 秦三郎的话还没有说完，柳一一已经迫不及待的从他身后蹿了出来：“好啊好啊，这是急救之法，你是学医的，难道不会吗？” 柳一一还真的不知道古人没学过人工呼吸，以为学医的都会，不知道人工呼吸是现代才普及开来的。 “新娘有心疾，突然晕厥的时候，心脏停止跳动，没有呼吸，你需要按压心脏，做人工呼吸，让她的心脏恢复跳动即可，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张江蓠挑着好看的眉毛，有些吃惊：“弟妹懂医术？” 柳一一摇摇头：“不太懂，只是刚好学了点救命之法，从前村子里也有人犯心疾，我见那位老大夫这么救过。” “哦，那你得给我仔细说说，那人的心疾跟贱内是一样的吗？那位老大夫现在何处，若是离得不远，我要亲自上门请教一番。”张江蓠有礼且谦逊。 柳一一耸肩，双手一摊，莞尔笑笑，眉眼弯弯：“老大夫是个游医，时间这么久了，只怕不好找。” 张江蓠的神色立马黯淡下来，如墨的眼眸蒙上一层雾色。 柳一一是个颜控，看不了这么好看的人脸上有失望之色，忙补救：“不过，我娘身体也不好，为了以防万一，我学会这个急救之法，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秦三郎从来没有见过柳一一这么主动，这么和颜悦色，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好了。 “嫂子，别瞎说，人家可是医药世家，你莫不要班门弄斧。” 柳一一嘟嘴，很不服气，小声嘟囔：“也不是非得学医的人才要学，你也可以啊，救人之法，学会了也没坏处。” 秦三郎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身后，小声呵斥：“我刚才看到你与人口对口渡气，难道你也要这么教江蓠哥哥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寡妇，要洁身自好。” 又来了，寡妇，寡妇，每天都提醒她的身份，难道成了寡妇，连救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柳一一用力挣扎秦三郎的禁锢，奈何他的手就像钳子一样。 最后还是秦三郎想出了办法：“江蓠哥，回头我让嫂子把方法告诉我，我写出来给你可好？” “如此甚好，那就麻烦三郎了。”张江蓠拱手道谢。 秦三郎却腾不出手来行礼，只是微微点头，拉着柳一一便走。 直到离开张家，他才松开柳一一。 “你闹够了没有。” 第89章 责备 第89章 责备 柳一一委屈：“我只是跟他说两句话而已，怎么就闹了。” “说什么话，你就是看江蓠哥人好，想跟他亲近，别说你是个寡妇，就算你不是，也没有那个女子像你这么轻浮的。” 跟好看的男生多说两句就是轻浮，柳一一顶多定义为花痴。 好，花痴是她不对，可柳一一还是受不了秦三郎这么说她，气的一跺脚转身跑了。 秦三郎循着柳一一的背影望去，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她的身上，忽明忽暗，双瞳里像是有一小撮火苗在嗖嗖燃烧。 他心里也很气愤，可转念一想柳一一到底年幼，任性，应该好好劝她才是，他刚才态度强硬，只怕她受不住。 刚要追过去重新劝说柳一一，却被一个哀怨的声音喊住了。 “三郎，你且等等……”张玉香从家里追了出来，期待哀怨的瞅着秦三郎，眼波里流露出无限的深情。 “沈家公子也来了，你难道不想看一眼吗？” 秦三郎皱眉，淡漠的眼神透出一丝茫然，沈家少爷是谁？关他屁事，他为啥要看一眼？ 忽而，他看到张玉香眼中的期待，想起来了，沈家公子就是张玉香家里给她说的亲事。 “小玉，你我都长成大人了，男女有别，各自安好，我祝你跟他百年好合。” 说完，秦三郎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张玉香独自一个站在那里，捂着嘴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悲伤已经痛彻心扉，她怎么能控制住泪水不让决堤。 郎骑竹马绕青梅，曾经他们在一起玩的那么好，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陌生人了呢？ 她不甘心，故意用沈家公子刺激秦三郎，但是秦三郎的漠视让她很难过，好像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努力，而秦三郎却从来都是无动于衷。 张玉香委屈极了，想再找秦三郎问个清楚，可是秦三郎却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她像是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每次跟他说话，他都退避三舍，她是老虎么，能吃了他么。 而此时的秦三郎正在甄氏的房间里，像是陀螺一样，来回的转个不停。 甄氏正在纳鞋底，看到秦三郎纠结懊悔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这又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不去看热闹，在这里转啥转，转的我头蒙。” “奶奶，嫂子她……”秦三郎想吐槽柳一一，却又觉得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最好能帮她隐瞒下来。 甄氏摇摇头，用长长的针在头发上划拉两下，眯着眼睛把针给扎在鞋底上：“她咋了？我看她好的很，勤快又懂事，性子爽利，比你娘，你那些个姐妹都好多了。” “我没说她不好，就是刚才江蓠哥的新娘心疾复发了，她就跟人嘴对嘴的渡气，把人给救活了……” 甄氏睁大了双眼，一脸的惊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好事，你气啥那。” “她，她要把那个方法教给江蓠哥……” 甄氏想都不想说：“张江蓠是个大夫，当然要学这种救人的法子了，挺好的，你着什么急？” 秦三郎一脸的为难，他怎么觉得跟甄氏解释不清楚，胸口被野火灼烧着，语气更急了：“奶奶，是嘴对嘴的渡气，嫂子是个女子，怎么教江蓠哥……” 就在秦三郎心里的情绪像是火焰的苗头飘忽的无法控制的时候。 柳一一从屋子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愤愤的瞪着秦三郎，气呼呼的嘟着嘴。 “给你，拿给江蓠哥。” “什么？”秦三郎刚要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看到那张低头的时候，突然间像是被浇了盆大火，瞬间扑灭了。 只见上面是一个人体画像，柳一一还清楚表明了心脏的位置，还有急救的手法，都画了图，清清楚楚。 “你说得对，我对江蓠哥虽然有仰慕之情，但也到此为止了。我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男女有别，方才是我过了，以后不会了。” 柳一一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觉得对张江蓠的态度确实有点不妥，感觉自己没见过好看的男子一样，很不自重。 秦三郎对她的指责也是为她好，对古代的女子而言，名节大于一切，她虽然不屑，可毕竟身在这里，在没有自主能力的情况下，不惹麻烦。 把急救的办法画成图，希望张江蓠能学会，救更多的人。 秦三郎没想到柳一一还没等他说教自己就明白了，清朗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欣慰。 “你，你知道错就好……我，我也不用担心了。” 柳一一嘴角抽搐了一下，愤愤的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担心了，我的事情自己能处理好。这么固执迂腐，当心以后娶不上媳妇。哼。” 甄氏看到他们又和好了，慈祥的笑笑：“看，我就知道你嫂子才不用你管，你嫂嫂自己心里有数，管好你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是，是我心窄了。可是，嫂子，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呀，江蓠哥能看懂吗？”秦三郎看着那画纸，一头雾水。 柳一一白了他一眼，还是耐心的给他讲解：“我先把你教会了，然后，你再去教江蓠哥，走，进屋去。” 秦三郎一脸懵的随着柳一一进了房间。 “躺上去。” 刚一进来，就被柳一一指挥着，躺在炕上。 秦三郎又一脸懵的躺在了炕上。 “你看这里是心脏的位置，双手交叉，开始用力按压……” 柳一一在他身上比划着，还对比着秦三郎手里的图纸。 “按压15到20次的时候，嘴对嘴吹气……” 突然，他的鼻子被柳一一捏住，下巴也被她抬了起来，柔软且有些冰凉的手，让他赶紧心里猛地一紧，本能的长开了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睁睁的看到柳一一粉嘟嘟的嘴唇在他眼前，放大，放大，再放大…… 秦三郎整个人都愣住了，觉得周围一片寂静，空气凝结，时间停止，他也摒气不能呼吸，甚至连心脏都不跳动了。 眼前只有粉色唇瓣，似花朵般在他面前一张一合，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却有一种想要凑过闻闻，是甜的还是香的冲动。 忽然，柳一一的嘴唇在离他的嘴唇只有一毫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喂，喂，你怎么了？出气啊……” 柳一一轻拍秦三郎的脸，她已经松开他的鼻子了，他怎么还不呼吸，不怕被憋死吗？ 秦三郎紧盯着眼前的粉红，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脑海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告诉他：快把人推开，眼前的女子是你嫂子，你这么做是不道德的。 另一个去告诉他：这是救命之法，他只是想学会教给张江蓠，并没有轻薄粉唇的意思。 “三郎，三郎……”柳一一用力的摇了摇他。 秦三郎终于晃过神来，猛烈的喘着气，只觉得自己脸在发烧，心脏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赶紧扶着胸口，从屋里逃了出来。 奇怪了，明明是柳一一在教他学救人的方法，怎么有种心虚的感觉，仿佛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让他情何以堪。 第92章 赚钱 第92章 赚钱 秦三郎站在门口等她，等了好久都没有见人出来，他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一直在门口伸着脖子垫着脚跟，往里瞅。 正瞅着就听到柳一一打招呼离开的声音，等柳一一到了他的面前，还没有张口问，就被柳一一拉着胳膊跑了好远，神神秘秘的躲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巷子里。 他便看到柳一一清亮的大眼睛里发出晶亮的光芒，仿佛早晨天边太阳散发出来的第一缕，能穿透暗夜般耀眼的光芒。 “三郎，成了，成了，咱们的香脂这次赚着钱了。” 柳一一又开心又兴奋抓着秦三郎的胳膊，又蹦又跳激动的小脸都是红的。 秦三郎却是一头雾水，清朗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啥成了？啥香脂？霍寡妇同意跟你一起做香脂了？” 提起霍寡妇，柳一一桃花似的粉面露出傲娇的神色，小嘴轻轻一撅，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再也别提她了，有眼不识金镶玉，当初我做好的香脂，最先给看的人就是她，谁知她看都不看，只听我说需要二十两的投资就给拒绝了，现在可好，一盒香脂她卖十两，变相的给我抬价那……” 霍寡妇做买卖不厚道，趁火打劫不说，还没有眼光，没有魄力，实在不是很好的合作对象。 “上次我在街上碰到陆世才，谁知道他家竟然是做胭脂的，正好给他做了一锅香脂，用的正是陆家的胭脂盒装的，你知道成本多少吗？” 秦三郎配合的摇摇头。 柳一一的眼神更亮了，整个人仿佛都在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成本不过七百钱，当初预定的价格是一两半到二两，如今看来如果物依稀为贵的话，还是可以涨涨价的。” 不过，柳一一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涨价的事情可以等等，因为如果她不但做香脂，皂角，洁面乳，等一系列产品的话，就需要给自己的产品做一个能打响的品牌了，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走，咱们去找陆世才，看看他那边怎么说。” 第一次是试做，现在香脂卖的如此好，想必陆世才会答应跟她合作的。 只是秦三郎听说跟柳一一合作的人是陆世才，眉头皱了皱，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看着柳一一这么兴奋，被她拉着，风一样的又跑了。 “快点，快点，找陆世才赚钱去……” 俩人一路来到陆氏的胭脂铺，就看到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秦三郎拉着柳一一不让她往人群里钻，提醒她：“你给陆世才合作，这样不妥。” 秦三郎怕柳一一抛头露面的，又是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影响她名誉。 柳一一反倒不在意：“没事，等回头正式上了轨道，我就不用来了，他照着做就成，咱们就能在家等着分成了。”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要不让我来办也成，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能办成？” 柳一一挑眉，眨着葡萄大的眼睛，笑了：“你呀，以后就要去学院上学了，那有这个时间，不过，慢慢来，能不出面我就不出面，若是我出面真不合适，再让你来，省得你又嫌我给你秦家丢脸。” 秦三郎好看的眉皱了皱，墨黑长直的眼睫毛扇了两下：“我从来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是怕村子里的人说嘴……” 村子里的人没有别的娱乐，八卦的很，前阵子张江蓠的新妇生病了，就传出好几个版本，谣言止于智者是不假，只是村子里的人大都不读书，随波逐流的多，吐沫星子也能压死人。 柳一一忙点着小脑瓜如同小鸡啄食：“知道了，知道了，三郎，你是不是老了，怎么越来越啰嗦。” 秦三郎吃惊的睁大了那双桃花眼，无比的委屈：“嫂嫂，我都是为你好，买卖赚的再多，你的名声名节最重要……” 他一直都很担心柳一一的名节，反倒她怎么能一点都不在乎呢？ 人太多，柳一一没看到陆世才，踮起脚尖往铺子里瞅，压根没听到秦三郎说什么。 忽然，柳一一跳起来，朝铺子里的陆世才挥手：“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 一抹红色瞬间来到了柳一一的面前，看到柳一一的时候，陆世才神采飞扬，眼睛都冒光，伸手就要去抓柳一一的胳膊，却被秦三郎一把给挡住了。 “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 陆世才推了秦三郎一下，却没推动，有些气恼：“三郎，这次没你的事，真的，你不知道我发现咱们嫂子是个宝贝，真的，上次解数数题就算了。这次竟然能做出让所有女人都喜欢的东西，真的，太厉害了。” 秦三郎对于陆世才夸张的神色，没有多余的表情，把柳一一像是宝贝一样，严严实实的挡在他的身后，挺直脊背淡漠又警惕的看着他，谨防陆世才再对柳一一动手动脚。 “再厉害那也是我嫂嫂，跟你没有关系，陆公子，有事咱们商量事，别乱拉扯。” 陆世才这才发现他的幽默对秦三郎是件很尴尬的事情，秦三郎读不懂他的幽默，更讨厌别人对他嫂子不尊重，面对如此呆板的人，陆世才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终于走入了正题。 “好好好，我不动手，只动嘴，咱们说正事，我可以跟你嫂嫂面对面说话了。” 秦三郎死死的盯着陆世才，直到陆世才往后退了一步，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后，他才让开，让柳一一跟陆世才说话。 柳一一没想到秦三郎规矩这么严谨，即便是在大街上跟陆世才说话也不行，不过，他这么紧张她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 陆世才终于能跟柳一一说话了，他指着铺子前排的长龙，十分焦急的说：“丫头，你的那个香脂卖的真好，我决定了，跟你合作，要不然，你先做一锅，咱们把他们给打发喽，再谈合作的事？” 谁知柳一一一脸的疑惑：“香脂不是都卖完了么，他们还在这里等啥呢？” “嗐，你来的真是时候，香脂昨天才卖完，要是我早知道这个东西要的人这么多，昨儿个我就去找你了，这不是才发现，铺子门口就排这么多人了。” 也亏得陆世才的父亲是县丞，没有人敢在铺子前面闹起来，竟然还有衙役来帮忙维持秩序，要不然，更是一团乱。 柳一一了解了真相后，瞬间有了主意：“这个好办，你让他们先交订金，留下住址，今天下午咱们就能做好，明天再让他们来拿，或者你派人挨个给他们送家去，这不就结了。” 陆世才猛地一拍额头，如同醍醐灌顶，脑子瞬间开朗：“是了，这么简单的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你等等，我去安排。” 第93章 不谈合作谈买卖 第93章 不谈合作谈买卖 说安排就安排，陆世才就让胭脂铺的掌柜把这些排队的客人，名号住址给记下来，每人收了一两银子的定金，再给他们一个凭证，等香脂做好了，让他们拿着凭证来买香脂。 安排好了之后，铺子前的客人们终于不再挤成一团，客人们慢慢的散去。 而陆世才把柳一一和秦三郎领到后院的胭脂铺里，胭脂铺后面有一间账房，是掌柜算账的地方，陆世才让人给柳一一和秦三郎端了茶水后，开始谈合作的事宜。 “丫头，这几天香脂卖的好，连带着胭脂也卖出去不少，香脂的方子是你的，说说，你打算怎么个合作法？” 柳一一轻咳一声，从背篓里拿出一沓纸，上面她写的比较乱，但是大概思路她还是知道的。 “好，那我就简单的说一说，首先呢，合作的分成，除去成本，人工，房租这些东西外，我觉得最好我们五五分。” 这已经很公平了，只是柳一一不知道这个院子是陆家的，胭脂坊是陆夫人的陪嫁。 “那方子呢？”陆世才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着问，虽然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一一，柳一一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奸诈。 古代人很精明，他们靠着一门手艺发家致富后，这门手机就成了传承，很多人家便有了一些规矩，什么传男不传女，什么传女不传媳，等等，东西的配方手艺都是代代相传，对外保密的。 陆夫人的胭脂坊也是一样的，她的这门手艺是从祖上传上来的，胭脂坊里用的也是自己人，配方什么的也保密的，如果有人泄露方子或者把方子给偷了，是要坐牢的。 柳一一莞尔一笑，没有直接回答陆世才的问题，反倒四处看了看，脸上有一丝惊诧：“哟，你家的胭脂坊这么快就修好了，对了，上次偷方子的人抓到了吗？最后是个什么下场呢？” 陆世才依然是笑着，只是他的笑容更加的意味深长，隽秀的眉眼有了别样的情绪，他明白，眼前的女子虽然年岁小，却机灵通透，商人的奸诈用到她身上，只怕难为不住她。 但是，陆世才另有别的打算，秦家三郎是个正人君子，如明月朗朗，而他的这个嫂嫂机灵古怪，就凭她的香脂能让他赚钱，能让他父亲的官位更上一阶，他就高看小姑娘三分。 “成，那我就先说说我的意思。”陆世才收敛了自己嬉笑的表情，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桌子上，微微前倾，看看柳一一，又看看秦三郎。 “我出三百两，把你的方子给买下来，至于你说的分成，什么的，我不赞成，这里的人都是我家的下人，他们都有月钱，至于铺子和这个胭脂坊，是我娘的陪嫁。” “若是按照五五分，我是比较吃亏的，毕竟还有我们家的胭脂，可若是分的太少，只怕你也不同意，所以，干脆的，我一次性把你的方子给卖过来，你觉得如何？” 是了，柳一一定定的看着陆世才，她怎么忘了还有这样的合作方式，陆家是什么样的人，父亲是县丞，县丞的级别虽然不大，可对付她这个小小的老百姓，却是足够了。 可是，这不是柳一一的最终目的，她是要做一个大的品牌，推广一系列化妆品的项目，香脂赚钱，只是初步的，后面还有很多产品呢。 柳一一不同意：“陆世才，三百两，太少了，你也知道香脂的价值，除去咱们这个县郡，哪怕是到了聊城，京城，也会卖的很好的，女子都爱美，抹个胭脂擦个粉的，而且香脂以后将会是他们的必需品，你知道什么是必需品吗？” “就是她们可能不去抹胭脂，不去擦粉，却依然要保护自己的皮肤，延缓衰老，让自己的皮肤看上去更细致。” 这么好的东西，陆世才只给三百两，要是做开的话，三千两的分成也是可以拿到的。 只听陆世才轻笑一声：“丫头，别说京城了，就连聊城，只怕你们也进不去。” 是了，秦三郎和柳一一都没有路引，这个时代对人员流动控制的很严格，朝廷官府不喜欢人们随便走动，他们希望人们都老老实实的在家里种地，从事农业生产，种出来的粮食越多，才能保证国库和军队的正常运行。 为什么朝廷要重农轻商，根本目的主要是便于管理。 “另外还有繁重的赋税，朝廷的赋税对于商人来说是很重的，但是我们是官，赋税就轻很多，如果这个也算上的话，丫头，你的分成便所剩无几了。” 柳一一听了陆世才的话，浑身的热情像是被破了一头的冰水，从头凉到脚后跟，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还有一件事，其实陆世才没有说明。 他爹是官，给柳一一银子算是好的了，硬抢的又如何，或者倒打一耙，那秦家的人威胁她，逼她交出方子。 这样的事情在电视剧里，也是常见的，他们小小老百姓，连路引都没有，就算是告状也没有门路，毕竟衙门里是人家陆县丞的人。 柳一一是根本没有资格跟陆世才讨价还价的。 一旁的秦三郎却已经默默的算出了三百两，如果按照一盒一两的利润，每天卖个十盒，大概一个月就能赚回成本来，这么看来，还是他们吃亏了。 看着柳一一不舍，纠结的样子，秦三郎果断的起身，沉着脸拉柳一一离开：“既然他没有诚意，咱们也别谈合作的事情了，好事多磨，等咱们回头有钱了，自己开个香脂坊便是。” 柳一一脑子里正在想着划算不划算，就被秦三郎拉起来，而陆世才并没有拦着，沉静的眼神落在柳一一身上，他相信他说的话，柳一一能听懂，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香脂暴露了柳一一的才华，也没有人能护住她，以后，但凡她再起做香脂的念头，只怕不能了，又或者等秦三郎有了功名后，情况或许会好一点？ 柳一一思来想后，她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况且除了香脂，她还有其他的配方，目前为止，她最缺的是银子，只要有银子了，她还是可以做别的，比方说皂豆，香皂等。 “五百两，方子，我卖了。”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陆世才轻轻的‘哦’了一声：“说，只要不过分，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可是柳一一不着痕迹的瞟了秦三郎一眼，给咽下了：“现在还没想出来，等想出来了，我再去找你。” 第94章 人弱被人欺 第94章 人弱被人欺 陆世才答应的也爽利：“行，只要不过分，我等你。” 柳一一甩开秦三郎的手，来到陆世才的面前，微微眯着双眼，上上打量着陆世才，微微一笑：“那就，成交。” 陆世才只是思索片刻，猛的一拍桌子：“成交。” “不过，既然这个方子我买下了，以后你就不能做香脂了，如果你再做香脂，咱们就要打官司了。” 柳一一没想到精明的陆世才又提出了别的条件，她被气笑了。 “这个怎么可能，陆世才，你也太精明了，买下我的方子可以，为什么不让我做香脂，我卖我的，你卖你的，我们之间可以公平竞争，你只买了方子而已，可没有买香脂的销售权，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陆世才出五百两，买的就是柳一一从今以后不做香脂，却没想到她脑子反应还挺快，竟然说只是方子的价格。 想到柳一一没有路引，以后都不可能走出县郡甚至聊城，陆世才嘴角露出奸诈的笑妥协他们。 “五百两，不但买你的方子，也买你保证至少不在聊城之内，出现类似香脂的东西，不然的话，我不但告到你倾家荡产，有可能还连累你家三郎的前程。” 柳一一漂亮的眼睛，像是利剑一样，犀利的盯着陆世才，嘴角泛起一丝轻蔑。 欺负她的买卖可以，把秦三郎的前途搭上，这可不行。 “陆世才，你还真是一位精明的商人，虽然你仗着你父亲的势力，欺负我和三郎，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陆世才隽秀的脸上一脸的不在乎，眼神里带着不屑：“后不后悔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我也给你上了一课，丫头，秦三郎，你们记住喽，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 “真是领教了。”柳一一磨碎了一口银牙。 陆世才说的话是对的，是柳一一没出过村子没见过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而已。 秦三郎也气得不行，清秀的脸上阴沉沉的：“陆世才，枉我还跟你称兄道弟，你根本不配做我的朋友。” 陆世才斜睨的眼睛瞅了秦三郎一眼，讥讽道：“你就歇着，人是好人，迂腐的很，像你这种人即便是考取了功名，在官场也活不下去的，做学问先学会做人不假，像我这种真小人，还肯与你算账，如果你碰到别个恶人，你就等着血本无归。” 陆世才‘刷刷刷’把俩人的契约写好了，从账房拿了五张一百两一张的银票递给柳一一，依然很礼貌的笑着：“合作愉快。” 柳一一细细看着契约，契约上写了买柳一一的方子，也说了在聊城不能出现香脂这种东西，柳一一更不能把方子另卖别人，真正是一位精明的商人。 她不会把方子卖给别人的，她要自己做，聊城里不出现跟他们陆家一样的香脂，她可以去别的地方卖，至于没有路引么…… 柳一一忽然笑了：“成交。” 交出方子，签了契约，拿了银票，买卖成了，柳一一心里虽然不甘心，但是对于她而言，目前银子比买卖重要，只是秦三郎那里，觉得柳一一受了欺负气得脸色发白，拉着她就要走。 “等等，上次的银子还没算呢，还有你欠我的，虽然我是个真小人，却也不喜欢占你们的便宜。” 只见陆世才拿出上个月的账本递给柳一一，又拿出秦三郎写的欠条道：“上个月的账咱们就不讲究那么多了，五五分成，算算多少银子。” 这次柳一一可真就不客气了，虽然做的一锅没有多少，装到陆家的胭脂盒里也有四五十盒。 一盒分一两银子，下来就是四十三两，除去从前秦三郎欠他的二十两，还剩下二十三两。 这一次陆世才给的是银锭子。 柳一一还咬了咬，古代的银锭子果然是软的。 “行，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从此不见。” 陆世才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山水有相逢，我倒是希望以后我们会再见，更希望那时的三郎功成名就，丫头能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再见。” 秦三郎冷哼一声，这一次头也不回的拉着柳一一离开了。 柳一一回过头来，再看陆世才，心里却有着别样的疑惑。 虽然他们跟陆世才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柳一一的直觉告诉她，陆世才并不是这么奸诈的人。 但是，这个时候，柳一一被陆世才气得头脑发蒙，也没空多想这些，虽然有了钱，却打破了她原来的规划，一切只能重头再来了。 而秦三郎已经彻底被陆世才给气懵了，一路上都愤愤的，说看走了眼，以后再也不跟陆世才打交道了。 没办法做香脂，柳一一又开始了别的规划，既然做不成香脂，但是她还可以做别的，比方说皂豆，香皂，一样一样的来，她倒要看看有几个陆世才，有本事把所有的方子都给买了。 最好等秦三郎考中童生后，到时候他上了学馆，做的皂豆在他们学馆里卖，告诉那些学子们，是他们家的方子，到时候即便是有人想要，也得考虑考虑学子们的意见。 书生意气，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柳一一想到这里，突然一下子拉住了秦三郎的袖子，情深意切，言辞灼灼道：“三郎，如果这次考中了童生，你可以一定要继续读书，继续考科举，秀才，举人，进士，状元，你一定要考中。嫂嫂我能不能把买卖做大，全靠你了。” 秦三郎比柳一一还烦闷，他其实也把陆世才的话听进去了，别看他闷声不响的，从秀才去世，他到处借钱的时候起，他就明白人情比纸薄。 陆家是什么人，他们秦家又是什么人，嫂子想跟陆家合伙做买卖，就算不被她骗，也差不多了。 实在是可惜，如果他够强的话，能保护嫂嫂，保护家里人，他就可以和陆世才争一争，凭什么他嫂嫂的手艺，他们陆家要买走，五百两虽然不少，可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牵扯到欺凌霸世了，还不让他嫂嫂自己做香脂，不让他们在聊城之内卖，更不让他们把香脂的配方卖给别人，这不是欺负他们弱小又是什么？ 虽然赚钱了，俩人的神情看上去都不好，柳一一不是执拗的人，陆世才说的对，适者生存，她先生存下来，等他们家秦三郎出息了，再说弱肉强食的事情。 柳一一率先想通，拉着秦三郎的袖子，让他努力奋进。 秦三郎虽然执拗，也是讲理的人，柳一一说的对，他强大了，他们一家才会好，柳一一做买卖就更稳当。 只见他面沉如水，目光专注的看着柳一一，眼神决绝：“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再也不让你受这个窝囊气，也不让你被人欺负了。” 柳一一拍拍秦三郎的肩膀，眼神悠悠：“好的，少年，你要加油。” 第95章 借酒消愁 第95章 借酒消愁 再说陆世才，拿着柳一一给的方子，回到了陆家，还没进门，陆夫人就迎了出来。 “示儿，方子拿到了吗？” 陆世才郑重的点点头，从怀里拿出方子递给陆夫人，陆夫人满意的笑了，悠悠的松了口气。 “县令夫人不但想要咱们的胭脂坊，还想要咱们的胭脂方子和这个新上的香脂方子，年底了，你爹也该往上升一升了，这一次全靠县令大人的举荐了。” “等县令大人一走，说不准县令就是你爹的，到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别看陆世才的父亲是县丞，可他爹上头还有个县令。 县令夫人知道陆夫人家的胭脂坊很赚钱，也想自己开一个，她就让陆夫人教教她，做买卖有什么好教的，无非是配方比例而已。 陆夫人欣然同意，可是陆夫人得知新上的香脂方子没有在陆世才手里，就让陆世才想办法把方子给要过来。 陆世才原本就是个周全的性子，既然都做坏人了，干脆做到底。买下柳一一的方子，并且杜绝以后柳一一不要在聊城卖香脂，万一县令大人升了聊城知府，到时候一旦买卖冲突起来，柳一一那边还是吃亏。 防患于未然，更多的是陆世才希望秦三郎真的能明白，考科举容易，走仕途难，没有背景的秦三郎仕途之路更是难上加难。 就像他父亲这一辈子。出身寒门，还是个探花郎，只因为没有娶京城贵女，做豪门女婿，入仕十载，依然是个八品的县丞。 上头有个糊涂，一心仕途的县令，下头有一群混日子不为百姓着想的衙役们，想为百姓们做点事情都很艰难。做好了，成绩是县令的，做的不好，县令受罚可以找人疏通关系，受难的还有下面的官员，像他爹，无门无路的就只能带着妻儿回老家了。 希望这次县令夫人能多吹点耳边风，让县令提拔一下他的父亲，再往上走一走，哪怕做个县令也是好的，至少做出成绩来就能被朝廷看到，为将来的仕途打下基础。 五百两，对秦家来说也不少了，至少撑到秦三郎进京考试都没问题，陆世才如是想，只是失去了柳一一这个机灵古怪的朋友有些可惜。 不过，他也说了，山水有相逢，只要秦三郎入仕，以后他们一定也会再见的，到时候他希望能跟他们做真正坦诚相待的朋友。 回去的路上，柳一一忽然又高兴起来。 “没关系，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不就是香脂么，回头我还能做其他的东西，一样能赚钱。而且，陆世才给了五百两，五百两啊，三郎，赶紧想想咱们要怎么花。” 毕竟得了银子才是最高兴的事情。 ‘咕噜噜’柳一一揉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秦三郎：“我饿了。” 秦三郎也渐渐从懊恼中清醒过来，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柳一一，瘦弱的样子让人心疼：“走，咱们去吃好吃的，赚了这么多银子，更不能亏待了你。” 秦三郎刚才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别的想法，如果柳一一不是嫁打秦家，而是嫁给陆世才，那么她的才华是不是就可以发扬光大了。 只是因为秦家一无所有，他什么也不是，最终她的智慧，她的才能才被埋没。 他想到了秀才，如果不是他，不是秦家拖累了他，估计现在他身体健健康康的，已经考中了举人，应该是去往京城赶考，以他的才能就算不是前三甲，也该是个进士了。 拖累了哥哥，不能再拖累嫂嫂，秦三郎一定要好好读书，像是柳一一说的那样，做她的依靠，而不是依靠着她。 秦三郎要带着柳一一去好一点的酒楼吃饭，却被她拉去了赵掌柜家的面馆：“去什么酒楼，赚了银子也不能这么花，况且小面馆的饭菜不比酒楼的差。” 这一次，他们不但要了肉丝面，还要了两个小菜，柳一一吵着要喝酒，秦三郎竟然也允许了。 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吃着香喷喷的肉丝面，柳一一微微眯着眼睛十分的陶醉。 “嗯，不错，不错，三郎，我告诉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吃顿好的，要是再不好，就吃两顿，好酒好菜下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三郎忽然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明明柳一一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努力的扯出一个凄然的笑，声音沙哑而苍白：“好，我陪你。” 秦三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灌了下去，从来没有喝过酒的他，被呛的直咳嗽，柳一一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咯咯咯’的笑。 “傻瓜，酒不是这么喝的……” 也许是咳的太狠了，秦三郎的耳边响起了陆世才的话：“弱肉强食，才是生存法则，你这个人太过迂腐，正直，不懂得变通，即便是考中功名又如何，只有成为人上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如今他连童生都不是，连保护身边人的资格都没有，何谈照顾她一辈子。 两个人喝着喝着，都喝大了，柳一一心情郁闷，这个世界的规则对女子太苛刻，门都不让出，连身份证路引都没有，怎么能实现走遍天下的梦想。 秦三郎也郁闷的不行，连个童生都不是，怎样保护身边人？ 可是喝着喝着，他忽然觉得柳一一有些不对劲儿，脸上起了一层红红点点的疹子不说，眼神都恍惚了。 “嫂嫂，嫂嫂，你怎么了？” 柳一一也觉得有些胸闷，难受，喘不过来气，被秦三郎这么一晃，‘砰’的一声栽桌上了。 这下可把秦三郎给吓坏了，赵掌柜的也赶紧跑了过来，摸摸柳一一的额头：“她是不是不会喝酒啊？” 秦三郎点点头：“以前没见她喝过。” “怕是喝多身体不适，赶紧送医馆。” 秦三郎把柳一一拉起背在背上，一路往医馆狂奔。 还真是巧，今天医馆坐诊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江蓠，看到秦三郎背着柳一一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正在给人诊治的他，把手上的病人交给别的大夫，把秦三郎背上的柳一一给接到里间的床铺上。 “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们正喝酒，她就成这样了？”秦三郎跑的急，脸色苍白，头上的汗一滴滴的往下滴，心里焦急如焚。 第96章 酒精过敏 第96章 酒精过敏 张江蓠掀开柳一一的眼帘，瞳孔无神，再看她脸上的疹子，刚准备解开衣扣看身上有没有起疹子，却被秦三郎给拦住了：“江蓠哥，你做什么？” 张江蓠清朗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我看看她是不是喝酒中毒了，你要是没事就去外面歇歇，我还得给她扎个针，催催吐，再给她开服药。” 秦三郎被张江蓠无情的赶了出来。 柳一一被催吐后，又被张江蓠扎了针，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难受的，还真的醒了，鼻息边飘着一丝淡淡的药香。 “江蓠哥，你怎么在这里？” 柳一一说着觉得自己胳膊痒，掀起袖子挠了两下，看到胳膊上的红疹，她无语的躺了回去。 真是悲催的要命，人穿过来就算了，对酒精过敏的体质也穿过来，这就有点过分了。 张江蓠正在往柳一一的手腕上扎针，明朗的眼神在柳一一脸上扫了一圈，语气颇为严厉：“你该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毕竟这里是医馆。” 柳一一酒精过敏，就连米酒和带着酒精的巧克力都不能吃，轻者浑身气疹子，重者会要了她的小命。 柳一一颇为无奈的叹口气：“没关系，死不了。” 她倒是想死，就是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回去，这里真的不是她愿意待的地方。 张江蓠扎针的手正在轻捻，清朗的眉眼皱了皱，严厉的语气缓和了些：“是不是遇到了烦心事？你若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三郎真是可以，带着你做什么不好，酒是小孩子胡乱喝的吗？” 柳一一把张江蓠当大人，张江蓠却把她当孩子，一肚子的心事就算跟他说出来，他还真的帮不上忙，悠悠的感慨了一句：“算了，已经过去了，无权无势的，抓不住的东西，连伸手都是多余的。” 张江蓠换了个地方扎针，山宇般的眉峰轻轻挑起来，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这句话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学会自己开解自己，可千万别再喝酒了，你这个体质似乎对酒不适应。” 柳一一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我当然得自己开解自己，不然，只怕是一天都活不下去。” 张江蓠的手顿了一下，对于这个被匆忙嫁到秦家的小媳妇儿，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嫁过来才八岁，以后的日子就是在守寡中度过，她的婆婆似乎对她不是很好，这种看不到光明的日子，无疑每天都是黑暗的。 “等你再长大一些，跟三郎说说，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或许到时候说不准能允许你改嫁，……” 提起改嫁，柳一一更是一肚子的委屈，轻轻地摇头：“不行的，我问过他了，他说要什么贞洁牌坊，就算我长大了，大不了他过继个孩子给我，老了死了，还是埋秦家的祖坟里。” 张江蓠的针扎完了，只见他的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微微眯着眼神透出一丝疑惑的光芒：“你说三郎为了贞节牌坊，阻止你改嫁？” 柳一一默默的点头，看向张江蓠的眼神充满了委屈。 突然，张江蓠哧的冷笑一声：“三郎这个想法真是太自私了，即便是良文活在世上，也不会这么对你的。” “良文是谁？”柳一一眨眨双眼，眼睛茫然。 “三郎的哥哥，也是你过世的夫君，秦云安，字良文。你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张江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柳一一嘟着嘴，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掩盖了眼里的委屈：“我都没见过他，而且他已经死了……”她一个大活人，惦记死人做什么？ 别人家的家世，张江蓠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轻轻的摇头，无奈的安慰柳一一：“三郎现在还小，等他再长大些，考中童生，秀才，举人之后，就会明白你的不易，说不定，到哪个时候，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功名，就不会在意你的贞节牌坊了。” “但愿如此。”柳一一也是这么想的，她的想法更实际，等秦三郎考中秀才后，秦家不用交赋税了，她也不用熬牌坊了，给秦三郎银子，让她离开。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喝了药再回家。” 张江蓠说完，给柳一一掖了掖被角，掀开帘子出来了，却看到秦三郎就站在门口，迷茫的表情看着里面，清朗的眼神微微失神。 看到张江蓠出来，他赶紧低下了头，紧抿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委屈的表情：“江蓠哥，我去给她熬药。” 张江蓠明朗的眼神意味深长的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点点头：“去，三碗水熬成一碗，我再给你抓两天的药，喝完就差不多了。” 秦三郎拿了药转身去后面的厨房熬药，走了两步，却又走了回来：“江蓠哥，你跟我哥关系最好，你说他真的不会同意我把嫂子留下吗？我哥去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下面一定很冷静，我就不能给他找个伴儿吗？” 张江蓠明朗的眼神带着一丝冷峻，大手在秦三郎的肩膀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人死了，什么都没了，你确定留下她是因为你哥吗？还是说你非要把她留在身边，是留给自己一个对你哥的念想，可你知道你哥的脾气秉性，他真的会愿意吗？” 秦三郎震惊的抬起后，眼神里充满的震惊，更多的是委屈：“我都是为了他好，他为什么不愿意？他也没说他不愿意……” 成亲那天，秦秀才已经病入膏肓不能说话了，他也没说他愿意呀！ 秦三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张江蓠重重的叹口气，轻轻的摇头，嘴里喃喃道：“跟他哥一样执拗，却少了他哥的豁达，也许等长大了，多读点书，就好了。” 长大的事情，长大再说，反正秦三郎现在就想不通，他知道柳一一在他家过的委屈，可是他已经把柳一一当成自家人了，而且他从来没有想过柳一一会离开秦家。 秦三郎长大后，就算成了亲，娶了媳妇，依然会照顾他这个小嫂嫂的，等他有了儿子，先过继给她，就算他跟他媳妇儿过不了一辈子，但是对于柳一一来说，他是打算照顾一辈子的人。 他并不是因为贞节牌坊才让柳一一留在秦家的，当初如果他不这么说，大伯娘就会把她给再卖了。 可是今天他听到了什么，柳一一要改嫁，而张江蓠竟然还说他自私，如果他哥现在在这里，会怎么说？ 第97章 背你一辈子 第97章 背你一辈子 如果他哥还在世的话，一定会等她长大，等到长大后，俩人重新拜堂，入洞房，然后相濡以沫过一辈子，这样才是他想的结局。 她是要跟他哥过一辈的人，他哥不在了，还有他，他会好好照顾她的，等他们都老了，他亲自给他们合葬。 秦三郎一想到柳一一要改嫁，他心里就空落落的，憋屈的难受，柳一一的性子跳脱，别的男人会像他一样全盘接受吗？ 打定主意不去想别的事情，他静下心来熬药，以后的日子他会对她好，再也不让她受到欺负，他要照顾她一辈子的。 终于把药熬好了，柳一一睡了一觉后，吃了药，感觉好多了，身上的疹子也少了。 此时的天已经快黑了，秦三郎和柳一一也得赶紧回家，只是他们走的时候张江蓠出诊去了，没在医馆里，虽然是同一个村子，张江蓠都吩咐药童不要他们的银子了。 可是秦三郎还是把银子给了，如今他们赚了钱，不能再占人家便宜了。 出了药铺，俩人又来到赵掌柜的面馆，中午走的急，秦三郎把背篓留在面馆里，俩人一起过去拿。 赵掌柜看到柳一一没事，松了一口气：“好家伙，吓死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在酒里下毒了呢？” 秦三郎施了个礼解释清楚，是柳一一年纪小不能喝酒，他大意了。付了酒钱，秦三郎把两个背篓合并成一个背着，搀着柳一一往家走。 柳一一中午吃的饭吐了，这会儿喝了药，浑身没力气，走两步便想休息一下。 秦三郎干脆把背篓挂在脖子上，站在柳一一面前弯着腰：“我背你回去。” 柳一一看着秦三郎并不算是很宽厚的背，心里却是一阵的翻江倒海。 其实在医馆，张江蓠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柳一一也看到秦三郎了，她知道，她跟张江蓠的对话，秦三郎肯定听到了。 是的，她在秦家过的很不开心，她不想在秦家待着了，现在她身上带着五百两的银票，她愿意全部都给他，只要他同意她离开。 可是，秦三郎熬了药回来后，只字未提她离开的事情。 柳一一犹豫了一会儿，趴在了秦三郎的背上，别看秦三郎瘦高瘦高的，还是挺有一把力气的。 他背着柳一一站起身后，又把柳一一往上掂了掂，迈着坚定的步子回家去了。 柳一一有一肚子的话想跟秦三郎说，可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但是总结一句话便是：我给你银票，你让我离开。 谁知柳一一纠结了半天，刚准备开口，秦三郎说话了：“嫂嫂，咱们有钱了，你打算怎么花？” 怎么花？钱都给你，能换自己的自由吗？ “这些银票对于秦家算是挺多的。”柳一一问。 是啊，秦三郎想了想，就算是他哥还在，也赚不了那么多，现在整个秦家也不值五百两，不过，如果他考中秀才，举人之后，也能赚很多。 “算是，挺多的。” “我打算先把后院给翻修了，盖三间大一点的房子，给你娶媳妇儿用……” “现在好一点的地差不多二十两一亩，再买上十亩地，佃出去，一家吃喝不愁了。” “再给你留两百两，以后读书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这些银子足够你用到考中举人了……” “拿四十两给你哥再娶个媳妇儿……” “三郎，让我走……” 柳一一的话音刚落，不知道秦三郎是被石子绊了一下，还是怎么回事，‘噔噔噔’往前紧跑几步，幸亏扶住一颗大树，要不然整个人都摔趴下了。 柳一一挣扎了一下，要从秦三郎的背上下来，谁知秦三郎暗自咬牙，又把柳一一给往上托了托：“别动，我们回家。” 都要摔倒了，还硬要背着她走，柳一一真不知道秦三郎是怎么想的。 柳一一心里忽然变蹿出一股无名烈火，烧的心肝脾背肺肾都是疼的，一下子从秦三郎的背上跳了下来，因为用力的太猛，把秦三郎给推倒了。 “三郎，为什么呀，难道你真的一辈子要我留在秦家当寡妇吗？我也有自己的人生，你将来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为什么你非得把我和你捆在一起呢？” 秦三郎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表情淡然，盯着柳一一的眼神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嫂嫂，你不留在秦家还能去那儿，回娘家吗？他们会打你，也会把你给卖掉，万一你落入虎狼之地，你该如何自处？” “如果说，你要改嫁，好，那你所嫁何人？他家境如何，可曾读过书，可曾一心求取功名，如果你所嫁非人，你又该如何？” “至少在秦家，我敬你如长兄，不会打你，骂你，更不会把你给卖了，我用过一辈子的人品做担保，护你一生平安，这，难道也不可以吗？” 可以吗？ “不可以。秦三郎，你将来会娶媳妇，生孩子，有自己幸福的一生，我在秦家又算什么，孤苦无依，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柳一一就差说出人人平等，你不要多管闲事的话了。 谁知秦三郎依然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那就等你找到所谓的幸福，我再放人也不迟。” 说完秦三郎把背篓重新挂在脖子上，在柳一一面前弯下腰，要重新背她上路。 柳一一银牙一咬，冷哼一声：“成，等我找到幸福后，你若是不放我离开，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柳一一上前一跃，再次跳到了秦三郎背上。 喜欢背就让他一直背着，拗不过这个理，她就累死他，直到他受不住了，看他会不会把她给扔下。 秦三郎其实走到半路就已经很累了，背篓里的东西不少，背上的人也不轻，但是，他一声没吭，咬牙一步一步的坚持往前走。 秦三郎的耐力还挺好，背着她一路没有停歇，一直到了村口都没把她给放下来，柳一一趴在他的背上都睡着了。 眼瞅着到了村口了，秦三郎轻轻的把她给喊醒了：“嫂嫂，嫂嫂，下来，进了村子被人看到不好。” 柳一一揉着惺忪的眼睛，从秦三郎的背上下来，看了看周围，天色已经黑透了，星星都出来了，村口标志性的大榕树枝繁叶茂的。 “哦，到家了，我们回去。” 秦三郎抬起胳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衣袖瞬间湿了一片，再看他脊背，早就被汗水浸透，连带柳一一的胸前也是湿潮的，风一吹，被汗浸湿的地方，一股凉意。 已经是天凉好个秋的季节了，柳一一双手抱臂，抖抖索索在前面走着，夜间的道路不好走，秦三郎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有意无意的护着她，月光清凉，拉长了两人的身形，一会儿重叠在一起，一会儿并肩而行。 忽然，柳一一停下了脚步，只见她支棱着耳朵，歪着小脑袋，似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秦三郎正要问她，忽然，他也听到了。 “救命，救命，救命啊……” 第98章 晚归救堂姐 第98章 晚归救堂姐 俩人刚进村子，就听到一阵阵凄厉的呼喊声。 柳一一神色一紧，循着声音就找了过去。 秦三郎也紧紧的跟在身后。 今天正式月圆之夜，云也很多，如果云朵没有遮住月光的时候，整个小村庄都是黑暗的，但是等月亮从云彩后面出来，月光透过树叶地上，影影绰绰。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山下的茅草房，黑暗的房间里，柳一一看到地上似乎有两个人在打架，其中上面的是个男子，露着背，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很白，头发凌乱，面目狰狞。 “救命，救命。”躺在地上的是个少女，惊叫着，挣扎着，死命的推开上面的男子，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不被他扒开。 清亮的月光透了过来，柳一一看到地上挣扎的少女，猛吸了一口冷气，那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万氏的闺女，秦玉叶。 三更半夜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的柳一一和秦三郎已经来不及思考，柳一一随手捡了一个大石头就往那男子头上砸了过去。 “谁，谁砸我？” 接下来秦三郎就朝着那人的腰上，用力踹了一脚，柳一一上前揪着那男子的头发，把他给揪倒后，秦三郎从地上捡起他的衣服，蒙上他的头，就是一阵乱捶。 柳一一也赶紧把秦玉叶给搀扶起来，扶着她，往外跑。 秦三郎这边乱打一通后，也跑了。 谁知道，跑了没两步，柳一一却停下来了，着急的看着秦三郎：“荷包不见了。” 秦玉叶哭哭啼啼的，此刻她只想快点回家，若是被村子里人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只怕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还要什么荷包啊，回去我送你一个。” 那能一样么，柳一一的荷包里装的是银票。 “你等着，我去找。”秦三郎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个棍子返了回去。 “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男子看到秦三郎走而复返，抱着头缩在了地上。 秦三郎却并不是打他的，用棍子在地上划拉了起来，此时月亮也十分调皮，看到旁边的云彩经过，就想躲进去，好在，月亮全都躲在云彩后面的时候，秦三郎及时的找到了柳一一的荷包，赶紧又跑了出来。 “给，是不是这个？” 柳一一看到她的荷包，连忙打开，把银票给拿出来数了数，才松了一口气：“五百两，整好。” 小心翼翼的把荷包揣兜里，柳一一上前去扶着秦玉叶，三个人赶紧一起赶回了家里。 秦家已经分家了，三个人都静悄悄的，各回各的院子。 柳一一和秦三郎聪明的什么都问，秦玉叶也什么都没说， 秦三郎和柳一一刚进了院子，甄氏就迎了上来：“三郎，一一，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奶奶给你们炒鸡蛋下面汤去。” 柳一一肚子还真饿了，中午的饭给吐了，一路上也没吃东西，秦三郎更饿了，虽然中午吃的不少，可背了柳一一一路，肚子及时的发出一阵肠鸣。 甄氏抿着嘴笑了：“赶紧的，回屋歇着去，奶奶这就给你们做饭。” 柳一一是被秦三郎背回来的，倒是不累，洗了洗手道：“奶奶，不用忙了，我们买了吃的回来，我来烧点热水就行了。” 陆世才给了他们五百两的银票，四十两的银锭子，还有三两的碎银子。 大头的，柳一一都给放荷包里了，三两的碎银子，他们给买了东西，除了油盐酱醋之类的，他们还买了点心，包子，还切了两斤肉，买了猪下水，和猪骨头。 秦三郎去烧热水，柳一一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篮子里，给挂在了房梁上。 村子里老鼠多，他们都是这么存放粮食的，要是放桌上或者地上，指不定一晚上招来多少小动物那。 甄氏看到他们一下买那么多东西，大吃了一惊：“一一，你这次去是不是又赚钱了？” 柳一一亮晶晶的眼睛，露出月牙似的形状，点点头，从荷包里拿出银票和银锭子：“奶奶，我们赚大钱了，这下不但三郎可以读书，我们还可以盖房子，给他娶媳妇，还可以多买点地，日子就更好过了。” 甄氏拿起手里的银票，睁大了双眼看看柳一一，又看看秦三郎，说实在话，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票，没见过这么多钱。 “好啊，好啊，一一，三郎，以后奶奶就跟着你们享福了。” 热水烧开了，柳一一给做了三碗鸡蛋汤，拿出来肉包子分给秦三郎和甄氏，饱饱的吃了一顿饭后，秦三郎又拿出药来给柳一一熬药。 看到他们的药，甄氏紧张的看看秦三郎，又看看柳一一：“这是谁生病了，怎么吃起来药了？” 柳一一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不过没关系，遇到了江蓠哥，他给开的药，说吃两顿就好了。” 秦三郎本来想说柳一一喝酒的事情，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怕奶奶吵她，毕竟年纪小喝酒不好，况且还喝出毛病了，估计该生气了。 吃了药，洗簌过后，各自回房休息，秦三郎今天也累了，躺在炕上几乎闭上眼睛都睡着了。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哥又活过来了，而且很健康，都能下地走动了，只见他站在门后，身穿一身大红新郎服，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三郎，你嫂子要进门了，快去看看。” 秦三郎心里虽然疑惑，他哥已经娶过亲了，怎么又娶一遍，但还是飞快的跑到前头，就看到一顶红色的轿子落在了他家的门前。 谁知画面一转，秦三郎也穿着红色的喜服，伸出手把新娘从轿子里扶了出来，新娘对他展颜一笑，不是柳一一又是谁。 秦三郎正满心欢喜的把人给接进门去，突然，他看到秀才正站在门口，凶狠狠的看着他，怒斥：“三郎，你干什么，那是你嫂子。” 是了，柳一一是他的嫂子，是他哥要迎娶的人，他怎么能跟他的嫂子拜堂成亲。 就在秦三郎要把手里的红绸递给哥哥时，突然，他哥不见了，后院传来哭泣声：“二郎，你醒醒啊。” 不对，这是他在做梦，事实上他哥已经死了。 跌跌撞撞来到后院，只见哥哥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他猛地扑到床上，放声大哭：“哥，哥，你醒醒啊，我是三郎。” “三郎，好好照顾你嫂子，好好照顾……”秦秀才的话没说完，人便咽气了。 画面又转到了喜堂上，秦三郎正在跟柳一一拜堂成亲，他牵着新娘的红绸，进的正是他哥的新房。 到了洞房花烛夜，秦三郎看着娇美的柳一一，清澈明媚的双眼，白里透红的脸庞，还有那张娇艳欲滴的粉唇，他用力的咽了口吐沫，慢慢的凑了过去。 第99章 春梦了无痕 第99章 春梦了无痕 就在他快要采撷到那颗甜美的果实时，突然，新房的门被推开了。 张江蓠和秦秀才竟然出现在门口，只见张江蓠愤怒的指责他：“秦三郎，你在做什么，那是你嫂子。” 秦秀才也深痛欲绝的望着他：“三郎，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嫂子的？” 柳一一也愤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三郎，我要离开。” 秦三郎又羞又愧，简直无地自容，看着柳一一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心像是突然被刀刺了一下，“啊”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漆黑一片。 原来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秦三郎喘着粗气，心有余悸，摸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他拥着被子做了个深呼吸。 忽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了一下被窝，湿漉漉的，他懊恼的把头埋在膝盖上，猛地用拳头捶了一下炕，好半天，他才起身，瞎摸着把秽裤给换了。 越想越觉得羞愧难当，越想越睡不着，秦三郎干脆穿穿衣服起床，把自己的衣服给洗了，又砍了一会儿柴，天才蒙蒙亮。 这个点正是平时秦三郎读书的点，任何事都不能耽搁读书，他回屋拿着书本来到院子里，一边诵读一边踱步。 好巧不巧，今天他背的便是《孟子：寡人好色》篇。 “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对曰：“昔者大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亶甫，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孟子·梁惠王下》) 只是刚一开口，秦三郎拿着手里的书，脑海里便浮现柳一一穿着新娘的模样，娇艳欲滴，粉红的唇，一片旖旎。 “啪”的一声，秦三郎用力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站在院子里枣树下，他用头去一下一下的去撞那棵并不怎么茁壮的枣树，撞一下背一句，整整用了一个早上才把这段话磕磕绊绊的给背了下来。 要是都是这么个效率，他这辈子就别想考取功名了。 “啪”他又照着另一边的脸，打了一下，甩甩头，总算把脑海里繁杂的念头甩开，开始继续往下背。 柳一一起来的并不早，身上的疹子已经下去了，只剩了看不出来的红印，似乎所有的中药都有安眠的成分，等柳一一起床后，甄氏和孙氏已经把饭给做好了。 柳一一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系衣服上的扣子，孙氏也端着一盆脏水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柳一一懒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终于舍得起来了，你当是大家闺秀那，一觉睡到天亮，想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孙氏把水泼到墙角的菜地里，把洗菜盆重重的塞到柳一一手里：“赶紧的，摘点豆角和葱，做饭去。” 柳一一摘了豆角，又顺手摘了葱，都洗了，拿到厨房，就看到甄氏已经把汤给盛出来了。 “一一，身子好点了吗？你娘就那个脾气，你别理她。” 柳一一是不打算跟孙氏计较的，不然每天跟她吵架，只怕要被气死。 “没事的奶奶，我昨天买的肉，还有猪下水，骨头一会儿都给炖了，三郎正在长个，得吃点肉补补。” 甄氏伸手把篮子给取下来，里面装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还有几根骨头，一条猪大肠。 “成，肉就包饺子，骨头给你们炖点汤，这猪下水……” 甄氏没有做过，闻着有点臭，十分嫌弃的样子。 “没事，奶奶，一会儿我洗，我会做，这个做出来可好吃了。”柳一一从前见某音里面人家处理过，想来也没什么可难的，一会儿去山上摘点香草除除味道就行，最好能加点野果子进去除腥。 豆角给绰好了，放了点盐和香油，刚端到桌上，孙氏擦擦手进来了。 一眼就瞅见案板上的好东西，眼睛都发亮：“娘，哪儿来这么多肉，正巧我今天要回娘家……” 孙氏的话还没说完，秦三郎也进来了，看着一大早脸色都很严肃的儿子，她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喉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三郎，饿了，赶紧吃饭。”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秦三郎大闹外家后，孙氏对这个小儿子莫名的有些发怵，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就算是秀才，他就从来不给她甩脸子。 秦三郎不但没给她好脸，反而口口声声要让她去见族长，跪祠堂，好歹她也是秀才的娘，丢不起这个人。 孙氏亲切又近乎殷勤的给秦三郎又是拿筷子，又是拿馍的，竟然没有再提肉的事情。 只不过换了办法，问柳一一钱从那儿来的。 柳一一正在吃饭，扫了一眼秦三郎，清澈的眼睛最终落在孙氏身上：“三郎砍柴换来的。” 孙氏却并不信的：“放屁，三郎每天砍的柴火都在柴房里，你们昨天去集市上，压根没有背柴火，是不是你想出了别的赚钱的买卖，你跟我说，咱们今天就开始做。” 柳一一沉默不语，她什么都不想跟孙氏说。 秦三郎淡淡的扫了一眼孙氏，脸色微沉：“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甄氏也皱皱眉头，不悦道：“吃个饭，话这么多。” 别看孙氏面对柳一一凶神恶煞的样子，面对儿子还是和蔼可亲的：“儿啊，娘也是想多帮衬帮衬你们，你嫂子毕竟年纪小，力气也小，要是买卖让给娘做，也是可以的。” 柳一一不理她也就算了，秦三郎也不理她，孙氏的眼圈红了，把碗往桌子上一撂：“我知道，我啥都不会做。你们都瞧不上我。” 说完捂着脸，哭着回房了。 只不过在座的人都免疫了，谁也没空搭理她。 吃了饭，刷了碗，柳一一先去把猪大肠给洗了，又去山上摘点香叶，花椒，麻椒等调味料，采了点蘑菇，摘点野果子，回到家里，又拿出几包调味料去了韩氏的院子。 换了两块豆腐回来，韩氏知道他们家中午包饺子，还抓了一把粉条给她。 回到家里，柳一一就把大骨头给炖上了，甄氏也把面给和好了，看到柳一一又拿回来这么多东西，还是很高兴的。 “粉条和豆腐都是你大娘给的。” 韩氏除了把银子看的太重之外，人还是挺实在的，她娘家也殷实，做的红薯粉条卖的很好，每年她都回从娘家拿回来一些，做饺子，包包子，都会用到。 “我给她送调味包的时候给的。” 有肉，白菜，豆腐，粉条，再加上小葱，放点调味料，这是一样馅儿，另外还有蘑菇，豆腐，粉条，又炒了几个鸡蛋，这是素馅儿。 柳一一全都给拌好之后，跟甄氏俩人就开始包饺子了。 大骨头在火上咕嘟咕嘟的炖着，香气很快飘向了万氏的院子。 第100章 打了我就要赔钱 第100章 打了我就要赔钱 “你二大娘可真有意思，分家前做饭的时候抠抠索索，啥都不舍得放，分完家之后，又是包包子，又是做饺子的，现在连大肉都炖上了。” 万氏坐在门口依着门，正在做簪花，秋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又白又圆的脸竟然还有点反光。 对面坐在秦玉叶，正低着头缝自己的衣裳，听到万氏的声音，扭头瞅了一眼隔壁的院子，道：“如果我赚了五百两，天天炖肉吃。” 万氏冷哼一声：“不可能，俩人就算去打劫，也赚不了那么多，还五百两，五两差不多。” 秦玉叶还真的看到柳一一的荷包里的银票了，可是牵扯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便没有分辨。 新衣缝的差不多了，她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鸟叫，悄悄的抬眼看，就看到房子的后院墙上，熟悉的男人刚好露出个脑袋。 “娘，我去洗衣服了。” 万氏只顾着做簪花，什么也没注意，点点头：“去，对了把昨天拆下来的被子也给洗了，把棉花拿出来晒晒，明天咱们俩把被子给做了。” 马上该入冬了，除了拆洗被子外，棉袄棉裤的也该做起来了。 秦玉叶并不是真的去洗衣服，但是既然万氏这么说了，她包着装满脏衣服的木盆就出门了。 出门右拐便是清凌凌的小河，再右拐便是喊她的那个男子。 秦玉叶经过她家院墙的时候，往里瞅了一眼，并没有停，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从她家院墙里走出一个男子，一瘸一拐的，跟在她的身后。 “叶儿，你给我站住。” 走了没一会儿，那男子就把秦玉叶给喊住了。 秦玉叶扭头，看到那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羞又愧的低下了头，软软的喊了一声：“山子哥。” 张远山瘸着腿，阴沉着脸来到秦玉叶的面前，满眼都是疑惑：“叶儿，昨天晚上可是你自己愿意的，你又那样，还让你三哥打我一顿，打成这样，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秦玉叶紧张的瞄了张远山一眼，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咋样？昨天，昨天晚上，你只说亲我一下，也没说要那，那个……我，我害怕……” 张远山又瘸着腿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了秦玉叶的手：“叶儿，反正你早晚也是我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没什么，你怎么就怕了呢，我不管，你哥把我都打成这样了，要么你陪我银子，要么我就把你勾引我在前的事情给说出去。” “不要。”秦玉叶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盆差点扔了，哀求的看着张远山，期期艾艾道：“我，我陪你银子，你要多少？” “十两。”张远山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看着秦玉叶，好像他挨了顿打，就变成了受害人，却完全忘了，他侵犯秦玉叶在先。 “好。”秦玉叶竟然也答应了，在她看来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惹上这种人。 看到秦玉叶点头，张远山大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扬起嘴角阴仄仄的笑了一声：“真乖。” 说完，他瘸着腿打算离开，走到秦玉叶身旁的时候，他稍微歪了歪头，青肿的眼睛也掩饰不住的龌龊，轻轻的说：“要不是你胆子太小，小爷我昨天晚上一定会让你很舒服的，可惜了可惜。” 说完，张远山站直了身子，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走，高声得意的挥挥手，流里流气道：“咱们来日方长。” 秦玉叶浑身又哆嗦了一下，苍白着小脸赶紧抱着盆往小河边走去。 柳一一正在河里洗猪大肠，看到秦玉叶来了，她往下走走：“玉叶，洗衣服那，你去上头洗，我在这儿洗猪下水那。” 秦玉叶来上边找了个平摊的地方，把木盆放在一旁，拿出木槌和衣服有一下没一下的捶打，心思却全在柳一一身上。 柳一一就在那里，她如果开口找她要钱，她应该会给的，毕竟是他们二房把人给打成这样的，而且十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多。 越想越觉得合理，秦玉叶眼看柳一一把大肠洗完了，端着盆要走，忙喊住了她：“二嫂。” 柳一一愣了一下，才猛然想起来，虽然她年纪小，秦玉叶还真的叫她一声‘二嫂’。 “咋了？有事？” 秦玉叶起身，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来到柳一一面前，她跟秦四郎是双胞胎，秦四郎比秦三郎小半岁，秦玉叶比柳一一大两岁，站在柳一一面前，却比她高出一个头。 在加上秦玉叶肖像万氏的体型，圆圆壮壮的，往柳一一面前一站，把她头顶的太阳光都给挡住了。 “昨天你们把人给打伤了，总得赔人家银子，十两。”秦玉叶朝柳一一伸出了手，目光定定，言辞凿凿，竟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什么？”柳一一一脸懵，平白无故的就朝她伸手要钱，她又不欠她的，“我们打了谁？那个男的你跟他认识？很熟？还是说你跟他……好上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半夜俩人还在一起做那样的事情。 被他们打了，还替他要银子补偿…… 柳一一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你胡说什么，谁跟他好上了，我跟他不熟……”秦玉叶赤眉瞪眼的解释，心慌的厉害。 柳一一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秦玉叶，目光锐利：“你跟他不熟？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会一起出现在茅草屋里，他那样对你，我和你三哥帮你教训他，他竟敢还朝你要钱？玉叶，你脑子没病。” 秦玉叶急的眼圈都红了：“他，他是里长的侄子，你们打了他，我就是怕他，怕他报复你，想拿银子息事宁人。” 柳一一‘哧’的一声冷笑：“他欺负的人是你，我们帮了你，你还拿我们的银子，息事宁人？” “没有，一文钱我也不会给，有本事他跟我们一起去找里长评理。” 要是真的找到里长，她跟张远山的事情不都暴露了，那她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不行。银子必须给他，要不然，要不然，我就跳河自杀……” 柳一一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是秦玉叶很熟吗？竟然拿这一套来威胁她。 “好啊，请自便。” 说完，柳一一头也不回的，端着盆就走了。 留下秦玉叶站在那里着急的又是跺脚，又是留眼泪，朝着柳一一怒吼：“二嫂，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个无情无义，又不讲道理的人，你根本不配嫁给二哥。” 柳一一都被秦玉叶震惊了，她是从那个时代跑出来的玛丽苏女主，这脑子，这逻辑，惊人啊，连她都想不出这脑回路是怎么形成的。 第101章 赚了银子赶紧花 第101章 赚了银子赶紧花 柳一一不明白自己不给她银子，怎么就跟配不配秀才有关系了，不管配不配的，人都没了，你当她愿意当小寡妇那。 “玉叶，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男的到底是什么关系，算我多管闲事，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银子我一文不会给的，至于他究竟要不要报复，跟你说句实话，我还真不怕。” 柳一一冷着眼神瞟了秦玉叶一眼，端着盆走了。 现在的柳一一基本确认了，那个男的跟秦玉叶肯定有关系，要不然这么注重名节的地方，秦玉叶被那男的欺负为啥都不说，还帮那个男的管她要钱？ 看到柳一一要走，秦玉叶气得直跺脚：“你都有五百两银子了，给我十两就怎么了，二哥在的时候，还给我铜板花呢。” 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停下来了：“他是他，我是我，再说，我们已经分家了，还有，你看错了，只有四十两，没有五百两，你当天上掉馅儿饼那。” 果然，钱财不能外漏，看来回去她就得赶紧把该办的事情办了，该花的银子给花了，省得别人惦记。 秦玉叶无论好说歹说柳一一都不说给她银子，干脆一跺脚又去找秦三郎，秦三郎正在房里练字。 秦三郎也机灵，跟她说没有银子，直接把话题转到秦玉叶和那个男的身上了，秦三郎问那个男的到底是谁，他要去把人给找出来，要么跪祠堂，要么报官，秦家的闺女总不能凭白的被人欺负。 秦玉叶跟张远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私情，可毕竟秦玉叶年纪小，还没到了订婚的年纪，万一被人知道了，她的清白就毁了。 秦玉叶没有在秦三郎面前要到银子，反倒被秦三郎说教的羞愧不堪，又羞又急，秦玉叶回去了。 孙氏在隔壁房间里正在做衣服，她对银子的字眼特别的敏感，听说秦玉叶找秦三郎要银子，还一要就是十两，心里打了个鼓，她虽然不知道上次的二十两是怎么赚来的。 她却知道儿子和儿媳妇是有主意的，难道他们又赚钱了？ 孙氏也顾不上睡觉了，支着身子，支棱着耳朵听隔壁秦三郎和秦玉叶的说话声，后面都是秦三郎训诫秦玉叶的声音，一直到秦玉叶哭着离开，再也没听到银子的事情。 孙氏左思右想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她考虑的不是秦三郎怎么碰到秦玉叶受辱，秦玉叶毁名节的事情，她一心想的是到底有没有银子？ 秦玉叶哭着走了之后，孙氏听到秦三郎跟出去的脚步声，她赶紧把衣服往身上一穿，也悄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果然不出她所料，秦三郎正是去前院找柳一一去了，孙氏也没进门，躲在窗户底下偷听里面他们说话的声音。 “嫂子，刚才玉叶找我要银子了，唉，我不知道她怎么这么糊涂，受了委屈竟然还给人家银子，我没给她。” “她又找你去了？”柳一一正在做猪大肠，把洗好的大肠给煮了，然后加配料，掩盖了腥味，煮出来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刚才她就找我要银子，我也没给，你说昨天那个男的到底是谁？我也没听三婶儿说玉叶定亲了呀，还是说玉叶受那男的欺负，就要那男的负责？” 秦三郎自己家的事情一大堆，管不了其他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她知道我们有银子的事情，不会告诉别人。” 柳一一又往火里添了把柴火，不确定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刚才已经跟奶奶商量过了，明天就找人把后院的房子盖了，把银子花了，他们就不惦记了。” “五百两那，你咋花呀……”秦三郎虽然赞成盖房子，可那么多银子，总不能都盖成房子。 “嘘。”柳一一赶紧捂着他的嘴，“喊啥，不是说了么，其中二百两是留着给你读书用的，三百两买田地，你喊那么大声，被人知道怎么办。”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五百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只可惜已经晚了，孙氏就站在厨房的窗户下面，听到她说出的数目，吃惊的差点叫出声来，紧紧捂着嘴巴，贪婪的眼睛里满满的惊喜。 知道了数目，她又悄悄的回到房间里去，直接来到秦三郎的屋子，一寸一寸的翻找，不放过一个角落，可是翻了半天她也没找到藏匿银子的地方。 忽然，她想起上一次秦三郎就是把银子藏到外面的树下面，孙氏又来到院子里，并没有发现院子里的土地有被翻动的痕迹。 他到底把银子藏哪儿去了？还是说银子给甄氏管着了。 不管是在柳一一手里，还是在甄氏那里，孙氏都没办法要过来，总不能进屋子去偷，毕竟是甄氏的房间，万一被抓到了，她就只能跪祠堂去了。 思来想去，孙氏又回到屋里继续把要做的衣服做完，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银子的事情。 再说柳一一和秦三郎商量好之后，不等甄氏交待，秦三郎下午就去找盖房子的人去了。 现在正值农闲时，庄稼地丰收后，种了一轮青菜，到了霜降后，萝卜白菜一收，农田就什么都不种了，施点肥，养一冬天，来年春天春耕过之后，又是新一年的开始。 现在还没到收菜的时候，庄稼人都会有点空，有手艺的卖手艺，没手艺的去镇上卖苦力，想办法赚银子养家糊口。 秦三郎找的就是盖房子的手艺人，像后院这么大片地方，画图纸盖房子，砍木头架房梁，大概至少需要半个月，等房子盖好后，就该收菜了，收了菜就该过冬了。 所以既然决定要盖房子，这两天是正好的。 秦三郎找人盖房子不提，单说柳一一这边，把大肠给煮好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又去摘了豆角，摘了几个小辣椒，早上包的饺子给下了，又给炒了盘豆角配猪大肠，香辣的味道瞬间就充斥整个厨房，慢慢的瞟向隔壁的院子，引得韩氏都探过头来瞧。 “一一啊，晌午做啥饭啊，闻着好香啊。” 猪大肠这种食材，喜欢的人是真喜欢不嫌弃那么多，可不喜欢的人，就很嫌弃了。 柳一一也不知道韩氏那边吃的惯吃不惯，她就盛了一盘给韩氏端了过去：“大娘，尝尝。” 第102章 猪大肠真香 第102章 猪大肠真香 秦家的三个媳妇儿，孙氏是最会做饭的，可是柳一一来了之后，渐渐的就把孙氏的位置给顶了，别看柳一一年纪小，做饭的味道真是没得说。 韩氏只是这么一吆喝，没想到柳一一很实在的就给她端来一盘，韩氏擦擦手，也不用筷子，拿手捏了一块肉往嘴里一放，嘴里的味蕾仿佛一下都被香醒了，舌头差点被咽进去，眼睛睁的老大，颧骨都发亮了。 “嗯，好吃，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不像是肥肉啊，肥肉是白色的。” “猪大肠……”柳一一到底说出来了，看着韩氏的眼睛笑意盈盈。 “啥？猪大肠，那不是要扔的东西。”韩氏似乎并不是很相信，伸出指头又捏了一块嚼在嘴里，香气四溢，唇齿留香。 韩氏也不是特别讲究的人，猪大肠她见过是见过，只是没想到做出来之后不但没有臭味反而这么香。 柳一一却知道猪大肠在现代可是很贵的东西，洗干净之后，比猪肉的价格都高。 “大娘给你们好好尝尝，若是喜欢了，回头我教你怎么做。” 秦花枝闻着味道，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也凑了过来，学着韩氏的样子用手捏了一块塞嘴里，香的差点咬到舌头。 “好吃，真的好吃，二嫂教给我，我娘不怎么会做饭，你教给我，我做给他们吃。” “好。”柳一一把盘子递过去，秦花枝接了后，又去厨房换了个盘子给柳一一，“对了，二嫂，刚才我看到二婶儿在厨房外溜达，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孙氏刚才在厨房外？而刚才她正在跟秦三郎商量银子的事情…… 孙氏是不是知道他们赚钱的事情了，不然，为什么人都到厨房了，也没见她进去？ 柳一一又想到秦玉叶去找秦三郎要钱的事情，心想大概是他们俩讲话的声音被孙氏听到了，听到便听到了她已经打算花了，难不成她还要偷走拿回娘家。 “哦，大概是给后院翻修盖房子的事情，这不是前一阵子在霍寡妇那里又赚了点银子，这不想着婆婆住的不舒服，三郎又要说亲了，就想把房子给翻盖一下。” 听说柳一一又赚钱了，秦花枝好生羡慕：“二嫂真有本事，我要是像二嫂一样能赚钱就好了。” “这都是些小钱，主要还是三郎，他若是考中了功名，除了朝廷发的银子外，赋税都不用交了，那才是大头那。”韩氏说。 “对了，一一，三郎不是也去考试了吗？放榜了吗？他有没有考中童生啊。” 秦三郎一大早去考试，别人不知道，韩氏是知道的，她每天要做豆腐，起早贪黑的，也不容易。 提起考试，柳一一也想起放榜的事情来，只是他们昨天才从县衙那边经过，说是就这两天，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一天。 “应该快了，这都半个月了，若是考上了，县衙会来发文书的。” “三哥的学问是二哥教的，三哥一定会考上的。”秦花枝是个淳朴的孩子，质朴的话也格外暖人心。 韩氏倒是说话有点不讲方式了：“没事，今年没考上，明年继续考，只要家里银子够使就行。” 反正已经分家了，二房愿意供着就供着，她们大房再也不伺候了。 柳一一笑的很尴尬，只是韩氏就是这么性子，有啥说啥，况且秦三郎已经落了一次榜了，这次能考上就是好事，考不上也来日方长。但是直觉上，柳一一觉得秦三郎一定能行。 “大娘，中午我们吃饺子，一会儿我端给你们一些来。” 韩氏倒是不愿意占柳一一的便宜，给她切了一大块豆腐，又拿了两张豆腐皮，把前几天娘家人给她捎的苹果给她拿了一些。 原本是一家人，分开后成了邻居，邻居间便有了和谐的相处方式，你给我家一碗粥，我送你家一个馍，礼尚往来。 柳一一这边从韩氏院子里出来，刚进了厨房，就看到万氏趴在墙头往他们院子里瞧：“哟，一一啊，你给大嫂送的什么啊，让三婶儿我瞧瞧呗，可不带这么偏心的，只给她不给我。” 万氏是个啥便宜都想占得人，但是柳一一觉得猪大肠的事，万氏还真不一定能吃。 万氏跟韩氏不同，韩氏是庄稼人，一辈子辛苦劳作，即便是不好的粮食也不会浪费，能吃到嘴里的东西都不舍得吐出来。 但是万氏不同，万氏的父亲是童生，哥嫂一家在县郡开铺子，日子过得很不错，猪下水着东西在县郡都是给牲畜吃的东西，她还真不一定能吃。 柳一一还是端了一小盘，来到了万氏的院子里：“这是猪大肠，三婶儿尝尝，能不能入口？” 一听说是猪大肠，万氏捏着鼻子后退两步：“拿走拿走，腌臜东西你是怎么吃下去的，我听玉叶说你们不是赚到银子了么，怎么吃这样的东西？” 柳一一却不嫌弃，捏了一块儿放嘴里：“其实是好吃的，三婶儿吃不惯我也没办法，这东西洗干净就好。” 万氏撇撇嘴，一脸嫌弃的样子，勾着头又往厨房里瞧：“我看你正在包饺子，中午三婶儿去你那儿吃饭，也就我跟玉叶俩人。” 秦三柱今天中午吃喜酒去了，秦四郎在学院里读书没回来，三房就剩万氏和秦玉叶俩个人，厚着脸皮要去吃他家饺子，也是没谁了。 “大娘送的苹果吃的很脆，三婶儿我给你拿一个。”柳一一也没说别的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说是拿苹果，半天也没动静，又去忙活别的了。 其实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韩氏是吃了她家的饺子，可人家也还了苹果回来，万氏要是想吃，也不能只带着两张嘴来不是。 万氏很是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朝着柳一一的方向啐了一口：“谁稀罕吃你们的东西，我买的桂花糕五文钱一个，给我五盘猪大肠我都不给换。” 猪大肠不值钱也粗俗，味道根本不好吃，还不如桂花糕吃着金贵。 锅里的猪骨头炖的时间长了，香味渐浓，掀开锅盖里面的汤水很白，把猪骨头捞出来，又放了些青菜，豆腐，粉条进去，一大盆骨头汤就做好了。 这边的饺子也成了，还没等她喊，孙氏闻着味儿就进来了，知道柳一一和秦三郎赚了很多钱，这一次看到饭菜这么丰盛，她终于不吵吵了。 “真香啊，你奶呢，快去叫你奶来吃饭。” 孙氏这边吩咐柳一一，她却已经坐在凳子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第103章 天冷要添衣 第103章 天冷要添衣 秦家出了两个读书人，按说是有规矩的，可是柳一一就看不出孙氏的规矩到底在那儿。 明明奶奶甄氏还没坐位置上，孙氏便已经吃起来了，柳一一想说她张张口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她也是媳妇儿。 “奶奶，吃饭了。”柳一一进屋子把甄氏给搀扶出来。 甄氏早上包完饺子之后，就回到屋子里开始纳鞋底，一坐就是一上午，下炕的时候腿脚就有点麻。 “好香啊，你还做的啥？” “炒猪大肠啊，大娘给了豆腐，粉条，我给放骨头汤给炖了，其他也没啥了。” 甄氏肚子也饿了，闻着香味也加快了步伐。 秦三郎去联系了几个盖房子的人，正好他们有时间，便约定下午来看地方，明天开始过来盖房子，联系好了之后，他也回来了。 还没有进门，远远的便闻到了炖骨头的香味儿，馋的他猛地咽了一下口水。 可是他一进厨房，看到厨房里除了孙氏，柳一一和甄氏都不在，眉头皱了皱：“娘，奶奶还没来，你怎么就吃上了。” 孙氏抬眼瞅了秦三郎一眼，有些不屑：“家里没有读书人，要那么多规矩干啥？” 没有读书人就不讲规矩了，说的好像规矩是给读书人立的一样。 “奶奶是长辈，至少你得等她来。”秦三郎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沉了下来。 孙氏悄悄的扫了秦三郎一眼，又赶紧夹了一个饺子塞嘴里，才默默的把碗筷给放下来， 甄氏和柳一一也前后进来了。 “三郎，盖房子的人说好了么？你六爷家的就很不错，咱们家的这两个房子都是他给张罗着给盖的，想当初……” 甄氏心中一噎，想起从前的事情就有点难过。 “想当初这个房子盖的时候，你二哥刚考中了秀才，你爷爷怕人家笑话咱们家穷，尽管那个时候没有多少银子，咬咬牙，还是给盖了一间房，谁知你二哥一下子考中案首，县衙奖了二十两银子，干脆又起了一间。” 柳一一吃了一惊，她只知道‘亡夫’秦秀才是个有才华的，没想到竟然考了秀才的第一名，自大家里有了秀才，日子才一步一步好起来，因为有了秀才的功名，秦家就不用交赋税了，而且每年还有四两银子补助。 现在秦三郎又要盖房子，虽然他们赚钱了，可到底没有秦三郎有功名更重要。 “奶奶，昨天我们去县衙问了，说放榜的日子就这两天，说不准等明天咱们开始盖房子的时候，三郎也能榜上有名呢？” 甄氏即便是坐着，脊背也挺的直直的，布满皱纹的脸上哀愁淡淡散去，希翼的看着秦三郎：“但愿。先吃饭，今天的饭闻着味儿就不错。” 那时自然，炖骨头汤出来的炖菜，肉馅儿和素馅儿的饺子，还有一大盘炒大肠，飘香四溢。 甄氏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饺子，秦三郎，柳一一这边才拿起筷子吃饭，孙氏低着头撇撇嘴，也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露出不屑的表情。 似乎她的两个儿子中，除了秦二郎有出息，秦三郎就不配有出息似的。 柳一一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肉给秦三郎放碗里，盈盈一笑，月牙似的眼睛里尽是鼓励。 秦三郎自然是明白柳一一的心意的，伴着饺子给吃了：“奶奶，莫要忧心，明天一早我再去看看便是。” 吃了饭，柳一一把碗筷给洗了，厨房收拾了，洗了手，进屋子里就看到甄氏把所有的棉衣都给拿了出来。 “奶奶，这是做什么？” 甄氏又翻出两块青色的布料，递给柳一一：“天凉了，也该给你和三郎做棉衣了，既然有银子了，明天你跟三郎去集市的时候，记得买点棉花回来，做棉衣旧棉加新棉暖和。” 柳一一今年春天来的秦家，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她来的时候穿的单衣，什么东西都没带，马上天要冷了，看甄氏这个架势是打算给柳一一改两件衣服，再做两件新的。 “好，可是奶奶，我不会做衣服……” 别说柳一一不会了，就怕现代柳一一的亲妈也不会，都是买的羽绒服，手工做的衣服她也没学过啊。 “没事，奶奶教你。”甄氏把那块青色的布料给抖开，这个布料她见过，是当初秦秀才的衣料，布料光滑有光泽，没想到甄氏一直放着。 “其实你婆婆手艺更好，她给二郎做的长衫很是妥帖。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教给你。” 柳一一挑眉，孙氏不愿意教，她还不愿意跟她学那，省得她看不顺眼的时候，又骂她。 就在柳一一拿着布料，东比划比划，西比划比划，不知道怎么下手的时候，忽然，她眼尖的听到远处似乎有人放鞭炮的声音。 村子里放鞭炮，除了过年，就只有两棕事，一个是喜事一个是丧事，可是无论是喜事或者丧事，一个村子的，柳一一也没听说谁家有通知啊。 忽的，柳一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炕上跳了下来：“奶奶，该不会是县衙放榜的人来了。” 甄氏也听到放鞭炮的声音了，听柳一一这么一说，手上一哆嗦，手里的棉衣掉地上了，她顾不得捡，起身就往外走。 柳一一把衣服捡起来，胡乱的堆在炕上，也跑了出去。 整个秦张村这次参加童生考试的只有他们家的两个孩子，秦三郎和秦四郎，不管是谁，甄氏都很高兴。 柳一一跑出院子的时候，就看到隔壁院子万氏一家也都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万氏更是焦急的吩咐秦玉叶：“快去把我买的点心那过来，对了，还有那一串铜钱。” 这是要打赏报喜的衙役，柳一一眼珠一转，也跑到房间里，准备点心，准备铜钱，虽然报喜的人还没到，但是她就是觉得秦三郎能中。 孙氏和秦三郎也都从后院出来了，孙氏看着柳一一手里的铜钱，冷哼一声，很是不满：“人家中童生你现什么殷勤，用得着你给银子，显得你钱多。” 听到孙氏的声音，秦三郎往外跑的脚步微微一滞，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 柳一一朝着他眨眨眼，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没事，娘不知道你去参加考试了，等一会儿咱们给她一个惊喜。” 秦三郎心里想说秦四郎也去了，也不一定是他，可是看着柳一一清澈而期盼的眼神，他忽然就有了自信：“走，看看去。” 第104章 童生案首 第104章 童生案首 衙役来报喜，用一个盘子托着文书，上面盖着红绸，前面一个人敲着锣，进村子之前先放了一挂鞭炮，然后走两步敲一声‘嘡’，一声声敲在参加考试的人心里。 古代读书不易，能考中功名更是不易，虽然只是童生，也是很荣耀的事情，所以古代人对待给读书人报喜这件事上，仪式感非常的强。 两位衙役，一个人托盘，一个人敲锣，来到村子里之后，并没有先报出姓名，而是先等一等，等村子的人来的更多，等村子的里长和族长都来了，他才能宣布。 柳一一站在院子口，抓住秦三郎的手里都是汗。 万氏更是满脸的期待，紧张的双手交叉的关节都发白，就连秦玉叶也东张西望的，脸上带着期盼。 “他三婶儿，这次咱们村子就你家四郎去参加考试了，莫不是他考中了，你家四郎真是文曲星下凡，学问好的很，将来再考中个秀才，进士啥的，你就跟着享福。” “就是，他三婶儿，你可真有福了，家里两个童生，总要出一个秀才的，咱们就等着你摆席面了。” 村里的邻居们都巴结奉承着万氏，万氏一脸得意的样子，仿佛她家四郎真的得了童生一样。 踮起脚尖推了秦玉叶一把：“去看看你爹，咋还不回来，没听到村里的锣声么……” 秦三柱这次没参加考试，要是他参加考试了，指不定他们家双喜临门呢。 万氏左右扫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孙氏，当年她可是风光的很，如今终于轮到她了。 孙氏淡薄的眼神对上她的时候，轻哧了一声：“只是童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可是个秀才。” 此时，张里正和秦老族长也都出来了，跟衙役简单行了个礼后。 秦老族长乐呵呵的捋着胡子一脸的笑意，别看张里长做药材生意家中有钱，他们秦家也不赖，尽出读书人。 “官家，可以报名字了。” 衙役又‘嘡’的一声敲了一下锣，左右看了看，四周环视了一圈，看着眼前的这些人，也没有谁长的多富贵的，是不是中童生的人没在啊，要不他再等等？ 此时，柳一一捏着秦三郎的手都僵了，心里焦急，忍不住嘟囔道：“咋还不宣布那，等的心焦。” 这会儿秦三郎倒是很沉得住气：“无妨，反正名单已经出来了，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着急也没用。” 柳一一斜睨了他一眼，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监：“那你手心还出汗。” 秦三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他们交叉的双手上：“你捏疼我了。” 柳一一顺着他的眼光落下，赶紧松手，拿起他的手吹了吹，上面有一排指甲印，确实很深，深的都快破了：“你不早说，疼吗？” “不疼。”秦三郎也不敢说疼，他好歹是个男人，没那么娇气。 此时，只听衙役终于开始大声的宣布：“童试案首，淮阳县秦张村，秦君笙。” 秦君笙，是秦三郎的大名，他哥给起的，只因他的声音像是笙萧一样好听。 只不过在家里，家人都叫他三郎，只有在外面，他才会用大名。 “三郎，真的是三郎，一一，真的是三郎。”甄氏惊喜不已。 虽然俩孙子，可甄氏还真就偏心秦家三郎。 柳一一这才知道，秦君笙就是秦三郎，更是差点跳起来，只见她一把抓住秦三郎的胳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三郎，你真厉害。” 秦君笙深深的瞅了柳一一一眼，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充满了喜悦。 只是到底比柳一一沉稳多了，轻轻拍拍柳一一的手，清朗的眼神只是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便恢复坦然，面色如常，十分沉得住气。 “准备些赏银，我去请他们来屋里坐坐。“ 柳一一忙欢喜的点头：“我去烧水，不知道一吊银子够不够，奶奶那里还有，我去拿。” 柳一一看到秦三郎如此沉稳，便去厨房开始烧水，家里没有茶叶，她抓了把糖撒了进去。 “秦君笙是谁？我咋记得四郎的大名叫良生呢。” “怎么不是良生？官家是不是报错名字了？” 有人突然这么一问，衙役还专门瞅了瞅文书：“没错啊，秦君笙，你不识字，我可是识字的。” 就在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考中案首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就看到秦三郎从院子门口的阴影下，慢慢的走了出来。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神色平常，来到衙役们的面前，抱拳行了个半礼，神色清朗，气度从容：“小生便是秦君笙。” 读书人参加考试的时候，府衙那边都有备案的，类似于准考证的东西，上面还有画像，考完之后，备案交到府衙存档，只要考中童生，府衙这边做好路引，相当于身份证，带画像的。 衙门的人送文书和路引过来，便意味着，这些读书人有了身份，就可以继续下一场考试了，下一场考试，进聊城，再下一场，进京。 秦家二郎大名良文，四郎大名良生。三郎大名君笙。 秦君笙报完名字后，衙役拿出路引对比了一下，点点头：“是你。” 忽而就看到此衙役拍了一下额头：“你是不是有个哥哥中过秀才，若是我没记错的，也是我报的喜信儿。” 此时，甄氏拿着一吊铜板走了过来：“是的是的，这位大人，还认得老身？” 衙役自然是认得，秦张村考中秀才的人不多，更何况人家孙子还是第一名，他给亲自报的喜讯自然是印象很深。 “老夫人有福气啊，孙子们都有出息，恭喜恭喜啊。” 村子里的人都很意外，他们甚至不都知道秦君笙是什么时候参加考试的，竟然一下子考中童生，真是令人吃惊。 “大娘，你可真有福气，你家三郎一看都不是凡人，自带福气。” 甄氏也开心：“都是菩萨保佑。” “都去家里喝茶，请，请。”秦家老族长也张罗衙役往家里喝茶，此时，他忽然想起甄氏的上上签，意味深长的扫了柳一一一眼，难不成签上说的是真的。 孙氏也高兴起来，她怎么也没到秦三郎也参加考试了，而且还考中了，跟他哥一样，如果真的这么又出息，以后可得好好照顾他了。 “喝茶，都进屋里喝茶，都来，都来。” “二嫂，恭喜恭喜啊，你家三郎有出息，跟他哥一样有才啊。” 报喜的衙役，族长，里正，村子里的人都跟着甄氏，秦君笙进院子去了，柳一一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点心，开心的脚不沾地。 这些人都进屋子之后，原本人声鼎沸的万氏家门口，一下子没有几个人了。 刚才捧万氏的几个邻居，表情也都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万氏，很有眼色的溜了。 万氏气得脸色发白，头沉脚轻，扶着大门摇摇欲坠，恨恨的看着孙氏院子里的人，眼底都是怒火。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秦三郎去参加考试，又为什么他会考中童生。 明明家里都是两个读书人，凭什么孙氏比她更好命。 “娘，咱们回去。”秦玉叶感觉很无趣，小心翼翼的上去搀扶万氏。 万氏却一把甩开了她，瞪大双眼，咬牙切齿：“去，去把你爹，你弟给叫回来，一个两个的没出息，这书不用读了，没得丢人现眼。” 万氏扶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跑回屋里，把刚才准备好的糕点，茶水全都摔在地上，扑在椅子上大哭起来，哭她怎么如此命运不济，家里两个男人都这么没出息。 此时二房甄氏院子里，热闹非凡。 第105章 秦家之喜 第105章 秦家之喜 秦家今年发生的事情很多，先是秀才没了，接着秀才的爹也没了，秦家的税赋又重新加上了，现在秦家还分了家，日子过的比起艰难很多。 为此甄氏还专门跟二房分在一处，为的就是贴补二房。 谁曾想秦三郎也争气，一下子考中童生，再往上考中秀才后，日子就会渐渐的好转。 甄氏和孙氏都是见过这种场面的人，甄氏陪着族长和里长招待街坊邻居，秦君笙陪着几位官差聊天。 认识秀才的那位官差听着秦家的事情，也唏嘘着世事无常。 倒是柳一一被孙氏指使的团团转。 “去烧点热水，给官家泡壶好茶。” “去把家里的点心，全拿出来，给官家尝尝。” “凳子不够了，去你大爷三叔家借点凳子。” 柳一一早就烧了一锅开水，好茶叶没有，她给茶壶里抓了一把糖，又端了昨天买的点心，一并端了上来。 甄氏把准备好的红包，也递给了两位官差：“各位官爷，粗茶淡水莫要嫌弃，改天有机会，必定好酒好菜招呼官爷。” 都知道是客套话，衙役们也都客客气气的，拿了赏钱，准备离开了。 老族长也知道秦家二房没有多少钱，让家里人把他们家的茶叶和糕点也端来一些，又拉着秦君笙跟衙役们好好聊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让人家离开。 衙役们来送文书，本来就是讨个喜庆，给读书人一个排面，排面给到了，喜庆讨到了也是要回去交差的。 秦君笙突然想起陆世才也参加童生的考试了，虽然这个人不咋地，但毕竟在最危难的时候帮了他们，他还是好奇陆世才考中了没有。 “当然，我们陆大人的儿子跟我们陆大人一样，都是文曲星下凡，他不但读书好，做买卖也好，我们县太爷夫人都羡慕他们家的胭脂铺的买卖，这不县令大人去府城述职了，听说要高升，陆夫人就把胭脂铺的方子送给她了。” “等县太爷高升了，陆大人说不定也要高升了，秦公子若是认识我们陆公子，可赶紧趁此机会多多交往，我们陆公子仗义，以后肯定有你好处的。” 两位衙役对陆世才的印象非常好，夸个不停，得知陆世才也考中童生，秦君笙却觉得气闷，没想到陆世才拿着他们的方子巴结上司，这不是变相的行贿受贿么，他是不准备跟这种仗势欺人，品行不端的人交往的。 送走了报喜讯的衙役们，秦家老族长商量着为秦君笙摆席。 这是秦家的规矩，所谓摆席，除了请村里的人吃饭之外，还有拜祭祖先，告诉祖先，秦家又有后人有出息了。 商量了半日，定在三天后的黄道吉日。 此时柳一一悄悄的在一旁算账，秦张村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张江蓠成亲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花钱如流水，可是人家张家有钱，沈家也有钱，也不知道她赚的这点银子够不够整个村子的人造。 “摆席？需要多少东西，几盘荤菜几盘素菜？明天去买来的及？” 讨论摆席就不是秦君笙能决定的，他只是嘴角含笑在一旁陪着就行，看到柳一一在一旁掐着指头算账，脑子一转就知道她想的什么。 悄悄的挪到她的身边，秦君笙小声道：“明天摆席的席面是族长给出，不花咱们的银子，每年宗庙里的供奉都是族长收着，族里有大事这些花销都从供奉里出。” 柳一一这才知道，古代的宗族还有这样的规矩，也就难怪古代人最重视亲情了，感情一带一族啊。 柳一一不知道的是，秀才在的时候，整个秦家是都不用交赋税的，田地都在秀才名下，只需要每年给秦家一些好处就行了，不但秦家省银子，整个秦家都省银子。 所以，秦家老族长也是无比盼望秦君笙继续考个秀才回来。 听秦君笙这么说，柳一一就放心了：“那明天我也可以跟着吃席了。” 但凡是席面都是还不错的，至少有鱼有肉的，但是，秦家的规矩就令人失望了。 “你想吃的话，明天我给带些回来也行……” “什么意思？”吃席面也不让寡妇做桌啊？ “这个席面摆在宗祠里面，只能男人进，不能女人进……” 秦君笙解释完，柳一一的脸就黑了，还真的歧视女人。 秦君笙看到柳一一因为吃不到他的席面嘟着嘴，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手腕：“你别生气，我一定把好吃的给你带回来。” 柳一一在意的是好吃的吗？她在意的是秦家这个破规矩。 “对了，你不是说明天开始我们要盖房子么，咱们该如何准备？” “这个就简单了，做工的人是早上来，晚上走，我们管中午一顿饭，每人每天五文钱，这一次是十二个人。至于料钱，等明天跟师傅一起去买，需要多少买多少就是了，总共下来也超不过二十两。” 秦家从前是盖过房子的，甄氏和秦君笙都知道流程，而且像这种大事都是男人们去做的，而且上次盖房子是秦家爷爷张罗的，甄氏也知道，秦君笙早就问过甄氏了。 这个既然不用柳一一操心，她就只管中午给他们做饭就行。 “那中午给他们做什么菜呀，一座房子要盖多久，他们的伙食是什么要求？” 秦君笙语结，当日里家里盖房子，他年纪还小，只记得流程并不记得细节，柳一一这么一问倒是把他给问住了。 “要不然你跟奶奶商量，她知道的。” 俩人在一起商量盖房子的事情，一直忙着招呼邻居的孙氏，睁着一双眼睛在甄氏的房间里来回的寻摸。 最后，孙氏把眼睛落在甄氏的身后，刚才她亲眼看到甄氏往外拿赏钱的时候，那个箱子里似乎装了两锭银子，白花花的耀眼。 这两个死孩子，自从甄氏跟他们住在一起之后，俩人都不拿她当一家人了，像是防贼一样防着她，不但不肯跟她多少一句话，连银子都不给她了。 如今他们又赚了钱，她要怎样才能把管家的权利给夺回来那。 思来想去，忽然间，她看到张玉香也站在人群堆里，只是她幽怨的眼神一直都在意气风发的秦君笙身上。 孙氏眉心一挑，挪步来到张玉香的面前，笑眯眯的：“小玉啊，你也来了。” 秦君笙考中了童生，这么大的事情，她能不来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孙氏揶揄的眼神，张玉香害羞的低下了头。 “恭喜二婶。” 孙氏抿嘴乐呵呵一笑：“小玉啊，如今我们家三郎是童生了，你开心吗？” 第106章 小玉的亲事 第106章 小玉的亲事 张玉香开心，秦君笙考中童生了，她当然开心，可是更多的是担心，她拒绝了沈家表哥的亲事，差点被她娘给打了。 秦君笙考中了童生后，她再想嫁给他，她娘估计再也不会反对了，指不定以后还是个秀才娘子那。 谁知孙氏一脸的遗憾，阴阳怪气道：“可惜啊，你娘已经把你许给别人了，沈家有钱，你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丫鬟服侍，我们三郎比不起啊。” 她这么一说，显得张家嫌贫爱富一样，张玉香的脸更红了，又羞又惭愧，抬眼瞧着秦君笙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二婶儿，都是我娘的主意，我，我也……” 毕竟是少女怀春，脸皮比纸薄，让她说出非秦三郎不嫁的话来，她也说不出来呀，低垂着头，忍不住哭了起来。 旁边的孙氏得意又不屑的瞪了她一眼，转了个心思，她是想让张玉香当儿媳妇的，并不是真的想气她，等她的儿子娶了听话的张玉香，再把碍眼的柳一一给卖了，这个家早晚落到她的手中。 “小玉啊，这样，如果你能说动你娘，等你和三郎成亲后一起搬到镇上去住，让三郎去你家的药铺当个掌柜，我这就请媒人去你家提亲。” 张玉香正在抽抽搭搭的吮泣，听到孙氏的话，一脸懵：“二婶儿，三郎都考中童生了，怎么还要去药铺当什么掌柜，他不考秀才了？” 孙氏撇撇嘴，对自己的儿子十分的没信心：“读书费银子啊，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银子供他读书，还是有个铺子的好，等你们成了亲，在镇上管个药铺，有吃有喝有银子，一家子和和顺顺的，那该多好。” 只要秦三郎愿意去他家的药铺，哪怕张家的药房生意都能给他管着，更别提小两口成亲后住镇上了。 张玉香的脑海里脑补了孙氏说的情景，药铺里，秦三郎当大夫，她给抓药，再养两个孩子，由孙氏照顾着，俩人每天都能在一起，忙的时候相视一笑，真是一副温馨的画面。 “可是，三郎愿意吗？” 张玉香想的再好，她也知道秦三郎的脾气很执拗，如今孙氏已经当不了秦三郎的家了，孙氏说的一切能实现吗？ 谁知孙氏却拍着胸脯打包票：“小玉，只要你跟你爹说好了，三郎就交给我，我肯定能说服他的，再说，我觉得我们家三郎心里也是有你的……” 这话简直就是胡说了，孙氏为了摆脱甄氏，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秦三郎和张玉香成亲后，能搬到镇上去住，她就能跟过去。到时候她当家做主，那些银子归她管，想干啥干啥，多自由啊。 张玉香柳眉轻蹙，犹豫的看向秦三郎，人群角落里，他正在跟柳一一说着什么，眉眼柔和，满目含笑，说不尽的温柔，心里微微一动，刚准备点头，便听到有人喊她。 “小玉，小玉啊，回家吃饭了。”里长夫人不远不近的看着她，朝她招着手。 “二婶儿，我要走了，我娘喊我。”张玉香知道她娘不喜欢她来秦家，赶紧回去了。 孙氏却依然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小玉啊，别忘了我们家三郎。” 她那个样子恨不得立马向所有人宣布，张玉香喜欢秦君笙，却丝毫不估计张玉香的脸面，张玉香听到之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好在周围的人心思都在族长那边，只有一两个人听到了，只不过张玉香和秦三郎都是从小的玩伴儿，再说里长夫人都放出话，张玉香跟她家新嫂子的表弟定亲了，也没人太在意孙氏说的话。 沈家表弟家里有钱，又是个秀才，傻子才选秦三郎不选沈家表弟那。 再说以孙氏目前在秦家的地位，也不咋地，上面还有甄氏，秦三郎的亲事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孙氏的话别人听到没听到的，里长夫人梁氏听的一清二楚，气得脸色都白了，张玉香敢来到她的面前‘啪’一巴掌脆响，打得张玉香捂着脸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死妮子，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不好好的在家里绣花，跑到别人家去，咱们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跟我回去。” 梁氏凌厉的眼神狠狠的挖了孙氏一眼，拽着张玉香的手腕，气冲冲的回家去了。 进了家门，就把张玉香给反锁到了房间里：“给我在家好好刺绣，别整天往外跑，你不要脸，我还要那。” 张玉香不服，一边哭着一边用力的拍打房门：“娘你这不是要逼死女儿嘛，你明知道女儿的心里只有他，况且现在三郎考上了童生，不就家穷点么，咋就不行了。” 梁氏当了这么多年的里长媳妇，村里的事情，大家的脾气秉性她心里清楚的明镜似的。 听到张玉香的话，脸色一沉，眼睛瞪得溜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闺女，你傻不傻？三郎虽好，却只是个童生，沈家你嫂子的表弟可是秀才。” 张玉香实在不甘心，她对秦君笙有信心：“三郎能考中童生，就能考中秀才，跟他哥一样的。” “跟他哥一样短命，你嫁过去当寡妇？”梁氏瞪了她一眼，“童生又咋了，又不是秀才，你看他三叔不也是童生，考了几回都没考上，这次还因为喝花酒耽误考试。就算你不愿意嫁给沈家，娘在给你找其他家的，唯独秦家人不行的。” 张玉香依然不服：“三郎聪慧，不考功名也成，可以跟着爹管理药铺，或者当个掌柜的，只要能让我跟他在一起，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梁氏知道闺女从小跟秦三郎在一起，情深意重，可是秦家如今分家不说，孙氏也不是啥好人。 “是，咱们家比起秦家算是好的了，到时候你真的嫁过去，嫁妆给的再多，可架不住三郎的娘算计，你一个晚辈，她给你要钱，你还能不给？” 张玉香说：“如果我和三郎搬到镇上住呢？” “什么？你还要搬镇上？你知道在镇上买个院子多贵，可以在家里盖两三个院子了。” 梁氏微微眯着双眼，如同圆盘一样大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是三郎的娘跟你说的，她是不会有钱给你买院子的，肯定是撺掇我们买。” 梁氏看着自家闺女没有反驳，狠狠的朝门外啐了一口：“这个孙氏真不是个好东西，怪不得秦家分家都不想要她，按说一个寡妇，怎么能被单独分出来，谁跟她过日子都被她算计，这还没说亲那，又是院子又是药铺的，合着等着吃儿媳妇的陪嫁那。” 孙氏精于算计，梁氏也不是糊涂人，秦家的情况梁氏一清二楚，秦家关起门来自己随便闹，她也不会去管，可是连累到她闺女就不成。 “不成，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三郎再好也架不住有个如此折腾的娘，她家就是个无底洞，多少嫁妆都填不满的。” 梁氏为了防止自己闺女再被孙氏荼毒，干脆把她关屋里不让出来，一直关到年根。 第108章 各家各心思 第108章 各家各心思 大概孙氏没偷着银子，满脸的不高兴，柳一一进厨房的时候，孙氏还瞪了她一眼。 “我说咋又是买肉又是买骨头的又是盖房子，原来是赚钱了呀。” 柳一一不吭声，把剩下的野菜都给捡到簸箕里，转身来到院子里的水井旁，连摘带洗的，她可不乐意待在厨房听孙氏的唠叨。 孙氏现在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拱啊拱的，不能当家也管不了银子，五百两啊，她可咋花，不行，她一定要把管家的权利给争过来，好大一笔钱啊，够她花一辈子了。 越想越心急，越想越生气，恨不得马上一家人都消失，只剩她自己。 同样生气的还有韩氏，韩氏这会儿也在家里的厨房生闷气那。 “娘，还不如不分家那，三哥现在考中童生，回头再考中秀才，到时候咱们再回去，只怕他不乐意。” 秦花枝给韩氏烧火，看着韩氏的脸色阴沉半天了，忍不住有些埋怨。 韩氏更气了，把手里的面团摔的啪啪响：“要怪就怪你三婶儿，她自己想分家，撺掇着我，想着自己儿子能有出息，现在好了，四郎没考中，你三叔连考场都没进，回头一家子还得指望三郎，那儿来的脸。” 韩氏埋怨万氏，却没想想，当初自己可不是这么想的。 秦花枝劝道：“娘，反正奶奶现在跟着三哥一家，要不咱们再合过去。” 韩氏想了想，当初分家分的决绝，而且现在他们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还是摇摇头：“算了，合过去干啥，你奶从来都偏心你二叔一家，咱们也不去讨嫌了，娘多做点豆腐，多赚点钱，回头给你找个好女婿要紧。” 说着韩氏嫌弃的瞅了一眼外面，儿媳妇王氏正在逗孩子，如果那孩子是个男的，她还有点盼头，儿子没读书的本事，儿媳妇也生不出个带把儿的，她还能埋怨谁。 秦大壮从族长家里回来了，一脸的兴奋：“哎呀，三郎真是有出息，三天后开祠堂，爹听到后也会很高兴的。” 说完回房歇着去了，韩氏瞪了一眼男人，忍不住嘟囔：“你二婶儿还真是好福气，养了俩儿子都会读书，你说你大哥，咋就一拿书本就犯瞌睡呢。” 秦花枝从火里抽出一根柴火，火势太旺，水都烧开了，韩氏的面叶还没下进去，听到韩氏的话，她呶呶嘴：“现在不也挺好的，大哥能赚银子就行，总比人没了强。” 忽然，韩氏不知道怎么回事，愣了一下，豁然开朗。 是了，孙氏虽然家里有两个秀才，可是秀才弟弟一身病，到现在二十多了还没成亲，二郎没了，男人也没了，孤儿寡母的，三郎也不过是个童生，能不能考上秀才还另说。 孙氏又被甄氏嫌弃，被全秦家的人都嫌弃，这么一想，韩氏也没有那么羡慕孙氏了，至少她现在家里有男人，有儿子，也许过了不久就会有孙子，家里有田地，还有个做豆腐的营生，不愁吃不愁喝的，日子有奔头，其实也挺好的。 这么一想，韩氏心情又愉悦起来，把擀好的面皮往锅里一片一片的下：“也是，你二婶就剩下你三哥了，也挺可怜的，咱们一家至少齐全。” 韩氏能想通，不见得万氏能想通，此时的万氏已经回到娘家，哭哭啼啼的，心里头别提有多憋屈了。 万氏的娘看闺女受委屈，忍不住埋怨：“让你搬到镇上你不搬，有娘照顾着，四郎咋能考不中童生，你瞅你侄子，这次不就考中了，秦家坟上都没长那颗葱。” “三郎都考中了，还不是他奶偏心，肯定是三郎把四郎的运气都占了。” 要说秦家坟上风水不好，那秦三郎怎么能考中，万氏不说自己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反倒怪甄氏偏心。 秦三柱回家了，跟周围人家热热闹闹的相比，家里冷冷清清，冷锅冷灶的。 万氏又回娘家了，秦四郎回学院去了，秦玉叶不在家，想着万氏八成又把闺女带回娘家了，整个院子只剩下他一个人，想到命运的不公，郁闷的躺炕上，盯着房顶发呆。 越想心里越生气，如果没有孙思良，今天给秦家挣荣光的就是他秦三柱，后悔是后悔，可是想到花楼里的那些柳腰细眉的姑娘们，心里依然还是痒痒。 万氏好归好，只是摸上去都是肉，加上他自己本身也胖，俩人在一起不是那么的和谐，鸾凤颠倒不过来的时候，就没兴致了。 谁知今天想起那些姑娘们，心又痒痒了，躺在炕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鼻息间突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儿，馋的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起身来到墙头，就看到隔壁的院子，孙氏正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孙氏的柳腰他竟然不自觉得伸出手掌比了比，花楼里的细腰，他一只手就能握着，孙氏的腰他大概两只手？ ‘哧’的一声响，孙氏那边油热了，菜下锅，又传来阵阵的菜香，秦三柱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肚子越发的饿了。 “爹，你看啥呢？”秦玉叶不声不响出现在秦三柱的身后，差点把他给吓死。 “哟。”秦三柱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扶着胸口，狠狠地瞪了一眼秦玉叶，“属猫的，来家里咋不出声。” 秦玉叶委屈，推门的时候，门咯吱咯吱响，是他看到太专注没听到，反倒怪她。 秦玉叶忍不住踮起脚尖，也往隔壁的院子看，却被秦三柱推了一把：“看啥看，人家都做晚饭了，你想饿死你老子啊。” 万氏不在家，秦玉叶就得做饭，只见她嘟着嘴进了厨房。 秦三柱也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讪讪的，不舍的瞅了一眼隔壁，不知因为想隔壁的饭菜，还是想隔壁的人。 厨房里，孙氏做的手擀面，杂面加点白面和在一起，用力的揉开，然后用宽擀仗给擀成薄薄的皮，再给折叠起来，切成细细的条状。 等水开的时候，往锅里一下，撒点菜叶，葱花，滴两滴香油，一碗香喷喷的热汤面就做好了。 面下好了，孙氏竟然谁也没喊，自己吃了一碗，径自回屋歇息去了，正好碰到进厨房的甄氏，孙氏赶紧扶着额头，装出一副柔弱的可怜相。 “娘，我头又开始疼了，面条已经下好了，你们吃着，我去躺躺。” 甄氏挺直着脊背，板着脸，淡漠的眼神泛起一丝冷意：“明天人家就要盖房子了，最好今天抽空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搬到我的屋里来，要是明天人家来了，你还隔屋里躺着，别怪我当着外人的面说出不好的来。” 第109章 成家立业先成亲 第109章 成家立业先成亲 甄氏的话，孙氏还是听的，甄氏脾气上来了，也挺厉害的。 孙氏忙点头，依然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娘，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收拾。” 看着孙氏走远，甄氏无奈的摇摇头，但凡孙氏有一点为秦三郎着想，她就不至于非得当这个恶婆婆，遭人背地里咒骂也是很膈应人的。 进了厨房再看锅里，甄氏生了一肚子闲气，跟柳一一比起来，孙氏做饭真的很对付，说是骨头汤下面条，也就只做了这些，青菜没有青菜，馒头没有馒头的，一碗汤面那能挡饿。 甄氏挽起袖子把柳一一洗好的野菜也绰了一下，凉拌，又给俩孩子一人煎了个鸡蛋，弄点面烙饼，这才喊秦三郎和柳一一吃饭。 话说柳一一正在洗菜，就被秦三郎喊走了，原来秦三郎也看到柳一一画的房子了，他从来没见过柳一一画画，没想到画出来的房子还挺好看的，想让柳一一再给他画一幅。 柳一一拗不过他，俩人在房间里画房子，听到甄氏的喊声，柳一一差不多把房子快画完了。 “这是简单的，六爷爷手里的比较详细，你要是想学就自己看书呗，那本《数数》里都有，要是你学会了，说不定明年你去考严家族学的鸿远学馆还能考上呢。” 严家本族办的族学鸿远学馆，秦三郎听陆世才说过，因为严家出了个阁老，学馆也十分的出名，只是学馆虽然束偦不多，收的外面的学生太少，除非能通过他们的考试考上的。 但是陆世才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没考上，秦三郎也不指望自己能考上，所以也没刻意去学过。 听到甄氏的喊声，俩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了。 看到桌上有一个凉拌菜，甄氏正在烙饼，柳一一有些奇怪：“奶奶，怎么是你在做饭，娘呢？” 甄氏瞟了一眼秦三郎，扯了一下嘴角：“身体不舒服，回屋躺着了。” 秦三郎瞅见桌子上一副吃过饭的碗筷，心知孙氏一定是吃过饭先回屋了，孙氏就是有这个毛病，紧嘴的很，饭刚做饭就着急吃，好像总是怕没她的饭一样。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秦三郎也没说什么，把那副碗筷拿出去给洗了，又回来把三个人的面条给盛出来了。 柳一一又拽了几根辣椒放桌上，此时，饼也切好了，汤面也盛好了。柳一一和秦三郎都坐在桌子的一旁，却谁也没有拿筷子吃饭，看到甄氏进来，坐好，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饼后，俩人才开始吃饭。 秦三郎挑面条的时候，忽然，筷子顿了一下，在往下翻就看到一个鸡蛋荷包在碗里。 看着柳一一碗里清汤寡水的，他碰了一下她的胳膊：“我的面有点淡，给我把盐罐子拿来。” “自己不会动手啊，使唤人还挺顺溜。”柳一一虽然很不情愿，还是站起身子给他拿了过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回来的时候，秦三郎已经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她的碗里，并用面给盖上了。 但是这点小心思又能藏多久，柳一一吃了两口，就觉得碗底有东西，翻过来一看，是个煎鸡蛋，再往下翻，两个。 她愣愣的瞅了秦三郎一眼，只见秦三郎若无其事的端着碗，很快一碗面就见底了，他起身去盛一碗。 柳一一准备把鸡蛋给甄氏，只见甄氏端着碗躲开了催促道：“赶紧吃，一会儿饭都凉了。” 秦三郎此时端着碗回来了，柳一一又准备把鸡蛋还给他，要知道秦三郎也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 “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他吃了一口饼配着辣椒，被辣的稀里哗啦直吸气。 一个鸡蛋夹来夹去的未免太过矫情，柳一一大口大口的吃了，她决定了弄个养鸡场，这样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鸡蛋了。 “三郎，吃了饭来找娘，娘有话跟你说。” 不知什么时候，孙氏忽然又出现在厨房，只是她说话的口气便的温柔许多。 秦三郎漆黑的眼神淡淡的扫了孙氏一眼，点点头：“知道了。” 孙氏又回屋去了，柳一一好奇的问：“娘找你干啥？” “左右不过是盖房子的事，我去看看，你慢慢吃。”秦三郎快速的把最后一口吃完了。 甄氏的牙口不好吃的慢，柳一一习惯了细嚼慢咽，很快，饭桌上就剩下祖孙俩人了。 甄氏冷哼一声，瞥了屋外一眼，小声说：“你这个婆婆呀，一肚子的小心思，不过没事，再咋样家里还有奶奶给你们做主。” 柳一一嫣然一笑，重重点头：“嗯，以后都听奶奶的。” 甄氏笑了：“听我的干啥，听你自己的，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拿主意，一一啊，赚的银子要放好，想吃什么就去集市上买，别亏了自己，奶奶年纪大了，总有想不到的地方，你得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你还小那。” 柳一一再次点头，嫣然浅笑：“知道了奶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两个鸡蛋吃完，已经能感到有些饱了，她又吃了一碗面条，两块饼，等着甄氏吃完，才开始收拾桌子。 如果她赚了钱离开秦家，只怕最舍不得就是甄氏了，甄氏为了秦三郎和柳一一，放弃了享福，也用俩儿子孝敬的粮食贴补他们，说白了，也是偏心，只偏心她跟秦三郎。 柳一一知道感恩，只是她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再说秦三郎被孙氏叫到屋里之后，神情木然：“娘找我来啥事？” 孙氏却热情的拉着秦三郎的手，坐了下来，粗糙的手轻轻拂上他的发梢，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嘴角微扬。 “三郎长大了，娘呢，打算给你说门亲事，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只有先成了家，有人帮娘照顾你，才能有更好的前程。娘再也不要你像你哥那样，到死都是孤寡一人……” 说着，孙氏的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 秦三郎紧紧抿着嘴，冷漠的眼神对孙氏的表演无动于衷。 孙氏哭了一会儿，没听到秦三郎劝她，偷偷的瞧了他一眼，讪讪的把眼泪给擦干净了。 “三郎，你觉得小玉咋样？里长家的闺女，家里又是开药铺的，如今你是童生，配小玉也是配的上的，再让她爹给你弄个药铺的掌柜当当，成亲的时候，你跟小玉都搬到镇上……” 孙氏满心欢喜的规划着秦三郎的人生，秦三郎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我不成亲，我也不去他家药铺，我要读书，考取功名……” 说完，秦三郎扭头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他要背的书，仿佛看到这些才能让他心情愉悦，抚平心里的空洞。 孙氏就知道秦三郎不听她的话，气势汹汹的追了出来，伸长脖子厉声质问，像一只争斗的公鸡，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柔弱之姿。 “你要读书，家里也得有银子供你，考秀才还得三年那，三年后万一你没考上呢。就算你不娶小玉，也得娶别的女子，盖房子，下聘礼，那样不要银子，读书重要还是成亲重要，好好想想你…… ” 第110章 声声慢 第110章 声声慢 秦三郎根本不愁银子，柳一一已经把银子给挣回来了，他现在一心就是读书，考取功名。 孙氏这么说无非是因为她不知道他们赚了很多银子，又或者说有别的想法，只不过，无论她有什么想法，秦三郎就只有一个打算，不成亲，读书，考取功名。 明天就要开始盖房子了，首先是把老房子给拆了，再盖新房子，秦三郎起身把房间的东西都归置收拾了一下，搬着东西去甄氏的屋里了。 后院要盖房子，原本住在后院的秦三郎和孙氏就得挪到前院甄氏的屋里。 柳一一住耳房，甄氏让孙氏暂时跟她睡在一起，秦三郎则暂时睡在秦爱梅的屋子里，甄氏已经给他们把位置腾出来了，就等着他们搬过来了。 秦三郎搬过来了，孙氏却并没有动静，晚上睡觉的时候，甄氏也没问，反正她已经把话撂给孙氏了，孙氏要想当着外人丢人，她也不会给她脸面的。 第二天一早，孙氏也收拾好把东西搬过来了，总算是赶在秦六爷他们的前面，甄氏忍了忍没有对她发脾气。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湛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除了天气有点凉之外，放眼往山上望去，青山绿水，草地上野花点点，妥妥的一副清新的风景画。 柳一一从屋里出来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穿越过来别的好处没有，空气是无比的清新，各种吃的都是纯天然的食物，有机的十分健康。 “奶奶，中午给他们蒸点菜馍馍，我去山上挖点菜。” 说完，她蹦跳着去背竹篓，甄氏追着跑了出来，手上拿着改好的小夹袄：“天凉了，把衣服穿上再去。” 柳一一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晴天白日凉凉的挂在天上，想了想：“不用了，一会儿干活就热了。” 更主要的是，做好一件衣服不容易，万一弄脏了，更不好清洗，春捂秋冻，柳一一背上竹篓一溜烟跑了。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从染红巾……”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月落乌啼月牙落不尽……” 一路上，心情好的柳一一唱着歌儿往山上走去。 歌声悠扬缠绵，在空荡荡的山谷中，袅袅飘荡，歌词也充满诗意，跟眼前山涧的景色非常的吻合。 哼着歌，挖着菜，忽然，柳一一听到一阵跟她的歌一样的曲调，用箫的声音给吹了出来，箫声悠扬低沉，缠绵悱恻，勾起了她思乡之魂，一曲罢，柳一一摸了一把痒痒的小脸，竟然摸到一手的潮湿。 也许是刚才吹的并不熟练，不多时，箫声再起，竟然把开头的节奏给补上了。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从染红巾……” 柳一一也不挖野菜了，起身顺着声音寻找吹箫的人，清脆的童音附和着箫声，优美柔和的旋律回荡在整个山谷中。 终于，柳一一看到了吹箫的人，与天空一样颜色的素面賨布青衣衫，鬓发如云，随风而动，白皙如玉般的脸庞，眉下是幽远温润的睡凤眼，美如冠玉，芝兰玉树也不过如此。 一曲终了，柳一一依然痴痴的望着面前的人，仿佛周围寂静如斯，只剩眼前人。 “醒了。”“咚”张江蓠用竹箫轻轻的敲了一下柳一一额头，她才如梦方醒。 “江蓠哥，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山里的精灵呢。”柳一一回过神来，鼻息间是张江蓠身上淡淡的药香。 “哧”张江蓠轻笑，熟练的转着手里竹箫，放眼眺望远山，刚才还薄雾缠绕着山涧，此刻被灼灼的日光照耀，山清云朗。 “但凡在家里，每日清晨我都会来山上转一转，吸取山中灵气，便会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柳一一眨眨大眼睛故意惊诧道：“都说山里的精灵便是因为吸了清晨的灵气变幻而来，难不成江蓠哥哥也是这精灵所变？不然，你为什么会长的如此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张江蓠听着她毫不掩饰的赞美，轻轻的摇头浅笑，看着柳一一的眼神朗朗灼灼：“小丫头，嘴还真甜，只是刚才你唱是那个地方的小曲？如此的优雅婉转，非常的悦耳。” “哦，我也不知道，小的时候听一个老游医唱的，江蓠哥哥你再吹一次，你比他唱的好听多了。” 应柳一一的要求，张江蓠又吹了一次，乐声带着柳一一回到了现代，他们一起游戏一起k歌，吃喝玩乐，疯狂的年代，只是如今永远也回不去了。 不知不觉，柳一一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一曲吹完，张江蓠觉得心里酸酸的，转过头就看到柳一一飞快的用袖子把脸上的泪痕擦掉，回望他时，目光盈盈，嘴角抿起一抹凄惨倔强的笑，梨涡沉沉，他的手忍不住放在她的额发揉了揉。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自己在山上小心点儿。” 柳一一微微失神，嘴角轻扬，勾起一抹飘忽的笑：“我再挖点野菜就回去，今儿个家里盖房子，得做好多人的饭。” 张江蓠张张嘴，想要对她说什么，眼角的余光扫向不远处树后面，青色衣角，他的喉结上下翻滚一下，轻轻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衣诀联袂，墨发飞扬。 柳一一蹲下身子，继续挖野菜，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 秦三郎早就来了，盖房子的人差不多在柳一一刚上山的时候便来了，甄氏打算给他们中午做大锅菜，蒸点菜馍馍，秦三郎是来寻她一起回家做饭的。 谁知道竟然看到这样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知道柳一一和张江蓠之间是清白的，可秦三郎就是不想他们在一起，尤其张江蓠看向柳一一眼神的怜悯和忧郁，好像他不能相信他会把人照顾好似的。 可是看到柳一一蹲在那里，小小的瘦弱的样子，秦三郎的心里有些酸涩，他确实没把人照顾好，要不然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她来干呢，他见过张江蓠新娘的手，洁白如玉，十指如葱，好看的很。 “嫂子，差不多了，你回去，我来弄。” 秦三郎上去把柳一一手里的铲刀给夺了过来，突然，刀锋锋利竟然把他的手指给割破了。 “哎呀，你看你，我都快弄完了，你抢什么……” 血一滴滴的从他的手指尖流了下来，柳一一看到后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把受伤的指尖放嘴里。 第111章 祸水东引 第111章 祸水东引 一种说不出来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传到秦三郎的心里，心脏忽然狂跳不止，整个人都炸了，头皮发麻，汗毛竖立。 秦三郎赶紧把手指给抽回来，藏到身后，觉得耳边嗡嗡直响，脸发烫，耳根发痒，呼吸都窒息了。 “嫂嫂，你干嘛……” “伤口感染，严重的时候，手指都要截肢了，我干嘛，给你消毒啊，人的唾液有消毒杀菌的功能，我都不嫌你脏，你嫌弃什么？” 柳一一把嘴里的吐沫给吐出来，凶狠狠的瞪着秦三郎，柳眉倒竖。 “不，不用了，回去用凉水冲冲就好了。” 秦三郎不敢看柳一一，更不敢再让她处理伤口，抓住背篓背在身上，逃也似的下山去了。 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蒸馒头是个费力气又费时间的活，回去晚了，工人们就要挨饿了。 柳一一也下山了，再次经过山下那个茅草房的时候，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里面盯着她，无意间她往里瞅了瞅，外面阳光明晃晃的，茅草房里什么也看不到，急匆匆的走了。 事实证明，柳一一的直觉是准确的，就在山下的那间破旧的茅草房里，就在当时柳一一和秦三郎救秦玉叶的那个茅草房里，真的有两个人，一个还是秦玉叶，另外一个便是张远山。 张远山脸上的伤没好，却愈发的色彩斑斓了，为了怕她喊出声，恶狠狠的掐着秦玉叶的脖子。 “好像是你家的人，现在她走了，说，赔偿我的银子怎么办？” 秦玉叶被掐哭了，脖子又疼又难受，眼泪止不住的流，又惊又怕的看着张远山，两股战战：“我真的没钱，真的，有点的是我三哥和二嫂，可，可我们分家了，他们也不给我。” “没钱？没钱你来找我做什么？”张远山嘴角抽搐着，厌弃的看着秦玉叶，肿胀还未消的眼神里露出凶狠的光芒。 秦玉叶抽抽涕涕的摸着眼泪，期期艾艾的眼神里满是爱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人，明明也没什么好的，虽然是里长的侄子，可里长一家根本就不怎么待见他。 张远山的父亲是张里长的堂弟，张远山算是里长的侄子不假，还隔着一层，再加上他父亲去世的早，家里只有一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寡母和张远山俩人过日子。 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张远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家里的老娘脾气不好，俩人凑在一起不是打就是骂，眼瞅着张远山今年都十四了，他的寡母想给他说门亲事让他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 可张远山早就臭名远扬，他家只有一个寡母也很穷，脾气也不好，但凡家里条件差不多的，谁也不会把闺女嫁到他家，受穷不说，还得受婆婆的气，最主要张远山也不争气，小混混一个，打架比种地在行。 但是有一样，张远山长的好看，虽然跟张江蓠比不上，若是把脸洗干净了，穿个整齐点的衣服也算是人模人样的。 大概秦玉叶就看上他这一点，每次悄悄的，远远的注视着张远山，她心里都甜滋滋的，而张远山也不是不知道，不过，他可看不上秦玉叶。 秦玉叶长得一张圆盘大的脸不说，眼睛小的眯成一条缝，塌鼻梁，厚嘴唇，怎么看都不是美女类型的。 张远山能跟她在一起，纯粹是秦玉叶的便宜比较好占，偷偷的摸一把，亲个嘴儿，秦玉叶都不计较，反倒跟他一样好奇禁果的味道。 只不过那天晚上纯粹是个意外，秦玉叶以为张远山拉着她依然只是亲嘴，没想到竟然上手脱衣服，秦玉叶作为女子，还是有点矜持和底线的，拼命的反抗声，招来了秦三郎和柳一一，把张远山暴打一顿。 现在，张远山受伤了，看病需要银子，只有他有空就去纠缠她。 秦玉叶又胆小又害怕，不知道咋样才能让张远山不再这么凶的对待她，突然，秦玉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现，给张远山出主意。 “要不然，你，你管我二嫂要，她年纪比我小，你一吓唬她，她肯定会把银子给你的。” 张远山摸了摸下巴，似乎不相信秦玉叶的话：“你二嫂比你年纪还小？她不是你二嫂么？” “不是，她是给我二哥冲喜的，也就八九岁，整天跟我三哥在一起，你若是怕被我三哥打，等我把我三哥支开，你去找我二嫂，吓唬吓唬她，她就会把银子给你了，真的，他们有五百两那。” “五百两？你三哥要是有那么多银子，早就搬到京城里住了，还能住村里。” 不是张远山不相信秦玉叶的话，实在是当时张远山被柳一一和秦三郎俩人蒙着头打的时候打怕了，没想到秦玉叶的二嫂竟然只有八九岁，想他堂堂秦张村的盖世小霸王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打成这样，传出去该多没面子呀。 柳一一他们有没有五百两，张远山不关注，他觉得秦玉叶说的对，支开他三哥，区区一个小姑娘，他还是能对付得了的，诈一诈说不定能诈出点银子呢。 “成，就这两天，等我腿好的差不多了，你跟我一起找你二嫂，十两银子你必须一文不少的给我，不然，嘿嘿……” 张远山露出了奸笑，对付秦玉叶，他只要放出风声她是他的人，他就能白捡一个媳妇儿，只不过这个女子太丑了，他还瞧不上那。 张远山说完瘸着一条腿，一步一摇嘚嘚瑟瑟的走了。 秦玉叶捂着被吓的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缓缓的吁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这件事情过了之后，她再也不敢招惹这个祖宗了，太吓人了。 柳一一此时正在厨房里做大锅菜，当然不知道这边的预谋，盖房子的人来了九个，因为都是男的，所以都是秦三郎跑前跑后的张罗着。 孙氏这个人平时在家里，哭哭唧唧，柔柔弱弱的，可是在这一群大老爷们面前，却显得格外的贤惠，蒸馒头，做饭，干活，丝毫不含糊，真是让柳一一刮目相看。 快到午时了，孙氏把馒头蒸好了，虽然是野菜馒头，但是孙氏却蒸出了花卷的模样，好看又好吃，再加上大锅菜，这一顿饭也算是实惠好吃的很。 “三郎，去叫你六爷爷他们来吃饭。” 孙氏把菜馍放到竹筐里，大锅菜用两个大盆给装起来，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拿出九个碗筷，清脆的嗓子喊了一声：“六叔，吃饭了。” 第112章 大锅菜 第112章 大锅菜 大锅菜是用昨天剩的骨头汤给炖的，虽然里面肉很少，还是一股肉味儿，除了野菜，还有豆角，豆腐，豆腐皮，柳一一还把豆腐给炸了一下，切成条状放了进去。 另外，柳一一还专门给了韩氏一百个铜板，买了她一些粉条，虽然不能天天吃，做饭还都是离不了了。 孙氏张罗秦六爷他们帮忙盖房子的人，柳一一则盛了两碗菜和拿了三个菜馍给甄氏端过去了。 “奶奶，吃饭了。” 甄氏在纳鞋底，一针一线还是那么的夯实，闻到饭菜的香味，她把刚扎的那一针穿完，放到了一旁的箩筐里。 “这是你婆蒸的馍，她要是好好做，蒸的馍馍还是很好吃的。” 言外之意，孙氏现在过日子十分的懈怠，动不动就伤心难过，不像从前那样用心操持了。 柳一一也不好说什么，跟甄氏一起在炕上摆了个小桌吃饭，忽然，便听到孙氏高声说笑的声音，甄氏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谁知道孙氏的笑声越来越放肆，甄氏‘啪’的一声把筷子给拍桌子上了。 “一一，三郎呢？” 柳一一咬着筷头想了一会儿：“刚才我还看到他，想必又去砍柴了？” 外面孙氏跟那些个男人说笑声都没断，甄氏的眉头紧锁，还是打算给孙氏留点脸面，无奈的叹口气，继续吃饭。 忽然，外面的笑声戛然而止，柳一一挑眉：“三郎回来了。” 果然，外面响起了秦三郎清朗如丝竹的说话声：“奶奶和嫂子呢？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吃饭。” 音调还算是平和，可见秦三郎也给亲娘留着面子呢，要不然，语气就该不是这个样子的。 孙氏却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妥，笑嘻嘻的说：“这不是招呼你叔叔伯伯一起吃饭嘛，忙活儿一上午了，总得吃点好吃的。” 秦三郎上前把孙氏手里的勺子给要了过来，凌厉的眼神瞟了孙氏一眼，似笑非笑：“我来，你去吃饭。” 孙氏讪讪的松手，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厨房。 “爷爷，大伯们，实在不好意思，族长找我商量祭祀的事，回来晚了，来，都再添点，吃饱，吃好。”秦三郎热情的招呼大家，跟从前的秦秀才一样。 秦六爷也非常的客气：“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三郎你去吃饭，比管我们了，我们自己来。” 孙氏被秦三郎赶回了厨房，秦三郎则端着碗跟秦六爷他们一起蹲在院子里吃饭，有说有笑的。 厨房的饭菜都在外面，孙氏端着空碗，拿了双筷子进了甄氏的屋子，好在，甄氏这边还有饭菜，还有菜馍。 谁知孙氏刚把屁股挨着炕边，就看到甄氏再次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了，挺直的脊背，阴沉着脸，凌厉的眼神像是箭一样射向孙氏。 孙氏还是很怕甄氏的，赶紧把碗筷放下，规规矩矩的站着，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娘，这，这是咋了？” “你说咋了，蕊娘，这回不比上回了，别忘了你是寡妇。” 上次秦二喜和秀才都在，他们帮忙盖房子的时候，孙氏在一旁伺候着，那是应该的，一个是相公，一个是儿子，顺带着也照顾一下其他人。 可是这一次不同了，她是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 孙氏低垂着头，不吭声，一脸委屈巴巴，好像全家人欠她很多银子的样子。 甄氏拿手一指早上从后院搬过来的织布机，下了死命令：“中午别吃饭了，今天不织出六尺布，就别睡觉。” 古代一匹布等于四十尺，正常速度是一个月一匹半也就是六十尺的量，也就是平均一天两三尺，若是手脚麻利点三四尺，一天织出六尺的长度，就需要从早织到晚，一刻也不停歇才能完成。 孙氏眼圈一红，看着那台织布机，这匹布她从秦二喜没了之后开始织的，大半年了，一匹布都没织完，可见甄氏对她还是很宽容的。 这半年来，她又是生病，又是闹脾气，并没有为这个家贡献什么，看病抓药花了不少银子，若是像从前一样织布纺棉，还能有所产出，等于说这段时间她是靠着秦三郎和柳一一养着的。 现在甄氏发了脾气，孙氏就算再委屈也不敢反驳，磨磨蹭蹭坐在纺织机前，拿起梭子，双脚踩着脚蹬，一下一下的开始织布，速度也开始由慢变快，耳边传来，唧唧复唧唧的声音。 炕头上，甄氏和柳一一俩人依然在细嚼慢咽的吃饭。 柳一一正对着孙氏那边，孙氏一脸的不情愿，都被柳一一看在眼里，柳一一就觉得很奇怪，在她没有来秦家之前，孙氏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古代女子过的单调，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洗衣做饭织布纺花，一匹布大概能卖两吊钱，能买五六十斤的粮食也算是家庭的主要收入。 分家后，韩氏尽管很忙，也忙里偷闲的织布，万氏那么懒的人，也能听到她每天织布的声音，织布纺棉是农家妇人主要的收入来源，怎么孙氏就不做呢？ 只因为家里有个秀才吗？ 柳一一无奈的摇摇头，幸亏甄氏高明，分家的时候跟他们在一起，要不然，柳一一这个儿媳妇就要被孙氏折磨了。 等房子盖好后，柳一一想办法再多赚点钱，秦三郎一考中秀才，她就离开秦家，一刻都不带耽搁的。 秦家盖房子，后院的墙都拆了，后院连着前院，墙剩一半，站在半山腰就能知道秦家的情况。 张远山是个无赖，他决定要讹秦家的小寡妇一笔。明天，秦家的男人们都要参加祭祖，秦家没有男人，这个时候是最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张远山看到秦家小寡妇背着背篓又要上山，尽管瘸着腿，他还是飞快的跟了上去，决定先吓唬吓唬她。 秦张村靠着山，山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山上的野果呀，野味儿还是挺丰富的，柳一一看着半山腰地势平坦，野草茂盛，她觉得如果没有离开秦家的打算，把这片山坡包下来，建个养鸡场也是不错的。 “哟，这不是秦家的小寡妇嘛，长得真水灵，一个人干活儿啊，亲哥哥一口，哥哥帮你干呀……”张远山嘚瑟的站在那里，吹着口哨，一脸无赖样。 柳一一皱着眉头往身后的不远处定睛一看，不由得一阵冷笑：“我还以为是哪来儿的野狗在这里叫唤，原来是你呀，投生狗窝不是你的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别怪姑奶奶我不客气了。” 第113章 打狗 第113章 打狗 张远山看到柳一一一个人在山坡上，忍不住调戏了一下，没想到柳一一的嘴皮子挺溜儿。 “你骂谁是狗那，小寡妇，看老子不收拾你。”说着张远山朝柳一一挥了挥拳头，凶神恶煞的样子。 如果是村子里平常八九岁的孩子，只怕一下子就被张远山给吓哭了。 可柳一一不是，见到张远山的时候，她也不在意，随手捡了身边的几根藤条用野草绑在一起，慢慢的走进张远山。 “好啊，你来呀，上次你欺负我们家玉叶，只把你打了一顿，我觉得还不解气，既然你今天送上门来，我就好好的教训一下你这个王八蛋。” 说着柳一一拿出身后的藤条，狠狠的抽向张远山。 张远山一下子懵了，柳一一长得又瘦又小，竟然不怕他，甩着藤条抽在他身上，疼的直吸气。 “你敢打我，你个小寡妇，看我揍不死你。”张远山恨得咬牙切齿。 跟人打架讲究一个先发制人，再讲究一个快，一定能打的对方求饶。只见柳一一用力甩动藤条，一下接着一下，打的张远山远远的跑了。 “你等着，小寡妇，看我咋收拾你。” 张远山腿脚不灵便，跑的挺快，他真没想到秦家的小寡妇还是个小辣椒，摸着胳膊上，腿上被她抽打的鞭痕，一个毒计涌上心头。 第二天，秦三郎一大早就被秦家老族长带着去祭祖，因为盖房子的大部分都是秦家人，秦六爷他们也跟着去了。 秦家的男人祭拜过后，又在祠堂吃了午饭，到了下午才回到秦家继续盖房子。 柳一一中午不用做他们饭，也不用割太多的野菜，但是河里的鱼很肥美，她早就想抓条鱼尝尝了，去山上了摘了麻椒花椒香草等调味料后，她来到了河边。 谁知刚来到河边，她就看到张远山手里拿着一根跟她手臂粗细差不多的棍子，狞笑着向她走来。 “小寡妇，下手挺重啊，昨天把我胳膊都给打青了，今天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张远山有备而来，目光凶狠，柳一一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若是你敢欺负我，我小叔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们秦家人现在都在宗庙，我喊一声他们就会过来，都不会放过你的。” 柳一一慢慢的后退，看看四周，后面就是河流，张远山的鞋子都是泥土，显然跟着她很久了，到现在才露面，一定不会只把她打一顿这么简单。 张远山把手里大粗棍子在手里敲了敲，冷哼一声，青紫的眼睛露出凶狠的光：“我听说你有五百两，我要的也不多，给我三百两，今天我就放过你，若是不给的话，我也有办法让你连人带银子，乖乖的跟我姓。” 原来这厮是来要钱的，柳一一这个人别看从小家里不缺钱，但是也极为爱财，再说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她还留作以后起家的资本，怎么可能轻易交给一个无赖。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今天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银子的。你要是打不死我，张远山，你就完蛋了。” 柳一一可不是吓大的，她不惹事，也不怕事，尤其是对付张远山这种无赖，屈服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不给他点教训尝尝，他就不知道她的厉害。 张远山从小在村里横行惯了，再说眼前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岂能被她镇住。 “行啊，那咱们就试试。” 说着，张远山把上衣给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柳一一本能的撇头闭眼，却马上又转回来，睁大了双眼。有什么可害羞的，他敢脱，她就敢看，看到底谁吃亏。 张远山一步一步的逼近，柳一一一步一步的后退，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的，手里握着的锄头已经开始出汗，眼睛的余光却已经为自己找好的退路，就等他靠近后，同归于尽。 突然，张远山挥动着棍子朝柳一一的脑袋砸来，柳一一用胳膊挡了一下，棍子打在胳膊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小寡妇，别逞强，若是从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拿着你的三百两当嫁妆。”张远山得意的凝视着柳一一，嘴角狞笑着。 又一棍子，打在柳一一的腿上，但是这一次，柳一一往一后闪了一下，棍子打空。 柳一一猛地把手里的锄头向张远山的头上挥去，张远山往旁边一躲，谁知道这只是个虚招，紧接着柳一一把自己当做箭一样，冲向张远山。 “噗通”一声，柳一一抱着张远山一起摔到了河里。 跟柳一一想的一样，张远山不会游泳，在水里的柳一一非常有优势，只见她揪着张远山的头发，把他摁进水里，上下的沉浮，就是不让他上来。 ‘咕噜噜’不能呼吸的张远山被灌了一肚子的水，挥动着双手，死命的挣扎。 来来回回，柳一一把张远山拉到水里三四次。 “咳咳，咳咳，救命，救命啊。” 张远山在水里扑腾着喊救命，柳一一原本想再次把张远山给摁了下去，但是这一次，她摁不动了，本尊的身体太瘦弱了，游泳很累，她更累。 柳一一高估了自身的力气和人在危险下的本能，她虽然压着张远山不能上来，但是张远山比她的力气大，等柳一一往上游的时候，又被张远山给拽着，拽入水中。 柳一一终于挣脱了张远山，游到一旁。 就这么让张远山在水里扑腾着，等他淹的差不多，她再救他也来的及。 可是就在柳一一往一旁游了一断距离之后，她的衣服突然被张远山给抓住了，紧接着张远山像是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一样，一下子把柳一一给拽入水中，柳一一被狠狠的灌了一口水之后，赶紧闭气，往上游。 可是此时的张远山竟然被呛晕过去了，身子慢慢往下沉的，他拽着她也一起往下沉。 柳一一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想把衣服脱了往上游的劲儿都没有了，跟着他往下沉…… 周围一片寂静，河水越来越凉，天上的太阳也越来越远，她的意识逐渐的开始模糊…… 不是真的死在这里，这也太憋屈了，如果现在死了，她还能回到现代吗？还能见她的爸妈吗？ 柳一一越来越往下沉，她的脚似乎触碰到了河底，她的衣服依然被拽着，除非她和张远山都死了，不然，他们谁也浮不起来。 真的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早死早投胎，也比带着前世的记忆憋屈的活着强，她对这个地方还真的没啥可留恋的，秦三郎再好也不是她相公…… 第114章 你咋才来 第114章 你咋才来 忽然，柳一一看到一道黑影跳入水中，黑影刚入水的时候似乎很慌乱，两只腿胡乱的蹬着，像是再寻找什么东西，等他找到柳一一的时候，柳一一这才看清了来人。 秦三郎，你可来了…… 柳一一一颗悬着的心，忽然就落了地，顷刻被狂喜侵占，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向她袭来。 秦三郎，你怎么才来呀…… 如果他早来一点，她就不用在这么冷的天落水了，也不用想着跟张远山同归于尽，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更加惜命了。 秦三郎朝她拼命的游过来，抓住她手的那一刻，柳一一清澈黑黝的墨瞳，闪过一丝幽怨，唇角轻轻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她终于不用死撑了，他来了，她便得救了。 秦三郎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温润柔软的唇向她渡气，紧张的心跳如鼓…… 一大早起来，秦三郎拜祭完祖先之后，跟族长说了会儿话，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要给柳一一带点好吃的，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悄悄的溜到了族里的大厨房。 族里但凡有事，用的厨子都是手艺比较不错的，而且族长也大方，买的东西比较多，光是猪肉就买了半扇。 厨子看到族里的童生来了，赶紧恭敬的给介绍今天的菜肴，看到秦三郎盯着一块不肥不腻的肉，也很有眼色的拿了一个碗，切了一块递给他。 “三郎是不是想给家里的娘带一块过去，给你。果然是读书人，不但明事理，还孝顺，真好。” 秦三郎喜滋滋的端着一块肉回家，想到中午包饺子，或者做肉丝面，柳一一肯定会吃的很开心。 可是在院子里转了个遍，也没找到柳一一的身影，想着八成又去山上挖野菜的，他便追了过去，跟她一起多挖一点，陪着猪肉拌饺子馅儿吃。 谁知刚来到山脚下，他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秦三郎加快了上山的脚步，猛然间，便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声音正是从山脚下的河水里传来的。 秦三郎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往河边跑。 远远的，他便看到有两个人在河水里挣扎，另外一个人不知道是谁，但是其中一个穿着桃粉色的夹袄，他是认得的。 不是柳一一，又是谁？ 心急如焚，脚下如飞，秦三郎一边狂奔，一边把身上的长衫给脱掉，来到河边后，刻不容缓，‘噗通’一声跳下河去，沉入水底，到处寻找那抹桃粉色的身影。 此时的秦三郎无比感谢支持他凫水的哥哥，每年夏天天热的时候，他那个秀才哥哥就会背着家人带他来河里凫水，虽然哥哥没学会，倒是让他的水性比较好。 入水之后的秦三郎，着急慌乱，心里像是被浇了热油一样，煎熬着，就算是这么冷的天，他也丝毫感觉不到水的冰凉，他在拼命的寻找熟悉的身影。 终于找到那抹桃粉色，压抑着心中的狂喜，飞快的游向她，把仅剩的那口气渡给她后，拉着她往上游，心里想着快点，再快点…… 谁知，刚拉着她往上游了没两下，就被绊住了，秦三郎低头就看到柳一一的衣服在另外一个人手里攥着。 二话不说，果断脱了柳一一的夹袄，托着她的下巴，把人给带了上来。 “嫂嫂，醒醒，嫂嫂……” 千辛万苦把人给捞上岸，秦三郎浑身湿透，冷的打颤，可是看着怀里的人脸色发白，嘴唇青紫，一种莫名的惶恐涌上秦三郎的心头，嘴唇都在发抖…… 当初他哥去世的之前，还拉着他的手说了会儿话，那时他的心情无比沉重，无法描述的悲怆充斥着他，他能切切实实的感觉到哥哥快不行了，要离开他了。 可是今天，依稀间，他还能听到柳一一在他耳边是说话的声音，娇滴滴的笑声，他不敢相信她的那张明媚如阳光般的笑脸，就这么死气沉沉…… “嫂嫂，醒醒，你醒醒啊……” 秦三郎控制不住浑身颤抖的身体，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感觉整个人像是掉入无尽的黑洞一般，脑袋发蒙，身子轻飘飘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眼前紧闭着双眼的人。 “嫂嫂……嫂嫂……” 秦三郎用力的晃动着怀里的人，眼前模糊成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河水，忽然，他想起了柳一一交给他急救的办法，此时把规矩当铁律的秦三郎再也顾不上别的。 双手交叉用力按压柳一一的胸前，一下一下又一下，轻抬下巴，温润的嘴唇碰上冰凉一片，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犹记得桃花盛开的那天，她身披嫁衣出现在他的面前，裙玦倾洒，掠去时间万千芳华，满山遍野的花间色抵不过她俏丽的容颜。 自从他无比崇敬的哥哥去世后，她就是他心底一抹解不开的羁绊，有了她，仿佛活着才有勇气，有了目标，有了动力，她的出现，惊艳了他的时光，温柔了他的岁月。 可如今，她竟然一声不吭的躺在他的面前，他整个心都是空的，麻木的，窒息的，连疼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用力的按压着她的胸口，一边一边的渡气，秦三郎紧咬着牙关，他不相信柳一一会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他，他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要赚钱，赚很多钱，她还没有看到他功成名就，娶妻生子…… “咳咳，咳咳”柳一一猛地吐出一口水，恍惚间仿佛又看到秦三郎那张清隽的脸，她竟然还没穿回去啊，真是令人失望，眼前一黑，她彻底晕了过去。 秦三郎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去探柳一一的鼻息，虽然很浅淡，可到底温润绵长，虚惊一场的狂喜让他把柳一一紧紧的搂在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紧紧的，紧紧的，不愿意放手。 “嫂嫂，我们回家。” “咳咳，咳咳”秦三郎此刻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张江蓠也跳下水，把另外一个人给也救了上来。 再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欺负秦玉叶的张远山，都是一个村子的，秦三郎当然认识他，是个出了名的无赖。 张江蓠竟然把他也给救上来了，秦三郎微微眯着双眼，恨不得这人立马死在他面前，只可惜，他也醒了。 张江蓠把张远山救醒之后，把了把脉，眼色微沉，什么也没说便来到秦三郎的身旁：“我看看你嫂嫂。” 秦三郎轻轻的点头，把不远处他的长衫给捡了过来，给柳一一盖在身上，让张江蓠给她诊治，忽然他看到张远山的手上竟然还抓着柳一一的夹袄。 秦三郎黑黝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绝，从河边捡起一块大石头，蹲在昏迷的张远山面前，微薄的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手起石落，砸在张远山的手腕上。 “啊……”一声惨叫，张远山攥着桃粉夹袄的手成功的松开了。 秦三郎把柳一一的夹袄拿了起来，起身，用脚尖狠狠的在张远山的手腕上碾了一下，张远山彻底清醒了，捂着手腕疼的说不出话来，吸着冷气看向秦三郎，却对上墨羽下一抹狠戾的光芒。 “三郎……”张江蓠吃惊的看着秦三郎的，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115章 名节 第115章 名节 秦三郎又来到柳一一身边，把夹袄盖在她的身上，弯腰轻轻的把人给抱起来，深深的看了张江蓠一眼。 清朗的眼神里那抹狠绝不见，满是哀伤和恳求。 “你先回去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我这就过来。”张江蓠自然明白秦三郎的意思，可是身边还有张远山，毕竟是他堂弟，他不能不管。 看着秦三郎挺直的脊背，坚定的步子，张江蓠紧紧皱着眉头，眼神幽远，刚才秦三郎的表现是不是对他的小嫂子太过于重视了？毕竟只是他的嫂子，如果死了跟他二哥同穴也是一桩美事。 但是刚才的秦三郎的眼神，似乎要杀人。 是了，秦三郎只是把他嫂子给救上来了，至于张远山，是张江蓠给救上来的，如果他没来，秦三郎只怕压根不会管的。 再去看张远山的手腕，骨头已经碎，只怕这只手今后只能当摆设了。 张江蓠长长的叹口气，找了两根木棍把张远山的手腕给固定好，把他给拉起来，搀着他往家里走去。 “远山，你对三郎的嫂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差点淹死。” 张远山被淹的奄奄一息，手腕上的剧痛疼的他冷汗直流，身上还有上次被秦三郎打的伤，却都没有他的手腕疼。 “大哥，我的手不会废了……” 张江蓠墨黑的眸子沉了沉：“没有被淹死已经是万幸……”只伤了手又算是什么…… “我只是想问小寡妇要点银子花花，没有想过要她的命，谁知道那丫头竟然想要淹死我，大哥，我真的是冤枉的……” 张远山委屈巴巴的，脑海里闪过秦三郎那抹狠绝的眼神，忍不住抖了一下。 别人不了解张远山，张江蓠是了解的，他虽然是个无赖，整日的游手好闲，被所有人嫌弃，但是让他去害人，他还是没有那个胆子的。 “先回家再说。” 不管真相如何，柳一一差点被淹死是事实，张江蓠知道秦三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秦家也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的。 把张远山送回家，张江蓠让家人给他送了药，他便急匆匆的赶到秦家去了。 再说秦三郎把柳一一抱回家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甄氏看到他和柳一一都是浑身水湿，赶紧让孙氏去烧热水。 “三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一咋了，你们这是咋了？” 秦三郎把柳一一放炕上：“奶奶，你赶紧给嫂子换身干净衣裳，回头再解释。” 不多时，热水烧好了，秦三郎也换了衣服，他把洗澡的木盘搬到甄氏的房间里，然后让甄氏把柳一一放进去，驱驱寒。 他也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张江蓠很快也来了，把脉开药方，好一阵折腾。 看着还在沉睡的柳一一，屋子里的三个人陷入的寂静。 “三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一怎么会掉水里，大冷天的，要是落下个病根儿如何是好？”甄氏心疼的直抹眼泪。 秦三郎搬个凳子就坐在柳一一的炕边，直直的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的，听到甄氏的问话声，他两只拳头紧紧的握着，关节发白。 “江蓠哥，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张远山一定要我嫂嫂一个交待。” 张江蓠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脸色也很不好看，可张远山毕竟是他亲戚，而且他的手腕已经被秦三郎砸断，他不知道秦三郎还要如何。 “三郎，都是一个村子的，况且不是远山把你嫂子推水里的，是你嫂子她把人给推水里，远山的手腕已经断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秦三郎磨了磨后槽牙，冷哼一声：“那是他罪有应得，江蓠哥，这件事张家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报官。” “三郎，你可想好了，不能闹的人尽皆知，这关乎你嫂子的名节……”张江蓠扶着张远山回家的时候，张远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了，虽然他也觉得张远山很无耻，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 秦三郎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是他真就这么轻易的算了，以后柳一一在秦家就没办法待了。 甄氏也着急的抹眼泪，虽然秦三郎什么也没说，看柳一一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被张远山欺负了。 通常被人欺负只有两个下场，要么以死明志，要么以身相许，柳一一本就是秦家的寡妇，肯定不能一女嫁二夫的，那么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的一一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甄氏思来想去，越发的心疼，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三郎担心的也是如此，张江蓠的意思是都不声张，这件事就这么悄默默的过去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秦三郎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药好了，三郎，先给你嫂子喂药。”张江蓠守着药炉，药煮好了，他给端了过来。 秦三郎接过来吹了吹，甄氏坐到炕头把柳一一给扶起来，让秦三郎给喂药，可是不管他怎么喂，药都撒在外面，一滴都没进柳一一的嘴里，而柳一一紧要着牙关，就是不张嘴。 柳一一其实已经醒了，在她被放入热水的时候，她已经醒来了，只是觉得头晕脑胀浑身没有力气，不想说话而已。 后来听到秦三郎和张江蓠的对话，她意识到这件事情对她多么的不利，如果就这么醒了，也许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那她的罪不是白受了。 在现代，张远山怎么也得吃官司坐牢的，在这里，如果不打官司，她也得让张远山付出点代价，从此谁不敢欺负她一个寡妇。 “江蓠哥，我要去见里长，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嫂子就活不成了……”秦三郎看着嫂嫂被人欺负成这样，这口气不出实在难以下咽。 张江蓠实在没想到柳一一竟然是个烈性女子，不吃不喝，一心求死，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道：“走，我跟你一起去。” 可就在秦三郎要起来的时候，柳一一的手突然拉住了他，手指在手心里挠了挠，秦三郎微微愣了一下，就看到躺在炕上的柳一一，轻轻的摇摇头。 秦三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改变了口风：“江蓠哥，要不然还是等明天，我想守着嫂嫂等她醒来后再做决定，江蓠哥说的也对，嫂子的名声重要，张远山这次也吃了点苦头，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江蓠吃了一惊，感激的朝秦三郎和柳一一行了个礼：“我替远山，谢过三郎，你们放心，远山那边我一定会让他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的。” 第117章 我好看吗 第117章 我好看吗 柳一一大仇得报，心情愉快，起了个大早。 秦三郎像是往常一样端药给柳一一喝，一进门，就看到柳一一已经起来了，正对着镜子梳头，原来稀少干燥的头发，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变得乌黑如瀑布一般。 柳一一八九岁，虽然是个寡妇，梳的依然是双髻，孩童的发型，她也弄得简单，把前面的头发分成两股，辫起来挽成一团就成。 放下药碗，秦三郎拿起梳子，熟练的给柳一一梳着头发，别看他一个男子，编辫子的手巧的很，不多时，两个辫子就弄好了。 柳一一莞尔一笑：“三郎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等我再长大些，不知道你会不会梳像小玉那样的发髻。” 秦三郎轻抚着黑如绸缎的头发，温和的笑笑：“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学的。” 柳一一再次对着镜子照照，铜镜里虽然影像模糊，勉强能看到轮廓，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她脸上终于有肉了，皮肤也细滑了，镜子里的小丫头，眉如画，眼若星，面如桃花，红唇皓齿。 “我好看吗？” 站在她身后的秦三郎都看呆了，被柳一一这么一问倒是正经起来，只是他没察觉自己的耳朵红了。 “咳，女子四德，妇德排第一，妇容排第三。” “切”柳一一不悦站了起来，撇了秦三郎一眼，愤愤然：“祝你找个有品性的丑八怪做媳妇儿。” 秦三郎一噎，无奈的苦笑：“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品性当然比颜色重要。” 柳一一挑眉：“哈，你还想妻妾成群？也就是你，要是你哥还在，我定要他……”说完她做了个剪刀的动作，咬牙切齿道，“做太监。” 秦三郎再一窒，没想到这个嫂嫂还是个妒妇，只可惜，如今她连嫉妒的机会都没有，他哥若是还在的话，有她一个就足够了，娇俏玲珑，令人怜惜，有了她，他哥一定能跟嫂嫂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只怕再难看上别的女子。 柳一一说完，蹦跳着来到院子里，秦三郎看着她的倩影，暗自神伤，为他哥哥，为他嫂嫂，也为……他自己…… 再说柳一一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孙氏正在晾衣服，看到她起来，阴阳怪气道：“哟，我们秦家的少奶奶终于肯出门了，生了病一家子伺候你一个，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真是好福气啊。” 柳一一挑眉，自己生病也没休息两天，只是做稻草人的时候，憋在屋里忙活了几天，那她也一大早洗衣做饭，啥也没耽误啊。 谁知孙氏的话刚说完，甄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凉凉的看了孙氏一眼，下了命令：“这匹布还差五尺就织完了，你赶紧去织，织完了好让他们拿到集市上换银子。” 孙氏委屈的嘟嘴：“娘，我起早贪黑的干了这么多天，身子也不舒服，能不能……” “不能。”甄氏直接堵住了孙氏的话，挺直脊背，眼神凌厉，吓的孙氏一哆嗦。 可是甄氏面对柳一一的时候，换了一张和蔼可亲慈祥的脸：“一一，今天起得这么早，不再多歇一会儿养养身子。” 柳一一毕竟年纪小，活力足，就算大病一场，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的：“我已经全好了，这几天奶奶辛苦了，还有啥活儿，让我来做。” 甄氏还没说话，孙氏倒是吩咐了一大堆：“活儿多着呢，地里的草该铲了，中午的馍也该蒸上了……” 甄氏一个犀利的眼神，成功让孙氏闭了嘴，孙氏忍不住埋怨道：“都是媳妇儿，你能骂你的儿媳，我怎么就不呢说两句我的儿媳？” “你要是有一一的本事，让我把你供起来都行。” 柳一一可是赚了五百两银子的人，孙氏就算辛苦一辈子也比不过她，更别说孙氏心里都是娘家，就算她赚了银子，只怕也会给娘家，不会想起秦家的。 “我还是去山上挖点野菜，摘点野果子，调料也快没了，我一并弄点儿去。” 柳一一背着竹篓又上山去了，秦三郎正打算跟过去，谁知道孙老太太拐着个竹篮子来看孙氏了。 话说，秦家最近喜事连连，秦三郎中了童生，家里又赚了银子盖房子，孙老太太早就该来了，为啥现在才来，主要是因为孙氏给孙老太太递消息，让她帮秦三郎说亲。 孙老太太终于找到合适的人家，这才喜滋滋的来到秦家，刚进门看到秦三郎要上山砍柴，就把人给拦下了。 “三郎，别走，姥姥呀，给你说个亲事，这家人可不错了，姑娘也好，你若是应下来，赶明儿就给你定下来。” 秦三郎怔了一下，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姥姥，我年纪还小，不想成亲，我还想读书。” 孙老太太听罢捂着嘴笑了：“你害羞啊，姥姥也没说让你现在就成亲，女方跟你同龄，先把亲事定下，等过了十五，再办喜事也不迟。” 秦三郎压根就没有成亲的意思，还是背着背篓上山去了。 孙氏拉着孙老太太进屋里去了：“谁家的闺女啊，条件咋样，三郎现在可是童生，条件不能太低。” “人家条件可好了，镇上开了个饭馆，父母都老了，家中只有一个闺女，等你们一成亲，那个饭馆就是你们的了。” 孙氏听了孙老太太的话，一股惊喜涌上心头：“娘，镇上开饭馆的，那肯定有钱，回头三郎跟她成亲了，还能一起住在镇上，我觉得可以。” 甄氏听着直皱眉，要是秦三郎跟着女方住镇上，岂不成了上门女婿？甄氏觉得孙氏不管是相中的张家，还是这家，都好像要把儿子卖掉的感觉，不行，这个亲事不能成。 “要我说，三郎的亲事不着急，他今年才十二，后年就考秀才，等他考中秀才，再定亲也不迟。” 孙老太太千辛万苦找来的亲事，秦三郎不同意也就算了，甄氏也不同意，她就恼了：“算了，三郎的亲事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蕊娘啊，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孙氏娘俩儿说悄悄话，甄氏也不方便听，来到后院看房子盖的咋样了，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地基已经挖好，房子已经盖了一半的墙了，再过十天，差不多就能完工了。 只是秦六爷没在，他去山上给房子看房梁的木头去了。 孙老太太看甄氏走远了，再看她的脸，容长脸沉了下来：“蕊娘，咋回事，你不是说三郎有五百两嘛，给你弟弟要过来三百两你都要不了，你这个娘是咋当的？” 第118章 都惦记她的银子 第118章 都惦记她的银子 孙氏也是一脸的为难：“三郎不给，我也没办法。” “那你不会偷，这回你们家盖房子，人来人往的，丢个一百两百的，他们也不知道，等回头他们要是知道了，你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三郎还能拿你这个亲娘见官不成？” 孙氏更为难了：“银子在我婆婆那里，她整天看的紧，我想偷也偷不到啊。” 再说孙氏也不愿偷，甄氏不比秦三郎，说不准就让她跪祠堂，又或者惩罚她，那手段可是多了去了，她怕呀。 “依你的意思，还是给三郎说亲事，可是你弟弟过完年就该去府城考试了，手里没有银子怎么办？我不管，你得想办法，至少一百两，年前，你必须给我拿回家，要不然，以后你就别回娘家了。” 孙老太太下了最后的通牒，孙氏十分为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三郎和柳一一赚了五百两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秦爱梅的耳朵了。 晌午孙老太太这边刚从秦家离开，秦爱梅就坐着家里的毛驴车，回娘家了。 此时的秦爱梅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显怀了，身子却并不笨重，轻巧的从驴车上下来，还往家里带了很多东西。 吴彦琦跟秦爱梅显得很恩爱，一直搀扶着她，俩人先是来到后院看了看房子盖的怎么样了，接着秦爱梅就被甄氏带回屋里了。 “娘，家里分家了，我听说你非得跟二房过，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不过看三郎这么有出息，我也就不担心了。” 吴彦琦看到秦三郎稳稳的坐在旁边，少年老成的样子，欣慰的点点头：“三郎长大了，再也不用姑姑，姑父担心了。” 别人对吴彦琦什么印象不说，秦三郎对他的印象是不太好的，不过，毕竟已经成了亲戚，秦三郎面子上还是要客气恭敬的。 “谢姑父夸奖，听说姑父明年开春也要下考场，不知道姑父准备的如何了？” 吴彦琦顺手把长衫的袖子给整了整，十分自信的环视了一下四周，与秦爱梅对视一眼，示意她来说，作为秀才身份的他，还是很高傲的，怎么能自己夸自己呢。 “你姑父日夜都在读书用功，连我都不曾去打扰，这次下场肯定能行的。”秦爱梅也非常卖力的夸赞自家相公。 “只不过……”秦爱梅的话说了一半，眼珠在秦三郎的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委屈的看向甄氏，“只不过，娘，你是知道的，自打女儿一怀孕，豆腐便做不成了，家里的产出也少了很多，相公去府城的银子就不够了用。” 柳一一原本站在角落里，看热闹，听秦爱梅这么一说，她明白了，感情这两口子是来要银子的。 她挑挑眉，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秦三郎也明白了秦爱梅的意思，他看向甄氏，甄氏的脸色有些难看。 “爱梅呀，三郎还要去学院，家里又刚盖了房子，况且，况且……”孙氏倒是说了一大堆的理由，唯一没说的理由是她娘家也惦记着这笔银子那。 秦爱梅突然眼睛一瞪：“娘，听说银子是三郎和一一一起赚的，该不会全都被二嫂拿到娘家了。” 孙氏赶紧否认，用力的摇着双手：“没有，没有，我都没见过银子，一文钱都没拿。” 隔壁的韩氏看到秦爱梅两口来了，也来打了个招呼，她也听说秦三郎和柳一一赚了五百两，从前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俩孩子真的赚了五百两，韩氏真的后悔分家了，要不然，这些银子可就是全家的了。 “哟，爱梅呀，你家相公是个秀才，粮食不用交税，家里还有个包子铺，又是卖包子又是卖豆腐的，还缺赶考的那点银子啊。”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我现在怀孕了，豆腐是做不了的，自然少了营生，再说我们是借，又不是不还，等相公中了举人，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这个时候秦爱梅已经分清楚跟谁一家了，还说等吴彦琦考中举人，可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若是吴彦琦考不中举人，银子就不还了。 可是甄氏手里总共也就四十两，都是有用处的，二十两是盖房子的，二十两是留着过年用的，但是，到底甄氏心疼闺女，还是挤出五两银子给她。 “爱梅呀，你知道的，家里分家，娘跟三郎他们也不富裕，既然女婿赶考要用银子，这样，娘这边还余生五两银子，原本是打算过年给他们撕块好布做衣裳用的，你拿走。” 五两对五百两，这差距也太大了。 秦爱梅为难的扭头看向吴彦琦，来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说在娘家比较受宠，跟二房关系也好，怎么着也得一百两，五十两的给她。 结果坐了一下午，才给她五两银子，这不是打发要饭的么。 吴彦琦的脸色当时就落下来了，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不停的给秦爱梅使眼色，让她再多要一点。 秦三郎把他们俩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墨黑长直的睫毛下，犀利的眼神闪过一丝讥讽：“姑父，我记得我哥举人赶考，总共花销下来也不过五两银子，如今奶奶给了你五两，姑父家里难道一文钱都不花，全靠我们家支应？若是此时传出去，姑父难道不怕别人说你靠岳家养着么。” 吴彦琦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脖子，细长的眼神里带着羞愤，恶狠狠的瞪着秦三郎。 孙氏总算是抓住话柄，双手叉腰，指着吴彦琦怒骂：“爱梅嫁给你的时候已经陪嫁了两亩地，二十两银子，还有做豆腐的手艺，这才多长时间啊，又往娘家要钱，还真是个吃软饭的。” 比起秦爱梅，孙氏还真有资格说她，孙氏是偏心娘家，秦爱梅是胳膊肘往夫家拐，比起孝顺娘家秦爱梅还真不如孙氏。 “二嫂，你……”秦爱梅气得脸色煞白，捂着腰，停着肚子，差点没晕过去。 甄氏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婿这么不识好歹，她都答应给银子了，竟然还嫌少，气得脸色也板起来了。 “爱梅，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娘这边正盖着房子，留你们不方便，走。” 秦爱梅没办法，只能跟着吴彦琦回去了，只是甄氏在秦爱梅临上车的时候，到底还是偷偷的把银子塞她手里，让她当做私房钱。 柳一一和秦三郎站在屋檐下，看着秦爱梅和吴彦琦双双离开，柳一一冷哼一声：“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姥姥来了，你姑也来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谁？” 第119章 买地 第119章 买地 秦三郎神色淡淡，墨黑长直的睫毛下，那双黝黑的桃花闪过一丝冷笑。 “不管是谁，想要银子，一文钱都不会给。” 像当初秦三郎到处找人借钱的时候，区区二十两，难为的他差点给人跪下，历经此事，他更是明白了人情淡薄的道理。 柳一一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不如，我们这就去找里长买地去，说到底，银票放着没用只能坐吃山空，咱们无论是做买卖还是买田地，都是让钱生钱。”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眨呀眨，清朗的眸子映出柳一一的身影，只听他轻笑一声：“好，银子本来就是你赚来的，当然有你自己做主，你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 这下柳一一还真的感动了：“可是当初商量好的，给你留二百两读书用的，我要是都买田地你怎么办？” 秦三郎温和的眼睛充满微笑：“说好的我来照顾你，怎么还真的用你的钱，你放心，我自己会想办法赚钱的。” “走，找里长去。”柳一一把所有的银票都拿着，和秦三郎一起往张里长家里走去。 张里长却不在，但是张江蓠却在，最近张江蓠都在家里待着，听说是他娘子身子不好，在老家修养，张江蓠每天都去山上采药给他娘子治病，是个情深意重的好郎君。 “江蓠哥，里长在吗？” 张江蓠正在院子里摆弄草药，看到柳一一和秦三郎，上下打量一番：“你身子好点了吗？我爹不在，你们找他有事？” 只见柳一一嫣然一笑，长开双臂在他面前开心的转了一圈：“已经好了，谢谢江蓠哥。我这不是正好赚了点银子，就想着买点田地啥的，来找里长商量商量。” 张江蓠静静的站在院子里，满头的乌发用一根深蓝色的带子给绑着，清隽俊美，芝兰玉树，那双睡凤眼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温润随和。 “这样啊，可是咱们村子里多余的田地没有了，只剩下山上的那些，但是山上那些土地贫瘠价格虽然便宜，但不好种粮食。” 秦张村后面的山上？柳一一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山上好啊，不知道这座山要怎么买？” 柳一一其实已经想好了，这个地方蔬菜的种类还是不少的，除了萝卜白菜，还有豆角丝瓜，茄子之类的。 但是这些菜都是农家自己种自己吃，城镇里那些饭馆酒店要想做这些菜每天都有小厮来村子里收菜，有时候跑了好几个村子，也不见得能收多少。 柳一一家里种着豆角和丝瓜，就被别人收了两次，价格还挺高，一斤十五文，堪称肉价了。 俗话说，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商机，柳一一想着买点田种菜，然后把菜送到县郡里的饭馆酒楼里，也是一条生财之路。 可是田地很贵，庄稼人都不舍得不种粮食改为蔬菜，所以柳一一觉得就算是买了田地，也不一定能种青菜，若是山里的地就另说了。 “山里的田地能种菜，另外我还想种点花椒树，麻椒树等调味品，而且山里那么大一片地方，可以养鸡，养鸭，养羊，也是不错的。” 张江蓠听完柳一一的话，赞赏的点点头：“你这个想法不错，但是这个山头要全买下来，是一千两。” “一千两？”柳一一和秦三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手头只有五百两，只能买半座山。 张江蓠清朗的眼睛在柳一一脸上转了一圈：“那你们有多少银子？” 柳一一清澈的眼神望着张江蓠，不好意思的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 只见张江蓠沉吟片刻道：“正好，我也有五百两，不如我们一起把这座山给买下，我种药材，你种蔬菜，再找村子里的人帮忙看着，如此这座山还是我们秦张两家的。” 山上的有些地可以给他们用，但是那么一大片，他们也用不完，若是给某一个人卖下，管理上不好管理，秦家和张家都出钱把山给买下，圈个圈子，各自是各自的，也算公平。 “好呀，有江蓠哥哥帮忙，我跟三郎就更好办了，那我们就一起卖下。”柳一一眉眼弯弯，爽快的答应下来，倒是秦三郎神色有些不情不愿的。 说着话，张里长来了，听说张江蓠和柳一一要买山头，山头都是荒地，有他们俩人开荒种地，他这个做里长的求之不得。 可是签地契的时候，张里长犹豫了：“秦柳氏，不能用你自己的名义呀，得用三郎的名义买。” 柳一一捏着手里的银票，很不情愿，秦三郎朗声道：“里长，我嫂嫂是寡妇，按照大宁律例，寡妇可以自立门户的。” 张里长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说完，他把契约递给柳一一，只是柳一一心思一转，却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又递给了秦三郎：“银子是我们俩的，地契也是我们俩的，你也签上名，以后等你考中秀才，也可以免税子。” 秦三郎意味深长的看着柳一一，柳一一是怕他用她的银子不好意思，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才这么做的，反正以后也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现在她照顾他，等将来他功成名就，就换他来照顾她。 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秦三郎唇角弯弯：“好。” “相公，是秦家的那位小姑娘吗？她可是我的恩人，怎么能不喊我一声，来拜谢我的小恩人呢。” 说话间从内院走出来一个女人，面如玉，眼如星，弯月斜髻，走路时如弱柳扶风，不是张江蓠的娘子沈月娘又是谁。 沈月娘来到柳一一面前，嫣然一笑， 施了个礼：“恩人有礼，我叫沈月娘，我记得你，成亲那日多亏你救了我，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你，这一次总算是见着了。” 说着，她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红盒子，递给柳一一，柔柔的望着她，嘴角抿起一抹浅笑。 “救命之恩应当亲自登门拜谢，只是我身子一直不好，没机会出门，这次既然见着了，更应该拜谢的，这对镯子是我爹在我及笄之日送我的。虽然对于救命之恩来说礼物尚轻，还请恩人不要嫌弃才是。” 说着沈月娘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对翠玉色的玉镯，晶莹剔透，成色很好，一看都价值不菲，没有个三四百两也差不多。 只是按照道理说，送人的礼物需得等人拿回家自己拆才好，当着人面拆礼物，多少有点炫耀的意思。 第120章 上大梁 第120章 上大梁 柳一一只是淡淡的扫了玉镯一眼，便判定沈月娘的为人，爽快的把礼物收了起来，坦言道：“成，礼物我就收下了，嫂子也不要再恩人恩人的叫了，没有我，江蓠哥也会把嫂子给救过来的，我们两清了。” 言外之意，柳一一并不是因为沈家有钱，才来巴结张江蓠的，她只是想要那座山而已。 沈月娘挑眉，眼底流露出一丝鄙夷：“我听世才说过香脂的事情，你别怪他，他本不是持强凌弱之人，如果这次姨夫能当上县令，我想他会好好补偿你的。” 柳一一大吃一惊，这是没想到沈月娘竟然跟陆世才还有亲戚关系，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小啊。 “补偿就不用了，他给了银子的，只不过，以后我再找人合作，就会更谨慎一些，吃一堑，长一智嘛。” 沈月娘上上下下打量了柳一一几眼，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位小姑娘确实如陆世才所说的，年纪虽然小，却机灵古怪，不管她说什么，她都能应对得当，确实不一般。 手续办的很快，沈一一和秦三郎拿了地契离开了里长家里。 还没走多远，他们就听到院子里，张江蓠和沈月娘拌嘴的声音。 张江蓠的意思是既然柳一一是她的恩人，沈月娘就该登门拜谢才符合礼节，可沈月娘到底有些看不上柳一一，礼物送的贵重一些，门就不登了，毕竟秦家目前正在盖房子，也不方便。 两口子吵架，他们也没理由管，看着手里的地契，柳一一和秦三郎相视一笑，他们有了自己的产业，以后要好好经营了。 又过几天，秦家选了个良辰吉日，二房的房子要上大梁，秦六爷早就选好了木头，就等这一天了，房顶上了房梁之后，上面就开始盖房顶，再有三四天，整个新房就盖好了。 一大早，秦家又是放炮又是拜神，仪式感很足，等房梁放好之后，柳一一又给大家准备的肉菜端了上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这个上大梁，是很有讲究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日期也得选良辰吉日，八字要迎合，房主才富贵……” 秦六爷到底是个老行家，对上梁的仪式规矩也解释的头头是道，从来不知道盖个房子还有这么多说法的柳一一，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安顿好秦六爷他们的饭菜，甄氏他们也是要吃饭的，秦三郎看到柳一一靠着厨房门，饶有兴趣的听着秦六爷说起盖房子的规矩，温润的眼神笑意盈盈，嘴角微微莞尔，上前扯过她的手腕。 “赶紧吃饭，一会儿菜就凉了。” 柳一一粲然一笑，梨涡浅浅：“盖个房子这么多讲究那。” 在现代可没有这些说法，买套房子就看朝向和户型好不好，价位高不高，其他的，就没有别的了，柳一一好奇古代的盖房仪式，如果放到现代，也不知道是封建迷信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果然小家子气，没见识。”孙氏给柳一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神里尽是鄙夷。 甄氏无语的瞟了一眼，和蔼的对柳一一解释道：“庄稼人盖房子不容易，一辈子也就一次，风水好了，一辈子顺顺当当的，风水若是不好，有可能家破人亡。” 柳一一挑眉，扫了秦三郎一眼，她想问的是既然都这么讲究了，怎么秦家秀才住到新房里，还没几年就去了呢？是八字不对，还是风水不好。 秦三郎似乎跟柳一一心有灵犀，当柳一一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跟柳一一对视，看到了柳一一眼里的揶揄，深深的瞅了一眼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这是不让她乱说话的意思。 甄氏心里也有疙瘩，但是这一次，她觉得一定顺顺当当的，因为刚才在上大梁的时候，她把那支上上签，给用红布包着，放在了大梁上。 有菩萨保佑，她家的三郎一定比二郎强。 大家都吃完饭后，秦六爷就带着手下们继续盖房子，甄氏和孙氏也都回房各自干各自的活计了。 井水旁，秦三郎给压着水，柳一一把大盆里的锅碗瓢盆都洗了。 “要我说啊，规矩是规矩，命是命，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跟房子的风水啊，坟里的风水呀，也扯不上啥关系，不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倒是真的，根基不稳，梁不正，房子岂不是要塌。” 柳一一最终判定那些都是迷信，盖房子还是讲究科学。 秦三郎读书人毕竟出生在古代，对这些事情半信半疑：“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远之。” 好，这才是对这些封建迷信最好的理解，不管信不信，都离他远远地，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可是，柳一一没有做亏心事，有些小鬼们，还是来敲她家的门。 柳一一刚把一盆碗刷洗干净，与秦三郎合力准备把这些碗搬到厨房，就听到一声尖锐的笑声，差点穿透他们的耳膜。 “哎呀，亲家大娘，喜事啊，我来提亲了。” 秦三郎看到来人，脸色一沉，猛地站直的身子，三两步来到院子里，双手背在身后，眉目肃然，厉声呵斥：“你来做什么，赶紧给我出去。” 耿氏是张远山的亲娘，身子略有佝偻，说话的时候，喜欢昂着头，性子泼辣，一张嘴满口突出的黄色门牙，唾沫四射。 “我来给我儿子说亲，哼，你嫂子被我儿子糟蹋了，要么她就该被沉塘，要么就嫁给我儿子。秦三郎，我今天可是专门给你嫂子一条活路的。” 甄氏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竟然是耿氏，挺直脊背，眼睛瞪得很大，一股怒火从心头生气，怒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耿氏冷哼一声，扫到站在秦三郎身后的柳一一，松嗒嗒的眼皮下面那双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 “哟，这就是那个小寡妇啊，模样真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不过等我们养大了一样能给我们张家生个孙子，总比在你们秦家当一辈子寡妇强，哈哈哈，老婶子，你说是不是啊。” 耿氏泼辣又嚣张的样子，让人恨的牙痒痒，甄氏站在门口，被气得差点晕过，秦三郎脸色也是煞白：“张远山欺凌良家妇女，我们不报官是看在里长的面子上，你若是不识好歹，我们衙门里见。” 第121章 贞女烈妇 第121章 贞女烈妇 耿氏不屑的晃了晃脑袋，佝偻的身子勉强往上直了直，冷笑道：“去啊，到时候你嫂子的名节也保不住了，烈女不嫁二夫，你嫂子若真是贞洁烈妇，就该一头撞死，再这里装啥装，我看，她还是存了嫁人的心，一个寡妇，别人也不会看上，还是嫁给我儿子，我儿子不嫌弃。” 甄氏气得扶着门槛摇摇欲坠，秦三郎握紧拳头，若对方不是个老妇人，他的拳头就要落她身上了。 柳一一倒是干吹，拿起案板上的刀就冲了过去：“想让我嫁给你儿子，你也不问问他，受不受得起，上一次欺负我，丢了半条命，没想到你们还不死心，好啊，他敢娶，我就敢嫁，嫁过去我就让他活不到天明。” 明晃晃的菜刀高举着，若不是被秦三郎拦着，菜刀就要砍到耿氏的身上了。 耿氏丝毫不示弱，跳起来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勾引我儿，还不承认，你当我儿想娶你那，要不是知道你有五百两的陪嫁，啥好女子娶不得，非得娶你这个小寡妇……” 柳一一越听越生气，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秦三郎原本是拉着柳一一的，听着耿氏嘴里骂个不停，上前一脚把她给踹倒。 “做你的春秋大梦……” 此时，正在后院盖房子的秦六爷等人也都跑过来了，七手八脚就把耿氏给摁住了，一行人就要压着耿氏去见里长。 柳一一原本就是秦家秀才的媳妇儿，她的名声若是毁了，不就连带着秀才的名声也毁了么。 秦家人为了保住秀才的名声，也不会让耿氏祸祸柳一一的。 但是，也不是所有秦家人，都希望柳一一留下来，孙氏看到耿氏来提亲，心里便打定主意要把柳一一趁机给改嫁出去。 “等等，大家等等。”孙氏把大家给拦住了，眼圈一红，泪珠儿就流了出来，“其实我觉得张嫂子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我这个儿媳妇已经跟远山不清不楚了，倒不如改嫁到他家，也算是全了她的清白，至于我那个苦命的儿子，如果张家嫂子能给我们家五十两，我可以给我儿子办个冥婚。” 孙氏的话音落下后，众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秦六爷上前一步不解的看着孙氏：“老二家的，你这是啥意思？如果你把你儿媳妇嫁到张家的话，她本来是清白，岂不又成了不清白嘛，而且你没听她说么，还要五百两的陪嫁，你这么做，岂不是把你儿媳妇往火坑你推吗？” 秦三郎也不可思议的瞪着孙氏：“娘，嫂嫂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才选择跳河的，她没错，已经保全了自己的贞洁，我不明白娘为什么还要把她嫁到张家，我不同意，我想若是我哥在的话，更不会同意的。” 刚被秦三柱接回来的万氏，也站在一旁，凉凉道：“三郎啊，你说她保全了贞洁就保全了贞洁，谁能证明啊，俩人一起掉水里，衣裳都是湿了，身子都被人看光了，那来的清白。” 韩氏此时冲出来为柳一一辩解道：“这话你说的可不对啊，现在又不是夏天，一一还穿着夹袄那，三郎把人救回来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没有半点损伤。” 秦六爷又说：“你这个小媳妇儿也才八岁，七岁才不同席，她也不过是个孩子，老二家的，你对一个孩子要求这么多，实在是太苛刻了，你这样对你儿媳妇，等三郎寻亲，谁还敢嫁给他。” 韩氏哼了一声道：“就是，我说弟妹啊，我知道你从来都看不上这个媳妇儿，可她毕竟是秀才的媳妇，娘说要给秦家立牌坊那，你就这么着急的把她给嫁出去，是不是想吞没她的那点银子啊。” 孙氏赶紧狡辩：“我可没有这个想法，现在这个家，上有婆婆，下有三郎，不归我管，三郎赚的银子一文钱我都没见，我想让她改嫁，也纯粹是为了她好，不是为了钱……” “还说不是为了钱，刚才都把聘金给说出来了，你觉得耿嫂子如果有这五十两，还能娶你家的寡妇？”周围有看热闹的，说出了真相。 孙氏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甄氏此刻只觉得头晕脑胀，被孙氏和耿氏气得脸色发白，她勉强稳住心神，挺直脊背来到孙氏面前。 “啪”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怒瞪着双眼，骂道：“不知道轻重的东西，一一是秀才的媳妇，是我菩萨庙里讨来的，你说改嫁就改嫁，‘呸’你算老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你也是寡妇，我也给你卖了，你愿意不愿意？” 孙氏被一巴掌打翻在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娘啊，我也是为了二郎好呀，把这个不清白的媳妇儿给嫁了，我可以给他办个冥婚啊。” “呸，办什么冥婚？办冥婚能给秦家立牌坊？不知道好歹的东西。”甄氏臭骂孙氏一通后，依然让秦六爷带着人把耿氏给压到里长家里了。 牌坊还真不是随便一个寡妇都能立的，首先亡夫得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也就是说，如果秦三柱死了，万氏守寡二十年能立牌坊，孙氏就不能，因为秦二喜不是读书人，没有功名，柳一一的亡夫是秀才，所以，柳一一守寡二十年，能立牌坊。 况且张远山的亲娘，可不只是为了娶柳一一，还为了柳一一身上的银子。 只是柳一一不明白了，耿氏不是带着张远山离开秦张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古人都迷信，当时水鬼捉替死鬼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村子里的人都被吓的到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去河边。 怎么耿氏就突然回来了，还是说她识破了柳一一的把戏，知道是假的，不怕了？ 人都走了，柳一一并没有跟过去，除了刚才跟耿氏刚太凶猛之外，在看到孙氏拦路的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凉到了谷底。 孙氏是真不待见她呀，秦三郎为了她把张远山的手腕打断了，如果孙氏真的把柳一一嫁给张远山，他一定会报复她的，真跟秦六爷说的一样，把她往火坑里推。 柳一一就不明白了，她只是被迫来到秦家，到底是怎么得罪孙氏了，被孙氏恨之入骨。 柳一一踱步来到捂着脸哭哭啼啼的孙氏面前，蹲了下来，清清澈的眼神悠悠的盯着孙氏，闪过一丝疑惑：“娘，你为什么恨我，是因为我来冲喜的时候，秀才死了吗？还是真的你以为，是我克死了公公，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 第122章 婆媳不容 第122章 婆媳不容 “公公死于意外，是因为你不让人去寻的，你把你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还说我是丧门星。丧夫又丧子的人，不是你么，你才是秦家的丧门星。” 孙氏突然不哭了，面目变得狰狞凶狠，抬手要去打柳一一，柳一一却站起来躲开了，冷冷的望着她：“我知道，你不过是为了银子，五百两确实不少，可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而且以后我还会赚更多的银子，也不会给你的。想让我离开秦家，也得看三郎同意不同意，有本事，你把他给劝服了，我会头也不回的离开秦家的，而且，我赚的这些钱都留给你。” 柳一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孙氏虽然是秦三郎的娘，可不是她的，柳一一想明白了，她不用事事都听孙氏的，更不用多孝顺她，孝顺她是秦三郎的事情，她只需要做两件事，赚钱，离开秦家。 等秦三郎考中秀才，功成名就，她就可以拿着赚来的银子，正大光明的离开秦家。 果然，一席话，孙氏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好歹也是秦三郎的亲娘，可也不知道她儿子是被柳一一灌了什么迷魂药，这么维护她，因为她，孙氏在秦家都没有地位了。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我绝对不会让你留在秦家，辱没我儿的名声，等着，我这就找人把你给卖了去。” 柳一一无情的朝她翻了个白眼，露出讥讽的笑。 “行，那我就等着。” 不是柳一一看不起孙氏，孙氏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就凭她张口就跟耿氏要五十两，柳一一就知道，孙氏是不可能给她找到合适的买家的。 农家人娶媳妇不易，最多也就十两银子的聘礼，女方还都是黄花大闺女，甄氏当初买柳一一的时候就花了二十两，孙氏这么爱钱，不可能低于这个数把她给卖了。 孙氏好歹是秦三郎的亲娘，要说柳一一刚入秦家，对她也是尊重的，可孙氏却总做出不让人尊重的事情，就像这一次，一个外人都知道柳一一若是被污了清白，首当其冲受玷污的是秦家秀才。 可偏偏孙氏财迷心窍，竟然信了耿氏的鬼话，耿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孙氏就是掉钱眼里，失去了理智。 甄氏打的好，希望能把孙氏脑袋里水给打出来些，至于孙氏心心念念的管家之权，秦三郎不是秀才，不愚孝。 至于万氏，柳一一也想不出那里得罪她了，思来想去，很有可能秦玉叶跟张远山的事情，万氏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的，难道她是怕张远山再纠缠秦玉叶，所以才同意耿氏的想法的？ 柳一一脸色阴沉，张远山的事情就是因秦玉叶而起，张远山找她要银子，只怕也是秦玉叶给说的，闹成这个地步，秦玉叶反倒被摘的干干净净，她心里怎么这么不好受。 她善良不代表她好欺负。 耿氏不是想要个儿媳妇吗？柳一一猛地把枣树上的树皮抠掉一块，狠狠的给扔了。那她就成全她，给她一个儿媳妇好了。 柳一一猛地转头，就看到秦玉叶趴在墙头正在偷看她，细小的眼睛里都是幽怨，张远山的娘怎么就来二房提亲了，如果来她家…… 忽而，秦玉叶看到柳一一朝她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像是秋日里的寒霜一样，让她止不住的抖了抖。 “二嫂，你，你没事……” “没事，我就是听说张远山手腕断了，人也被吓傻了，怪可怜的，有些心疼你，我没事。” 秦玉叶微微愣了一下，张远山被吓傻了，柳一一心疼她干啥。 还是说柳一一知道是她给张远山的娘报的信儿？ 秦玉叶从墙头下来，心里砰砰直跳，拔腿就想去里长家里，谁知走了两步，就被万氏给喊住了。 “干啥那？” 秦玉叶脚步猛的顿住，战战兢兢的瞅了万氏一眼，指了指二房：“我听到二婶儿和二嫂吵架，想去看看。” “咸吃萝卜淡操心，回自己屋里去，以后你再偷偷跑出这个门，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万氏出门后，把大门给锁了，秦玉叶被锁在了房间里，万氏也想去看看秦家是怎么处理耿氏的。 经过二房的时候，万氏斜睨着眼睛，瞅了正在哭泣的孙氏一眼，复杂的眼神闪过一丝轻蔑和不甘。 孙氏命好，人不好，俩儿子都出息，儿媳妇也能干，要是这些事情放到她身上，她高兴开心还来不及那，非得把儿媳妇给卖了，脑子不知道咋想的。 再看看自己家的闺女，眼瞎了，竟然相中张远山那个无赖，等这件事过了，她赶明儿就给她找个婆家，远远的给嫁了。 万氏扭着肥硕的腰肢，往里长家里走去，柳一一也不愿看孙氏哭哭啼啼的样子，跟万氏前后脚到了里长家。 张里长家里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秦家的人以秦六爷为首，压着张远山的娘耿氏，来找他评理。 张远山和秦家小寡妇的事情，张里长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都说张远山在河边调戏秦家小寡妇的时候，小寡妇誓死不从，跳河了，张远山也被水鬼拉河里，俩人都差点淹死。 张远山被路过的张江蓠给救了，但是手腕却莫名的断了，秦家的小寡妇被她小叔子给救了，说是被水鬼缠了几天，发现不是他要找到人，就放过小寡妇了，转而去找张远山。 要不是张远山的娘在家里弄得符咒和鸡血，只怕张远山的命就被水鬼给抓走了，水鬼没找到人，还点了一把鬼火把他家的房子给烧了。 现在张远山和耿氏都离开秦张村，住在不远处的破庙里，他还听说张远山被吓的神志不清，有点痴傻。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是，这件事过去好几天了，耿氏又来秦家做什么？ “啥？你要你儿子娶三郎的嫂子？你脑子坏掉了？”张里长面对这个脾气暴躁的弟妹，气得脸色铁青，“人家可是秀才的媳妇儿，秀才就算是死了，也是有功名的，除非人家愿意嫁，不然，告到县太爷那里，你跟你儿子吃不了兜着走。” 耿氏不服气，艮着脖子道：“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我儿子是她推水里的，手腕是被她小叔给打断的，就连我们家闹鬼也是她弄得，还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得赔钱。” 耿氏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秦三郎板着脸色铁青，为了银子毁他嫂子的名声，他那把火应该提早一天放，把这俩人烧死才行。 第123章 人不如鬼 第123章 人不如鬼 “想要银子，她已经没有银子了，她跟我儿，一起买了这个山头，开荒种菜，银子已经花完了，今天我还把话说明白了，这个山头以后就是秦家三郎和我们家的了，你们若是打猎，上山啥的，就得问我们俩家同意不同意了。” 张里长声明道，言语里都是得意和自豪，这下整个村子的人都不淡定了。 “靠山吃山，你们把山头给买了，我们去那儿砍柴，去那儿打猎啊，里长，这不合适。” “就是，不合适，不合适。” 柳一一不明白，不是说的耿氏的事情，怎么又说到她买山地的事情了，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里长不是这样的，这可不是我跟三郎的初衷，过了年，开春之后，我是打算把山里的荒地种上青菜，再在山上围个圈子养鸡，而且这些我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的。” “我跟三郎都商量着，请村子里的人来做，我们给工钱，这样至少比他们给别人卖苦力强。” 张江蓠也站了出来给在场的人拱拱手道：“是的，这个山头虽然被我和三郎买下来的，但是，除了我们自己的地方，这片山头还是属于秦张村的。” 俩人这么一说，村子里的人不慌了，又听说张江蓠找会种药草的人，柳一一要找会种青菜的人，但凡村子有空闲的人，都跃跃欲试，毛遂自荐起来。 “这样，一会儿处理完张远山的事情后，想要来打工的，都来我这里报个名，等明年开春后，再商量谁能来，谁不能来，今天先说他们的事情。” 张里长误会了张江蓠和柳一一的意思，又看村子里的人都挺热情的，连忙给自己找补，依然摆起了里长的架子。 柳一一想了想，她要做的这件事，只靠她和秦三郎是完成的，既然有里长这个靠山，她何乐而不为。 “对对对，需要来给我们秦家做工的，都来里长家里报个名先，等明年开春后，我再通知大家。” “至于张远山的事情，我是清白的，耿氏所说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做过，实在不行，报官。” 秦三郎眼神复杂的瞅了一眼柳一一，说实在话，他也是想过报官的，可是一旦报官，他嫂子的名声就保不住了，众口铄金，即便是柳一一是清白的，也管不住别人是怎么说的。 秦家老族长也来了，听说了耿氏的事情，他气得胡子都哆嗦。 “不行，连水鬼都能分清谁好谁坏，难道我们当人的还分不清吗？张远山是自作自受，现在他娘又出这些幺蛾子，不是恶心我们秦家人吗？” “里长，这种人你还留在张家干啥，再说也不是你把他们赶出村子的，是水鬼把他们赶出村子的，要钱没有，有本事，他们再回来。”秦六爷也说。 “她儿子都被吓傻了，也不是成心来娶亲的，就是来恶心我们秦家人的，既然水鬼都把他们给赶走了，他们要是回来，再把水鬼给招过来，村子里还能不能安宁了。” “就是，把她给赶出去，别把水鬼给引出来，要是他们再敢回来，回来一次打一次。” 秦家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替柳一一打抱不平。 古代人信鬼神，这下不用柳一一和秦三郎出面，只水鬼一说就成功的把耿氏和张远山给赶出秦张村，从前他们是逃走的，这次是他们被赶出去的，耿氏再不情愿，面对整个秦家人的愤怒，她也没办法。 在张里长的默认下，耿氏被秦家人推搡着，推出了秦张村。 柳一一和秦三郎一直在后面跟着，耿氏骂骂咧咧的很不服气，可是来到村口的时候，张远山突然跑了过来。 “娘，娘，你回来了，嘻嘻，我饿了，要吃肉，吃肉……” 柳一一挑眉，张远山果真被吓傻了。 “三郎，张远山都这样了，他娘是怎么知道我们吓他，烧他家房子的事情的？是不是有人告密……” 秦三郎心思一动，跟柳一一对视一眼，他也想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到底念在亲戚的份上，眼神闪躲了一下：“只要他们不在回来纠缠我们，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耿氏看着痴傻的张远山，嘴里骂骂咧咧道：“不是水鬼，是她，秦家的小寡妇搞的鬼，你们别听她的，不是水鬼，没有水鬼。” 柳一一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揪住耿氏的领口：“说话要提前漱漱口，自己吃屎别喷的到处都是。你说不是水鬼，那你敢让你儿子跟我一起去河里问问吗？” 秦六爷抬起一脚把耿氏给踹翻了：“不是水鬼你怕什么，怎么不回你老房子里住，住城隍庙里，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张里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张远山是他侄子不假，自从张远山的父亲去世后，他也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母子，可张远山实在不着调，打着他的名义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挥挥手，让本家的人把耿氏和张远山给带走了，耿氏钱也没要到，还被轰走，儿子又成这样，她更不情愿了，但是毕竟一个妇人，面对那些大老爷们像是被拎小鸡一样拎走了，只留下狠狠的眼神像是箭一样瞪着柳一一。 闹剧完了，甄氏要给秦老族长行礼，秦老族长捋了捋胡子把甄氏给搀扶起来：“不用了，弟妹，张远山就是个无赖，秀才家的媳妇儿是个好的，赚了银子也能想到大家，这样的好孩子不可多得，再说我还等着她给咱们秦家争光那。” 一句话，把柳一一对秦老族长的感激打落在地，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秦家的贞节牌坊，这个牌坊就这么重要吗？如果秦家这么重视的话，她以后离开秦家就难了。 如今只能指望秦三郎了。 “谢谢各位长辈，等过两天咱们再办一桌酒席好好请请各位。”秦三郎给在场的秦家人躬身九十度行了个大礼。 他们家的房子盖好后，还要请秦家的人去暖房，这是风俗，秦三郎说的就是这一天。 秦老族长把秦三郎给扶起，欣慰道：“一定一定，到时候秦家人都会去的。” 秦老族长回家去了，秦六爷带着他的人继续在后院盖房子，甄氏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孙氏正在织布，沉着脸什么也没说。 抬眼看到柳一一和秦三郎回来了，招招手把俩人给叫屋里：“三郎，一一，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按说水鬼的事情，你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耿氏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不是咱们家里有谁跟她联系？” 第124章 挑唆是非 第124章 挑唆是非 这还不明显吗？ 柳一一斜睨了秦三郎一眼，秦三郎抿了抿嘴道：“奶奶，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嫂子回来时，把玉叶给带回来的事情吗？” 甄氏回忆了一下点点头：“知道，我还想着，大晚上玉叶不在家里去外面干啥了？” “我跟嫂子回来的时候，经过山脚下的茅草房，看到张远山在欺负玉叶，我们就把张远山给打跑了，后来张远山不服气，这才找嫂子要银子补偿他，嫂子不给，张远山就欺负嫂子，俩人才掉水里的。” 之后的事情，甄氏都知道了，秦三郎和柳一一商量办法整治张远山的事情，甄氏也是默认的。 听秦三郎这么一说，甄氏微微眯了眯眼睛：“大半夜的，玉叶怎么会跟张远山在一起？” 这话就不好说了，甄氏越想越生气：“去，把你三叔，三婶儿给我叫过来。” 柳一一和秦三郎都从屋子里出来了，秦三柱没有在家，万氏自己来的，不知道甄氏跟万氏说了什么，万氏哭哭啼啼。 甄氏最终决定道：“玉叶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你去找个合适的人家，年底之前就把亲事给定了。” 万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娘，玉叶才十二，而且相公他是童生，我想再给她挑挑。” “啪”甄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挑什么挑？非得等她嫁给张远山这个傻子你才甘心吗？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德行，心里没数吗？你要是不找，我就给你找，到时候，对方是猫是狗你都得给我嫁过去。” 甄氏平常的时候，温温和和的很好说话，发起火来，三个媳妇儿都不喊出声，别看万氏平常嘴巧的能口吐莲花，这次犯到甄氏的逆鳞上，也不容她。 万氏哭着回自己院子去了，接着就传来秦玉叶被打的和凄惨的哭声。 柳一一原本想整治秦玉叶的心思也淡了，算了，毕竟是甄氏的亲孙女，一个满脑子都是恋爱的糊涂人，她也真不能跟她计较不是。 秦家这边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又过了几天，后院的房子终于盖好了，正房三大间，东西厢房各一间，还有秦三郎心心念念的小厨房，也按照柳一一的设计，有洗澡的地方，烧水的地方，还有出恭的地方。 小厨房连着西厢房，冬天烧炕的时候，这个屋里是最暖和的，房间明亮又宽敞，新房盖好后，秦三郎就让柳一一搬到后院西厢房来了。 而他，住在了对面的东厢房，跟柳一一门对门，他读书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房里的动静，心里无比的踏实。 至于甄氏，搬到了后院正房，孙氏住在偏房，连同家私和织布机都在偏房，这下孙氏彻底没了自由，被甄氏天天看管者，连大门都出不去了。 再说前院，被改成了大厅，招待客人的地方，偏房也改成了客房，万一有亲戚朋友过来，想住一晚，也可以睡到那里，秦爱梅的屋子依然给她留着，闺女出门回家后就算是客人了。 红砖青瓦房，前后两个大院子，六尺高的围墙，除了里长家，也就数秦家最气派了，虽然分家了，秦三郎在建围墙的时候，还是把老大和老三家的围墙都重新修建了一番。 诺大个院子分了三家，甄氏带着二房住中间，东边是大房一家，西边是三房一家，他们俩家的后院都是空着的，韩氏勤快给种了青菜，三房的后院只种了两棵树，杂草丛生。 院墙的正门是朱红大门，但是除了二房的人，没人走，因为在大房和三房，也有偏门。 房子盖的很好看，青砖红瓦古香古色，古井老树，跟柳一一印象里的农家小四合院还是比较相像的。 新房住上了，霜降到了，地里的萝卜白菜也都该收了。 秦家的地也都分下去了，秦三郎这边分了四亩地，三亩萝卜，一亩白菜，收割完之后，存到地窖里，足够吃一冬了。 不过，农家人手艺多，那么多萝卜白菜也不是都能留到来年的春天，有些萝卜是要被腌起来做酱菜的，有些白菜也要被腌起来，做辣白菜。 甄氏最会做的是萝卜条，一颗大萝卜切成长长的条状，洗干净，晾晒好，撒上粗盐，抹上辣椒，放到坛子里腌起来，十几天就能吃了，通常能吃到来年。 再一个就是晒萝卜干，依然是把萝卜切成条，摸上粗盐，这次不腌制起来，而是放在大箩筐里，在阳光下暴晒，晒成萝卜干，这种也是便于存放，但是吃的时候，要用水泡一会儿。 至于大白菜，柳一一在自家院子里种了很多小辣椒，现在全都派上了用场，酸辣大白菜，正宗的朝鲜口味，没想到甄氏竟然也会做。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说的便是甄氏。 甄氏腌制咸菜的手艺没话说，就是三个媳妇儿，韩氏学不会，万氏不想学，孙氏学会了不愿意做，到了柳一一这里倒是认真的学着，认真的做。 眼瞅着一大缸一大缸的咸菜摆墙角下，柳一一很有成就感。 “奶奶，这些菜咱们吃不完，是不是可以拿去卖了呀？” 甄氏却无奈的摇摇头：“有钱人都吃新鲜的，谁吃这个，这些都是咱们穷苦老白姓吃的。” 说起来经常吃腌制的菜也不好，但是，冬天青菜原本就很少，也不好放，就算家里种的都有别的青菜，到了冬天也没剩多少了。 柳一一脑海里渐渐有了大棚蔬菜的雏形，可是大棚蔬菜最重要的便是透明保暖的塑料布，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了，柳一一是穿越人士不假，她也不是万能的，谁没事在家制作塑料布呀。 或许可以找其他东西替代，柳一一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慢慢寻找。 说话间，秦三郎背着一捆柴火回来了，冬天要烧炕，费柴火，秦三郎一有空就去山上砍柴，省得下雪的时候，大雪封山。 柳一一看到他回来了，连忙搭把手把柴火放地上，然后一根一根的码到柴火堆上。 “对了，你不是说这两天就去县郡找学院上学么，怎么没见你动静，再过几天天气就冷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那我下午就去，嫂嫂跟我一起去集市。” “好。”柳一一上次赚来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她不能单等着山上的收成，只怕要等到明年，“正好，我酿的两坛果子酒，给赵掌柜的送去。” 赵掌柜的饭馆越做越红火，听说他东家在聊城开了一家更大的酒楼，韩氏这边每天光做豆腐皮都供不应求了，其他的也没时间做了。 第125章 三郎的愿望 第125章 三郎的愿望 秦三郎考中童生后，便需要进镇上的学院学习了。 大宁朝，重文轻武，新朝建立一百多年了，更是如此。 连目不识丁的庄稼人都知道赚了银子，供孩子们读书，即便是不考取功名，能认识俩字，也能打一份好工。 在他们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县郡里的学馆很多，私塾也不少，但是真正数得着的，就数从前秀才读的清风学馆，还有出了个阁老的严家学馆，鸿远学馆。 可是鸿远学馆是严家族里所办，每年收取外面的名额有限，而且入学考试严格，能进去的希望不大。 至于清风学馆，掏银子就能上，虽然贵了一点，因为是官府办学，师资力量还是比较雄厚的。 秦三郎作为这次的案首，清风学馆是力邀他入学的，但是秦三郎心心念念的还是严家的鸿远学馆，这次他进城就想问问学馆的开学日期，还有招生条件，他也好准备一番。 下午吃过饭，柳一一正在院子里收拾背篓，秦三郎也来了。 只见他身穿了件她亲手做的青色长衫，墨黑的头发用同色方巾包在头顶，眉下是清澈明亮的眸子，身躯挺秀，还真是温润书生的模样。 “呀，这件长衫我记得做的长了几寸，现在穿上就这么合适，三郎你长高了呀。” 秦三郎憨憨的点头：“其他的长衫都短了，只有这件合适。” 看来秦三郎不知不觉的真是长高了，柳一一像是欣赏自己亲手做的作品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长高了，长大了，这次去集市上，嫂子多给你扯两尺布，再做新的。” “无妨，原来的衣裳，再放几寸也能穿的。”秦三郎还是比较节俭的人。 柳一一踮起脚尖比了比，秦三郎竟然比她高出一头，背起竹篓，俩人一起往镇上走去。 “镇上的学馆选好了吗？你想去那个？”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抖了抖，眼神悠远的望着前方：“我想去鸿远学馆？” “陆世才今年考试的那个？听说他们学馆挺严的，该不会是因为严家出了个阁老，你才想去的？”柳一一清澈的眼睛闪呀闪。 “既然读书考取功名，肯定是要走仕途的，咱们秦家没人入仕，若是去清风学馆，最多也是跟县令大人打打交道，我想走的更远些。” 柳一一吃了一惊，关于前途的问题，秦三郎考虑的好深远呀，忍不住对他伸出了个大拇指：“可以，有理想，有抱负。” 秦三郎眉心轻蹙：“难道你不觉得我是痴心妄想吗？” 柳一一才不会觉得，就像是小学生的理想是考上清北一样，不管能不能成，她只会给予鼓励，至于结果如何，在没有任何背景加持的情况下，现实会把人打的脸疼。 “不觉得呀，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柳一一从不小看任何年轻人，就像她是富二代，有穷人家的孩子追她，她也从来没有因为物质看不起人家。有句老话说的好，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万一他家是个拆迁户呢。 她这个人结婚只看三观，不看金钱。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如此鼓励他，明显的松了口气，憨憨一笑：“当初我跟我哥说的时候，他还说不可能，像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能考入举人，在县郡谋得一份差事就算是不错的了，就知道嫂嫂是懂我的。” 鼓励鼓励就是懂他？柳一一露出心虚的微笑，等他真的到了京城，就会发现，他哥才是亲哥。 俩人有说有笑来到集市，柳一一先去把孙氏织的布给卖了，换了一百五十文，又把酿好的果子酒送到赵掌柜的饭馆，赵掌柜喝着味道醇香，两坛酒连同酿酒的方子又给了她五十两。 背篓里的东西空了，柳一一和秦三郎又去两个学院打听情况。 通常古代的书院不像是现在的学校，除了寒暑假，其他时间都上课，而是根据农民耕种时间的安排来上课的。 春天开学，一直到秋天，童生考试前结束，算是一个学期，中间除了农忙时分放假，暑假是不放的，冬天的时候就让回到各自家中读书，因为冬天太冷，学院不会给弄炭火，又怕冻死人，学院冬天是不开门的。 这是私塾的安排，当然官家学院就不一样了，官家学院冬天也开，而且还额外收取炭火费，这个价位很高。 所以，秦三郎不想去清风学馆的主要原因还是束偦太贵，一年的费用抵得上别的私塾的两倍还多，虽然柳一一能赚钱，秦三郎也不愿意花她的钱。 俩人问了鸿远学馆的开学时间和入学条件，秦三郎便带着柳一一来到了书铺。 古代油墨贵，纸张也贵，虽然印刷术已经很成熟了，但是印刷的书都是卖的好的，像是大家都读的《大学》《中庸》等科考用书。 但是有些书卖的并不好，不过也有人想要，就需要抄写了，就好比一些《数数》，《九算》，小说，话本等杂书。 书铺的掌柜看到秦三郎又来了，对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客客气气请他来到书桌前：“公子，请让我看你一下你的笔墨。” 秦三郎运笔，默写了一小段《弟子规》，递给掌柜的，清朗的眼神带着一丝希翼，心中满是忐忑：“掌柜的，咋样？” 掌柜的微微皱眉又摇头：“学子们读的书，要求很高，你这样是不行的……” 抄写是需要好的书法，运笔力度都有讲究，秦三郎苦心练了半年，想达到秀才的那个水平，还是不够，秦三郎失望的垂下了眼眸，他得继续苦练。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掌柜的又说话了：“不过，有些书是不用太高的水准，差不多就行。但是价格便宜，你要不是试试？” 秦三郎的眼神一亮，忙问：“什么样的书，写一本大概多少银子？” 掌柜的从柜台下面掏出两本来，递给秦三郎，看到书名，秦三郎的脸当时绿了，面红耳赤，板着脸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不抄不抄，看这种书，辱没了我读书人的身份。” 秦三郎的样子像是碰到了洪水猛兽，连连后退，睁大了双眼，仿佛唐僧看到了人参果，让人看了很是好笑。 第126章 古代的话本 第126章 古代的话本 书铺里的书都是学子们要科考的用书，还有各种辅导类的着作，类似于某个大臣怎么教考试啊，某个大臣歌颂先皇的丰功伟绩啊，看的柳一一直摇头，这些书真是无趣。 柳一一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书，很是遗憾，听到秦三郎这边的动静忙跑过来，好奇的勾头看了一眼：“什么书？我看看。” 掌柜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正要把话本收起来，却被柳一一眼尖的看到了：“《清风朗月两厢情》，这是什么？” 随便翻了几页，柳一一的眼睛亮了，这不正是现代的故事会么，坊间流行的话本，一小段一小段的故事，有爱情，还有各种鬼怪故事，好看的很。 “你们有这些书怎么不拿出来呢，这多有意思啊。” 前世就很爱看小说的柳一一，当时就爱上：“掌柜的，这话本怎么卖？” 抄写是看的，至于买走的话，掌柜的就不客气了，伸出两根手指道：“二两银子。” “二两？这么贵？比《弟子规》都贵那。”柳一一唏嘘。 《三字经》《弟子规》是启蒙读物，几乎家家都有，反倒卖的便宜，一两半。没想到区区一个话本，竟然卖二两。 谁知就在柳一一感叹贵的时候，手里的书便被人拿走了：“我找了很久，原来这里还有一本，多少钱，我买了。” 掌柜的伸出两根手指，那人爽快的掏出了二两银子：“我家娘子不知道从那知道了这本书，一直吵着要看，说里面的故事可感人了呢。” 书被人买走了，柳一一与掌柜的大眼瞪小眼，书实在太贵，她买不起，弱弱的问：“还有吗？我想抄写呢？价格怎么说？” “一个话本抄写费七百钱，字数也不多，咱们给提供纸张和笔墨。”说着掌柜的拿出一沓纸和笔墨。 纸不是什么好纸，笔墨也很普通，柳一一估摸着话本卖二两银子的话，成本最多一两银子，翻倍的利润啊。 “这话本这么好卖？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我想看看。”柳一一变身好奇宝宝，勾着头往掌柜的柜子里面看。 柳一一十分爱看小说，也曾经尝试着写过。 掌柜的遇到了知音，还是个小姑娘，颇为得意道：“当然卖的好，别看那些读书人平时看上去都正儿八经的，但凡有点闲钱都会买上一两本，这本谁最便宜的，我们还有《武林王》连载的，一本都卖五两银子，现在都出到第五部了，还没有写完那。” 说着掌柜的把《武林王》拿出来给柳一一看，原来写的是一个少年独创江湖的故事，她大致翻了翻，从题目上都能看出来，故事跌宕起伏，又是掉悬崖，又是受伤，又是遇险什么的。 “不过这话本卖的多，拿去印刷了，就是你想抄写也没有了。” 卖的好就拿去印刷，卖的不好的，就让人抄写，县郡里的书铺除了卖笔墨纸砚等，还靠着话本赚不少银子那。 想当年，柳一一读大学的时候，因为学的专业不是父母给指定的专业，还被断了三年的学费。 而柳一一就靠着业余写小说赚零花钱和学费，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富二代，所以写起什么霸道总裁，什么灰姑娘得心应手，稿费颇丰。 没想到古代人也开读话本，她似乎又想到一个赚钱的门路。 “成，掌柜的，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又能看小说，又能赚钱，她为什么不接，而且等她学会了古代人写话本的手法，她也可以写写试试，看掌柜下面放着一沓这样的话本，说明这些东西还比较赚钱的。 就在柳一一跟掌柜的签下契约，接下抄写任务的时候，掌柜的已经卖出好几本类似的话本了。 秦三郎站在一旁也觉得不可思议，目瞪口呆，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差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斯文败类’了。 柳一一接下了任务，秦三郎气得脸都白了，双手背在身后沉重的脚步走在前头，听着柳一一的脚步声跟来，猛地转身，直直的盯着她，眼神里盛满了愤怒。 “我可是个读书人，你怎么能接这种书让我抄呢？” 柳一一得了书心里正高兴，根本没察觉秦三郎的情绪不对，反而直接怼了过去：“这种书咋了，你没看其他人都买了吗？能看话本又能赚钱，凭啥不抄。” “哼，我能跟他们一样吗？不务正业，反正我是不抄，凭白污了我的眼。”秦三郎态度很坚硬，仿佛碰了这类的书，他就同流合污，成了‘斯文败类’一样。 “你还真是迂腐，存在即合理，这些话本卖的好，说明大家都喜欢，读书人不能只读经史子集，看看话本解解闷，怎么就不务正业，怎么就不好了？” 柳一一觉得看经典名着跟看小说都是一样的，娱乐自己嘛，有何不可，偏秦三郎就非得较真。 “肯定不一样，经史子集是圣人的作品，这些话本都不知道是谁写的，没有思想，没有内涵，不能使人进步，读了也是浪费时间，玷污人的思想，不如不读。”秦三郎艮着脖子跟柳一一讲大道理。 柳一一忽然想起了上学是老师们的言论，跟秦三郎是一模一样的，让他们别看小说，有那个时间看经典名着，或者做题，可是再看同学之间，一本小说借遍大半个班级。 “这我就得好好跟你辩论一下了，经史子集是圣人的言论不错，他是规范人的言行的，你当然得读，可这些话本也没错啊，他讲的是因果循环，故事性强，趣味性强，也没有违背圣人的言论啊，怎么就读不得。” “圣人言论好比主食，米呀面呀，是填饱肚子的，这些话本就是那些小菜，增加生活趣味的，你光吃主食也没滋味，肯定配点小菜才行，劳逸结合，咸淡搭配，生活才有滋味，不然就跟你这个人一样的无趣。” 秦三郎张了张嘴，想再分辨，似乎觉得柳一一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他怎么觉得这些道理有些勉强呢？ “不对，你说的不对。” 柳一一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说的不对，你倒是说个对的呀。” “要饭的还挑食，有银子赚就不错了，你不抄我抄。”离了你老娘的日子过的更好。 第127章 被教育 第127章 被教育 秦三郎最烦人的地方就是他不做，还不让柳一一做，上次变戏法赚钱，这一次抄话本，在秦三郎看来都是触及道德底线的事。 但是在柳一一看来秦三郎的道德底线堪称天花板，任何事情都上纲上线的，完全没有必要。 柳一一甩下一句狠话，先走了，秦三郎则被柳一一那句‘要饭的还挑食’给惊到了，仿佛一下子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脸色苍白。 上前紧跑两步一把拉住柳一一的胳膊，凌厉的眼神带着哀伤：“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柳一一不想在大街上跟他吵架，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秦三郎却不依不饶：“你是秦家妇，若是妇德不好，就要被沉塘的，秦家也会被你连累的。” 柳一一眉毛挑的竖起来，瞪大了愤怒的双眼，磨牙：“我只是接了个抄话本的任务，怎么就妇德不好了？我是偷人家东西，还是偷人家汉子了……” 秦三郎听柳一一的话，吓的忙用手捂着她的嘴，把她拉到了一旁无人的巷子里，脸色更难看了：“你咋啥话都说，口无遮拦的。” 柳一一倔强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秦三郎，也是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不知不觉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要掉不掉的，让人看着心疼。 秦三郎看到周围没有人看到，才慢慢的把手放下，又生气又无奈的看着柳一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也软了。 “我只是说有些事情我们能做，有些事我们不能做，而且，你刚才说的话也太伤人了，我，我什么时候沦为要饭的了……” “你要是在这么固执下去，要个饭都要不来。”柳一一把背篓背起来，面如寒霜，淡漠的撇了秦三郎一眼，迈着大步往家走。 秦三郎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絮絮叨叨苦劝：“嫂嫂，这种书咱们真的不能读，你还是还回去，这种银子挣不的。” “上次你说是骗大家也就算了，这次只要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凭劳动赚钱，我不觉得有什么赚不得的。”柳一一倔强起来，也是八匹马都来不回来。 “我是读书人，这种书怎么能看呢？淫词秽语，污蔑了我们读书人的眼睛。”秦三郎义正言辞道，“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是我还是能管好我自己的。” “那你就管你自己好了，这话本我来抄，银子我来赚。我就不明白了，秦三郎你到底纠结什么，你甚至连书都没打开过，怎么知道这话本就不好了，况且写话本的也是读书人，写出来的文采，不比你这个童生差。” 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柳一一委屈又倔强的瞪着秦三郎，其实她明白秦三郎的想法，觉得这话本就像是现代带颜色的书一样，不好，柳一一也不看带颜色书，她是事先翻过是清水文，才决定接下任务的。 只是这些话，她一个小姑娘也说不出口，便很纠结，最好的是秦三郎自己能翻一翻，看一看。 “额……我说不过你，你还是把书还回去。”秦三郎还真的无法分辨了，还真的跟柳一一说的那样，他只是看了封面就说这话本不好，就给拒绝了，根本没掀开看过。 俩人一路吵到了村口，秦三郎虽然说不过柳一一，却依然坚定的要求柳一一把书还回去。 柳一一突然就停了下来，双手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秦三郎，眼神冷清，这一次她就要好好的跟秦三郎掰扯掰扯。 “秦三郎，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问题。” 秦三郎清瘦修长的身躯站在柳一一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直视着柳一一眼睛的时候，微微低着头。柳一一则往后站了站，仰着下巴，梗着脖子，跟秦三郎平静的对视。 “上次我变戏法，你说我是骗子，骗大家的银子。我就很不顺心，这一次我拿了话本抄书，你说我看到书不好，污了你的眼睛。秦三郎，在你的世界观中，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非黑即白啊。” “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要用辩证的办法去看的，我变戏法卖的是技术，买的是大家的好奇心，大家有闲钱来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怎么就骗人了。” “如果这些是骗人的，那些走江湖卖艺的呢，还有唱戏的，明知道他们讲的故事是假的，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呢？” 说着，柳一一指了指脑子：“吃饱喝足后，就要满足精神需求。” “包括这个话本，里面干干净净的，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花楼里也有贞洁烈女，读书人也有斯文败类，任何事都有他的两面性，黑白之间还有灰色，你要学会甄别，学会包容，水至清则无鱼，人太正了是没有朋友的。” 柳一一越说越心累，秦三郎什么都好，就是太迂腐清高。 “你洁身自好没有问题，但请透过现象看本质。还有三人行必有吾师，是让你找别人的优点的，而不是缺点，你学会了清高，怎么就没有学会谦逊呢。” 说着柳一一把那个话本拿出来，塞到秦三郎的手里：“写这个话本的人文采也不错，里面干干净净的，看看也不会辱没你这个清高的读书人。” “给我打开，好好看。” 秦三郎睁大双眼，一脸懵，第一次领教了柳一一的伶牙俐齿， 也第一次看到柳一一发怒，一时竟然无法反驳。 被柳一一教训了一通的秦三郎纠结了半天，才红着脸把话本打开，细细的看，果然，写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鬼怪精灵，还有一些爱情故事。 是了，一个个的小故事，根本没有他说的什么不好的词汇，而且看过之后，奇奇怪怪的小知识又增加了。 “看见了吗？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如果真的是一些淫词秽语，我也不会看的，你觉得我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吗？” 柳一一用食指狠狠的戳着秦三郎的肩窝，他的肌肉越来越硬了，像块石头，戳不动了。 秦三郎粗粗的翻了一遍，知道误会柳一一了，倔强的连个对不起都不会说，只是瞅着她的眼神害羞又愧疚：“那个，你，你的字不，不好看，要不还是我来抄写。” 能把秦三郎说动，并且让他妥协，看来也没有这么难，柳一一重重的‘哼’了一声，把笔墨纸砚都放到他的手里。 “自己别偷看，抄完后让我检查一下，再拿去还。” 秦三郎估摸着话本没有多厚，大概四五天就能抄完，一边抄写一边让柳一一看并不浪费时间，憨憨的点头答应了。 第128章 共读话本 第128章 共读话本 俩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吃了饭，收拾一下，天已经完全黑了。 甄氏站在门口看了看天，黑压压，雾沉沉的，算了算日子，叹口气：“怕是要下雪了。” 柳一一正在把收好的衣服给叠起来，分别放到他们的房间里，听到甄氏的话，也抬头看了看天：“这才几月份，下雪这么早吗？” “已经入冬了。再过几天就冬月了。” 古代人过的是二十四节气，没有手表的日子，柳一一始终过的不明不白的，但是提起冬月她是明白的，是阴历的十一月份，冬月过完是腊月，腊月过完是春节。 不知不觉，她竟然来了快一年了。 “奶奶，你的衣服，我给你放炕上了，要是你觉得天冷，咱们可以烧炕，没关系的，现在咱们有银子了。” 回来的时候，柳一一把赚来的银子又给甄氏了，看着柳一一又拿回来五十多两，甄氏的心定了，过年的银子足够了。 甄氏又给了柳一一四十两，自己只留了十两在手里，柳一一也不推辞，她这些银子都是有用处的，来年买鸡崽儿，买菜种子，给干活的人发工钱，这些是起始资金。 “没事，我不冷，下大雪的时候，再烧炕也来得及，对了，一一，你的棉袄我给你做好了，还有三郎的，你给拿走。” 上次柳一一从集市买了新棉花，新布料回来，甄氏抽空把冬天厚厚的棉衣给他们都做好了。 柳一一把洗好的衣服给甄氏放柜子里，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把厚棉衣给拿出来，柔软的厚厚的，这个冬天不冷了。 抱着秦三郎的衣服，柳一一敲响了他房屋的门：“三郎，在屋子里吗？” 敲了几下，柳一一皱眉，明明屋子里亮着灯，怎么没人说话。 推门而入，进了里间，柳一一就看到秦三郎坐在被窝里，正聚精会神的在看书。 “这么认真，敲门都听不见。”柳一一把秦三郎的衣服放到他的衣柜里…… 等等，书的封面好熟悉…… 柳一一低着头看了一眼书本的封面，一条条黑线布满她的额头。 “背《论语》也没见你这么投入。”她接任务的时候，秦三郎还一肚子的意见，没想到他自己反倒看的津津有味。 听到柳一一说话，秦三郎被吓了一跳，像是正在上课的学生看课外书，突然被老师抓了包，猛地要把书给藏起来，抬头却看到是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衣服啊，看的这么入迷，我人都站你面前了，你才看到啊。”柳一一轻笑一声，顺势坐在秦三郎的身旁，“看到哪儿了？” “刚开始，第一篇还没看完。”秦三郎捧着书给柳一一看，柳一一莞尔一笑，反问“好看吗？” 秦三郎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表情，却依然诚实的点头：“好看。” 柳一一轻笑，摸了摸秦三郎的额头，十分得意：“这就对了，主食要吃，小菜也得吃，只不过，你在吃小菜的时候，要学会留其精华，去其糟泊，附和口味的就多吃点，不喜欢的就别吃。” 秦三郎不自然的把头撇开一旁，红着脸点头，乖的像极了柳一一家里没有满月的小狗。 “我们一起看。”柳一一坐在了秦三郎的旁边。 一本书，俩颗毛绒绒的脑袋凑在一起，一个认真阅读，另一个虽然也读的认真，却不时的把眼睛落在身边人的眉眼上。 话本第一篇写的是一个狐仙来人间报恩的故事，蒋公子的前世救了狐仙莹莹，莹莹变成人后要与蒋公子共渡一生。 这话本是半白话，自带标点符号，通俗易懂，柳一一还是能看进去的，若真是偶尔遇到不认识的字，或者不明白的词，她指给秦三郎，秦三郎会给她解释一番。 初冬的夜晚，昏暗的屋子里，豆大的灯光影影绰绰，秦三郎时不时的拨着灯芯，让灯光更亮一点。 书中狐仙不是人类，后来被蒋公子知道后，蒋公子竟然接受了她的身份，痴爱战胜了偏见，可当大家都知道蒋公子的夫人是狐仙后，却不能接受，最终蒋公子因为人言可畏，还是把狐仙给赶走了。 故事是个悲剧，令人唏嘘，秦三郎看着的时候却是再想，如果他是蒋公子他会怎么做？ 狐仙毕竟有恩与蒋公子，如此背信弃义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可俩人身份有别，蒋公子如此行为也合乎情理。 没办法选择，秦三郎悠悠的叹了口气。 柳一一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书上写的都是假的，你叹什么气？” “鬼怪精灵是假，情却是真，我只叹蒋公子的无奈，若是喜欢的是凡人，也可以终成眷属的。” ‘噗嗤’柳一一看到秦三郎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样子，就笑了：“你年纪还小，懂什么情啊爱呀的，若是蒋公子真的有心，别说莹莹是个狐仙了，就是一幅画，一朵花，也会拼了命在一起的。” “况且狐仙活的寿命比人长，这一辈子过去之后，蒋公子死了，莹莹还活着，难过的是莹莹，蒋公子开心的过一辈子，倒还赚了呢。” 秦三郎眉头紧皱，有些想不通：“那莹莹是狐仙，妖怪怎么能跟人在一起？” 柳一一却只看爱情不看身份：“为什么不能，莹莹又不是坏人，她是来报恩的，又不会害他，而且蒋公子一些狐朋狗友，都是人，却都不是好人，不是惦记着他的钱财，就是利用他的家世，比起那些人，反倒狐仙的感情更纯粹一点。” 秦三郎的认知又被颠覆了，是的，比起莹莹这个要报恩的狐仙，她对蒋公子才是一心一意的，而蒋公子周边的朋友，生而为人，却总是那么的自私，功利。 “莹莹离开蒋公子不久，蒋公子便相思成疾，郁郁而终，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要放手？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还有自己的家人……” 柳一一双手一摊：“意到浓时怎忍舍， 情到深处无怨由，爱情这个东西，总是让人要死要活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天若有情天亦老’的说法。” 不得不说再感情这一块，柳一一看的多，了解也透彻，倒是秦三郎茫茫然，似乎并不懂爱情。 柳一一人不知秦三郎看个话本还那么多感慨，这孩子是真没看过好书啊，因为要考科举，他看的都是一些经史子集，把人的脑子都读木了。 “行了行了，别感慨了，赶紧看完，我都瞌睡了。” 秦三郎默默的瞅着柳一一，深深思量她刚才的话，俩个人在一起，真的只是看感情，其他的真的不重要吗？ 身份，家境，相貌，等等…… 他忽然想起他哥的一句话：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秦三郎的心揪在一起，从来不知道竟然有这么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看的让人心碎，遗憾，意难平。 情，到底是什么？ 第129章 情为何物 第129章 情为何物 等秦三郎一本书看完，他扭头便看到柳一一小巧的脸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长长弯弯的睫毛像两把精巧的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整齐的影子，翘鼻尖，樱桃唇，缠缠绵绵的鼻息，悠远绵长。 看着柳一一熟睡的面容，秦三郎想起那日在水里，他给她渡气，冰冷的唇让他心疼，甚至还碰到她的舌尖，那感觉酥酥麻麻的，非常奇妙。 想着想着，秦三郎微微闭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又靠近了柳一一…… “三郎，你做什么，她是你嫂子，你忘了我吗？” 忽然间，秀才的声音出现在秦三郎的耳畔，只见他身子一僵，猛地起身，再看屋子里，什么人都没有，他只觉得脸颊滚烫，心砰砰直跳，仿佛一张口就能从嘴里跑出来。 他，他刚才在做什么？ 果然，这种书不能看，虽然没有那些个淫词秽语，却引得人浮想翩翩，他懊恼的把书扔到一旁，却感觉柳一一柔软的身子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跌入他的怀里。 秦三郎整个人都呆住了，木然的坐在那里，两只手不知道该往那里放，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羞耻不已。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秦三郎总算是清醒过来，再看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飘扬扬下起了雪来。 怀里的人是他的嫂子，不是他能觊觎的，话本终究是话本，现实终究是现实…… “嫂嫂，醒醒，回房去睡。” 秦三郎推了一下柳一一，谁知道不但没推动她，反倒被柳一一用胳膊和腿给缠住了。 “吵死了，睡觉。” 秦三郎此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瞬间空白，整个人呆滞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脑海里竟然想起话本里狐仙跟公子在一起的画面：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鸳鸯绣被翻红浪，春逗酥融绵雨膏…… ‘啪’秦三郎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把人抱起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突然，甄氏推门进来了。 “三郎，这么晚了，怎么还睡那？” 秦三郎慌乱的差点不能呼吸，像是做贼被人抓现一样，惶恐不安，猛地用被子把柳一一给盖上，一低头却发现她的绣鞋竟然还在。 刚要弯腰准备把鞋给藏起来，甄氏已经进来了。 “睡，已经很晚了，外面下雪了，你的炕冷不冷，要不然把柴火给点上。” 甄氏一步一步来到秦三郎的炕前，秦三郎手上提着柳一一的鞋，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惊慌的脸上都白了。 “奶奶，不，不用了，我这就睡……” 甄氏却已经看到他手上的绣鞋了：“一一在这里啊。” 秦三郎的心忽然就不跳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睁大了双眼，屏住呼吸，手都在发抖。 “肯定是嫌自己屋子冷，你把她送回去，把她的炕也点上，你也早点睡。” 甄氏四处看了看，又摸摸秦三郎的炕，给他拿出一床被褥后，这才离开。 “吁……” 等甄氏走了，秦三郎又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蹑手蹑脚的把她挪到一旁，下炕来，用大棉衣给裹着，轻轻的抱起，悄悄的把人送到对面的房间里。 摸了摸炕，温温的，秦三郎把人放炕上，盖好，这才关门离开。 还好，知道今天要变天，他烧水的时候，用的是柳一一炕头的火，她的屋子比他的暖和，她的炕也是热的。 轻轻的把门给关上，秦三郎回到自己的房间。 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吹熄了灯，躺在了暖和的被窝里。 一股淡淡的清香，顺着他的鼻息进入他的心底，这是他熟悉的香味。 折腾了半天的秦三郎全无睡意，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像是烙饼一样，脑子里，心里全是刚才看过的故事，和柳一一说过的话。 这天晚上，他又做梦了，这次的梦里没有别人，狐仙竟然变成了柳一一的样子，只剩一片旖旎。 一大早起来，懒洋洋的，柳一一看到睡觉的时候竟然连衣服也没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八成在秦三郎的屋子里睡着了，被他给抱回来了。 彼时并没有别的心思，起身后，推开窗户一看，惊喜连连。 “哇，下雪了，这么大的雪呀。” 现在空气不好，到处都是工业化，地球进入暖冬时代，即便是冬天，也很难见到两场雪。 但是这里刚入冬，就下雪了，初雪下了一夜，早上才停，房顶上，树枝上，地上，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像是瞬间开满了雪白的梨花，好看极了。 柳一一找了小棉袄大棉裤和长筒棉靴穿上，呵着气，推开门，踩着‘咯吱咯吱’的雪，来到厨房，先把火给点上，把锅里的水烧开。 挖了点面，蒸馒头，熬稀饭，又拿了两个鸡蛋，切点长豆角，切点白菜，做一个豆角炒鸡蛋，和清炒酸辣大白菜。 四个人的饭菜比较简单，水烧开了，柳一一把大锅里的水给舀出来后，又添了干净的水，开始蒸馒头，而另外一口锅里，她用来炒菜。 至于熬稀饭的火，她把秦三郎屋外的火给点着，放上一口锅，放入干净的水，开始熬稀饭。 蒸馒头，熬稀饭都需要时间长一点，不着急炒菜，柳一一便拿了铁锹铲雪，在家里的院子里铲出一条能走的小道。 “吱呀”一声，甄氏也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大棉裤从屋子里出来了，看着满院子的白色，搓了搓手，拿起放在墙角的扫帚，先把窗户，走廊，台阶上的雪给扫了。 孙氏也不敢躲懒，起床后，来到厨房，看到水桶里有烧好的热水，舀了两勺，端到屋子里面，伺候甄氏洗簌。 “娘，洗脸了，放着让我来扫。” 甄氏干活利索，走廊地方也不大，她已经扫完了，看到孙氏端的脸盆给接了过来：“你去弄点烟灰，把台阶给撒上一点，打扫干净，别滑倒了。” 孙氏答应一声，用簸箕弄点烟灰，撒在台阶上，等甄氏洗完脸，顺手把盆里的水给倒院子里的雪上了。 她又重新舀了水，洗簌罢，开始做饭，炒菜。 “奶奶，起来了，屋里冷吗？我把炕给你烧上？”柳一一看到甄氏出来了，问道。 甄氏摆摆手：“没事，不冷，把三郎屋子的炕给点上就行，我这边的再晚两天，新作的棉袄，穿着暖和。” 第130章 自己洗里衣 第130章 自己洗里衣 农家人烧柴不易，通常很节省，在盖房子的时候也考虑到了灶台和炕的联动，除了大灶台的火不熄，其他灶台只在傍晚把火点上，炕烧热了之后，火就被封上，等他自己慢慢熄灭，如此房间里就不那么冷了。 柳一一的房间挨着厨房，只要厨房做饭，她的炕头就是热的，屋里就是暖和的，这是秦三郎让她住西厢的主要原因。 秦三郎的屋子外面是个小灶台，烧水，熬稀饭，炕就烧起来，屋里也是暖和的。 但是甄氏和孙氏的正房，如果烧炕的话，就比较麻烦了，有个小厨房，是个小灶台，是秦三郎用来烧洗澡水的，晚上需要洗簌的时候，把那个灶给点上后，正房就暖和了。 下雪了，冬天也到了，饭菜做好之后，就得赶紧吃，不然一会儿就凉了，柳一一喊了秦三郎两声，却没人应。 甄氏听到秦三郎背书的声音，便让他们先吃，不要打扰他读书。并吩咐柳一一给秦三郎送饭。 柳一一清脆的答应下来，把饭菜装在食盒里，给秦三郎提到屋子里。 看看天上的太阳，白苍苍的，有气无力的挂在天上，只发光不发热，约莫着差不多都八九点了，秦三郎已经起来背了一阵子书了。 柳一一趁他背书停顿的时候，敲敲门：“三郎，我给你送饭来了。” 秦三郎早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头了，做了一晚上的梦，被窝里暖暖和和的，他有些犯懒，抱着被子，想着令人心驰神往的梦境，就不怎么想起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秦三郎还是起了，他是读书人，闻鸡起舞，挑灯夜读才是他该做的事情。 可是起床的时候，他发现里衣又该换了，羞愧懊恼的把里衣裹罢裹罢塞到了被褥里，连同枕头放到了墙角。 读书才是正道，这天早上他背书格外大声，也强迫自己专心致志。 听到敲门声，他正好背完一章，朗声道：“进。” 柳一一提着食盒推门而入，不禁有些埋怨道：“背书背的废寝忘食，都不知道吃饭，我还得给你送来。” 秦三郎再看到柳一一的时候，眼神躲闪，不敢正对她清澈的眼睛：“我背书背的太入神，忘了。” 这个倒是真的，秦三郎背书背的专心的时候，除非当面拍打他一下，不然，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屏蔽在外面，啥都听不到的。 “好，我去给你打水，洗簌吃饭。” 柳一一把食盒放下，秦三郎把小桌子摆到炕上，一个一个的端出来，等柳一一把热水端来，洗簌罢，开始吃饭。 柳一一也顺手把他的房间给收拾一下，擦擦桌子，收集一下换洗的衣服，等他吃完饭后，刷锅刷碗，收拾厨房，洗衣服，几乎每天都是这些琐碎的家务。 就在柳一一把炕上的被褥和枕头往柜子里放的时候，忽然，从里面掉出秦三郎的里衣，柳一一瞅了一眼。 “你不是前天才洗了澡，换了衣服，怎么今天就换里衣？” 说着柳一一就要把衣服捡起来，打算拿去洗。 谁知秦三郎猛地一惊，抢先把里衣拿在手里，胡乱的塞怀里，结结巴巴：“不，不用了，衣服我自己洗，今天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柳一一狐疑的瞅着秦三郎一眼，倒也没拒绝，原本的，各自的肚兜里衣都该自己洗，甄氏和孙氏都是女的，也都无所谓，可秦三郎是个男子，他的里衣原本就不该她洗。 只是柳一一每次说秦三郎的时候，都会被孙氏给怼回来，说不过是一件小衣，怎么就不能洗了，她才多大。 可是今天，柳一一明显觉得秦三郎有些不对劲。 “你的脸红什么？以前我给你洗里衣的时候，也没见你脸红过。” 秦三郎更加窘迫了，结结巴巴道：“以后，以后，我自己的里衣自己洗。” “早就该这样了，娘惯你，我可不惯你，不过你洗的时候，偷偷的，别被娘看到了。” 到底才十二三岁的少年，柳一一自然明白秦三郎的窘迫在那里，青春期发育过后，他就长成大人了，生理心理都成熟了。 看着秦三郎乖巧的点头答应，柳一一‘噗嗤’笑了：“哎呀，三郎，是不是该给你相亲找媳妇儿了？” 古代人寿命短，成熟的早，十二三的时候就该定亲，十五六就该成亲了，女子及笄后，就嫁人生子了。 秦三郎被柳一一调侃，越发的窘迫，脸更红了，端起碗筷快速的扒拉两下，把饭碗一推，拿着里衣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柳一一看的一脸莫名：“你这么着急干啥，娘还在外面那。” 谁知秦三郎又回来了，转回头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拌自己一下，踉跄的扶着柜子才站稳。 柳一一银铃般的笑声，在屋里响起：“三郎，你马上就成大人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三郎在屋子里实在没处躲，竟然面朝墙壁站着，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他的里衣。 柳一一‘噗嗤’又笑了，觉得秦三郎窘迫的时候可爱极了：“那我出去了，炕头的锅里有热水，别用凉水洗，冻手。” “嗯”秦三郎闷闷的点头，一不小心，还磕墙上了。 柳一一端着碗筷儿和食盒出去了，还贴心的把门给他带上。 等柳一一把厨房收拾完了，她才看到秦三郎端盆热水进屋，等她拿着铁锹开始铲雪的时候，秦三郎才把里衣洗完，不好意思搭外面，搭到炕头上了。 洗完里衣的秦三郎，又拿起书本去读，身材修长，声音清朗，柳一一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说实在话，秦三郎越长越俊逸，人长得不错，既有书卷味儿，也有男人味儿，心底也善良，温柔体贴，正直有担当，读书也聪明，这样的男子即便是在现代也是很惹眼的。 如果他再长大一些，也不知道会便宜那个女子，柳一一心里有些不甘心，若是她不是秦家的冲喜新娘就好了。 虽说他们都说秦家秀才比他更优秀，可秀才已经去了，她也没见到，而眼前的少年，就算是再好，也不能据为己有，即便她想，他这个木鱼脑袋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注定叔嫂殊途…… 家务活干完，下了一晚上的雪还是要扫出一条路出来。 就像是柳一一，她仿佛能一眼看穿整个人生，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希望，可也要在黑暗中，寻找一条自己的出路，不然，这一辈子惨淡无光，岂不是辜负了穿越一回。 “嫂嫂，雪太大了，我跟你一起扫……” 秦三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换了鞋子，拿着扫把，笑意融融的站在她的面前。 第131章 堆个雪人 第131章 堆个雪人 孙氏在屋里织布，房间里传来唧唧复唧唧的声音，甄氏出来把院子里面的雪给扫了，秦三郎和柳一一则来到院子外面，就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各扫门前雪。 “咱们在门口堆个雪人。”柳一一和秦三郎一起，把雪扫到墙根，挨着墙堆了两个雪人。 东边院子秦花枝也扛着铁锹出来铲雪了，看到柳一一堆雪人，跟王氏一起，也在墙边堆了两个。 看着他们几个堆的雪人都是丑了唧的，几个人笑成一团。 不知从谁开始，秦花枝和王氏一波，柳一一和秦三郎一波，开始打雪仗。 果然，雪天玩雪是古今中外的游戏，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做到古人和现代人都一致的，都喜欢打雪仗，堆雪人。 “秦大壮家的是那里啊？我是刘集村的媒婆，来她家提亲来了。” 大家正玩儿的兴起，一位牵着毛驴，穿着蓝色碎花的老妇人，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出现在秦家门口。 秦大壮家里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已经娶媳妇儿了，闺女秦花枝今年也十四了，她比秦三郎大两岁，按理说早就该定亲了，只是秦家秀才不着急，其他人也就没想着成亲那么早。 如今韩氏家里有营生了，自然就想得到秦花枝的亲事。 刚入秋的时候，韩氏就放出风要给闺女找门好亲事，挑来挑去，挑到现在，媒婆来了好几个，也没相中的。 这次这位号称刘集村的媒婆来了，秦花枝脸一红，率先跑到家里去了，大嫂王氏则把刘媒婆给迎进了院子里。 “秦大壮是我公公，我是花枝的嫂子，这位大娘进家里说。” 刘媒婆跟着王氏进了屋子，柳一一好奇的伸着脖子：“花枝要出嫁啊？正好媒婆在这儿，三郎，也让她给你找门亲事呗？” 秦三郎脸色忽变，闷闷的哼了一声，把扫把往柳一一手里一塞，也进屋去了。 顷刻间，热闹的路上便只剩下柳一一一个人了，她耸耸脖子，双手一摊，把工具扛回家，关上门，蹦跳着找甄氏去了。 甄氏正在炕上纳鞋底，古代人不舍得卖鞋，都是自己做，庄稼人夏天穿草编的鞋，或者木屐，出门的时候才会穿鞋，青布白底的布鞋。 读书人就不一样了，家里穿布鞋，出门穿短靴，要是下雨天或者雪天，就穿皮质的短靴。 白色的粗布里面裹着稻草，一层一层的缝上去，厚厚的鞋底通常需要做一个月才能做好，不管布鞋还是靴子，都是需要做鞋底的。 所以，柳一一就常常看到甄氏在纳鞋底，而她的柜子里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鞋底，柳一一脚上的短靴是兔皮白底的，舒适暖和，就是甄氏给做的。 “奶奶，奶奶，有媒婆来给花枝提亲了，说是刘集村的。” 甄氏用一个很长的锥子，用力把鞋底钻个孔，再用很粗的针把线给穿过去，这不但是个精细活，也是个力气活，柳一一曾经穿过，没有力气穿不透，做不成。 甄氏把长长的线拽出来，抬眼往外瞅了一眼，有些疑惑：“下雪天路不好走，还来提亲？刘集村咱们那边也没亲戚啊？” “奶奶，要不然我去给你打听打听？”柳一一好奇的很，自告奋勇的自荐。 甄氏也担心孙女，点点头：“去，把这两双棉鞋给你大伯和大哥拿过去，你大娘的手艺糙，她做的鞋子，他们不一定穿的惯。” 柳一一拿着两双兔皮棉靴，往大房院子里跑去。 这些兔子皮还是开春的时候，柳一一和秦三郎给抓来的，养到了秋天，除了柳一一那只白色的兔子还在之外，其他的不是卖了，就是给杀了吃肉了，兔皮做成了鞋子。 媒婆嘴巧，嗓门也大，柳一一刚进院子，就听到她在屋里跟韩氏说话的声音。 “刘家四个兄弟都很能干，这是老幺，今年十六，比你家花枝大一点，人也实在，还读点书，识字，别看现在是镇上饭馆的伙计，早晚有一天是要当掌柜的。” 听着条件还不错，但是今天天气这么不好，媒婆还这么着急，肯定还另有隐情。 “大嫂在屋里吗？”柳一一没有进韩氏的屋，而是来到偏房进了王氏的屋子。 “在呢，进来。”王氏一掀门帘，柳一一钻了进去。 因为家里有孩子，王氏的屋子早早就烧了炕，屋子里暖暖和和的，秦明亮也在屋里，今天天气不好，豆腐皮做不了，他也没去给人家送货。 奇怪的是秦花枝也在屋里，搬个凳子坐在门口，正在给小侄女做帽子，一看就是正在偷听韩氏屋里的事情。 “大哥，这是奶奶让我送来的，给大伯和你的鞋子，让你们出门的时候穿。”柳一一把鞋子递给王氏。 王氏拿着鞋子仔细看了看，称赞道：“奶奶的手艺就是好，做的鞋子瓷实又暖和，去年那双鞋子他都还没穿烂，这回好了，可以有替换的了。” 秦明亮在炕上陪孩子玩耍，王氏和秦花枝都站在门口听媒婆说话，柳一一给跟着站了过去。 “就是常来他娘的身子不咋好，想着赶紧把小儿子的婚事定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啊？”韩氏一听对方的娘身子不好，就有点发愁，“那她是多不好？万一不行了，岂不是要守孝三年，要是半死不活被拖着，那一嫁过去就伺候婆婆就受罪了。” 韩氏说话直，却也是个大问题，谁都希望老人在家里身体硬朗，不说能帮上啥忙，最起码不拖累孩子。 万一死了，就像是秦爱梅一样，一波三折的，韩氏可受不住。 媒婆没想到韩氏这么直白，干笑两声道：“她有四个儿媳妇，就算是分家她也跟老大，怎么也累不到小儿子和他媳妇儿身上。再说，你闺女也这么大了，就算她死了，热孝期也是可以嫁人的。” 韩氏想了想也是这么个情况，但是没见过那人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说句实在话，这门亲事是赵掌柜跟他爹提起的，说那孩子是个机灵的，也识字，模样也周正，可我到底也没见过，心里不踏实。” 媒婆这个问题当然也考虑到了：“就在赵掌柜的饭馆里，你要是去过，肯定能见着。” 赵掌柜的饭馆里的店小二？柳一一去过几次，对他们的店小二有些印象，只是年岁十五六的却是有一个，长得眉清目秀，身子清瘦，一双小圆眼睛，嘴甜眼活，看着就很机灵。 韩氏想见见人，秦花枝也想见见人，听说柳一一对刘常来有印象，忙拉着她的袖子满脸羞怯：“二嫂，那人咋样？” 第132章 花枝的亲事 第132章 花枝的亲事 柳一一想了想十分诚恳道：“机灵是很机灵，关键看人看本质，有些男人可是同贫苦却不能同富贵，有些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弃糟糠之妻的。” 柳一一说完，就看见秦花枝茫然的眼神望着她，摇摇头：“二嫂，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柳一一惊愕：“花枝，你不识字？” 秦花枝点头：“娘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识不识字也没多大关系。” “那肯定不一样，识字读书可以明白很多道理，就好比现在，说的这个常来是识字的，万一跟你说什么话你也不明白，你们没有共同语言，日子过得多难受啊。” 秦花枝指着王氏说道：“大嫂也不识字，她跟我大哥过得不就挺好的。” 啊？这…… “算了，我最近在跟着三郎练字，不如我教你啊，好歹多认识几个，将来也不至于做个睁眼瞎。至于这个刘常来，回头等我们再去集市的时候，你也跟去，就知道他是啥样的人了。” 反正亲事不可能今天就定下，古代人讲究的多，三媒六聘什么的，要走流程，刘常来和秦花枝的亲事是赵掌柜向秦大壮提的，秦大壮觉得可以，估计也差不多。 等柳一一再去集市的时候，把秦花枝带过去，自己亲眼瞧一瞧，就能知道人咋样了。 刘媒婆跑了一趟，说了说刘家的情况，也来看看秦花枝，觉得两家还是挺般配的，尤其是秦花枝家里，做着小买卖，日子过得很不错，家里修的青砖红瓦墙，很是气派。 再一打听，秦花枝的二哥是秀才，虽然已经死了，名声还在，三哥又是童生，这样的门楣嫁给刘常来算是下嫁了。 其实，刘媒婆还有一件事没说，刘常来的母亲身体不怎么好，能不能扛过这年冬天还一说，儿子已经十六了，若是她一死，就要守孝三年，等到儿子十九了，黄花菜都凉了。 这也是刘媒婆着急来的原因，但是，精明的媒婆是不可能第一次就这么告诉秦家韩氏的。 “那成，刘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今天我还有事要去另外一家，人家那边今天都要定下了。这不是八字都算过了，年底成亲。要不然，这路不好走，我也不能这么着急的跑一趟。” 刘媒婆找了个借口，说着便起身走了，韩氏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她一块豆腐，一些粉条和五文钱，算是个彩头，这都是规矩，证明韩氏认下这门亲事，但是需要再跟家人商量商量。 要是不认可这门亲事的话，媒婆再家里喝杯茶就可以走了。 认可归认可，成不成两说，毕竟是秦大壮给自己闺女看好的亲事，韩氏也不能全盘否定。 送走媒婆，韩氏想了想，起身出门去了邻居家里，村子里也有刘集村的媳妇或者亲戚，她是要去侧面打听一下刘常来家的情况。 媒婆的嘴说的再好，都不如自己打听出来的实在。 柳一一这边送完鞋，就回去给甄氏说明情况了，甄氏倒是觉得这门亲事不错，门当户对的，如果对方小子是个踏实过日子的，秦花枝嫁过去至少不受委屈。 但是，回到秦三郎的屋子，柳一一对刘常来的印象就不那么好了。 “那小子一看就是个机灵的，花枝这么憨厚老实的闺女，一定拿不住他，万一等他发达了，回头在纳个妾啥的，花枝岂不是很吃亏。” 晌午吃过饭，秦三郎就开始抄写话本了，虽然抄话本不要求那么多，他的字尽量也写的工整有力。 听到柳一一的话，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唇角弯弯：“男子纳妾岂不是平常，那有谁像你想的那样，一辈子只娶一个媳妇儿的，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那个不是三妻四妾，越有本事娶的越多。花枝的男人要是能纳妾，说明日子过得好，花枝是正室，翻天也翻不过她去。” 柳一一嗤之以鼻：“根本就是不公平，生而为人，一对一都可以了，凭什么男人就得一对二，一对三的，要女人大度，大方，那说明俩人之间没有爱情，如果要是爱的死去活来的，都想着对方，就不可能纳妾了。反正我是不行。” 秦三郎抄完一页，放到一旁晾干，抄到里面的字句，正巧抄到莹莹得知夫君纳妾时的怨言，‘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心里面也有别样的心思。 如果他娶了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大概也不会纳妾的，一门心思对她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再娶一房来膈应她。 可如果他娶了家里人给指定的女子为妻，保不齐回头也纳个喜欢的人为妾……不过，这样对那女子来说委实不公平。 不过，大家不都是这样么。 最好的便是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举案齐眉，被看添香，白首偕老，平淡又幸福。 柳一一见秦三郎没有再说话，心里也无趣，她一个现代人给一个古代人灌输男女平等的思想，无异于对牛弹琴，费那个劲干啥，有那个机会她不如做点别的。 “对了，我也想练字，从今天起我也开始练，我想过了，这些话本我来抄比较好，你还是抄那些你背过的经史子集，一边抄一边背不浪费时间。” “好，那你就在我旁边开始练。”秦三郎很干脆的答应了。 柳一一认识繁体字，但是写毛笔字就难看了，秦三郎愿意她陪着他一起读书，她聪明机敏，不想耽误她。 反正下雪天也没事做，现在家里也不缺那点笔墨钱，柳一一就跟秦三郎站在一处，拿起笔开始练习毛笔字。 要说繁体字和简体字都是相通的，四四方方，横平竖直，可柳一一写的时候真费劲，手腕用不上力，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轻飘飘的。 秦三郎看了两眼便看不下去了，长开大手握着柳一一的小手，教她怎么运笔：“手腕要提起，下笔要稳，就像这样……” 还别说，被秦三郎带着写了几个字，柳一一忽然就有了个感觉，毕竟是练过钢笔字的，只是繁体字的笔顺太多，一不小心就写成一个墨疙瘩。 写字能使人静心，可是此时秦三郎的鼻息间都是柳一一身上淡淡的清香，写了几个字之后，他不知怎么回事，想起了昨晚梦境里的旖旎，拿笔的手就没有那么稳了。 “哎呀。”只听柳一一轻声惊叫一声，就看到纸上被秦三郎画花了，柳一一不耐烦的把秦三郎推开了，“你写你自己的，我会自己练。” 秦三郎略略有些尴尬，讪讪的坐在一旁。 柳一一悄悄的瞄了秦三郎一眼，刚才秦三郎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竟然能感觉到他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咚’的镇个不停，气氛忽然变得绵缠悱恻，莫不是产生了错觉。 秦三郎该不会对她动心了，想起电视剧里男人通常都会这么撩女人的。 第133章 相看 第133章 相看 柳一一又摇摇头，别人可以，秦三郎却不可能，他可是一向把男女大防看的很重，她可是他名义上的‘嫂嫂’，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她呀。 再看着自己如同平板的前胸，捏捏自己的小辫，轻轻的摇头，本尊也不过八九岁，对她能起什么龌龊的心思，八成是当妹妹看。 再次屏声静气继续运笔，岂不知那边秦三郎确实心跳如鼓，慌乱的心绪也只能靠写字来平息了。 一时间，屋子里竟然出奇的静瑟，阳光照过来，俩人交错的身影，叠叠重重，似乎大家都藏着各自的心事，都赋予笔尖，写在了纸上。 陌上柳扶烟，飞花似梦，也醉双鸳，未醒，不尽花飞缱绻眠，似水流年。 到了午后，韩氏来找甄氏了，说的便是秦花枝的亲事，甄氏的意思是让韩氏跟秦花枝都去瞧瞧，看好了再说，韩氏也有这个意思。 再次往赵掌柜的饭馆里送豆腐皮，韩氏跟秦明亮一起去了，见到刘常来，感觉还不错，便想定下，又让秦花枝去看看。 转眼又到了赶集的日子，这天一大早，秦花枝还真的来找柳一一了：“三哥，二嫂，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集市上。” 柳一一抿嘴浅笑：“大娘是不喜你外出的，是不是你想看看那位刘家的小伙子呀？” 秦花枝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娇羞的低下了头，竟然承认了。 秦花枝不矫揉造作，有什么就是什么，是个很实诚的女子，柳一一很喜欢她。 柳一一和秦三郎去集市，就把她给带去了。 为了让秦花枝更好的了解刘常来这个人，秦三郎自己去书铺还书，柳一一带着秦花枝在赵掌柜的面馆等他。 面馆里人还真不少，两个跑堂的忙着招呼来吃饭的客人，赵掌柜也只是给柳一一打个招呼便去忙自己的。 “我们点两碗面，先吃着，等三郎来了再给他点。” 秦花枝默默的点头，眼睛却看向那两个跑堂的，两个年岁都差不多，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谁是刘常来。 “个子高的那个，眼睛圆圆的，穿灰色衣服的，另外一个是赵掌柜家的亲戚，今年才十三，你等着，我点菜的时候把他喊来。” 柳一一指给秦花枝看，听说要点菜，秦花枝忙摆摆手：“二嫂，我没有钱。” “嗐，嫂子有钱，我请你，你跟着我们出来，那能让你花钱那。”说着柳一一朝刘常来招了招手，“刘小四，你过来。” “嫂子，你……”秦花枝羞赧的看着柳一一，脸瞬间就红了，害羞极了，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刘常来知道柳一一是赵掌柜的贵客，也不敢怠慢，听到喊声，清脆的答应一声：“来了。” “姑娘，今天怎么就你们俩，三郎没来吗？”刘常来很熟稔的跟柳一一打招呼。 柳一一笑的意味深长：“来了，一会儿就到，老样子，一盘红烧肉，一盘青笋，三碗肉丝面，不过，另外一碗等三郎来了再做，不然该沱了。” 刘常来的记忆力非常的好，只是听了一遍便记住了，又重复了一遍后，跑去了后厨房。 柳一一在桌子下面踢了踢秦花枝的脚：“抬头啊，你不是要看他长得啥样，刚才他都来了，你怎么不看。” 岂不知秦花枝的脸已经烫的冒火，心也砰砰的跳着，恨不得立马钻到桌子低下去，娇嗔的瞪了柳一一一眼：“二嫂……” 端茶倒水，送菜，送面，刘常来已经往柳一一这桌跑了好几趟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从第三趟开始，刘常来的眼神就止不住的往秦花枝身上瞟。 柳一一和秦三郎都是秦家人，带进来的女子除了秦花枝也没别人了，想必刘常来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也想看看自己未来的媳妇儿。 “刘小四，倒水。”柳一一想点破，让这两个人提前认识认识。 古代人盲婚哑嫁的太坑人，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牢靠的。 刘常来屁颠屁颠的掂着茶壶还真的过来了：“姑娘，给您倒水。” 柳一一把自己的水杯推过去，抿嘴偷笑：“花枝，你喝水吗？” 秦花枝终于鼓起勇气抬着眼睛，飞快的瞧了刘常来一眼，把自己的水杯往前推了推。 刘常来给柳一一到了茶之后，又给秦花枝倒，一双眼睛不自觉的勾着头，想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样？ 不知不觉，茶满了。 古代人的规矩，茶半酒满，茶水一般来说倒半杯，刘常来不但把杯子给倒满了，还漫出来了，柳一一忍不住笑了。 “刘小四，你是不欢迎我们吗？她可是我大伯的掌上明珠，你若是嫌弃的话，下次我们就不来了。” 身份点明了，刘常来清秀的脸上抹上一层彤色，扬起了热情的笑脸，忙用毛巾把洒了水的桌子擦了又擦，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姑娘没有被烫着。” 秦花枝微微摇了摇头，脸更红了，再次偷看刘常来的时候，却正好对上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羞的她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刘常来看来也是很满意秦花枝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秦三郎还了书之后也来了，这一次他没有接话本，而是接了一本启蒙的书，正好可以给柳一一看，坐下来把背篓放地上，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朝柳一一看过来。 柳一一只是扬了扬下巴，秦三郎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上次媒婆说的就是刘小四，听说还是赵掌柜与大伯说的媒，他还是很不错的。” 柳一一也点点头：“我看呀，指不定明年我们就可以喝喜酒了。” 不知道是事情太过凑巧，还是刘常来的娘太过心急，就在大家以为秦花枝和刘常来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时候，竟然传出刘常来定的媳妇是秦玉叶的事情来。 韩氏和万氏也为了俩闺女的婚事大吵一架。 入冬了，天气很冷，柳一一洗衣服的时候，手都要冻掉了，一边哈气一边搓手。 秦三郎正在读书，忍不住从屋里出来，从锅里舀一桶热水给她倒盆里：“嫂嫂，家里有用不完的热水，你遭这个罪干啥。” 说完，秦三郎又去打了点凉水倒锅里，把灶火给拨大一点，烧点热水给柳一一用。 谁知孙氏看到了，撇撇嘴：“还真是金贵，从前你娘也是用凉水给你洗衣服，也没见你心疼过你回。” 孙氏从前冬天洗衣服的时候，都是秀才帮忙的，秦三郎张了张嘴，刚想反驳，谁知还没说话，就听到外面韩氏骂街的声音。 第134章 抢亲 第134章 抢亲 “不要脸的贱蹄子，我们家的亲事都定好了，你来抢，人家倒是看得上你，自己长的啥样心里不清楚啊，是个男人都看不上眼，送上门的都不要，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万氏也从院子里出来了，双手叉腰，蹦起来吵架的时候，身上的肉乱颤：“谁不要脸，我们家闺女的亲事可是刘家大姑姐亲自说的，打听我家相公是童生，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韩氏开始大骂，万氏也不甘示弱，俩人可真是泼妇骂街，说出来的话，骂出来的脏字实在是写不出来，什么脏话，都能骂出来。 柳一一站在院子里都听呆了，她可从来没听人这么骂过，叹为观止。 “非礼勿听。”秦三郎上去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到。 “干啥啊，我听听咋回事，大娘咋会跟三婶吵起架来了。” 她们骂的难听，声音很大，不但甄氏和孙氏都出来了，左邻右舍的也都听着热闹出来了。 甄氏的俩媳妇儿吵架，她气得头蒙，再看孙氏，悠闲的靠着门，兴致勃勃的看着她们的热闹，就差给她抓一把瓜子，上一壶茶了。 听了半天，柳一一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秦花枝的亲事差点被万氏给翘了，也多亏柳一一曾经带着秦花枝去见过刘常来，刘常来知道了秦花枝的闺名。 要不然，阴差阳错的，说不定俩人的亲事就这么黄了。 事情还真的从柳一一带着秦花枝赶集的那天说起。 柳一一不知道的是，他们走了之后，万氏带着秦玉叶也进了赵掌柜的饭馆。 他们不是来吃饭的，也是来看人的，秦玉叶在家里办了丑事，万氏便着急把秦玉叶的亲事给定下，跟娘家嫂子提了这么一句。 巧了，万氏娘家邻居，正是刘常来的姑姑家。 刘氏姑姑便顺口问了秦玉叶的年岁，跟刘常来也相当，她好久没有回娘家了，并不知道刘常来的娘身子不好，想让她早点成亲，便自作主张，让万氏去赵掌柜的饭馆去相看。 秦玉叶心里对张远山一直念念不忘，可张远山已经成了傻子了，她也没办法，不情不愿的跟着万氏去了赵掌柜的饭馆，见到了刘常来。 刘常来长得也不赖，人也机灵，见到秦玉叶姑娘长姑娘短的，客客气气的，秦玉叶一眼就相中了，竟然答应了这门亲事。 要说世上有渣男就有渣女，秦玉叶见一个爱一个也真是没谁了。 既然闺女相中，万氏便赶紧回去告诉刘氏姑姑，让她找媒婆去家里提亲。 刘氏姑姑便给娘家捎口信，说是给刘常来说了一门亲事，秦张村的秦家，家里有位童生的那位姑娘。 刘家一听，巧了，她找的也是秦家的姑娘，便一口答应下来。 刘氏姑姑也是好心，知道秦家是读书人的闺女，贵重些，自掏腰包还专门请了官媒来秦家说媒。 可是等官媒去刘常来家的时候，俩媒人一碰头，瞬间炸开了，官媒的瞧不上刘集村的刘媒婆，刘集村的刘媒婆说官媒不知道当事人的情况，互相争执一番，都想把对方说服。 韩氏和万氏这才知道，俩家闺女说的竟然是同一个男子。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那，更何况这么凑巧的事情。 甄氏让秦明亮和秦三郎把韩氏和万氏给拉开，把俩人喊到自己的房间，问清缘由之后，也是一脸的头痛。 俩都是自己的亲孙女，不偏不向，先来后到，肯定是秦花枝在前，但是秦玉叶却更急迫，甄氏一时也没了主意。 “干脆都别嫁了，咱们秦家也就俩闺女，上杆子嫁给一个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的闺女嫁不出那。” 孙氏站着说话不腰疼，语气凉凉的充满了揶揄。 韩氏和万氏都气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甄氏更是气得狠狠瞪了孙氏一眼：“去织你的布去，家里的事情别老出去嚼舌根，闺女也是我们秦家的人，金贵着呢。” 甄氏并没有重男轻女，对几个孩子都一样。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韩氏率先打了退堂鼓，一甩脸子道：“这门亲事我们不要了，闹成这样，就算花枝嫁到刘家，也被人说嘴，不要了，不要了。” 谁知万氏也赌上气：“我也不要了，爱娶谁娶谁，谁爱嫁谁嫁，反正俺们姑娘年纪小，还能找个更好的。” 秦家跟刘常来的婚事还真就一拍两散了，过两天俩位媒婆来秦家，都被韩氏和万氏给赶了出去。 转眼又到了腊月，秦花枝和刘常来的婚事也没着落。 腊月里，天更冷了，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节的时候，大家都要熬腊八粥。 秦三郎又准备去集市上了，要把孙氏织的布给卖了，他还要还书，更要买腊八节的东西，还要买一些吃食，柳一一最喜欢吃的猪大肠，排骨等。 天寒地冻的，柳一一怕冷不想离开温暖的屋子，也没再跟着去，一直把人送到了村口。 “你记得去一趟赵掌柜的面馆，问问刘常来，看他到底还相中不相中花枝了，要是真的不相中，亲事也就算了，开春再给她寻一个就是。” 此次赶集，秦三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去找刘常来。 秦三郎搓了搓柳一一的手，心疼的推了她一下：“这才出来一会儿，手都冻这么凉了，赶紧回屋去，你叮嘱的事情，我都记下了。” 柳一一把伞递给秦三郎：“拿着，万一回来的时候下雪，你也别淋着。” 秦三郎搓搓双手交叉揣袖里，跺跺脚：“没事，不会下雪的，你赶紧回。” 秦三郎转身走了，小跑了两步暖暖身子，回头看看柳一一还站在原地，朝她挥挥手：“回去，赶紧回去，别冻着。” 看着柳一一转身回家去了，这才加快脚步往集市上跑去。 从前柳一一从来不知道，冬天竟然这么冷，出来没一会儿，手脚都要冻僵了，古代的皮靴再暖和，也抵不过家里的暖气啊。 柳一一呵着气，跺着脚，赶紧往家里跑，暖炕，她想念她的暖炕。 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秦花枝站在墙角遥遥的看着远去的秦三郎：“三郎又去赶集呀。” 忧愁的眼睛带着期盼，一肚子的话也不知道从那儿说起，想让秦三郎替她带句话，又怕被人说她不知廉耻，就这样看着秦三郎离开，秦花枝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是啊，要不来我屋里坐会儿，正好我中午要蒸包子，你来帮帮我？” 第135章 也相中她了 第135章 也相中她了 说是帮忙蒸包子，其实就是俩小姑娘谈心。 柳一一的厨房就挨着她的屋子，昨天晚上和好的面，放在灶台上发了一晚上，上午的时候已经可以包包子了。 一大早起来，柳一一给弄点白菜，炒几个鸡蛋，又把豆腐切成片给炸了，拌了一大盆素馅包子，先蒸了一锅。给秦三郎吃饱，又带上几个，现在要再蒸两锅下午吃。 冬天天冷，大家都窝在家里不动，一日三餐改成两餐，上午八九点一餐，下午三四点一餐，冬天天黑的早，亮的也晚，大家都不咋出门窝在家里做针线。 韩氏这边豆腐做的少了，只做豆腐皮就已经供应不过来了，秦花枝的活也不多，除了给家里人做饭，她也只剩下给家人做点针线了。 跟刘常来的婚事也不知道是黄了还是咋说，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上次刘媒婆倒是来了，韩氏却把人给轰出去了，到现在刘媒婆也没登门，秦花枝知道秦三郎要去集市，就想让他帮忙问问刘常来那边什么情况。 可毕竟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她张不开口，也抹不开面，心里又气又着急，被柳一一拉着进了她的房间，脸上还有一层忧愁的表情。 “花枝你别着急，三郎刚刚出门的时候，我叮嘱他了，让他拐到赵掌柜的饭馆去瞧瞧，看那个刘常来到底是啥情况。” 柳一一的话音一落，秦花枝的眼泪也落下了，脸羞的红彤彤的，委屈的摸着眼泪：“我，我其实就想着，实在不行就算了，可是，可是我不甘心，我总觉得那人，得给我一个说法。” “可不是吗，刘家使了两个媒人，还说了一家的俩姑娘，闹的这个乌龙太大了。”柳一一劝道，“你别着急，今天就让三郎给你问出个所以然来。” 柳一一把面给和好，开始擀包子皮，秦花枝卷起袖子，洗了手，帮忙包包子，提起两媒人的事，她也是怨的。 “我听说他娘身体不好，才想着年前来说媒的，这样一来，只怕他娘的身体更不好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他家的那个姑姑也真多事。” 柳一一觉得还是信息不流畅的原因，要是在现代，除非双胞胎，那会闹这种乌龙，可即便如此秦花枝竟然还惦记着刘常来他娘的身体，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花枝啊，你也别着急，俗话说，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跑不掉的，再说你跟刘常来也见过面，谁是谁，他还是分的清的。” 话说秦大壮和秦明亮偶尔也去赵掌柜的饭馆送货，怎么他们就没想起来问问呢？难道说韩氏那边还真不打算结这门亲事了？ 柳一一可得问清楚，别再一厢情愿：“对了，大伯和大哥也去送豆腐皮，就没见着刘常来，问问清楚？” 秦花枝低垂着头，丧气的摇摇：“不知道，我也没敢问，只是上次听大哥说，他好像好几天都没去面馆了，会不会是他家里出事了？” 啊，这……柳一一知道个鬼啊！ “不着急，不着急，三郎回来一切都知晓了。不过，花枝啊，万一这门亲事不成，大不了明年再说一门就是，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多挑选几家对比对比，咱们还是有这个条件的。” 现代的女人多谈几次恋爱，都被说成渣女，何况是古代，但凡挑选的人家多了，媒婆传出不好听的话来，姑娘就难嫁了。 所以，一般人家都是挑选亲戚的亲戚，或者村里人，邻村人，知根知底的多，大约一个两个就已经是极限了。 像这一次是秦大壮自己选的亲事，韩氏也认可了，就相当于亲事成了一半了，若是最后没结成，那以后秦花枝再相亲可是要被说嘴的。 对女子很不公平，可事实却是如此，古代人的名节大于一切。 柳一一和秦花枝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盼着秦三郎早点回来。 秦花枝帮着柳一一包了会儿包子就回去了，果然，到了午时的时候，天上飘飘荡荡的下起了雪，先是点点的雪花，到后来便是鹅毛大雪。 雪越下越大，秦三郎还不见回来，柳一一有些担心了，穿上厚厚的棉袄，兔皮棉靴，撑起油纸伞，柳一一来到村口，一边搓手来回跺脚，一边焦急的等待斯人归来。 再说秦三郎也很着急，先去把孙氏织的布给卖了一百五十文，又去书铺换了书回来，给了七百文，并没有去赵掌柜的面馆里吃面，只是看到刘常来在忙，招招手把他给喊了过来。 问明了他的心思，路上啃了两包子，着急慌忙的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开始下雪，渐渐的雪越来越大，顶头风吹得人迈不动脚步，又冷又饿，他艰难的想赶回家去，以免家里人担心。 秦三郎正低垂着头，奋力往前走的时候，忽然感觉头上的雪小了，寒风也没有那么激烈了，抬头一瞧，正对上柳一一那双亮晶晶水汪汪的大眼睛。 “冷不冷，冻坏了，赶紧回家。” 秦三郎看着柳一一被冻的通红的脸，揣着的双手抽了出来，摸了摸，冰凉凉的，再去看她握着伞的手，已经又红又肿成萝卜头的。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 秦三郎接过伞，用脖子夹着，赶紧去给柳一一搓搓手，搓搓脸，确实外面太冷，柳一一狼狈的鼻涕都流出来了。 “冷，冻死我了，这么大的雪，你还不回来，我这不是着急吗？” “傻不傻啊，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会丢了，看把你给冻的。”秦三郎掏出巾帕，像是哄孩子一样，也不嫌弃的把她的鼻涕给擦了，伸手把人搂在怀里，一只手撑伞，往家里跑去。 俩人身上都是冰冷的，相比较柳一一，秦三郎跑了一路还是比较暖和的。 终于到家了，柳一一拿着毛巾把俩人身上的雪给打掉，又拿了双干棉鞋给他换上：“咋样，见到刘常来了吗？他的亲事咋说那？” 秦三郎把采买的东西从背篓里掏了出来，有红豆，黑豆，花生，糖，还有猪大肠，并一些猪下水，听到柳一一的问话，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那小子还是相中花枝的，这是他娘给做的荷包，让我转交个花枝，估计也就明后天，他就让媒婆来提亲。” 柳一一看着手上粗布做的荷包，材质一般，绣工很精细，心也安定了，开心的跳起来：“真是个好消息，我去告诉花枝去。” 第136章 亲自上门提亲 第136章 亲自上门提亲 雪下了两天一夜，刘常来第一次来秦张村的时候，特别的艰难。 刘媒婆是被秦家轰出去的，本就不愿意再来，又是刚下过雪，别说她了，连她的毛驴都不愿意来。 只不过她抵不过刘常来的软磨硬泡，最终被刘常来牵着毛驴，把人给驮来了。 刘常来跟着媒婆一起进了韩氏的院子，韩氏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可能把人给赶走，况且这本身就宣布着，在这场抢人比赛中她胜利了，板着脸说教了几句，客客气气把人给让进屋子里去了。 刘常来不愧是跑堂的，见得人多，看的脸色的也多，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来韩氏的屋子，就要给韩氏和秦大壮磕头告罪。 本就不是他的错，韩氏两口子怎么可能怨他，再加上刘常来此番前来带的礼物也不少，诚意满满，这门亲事就算是拍板钉钉了。 韩氏热情的送刘媒婆和刘常来出来，不屑的瞟了一眼万氏的院子，冷哼一声，送客人的声音更大了：“成，过两天生辰八字和好了，咱们就定日子，到时候，让亲家也来，俺们给做一桌好吃的，俺们花枝可会做饭了。” 刘媒婆拿了秦花枝的生辰八字，心里也高兴，这次可不是她要来的，是刘常来这小子求着她来的，这就说明这门亲事做成了。 她刘媒婆的名声也保住了，什么官媒私媒的，做媒婆得看两边新人能不能看对眼，强扭的瓜不甜，不然做成怨偶怨你一辈子。 刘常来心里也高兴，原本跟秦花枝的亲事说的好好的，被他姑姑插了一脚，俩媒婆在他家吵起来，他娘就气病了，在家照顾了他娘两天，没有上工，想着这门亲事八成就黄了。 没想到秦三郎来了，刘常来赶紧请了假，大雪天也得跑一趟，把这门亲事给定下，秦花枝和秦玉叶他是都见过的，只论颜值秦花枝就比秦玉叶好看。 最关键的是刘常来心细，秦花枝的手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手，再看秦玉叶，虽然说是童生的闺女，身份尊贵点，可他娶的是个媳妇，不是祖宗，他一个跑堂的养活不起啥也不干的千金大小姐。 俩人从韩氏院子里离开的时候，风雪都停了，依然是刘媒婆骑着驴，刘常来给牵着，说说笑笑，经过万氏院子的时候，秦玉叶和万氏都在门缝里看着。 两双气不愤的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狠狠的瞪了一眼刘常来。 “娘，我不服，凭啥我的亲事被花枝抢了。她长的还没我好看那，刘常来这个人真是不识抬举。” 万氏小眼睛瞪的圆溜溜的，突然，一个毒计在她脑海里浮现。 “玉叶，你说张远山他们娘俩儿，现在住那儿？” 秦玉叶心里咯噔一声，神色明显的有些慌乱：“我，我也不知道，自从娘说不让我去找他，女儿看再也没去过。” 万氏是不信的，她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看着秦玉叶。 “ 如果给他们说个媳妇，他们是不是就能回到秦张村了。” 秦玉叶忽然愣了一下，不愧是母女，马上便知道了万氏的想法，试探道：“娘是想让花枝嫁给远山，可，可是远山他已经疯了……” 万氏冷冷的哼了一声：“疯了岂不是更好，嫁不成的话，她就剩一个死字了。” 秦玉叶看到万氏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娘，只是为了我的亲事，不至于，大不了再说一家……” 万氏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秦玉叶，低沉的声音像是野兽一样怒吼：“是因为你的亲事吗？在秦家，我是童生的娘子，不如孙氏也就罢了，连一个农妇都争不过，以后我在村里还有什么脸面，不蒸馒头争口气，这门亲事就是你的。” 说完，万氏扭头进屋里去了，秦玉叶眨着跟万氏一样的小眼睛，有些惊恐，又有些犹豫，可是想到她能跟刘常来成亲，所有的顾虑都没了。 秦玉叶的亲事定下后，韩氏就去甄氏的屋子汇报情况了。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甄氏还拿出五两银子给韩氏，让韩氏去给秦花枝买点好布料，打个好首饰作为陪嫁。 韩氏高高兴兴的回去了，柳一一和秦三郎听说了也很开心，到了晌午的时候，秦花枝开心的来找秦三郎，让他教她认字。 秦三郎要背书，还要抄写，这个重担便落到柳一一的身上了。 这次的雪下得很大，好几天都没有人出门，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大家再去扫门前的雪就有点费劲了。 柳一一依然穿着桃粉色的棉袄外罩，挥动着铁锹，一下一下的铲着雪，累的呼哧呼哧的，完全没有第一次铲雪的兴致，只是想赶紧铲出一条路让大家走就行了。 “啊，鬼啊。”柳一一正干的起劲，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她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周围除了白茫茫的雪，没有一个人。 “鬼，她是鬼，我不去，我不去……” 又是这个声音传来，柳一一干脆循着声音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走去。 还没来到树前，就看到张远山惊慌失措的从树后面，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惊恐的喊叫：“鬼呀，见鬼了，我看到鬼了。” “还真的是他，他不是被赶出村子了，怎么这个时候来？” 柳一一来到树后想看个究竟，却没想到树后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她看到树后一双大脚印还有一双小脚印，无语的笑笑，故意停在树后没走。 过了一会儿便看到秦玉叶圆滚滚的身子飞奔着跑回了家里。 说起来，张远山被吓傻柳一一也有责任，但是她并不是圣母并不同情张远山，可是张远山变成这样，秦玉叶还跟他有来往，柳一一就有点佩服她的深情了。 如果不是他们藏着一颗坏心眼，估计俩人最后也能走到一起。 柳一一铲完雪扛着铁锹回院子去了，刚进院子，却看到秦三郎站在厕所门口，鬼鬼祟祟的，让人生疑。 “干嘛呢？厕所里很香……” “嘘，你听……” 柳一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三郎捂住了嘴巴，一起拉到墙根，就听到隔壁的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 “让花枝去？她不一定去。” “傻不傻，你不会说是刘常来找她？看她去不去，只要她去了，张远山就在屋里等她，到时候，我们再喊一嗓子，哼，她的名节就保不住了。” “好，但是咱们得选一个人多的时候？” “那就明天下午，大家都出来赶集的时候……” 第137章 克妻 第137章 克妻 厕所的位置是在两个房子的中间，地方不大，除了有个围墙外，隔壁就是秦玉叶的闺房。 秦玉叶和万氏的话都传到了柳一一和秦三郎的耳朵里。 要么说商量秘密的时候要小心点，谨防隔墙有耳，古代的墙壁是不隔音的。 秦三郎拉着柳一一的手，听完秘密后，悄悄的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嫂嫂，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张远山的傻该不会是装的，要不然，他为什么一直往村子里跑，该不会憋着什么坏。” 柳一一吃了一惊：“难道他想报复我？” “这些还真不好说，如果他是傻的，玉叶怎么能找他一起害花枝呢？” 柳一一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个圈，忽然一亮：“咱们今天悄悄跟着三婶儿，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不就一切都明白了？” 谁知，还没到万氏出门的时候，秦花枝哭着跑来了。 “二嫂，三郎，他们说，他们说刘常来克妻，呜呜呜，我该咋办？咋办呀？”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还没确定万氏和秦玉叶搞的什么鬼，秦花枝倒是得了另外一个消息。 “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常来又没有成过亲，怎么就克妻了，谁告诉你的，到底是咋回事？”柳一一给秦花枝倒了杯茶水。 秦花枝这次抽抽搭搭把事情的原委个说了，原来秦花枝在外面铲雪的时候，大家看着她眼神就不对，有个相好的姑娘悄悄的对秦花枝说，刘常来曾经定了一门亲事，可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女方就死了。 刘常来为了怕村子里人说嘴，这才去赵掌柜的饭馆当店小二，事情过去了一年多，刘家觉得流言蜚语都消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又给他重提成亲的事情。 谁知，还是被有心人传到了秦花枝的耳朵里。 韩氏在家里正在生闷气，秦花枝没有主意，哭着来找秦三郎和柳一一想办法。 柳一一很是无语的看着秦花枝，一脸懵：“我就不明白了，对方姑娘意外身亡，管刘常来啥事，人也不是他弄死的，他怎么就成背锅的了。” 秦三郎摸着下巴，眼神深沉，幽幽的盯着秦花枝，一脸的狐疑：“这话该不会是三婶儿那边传出来的。” 柳一一忽然想起刚才听到的悄悄话，恍然大悟：“这是个大坑啊，今天他们传出这个话，不管是真是假，明天刘常来肯定回来跟秦花枝解释，到时候，花枝不就被骗到那个破旧的茅房了吗？” 秦三郎也觉得很有道理，俩人的想法不谋而和：“不管三婶儿她如何蹦跶，最终目的就是要破坏花枝的亲事，我觉得我们应该以不变硬万变，不听不理不管不问，等刘常来亲自上门解释。” 柳一一附和道：“对的，如果他在乎这门亲事，一定会亲自上门解释清楚的，如果他跟吴彦琦一样偷偷摸摸的，说明他人品不行，那咱们就算丢失了这门亲事，也无妨的，选男人么，自然要选择人品好的。” 秦三郎和柳一一俩人一唱一和的，把秦花枝听懵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俩个人：“你们再说什么呀？” 柳一一微微一笑，拉着秦花枝的手道：“我们在说你的事情，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你就在屋里呆着，除了我们，谁叫你都别出来，记住了吗？” 秦三郎又补充道：“尤其是刘常来，他要见也是见大伯娘，不会私下跟你见面，记住，这两天就在家里呆着，那儿也别去，剩下的交给我们。” 秦花枝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是她也听明白了：“你们是打算去找刘家对不对，好，我听你们的。” 俩人把秦花枝劝回家之后，柳一一来到墙角，看到万氏偷偷摸摸的打算出去，悄悄的朝秦三郎招招手，俩人在万氏出门之后也跟了过去。 柳一一看到秦三郎的装备吃了一惊：“哇，你可真聪明，竟然拿了个羊皮大袄，这是要隐藏到雪里吗？” 秦三郎还真的点点头：“万一被她看到，我们拿这个一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她也不好分辨，总比咱们一个红一个黑在雪里难辨认。” 柳一一挑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村外到处都是荒野，一望无际的，也没个遮挡物，他们俩就这么跟在万氏身后，是真的容易被发现。 柳一一忍不住摸了摸秦三郎的额头，称赞他：“你还真细心，走，跟上去。” 万氏穿了个蓝色的大棉袄，身体胖胖的，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子，很容易辨认，她在前面走，俩人在后面跟着，一路便追到了村外的城隍庙里。 城隍庙虽然破，但是可以遮风挡雨，张远山母子就住在这里，张里正也不是不管他们，时不时的给他们送点吃的，还把他们家的棉被什么的都带来了。 如果张远山的娘耿氏再不作妖，安分守己的话，里长是愿意让他们回村子里的，可是张远山被吓坏了，除了这个城隍庙，他那儿都不去，耿氏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他。 万氏来给他们娘俩送吃的，刚到城隍庙门口，就看到张远山跑了过来，开始翻万氏的竹篮子，万氏被吓得赶紧给他，耿氏也跑出来一起抢。 母子俩也不知道被饿了多久，竟然谁也不让谁，乱抢一通，最后竟然连掉在地上的东西也不放过。 “张远山都这么惨了，他咋不回村里，谁也没拦着他呀，大冬天的。”柳一一有些可怜他了。 “被吓着了，活该他。我们走边上，去看看。” 秦三郎拉着柳一一的手，从偏门进去，绕到了城隍庙后面。 “远山这样也不是长久的事，要我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不如，你们就回村子，给他找个媳妇……”这是万氏的声音，有点小，依稀仿佛能听清楚。 “都是你们家那个小寡妇给闹得，现在好了，害得我们连家也不能回。”耿氏的声音很大，城隍庙里有回声，嗡嗡响。 “也不是她一个人，还有老大家的闺女，她们俩人搞的鬼，但是小寡妇肯定不能再嫁个远山了，但是花枝可以呀。” “花枝比我们远山大。”耿氏想了想问。 “大一点正好可以照顾他呀，我看远山只要在屋里不出来，都是好好的，花枝那丫头会做豆腐，也会织布，可能干了，到时候你们家里也卖豆腐，一定比那小寡妇强。” 第138章 毒计反噬 第138章 毒计反噬 两位无知的村妇就这么定下了毒计。 城隍庙里实在是冷，万氏跟耿氏商量完匆匆忙忙的又回去了。 柳一一也冻的不行，秦三郎干脆把整个羊皮大袄把柳一一给裹住，背着她往家里走去。 柳一一快要被万氏给气死了，回到家里，她刚准备去找甄氏，却被秦三郎给拦住了：“奶奶年纪大了，我们惹出来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柳一一愣了一下：“你咋解决，不会还扮鬼吓唬他，第一次灵，第二次就不灵了。” 秦三郎手指紧紧的攒在一起，一双桃花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墨黑长直的睫毛半垂着，遮挡着眼眸，眼神幽沉阴郁。 “你别管了，交给我。” 眼瞅着万氏的计划快要执行了，柳一一真的没办法管了，她被冻的生了病，躺在炕上，恹恹的，起不来。 第二天一大早，秦三郎照例起来背书，背了有一会儿，约莫着柳一一也该起床做饭了，可是却没见屋里有动静。 秦三郎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来到柳一一的房间，刚想推门而入，却想到了柳一一的叮嘱：“以后不管进谁的房间，记得敲门。” 柳一一进他的房间，都会事先敲门，秦三郎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也遵守着。 “嫂嫂，起床了，嫂嫂。” 可是秦三郎敲了两下，屋里却没人响应，耳尖的听到柳一一咳嗽的声音，赶紧推门进来。 “嫂嫂，你没事？” 秦三郎把手放在柳一一的额头，烫的惊人，反倒柳一一碰到冰凉的手，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好冷。” 秦三郎摸了摸炕头，暖暖的，不冷啊，再伸手进了柳一一的被褥里，滚烫的身子，让他心惊肉跳。 “嫂嫂，你发烧了，我去找大夫。” 二话不说，秦三郎就跑到张里长的家里，把正巧在家的张江蓠给拉了过来。 “江蓠哥，快点，嫂子烧的厉害，你快点。” 拉着张江蓠的手，飞快的跑回家里，经过诊断，确定柳一一是着凉了。 秦三郎有些后悔，早知道昨天他一个人去好了，柳一一整个冬天都没怎么出门，怎么能跟着他一起去冰天雪地待这么久，果然，生病了。 张江蓠家里有药，让秦三郎跟着去拿了药，熬了，给喂下，到了中午，发了汗，柳一一的病情才好转过来，也有精神头了。 “你别在这里照顾我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别害了花枝，一辈子的事那。” 都这个时候，柳一一还关心别人，秦三郎却无动于衷：“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别操心了，来，喝完药把粥给喝了，你好好睡一觉，病很快就好了。” 甄氏也过来了，摸了摸柳一一的额头，放心了：“再吃点药，过两天就好了，反正冬天也没啥事，睡。” 秦三郎用被褥给柳一一垫在身后，一勺一勺的粥吹凉了喂她，不知不觉一碗粥喝完了，药劲儿也上来了，柳一一往暖和的被窝里一钻，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秦三郎出门把炕头的火熄的小一点，把药炉给搬到屋子里来，顺带把自己的要抄写的书本和笔墨也都搬了过来。 安静的屋子里，炉火里的药咕噜噜的熬着，柳一一躺在炕上呼噜噜的睡着，秦三郎唰唰唰的抄着书本，听着窗外寒风呼啸，屋里暖意融融，忽然有种岁月静好，安暖相伴的感觉。 牵挂的人就在旁边，心神俱安，就这样过一辈子，无论情深还是缘浅，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 跟屋里静瑟的境遇不同，山脚下的茅草房里。 曾经张远山与秦玉叶幽会的地方，此刻，正在发生一件让人惊心动魄的事情。 秦玉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个茅草房的，当她听到张远山没有病，还是好好的，她就坐不住了。 果然，来到经常与张远山幽会的地方后，看得出来，他的眼神是清明的。 可是接下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茅草房里竟然会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棍子，一下子落在张远山的头上，血就这么流了下来。 秦玉叶猛地扑了过去，鲜血染了她一手。 那些人依然不罢休，把他给捆起来，说是要带到衙门，秦玉叶被万氏打了一巴掌后，就被锁进屋子了。 她心急如焚，不知道张远山到底怎么样了，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 秦明亮作为秦玉叶的大哥，是原告，状告张远山欺负他的妹妹，还被秦家人抓个正着，认证物证都在，张远山被县太爷打了二十大板，关到了大牢里。 耿氏就算是想进去，嗓子都哭哑了，她也进不去了。 秦明亮带着秦家人趾高气扬的回来了，这回就算是张里长想偏心张远山也不成了，张里长就算是个官，县衙也不是他开的，再说秦家人的闺女也受委屈了。 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秦花枝还是开心的来找柳一一了。 “嫂子，太好了，张远山这个坏人终于被送到大牢里去了。” 柳一一美美的睡了一下午，刚醒来，秦三郎正给她端药，听了秦花枝的话，柳一一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赶紧喝，喝完再好好给你说。” 谁知柳一一的药还没有喝完，万氏哭着就闯入他们的院子，直奔甄氏的屋里了。 “我的娘呀，你可要给我做主了，玉叶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 甄氏这边知道的事情是秦玉叶又跟张远山幽会去了，还被人当场抓住，他们的大哥秦明亮为了维护自家妹妹，二话不说把张远山给绑到县衙。 看着秦明亮仿佛做的没有什么不对，义正言辞的，可坏就坏在，他没有顾全秦玉叶的名声，张远山受到处罚不假，可秦玉叶的名声也毁了。 秦玉叶回家之后便闹着上吊，万氏没办法，事情根本不是按照她想的那样，到底是那里出错了，她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找秦明亮要个说法，给她闺女一个补偿，最好的是把秦花枝的婚事让给秦玉叶。 于是万氏恶人先告状，率先跑到甄氏房间里，诉说自己闺女的委屈。 这些事情甄氏事先并不知情，她也觉得秦明亮把张远山给送到官府，闹得实在太大了，秦玉叶的名声保不住了，气得猛的一拍桌子：“三郎，去把你大伯和大哥都给我叫过来，一个个的，都要翻天。” 第139章 不作不死 第139章 不作不死 一时间，甄氏的屋子挤满了人，不但秦大壮来了，秦明亮，韩氏，秦花枝都来了。 甄氏坐在炕上，秦三郎站在她的身旁，秦大壮和秦明亮都蹲在一旁，韩氏和秦花枝站在他们身后，万氏一个人跪在地上，孙氏再次站在门口，看热闹。 “明亮，玉叶也是你妹妹，你说事情闹得这么大，你是想让她现在就去死吗？” 秦明亮来到甄氏面前，也在万氏的侧后方跪了下来：“奶奶，我这么做可是为了玉叶好，那个张远山都不是好东西，欺负她好几回了，我见过两次，三郎也见过一次，上次他欺负弟妹，我们都没咋他，这次要不给他个教训，他真的会以为我们秦家没人了。” 甄氏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毕竟秦明亮是大哥，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老三家的，上次我不都跟你说，别让玉叶再去见张远山了，他不是个好东西，差点把一一名节给毁了，这次幸亏没酿成大错，不然，玉叶就得一根白布吊死。” 甄氏的话音刚落，韩氏不屑的冷哼一声，用不大不小，正好大家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啥没酿成大错，衣服都脱了，露肉了，白花花的一片那。” 万氏一听，差点昏厥，怒斥韩氏：“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捣的鬼，你就是那个没安好心的。” 韩氏可一点都不吃亏，万氏都算计到她头上了，要不是秦三郎来报信儿，吃亏就是她闺女了。 双手叉腰，瞪着眼睛，说话的时候，颧骨又高又亮：“放你娘的狗屁，咱们俩个是谁算计谁，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报应。” 万氏确实是算计秦花枝不成，反倒把自己闺女搭进去了，只是她并不知道到底是那里错了，现在她只能死咬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都是秦明亮把事情闹大了，博取甄氏的同情，才能把刘常来的婚事给要过来。 要不然，她闺女秦玉叶，只能去死了。 “娘呀，我什么都没做，都是明亮不好啊，玉叶是他妹妹，就算玉叶做的再不对，他做大哥的只能帮着遮掩，那能把事情给捅出去那，娘呀，玉叶现在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甄氏听的一团糟，一边埋怨秦玉叶太过不自爱，一边也埋怨秦明亮做事太浮躁，气得她直哆嗦。 秦三郎看着万氏无赖的样子，跟张远山一样，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奶奶，说到底是玉叶不该再跟张远山有来往，从前不该，现在跟不该，我觉得大哥做的对，要是不把张远山绳之以法，下一次被祸害的也许是花枝，也许是别的女子。都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甄氏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到底，上次没有找里长说清楚，只把张远山给赶出村子，是太便宜他了，要是当时就让他坐牢，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可是上次关乎的是柳一一的名声，甄氏想想也不对，甄氏气得头疼，指着万氏骂道：“你管的好闺女，怎么能跟村里的无赖在一起，别家的闺女避都避不来，她倒好，上杆子去找他，要我说，死了就死了，死了到干净。” 万氏本来就理亏，秦明亮也不认这个账，捂着脸呜呜的哭得更伤心了：“就是怪大嫂他们，要不是她们抢了玉叶和刘家的婚事，玉叶也不会出家门。她其实不是去找张远山的，而是知道刘常来来了，去找刘常来的？” 韩氏被气笑了：“刘常来？无缘无故的他怎么可能来我们村，再说我们约好下定的日子是明天，不是今天。” 万氏又哭诉道：“刘常来咋没来，我都看到他了，还不是因为他是个克妻命，隐瞒了不敢告诉我们，想来跟玉叶解释，他心里喜欢的是玉叶，不是花枝，是大嫂硬把人给叫过去定亲的。” 万氏这种颠倒黑白的说法，把甄氏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放屁，人家刘常来自己带着媒婆来我们家的，要是看中的是你家玉叶，为啥不去你家？” 秦花枝也被万氏气得眼圈都红了，只是她强忍着，看万氏还能说出个花儿来不能。 万氏还真的编出来一个故事：“不可能，刘常来喜欢的是我们家玉叶，前几天我们在镇上吃饭，碰到的时候，他就说了，不过，他还说了他克妻，怕把我们家玉叶给克死，才不舍得娶，被大嫂一家钻了空子的。” 万氏的话音刚落，不但甄氏，就连秦三郎都差点信了。 韩氏更是说不出话来，首先刘常来确实隐瞒了从前定亲的女方，突然去世的事情，再次，这件事万氏比她先知道，到底是刘常来告诉她的，还是万氏自己打听的，韩氏并不知情。 可无论如何，刘常来克妻的事情被万氏这么一说，秦玉叶就算是将来跟刘常来成亲了，心里也会流下个疙瘩。 万氏也就是打着，我们跟刘家结不成亲，也要膈应你们的主意，试探韩氏的底线来的。 果然，韩氏气得浑身发抖，拉着秦花枝要走：“不要了，这个亲事我们不要了。” 韩氏性子急，也暴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愿意自己娇养的闺女受一丁点的委屈。 万氏正是拿准了她的这个性子，使劲儿的激怒她，果然，韩氏要退亲。 秦花枝却用力甩开了韩氏的手，冷冷的笑了一声：“娘，你可不要上当，谈好的亲事说退就退岂不是正如别人的意，等明天刘家来人了，我们当面问问，他肯定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到那时如果娘不同意，我们再退亲也来的及。” 说白了，万氏算计的就是秦花枝的婚事，一旦韩氏退亲，甄氏也不可能看着跟刘家的亲事就这么没了，不然俩孙女的名声都受影响，大房谈不成给三房，也是可以的。 万氏现在所求的便是刘家婚事，只有这门亲事能还秦玉叶的清白。 可是万氏怎么也没想到，秦花枝比韩氏冷静，沉得住气，要等刘常来的解释。 万氏也不哭了，明明想要，却装作毫不在意道：“说的好像谁多在意刘家的亲事似的，刘常来可是个克妻的，我们命硬沾不得，不知道你家闺女命硬不硬？” 韩氏气得嘴唇抽搐了一下：“不稀罕你还做那么多事，有这个心思好好把你闺女教好，比什么都强。” 第140章 要银子 第140章 要银子 甄氏总算是也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总之是秦玉叶不自重在前，让韩氏一家都回去了，她把万氏喊了起来。 “现在屋里没人，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甄氏不知道万氏都做了什么，可是万氏也不是个心思单纯的。 万氏猛地扑到甄氏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呀，现在你让我们怎么办啊，玉叶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都是被张远山欺负，柳一一都没事，我家玉叶名声却坏了，都是跟刘家说亲事，刘家看上了花枝都没看上我家玉叶。” “我家玉叶不缺胳膊少腿的，啥活儿也能干，为啥她处处都不如人家呢？” 事到如今，万氏也谋划不出什么了，她只求甄氏能可怜她们一家。 甄氏无奈的紧皱着眉头：“这个你也别怪别人，一一的那个祸端本来就是你家玉叶引起的，至于刘家的亲事，他看上谁是他的事情，咱们谁也管不着。” 万氏继续哭诉道：“娘呀，玉叶眼瞅着在村里待不下去了，我跟相公合计着，四郎也在镇上读书，不如我们一家搬镇上去，我再好好教玉叶两年，让我娘家那边给她说门亲事，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甄氏思索半天，终于明白，万氏是想往镇上住，万氏的娘家就在镇上，秦三柱要是跟过去，不就成了倒插门了么。 但是她说的话也是事实，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而且现在他们分家了，如果他们去了镇上有更好的营生，也是个好的出路，便点头同意了。 “亲家若是能相帮是最好的了，你跟三柱要是商量好的话，过完年就搬走。” 万氏面上一喜，清脆的答应下来：“还是娘最善解人意，等到了镇上，我让我爹给三柱找个好的私塾教书，大嫂的店面也缺人，我也可以过去帮忙，只是，娘，家里的农田我们就种不上了……” “那就给你大哥，让他给你种着，不过，粮食你们就少了。”甄氏说。 万氏也嘟着嘴，故作为难道：“是啊，粮食少了，给娘的粮食也不够了，而且镇上的开销大，四郎要读书，还要租房子，每年答应给娘的二两银子……” 甄氏现在有钱，柳一一五百两买了半片山，来年的收益肯定不止二两。 “算了，你们先别给了，我还没有老到干不动的时候，等我真正干不动了，你们再给也不迟，先供四郎读。” 就在甄氏以为万氏的条件提完，她打算去生火做饭的时候，谁知道万氏竟然又提了个条件。 “娘呀，其实当初我是不想分家的，都怪大嫂，她是真想分家，大嫂这个人真的过河拆桥，一一刚把做豆腐的手艺教给她，听说还给她在镇上介绍买卖，赵掌柜的买卖听说就是三郎和一一给牵的线。” “大嫂靠着三郎和一一，赚了不少银子，眼瞅着我们要离开村子了，娘看看不如让他们也教我点营生，让我也赚点小钱。” 甄氏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寻思了半天说：“她就买了山地打算种菜，也没有别的什么营生，当初她做簪花的时候，不是教给你，你不是教给你娘家大嫂了么。” 看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万氏呼吸一窒，干笑两声，很不情愿：“那才多少银子啊，怎么能比得上大嫂一家，要是实在不行，娘不如借我们点银子，你看我们过完年去镇上，吃喝拉撒住那那都要钱，实在是手头紧。” 甄氏想了想却摇摇头：“没有银子了，一一赚的钱都买山地了，马上要过年了，那点银子过完年，还得给三郎教束偦那。” 万氏笑嘻嘻的撒娇道：“娘，你看你，我怎么能动三郎的束偦那，他还得为咱们秦家光宗耀祖那，我说的是一一前阵子不是赚了五十两，我听说花枝成亲你都给了五两，我们都要去镇上了，娘也给点呗，多少都成，咋也不能比大房少，相公也要进考场，我们家俩读书人那。” 这话说的信息量很大，万氏知道甄氏是希望孩子们读书的，家境但凡好一点，多培养两个不成问题。 可是如今，赚钱的不是她，而是一一，虽说柳一一是秦家的孙媳妇儿，甄氏也不愿意拿她的钱补贴其他人。 万氏嘴巧，差点把甄氏给懵了，如果她不是贪得无厌，五两银子啥的，甄氏还真就给了。 甄氏却也没直接拒绝，而是把脸给拉下来了：“你想要多少？” 万氏到底是会看人脸色，瞧着甄氏脸色变了，语气变了，心里微微一颤，忙笑着说：“五两，跟大嫂一家一样就成。” 这次甄氏倒是没说什么，从腰里拿出钥匙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柳一一刚给她的十两银子，给了韩氏剩五两，给了万氏。 要不到五十两，要五两，万氏也是欢喜的，跟甄氏相处这么多年，她心里清楚的很，甄氏不疼儿子疼孙子，孙子辈儿的她都疼。 拿到银子后，万氏又说了一大堆的好话，喜滋滋的走了。 进屋子给甄氏端饭的孙氏看到了，很是不服气：“都分家了，娘咋还是给大嫂和弟妹银子，这些银子可是我们家一一赚来孝顺你的。” 甄氏的脸阴沉下来，心里也不舒服，可是再不舒服，她也不想孙氏管她：“既然是一一给我的银子，我想咋花咋花，再说一一那里还有四十两那，不在乎我这点银子。” 孙氏的眼圈红了，把饭碗放到炕上的小桌上，回到了厨房。 秦三郎正在给柳一一盛粥，看到孙氏委屈着一张脸，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娘，问了一句：“娘，你这是咋了？” 孙氏的泪水止不住的嗒嗒流了下来：“当初你说我偏心娘家，家里的银子不让我管，不是让你奶管着就是自己管着，现在好了，你奶把银子给了你大伯和三叔，回头等你用银子的时候，等着喝西北风。” 原来是为了银子的事情，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覆盖半遮着眼睑，清朗的眼神淡淡的扫了孙氏一眼：“那是奶奶的银子，她想给谁给谁，我们自己有银子，娘就不用担心了。” 孙氏被秦三郎怼的一噎，气得眼泪直流，看着秦三郎端着碗筷进了柳一一的屋子，微微眯着眼睛，孙老太太的话再耳边回响。 “他们不给你，你就不会去偷，你是长辈，他们难道还能抓你见官？” 当初柳一一赚的五百两她都没胆子拿，这次还有四十两，孙氏搓了搓手，不趁小寡妇生病的时候偷，还等待何时？ 第141章 护犊子 第141章 护犊子 柳一一吃了药，休息了一天，精神好多了，看到秦三郎端了饭过来，肚子也有点饿了。 披衣服起床把碗筷给接过来，却看到秦三郎的脸色不太好。 “你咋了？又跟娘吵架了？” 秦三郎紧皱着眉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碗筷往她面前推了推：“吃饭。没事。” 柳一一哧的一声轻笑，调侃道：“小伙子长大了，不需要跟我谈心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秦三郎发现柳一一明明年纪比他小，总仗着自己是嫂子，用大人的口气对他说话，让他哭笑不得。 “真没事，就是娘跟我抱怨了几句，说奶奶给三婶儿银子了。” 柳一一吃了一口菜，挑眉：“三婶儿一家怕是要搬镇上住了。” 秦三郎点点头，秦玉叶的名声坏了，在村子里不好说亲，再说万氏早就想搬镇上，离她娘家近一点了。 要说从前大家都住村子里也没啥，但是万氏的哥嫂头脑灵活做买卖赚了不少银子，他们率先搬镇上，万氏心里就不平衡了。 柳一一做簪花的时候，万氏就把手艺教给她娘家嫂子了，如今秦四郎在镇上读书，秦三柱也可以去镇上学堂当老师，赚的银子也多，为啥不去。 “走了正好，落得清净。” 柳一一不喜万氏，用的着你的时候热情，用不着你的时候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实在令人厌烦。 正吃着饭，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秦三郎起身去开门，不多时，张江蓠背着药箱进来了。 “身体感觉如何了？” 张江蓠身上仿佛有种莫名其妙的魔力，柳一一一看到她，就觉得身上暖洋洋的，通身妥帖无比。 起身在张江蓠面前转了个圈，笑意盈盈：“好了，我已经都好了。” 张江蓠从药箱里拿出把脉的垫子放在桌上，清隽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不是前阵子你掉水里，身子应该更强壮些，如今吃了风寒，更应该好好的将养将养。” 柳一一伸出细白的手腕让张江蓠把脉，张江蓠的手还没放上去，就看到秦三郎从一旁拿出巾帕放了上去。 “啊，我差点给忘了。”张江蓠愧疚的笑笑。 柳一一无语的朝秦三郎翻了个白眼，在男女大防上面，秦三郎简直是做到了极致。 望闻问切，一套流程下来，张江蓠又给柳一一换了一副药方：“把原来的药吃完，这副药吃上三天，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谢谢江蓠哥。”柳一一的嘴很甜，忽然，她看到张江蓠的头发上沾着一根很细的稻草，她很自然的一伸手把稻草给拿了下来，“江蓠哥哥这是去那里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有这个……” 张江蓠狭长的睡凤眼淡淡的扫了秦三郎一眼，像是湖泊一样的眸子暗了暗：“远山死在大牢里了，衙门通知我去收尸……” “啊？他死了？怎么死的？不是下午才进去？这死的也太快了，会不会大牢里的犯人欺负他了？” 柳一一睡了一下午，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张江蓠神色有些凝重，看向柳一一的眼神意味深长：“他被人打到头部，还没来得及医治就进了衙门，到了衙门又被打了二十大板，送到大牢的时候，便人事不省了。” 柳一一还没来得及唏嘘，便听到秦三郎冷哼一声：“活该。” 张江蓠墨黑的眼眸骤然缩了一下，渐渐的盛满了愤怒，眉头紧蹙怒斥秦三郎：“三郎，他罪不至死，那可是条人命。” 柳一一也觉得张远山死了太可惜，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看到张江蓠对着秦三郎发怒，不由得就起了护犊子的心理。 “我也觉得他活该，当初如果你们俩都没来，他也会死的，而且我会陪着他一起死，江蓠哥难道就不觉得我死了更可惜，毕竟做坏事的人是他，我是无辜的。” 柳一一委屈的嘟着嘴，幽怨的眼神瞪着张江蓠，想起那日的惊险，心惊肉跳的有些后怕。 “可是你们不是都没死……” 柳一一把手腕的巾帕拿起轻轻挽了个花儿，清冷眸子沉了沉，唇角有意无意勾起一抹苦笑：“没死是我命大，若是张远山没有继续作孽，也不至于被打死，难道江蓠哥是觉得我们秦家太过不近人情，还是怀疑朝廷律法太过严苛？” 张江蓠被柳一一怼，张张嘴，竟然无话可说，重重的叹口气，还是无法被柳一一说服。 柳一一忽而甜甜一笑，俏道：“我知道江蓠哥是个大夫，医术仁心，对谁都那么心善，眼睛里只有病人，没有坏人，可你也要看对象是谁，对方若是大奸大恶之人的话，江蓠哥大可不必为这些人心软。” “可是我从医救人，讲究便是一视同仁。”张江蓠清朗的眼神有些动摇。 柳一一莞尔浅笑：“江蓠哥说的没错，可张远山也并没有来的及被医治呀，我想如果江蓠哥在下午的时候碰到了他，无论如何，你都会给治疗的，怪只怪他命运不济，在这下午的时候没有碰到江蓠哥。” 张江蓠作为大夫愿意救治所有受伤的病人，但是也得被他遇上啊。 柳一一巧妙的把张远山的死归结为命运不济上，秦家没错，县令大人更没错，错的便是张远山自己。 张江蓠是大夫，受到的教育跟别人不同，但是他不能以他的思想教育其他人，尤其是秦三郎。 秦三郎听完柳一一的话，黑黝的瞳孔亮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就是，江蓠哥自己心善，医者仁心，不能要求所有人跟你一样，反正我觉得张远山是罪有应得。” 张江蓠把东西都收起来，无奈的摇头苦笑：“好，反正他已经死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谈这件事了，三郎好好照顾你嫂嫂，别落下病根了。” 说完，张江蓠便提着药箱离开了，秦三郎去送人，开门的时候一股冷风吹过，柳一一拉拢了一下棉袄，翘着二郎腿，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 秦三郎今天一整天都跟她在一起，但是秦明亮是怎么知道张远山在茅草房的事情的，秦花枝没去也就算了，秦玉叶怎么又去茅草房了呢，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这个人是秦三郎吗？ 柳一一思索片刻，便不愿意想了，现在的结果不是挺好的，张远山死了，曾经他做过的坏事也一笔勾销了，算是现世报。 第142章 亲事定 第142章 亲事定 秦三郎端了药进来，柳一一感觉自己好了便不愿意喝了。 “这药忒苦。”味道还怪，她很怀念现代的小药丸。 “良药苦口利于病，刚才你没听江蓠哥说，你至少还得吃好几天的药那，赶紧喝了，一口气都喝完了。” 秦三郎又哄又劝的，柳一一总算是把药给喝完了，强忍着作呕的冲动，突然，舌尖一甜，她的嘴里被秦三郎塞进来一个甜蜜饯。 “嗯，这个甜。啥时候的蜜饯，别跟我说是上次我给买的？” “不是，是花枝送的，刘常来来提亲的时候带了，带了好几样点心，她就送来一些。” 跟万氏比，柳一一跟韩氏一家更亲近些，主要是韩氏心直口快没个心眼儿，秦花枝又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更好亲近。 药里带有安眠的成分，柳一一吃完药，不多时就开始犯困。 这天晚上秦三郎就在她的房间里挑灯夜读，一直待到了很晚，才回自己房间睡觉。 按说平时孙氏也睡的早，可是今天，她等啊等，等到困得睁不开眼了，柳一一屋里竟然还有灯光，实在等不过，干脆再寻别的时机。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柳一一起了个大早，把院里院外还没有铲完的雪都给铲了，开始蒸馍做饭。 太阳都起老高了，孙氏才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一一啊，你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你说你又不像三郎一样需要读书，多费灯油啊。” 孙氏的话音刚落，秦三郎凉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是我在她屋里，我怕她半夜再烧起来，就搬到她屋里读书。” 孙氏这回没话说了，撇撇嘴，瞪了柳一一一眼：“都多大了，连个馍都不会蒸，在一旁看着，我来。” 柳一一原本也没打算蒸馍，她个子小，灶台高，她也用不上力气，只是孙氏一大早起来，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吵她，柳一一心里有些不舒坦。 “那娘做饭，我去把衣服给洗了。” 冬天衣服虽然换洗的不勤快，每天都有，柳一一先去甄氏的房间把要洗的衣服给拿了，又拿了孙氏的，等她要进秦三郎房间的时候，想了想，喊了一声：“三郎，把你该洗的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洗了。” 秦三郎空着手出来了：“不用了，我自己的衣服已经洗过了。” 柳一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不错，要学会自己做家务，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两个炕头的锅里都有热水，你洗的时候别用凉水洗。感冒才好，别再着凉了。”秦三郎殷勤的叮嘱。 “知道了知道，你今天怎么啰嗦的像个娘们似的。”柳一一还不耐烦了。 秦三郎想了想，上前把柳一一手里的盆给接过来了：“不行，我想起来了，江蓠哥说让你好之前最后别碰凉水，要不我来洗，你去歇着。” 柳一一可不敢让秦三郎洗衣服，不但会被孙氏骂死，就算是甄氏看到了也会不高兴的。 “你那会洗什么衣服，我来，两个灶台都有热水，你去帮我弄水桶里，我用热水洗。” 秦三郎把两个小灶台的热水给弄水桶里，放到柳一一身旁，又接了凉水倒进去，天冷，灶台的火不灭，屋里一直暖和，他们就一直有热水用，就是费柴火。 秦三郎不怕费柴火，他下雪前，弄了满满一柴房都是，如果不下雪了，他还可以去山上捡些柴火回来。 柳一一用皂豆自己熬制出来的香皂洗衣服，衣服上有股清香的味道，过完年，等山上的事情做完了，她还是想做香脂，皂角之类的东西，毕竟这种东西利润高，这次她要自己做。 正想着，突然就听到院子外面，热热闹闹的，好事的孙氏正熬着粥便打开门往外面瞧。 “哎哟，刘家来人提亲了，除了媒婆，来了好几个，我看这次花枝的亲事成了。” 原来是刘常来，不但带着他娘，还有他大伯，大哥都来秦家，带了好多礼物，算是下聘定亲了。 这样就对了，显得刘常来诚意十足，也给足韩氏面子，亲事自然而然便定下来了，刘常来的母亲对秦花枝尤为满意，因为原本她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刘常来说不想放弃亲事，要坚持到底的时候，她的病竟然奇迹般的好转了，她一直说秦花枝是他们家的福星。 现在下聘，亲事定在来年的四月份，秦花枝三月过十五岁生辰，日子刚刚好。 中午的时候，韩氏请柳一一过去帮忙，做了一大桌的菜招待亲家，还请了甄氏和秦三郎一起过去陪着吃饭。 柳一一发现秦花枝做菜很有天赋，做的也很好吃，建议等他们成亲后，可以在镇上开个小餐馆，像是秦爱梅的婆家吴氏一样，也能养家糊口赚不少钱。 转眼到了小年，祭灶这日要吃饺子，但是这一天从早上天气变阴沉下来，看样子又是一场大雪。 秦三郎背上背篓，不让柳一一跟着，却拿着柳一一给的购物清单，带足了银子，自己去集市。 等中午秦三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雪了，雪下得并不大，柳一一还是照例拿着伞在村口等着他，背着沉甸甸的背篓，秦三郎在看到柳一一的那一刻也不觉得累，心里有了归属，灵魂有了存放，有她在的地方，便是家。 “哇，买这么多，过年都不用再赶集了。” 柳一一想把秦三郎的背篓接过来，沉甸甸的，她根本拿不动。 俩人来到屋里，才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除了柳一一心心念念的猪大肠，秦三郎要抄写的书外，还有红色的纸，白色的纸，鞭炮，酒，杂七八杂的很多，都是过年要用上的。 古代的年味儿很重，今天才小年，周围已经开始响起了鞭炮声，从午时到现在就没停过。 孙氏一大早就把面给揉好了，柳一一盘的白菜鸡蛋炸豆腐粉条馅儿，虽然没舍得放肉，味道算是很不错了。 秦三郎去集市的时候，孙氏就把案板搬到甄氏的房间，甄氏擀饺子皮，柳一一和孙氏一起包，快到中午的时候，一排排整齐的饺子就包好了。 一家人等着秦三郎回来，开始下饺子吃。 韩氏那边也把饺子下好了，先给甄氏端了一盘过来，让甄氏先尝，孙氏也还了自家的一盘过去，彼此的味道不一样，相互交换是他们的风俗。 万氏也把饺子端来了，她用的是碗，碗没有盘子装的多，孙氏撇撇嘴，也用碗还了她一盘。 第143章 过了腊八就是年 第143章 过了腊八就是年 等到开始吃饭的时候，韩氏家的饺子馅跟柳一一弄得差不多，用的是白菜鸡蛋炸豆腐块，外加点粉条和肉沫，吃起来更香。 只有万氏的饺子馅儿比较简单，只有萝卜和白菜，寡淡寡淡的，没啥味道，她家的饺子摆出来之后，每人夹了一个，再也没有人夹第二次。 过了腊月二十三，似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开始忙起来了。 虽然依然是大冷天，大雪纷飞，眼看到了新年，大家仿佛一下子有了精神头，不再藏冬，串门的串门，唠嗑的唠嗑，就连街道上的人也都开始多起来。 秦家的大门索性不关了，村子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一会儿关一会儿开的麻烦。 腊月二十四，扫房子，秦家二房是新房，虽然不用怎么扫，柳一一还是用扫帚把窗台，角角落落，尤其是厨房里的灰给打扫一遍。 打扫完后院打扫前院，她和孙氏负责里面，秦三郎便负责院子，院子里的杂草，残雪都给归拢到一起，垃圾借用别人家的漏斗小车给拉到山脚下。 到了傍晚的时候，柳一一就发现，山脚下着火了，她怕大火烧山，赶紧跑过去看。 却发现只是村里的人在焚烧垃圾，村子里把这些垃圾焚烧完之后，跟有机肥料拌在一起，等到来年的春天就是庄稼最好的肥料。 到了二十五，原本大家都会去集市上买点豆腐回来，今年就不用了，大家都准备了大豆来韩氏的院子换豆腐。 而且量非常大，韩氏从二十三就开始陆陆续续的磨豆腐，一直忙到二十六都没有停，有人用大豆换，一斤大豆换三两豆腐，也有人用鸡蛋，五个鸡蛋换两斤。 二十六这一天，天还没亮，柳一一就被一阵刺耳的猪叫声给吵醒，村子里但凡养猪的人家，都会在这一天杀猪宰羊。 秦三郎家里没有分家之前，养了三只羊，分了家便一家一只，两只母的归了大房和三房，秦三郎家便是那只公的，反正他也没时间喂，说好的，过年的时候就把羊给宰了。 隔壁的杀猪，他们家宰羊，惨叫声此起彼伏，王氏抱着孩子在屋里不出来，秦花枝带着柳一一好奇的在一旁观看。 程序复杂，过程残忍，架不住肉香。 秦三郎分给大房和三房两只羊前腿，又用一只后羊腿换了隔壁杀猪的五根肋排骨和五斤五花肉，羊肉比猪肉贵一些，换的自然也多写，除此之外，猪血，猪大肠还有猪下水等，没人要的，他也都给用大盆给装回来了。 下午的时候，甄氏带着他们在院子里，开始处理这些肉，羊皮被展开，钉在墙上，等烘干后，处理好了就做成大棉袄，一个羊皮棉袄不但暖和还耐穿，能穿十好几年。 那些肉，切成条挂到房梁上，熏成腊肉，肥膘留着炸油，猪油香，羊油膳，都能炒菜用，剩下的大骨头们，留着熬汤，还有一些肉分割成小块，放到屋外冻上，过年走亲戚或者在家待客的时候用。 切割的差不多的时候，甄氏让柳一一把家里最大的锅给烧上水，把大块的羊骨头给放进去煮，等他们把肉都弄完了，厨房收拾干净了，羊骨汤被煮的奶白奶白的，简直不要太香。 晚饭就是羊肉汤泡馍，柳一一也会做，放了点粉条，辣椒，萝卜，好吃的舌头都要卷进去了。 等大家吃饱了，剩下的羊肉汤单独倒入一个大桶里，盖上盖子，放到屋外，第二天就冻上了，回头再想吃的话，化开一块就够了。 到了晚上，再看院子里摆的大大小小的坛子，盆，罐等，都是这些羊肉和猪肉熬出来的东西。 皮冻，猪油，羊汤，各种肉，在吃上，花样繁多，柳一一爱吃也爱做，可是现代的她基本都是买半成品的东西，第一次参与到从一只生猪到做成各种美食的过程，满满的成就感。 转眼到了二十七，家里的公鸡养了一年，也该杀了，母鸡留着来年孵小鸡，公鸡没用，可是让柳一一抓鸡杀鸡，是万万不行的。 公鸡发起火来，也是挺吓人的，支棱起脖子，煽动着翅膀就要跟抓它的人干上一架，精神是可佳的，实力是悬殊的。 在柳一一阵阵的惊叫声中，秦三郎三两下就把两只公鸡给抓住了，抓住翅膀，揪着鸡冠，大刀往公鸡的脖子上一划，鸡血瞬间流出来了。 当然，这是行家的手艺，到了柳一一手里，杀鸡就变成了一场角逐赛。 “啊，血啊……”柳一一毕竟年纪小，手上没劲儿，下刀子的时候，也不敢看，大公鸡一挣扎，她一害怕便松手了。 甄氏和孙氏听着动静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秦三郎和柳一一正对这只受了伤的大公鸡围追堵截。 大公鸡是只聪明的鸡，知道柳一一这边比较薄弱，扑腾着翅膀，竟然从她面前飞了过去，它身上还滴着血，吓的她惊声尖叫。 眼瞅着大公鸡的爪子马上就落到柳一一脸上了，秦三郎赶紧把她护在身下，鸡毛鸡血落了他们俩一身，别提多狼狈了。 甄氏年纪大了，追不上公鸡，孙氏也被吓的尖叫不止。 隔壁韩氏听到了，正在磨豆腐，炸鸡块的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擦擦手就跑过来，三两下就把公鸡给抓住了。 看着他们原本整齐的院子里，一地鸡毛，爽朗的大笑起来，丝毫不掩饰对他们的嘲笑。 甄氏赶紧拿了巾帕给秦三郎和柳一一擦擦，也哈哈大笑起来。 秦三郎和柳一一尴尬的对视一眼，没想到俩个大活人被一只公鸡整的如此狼狈，也都笑了起来。 顿时，整个院子落下阵阵欢笑声。 “这些公鸡很鸡贼，以后你们要是想捉就喊我一声，实在不行喊你们大哥也行，你瞅瞅给弄得，来，我给你们把它的血给放了，就彻底死干净了。” 木桶里倒入热水，把两只鸡放进去焖一会，鸡毛就好褪了。 开始褪鸡毛的时候，院子里总算是安静一些，手巧的甄氏还用鸡毛做了个毽子给柳一一，让她踢着玩儿，柳一一会踢不会做，吃惊的发现鸡毛毽子原来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了，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才是最伟大的。 二十八发面，蒸枣花，二十九，蒸馒头，过年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这天晚上，秦三郎和柳一一在小厨房烧了热水，洗澡洗头，准备过新年了。 第144章 年三十 第144章 年三十 年三十，贴对联，放鞭炮，吃饺子，守岁。 秦三郎的父亲和大哥都在这一年去世，按照规矩，他们家的院子三年内不贴春联，但是毕竟是新院子，总得有点喜庆，甄氏剪了窗花贴在了窗户上。 不过，一大早，村民们都拿着红纸来找秦三郎，让他帮忙写春联，村里的读书人不多，秦家都占两个，除了秦三郎还有秦三柱，一大早也有村里人登门拜访，要写春联。 大门的春联写上辞旧迎新，院子里厨房写上五谷丰登，牛棚羊圈里写上吉祥如意，就连院子的树上都写上招财进宝。 从早上到午时，来的村民络绎不绝，但是他们也不白来，有端着饺子来的，有拿鸡蛋来的，有拿家里的咸菜，秦三郎也不算白忙活，写了一晌午的春联，厨房的东西堆了很多。 孙氏喜滋滋的把这些东西给收拾妥当：“往年都是二郎写，他写的又快又好，三郎也不差哈。” 翻到眼熟的东西，她竟然还很嫌弃：“四婶儿每年都拿咸菜来充数，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都不知道拿点别的，几个鸡蛋也好呀。” “还是你五奶奶人厚道，这回呀，拿了六个鸡蛋。” 帮着村民写春联，是不方便收费的，都是秦家的人，再说无论收多少都不合适，镇上也有卖春联的，两文钱一对，还送写小字，秦三郎这边要是收贵了不合适，收的便宜了，还不够费笔墨的。 索性就不收，任凭村子里人欢喜，拿啥换都行，落一个好名声。 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登门了，柳一一把大门给关上，开始包饺子，做几个菜，大家一起守在甄氏的房里，守岁过大年。 做了四个菜，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汤，还有几盘饺子，摆到桌上之后，甄氏坐在里头，孙氏坐左边，柳一一坐右边，秦三郎挨着柳一一坐。 看着眼前只剩下三个人，甄氏的心里就有点不太好受，长长的叹口气，夹了个一个饺子没吃，放到了碗里。 “去年还那么多人，二喜和二郎都在……唉。” 男的坐炕上，女的做炕下面，俩张桌子的菜和饺子都是同样的，大家坐在一起，无论往日有什么恩怨，这一天都仿佛不复存在，大家都为了今晚能欢聚一堂，吃口好的，奋斗了一年。 但是今年秦家事情特别多，人没了，家也散了，甄氏的心空落落的。 甄氏这么一感慨，孙氏的眼圈红了，才吃了两口饺子，咽不下去了，用袖子擦着眼里，抽泣了两声。 分家的事情，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毕竟是年夜饭，讲究的还是团聚，就在甄氏郁郁寡欢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嚷声。 “大哥，你咋也来了，哟，你这是包的啥馅儿的饺子，我尝一个。”秦三柱嬉皮笑脸的把手伸到秦大壮端的盘子里。 “啪”秦大壮把秦三柱刚伸出来的手给打了下去，瞪大眼睛怒斥道：“胖不死你，滚一边去，这是端给咱娘的。” 秦大壮端着饺子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秦三柱，再后面就是万氏带着秦玉叶，韩氏带着秦花枝，大郎和四郎走在了后面，四郎在逗大郎的孩子，王娇娘走在了最后。 一行人一来到甄氏的屋子，顷刻间热闹了很多。 甄氏看到俩孩子还惦记着她，立刻阴转晴，满脸堆笑，赶紧张罗着让把桌椅板凳给摆上。 “娘，分家归分家，大年夜的团圆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不团圆嘛。”秦大壮来的时候不但端了饺子过来，还端了两盘菜，一大家子人再次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甄氏很欣慰。 韩氏把家里准备好的饺子和菜都放在桌子上，又按照从前家里的传统，每样菜都分成两份，甄氏带着秦家的男丁坐炕上，她带着秦家的女眷坐炕下面。 柳一一看到王娇娘抱着孩子，去厨房点了个炭火放在她们后面，她也不挨着秦三郎坐了，搬个凳子挨着王娇娘和孩子坐在一起。 都安顿好了，秦大壮举起了杯子：“娘，虽然分家了，但是咱们哥儿俩还得孝顺您，从前咱们一家子咋过年，咱们今年还咋过……” 说着秦大壮举杯给甄氏碰了一下，又给秦三柱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韩氏也端起酒杯来找甄氏碰酒：“娘，我觉得大壮说的对，也不对……” 韩氏的话刚落，大家都齐齐的看着她，韩氏爽朗的笑了：“从前咱们一家子过年，日子过得很紧，但是今年不同了，俺们家也能做买卖赚钱了，娘再也不用替俺们发愁了。” 韩氏说完给甄氏碰了一杯，也一饮而尽。 提起韩氏的买卖，心里最不舒服的就是孙氏，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凉凉：“那是，咱们这个家现在过得最好的就是大嫂了，那豆腐卖的，隔着村的人都来买，我这个儿媳妇一身本事都交给了别人，自己反倒没钱赚，你说她是不是傻。” 说起柳一一赚钱，万氏更眼红了：“二嫂，你要说别的也就算了，要说没钱赚，那可是要打嘴的，咱们整个秦张村，谁不知道你儿媳妇赚了五百两，买了山头的事啊，都这样了，你还惦记大嫂的豆腐那，还真是贪心。” 孙氏在家里没有地位，柳一一赚钱交给甄氏也不交给她，别说买山头，买地盖房的事她都是最后才知道，况且银子都花了，她也拿不回娘家啊。 甄氏冷哼一声：“弟妹呀，要不是你总是想着娘家兄弟，你儿媳妇最亲的人是你，就算是一一教会了我们做豆腐，看她的本领可不止这一个，赵掌柜家用的调料都是她给做的，这么好的儿媳妇要是我，就当成自家闺女，你咋还嫌弃上了。” 也许是习惯使然，不管啥时候，挤兑孙氏的时候，韩氏和万氏不自觉的联起手来。 孙氏不甘示弱，从前，秦二喜和秀才都在的时候，都是她最得脸。今天被韩氏占了先，自然不服气。撇撇嘴，把筷子‘啪’的往桌子上面一摔，大年夜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我命苦，没有闺女，也不会瞎了眼把别人家的闺女当自己的，更不会跟自己人抢姑爷……” “娘，你喝多了，吃口菜。”幸亏秦三郎及时堵住了孙氏的嘴，要不然也不知道她大年夜的要说出什么来。 韩氏和万氏虽然因为一个姑爷闹翻了，总不能见一次吵一次，况且还是大年夜，俩人都收敛很多，偏偏孙氏不知道轻重，赌气把话头给挑明了。 秦花枝满脸通红，低着头起身：“奶奶，我肚子不舒服，先回屋里去了。” 韩氏看闺女走了，心里又气又急：“娘，你先吃着，我去看看。” 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第146章 一辈子一起守岁 第146章 一辈子一起守岁 柳一一淡淡的笑，也许只有此时，她才能替原主平静的说出原因：“爹不在了，家里也没个男丁，肯定受人欺负，我也算是好命，能嫁到你们家，不愁吃不愁穿，过年还有新衣服。” 秦三郎也回想起了从前：“我哥在的时候，每到过年是最开心的，因为也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我哥才能放下书本陪着我，带着我到处玩耍，” “我也有两个姐姐，只是大部分的时间，她们都有干不完的活，我也是……”柳一一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根本不像是孩子的手，粗糙的跟柴火棍一样，真丑。 忽然，秦三郎温暖如玉的手覆盖着她的：“你要实在是担心她们，过年的时候我可以跟你去看看。” 柳一一吃了一惊，清澈的眼神看着秦三郎，渐渐的，希望的火苗像是太阳下的七彩泡泡，‘砰’的一声，灭了。 “不用了，大伯娘连我都卖了，还能放过我的两个姐姐吗？就是不知道她们卖到了那里，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 虽然柳一一对过去的事情印象不深，但是提起过去，她会感到莫名的心酸，想流眼泪，她知道这大概是原主的情感。 “实在不行，我去一趟，打听打听，只要愿意打听，总归能有些消息的。”秦三郎说。 柳一一毕竟是穿越，对从前的记忆不是很多，她被卖究竟是大伯娘的主意还是亲娘的主意，她不知道，只是提起原主娘家人，心里便有一种幽怨油然而生。 “算了，别去了，她们既然把我给卖了，我再回去也没意义了。” 其实有些事情柳一一不能说，穿越的原主毕竟不是她本人，对她们柳一一也没什么好感，柳一一想念的是她的家人…… 秦三郎也不愿意柳一一跟娘家很接触，毕竟能把亲生骨肉给卖了的人家，不是心狠都是太穷，无论那一个，他都不希望柳一一跟娘家有往来。 “也好，你是秦家的儿媳妇，是我嫂子，我秦三郎保证会一辈子照顾你的，有我一口吃的，我绝对不会把你给饿着，有我功成名就的一天，就不会把你的丢下，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一起守岁，好吗？” 这些话秦三郎不知道说多少遍了，柳一一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看着秦三郎目光灼灼，神采炯炯，她淡淡的一笑，不求别的，只求秦三郎功成名就之时，便是放她离开之日。 子夜，再放一挂鞭炮，把传说中的年兽给赶跑，一家人坐在一起守岁，甄氏毕竟上了年岁，还未到子时便受不住了，靠着枕头，歪在被褥里睡着了。 新的一年又来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柳一一抱着双膝看着窗外的月牙，思念着远方她的家人，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下，心情像是潮水一般汹涌澎湃，道不尽的酸甜苦辣。 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拇指，把她脸上的泪痕轻轻的抹去，转过来对上一双清朗的桃花眼：“你哭了……” 秦三郎轻轻地叹口气，和柳一一并肩坐在一起，柳一一看着窗外的月牙什么也不想说，秦三郎看着神情萧瑟的柳一一，却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去年的大年夜，我可以依偎在哥哥身旁，不管外面风霜雪雨，都有我哥帮他遮挡。但是以后不行了，自从他走了，我得担当起家里的重任，还好，我考中了童生，可以照顾家人，照顾自己，照顾你……” 柳一一却并不想听他啰嗦，抱着膝盖假寐…… 秦三郎往她身旁又挪了挪，放低肩膀，让她依着睡觉，他静静的看着，就见她闭着双眼，嘴唇微微嘟起，像只刚出生的小猪仔，粉嫩粉嫩，模样可爱。 一缕头发顺着她的额发垂下，刚好扫到她的鼻子，她很不舒服的动了动鼻子，秦三郎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挑起那缕顽皮的额发，别在她耳朵后面。 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心忽然柔软了一片，自从她来了，虽然他哥去了，但是有了嫂子的他内心仿佛有了依靠，而且秦家家境并没有因为秀才的去世一落千丈，反倒越来越好。 这些都是这位小嫂嫂的功劳。 虽然今年的大年夜与往年不一样，各自过各自的小日子也挺好，总比勉强把他们拧在一起，各怀心思强，只是可怜了他的亲娘，丧夫又丧子，不过，还有他在，他会好好照顾他们，还有外婆家的人的。 孙氏早就睡了一觉，子夜的鞭炮又把她给惊醒了，悄悄的拉开门，听到甄氏发出轻轻的鼾声，看到面前俩孩子相互依偎着也都闭上了双眼，她悄悄的拉开了门，压根没往茅房去，直奔柳一一的房间。 不多时，她喜滋滋的出来了，怀里鼓鼓囊囊的，转而进到茅房之后，她踮起脚尖一伸手，把那团鼓囊囊的东西，放到了一块砖的后面，做了个标记，这才回屋里去。 屋里，柳一一和秦三郎都困了，毕竟白天忙了一天，他们也不习惯熬药。 坐在甄氏的对面，盖着一个大被褥，俩人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47章 银子又不见了 第147章 银子又不见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是秦家人和张家人都要祭拜祖先的日子。 男人们齐齐聚在祠堂里，女人们在家准备吃食，等他们祭拜完了，大年初一的中午有一顿流水席，各家都出一个菜，放在祠堂的桌子上，让男人们吃肉喝酒，跟祖先一起乐呵乐呵。 除了家中男丁，上了岁数的老年人，无论男女都是要去的。 如此，秦三郎家里便只剩下孙氏和柳一一两个人了。 孙氏做好了一锅菜，去往祠堂端，柳一一也想去祠堂看看，跟着也去了，可是进了祠堂转了一圈，发现乌泱泱都是人，味道也不怎么好闻，没啥好看的，转身回来了。 走到家门口，她就看到秦玉叶鬼鬼祟祟的，在他们家门口徘徊，看到柳一一的身影，忙惊叫一声。 “二嫂，你不是去祠堂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一一不喜欢秦玉叶，自己长得不好看，还不自重，见一个喜欢一个，心思不单纯，可是看她惊慌的眼神，一直朝她家里看去，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她立刻就飞快的向家里跑去，来到门口竟然还被秦玉叶有意无意的挡了一下。 “你给我滚开。” 厨房里有声音。 有贼。 柳一一抄起墙边的扁担就冲了进去，心里发狠，下手也重了几分。 “打死你个小偷，竟然来我家偷东西，大耗子，偷腥贼。” 明知道厨房里的人是谁，柳一一也不会往重点部位打，万氏的肉厚，只是朝她的屁股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万氏疼的捂着屁股跳起来，样子十分滑稽。 “小寡妇，你个死丫头，我是你三婶儿，不是小偷，不是贼。” 说着她的屁股又被挨了一下。 万氏痛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柳一一仿佛才看清楚人一样，把扁担顶在地上，双手抱臂靠着厨房门，看着双手揉着屁股疼的龇牙咧嘴的万氏，忍不住好笑。 “原来是三婶儿，你怎么趁着我家没人跑厨房了，还鬼鬼祟祟的，我还当是贼那。” “什么你家我家，都是秦家。”万氏狠狠瞪了她一眼，“这个厨房是大家的，我为啥不能进。” 柳一一看到万氏嘴巴上油乎乎的，怀里不知道揣的什么，露出一角和绳子，她眼疾手快上去把包裹给掏出来了，打开一瞧，是红糖。 古代的糖不好做，卖的很贵，这些红糖是秦三郎前阵子赶集的时候买回来的，柳一一生病需要喝很长时间的药，秦三郎知道她怕苦，就买了红糖给她熬水喝。 柳一一听孙氏说过，万氏喜欢偷嘴吃，从前大家在一起住着，偷就偷了，可现在分开家了，各自是各自的，她竟然还偷上门了。 看到袋子里的红糖，多金贵的东西，柳一一恨不得再给她两下。 “这个你怎么解释，三婶儿，都被抓住了，你还怎么狡辩，走，跟我去祠堂。” 柳一一拉住万氏要去祠堂，万氏却不干了，撅着屁股往后扯，嘴里却依然不承认：“这是我们家的糖，还给我……” 柳一一正跟万氏拉扯，秦玉叶从旁边猛地窜出来，把柳一一手里的红糖给抢走了。 “你个小寡妇才来秦家几天，谁偷谁家的东西，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东西都是我奶的，就算是我给我奶要，她能不给我吗？你给我松开。” 秦玉叶到底比柳一一大几岁，手上有劲儿，一下子就把柳一一给推到了，拉着万氏，匆匆忙忙的跑了。 柳一一气急了，随手捡了石子，站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瞄准隔壁院子的秦玉叶，‘嗖’的一下给扔了过去，正好击中她的脑袋。 “谁，谁丢我。” “别管了，娘给你看好东西。”万氏却把秦玉叶给拉进了屋里。 柳一一进了自己的厨房，清点物品，就发现挂在房梁上的腊肉少了一块，原来万氏来厨房主要偷的东西便是腊肉。 每年秦家都会买肉，肉吃不完就给挂起来，放在灶台上熏蒸，甄氏做腊肉是一绝，分完家之后，万氏再也吃不上甄氏做的腊肉了。 万氏就是爱占小便宜，其实甄氏做了那么多，若是她实在想吃，拿别的东西过来换也是可以的，可万氏却偏偏选择了偷。 不但偷腊肉，还偷红糖，气得柳一一直跺脚。 突然，柳一一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她赶紧跑回屋里去，打开柜门，伸手一摸，心立刻跌到了谷底。 她存放的银子不见了。 一定是刚才万氏偷肉的时候，把她的银子给偷走了。 柳一一原本想立马就去找万氏问问清楚，可是拿人拿脏，刚才她只是看到万氏偷腊肉，并没有看到万氏偷银子，就算她找上万氏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而且，就像秦玉叶说的一样，都是秦家人，吃她一块腊肉怎么了，说不定，万氏仗着是她长辈，从此正大光明的来那腊肉吃。 柳一一也有心让秦三郎帮忙，可秦三郎到底是读书人，名声要紧，都是亲戚，就算心里不情愿，也得顾全大局，可柳一一毕竟不情愿，难解心头之气，家里连银子都藏不住了，以后还如何安心过日子。 想了想，柳一一又想到了水鬼，当初吓张远山就是用这招，这个时代的人很迷信鬼神之说。 过了午时，秦三郎和甄氏都回来了，守夜守了一晚也疲乏，吃饱喝足后，大家都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柳一一正好一个人在屋里做事情，年前杀鸡的鸡血还在只不过已经冻上了，她给烧开，用鸡血在白纸画了个鬼画符，又把稻草人身上披上白布。 子夜时分，她悄悄的来到厕所，搬了个凳子在上面，用绳子扯住稻草人，在隔壁院子里来回的飘荡。 万氏其实没有拿多少，她捡了最里面的一小块给偷过来了，但是她太贪婪，怕被人发现，竟然一下子都给做了吃了。 吃多了不消化，万氏有点拉肚子，半夜往厕所跑。 正在厕所蹲在，忽然，万氏感觉头皮一麻，一个白色的影子站在墙头，幽远的声音响起：“我是水鬼，找坏人做替身，坏人，偷银子的坏人……” 万氏吓得差点掉茅坑里，忙摆手：“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偷了我婆婆的肉，没偷银子，没偷银子。” 第148章 抓贼 第148章 抓贼 柳一一猛地吃了一惊，再仔细想想，万氏似乎只在厨房翻翻，似乎没有进她的屋子，她的屋子也不是很乱。 都承认偷腊肉了，也没承认偷银子，柳一一一拉线，把稻草人给拉了回来。 在万氏看来，像是水鬼飘走了，她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被吓了一跳，肚子更疼了，顿时一阵疾风暴雨。 既然不是万氏偷的银子，那会是谁偷得，那包银子前天拿新衣服的时候，她还看到在那里。 银子丢了，柳一一明知道是自己家的人拿了，却找不到凶手，分析了一圈，最大的可能最终依然锁在孙氏这边。 收东西回屋子，明天年初二是孙氏回娘家的日子，只怕她就要把银子给娘家人送过去了。 柳一一只剩下这四十两了，其中除了要买菜籽，鸡崽儿开始大山的农副业外，还有过完年秦三郎上学的束偦。 上次孙氏偷了银子，秦三郎都没有追究下去，这一次她又偷，柳一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第二天，天不亮，柳一一便起来了，来到甄氏的屋里，把怀疑孙氏把银子给偷了的事情给说了。 甄氏气得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神锋利：“一一，你确定吗？如果不是你婆婆偷的银子，你冤枉了她，会被她打罚的。” 柳一一眨了眨清澈的眼神，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打开，里面是四个银锭子，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两，可是仔细一看，其实并不一样，有二十两是柳一一做的假的，深知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她给分开了，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放了两块石块进去。 “奶奶，为了防止银子被偷，我把银子放了两处，而且一边二十两，你再看这二十两，是假的。” “婆婆偷没偷我不知道，只等她来后，看她的银子是不是假的，一验便知。” 甄氏把银子给拿起来看了又看，忽然问道：“你丢的其实是二十两，并不是四十两？” 柳一一点点头，看着甄氏犹豫的眼神，清澈的眼睛慢慢的黯了下来，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就这么算了吗？ 果然，过了半晌，甄氏重重的叹口气，亲自把她的包裹给包好，递到她手里。 “算了，既然不是全部，你还有的花，就别为难你婆婆了。” 柳一一猛地一惊：“奶奶，我只是想找回丢失的银子，怎么说我为难婆婆，真的是她偷了我的银子。” 甄氏苍老的眼睛盯着柳一一看了片刻，轻轻的拍拍柳一一的手，语气沉重道：“到底是刚入秦家的门，一一，你年纪还小，有些规矩不知道奶奶可以慢慢教你，银子的事情别查了，对你不好，对三郎更不好。” 柳一一紧紧抿着嘴，她自认为进了秦家之后，她想办法赚钱，努力融入这个家，跟秦三郎相处的也平和，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规矩要守。 “奶奶，我不懂，明明是娘偷了我的银子，为什么不要我追究？” 甄氏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是媳妇儿，赚来的银子本来就该交给你婆婆，这是孝道，奶奶只是觉得她轻重不分，偏心娘家，才把替你们管家的，等奶奶走了，这个家还是要你婆婆来当的。” “奶奶不能把你给惯坏了，让你做个不孝顺的人，你婆婆失了男人又失去二郎，是个可怜人，以后在家里你该与她相扶相持才对，怎么能为了银子离心呢？” “算了，一一，别找了，银子就算你孝敬她的，她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好了。” 柳一一紧抿着嘴，心里虽然说不出的委屈，清澈的眼神却是十分的平静，她理解甄氏想面面俱到的心情，但是她做不到，她也不是圣母，如果孙氏对她好也就算了。 凭什么孙氏整天对她挑三拣四，嫌东嫌西的，她还孝顺她。 尽管柳一一心里不平衡，还是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那她总要找机会离开这里的。 “奶奶，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这银子也不该是她偷的，而是我当着面孝顺她的，也算是为我们婆媳改善关系，你说对吗？” 甄氏欣慰的点点头，慈祥的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真是个懂事又孝顺的好孩子，若是二郎还在，你们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柳一一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心中说不尽的失落和空洞，再仰起头，嘴角扯出一抹笑，尽管很勉强，但柳一一会尽量让显得很真诚。 她不知道甄氏是怎么跟孙氏说的，孙氏回娘家的时候，倒是很开心，可是看到柳一一时的眼神却依然不怎么友善。 毕竟把银子从四十两减到二十两，柳一一摆了孙氏一道，柳一一还是出力不落好。 从甄氏屋里出来，柳一一心情十分低落，说不出是怎么滋味，自始至终，她在秦家都不算是一家人。 若是要甄氏在心里非得排出个位置来，只怕她是最后一位。 被人叫着小寡妇，她这辈子注定了孤单，同样是寡妇的孙氏，有秦三郎这个儿子，即便是将来秦三郎生了儿子过继给她，跟她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会真的孝顺她吗？ 人啊，这辈子还是得靠自己。 泪水一滴一滴的从她的脸上划过，滴在衣衫上，润湿了一片。 “嫂嫂，我们要回姥姥家了……” 立春了，今天的天气很清朗，秦三郎起来后，背了一段书，心情很好，清朗的声音在柳一一的门口响起。 只见柳一一飞快的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再看向秦三郎时，平静冷漠带了些许的疏离。 “好啊，祝你一路顺风。 秦三郎愣在了门口，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柳一一的脸上，静瑟柔美，像是纤绝的尘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 更像是马上要消散的精灵，让他捉摸不透，抓不住。 一阵微风吹过，柳一一白皙宁静的脸看向窗外，枯枝在摇曳，天边的云似乎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触碰。 “起风了……” “啊？”秦三郎顺着柳一一的眼神看向窗外，阳光很大很温暖，天气晴朗。 “三郎走了。”院子外，孙氏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娘家了。 “来了。”秦三郎清朗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柳一一，“嫂嫂，我去去就来，等我。” 柳一一却不为所动，依然看着窗外摇曳的枯树枝。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她还没有得到想要的自由，怎么能轻言放弃。 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起身，把房间给收拾一遍，手里的二十两银子依然放在了柜子里。 银子，身外之物，想拿就拿，等她离开的那一刻，这里的东西全都不要带走，她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她。 第149章 秦爱梅回娘家 第149章 秦爱梅回娘家 今天是大年初二，出嫁的闺女要回娘家，韩氏，孙氏，万氏，秦家的三个媳妇儿都回娘家去了，秦家嫁出来的闺女，也是要回来的。 快中午的时候，秦爱梅才回来。 甄氏在孙氏回了娘家之后，就站在院子门口等秦爱梅了，谁知一等就是俩时辰，看到马车过来，她赶紧迎了上去。 “回来咋这么晚呀，这都快晌午了，我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秦爱梅过完年就要生孩子了，预产期在来年的二三月份，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多有不便。 “我身子沉就让马车走的慢些。” “那是，赶紧进屋歇着，外头怪冷的。”甄氏把秦爱梅扶下马车，伸着头往里看，却并不见女婿的身影，“你男人呢？大过年的，咋不来家呢？” 陪秦爱梅一起来的是个丫鬟，年岁也不小了，十五六岁，长的非常水灵，照顾秦爱梅倒是很心细，很有眼色。 没等秦爱梅说话，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老夫人，我们家老爷说了，他马上就要去赶考了，没时间理这些小事，等老爷考上举人后再来给老夫人请罪也不迟。” 甄氏心理就有点不舒服了，那有才刚成亲，第一次过年就不陪媳妇儿回娘家的，还说是小事，别说只是个秀才，就算是个举人也没这个理，分明是不把她家闺女放眼里。 可是甄氏的抱怨在看到闺女怀孕那么辛苦的份上，还是咽下去了，还替秦爱梅找补：“女婿的前程重要，也不过一年，过完年考中举人再回来更风光。” 甄氏说完眼睛落在秦爱梅的丫鬟身上：“她是谁呀，老夫人，公子的叫着，嘴巴还挺甜。” “她叫桃花，是相公买回来专门伺候我的。”秦爱梅提起丫鬟的时候，一脸的幸福之色。 甄氏瞧着秦爱梅脸色还好，虽然有那么一点多心，却也没说啥。 “赶紧进屋吃饭，饭菜都凉了。” 桃花从马车上把带回娘家的礼物给拿了下来，看到只有一盒东西，甄氏的心也沉了下来。 过年的年礼还没有平时的多，可见她闺女是多不受婆家重视，眼瞅着秦爱梅就该生了，只要闺女不说啥，甄氏磨磨后槽牙，还是忍下来了。 柳一一看到秦爱梅回来了，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把炒好的菜端到甄氏的房间里，自己则躲回自己屋里去了。 上次因为秦爱梅回来借钱没有借到，肯定对她有意见，她才不会秦爱梅的面前讨嫌那。 甄氏心疼闺女，一顿饭不停的给秦爱梅夹菜，当着丫鬟的面，她也说啥，只说让秦爱梅好好的照顾自己，等要生的时候，来娘家报个信儿，她好去看她。 看到甄氏一脸的担忧，秦爱梅心大的还安慰她：“没事的娘，虽然相公没一起回来，他也是担心我的，这不是才买了个丫鬟专门伺候我。过完年他就要考试了，没几天了。他读书最重要，上次借银子的事情，相公也没放心上，我挺好的娘，你别担心。” 丫鬟桃花嘴巴也巧，不停的跟甄氏说好话，说吴家人对秦爱梅多好多好，甄氏听一半信一半。 吃过饭，甄氏原本想跟闺女说点体己话，谁知桃花便催促她赶紧回家。 秦爱梅非常听话，马车按照约定来接她们了，秦爱梅跟着丫鬟一起回去了。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甄氏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柳一一听到动静也出来了，有些吃惊：“姑姑在家吃顿饭就走了？姑父也没来，还让姑姑带一个丫鬟回来，这是啥意思啊？” 甄氏的脸色这才拉了下来，苍老的眼神深沉充满了担忧：“一一啊，你觉得吴家是啥意思？” 柳一一想了想，冷哼一声：“示威呗，谁家买丫鬟买这个岁数的，我看不是买丫鬟，是给自己准备通房。” “姑父肯定是因为上次回来的时候没要到银子，生气了，故意在过年的时候也不回来，不但不回来还让姑姑带个丫鬟回来，说是伺候姑姑，谁知道最后会不会伺候到姑父的床上。” 甄氏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连年纪小的柳一一都能看懂吴家的小把戏，她那个傻闺女就那么相信吴家的人呢。 “你姑姑真傻，还没有你看的明白，吴彦琦真不是东西，早知道这门亲事当初奶奶都不该同意。” 柳一一捂着嘴巴，清澈的眼睛眨巴眨巴，知道自己说多了，好在这些也正是甄氏心里想的，只不过她没有机会对秦爱梅说出来罢了。 “那现在咋办？姑姑马山该生了，这个时候刺激她，不太好。” “各人各命，不管了。”甄氏重重的叹口气，转身回屋里去了。 柳一一想了想说：“过两天我们还是要去瞧姑姑的，不如趁那个时候给姑姑提个醒，好歹让她防那个丫鬟一防。” 甄氏到底心疼闺女，眼神一亮，答应了：“不过，你就别去了，让你大哥大嫂和三郎一起去，当你大嫂去说。” 甄氏也知道秦爱梅对柳一一有意见，而且柳一一年纪小，虽然成亲了却没经人事，说什么都不方便，如果是王氏去就不同了。 柳一一点点头，嫣然一笑，她还不愿意多管这闲事那：“成，等大嫂回来，我请她来一趟。” 秦爱梅的事情解决了，甄氏的心情也好多了，盼着王氏早点从娘家回来，还让柳一一去村口等着。 王氏和韩氏没等回来，柳一一倒是把秦三郎给等回来了。 “三郎，你回来了。”还没等柳一一相迎，一个樱粉色的身影从一旁蹿了出来，挡住了秦三郎的路。 柳一一仔细一看，不是张玉香又是谁。 “三郎，为了跟你说话，我今天都没去姥姥家，我有话跟你说。” 张玉香似乎又长高了，发型也变了，前面分股用丝绳系结,弯曲成鬟,托以支柱,高耸在头顶或两侧,带着简单的朱钗，看上去有股柔弱娇柔的感觉。 她不像是柳一一穿着小棉袄大棉裤，而是长长的对襟夹袄，红色的石榴裙，不像是一个小村姑，倒像是城里的大家闺秀，跟她那个嫂子的装扮一样一样的。 看来张玉香为了见到秦三郎，是特意装扮过的，这样的心意秦三郎应该能接受的。 谁知秦三郎看到张玉香后，默默的后退两步，保持一定距离，一双桃花眼看都不看张玉香，而是垂眸顶着面前的地，像是地上能长金子似的。 “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有别，如今我一心苦读，有些话就不用说了。” 第150章 我不喜欢你 第150章 我不喜欢你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张玉香了。 “三郎，我想通了，你考功名也无妨，我可以等你的，反正我们现在年岁都小，再等两三年也是可以。可是你，你得告诉我，我要不要等你……” 张玉香只是要秦三郎一句话，如果秦三郎对她有心也喜欢她，只一句话她就会死心塌地的等下去。 秦三郎清秀的眉毛皱了皱，好看的桃花眼扫了张玉香一眼，明明白白的拒绝了：“世事难料，你还是不要等了。” “为啥，三郎，无论你考上考不上，都无所谓的，我都不在乎。”张玉香眼圈一红，都快崩溃了。 被她娘关了两三个月，她只是想知道秦三郎的心意，却没想到苦心等来的竟然还是拒绝。 “你不要等我了，我跟你是清白的，即便是我娶妻也不会娶你，你还是另嫁他人。”秦三郎再次明白的拒绝，说完，越过张玉香，扬长而去。 这次张玉香听懂了，说到底秦三郎不喜欢她。 但是张玉香却并不是善罢甘休的性子，猛回头跑了两步，又把秦三郎给拦下来了。 “你不喜欢我？三郎，你告诉我，我那里不好，我改，我改成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 态度已经算是很卑微了，柳一一都心疼她，希望秦三郎能答应她，毕竟张玉香长的也不错，家世还可以，对他更是一心一意。 但是，郎心似铁，秦三郎就是不愿意，黝黑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烦，瞪着张玉香的眼神有些鄙夷：“请你自重，简直不之所云，你该好好读读《女戒》才行。” 听到秦三郎的话，柳一一惊讶的差点笑出声，直男啊直男，人家像你表白，你却让人家学《女戒》，除了秦三郎也没谁了。 张玉香被羞辱一番，哭着跑了，秦三郎正准备回家去，眼睛的余光扫过一丝粉白，他转身过去把柳一一给拉出来。 “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啥？” 秦三郎触碰到柳一一冰冷的小手，赶紧搓了搓。 “我是来等大嫂的，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柳一一赶紧澄清，万一秦三郎让她也背《女戒》，她就可以死一死了。 秦三郎把她的手搓了两下，还是很冰凉，干脆拉着她回家。 “你等大嫂有事？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去找她好了，你回屋里暖和暖和，要是再冻感冒了，大过年可没有大夫给你抓药。” 柳一一又瞅了一眼村口的大路，依然没有王氏的身影，跟着秦三郎回家去了，把秦爱梅回娘家的事情给说了。 跟柳一一想的一样，秦三郎气得握紧拳头，用力在桌上捶了一下：“吴彦琦真是太过分了，欺负我们秦家无人，等回头我若是得了功名，一定要他好看。” 柳一一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那你也得先得了功名再说，没事的话就回屋读，看看人家大过年的还在用功。” 她还得等秦三郎考上秀才后，赚钱离开秦家那。 “对了，娘怎么没跟你回来，她是要住在娘家吗？” “舅舅过完年也要去赶考，娘帮他收拾一下。”秦三郎解释。 孙思良虽然是个秀才，身子骨弱，到现在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啥都是孙氏帮他张罗，还有孙氏从她那里拿的银子，柳一一不想管孙氏的事情，便没继续再问。 柳一一转了话题，想替张玉香说几句：“其实小玉也挺不错的，你们又是青梅竹马，她对你一心一意，你可以……” “我不喜欢她。”秦三郎一句话把天给聊死，任谁也不能强塞一个不喜欢的人给他。 “那你喜欢啥样的？你都这么大了，也该考虑自己的亲事了。”柳一一问。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颤动一下，阴郁的眼眸在柳一一脸上转了一圈：“不考中秀才，不谈亲事。” 额，好，秦三郎的亲事她才懒得管，还有孙氏那。 提起孙氏，她的日子就难过了，因为只拿回去了二十两，没有达到孙老太太的预期，被她指着鼻子骂，好在孙思良还算有点姐弟情分，说只是去府城赶考，二十两也足够了。 孙老太太这才放过孙氏，让孙氏帮孙思良收拾东西，整理行李，等收拾好之后，才让孙氏离开。 孙氏不在家，日子过得还算安宁。 过了初五，亲戚们陆陆续续都走完了，大家都开始抖擞起来，一年之计在于春，柳一一也开始赚钱大业了。 先去山上看了地形，她准备在山上种菜和养鸡，另外把花椒树等调味树也给种起来，别的不说，单说花椒树，一旦普及开来，用处是很大的。 春暖花开，燕子归来，柳一一正在山上用脚丈量出一片鸡舍，没想到又碰到了张江蓠。 “江蓠哥，你好呀，打算用这块山地种什么药草啊？” 俏声打了个招呼，张江蓠温和的笑笑，说出几个药名，柳一一只知道田七，其他的她没听过也没见过。 “对了，我见了贱内用的香脂，听说是你给做的，里面除了花之外，你还加了很多中药在里面，倒像是医书上记载的香苓膏的做法。” 柳一一微微一愣：“香苓膏？做什么用的？” “除疤，有些人身上起火痘也是可以用的。” 柳一一了然，忽然她眼神一亮，一把抓住了张江蓠的胳膊：“江蓠哥哥，那你的医书上有没有关于香皂的做法？” “香皂？”张江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摇摇头。 柳一一忽然发现，张江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就是洗衣服的东西啊，我们通常用的是皂荚，但是你想想如果在香脂里加上皂荚，还有大豆等能清洁的东西，做成块状就成香皂，如果再加点白芷，当归，橘子仁，柠檬皮，柑橘皮等清洁又护肤的药品是不是就成了洗澡用的沐浴液了。” 说完，柳一一开心在张江蓠面前转了个圈：“我怎么这么笨啊，你是开药铺的，制作这些东西还不是轻车驾熟，江蓠哥，我们合作，我保证香皂和沐浴液制造出来之后，比香脂更赚钱。” 张江蓠虽然是个大夫，家里也是做买卖的，见识还是有的，听到柳一一说出的配方，也是很震惊。 “好，那咱们就试试。” 柳一一二话不说跟着张江蓠回家去了，张家药铺里有做药的作坊，而且所用的东西跟胭脂坊的都差不多，柳一一也不多做，跟在陆世才家里一样，只做一小锅。 虽然没有香皂模子，柳一一用木块做了简单的四方形，香皂熬好之后，用四方形给取出来，等它晾干后便可以用了。 张江蓠的妻子沈氏听说柳一一再做香脂，也过来看，沈氏跟陆世才家是亲戚，她很眼红他们家的生意，尤其是香脂，现在已经卖到三两一盒了，若不是陆家把胭脂的买卖给了县太爷，他们完全可以把买卖做到别的地方去赚很多钱。 第151章 入学考试 第151章 入学考试 张江蓠的妻子沈氏听说柳一一再做香脂，也过来看，沈氏跟陆世才家是亲戚，她很眼红他们家的生意，尤其是香脂，现在已经卖到三两一盒了，若不是陆家把胭脂的买卖给了县太爷，他们完全可以把买卖做到别的地方去赚很多钱。 现在听说柳一一可以做比香脂更赚钱的东西，顾不得自己刚怀孕是的身体不适，也要来看看。 毕竟张江蓠家的药材准备的多，柳一一很快就做好了，又是初春的季节，上午做好之后，放到外面到了傍晚的时候就能用了。 柳一一把香皂自己留了一块，剩下的让沈氏都拿走，分给她的那些商业伙伴们用了，应该用不了多久，他们的订单就会到了。 柳一一看着她的这座山，是该多种点皂荚树了。 过完年开春后，除了柳一一开始了自己的赚钱计划外，秦三郎也要去私塾了。 作为这次童生的案首，淮阳县郡最好的学馆清风学馆率先给秦三郎抛出了橄榄枝，只是秦三郎却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还想考严家的鸿远学馆。 正月十八到正月二十三都是鸿远学馆报名考试的日子。 秦三郎一大早背着竹篓便去排队报名了，柳一一也要去镇上买些蔬菜的种子，也跟过去了。 刚来到鸿远学馆的门口，看到排着长长的队伍，她忍不住咂舌：“人好多啊，鸿远书院果然名不虚传啊。” 秦三郎却紧张的直咽口水：“是啊，去年陆世才都没考上，听说他们今年只收二十名学生。” 柳一一无语的摇摇头，叹口气：“人家族学办的好，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羡慕严家的人，恨不得自己也姓严。” ‘啪’秦三郎伸手弹了一下柳一一的额头：“净胡说，做人怎么能忘本。我只是喜欢鸿远学馆的氛围。” 柳一一捂着额头故作很疼的样子，俏皮的瞪着秦三郎，忽然站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小胖子，扭头朝他们笑笑。 “我也喜欢鸿远学馆的办学初衷，虽然是族学，他们请来的可是京城的大儒，而且对寒门子弟也很照顾，据说每次测试的头三名都可以减免束偦，比起清风学馆，更能学到东西。” 毕竟严阁老在朝堂，朝堂有什么需要的人才，他都能及时的知道，并且大家族世家的人都很注重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你们好，我叫沈淼。去年的童生，城东沈家人。”说着沈淼朝秦三郎拱拱手。 秦三郎也赶紧朝对方拱拱手报了名讳：“你好，我叫秦笙，也是去年的童生，秦张村人。” 等秦三郎报完自己的名讳，沈淼小眼睛一瞪，恍然大悟：“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去年童生的案首，久仰久仰，说起来我们俩家还有渊源那，我二姐是你们秦张村里正的儿媳妇，他们成亲的时候，我去过你们村。” 看着眼前的穿着一身绿色的小胖子，憨憨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欢喜。 既然都是相熟的，秦三郎也跟他热络起来，沈淼太能说，柳一一倒是插不上嘴了，背着竹篓在一旁陪着排队听他们聊天。 很快就排到他们了，这么多人中只留二十名，为了节省时间，报名的时候，老师就已经开始筛选了。 跟去年一样，先填完报名册，来到下一间屋子，里面的老师随机出三道题。 古代的读书人也不讲究死读书，进了学院后就要学六艺，所谓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御，乐，射不是寒门子弟能玩的起的，而且等他们上学后，学院里自然会教他们。 至于剩下的，便是考题了，随机出三个，让学子们来答，学院的老师们根据他们的回答给估分，最后经过筛选，从这些报名的学生中，选出五十名。 再进行下一轮的考试，选出二十名，就可以入学了。 别人的是什么考题，秦三郎不知道，他拿到的考题是默写一篇《弟子规》，回答一个《增广贤文》里的一个问题，然后再算一个数。 秦三郎对答如流，听的老师频频点头，又听说秦三郎是去年童生的案首，便直接给了他一个名贴，让他进行正月二十那天的复试。 而沈淼这里，他默写了一篇《三字经》，对了对子，算了个算数，也拿到了复试的资格。 沈淼是先考试的，考完的时候并没有走，而是跟柳一一在学馆外面等着秦三郎。 “你是谁？是秦兄的妹妹吗？我在家里排行第九，出生的时候有九斤，所以相熟的人都叫我小九或者沈九斤，你若是不嫌弃，也可以叫我沈九斤的。” 柳一一忍俊不止：“怪不得你吃那么胖，天生的呀，可我看江蓠嫂挺漂亮的，你跟她不是一个爹妈。” “二姐是我三大伯的女儿，我爹排行老五。” 柳一一了然，突然想到沈家有个秀才，似乎是打算给张玉香说亲的那位，忍不住又问道：“那你家那位哥哥是秀才？” “四哥，他是我大伯的庶子，我大伯一家在京城捐了个小官，他跟他娘在老家住，不过知道他有出息，过完年，大伯就要接他去京城读书。”沈淼真是问什么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看我们沈家生意做的大，会读书的人没有几个，四哥能考中秀才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去年我中了个童生，我爹娘也高兴的不行，奶奶还增加了我们家一个月二十两的费用那。” “哦，这么多啊。”柳一一感叹道。 沈家的生意做的确实好，算是淮阳县最有钱的人家之一了，家中除了有个果园，茶园，良田，店铺还有很多，张江蓠的娘子沈氏手底下就有两个胭脂铺。 不过，沈氏的胭脂铺是她外婆家的。 想起这个柳一一又问了一嘴：“那你知道陆世才吗？听说他跟江蓠嫂子是表姐弟。” 沈淼自然是知道的：“他是二伯母的娘家侄子，因为他爹是县丞，二伯一家在奶奶面前很受宠，要不然他们家也不会只有二姐一个。我听我娘说，我大伯打算把四哥过继给二伯，好像是因为陆世才的爹要当县令了。” 沈家的人多也复杂，柳一一听着便头大，听说陆世才的父亲陆县丞要升县令，还是十分吃惊的。 柳一一知道当初陆世才买她香脂的方子，就是为了给原来的县令夫人送礼，现在能当上县令，升了官也算是得偿所愿。 “陆世才的父亲其实是个好官，比原来的县令好多了，要是他能来咱们县当县令，就更好了。”沈淼自言自语道。 好吗？算是，毕竟给了她五百两银子那。 说话间，秦三郎也出来了，沈淼拦着秦三郎不让走，非得请他吃饭，秦三郎架不住他的热情，答应了。 第152章 俩人又吵架了 第152章 俩人又吵架了 沈家有个酒楼，是县郡最大的酒楼，沈家的老三经营着，掌柜的看到沈淼带着人进去了，很自觉地引到了楼上的包间里。 沈淼是个话痨，更是个小灵通，淮阳县里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有他在的地方注定不会寂寞，一顿饭吃的宾客至欢，很是尽兴。 出了酒楼，沈淼和秦三郎都有点微醺。 沈淼把胳膊搭在秦三郎的肩膀上，憨憨的傻笑：“兄台，跟你商量件事情呗，你家的这个妹子很是灵动，我喜欢，赶明儿去你家提个亲呗……” “胡闹。”几乎是瞬间，秦三郎的酒醒了，脸也沉了下来，猛地把沈淼的胳膊甩到一旁，黑着脸拉着柳一一的手腕就走了。 留下一脸懵的沈淼，挠着后脑勺，不知道是那句话说错了。 “怎么忽然就生气了？难不成不是他的妹子，是他的童养媳？” 秦三郎拉着柳一一疾走了两步，终究是刚吃了人家的饭，不能这么失礼不告而别，况且沈淼也并不知道柳一一的真实身份，想了想，又转了回来。 “沈兄，你该为你刚才的话道歉，她可不是我什么妹妹，是我的二哥的媳妇儿，我的嫂子。” 沈淼的酒也醒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看着秦三郎：“你嫂子？这么小？” “唉，我哥身体不好，家里人给娶了媳妇冲喜，结果还是没冲好。她虽然年纪小，却也是嫂嫂，以后我们做了朋友，你要跟我一样敬重她才是，知道了吗？” 看着秦三郎如此郑重的交待，沈淼赶紧作揖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不知道她的身份，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只是，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当寡妇，是不是太残忍了，等她长大后，你会让她改嫁的……如果她改嫁的话，可以先想想我……” 秦三郎没想到沈淼死性不改，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怒气冲天：“她不会改嫁的，你死了这条心。” 沈淼瞠目结舌。 柳一一远远的看着，刚才还赔礼作揖的两个人，怎么忽然又打起来了，赶紧跑了过来。 “干什么呀，这么大的人还打架。” 沈淼用力把秦三郎给推开，一脸无辜道：“我只是问问可不可以娶你，他就跟我翻脸了。” 柳一一看着秦三郎被气的铁青的脸，‘噗嗤’一声笑了，一本正经的对沈淼发出了警告：“你确实该死心了，我是不会喜欢一个胖子的。” 沈淼低头看了看鼓出来的肚子，又捏了捏上面的肉，依然不甘心：“可是我们沈家有钱啊。等你长大后，想改嫁了，可以考虑一下。” “停。”柳一一瞪圆了双眼指着他，“银子，我自己会赚，你家有银子是你家的，也不是你的，你不过是个童生，还长得那么丑，我是不会看上你的。” 沈淼揉了揉脸蛋，有些伤心了：“看不上就看不上，干嘛侮辱人，你等着，我会变瘦也会变好看，将来你会后悔的。” 柳一一撇撇嘴，不以为然：“那就等你变好看，就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了。” “你跟他说那么多干啥。”秦三郎再次拉着柳一一走了。 沈淼站在那里不舍的看着柳一一，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长得丑吗？好不容易遇到个机灵的小姑娘，竟然嫌我丑。” 回去的路上，柳一一倒是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当成一回事，但是被人喜欢和欣赏，还是很开心的，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跟黑着脸的秦三郎行成鲜明的对比。 “他那样辱没你，你竟然还笑的出来。”秦三郎气恼的问。 柳一一被问住了，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反问：“你什么意思，他只不过随口这么一说，一身孩子气，我跟他计较什么，难道因为他说要娶我，我不答应，就该立马撞死以证清白？” 秦三郎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尤其是当沈淼并不在意柳一一寡妇的身份，依然要坚持说要娶她的时候，仿佛心里被人用刀子狠狠的剐了一下，疼的窒息。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说过会一直守着我哥，不会离开的吗？为什么他说要娶你的时候，你的说辞不一样。” 在秦三郎以为，柳一一即便是要拒绝，也该是因为她的名节而拒接，而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拒绝，这就让柳一一感到不可理解了。 “是你说的要我留在秦家，我可没说不会改嫁，你让我留下来不就是为了贞节牌坊，不就是为了不交税赋，等你考中秀才了，一样能不交赋税，那我就等你中了秀才之后，再改嫁。” “至于那个贞节牌坊，让他见鬼去。” 这是柳一一又一次明确说出自己的想法，谁知秦三郎依然不同意，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反对。 秦三郎和柳一一陷入了冷战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三郎和柳一一谁也不搭理谁，一直到秦三郎被鸿远学馆录取了，才跟柳一一说话。 而柳一一的态度也是淡淡的，该收拾东西收拾东西，该准备银子准备银子，事情做得一丝不苟，只是她始终不曾跟秦三郎说一句话。 秦三郎没想到柳一一比他还硬气，没有办法，最终妥协了。 “我明天就要去学院了，学院一个月才让回来一次，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柳一一一脸假笑：“那你祝你吃好喝好，学习愉快。” “好，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我有空就回来，你在家里看紧门户，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 秦三郎嘴唇抿的直直的，跟她不说话这几天，他根本无心向学，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是她做的不对，可最后先道歉的却是他。 既然对方都道歉了，柳一一也不抻着，傲娇的哼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嫂嫂，你要知道，我都是为你好，你的名节……” 柳一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啰嗦了，我明白，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的名节着想，我是个寡妇，一不小心就会被沉塘的，好了，我记住了，你怎么越来越啰嗦，赶紧回去。” 秦三郎看柳一一听不进去，回到屋里依然不放心，又去甄氏的屋里交待几句，甄氏倒是觉得柳一一没有秦三郎说的那么不懂事，含糊着答应了。 第二天，秦三郎和秦四郎一起去的镇上，只不过秦三郎去的是鸿远学馆，秦四郎去的是清风学馆。 第154章 入学堂 第154章 入学堂 张江蓠家里是开药铺的，有些药长的原本就很相似，所以他们家里人都善于观察，张江蓠更是如此，如果用来观察小鸡也是可以的。 听完张江蓠的话，柳一一一脸黑线的看自己刚才捡的小鸡，十只里面竟然有九只是公的。 没办法只能重新挑选，但是有了这个办法，柳一一便多要了一些母鸡，总共加起来十五只，十只母的，五只公的，又加上一个鸡笼，总共是一百文。 付了银子，柳一一和张江蓠一起坐上马车，回村子里。 “买了那么多鸡仔，是要往山上放养吗？”张江蓠问。 柳一一点点头，从画里拿出一张图纸：“江蓠哥，你看这是咱们买下来的后山，这是你的地方，这是我的地方，我打算在这里种皂角树，花椒树，树下圈起来，养鸡，然后这一片就种蔬菜，土地这几天我已经翻好了，就等着下种子了。” 张江蓠看着缩小版的后山图，有些吃惊：“这些都是你画的？” “是啊，怎么了，画的不好吗？”柳一一清澈的眼神眨呀眨。 张江蓠狭长的睡凤眼，闪过一丝惊喜：“不是不好，而是太好，我听说你娘家也是读书人，要是你爹还在的话，你或许就不用被卖了。” 柳一一的眼神黯了黯，撇撇嘴：“这都是命，有时候就是要认命，算了不说他了，江蓠哥说说你的打算呗。” 张江蓠指着她画的图，那些用来种草药，那些用来种果树，也详细了说了一遍。 柳一一：“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在山脚下盖个房子，让看护的人住在那里，现在种子刚种上没有什么，等回头蔬菜长成了，果树成熟了，也防止别人来偷，而且我们还要建个篱笆，养两条狗是最好了。” “江蓠哥，我们一起，找个熟识的人帮忙管账啥的，再找两个会种菜的人帮忙，等蔬菜种好了，还需要人运到镇上各个地方，到处都需要用人，我对秦张村不熟，以后这些都要靠江蓠哥了。” 张江蓠想了想也同意了：“也好，那就交给我们药铺的张管事，村子里的人他比较熟悉，谁老实憨厚，谁家善于种菜，他应该是知道的，张管事算是我远方叔父，为人实在，帮我们家管了十来年，值得信任，你把这些交给他来管，应该能省不少心。” 原本张江蓠买下这座山来种药草，就打算把张管事调过来管理，正好也帮柳一一管理一下她的地方。 回到村子里，张江蓠就把张管事介绍给柳一一，张管事是个胖乎乎的四十多岁的大叔，也是秦张村的人，听说柳一一请他帮忙，而且还多给一份工钱，很欢喜的答应下来了。 还给了柳一一一份她需要的名单。 拿着这份名单，柳一一又去找甄氏商量，最终确定下来四户人家，三户人家可以帮她开荒种菜，一个人可以帮她养鸡。 名单确定后，柳一一又在甄氏的陪伴下，把这些人寻访一遍，虽然大家不清楚柳一一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地不种粮食反倒种蔬菜，但是有银子拿，每人一个月十文钱，还有节礼和年底分红，他们也就答应下来了。 柳一一和秦三郎首次分开的第一个月是很忙碌的，开垦荒地，寻找蔬菜籽，跟沈氏一起做香皂，又寻找村子里适合帮她的人。 忙碌的她根本顾不上想起秦三郎，而秦三郎新到一个环境也是十分新奇。 进了学馆被人领着来到住宿的院子，指了一间号舍给他。 号舍不大，进门是长四方桌子和凳子，左手边是个四个人的大通铺，通铺的炕边放了四个条案，挨着墙的那边是四个长方形的柜子，一个挨着一个，正好四个。 秦三郎伸手摸了一把，无论炕台还是柜子，条案都是干干净净的，他因为来的早，率先选了一个靠墙的位置，这边挨着窗户，通气光线也好。 把草席铺到炕上，又把衣服放到柜子里，柜子分为三层，上面一层比较窄放笔墨纸砚，下面就放衣服，柳一一给他带了一把锁，等人离开的时候可以把柜子给锁上。 秦三郎刚收拾的差不多，背着双手在房间里踱步，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好一会儿，等他平复的差不多了，把抄了一半的书和宣纸，放在炕头的条案上铺开，认真的抄了起来。 “哟，秦兄好巧啊，我以为我是最先来的，没想到你比我还早。” 真是巧的很，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淼，他也被鸿远学院录取了，并且跟秦三郎一个号舍。 身上扛着一个大包袱，手上拎着俩，也不知道竟然那么多东西。 其实，只要沈君淼不惦记他嫂子，秦三郎还是很愿意跟他好好相处的。 “早，我家离这里比较远，就起了个大早。” 沈淼是个爽朗的性子，并不喜欢斤斤计较，再次见面依然亲切的很，看到他的被褥，干脆把自己的被褥挨着他的放。 “那就好了，我还说在学院没个熟人，严家人又不好相处，有你在，好多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录取的。” 说话间，又进来一个人高马大，面容憨厚，看着打扮像是经常下地干活的人，看到屋里有人，他挠着后脑勺憨憨的笑笑。 “你们好，我叫严大风，因为俺娘生俺的时候，外面正好刮大风，就起了这个名字。” 听到严大风的介绍，秦三郎和沈淼对视一眼，忍俊的各自介绍了一番，严大风挠挠头，一脸的郁闷。 “咦，你们不是严家人，他们说这个族学院都是严家人。” 严大风把铺盖挨着沈淼铺，因为沈淼是个话痨，很快套出了严大风的底细。 严大风的爷爷是严家正房第三个庶子，算是严阁老本家的分支，现在住在严家庄，严家庄是严家管理祖田的村子，跟秦张村挨着，是严家的佃户。 严氏的子弟们其实并不多，很多是从其他地方投靠来的，同是一个姓，往上查几辈儿就是同根。 三个人正说得热络，号舍里最后一个人也到了。 是一位长相瘦弱，不爱说话，满脸阴郁的少年，家境不太好，长衫上打着补丁，连脚上的鞋都是烂的露出的大脚趾。 进了门之后，头都没有抬，怯怯的用余光扫了一眼他们，低垂着头铺自己的铺盖。 沈淼憋不住话，撞了一下秦三郎的胳膊：“喂，这位该不会也是严家人，严家就算是个下人也穿的很体面，他是跟咱们一起考入的童生？” 严大风更是憨憨的，丝毫不会看人的眼色，直愣愣的问道：“俺叫严大风，他们俩一个叫秦君笙，一个叫沈淼，你叫啥？” 第155章 学院分班 第155章 学院分班 “严正。”少年惜字如金，把被褥铺好，就拿起书本坐在案条前认真读了起来。 “秦兄，趁着这会儿人少，我们去逛逛学院，省得明天上课的时候找不到地方。”岂料沈淼一听他的名字，朝着秦三郎猛眨眼睛，找个借口把秦三郎给拉出去了。 秦三郎也没拒绝，跟着沈淼出了号舍的大门，开始第一天环境之旅。 号舍位于学院的最左边，前院是学习的教室，中间是学礼乐的地方，右边院子是饭堂，饭堂后面就是射圃，是学生们练习射箭，骑马的地方，号舍和射圃中间的院子是学院夫子的住处。 古代学子讲究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一些寒门子弟有些是没机会接触的，进了学院之后，就会给补齐。 射圃里还有马槽，里面养了几匹高头大马，这里除了有马道之外，中间还有一些木桩，应该是学子们平时锻炼身体用的。 俩人来到射圃之后，三两下便攀爬到柱子上面坐了下来。 现在还是正月，射圃里光秃秃的，只有墙角一些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丝丝的绿意。 沈淼左右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才神神秘秘的对秦三郎解释：“秦兄，那个严正不是好相与的，我们不要跟他说话，我听说她娘是个外室，说不清到底是不是严家的孩子，现在严家人都不承认他，只不过严阁老仁慈，才让他在学馆读书。” 不确定是不是严家人，严阁老就让人家来此读书，说明严阁老是个爱才大度之人。 秦三郎对此人的德行还是很崇拜的：“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他身份不管明确不明确，只要能考中秀才，严家估计就能承认。” 沈淼想了想欣然同意：“也是，你不知道严家自从出了个阁老之后，一代不如一代，上一代还出了两个进士，这一代竟然连个举人都没有，要不然严家族学馆也不会招手外姓学子，其实也是有培养拉拢的意思。” 秦三郎年纪不大，对朝廷的事情知道并不清楚，听沈淼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意思，反正不管咋样，进了严家学院就是严家的学生，凡是愿意来的，大都有攀附结交之意。 不过，鸿远学院虽然是私塾，里面的老师却有一个榜眼，两个举人，倒是比清风学院教学实力还要好，也有一些人是冲他们来的，教这些童生们绰绰有余。 俩人又说了会儿话，来报名的学子们越来越多了，也到了午饭的时间，俩人回到号舍准备去食堂吃饭。 今天虽然是学馆开学第一天，却是给学生报名安顿的，吃了饭后，老师把课程表给发下来后，就没有别的事情了，等明天早上祭拜了圣人，有一个入学仪式，就开始授课了。 沈淼真是一个社交达人外加包打听，吃了午饭后，他就开始到处溜达，溜达一圈下来还打听了不少学馆的事情。 鸿远书馆招的二十个外姓人，是跟严氏他们自己的子弟组成了两个班，一个是成绩比较好的甲班，一个是成绩非常普通的乙班。 所以别看是严家自己的学馆，并不存在什么姓氏的歧视，有的只是成绩的歧视，还有有钱没钱的歧视。 甲班的人瞧不上乙班的，有钱的瞧不上没钱的。 学馆开学后便有一场六艺的综合测试，按照学子们的综合实力开始分班，他们有的是童生，有的还没有考上童生，但是按照综合实力，秦三郎并不占优势。 考试结束后，他们号舍的四个人，都分到了乙班，秦三郎除了读书，啥也不会，射，御，乐直接是零分，沈淼胖的压根爬不到马背上，吹个笛子也是乱七八糟，也是三个零分，严大风已经来了两年了，跟秦三郎和沈淼相反，除了读书不成，其他倒是还不错。 严正更是糟糕，第一年来读书，也不是童生，除了认识几个字，啥啥都不行，更重要的是不合群，基本不跟人说话，连秦三郎他们也不说，完全把自己给孤立起来了。 分了班之后的学习就正式开始了，学习五天有半天的沐休，学生们抓紧时间收拾一下自己，洗个澡啥的，就过去了，半天根本就不够用，但是每个月的假期是三天，这个是可以回家大休的。 第一个月一眨眼便过去了，刚下了课，秦三郎归心似箭，拿起中午就打包好的包袱就跑出去了，连沈淼在身后追着喊都不知道。 柳一一不记得秦三郎放假的事情，甄氏却记得清清楚楚，这天一大早甄氏就叮嘱柳一一，若是去集市的时候顺便把秦三郎给接回来。 柳一一撇撇嘴，她拿什么去接，秦三郎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跟张江蓠一起做买卖，虽然她也坐过几次他的车，可到底不是自己家的。 秦三郎不在家的时候，她做事非常自由，再也没有在她耳边一直唠叨男女大防的事情了。 孙氏也不管她，反正只要柳一一能赚钱，她有钱拿到娘家，何乐而不为，甄氏也不咋管柳一一，她只是觉得柳一一年纪小，跟着张江蓠和沈家一起做买卖，放心的很。 好不容易自由一个月，秦三郎又要回来了，柳一一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要去接人的。 柳一一背着竹篓刚出门，就看到张江蓠家的马车已经停在她家门口了。 张江蓠驾着车，温和的望着她：“走，听说今天三郎沐休，我们一起去接他，另外我家娘子说上次的香胰子卖的差不多了，也该做新的了。” 柳一一把竹篓往车里一放，轻轻一跳，跟张江蓠一起坐在车辕上。 “不是，这才做了没有几天，销量就这么好了吗？” 张江蓠的笑容像是阳光一般温暖和煦，猛地拉了一下缰绳，轻轻的抽了一鞭，马蹄嘚嘚得的跑的很雀跃：“想不到，我也没有想到，我记得第一次做完，卖了十多天，上一次就七八天，这一次也才三天就没了，说明咱们的香胰子越来越受大家的喜欢，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柳一一每做一次就能得到一些分红，这一次也不例外，看来又有银子可以拿了。 “那咱们就加大比例加大量，多做一点，也省得每次都往镇上跑了，被我家三郎知道后，又该不高兴了。” 张江蓠笑笑无奈的摇头：“他就是这个脾气，对了，我记得你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上次你跟我家娘子说生辰是三月初。” 柳一一不知道原主的生辰，但是知道自己的，她就按照自己的过：“是呀，三月三。” 第156章 送小狗 第156章 送小狗 说话间来到了沈氏的胭脂坊，用了一上午做香脂，中午的时候，留在沈氏的院子里吃饭。 又过了一个月，沈氏怀孕渐渐的显怀了，但是沈氏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柳一一从前并不知道沈氏有孕，只知道她身体娇弱，看到她扶着腰被丫鬟搀扶着过来，连忙去扶她。 “嫂嫂你怀孕了？” 沈氏摸着肚皮目光柔柔，虽然脸色苍白，却依然闪耀着母性的伟大：“是啊，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呢。” 古代人迷信，等胎位坐稳后三个月之后，才会对外公布，之前都是藏着掖着的。 可是柳一一却并不看好她：“江蓠哥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吗？” 沈氏娇羞的拍了一下她的小脸：“真是孩子话，我怀孕的事情肯定是先告诉相公的呀。” “嫂嫂，可你的身子弱，江蓠哥就不担心……” 沈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忧愁：“担心，怎么能不担心，我娘还说让我给相公纳个妾，不要自己生，可是我不甘心……” 柳一一十分明白沈氏的感受，她跟张江蓠俩个人也算是举案齐眉，非常恩爱，本是模范夫妻怎容第三者插足，即便对方是个丫鬟，小妾也不容许。 可是如果沈氏一意孤行的话，以她的这副身体，放到现代估计还能试试，放到古代就很危险了。 柳一一不好把自己担忧的话说出来，只是抱了抱沈氏：“嫂嫂放心，江蓠哥医术高超，你们母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相处两个月，沈氏早就对柳一一放下偏见，觉得她是一个可怜又聪慧的孩子，而且沈氏跟柳一一在一起，总是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活力无限。 “谢谢一一，这是上次做的香脂分红，我听管事说这一次做的比上一次多了一倍，我觉得还是不太够的，回头等我再添置些工具，咱们做个大一点的，这次我娘再也不会被姨娘比下去了。” 沈氏的母亲和陆世才的母亲是亲姐妹，俩人都有各自的胭脂坊，虽然陆世才把做香脂的方子送给县令夫人了，但是他们还做着呢，原来的县令带着夫人去别的地方任职，也去别的地方开胭脂坊，只要不在一处，买卖就不起冲突。 陆家香脂卖的好，沈家香皂卖的好，各自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只是这里面都有柳一一的影子。 柳一一陪着沈氏说了会儿话，就该去接秦三郎回家了，沈氏让自家的马车送她，张江蓠却不见了踪影。 马车停在了学馆门口，柳一一又去买了个点心，隔了点肉，买了条鱼，还有秦三郎最爱吃的猪大肠，等她回到马车上，就看到张江蓠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一一，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张江蓠掀开车帘，柳一一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在马车里转了一圈，空荡荡，啥也没有啊，忽然，她听到了什么？ “哇，这么小的狗，太可爱了，哇，你看他眼睛好黑啊，圆滚滚的，好漂亮啊。” 马车上有两只小奶狗，刚出生一个月，看到陌生人害怕，缩到了角落里，被柳一一拉着脖子抱出来，还奶凶奶凶的叫了两声。 “这是娘子家的狗才下的崽儿，一个月了，可以喂点软和的饭吃了，好养活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养条狗看护树林，沈家的狗听说有狼的血统，可凶可凶了。” 柳一一怀里抱着一只，手拖了一只，看着它们奶萌奶萌的样子，实在跟张江蓠口中的大狼狗对比不起来：“这么可爱，这么乖，他们长大后会凶吗？” “来，小狗狗，凶一个。” 张江蓠噗嗤笑了：“它们才多大，凶不起来。” 谁知柳一一对着它一做鬼脸，其中一只黄色的额头带一片黑的小狗竟然也对着她呲牙咧嘴，把柳一一给逗笑了。 “谁说它凶不起来，你看它奶凶奶凶的，多可爱啊。” 柳一一把买回来的肉包子，掰了一小口，放在手心里，两只小狗闻着味儿就过去吃了，吃完还在她的手心里添添，软软的痒痒的，逗得柳一一咯咯的笑个不停。 张江蓠站在一旁也看着她们笑，笑的是如沐春风，狭长的睡凤眼带着浓浓的醉意，仿佛眼中的星辰被点亮。 秦三郎从学院里出来后，看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原本欢喜的心情猛地一怔，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脚步木然的向前迈步，心越来越低沉，黑黝的眼睛渐渐盛满了盛怒。 “你们在干什么？” 谁知柳一一根本没有在意，抱着两只小奶狗，满心欢喜的像秦三郎炫耀：“看，可爱吗？萌不萌，江蓠哥送我的小狗，嫂子家的，嫂子娘家的大狼狗生了小狗，我专门要了两只，可爱吗？” 原来张江蓠是专门来给柳一一送小狗的，秦三郎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色僵了僵，十分尴尬，却依旧不忘给张江蓠行礼。 “我替嫂嫂多谢江蓠哥了。” 张江蓠其实已经察觉秦三郎的情绪不对劲，洒脱的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无妨无妨，你嫂嫂跟我娘子合作做香胰子，赚了好大一笔钱，我娘子正愁没有办法好好谢谢她呢，正巧家里的母狗生了小狗，你嫂嫂也想要只狗看家，看山上的园子，就送了她两只。” 张江蓠温润儒雅又是个君子，把跟柳一一的关系撇的清清楚楚，就怕秦三郎误会，只说是自家娘子跟柳一一做买卖，有送小狗，秦三郎再也无话可说。 “成，既然你好不容易沐休一回，赶紧回家去，正巧我也要回村子，咱们走。” 张江蓠说完，率先钻进马车，又把秦三郎的包袱给接过去，拉秦三郎上前，等柳一一上去的时候，她先把小狗给递了过去，刚准备上马车，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她。 她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柳一一一时想不起来俩人是谁，只觉得他们很面熟。 进了马车后，她就被两只小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你看这只狗多聪明，刚喂过它就往身上扑，尾巴摇的这么欢实，一看就是一只聪明的狗狗。” 张江蓠看了一眼，也笑了起来：“这样的狗通人性，你好好养着，看家护院肯定可以，不过山林那么大，两只可能不够，回头看看能不能再找几只来，一起养着，狗比人省事。” “狗还比人忠心那，也不用给工钱，要是还能种菜干活就更好了。”柳一一孩子气的语言把张江蓠和秦三郎都逗笑了。 张江蓠狭长的睡凤眼淡淡的扫了秦三郎一眼，嘴角虽然挂着笑，眼眸却担忧的落在柳一一身上，想要离开秦家，估计有些难。 第157章 娘家来人了 第157章 娘家来人了 “还没有给小狗起名字那。”柳一一歪着头，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张江蓠。 张江蓠清朗的声音响起：“你是它的主人，你来起名字。” “嗯，这只黄色的上面有一块黑色，我就叫它小黑好了。还有这一只，叫……” “叫小白……” 柳一一的声音还未落，秦三郎紧接着说道。 柳一一的小嘴嘟了起来：“那怎么行，我家的小白兔就叫小白，一家人怎么起名字一样的，它叫小彩，彩色的彩。” 秦三郎嘴角抽了抽：“明明身上只有两种颜色。” 柳一一柳眉倒竖，怒瞪秦三郎：“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两种颜色也是复数，怎么就不能叫小彩了，我就叫，就叫。” 别的事情她说了不算也就罢了，给小狗起个名字秦三郎都要管一管，真是管的比大碗宽面都宽。 张江蓠看到俩人都快吵起来了，赶紧劝和：“行了，三郎，一一年纪还小，你就让着她怎么了，不过是两只狗的名字，你看你都成童生老爷了，还跟孩子一样。” 秦三郎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被张江蓠说的，紧紧的抿着嘴，脸色不好看。 好半天，他才察觉出那里不对。 张江蓠怎么能叫他嫂子的闺名呢？还叫的那样顺口，一定不是一次两次的，这样做是不行的，他嫂嫂的闺名除了家里人，别人怎么能知道呢。 可是毕竟张江蓠是哥哥，秦三郎即便跟他说教也最好选一个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避免尴尬，眼神沉沉的盯着柳一一，心底压制的那股气再次拱了上来。 终于到家了，柳一一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背着竹篓，又抱着两只小奶狗，欢天喜地的去找甄氏了。 秦三郎跟着也下车了，只是他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面等着张江蓠。 张江蓠瞧着秦三郎神色不对，温和的笑笑问道：“三郎，你怎么了？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秦三郎规规矩矩的先给张江蓠行了个礼，俊秀的脸上表情很严肃，没有一丝笑容：“江蓠哥，我刚才听到你叫我嫂嫂的闺名，身为君子，这么做实在不妥，我知道最近嫂嫂和江蓠哥，江蓠嫂有买卖来往，关系走的近些。” “买卖归买卖，规矩归规矩，还请江蓠哥恪守本分，莫要做出越矩之事，或许对哥哥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我嫂嫂，流言蜚语可是要人命的。” 秦三郎郑重其事的说完之后，又深深的给张江蓠作了个揖，不等错愕的张江蓠想明白，潇洒的转身离去。 留下张江蓠站在那里愣了半天，等终于明白秦三郎说的话后，简直是哭笑不得，却大度的不跟秦三郎计较，坐上马车，回家去了。 再说柳一一，抱着两只小狗，欢天喜地的进了甄氏的屋子。 “奶奶，奶奶，快看，这是什么？” 甄氏的房间，除了甄氏，还坐着两个人。 当柳一一看到这两个人，欢快的表情，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还没等她本人反应过来，泪水已经决堤。 两只小奶狗也从她的怀里跳了出来，一起往外跑，“汪汪汪”的叫着，奶萌奶萌的，却再也吸引不了柳一一的注意力了。 “奶奶，娘，你们怎么来了？” 柳一一心里清楚，刚才的激动不是她，而是原主，见到亲人后本能的激动，发自内心的委屈。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死了，她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便被卖到秦家了。 柳一一对原主的娘家人印象不深，但是读取原主记忆的时候，她知道虽然原主在娘家过的并不好，可却一直有两个人对她非常宠爱。 一个是原主的亲娘慧娘，一个便是原主的奶奶柳齐氏。 “一一，一一，想死我了。”到底是亲娘，柳一一刚进门就被蕙娘搂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 柳齐氏正在跟甄氏说话，冷不丁冲进来一个小姑娘，仔细一看，不是她的孙女又是谁。 苍老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也红了，泪水嗒嗒的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一一啊，我的好孙女，奶奶终于见到你了。” 祖孙三代搂在一起痛哭流涕，整个场面还是很感人的，可是柳一一虽然止不住的泪流满面，内心却尴尬的一批，毕竟她不是原主。 “一一，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让你干重活，一一，我可怜的孩子……” 蕙娘哭一阵说一阵，柳齐氏也用衣角捂着脸‘呜呜’的哭：“我对不起这孩子，从生下来就跟着我们吃苦，大了还被人卖了当寡妇，我可怜的孙女啊，奶奶对不起你啊……” 秦三郎正在屋里收拾东西，把需要换洗的衣服给扔盆里，需要抄写的书给拿出来，突然，两只小奶狗跑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嫂嫂呢……”秦三郎的话音未落，便听到甄氏的房间里，惊天动地的哭声。 秦三郎心中猛人一紧，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甄氏的屋里跑去…… 等他着急慌忙来到甄氏的屋子，看到两位陌生的女人，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慌乱的眼神看着他们，心底忽然生出一种紧张无力，提心吊胆的感觉。 她们是嫂嫂的亲人吗？他们来做什么？是来看嫂嫂的，还是来把她给带走的？ 墨黑长直的眼睫毛猛地一颤，黝黯的眼神格外黯沉，胸口像是被烈火灼烧着，慌乱无助的情绪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他却一动也不能动，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勉强控制自己不让抖的太厉害。 “你们是谁？” 甄氏挺直的脊背，眼神复杂的看着抱头痛哭的三个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劝，秦三郎来了，她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喜，忙朝他招手。 “三郎回来了，正好，这是你嫂子的奶奶和娘，快过来认识认识。” “你们来干什么？”秦三郎黑曜的眼神变得格外凌厉。 这也是柳一一想问的，当初大伯娘把她给卖了，俩个人谁都没有出来阻止，现在来干嘛？ 柳齐氏不哭了，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瞅了一眼秦三郎，换了张笑脸，露出一嘴大黄牙。 “这个就是她小叔子，听说是个童生，长得真是怪俊俏的，要是她男人没死，估计跟他一样，至少也有个盼头……” 说着柳齐氏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柳一一被蕙娘搂着抱着，有些窒息，想不着痕迹的把她给推开，谁知蕙娘却拉着她一起坐到了炕上，从背后环住了她，一种莫名的温暖从她心底缓缓而生。 轻轻的转头想对蕙娘笑笑，却无意间发现蕙娘慌乱的眼神闪过一丝哀伤，搂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有节奏的摇晃着，像哄孩子一般，来掩饰那一抹心虚。 柳一一的笑容僵在脸上，是了，她怎么忘了，若不是蕙娘太过懦弱，她怎么会小小年纪就被卖掉，虽然卖掉的是原主，可如今在这副躯体里的她实在跟蕙娘亲近不起来。 秦三郎黑黝的眼睛更黯了，微薄的嘴唇抿的直直的，来到甄氏身边，双手背在身后，牢牢的站定，冷冽的眼神在对面三个人的身上扫来扫去，呼吸急促，心神不宁。 甄氏等她们都哭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你们刚才跟我说的话，我其实也不能做主，这不是孩子们都回来了，你们问问他们。” 第158章 要把他嫂子领走 第158章 要把他嫂子领走 听完甄氏的话，秦三郎更紧张了，死死盯着柳齐氏，唯恐她说出让他心里担忧的话，可是，柳齐氏还是说出来了。 “是这样的，我们家一一年纪小，当时家里确实有难，迫不得已才卖给你们家冲喜，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她娘想她想的都病了一冬了，你们就行行好，与其在你们家当一辈子寡妇，不如让我们领回家去。” 果然是来把人给领走的，一家人都还没说话，站在一旁早就对柳一一不满意的孙氏倒是率先说话了。 “赶紧领回去，年纪小脾气可大，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儿媳妇，听说你们好歹也是读书人家，咋都没教她孝顺长辈那，这样的媳妇娶回来当祖宗供着，我可不愿意。” “不过，当初我们可是花了银子，人我们也养了半年了，银子就得加倍，至少四十两。” “娘……”秦三郎心急如焚，“嫂子怎么能值四十两呢……” 柳一一都震惊了，她连四十两都不值了，她可以为秦家赚了很多银子的。 秦三郎说完便后悔了，慌乱的解释道：“不是，我是说就算给四百两也不能把嫂子给带走，她已经是我们秦家的人，你们怎么说带走就带走，不行，我不许。” 秦三郎忐忑不安的扫了一眼柳一一，又看向甄氏，慌张的喊了一声：“奶奶，你怎么看？” 甄氏此时心里也很矛盾，人虽然是她卖来的，可是毕竟是人家的闺女，孩子过完年才堪堪十岁，让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在他们秦家当一辈子的寡妇，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她挺直了脊背，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一一这孩子很懂事，当初她来我们家的时候，又瘦又小，身上还有伤，你们若是把她带回去，虽然我没什么意见，但是你至少得保证不能再打这个孩子……” “不能让嫂嫂回去，奶奶，他们会打她的，说不定还会把她给卖了，万一再卖的人家还打她怎么办？不行，奶奶，嫂嫂不能回去，不能回去。”秦三郎心里七上八下，六神无主，说死也不让人把柳一一带走。 柳齐氏浮肿的眼泡撇了一眼秦三郎，分辨的语气略带讥讽：“没有的事，我们家的孩子疼还疼不过来呢，怎么会打她，是她自己不小心给跌的，再说，孩子是我们家的，你们就说让不让带回去，其他的，你们秦家也管不着。” 孙氏倒是无所谓，冷哼一声：“是打是卖，都是她的命，或许人家亲娘觉得她留在咱们家守一辈子寡，才是最可怜的，三郎，要我说就让你嫂嫂走，四十两确实少了一点，不过，多了，我怕他们也拿不出来。” 听了孙氏的话，秦三郎忽然就怒了，脊背挺的直直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着下巴，愤怒的眼神射出凌冽的光芒，怒斥孙氏：“娘，这个家是我做主，我说不行就不行。” “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养活一个大活人，这种赔本儿的买卖我是不做，你自己看着办。”孙氏被秦三郎猛怼，气得一甩袖子进了屋。 屋里惊天动地的哭声，不但把院子里的秦三郎给惊动了，就连隔壁的韩氏，暂时还没有离开的万氏也都好奇的跑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知道柳家的目的，韩氏有些不忍心，毕竟柳一一帮过她家很多忙，不说做买卖的事情，就连秦花枝的亲事，若不是柳一一给通风报信，只怕也是不成的。 韩氏是见过柳一一刚来秦家时的样子的，胳膊细的恨不得用力一抓就断了，胳膊上，背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新的旧的，但是正是因为这些伤害，韩氏才想把柳一一给送走，她怕这丫头在秦家养不活赔本。 谁知道后来柳一一不但能赚钱，心地善良，聪明能干，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儿。 人都是知道感恩的，韩氏原来看不上柳一一，现在相处了大半年，韩氏还是很喜欢她的，听说她要被娘家带走，别的不说，但是在娘家受气，她就觉得不成。 “娘，我也觉得不可，一一虽说是咱们家的媳妇儿，在咱们家可没有挨过打，她年纪小，力气也小，这要是回到娘家，再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还真不如在我们当寡妇，至少有吃有喝，长命百岁。” 跟韩氏不同，万氏可没有沾到柳一一的光，相反因为柳一一撞破了秦花枝的丑事，害得她家闺女身败名裂，不能见人，万氏对她还有很多怨言。却全然忘记了，柳一一教她簪花赚钱的事情。 万氏撇撇嘴，这次她占孙氏的理：“大嫂，人家已经说了，不打了，一一年纪大了，总得成亲生子，在咱们秦家当一辈子寡妇算什么，你是成了亲有男人，有子有女，那能明白当寡妇的苦，依我看，还是让她回娘家。” 柳齐氏也借坡下驴：“就是，就是，她都这么大了，回去后就该给她说亲事了，那能还打她呢，破相了就不值钱了……” 韩氏冷哼一声，竟然无意间说出了真相：“哟，你这是打算要回去，还把人给卖了呀，这次打算卖多少呀？” 秦三郎的眼神猛然一凌，他也听出了大大的不妥。 柳齐氏差点说漏嘴，赶紧转了话锋，心虚的干笑：“那能呢，是聘礼，她年纪小，长得也俊，聘礼当然得多要一点了。不卖不卖，是成亲，成亲。” 而作为这个事件的主人翁，柳一一，从进门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离开秦家，也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回到娘家，更没有人问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她的来去似乎跟她无关，最有关系的那个人是秦三郎，还有孙氏口里的银子。 柳一一微微垂着头，杏眸半垂，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真是可笑之极，她自己的来去自己不能做主，却只能交给别人。 秦家，娘家都不是她的归处…… “奶奶，三郎，这件事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就留他们住一晚，明天再说，行吗？”听他们争吵了半天，柳一一才悠悠的问道。 秦三郎愤愤的样子，像是要离开把柳齐氏和蕙娘给赶出秦家，听到柳一一的话，他也赶紧跟着说：“是啊，奶奶，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结果，不如就留她们一晚，我们也好商量商量，再做决断。” 甄氏也正有此意，点点头：“也好，老二家的，你去前院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安排亲家今晚住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得好好招待招待……” 第159章 不想你离开 第159章 不想你离开 孙氏尽管一肚子的不愿意，却不敢违背婆婆的意思，去收拾前院的屋子去了。 万氏看没热闹可看了，扭着肥胖的腰身也走了。 韩氏深沉担忧的眼神扫了一眼被蕙娘抱着的柳一一，又看看柳齐氏，冷哼一声，嘲讽她们：“你们柳家养闺女真是比养猪都划算，闺女养大给卖了，一下子二十两，养头猪一下子可赚不了那么多。” “你……”柳齐氏刚准备发飙，忽然意识到这是秦家，而且韩氏长得又高又壮，即便是有两个她只怕也不是对手，强忍着怒气，磨着后槽牙道，“当初可不是我想卖的，是你婆婆求着我卖的。” 韩氏白了她一眼：“哦？我可是听说你要把她卖人家当丫鬟的，要是当初就不想卖她，我婆婆不可能跑你家卖人。” “当丫鬟也比在你家当寡妇强，那可是公子的丫鬟，万一被公子看上成了小妾，可就一飞冲天了……”柳齐氏浮肿的眼泡里满满都是羡慕。 秦三郎似乎明白了柳齐氏这次来的目的，他不愿意细想，上前一把拉住柳一一的手腕：“天色不早了，我们做饭去，嫂嫂，我们走。” 蕙娘紧紧抱着柳一一，不愿意松开，泪眼婆娑：“一一啊，陪一会儿娘，娘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柳一一却给挣脱开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眼瞅着天都黑了，平时的他们早就吃上饭了，今天因为柳齐氏她们的倒开，灶火还没开那。 “好，娘跟你一起。”蕙娘似乎一刻都不想离开柳一一，跟着起身，摸着眼泪，“你在家里可什么都不会做，来他们家去还要做饭，你才多大啊，一定吃了不少苦。” 言外之意，是秦家人虐待她闺女了，秦三郎的脸瞬间黑如墨汁。 倒是柳一一淡淡的回了两句：“没有别的活干，做自己喜欢吃的，至少能吃饱。” 在柳家虽然不用她做饭，该做的活也一样不少，问题是还经常吃不饱饭。 在秦家孙氏确实有些懒，柳一一也洗衣做饭做家务，但是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是秦三郎在做，而且分家后，孙氏被甄氏看管者，不能偷懒，给甄氏洗衣服，做饭，砍柴也都是她再做，柳一一只是洗自己的衣服，收拾自己就行了。 但是现在，秦三郎只是借口把柳一一给单独叫出去，却被蕙娘跟着，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 来到厨房，孙氏已经在了，照例，秦三郎烧火，柳一一备菜，孙氏做主食，蕙娘进来之后，却把柳一一给赶出去了。 “让娘来，娘做惯了，在家都舍不得用你，娘来了，你就去歇歇。” 孙氏翻了个白眼，朝秦三郎扬扬下巴：“三郎，你也回屋去，别人家的男子都不进厨房的，也就你懂事，可有些人就不知道领情。” 蕙娘低垂着头装作啥也没听到，接过柳一一手里的箩筐去洗菜。 秦三郎也不烧火了，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顺便把柳一一也给带过来了，此时他也顾不上男女大防，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与柳一一面对面坐着，眼神幽暗深沉。 柳一一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此时的她脑子里空空的，何去何从，她此刻并没有选择，唯一的目的是离开这里，获得自由，她需要考虑的是从秦家离开容易，还是从娘家离开容易。 静静的等着秦三郎，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记忆中的秦三郎一直都是很沉稳，克制的，除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一些孩子气，自从他秀才哥哥的棺材落土之后，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收敛了自己，在他的脸上看到的永远是隐忍，沉稳，克制。 可是今天，秦三郎盯着柳一一的表情又带了一丝稚气，委屈，难过，像一个要不到糖快要哭的孩子。 “嫂嫂，你要回去吗？” 终于有人开始问她的意愿了，而此时的柳一一却不想说了，抬眸，清澈如水的眼神在秦三郎的脸上打转，反问：“你想我回去吗？” “不想。”秦三郎倒是诚实，回答的非常果断。 “为什么？”柳一一的眼神幽深暗沉。 此时的秦三郎黝黑的眼眸里都是柳一一的影子，像是平静的大海忽然起了风浪，别样的情绪像是风暴一样卷来，掀起千层浪，有种他不能言明，更不敢触碰的情绪在里面。 在对上柳一一沉静而清澈的眼眸后，像是大浪扑打在岸边上，声势浩大，却又无声无息的悄然退去，只留下浪底暗流涌动。 “进了秦家的门，就是秦家人，我说过的，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君子不能食言。” 柳一一‘哧’的轻笑一声：“你不会是只把我当成嫂子……” 秦三郎不敢再凝视着她，清朗黑黝的眼神忽然有些慌乱，垂眸：“不然呢……” 柳一一眉心轻蹙，她是个女人，现实生活中小三十的女人，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也是有女性直觉的，像秦三郎的情况她也见过，与其说依恋她，不如是想找个心理依靠。 毕竟她来的时候，秦三郎的依靠就去了，孙氏也不是个好母亲，秦三郎把对他哥，他母亲的情感都转移到她的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依赖我，是不是把我当成你娘……” 柳一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给秦三郎，只见秦三郎握着水杯的手，已经露出了青筋，神情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秦三郎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确实深以为然，眼神忽然变得坦荡，缓缓道：“是啊，长嫂为母，我敬你，看重你，比娘和奶奶更甚。” 柳一一却并不信，一口饮尽杯中水，长叹一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和我早晚是要分开的，别的不说，就说你考中举人后，要上京赶考，万一又考中进士，被朝廷任用，一辈子留在京城，那个时候我们都留在家里，你还说如何照顾我？” 秦三郎想也不想道：“带上你，一起进京，以嫂嫂的本事，能在京城赚更多的银子，到时候我赶考，你赚银子，以后我们一起住在京城也说不定……” 柳一一服了秦三郎了，为了不让她离开，这种事情都敢承诺，不过，还真说服了柳一一，也只有跟着秦三郎，她才能更好的完成赚钱大业，如果真的回到娘家，保不齐又被送到那一家。 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会像秦三郎对她这么‘敬重’。别的不说，秦三郎好歹是个君子，对这个嫂子还是很不错的。 第160章 考虑是否离开 第160章 考虑是否离开 “成，你的意思我明白，容我再考虑考虑，反正今儿晚上他们也不走……”柳一一喝完水，把水杯一扣，起身离开了。 秦三郎没有得到柳一一的准话，无名的怒火冲了上来，握着杯子的手猛地往桌上一放，水杯裂了，他也没察觉，愤愤的起身来到甄氏的屋子。 甄氏正在纳鞋底，看到秦三郎的脸上一脸的忧愁，就知道是为柳一一的事情。 “三郎，你来了，是为了你嫂嫂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秦三郎没有回答她，反问她：“奶奶，你愿意让嫂嫂离开咱们家吗？” 甄氏摇摇头：“我不愿意，她在咱们家又勤快又懂事，对我也孝顺，比你姑都强，要是我的亲孙女，我会更疼她的。” 更别说她放在房梁上的上上签了，菩萨的指点能有假。 “那就不准她离开。”秦三郎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甄氏挑眉：“这个得问你嫂子自己，她是咋说的，要是她想离开的话，谁也拦不住。” 关键的问题是秦三郎也不知道柳一一的想法，这才是他着急焦虑的事情。 “奶奶，只要您不同意，我不同意，她就不能离开。”秦三郎语气更坚定了。 甄氏刚好把一个鞋底给纳完，挽了个结，用牙把绳子给咬断了，针别在前面的衣襟上，把鞋底给抻了抻，收到了柜子里，针也取下插在线团上，微微的叹气。 “我还是希望她心甘情愿的留下，她是个很通透的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就不用去管她了。” 说着甄氏转移了话题，问起秦三郎的在书院的事情，毕竟第一月回来，甄氏担心他在学院的日子过的好不好。 秦三郎虽然心不在焉，还是一一的回答了甄氏的问题，在学院里教了什么样的朋友，学院的夫子很严厉，他还骑马了，也射箭了，只是马骑得不好，箭也没射到靶上。 “跟你二哥一个样，当初他刚去读书的时候，也是又会骑马又会射箭的，回来的时候别提多兴奋了，还说等他考中举人，有了银子，就买一匹马给他骑。” 只不过，那个时候孙思良无端得了一场大病，差点死了，孙氏拿回娘家四十两，别说买马了，连赶考的钱都差点没了，从府城报名时也不舍得住客栈，冒着大雨回来，结果被淋病了，从此一病不起。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甄氏开始对孙氏管的严的，不让她手上过银子，也叮嘱秀才不让他把银子给孙氏。 与其说甄氏看中柳一一，不如说是看中她赚钱的本事，有她在，秦三郎读书赶考就不会缺钱，就不会像秀才那样不舍得花钱让自己生病，读书是需要银子的，甄氏有亲身体会。 甄氏也希望柳一一留在秦家，只是她不像秦三郎那样焦虑罢了，她自认为对柳一一不错，她相信为了这份难得的恩情，柳一一也会选择留下来的，最主要的是柳一一买的山地，是带不走的，有了这些秦家就不愁银子了，所以甄氏没有秦三郎那么焦虑。 “三郎，如果说等你考中秀才后，你嫂子也能跟着享福，想必她有了盼头就不会离开了。人么，总要有个念想的。” 秦三郎一听就急了：“奶奶，你以为这些话我没说嘛……” 秦三郎都说要照顾柳一一一辈子了…… 等等，念想。 秦三郎眼神忽然一亮，他有办法了。 柳一一最大的念想就是赚钱，如果她回了娘家，这些山呀还是跟张江蓠和沈氏做的买卖就不算了。 想到这里，秦三郎转身出了屋子，他要去找张江蓠好好问问。 张里正的家里，张江蓠到家之后，翻遍了医书，想要找到治疗媳妇的方子，沈氏身体弱，有心疾，怀孕后太危险，原本没有太在意，可是今天听了柳一一的提醒，他心里不踏实了。 只不过古代的医书却对患有心疾的女子，能不能怀孕，并没有确切的说法，书房里乱七八糟的。 秦三郎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向气定神闲的张江蓠，竟然也有慌乱的时候，料想一定有大事，便打算离开。 却被张江蓠看到了：“三郎，有事？” 秦三郎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撩袍子进门了：“江蓠哥，没有别的大事，我就是想问问我嫂嫂跟你们签订的契约中，有没有说如果她离开了，会怎么样？” 张江蓠正在翻找医书的手顿了顿，吃惊的望着秦三郎，有些不可思议：“你嫂嫂要退出我们的买卖吗？没有她，这个生意要怎么做？我们可都没有制作香胰子的配方，还是说你们秦家对她抛头露面有意见？” 说实话，张江蓠对秦三郎还是有点生气的，没有柳一一赚来的银子，那有秦三郎读书的钱，但是秦三郎还对柳一一管的那么严。 有气归有气，张江蓠也明白秦三郎也是为柳一一好，毕竟女子的名节大于天，尤其柳一一还是个寡妇。 “不是，不是，是我嫂嫂家里来人了，她们要把人给带走，我才来问问的。”秦三郎解释道。 张江蓠也很意外：“她娘家来人了？” 原来如此，看来秦三郎并不是因为柳一一抛头露面才来找他的。 “这个就很难说了，贱内跟你嫂嫂合作的买卖，最关键的是她，没有她这个买卖就做不成，而且这个买卖刚起步，眼瞅着越来越赚钱，让她现在放弃回娘家，只怕……” 听张江蓠这么一说，秦三郎内心渐渐涌起一阵喜悦：“是了，我也觉得嫂嫂不会跟她母亲回去的，毕竟她要是离开了，你们的买卖怎么办呢？” 忽然，张江蓠又问：“她的娘家在那个村子？” “柳家庄。”秦三郎忽然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离我们村子虽然很远，但是离镇上并不远，即便是回到娘家，她一样可以跟你做买卖……” 张江蓠耸耸肩，理所当然：“是啊，我们合作的是她这个人，她在谁家跟我们没有关系，只怕你担心的是她的银子会给谁？” 秦三郎心里的喜悦瞬间一扫而空，清朗如水的眼神渐渐盛满怒气：“哼，你以为我是为了她赚来的银子吗？回到娘家，嫂嫂会被家里人打骂的，她是最怕疼的，从前身上的伤疤才消除，再被娘家人打骂或者卖了，你让她以后怎么活。” 看着秦三郎愤愤然离开，张江蓠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不在乎银子到底在乎什么呢？难道是人，可柳一一是他的嫂嫂…… 又或者是为了秦家的牌坊，又或者还是因为他死去的哥哥，毕竟他哥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第161章 留住人留不住心 第161章 留住人留不住心 从张里正家回来的秦三郎还是焦虑的，心神不宁，六神无主，就连孙氏喊他吃饭他都没听到。 一回家便一头扎进屋，被黑暗笼罩的房间里，秦三郎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直直的，脑海里全是柳一一的影子，他在盘算柳一一被带走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更再盘算有什么好的理由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 往事像是电影一样一幕幕出现在秦三郎的脑海里。 刚来秦家的柳一一，像一只小兽一样，别看她长得瘦瘦小小的，葡萄大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防备，若是对她一点不友善，只怕会露出牙齿来咬人。 随着秦三郎待她以真心，很快她便适应了秦家，想办法赚银子，鼓励他读书参加考试，他们一起上山砍柴，一起读书识字，一起赚银子，一起吃饭，甚至一起睡觉，洗澡，谈心…… 她开心他便开心，她哭他也会难过，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上，仿佛只要有她在，他的心就会踏实，就会有着落。 期初如果是因为他哥和牌坊要她留在秦家，随着时间的流淌，他也早已经把她当做了家人，甚至比他哥还亲的人。 如果柳一一真的走了，他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接受，他倒是情愿当初死的是他，而不是他哥，作为他哥的媳妇，柳一一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秦家，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纠结，那么多的不确定…… “当当当。”门被敲响了。 外面的人一定是柳一一，整个秦家只有她会在进门之前，先敲门。 “三郎，吃饭了。”柳一一清脆的声音响起，像是山涧的泉水一样，叮咚叮咚，十分悦耳。 秦三郎挺直了脊背一直都没有动，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面，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听到敲门声，微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墨黑长直的睫毛眨了一下，黝黑的眼神射出犀利的光芒。 其实，他心里清楚柳一一想要的是什么，并不是银子，而是离开秦家。 但是，即便是她想离开，也不是现在，更不是离开秦家回到娘家，他明白柳一一想要的一直都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是这样的生活，也只有他能给她…… 如今她若是执意要离去，那他或许可以这么做…… 想明白之后，秦三郎的眼神更加的幽深黑亮了，起身把门打开，柳一一娇俏的身姿出现在他的眼前。 “三郎，吃饭了，刚才喊你半天，你都不理，奶奶说让把饭端到你房间，让你自个儿吃，别跟她们娘儿们挤了。”说着，柳一一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 扭头，便看到秦三郎站在门口，一身青衫挺拔如松，清瘦修长的身影在黑暗中影影绰绰，清凌凌的目光透过黑暗，定在柳一一身上，眼眸幽幽沉沉，似乎有话跟她说。 “嫂子吃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 柳一一圆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便点头答应了：“也好，反正我也不想跟她们一起吃饭，等我再去拿双筷子。” 秦三郎点头，嘴角微翘，坐在桌子旁静静的等着她。 柳一一很快拿来一副碗筷，又端来一盘菜，坐在他的对面。 “听说吃饭啥都不干，才是合格的干饭人。开吃。” 秦三郎轻笑，虽然柳一一的嘴里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但都十分的贴切有趣，而跟柳一一在一起时，吃饭也是香的。 “嫂嫂，令堂和令祖打算啥时候走？” 柳一一眨巴眨巴眼睛，才明白秦三郎问的是柳齐氏和蕙娘，古代人说话总是咬文嚼字的，读书人尤其是。 “大概是明天，反正她们总不能在这里住时间太长，她们愿意，估计柳家人也不愿意。” “那倒是。”秦三郎附和着点头，幽亮的眼神扫向柳一一，欲言又止。 柳一一笑了：“有话直说，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你也吞吞吐吐的了。”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眼睫低垂，一番话在心腹里打了无数遍草稿，还是没能问出来。 他不着急，柳一一倒是着急了，俏脸上露出一抹笑，挑眉：“你要不说以后可没机会说了……” “你是打算要跟她们一起离开吗？”遇到柳一一，秦三郎到底沉不住气，还是问出来了。 柳一一笑了，挑眉：“这么紧张，还吞吞吐吐的，原来你是怕我离开啊，可我也没有理由留下啊，毕竟柳家才是我家。” 秦三郎微微一愣，垂眸：“你已经嫁过来了，算是秦家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不在从子，你没有儿子，只有我这个小叔，我若是不愿，你还是无法回娘家的。” 该死的《女戒》，到底是那个脑子进水的人写的，害人不浅。 不得不说，秦三郎说的还真对，他只要不松口，柳一一还真的没办法离开秦家。 “说的很有理，可是你留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回头我赚了银子，都给娘家，在秦家每天好吃懒做的，只怕用不了多久，你娘就把我给赶走了，到时候你拦不拦？” 柳一一葡萄大的眼睛弯弯，笑的像只小狐狸一样。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娘现在也很嫌弃我，把不得我早点离开，现在就看我奶奶和我娘拿出拿不出四十两了。” 秦三郎一噎，是了，他怎么把孙氏给忘了，孙氏不喜欢柳一一主要是因为银子，如果柳齐氏和蕙娘真的拿出了四十两银子，孙氏指不定就答应了。 “我觉得她们拿不出来，至少他们现在拿不出来……” “为什么？”柳一一不解的问。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也学着柳一一微微眯着，只是他的眼神里没有柳一一的狡黠，反倒多了几许谋划。 “因为要是她们真的有银子，今天就把你给带走了，何苦要多等一天，而且很有可能他们也知道你能赚银子，说不准还会从你这边把银子哄骗过来，用你自己的银子把你赎走。” 柳一一忽然睁大了双眼，若有所思的看着秦三郎，惊诧道：“是啊，家里穷，银子都是归大娘管着，我奶和我娘就算想让我回去，也不可能拿出四十两来赎我，二十两都不可能。” 要是真的用她自己的银子，那她不如留在秦家，至少银子还是自己管着的。 “我跟沈家做买卖，咱们村子里的人知道的都很少，我娘家那边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果她们真的是打的这个主意，让我拿自己的银子离开秦家，那我脑子真的进水了。” 离开秦家是早晚的事情，但不是现在，以这种方式，而且如此回到柳家，会不会被卖更未可知…… 第162章 再卖一次 第162章 再卖一次 人们总是对不可以掌控的事情恐惧，柳一一也是如此，若是回娘家后，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她还回去做什么。 柳一一决定去查出原因，再做决定，匆匆吃完饭跑了。 留下秦三郎独自一个人，悠闲的吃着饭，心情出奇的好。 秦三郎能想到柳齐氏婆媳没有银子，还多亏了张玉香。 岂不知从张江蓠的书房出来后，秦三郎便遇到了张玉香，虽然张玉香依然对他深情不改，却告诉了秦三郎一个重要的消息。 沈家二房纳了个妾，小妾今年十六，也姓柳。 沈家的事情秦三郎知道的不多，但是改知道的还是知道一点的，比方说张江蓠的娘子沈氏是个独女，正是沈氏二房。 沈氏二房没有男丁，纳个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沈氏已经出嫁，二房里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 可这个小妾也姓柳，就不得不让人思绪翩翩了。 秦三郎虽然也拿不准，但是这种时候，只能让柳一一自己去打听，他要是给说出来，效果就没有那么震撼了。 其实柳一一早就想去问问柳齐氏和蕙娘了，为什么她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来，正是事业上升期，刚赚着银子。 快睡觉的时候，柳一一果真去了柳齐氏和蕙娘的屋子，不是空手去的，而是端了点心和茶。 刚来到屋子外面，她便听到了屋里柳齐氏和蕙娘说话的声音。 “娘，你说一一她真的愿意跟我们回去吗？我咋感觉她好像跟我不亲了，看着我的眼神好像不认识我一样。”蕙娘小声的吮泣。 柳齐氏白了她一眼，在屋子里四处打量，嘴里啧啧称奇。 “咋会跟你不亲，你可是她亲娘，不说十月怀胎把她生出来，就说好歹也养活她八九年那，不跟你亲，难道跟她婆亲？你瞅瞅她婆那样，巴不得她赶紧走。” 蕙娘默默的流泪：“她那个婆子是不好的，可秦家的奶奶还不错，对一一也好，而且她在秦家吃的饱饭，住的暖和，还是自己一个屋子，比家里强。” 在柳家，可是她们娘儿四个睡一个炕，屋顶还破漏，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冬天屋里跟冰窖一样，还不如外面的太阳底下暖和。 柳齐氏看了一圈很是羡慕，这个院子比后院要老一些，但是房顶高，屋子亮堂，炕也大，都二月底了，还给烧炕那，可见他们家人是不吝啬柴火的。 “哎呀，你就别哭了，等她回到了咱家，赚了银子，也会给你盖个大瓦房的，你没听说秦家后院住的新房就是她赚钱给盖的。” “到时候，盖的比这个更好，更大，更亮堂，哦，能为婆家赚钱，就不能为娘家赚钱，咱们可不能养一个白眼狼。” 蕙娘想了想，柳齐氏说的也有点道理， 柳一一是她闺女，一定会跟她回去的。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开始发愁了：“娘，可她那个婆婆张口就要四十两，咱们哪儿来那么多银子啊，就算领回家买给人家做丫鬟也不过五两。” 四十两赎回来，五两银子卖了，赔本的买卖。这还真是个问题，柳齐氏也有点犯愁：“我只说当初他们把一一买下来的时候，只出了二十两，谁知现在张口就要四十两，肯定不成的。” “是，咱们家一一在他家是又吃又喝了，可赚了不少银子那，要是她真的敢不放人，我就好好跟她算算，让她把我孙女赚来的银子，一文不少的退过来，再说买人的事。 ” 蕙娘重重的叹息一声：“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去找荷花，她在沈家还比较受宠，过年不是拿回家十两银子，要是找她要，说救她妹妹，估计她会给的。” 柳齐氏却不同意：“那怎么行，一一在秦家白干了，算了，你别管了，明天我要一个铜板都不出，就把一一给要回来。哼，还说是读书人家，眼睛都钻钱眼儿里了。” 柳一一在外面听了片刻，心里咯噔一声，沈家又跟她大姐什么关系？不过，提起沈家，柳一一有种不好的感觉。 手里的茶都凉了，柳一一也没有往屋里送，转身回了后院，站在厨房思索了半天，还是敲开了秦三郎的门。 屋里的秦三郎虽然手里拿着书，却一点也看不进去，瘫坐在椅子上发愣，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 如黄豆一样大的灯火，在那里跳跃着，挥舞着，把他的身影映在墙上，黑暗相间，如梦如幻。 “三郎，睡了吗？” 忽然，柳一一飘忽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秦三郎猛然清醒过来，眼神一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还没睡，嫂嫂请进。” 说话间，秦三郎坐直了身子，把书摊在桌子上，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看到柳一一推门而入，也没有挪动身子，反而读书更投入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那，这么用功，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柳一一换了一壶热水进来，看到秦三郎依然在读书，反倒有种愧疚感。 秦三郎微微一笑，她果真来找他了，把书本给放下了，起身来到外间：“无妨，嫂嫂深夜过来，是不是有事？” 柳一一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想着柳齐氏的话，却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该如何开口，长长的叹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很是烦闷。 秦三郎不知道她都打听出了什么，也一起坐下来，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柳一一：“三郎，她们这次来把我领回去，原来也只是想把我给再卖一次。” 秦三郎：“啊？” “我刚才听我娘说，我大姐在沈家？难不成她做了沈家的丫鬟或者小妾？” “极有可能。” “卖了我，再卖了大姐，只怕二姐也不好了，知道我在秦家赚了不少银子，我以为她们是想让我回娘家继续赚银子，没想到还是要把我给卖了。” “嗯。” “还有是沈家的生意，我大姐成了沈家的妾室，一定听说了我跟江蓠嫂的买卖，生意做的红火，传到了我娘家那里，她们再细细的打听，便知道这一年来我在秦家的一切。” “……” “所以，她们根本不是想我了，而是因为我能为柳家赚钱……除了跟沈家的买卖，再把我卖一次，两笔买卖……若是我说与沈家的买卖带不走……” “嫂嫂的意思是……” “三郎，你是读书人，你哥又是秀才，这些银子如果是你赚的，也是理所应当，况且，除了这一次，从前每次赚钱都是我们俩在一起的。” “这个倒是有几分道理，所以，你想……” 柳一一点头：“如果他们知道在秦家赚钱的是你，我没有赚钱的本事，如果离开秦家，她们还得拿银子赎我，到那时，她们还愿意带我离开，我就跟他们离开。” 反之，她们就是虚情假意，那柳一一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留在秦家了。 秦三郎沉吟片刻，微微眯着桃花眼：“咱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第163章 两姐姐好吗 第163章 两姐姐好吗 秦三郎的话音刚落，俩人便听到了对面屋子，有人闯入的声音。 “一一，一一呀，你睡了吗？奶奶来瞧你了。” 柳一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慌神儿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大惊失色：“我奶奶来找我了。” 可是她大半夜的却在秦三郎的房间…… 从前都是家里人，柳一一时常跟秦三郎单独的待在一起，也没什么，可一旦遇到了外人，柳一一潜意识中就觉得这样不好。 反倒是秦三郎，微微一笑，沉稳的捏了捏她的手心：“不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那。” 说完，秦三郎把桌子上的茶托递给柳一一，打开门，让她出去了：“谢谢嫂嫂送茶。” 话说柳齐氏推开柳一一的屋门，进去转了一圈没找到人，正纳闷，就看到对面，柳一一端着茶托从秦家三郎的屋子里出来了。 刚准备说她男女大防的事情，却听到原来是柳一一伺候秦三郎喝茶，秦三郎还没有成家，当嫂子的伺候小叔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想是这么想，柳齐氏突然有了更大胆的想法，听说有的地方家穷，娶不上媳妇，哥俩共用一个媳妇是常有的事…… 想到这里柳齐氏突然又打住了，不行，秦三郎好歹是读书人，怎么能做出这等无廉耻的事情…… “一一啊，还没睡啊，奶奶和你娘想你想的很，想找你说说话。” 柳一一刚才就想去找她们，听到她们说话，把她给劝退了，现在也是时候探探他们的想法了。 “唉，我给奶奶和娘准备点茶水，这就来……” 不多时，柳一一跟着柳齐氏去了前院，她不知道的是，秦三郎在屋子里坐卧不安，片刻，也悄悄的跟去了。 前院柳齐氏和蕙娘的屋子里，柳一一刚进去，就被蕙娘拉着手腕搂在怀里，哭得是泪水涟涟。 “一一啊，娘对不住你，这么小就嫁到秦家当寡妇，娘要知道是这么结果，打死都不会同意她们把你给带走……” 说完抱着柳一一又是一阵大哭。 柳一一原本觉得不是自己的事情，心肠挺硬的，可是看到蕙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原主的亲情加上她的共情，让她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娘，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我挺好的，真的，挺好的，秦家人对我都不错……” 柳齐氏在一旁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劝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一一跟咱们回家，有你们娘俩相聚的时候，快别哭了，大半夜的，还以为咱们屋子闹鬼了呢。” 古代人迷信，晚上不能大哭，怕招鬼。 蕙娘很听婆婆的话，赶紧把泪水擦干，吸了吸鼻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柳一一的袖子给卷起来查看，看到她确实长高了长胖了，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还养的白白嫩嫩的，总算是放心了。 “一一，这次跟娘回去，娘再也不会让你大娘把你给卖了，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的好孩子……” 柳一一不知不觉的便点点头，行动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似乎已经答应蕙娘了。 柳齐氏看到柳一一点头，也很开心：“一一呀，你那个婆婆还怪贪心那，虽说这段时间你住在秦家，吃他们的，用他们的，可你也为秦家赚银子了呀，你婆婆张口就要四十两，真是太不要脸了。” 柳一一低垂着头，此时她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再被原主的情绪左右了，不然真的回柳家再被卖一回，以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她也不过是爱财，再说我要是走了，她还得给我那个相公办个婚礼，确实比较麻烦，我那个相公是个秀才，我也是秀才娘子，守寡三十年后，也可以立个牌坊，子孙都受益的。” 柳一一这么一说，柳齐氏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沉了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秦家说给你立牌坊？” 柳一一点点头，蕙娘的眼神倒是亮了，露出一丝欢喜：“真的，如果真的给你立牌坊，他们就得过继你一个儿子，这样你在秦家日子就好过多了。” 蕙娘虽然懦弱，到底是亲娘，听说秦家对闺女不错，竟然有了不让她回娘家的想法。 柳齐氏猛地推了蕙娘一把，厉声呵斥：“什么好多了，过继的儿子再亲也不如自己生的亲，我就不信秦家这么好，还给你立牌坊，肯定是哄着一一给她儿子守寡那。” 蕙娘眼眸沉了沉，低垂着头嘟囔了一句：“立牌坊，过继儿子也比这样不明不白守活寡强……” 蕙娘的男人上京赶考了，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蕙娘不止一次想上京去找他，柳齐氏死活不愿意。 柳齐氏瞪大了双眼一下子把蕙娘给推到在炕上：“你给我闭嘴……现在说一一的事情的，你的事情回家再说。” 蕙娘忽然一把抓住柳一一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祈求：“一一，跟娘回去，等你二姐出嫁了，你跟娘一起进京找你爹……” 谁知蕙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齐氏给粗暴的拉开了：“那也得一一愿意跟咱们回去再说……别说有的没的，赶紧跟闺女合计合计，咋样一个铜板不出，离开秦家才是正经。” 柳齐氏拦着蕙娘一次，拦着两次，柳一一也看出柳家这次让她回家的目的不简单。 只见她清澈的眼睛上下转了转，嘴角微微翘起：“奶奶，娘，先别说我的事了，这么长时间不见，跟我说说家里的事情，大姐和二姐都好吗？家里一切都好吗？” 她刚才听说大姐柳荷花嫁到沈家做妾了，又说二姐柳碧莲要出嫁了，嫁给谁，对方是什么人，她都还不知道那。 当初她被卖是要给柳家老大的儿子凑聘礼的钱，柳家老大可是两个儿子，给老大娶完媳妇，再给老二娶，处处都要银子，柳家剩下的俩姐妹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柳家跟秦家不同，秦家三个儿子，四个孙子，可谓是子孙满堂。柳齐氏只有两个儿子，二儿子失踪后，就只剩下大儿子了，膝下只有两个儿子。 所以柳家老大柳大锤才是柳家的一家之主，而柳大锤的媳妇柳钱氏泼辣又霸道，就连婆婆柳齐氏都不放眼里，更别说蕙娘了，简直就是抬手就打，张口就骂，柳钱氏‘母夜叉’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 提起柳家的两个姐妹，蕙娘不吭声了，柳齐氏倒是一脸的沾沾自喜：“你的两个姐姐比你有福多了，你大姐嫁给了沈家的二房，他们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闺女还出嫁了，若是你大姐生了个儿子，就是贵妾，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就等享福。” 第164章 自己的银子赎自己 第164章 自己的银子赎自己 这件事柳一一已经知道了，可是在从柳齐氏的嘴里说出来，她心里还是酸酸的。 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不是穷不穷的问题，是尊严，做妾室再好，一辈子也被主母压着，主母若是良善也就罢了，妾室尚且可以苟活。 如果主母是个厉害的，那小妾们的下场连个丫鬟都不如。 柳一一是不看好沈家二房的，单凭她跟沈氏接触这么长时间，都不曾交心的程度来看，沈氏的母亲更是不好相与。 若不然，她生了闺女这么久了，家里却没有小妾，没有男丁，难道就不怕被沈家长辈们说嘴，可沈家二房不但过的好好的，而且赚来的银子还是几位兄弟中最多的。 可见沈家二房主母是个有手段的，柳荷花不过一个乡下姑娘，大字不识一个，怎么能斗的过她，柳一一只求柳荷花老实点，听话一点，等有机会见到她之后，再想办法把她给救出。 “你二姐也要出嫁了，男方家里也是个有钱的，这次下聘就给了四十两那，等你二姐嫁过去，肯定也是要享福的。”柳齐氏依然很得意。 柳一一却一直盯着蕙娘看，蕙娘低垂着眼帘，嘴巴抿的直直的，哭丧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奶奶，既然二姐的夫家给了四十两的聘礼，为啥不拿那个银子来赎我？”柳一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反问。 柳齐氏一下子被噎住了，脸色非常难看，要知道这银子根本没过她的手，柳家是大伯娘在管账，她这个婆婆也就是个摆设。 “一一啊，你说你都给你婆家赚那么多钱了，也差不多了，四十两呢，咱们是没有，你不是有么，你可以先拿出来孝敬你娘，等你回了娘家，奶奶也给你说门好亲事，凭你的本事，一定比你大姐，二姐好的多。” “拿来。”说着，柳齐氏朝柳一一伸出了手。 “啥？”柳一一一脸懵。 “地契和房契还有银子呀。”柳齐氏一脸额理所当然。 柳一一的心沉了沉，轻轻的摇头：“奶奶，秦家的地契和房契怎么会给我一个小丫头，当然是奶奶放着那。” 柳齐氏浮肿的眼泡睁大眼睛的时候，看着有些下垂：“啥，那不是你自己赚钱买的吗？怎么还能给他们，你这个死妮子，真傻。” 蕙娘此时也上前拉着柳一一的手，温柔的看着她：“一一啊，钱是你赚来的，就该你自己放着，你是他们家的寡妇，有银子傍身才安全，咋能给别人呢？” “奶奶，娘，我想你是误会了，秦家的银子怎么会事我赚的？是三郎，还有我死去的相公，他们都是读书人断文识字的，才会赚银子，我也只是跟他们来回打个帮手而已。” 柳一一无奈的摇摇头：“奶奶，我大字不识一个，那有本事赚钱，是我那个小叔，三郎，因为做买卖的是沈家小姐，他不方便出面，才总让我去的，我也不过是听话的小媳妇儿而已，那有本事替秦家赚钱那。” 柳齐氏半信半疑，倒是蕙娘很相信她：“是啊，娘，一一她不识字，而且他们说的什么磨豆腐，什么做簪花，她也不会呀。” 她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柳一一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们家的孩子了，外表虽然没有换，可里子早就换成了现代的柳一一。 原来的柳一一弱小无助，被蕙娘和两个姐姐保护和照顾着，什么都不会，但是现在的柳一一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还是多少会一点。 柳齐氏却是不信：“可是你大娘都看到你从沈家的院子出来了，还知道你们做的那个买卖很赚钱，就凭这个，也不能给要四十两啊。” 柳一一心里咯噔一声，是了，她怎么给忘了，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鬼鬼祟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伯娘柳钱氏啊。 既然柳荷花嫁到沈家，那她也肯定能打听到柳一一和沈氏合作的事情，说不定赚钱多少都打听出来了，别的不说，单凭这个买卖，就值当柳一一被赎回柳家。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柳钱氏打的一手好算盘。 提起柳钱氏简直是原主心里的噩梦，她可比孙氏难对付多了，孙氏好歹还讲点理，而且甄氏还压得住她，柳钱氏简直就是柳家的霸王，就连她男人柳大锤都压制不住她。 在柳家，她就是天，说一不二，说不定柳齐氏和蕙娘此次来找柳一一，就是她的主意。 想到这里，柳一一低垂着头，掉了两滴眼泪：“娘，奶奶，我知道好歹家人养了我这么多年，孝顺你们也是应该的，可你们也拿了二十两银子，别的不说，只要你们能把银子还过来，我想秦家奶奶和我那个婆婆一定会放我离开的。” 柳一一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到处一些碎银子和铜板，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两多一点，塞到蕙娘手里。 “娘，我也想回去，可是，我没有银子啊，娘，这是我偷偷攒下来的，就这么多了，你看你们回去能不能再凑凑，早点凑够二十两，我一定想办法让秦家奶奶放我离开，她是个很好的人，不会多给咱们要钱的，但是要说连二十两都不拿，只怕也说不过去。” 柳齐氏打开荷包瞅了一眼里面的银子，才这么点儿，她却没有还给柳一一，而是塞到了袖兜里，浮肿的眼睛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样啊，那我跟你娘再商量商量，你也去想想办法，看秦家奶奶是个好说话的，最好能让秦家分文不要，让我们带你离开。” 柳一一抿抿嘴，若有似无的点头，甄氏是好说话，为人良善，可也不能欺负人家，再说还有秦三郎，孙氏，他们俩可不好说话。 柳齐氏和蕙娘看着柳一一走了，也没再说什么，吹熄灯睡觉去了。 柳一一出了屋子，反手把门给关上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墙边一抹黑影跑开，不用问，肯定是秦三郎，她又定定站了一会儿，才抬脚回自己的屋子。 对面，秦三郎的屋子依然亮着灯，不知道他是再读书还是再练字，今天发生了这么多，她需要好好的想想，想想自己的将来。 都说树大招风，她这棵苗子还没有长成，就招来这么多人惦记，也真是没谁了。 柳齐氏和蕙娘此次来秦家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了，知道柳一一与沈氏做买卖，得知柳一一为秦家赚了很多银子，才想把她给叫回去的，把买卖给霸占了，再把她给卖了。 在柳家却不如在秦家，柳家虽然有蕙娘心疼她，可是蕙娘却没本事护着她，反倒她需要处处照顾蕙娘。 而在秦家，至少还有秦三郎，虽然他是为了他哥，可总归也能护她周全…… 柳一一真的想快点长大，离开这里，到时候手里有银子，她谁都不用依靠。 第165章 劝服 第165章 劝服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柳齐氏和蕙娘就打算去找甄氏带柳一一回去。 不出意外，孙氏再次提四十两的事情，柳齐氏便开始给他们算了一笔账。 “别的就不多说了，我听说我们家一一自从来了秦家，你们又是买山，又是盖房，如今跟沈家做买卖也离不了她，我们家一一可是你们秦家的福星，难道还不值些银子？” 柳家一文钱都不想出，就要把柳一一给要走，孙氏也不是好惹的。 孙氏二话不说跟柳齐氏吵了起来：“啥福星？自打她来了，我儿子没了，我相公没了，我们秦家也分家，你咋不说，娶她来是冲喜的，我儿子没活成，看把我家祸祸成啥样了，还想一文钱不出就把她带走，没门，四十两，一文钱也不少……” 柳齐氏和孙氏在甄氏的屋子里掰扯，留蕙娘在房间里收拾。 秦三郎一大早就起来了，看到蕙娘，端端正正的作了个揖：“小生，秦君笙，见过柳家婶婶。” 蕙娘也赶紧回了一个礼：“见过，小郎君。” 秦三郎扫了一眼蕙娘，跟柳一一有七分想象，虽然面容憔悴带着说不尽的沧桑，却依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气韵，让他有点怀疑蕙娘的出身，似乎跟普通农家妇不同，行的礼节虽然陌生，却十分的规矩。 “婶子，小生知道这次你们想把嫂嫂给带走，小生不能无情的阻断你们亲情，可是有些话小生却不吐不快，还请婶子细听一二。” 蕙娘沧桑的眼神略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小郎君请言。” “婶子觉得嫂嫂回到柳家是真的好吗？据小生所知，在柳家，婶子过的十分凄苦，其他的不说，单说柳家的大伯娘，那可是方圆百里都知道的‘母夜叉’，小生记得嫂嫂刚来我家时，身上伤痕累累，想必都是那位母夜叉给打的。” 蕙娘的眼圈红了，眼泪嗒嗒的掉下来，一股内疚涌上心头，不但是对柳一一，还有她的另外两个女儿。 “其他的不说，在秦家，至少嫂嫂不会挨打受气，有我在，有奶奶在，她在秦家有吃有喝，还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与其你们把她给带走，不如让她留在秦家，我们两家还可以当亲戚走。” 蕙娘低垂着头，抬了起来，犹豫的眼神，期期艾艾的看着眼前的秦三郎，身形笔直修长，穿了件青布长袍，清隽的面容沉静的眼神，让人莫名的生出一种信任感。 “嫂嫂毕竟是秦家的媳妇，柳家的女儿，只要我们秦家有的，断不会缺她的，她也能照拂娘家一二，而且若是她能为秦家赚个贞节牌坊，可是秦柳两家都值得高兴的事情，这难道不比嫂嫂回娘家，再被卖到别处强。” 秦三郎紧紧盯着蕙娘，从她慢慢转变的眼神中，愈发的言辞灼灼。 “嫂嫂是秦家长嫂，家中琐事都是她在管着，即便是回头嫂嫂长大了，想改嫁，只要我秦三郎愿意，也不会有人敢阻碍她半分，到时候，我秦三郎给她说一门好亲事，为她备上嫁妆，亲自为她送嫁。” 蕙娘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在秦三郎说出的所有条件中，这个条件无疑是最令蕙娘震惊的，她仿佛幻听一般，结结巴巴的反问。 “小，小郎君，你，你真的愿意一一改嫁？可你不是说要她为秦家立牌坊……” 清晨初春的寒风吹动他鬓角的墨发，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婶子，我已经当嫂嫂为亲人，她若是能为兄长守节，能为秦家立个贞节牌坊是最好的。可一辈子还有很长，嫂嫂现在年幼，可能不知道漫漫长夜有多么孤独，有多么可怕，我们秦家还有我去争取功名，不是非得靠一个女人。” “等嫂嫂长大，彼时我岂能忍心让她独自寂寞，若是嫂嫂愿意，定当以嫂嫂意愿为是。” 不得不说，秦三郎的话很是诛心，别人不明白当寡妇的苦，蕙娘是知道的，漫漫长夜，她一个女人孤苦无依，这么多年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她都不知道，也不过才三十岁的年纪，她已经熬了一头华发。 如果说是别的要求，蕙娘可能还会考虑一下，可秦三郎竟然同意柳一一改嫁，蕙娘几乎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在柳家，蕙娘知道柳家大伯两口子是不可能给柳一一找个好婆家的，为了钱，不是卖做小妾，就是继室，但是秦家不同，秦三郎好歹是个读书人，现在是童生，以后呢。 随着秦三郎的功名越来越大，柳一一所嫁之人也只会越来越好，最不济也是读书人的继室，到时候她再生个孩子，孩子也会读书考取功名，比其他人更容易些。 秦三郎说是让蕙娘三思，蕙娘几乎不用思量，就同意了。 后院，柳齐氏和孙氏，谁也不想多让一分，吵不出个结果来。 蕙娘收拾完东西后，就去把柳齐氏喊出来了，把秦三郎的话跟柳齐氏说了，柳齐氏虽然不愿意，可眼瞅着孙氏寸步不让，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柳齐氏到底也没把话说死：“亲家，她婆婆要的银子太多，我也没有准备那么多，我们先回去准备着，等银子够了，再来赎她。” 甄氏也没多想，就送俩人离开了。 来的时候空着手的，走的时候，甄氏很是热情，给她们送了好些东西，腊肉， 酱菜，还有柳一一做的香脂和香胰子，也给她们两块，看的孙氏很是心疼。 秦三郎和柳一一把她们送到村口。 柳齐氏仔细想了想秦三郎的话，心思也活络了，小声的跟蕙娘嘀咕：“其实与秦家当亲戚走多好。秦家秀才虽然死了，可我看秦家三郎是个有福气的，若是考取了功名，岂不是比沈家更厉害。” 蕙娘也连连点头：“是啊，我也看秦家小哥是读书的料子，小小年纪就中了童生，比相公都强。” 柳一一的父亲是成了亲之后才考中童生，六年后考中秀才，第二年考中举人，然后上京赶考杳无音信的。 蕙娘想明白了，不管柳一一做买卖是真是假，家里有个读书人，才是正经。 秦家三郎是个童生，读书厉害，柳一一又是他的亲嫂子，将来秦家发达了，也绝对不会亏待柳一一的。 柳一一虽然是寡妇，可也是正室，就这一点就比她大姐柳荷花强。 蕙娘更怕的是柳一一回到柳家被大伯娘钱氏欺负，至少在秦家好过一些，最重要的是秦三郎承诺同意柳一一改嫁。 柳齐氏心里却无比忐忑：“蕙娘啊，我好说，你知道的，我其实一直都心疼你们娘儿几个的，可你大嫂那里，这次回去你可要想好怎么说，我总觉得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蕙娘低垂着头，沧桑的脸上布满愁云，柳钱氏欺负她们娘几个这么久了，眼瞅着闺女有了好去处，这次拼死也要护着：“娘，这话说的，不是我们要不过来人，是秦家不放人，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第166章 你的青梅要定亲了 第166章 你的青梅要定亲了 春天的风吹动路边的柳枝，摇摇曳曳，嫩黄的新芽随风摇摆。 秦三郎和柳一一送柳齐氏和蕙娘离开的时候，蕙娘拉着柳一一的手又说了半天的话。 刚才柳一一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秦三郎到底跟她们说了什么，她们就这么离开了，等蕙娘的话说完，柳一一清亮如水的眼神，幽幽的扫了一眼一旁的秦三郎。 很难得，秦三郎竟然会答应她改嫁。 送走柳齐氏和蕙娘，柳一一看秦三郎的眼神更幽深了。 “你跟我娘说的话算数么？”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眼睫颤了颤，柳一一能清晰的瞧见他黝黑眼眸里自己的倒影。 一阵春风吹过，吹起俩人如墨的长发，像长满嫩芽的柳枝一样，随风飘荡。 秦三郎微薄的嘴唇微微扬起，眼眸越发的明亮：“自然是算数的。” 柳一一跟秦三郎相处这么久，却对他的话只保留三分信：“你说同意我改嫁？还说给我送嫁？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亲自跟我说，是不是还有什么条件？一起说出来，我知道你不是轻易改变注意的人。” 秦三郎嘴角弯弯，一声轻笑：“嫂嫂果然聪慧，我当然有条件。” “说，什么条件？”柳一一挑眉，双手抱臂，清亮的目光有些清冷，看的秦三郎心情大好，竟然起了戏弄之心。 “嫂嫂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 柳一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如果是现代的男子这么跟她说，她还能猜猜，至于秦三郎就算了，谁知道古代人又有什么变态的规矩。 “不猜，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说完，柳一一潇洒的转身而去。 “唉，嫂嫂留步。” 走出来没有两步，身后果然传来秦三郎阻拦的声音，她得逞的笑笑，秦三郎毕竟是少年，怎么能跟她比耐性。 况且条件是秦三郎定的，他总要说给她听，不然，柳一一真的改嫁了，到时候秦三郎若是不同意，俩人又该起纷争了。 “我的条件是，嫂嫂改嫁之人必须是我来把关，只有我同意了，嫂嫂才能改嫁。” 柳一一转过身来，嘟着小嘴，幽怨的瞪着秦三郎：“什么叫你来把关，难道我就不能找我自己喜欢的人，还要经过你同意，那你刚才跟我娘说的不都是废话么。” “那不一样，万一嫂嫂所嫁非人，我可是会愧疚一辈子的。”秦三郎赶紧狡辩。 柳一一不想跟他在大街上吵架，反正她年纪还小，谈婚论嫁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既然秦三郎能同意她改嫁，已经算是不小的进步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现在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柳一一明白，柳家的事情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柳钱氏的性子就算是把柳荷花给卖了，她还是能要出来银子的。 想到这里，柳一一便无比担心在沈家做妾的大姐柳荷花。 “好了，我改嫁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你陪我去找江蓠哥一趟，我想像她打听一下我大姐的事情。” 秦三郎神色一凌：“你是想把你大姐给赎出来吗？” 柳一一耸耸肩：“当然，江蓠哥的岳父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我大姐也不过十六岁，不说俩人不合适，就说那位沈夫人只怕也难容下我大姐。我要把我大姐给赎出来，重新给她找一个合适的人家。” 只要柳一一不离开秦家，让秦三郎做什么都行。 俩人一起来到张江蓠家，谁知张江蓠一大早就去县郡了，说是沈氏生病了，天还没亮人就走了。 俩人刚打算离开，张玉香从屋子里追了出来。 “三郎，你等等。” 秦三郎和柳一一齐齐的转身，柳一一看到张玉香欲言又止的表情，很识趣的笑笑：“三郎，我先回去了。” 谁知秦三郎一把抓住柳一一的胳膊，面无表情道：“男女授受不亲，嫂嫂还是留在这里。” 柳一一看着张玉香的脸露出委屈幽怨的表情，感觉好尴尬啊。 可是胳膊被秦三郎拉着，想走也走不掉，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充当俩人的电灯泡。 “三郎，我要跟沈家公子订婚了，你……” 柳一一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可是张玉香不是一直都喜欢秦三郎，怎么就答应跟别的男人结婚呢？忍不住，她质问出来。 “小玉，你才多大就订婚，怎么就不等等三郎呢，这么早就答应别的男子，怎么就不为你的喜欢争取一下，反抗一下呢？” 张玉香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 “那就恭喜你了。我们走。”张玉香还要说什么，却被秦三郎打断了，只见他冷着脸，淡漠的眼神看都不看她，拉着柳一一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三郎，三郎，你听我说，我也是不得已……”张玉香追了出来，却被正好赶出来的里长夫人给拦下来了。 柳一一被秦三郎也拉着离开，看着张玉香跟张夫人据理力争的样子，替他们赶到遗憾，觉得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败给了父母之命，门第之见，脑补了一出浪漫虐心的爱情故事后，越发同情秦三郎了。 “小玉也真是的，就不知道等等你，就算十五岁成亲，也要三年时间，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说不定到时候你们俩就成了呢，多美好的青梅竹马，真挚纯洁的感情，就这么没了，好心酸啊。” 秦三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学着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行了，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对她没有感情，没有，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回事。” 柳一一不是听不懂，只是不甘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人家张玉香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就不懂珍惜，当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回头就找不到对你这么好的人了。” 俩人都回到屋子里了，柳一一还在碎碎念。 秦三郎却已经不想搭理她了，把东西收拾一下，拿了点碎银子，准备去集市上打听沈家的情况。 “你说小玉真的要嫁给沈家那个秀才吗？可是我记得沈淼说那个秀才是个姨娘生了，小玉应该不会计较他的身份，不过张里正家里也没有功名的人，好歹说他也是秀才……” 等等，电光火石之间，柳一一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在秦三郎拉着她准备去集市的时候，柳一一突然停住了。 “三郎，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小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家只有一个秀才，而他快要过继给沈家二房了……” 第167章 找到大姐 第167章 找到大姐 张玉香很伤心，她从小喜欢的人是秦三郎，而且秦三郎已经考中童生，去县郡最好的私塾上学，过不了几年，她相信秦三郎一定会功成名就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张家就是不同意她嫁给秦三郎，而是一个劲儿的跟她说沈家的那位秀才，有多优秀，多厉害，嫁给他之后就很幸福了。 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会幸福吗？张玉香不知道，她现在很难过。 “小玉啊，我是你娘，怎么可能会骗你呢，都是为你好。”张玉香的娘梁氏苦口婆心的劝她。 张玉香低垂着头，就是不想答应，她知道沈家有钱，沈家公子又是刚中秀才，前途无量，可是她就是不甘心，明明秦三郎也不错…… “娘，我……” “娘知道，你相中的人是三郎，可是，他要家世没家世，他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家里还有个比你还要小的嫂嫂要照顾一辈子，不行的，还是听娘的话，啊。” 梁氏说完把张玉香又给关屋里，离开了。 岂不知，这些话都被要找张玉香的秦三郎和柳一一听到了。 柳一一听完气坏了，拉着秦三郎的手扭头就走：“我还以为张玉香对你是情比金坚，原来也不过如此，嫌弃我们家就算了，还嫌弃你，哼，她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看不上她呢。”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总算是放弃撮合她们了，心里也轻松很多。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嫂嫂，沈淼是沈家人，我们去找他，他肯定能帮忙的。” 柳一一一拍脑袋，是了，有现成的沈家人不找，去找别人，她真是脑袋秀逗了。 “好，走，我们现在就去沈家。” 沈家算是淮阳县的大户人家，住的院子也大，高墙朱门，还有两头大石狮子把门。 秦三郎带着柳一一来到沈家的时候，看着沈家这么气派，柳一一慕了：“三郎，回头等咱们赚银子了，也买这么个大院子，养一堆丫鬟小厮伺候着，老娘就等着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了。” 秦三郎深深的瞥了她一眼，轻笑：“好。” 抬脚来到沈家门口，秦三郎拿起门环轻轻叩门，不多时，有个小厮把门打开，探出头来。 听说是沈家九公子沈淼的同窗，小厮自然不敢怠慢，飞快的跑去回禀后，沈淼亲自出来相迎。 秦三郎这才带着柳一一进了沈家。 “三郎，稀客啊，昨个儿刚沐休，今天就想我了，来来来，既然来到我家了，就好好转一转。” 秦三郎也没有太客气，只说是想借他家几本书抄写，等到三个人都来到沈淼的院子，柳一一才把来意给说了。 “沈淼，上次我听你说，你们沈家的那位秀才要过继给沈家二房，过继了吗？我咋又听说沈家二房纳了个妾，要为二房生儿子？有这回事吗？” 沈淼胖乎乎的脸一旦堆起一脸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还真别说，你的消息还挺灵光，沈家二房确实纳了个妾，说是要为沈家传宗接代，不过，我们家的那位秀才，也答应过继给二房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从京城回来，一切都不好说啊。” 柳一一很是担心，很显然，有希望沈家二房过继的，也有希望沈家二老爷纳妾的，两方面在博弈，拉锯战，不知道最终谁能赢。 柳一一却不管那么多，她只想看看自己的姐姐。 “沈淼，不瞒你说，沈家二房纳的小妾，是我大姐，此次前来，我想见见她，你能帮忙吗？” 沈淼很显然吃了一惊，扫了一眼秦三郎，只见秦三郎也恳切的看着他，沈淼挠挠头，憨憨的笑了：“这么巧，那我把她给寻过来，你们见一见。” 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沈淼答应了。 二房离五房不远，就住在前后院，沈淼把柳一一带到了俩个院子之间的小花园的凉亭里，让丫鬟去喊人。 说实话，柳一一对原主的大姐印象并不深，只知道她跟蕙娘一样，吃苦耐劳做的一手好针线，但是这一次柳一一是来劝说她离开沈家的。 可是一路走来，柳一一有些后悔了，如果柳荷花离开沈家，她再回到柳家，柳家的大伯娘还是会把她给卖了的。 柳家和沈家都不是什么好的归宿，但是柳一一也不可能让柳荷花住到秦家。 左思右想，十分为难，柳一一第一次还没有想好就贸贸然前来，实在是很唐突。 可是柳一一明白，不是她心急，而是原主心急，她心急的想知道大姐过的好不好，虽然俩人现在是一体，可柳一一总觉得她受原主情绪感染的太多，血脉相连，亲情难断。 坐了好大一会儿，柳一一才看到一位二八少女，穿着一身粉红色对襟夹袄，红色石榴裙，在丫鬟的带领下，匆匆忙忙的赶来。 走进再看，在坐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沈淼更为吃惊：“这是你大姐吗？长得真好看，这下二伯有艳福了。” 柳一一也觉得柳荷花像是从古代仕女图画里走出来一样，乌黑的头发堆在后面，盘了个斜月弯髻，虽然只带了两根银簪，却趁的头发更黑了。 眉如柳，眸如星，脸似满月，唇似一点红，看着不像是乡下野妇，倒真是一位左家娇女。 只是嫁过来三个月，一个人的变化竟然这么大，看来沈家真是养人，也侧面说明了沈家二房主母并不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 “一一，是你吗？真的是你，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我。” 柳荷花看到妹妹，几乎是飞奔而来，柳一一怔怔的站在那里，早已泪流满面：“大姐……” 秦三郎看到柳荷花的时候也吃了一惊，随即他又仔细瞅了瞅柳一一，不得不说她们姐妹长得很像，柳一一现在还没长开，长开之后只怕也是如此绝色。 “沈兄，我们先避一避，让她们姐妹好好说话。” 沈淼慌忙点头，又让丫鬟添了茶水，他带着秦三郎进了花园，只留柳一一和柳荷花在亭子里，外面小丫鬟在一旁伺候着，算是比较贴心了。 亭子里，柳荷花拉着柳一一眼泪嗒嗒的掉个不停，好一会儿才止住，摸了摸柳一一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露出欣慰的笑。 “一一，你过的好不好？”话音刚落柳荷花又哽咽了，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更多的是愧疚。 柳一一能真切的感受到柳荷花的关心，她的心也是暖暖的：“大姐，我很好，真的，很好，秦家人都很不错，尤其是我那个小叔，以后会有大出息，而且他同意我长大后改嫁。” 第168章 甘愿为妾 第168章 甘愿为妾 听说柳一一可以改嫁，柳荷花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终于露出了笑容：“好，秦家郎君是个好人。” “一一，等你改嫁的时候，一定要跟大姐说，大姐给你准备嫁妆，虽然你是有夫之妇，可也是清白之身，大姐绝对不会让男方看不起你的。” 柳一一今年九岁，就算是古代人成亲早，也得十五岁才成亲，还有六年的时间，柳荷花已经开始想着给她准备嫁妆了。 柳一一也哽咽了：“大姐，不用的，我自己能赚钱，有银子，如今我跟沈家的小姐合作开胭脂铺子，赚钱的。” 柳荷花这才恍然大悟，欣喜的拉着柳一一的手，眼里充满震惊：“是你，原来是你，好，真好，沈夫人对我也不错，回头我若是生了儿子，才算是真正在沈家立足，到时候大姐给你找个好人家。” 在柳家，柳荷花也曾经听下人说过，沈家小姐的生意做得很红火，说是跟婆家的邻居合作的，沈夫人还说想把配方给买回来，只不过柳一一这边不卖罢了。 柳荷花只是听说而已，却没想到跟沈家小姐合作的人竟然是柳一一，既然能赚银子她就不用担心了。 但是柳一一却很担心柳荷花：“大姐，你今年才十六，沈老爷都已经四十好几了，半老头子了，你做他的妾室不合适，如今我也能赚钱了，我把你给赎回去，我养着你。” 谁知柳荷花却刮了一下柳一一的鼻子，娇笑道：“竟说傻话，我都成了沈家的小妾了，还能出去啊，再说沈家老爷夫人待我都不错，吃的饱穿的暖，还有丫鬟伺候着，整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多好啊。” 柳一一都懵了：“大姐，一个女人存在的意义不单单是给人家生孩子，你难道不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想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柳荷花笑了，不像是乡下人那样大笑，而跟大家闺秀一样，用袖子捂着嘴浅笑，可见入了沈家，就连行为举止也改变了不少。 “这就是我想过的日子啊，没有大娘的漫骂，没有村子里的嘲笑，没有娘的怨言，多好啊，如果说现在的我回到村子，指不定有多少人羡慕那，一一你瞧……” 柳荷花扯着衣袖让柳一一看，丝绸做的外罩，里面还有一层夹衣，新棉花新料子，结白的里衣也是纯棉。 像这样的衣服，在柳家是根本穿不着的，别说柳家大伯娘不会给你穿这些绫罗绸缎，单单是整天干活，这些衣服都会被磨烂的。 农家人穿的是粗布麻衣，干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活累活。 “大姐，你要是想过这样的日子，我也可以做到，但你也不能给人家当小妾呀，沈家夫人不管对你多好，都是假的，她也不过是利用你给沈家生孩子而已，一旦你生下孩子后，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到时候，你的下场会更惨，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跟人分享男人的。” 然而，此时柳一一无论说什么，柳荷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这怎么可能，如果我生下孩子，说到底是孩子的亲娘，夫人还能把我给卖了不成，老爷只会更喜欢我，我就是沈家的二房的功臣。” 可自古功臣都没有好下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大姐，你听我说，沈家小妾不是那么好当的，你那么单纯，玩儿不过沈夫人的，你听我的，还是跟我走。” 柳荷花不但听不进去，还有些不耐烦了，起身拍了拍柳一一的肩膀道：“行了，你才多大，就来教训我，难得你来一趟，等等。” 柳荷花说完起身而去，不多时，拿了个小包袱过来，打开，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几两碎银子。 “这些你都拿回去，可别被大伯娘知道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她要是去找你，你就让你夫家人把她给赶出去，听到了吗？要不然，她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会一直粘着你的。” 柳一一神色一凌，心里充满担忧：“她来找你了？没有为难你？” 柳荷花摇摇头，得意的笑了：“我都没见到人，是夫人把她给赶走的，咱们家的情况夫人都知道，很是可怜我，让我以后少跟他们接触那，要不是你来的突然，只怕连你也见不到呢。” 现在就不让柳荷花跟娘家人接触，只怕以后她出个啥事，更不会有娘家人为她出头，没有娘家做靠山的人，沈夫人是很放心的，放心的折磨到死…… 看着柳荷花这么高兴，知足，柳一一劝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她没有要银子，只是把衣服给拿过来，反倒又给了柳荷花五两银子。 “大姐，我如今也能赚银子了，钱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家里的事你也别管了，娘和二姐我会想办法给接出来的，等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我再带娘和二姐来看你。” 柳荷花摩挲着银锭子，又摸了摸柳一一的脸，欣慰的点头：“小妹妹长大了，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短暂的相聚后，便是长长的离别。 告别了沈淼，回去的路上，柳一一愁眉不展。 秦三郎叹口气劝道：“别不开心了，你大姐过的不是挺好的，听说沈家人对她不错。” 柳一一冷哼一声，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大姐只是从小吃了太多的苦，猛地到了沈家吃的好穿的好，暂时比较满足罢了，等将来她一定会后悔的，做人小妾就不可能有好下场的。” 秦三郎的额头皱了皱：“不会，听说沈夫人温柔娴淑很是良善，对下人都很和善，怎么会对你姐不好呢？” “呵呵。”柳一一很是无语，“温柔娴淑？那她早就该给沈家纳妾了，为什么闺女都出嫁了，她才想起来给沈老爷纳妾，才想起来沈家二房无子？还不是因为大房要把儿子过继给她。” “过继儿子，跟你大姐难道有关系吗？”秦三郎到底年纪小，生活的环境简单，不像柳一一，虽然没经历过宅斗却也看了不少这类的影视和小说，知道越是豪门人心越是复杂。 “沈家的几个兄弟中，只有沈家二房生意做得最大，他们难道不眼红吗？沈家老大把自己的庶子过继给二房，等二房百年之后，那些财产都是老大儿子的，儿子孝顺老子，二房的财产早晚进了老大的口袋。” 秦三郎听完，频频点头：“人心都是自私的，是这个道理。” “沈夫人只怕也看到这一点，才给沈老爷纳妾，给二房留个儿子的。” “如果你大姐生了个儿子，岂不是更好，母凭子贵。” “万一沈夫人去母留子呢？” 第169章 沈家母女的谋划 第169章 沈家母女的谋划 秦三郎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不会。” 柳一一也但愿不会，但是有些事实可经不起推敲。 “传说沈家二房夫妇恩爱，琴瑟和鸣，沈老爷疼爱沈夫人终身不愿纳妾。从前都不愿纳妾，现在却为了儿子纳妾，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我大姐嫁入这样的人家，如果沈老爷真是个情深意重的，那她会一辈子得不到夫君的疼爱。” 一辈子得不到丈夫喜爱的女子，该有多凄凉。 秦三郎越听越觉得事情似乎很严重：“可我听说这次纳妾是沈夫人张罗的，就算没有沈老爷的宠爱，至少她在沈家衣食无忧，将来生了儿子，也算是依靠。” 柳一一摇摇头，柳眉紧锁：“但愿沈夫人是个好的，是我想多了。” 柳荷花至少现在是好的，沈夫人就算是要动手，也得让沈荷花生下孩子才行。 但是她也得留个后路，万一柳荷花被赶出沈家，她也得有地方收留她。 秦三郎也长长的出了口气：“是啊，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兴许你大姐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看上去她是个有福气的人。” “噗嗤”柳一一笑了，“三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神神叨叨了，我大姐有没有福气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额……”秦三郎只是这么顺嘴安慰她一下，怪力乱神的事情，他可是不信的。 两人边走边说，说着话，柳一一转身来到一个小巷，站在一家挂着出租的门面前停住了。 秦三郎也跟着驻足瞅了片刻，问道：“你想开铺子？” 柳一一点点头：“嗯，开个铺子，离大姐和你都近一点，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若不然，你在这里，我在老家，总感觉相聚有十万八千里。” 开铺子只是开头，以后她还会买房子，攒银子，有了资本才能离开秦家，有了资本才能把蕙娘从柳家给救出来。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秦三郎莫名的心里有种欢喜，瞬间涌上心头。 “好，你就在镇上开个铺子，这样一空我就可以来找你。” 离开家的这一个月，刚开始的新鲜劲儿刚过，剩下来的日子都是担心，担心她在家里活太多没人帮忙，担心她受孙氏的责骂，担心她受委屈也不敢吭声。 甚至有一夜，秦三郎梦到柳一一被打的皮开肉绽，从噩梦中醒来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家看看她。 一个月的时间仿佛过了一整年，他仿佛也终于明白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柳一一来看了好几回了，这样的铺子要是买下来得一百多两，要是租下来一个月只一两银子，租下来划算些。 可是这个铺子位置不太好，门头有点深，若是卖吃的，或许还行，可她要开的是间杂货铺，这个位置就有点偏了。 柳一一和秦三郎在镇上看房子，暂且不提。 沈家，沈二夫人端着茶杯在屋子里喝茶，堂下的小丫鬟正在回禀柳荷花的行踪。 “是的，夫人，柳姨娘去了后花园，见了她的妹妹，刚才奴婢也打听了，她的妹妹是冲喜新娘，出嫁的秦家跟小姐嫁的是一个村子的，秦家三少爷跟咱们家九少爷是同窗，更巧的是跟小姐一起做香胰子的，奴婢见过也是她。” 短短半个时辰，小丫鬟竟然打听了这么多消息，沈二夫人很是赞赏，抬手赏了她一锭银子。 “不错不错，我派你去柳姨娘身边是对的，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跟明月合作的竟然是她，这下做香胰子的方子，我就有办法要过来了。” 说着话，张江蓠的娘子，沈明月被人搀扶着，扶着腰进来了。 “娘，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跟我说说。” 沈二夫人一看到闺女来了，赶紧把她扶到软塌上，忍不住念叨她：“你看你身子不好还来回乱跑，今天怎么想起回来看看娘了？” 其实沈明月自打住到镇上以来，几乎三两天都往娘家跑，张江蓠并不怎么约束她，这点沈家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沈明月怀了四个月的肚子也显怀了，捂着肚子，扶着腰，脸上露出母性的笑：“是夫君让我多走走，不要常闷在家里，这不，我刚从胭脂坊回来，就过来看看你。” 沈明月自小就有心疾，按理说沈家是不打算让她生孩子的，沈二夫人甚至连陪嫁的丫鬟都说好了，做张江蓠的小妾，给张家生子，给沈明月抚养。 可是没想到沈明月竟然怀孕了，沈二夫人也相信张江蓠的医术，虽然也担心，却也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张家虽然无权无势，好歹医术高超，有他在，为娘也放心了。” “对了，明月，你说巧不巧，柳姨娘的妹妹竟然是跟你合作买卖的那位小寡妇 ……” 沈二夫人这么一说，沈明月也惊呆了：“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沈二夫人就把刚才柳一一来找柳姨娘的事情给说了，沈明月苦笑着摇头：“还真的巧。” “明月，娘一直想让你把方子给买回来，我想这一次，咱们应该有机会了。” 沈明月眉心一皱：“娘要做什么？” “用柳姨娘换配方呀。”沈二夫人微微眯着双眼，一脸的算计。 “这要怎么换？柳姨娘买回来是给爹生儿子用的，你要是把她给弄走了，咱们岂不是又要买一个小妾，柳姨娘性子柔弱好拿捏，娘要是再买一个可不一定有她用的顺手。”沈明月问。 沈二夫人：“现在不是时候，等到柳姨娘怀孕了，到时候我们就说要抬她做平妻，让那小丫头把配方给交出来，你想呀，沈家的夫人值钱还是她的配方值钱。” 沈明月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二夫人：“娘，你疯了，平妻？我宁愿不要配方，也不可能叫一个乡下女人为娘的。” “傻孩子，你以为是真的吗？等配方到了手，到时候柳姨娘在沈家，我们就……” 沈二夫人做了个捏碎的手势，沈明月瞬间明白了。 “原来娘是这么打算了，也好，那我这段时间就先给她透漏一些，对她好一点，放个长线，等她上钩了，说不定我们银子都不用花，她就乖乖的把配方给拿出来了。” 沈夫人：“这件事，你知我知便可，你相公那里可别说，毕竟他们是一个村子的。” 沈明月：“娘，你看我像傻子吗？” 沈二夫人和沈明月相视一笑，计谋于心，孩子和方子，她们早晚都会谋划到的。 第170章 想买个院子 第170章 想买个院子 沈家母女的谋划，柳一一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她正在犹豫，买一个院子银子不够，租一个门面，又不划算，而且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看来买一个带门面又能住人的院子，可遇不可求，她只能慢慢的等机会。 秦三郎和柳一一买了一些布和零嘴，准备回去了。 经过卖肉的地方，柳一一又割了点肉，打算回去给秦三郎做饺子吃，看到肉贩子的猪下水，也卖了一些。 刚付了银子，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吵闹的声音。 好事之人太多，不一会儿就围了很多人，卖肉的也重重的叹息一声。 “霍寡妇要改嫁，真的是难呀。” 柳一一大吃一惊：“什么？霍姐姐要改嫁？” “是啊，她认识了一个大财主，听说是府城聊城的，打算跟着他去府城，谁知道婆家人来闹过之后，娘家人也来闹，唉，好难呀。” 柳一一付了银子，拉着秦三郎挤到了人堆儿里。 秦三郎知道柳一一担心霍寡妇，也没说什么，在人群中用胳膊护着她，俩人一路挤到了人群前头。 霍寡妇的铺子前面果然来了几个人，听他们吵闹声，原来这些人是霍寡妇的夫家，听说她要改嫁，来要孩子的。 “我们老霍家的骨肉，咋能给别人当孝子，你改嫁俺们不拦着，孩子留下，你愿意去那去哪儿。” 可是柳一一知道，霍寡妇的小儿子才七八岁，正是启蒙的时候。 大的是个闺女，过完年十二，已经定亲了。 霍寡妇冷着眼看他们闹，也不解释也不分辨。 柳一一却看到了霍寡妇的店铺外竟然挂着一个‘出租’的牌子。 柳一一拉了拉秦三郎的袖子：“霍姐姐的铺子都要出租，咱们去看看。” 秦三郎却摇摇头：“你打算租下来吗？我看算了，她家里人闹这么狠，咱们租下来以后万一他们家人再来闹，我又不在你咋办？” 柳一一是非常相中霍寡妇的院子的，前后的小院，前面是个大铺子，后面是个小院子，前面做买卖，后面住人，地理位置也不错，她就是担心价位太高。 “成不成的，咱们先去问问。” 霍寡妇的婆家人在铺子前面不停的大骂，柳一一和秦三郎俩人顺着墙根儿溜进了霍寡妇的铺子里。 “霍姐姐，你还好。” 霍寡妇正在铺子里清点货物，根本没时间搭理外面的那些人，看到柳一一来了，她吃了一惊，从凳子上下来了。 朝着外面翻了个白眼，苦笑一声：“还成，他们就算闹的再狠，我还有儿子呢，也不敢把我咋样。” 夫亡从子，霍寡妇有儿子傍身，婆家人也不敢真的拿她咋样。 “我看你外面挂了个出租的牌子，霍姐姐这是打算不做了吗？”柳一一问。 霍寡妇一边收拾铺子里的东西一边对柳一一说：“当然是离开这里，你不常在镇上，我的事情只怕你还不知道那。” 不等柳一一问，霍寡妇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原来她真的认识聊城一个大财主，他们家是做纺织生意的，大财主的妻子死了，他又经常在外面跑生意，家里留下两个儿子和一间铺子没人照顾。 大财主很欣赏霍寡妇的性格，却没说要娶她，只说带她去府城，每月给她银子让她帮忙照顾儿子和铺子。 霍寡妇盘算了一下，大财主给的银子也不少，管吃管住的，儿子跟着她去府城也能见见世面，就同意了。 谁知，不知道谁传出来，说她要改嫁，结果婆家来闹完，娘家人来闹，眼瞅着大财主的耐性快要被耗完了，霍寡妇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把铺子给转租出去，她还带着儿子尽快去府城住。 谁知铺子挂了半个月，也没人租，霍寡妇知道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怕惹麻烦。 “我娘家是为了我的铺子，毕竟我侄女在铺子里帮忙，我这一走，她就要回老家种地去。而我婆家是为了我孩子，我想好了，只要我铺子还在，孩子们还在，他们就不担心了。” 霍寡妇是想让柳一一帮忙看铺子，她去府城给大财主帮忙，大财主每月给她不少银子，霍寡妇则给柳一一一个月一两银子做报酬。 柳一一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可以啊，姐姐的闺女帮忙记账，侄女和我只管卖东西就好了，这样挺简单的，可以，可以。” 其实霍寡妇原来不是这么想的，只是再看到柳一一的那一刻，她才有这个想法，原来她铺子出租出去还能落点租金。 可是婆家不同意，娘家也不同意，以为她要改嫁，她又不能把铺子留给侄女经营，就她那个木鱼脑子，铺子早晚要赔钱，看到柳一一来了，她信得过柳一一的人品和头脑，就改变了策略。 霍寡妇看到柳一一痛快的答应下来后，出去了，给闹事的婆家人说自己不走了，哪也不去了，婆家人看她把出租的牌子扔了，又把货物重新摆好，这才放心的离去。 柳一一心里也高兴，虽然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可她找了份差事，管吃管住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霍寡妇让柳一一回家收拾东西，后天就过来，后天正好秦三郎也要去学院，到时候俩人一起过来。 回去的路上，柳一一因为找到了差事，一扫柳荷花给她带来的不快，跟秦三郎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甄氏听说柳一一竟然在镇上找了个差事，一个月一两银子，也很开心，这样她跟秦三郎俩人就可以在镇上互相照顾了。 第二天，柳一一交代了张掌柜一些山上的事情，家里的鸡崽儿和狗交给甄氏照顾，她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转眼到了第三天，秦三郎去学院，她去找霍寡妇报道，俩人一起去镇上了。 可是柳一一刚到霍寡妇的店铺门口，却看到铺子的门竟然关着，眼瞅着日头都到头顶了，霍寡妇向来勤快，怎么会这么晚还没开门。 “霍姐姐，霍姐姐，在家吗？”柳一一用力的敲门。 谁知霍寡妇的门没有被敲开，隔壁的铺子掌柜的出来了。 “姑娘别敲了，霍掌柜人没了……” “啊？”柳一一震惊的跟秦三郎对视一眼，秦三郎着急的问道：“前天不还好好的，怎么人说没就没了？” “前天晚上，她婆家人把她给抓走了，不守妇道，被沉塘了。” 第171章 霍寡妇被沉塘 第171章 霍寡妇被沉塘 消息太过震撼，柳一一好半天都没消化掉，秦三郎把东西放到学院后，又陪着她去了一趟霍寡妇的婆家。 好在霍寡妇的婆家离这里并不远，霍家村在县郡的南边，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 俩人刚进霍家村远远的就看到村里有人办丧事。 柳一一和秦三郎赶紧跑过去，果然是霍寡妇家里，她的女儿披麻戴孝的跪坐在灵前，儿子则不知去向，黑色的棺椁里躺的不是别人，正是霍寡妇。 因为是被沉塘，丧事并没有大办，连灵堂都没有搭，能有个棺材纯粹是看霍寡妇儿子的面子。 “大娘，我是霍姐姐店里的活计，我想问问，她到底咋回事？”柳一一找个村里的人打听情况。 谁知她这么一问，村子里的三姑六婆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她呀，被婆家抓住个现行，跟一个男人在院子里，哎呀，你个小姑娘家的，就别问了。” “还能咋，还不是要改嫁，婆家人不同意，说她败坏门风，这不，昨天请了族长，把她给沉塘了。” “就是，她一向不老实，像别的寡妇，都在家里守着儿女过日子，那里像她，抛头露面的，她婆婆能忍到现在就不错了，还改嫁，活该。” 柳一一心惊的差点窒息：“不是说，寡妇可以改嫁吗？再说霍姐姐只是去赚钱，没有改嫁啊。” “一看你就是个实诚人，她说不改就不改，进了府城谁知道，寡妇是可以改嫁，可也不能把儿子给带走呀。想改嫁可以，族里人只要同意，婆家人同意，把儿子留下，她就可以改嫁了。” 说的简单，很显然，霍寡妇的婆家人不同意。 霍寡妇没了，她的一双儿女回了老家，铺子则给她婆家的大哥大嫂经营着，她大哥大嫂不会做生意，苦苦经营了两三个月，就经营不下去了，想把铺子给出租。 可是小县郡里消息传得快，都知道霍寡妇的铺子死过人，没人愿意租，无奈，他们只好商量着把院子给卖了，还能得些银子，只是挂牌出去，卖价一直往下降，也没人肯买。 四个月后，柳一一又去府衙找铺子的时候，没想到霍寡妇的院子竟然只卖五十两，她是什么都不忌讳的，院子位置好，价格也便宜，她给掏银子卖下来了。 这是后话。 柳一一给霍寡妇上了一炷香后，带着无限的叹息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柳一一走一步，叹三叹，看着秦三郎欲言又止。 秦三郎心知霍寡妇的事情对柳一一触动太大，在柳一一又叹出一口气道：“嫂嫂，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的。” “你说过同意我改嫁，可是我忘了，还有秦家族人也要同意，三郎，咋知道改嫁这么难，我当初就该跟我娘回去。”柳一一后悔了。 秦三郎心里咯噔一声，忙说：“不行，嫂嫂，你不能回去，你也放心，你还有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让秦家人欺负你的。” “真的？若是我找到我喜欢的人，要改嫁呢？”柳一一问。 秦三郎眼神忽明忽暗：“我说过，我同意你改嫁，只要你找的男子，人品好，对嫂嫂也好，我会同意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三郎说完这些话，心里却感觉堵得慌。 柳一一只知道古代女人不容易，却没想到这么点小小的误解就会被沉塘，她太高估古代人对女子的苛责了。 同时也越发觉得秦三郎其实对她还是很宽容的。 最起码她想做的事情，秦三郎都支持，就连她去当店铺里帮霍寡妇的忙，秦三郎也不反对。 “算了，我送你去学院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 这个时代对女子太不友好了，在她还没有实力与之抗衡的时候，她最好养精蓄锐。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有这个想法，也很开心：“没事，一会儿你从小路回家。我自己去学院，你也别气恼，我知道你想在镇上找个铺子，等我闲的时候，我帮你看看。” 柳一一心里很是沉闷，霍寡妇的死对她的打击确实很大，她对这个时代太过乐观，从前看的小说里，女主穿越到古代，又是开店又是美男环绕的，果然现实是根骷髅架子。 一点差错就被沉塘，小命都不保了，可得了。 送走秦三郎，柳一一回到了家里，甄氏看柳一一兴高采烈的离开，又垂头丧气的回来，很是诧异。 结果听柳一一说了霍寡妇的事情后，甄氏却一点也不同情：“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守妇道，家中有儿子，不想着咋样把儿子抚养成人，净想些歪门邪道，这种人给她留个棺材都是好的了，要是她真的改嫁了，死后连个棺材都没有的。” 柳一一猛地打了个冷颤，改嫁之后的女子都这么惨吗？ “没事，既然去不了镇上，就在家里好好待着，伺候好你的小鸡仔，还有地里的庄稼，有吃有喝的，已经很不错了。”甄氏安慰柳一一。 柳一一却提不起精神来，甄氏不知道她是因为不能改嫁而烦恼，还以为柳一一因为丢了差事而烦恼，殷殷的劝道：“没事，不就是一两银子么，回头山上收成好了，银子也能赚到的，对了，三月三快到了，我打算去观音庙给三郎求门好亲事。你陪奶奶一起去。” 三月三，桃花节，也是古代男女相亲求红线的日子，在这一天，凡是家中有未婚男女的人家都会去月老庙，观音庙，求姻缘。 是个盛大的节日，也是柳一一的生辰。 郁闷了好几天的柳一一，在三月三到来的时候，看着外面人人都兴奋的样子，终于打起精神，跟着甄氏去观音庙里拜佛。 一大早，柳一一就听到喜鹊喳喳叫，还没有收拾好，秦花枝就隔着院墙喊她：“二嫂，二嫂，收拾好了没，一起去观音庙烧香去呀。” 秦花枝定亲了，而是这个月就要成亲了，柳一一知道她去观音庙烧香是其次，主要怕是想跟刘常来见面倒是真的。 “知道了，来了，来了。” 秦家，孙氏留下来看门，甄氏带着柳一一和秦花枝去观音庙，这边刚收拾好，就看到秦三郎‘呼哧呼哧’的跑回来了。 “奶奶，嫂嫂。” 别说柳一一了，就连甄氏也大吃一惊：“今天不上学堂了，咋跑回来了呢？” 其实若不是昨天晚上学院里自己有活动，秦三郎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今天三月三，学馆休息一天，奶奶，我陪你去观音庙，下午再去学馆。” 秦三郎着急慌忙的跑回来，竟然只是为了陪甄氏去拜观音？ 甄氏很感动：“放心，就算你不在家，奶奶也得给你求个好姻缘。” 秦花枝却打趣道：“三哥怕是想去观音庙里，瞅瞅有没有喜欢的女子。” 第172章 三月三桃花节 第172章 三月三桃花节 秦三郎黝黑的眼眸从柳一一的脸上划过，淡淡的笑笑，从甄氏的手上接过竹篮，也打趣秦花枝。 “花枝呢，是要去跟刘家儿郎见面吗？只可惜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忙，只怕你只能去面馆里见面了。” “三哥，你看你，这才上几天学呀，就学坏了。”秦花枝红着脸，藏在了甄氏的怀里。 甄氏搂着她开心的笑了：“早晚都是见面，奶奶就是想留你，也留不住了。” “奶奶……”秦花枝撒着娇，脸更红了。 柳一一看着他们相互打趣，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笑的还是很勉强。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定在柳一一白皙的脸上，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犹豫了一下，猛地塞给了柳一一：“送你。” “什么东西？”柳一一愣了一下，看向秦三郎。 只见秦三郎神色不自在的，把脸别向一旁，耳根却红了。 柳一一眉头皱了一下，嘟囔：“神神秘秘的，什么呀？” 说完，她把荷包打开，里面竟然还有个小盒子，再把小盒子打开，一双水滴状的银耳坠出现在眼前。 “送给我的？你哪儿来的银子？” “我自己攒的，今天是你的生辰，送你的。”秦三郎俊秀的脸上充满了自豪。 秦三郎每天除了读书都会抄书，不停的抄写，除了字越发的苍劲有力了，银子也多了，攒了两三个月的银子，昨天中午给柳一一买了这个耳坠。 虽然里面是镂空的，价格不算很高，却是他的一番心意。 柳一一没想到秦三郎竟然能记住她的生日，欢喜不自觉的上了眉梢，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浅显。 “谢谢。”柳一一把耳坠给带耳朵上，晃了晃，“好看吗？” 秦三郎清朗如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好看。” 可是柳一一只是带上试试，就把它去掉了。 秦三郎惊诧：“嫂嫂怎么不戴了，是嫌弃它太小了吗？” 柳一一清澈的眼神在秦三郎的脸上来回的转了几圈后，看到秦三郎睁着无辜的桃花眼带着期望的看着她，柳一一抿抿嘴，用力的扯动一下嘴角：“没有，挺好的，谢谢你。” 说完，柳一一往前紧走两步，拉住了秦花枝的胳膊，跟她并行，再也不跟秦三郎在一起了。 秦三郎皱皱眉头，不知道又怎么得罪了柳一一。 观音庙里人山人海，已经是春天了，大姑娘小媳妇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跟随着家人一起来上香。 柳一一提不起兴致，留在山脚等他们，甄氏带着秦花枝去拜观音去了。 秦三郎也留下来陪她。 瞧着柳一一闷闷不乐的，秦三郎想办法哄她开心。 “嫂嫂，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你吃吗？” “不吃，又酸又甜的，牙疼。”柳一一说。 “……” “嫂嫂，你看，有纸鸢，我们买一个回家放。” “不放，整天干活累得慌。” “……” “嫂嫂，你看，月老树下许愿的人好多啊，我们也去许个愿。” “你去，我不去，我的愿望神仙也实现不了。” “嫂嫂什么愿望？” “让你哥死而复生……” “……” 秦三郎终于明白，柳一一应该不是不开心，而是生气了。 “嫂嫂，你到底怎么了，如果我那里做的不对，你就说出来，说出来，我会改的。”秦三郎赔着小心，小心翼翼的。 柳一一先是低垂着头，毕竟她的性子不是那种执拗的，而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眼看秦三郎并不知道自己那里做的不对，她也不再忍着了。 从怀里拿出那个耳坠，扔给了秦三郎，清澈的大眼睛瞪着他，充满了幽怨和愤怒。 “你明不明白送耳坠的意义？” 秦三郎摇摇头：“我只知道给喜欢的人送簪子，是希望结发为夫妻的意思。给嫂嫂送耳坠还有别的意思？当然是希望嫂嫂生辰快乐呀。” 看来秦三郎是真的不知道，柳一一的小嘴巴噘的能挂个酒葫芦。 “很早的时候，为了警戒不守妇道，勾三搭四的女子，就在她们的耳朵上扎一个孔，并悬挂上耳珠，一是提醒她们生活检点，行动谨慎。二是耳环随着女子的行动，一下下的拍打着脸，就等于打这不规矩女子的耳光！穿耳的最初意义，并不在于装饰，而是为了起到警戒的作用。” “三郎，你送我这个，难道不是要告诫我要三从四德，遵从《女戒》吗？” 秦三郎都听呆了，长大嘴巴，下巴差点掉了，听完柳一一的话，连忙道歉：“嫂嫂，请恕我孤陋寡闻，一个小小的耳坠，嫂嫂竟然还能想出一篇大道理，可我并不知道这些啊，什么警戒，什么打耳光，我只是想让嫂嫂开心而已。算了算了，你等等，我去给你再换一个。” “回来。”柳一一看到秦三郎真的不知道，嘟着嘴巴又把耳坠给接了过来，“不知者不罪，这次原谅你了。” “你年纪小，没送过别人东西，我做嫂嫂的自然不能跟你斤斤计较，以后可要记住了，礼物也不能随便送的。” 秦三郎给柳一一深深的作了九十度的揖，顿悟：“嫂嫂叮嘱的极是，礼物不能随便送。” 看着柳一一开心的把耳坠重新给带上，秦三郎才悠悠的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从此，除了柳一一，他当真没有给任何女人送过礼物，挑选礼物简直太麻烦，太难了。 想秦三郎自从知道柳一一的生辰是三月三的时候，很早就开始准备生辰礼物，大到衣服小到首饰，他都想过了。 柳荷花给柳一一的衣服算是不错了，绫罗绸缎，可是柳一一说了，在村子里穿的太好扎眼。 至于首饰，梳子和簪子不能送，大的发簪他也送不起，只剩下耳坠和手镯了，手镯太贵，而且又是长辈送给晚辈的礼，最终就剩下一个耳坠。 在所有的耳坠中，精挑细选这么个别致的，谁知，连这个礼物都被柳一一嫌弃了。 秦三郎觉得好难啊，也不知该说柳一一懂的太多，还是他秦三郎懂得太少，不过，好歹她还算是喜欢，这个生辰礼物送算是送出去了。 柳一一其实挺喜欢这个耳坠的，见秦三郎没有别的意思，她的气也消了：“我饿了，想吃糖葫芦。” “……”秦三郎好无语啊，刚才嫌酸嫌甜，怕牙疼的不是她。 “好，嫂嫂稍等，我去买。” 柳一一看着又大又红外面裹着糖浆的冰糖葫芦，笑颜如花：“三郎，如果不开心的话就吃点好吃，一根不够就两根。” 秦三郎确实买了两根，一根给柳一一，一根留给自己吃，听了柳一一的话，他很自觉的把另外一根也递给了她。 “嗯，嫂嫂说的对。” 第173章 三从四德 第173章 三从四德 柳一一这回是真的开心了，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秦三郎只能看着不能吃已经够惨了，还得给柳一一擦嘴，柳一一的嘴巴太小，糖葫芦太大，一口咬下，在嘴里翻不过来个儿，就容易流口水。 若是咬下一半，糖渣就弄到了脸上，今天有风，风吹着头发，粘在脸上不舒服。 偏柳一一不老实，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晃着腿，可怜秦三郎又怕竹签扎着她，又怕她弄脏自己，守着她不停的擦来擦去，还不停的叮嘱：“你少咬一点，唉。” “又弄脸上了。” “别晃了，当心扎着。” 糖葫芦确实挺大，柳一一只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剩下半个给秦三郎吃，秦三郎舍不得自己一个人吃，又怕柳一一吃的太少，俩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总算是把两串糖葫芦给吃完了。 “三郎啊，你看今天奶奶是给你求姻缘的，反倒让你留下来陪我，怪不好意思的，我陪你去求个红线。” 刚才还说不去的人是谁，秦三郎不敢真的斤斤计较，拉着柳一一来到月老树下，一文银子买了一根红绳还有一个红色布条，上面写着‘良缘凤缔，佳偶天成。’ 红绳是绑在布条上，然后往树上扔，扔的越高越好，越吉利。 柳一一是寡妇没法写，秦三郎弄好了之后，在柳一一的鼓励下，扔的很高。 “加油。” “啪”，眼瞅着秦三郎的红布条，扔的高，掉的近，落在了柳一一的脚边。 柳一一‘噗嗤’笑了，捡起来还给秦三郎：“别气馁，再来。” 秦三郎又用力扔了一下，这次不错，挂在了树枝上，就在柳一一拉着秦三郎要离开的时候，‘啪’的一声，那根红绸又掉在柳一一的脚边。 柳一一再次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土，递给秦三郎：“没事的，你一定能找到好姻缘的，再来……” 如果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巧合的话，那么红绸第三次掉在柳一一面前，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一旁卖红线的道士说话了：“公子别扔了，你的姻缘就在她那。” 旁边有看到这一幕的也纷纷点头赞同：“公子，你的姻缘月老已经给你牵好了。” 这下可把柳一一给惹恼了，双手卡腰气鼓鼓瞪着他们：“胡说什么呢，我是他的嫂子。” 如果说秦三郎的姻缘是她，岂不是乱了。 再看秦三郎的脸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心虚的，三次都没有把红绸扔到树上，索性不扔了，揣到怀里，拉着打算跟小道士理论的柳一一跑开了。 跑了老远，柳一一才把秦三郎的手给甩掉：“干嘛呀，他们乱说话，你平时跟我吵架的劲儿跑那儿去了，怎么不跟那个臭道士理论一番。”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着急成亲，这东西讲究心诚则灵，我看就算了。” 柳一一撇撇嘴，把他的红绸拿到手里翻看：“说不准啊，我就是你的红娘，帮你牵线呢，说说，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是喜欢温柔娴淑的，机灵活泼的，还是喜欢貌美如花的，让嫂子给你相一个。” 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说实在话，秦三郎还真的没想过，可是就在柳一一问的时候，秦三郎看着柳一一的样子，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她姐姐柳荷花的样子。 可仔细一看又不是柳荷花，而是放大版的柳一一，眉眼如画，貌美如花，端庄的站在那里温柔娴淑，跟他吵嘴的时候，机灵活泼，一肚子的精灵古怪，大道理一串一串的，就算是秦三郎读书万卷似乎也说不过她。 “喂，喂。三郎，三郎……”柳一一轻轻的拍打秦三郎的脸。 原来他想着想着竟然呆住了。 柳一一忍不住‘哧’的冷哼一声：“你这个直男，就算我给你找个让你心动的媳妇儿，你也留不住她，要知道你现在可还不是一个好男人那。” “嗯？”秦三郎愣了一下，“嫂嫂怎么这么说，我自认为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君子道，怎么就不算是一个好男人了？” “好人跟好男人，是有区别的，我承认你是个好人，可要说好男人么……”柳一一摸摸下巴，鄙视的瞅着秦三郎，啧啧两声，摇摇头，“目前还算不上。” 秦三郎一头雾水，疑惑又好奇看着柳一一得意的小脸，反问：“哦，那嫂嫂说一说何为好男人？” “好男人么，也要三从四德？”柳一一扬着小巧的下巴，眼神闪呀闪。 秦三郎愈发疑惑了：“何为男人的三从四德？” “娘子出门要跟“从”，娘子命令要服“从”，娘子讲错要盲“从”，此为三从，娘子化妆要等“得”，娘子花钱要舍“得”，娘子生气要忍“得”，娘子生日要记“得”。此为四德。” 听柳一一胡诌完，秦三郎哭笑不得：“嫂嫂尽是胡说，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来出门要跟从，自古妻以夫为刚，只有妻子听从夫君的命令，那有反过来的道理，还有什么认错要盲从，更是不妥，知错要改才是为人之道……” 秦三郎的话还没说完，柳一一就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你别跟我讲什么为人之道，我跟你说的是夫妻之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看你以后怎么哄媳妇，哼。” 秦三郎还想再申辩，却发现柳一一又生气了，但是这次不是秦三郎的错，秦三郎却不想哄。 “嫂嫂，你怎么不讲道理呢。” 柳一一睁大双眼，吃惊的看着秦三郎：“三郎，你娶的是媳妇儿，不是夫子，讲什么道理，夫妻之间有道理可言嘛？夫妻讲的是情，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是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难过的，万一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你难道要给她讲律法吗？” “啊，这……那儿跟那儿啊……” 秦三郎被柳一一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的天呀，照你嫂子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娶媳妇儿了。”说着话，沈淼从树后转了过来。 刚才他就看到秦三郎和柳一一在这边说话，过来打个招呼，却不曾想听到柳一一这番‘惊骇世俗’的言论，震惊不已。 “我这是娶个媳妇儿，还是娶个祖宗呀，如果要我这么迁就她，那还不如不娶那，娶妻娶贤，夫妻俩有点小情趣是可以的，但要这么折腾我，我定要休了她的。” 第175章 桃花满天飞 第175章 桃花满天飞 “回，你的身子要静养。”张江蓠却不由分说的搀扶着沈明月往回走。 “沈淼这小子跑那儿去了。”沈明月懊恼又沮丧的四处看看，想找个借口留下，却发现沈淼已经追着秦三郎和柳一一而去，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跑远了。 沈明月留恋的扫了一眼尽在咫尺的观音庙，原本她想求个母子平安的，又看着热闹的人群和白花花的日光，无奈的叹口气。 “行，回去，我也累了。” 俩人回到马车上，张江蓠烦躁的心情再次被克制的很好，看到沈明月一脸的幽怨，他微微的叹口气，拉着沈明月的手腕开始把脉。 “你原本就有心疾，是不易怀孕的，既然想要孩子，就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这是解释他贸然的离开，并不是因为柳一一，而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的身子不好吗？ 沈明月美眸轻扬，定定的看着张江蓠，嘴角勾出一抹宽容的微笑：“相公自然是为了妾身着想，那咱们就回去。” 张江蓠给沈明月把完脉，什么也没说，随手拿起一本医书再看。 沈明月杏眼凝视着他，忽而一笑道：“相公，你说巧不巧，昨儿个我才知道，一一的大姐竟然是我爹才纳的小妾……” “什么？”张江蓠微微一愣，吃惊的抬眸，“你不是说你娘为你爹纳妾，只是为了孩子……” 沈明月还曾经说过，依照她娘的脾气，小妾生完孩子，就没用了，自然是被发卖的。 沈明月此时也有点后悔，她对张江蓠说的太多了，可是区区一个小妾，张江蓠的表情未免太紧张了。 难道真的是爱屋及乌？ “是啊，我娘也觉得很巧，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可竟然是一一的亲姐姐，我娘说等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丁，说不定会抬成贵妾的。” 沈明月也不是个傻子，不可能把自己和家人说的那么残忍。 张江蓠显然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巧，听了沈明月的话，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狡黠，张江蓠垂眸。 “一一跟你合作获利最大的人是你，我也不过是看在当初与她夫君从小一起长大的面子上，照拂一二，至于其他的，也不是我一个外人能管的。” 张江蓠是成了亲的人了，眼前的女子是他妻，肯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生子，将来也是他孩子的亲娘，纵然不爱，也应该敬重她。 张江蓠轻轻的拍拍沈明月的手，细长的睡凤眼，透着柔和的光，微微一笑，继续拿起医书来看，强迫自己看进去，只是书上的那些文字，明明都认识，却在他眼前跳起舞来，混乱的组不成句子，进不到心里。 偏张江蓠镇定自若，还顺手翻了一页，清朗的眼眸逐字阅读，看上去专注而认真的样子。 沈明月默默的看了他几眼，莞尔，看来确实是她想多了，眼前的男人可是自己的夫，长得好看，人品也好，她怎么能把他想的那样龌龊。 柳一一和秦三郎正在等甄氏和秦花枝回来，看到张江蓠和沈明月的马车走远了，有些诧异，这俩人才刚来又走了，闹那样。 今天学院就放一天假，沈淼是来跟秦三郎一起回去的。 不多时，甄氏带着秦花枝回来了，秦花枝的脸红红的，再看她身后刘常来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秦花枝跟秦三郎他们都碰面了，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柳一一‘噗嗤’笑了，轻轻的用胳膊撞了一下秦花枝，朝着刘常来的去处指了指，秦花枝害羞的抵着头，不敢再看。 俩人果然见过面了，这样两情相悦的婚事才是最为美满的。 眼瞅着要到午时了，几个人歇在树荫下面，吃了点东西，休息的差不多了，秦三郎和沈淼回学院，甄氏带着秦花枝和柳一一回家。 秦花枝眼尖的看到柳一一耳朵上的耳坠，吃了一惊：“二嫂，什么时候买的首饰，真好看？” 柳一一摸了摸耳坠，没敢说是秦三郎送的，撒了个谎：“刚才遇到我大姐了，她送的，不几个钱，喜欢吗？喜欢的话送给你。” 柳一一的大姐成了沈家的小妾，秦花枝是知道的，柳一一的奶奶和亲娘也来看望柳一一，她也看到了，看到柳一一娘家终于好了起来，她也很替柳一一开心。 “不不不，我怎么能要，不瞒你说，这些首饰，我娘都给我备下了，我都有，要你的做什么？” 柳一一心虚的笑笑，从背篓里拿出两块石榴红的布给秦花枝看，转移话题：“这是给你做衣裳的，喜欢什么样式，我给你做。” 毕竟柳一一是秦花枝的二嫂，秦花枝要成亲，柳一一也是要送礼物的，她不懂这里的规矩问过秦三郎，秦三郎就说扯两块布给做衣裳。 丝绸的颜色很正，在太阳下映的人脸色白里透红，不得不说，柳一一的眼光是顶好的，秦花枝一看布料和颜色就很喜欢。 “嗯，好看，这种料子，做成啥样都好看。” “你今天见着刘常来了？快成亲了，感觉咋样？” “哎呀，二嫂，你问这个干啥，怪害臊的……” 甄氏走在前头，听着身后俩人不停的说着悄悄话，欣慰的笑了，今天她又抽了个签，依然是上上签，跟去年的一样。 又是一年的春天，河堤上柳树发了嫩绿的春芽，桃花竞相盛开，暖暖的春风吹来，柳枝摇曳，花瓣如雨。 “一一，小妹，小妹……” 柳一一和秦花枝高高兴兴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未到村口，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停下脚步，四处看看，并没有看到别的人影。 “小妹，我是二姐，你的二姐……” 柳一一循着声音往后退了两步，就看到一棵大树后，躲着一个跟秦花枝差不多大的女子。 “二姐，你怎么在这里？” 柳一一大吃一惊，赶紧跑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头发枯黄，脸上脏兮兮的，衣衫不整的女子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在大树后面，不肯出来。 “二姐，你咋来了？” 这个可怜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二姐，柳碧莲。 柳一一上前去拉柳碧莲的胳膊，只听她‘嘶’的一声，飞快的抽了回去。 “二姐，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这样？” 柳碧莲还没有说话，泪水一滴滴的落下。 柳一一上前去把柳碧莲的衣服给掀开，到处都是黑的，紫的，青的伤痕。 “是大伯娘，她又打你了？不是说你要成亲了吗？她为什么还把你打成这样？” 第176章 碰到了二姐 第176章 碰到了二姐 柳碧莲什么话也没说，蹲在地上，抱着胳膊呜呜的哭。 甄氏和秦花枝也都围过来了，甄氏看到柳碧莲这个样子，竟然比去年刚来的柳一一还要惨，忍不住又动了恻隐之心。 “一一啊，这是你二姐吗？让她先跟咱们回家。” 柳一一看着柳碧莲可怜的样子，心酸的要死，泪水也止不住的流出来：“二姐，跟我回去，不管遇到什么难处，我跟你一起解决。” 谁知柳碧莲却摇摇头：“一一，没用的，男方已经下聘了，如果我没有嫁过去的话，大伯娘就会把我都给打死的。” 果然是那个可恶的大伯娘，柳一一听完就一肚子的气：“翻了天了，打死人是要偿命的，二姐，我跟你一起回家，我就不信了，她这么欺负我们，奶奶管不了，大伯不敢管，连族长都没办法。” 柳一一要拉着柳碧莲跟她一起回柳家讨个公道，柳碧莲却再次摇摇头，恐惧充满她内心，布满血丝的眼睛无助的看着柳一一，求救：“我不回去，再也不回去了，你让我离开这里，我求求你，帮我离开。” “二姐，你一个人要去那儿啊？身无分文，你还能去那儿呢？” 柳一一看着亲姐姐狼狈又难过的样子，哭得稀里哗啦。 “我就算是死，也再也不回去了，我要跟吕四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柳碧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一，自从大姐被卖了之后，家里的活只有我干了，干不动她就打我，还不给我饭吃。” 吕四是谁？柳一一顺着柳碧莲的眼神往远处看。 “吕四是经常去我们村子的货郎，他会带我离开这里的，一一，我就是想再离开的时候，看看你，看你过的好不好？” 原来柳碧莲打算离开柳家，只是她实在放心不下柳一一，偷偷的来看她。 多么珍贵的亲情，柳一一感动不已，和柳碧莲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果然，不远处，一个个头矮小的男子，挑着一根长长的扁担，正在掂着脚，往这边看着。 柳一一把兜里所有的银子，差不多有五六两都给了柳碧莲。 “二姐，你如果觉得那个货郎是好的，就走，但是别走太远，等我赚了银子，一定要找到你，我会赚很多钱，养你，再把大姐和娘都接过来一起养。” “一一，你也要好好的，如果二姐有一天过的好了，一定去看你。” 柳碧莲看着妹妹过的很好，竟然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也很欣慰，抱着柳一一又哭了一会儿，狠狠心，咬牙走了。 作为一个女人，跟人私奔是下下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可是，在柳家，柳碧莲被大伯娘虐待成那个样子，蕙娘没能力管她，大姐连沈家的大门也出不去。 既然她自己有了好的归宿，柳一一只会帮忙，再也不会跟她讲什么‘私奔为妾’的规矩了。 “唉，你说这叫啥事啊？柳家怎么出了个这么个东西，要是在我们家，早就被罚跪祠堂了。”甄氏无奈的叹息道。 秦花枝也拍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奶奶，幸亏刘家婆婆看着是个好的，要是她跟二嫂的大娘一样凶，我宁愿死了。” 甄氏连忙拍了她一下，怒斥：“别胡说，如果刘家敢这么对你，咱们就离开刘家，奶奶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得给你讨个公道。” “奶奶，还是你最好。”秦花枝搂着甄氏的胳膊撒娇。 柳一一担忧的看着柳碧莲跟着一个并不算有前途的货郎离开，她真的很想去问问那个货郎家里好不好，人好不好，能不能真心对待她二姐。 可是，柳碧莲显然走的很慌张，甚至连衣服都没拿，也没什么包袱，除了柳一一刚才给的银子，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柳一一也不敢真的留她，毕竟，柳家大伯娘是随时能找过来的，到时候她又拿什么借口把柳碧莲留下。 柳一一如此担心柳碧莲，却没想到在她们走后，柳碧莲委屈可怜的样子转脸就变了，阴森狠毒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柳一一的背影，脏兮兮的脸上一脸的疑惑。 “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死了么，怎么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 “阿莲，你到底走不走？这么舍不得你妹妹，你干脆别跟我走了……“吕四看到柳碧莲走两步，又折回去，有些不耐烦。 “走，这就走。“现在不跟你走，怎么报前世你把我给害死的仇。 柳碧莲一路小跑回到吕四的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紧紧的贴着，嘴上说着‘这辈子我跟定你了‘，冰冷的眼神却闪过一丝狠绝…… 回家的路上，遇到这样的事情，三个人的心情没有刚才那样兴奋了。 柳一一猜的没错，甄氏他们前脚到家，后脚柳家大伯娘柳钱氏就追过来了。 说是有人看到柳碧莲往秦张村来了，要找秦家要人。 可秦张村毕竟不是柳家集，柳钱氏刚蹦跶两下，就被韩氏带着村子里的人把她给打跑了。 看着如此嚣张的柳钱氏，柳一一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蕙娘。 三个闺女都离开了柳家，柳钱氏总不能把蕙娘也给打了。 柳一一在家呆了几天，实在是担心，便托人去柳家集打听，还没有打听出消息来，秦花枝的好日子来了。 这一天，不但秦三郎给学院请了假，秦四郎也请假了，一向爱看热闹的沈淼竟然也来了。 婚礼办的隆重又简朴，韩氏把能给闺女的东西都给了，满满当当的塞了两厢东西，除了陪嫁的银子，还有两亩地，衣服，首饰什么的。 刘常来瘦高的个子，身上挂着新郎服，喜气洋洋的，骑了个小毛驴，两人抬的大红花轿，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把秦花枝给娶走了。 柳一一和孙氏照例没有在送嫁的队伍中，她们只站在门口朝秦花枝挥挥手。 万氏和秦玉叶也没参加，娘俩连门都没出，秦三柱是个主事的，从一大早开始就去了老大的院子帮忙。 令甄氏最生气的是，秦爱梅竟然也没来，如果说她怀孕了，身子不方便，至少让女婿来一趟，家里办喜事，女婿是个秀才，好歹来撑撑场面。 甄氏从早上等到中午，人都娶走了，秦爱梅的婆家都没来人，气得她饭都不想吃了。 第177章 吴秀才的小妾 第177章 吴秀才的小妾 倒是韩氏比较大度一直劝甄氏，其实韩氏那是大度，家里有秦三郎这个童生就行了，她可不指望秦爱梅的女婿来给她捧场。 这边送走了闺女，那边韩氏也有点伤心，可还没顾上难过，好消息又传来了，儿媳妇王氏累的晕倒了，找大夫一把脉，竟然是喜脉。 秦大壮一家双喜临门，更开心了，忙着招呼亲朋好友，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 甄氏实在放心不下秦爱梅把秦三郎和柳一一叫到了屋里。 “一一啊，你跟三郎去你姑姑家看看，就算你姑该生了，你姑父去赶考了，吴家也该来人说一声，我心里慌的很，你们去看看去。” 秦三郎下午还要去学院，让柳一一跟过去是为了回来给带话儿的。 秦家的客人有秦大壮和秦明亮再招呼，秦三郎和柳一一，还有来看热闹的沈淼三个人一起往镇上吴家走去。 甄氏给秦爱梅带了很多吃的，还有几身小孩子穿的衣服，都交给柳一一一并带过去。 秦爱梅怀孕没来，吴彦琦也没来，说是去赶考。 柳一一也觉得奇怪：“府城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吴彦琦现在去赶考太早了点，从县郡到聊城也不过三四天的功夫，他们家还有马车，提前十天去就行了，去早了不浪费银子么。” 秦三郎的脸色沉沉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沈淼家里有钱倒是不在乎这些：“嗐，早点去也可以多玩儿两天，聊城那么大，比咱们这里好玩儿的地方多了去了，就连他们的醉花楼都比咱们这里的大。” 吃喝玩乐上，沈淼还是很在行的。 “醉花楼，是花楼吗？”柳一一好奇的问。 “嫂嫂，非礼勿言。”沈淼还没回答，就被秦三郎给瞪回去了，顺带还教训了柳一一。 柳一一和沈淼同款撇嘴，还瞪着双眼，相互挑了一下眉毛，都觉得秦三郎的规矩也是没谁了。 沈淼转了话题，说起他们在学院里骑马的趣事，柳一一路上听的是心痒痒，吵嚷着等秦三郎学会之后，一定要教她，她也要骑马驰骋。 三人说笑着便来到了吴家的门前。 跟往常一样，吴家人很忙，吴彦琦的娘和婶子在前院卖包子，那位号称秦爱梅丫鬟的女子名叫桃花的，也在前面帮忙。 吴家的人本来就不多，吴彦琦是独子，家中有个妹妹，已经出嫁，不过吴彦琦是跟叔叔一家一起住着。 吴彦琦的叔叔在隔壁的院子，除了他婶子，为了避嫌，基本不来这个院子。 柳一一和秦三郎来了之后，跟吴氏打了个招呼就打算进院子里去找秦爱梅，可是，还没进门就被吴氏给拦住了。 “唉，那是后院，你们就这么往里闯啊，还有没有规矩了。” 吴氏说话的时候，还跟桃花使了个眼色，桃花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活就悄悄的去后院了。 柳一一惊呆了：“我刚才跟你打过招呼了，再说，我们是来瞧姑姑的，怎么就往里闯了。” 秦三郎对着吴氏抱拳行礼：“吴家奶奶，今日是我大妹成亲的日子，姑姑本该回娘家贺喜的，却没见她的身影，奶奶差我来看看她。” 秦三郎这么一说，吴氏心虚了，猛地一拍巴掌懊丧道：“瞧瞧我这个脑子，家里忙的跟啥似的，都给忘了，赶紧的，屋子坐。” 客气归客气，吴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就是不让秦三郎和柳一一进去看秦爱梅。 柳一一在进门的时候，看到桃花就察觉不对劲儿了，一盏茶后，她对着秦三郎使个眼色，秦三郎和沈淼给她打了个掩护，柳一一借着尿遁，独自溜去后院了。 刚进后院，还没来到秦爱梅的屋子，她就听到一阵苛责的声音。 “你还真是懒呀，怪不得婆婆不待见你，别人家大着肚子还在庄稼地里锄草那，你倒是好，整日里躺在床上躲懒，赶紧起来了，你娘家来人了。” 秦爱梅肚子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沉，连吵架都没力气了。 “你个贱人，趁我怀孕，爬上相公的床，你等着，等我把孩子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听桃花冷哼一声，讥讽她：“那也得等你把孩子生出来再说，实话告诉你，相公和婆婆压根都瞧不上你，要不是你肚子的孩子，早就把你个休了，最好生个男丁，若是生了个女娃，我就等着看好戏喽。” “咣当”的一声，秦爱梅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给摔了，扶着桌子，脸色气得发白，肚子也坠疼的要命，说话都喘不过气来了。 “贱人，要不是你，相公会对我这样，你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想打我，没那么容易。” 柳一一着急慌忙推门进去的时候，桃花正跟秦爱梅打在一处，秦爱梅笨重的身子，那里是桃花的对手，被她猛地一推，摔倒在地，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说不出话来。 “啪”柳一一清脆的巴掌落在桃花的脸上，顺手拿了根扫把，没头没脑的打在桃花身上，别看柳一一个头没有桃花高，打起人来异常凶猛。 “这就是吴家的规矩，丫鬟竟然骑在主子的头上，我姑姑身子不便，今天我就替她这个当家主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自从上次秦爱梅回娘家，把这个丫鬟带回去的时候，柳一一就觉得这个女子不是好人，果然，趁着秦爱梅身子不便，欺负她。 柳一一在吴家后院闹得鸡飞狗跳，秦三郎心里咯噔一声，再也坐不住，迈着大长腿进了后院。 吴氏也心里一惊，一路小跑赶来，看到柳一一追着桃花大，心急的大喊：“别打了，别打了，她有身孕，打不得，打不得。” 秦三郎一听脸色瞬间气得铁青：“她是个什么东西，我姑姑怀的可是你们吴家的骨肉。” 吴彦琦竟然在秦爱梅怀孕期间，勾搭她身边的丫鬟，真是恬不知耻，丢了读书人的脸。 秦三郎和沈淼把柳一一给拉开，桃花看到吴氏过来了，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抱着吴氏的腿大哭：“夫人呀，我不活了，秦家人要打死我呀。” “打死你都是轻的，你一个丫鬟，竟然对主母无礼，按规矩就该把你打死，扔到乱坟岗喂狗。”柳一一最恶心别人欺负孕妇。 不管秦爱梅对她好不好，秦爱梅怀孕了，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柳一一不会把对一个人的厌恶，转嫁到一个孩子身上，看到桃花欺负秦爱梅，她的气都不打一处来。 吴氏此时也理亏，没话好说，只是把桃花给扶起来，警惕的看着秦三郎他们。 柳一一心里惦记着秦爱梅，转身进了屋子，却看到秦爱梅依然在地上坐着，捂着肚子，疼的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第178章 一切都是误会 第178章 一切都是误会 “不好了，救命啊，三郎赶紧去请大夫，刚才姑姑被她推了一下，只怕是不好了。” 柳一一想把秦爱梅给扶起来，只是她年岁小，根本扶不动。 沈淼听到后，拔腿就跑：“三郎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请大夫。” 秦三郎毕竟是外男，不能进屋子里去，着急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吴氏和桃花震惊的对视一眼，吴氏一拍大腿惊呼：“应该是要生了，赶紧去请稳婆。” 桃花又去请稳婆，吴氏进了屋子跟柳一一一起把秦爱梅搀扶到床上，果然，地上已经一滩水，肚子里的羊水都破了，要生孩子了。 这是柳一一穿越来之后，第二次看到女人生孩子。 看到秦爱梅痛苦的样子，她就受不了，头发蒙，脸色发白，浑身直哆嗦，简直就是噩梦一般。 吴氏把她给赶出去了，不多时，稳婆也来了，吴氏让桃花赶紧去烧水。 又是一通忙乱，此时仿佛已经没有什么恩怨情仇了，大家都着急的等待着小生命的诞生。 沈淼也把大夫给请来了，好巧不巧，请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江蓠，因为是女人生孩子，张江蓠隔着床帘把了把脉，便出来了。 屋子外面，秦三郎和柳一一在焦急的等着，张江蓠出来后，轻轻的摇摇头：“你姑姑身子虚的很，三郎跟我去抓点药给她补补，生完孩子之后需得大补。” 言外之意是秦爱梅在吴家受苦了，柳一一气得跺脚：“吴家人太不是东西了，姑姑都怀孕了，他们竟然还如此对她。” 秦三郎也气得不行，让张江蓠给出个补身子的方子，准备去抓药。 沈淼倒是见怪不怪：“我记得当初吴家秀才娶媳妇的时候，都是不情不愿的，趁着媳妇儿怀孕把丫鬟搞到手的，在其他人家倒也是常有的事，可放在吴秀才身上，呵呵……” 吴彦琦虽然只是个秀才，可是因为他当初娶了秦爱梅，博得了不错的名声，都说他重情重义，是个君子，没想到呀…… “吴彦琦这个伪君子，王八蛋，当初就不该把姑姑嫁给他，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太不要脸了，真不要脸，如果姑姑有什么好歹，我绝对不会饶了他们吴家。”柳一一气得破口大骂。 张江蓠拍了拍柳一一的肩膀，安抚道：“行了，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也处理不好，来的时候，我已经使人通知你奶奶了，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来了。” 许是见了多了，张江蓠听说秦爱梅要生了，就赶紧让人去把秦家人给喊过来，吴家的事情，远在秦张村的甄氏可能知道的不错。 但是张江蓠常年在外医治，听到的可不少，只不过别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管罢了。 屋里，秦爱梅叫的撕心裂肺，屋外，柳一一和秦三郎，等的心力憔悴。 桃花这次总算是发挥了丫鬟的作用，一盆热水一盆热水的往里送，很久过去了，孩子还是没能生出来，这下大家都着急的不行。 屋里，稳婆让用药催催，屋外，桃花端着一碗药进去了。 “等等……”柳一一看到桃花端着药，喊住了她，“大夫就在这里，先把药拿来看看再说。” 谁知桃花不知为什么，脸色忽然就白了，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慌。 张江蓠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刚要接过桃花手里的药碗，忽然，药碗就翻了，药汁洒了张江蓠一身，桃花赶紧掏出锦帕去给他擦拭。 张江蓠皱着鼻子闻了闻，眉头皱的更紧了，突然，他一把抓住桃花的手，眼神凌厉：“你在产妇的药里加藏红花，是要她血崩而死吗？” 秦三郎心里一惊，猛然站了起来，柳一一就知道吴家人都不是好的，秦爱梅都要生产了，吴彦琦竟然还能沉住气不出现，直觉上就觉得此事不简单。 “我就说这个丫鬟太过大胆，竟然敢害主母，三郎，把她抓走去见官。” 秦三郎犹豫了一下，却看到柳一一朝他眨眨眼，也坚定的说：“她害我姑姑，我去报官。” “谁，谁要害我闺女。”甄氏也来了，身后跟着秦大壮，秦明亮，还有韩氏。 娘家来人了，桃花瞬间怂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我没有，我没有，这个药是老夫人准备的，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 吴氏给自己的儿媳妇儿下藏红花？ 秦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甄氏和韩氏推门进了屋子里，韩氏抓住吴氏的头发，就是一顿打，打完又把吴氏给拽出来，继续打。 甄氏留在屋子里，带了秦张村的稳婆，给秦爱梅接生孩子。 吴彦琦的婶子也顾不得前面的生意，跑到了后院，看到吴氏和桃花被秦家人围着打，她赶紧去劝。 “亲家，亲家。到底怎么了，有啥话好好说，闹成这样，以后你让他们小两口咋过日子啊。” 韩氏嗓门大，力气也大，一把把吴家婶子给推到了：“我们家闺女的命都被她要害死了，还说咋过日子，这日子有法儿过吗？把吴彦琦那小子给我叫过来，他要是不来，今天我就把她娘带去见官，给我那小姑讨个公道。” 吴彦琦此时像只乌龟一样，不管在哪儿，他都不敢出来了。 秦三郎沉着气想了想，如果此时不拿捏住吴彦琦，只怕姑姑就要被他欺负一辈子，他并不想大闹，可吴彦琦不出现，不让他亲口承诺从此不再欺负秦爱梅，只怕这件事还有反转的余地。 “报官，大伯，大哥，姑姑被害，我们要去报官。” 秦大壮和韩氏只是来给秦爱梅当靠山，让吴家知道秦家有人就行了，可如果要报官的话，那就是让吴彦琦和秦爱梅和离呀。 他们犹豫了，柳一一倒是明白秦三郎的意思。 “大伯，大哥，还是报官，吴家都闹成这样了，吴彦琦还没出现，万一我们走了，姑姑还是要被他们家欺负的。” 秦明亮不解的问：“可是要报官，吴秀才的功名就完了……” 秦三郎嘴角泛起一阵冷笑：“如果他不替自己分辨，那他的功名才真的完了。” “对，我们就要跟他对簿公堂，报官。”柳一一也说。 刚才柳一一一直跟他说报官，就是要让吴彦琦出现，来的路上柳一一也说了，府城考试还有一个月，吴彦琦是不可能现在就去府城的，之所以这么跟秦家人说，主要是瞧不上秦家，不想跟秦家来往的意思。 可如今秦爱梅生子，他竟然还没出现，就太没有良心了。 秦大壮一家读书不多，看到秦三郎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说什么了，拉着吴氏和桃花，要一起进了衙门。 一路上，秦三郎故意走的很慢，柳一一充当解说员，把吴家的事情一路走一路告诉路上的行人。 沈淼也明白了秦三郎的意图，报官是假，逼出吴彦琦是真，也跟着绘声绘色的说吴家是怎么迫害秦爱梅的。 吴彦琦毕竟是个胆小鬼，就在秦家人浩浩荡荡来到衙门的时候，他一路快跑，气喘吁吁的把秦三郎给拦下来。 “别报官，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第179章 一推三不知 第179章 一推三不知 吴彦琦出现了，秦家人就不用真的上公堂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闹大了对秦爱梅也是不好的。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吴家，而此时，秦爱梅已经把孩子生出来了，母女平安，甄氏擦了一把汗，给了稳婆赏银后，眉眼间的担忧更深了。 吴彦琦跟秦爱梅的这段婚事，从开头便坎坎坷坷，秦家没有顶事的人，秦爱梅就被吴家瞧不上，原指望着秦爱梅怀孕，一举得男来翻身那，谁知她竟然生了个闺女。 从此之后，只怕秦爱梅更被吴家看不上，母女俩就要受苦了。 甄氏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心疼的看着床上精疲力尽的闺女，眼圈红了，做女人真的好难啊，像当初她三个媳妇儿生孩子，她都没这么担心过，只这么一个闺女就要了她的老命了。 以后这日子还咋过啊，真要是让他们俩和离了，别说秦爱梅以后的日子艰难，只怕外孙女在吴家更是艰难。 正难受的时候，刚才还清净的院子里，忽然之间又进来一堆人。 原来是刚被秦三郎带着去衙门的吴氏和桃花等人，全都回来了，吵吵嚷嚷的，让人头疼。 把孩子放在正在熟睡的秦爱梅身旁，甄氏打开门，来到了院子里，定睛一看，人群中，穿的最好的，打扮的人五人六的不是她女婿吴彦琦，又是谁。 “哟，女婿呀，你这不是在家么，我们老秦家今天办喜事，吴秀才都没登门，合着你还真是瞧不上我们呀。” 甄氏的话音刚落，吴彦琦厚着脸皮叫了声‘娘’，恬不知耻的解释起来：“我今天是去拜见老师的，没有真的不想去，实在是日子不凑巧，我那老师明天一早就走了，京城的大儒六品官职，女婿去拜见他不也是想让他提拔提拔。” 过去的人出门一趟很不容易，车马劳累不说，行程确实很赶，就算是吴彦琦为了前程不去秦家参加喜宴，可秦爱梅都要生孩子了，他都不回来，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秦三郎冷哼一声质问他，谁知吴彦琦又舔着脸说不知道秦爱梅家里的情况，而且马上就回来了。 柳一一看着吴彦琦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秦三郎拉到一旁，不想让他跟这种不要脸的人纠缠。 但是柳一一接下来的话，却让吴彦琦白了脸。 “吴秀才，你是读书人，拜师也好，读书也罢，咱们也不能因为家里的琐事，而耽误你求取功名。但是，这个女人，我想请吴秀才单独解释一下，她到底是你们吴家什么人？” 柳一一问完，桃花跪在那里，期期艾艾的看着吴彦琦，娇滴滴的哭着，喊了一声：“公子救我。” 吴彦琦已经听说了桃花给秦爱梅的药里面，有藏红花，这种药通常也会被加入产妇的药里，适量的用能除恶露，可如果过量了，会导致产妇雪崩而亡。 而眼前的人里有大夫，吴彦琦就算是想撒谎，也无法自圆其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责任都推到了桃花身上。 吴彦琦眼珠一瞪，回答：“她是我买回来伺候娘子的丫鬟。” “好，既然她是丫鬟，那她欺负我姑姑，还给我姑姑的碗里放了过量的藏红花，这种恶奴就该被当场打死。”柳一一咬牙切齿。 桃花一听，更慌了，跪行来到吴彦琦的面前，又惊又怕：“公子，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这药里有什么花啊，我大字不识一个，自然是给什么药方抓什么药啊，公子，我没有欺负夫人，我是无辜的。” 吴氏听完也赶紧拦着：“不行，她有身孕，你们不能打死我的孙儿。” 秦爱梅生了个闺女，吴氏就指着桃花肚子里的孩子给吴家传宗接代了。 甄氏一听就急了：“啥，她不是丫鬟吗？孩子是谁的？” 韩氏‘哧’的一声笑出了声：“娘啊，还能是谁的，自然是咱们家的好女婿的，吴家还有别的男人吗？” 吴彦琦的爹死的更早，全靠亲娘吴氏还有叔叔婶婶把他给拉扯大，好在吴彦琦争气，考中了秀才。 可这个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不办人事。 谁知吴彦琦脸皮比城墙还厚，眼珠子一瞪，狡辩道：“丫鬟自然是娘子赏给我的，贱内贤惠大度，自己没办法伺候相公，把自己的丫鬟送过来，怎么就不行，那条律法说不行。” “姑姑要她的丫鬟伺候你，你也可以拒绝呀。都说读书人风流，妻妾成群，左拥右抱的，今天可算是见识了。”柳一一抬手拍着巴掌，轻蔑的看着吴彦琦：“不过，吴秀才趁姑姑生产之际下重药，谋害发妻，宠妾灭妻。如果我们秦家非要告官，吴秀才这辈子的功名只怕到头了。” 吴彦琦脑子此时也转的飞快，正在想着怎么应对之法，却猛然听到柳一一说他‘宠妾灭妻’，一句话让他冷汗连连。 “小丫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可没有宠妾灭妻，那药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 说着吴彦琦一脚把桃花踹到了一旁，又避嫌的往一边躲了躲，很嫌弃的样子。 “哦，你说你不知道，那就是这丫鬟自己的主意？丫鬟谋害主母，按照律法，杖毙。”柳一一神情凌厉。 桃花吓得一哆嗦，当时便愣在那里，听说要被打死，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我，那药不是我放的，是公子，是他给的藏红花，要我在熬药的时候添加在碗里的。” “你给我闭嘴。”吴彦琦一脚揣在了桃花的腰上，此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当着这么多秦家的人，再让她多说一句，他下半辈子就完了，这一脚踹的不由自主便重了些。 “啊，我的肚子。”桃花被踹到，顾不得身上疼，捧着肚子，脸色苍白。 “不好，她流血了。”韩氏看到桃花身下有血流出，惊恐的大叫。 张江蓠担心柳一一，一直没走，他是大夫，万一秦家真的对簿公堂，他也好做个证人，谁知，公堂没去，又救了一个人。 桃花流产了。 被吴彦琦踹了一脚，再加上她月份不大，还不满三个月，胎都没坐稳就流产了。 吴氏气得坐在地上大哭：“天煞的，你们这群讨债的，把我孙子给害死了，还我孙子……” 甄氏也没想到会无辜的害了条性命，有些心虚，一直沉默不语。 但是柳一一从来不是善良之人：“你家丫鬟试图陷害我姑姑，如今她已经没有怀你们吴家的骨肉了，那么现在就可以杖毙了。” 第180章 夫妻之间 第180章 夫妻之间 吴彦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脚这么厉害，恼羞成怒，指着柳一一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还有没有良心，她现在都成那样了，你还打算要她的命，你说她陷害你姑姑，可你姑姑现在不是没事么。你还要怎么着呢？你们秦家，不要得理不让人。” 柳一一被气笑了：“我们得理不让人？吴彦琦，你搞搞清楚，孩子是你自己踹没了，你还好意思反过头来怪我们，如果今天我们没有来你吴家，那么接下来没命的就是我姑姑。”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今天如果不惩罚这个丫鬟，难道要等她好起来后，继续欺负我姑姑吗？” 刚才甄氏和秦家其他人都还有些心软，听柳一一这么一说，都反省过来。 韩氏撸起袖子就要进屋把桃花给揪出来，吴彦琦站在房屋门口，就是不给让路。 “吴秀才，今天你要不把人给交出来，我们可真的去报官了，到时候你的名声……” 吴彦琦心里是舍不得桃花的，此时他的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跟调色盘一样，煞是好看。 “不行，桃花，不是我买来的丫鬟，你们不能给杖毙了，她不是丫鬟。” 事到如今，吴彦琦为了保住桃花，只能实话实说了。 “不是丫鬟，那她是谁？”甄氏问道。 “她，她是我表妹。”吴彦琦终于说出桃花的真实身份。 桃花是吴氏弟弟的闺女，原本就是打算要嫁给吴彦琦的，吴彦琦早期跟秦爱梅退亲也是为了她，至于举人的女儿，不过是掩人耳目的。 桃花跟吴彦琦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吴家一直看不上吴氏的娘家人，一直都没同意，况且吴彦琦从前确实喜欢的人秦爱梅。 可是自从秦爱梅要守孝，吴彦琦要等她，桃花后来因为家中遭到巨变，借住吴家，一来二往，俩人生了龌龊之情。 先前吴彦琦就要退亲，结果被秦三郎识破，现在秦爱梅怀孕，桃花更加不甘心了，就算是做妾也要跟吴彦琦在一起。 镇上的人都知道桃花的身份，也只有秦家和秦爱梅被蒙在鼓里。 现在桃花的身份终于大白，不是丫鬟，不能被杖毙，那就只能见官了。 秦三郎起身挥了挥衣袖，潇潇然道：“吴秀才，咱们公堂上见。” 吴彦琦‘噗通’一声，跪在了甄氏的面前，痛斥心扉：“娘，你饶了我，今后我一定会对爱梅好的，只要你们放了桃花，我保证，我和桃花都会敬重爱梅，不会再让她受委屈的。” “如果以后我考中举人，入了仕，我也保证，绝对不会抛弃糟糠之妻的。” 别人不说，甄氏是一点都不想秦爱梅和吴彦琦和离的，看到吴彦琦给她下跪，甄氏几乎都不拿捏一下，弯腰把吴彦琦给搀扶起来了。 “女婿，这可是你说的，你看看你要是早告诉我们，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我们秦家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愿意三妻四妾是你的事情，只要我们家爱梅还是主母就成。” “唉，也怪我们爱梅不争气，头胎生了个闺女。不过也好，先开花后结果，只要你们两口子和和气气的，来日方长。” 听到甄氏的话，柳一一无语的很，这一仗他们都胜利了，甄氏竟然还这么说，她不该趁此教训一下吴彦琦，勒令他改正么，还说什么秦爱梅不争气。 生男生女是男人的事，跟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打了个胜仗，怼的吴彦琦下跪，却得来这么一个结果，柳一一都不想说话了。 秦三郎的眉头也皱的紧紧的，看到柳一一不高兴，他默默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柳一一白了他一眼：“不是说只请假一天么，还不去学院，一个大男人就不要管人家后院的事了。” 秦三郎竟然还被柳一一给怼了，沈淼拉着秦三郎一起回学院去了。 柳一一则把张江蓠送走了。 张江蓠也明显的感觉出柳一一的心情不好，叹了口气：“吴秀才能道歉已经不错了，奶奶这么做也没办法，终究两口子还是要过日子的。” 柳一一捶了捶发闷的胸口，摇头苦笑：“要是我受这样的欺负，我绝对不会让那对狗男女好过，闹得吴秀才身败名裂，再跟他和离。” 张江蓠好看的眉心蹙了蹙：“这不是两败俱伤么，这么闹对你也没好处。” 柳一一挑眉：“谁说没好处，和离后再找个男人啊，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更听话，若是找不到，我宁可孤单一辈子，也绝对不会受那些臭男人的委屈。” 张江蓠无奈的轻笑：“你这个丫头啊，性子还挺烈。希望你姑姑和吴秀才以后的日子能好一点。” 柳一一却冷哼一声，仿佛已经看透了秦爱梅的人生：“可能吗？绝对不可能，吴彦琦喜欢的人是桃花，这次以后，只怕姑姑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了，夫妻之间还有一种暴力，叫做冷暴力：不打不骂，漠视你，不理你，冷着你，即便是夫妻当对方不存在一样，这样的日子更加难熬。 “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能在一起了吗？毕竟是夫妻，他们应该能做到相敬如宾。”张江蓠说。 柳一一却一点都不看好他们：“江蓠哥，你喜欢嫂子吗？你若是喜欢一个人的话，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另外一个人了。姑姑和吴彦琦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错误的人，姑姑没错，吴彦琦似乎也没错，至少他对他的那个表妹还算痴情。” 错就错在，不爱。 张江蓠喜欢沈明月吗？他的心忽然乱了。 曾经喜欢过，可终究道不同，沈明月是商人出身，做事讲究利益，张江蓠虽然也是药商，骨子里却是读书人，更是一名大夫，大夫救人不讲究名利。 原本他对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就有点抵触，沈家家赀万贯，若不是张江蓠医术高明，就差被人说成吃软饭的了。曾经他们也曾争吵过，但是吵着吵着，张江蓠便累了，现在他们之间除了日常诊脉，几乎没有话可说了。 这应该不是喜欢，张江蓠眼神苍白而空洞，他也在等一个心灵相知的人，可那个人在那儿呢？ 走在他身边的柳一一，也是心事重重。 古代的男人，有本事的花心，没本事的她看不上，身边的男子也只有张江蓠长得好看，也有本事，性格还好，只可惜已经成亲了。 没想到来到古代，也要经历现代剩女的悲惨，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可如何改嫁？ 这是个大问题。 第181章 买院子给娘住 第181章 买院子给娘住 秦家最近喜事连连，秦花枝出嫁了，王娇娘怀孕了，秦爱梅生孩子了，秦三柱一家要搬到县郡了。 按照万氏的想法，秦三柱一家过完年就该搬走了。 可是这个搬家的经过实在是颠倒坎坷。 首先是房子问题，秦三柱一家搬到镇上，是租房子住还是买房子住，这是个大问题。 万氏娘家有房子，万氏的哥嫂是跟她爹娘一起住的，万氏嫂子的店铺就是她哥嫂自己赚钱买的。 万氏的意思是住在店铺里，过完年就跟她嫂子商量，原本万氏的嫂子以为万氏一家想搬来，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来真的，来就来，还住在她的店铺里，万氏的嫂子可不同意。 万氏的哥哥就想他们一家搬铺子里，让万氏一家回娘家住，但是万氏的娘又不同意了，养儿防老，闺女一家住进来算是咋回事。 因为房子的问题没有解决，万氏进城拖到了三月底。 终于万氏一咬牙，一跺脚，打算在县郡租房子住，就算是在外租房子住，她也不愿意跟秦家的人住在一起了。 这不，找好房子后，秦三柱一家四口搬到了县郡。 只是万氏怎么也没想到，四个人只靠着秦三柱的那点银子越过越拮据，秦三柱也埋怨她没有以前的日子舒坦，而万氏原本要打算跟她嫂子一个开店铺的。 可是她嫂子左推右推了，来县郡都两月了，她还在家里闲着呢。 这天，天刚蒙蒙亮，万氏的嫂子就着急慌忙的赶来了。 “玉叶娘，玉叶娘，我听说原来霍寡妇的店铺要卖了，她那个铺子可好了，前面是个大铺子，后面是个小院子，还有一口井，赚银子住人两不耽误，赶紧跟我去瞧瞧。” 万氏是知道霍寡妇的店铺位置的，不错是不错，可是霍寡妇已经死了，这个店铺被认为是凶宅，没人买的。 “嫂子，你可真有意思，给我找了个死过人的宅子，我可不去。” 万氏给拒了，万氏的嫂子很是遗憾：“可便宜了，听说只卖到五十两，走，你瞅瞅隔壁的院子，还有我那个小院子，至少也得一百多两那，便宜一半，不卖才是傻那。” 万氏不情不愿的：“嫂子，我家男人要考功名，她是个寡妇，又被沉塘，宅子不吉利，不去不去。” 万氏嫂子实在劝不动万氏，只好算了。 万氏的嫂子走了，万氏回到屋里，跟秦三柱说起此事。 秦三柱倒是有些心动：“你看你这个人就是没有你嫂子脑子活泛，既然是她撺掇你买的铺子，自然是要借你银子的，咱们现在手里只有二十多两了，能干啥。” “就说咱们买房子，借你哥嫂三十两，这三十两咱们就有理由不给他们了，等回头一转手再把房子给卖了，再添一些买个好一点的不就行了。” 有些人做买卖不行，算计人还是有一套的。 万氏经秦三柱这么一点，脑子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去娘家找到嫂子，说要去买房子。 可是等万氏和她嫂子到了衙门，却碰到了同样来买房子的柳一一。 霍寡妇的房子柳一一是早就相中了，只是一直没银子买，昨天沈明月给她分了红之后，今天一大早，她也过来买房子了。 好巧不巧，她以五十两的价格把房子给买到了，万氏和她嫂子来晚一步。 衙门里有专门办理房契转让的地方，柳一一这次没有写秦三郎的名字，而是写的自己的名字，签完字，摁了手印，房契放好，正要回去，就看到万氏跟她嫂子着急慌忙的过来了。 柳一一身后还跟着张江蓠，俩人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待万氏问清霍寡妇的房子是柳一一买的，心里就一百个嫉妒加不顺心。万氏的嫂子还说了她一顿，要是昨天她听她的，院子就是她的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很嫌弃，且垂手可得的东西，一旦有人要抢，就显得金贵起来，真的给她了，她又会继续嫌弃，可是得不到的话，心里就惦记的很。 万氏再找那么大的院子，位置又那么好的，已经没有了，即便是有那么大的，价格也高的很，基本都是一百五十两朝上，有的甚至卖到了两百两。 “小姑呀，你婆家的小寡妇怎么有这么多银子买院子了，该不会是别人给她买的。”万氏的嫂子问。 万氏冷哼一声，竟然无中生有：“八成是要做张公子家的外室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跟别的男子东奔西跑，真是伤风败俗，污了秦家的门庭。” “那你就得赶紧跟你家的族长说，最好把她给沉塘，她要是死了，这个院子就更卖不出了。” 万氏的嫂子引着万氏陷害柳一一，万氏刚开始还没有往院子这边想，听到了嫂子的话，宛如醍醐灌顶，绿豆大的眼睛努力的瞪着，一拍大腿，一脸的惊喜。 “是啊，这个法子我怎么没想到那……死丫头，等着，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的柳一一和张江蓠正在看房子，柳一一看完之后，脑子里有了房间的大概形状，后面的院子不变，前面的铺子就想给整理一下。 “杂货铺必须充分的利用空间，另外，还得防止东西丢失，柜台前面也得能供很多人挑选。” 后面是斜的货架子，上面明码标价，长长的柜台按照种类分类，好像是六七十年代的供销社一样，如此一个人也能应付很多顾客。 张江蓠看着柳一一用一根炭块就把铺子的样式给画出来了，很是佩服，巧的是，跟他们药铺差不多，药铺里的药也是一个个的小格子装着，不同的是柳一一的柜子是开放的。 “江蓠哥，你说我要是把这院子给我娘住，三郎和奶奶他们会有意见吗？”柳一一问。 张江蓠明朗的眼神温和的笑笑：“三郎很懂事也很体贴。” 言外之意是秦三郎不应该有意见，毕竟银子是柳一一自己赚的，她想送给谁，送给谁。 柳一一也觉得应该相信秦三郎：“马上该过端午了，三郎上次捎信儿说学院推迟几天放假，到时候连着端午估计能多休息几天，到时候让他一起来帮忙。” 张江蓠点头：“听说今天三郎会休息半天，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俩人意外的出现在秦三郎的学院门口，正好午时，秦三郎下午休息，原本他就想去打听一下柳一一心心念念的院子卖了没，没想到柳一一竟然给买下来了。 “你要把院子给你娘住？那你呢？” 第182章 二姐病重 第182章 二姐病重 柳一一院子买回来，后面住人前面开铺子，秦三郎是见过蕙娘的，柔柔弱弱的一个妇人是不可能像霍寡妇一样八面玲珑开铺子的。 秦三郎一听柳一一要跟蕙娘一起住在县郡，心就有点慌。 柳一一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秦三郎以为她跟蕙娘在镇上住，就要离开秦家了，俏笑着解释：“我当然在这里开铺子呀，再说从前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在镇上开铺子，可以跟你和大姐都离得近一些，有事也能互相照应，怎么，你要反悔吗？” 秦三郎忙摇摇头：“我知道你担心婶子，你大姐和二姐都不在家，你担心婶子被人欺负，行，你把她接过来，我也搬过去，我照顾你们俩。” “这还差不多。”柳一一得意的笑了，“那你下午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去接我娘。” “行，吃过饭，咱们就去。”这次秦三郎很爽快的答应了。 借了张江蓠家的马车，秦三郎驾着马车带着柳一一，赶去柳家集去把蕙娘给接出来，从此由柳一一和秦三郎一起照顾。 柳家集离淮阳县没有多远，离秦张村远了一些，俩个村子可以说是在县郡的一南一北。 俩人赶到柳家集的时候，柳一一竟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去年桃花开放的季节，她穿越到这个村子，可是还没待上一天，就被卖到了秦张村，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村落，柳一一的心里有些慌张，更多的是害怕和抵触。 紧紧抓住车辕，指关节泛白，不停的咬着下嘴唇，差点没咬出血来。 秦三郎到底还是察觉到她的紧张，抬手把她的下巴捏了一下，把嘴唇从牙齿下拯救出来。 “不用怕，一切有我，别忘了你现在不是柳家女，而是秦家妇，你大伯娘再厉害，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秦三郎虽然是童生，也有功名在身，被人欺负或者打了，送到衙门轻则坐牢一年，重则是要杖毙的，古代的读书人是非常有地位的。 柳一一知道其实不是她紧张，而是原主不由自主的紧张，同时脑海里还浮现出原主童年受虐的记忆。 小小年纪就要下地割草，人还没有竹篓高，大冬天还得去河边洗衣服，冻的小手通红，即便是这样，大伯娘还隔三差五打一顿，不给饭吃，蕙娘和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惨，日子过得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一回来了，哟，还有马车，这就是你婆家童生小叔，还能陪你回娘家，真是不错。” “哟，一一回娘家了，真不错，去看看你娘，她可受苦了。” 村里的人都认识柳一一的，再加上上次柳齐氏和蕙娘看望柳一一后，回来把秦家夸了一通，现在整个柳家集都说柳一一运气好，虽然是个寡妇，婆家人却很敬重她。 如今柳一一又在秦三郎的陪同下，回来了，似乎是印证了柳齐氏和蕙娘的话，果然嫁出去比在娘家要好的多，至少不挨打了。 “谢谢你，三郎。” 这一次柳一一是从心底对秦三郎感谢，感谢他当初把她留在秦家，不管是什么目的，没有把她送回娘家，推入火坑，就算是救了她了。 秦三郎却无所谓的拍拍柳一一的手，淡淡的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车停在了柳一一家的门口，刚停稳就听到院子里蕙娘呜呜咽咽哭泣的声音，以为蕙娘被柳钱氏欺负，柳一一忙从马车上跳下来，推开门闯入屋子。 没想到，却看到柳碧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蕙娘手足无措的坐在床边哭泣，整个院子没有一个人来问。 “娘，二姐怎么了这是？”柳一一赶紧跑过去，抬手触摸柳碧莲的额头，烫的吓人。 蕙娘一看到柳一一来了，像是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更大声了：“一一啊，你可来了，赶快救救你二姐，她要死了。” “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娘赶紧的，把我二姐送医馆。” 柳一一不明白柳碧莲不是跟一个叫吕四的货郎私奔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娘家，难道说柳钱氏把人给找到了？ 根本没来的及问，蕙娘和柳一一一起把柳碧莲给架出来，抬到马车上，刚准备离开，却被柳钱氏给拦住了。 “你们干啥，不准走。” 正直午时，天气炎热，庄稼人此时都有歇晌的习惯，柳钱氏正在屋里睡觉，听到隔壁院子的动静，急匆匆起来看，就看到柳一一正准备把柳碧莲给带走，伸胳膊拦在马车前。 蕙娘哭着求她：“大嫂，求求你，碧莲都病了这么多天了，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吗？” 柳钱氏依然不依不饶：“她不会轻易死的，是在装病，别给我耍花招，我知道你婆家厉害，再厉害也管不了娘家的事情，想把她给带走，门都没有。” 柳一一也急了：“我二姐都要病死了，你凭啥拦着，我今天就告诉你了，万一我二姐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柳钱氏依然气势汹汹的样子，长得五大三粗，虽然是个妇人，却是一脸的横肉。 “病死了？哼，就算是个死人，过两天也要给我抬到赵家去。四十两银子的聘礼，我一文钱都不会退回去，敢把人带走，我就把你娘嫁到赵家。” 说着，柳钱氏上来就要把蕙娘给拽回去。 柳一一气得一把把秦三郎的鞭子给夺了过来，‘啪’的一声甩了起来，一个辫子打在柳钱氏的胳膊上。 “你眼里除了银子，还有没有柳家，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要嫁你嫁，敢动我娘，你试试。” 柳钱氏受了疼，竟然一屁股坐在马车前头，打起滚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啊哟，打死人了，我不活了，童生老爷欺负人了，有没有人给我做主呀，柳家的人都死那儿去了。” 此时，柳齐氏和柳家老大柳大锤，还有柳钱氏的三个儿子都跑出来了。 柳一一看到人越来越多，被他们围着，她就更不好离开了，挺直脊背站在车辕上，面色阴沉如冰，眼神像是刀子一般锋利，恶狠狠的看着柳钱氏。 “今天你让我过我也的过，不让我，我也得过，四十两你买我姐姐的命，那我就四十两买你的命。” 说着柳一一扬鞭在马屁股上打了一下，一拉缰绳，高头大马发出一声嘶鸣，柳一一大吓一声“驾”。 马车冲着柳钱氏就冲了过去。 正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柳一一此时已经急红了眼，新仇旧恨都积攒在一起，她已经豁出去了，就算是把柳钱氏给撞死，大不了赔她一命。 第183章 不让走就见官 第183章 不让走就见官 柳一一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受惊的马拉着马车轰隆隆的往前跑，眼瞅着马蹄踏上柳钱氏的身体了，却被秦三郎硬生生的给拉住了。 “嫂嫂，你疯了，为了这么一个人赔上自己，值得吗？” 说着秦三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柳大锤拱了拱手，声音格外沉静：“秦君笙，秦张村人，鸿远学馆的学生，人我带走了，你们要找就去学馆找我，是非曲直定然要说个明白，人命不可耽搁。” 柳大锤不是读书人，却见过读书人的气派的，也早就听说柳一一的小叔是个童生，竟然话都不敢说，点头哈腰，面带恭维，连连称好。 再看柳钱氏，刚才确实很害怕，害怕到她差点滚到一旁，此时看到柳一一被拉住了，知道他们到底不敢要了她的命，干脆躺在地上撒起泼来：“不准走，要么给人，要么给银子，不然不准离开柳家。” 村子里的都笑柳钱氏的蛮横不讲理，柳大锤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招手把三儿子给喊了过来：“还不赶紧把人给抬走，人家可是童生老爷，要是把你娘告上公堂，我们一家人吃不了兜着走。” 古代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见官老爷，见那些衙役们，老百姓在他们眼里命如草芥，他们打死人可是不偿命的。 柳钱氏尽管吵吵嚷嚷，又哭又闹，满地撒泼，柳大锤还是压着她，给柳一一和秦三郎腾出一条路来。 柳一一把蕙娘和柳碧莲安置在她刚买的院子里。 前面铺子还没有收拾，柳一一先把后院给收拾好了，想着蕙娘直接住进来就可以，却没想到还把柳碧莲给带来了。 柳碧莲病重，秦三郎去还马车的时候，就把张江蓠给带过来了。 把了脉，又给她扎了针灸，张江蓠说柳碧莲的病，看起来十分凶险，其实没有大碍，好好吃饭，按时吃药，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蕙娘和柳一一总算是松了口气。 站在院子里，前面铺子一片狼藉，后面院子小巧却整洁，柳一一双手叉腰，很有气势的指着前面的铺子，对身旁的秦三郎说：“铺子也买了，老娘也接回来，接下来老娘要认真搞事业了。” 秦三郎倒是不拦着柳一一，指着连接铺子和后院之间的厢房道：“这个房间以后是我的，学馆休息的时候，我过来帮忙。” 柳一一莞尔一笑，重重的点头：“好。” “嫂嫂，其实现在我也能赚银子，沈家那边也给分红，你大可不用这么累，咱们现在不缺银子。”秦三郎心里有些酸楚，说好他照顾她的，却让她这么劳累。 “啥不缺银子，缺的很，以后过日子，那那都需要银子，只是你读书，还有以后去赶考，出门在外，处处都要花钱，以后到了府城，那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 “我可以少花一点，而且我也可以挣钱，可以养活婶子……”秦三郎说话声音很大。 “那不行，我的亲娘，怎么能让你养活，再说，你是个学生，应该以读书为主，别整天老想着赚钱，赚钱有我呢，你要记住，只有你的功名越高，我才能赚钱赚的稳当。” “我抄书赚钱不会影响考取功名的。” “那也不行，万一影响了呢，你忘了陆世才是怎么挤兑我们的，如果你是个秀才，或者举人，他也不敢这么做，我们现在只是个小老百姓，是谁都想拿捏一下，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你别管了，好好读书就成。” 秦三郎郁闷的重重叹口气，怀璧其罪，他是知道的，也吃过亏，可他依然不想柳一一太累，满打满算柳一一今年也不过十岁，想想他十岁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整日里调皮捣蛋的孩子。 “好，嫂嫂喜欢赚钱就去赚，我也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的。” 柳一一欣慰的笑了，抬手习惯性的想摸秦三郎的额头，发现他又长高了，期初高她一个头，现在她也才到他的前胸，忍不住嘟囔：“你是吃风长大的么，都这么高了。” 秦三郎脸忽然就红了，心里砰砰直跳，乖巧的低着头，让柳一一摸，柳一一却改摸为弹，绻起中指和大拇指，在他的额头弹了一下，这才善罢甘休。 “嫂嫂盘下这个铺子打算做什么买卖？” 秦三郎红着耳根转移了话题，他清朗的眼神不敢再看柳一一，看向被灰尘掩盖的铺子问。 “做女人的买卖。” 古今中外，女人的钱最好赚，柳一一摸着下巴，脑海里想着规划图，也是时候该去定制一些摆货用的架子了，还得联系几家商家送货。 秦三郎只是淡淡的扫了柳一一一眼，看着她清澈的眼神亮晶晶的，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便移不开了眼。 柳一一安静的时候像家里温顺的小白，想事情的时候，却又像小黑一样眼睛骨碌碌的转，可爱灵动的样子，不知不觉嘴角上扬。 “秦三郎，你笑什么？是我的主意不靠谱吗？”柳一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凶巴巴的。 这丫头的脑子里总是有奇奇怪怪的想法，秦三郎笑了：“没有，我只是想你若是做女人的买卖，我该如何帮忙？” 柳一一狡黠的一笑：“记账啊，进货啊，扛货呀，总是有很多苦力要做的，再说要是跟别的商家合作，你这个童生的名号还是比较好使的。” 确实，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责，柳一一即便是打着寡妇的名义做买卖，也会招来很多麻烦，但是打着秦三郎的名号就不同了，他是个读书人，且有功名，在这个时代就很吃香。 “那就好，你看你需要我做什么，咱们现在就去。” 接下来，柳一一带着秦三郎，先去了一家木匠家里，定制了一些货架，又去了一家布匹店，买了一些布，还去了沈家，除了香胰子，还要了胭脂水粉，还有香脂，又去了一家首饰店，定了几个便宜的首饰，等把需要的店铺都转完了，天已经黑了。 “嫂嫂，我先回学馆了，等下一次休息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学馆里的食堂是统一供饭的，一般都是学生从家里带银子或者粮食交到食堂里，换得一些饭票，凭票供饭。 有面额一两的，二两的，根据所交的票数兑换饭食，一般馒头都是二两，汤是一两，食堂还有的菜，虽然不好吃，那些穷学生已经够吃了。 但是有些家里富足的，可以给厨房另出银子加菜，荤素都是可以的，价格比外面的便宜。 第184章 读书人也得吃饭 第184章 读书人也得吃饭 秦三郎要回学馆吃饭，柳一一也没拦着，因为她知道今天的晚饭也没有着落。 霍寡妇的哥嫂家虽然把院子给卖了，可院子里的东西都搬空了，就连一个破盆瓦罐都没留下。 后院的床和铺盖被褥都是柳一一买院子的时候现买的，还有的是张江蓠给张罗的，家具都是旧的，能暂时住人，但是要想长期住在这里就需要好好收拾收拾。 柳一一安顿好蕙娘和二姐柳碧莲，还得回秦张村跟奶奶甄氏说一声，等甄氏同意了，她才好都搬过来跟蕙娘和二姐一起住。 柳一一去张罗家里的事情暂且不说，单说秦三郎。 秦三郎回了学馆时辰已经不早了，沈淼，严大风为了等秦三郎也没吃饭。 “三郎，你咋才回来，又是因为你那位小嫂嫂的事情。”沈淼问。 在沈淼看来，除了秦家的那位小嫂子，秦三郎对谁都不那么上心。 “嗯，她在镇上买了个店铺，把她娘给接出去，你们都没吃饭呢，赶紧走。” 秦三郎三个人来到食堂，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稀稀拉拉的坐了三四个，其中还有他们号舍的严正。 严正这个人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开学都两个月了，还跟秦三郎他们混的不熟，渐渐的，秦三郎他们也不愿意搭理他了。 沈淼看着食堂的饭菜剩到最后，只剩下汤汤水水了，豪迈的掏出碎银子让厨房炒俩菜：“给我一个辣白菜炒肉，再要一个红烧肉。” 三个人拿了六个馒头，三碗稀饭，严大风还是把菜底儿给盛了，秦三郎带了柳一一给他带了豆酱，辣萝卜条，盆盆碗碗的摆了一桌子，还别说，挺壮观。 秦三郎斜后面坐的就是严正，他的盘里也没菜了，但是手里还有一个馒头，因为刚才严大风把菜底都打了，秦三郎想了想，起身把辣萝卜条放在严正面前。 “对不住，我们把菜都盛完了，你吃这个。” 严正抬眸惊讶的瞅了秦三郎一眼，只见秦三郎的表情淡淡的，没有看不起他的样子，也没有施舍的傲慢，他也听到了刚才沈淼要了两个菜，也不扭捏，道了声谢给收了。 不多时，厨房的饭菜给端出来了，炒的不咋地，但是分量很足，两盘冒尖的饭菜端过来，沈淼砸了砸嘴巴：“秦兄，要说做饭，还是你家的小嫂嫂做的好吃，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就连那个辣萝卜条都比学馆的萝卜条好吃。” 秦花枝出嫁的时候，沈淼跟着秦三郎回家凑过热闹，自然是尝过柳一一的手艺的，学馆里的饭菜胜在实惠，柳一一的手艺就好多了。 秦三郎自豪的笑笑，端起碗来开始吃饭，沈淼则好奇的问起柳一一的事情：“咱嫂子买了个店铺？在那儿啊，回头需要帮忙的说一声，我二姐早就说了，咱嫂子做买卖厉害，这么快都开铺子了，果真厉害。” 柳一一做买卖是需要客源的，秦三郎自然是毫不掩饰，说了地址和柳一一的打算，还招呼他们等下一个休息日，一起去店铺里帮忙。 说笑着三个人很快就把饭给吃完了，每次沈淼单独多要菜，秦三郎虽然都吃，却是要替沈淼洗碗的，俩人关系虽然好，他却并不愿总占人便宜，柳一一给他做的豆酱和小菜，也都是分享的。 秦三郎又蹲在学馆的水井旁洗碗，没想到严正也来了。 “你嫂嫂做的萝卜很好吃，这是剩下的，还给你。” 其实里面已经没多少了，马上又该放大假了，已经快见底了。 秦三郎也没要：“都给你，我这边还有豆酱，你要喜欢吃，下次回家单独给你带一瓶。” 严正卑微的眼神闪了闪，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秦三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 严正的家里穷苦，出身复杂他是知道的，可他跟柳一一提起严正的时候，柳一一曾经说过，这种人自卑又偏执，不好相处，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至于能不能成为挚友，得对方说了算。 对于这种不敢打开心扉，不善于交朋友的人，不咸不淡的处着就行，这种人心理大都扭曲，万一处不好，再被他记恨一辈子，就得不偿失了。 虽说这种有扭曲心理的人需要救助，需要同情，可总要伸出手来，让人拉你一把，连手都不愿意伸，就让他独自美丽。 严正等秦三郎把碗都洗完了，才开始洗自己的，他只有一个碗，洗的很快，洗完之后赶紧又追上了秦三郎。 “君笙兄，那个，我有话跟你说……” 秦三郎顿住脚，转身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严正满面通红，像是大姑娘一样扭捏，说话吞吞吐吐，眼睛都不敢看秦三郎一眼，一句话说完，头差点低到膝盖下面，感觉地上有道缝就钻进去了。 “原来你是想去我嫂嫂的铺子里做工？” 秦三郎的话一出，严正的脸更红了，但还是肯定的点点头：“不知道兄台能不能跟你嫂嫂说一说。” “可以啊，等我下次见到嫂嫂，便替你传个话，至于成不成，还得看她。不过，我嫂嫂向来心慈，八成会同意的，就是不知道能给你多少月银。” 严正见秦三郎同意了，眼神里充满惊喜：“多少都成，我娘供我读书十分辛苦，我每次要帮她分担，她都不允，说读书人不能充满铜臭，可我真的需要银子，也不想看她那么辛苦……” 秦三郎此时看到严正的样子，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曾经他也这么清高，可是经历了哥哥的事情他才明白，黄白之物才是人们的喜爱，读书人再清高也不能不吃饭啊。 “迂腐，你竟然跟我一样，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又不偷不抢，凭劳动所得，怎么就被看不上了。唉，算了，下次我去见我嫂嫂的时候，你跟我一起。” 秦三郎觉得对付严正这种人柳一一肯定会有办法的，读书人赚银子就是充满铜臭被人瞧不上，可也没见有几个真的喝西北风的。 秦三郎答应帮严正找活干，暂且不提，柳一一这段时间忙疯了。 跟甄氏说过要在镇子上待几天，她买了铺子把蕙娘给接过去住，还要照顾生病的二姐。 甄氏倒是没说什么，孙氏却不愿意了，每次见到柳一一都说她胳膊肘往外拐，她是秦家人，赚的钱归秦家，那有如此贴补娘家的。 柳一一不想跟她吵，干脆也不回去，忙着张罗铺子开张的事情。 第185章 二姐醒了 第185章 二姐醒了 柳一一忙着整理院子，不能从秦家拿，更不能回娘家，家里用的东西全买新的，银子也不够。 除了张江蓠送来的，剩下的不是去杂货店买的，就是自己动手做的，但是，床铺和衣衫除外，吃的穿的都是新的，连带着订货什么的，几乎花完了柳一一这段时间攒的所有积蓄。 张江蓠又来个柳碧莲看诊，已经连续四天了，柳碧莲高烧虽然退了，可是整个人依然昏昏沉沉的，不曾醒来。 “江蓠哥，我二姐她怎么还没醒？” 张江蓠轻轻的摇头：“按理说，昨天就该醒了，她现在脉搏很稳定有力，估计就这两天了，这样，我给你换一副药方，你再让她吃两天。” 柳一一点点头，搓着手一脸的为难：“江蓠哥，诊金我能再欠两天么，实在不行，等嫂子给我分红的时候，从里面扣，我，我没钱了……” 张江蓠温和的笑笑，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还客气什么，今天把最后的药吃完，明天一早我把新开的药给你送来。” 说完，张江蓠起身离开了，柳一一送他到门口。 来到院子里，张江蓠环视了一下四周，小院子被收拾的很整齐，两边两个厢房，前后两间正房，前面便是马上要开张的铺子。 靠着后街的是蕙娘和二姐柳碧莲的屋子，东边的是柳一一，西边也收拾出来了，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给秦三郎住的。 链接前面的铺子之间，东边是厨房，蕙娘正在做晚饭，炊烟袅袅，西边是柴房，挨着厨房前面是个口井，井的周围用栅栏围着，大概是怕人看不见掉下去。 小院子里有一棵海棠树，此时正是花期，为小院子增添了不少颜色。 清朗的眼神闪了闪：“院子布置的很不错，听说你还种了葡萄，夏天的时候，可以躺在院子里一边乘凉一边吃葡萄，很是惬意。” 柳一一的院子很小，虽然布置的很精致，但是跟沈家的园林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可是柳一一却从张江蓠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 “嗯，要是江蓠哥哥想吃葡萄，到时候，我可以多送一些。” 张江蓠温润的眼神黯了黯，他那里稀罕葡萄，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样自由自在，温馨的小院子罢了。 院子虽小，东西也都齐全，张江蓠看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收起留恋的眼神，转身走了。 蕙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张江蓠离开了，担心柳碧莲的病情：“一一啊，你二姐咋样，啥时候能醒来呀？” 其实柳碧莲已经醒了，就在柳一一送张江蓠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悠悠的醒来了。 看着陌生的房间，柳碧莲冷冽的眼神划过一丝阴霾，这一世似乎跟上一世相差甚远，只是因为她的妹妹没有死吗？ 可是如果柳一一不死的话，她怎样才能改变前世凄惨的一生？ 柳碧莲听着门外的动静，再次闭上双眼，脑海里满是前世她看到的情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三郎，当朝皇帝最信任的御医张江蓠，竟然这一世俩人竟然都被她碰见了。 前世她与他们无缘，这一世说什么她都要抓住一个，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改变前世的命运，不再过的那么凄苦，悲凉。 至于挡她路的人，遇鬼杀鬼，遇佛杀佛。 柳一一关上房门微微一笑，宽慰蕙娘道：“江蓠哥说二姐这两天就该醒来了，可是身子亏的太厉害了，需要多休息来补补，没事的，反正二姐也能吃东西了，说不定明天一早就醒了呢。” 蕙娘手里拿着锅铲回到厨房，擦了擦额头的汗，重重的叹口气：“这一切跟做梦一样，真不敢想象有一天我们能离开柳家，自己过日子。” 没有柳钱氏的剥削，简直不要太好。 古代对寡妇苛责，对女子不公，蕙娘的男人不在了，有没有儿子，只能听从大哥柳大锤的，被嫂子柳钱氏虐待，却不曾想过反抗。 柳一一既然知道了，定然不会让蕙娘再过苦日子。 “大姐和我都被卖了，他们还想咋样，你到底是柳家妇，总不能连你也给卖了。” 蕙娘却依然很担忧：“可是还有你二姐，年前你大娘收了人家四十两的聘礼，说是过完年把人给嫁过去，谁知道还没到日子，你二姐就跑了，你虽然把你二姐安置在这里，可你大伯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柳一一湖水般沉静的眼神，顿时掀起一阵波澜：“谁收聘礼谁嫁，对方要是个好人家，我二姐也不会跑，大不了就见官，婚姻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没听说谁愿意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得。” “娘，你就咬死不曾同意这门亲事，都是大伯娘逼你的，没有你的同意，我就能让这门亲事成不了。” 蕙娘的眼泪嗒嗒的滴落在灶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都怪我，没有本事，连你们姐妹都护不住……” 蕙娘和孙氏一样，都那么的爱哭，似乎她们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哭能解决问题吗？ 生活不相信眼泪…… “没事的娘，我和姐姐们都不会怪你的，要怪就怪爹……” “可是，你爹到底在那儿啊？”柳一一的爹去赶考了，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有一点消息，蕙娘等了这么多年，心力憔悴，心底也知道人活着的希望很渺茫，就盼着得到不幸的消息，随他而去，也就全了她这一辈子的念想。 “他在京城……” 蕙娘正抹着眼泪哭泣，柳一一烧着火，一头的汗，忽然看到柳碧莲摇摇坠坠的扶着门框，语气坚定。 蕙娘和柳一一都吃了一惊：“碧莲（二姐）你醒了。” “我跑出去的时候，听人说曾经在京城见过爹，娘，等咱们攒够了银子便去京城找他。”柳碧莲的语气十分肯定。 蕙娘赶紧把柳碧莲给扶到厨房的凳子上坐下，一脸的惊诧，喜极而泣：“你，你听谁说的。” 柳碧莲当然是上一世被卖入京城，亲眼看到的，只不过上一世她那位父亲嫌弃她丢人，死活不愿意相认罢了。 “当然，当然是听说的……”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估计也只是像罢了。”柳一一语气冰冷，不以为然。 这样的爹送给她，她都不稀罕要，即便是将来遇到了，她也不会相认的。 但这只是柳一一一厢情愿的想法，蕙娘则不然，她听从了柳碧莲的话：“好，咱们好好攒银子，攒够了就去京城找他。” “京城这么大，咱们要去那儿找？”柳一一不解的问。 第186章 买一赠一 第186章 买一赠一 谁知蕙娘倒是很坚持：“那我们就住在京城，一家一家的找，总是能找到他的，如果他还活着，我就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那如果他已经死了呢？”柳一一说。 蕙娘看向柳碧莲，柳碧莲却十分肯定道：“他没有死。” “菜糊了。”柳一一把灶台的火给抽调两根，弄灭，余光看到柳碧莲依靠着桌子时的姿态很是妖娆，似乎跟印象中的二姐那里不一样了。 可到底那里不一样了，柳一一也说不清楚，毕竟穿越前的记忆不多，穿越后也不过第二次见她罢了。 “二姐，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呢？回来后你有什么打算？” 柳碧莲用手支着额头，脸色不太好，脑子却飞速的转着，编造着谎话。 “那个吕四也不是什么好人，妹妹当初给了我的银子，被他抢去了，还想把我卖入花楼，我一气之下跟他吵了一架，就跑回来了，谁知道竟然掉到水里，还被大娘打了一顿。” 一滴泪顺着柳碧莲直挺的鼻尖落下，半垂的眼帘下狠戾的目光，回想起当时的复仇，她既兴奋又激动。 “妹妹，我现在没有什么打算，过一日算一日。” 柳一一清澈的眼神从来没有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总觉得她的眼神躲躲闪闪，所说的话有些隐瞒。 当初可是柳碧莲一心想要离开柳家，最后怎么不想着逃跑，竟然又回去了？明知道回柳家必定要挨打，九死一生，还要回来，那一定有回来的理由…… “那好，我打算把前面的铺子给收拾一下，开个店面，二姐养好身子就帮我。” 柳碧莲嫣然一笑，答应了：“对了，一一，这个院子是你买下来的，还是秦家买的，前面的铺子回头赚的银子又算谁的？” 柳一一心里‘咯噔’一声，铺子的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毕竟她现在是秦家的媳妇，赚来的钱应该交给秦家，但是这个院子是用她自己的名字买下来的。 虽然秦三郎并不介意，但是并不代表其他秦家人不介意。 “哦，饭好了，一一，碧莲你们俩先吃饭，我把药给熬了，吃完饭，正好吃药。” 正好蕙娘喊吃饭，柳一一揉着肚皮，跳了起来：“好久没有吃娘做的饭了，好饿呀。” 蕙娘也心疼的看着柳一一：“你在秦家虽然吃的饱，可到底没有在自己家自在，来，赶紧的，娘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饼，快来吃。” 接下来忙碌的几天，准备开张，柳碧莲也变着法问了几回，柳一一都不动神色的给挡回去了。 端午节要到了，柳一一把铺子货物都准备好之后，打算开张了。 而秦三郎他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放假，这一次连着端午节，他们一起放假五天，比往常多两天，除了严大风家里农忙需要他回家干活之外。 秦三郎，沈淼带着严正都来到了柳一一的院子里。 “嫂嫂，听说你明天店铺开张，我们都想来帮忙。” 柳一一正愁没人那，铺子里除了柳碧莲，蕙娘，外面就只能靠秦三郎了，可蕙娘不会算账，柳碧莲的身子也刚好，她很是担心，现在看到秦三郎把同窗给带来了，一下子人手就够了。 “你能来帮忙就太好了，正好我来说一下明天大家的分工，还有注意事项。” 等柳一一简单的说完，秦三郎则郑重的把严正给介绍给柳一一。 严正看着有些拘束，身上还带着补丁，一看便是穷人家的孩子，柳一一也曾经听沈淼说过严正出身不好，说是严家外室的私生子。 可是这些对于柳一一而言，见怪不怪了，只要为人正派，努力上进就是她柳一一的朋友。 柳一一听说严正要做工，圆溜溜的眼珠一转，同意了：“巧了，我这个店铺呢，还缺一个账房，你每天放学后，来给我算账，除了管你一顿晚饭外，一个月再给你一百文钱怎么样？” 管晚饭，还给一百文算是不少了，而且一个杂货铺，一天的账能有多少？严正欣然同意。 为了庆祝柳一一的店铺开业，沈淼还很大方的从酒楼里点了菜送到家里，几个人开怀畅饮一番，沈淼吃完饭回家去了，严正则跟秦三郎一起住在了柳一一家。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便起来了，蕙娘早早的做好了饭，他们吃完后，打开铺子门，在门口放了一挂鞭炮，铺子就算开张了。 沈淼和柳一一在门口招揽生意，秦三郎和严正则在屋子里面招呼着，柳碧莲身子不好，柳一一给她安排着监管的工作，只要看着他们的东西不让人不给银子就拿走就成。 鞭炮放完，柳一一就把特价物品给摆出来了，沈淼当当的敲着锣，柳一一清脆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文，两文，通通两文，瞧一瞧看一看了，两文钱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这里的东西通通两文。” 铺子外面有个货架车，是柳一一专门做的，上面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木簪子，簪花，鞋垫，等小东西，大都是一文钱左右进的，卖两文也不算亏，但着实不怎么赚钱。 但是，赚钱的都在店铺里面，胭脂水粉，簪子梳子，荷包锦帕，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堪称杂货铺，都在店铺里，分门别类的摆放着。 大家一听这家铺子卖的东西这么便宜，一个两个都围了过来，就看到架子上堆了一些看上去很好看，却并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有人喜欢，有人就开始嫌弃起来。 “小姑娘，这些都是啥呀，有没有好点的？” “有，怎么没有，店里面就有好的，而且咱们还搞活动，购买超过二百文银子的话，这里面的东西随便挑一样送给你。” 买一赠一，这种活动还没有人搞过，人们问了之后，都进了店铺里了。 店铺里秦三郎和严正招呼着，因为都是明码标价，而且头天他们已经熟悉过货物的摆放了，现在他们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顾客，别丢东西就成了。 这边顾客挑好了，秦三郎就给算个总价，在严正这边交银子，如果消费超过二百文的话，领一根竹筷子，上面有红色的漆，凭这个东西就可以在柳一一这边挑一样东西拿走。 看上去很实惠，可大家往往都买不了那么多，有时候为了赠品竟然不知不觉就想买贵一点的东西了，比方说买一盒胭脂，一盒香脂，或者一块香皂，反正这些东西都是要用到的。 第188章 回家卖菜去 第188章 回家卖菜去 蕙娘来到铺子里的时候，秦三郎等人都已经回来了，说起比赛划龙舟的事情，很是热闹。 秦三郎看到柳一一正在认真的看着账本，以为她看不懂，赶紧过来帮忙，谁知道柳一一拿只炭笔正在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符号。 “嫂嫂，我刚才听严正说，咱们一上午赚了不少银子，还需要补货，我陪你一起。” 严正写的是大写，被柳一一换成阿拉伯数字后，三两下就把数字给算出来了，点点头：“一上午赚了七八两，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了，现在别的都不缺，胭脂水粉没想到卖的这么好，一会儿跟我去沈家的铺子，咱们再进一点就行了。” “对了，山里的菜也都下来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家卖菜去。” 秦三郎点点头，等柳一一收拾好了，跟着她一起去沈家等铺子补货，转了一圈，柳一一还买了一些肉，加上从家里带来的青菜，跟韩氏要的粉条。 中午的时候，除了蕙娘做好的烙饼之外，柳一一又给大家做了一份大锅菜，红白相间的五花肉放锅里，翻炒之后，加了点花椒，八角等调味料，等肉炒熟后，放水，加粉条，小葱，姜切成丝，再放点辣椒，闷上一盏茶的时间，放青菜。 大锅菜还没有做好，沈淼闻着味儿就来到后院了。 “小嫂嫂，这是啥菜这么香，我都没见过，酒楼里也没有。” “大锅菜，忙了一上午，都饿了，赶紧吃饭。”柳一一把饭菜都给他们端到桌子前。 蕙娘还想着避嫌，吃完饭先回屋去了，可是喊柳碧莲的时候，却看到柳碧莲一双眼睛黏在了秦三郎的身上。 本想说她两句，可是心思一转，如果柳碧莲真的能嫁给秦三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秦三郎跟柳碧莲年岁差不多，而且也没有成亲。 这么想着她再也没管那么多，任他们忙去了。 端午节实在是太热，过了午时，街上的人就不太多了，烈日炎炎，上午的热闹散去，街上就没几个人了。 沈淼回家去了，严正支着脑袋在打瞌睡，柳一一也累的去屋里躺了一会儿，铺子里就剩下秦三郎和柳碧莲都保持着清醒。 秦三郎趁机拿出一本书在读，柳碧莲嫣然一笑，从厨房端了杯茶出来，给秦三郎放到了手边。 “三郎，这会儿没人，要不你也去睡会儿？” 秦三郎客气的道谢：“二姐，不用了，你去歇着，这里有我跟严正那。” “那怎么行，你们可都是读书人，怎么能做买卖呢，无端的染了一身铜臭，污了读书人的名声。还是我来看着。” 秦三郎抬起清明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柳碧莲，幽深的瞳孔缩了缩，微薄的嘴唇抿得直直的。 从昨天他来的时候，柳碧莲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打转，期初他并没有在意，毕竟对方是嫂嫂的二姐，他还是很尊重她的，可是随着眼神越来越火热，秦三郎觉得她的眼神似乎不对劲。 今天他一直是避着她的，毕竟俩人年岁相当，也都没有定亲，被人误会了不好。 谁知柳碧莲倒是不懂得避嫌，竟然还凑过来了。 秦三郎‘嚯’的一下站了起来，顺水推舟：“那好，二姐辛苦了。” 说着秦三郎径直回后院去了。 留下柳碧莲整个人都愣住了，是她打扮的不好看吗？ 别看她们家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单凭长相的话，三个姊妹一个赛一个的好看，若不然大伯母柳钱氏也不会用她们来赚大钱。 可是如今秦三郎连瞅都不瞅她一眼，莫非是用错了招数。 柳碧莲想起前世花楼里老鸨说的，男人的品位各自不同，有钱的商人喜欢身材好妩媚的，读书人则喜欢有才情，清高的，至于像秦三郎这种十三四的雏，应该是不好意思才对。 毕竟年少，她得慢慢来，不过，对于柳一一，她的抓紧时间想办法把人弄走了。 忙了一整天，柳一一没想到严正上手这么快，货物的种类和价格都记住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只不过严正还是年纪小，见到小媳妇大姑娘容易脸红罢了。 当天晚上，柳一一包了粽子给大家，严正依然跟秦三郎住在一起，沈淼则回家去了。 第二天没有促销活动，客人少了很多，柳一一留严正，柳碧莲和蕙娘看铺子，她和秦三郎回老家，除了过节，她那些菜地的菜也熟了，该上市了。 秦三郎和柳一一有说有笑的回到秦张村，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一片片的绿色，远远一看像是绿色的毯子一样，阵阵风吹来，麦浪一浪接着一浪，起此彼伏，滚滚而来。 “今年风调雨顺，一定又是个丰收年。” 赚了银子的柳一一心情好，买了很多东西回家，白面和精米各半袋，猪蹄两个，猪肉五斤，猪大肠猪下水等，还买了一匹青色的缎子。 青色不挑人，像是秦三郎和甄氏都可以做衣服来穿。 可是俩人背着竹篓往家走的路上，她却发现村子里人的眼神不对，看到她指指点点不说，还躲躲闪闪。 俩人到了家门口，秦三郎推门喊了一声：“奶奶，娘，我们回来了。” 听到声音，甄氏和孙氏也都从屋里出来了。 甄氏脸色倒是很正常，孙氏看到柳一一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知道回来呀，大过节的也不知道去那儿野了，成天跑的不见人影，要是不想呆在秦家，趁早说，我们秦家也不留你这尊大佛。” 这段时间柳一一有多忙，有多累，别人不知道秦三郎心里是清楚的，即便是都这么忙了，柳一一还想着甄氏想着孙氏，买了东西回来，却没想到一回家孙氏就骂人。 秦三郎忍不住护着柳一一：“娘，你说啥呢，嫂嫂赚银子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不要每次都不分青红皂白的吵她。” 孙氏双手卡腰站在院子里，撇撇嘴巴：“赚了银子是给我们秦家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偷摸着在镇上买了院子，是给她亲娘住的，现在都藏私房，回头是不是攒够嫁妆就改嫁呀。” “娘，你说什么呢？”秦三郎急了。 孙氏冷哼一声：“我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好好的秀才娘子不当，巴着给人家做妾，真是丢人。” 柳一一东西放好之后，从厨房走了出来，紧皱着眉头，一脸懵：“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不清楚，还请娘解释解释。” 孙氏更气了，抬手指着柳一一的鼻尖道：“你会不清楚？你都要做人家的小妾了，是，我们秦家是不如张家有钱，可好歹你男人是秀才，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子向你这么下贱，甘愿给人家做妾。” 第189章 不能让嫂嫂受委屈 第189章 不能让嫂嫂受委屈 秦三郎也是一脸懵的看看柳一一，再看看孙氏：“娘，嫂嫂好好的，又没说改嫁，做谁的妾，她可不是自甘堕落的人。” 柳一一的大姐是沈家二老爷的妾室，她都恨不得把大姐给劝出沈家，自己怎么可能给别人做妾，而且柳一一忙的这么多天，他也没见有别的男人跟她接触。 孙氏看秦三郎一头雾水的样子，干脆把事情挑明：“你问问她，是不是要做你江蓠哥的小妾，村子里的人都传遍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的老脸都被她丢尽了。” 孙氏的话说完，只见柳一一脸色煞白，紧紧攥着拳头，不可思议的瞪着孙氏，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辩解。 秦三郎却已经愤怒的大吼：“别说了，娘，她是秦家的儿媳妇，别人有闲言碎语也就算了，连你也不信她吗？江蓠哥是有娘子的人，我嫂嫂是不会做人家的妾室的。” 说完，秦三郎拉着柳一一的手腕，把她带回了屋子，‘砰’的一声，愤怒的把门给关上，脸色铁青。 柳一一反倒愣住了，该生气的人是她，没想到秦三郎竟然比她还生气，刚要想开口劝一劝他，谁知秦三郎又把门打开了。 “不行，如果今天我们不把事情澄清，以后嫂嫂的名声会越来越不好的，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谣言，我也一定要查清楚。” “三郎……” 柳一一想拉却没把人给拉住，秦三郎决绝而去。 秦三郎首先来的地方便是张江蓠的家，巧了，张江蓠不但在家，他的娘子沈明月也在，还有张玉香，秦三郎敲开门把张江蓠给叫出来之后，开门见山的问他，村子里的谣言是不是他传的。 看到秦三郎阴沉的脸色，张江蓠定定的瞅了他一会儿，轻轻的摇头：“她那个脾气，即便是我想，她也不会同意的。” 秦三郎的后槽牙磨了磨，喉结上下翻滚，他怎么听着味道不对，猛然反应过来，黝黯的眼神立马变得凌厉起来：“你还不配。” 张江蓠跟他哥比起来，差的远，他哥不但才华横溢，还相貌堂堂。 可是，秦三郎忘了，他哥已经死了。 张江蓠并没有提醒他这个，反倒是苍白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谣言是怎么传起来的，但是我以我的性命保证，我从来没有说过要你嫂嫂当小妾的话来。” 秦三郎还是相信张江蓠的人品的，但是其他人他就不相信了：“那你娘子呢，她有没有说过？” 这个，张江蓠也不知道，要知道昨天沈明月才跟着他一起回到村子里来，沈明月知道这个谣言的时候，倒是不像秦三郎这么激动，反倒神情淡淡的，而且还说出，如果他喜欢，可以帮他跟柳一一说说纳妾的事。 不过，张江蓠看今天秦三郎这么生气的样子，只怕即便是他想，秦家人，柳一一也不会愿意的。 “没有，她也没有，三郎，我们也昨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可这件事我和她都不知道，真的，你信我。” 秦三郎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复又睁开，幽暗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犀利：“好，记住你的话，别说这是谣言了，就算是你心里的想法也不成，我嫂嫂即便要改嫁也是妻，不是妾。” 离开张家，秦三郎又去找了孙氏，他要一家一家的问，到底这个谣言是怎么来的，孙氏听谁说的，谁又是听谁说的，他要把源头给找到，虽然很难，只要愿意找，总是能找到的。 张江蓠看着秦三郎愤怒的离去，什么也没说，悠远的眼神暗沉了几分，他不配得到她，即便是她是寡妇，也是秦家秀才的寡妇，他不配…… 沈明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扶着腰，捂着肚皮被丫鬟搀着，就在门后面，秦三郎和张江蓠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听到秦三郎的话，她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个小寡妇，夫君要是真看上了，只怕两百两银子给秦家，人就能抬回来，还用造这种谣言，分明是污蔑张家的名声。” 张江蓠沉重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耐：“行了，你少说两句。” 沈明月嘟嘟嘴，朝张江蓠撒娇：“凭什么，我还说不得了，她夫君就算是秀才，也死了，难道还说不得？” “三郎还是童生那，跟秦家交恶，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现在还得靠着人家赚银子那。” 说完张江蓠大步进了内院，再也不想搭理沈明月了。 沈明月冷哼了一声，心里是几百个不服气。 还别说，经过一下午的调查，秦三郎还真的查出了源头。 甄氏的房间，秦三郎气得差点要去镇上找万氏说个清楚。 “不过是区区一个院子，嫂嫂买来是为了她的母亲，我们去接人的时候，她二姐病重，她的母亲手足无措的，如果不是我们，她二姐命都没了，毕竟是嫂嫂的亲人，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折磨死吗？” “三婶儿只是看到江蓠哥陪着嫂嫂去买院子，就放出这种话来，她是什么意思？真把嫂嫂害了，那院子还能是她的不成，奶奶，不行，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嫂嫂到底怎么着她了，她要这么害人。” 甄氏心里其实也是有斟酌的，她从听到这个谣言开始，就觉得如果是真的，她倒是愿意成全柳一一，但是地契和镇上的院子得留下，人可以离开。 不过，既然是谣言，她也就想想算了，可是谣言竟然是万氏传出来的，甄氏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气。 “好了，等你三婶儿回来后，我自然会说她的，你就别跟着掺和了。跟我说说学院的事情，学的咋样了，你是打算明年下场还是啥时候？” 普通学子考童生，是一年一考，童生考秀才，是三年一举行，考中秀才之后，来年春天去府城考举人，考中举人就可以直接进京考进士了。 所以，只有童生考秀才需要等，其他每年都会举行，而秦三郎去年考中童生，按照三年一轮，明年正好可以考秀才，若是考不中，那只有再等三年了。 还有一年的时间，秦三郎是打算参加明年的考试的。 “学院里老师都很好，同窗相处的也不错，平时除了学习，还学骑射，数数等六艺。” 鸿远书馆虽说是严家自己的私塾，可是名声在外。 甄氏听完频频点头：“好，好，那就好，奶奶等着你考一个秀才来光宗耀祖那，来，带上。” 说着，甄氏把缠好的五彩绳给秦三郎栓到了手腕儿上。 端午佳节，挂香囊，绑五彩绳，吃粽子，喝雄黄酒。 第190章 守你一辈子 第190章 守你一辈子 “奶奶，你相信嫂嫂吗？”秦三郎似乎想得到更多人的认同。 甄氏挺直的脊背有些佝偻，苍老的眼神越发的无神：“我相不相信有啥用，你嫂嫂年纪还小，等她再大一些再说，不过，她现在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没让你吃苦。” 末了，甄氏又想了想，似乎很欣慰的说：“你嫂嫂很能干，她现在赚的所有钱呀，地呀，院子呀，都是秦家的，就算将来她离开秦家，也一文钱也带不走。” “奶奶现在对她好点，你也对她好点，等你出息了，就再也用不着她了。” 甄氏掏心窝的话说给秦三郎听，秦三郎听完却感到心惊肉跳的，他从来没想到在秦家，竟然没有人真心对柳一一好的。 孙氏嫌弃她也就算了，现在就连甄氏也只是利用他，秦三郎忽然觉得柳一一好可怜，有种孤苦无依的感觉。 “不，奶奶，不是这样，她是我嫂嫂，我说过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甄氏无奈的轻笑：“傻孩子，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说这种傻话了，将来你还要娶媳妇那，照顾她算什么，她不会承你的情，反倒会埋怨你误了她的姻缘。” 秦三郎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心慌意乱的，无心在跟甄氏说话，只说自己累了，魂不守舍的回自己屋里了。 今晚的夜好闷啊，闷热闷热的，许是要下雨了，气压低的压的人喘不过起来，秦三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忽然听的对面的屋子，有脚步声，秦三郎轱辘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子没关，透过窗户他看到柳一一娇小的身影。 天都黑了，她还不睡觉，这是要去那里？难不成真的要跟张江蓠幽会？ 秦三郎外罩都顾不得穿，拿起长衫，趿拉着鞋子就追了过去。 再说柳一一确实睡不着，心底沉沉的，不想呆在秦家，她想到了好地方，打算出去透透气。 一路来到半山腰的山神庙里，三下两下爬到了屋顶，想看星星，却发现今天晚上乌云笼罩苍穹，别说星星了，黑漆漆的一片，暗黑的夜空仿佛想把整个人给吞没。 即便如此，柳一一依然不想回到秦家，凉风一阵阵的吹过，带着山里泥土绿草混杂的空气，扑面而来。 柳一一从腰带上取出一根竹笛，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简单的曲调还是能吹出来的。 哀伤的笛声悠悠扬扬，缠缠绵绵，仿佛用钝刀子在划拉秦三郎的心。 不知不觉离开家乡这么久了，别人尚且知道回家的路程，而她却只能留在这里浮浮沉沉，身不由己的过着每一天。 周边的人看似亲人，却没有一个真正爱，关心她的人，孤寂和哀愁，在黑暗的夜里仿佛被放大，一个个的向她袭来，她得多强大，才能承担这一切，瘦弱的肩膀想着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她自己。 而她周边的亲人们，真的值得她关心照顾吗？ 疾风越来越大了，乌云压顶，不多时，雨滴一滴滴的落下，刚开始还是一个个的落，后来渐渐的连成一条线。 柳一一却并没有察觉，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她，只有熟悉的音乐是属于她的，能带着她的思乡之情回到现代，回到家乡，回忆过去，回忆曾经跟同事，同学，家人一起欢唱的情景。 一曲吹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脸上湿漉漉的，一眼望不到的黑暗……夜更冷了。 忽然，一个带着体温的长衫披在了她的身上，再抬头看，黄色的油纸伞竹竿做的伞撑遮挡在她的头顶，不知何时，秦三郎竟然坐在了她的身旁。 不着痕迹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柳一一露出一抹微笑，嘴角却掩盖不住的凄凉：“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秦三郎为她撑着伞，唇盼勾略出一抹绝美的弧度。 下雨了，他来了，他说过他会护她一辈子，就不会让她独自面对风雨，更不会让她一个人在凄雨寒风中淋湿了自己。 柳一一清澈的眼神干净而冷清，仿佛能看透秦三郎内心的灵魂。 “奶奶的话我听到了……” 秦三郎心里‘咯噔’一声，她听到那一句了？漆黑如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努力的解释道：“你别误会了，奶奶她……” 他解释不下去了，在柳一一清澈如水的眼神中，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明白，我始终不是秦家人么，当初你把我留下，也不过是因为一座牌坊，如今也是因为我能让秦家的日子好过点，才不追究那些流言蜚语，我对于秦家，始终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听着柳一一淡淡的，却又那么真实的话语，秦三郎差点喘不过气来，心疼，窒息，仿佛每一丝呼吸都像带着利齿的钢锯一般，在他的心上来回的划拉。 “不，嫂嫂，我说过，我会护你一辈子，说到做到，我以我命发誓。” “哧，你能护我到几时，等回头你娶了妻，家中妻儿老小，我在你心中还能排第几？” 秦三郎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出那句话：“我也说过，嫂嫂可以改嫁……可是，嫂嫂，就算你改嫁别人，任谁也不会向我一样这么对你。” 说了半天，还是不想她改嫁。 柳一一漆黑如墨的眼睛望着无边的黑夜，竟然体会到了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忧伤孤寂，忍不住凄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苍凉萧索的意味。 秦三郎心疼的几乎窒息，努力扯开一个笑，出口的声音沙哑而苍白：“嫂子，我不成亲，一辈子守着你，照顾你，春雨夏蝉秋枫冬雪，一生一世。” 声音轻飘的如同柳絮，被风轻轻一吹，便不见了踪影。 也只有在这样漆黑的夜晚，秦三郎的心思才能无所遁形。 说完，不但秦三郎被自己下了一跳，就连柳一一也是微微一怔，认真的看着秦三郎的双眼，淡淡的，唇角微微莞尔，复又看向黝黑的夜空，什么话也没说。 秦三郎被她看的心里骤然一沉，紧紧握着伞柄的手指动了动，有种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雨要停了，天亮了之后，一切都会过去的。”柳一一飘忽的声音传来。 秦三郎抿抿嘴，刚才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话，想再说一遍，却在他唇边溜了一圈，嘴里却无比的苦涩，复又咽了下去，咽下喉咙又像是鱼刺一般，划的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敢问再问一边，他到底害怕什么…… “你说过，等我及笄之日后，我所赚的银子，你会一文不少的，都备成嫁妆，给我送嫁。”柳一一苦笑一声，“我要嫁给谁呀？” 那个人是谁？柳一一不知道，好的男子谁会娶一个寡妇呀，虽然她也是清白之身，可名声不好呀，那些歪瓜梨枣的，她又瞧不上，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嫁给谁。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我就养嫂嫂一辈子。” 又是这句话，他说不腻，柳一一都听烦了。 第191章 风雨过后见彩虹 第191章 风雨过后见彩虹 柳一一起身站在屋檐上，把秦三郎的手给推开，任风雨吹打在她的身上，只见她慢慢的长开双手，似乎很享受风雨带给她的洗礼。 可是站在一旁的秦三郎却心肝胆颤，刚下过雨的房檐滑的很，一不小心掉下去，他至少得垫在她的下面，不能让她摔着，宁愿他受些疼，也不想让她受伤。 柳一一的小脑发达，平衡能力很好，悠悠哉的从房顶上竟然安然无恙的下来了。 跟着她一起下来的秦三郎，看到她安然无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们回家。” “好，回家。” 雨停了，天上的乌云少了一些，天依然很黑，总有些明亮的星星会冲破黑暗安静的出现，她等着便是，等到天亮，一切都会更好的。 秦三郎依然撑着伞，另一只手却离柳一一的身上只有一个拳头那么远，一直护着她，一直等他们回到了家。 秦三郎和柳一一不知道的是，就在山脚下，张江蓠也撑着伞站在那里。 尽管刚才疾风狂雨的，他还是听到了山上柳一一吹出的缠缠绵绵的笛子声，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曾经柳一一吹过的，他也会，而且这个竹笛还是他送给她的。 虽然人已经睡下了，可是听得到笛声，他还是出来了。 看着房檐上的两个人，张江蓠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再往前一步，秦三郎尚且可以站在她的身旁，而他却还得避嫌。 雨下了一夜，到了清晨的时候，停了，太阳出来后，照耀着大地，一抹彩虹挂在天上，甚是好看。 彩虹在古代，山清水秀的地方，可能会经常看到，但是柳一一是从小在水泥钢筋铸成的大城市里，还真是稀罕。 一大早，柳一一起身准备去山坡上看看那些菜长势咋样，不经意的抬头，便看到天上的彩虹，心情瞬间变的好了起来。 “三郎，三郎，快，出来看彩虹了。” 秦三郎每天习惯了早睡早起，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起来了，他也看到了彩虹，只是没有柳一一那么激动罢了。 但是被柳一一拉着袖子，看她又碰又跳的样子，满心欢喜，竟然觉得今天的彩虹格外的艳丽。 “好看，非常好看。” 像你一样好看。 “地里的青菜差不多都熟了，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柳一一和秦三郎来到山上，开垦的菜地长势喜人，早就有镇上酒楼的人来收菜了，而且听说他们这边的青菜很多，价格也公道，经常有镇上的马车一大早就过来拉新鲜的菜的。 柳一一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排队的车辆已经有四五个了。 镇上那些酒楼经常让店小二到各个乡村收菜，早就知道柳一一这边有菜地了，所以菜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就预定了。 到了端午前夕，菜一熟，他们每天也不去别的地方收了，只柳一一这边的菜就够了，节省时间和路程了。 而且还顺便把秦大壮家的豆腐也给捎走了，就连赵掌柜也让人来拉菜了，来的还挺早，晚了就怕拉回去的青菜不新鲜了。 “秦家的小娘子来了。”张掌柜看到柳一一，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张掌柜辛苦。” “我不辛苦，我们种的果子等再有两三个月才熟，但是这边菜地，我估摸着，还可以再种一番。如此下来，种菜要比种粮食赚钱多呀。” 一片地可以套种，小辣椒和豌豆搭的架子，油菜菠菜种在地上，开春二月份种，四五月份就可以收了，等全部收完，再种上其他种类，辣椒是可以一直种的，丝瓜就接着豌豆，空心菜，生菜啥的，就接上青菜了。 这个时代的菜品还是比较多的，但是跟现代还是没办法比，比方说夏天最喜欢吃的西红柿，这个时候就没有，菜椒也没有，有的只是常见的绿色蔬菜。 菜地虽然只有五亩，剩下的花椒树，姜地也有一些，山地毕竟不好收拾，能开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只能慢慢收拾。 柳一一到处转转，秦三郎去看账本，对账。这个时候最早的收入是鸡蛋和青菜，再往下就是水果和鸡仔，那些公鸡和母鸡长大后，公鸡就可以卖了，母鸡抱窝下蛋孵蛋。 一个时辰后，秦三郎的账对完了，张掌柜交上了银子，虽然没有卖香胰子的多，也比种粮食收成强，让村子里的人很是羡慕。 而经过昨天秦三郎追查的事情，村子里的人也没人再说柳一一的闲话了。 “咋样，这个月多少银子？”柳一一看秦三郎出来了，问道。 “这个月比上个月好多了，是五两四百六十八钱。” 秦三郎一脸喜气，柳一一却并不满足：“这么少。我们的菜种类多，还新鲜，价格竟然比镇上的便宜，实在不划算。” “那肯定的，人家一大早都来拉菜了，还有鸡蛋，拉回去之后，鸡蛋有损耗的，量大就便宜。”秦三郎说。 柳一一想了想，也是，古代的路不如现代路顺畅，平稳，单单一筐鸡蛋来说，他们拉回去就会碎一些，好在酒楼里用鸡蛋量也大，就算是碎了，他们也能给卖了，损失不大。 站在山顶，能看到村子通往外面的路，柳一一摸着下巴道：“都说要想富，先修路，如果咱们村子的路修得又平整又宽敞，能至少容两辆马车并行，是不是来咱家卖菜的人会更多一点。” 秦三郎听完眼神一亮：“肯定的，可是修路很费银子，这么长的路，修完至少好几百了两，咱们也负担不起呀。再说路是村子里的，要修的话，至少里长得知道。” “可以搞个募捐，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能把路给修好了，可是一项很大的功德，三郎，不如我们去找里长商量商量去。” 想到便做到，柳一一和秦三郎没有回家，直接去里长家。 听说要修路，张里长也是想过的，可是如果单纯的修一条平整的黄土路，造价倒是不高，可是不耐用，如果用砖瓦铺就成的，耐用是耐用，就是很费银子。 可是为了村子长久的发展，张里长最终还是决定用砖，只不过只是从山脚下修到村口，短短的一段路都要花费十两银子，更别说再往前修个二里地了，差不多两三百两银子的节奏。 柳一一听了修路的成本那么高，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即便是全村的人集资修路，最多也就修到村口那么远？” 张里长无奈的点点头。 第192章 要想富先修路 第192章 要想富先修路 “好，那也要修，这样，这座山毕竟是我买下来的，山里的青菜和鸡蛋也是我的买卖，从山脚下到村口的这段路算是我的，我来出银子，里长给修了。” “今年修一点，明年修一点，用不了年，这条路就平整了，到时候咱们村子的人都能走出去，外面的人也能走进来。” 柳一一打算用愚公移山的精神把村口通往镇上的大路给修好，村子里的人若是愿意出钱就出钱，实在出不了钱的话，出力也行。 “这个主意不错，爹，也算我一份。”张江蓠从里间出来了。 听说柳一一要修路，他也要捐银子。 张里长捋着胡子点点头：“成，这样，我先去问问，看修这么长的路总共要多少银子，咱们修一点是一点，就像这丫头说的，早晚会修好，到时候咱们村子里的人都能出去赚银子了。” 张江蓠既然都买山种药材了，将来他们张家也是要走这条路的，做人眼界不能太窄，路修好了，大家都知道张家自己种药材，还制药，会有更多的客商往来。 修路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张里长牵头，秦三郎和柳一一给银子就是，柳一一先出了十两，张里长给记在功德簿上，张江蓠也出了十两。 等路修好之后，还会修一个亭子，亭子上面有个功德碑，会记载捐款修路人的名字，这在古代都是积善行德的事情，所以但凡需要修路的，有钱的都会出钱，没钱的也会出力。 忙完山里的事情，柳一一和秦三郎回到了家里。 明明是端午节，大家一起吃粽子，可是柳一一和秦三郎不在家，甄氏和孙氏也没包粽子，天热包的多吃不完都坏了。 如今俩人回家了，柳一一还买了肉，糯米，猪蹄等，大热天的没办法放，一大早柳一一就把火给架上，开始煮了。 等他们俩从山上回来，肉香四溢，大老远就闻到香味的，狗鼻子最令，跟着柳一一的两条狗，撒了花的往家跑，个个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柳一一的背篓里还有一些青菜，调味料，小葱生姜等，拿到厨房，开始清洗，备菜，而孙氏已经把肉馅儿给剁好了，泡好糯米也给捞出来，用开水把粽叶给煮一煮，等都弄得差不多了。 甄氏，孙氏还有柳一一围着桌子开始包粽子。 除了肉馅儿的，还有红豆，红枣熬成的枣泥，甜的，咸的都包在一起，用线给捆上，然后放锅里煮，大火煮上一个半时辰差不多就好了。 端午节的粽子包了很多，除了自己吃，还得挨家挨户的送，不过，一般人家也会来回的换着吃，有粽子就换粽子，没有的话，换几个鸡蛋，或者青菜也成。 乡里乡亲的风俗，跟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却增加了彼此之间的感情。 包粽子，煮粽子是柳一一的事，可换粽子就是孙氏的事了，而且她也乐此不彼。 上一次就是她换了一圈回来后，听说柳一一跟张江蓠的事情的，这一次再换孙氏就没听到那么多的闲话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孙氏不喜欢柳一一的事实。 粽子可以放，也是要当点心送人的，吃了午饭，孙氏就拿上粽子，把柳一一割回来的肉割下两斤，拿上一篮子鸡蛋，又给秦三郎要了二两银子，欢欢喜喜的回娘家去了。 孙氏这边刚走，隔壁秦三柱回来了，不但他回来还把秦四郎也给带回来了，秦三柱把东西放到屋子之后，就来到甄氏的屋子。 “娘，我思来想去觉得分家不好，而且住在镇上开销也大，不如我们还在一个锅里吃饭，不分家了。” 甄氏吃了一惊：“这是咋回事？当初想分家可是你们的主意，现在又说不分，是不是你老丈人为难你了？” 当娘的，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受委屈。 秦三柱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心里的打算给说了出来：“娘，我在镇上虽然也交私塾，可我也只是个童生，月钱少不说，镇上开销也大，连吃个青菜都得掏银子买。” “我想着不如等考中秀才之后，再去教书也成，但是读书需要僻静的地方，还是家里清净。” 甄氏也不想儿子离自己太远，当初他们说要搬到镇上，甄氏就很不愿意：“那就搬回来住呗，现在院子大，也不是住不下，你要是嫌弃你的院子破，就住这个前院，一一弄了个菜地，又养了一些鸡，现在不缺吃喝，每个月还有几两银子的收成，娘不缺你这个钱。” 秦三柱心里欢喜，竟然朝甄氏撒起娇来：“还是娘心疼我，我是不如大哥能干，也不如三郎聪明，可我还是很努力的读书，等回头儿子考中秀才，再考中举人有个功名，娘就跟着我享福。” 甄氏慈爱的拍了拍他雄厚的背：“当初分家是你跟你的大哥的注意，现在又不想分了，你还得跟你大哥说一声，去，你找你大哥商量，他要是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秦三柱痛快的答应一声，出门去找秦大壮去了。 彼时秦大壮正在磨豆腐，现在不需要他去镇上送了，那些酒楼里的人来买菜还会顺带买点豆腐回去，他和秦明亮俩人，上午下地干活，下午开始磨豆腐，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把豆腐给做好，凌晨他们就可以来买新鲜的了。 秦大壮听说秦三柱不分家，要合在一起过，有些纳闷，分开家后各自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想到合在一起？ 韩氏在一旁捡豆子，听到秦三柱的话，白了他一眼：“老三呀，你是在镇上过不下去了，还是咋地，家都分了，那有再合在一起的道理，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想法。” 但凡是过惯小日子的人，都是不喜欢吃大锅饭的，尤其是韩氏，作为老大，她得照顾一大家子。 “大嫂，我是有想法，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老二家的儿媳妇在镇上买了个院子，还开了个铺子，一个月能赚十两银子那，那丫头机灵，能赚钱，都是秦家的银子，要是没分家的话，是不是咱就能花了？” 韩氏听秦三柱这么一说，笑了：“你该不会看上那个铺子了，也是，我听说弟妹的嫂子在镇上开铺子那，咋了，你们这次进城不是投奔她 去了？” 第193章 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第193章 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一提起万氏的娘家，秦三柱便捶胸顿足：“哎呀，别提了，她嫂子精着呢，当初说好了，让你弟妹过去帮忙，每月给月钱，可我们到了镇上就变卦了。” “这不是听说二房那丫头在镇上买了个铺子，更不想让去了，还说你弟妹都是秦家的人了，该去秦家的铺子，不让回娘家。” 韩氏高耸的颧骨亮了亮，撇撇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万氏惦记上柳一一新买的铺子了，她可不愿意跟着掺和。 “我们家的买卖做的挺好的，就不跟家里人掺和了，你还是去跟三郎商量，他要是同意就行，他不同意，哼，我们也没办法。” 秦三柱看韩氏把他又推给了秦三郎，心里那个气呀，他就是知道秦三郎总是护着那丫头，才先找秦大壮的，俩家只要谈妥了，小辈儿份的人又能说啥。 “嗐，去就去，就算现在合不到一起，等将来无论谁考中秀才，早晚是要合成一家人的。” 但是，秦三柱不是个傻子，他可不会直接去找秦三郎，而是回到了甄氏的屋子，让甄氏把秦三郎叫过来商量。 原本秦三郎因为万氏到处造谣的事，还没找秦三柱说个明白，没想到秦三柱倒是又惦记上那间铺子了。 “不行，三叔，你要是回来就回来，但是那个铺子不能让三婶儿过去帮忙。” “为啥啊，三郎，都是秦家人，你三婶儿去自家的店铺，咋不成？”秦三柱也急了。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飞快的扫了一眼甄氏，才开口说道：“因为那个铺子不是秦家的，是嫂嫂自己赚的银子买给她娘家人的。” “啥？不是秦家的？”秦三柱一听就恼了，“她在秦家吃，秦家住，咋赚了银子不给秦家，买了铺子也不是秦家的，还真是有啥样的婆婆就有啥样的媳妇儿，一个两个都顾着娘家人，行，行，真不错。” 秦三柱气急败坏的走了。甄氏也隐隐有些生气：“三郎，你跟我说清楚，那个铺子到底是谁的？” 秦三郎本来就没想瞒着，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奶奶，银子是嫂嫂自己赚的，她想给谁花就给谁花，谁也没规定，她赚来的银子必须给婆家人。” “况且奶奶也不是不知道，嫂嫂娘家人的困境，她娘性子柔弱，二姐也被打的半死，她也不过买个院子安置娘家人，我不知道那里不对，让你这么生气，我觉得出于孝道，嫂嫂做的没错。” 甄氏其实跟秦三柱想的一样，柳一一是秦家人，赚来的银子就该给秦家，而且甄氏觉得秦三郎一直跟柳一一在一起，那些房契，地契啥的，都该是秦三郎自己放着。 从来她也没问过，可是今天这么一问，原来秦三郎竟然把他和柳一一分的那么清楚。 当时就觉得头脑一阵懵，头疼起来。 “我的傻孩子呀，你咋这么想呢，你嫂嫂固然聪慧，可也正是在秦家才有了这一切，你说她赚来的银子不给秦家给谁，你还让她往娘家拿。” 甄氏气得头蒙，最后下了个决定：“我不管，既然房子她不愿意给，那就让你三婶儿去铺子里帮忙，娘家和婆家的人都有，这样村子里人也不会说闲话了。” 秦三郎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据理力争：“不行，奶奶，谁都可以去铺子里帮忙，就三婶儿不行。嫂嫂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我们不是已经分家了，还是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手心手背都是肉，甄氏气的直拍大腿：“就算你帮帮你三叔不行嘛，好歹都是一家人，你们好过了，想过你三叔一家吗？” 秦三柱是甄氏的儿子，秦三郎可以理解甄氏的心情，可是却一点都不赞同：“救急不救穷，三叔一家若是遇到麻烦需要银子，我和嫂嫂都会帮忙的，但是我们做小辈儿的，总不能养活叔叔他们一家人，有胳膊有腿的，还是自己赚钱花的自在。” 说完，秦三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甄氏的屋子，甄氏怔怔的愣了半天，才悠悠的叹口气：“都长大了，翅膀硬了，谁也说不动了。” 这些事情柳一一都是不知道的，秦三郎也没告诉她，她就知道秦三柱回来了，住了一天，又走了。 秦三郎从甄氏的屋里出来，看到柳一一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就想进去瞧瞧，可是又怕他说出秦三柱的事情，引柳一一不快，转身就要离开。 “人都来了，怎么不进来？”柳一一清脆的声音传来。 ‘吱呀‘一声，秦三郎推开了房门，“再做什么呢？这么晚都不睡？” 柳一一的衣衫已经做好了，咬断了线头，把针插再线板上，把衣服给抖开：“给你和严正做件长衫，我约莫你俩的身量差不多，来试试。” 秦三郎有些醋了：“给我做也就罢了，怎么还给他做，他有娘呐。” 柳一一轻笑：“严正家里穷，贸然的给他，肯定会伤了他的自尊，不都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给你做一件，顺道给他做一件，也好接受。” 秦三郎微微叹气：“嫂嫂倒是心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感恩。” “一件衣服而已，那里就值当什么了？你也不能太小气了。”柳一一嗔怪他。 秦三郎不是小气银子，而是觉得柳一一给严正做衣服，心里醋了。 “明天就要去学馆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收拾好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就是看你没睡……”想过来看看。 “行了，我这就睡了，你也去睡。“ 秦三郎：“…………“ 第二天，柳一一和秦三郎又是一大早就起来，这次她不用给秦三郎带太多的东西，反正都在镇上，没几天就能见面，多带点衣裳就行。 巧的是，他们刚出门，再次碰上张江蓠家的马车，虽然没有误会了，但是再次见面还是尴尬，秦三郎正在犹豫的时候，张江蓠反倒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三郎，跟嫂子去镇上啊，走，捎你们一段。” 此时若是秦三郎拒绝，柳一一和张江蓠的流言大家反倒以为是真的，既然张江蓠都这么大方，秦三郎也不扭捏，他跟张江蓠一起坐车辕上，柳一一钻到马车里跟沈明月坐在了一起。 “谢谢嫂嫂。”柳一一很客气的跟沈明月道歉。 沈明月也大大方方的笑笑：“没关系，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我们之间也算是亲戚，对了一一，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大姐她怀孕了。” 柳一一大吃一惊，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神透着一丝惊诧：“什么？这么快？” “不快，不快，我娘盼这个孩子都盼了小半年了，我娘说了，如果你大姐一举得男的话，说不定就把她抬成贵妾，如果那孩子将来有出息，能跟我娘平起平坐为平妻也是有可能的。” 沈明月给柳一一抛出这么一个大饼，噎的柳一一根本吃不下。 沈明月拉着柳一一的手，亲热的如同姐妹：“唉，如果你姐成了平妻，你说我们俩这辈分不就乱了，唉，唉，这是怎么说的。” 说完，沈明月还抿着嘴笑了两声，一双眼睛却在柳一一的脸上转了一圈，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柳一一很高兴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疑惑。 “一一，你大姐怀孕，你不开心啊？” 柳荷花一旦生下孩子，无论男女，将来一辈子都是沈家的妾室了，她有什么可开心的，如果当初她能劝动大姐跟她走就好了。 可是柳一一明白，大概留在沈家才是柳荷花的心愿。 “我无所谓，大姐高兴我就高兴。” 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呀，古代女子的思想跟她不一样，不是说她想让柳荷花离开沈家，人家就愿意的，很明显的，柳荷花觉得在沈家很好，很幸福的样子。 第194章 夫妻之间经不起试探 第194章 夫妻之间经不起试探 自从流言蜚语传出来之后，柳一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刻意的避开张江蓠也就算了，就连沈明月她也不敢直视了。 反倒沈明月居高临下的盯着柳一一，丹凤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是一个乡下小丫头而已，竟敢肖想她的男人，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能跟她沈明月比吗？ 等柳姨娘把孩子生出来之后，她不但会帮她母亲把柳姨娘处理掉，也会把这个小丫头打回原形的。 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还是个小寡妇，就该一辈子待在乡下，出什么风头，再有下一次，她定然会让秦家将她沉塘。 柳一一跟沈明月一路无话，秦三郎和张江蓠也没说几句。 “明年考试下场吗？” “下的，中不中至少试一试。” “不错，跟你哥一样好，好好学，有了功名为秦家光宗耀祖。” “嗯。” 马车送到了柳一一的店铺门口，秦三郎和柳一一下了马车后，跟张江蓠道谢，张江蓠朝着秦三郎点点头，清亮的眼神却匆匆的扫了柳一一一眼，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流言困扰到。 这次秦三郎为了她，挨家挨户的查流言的来处，如此决绝的样子已经把村子里人镇住了，她应该没事。 “驾”张江蓠驾着马车离开，从街角转弯的时候，他刻意转的慢一点，留恋的再往铺子门口看，已经没人了，他们已经进屋去了。 心里淡淡的失落带着一丝的惆怅，清亮的眼神黯淡几分。 “夫君，如今我身子沉重，总是要有人服侍夫君的，不如，我给夫君纳一个妾。” 马车来到沈家的小院子，张江蓠搀扶着肚子已经有些大的沈明月下马车，却没想到沈明月竟然说出这番话。 张江蓠的眉头皱了皱，心中有些不快，轻斥：“你说的什么话，我张江蓠是离不得女人的浪荡子吗？” 他心里很清楚，前两天村子里流言蜚语那么厉害，沈明月都没说要他纳妾的事情，现在突然提出来，无非就是想试探他罢了。 沈明月见到张江蓠没有答应，心里高兴起来，即便是张江丽呵斥她，她也不恼，反倒继续装作很大度道：“别人家都是三妻四妾的，只有你，守着我一个人，我可不是小气之人，一个小妾还是容得下的。” 张江蓠不想拆穿她的虚伪，进了屋子之后，甩着袖子离开了。 “你还是好好养胎，医馆里忙，我先走了。” 张江蓠还是没答应，沈明月这才开心起来，丫鬟端来保胎药给她喝，有些不解的问她：“小姐，咱们家姑爷为人正直，善良，对小姐一心一意，为啥小姐一直想着给他纳妾？明明小姐不愿意的。” 沈明月白了丫鬟一眼，娇笑：“你懂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空穴不来风，若不是他整日里照顾那个小丫头，怎么会有这等流言传出来，除了试探他外，主要还是提醒他，什么样的女子我都可以容忍，唯有那个小寡妇，不成。这叫以退为进。” 丫鬟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小姐跟姑爷感情那么好，还试探来试探去的，淡了情分。” 沈明月自信的笑笑，把腰挺的更直了：“放心，我怀的是他的骨肉，你家姑爷可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只要她还在，张江蓠一辈子都别肖想那个小寡妇。 再说，柳一一和秦三郎回到店铺里，刚到门口，柳碧莲开心的迎了上来，帮着秦三郎把东西拎到厨房，秦三郎刻意的躲避了一下，却躲不过柳碧莲的热情，到底让她把背篓拿过去了。 秦三郎则伸手把柳一一的背篓给接了过来，跟严正打了个招呼，进后院去了。 三天没来，柳一一找严正对账，可看到账面的流水，跟第一天相比相差很大，有些吃惊。 “怎么这么少？” 严正的脸腾的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柳一一反倒笑笑，丝毫不在意：“是不是我不在，二姐连客人都留不住？” 严正眼明心亮微微点头，柳一一不在，柳碧莲对待客人简直就是可有可无，生意自然不好。 “没事，我回来就好了。”柳一一笑笑就把账本给合上了，“不能怪你们，我二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跟客人打招呼放不开也是有的，你是男子又是书生，请你来原本就是算账而已，帮我看店已经算分外之事了。” 严正想对柳一一说实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君子不嚼舌根，而且人家毕竟是亲姐妹，他若是说三道四的，有挑拨人家姐妹之嫌。 柳一一来了，生意果然又好了，她为人热情，说话好听，一天的收益超过三天的了，总算是赚回了一些本钱。 到了晚上，秦三郎和严正都该回学院了，秦三郎收拾好了东西，柳一一也给严正收拾了一些。 “这是你这几天帮忙的工钱，你给收好，另外，我看你跟三郎的身量差不多，这两件衣服是新作的，三郎嫌颜色太亮，不能穿，就送给你。” 严正的脸又红了，还有点发烫，他没有银子，衣衫也是破的，好不容易有一件囫囵的衣衫，袖子还短了，这几天他都是穿的这一件。 没想到柳一一心挺细的，还给他做新衣服。 严正幽亮的眼睛深深的瞅了柳一一一眼，接过，又深深的给她作了个揖：“谢谢嫂嫂。” 严正随着秦三郎，一起叫柳一一‘嫂子。’ 柳一一倒是大方的应了：“无妨，你跟三郎是同窗，反正以后也是要互相照顾的，我是他的嫂子，也是你嫂子。” 严正摸着浅蓝色缎子的长衫，里面还夹着三十个铜板，带着些许的孩子气笑了。 秦三郎背上背篓也要离开这里了，从要走的时候，就絮絮叨叨的。 “嫂嫂，晚上记得关紧门窗，小黑别老拘屋里，院子里有动静它也听不到，狗就是用来看门的，晚上给放出来。“ “我们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的……“ “晚上洗澡的时候，记得用热水，天热也不能用井水，凉……“ 柳一一听的有点不耐烦了：“行了行了。赶紧走，都在一个镇上，有事就去找你了。“ 秦三郎被柳一一推着，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严正搂着他的肩膀，笑他：“三郎，你在学馆里对人爱答不理的，没想到还有人嫌你啰嗦，真是稀奇。“ 秦三郎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严正给躲开了，俩人打闹着消失在暮色中…… 秦三郎和严正都走了，院子里就剩下蕙娘和柳碧莲，还有柳一一母女三人了。 柳一一看着柳碧莲站在门口，对着秦三郎的背影挥挥手，再挥挥手，一脸的痴笑，脸上充满了疑惑。 “二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三郎了？” 谁知柳碧莲腰身一扭，媚然一笑的承认了：“咋了，他是你小叔，又不是你男人，早晚也是要娶媳妇儿的，难道不能娶我吗？” 蕙娘正在院子里洗碗，听到柳碧莲的话，竟然也有些赞同：“就是，一一，你小叔是个童生，人长得也好看，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是跟他和你二姐撮合撮合。” 第195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195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柳一一抿抿嘴：“三郎一心读书，只怕没有娶亲的心思，我婆婆跟他说了好几个，他都推了。” 柳碧莲柳眉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推了好，他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那些乡下女子怎么能配的上他。” 蕙娘也说道：“我今天问过三郎了，跟你二姐同岁，你就跟三郎说说，实在不行去找秦家奶奶，咱们多点陪嫁，促成了这段亲事，对你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二姐进了秦家，一定会更好的照顾你的。” 柳一一想说既然别人配不上，柳碧莲也不一定能配上，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二姐，这话她没说出口，只见柳碧莲扭着腰，小步快走，搔首弄姿的进屋里去了。 这个二姐变化好大呀，先不说她把自己的眉毛给刮的只剩下弯弯的一条，擦脂抹粉也就算了，走路的姿态怎么会待着些许的风尘。 “我试试，娘，这两天我不在，我听严正说卖东西的银子都给二姐了……” 柳一一的话还没说完，蕙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咋了，你不愿意？一一，你现在是秦家的人了，银子要是你拿了，岂不是要被你婆家拿过去，让你二姐管着，回头她出嫁，就当她自己给自己攒嫁妆了。” 柳一一心底微微一颤，咬着下嘴片，眉心皱了皱：“娘，是不是出嫁了，就不算是娘家人了，即便是铺子归我管，二姐出嫁我也会给她嫁妆的。” 蕙娘把洗好的碗给放到厨房，擦擦手，又出来了，笑的一脸和蔼可亲。 “一一呀，这次回你婆家，她们又为难你了没有呀？秦家奶奶虽然是个好的，可你那个婆婆却不咋样，我可听说了，她经常往娘家拿银子那，不过呢，人家的银子是儿子赚的，你虽然也往家里拿，可银子是你赚的，比她要光明正大些。” “不过呢，我也想过了，虽然是你自己出银子，可这个院子却不能写三郎，要不然啊，早晚被他们要过去，到时候娘和你二姐又没地方住了。” 柳一一买完这个房子只是简单的打扫一下，就马不停蹄的却接蕙娘了，蕙娘还不知道院子是柳一一自己的。 “娘，院子的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 “那也不行，你是秦家妇，写你的，跟秦家的有啥区别。”蕙娘忙说。 柳一一抿直了嘴巴，眼神冷了下来：“那依照娘的意思是该写谁的？” 蕙娘慈爱的一笑，拉着柳一一的手：“要不然，就写你二姐，回头等她出嫁了，也算是她的嫁妆，自己家的嫁妆，娘住着也是可以的。” 原来是这样。柳一一嘴角的笑意凉了，心也凉半截。 “是吗？娘，我累了，你容我考虑考虑，回头再给你答复好吗？” 蕙娘指着锅里的热水，很是亲热：“好好好，你慢慢考虑，不着急，热水给你烧好了，洗洗睡。” 躺在温热的水里，柳一一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疲惫。 向来很有主意的她，这一回竟然没有了主意，上辈子的赚钱策略在这里竟然不管用了。 在现代，一般人赚钱的办法都是买房买地买不动产，因为房子呀地呀是可以增值保值的，钱是会贬值的。 可是在这里，她是秦家的寡妇，冲喜新娘没有嫁妆，所赚的每一文钱都是婆家的，即便是写了自己的名字，也是婆家的，不受律法保护的，婆家人说拿走就拿走了。 还不如嫁妆，女方如果是正妻，嫁妆是受律法保护的，赚的多少与婆家无关，愿意拿嫁妆贴补婆家便是贤惠大度，若是不愿意也无妨，留来留去终归是给孩子们。 一旦夫妻和离，或者女方去世了，嫁妆也能被娘家收回，婆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蕙娘说的也没错，柳一一辛辛苦苦赚的银子，终归是要给秦家的，给蕙娘也是可以的，但是蕙娘怕柳家人来讨要，最好的办法是给柳碧莲，算是她的嫁妆，嫁妆一般来说娘家人不好意思动，婆家人不敢动。 可是柳碧莲似乎并不寻常…… 不知道是不是柳一一的直觉，总觉得柳碧莲每次看柳一一的眼神都充满了探究，而且她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就好比今天，吃饭的时候柳一一跟家人诉苦说村子里人说她跟张江蓠的流言蜚语，柳碧莲却说，传就传呗，反正沈明月离死也不远了。 当时柳一一想着是柳碧莲诅咒人家，替她打抱不平，现在想想，似乎有预言的味道。 还有柳碧莲说秦三郎将来会有大出息…… 秦三郎有没有大出息，她怎么知道？还说的言辞凿凿，仿佛她亲眼见过一般。 柳一一‘哗啦’一声从澡盆里站了起来，脑海里闪过一丝惊诧，却为自己的念头赶到不可思议，随即摇摇头，穿上衣衫，把洗澡水给抬了出来。 过了端午节后的临阳县进入了炎炎夏日，店铺里只剩下柳一一和柳碧莲两个人，柳一一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活计，打扫卫生，整理货架招呼客人。 而柳碧莲时而照镜子，描眉画眼的，时而托着下巴想着什么，时而想着想着偷偷的笑出了声…… 整个人都跟印象中不一样了，到底她经历了什么？ 铺子里又来了一位客人，是个小娘子，看样子像是新婚，身上穿着红色的襦裙，头上戴着金钗，额前还有一串流苏，不算是富贵人家也是小家碧玉。 一进门来，却气势汹汹：“前天我在这儿买的胭脂不是新的，是被人用过的，你们竟然拿用过的东西给客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柳一一愣了一下，问道：“我们这里的胭脂端午节的时候都卖完了，都是现进的货，怎么可能用过呢？这位姑娘不如拿来我看看。” 小娘子把胭脂递给柳一一，却用眼睛狠狠的挖了柳碧莲一眼：“前天就是她卖给我的。” 前天的客人不多，柳碧莲倒是想起来了，扭着腰身来到小娘子面前，扫了那胭脂一眼，翻了个白眼：“别人家的胭脂都是二两银子一盒，你却只给一两八百文，当初买的时候求着我给你的，现在又反过来咬我一口，呸，买不起就别买。” 小娘子被气得脸色通红，柳一一则把胭脂给打开，中间确实有凹陷，再看胭脂盒的底部，写着试用的字样。 原来是柳碧莲是嫌对方给银子不够，把试用的胭脂给卖出去了。 “哦，可能那天确实没货了，我姐姐不知道从那儿进的，就给你拿了一盒，这样，我给你换一盒新的。 第198章 帮我嫁给三郎 第198章 帮我嫁给三郎 秦三郎在学馆上学五天休息一个下午，但是因为都在一个镇上，离得近，每天都会跟严正一起来店铺算账，然后吃完饭再回去。 每次来的时候，他就会感觉柳碧莲的眼神不太对劲。 像极了野狼看到猎物一样，紧紧盯着他，一有空还想办法跟他说话聊天。 可是柳碧莲毕竟是嫂嫂的姐姐，而且跟秦三郎年岁相当，避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迎合她。 这天又是休息日，秦三郎和严正又来到店铺帮忙，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柳碧莲已经站在那里翘首期盼了。 秦三郎想了想，拍拍严正的肩膀：“我忘了，书铺的书抄写完还没还，你先去店铺，我回去一趟。” 严正还没反应过来，秦三郎转身就跑了。 柳碧莲这边眼尖的便看到秦三郎的背影了，连忙从店铺里出来，一路小跑追了过来。 “三郎，三郎怎么快到家了，又走了呢？” 严正虽然穿着普通，也算是一表人才，当他板着脸的时候，细长的眼睛犀利如炬，仿佛能看穿一个人的灵魂。 看到柳碧莲一个还没有出门的大姑娘，竟然当街追男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 猛地甩了一下袖子，眉心紧皱：“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说来也奇怪，柳碧莲还真的很听话，立马就不喊了，站在那里唯唯诺诺低垂着头，像是很怕严正似的。 这一幕被站在门口的柳一一看到了，觉得很是奇怪。 等柳碧莲进了后院，柳一一才问道：“二姐，严正看起来还没有三郎板正，你为何怕他呀？” 柳碧莲的眼珠转了转，还是悄声的告诉了柳一一：“严家一手遮天，他又是严阁老最器重的人，人称活阎王，杀人不眨眼。” 柳一一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可是严正现在还是一学子，难不成柳碧莲说的又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 每次柳碧莲说的事情都很玄乎，问的紧了，就说是梦里神仙给她托话的，这些话骗骗原来的柳一一或许可以，但是现在的柳一一只觉得她很奇怪。 柳一一不是好事的人，十分尊重柳碧莲的隐私，她不说，她也不问。 此时，她又见柳碧莲又懊恼的跺了跺脚：“一一，你说三郎为什么总躲着我呀，” 柳一一仿佛明白了什么：“二姐，你该不会真的想嫁给三郎？” 柳碧莲肯定以及十分确定的点点头：“必须的，不嫁给三郎，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一一，你可是我亲妹妹，你得帮我。” “帮帮，一定帮。”柳一一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忽然有些不舒服， “可是，二姐，三郎为人比较迂腐，还口口声声的讲规矩，守女戒，你这样生扑恐怕不行。” 柳碧莲拉着柳一一的手臂摇了摇，撒娇：“所以才要你帮我呀。你跟三郎相处的时间长，最是了解他，你不帮忙，谁帮忙。” 啊，这…… 蕙娘正在井边洗菜，听到姐妹俩的对话，也赞成柳碧莲的想法。 “就是，一一，你二姐如果真嫁给三郎了，咱们是亲上加亲，以后你姐跟你小叔都会对你好的，你也可以跟你二姐一起对付你那个可恶的婆婆。” 说的很有道理，柳一一竟然无言以对。 蕙娘用袖子擦了擦汗，又叮嘱柳一一道：“对了，一一，你大伯娘被关起来好长时间了，毕竟我们是亲戚，我是不想去看她，要不然，你替娘走一趟？” 柳钱氏被压入死牢，也是让亲人去看望的，只是柳家人都没去过，蕙娘和柳一一都不是狠心的人，好歹亲戚一场，下午的时候，柳一一炒了两盘素菜和两盘荤菜，外加两盘红烧肉，两壶好酒，进了牢房。 牢房里阴暗潮湿，尽管是大白天，老鼠还能顺着墙边溜圈，脏乱不堪，别说是在这里待一辈子了，就算是一天，柳一一也待不下去。 先给看牢房的大哥一点碎银子，进了大牢的门，又给看监狱的衙役一盘菜一盘红烧肉，一壶好酒，他们给放了行。 柳一一端着剩下的饭菜进了柳钱氏的牢房。 “大娘，大娘，你醒醒……” 柳钱氏被冤枉杀人，整日的大喊大叫，却没人理睬，要是把那些牢房的衙役吵烦了，还会招来一顿打，就在她快要认命的时候，柳一一来了。 “一一，一一，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柳钱氏身上一股恶臭，就往柳一一身上扑，柳一一捂着鼻子往后退了退，伸手把柳钱氏给拦住了。 “大娘， 大娘，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柳钱氏被关进来好几天了，她明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更没有一个亲人来看她，连她的男人她的儿子都不曾来。 整个人都快不报一丝希望了，柳一一来了。 这个二房的小丫头，是被她最早卖掉的，柳钱氏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听她诉说冤情的人竟然是她。 意识到柳一一嫌弃她，柳钱氏很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地上，没有像从前一样撒泼似的大哭，而是委屈的眼泪直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一一安静的看着柳钱氏，原来一个人悲伤的时候，是真的哭不出来的，无声的不知不觉的落泪，才是真的难过悲伤。 “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顶多是贪钱，可我也没办法呀，你大伯老实窝囊，除了种地啥也不会，我还有俩个儿子，他们总得要娶媳妇，成家立业的呀。” “原来你爹在的时候，一家人都指望他有出息，他出息后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一点，可是你爹死了……” 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柳钱氏从前省吃俭用给柳一一的爹银子花，结果人死了，她的希望也破灭了，但是这么多年的投资总得回本，柳钱氏便把主意打在柳一一三姐妹身上。 卖了柳一一的二十两，给她家老大娶了个媳妇。 卖了柳荷花，把家里的院子给返修一下，等把柳碧莲再卖了，就可以给她二儿子娶媳妇了。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干，柳碧莲竟然跑了，她一跑，柳钱氏首先想到的是四十两的聘礼她没银子还该咋办？ 柳钱氏是去找过人，可是她没杀过人啊，更别说找人打吕四一顿了，她跟吕四都不熟。 吕四只不过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柳钱氏爱财如命，不随便花钱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柳一一此时听着柳钱氏声泪俱下的哭诉，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 可如果不是柳钱氏把吕四给杀了，吕四明明是把柳碧莲给救出来，总不能是柳碧莲杀了人。 毕竟柳钱氏曾经像母夜叉一样，对三姐妹没有丝毫亲情，柳一一选择相信自己的亲姐姐。 敷衍道：“大娘，吕四是怎么死的，我还不知道，等我出去查查，如果大娘真的是冤枉的，我定然会帮大娘的。” 柳钱氏一下子跪在柳一一的面前，差点把头给磕破，痛哭流涕：“大娘知道对不住你，可是大娘真的不是凶手，我没杀过人，没杀过人呀……” 柳钱氏把头都磕破了，咚咚咚的砸着地面，柳钱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求柳一一。 柳一一看得于心不忍：“大娘，别这样，别这样……” 柳钱氏泪流满面：“一一，我知道，从前大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只要你帮了我这一次，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们，你跟你娘都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第199章 你不是家雀 第199章 你不是家雀 出了暗无天日，肮脏不堪的大牢，柳一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觉得外面自由的空气是那么的香甜。 天气太过炎热了，即便是下着蒙蒙细雨，也不觉得寒冷，清凉的雨滴打在脸上，反倒让人感觉很舒服。 走上石拱桥，雨越下越大，河里的水花也渐渐的越来越大，河里还有小鱼们，不是的跃出水面玩耍，看他们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样子，柳一一满眼都是羡慕，心里却乱糟糟的一团。 忽然，头顶的雨不下了，可是河水上还是有水滴的。 慢慢的抬头，柳一一看到一个很精致的粉色花伞遮挡在她的头顶，顺着花伞望过去，张江蓠修长挺拔的身姿就站在她的身后一侧，温润亲和的眼神看着她，笑意盈盈。 “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也许能帮你分忧一二。” 柳一一黑白分明清澈的大眼睛，落在张江蓠的身上，张张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面对张江蓠期盼又温和的眼神，她的心仿佛有了一丝慰藉，有了遮挡的地方 “烦心事有点多，说出来也徒增烦恼罢了。” “也许这个东西能让你开心一点。”说着张江蓠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 “一一，我觉得现在的你，有银子傍身才是最好的，你买的山地，院子，都是带不走的，只有银子你可以先存起来，等回头需要用的时候带走，而且，田地院子都可能被人霸占，只有银子，只要你不随便给人，它便永远不会背叛你。” 一席话，差点让柳一一泪目。 张江蓠的话说到她的心坎儿里了。 买的山地是秦家的，买的院子是娘家的，她辛辛苦苦赚的银子都给别人了，为别人做了嫁衣，竟然没有她自己的了。 这是沈明月给她的分红，张江蓠把银子给存起来，换成银票，便于她保藏，看来张江蓠也是看透了她的窘迫处境，才给她想的办法。 如果哪天她真的要走了，只需要拿着银票离开便可以，而且银票也好隐藏，缝衣服里，塞鞋底下，比银子安全多了。 “你这是鼓励我离开秦家？” 张江蓠温润的眼神闪了闪：“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只不过你现在有很多的舍不得罢了，鸿鹄总是要高飞的，做不了小家雀。” 柳一一笑了，眼里蓄满了泪水，开心又感动的笑了，男人好找，知己难寻。 “江蓠哥哥，你……”如此善解人意，暖人心，若不是她年纪还小，张江蓠已经成亲，她都想嫁给他了。 “唉，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想振翅高飞，何其难呀，况且还有三郎。”他一定不愿意她离开的。 雨水下的更急了，雨滴打在粉色的伞上，滴滴答答的如同奏乐一般，雨伞太小了，张江蓠个子又太高，即便是他把整个雨伞都罩在柳一一的头上。 不但他的身上湿了一半，柳一一的石榴裙也湿了一半，好在是夏天，他们谁也没有介意，张江蓠陪她看了一会儿雨滴，便送柳一一回铺子里。 此时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沈明月的丫鬟却在桥下目睹了这一切，张江蓠和柳一一虽然年岁差了很大，可柳一一早晚会长大的。 只是后来，柳一一进了铺子，张江蓠便撑着伞离开了。 柳碧莲站在门口，嗑着瓜子看着他们，撇撇嘴：“一一，要我说干脆你真的嫁给张大夫算了，我看他对你也是有情有义的，回头他那个娘子一死，你就被扶正了。” 柳一一再次听柳碧莲说未来的事情，刻意的问了一句：“人家娘子好好的怀着孕，你怎么就知道她死了，跟她无冤无仇的，怎么诅咒人家……” “我怎么诅咒她了，是事实，以后他一定会进宫做了御医的，医术了得，只不过嫁过去只能当后娘，后娘不好当。“ 柳一一听柳碧莲说的跟真的一样，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咋知道江蓠哥的事情的。难不成，你还会算命。“ 柳碧莲的神色有些慌张：“我自然是知道的，是，是啊，我不只是会算命，还很准，总之，你听我的没错，就算你年纪小，等上几年，他一个鳏夫娶你一个寡妇正好。而且他还留了个闺女，嫁过去你就当后娘，还有点亏呢，不过张家有钱，你可以多要点聘礼。“ 柳一一不以为然，觉得柳碧莲是自己想嫁秦三郎，怕这个做嫂嫂的碍事，给她也找门亲事。 “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人家娘子好好的，这种话就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你也知道我是寡妇。传出去，我是要被戳脊梁的。“ 说的也是，柳碧莲媚然一笑转了话题：“哎呀，你身上都湿透了，赶紧烧点热水洗洗，别感冒了。” 柳一一清澈的眼眸在柳碧莲的身上打了个转，微微一笑，回自己屋里去了，下了个雨，打湿了衣服，倒是给她提了个醒，银票得藏到油纸袋子里，不然湿了就废了。 柳一一这边藏银票，洗澡，换衣服。 张江蓠那边却掀起了一阵波澜，沈明月的丫鬟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沈明月。 孤男寡女站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联想翩翩。 沈明月毕竟是张江蓠的枕边人，张江蓠有什么细微的变化，她也是能察觉出来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听到丫鬟的话，沈明月气得肚子疼，气冲冲的回到沈家，找到沈家二夫人，想让亲娘帮忙出出主意。 没想到沈家也出了事情，沈夫人正在跟沈老爷为了沈家的秀才是否过继的事情吵架。 沈家的秀才还真的争气，考中了举人，留在京城读书。 沈二老爷想让秀才过继过来是为了给他一个嫡子的身份，家里有银子，供养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是不成问题的，将来有一日沈家秀才有大出息之后，把沈家发扬光大指日可待。 而沈二夫人的想法就有些狭隘了，她只是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拱手让人，沈家秀才是大房的，把银子都给他了，老了秀才会孝顺他们吗？ 而且柳荷花已经怀孕了，沈二夫人让沈二老爷等孩子生出来再说，生出来的孩子若是男丁，他们也能培养出更加优秀的孩子的，就不用靠别人的孩子了。 沈二老爷却不同意，气呼呼的走了。 沈明月回来的时候，沈二夫人也正在生气，沈明月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她还是孝顺的，不想给沈二夫人再增添烦恼。 此时，恰逢柳荷花来请安，十六岁的柳荷花因为刚怀了身子，走路越发的小心端庄了，看着眼前长相跟柳一一八分相似，柔美娇弱的柳荷花，沈明月仿佛能看到长大后的柳一一定然比姐姐更加好看。 如此的话，柳一一占据张江蓠的心必然是早晚的事情。 沈明月忍不住气上心头，磨碎一口银牙，却拿柳一一没有一点办法。柳一一做香胰子的方子不卖，她就得一直依靠着她，柳荷花也被母亲保护的很好，毕竟她肚子里是沈家二房的希望。 ‘忍’字头上一把刀，磨得她心口疼。 好不容易安抚了母亲，家里的小丫鬟匆匆忙忙过来回禀，她的小姑张玉香上吊自尽了，让张江蓠两口子赶紧回家一趟。 沈明月这才知道，原定的沈家秀才和张玉香的婚事黄了，沈家秀才考中了举人，就能在京城寻找更好的人家了，便把刚说定的亲事又给退了。 压下心底的不快，沈明月跟着张江蓠一起回到了秦张村。 第200章 小玉被退亲 第200章 小玉被退亲 得到这个消息的还有孙氏，一听说张玉香被退亲了，孙氏便迫不及待的来镇上找秦三郎了。 在孙氏的心里，张玉香依然是那个标准的儿媳妇，如今又被退亲，寻死觅活的，秦三郎若答应此刻去求亲，就等于救了张玉香一命，说不定张家连聘礼都不要，还带着嫁妆就把人给嫁过来了。 不得不说，孙氏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柳一一洗完热水澡，从房间里出来，正在洗衣服的空档，孙氏来了。 “娘，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事？奶奶身子还好吗？”柳一一衣服也不洗了，擦擦手给孙氏倒茶。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三郎的，知道吗？小玉被退亲了，我是来找三郎，一起去张家提亲的。”孙氏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兴奋，让柳一一很是无语。 柳一一是明白孙氏的心事的，想让秦三郎娶张玉香为妻。 可是柳碧莲却不明白，孙氏刚来，听说她是秦三郎的亲娘，热情似火，又是让座又是递毛巾，还端茶倒水，把柳一一的活儿都给抢了。 听孙氏说要给秦三郎提亲，对方竟然是一个被退亲的女子，柳碧莲心里一百个瞧不上：“三郎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人，怎么能随便娶一个被退亲的女子，秦家婶子，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呀。” 怎奈孙氏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了，斜睨着眼神瞅了一眼柳碧莲，问柳一一：“她是谁？该不会是你那个生了病的二姐。” 柳碧莲谄媚的笑笑：“是我，婶子，是我，不过我已经好了呢，我还要谢谢三郎，当初要不是他，我大娘还不放人那，三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当一辈子好好照顾他来感谢他呢。” 孙氏没听明白，柳一一却听明白了，这不就是想着以身相许吗？可明明当初把她拉回来救治的人是她。 “三郎到晚上才来，娘再等一会儿，好像明天他又要沐休了，说不定可以跟娘一起回去。” 蕙娘也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孙氏赶紧给让到了屋子里。 孙氏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院子，没有老家的大，该有的东西倒是齐全，收拾的也干净，虽然现在被柳一一的娘家人占着，不过早晚也是要搬走的。 在看看柳一一的二姐柳碧莲，瞅着她笑的时候，总觉得眼神让人感觉不舒服，让孙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啥事都比不过秦三郎的亲事大，孙氏重重的叹口气：“三郎的亲事如果定下来，我也就不担心了，他就可以一门心思考科举了，等他考中秀才后，家里有田有粮，日子就能过好喽。” 柳一一干笑着，敷衍孙氏，却看到柳碧莲再向她递眼色，柳一一尴尬的不行，孙氏已经要去张家的提亲了，柳碧莲还要横刀夺爱。 如果秦三郎也喜欢柳碧莲也就算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让柳一一撮合，她实在是做不到。 柳碧莲狠狠的挖了她一眼，自己给自己说亲：“婶子，三郎将来肯定有大出息的，不能就这么轻易娶一个被退亲的女子……” 孙氏心里有主意，当然听不进别人的，听到柳碧莲的话，只当是安慰她，心里十分受用：“但愿，对了，过年的时候，听你奶说，你也定了亲事，啥时候成亲呢？” 柳碧莲看到孙氏问道了自己，忙把柳钱氏的事给说了。 “我那个大伯娘就是个贪钱的，亲事没了，她也坐了牢，以后我们一家再也不用怕她了，我娘说等过一段再给我寻个好人家，只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就等着他来提亲那。” 柳碧莲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孙氏，看的孙氏直皱眉头：“是吗，你心里有人了？谁家的公子，你们若是不好意思，我去帮你提亲去，好歹也是亲戚。” 孙氏这么一说，柳碧莲的眼神亮了，故作娇羞的低下了头，矫揉造作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婶子，不是别人，正是三郎呢。” “噗。”孙氏一口茶没到嘴里，全都喷了出来，震惊的看着柳碧莲，又看看一旁的蕙娘，感觉自己仿佛一只老母鸡进了狼窝就等着被分食呢。 而机灵的柳一一早就溜了，在外面看铺子，虽然刚下过雨，没有几个客人，她也不想趟柳碧莲的这趟浑水。 “啥？你跟三郎……”孙氏此时不但是震惊，显然隐隐有些生气了，眉头拧成疙瘩，眉毛倒竖，瞪着眼睛盯着柳碧莲，一脸的不可思议。 偏偏此时的蕙娘也趁机添油加醋道：“是呀，亲家，我们家碧莲贤惠能干，要相貌有相貌，配你家三郎正正好的，如果他们俩的亲事成了，我们就算是亲上加亲了……” 柳碧莲还未等蕙娘说完，又开口了：“婶子，其实我跟三郎早就已经情投意合了，每天晚上他来铺子里盘账，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只不过，我实在不想让他分心，这才没有说出来，三郎读书为先，他说等考中秀才后，再风风光光的把我娶进门。” 如果不是柳一一每天都在，她此时一定跟孙氏一样，把柳碧莲的话给当真了，知子莫若母，孙氏怎么也想不出秦三郎竟然背着她跟眼前的女子好上了，还是那个口口声声重礼法，守规矩的儿子吗？孙氏不敢相信。 “三郎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我且问问他，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他的亲事我说的都不算，需得他奶奶做主。”孙氏半信半疑打着甄氏的幌子，到底没给个准话。 “那就到晚上了，不如婶子晚上就住这里，我去买点好吃的，让婶子尝尝我的手艺。” 柳碧莲一门心思要显摆自己，拿了银子去买菜。留下蕙娘单独面对孙氏，蕙娘是个实诚人，三下两下就被孙氏套了话，得知这个院子是柳一一买给柳碧莲的陪嫁，还得知了柳钱氏进大牢的始末。 不知道怎么回事，孙氏直觉柳碧莲这个女子不简单，要是别的女子提起亲事只怕要被羞死，男女授受不亲，哪有人还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仿佛要逼着她承认这门亲事似的。 明天确实是秦三郎沐休的日子，这边一放学，秦三郎和严正便收拾东西一起来铺子里了。 一进院子，便被孙氏一把拽住：“三郎，三郎，你可回来了，可叫我好等，赶紧跟娘走。你奶病了，再不回去就见不到了。” 孙氏不但不留下来吃饭，恨不得马上就把秦三郎给带回家。她知道秦三郎孝顺，惦记甄氏，故意说得很严重。 秦三郎果然很紧张，人还没进院子就要回去：“那赶紧的，这个时候回去，天黑就到家了，要不要我们请个郎中啥的，江蓠哥在家吗？我嫂子呢？” 第201章 我只当她是朋友 第201章 我只当她是朋友 “你嫂嫂在前面店铺，三郎不是明天沐休，干脆留在这里吃顿便饭，明天一早再走。” 蕙娘却把秦三郎往院子里拉，她想留下秦三郎母子二人，好商量商量柳碧莲跟秦三郎的亲事。 前面店铺里，严正跟柳一一请假，他现在想回一趟家，等后天一早来，所以今明两天的账等他回来再算。 柳一一答应了，却看到严正露出吃惊的表情，看着后面的院子。 柳一一忙扭头看，就看到孙氏和蕙娘俩人一个往外拉，一个往里拽，秦三郎被俩人扯着像是个稻草人一样，她赶紧跑过去救急。 “这，这，你们在干啥？” 柳一一先把秦三郎从蕙娘的手里解脱出来，秦三郎看到柳一一来了这边也挣脱了孙氏：“嫂嫂，奶奶生病了，咱们一起回去。” 柳一一挑眉，甄氏啥时候病了，再看孙氏脸色不渝，急的跳脚，脸黑如墨。 “行，咱们一起回去看看奶奶。”柳一一把铺子给关了。 背上背篓，又带上给家里买的东西，跟着秦三郎和孙氏回秦张村去了。 谁知刚出门没多久，柳碧莲刚好买菜回来，看到他们都有离开，忙追了上去：“婶子，我菜都买好了，咋不吃了饭再走。” 孙氏没给好脸色：“再晚天都黑了。” “那就吃完饭，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呗。” “住不下，不住了。”孙氏珠黄的三角眼，狠狠的挖了一眼柳碧莲，‘噔噔噔’拉着秦三郎率先走了。 柳碧莲则挽着柳一一的胳膊再次追了上去：“也行，那我跟妹妹一起去。” “我们回我们家，你跟着做什么？”孙氏看到柳碧莲，没好气的问。 柳碧莲讨好的笑笑：“妹妹的婆家我还没去过，跟秦家奶奶见个礼。” 刚才买的菜也一并拿回去，权当见面礼了，不由分说的跟了上来。 孙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猛地用手肘撞了一下秦三郎：“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秦三郎一脸的莫名其妙，再次看向柳一一，柳一一耸耸肩，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回村的路还很长，柳碧莲诚心巴结孙氏，一路上好话不断，一直抬举着孙氏。 秦三郎悄悄的落在了身后，跟柳一一并肩走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娘怎么来了？你姐这是在干什么？” 柳一一无奈的叹口气，怜悯的看着秦三郎，竟然有些想笑。 “两件事，都跟你的亲事有关。第一，小玉被退亲了，闹着自杀，娘想让你趁机去张家提亲。第二，我姐看上你了，想嫁给你。” “什么？”秦三郎惊叫一声，声音都变了，“我说过没有功名不成亲。” 不管是张玉香还是柳碧莲，都不是他想要的人。 柳一一皱皱眉头，又挑挑眉：“这句话你跟我说有用吗？你跟娘说呀，再说我其实觉得你要是娶小玉也挺好的，至于我姐么……也挺好的……” 秦三郎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嫂嫂，你把我推给小玉也就算了，推给你姐……” 柳一一忽然感觉有些心虚，根本不敢对上秦三郎清朗的眼睛。 硬着头皮把蕙娘的话重复一遍：“其实我觉得你娶我二姐也不错，我们是亲上加亲，你又是我姐夫又是我小叔，肯定不会欺负我，将来……” 话还没说完，柳一一就看到秦三郎铁青着脸，嘴唇抿的直直的站在她明前，清朗的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 “就算是不娶你二姐，你是我嫂嫂，我也不会欺负你……”秦三郎说的咬牙切齿。 说完，转身，决绝而去。 柳一一微微愣了一下，她知道，他生气了，可是明知道他生气了，她却忽然感到雀跃呢。 有什么可气的，她说的也是实话啊，柳碧莲如果嫁给秦三郎，肯定不会欺负她，俩人也会互相照顾。 谁知秦三郎生气的快走几步，眼角的余光看到柳一一没有跟来，又折返回去。 秦三郎此时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就觉得又酸又涩，又闷又痛：“我谁都不娶，考不中功名，我一辈子不成亲。” 柳一一突然想起了前不久秦三郎的话：‘我不成亲，一辈子守着你……’ 清澈的眼神看着秦三郎，当时她没回答，现在她想告诉他：“你是秦家人，总要为秦家传宗接代，就算是你愿意一辈子不娶亲，你娘愿意吗？奶奶愿意吗？” 秦三郎紧紧握着拳头，眼神憋屈又暗沉：“反正，是我自己的亲事，我若是不同意，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柳一一：“那小玉呢，她被退亲，这个时候正是脆弱的时候，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你不做点什么么？”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如湖水一般沉静，定定的看着柳一一，仿佛向她解释一般 “作为她从小的玩伴儿，我可以安慰她，可以鼓励她，却不能娶她，更不能给她暧昧不清的感觉，这样对她不好，对我也不好。我跟她关系是清白的，但凡我有一点趁人之危的心思，便亵渎了这份至纯的友情。” 不得不说秦三郎在张玉香的感情问题上，态度还是很正的，尽管他知道张玉香喜欢他，但是他从来不给她留存任何希望，一而再，再而三的声明自己只是拿她当朋友，姐妹，并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秦三郎对待感情上面还是很理智的，只不过，他没有碰到柳碧莲，柳一一看着前面柳碧莲不停的讨好孙氏，郑重的拍了拍秦三郎的肩膀，莞尔。 “好，小玉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一会儿到家之后，我去看她就好了，至于我姐那边，我是无能为力了。” 毕竟是柳一一的姐姐，而且蕙娘的意思她也明白，让她撮合柳碧莲和秦三郎，可她在明白秦三郎的心意下，做事也是有分寸的。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在别人面前是冷漠，在她面前藏不住半分。 “嫂嫂，你姐就是我姐，我对她也不过是姊妹之情，一会儿回家后，我就跟她说明白，希望她能好自为之。” 柳碧莲这边巧言哄完孙氏，看到秦三郎和柳一一落在他们身后，嘀嘀咕咕的说不完的话，心里起了嫉妒之意。 “一一啊，你婆婆累了，你还不过来搀着她，磨磨蹭蹭的在后面做什么呢？” 柳一一差点没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孙氏的身体比她都好，别说这点路了，就是再有这么多，她也不会太累。 不过柳一一还是往前紧走两步，扶住了孙氏。 柳碧莲这边刚落后两步，刚准备跟秦三郎说话，就看到他也从另一边扶住了孙氏：“娘，累了吗？要不我来背你。” “哎呀，不累不累，天快黑了，咱们赶紧回家。” 柳一一淡淡的扫了落后的柳碧莲一眼，只见她的脸色比天色更黑，暗沉暗沉的，盯着秦三郎的眼神有无限的幽怨。 第202章 给你做鸡蛋面 第202章 给你做鸡蛋面 虽然恰逢秦三郎沐休，可孙氏因为张玉香就把秦三郎从镇上给叫回来，甄氏还是很不高兴的。 天色晚了，甄氏一直站在门口等他们回来，忽然，脚边的小狗小花支棱起耳朵，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撒着花儿朝柳一一他们跑了过来。 不多时，甄氏也看到孙氏他们了，忍不住责怪道：“你说你去镇上干啥，也不是咱们家三郎非得娶小玉不可，着急慌忙的多跑这一趟。” 从前，甄氏多说两句，孙氏总要跟她顶一句，可是，今天，孙氏竟然啥话也不说了，回来之后，闷着头直接进屋。 甄氏觉得有些意外，苍老发黄的眼珠瞪了孙氏一眼，再转过来，却看到秦三郎和柳一一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奶奶，我们回来了。”柳一一给甄氏打了个招呼。 甄氏挺直着脊背，眯着眼睛指了指他们身后：“这是谁呀？你怎么带回来一个小丫头？” 柳一一怕邻居们误会，赶紧解释：“奶奶，这是我二姐，来看我的。” 甄氏点点头，礼貌的把人往屋里迎，柳碧莲自来熟的上去搂着甄氏的胳膊，热情洋溢：“您就是三郎的奶奶，我听娘说了，说你特别好，对一一比对亲孙女都好，也就怪不得你能教出像三郎这么知书达理的人。” 是个人都喜欢被人追捧，甄氏也不例外，柳碧莲一阵马屁拍的甄氏很是舒坦，招呼他们进屋里歇息吃饭。 可是甄氏喊孙氏吃饭的时候，孙氏却赌气不出来了，甄氏不知道原因，秦三郎和柳一一是知道的，柳一一给孙氏拨了饭菜端进了房里，让她在屋里吃。 厨房里，甄氏其实只做了两个人的饭，不知道秦三郎和柳一一他们要回来，更不知道柳碧莲竟然也要来，饭就做少了。 柳一一倒是无所谓，卷起袖子开始做鸡蛋面，秦三郎也很自然的换了身短衣，帮忙烧火。 家里养鸡，鸡蛋很多，柳一一先拿了一个揉到面里，把面揉好后，放在面盆里，盖上笼布让醒醒，然后又拿了三个鸡蛋，几根小葱，拌在一起，打散，把炒锅浇上一点猪油，开始清炒。 小葱伴着鸡蛋，往热油里这么一倒，只听‘刺啦’一声，香气瞬间就起了，再用筷子把鸡蛋一层一层的挑起，橙黄的鸡蛋，绿色的葱叶，白色的葱白，颜色煞是好看。 秦三郎坐在灶台旁烧火的时候，忍不住勾着头看锅里，咽着口水，肚子发出一阵阵的抗议。 “学馆食堂里的饭感觉也不错，可跟嫂子比，还是差多了，闻着味儿，我感觉能吃好几碗。” 柳一一‘噗嗤’一笑：“你还真是眼饥肚饱，等给你做好了，一碗饭就把你给打发了。” 鸡蛋炒好之后，往锅里加了点水，把盖子盖上。 柳一一把和好的面给拿出来，切成块，用大擀面杖擀成面片，然后再把面片给折叠一下，用刀切成细条，切一段，用手抓抓，不让面条黏在一起，等锅里的水开了之后再往里下。 柳碧莲哄了甄氏一会儿后，也来厨房了，看着柳一一熟练的做着饭，靠着厨房的门，戏谑道：“哟，我们家的小妹妹在家也不咋干活，来到秦家都这么熟练了。” 言外之意，柳一一在秦家受委屈了。 柳一一赶紧解释：“家里娘和大姐做饭都好吃，我有时候想念她们的味道时，就会自己做，平常都是婆婆做饭。” 柳碧莲其实不关心柳一一过的好坏，她只关心秦三郎，看到秦三郎在烧火，忙跑到他身旁。 “三郎，你放着我来，读书人的手是拿笔杆子的，那有做饭的道理。” 说着她蹲到秦三郎的面前，去拿他手里的柴火，原本顺势想握着秦三郎的手，谁知，秦三郎避嫌给巧妙的躲开了。 “不用了，我也做惯了，二姐来家就是客人，歇着便好。” 柳碧莲还以为秦三郎心疼她，从袖兜里拉出一个香喷喷的锦帕，抿着嘴笑，顺势还推了秦三郎一下：“唉哟，没想到三郎这么心疼我，那也成，我就在一旁坐着，等你做饭给我吃。” 这话说出来，味道怎么这么暧昧，明明是客人与主人的关系，柳一一却听出了油腻腻的味道。 秦三郎也不自觉的浑身哆嗦了一下，纠正道：“饭是嫂嫂做的，我不过是烧火的。” 柳碧莲却不管不顾，像是没听到一样，朝着秦三郎抛了个媚眼，就要起身。 眼珠一转，柳碧莲假装脚被崴了一下，长开手臂就朝秦三郎扑了过去，烧火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小的角落，为了火好着，还避风，柳碧莲这么一扑不要紧，倒是把秦三郎扑了结结实实。 柳碧莲整个人都趴在秦三郎的怀里，上下其手，摸完脸又摸身子，摸完身子还摸大腿，末了，还在他不可描述的地方给抓了一把，惊的秦三郎睁大了双眼，双手犹豫了一下，一把把柳碧莲给推开了。 “呕。”秦三郎扶着门槛吐了起来，好不容易吐完了，搓了搓胳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嫂嫂，我，我不舒服，不吃饭了。” 说完秦三郎忙不迭的跑回自己房里了，把门插上之后，胃里泛起一阵阵的恶心，喝了一口水才勉强压了下去。 柳碧莲实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追着秦三郎喊了两声，看到秦三郎进了屋，关上门，才气得甩了一下锦帕，跺着脚，噘嘴道：“咋了嘛，他怎么这个样子……” 彼时的柳一一正在擀面条，看到灶台前的一幕，她也惊呆了，柳碧莲还真的大胆啊，就这么直愣愣的扑过去呀，急不可耐的样子令人震撼，太彪了，秦三郎作为男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呀。 “二姐，你干啥呢？三郎还没到十六，就算你想嫁给他，也得再等几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柳碧莲媚眼一转，再看自己细小的身量，她怎么忘了，现在的她是十三不是二十三，身子还没成熟，即便是想承欢也不成啊。 “行，我听你的。”柳碧莲慵懒的扭着腰，回到了厨房，忽然，她又挑着柳眉，妩媚的对柳一一小声说，“三郎该不会是个雏。” 秦三郎今年才十三，肯定未经人事，柳一一都不知道柳碧莲的脑子是咋长的，怎么问出这么红果果的话，她假装听不懂：“二姐说的什么？” 柳碧莲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抿着嘴咳嗽一声：“我什么也没说，一一啊，一会儿你把饭也端到屋里，我也不在厨房吃了。” 说完，柳碧莲嫌弃的扫了一眼厨房，厨房里都是油烟味，用拿着锦帕的手扇了扇，捂着鼻子走了，留下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二姐啥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了。 第203章 生扑秦三郎 第203章 生扑秦三郎 鸡蛋面做好后，厨房里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了，先端了两碗进自己房间里，给柳碧莲：“二姐，吃饭。” 柳碧莲正在照镜子，看到柳一一端着面进来了，勾着头，看了窗外一眼：“三郎的面端过去了吗？让我去送。” 柳一一清澈的眼神在柳碧莲身上打了个转，暗自叹口气：“那好。” 柳一一把另一碗面递给她，让她端给秦三郎，还殷殷的叮嘱道：“二姐，你若是真的想嫁给三郎，就要学会矜持，不说你得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最起码得有小家碧玉的姿态，你瞅瞅你刚才的样子，太轻浮了。” 柳碧莲吃了一惊，忙把碗放桌子上，拿起镜子照了照，反问：“是吗？三郎喜欢啥样的？” “三郎为人迂腐，非常守规矩，又很看重男女大防，应该喜欢矜持点的。” “这样行吗？”柳碧莲对着镜子做了个表情。 柳一一感觉很无语，却只能鼓励她：“好，你可以去试试。” 柳碧莲扭着细腰，一步三摇的来到柳一一面前，很是自信的撩了把头发。 “男人啊，都是属猫的，不偷腥是因为没闻到味儿，等他知道鱼的味道好吃，闻着腥味儿自己就上钩了。” 柳一一抬眸凌冽的眼神扫了她一眼：“二姐的说法好像话本里，花楼女子说的，明明二姐也没见过几个男子，倒像是阅人无数似的。” 柳碧莲语结，尴尬的干笑两声，赶紧端着面离开了。 对面就是秦三郎的屋子，柳碧莲送面的时候推了推门：“三郎，吃饭了。” 秦三郎早就把门从里面闩住了，柳碧莲没有推开门，才喊的。 听到是柳碧莲的声音，秦三郎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饿。” 其实刚才秦三郎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柳碧莲娇柔发嗲的声音再次从门口传来：“哎呀，都这么晚了，怎么能不饿呢？快把门打开，吃饭。” “我真的不饿，你，你走。” 柳碧莲又僵持了一会儿，看到秦三郎当真没有开门的意思，招招手，让柳一一来敲。 柳一一好无辜呀，可是姐姐的吩咐她也不能不听，来到秦三郎门前敲敲门：“三郎，吃饭了。” 秦三郎想了想，不能跟肚子过不去，于是说：“嫂嫂，你把面端奶奶屋里，一会儿我过去吃。” 在甄氏的屋里，柳碧莲总不能对他怎么样！ 柳一一想了想，要真的端到甄氏的屋子，她们该如何解释，柳一一还是很照顾柳碧莲的脸面的。 于是把面放到了门口：“我跟我姐回屋吃面了，你的面我放门口了，一会儿你赶紧吃，别凉了。” 姐妹俩都叫不开秦三郎的门，柳碧莲也没办法。 俩人回屋吃饭，一边吃饭柳碧莲还不忘记打听秦三郎的事情。 柳一一可谓对这个姐姐仁至义尽，把秦三郎的事情讲了个遍，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吃过饭后，柳一一正在刷碗，秦三郎端着空碗也进来了，只是秦三郎感觉跟做贼一样，先是把门打开，看看有没有柳碧莲的身影，然后才快速的来到井旁。 柳一一觉得好笑，调侃他：“别看了，我姐在奶奶房里，吃过饭，她就去找奶奶和娘了，不过，我觉得八成是说你的亲事。” “啊？”秦三郎被柳碧莲这么一扑，如同惊弓之鸟，瞪大双眼，连连摆手，“不行，我绝对不会娶你二姐的，我得去跟奶奶和娘说清楚。” 秦三郎愤愤然进了甄氏的屋子，就看到柳碧莲正在帮甄氏做活儿，心里打定主意之后，眼神更加幽深了。 扫了一眼柳碧莲，神色郑重：“奶奶，我的亲事你也别让娘张罗了，我说过，明年就要下场考秀才，没有心思用在亲事上面，等明年考完再说。” 能拖一年是一年。 只见甄氏点点头：“我明白了，反正你年纪还小，成亲的事情不着急，你好好读，回头我跟你娘说。” 把自己的心思说清楚了，秦三郎也暗自松了口气：“奶奶，我听娘说小玉身子不舒服，我想跟嫂子一起去看看她。” 甄氏正在做活儿的手顿了一下，点点头：“你跟小玉一起长大，她遭受如此不幸，都是乡里乡亲的，去，跟你嫂嫂一起。” 柳碧莲听秦三郎这么一说，心里虽然着急，却已经有了主意：“奶奶，成亲的事不着急，可以等三郎再大一点再说，但是亲事可以先定下呀。” 甄氏被柳碧莲缠着一直问秦三郎的事情，心里早就有数了，但是，她跟孙氏一样，也没看中柳碧莲。 听柳碧莲这么一说，淡淡笑着：“不急，还是三郎的学业为重，只要他能考中秀才，有了功名，啥好姑娘找不到。” 甄氏不急，秦三郎不急，柳碧莲着急。 媚眼一转，她有了主意，如果她跟秦三郎有了首尾，秦三郎想推也推不掉了。 想到这里，柳碧莲也不帮甄氏做活儿了，口称自己累了，回屋里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屋里走来走去，计划着要生扑秦三郎。 好不容易等秦三郎和柳一一从张家回来了，岂料秦三郎像是躲瘟疫一样躲在她，三两步进了房间，再次把门给闩上了。 柳碧莲没办法得逞，只能闷闷的回房睡觉，却发现柳一一在烧热水。 “一一，你要沐浴呀。” “是啊，天这么热总要洗洗再睡。”柳一一说，“对了，我烧了三个人的，二姐，一会儿你也洗洗。” 三个人的洗澡水？她的，柳一一的，还有……秦三郎的。 柳碧莲看到小厨房里，用柜子隔出来的沐浴间，里面有个大浴盆，想来就是他们洗澡的地方。 既然不能在房间里生扑秦三郎，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呀。 想到这里，柳碧莲只觉得自己注意好。 洗澡水烧好之后，她让柳一一先洗，然后，她再洗，她计划她洗完澡之后，秦三郎也会来洗澡，到时候不经意的让他看到她的身体…… 可是等柳碧莲洗过之后，无论是柳一一还是秦三郎竟然都熄灯睡觉了。 柳碧莲一头雾水：“一一，三郎不洗澡吗？” 柳一一正在擦干自己的长发，也有点懵：“他洗过了呀。” “啊？他都没有去小厨房，咋洗的？” “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洗的，他屋里有洗澡盆。” 原来小厨房是秦三郎和柳一一俩人用，那是因为他们年纪都还小，一个人烧水，一个人沐浴。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秦三郎洗澡都在自己房间。 柳碧莲计划有没有得逞，别提多气闷了。 其实，做饭的时候，柳碧莲弄得那一出，秦三郎早就防备上了，别说吃饭，洗澡，现在的他，只要柳碧莲还在院子里，连门都不敢出，生怕再发生什么。 就在刚才，柳碧莲洗澡的时候，秦三郎就让柳一一帮他看着，他飞快的打水洗澡，速度比平时快了一辈。 就是为了避柳碧莲的嫌，所以，不管柳碧莲有多少想法，他就是不出门，以不变应万变。 柳碧莲没有进过秦三郎的屋子，所以并不知道澡盆的事情，计划再次落空。 第204章 心里喜欢的还是他 第204章 心里喜欢的还是他 第二天一大早，柳一一就起来了，按照往常的习惯，她先去河边把衣服给洗完，然后再开始做饭，做家务。 炎炎夏日，河边的溪水清凉，来洗衣服的人很多，张玉香也来了。 昨天晚上虽说是柳一一和秦三郎去看的张玉香，可实际上，秦三郎一直在张家院子里，只有柳一一一个人进了她的闺房。 而柳一一也没说什么，反正张玉香也不愿意这门亲事，对方是举人老爷又怎样，她心里喜欢的人是秦三郎。 做出自杀的姿态，不过是想有个好名声，博取村里人的同情，以便更好找下一门亲事。 忸怩个三四天已经差不多了，这天一大早，张玉香也端着盆来到河边洗衣服，正好碰到了柳一一，俩人有说有笑，很是亲密。 “亲事退了正好，原本我就配不上人家，真正到了京城，当了他的夫人，吓都被吓死，我可连临阳县的门都没出过。” 古代女子被约束的厉害，尤其是女子，从小在娘家长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成亲后，又被一顶轿子从娘家抬到夫家，别说旅游了，还真的连门都出不去。 在乡下好多了，最起码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乡下地方大，可以撒欢儿玩儿。 “可你有了退婚的名声，再找好的就难了……”柳一一说的也是事实。 张玉香反倒不在意了：“那就不找，三郎不是说明年下场考试么，他都不着急，我急啥。” 柳一一知道张玉香心里还惦记着秦三郎，大有秦三郎不成亲，她便不成亲的架势。 “好，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宁缺毋滥。” 张玉香点点头，微微一笑：“不过我也没闲着，我哥让我去铺子里帮忙，算账，制药，啥的，还说要我向大嫂学习，好好的管理铺子，大嫂要生孩子，管不了的时候，我得去帮忙。” “这就好，有事忙的话，人就不会胡思乱想，等时辰到了，姻缘自然而然就到了，顺其自然好了。”柳一一劝道。 张玉香：“嗯，我哥也是这么说的，让我顺其自然，你跟我哥还真挺像的。” 村子里其他妇人也来洗衣服，看到张玉香关切的打了个招呼，毕竟是里长的闺女，大家还是忌惮几分，没有说三道四。 柳一一洗衣服的时候，秦家孙氏和甄氏为了秦三郎的亲事吵了起来。 甄氏把秦三郎的心思跟孙氏说了，孙氏却依然不同意，这次可不是张玉香来找她说秦三郎的亲事，而是张玉香的亲娘梁氏，亲自来找孙氏说起秦三郎和张玉香的亲事。 在孙氏看来是不可多得姻缘，她非得促成不可。 “娘啊，那可是里正的闺女，而且就算是将来三郎考中了秀才，他就不在家里住了，等他们俩成了亲，说不准以后这里长之位就是咱们家三郎的。”孙氏据理力争。 在孙氏看来，从前秦三郎想跟张玉香成亲，梁氏不同意，现在反过来求她，是大大的胜利。如果亲事成了，面子里子都有了，何乐而不为。 张江蓠虽然是里长的儿子，可是张家的生意和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好，人家都搬到镇上住了，肯定顾不上村子里。 她儿子秦三郎是个读书人又有功名，娶了里长的闺女，将来里长的位置他还能给别人。 秦三郎娶了张玉香，就能当上里长，她这个老母亲脸上也有光。 实在不能怪孙氏的眼界太窄，毕竟是乡下妇人，以为里长就是了不起的大官。 柳碧莲听不下去了，秦三郎是她一个人的，谁都别想沾染。 张玉香……她也不容许她存在，跟秦三郎成亲的人，只能是她…… 想到这里，柳碧莲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溜了出去…… 来到河边，听到张玉香和柳一一的对话，柳碧莲更加肯定了，张玉香这个女人不能再留了…… 柳一一和张玉香都洗完衣服了，张玉香忽然又说：“对了，一会儿我要去采药，你去吗？我采药的地方有很多野葡萄，眼瞅着要熟了，我们采来酿酒喝。” 野葡萄酿酒，是秦张村的人，每年都会做的事情，去年她跟着韩氏学了，今年就想自己酿来尝尝。 柳一一欣然同意：“好啊，那一会儿我喊你去。” “好。” 俩人约好后，各自回家去。 柳碧莲神色一凌，嘴角邪魅的笑笑，这一趟果真没有白来，老天都在帮她。 等柳一一把衣裳都给晾了，背着竹篓喊张玉香一起上山，柳碧莲已经在半山腰的土地庙里等着她们了。 柳碧莲还十分机灵的换了身深色的衣服，把床铺给弄成她睡觉的样子，回头就算俩人出了事，她一推三不知，谁也救不了她。 山里风凉，炎热的夏季倒是避暑的好地方，柳一一和张玉香一路来到野葡萄最多的地方，看着漫山遍野的红的紫的葡萄，心情还是很好的。 “这么多，村子里的人都不来采吗？” 张玉香挑挑秀眉，得意的说：“这个位置比较偏僻，是前两年我哥才发现的，知道的人不多，他们都去南山采了，没人来这边，这里的葡萄又大又甜，可好吃了。” 柳一一前前后后看了看地势，这里位置偏僻，山路也不好走，野葡萄深处便是悬崖，也就张江蓠采药能来到这里，村子里的人还真不好深山里找。 “路不好走，你小心点。” 张玉香也经常跟着张江蓠来深山采药，走惯了山路，还算轻巧，倒是柳一一，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的。 来到野葡萄比较多的地方，俩人把背篓给放下，俩人一个采一个接，分工合作的很是默契。 “唉，那边有个燕窝，你等着，我去采来。”张玉香眼神一亮，燕窝的地方还算好找，山崖边有个凸起的石头，可以踩到。 可就在张玉香拉着柳一一的手，用力去踩那块石头的时候，柳碧莲就像是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身后，猛地一推，把张玉香给推了下去。 “啊！”幸亏柳一一反应快，紧紧拉住张玉香的手腕，反手抓住崖上长出来的小树枝，俩个人都悬在了悬崖边上。 只是柳一一到底瘦弱，比张玉香年纪小，她怎么能承受住张玉香的体重，眼瞅着她们一点点的往下坠，张玉香赶紧大喊‘救命’。 “你就是张玉香，被人家退亲了，还好意思嫁给三郎，要是我是你，肯定找可歪脖子吊死，绝对不会偷生，害得一家人跟着你丢人。” 柳一一再看崖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碧莲。 第205章 为什么要害人 第205章 为什么要害人 “二姐，快帮我把她拉上去。”柳一一像柳碧莲求助。 柳碧莲却开始扭捏起来：“哎呀，今天我穿的可是缎子，弄脏了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人命重要还是衣服重要？ “弄坏了我赔你个新的，二姐，快帮忙呀。”柳一一急的大喊。 好在此时秦三郎及时赶到。 看到柳一一半个身子都悬在悬崖上，拉着张玉香不肯松手，整个人摇摇欲坠，魂都飞了，心跳到嗓子眼，一个飞身过去一把揽住了柳一一的腰。 “嫂嫂，危险！” 多悬呀，幸亏他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秦三郎看到柳一一和张玉香一起背着竹篓上山之后，总是感觉心惊肉跳，魂不守舍的，连带眼皮子都跳的。 脑海里总是反复出现柳一一沉入河底，差点死去的那一幕。 说好要照顾她一辈子的，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书也背不下去了，干脆背着竹篓上山，沿着她们的足迹跟了上来。 也多亏了秦三郎来的及时，帮了柳一一一把。 柳碧莲看到秦三郎来了，也赶紧装作着急救人的样子，朝柳一一伸出手来：“一一，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二姐拉你上去……” 秦三郎抱着柳一一的腰，用力往回拽的时候，已经把柳一一拽到安全的地方后，又把张玉香给拉了上来，但是柳一一却不想去拉柳碧莲的手，不经意的避开了。 张玉香好不容易被拉了上来，被吓的抱着柳一一就是一顿痛哭，看得柳碧莲直翻白眼，语气凉凉：“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也没死成……” 柳一一不知道张玉香到底知不知道是柳碧莲把她给推下去的，此时的张玉香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倒是没有埋怨柳碧莲，柳一一皱着眉头安抚了一会儿张玉香，让秦三郎陪着她一起下山。她故意留在了后面，阻挡了柳碧莲的路。 “二姐，你为什么要害小玉？“ 柳碧莲竟然还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一，你说啥那，我啥也没做，咋就害她了。“ 柳碧莲伸手的时候，柳一一的余光都看到了，没想到她却并不想承认。 “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嫁给三郎的话，三郎知道后，肯定不会要你的，你跟三郎之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就开始害人了？而且你这样害人是犯律法，是要偿命的。” 谁知柳碧莲丝毫不在意：“是吗？人都死了，难道还能跑衙门去告我呀。” 柳一一气得紧咬后槽牙：“还有我那，二姐，我可以把院子给你，可以给你攒嫁妆，可以帮你跟三郎说合，但是，我绝对不会包庇你的，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受到惩罚。” “你……”柳碧莲抬起手就要打柳一一，谁知柳一一扬着小巧的下巴，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柳碧莲看着妹妹刀子一样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扬起的手又落下去，怒其不争的埋怨她：“一一，你怎么能亲属不分呢，我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我，让那个小贱人嫁给三郎，对你有什么好处，看着她现在对你挺好，等回头成了秦家人，人家是两口子，你是外人。” 尽管柳碧莲说的是实话，可原则不能变，柳一一还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能古代人压根没有律法观念。 “二姐，三郎也不喜欢小玉，他们俩的亲事不会成了，你也不要再多此一举了，与其整天想着害人，不如想象怎样才能让三郎看上你，只要三郎心里有你，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看上别人的。” 柳碧莲眼珠一转，挑挑眉：“你说的也是，可我对三郎并不了解，而且三郎似乎总是在避着我，一一，，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起别的心思，你答应我帮我嫁给三郎，可以吗？” 这种人品配得上秦三郎吗？ 柳一一犹豫了，她可以帮柳碧莲嫁给别的男子，可唯独秦三郎，她感觉心里怎么那么堵的慌， “再说，反正现在的你三郎肯定不喜欢，我已经跟你说过三郎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我可以帮你，可我也左右不了三郎，能帮我一定会尽力的。” 说着客套话，柳一一感觉很憋屈，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滋味涌上心头，看着柳碧莲造作的样子，竟然还有些厌烦。 “嫂嫂，你快点，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要不然，我背你下山。”秦三郎在不远处高喊，打算折返回来接柳一一。 柳一一还没说话，柳碧莲倒是装上了，故意假装摔在地上，让秦三郎去扶她，矫揉造作的。 秦三郎清朗的眼珠转了转：“二姐，我还得照顾小玉和嫂嫂，实在顾不上，不如你等一会儿，我去叫人来。” 柳一一此时赶上了柳碧莲，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径直的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别装了，起来，多点真诚比虚情假意要好的多，三郎不是傻子。” 柳碧莲看他们都走了，竟然没人管她，只好又从地上讪讪的爬了起来，假装一瘸一拐的一起下山了，路上还不停的对秦三郎撒娇。 “哎哟，三郎，过来帮帮我，我脚好痛啊。” 张玉香被柳一一搀扶着，她身上倒是没有受多大的伤，只有手臂和腿被蹭破了皮，听到柳碧莲的话，她悄悄的看了柳一一一眼，察觉柳一一的脸色绷的紧紧的，劝道：“你二姐是不是摔到了，你去看看。” 柳一一早就被柳碧莲气得头疼，赌气道：“不用。”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不用扶着。”张玉香轻轻的把柳一一给推开了。 柳一一给秦三郎使了个眼色，让秦三郎过来帮忙。 秦三郎原本是不愿意的，可是又怕柳碧莲缠上来，比起柳碧莲还是张玉香好相处一些，来到张玉香的身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照顾着她，一直把她送回家。 几个人回到张家，看到张玉香受伤了，张玉香的母亲梁氏心疼的要命，嫂子沈明月也张罗着赶紧给张玉香上药，倒是张里长和张江蓠问了缘由。 得知是张玉香和柳一一去摘野葡萄，不小心差点从悬崖上掉下去，好在秦三郎去的及时，把她们给救上来，梁氏对秦三郎更加满意了，就差直接暗示秦三郎可以来张家提亲了。 秦三郎避嫌避的也厉害，只说他到的时候，是柳一一抓住张玉香没掉下去，就算他不去，柳一一也能把人救上来，功劳一个没领都推柳一一身上了。 张家又要感谢柳一一，柳一一还是替柳碧莲隐瞒了，只是说自己不小心撞了张玉香一下，把她给撞下去了，再把人救上来，功过相抵而已。 毕竟都是孩子，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秦三郎和柳一一回到家里的时候，柳碧莲已经回家洗簌过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正对着镜子不停的照来照去。 “二姐，店铺的生意要紧，我看你还是回去。”柳一一毫不客气的赶人。 柳碧莲正在对着镜子自恋的表情，当时就拉了下来：“你说啥？要我回去看铺子？” 她还没有把秦三郎搞到手那，怎么能轻易回去？ “要回你回，我不回。”柳碧莲说着‘啪’的一声把镜子给扣在桌子上了。 柳一一把换洗的衣服收拾到了盆里，愤怒的瞪柳碧莲一眼，抿抿嘴：“行，反正家里没有别的事情，明天我就回去。” 柳一一说要走，柳碧莲也没有留在秦家的道理，毕竟柳一一是秦家的儿媳妇，柳碧莲啥也不是。 看着柳一一端着盆又洗衣裳去了，柳碧莲眼珠子一转，生扑不了秦三郎，先把孙氏和甄氏哄好也行呀，前几天她光顾着秦三郎了，已经感觉到孙氏和甄氏对她不是很友好了。 既然秦三郎不好搞定，搞定孙氏也是可以的。 柳碧莲想了想，孙氏相中张玉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张家的银子么，若是她告知孙氏秦三郎肯定能高中，岂不是更让人高看一眼。 第206章 种的麻椒结果了 第206章 种的麻椒结果了 柳碧莲又想其他的点子不说，单说柳一一从山上回来后衣服都脏了，现在是夏伏天，虽然是粗布麻衣，洗完后到不了天黑就干了。 河边一直到午时，都一直都洗衣服的人。 但是这一次柳一一碰到的是帮她照顾山里果子的张掌柜的媳妇，胖胖的张家五婶儿。 张五婶子看到柳一一来洗衣服了，忙给她腾出一个位置，洗着洗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秦家小媳妇，你在山上种的那些绿色的，说豆子不是豆子，说果子不是果子，味道还很难闻的那是个啥呀。” 柳一一这才想起来，过完年种的麻椒树该结果子了。 麻椒的功效非常多，可是却因为味道不好，只被张家人做中药用，山上的野麻椒就够张家用了，所以张家没有种麻椒树，但是只有柳一一知道，麻椒是很好的调味品。 现在最着名的调味料十三香，首推的便是麻椒，做鸡鸭鱼肉是不可缺的调味品，而且麻椒的种子榨出的麻椒油则可以做香皂。 正是因为柳一一看到麻椒的这些价值，才开始种麻椒，而原本山上的野麻椒树也很多，她也不过把他们都成规模的管理而已。 既然成熟了，采摘下来也该好好的推广推广了。 “五婶，那个可是好东西，等会儿我给你说说你就知道了，下午凉快的时候咱们就去收一些回来。” 洗完衣服又该做午饭了，秦三郎看到柳一一回来后，才从房间里出来，警惕的扫了一眼她房间，柳一一笑了。 “我姐没在，她这会儿在屋里跟娘说话那。” 秦三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怒和生气，脸色沉了沉：“嫂嫂，你得好好跟你二姐说说，我是要读书的，不娶妻。” 一边是小叔，一边是亲姐，柳一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淡淡的瞟了秦三郎一眼：“只要你不开口，没人逼你，烧火做饭了。” 柳一一不好帮忙，但是她可以提醒秦三郎，小心柳碧莲。 这样的柳碧莲嫁给秦三郎真的是好事吗？ 俗话说，家有贤妻祸事少，虽然柳一一不知道为什么柳碧莲就认准了秦三郎，可真要成一家人，柳碧莲这样的心思和做派是万万不行的。 跟柳荷花相比，柳碧莲的心思就太复杂了，跟原主记忆中的二姐完全不一样，柳一一也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 中午还是做的鸡蛋面，大热天的吃点素菜身体比较舒服，柳一一洗完衣服从山上转了一圈后，摘了一些麻椒，青菜，长豆角，小葱，还拿了一篮子鸡蛋。 家里五口人吃饭，她打了五个鸡蛋，切点小葱撒鸡蛋里，等油热了往锅里一倒，‘滋啦’一声，鸡蛋边上就冒起了泡泡，凝固在一起，橙黄色的样子配上绿色的小葱，十分的好看。 用筷子把鸡蛋一层一层的挑起，五个鸡蛋就能炒出七八个鸡蛋的量，等鸡蛋炒熟之后，再把切碎的长豆角倒进去，放点麻椒，味道一下子就出来了，香喷喷的。 盖上锅盖焖一会儿，柳一一开始把早上起来就揉好的面，给擀成薄薄的片。 等菜炒好了，把菜用大盘子给盛出来，然后把锅给刷一下，倒入凉水，盖上锅盖，开始把擀好的面片切成条。 柳一一有条不紊的一件挨着一件熟练的做着，认真又自信的样子，是秦三郎最欣赏的，每次看着她做饭赏心悦目的，就觉得很满足，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便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嫂嫂，以后不管去哪儿，我都带着你，这样天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了。” 柳一一好笑的撇了他一眼：“ 你带着我做什么，将来你还要娶媳妇，肯定是带着她呀，等回头她进门了，我教她做饭就是了，不过是调味料多点而已。” “那就一起带着。”反正秦三郎是不放心柳一一一个人待在家里，怕她受委屈，更怕孙氏欺负她。 确实，柳一一为了改善秦家做饭口味单一的问题，在山坡上，除了种麻椒，还种了姜，蒜，葱等调味品，每次回家做饭的时候她都会加一点。 她做的饭菜自然比别人要好吃很多。 而且，姜，蒜，葱这些东西，那些酒楼里每次买青菜的时候也会顺道买一些，别看柳一一开垦出来的荒地不多，靠着这些稀罕的东西不少赚银子。 提起调味料，秦三郎想起了大伯秦大壮给他说的事情：“对了嫂嫂，大伯说咱们家的粮食够吃了，问问你那些姜和蒜都是怎么种的，他想等秋收之后，也种上这些，不能只种青菜，青菜不买银子。” 其实柳一一也不怎么会，好在她在现代的时候没少看那些耕种的视频，再加上小时候在孤儿院也种蔬菜，摸索摸索着就会了。 再说，这是柳一一第一年把山地给耕出来，正在试验阶段，收成其实并不好，长势也不喜人，主要靠青菜和水果赚钱。 可是秦大壮能看到姜和蒜未来的收益喜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姜卖的是比较贵，但是多吃姜好，还有蒜，也是不可缺的调味品，你看赵掌柜的饭馆就是加了咱们给的调味料，现在越做越好，听说明年就要开酒楼了。” 柳一一对镇上的事情也是非常了解的。 古代的酒楼做菜很单一，炒菜不放葱姜蒜不说，也不放花椒，最多放点盐，吃起来美滋美味。 自从柳一一给赵掌柜弄了调味料，他家里做的肉和菜都有味道了，大家越来越喜欢吃，后来葱姜蒜这些东西也下来后，柳一一还送了他们一些，让他们配菜用。 赵掌柜的小面馆天天爆满，后来其他的酒楼也来偷师，发现了这些小秘密，也来柳一一这边买葱姜蒜，小葱就算了，家家户户还有，姜就很少了，还有蒜，所以价格就高一点。 但是一块姜能炒四五盘菜，只要人气上去了，钱是早晚赚过来的。 所以，别看柳一一只开垦了半亩荒地用来种姜，收成却不错，卖的价格也高，而且姜这东西比青菜耐放。 “好，姜和蒜，倒是都可以专门留一两亩来种植，蒜比姜更好赚钱，大伯若是想种，我可以给提供种子和种植办法。” 种蒜可以从抽蒜薹开始，蒜薹，蒜苗，到最后的成品，都是可以吃的，这个经济效益要比姜多的多。 秦三郎点点头：“那成，回头我跟大伯说一声。” 锅里的水烧开了，柳一一开始往锅里下面条，心里却寻思着如果把她今年试种的调味料给普及开来，形成规模后，大家是不是都知道她这里有调味料了。 葱，姜，蒜，麻椒，小山椒，当初她只是想让自己吃的舒服些，没想到真的可以拿来赚钱。 第207章 麻椒入味又入药 第207章 麻椒入味又入药 柳一一更没想到，四五年之后，他们这个秦张村会成为调味料大户，村民很都不种粮食了，改种姜和蒜，就连京城里的酒楼都专门跑来进货，同时也成就了柳一一。这些都是后话。 吃了饭之后，柳一一来到了山上，山上凉快，她和秦三郎摘了很多麻椒，晒在晒麦子的麦场上，等干了之后，脱皮，麻椒皮用调味，柳一一主要是想要麻椒子磨出油来加香胰子里。 作为现代人的柳一一，穿越古代也不是万能的，什么都会的，她只是见识广而已，所有的种植，产品的制作都是柳一一根据实践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从开始的香脂，香胰子，到现在种植麻椒，青菜，姜蒜等，都是她有了规划后，一点点执行下来，毕竟穿越时间短，赚钱也不能一蹴而就，要想长此以往好好的发展，她需要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柳一一是学经济的，唯一的好处便是长了一双发现钱的眼睛。 秦三郎很是聪慧，不管柳一一做什么，他都留心看着，总能在她身上看到不一样的惊喜。 就好比现在的麻椒，柳一一虽然每次炒菜都放一点，咬一颗在嘴里麻的舌头都木了。 “呜，这东西不好吃，炒出来的菜还挺香。” “麻椒是中药材，用于止痛，杀虫，积食，蛔虫等，没想到让你入了菜，成了调味品。” 柳一一和秦三郎把晒好的麻椒给收的时候，张江蓠来了。 看到柳一一又开发了麻椒的新用法，张江蓠觉得很有意思。 柳一一：“食疗食疗，食物和药物都是可以治病的，但是药物太苦，若是做成可口的食物，大家不就可以吃了。” 张江蓠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夫君说的什么都道理，说给妾来听听。”不但张江蓠来了，他的媳妇沈明月也来了。 肚子已经很大了，扶着腰，还被小丫鬟搀扶着，走路小心翼翼的。 柳一一把麻椒收到背篓里，并不是很多，但是经过敲打麻椒子和皮都分开了，她背着皮，秦三郎背着种子。 “嫂子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快要生了。”柳一一问。 沈明月泛着母性的面容发着光，娇羞的扫了张江蓠一眼，点点头：“大概中秋节左右。” 现在刚入七月，应该还有一个多月，说快也快。 “等孩子出生了，到时候给他一个大红包。”柳一一说。 沈明月最近一年靠着柳一一做出来的香胰子，赚了不少银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跟柳一一亲近不起来。 “那倒不用，你留着自己花，该给红包的是你大姐。” 提起柳荷花，柳一一会心的一笑：“最近太忙，我还没顾上去看姐姐呢，如今我娘和二姐都在镇上住着，嫂嫂能不能跟沈夫人说说，让我姐回家一趟。” 如果能让柳荷花和她一起劝劝柳碧莲，说不定柳碧莲就没那么轴了，一门心思要嫁秦三郎也就算了，还害人，真不知道柳碧莲是什么时候长歪的。 沈明月当着张江蓠的面非常大方，一口便应下了：“成呀，明儿我回家跟娘说一声，后天，后天就让你姐回家瞧你去。” 沈明月说完拉着张江蓠去别的地方转悠了，柳一一盯着他们的背影悠悠的叹口气，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做小妾有什么好，出个门都没有自由，真不知道我大姐是怎么想的。” 做富人家的小妾看起来绫罗绸缎的很风光，其实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柳一一才看不上。 这也就是当初整个村子的人都说柳一一要做张江蓠的小妾，而秦三郎根本不相信的原因，虽然他们才相处不到两年，他也太了解柳一一了，外表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是硬棒棒的。 “后天等你大姐来了，是不是就能劝你二姐不在缠着我了。” 柳一一听到秦三郎的话，好笑又无奈：“你不喜欢她呀？” 秦三郎睁大了双眼，盯着柳一一的样子仿佛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柳一一‘噗嗤’笑了，是啊，秦三郎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可是柳碧莲却依然很执着：“嗯，但愿我大姐能劝动她。” 秦三郎也很无奈的叹口气：“只怕以后我都没办法去店铺里帮忙了。” 确实，柳碧莲如果一直这个样子，秦三郎还真的唯恐避之不及。 “我二姐也不是老虎，你若是真不同意，她还能吃了你。”很显然，柳一一把柳碧莲想象的跟她一样美好。 但是秦三郎却不那么认为：“反正半夜起来敲男子房间的女人，还真不得不防。” 听秦三郎这么一说，柳一一才知道昨天晚上柳碧莲竟然骚扰的秦三郎一宿没好好睡觉，她的脸腾的红了，替柳碧莲害臊的。 “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说她。”柳一一气得脸又白了，“三郎，委屈你了，没想到把二姐救了，竟然还发生这种事。” 看着柳一一能替自己出头，秦三郎还是很开心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算了算了，毕竟是你亲姐姐，我以后避着点就是了，没必要真的为了我，伤了你们的姐妹情。” “谢谢。“柳一一跟他相视一笑，心里竟然微微有些荡漾，秦三郎长大了，也长开了，笑起来露出结白的牙齿，阳光一样透了进来，加上他原本长的就好看，一笑就更加明媚了。 柳一一和秦三郎回到家的时候，孙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看到柳一一竟然比孙氏还要亲。 孙老太太明显的比孙氏会做人，看着柳一一回来了，笑的一脸热情：“一回到家就干活，真是个勤快的孩子，秦家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有福气。” 所谓来着不善，善者不来，说的就是孙老太太，柳一一直觉上她这么‘和蔼可亲’的对她，无外乎一个字‘钱’。 柳一一掐指一算，现在离秋季科考还有一个半月，就算是孙家真的用银子，也不用这么早呀。 可是她忘了孙思良还没娶亲那，这一次孙老太太给孙思良找了门亲事，对方要聘礼那。 孙老太太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柳一一，便一直在屋里跟甄氏和孙氏说话，柳碧莲不愿意搭理她们，径直躺回屋子睡觉去了。 柳一一和秦三郎刚进门，孙老太太就跑了出来，拉着柳一一的手嘘寒问暖的。 这次就连秦三郎也看得出孙老太太有事相求了。 “姥姥，天气这么热，你怎么来了？” 孙老太太笑起来脸上堆满了皱纹：“臭小子，姥姥不来看你，你是不是都不去瞧姥姥一眼，啧啧，不错，上了学堂之后又长高了，长壮实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人，秦三郎看到孙老太太还是很亲切的。 柳一一趁着秦三郎和孙老太太聊天的功夫，打算躲回自己房间里，可是刚把背篓放柴房，就又被孙老太太拉住了。 “瞧着热的一头汗，来，姥姥给你擦擦。” 不由分说，孙老太太拉着袖子就给柳一一擦汗，柳一一躲了一下给避开了。 “不用，谢谢姥姥，我去洗把脸就好。” 第208章 来者不善的姥姥 第208章 来者不善的姥姥 柳一一挣脱了孙老太太给秦三郎使了个眼色，秦三郎来到井水旁给柳一一打水，一起洗脸。 俩人顺便说起了悄悄话。 “姥姥这次来干啥？” “不知道啊。” “如果是借银子的话，你给不给？” “不给。” “好，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像你哥一样惯着他们。” “嗯嗯。” 正说着，孙老太太也跟着他们来到了井边：“来，我也洗洗，凉快，凉快。” 秦三郎看着孙老太太紧追不舍的样子，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姥姥，你这次来是有啥事么？” 孙老太太等了半天，就等这一句，秦三郎的话音未落，她便眉飞色舞的开启了话匣子。 “好事，好事，你舅舅要成亲了……” 孙思良都二十多的人了，在古代已经算是晚婚了，因为他考中秀才的时候才十七岁，年少成才，开始说亲的时候，就已经挑花了眼，真可谓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如今很多年又过去了，孙家集的媒婆都被孙思良得罪光了，都知道他挑剔，身子不好，渐渐的也没有人给他说亲了。 好不容易终于有门亲事，孙老太太怎么能不高兴，孙思良的功名再好，也得为孙家传宗接代呀。 “那就真的太好了，姥姥，我们终于能喝到舅舅的喜酒了。”秦三郎说。 “可是呢……”孙老太太的昏黄的眼珠在柳一一的身上转了一圈，脸上堆满了假笑，“女方家里要求太高，光是聘礼都要一百两那。” 孙老太太的话音刚落，秦三郎便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谁家的闺女？” 一百两真的不少了，除非女方跟沈家一样有钱，况且如果秦三郎没有记错的话，张江蓠的聘礼似乎也是一百两，但是女方陪嫁却很多。 难不成孙思良也能娶个跟沈明月一样有钱的女子。 孙老太太却没有继续说，而是拉着秦三郎一个劲儿的哭穷：“三郎，你舅舅好歹是个秀才，岁数又这么大了，有女子愿意成亲已经不错了，咱也别挑那么多了，要不是你舅舅前阵子又生病把银子花光了，姥姥也不会来找你们。” 柳一一挑眉，她果然没猜错，孙老太太就是来借银子的。 自从过年的时候，孙氏偷了柳一一的银子，柳一一就开始不往家里放银子了。 但是家里山上卖青菜，卖鸡蛋等收入，每个月都是秦三郎再管，每次他放假的时候，去山上算一次账，拿回来的银子给甄氏存着，孙氏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偷甄氏的银子。 眼瞅着没办法往娘家拿银子，孙氏也着急，过了端午就没往娘家跑了，却没想到孙老太太竟然自己找来了。 听说弟弟成亲要用银子，孙氏心里咯噔一声，一直往甄氏身上瞟。 孙老太太数落她的话，浮上了心头：“你呀，笨得要死，你说你儿媳妇这么能干，你咋把她给得罪了呢，眼光也忒短了点。现在好了，不给你银子花了，我看你咋办？” 孙氏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柳一一笑的一脸慈祥：“哎呦，热了，你姥姥知道你们爱吃西瓜，专门从家里带的，正在井水里冰着呐，三郎，赶紧把瓜捞上来，切开吃。” 古代人的土地都金贵，每年种的粮食都不够吃，更别说有多余的田地种瓜了，但是但凡种了，收成也是不错的，孙家就有两亩地专门种西瓜用来增加收成。 可是等秦三郎把西瓜给捞上来，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原本就不大的西瓜被切成两半，孙老太太只拿来了半个，再切开后，一人还分不了两块那。 秦三郎似乎已经习惯了，把瓜抱到厨房，给切开了，拿出一块给柳一一吃，柳一一却摇摇头：“我不渴，你吃。” 说着柳一一就要回屋里去，却又被孙老太太给喊住了：“别走啊，尝尝，可甜了。” 柳一一依然摇摇头，礼貌的接过瓜之后，又递给了秦三郎，她不敢吃孙家的瓜，太贵，她吃不起。 可是就算瓜不吃，该说的话孙老太太还是要说的：“一一啊，我听说你在镇上买个院子，前面还带了一件铺子，还能做买卖，得花不少银子。” 柳一一客气的笑笑：“没花多少。” 聪明的她，没有说银子的具体数目，但是孙老太太还是打听出来了。 “也不少那，整整五十两，你说你小小年纪咋这么厉害，赚这么多银子，以后三郎读书，娶媳妇儿，就不用像姥姥这么发愁了。”孙老太太说。 柳一一没接话，而是淡笑着瞅着孙老太太，看到究竟啥时候说出借银子的事情来。 “要是你舅舅能娶一个像你这样能干的媳妇，姥姥就算是死也瞑目了。”孙老太太把柳一一捧的高高的。 而柳一一却只等着孙老太太开口借钱，她好正大光明的拒绝。 论定力，果然还是柳一一好，在孙老太太左拉右扯中，柳一一决口不提银子和孙思良的亲事。 孙老太太又闲扯了几句，最终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一一啊，你舅舅都要成亲了，姥姥手头却一文钱也没有，你得想想办法呀。” 柳一一冷笑：“姥姥，我能有什么办法，银子都在三郎和奶奶手里，你问问他们。” “咦，你这个小妮子，你赚的银子都买院子了，还不舍得给你舅舅，别太小气。”孙老太太嗔怪道。 孙氏也阴阳怪气道：“她可不小气，给自己娘家花钱可大方了，可一点都不顾自己是秦家的儿媳妇，要孝顺自己的婆婆。” 说起柳一一对娘家好，谁都可以说两句，唯有孙氏没有资格。 柳一一听完，淡薄的一笑：“这也是娘教的好，娘不也是对娘家人掏心掏肺的，我也不过给买了个院子花了五十两，可家里买地盖房子花的可不止那么多，比起娘来说，我还差远了。” 孙老太太心里一盘算，柳一一嫁过来也不过两年不到，给秦家又是买地又是盖房子，还给娘家买院子，真的很能干呀。 看来儿子说的话没错，秦家最有本事，最有福气的人是这个小丫头，只要跟她亲近亲近，银子就不愁了。 孙氏却被柳一一怼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可是已经被孙老太太提前教育过了，无论柳一一说什么，她都不准恼，要不是如此，她早就大嘴巴扇柳一一脸上了。 秦三郎听了柳一一的话中带着火，瓜也不吃了，不动神色的来到她的面前，把她跟孙氏隔开。 “姥姥，娘，钱都在奶奶那，要是借的话，还是去屋里说。 第209章 舅舅成亲外甥给钱 第209章 舅舅成亲外甥给钱 进屋子？孙老太太可没脸进。 从来的时候，孙老太太就一直跟甄氏在一起唠嗑，硬是憋着没提一句孙思良成亲的事情，所以甄氏不知道，孙氏也不知道。 为啥非得等秦三郎和柳一一回来孙老太太再开口呢？ 无非就是想着他们是小辈儿，面皮薄，她一个老太太开口了，俩孩子还能把她的要求掉地上？ 谁知，俩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竟然不接她的话茬。 好不容易秦三郎接了，还非得让她找甄氏。 这要是真的找甄氏的话，就不是要银子了，而是借，有借就有还，孙老太太从秦家要过去的银子，啥时候还过？ 听秦三郎这么一说，孙老太太讪讪的笑了：“你看你，三郎就是长大了，都没有小时候实诚了，记得你小时候姥姥还问你，等你长大了赚了银子给姥姥花不，那个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毕竟是小时候的话，秦三郎早就不记得了。 孙老太太笑的更开心了：“你那个时候可说要全都给姥姥呢。” 柳一一听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都知道童颜无语，小孩子的话说说而已，再说那个时候秦三郎也不能挣钱，现在长大了，他自己也需要用银子，都给你了，他自己喝西北风啊。 秦三郎也笑的一脸无辜：“姥姥，我现在也能把挣来的银子孝敬您，可你也知道，我一介书生，只会读书，不会赚银子，银子都是嫂嫂赚的，供我读书是没有问题，可我也不能连吃带拿的，多害臊啊。” 柳一一挑眉，清澈的杏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没想到秦三郎对付孙老太太还真有一手，只是把她再推到柳一一这里，好吗？她可是刚把皮球踢出去。 孙老太太也听出来，秦三郎说她不害臊，可为了银子，她的脸皮早就不要了，干干的笑了两声，珠黄的三角眼转了转，俩孩子都油盐不进的，看来她也只能找甄氏了。 此时，即便是她不找甄氏，甄氏也得找她。 “哟，亲家大喜呀，孩子的舅舅真的要定亲了？赶明儿日子订好了，可得说一声，让蕊娘和孩子们都回去，回去给他舅舅道喜。” 孙思良定亲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告诉甄氏这个亲家，反倒一个劲儿的追着俩孩子唠叨，甄氏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孙老太太脸上的笑越来越露怯，含糊其辞：“嗐，只是媒婆这么一说，女方家要一百两的聘礼那，这不是拿不出来么。” 能拿出来，亲事自然就定下了，拿不出来，就没亲事了，这也正是孙老太太来找柳一一的原因。 “哎哟，这是哪家的天仙呀，我们这儿的聘礼最多二十两，已经是顶天了，里长家里娶儿媳妇才一百两，你儿子定的是那家？”甄氏又问。 孙老太太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甄氏瞪了她一眼。 别看秦张村和孙家集离的有点距离，可秦张村也不是没有孙家集的亲戚，谁家娶媳妇要这么多的聘礼，肯定是个稀罕事，早就传的四村八乡的都知道了。 再说孙思良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甄氏只听说今年秋季的科考他要下场，还听说过完春节，孙思良就去府城找老师顺便去了一趟花楼，可没听说孙思良要成亲的事。 孙老太太眼瞅着自己的瞎话编不下去了，干脆一抹眼泪开始哭穷：“哎呀，亲家，我家可不像你那么有福气，娶个能干的儿媳妇赚的银子花不完，我们家穷啊……” 孙老太太正要张口大哭，却被甄氏给止住了。 “亲家，不对呀，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可是让蕊娘带回去二十两银子那，二十两啊，你还有良田几十亩，家中只有你们两口人，银子你是咋花的，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呢？” 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花四五年，就算是家里有个读书人，至少也够花两三年的。 甄氏斜睨着瞪了她一眼：“当初我们家二郎可没这么糟蹋过银子，二十两够他花好几年，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我们家二郎还自己赚银子，就包括现在的三郎，也会想办法赚点银子花，你家的秀才还真的百无一用啊。” 有些话从甄氏嘴里说出来，就带了些讥讽的味道，孙老太太脸皮厚，倒是没什么，孙氏在一旁脸上火辣辣的。 从前她也往家里拿银子，每次都是一两，二两的拿。 过年这一次甄氏一下子给了她二十两，已经事先声明了，从此再也不让她往孙家拿银子了，谁知道，孙老太太竟然舔着脸，自己过来要了。 孙老太太继续哭穷：“不是我不够花，实在是人家闺女要的聘礼多，亲家，我这真的是没办法了。” 甄氏重重的叹口气，挺直了脊背微微一笑：“行，都是亲戚，你有难处我也不能不管，我这里的银子不多，也就二十两，算我借给你了，等你儿媳妇过门，肯定是带了嫁妆的，到时候记得还我便是。” 说完，甄氏还很无奈的摇摇头：“辛辛苦苦攒了半年，才攒这点银子，我也知道不够，可你也不能羊毛专找一个人薅，剩下的我也没办法，你再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孙老太太是来要银子的，不是来借银子的，可是如今银子要不来，能借过来也是好的。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很穷，孙老太太一咬牙，答应了。 “好，二十两就二十两，剩下的我再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甄氏诡异的一笑，朝着秦三郎招招手：“三郎啊，你写个借据来，让你姥姥摁个手印，别回头把借咱的银子给忘喽。” 柳一一低头憋笑，治孙老太太果然还得甄氏出手。 秦三郎也不求情，清脆的答应一声，当真去写借据了。 孙老太太震惊的抬头看了甄氏一眼，实在没想到，她竟然还来这一出，银子拿到家后肯定又被孙思良给挥霍了，那有银子还，没办法，她只能向孙氏求助。 孙氏深知娘家的情况，怯怯的在一旁劝道：“娘，都是亲戚，还真的能不还，写啥借据，太外气了。” 甄氏不急不躁，客气的一笑：“哦，我给忘了，既然是你弟弟定亲，家里人也少，你也回去帮忙，等你弟弟亲事罢了，再回来，到时候记得把银子捎回来就成，至于借据么，不过是走个过场。” 啥？银子不给说是借，怕她不还，还把闺女也给送娘家来？ 这是不还银子就休了她闺女的节奏啊。 孙老太太气得脸都白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突然一拍大腿：“哎哟，我想起来了，今天还得去见另一女家呢，说不准她家聘礼要的少，我还是去看看。” 第210章 柳家三姐妹 第210章 柳家三姐妹 孙老太太没借到银子，灰溜溜的跑了。 孙氏也被整的没脸，借着送孙老太太跟着出去很久都没回来。 柳一一看了看甄氏，朝她伸出大拇指，甄氏挺直的脊背像是凯旋的将军，俩人的脸上都露出开心的笑。 柳碧莲并没有睡着，把这场戏看的兴致盎然，也似乎明白了，孙氏之所以想让秦三郎娶张玉香，并不是因为张玉香有多好，而是此时的张玉香名声已经毁了，孙氏可以把聘礼省下来。 而张玉香毕竟是里长的闺女，嫁过来，还可以带很多嫁妆。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柳碧莲要想嫁给秦三郎，至少要比张玉香更有钱才行。 再说孙氏，一出秦家的大门，便忍不住埋怨孙老太太：“娘，你说说过年都给你二十两银子了，这才多久啊，又花完了？还说要娶亲，那家的姑娘这么金贵，要一百两的聘礼……” 孙老太太长长嘴，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烦躁：“不给就不给，打听那么多干啥，你也真是个窝囊的，自己的儿媳妇都不管不住，我不管，你得好好想想办法，给我拿一百两回来。” “娘……”孙氏震惊了，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孙老太太还不忘记给她要钱…… 第二天，柳一一还真的用麻椒种子压出了油，代替猪胰子做成了香皂，而且味道比原来的味道更好闻，去污能力也增加了。 最关键的是，她再也不用支出额外的费用买猪胰子了，虽然很便宜，也是成本，麻椒去皮后，外面用来做菜，种子用来做香皂，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说干就干，柳一一把熬好的香皂送给张五婶一块，张五婶听说竟然是用那些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麻椒做出来的，很是吃惊，但是香胰子她也是知道的，在镇上卖的很贵，小的也要五百文，大的要一二两。 也就是他们跟着柳一一干活儿的这些人，时不时的会有的香胰子用，而且柳一一每个月都按时开工钱，给的足足的，从来不克扣，有时候生意好了，还会多给一些。 像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心里更踏实了，让干什么干什么，柳一一说要把麻椒给摘下来，晒干，用石碾子压脱皮，把外壳跟种子分开，看着这么多的麻椒树，张五婶也不嫌麻烦，就赶紧去干活了。 反正柳一一也不着急用，麻椒和种子都可以放很长时间，唯一要注意的便是不能受潮，得晒的很干很干才好脱皮。 到了第三天，秦三郎放假结束了，也该回学馆了，柳一一也要回店铺里了，一大早，张江蓠就把马车停在了秦家的门口。 按照往常一样，张江蓠和秦三郎坐在外面的车辕上，柳一一和柳碧莲钻进车里，没想到马车里不但有沈明月，还有张玉香。 “小玉，你也去镇上吗？”柳一一很是惊喜。 张玉香也开心的点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柳一一坐她身旁：“嫂子快生了，店里面的生意忙不过来，我这不是去帮帮忙，顺便学学嫂子怎么做买卖。” “你开心就好。” 张玉香只要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更不会钻牛角尖，出了秦张村能见到更多的男子，她就不会只惦记着秦三郎了。 因为今天说好柳一一的大姐要来，沈明月便在自己的家里设了宴席，请柳一一和柳碧莲一起去家里坐坐，她还有张玉香一起陪着。 柳碧莲跟着他们一起来到沈明月的家，左看看右看看，满眼都是羡慕，用力扯了一下身旁柳一一的胳膊，小声的说：“一一，等沈明月死后，你就嫁给张大夫做续弦，给她的闺女当后娘，以后就能住这么大的院子，还能使唤她的下人了。” 柳一一听完之后，柳眉倒竖，狠狠的瞪了一眼柳碧莲，怒斥：“二姐，你不要再说这种不着调的话了，莫说我现在年纪还小，不提改嫁的事，就说你一直诅咒人家做什么，沈家得罪你了还是咋地，无冤无仇的，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柳碧莲不屑的撇撇嘴：“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就算了。” 柳一一觉得柳碧莲奇怪的很，每次都像个算卦的说的那么自信：“一会儿大姐来了，你可别在她面前乱说，她刚怀了身子，你别吓到她。” 提起柳荷花，柳碧莲的眼睛忽然微微的眯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不对呀，大姐在沈家没有怀孕就被赶出来了，说大姐跟他们家的公子私通，大姐没回到家就找棵树吊死了，怎么这个时候竟然怀孕了呢？” 柳碧莲的声音不算小，柳一一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心里咯噔一声，眉头紧皱，二姐最近真的很奇怪，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让人很紧张。 说着话，几个人来到大厅，柳荷花来的早，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他们了，看到两个妹妹都来了，柳荷花的眼圈都红了。 “二妹，三妹，可算是见到你们了。” 柳一一看到柳荷花微微隆起的小腹，轻轻的摸了摸：“身子还好吗？吃的咋样？睡的好不好？如今我们都从柳家搬到镇子上了，要是想我们了，有什么不好，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们呀。” 柳荷花很好，原本尖尖的下巴也圆润了一些，脸上都有肉了，看上去越发的明艳动人。 柳荷花嫣然一笑：“好，我很好，夫人和老爷对我都很不错，你们也不用担心了，等我生完孩子后，跟你回家多住几天。” 这次相聚有些匆忙，蕙娘没有一起来，柳荷花说蕙娘可以去府里看她，但是为了孩子的安全，她不能随时出府。 尽管柳荷花一切都好，可是柳一一还是担心大姐，怕沈家卸磨杀驴，等柳荷花生孩子的时候动坏心眼。 可是想让柳荷花离开沈家，更不可能了，有了孩子的牵挂，只怕她余生都在沈家度过了。 三姐妹说话，只有柳一一关心柳荷花，问东问西，还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零花，柳碧莲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嘴里说着‘不可能’‘乱了’之类的胡言乱语。 三姐妹见面，沈明月带着下人都出去了，留给她们姐妹说话的空间。 沈明月身子沉，被张玉香陪着来到了后花园，脸色却并不怎么好，张玉香扶着她进了凉亭。 “嫂嫂，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天气太热，你不舒服？” 第211章 用方子换大姐的地位 第211章 用方子换大姐的地位 “我没事，小玉。”沈明月轻轻的摇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的婚事也不会被退。” 张玉香却无所谓的笑笑：“嫂嫂说什么呢，像我这种乡下丫头，原本就配不上你家的公子，更何况，他还是个举人老爷……” 沈明月意味深长的扫了张玉香一眼，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你是不是没见过他？” 张玉香想了想除了沈明月嫁过来，沈家秀才送嫁时，她匆匆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外，还真的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沈明月看到张玉香诚实的点头，脸上挂着一抹羞怯，笑了：“那也难怪，其实我们家的这位举人老爷，并不比你大哥，还有秦家的三郎相貌差，只是因为出身卑微，不受重视而已。” 张玉香的心里只有秦三郎，其他的男子再好，她也不想知道。 沈明月瞅着张玉香神色平常，丝毫没有好奇的心思，原本想撮合她跟沈家秀才的心思也淡了。 张玉香的心事她知道，喜欢的人是秦三郎，可秦三郎是个木头疙瘩，不开窍的，沈明月作为嫂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柳一一三姐妹说了会儿话，柳荷花就要回去了。 三个人来到凉亭跟沈明月道别，沈明月知道柳荷花肚子里的孩子对他们家有多重要，亲自把人给送上小轿。 转过身来，沈明月拉着柳一一的手浅笑：“咋样，你大姐在我们家过的不错，等她生下孩子后，如果是个儿子，就是贵妾，但是我娘说了，如果她能帮着一起做胭脂铺的生意，就抬她为平妻，一一，你大姐的福气在后面那。” 柳一一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十分的纠结，刚才三姐妹谈话的时候，柳荷花竟然跟柳一一要香胰子的方子。 如果不是沈家撺掇的，她想不出柳荷花跟她的方子有什么关系。可如果沈家真的会用方子换柳荷花一个平妻的位置，那她还是愿意给的。 “是啊，那就等大姐生产完再说。沈家的福气，就是大姐的福气。” 沈明月心思一转，眼神一亮，开心的看着柳一一：“你这是答应了？” 只见柳一一淡笑着点头。 她所求的比较简单，只不过是大姐柳荷花的平安罢了。 “等大姐生完孩子，从此，我就不插手你们沈家的生意了。” 柳一一把香胰子的方子给沈家，换来柳荷花正妻的身份，可一切的前提是柳荷花能生出儿子，若是生的是女儿，一切就不好说了。 沈明月也赞同的点头，柳荷花生的只能是儿子，不能是女儿，不然他们沈家二房的生意都要给别人了。 沈家的秀才不想娶张玉香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原本这桩亲事是沈家二房想拉拢沈家秀才的，谁知人家压根看不上张家，自己在京城找了门亲事，沈家秀才过继二房的事情悬而未决，所有人都等着柳荷花的生产。 沈明月这边与柳一一达成了协议，一直像看客一样的柳碧莲心里却忽然生出一种不安定感。 一定是那里不对，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可是到底那里不一样，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来。 可是柳荷花提到了柳一一香胰子的方子，柳碧莲突然想到了赚钱的办法。 柳碧莲跟柳一一去秦家这一趟，真的没有白去，她小瞧了自己的妹妹，原以为她来到秦家会过不下去，却没想到竟然混的风生水起。 不但给秦家盖了新房，还买了地，竟然还搭上很有钱的沈家，沈家的买卖，柳一一也参与了一脚，并且还得了不少银子。 可这些银子都放哪儿了呢？还有沈家的要的方子是什么呢？竟然值得他们用一个平妻的位置来换，换成银子一定值不少钱。 吃过午饭，柳一一要去胭脂坊做香胰子，想让柳碧莲先回家去，柳碧莲死活要跟着，柳一一没办法，只能让她跟着，等来到胭脂坊，柳碧莲才明白，原来他们铺子里买的最好的香脂和香胰子，还有胭脂水粉都是沈家的买卖。 而这些买卖的制作者，竟然是她看着最不起眼的妹妹，柳一一。 柳碧莲眼红了，如果这些买卖给她，她这辈子都不愁吃喝，她也能为秦家盖房买地，供秦三郎读书科举…… 等等，她不是一直都想这样吗？机会这不就来了…… 数伏天的天气越来越热，柳一一做完一锅香胰子之后，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快要中暑了。 出了胭脂坊，回到家里柳一一就拿桶里的凉水往身上浇，凉快是凉快了，到了傍晚，柳一一就觉得身上又痒又刺的十分难受。 秦三郎和严正又来给她算账了，这不过这几日生意不太好，原来定的每天来一趟，换成了五天来一趟。 严正站在柜台里面，拿着账本正在认真的算账，秦三郎和柳一一开始整理货架，该擦的擦，该摆的摆，有些进货的时间久了就得做个促销。 “货架整理完了，你歇着我打扫。”柳一一把水盆端来，拧了干净的巾帕，说话的时候扭了扭脖子，又抓了两下，感觉浑身不舒服，身上又刺又痒的。 “不用，俩人一起干活儿快，你忘了，这还是你说的。”　秦三郎说着扫了柳一一一眼，忽然眼神一凌，“别动。” 秦三郎的桃花眼紧紧的盯着她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了过去，露出一大片脖颈。 雪白的肌肤一大片的红点点，已经被她挠的一道道的血痕遍布，连衣襟里面都是。 秦三郎看着触目惊心，扯着衣领还要往里看，不经意的却看到柳一一胸前微微隆起，待他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脸腾的便红了。 “你，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即便是那片雪白，依然遍布都是红色疹子，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不知道，可能被蚊子咬了。”柳一一并未察觉秦三郎的羞赧，感觉后背脖子到处都是痒的，又想去挠。 “别抓了。”秦三郎一把扣住柳一一的手腕，又道，“走，我带你看大夫。” 二话不说，秦三郎拉着柳一一就跑出去了。 汗疹这东西，起了之后越热越痒，秦三郎虽然抓住柳一一的一只手，可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一边跑一边挠，来到医馆时已经又挠烂了一大片了。 张家的医馆，张江蓠不在，接待他们的是为老大夫，一看柳一一身上的汗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开了两副药。 “哎呀，这是出汗的时候用凉水洗澡了，起得一身汗疹，开点药，先用药泡个热水澡，再把这粉摸到身上，过两天就消了，注意可别在用凉水冲澡了。” 身上痒是很难受的，痒的心里都刺挠的慌。 “大夫，有没有立马就止住的药膏。”秦三郎看着柳一一痒的难受，忙问道。 第212章 非礼勿看 第212章 非礼勿看 老大夫瞅了瞅，让她现在就可以把粉给摸身上，可以缓解一下。 柳一一拿了粉，来到一间屋子，把衣服脱下来，把粉给抹在身上，可是前面她摸好了，背后还很痒。 “三郎，你在吗？” 秦三郎一直都在门口给柳一一守着门。 听到她的喊声，轻咳一声：“嫂嫂，我在呢。” “你能进来帮我擦擦后背吗？”柳一一又问。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三郎的脑海里忽然就浮现不经意的那一眼，心突然狂跳起来，竟然没有作答，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三郎，三郎，你在吗？”柳一一又问了一句。 听到外面没有声音，柳一一知道秦三郎是个守规矩的，怕是不肯，只好把衣服都脱下，自己给自己上药。 突然，门被推开了，秦三郎就这么直愣愣的进来了，看到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他忙闭上眼睛，声音都结巴了。 “嫂嫂，我，我来帮忙，我眼睛闭上了。” 果然跟以前一样守规矩，从前俩人还一起洗头，相互搓背，柳一一一直把秦三郎当哥哥一样看待，她也没多想。 只是迅速的把肚兜给穿上，朝秦三郎露出一片雪白的背。 “喏，给你。”柳一一把药粉推到秦三郎的面前。 秦三郎的脚像是灌铅一样，一步一挪的往前走，脑子里有声音劝他，眼前的人是他的嫂嫂，男女有别，他不能有过分的想法。 可是身体比脑子更诚实，他都能感觉脸上开始充血，心跳都不属于自己的了。 我只是再帮忙，非礼勿看，非礼勿想，非礼勿听…… 秦三郎很君子的闭上了眼睛，用手指沾了点粉，抹在光滑如凝脂的背上时，他的头皮一阵发麻，连着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此刻他像一只惊弓之鸟，只想着要逃离。 好在柳一一人小个子矮，背也瘦瘦小小的，不大会儿秦三郎抹完药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 冲出房门一直来到茅厕，秦三郎才喘着粗气放松下来，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汗。 这边柳一一身上已经感觉好多了，正在穿衣服，忽然觉得背后一道光幽幽的看着她，猛地转身，莞尔一笑：“江蓠哥哥，你怎么来了？” 张江蓠的目光真挚又坦荡，直直的盯着柳一一，温和的笑笑：“小姑娘，快长大了，你嫂嫂有些不适，我来给她抓点药，没想到你也在，怎么了？听说你出了一身的汗疹，我过来瞧瞧。” 柳一一挽起袖子，张江蓠又看了看她的脖颈，说她贪凉，汗没有出透便用凉水洗澡导致。 可是柳一一下午在胭脂铺里做香胰子，他也是知道的，做香胰子需要热火熬制，那么大的火，房间里也不透气，怎么可能不热。 张江蓠又交待了几句，秦三郎回来了，已经平复了心情的秦三郎，除了耳根依然有些发红之外，依然是一位谦谦君子。 看到张江蓠，拱了拱手，行了个礼：“江蓠哥，你也来了。” 张江蓠温和的点点头，吩咐了一句：“今日你嫂嫂辛苦了，好好照顾她。”转身离开了。 出了医馆，夜已经深了，柳一一身上舒服多了，看看时辰，赶紧轰秦三郎离开：“回去，我没事了，再不走你们学馆关门，明天上课就要迟到了。” “好，那你回去记得抹药。”秦三郎的学馆和柳一一的店铺一个在医馆的东边，一个在西边，秦三郎拗不过柳一一，俩人只能各奔东西。 只不过，秦三郎依然不放心柳一一，就在柳一一转身的时候，他悄悄的跟在身后，一直把她送回家，才往学馆狂奔。 柳一一回到家里，蕙娘和柳碧莲都已经睡下了，为了尽快把身上的汗疹给去掉，她又熬了药水泡了个澡，这次没人抹药，她只能自己对着镜子乱抹一通。 看着镜子里还未长开的身子，想到自己做买卖依然会受年纪的限制，有点着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长大后，她就自由了，可以远走高飞了。 再说秦三郎会学馆的时候，严正已经回去了，拉着秦三郎便问：“嫂嫂没事？” 听说只是汗疹，严正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可是看到秦三郎一头汗，好心的帮他打了一盆热水：“洗洗睡，天气太热了，出了汗不能用凉水洗澡，咱们以后也用温水。” 秦三郎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柳一一结白的背，气得他都觉得自己很猥琐，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之后，去洗澡，一盆盆凉水浇头上，等他在躺床上的时候，已经心如止水了。 柳一一虽然年纪小，却是他嫂嫂，他不该起那些心思，虽然嫂嫂性子活泼，很招人喜欢，可她毕竟是自己敬爱的嫂嫂。 最近他是对嫂嫂太放松了，又得找她说说规矩了，尤其是她对张江蓠的时候，都不避嫌了。 只是没有等来秦三郎要给柳一一立规矩，反倒等来了孙氏。 孙氏来学馆里找秦三郎，学馆看门的大爷不让进，孙氏就在学馆门口哭闹，引来了无数人围观。 孙氏来找秦三郎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银子，这一次孙思良还真的出事了。 孙老太太说的没错，孙思良是要娶媳妇了，不过并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而是花楼里的姑娘，被孙思良看上了，牵肠挂肚的，花楼里的老鸨让孙思良出一百两给那姑娘赎身。 孙思良不敢说真话，回到家之后，才跟孙老太太说是自己要娶妻，女方家要一百两的聘礼。 孙老太太宠儿子啥也没说就去秦家要钱了，结果被甄氏数落了一通，银子也没凑够，孙思良就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拿走了，却并不够，不但被花楼的人打了一顿，也没帮姑娘赎身，还被人告到官府衙门。 孙老太太这才知道儿子娶的是什么样的儿媳妇，可现在关键是要把儿子从大牢里弄出来，府城的衙门不比县衙，即便是孙思良有功名，强抢人家花楼的女子依然是要坐牢的。 孙老太太去找孙氏想办法，孙氏不敢告诉秦家人，背着甄氏，一大早就来找秦三郎了。 秦三郎一听，气得冷笑：“舅舅那么大的人了，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娘，别说我没有银子，即便是我有，也不会给他的。” 孙思良就像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折腾的孙老太太和孙氏一辈子为他操心。 第213章 扶弟魔本魔 第213章 扶弟魔本魔 在大街上，孙氏对着秦三郎又是哭又是求的，闹得秦三郎脸上很是不好看。 可不管孙氏怎么哭闹，秦三郎都无比的淡定，任由孙氏哭闹， 秦三郎面无表情，眼神坚定，这次绝对不帮孙思良了：“舅舅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他是长辈，又是秀才，就不要麻烦我们这些晚辈了。” 秦三郎越发的瞧不上孙思良了，也难怪从前他哥总跟他说不要跟姥姥家太亲，原来哥哥早就知道孙思良的真面目，考中秀才之后整个人就飘了，整日里烟花巷酒楼，交了一些狐朋狗友。 现在好了，竟然还要娶花楼的女子为妻，岂不是要被人戳破脊梁骨，简直就是斯文败类。 孙氏‘哇’的一声又哭出来了：“三郎，可他毕竟是你舅舅啊，你说你不帮忙，也不让你嫂嫂帮忙，你让娘咋活呀……” 秦三郎忽然冷冷的哼了一声：“娘，当初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求我哥的，我哥没了，你又来求我。你是想让我跟二哥一样么？” 孙氏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喃喃的说不出话来，最终捂着脸大哭：“你说，我该咋办呀？进去的是我弟弟，作难的是我娘，你让我咋办呐。” “银子我来出，三郎还要读书，以后这种事，就不要来烦他了。” 孙氏在学馆门口正闹得厉害，柳一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脸色铁青，杏眼冒火，她从来不知道孙氏竟然是一个这样的母亲，为了弟弟，连儿子都不要了。 “娘，银子我可以给你，不过，我得跟你去见见那个舅舅，我要了解事情真相。但是，给舅舅娶媳妇的银子，我是不会出的。” 柳一一知道，银子一旦借出去，就要不回来了，可是孙氏动不动就来找秦三郎哭闹这件事，她必须给治一治。 秦三郎一把把柳一一拉过来，目光凌厉：“没关系，就让她在这儿哭，哭累了就回去，虽然她是我娘，做错事也不能一味的迁就。” 柳一一却有些心疼秦三郎：“还是不要，这里是你的学馆，她是你娘，不给的话是你不孝，给的话，又该说你好坏不分，这种事情原就不该在这里说，你回学馆，我来安排。” 看着孙氏哀求的眼神，柳一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是严正把她喊过来，她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让秦三郎怎么收场，秦三郎毕竟是孙氏的孩子，她于心何忍。 就在孙氏为难的时候，柳碧莲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看着秦三郎和柳一一都不管孙氏，反倒教训起他们来了。 “怎么能这样子，舅舅坐牢可是大事，总得把人给捞出来，婶子你别难过了，我有主意，我跟你去一趟府衙，一定会把舅舅给救出来的。” 孙氏正在大哭，听说柳碧莲有办法，大为惊喜：“真的，你真的可以救你舅舅？” “能的，走。”柳碧莲搀着孙氏，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讥讽柳一一，“一一，好歹你也是婶子的亲儿媳，怎么能把一家人的账分的那么清呢。” “婶子，等回头我要是嫁给了三郎，一定好好孝顺你。” 柳碧莲的出现，让柳一一和秦三郎都有点惊诧，柳一一其实和秦三郎想到一起去了，俩人都先借此机会跟孙氏说明白，不要让她再毫无底线的宠着弟弟孙思良。 可是，还没有开始就被柳碧莲截胡了。 柳一一又无奈又生气：“就让二姐去处理，三郎你也回学馆，娘……这一次做的太过分了。” 秦三郎幽暗的眼神透着一丝厌烦：“这可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 他记得从前，孙氏也是去他哥的学馆里这么闹的，而当时秦三郎竟然还跟着。 只是那个时候秦三郎也是想着舅舅病的可怜，娘也可怜，他哥作为秀才不能不管。可如今事情到他身上，他只觉得烦躁。 孙思良也是秀才，二十多岁的人了，事事都依靠孙氏和孙老太太，根本就是被她们给惯坏了，只怕那时他哥心中有数，也是有口不能严，毕竟都是长辈，‘孝’字压死人。 但是，这一次，秦三郎坚决不会惯着他，秦三郎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孙氏再没有底线的帮孙思良，他就不认这个母亲了。 而且秦三郎还决定去告发孙思良，作为读书人行为不端，不配有功名。 所有的对策秦三郎都想好了，只是没想到被柳碧莲给带走了，还说她会解决，秦三郎眉眼冷清，那他就看看这个柳碧莲要怎么解决了。 柳碧莲当真带着孙氏去府城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不但把孙思良给救回来，还把他看上的女子从花楼里给赎了回来。 把孙氏，孙思良还有他花楼里赎回来的小媳妇送回孙家集后，柳碧莲回到店铺已经是两天后了。 柳一一正在店铺里等客人上门，柳碧莲回来了。 ‘啪’拍在桌上一张六十两的银票，柳碧莲看着柳一一的眼神充满了得意。 “一一，二姐也能赚钱了。” 柳一一淡淡了扫了一眼银票，客气的称赞了一句：“二姐，厉害。” 柳碧莲挑眉：“这张银票你拿着。” 柳一一莫名的看着柳碧莲，无缘无故给她银子，这么大方的二姐，她还没遇到过。 只听柳碧莲接着说道：“我知道，让你凭白把这个院子让给我，你心里肯定不舒服，这些银子就当盘下这个院子的钱了。” “这个院子呢，是我的嫁妆，当然，你和娘依然可以住在这里，你在这里当掌柜，每月我给你二百文银子，至于严正，也可以留下，按照原来的月银每月一百文。” “等回头，三郎考中了秀才，我们成亲之后，严正就不能留下了，你呢，作为嫂子最好也别留下，不然，三郎面对你和我的时候，会为难的……” 随着柳碧莲说的话，柳一一脸上客气的笑容渐渐的僵了。 柳碧莲不但要这个院子，还要跟秦三郎成亲，柳一一突然觉得眼前的二姐，已经不是那个她印象中的二姐了，变了很多，变的陌生了。 “对不起，这个院子我不卖，银票你拿走，去别的地方另买个院子，这个院子是我的。” “不卖？我知道你房契上写的是娘的名字，卖不卖可由不得你。”柳碧莲气恼的抓起银票，去后院了。 这个院子当初五十两买的，现在没有霍寡妇的事情了，院子的价格就涨起来了，可是当初柳一一怕秦家把这个院子给占了，写的是蕙娘的名字。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娘家人竟然还算计她。 第214章 婆家，娘家 第214章 婆家，娘家 果然，柳碧莲来到蕙娘面前撒了个娇，蕙娘就同意把房契给她了。 当柳碧莲再次把银票拍在柳一一手里时，狂妄又得意。 “娘，这个院子是我买来，留给你养老的，你给了二姐，将来她成亲后，婆家不让你住在这里怎么办？” 蕙娘丝毫不在意的嗔怪道：“一一，三郎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这一次你二姐帮你婆婆解决了个大难题，你婆婆也不会为难你二姐的。” 柳一一清澈的眼睛恍惚了一下，是了，柳碧莲进来的时候，就说过，她会跟秦三郎成亲，只是柳一一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动给屏蔽了。 “娘，可院子是我买的，你要给二姐，是不是要跟我商量一下。” 蕙娘笑了：“一一啊，你可是越来越糊涂了，既然是买给娘的，娘想给谁就给谁，再说给你二姐，你也不亏呀，总比你把赚的银子都给你婆家强。” 柳一一都无语了，在秦家她是个外姓人也就罢了，为什么在娘家她还是不受待见：“娘，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偏心……” 蕙娘有些生气了，瞪着眼睛怒视柳一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是没有嫁妆的人，无论你赚多少银子都是你婆家的，可是你二姐不一样，娘多给她置办点嫁妆，回头嫁到秦家，也是底气。再说她是你姐，还能亏了你不成，等你老了，还得你姐生的孩子给你养老呢。” 柳一一听明白了，也早该明白了，她身份尴尬，一个寡妇的身份，婆婆不疼，娘家不爱的，即便是靠自己，自力更生赚来的银子，也不属于她。 “好，娘现在有了二姐万事足以，是，我是寡妇，本就不该抛头露面，就该待在秦家等着死后立牌坊，很好，那娘和二姐好自为之。” 柳一一不干了，收了银票，收拾收拾自己的包袱，回了秦张村，她倒要看看，柳碧莲到底能不能进秦家，孙氏娘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唉，你这孩子怎么气性这么大，太不懂事了。”蕙娘追了柳一一两步，被柳碧莲拦住了。 “娘，就让她回去，她说的对，一个寡妇抛头露面的，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柳一一很生气，又失望又难过，前世她是个孤儿，没有亲情。 穿越过来之后，不但有了婆家，还有了娘家，她把他们都当亲人，用自己的努力不遗余力的帮他们，可是他们呢，却只把她当作工具人。 婆家如此，娘家也如此，柳一一为自己感到悲哀，难道成了亲的女子就没有家了吗？ 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还是外人，她自己的家又在那里？ 柳一一决定自私一回，赚来的银子谁也不给了，全都给自己留着，等将来离开秦家的时候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灰沉沉的，夏天的雨说下就下，柳一一背着包袱还没有走到秦张村，豆大的雨点便砸在了脸上。 周围都是大树，又是风雨雷电的，没有柳一一躲避的地方。 硬着头皮只能往家里跑，等跑到家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连头发都往外滴水。 甄氏看到后连忙拿了毛巾过来给她擦：“一一啊，今天怎么回来了？三郎才沐休过，家里也没啥事，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柳一一也不好解释院子被二姐强买下了，只是淡淡的笑笑：“这不是该收粮食了，我先回来看看。” 甄氏瞧着她脸色不太好，有些心疼，又去给她烧水让她洗澡：“你娘回娘家了，家里也没人，你回来正好，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下碗面吃。” 甄氏虽然不是她的亲奶奶，也惦记着她赚来的银子，可是甄氏为人良善，算是对柳一一最好的人。 柳一一的鼻头酸了：“好，谢谢奶奶。” 甄氏看着柳一一泪盈盈的眼睛，慈爱的笑笑：“傻孩子，跟奶奶还这么客气。” 甄氏先给柳一一烧了一大锅热水，让她洗澡换身干净的衣裳，趁她洗澡的功夫又给她做了一碗姜丝鸡蛋面驱寒。 洗了热水澡，吃了热腾腾的汤面，柳一一才满足的叹口气，总算是心里感到一丝丝的慰藉，从怀里拿出那张六十两的银票递给了甄氏。 “奶奶，二姐把镇上的院子给买了，想给我娘留个安身的地方，这是银子。” 没办法，柳一一前世是个孤儿，孤独一辈子，到这里后，哪怕得到一丝丝的关怀，她都能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 虽然路上已经想好了，以后还是自私点，可是回到家之后，甄氏的关怀还是把她给暖化了。 对于那些父母双全的孩子们，是无法理解孤儿太渴望得到亲情的心情，柳一一也希望自己自私一点，可她更明白钱好赚，情难留。 秦三郎得知柳一一回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因为柳一一说过，他们买卖步入正轨后，没有刚开业的时候流水多，以严正算账的水准，五天来一次就可以了。 其实柳一一是不太想占用他们学子太多的学习时间，另外也不想让柳碧莲跟秦三郎过多的接触。 秦三郎和严正来到铺子后，柳碧莲比以往更热情了，迫不及待的告诉秦三郎，她已经把院子给买下来，以后这就是她的嫁妆了，而且孙氏也答应她，同意柳碧莲跟秦三郎的亲事了。 秦三郎什么也没说，看到柳一一不在，转身就走，却被柳碧莲给拉住了。 “三郎，我们定亲之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以天天来找我，想干什么干什么。” 秦三郎一把把柳碧莲给推开：“请你自重，既然嫂嫂不在，我们也不便多留。” 柳碧莲还想去拉秦三郎，可是看到秦三郎面若寒霜，冰冷又厌弃的眼神，她委屈的止住了脚步：“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才是两口子，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娶我的。” 严正也皱着眉心直摇头：“嫂嫂是那么伶俐的一个人，她的姐姐怎么这样，太轻浮了，真让人不耻。” 回到学馆之后，秦三郎见不到柳一一心里七上八下的，能在镇上买个院子从家里搬出去住，秦三郎知道这些对柳一一意味着什么。 在秦家，柳一一跟孙氏不对付，可碍于街坊四邻的流言蜚语，她也只能忍着。 可是在镇上，柳一一不但能自由自在的，秦三郎知道孙氏不愿意让柳一一离开家，于是他说一起搬到镇上来看着柳一一。 无非是在自己有能力的范围内，护着她，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柳一一在铺子里即便是很累也是开心的，而在秦家，总是闷闷不乐，有些压抑。 他想让她开心，仅此而已。 第216章 你帮我，我也得帮你 第216章 你帮我，我也得帮你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三郎听到柳一一的话，突然就感觉这么的舒坦，一丝丝甜意从舌尖蔓延，整个心都是甜的。 “真的？那嫂嫂以为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我？” 柳一一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至少通情达理，读书识字，人要长的好看，性子也温顺，贤惠，不都说娶妻娶贤，你这个人又迂腐又耿直，若是妻子不贤惠，成亲后要不就吵架，要不就冷战都不太好。” 秦三郎的心忽然雀跃起来，嘴角慢慢的弯起，掩饰不住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没想到在嫂嫂眼里，我也并非一无是处。” ‘噗嗤’柳一一笑了：“三郎，你这自谦的也忒厉害了，怎么可能一无是处，最起码长的好看，读书厉害，我还等着你考中秀才给我当靠山那。” 秦三郎被夸的脸红了，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欢喜的跟吃了一勺蜜饯一样甜。 忽然，柳一一变了脸：“对了，三郎，今天也不是你沐休的日子呀，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秦三郎是因为担心柳一一，才不顾一切的回家看看她，可是，他该怎么跟她说，秦三郎知道柳一一不喜欢他因为家里的事情而耽误读书。 他赶紧随便找了个理由：“哦，我回来找本书，我有一本书忘家里了，明天要用……” 说完，秦三郎赶紧去架子上假装着急的翻着。 柳一一也赶紧捋捋袖子：“那我赶紧先做饭，你吃了饭就赶紧回去，耽误了一上午，下午的课就别耽误了。” 这次秦三郎很听话的点点头。 谁知过了两天，不知道韩氏怎么也听到柳一一的店铺专卖给娘家的事情了。 韩氏一大早拿着一袋银子过来找柳一一。 “一一，你娘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二姐把你的铺子给要走了，没关系，咱们再买一个就是了，我知道镇子上的铺子很贵，大娘手里也没攒多少银子，这些给你。再买个大的，生意一定比原来的强。” 柳一一吃了一惊，虽然她是打算再买个铺子，手里的银子确实差点，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韩氏竟然会拿银子给她，差不多四十两。 “这么多。大娘，用不了这些，再说，我还没想好买那一个店铺那。” 韩氏憨憨的笑笑：“那就留着，说句实在话，今年大娘赚了不少银子，现在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咱们秦家的豆腐好吃，这都是你的功劳，现在你买铺子需要银子，这也是大娘应该做的。” 柳一一还是把银子给推了：“谢谢大娘，这样，等我找到铺子之后，银子确实不够了，再找大娘要。” 韩氏这才把银子又收回去，却连连交待道：“也行，可你一定要说啊，大娘在生意上帮不了太多，银子还是有的。” 柳一一心里暖暖的，清脆的答应下来：“成，需要银子我一定管大娘借，大娘如今也是有钱人了。” 韩氏被柳一一调侃的有点不好意思，爽朗的笑开了：“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孙氏被罚，一直在家里织布纺花，倒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不安静的人只有柳碧莲，掐着秦三郎沐休的点来秦家。 秦三郎再沐休的日子是七月七，沐休三天。 古代的七月七是乞巧节，女子们的节日，未婚的女子祈求自己心灵手巧，成亲的女子去拜观音求子，家家户户都会做香囊。 五月端午做的艾草香囊被花香味儿的香囊所代替，五月端午节手腕上五彩的绳子，被红绳所代替。 只是这样一个热闹的节日，对寡妇来说，很不友好。 所以，柳一一家里静悄悄的，除了韩氏送来一盘包好的粽子，要不是柳碧莲到来，柳一一都不知道古代的乞巧节竟然这么的热闹。 柳碧莲一大早就来了，带着她做的香囊和红绳来找秦三郎。 乞巧节秦三郎沐休，家中奶奶，母亲，嫂子都是寡妇，这个节日秦三郎并不想过，陪着柳一一在家里酿葡萄酒，忙的不亦乐乎。 山上有野葡萄，七月份已经成熟了，摘回来一些除了吃，就是酿葡萄酒，韩氏酿的一手好葡萄酒，正在院子里手把手的教柳一一。 秦三郎也在一旁帮忙，把洗好的葡萄去皮去籽后，放入一个大瓮里，然后再往里撒点盐，倒入一斤烧酒，盖上盖子，在盖子边上浇水密封，等上半个月就酿好了。 特别的简单，只要掌握好比例就行了，又或者等这一翁喝完，再加点酒可以进行二次发酵，总之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口感来调。 古代人喜欢喝酒，春天的有桃花酿，梨花白，夏天有桑葚酒，葡萄酒，柳一一都不会酿，但是觉得好玩儿，也慢慢的学会了。 秦三郎把葡萄酒密封上之后，搬到厨房阴凉的地方等待发酵，还说要等明天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再跟柳一一一起酿桃花酒。 韩氏什么酒都会酿，爽朗的说可以教他们。 说笑间，柳碧莲来了，柳碧莲一进门，院子里的笑声像是装了开关一下，‘咔嚓’一声，全都停了。 “哟，都在呀，忙什么呢？” 秦三郎看到柳碧莲来了，连手都没好好洗，转身进了屋子把门给闩上了。 韩氏莫名的瞅了柳碧莲一眼，干笑两声打了个招呼：“这不是一一的二姐么，来看妹妹呀……” 韩氏只是嘴上客气客气，柳碧莲却十分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大娘，我是，今天不是七夕么，来看看妹妹，最主要还是看看三郎，暑天热，给他做两身衣裳，一双鞋袜，替换着穿。” 古代的男子身上穿的衣裳和鞋袜，只有两个人会给他们做，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媳妇儿，柳碧莲是柳一一的姐姐，跟秦三郎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咋轮到她给三郎做衣裳。 韩氏斜睨着眼睛瞟了柳碧莲一眼，冷言讥讽：“一一，你二姐又来看你了，看好自己的东西，可别再让别人抢走了，我咋觉得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那。” 柳碧莲气得瞪大了双眼：“大娘，我是来看我妹妹和三郎的，咋没安好心，你把话说清楚。” 韩氏撸起袖子就吵嚷起来：“说清楚就说清楚，我们家一一好不容易买的铺子，你说要就要了，仗着你是她姐姐，就欺负她，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 柳碧莲气恼的跺跺脚：“我可是给了银子的。” 韩氏冷笑一声：“那个铺子现在可值二百多两，你才给多少？按照一一原价给的，那个铺子可是死过人的。” 柳碧莲无法辩解，还是柳一一把韩氏给劝下来了：“算了，大娘，都过去了。” 韩氏替柳一一打抱不平：“你呀，就是好心，可有些人，会把你的好心当驴肝肺的。” 第217章 秦家的贵人 第217章 秦家的贵人 外面吵嚷起来，甄氏听到柳碧莲的话也觉得奇怪，可是看到孙氏紧张的样子，问了一句：“蕊娘，三郎的衣裳你要是没空做，可以让一一做，交给别的女子，对三郎的名声不好。” 孙氏讪讪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没，我没，这不是上次去镇上，她家铺子正好新进了些布料，看着好看就要了两块，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衣裳做好了。” 孙氏撒谎又说的含糊，加上柳碧莲又是开铺子的，甄氏以为这些衣服是孙氏给秦三郎买的，也没再多问。 说话间柳碧莲进了屋子，孙氏看到她，连忙又把她给拉了出来。 神情非常不悦：“你来做什么？” 柳碧莲才不管孙氏高兴不高兴，她倒是有个高兴的事情告诉孙氏：“婶子，我听说清凉馆里有个道长可神奇了，能根据八字算人命数，三郎这不是明年就要下场了么，咱们去给他算算呀。你瞅瞅，卦资我都准备好了，就是没有三郎的八字，婶子跟我去呀。” 孙氏一听也来劲了：“真的？准吗？” 柳碧莲忙点点头，一双眼睛冒出狼一样的光：“准的准的，去年我大伯就去算了，说我大娘今年有牢狱之灾，这不就进去了。还有我们村子的赵婶，算的能有意外之财，结果回来之后她就见了一个大元宝。可准了，我们村子都去那个道观算命那，称那个道长是活神仙。” 古代人迷信的很，孙氏也动心了，眼珠转了转了，去找甄氏说要去观音庙，当着外人的面甄氏也不好说什么，就让她早去早回。 孙氏喜滋滋的跟着柳碧莲去道馆了。 果然，孙氏递上秦三郎的八字，那位道士算出他是什么位极人臣大富大贵的命，又算出秦三郎身边必须有贵人用福气罩着，才能成为富贵之人，不然，只怕连秀才都考不上。 而那位道士掐指一算，那位贵人的八字就推出来了，递给孙氏，让她放好，孙氏还偷偷摸摸的藏了起来。 其实那个八字不是别人的，正是柳碧莲的，而这位道士也是她花银子找来假扮的。 只不过这一切，孙氏并不知道。 孙氏像是宝贝一样捂着‘贵人’的八字，回到秦家。 柳碧莲这次聪明的没有跟回来，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家，沈明月拿着柳碧莲递过来的方子，觉得不可思议。 “柳姑娘，这真是的是一一做香胰子的方子？” 柳碧莲郑重的点头：“当然，我骗你这个干啥，你没看到上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也只有我妹妹才写的出来。” 沈明月其实早就想问了，之所以她没办法记住柳一一的方子，最重要的是上面的符号，她不认识啊。 “是，看着像，你认识吗？若是连你也不认识，这个方子对我来说也没啥用啊。” 柳碧莲得意的一笑：“我当然认识，这些符号是我爹教我们的，你看这个是二，这个是五，这些是剂量，你照着这个剂量去做就可以了。” 其实是柳一一经常在店铺里对账，柳碧莲特意问的，要不然，她一个古代人怎么知道阿拉伯数字。 沈明月也不是傻子：“好，我找人照着这个方子去做，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做出来不对，这个方子就是废的，我可没法给你银子。” 柳碧莲眼珠一转：“我陪你一起去，上次我妹妹做的时候，我都在，我教你们一遍就没错了。” 要说柳碧莲还真的很机灵，偷了柳一一的方子，竟然还能看得懂，来到胭脂坊，根据上一次柳一一做的步骤，加上这个方子，还真就让她做出香胰子来了。 沈明月很开心，能一次性的把方子给拿到手，以后再也不用给柳一一分红了，这半年来分出的银子，足够她买方子的了，作为商人唯利是图才是根本。 看着柳碧莲做出来的香胰子跟柳一一做出来的，不错毫分，沈明月很是大方：“说，这个方子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柳碧莲倒是有点为难了，她虽然知道香胰子不便宜，可量也不大，不是谁都能用的起的，要是要的贵了，沈明月不给咋办？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 沈明月邪魅的笑了笑，当初她表哥买下柳一一的香脂配方可是足足花了五百两，她也不是小气的人。 “这样，我给你一百五十两，毕竟我跟一一认识一场，这五十两算我送的。” 柳碧莲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果然，这个方子最值钱。 把银票揣到怀里，柳碧莲又说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张家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妹妹，我也不喜欢，有她在，我娘偏心，三郎也瞧不上我，而且我看张大夫似乎对她也……” 柳碧莲说完，仔细的看着沈明月，只见她的脸色僵了一下，慢慢的沉下来，果然，她的观察还是非常仔细的。 张家大夫确实对她妹妹很关照，关照的有些不正常，别人或许感觉不出来，但是沈明月作为张大夫的妻子一定能察觉到。 于是，柳碧莲又接着说：“你家张大夫也真是的，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也不知道珍惜，你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银子，什么样的男子嫁不得，对张大夫一往情深的，他竟然还趁着你怀孕，心里想着别的女子，真是太不应该了……” “别说了。”沈明月凌厉的眼神射了过来，微微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狠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张江蓠对她好不好，也不是柳碧莲所能批评的，但是柳碧莲说这些话，一定有她的目的。 果然，柳碧莲慢慢的睁开冰冷的双眼，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射出像是来自地狱里狠绝恶毒的光：“我妹妹本该不存在的人，就应该让她彻底消失。” 沈明月看着柳碧莲阴毒的表情，猛然打了个冷颤，不可思议：“她是你妹妹，你不会想要她死。” 柳碧莲却转而一笑：“怎么会呢，我只是想让她离开这里而已。” 沈明月才淡淡的松了口气，她不想跟柳家再打交道了，这个女人心思比她还歹毒，她很不喜欢。 “这样啊，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柳碧莲幽幽的一笑：“我听说你们去聊城的商队，半个月去一次，下一次大概是十天后，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明月有些明白了：“你是想借我们的商队把她给卖到聊城？” 柳碧莲想摇头，忽然又点点头。 沈明月此时却有了主意：“聊城太近了，她那么聪明，不如卖到更远的地方。” 柳碧莲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不近，花楼那个地方，进去就出不来了。” 沈明月恍然大悟，原来柳碧莲是想把柳一一卖到花楼，如此甚好，从那个地方出来的女子，身败名额，就算是张江蓠想纳她为妾，只怕她愿意，张家也不愿意。 “甚好，甚好。” 俩人商量好之后，沈明月就等着商队出城那一天。 而接下来就看柳碧莲能不能把人给绑来了。 第218章 卖方子救人 第218章 卖方子救人 再说孙氏，从道观里回来之后，就去了村子里的媒婆家里，要媒婆照着她拿出来的生辰八字找女人，打算无论如何得把这个女子给秦三郎娶回来。 谁知两三天过去后，孙氏发现这个生辰八字好巧不巧，竟然是柳一一的二姐柳碧莲的。 这下孙氏不管不顾，非得让秦三郎跟她一起去柳家提亲。 秦三郎和柳一一都惊呆了，秦三郎不同意，跟孙氏吵了起来。 第二天，秦三郎就要去学馆了，他此刻想立刻离开这个家，不想再因为亲事跟孙氏争吵。 甄氏也知道了，问清楚八字的来历，她觉得蹊跷，非要拉着孙氏一起去观音庙里问个清楚。 孙氏没办法，跟着去了。 不去不知道，秦三郎和柳碧莲的八字少有的不合，而且柳碧莲的八字十分诡异，连观音庙里的大师都算不透。 算不透的八字都不是好八字，孙氏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固执的非要秦三郎跟柳碧莲定亲。 从观音庙回来后，孙氏跟甄氏大吵一架，第二天，甄氏就病的起不了床了。 柳一一起了个大早，把饭做好，又给甄氏端到屋子里，就看到甄氏的脸红的不正常，搭手一摸，烫的吓人，赶紧去把韩氏叫了过来。 秦大壮和韩氏都跑来了，看到甄氏病的这么狠了，秦大壮赶紧去请大夫，柳一一也端了温水过来，给甄氏擦身子降温。 韩氏一起帮忙伺候着，听着甄氏难受的呻吟声，韩氏气得差点跟孙氏打了起来。 “让你跟娘一起住，是让你好好伺候她，你倒好，自己睡的跟死猪一样，连娘病的这么厉害都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点孝心。” 其实半夜甄氏感觉自己不舒服，喊孙氏的时候，孙氏是听的见的，只是不想管她，假装自己没听到，甚至还恶毒的想甄氏要是病死了，也好，这个家她就能当家了。 如今听到韩氏骂她，孙氏心虚的不敢回嘴，只是小声嘟囔：“我睡觉死，是真的没听到。” 韩氏气得大骂：“我看你不是没听到，你是巴不得娘没了，你好当家，别以为昨天晚上你跟娘吵架我们没有听到，秦家还没出现你这样不孝顺的儿媳妇，眼里只有银子，老子娘和儿子都没有，你这种女人就该被沉塘。” 听说自己要被沉塘，孙氏吓的哭了起来：“我也是为三郎好，我没有不管娘……” 大夫被喊来了，给甄氏开了药，可是甄氏烧的时间太长了，又上了年纪，吃了两天的药都不见好转，一家人都有点着急，柳一一干脆自己跑镇上，把张江蓠给喊了过来。 柳一一来到张江蓠家的时候，张江蓠正在给沈明月看诊，看到柳一一着急慌忙的样子，张江蓠连脉都没有把完，就跟着柳一一离开了。 留些沈明月落寞的坐在那里，瞪着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把柳一一给卖到花楼的心情更加急切了。 张江蓠给甄氏看完诊，也摇头又叹息。 “奶奶上了年纪，不能用猛药，只能慢慢的养着，啥时候能好，实在不好说，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药里加点人参，我再加一剂猛药，如果有效果的话，很快就能恢复，如果不加人参的话，这么拖着只怕不能熬到今年冬天。” 听说要买人参，秦大壮和韩氏面面相觑。 韩氏弱弱的问了一句：“人参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吃的起的，那得多少银子啊？” 人参确实很贵，普通的人参也要一百两一个，好一点的就成百上千，人参的价值是按照年头算的，差不多一两银子一年，是最珍贵的药材。 别说秦家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是有大家也不舍得用人参吊命。 秦大壮犹豫了，韩氏犹豫了，秦明亮犹豫了，就连被从镇上叫回来的秦三柱也犹豫了。 万氏在一旁说风凉话：“娘是被二嫂气病的，让她把这银子给出了。要是娘治不好，就让她给娘陪葬。” 孙氏一听腿就软了，趴在甄氏的身上大哭：“娘啊，你醒醒，只要你醒了，你说啥就是啥，我再也不跟你吵了。” 韩氏也在一旁气恼道：“现在说这个又有啥用，早干啥去了。” 秦大壮则看看这个新盖的院子，犹豫了一下：“要不然咱们把娘的院子给卖了，让他们住咱们那。” 韩氏也犹豫了：“这个院子能卖多少？撑死了十两银子，连跟人参须也买不到，咱们凑凑，我这边还有四十两。” 秦明亮又说：“要不然把三郎叫回来，一起想想办法。” 王娇娘摇摇头：“银子都是奶奶管着，他也没钱，叫他回来干啥。” 一家人都没了主意，小钱是有的，韩氏拿出四十两，秦三柱拿不出多少，也出了五两，只是一下子拿出四五百两买人参，却并不容易拿到。 柳一一看着甄氏昏昏沉沉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在这个家里，她算是比较有钱的，可是她的钱是留着回头离开秦家用的。 虽然在甄氏的心里，柳一一只怕排最后一名，可她穿越过来后，甄氏却是一直对她最好的人。 甄氏为人很善良，在柳一一心里，她还是很感念甄氏的恩情的。 一粥一饭一滴水，她都会涌泉相报，更何况舍去一些银子换来一条人命。 柳一一悄悄的把张江蓠拉到一旁：“江蓠哥，把我的银子都取出来，能买什么样的人参？” 张江蓠震惊的看着柳一一，沉吟片刻：“小一点的，三四百年的。” “给奶奶用上有效果吗？”柳一一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然昏迷的甄氏，“实在不行，我把香胰子的方子给卖了。” 张江蓠知道那个方子对柳一一意味着什么，她一直不肯卖，就是想多赚点银子。 “好，我回去问问贱内，尽量多给一些。” 柳一一点点头，回到房间，不多时，就把香胰子的方子给写好了，交给张江蓠之后，安静的等着。 可是等张江蓠回到沈家，把方子给沈明月的时候，沈明月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把方子还给他了。 “相公，这个方子已经不值钱了，这个柳一一还真是奸诈，一个方子打算卖几遍，不瞒相公说我已经把银子付过了。” 张江蓠听说柳一一已经把香胰子的方子卖给沈明月了，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要是她已经卖过了，不可能再卖一遍，卖了多少银子？” “三百两呢，银子呢，她已经拿走了，人家也不用事事跟你汇报，你又是她什么人。”沈明月双手一摊，神色无辜。 人命关天，柳一一若是当真卖了那么多银子，肯定就给他了，也不至于给他方子了。 张江蓠觉得其中肯定有蹊跷，只是救命如救火，容不得他继续追究下去，从自家的仓库里拿出一个五百年人参匆匆忙忙来到秦家。 果然，一碗药下去，甄氏慢慢悠悠的醒来了。 甄氏醒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张江蓠把人参留下，又留了两天的药，等他要走的时候，还是犹豫着把方子给卖的事情告诉了柳一一。 柳一一瞬间感觉头顶天雷滚滚：“怎么可能，我这段时间都没有去过集市上。” “那你觉得还有谁知道你的方子，会不会是三郎……”张江蓠猜测。 “不……不是他。”柳一一电光火石间，脑海里蹦出一个人来，“是二姐。” 柳一一的方子是用简体字和阿拉伯数字写成的，而这些数字除了秦三郎，柳碧莲问过她，当时，她还详细的教了一遍，却没想到柳碧莲在这里等着她。 第219章 家贼难防 第219章 家贼难防 “前阵子我婆婆去镇上找我要银子救我舅舅……” 柳一一把孙思良娶花楼女子，大闹花楼的事情给说了，要是柳碧莲那个时候把方子给卖了，拿去给了孙氏，讨好孙氏，以求得秦三郎的亲事，这件事也算是说的过去的。 张江蓠无奈的叹口气：“家贼难防啊，以后你还是离她远一点。” 柳一一也没想到柳碧莲会背后捅她刀子，可是想想连院子都能给霸占了，还有什么她做不到，这个二姐确实跟原主记忆中不一样了。 柳一一冷冷一笑，亏她还念着他们是亲戚，处处照顾她，狼子野心：“以后……那个娘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张江蓠看着柳一一眼底的悲伤和失望，心猛然揪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气：“我这几天都在家里，奶奶有事的话，就去喊我。” 柳一一感激的点点头，张江蓠真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柳一一有些猝不及防。 甄氏还病着，孙老太太又来了，这次她不是来找甄氏的，而是来找孙氏的。 只见孙老太太冲到院子里，见到孙氏后，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你是想害死你弟弟吗？娶个花楼的媳妇不说，还借高利贷，人家都打到家里了，你弟弟要被打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是没本事管就别管，你要我们娘俩跟你一起死吗？” 孙老太太骂骂咧咧的，一边骂一边打，周围的都是看笑话，看热闹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拦着。 也是，亲娘打自家闺女，谁这么好事来拦着呀。 最后还是甄氏看不下去了，被柳一一搀扶着，拖着刚刚好转的身子，来到了院子外面。 “哎呦，亲家，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打她做啥？” 甄氏不问还好，一问孙老太太往地上一坐，痛哭流涕，拍着大腿说一群人去家里要债，不知道孙思良做了啥孽，借了三百两银子的高利贷，如今半个月过去了利滚利竟然到了一千两。 孙老太太家里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银子还的，那些人竟然把他们家的房契和地契都抢走了，还放言给她三天时间，要是凑不够银子，就把他们赶出孙家集。 也怪平日里孙思良母子俩在村子里名声不好，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帮忙。 那帮人闹过之后，孙老太太大骂孙思良，以为是他借的高利贷，孙思良做没做过难道自己不清楚么，忽然就想到孙氏带着柳碧莲去救他的那天。 再仔细想想，那个高利贷的人可不就是柳碧莲带过去，所谓的亲戚。 孙思良是被柳碧莲哄着打了借据，才欠的高利贷。 知道真相后，孙老太太更着急了，想着孙氏一定是被人骗了。 “那人是谁，咱们找她去，今天老娘就是拼了命，也得把高利贷给抹了。” 听孙老太太这么一说，柳一一也是一头雾水，她一直以为柳碧莲的银子是卖方子得来的。 既然骗着孙思良拿了高利贷的银子，那她的方子呢？ 柳一一为了弄清楚真相，跟着孙氏和孙老太太一起又来到铺子里，找到了柳碧莲。 谁知面对孙老太太的指责，柳碧莲竟然全都认了。 “是啊，就是我，你儿子闯的货，凭什么让别人替他兜着，高利贷也是好的，按时把银子还上就是了，说那么多有用吗？” 孙老太太急了：“要是有银子，还用得着去借。” 柳碧莲冷哼一声，讥讽道：“没有银子就不要装了，他好歹是个秀才，听说还是少年得志，好好的读书考个功名不好吗？家里有没有银子，还整天的花天酒地，在花楼女子上一掷千金，要说他没有银子，谁信那。” 确实，柳一一当初去孙家的时候，看他家的排场也很难想象孙家的银子一直是孙氏给的。 可事实却是如此。 孙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孙氏也来责难柳碧莲：“你说你要是没银子就别借。借啥高利贷，还不上，砸锅卖铁也还不上啊。” 柳碧莲一脸无辜，语气凉凉：“还不上，你跟我说啥，这可不是当初你们求我的时候了，咋地，自己拉的屎还得我给你擦啊，想的美。” 孙老太太家里确实没有那么多银子，那边孙氏‘噗通’一声竟然给柳碧莲跪下了：“你就帮帮忙，一千两啊，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银子……” 柳碧莲冷冷的看着她，得意极了。 “那个放高利贷的，我还真的认识，可以帮你们说项说项减免些银子，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 孙氏心里咯噔一声，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说……” 柳碧莲得意的笑笑：“这第一么，让我跟三郎成亲……” 柳碧莲说着还瞟了柳一一一眼，只见柳一一小脸紧绷，拳头紧握，从她的眼睛中也看到了震惊。 孙氏也紧紧抿着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柳碧莲更加得意了：“你这个弟弟确实是个窝囊蛋，我早就听说你次次都帮他，这么累赘不要也罢，这第二点就是，以后这个家归我管，你跟娘家就不要来往了，我可没有我妹妹和三郎那么好欺负，帮你顾着娘家，别忘了，你是秦家妇……” 孙氏不想答应，可孙老太太为了救儿子，孙氏为了救弟弟，也不得不答应。 “好好好，只要你帮忙渡过这一关，我们什么都答应，都答应。” 看来那些高利贷的人已经把孙老太太给吓怕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顾得眼前让她脱困就好。 商量好之后，柳碧莲竟然第二天就要跟秦三郎成亲，让孙氏回家布置，不成亲，就不帮这个忙。 孙氏尽管很无奈，但是高利贷那边只给了三天时间找银子，不然就要把孙思良给带走，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还是得去找秦三郎。 秦三郎成亲，总得通知他本人。 孙老太太跟孙氏一起去了，柳一一看着陌生的柳碧莲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二姐，你闹这么多就是为了嫁给三郎吗？” 柳碧莲淡淡的一笑：“当然，三郎以后可是有大出息，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家里有人拖累他的，再说，三郎不也不喜欢他舅舅，趁机给他舅舅一个教训，让他明白以后不要来找秦家，不好吗？” 柳一一也想给孙老太太娘俩一个教训，可是给孙思良借高利贷，又从花楼里赎人，这些都不像是单纯的柳碧莲能做出来的事情。 “好，二姐，我再问你，你是不是把我制作香胰子的方子，卖给沈家了？” 孙家的事情她并不关心，柳碧莲想整他们就整他们，但是柳碧莲卖她的方子，就不行。 谁知柳碧莲却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卖了就卖了，反正那些胭脂坊呀，胭脂铺啊，早晚都是你的，等沈明月死了，你嫁给张江蓠，看，二姐都给你安排好了。” 柳一一大吃一惊：“什么？你安排了什么？二姐，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杀她？哈哈哈，她自己身子不好，还非要怀孕，早晚生产的时候会死，还用得着我动手？你等着就是。”柳碧莲笑的十分嚣张。 “二姐，你疯了，你真的疯了。”柳一一不想跟柳碧莲待在一起，她感觉柳碧莲身上有种从地狱里散发出来的狠绝。 可是，就在柳一一要准备离开店铺的时候，刚一转身，就感觉后脑勺一阵闷疼，直愣愣的转身，便看到柳碧莲手上举着门闩。 “一一，你不该活着，大姐也不该，沈明月也不该，你们将来都会挨个死去，就从你开始，不过，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送你离开这里，别再影响三郎的前程了。” “这一世，他是我的。” 第220章 夫妻异心 第220章 夫妻异心 沈明月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沉，原本身子就很弱的她，更是动不动就难受，怀孕怀的相当辛苦。 本该被张江蓠时时照看着的，可是张江蓠却因为柳一一的事情，回到秦张村好几天，也没见人影。 这天沈明月再次觉得胸闷，心发慌，差丫鬟去请张江蓠。 谁知丫鬟还没出门，张江蓠回来了。 沈明月此时却没有出门相迎，而是躺在床上呻吟的声音越发的大了：“小红，小红，相公回来了没有，我好难受，快要死了。” 张江蓠这几天确实累了，作为大夫，抓紧时间给病人争分夺秒的治病才是负责任的。 可是回来的马车上，他一闭上眼睛，便是柳一一脸上落寞的神情。 柳一一的心思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想改嫁，离开秦家，赚很多钱。 而且这一次柳一一的二姐背着她把香胰子的方子，给卖了，也确实太让人寒心了，婆家不省心，娘家不贴心，张江蓠替柳一一感到心酸。 其他的事情，他管不了，他就想问问沈明月，为什么柳碧莲把方子卖给她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告诉他呢？ 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竟然各自都有秘密了。 原本想回家质问沈明月的张江蓠，再跨入房间门的那一刻，听到沈明月的呻吟，改主意了。 她除了是他的妻子，还是病人，而且卖都卖了，想要回去当做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作为大夫，张江蓠还是十分尽责的。 伸手给沈明月把脉，看到沈明月苍白的脸，他开了药方让丫鬟去熬药。 “你身子原本就不好，为什么非要逞强怀孕，月份越大，你的气血越虚，太危险了。” 沈明月看着张江蓠依然很关心她，一脸的满足：“无妨，不是还有你吗？你可是咱们镇上最好的大夫。” 张江蓠无奈的摇摇头，他是大夫不是神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去收拾一下，刚从家里过来，你吃完药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沈明月很是开心的点点头。 张江蓠去房间里洗簌不提，沈明月的丫鬟给她煎药的时候，习惯的会熬一碗参汤，就在她拿人参的时候，却发现库房里一只百年人参不见了。 库房能进去的只有三个人，沈明月和张江蓠还有她这个丫鬟，而且有钥匙的也只有两位主子，人参不是沈明月拿的，肯定就是张江蓠拿的。 丫鬟小红端着药进来后，看到张江蓠不在，凑在沈明月的耳边，悄声道：“小姐，夫人给你生产时准备的人参，少了一根。” 沈明月身子从小都不好，人参，燕窝不断，沈家在她身上用的珍贵药品不计其数，尤其是人参，从几十年到百年的好几根，最贵的还有一根千年人参，都是给沈明月吃的。 人参少了一根，别人都不会用，肯定是张江蓠用了。 沈明月想起上一次张江蓠被柳一一叫走后，期间匆匆忙忙的回来过一次，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他把人参给拿走的。 “罢了，不过一根人参而已，相公要是想用就给他用好了。” 丫鬟有些生气道：“小姐，那些人参都是有数的，那根千年人参是夫人让小姐在生产的时候保命用的，其余的几根，是月子里吃的，姑爷拿走一根，小姐就少吃一根，万一月子里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沈明月想想也是，张江蓠跟她是夫妻，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什么拿人参的时候，不跟她知会一声呢。 吃饭的时候，张江蓠收拾停当，难得有时间陪怀孕的妻子吃顿饭，他心情也是难得的平静，问过沈明月最近的饮食，觉得没什么不妥，又亲自给沈明月舀了一碗人参鸡汤放在她的面前。 沈明月很是自觉的回敬他一碗，可是沈明月却不是能藏心事的人，尤其是在张江蓠身上：“相公，秦家奶奶的病情好点了吗？” 张江蓠喝了一口鸡汤，点点头：“好多了。” “那是，也不是谁都有福气用上人参的，相公，库房里的人参是你拿来给秦家奶奶用了吗？” 张江蓠清明的眼神淡淡的扫了沈明月一眼，语气平静：“一一是给了银子的，你要是不想卖，回头我在寻一根好的赔给你。” 听说柳一一给了银子，沈明月的脸色才好一点点：“哦，既然给了银子就算了，这段时间她也赚了不少银子，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用到了秦家奶奶身上，她这个不是亲孙女的，倒是还挺舍得。” “一一从来都是心底良善之人。”张江蓠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一一的二姐把方子卖了多少银子？” 提起这个沈明月颇为得意：“相公猜猜，要知道当初柳一一把方子卖给我表弟世才的时候，可卖出五百两的高价呢。” 张江蓠低垂着眼帘，面容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问了一遍：“哦，那你卖了多少钱？” 沈明月得意的笑笑：“一百五十两而已，原本呢一一的二姐只要一百两，我可是看在一一这么帮我们的份上，多给了五十两呢。” 张江蓠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嘴角抿了一下，神色更冷了：“哦，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沈明月掐着指头一算，差不多五六天了，娇嗔的白了张江蓠一眼：“谁让你整天忙个不停，人家连你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告诉你。” 好像是这个道理，张江蓠想着反正已经拿人参补过柳一一了，他也就不想追究，不想跟沈明月吵架了。 谁知道沈明月竟然还反咬他一口：“相公从仓库里拿人参的时候，不也是没跟我说一声。” 张江蓠吃饭的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眼神也逐步的冰冷，果然，他和她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他拿人参是要救人，可是沈明月却趁人之危，柳碧莲相比是把方子偷出来卖的，因为不知道方子的价值卖低了，被沈明月捡了便宜。 可是沈明月毕竟跟柳一一合作了这么久，‘义’字还是要讲一讲的，就算柳碧莲卖的价格低，她也不能虎人家，况且柳碧莲的方子是偷来的，在张江蓠看来，沈明月就不该买。 “哦，对了，那根人参的价格是八百两，既然你要了一一的方子，合该给五百两，给了一百五十两，还差三百五十两，就从人参上打折扣好了，算起来，一一还欠你四百五十两，不过她已经给了我五十两，而且作为同村的乡亲，我们张家都是半价卖药的，所以，一一不欠咱们，两清了。” 第221章 你是不是喜欢她 第221章 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明月被张江蓠说的一脸懵：“什么就两清了，我的人参白给她了？” 张江蓠淡淡的说：“怎么能叫白给呢，她不是给了你香胰子的方子么，而且她还给了我五十两的银票呢。” 说着张江蓠从怀里掏出五十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沈明月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江蓠的银票，五十两，就把她亲娘辛辛苦苦给她找的人参给买走了。 只是因为她买柳一一的方子价格给便宜了吗？ 沈明月惊诧的看着张江蓠淡漠的眼神，感觉此时他们俩人的距离更远了，她从来没察觉张江蓠竟然是这么会算账。 “相公，你是什么意思？” 张江蓠掏出锦帕擦擦嘴，冷静的与沈明月对视：“没有什么意思，生意而已，你做买卖讲究利润，我做买卖讲究公平，仅此而已。” 沈明月从前可没觉得张江蓠有多公平，当初沈明月找张江蓠看诊的时候，只是出诊费都十两银子。 他的公平只是针对柳一一一个人而言的。 “你是不是喜欢秦家那个小寡妇？” 沈明月的话一出，张江蓠整个人的神态忽然就变了，只见他像是刺猬一样，竖起了身上刺，挺直了脊背，面如寒霜，眼神冰冷，冷冷的看着沈明月。 “我是有妇之夫，她是有夫之妇，你怎么能有这么恶毒的想法，你想让她死吗？” 一字一句，冰冷如刀，像是要把沈明月千刀万剐一般，她只不过说出了张江蓠的心底的想法，怎么就恶毒了…… 沈明月‘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委屈：“我从来没想过害她。相公，我可是打算让她做你的妾的。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做妾？哼，她一个好好的秀才娘子，给我做妾？沈明月，你侮辱谁那。”张江蓠铁青着脸，青筋隐隐在额头跳跃，若不是看在沈明月怀孕的份上，他才不会如此隐忍，“我跟一一从来都是清白的。” 沈明月也攒了很多的委屈，被张江蓠这么一吼，瞬间爆发出来了。 “清白的？张江蓠，你拍拍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说出来的话，你信吗？” “你对秦家一直都很照顾，尤其是柳一一，好，你曾经说你跟死去的秦秀才感情深厚，照顾他的遗孀也无可厚非，可秦家还有秦三郎呐，就算再怎么照顾也得有分寸。” “在秦张村的时候，每次得知柳一一要去镇上，你都会在门口盯着，她离开秦家的时候，你才把马车给赶出来，说什么凑巧，难道你不是故意要载她一程。” “还有那次柳一一生病，你一宿没睡，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就是担心她的病情，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在床边守着……” 沈明月还想列举出更多张江蓠离谱的做法，却被张江蓠大吼一声，愣住了。 “够了……”张江蓠目光凌凌，瞪着沈明月像是仇人一样，“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这么龌龊，我担心她，只是因为她是二郎的妻，年纪不大，独自在秦家，受尽委屈却依然自强乐观。” 在柳一一的身上，张江蓠看到的是对自由的向往，是骨子里的坚强，是宁折不弯的气概，这些都是他身为张家这一代的年轻人没有的。 张江蓠曾经也想读书，考科举，可是他考科举了家里的事情怎么办，家中虽然不算富贵，却因为是京城御医世家张家的偏枝，而只能走上药商这条路。 他们张家想被京城张家认可，只能把生意越做越大，医术越来越好，就连跟沈家成亲，也只是因为沈家的买卖做到了京城，张江蓠也想借着这个路子，往京城发展。 背负的越多，腰弯的越厉害，只要能让张家变强，张江蓠便舍去了自由，舍去了科举。 柳一一身上的东西，正是他向往的，所以他处处照顾她，怜惜她，这些都与爱情无关，惺惺相惜罢了。 张江蓠的心事沈明月不懂，跟沈明月说不到一块儿去，甩袖子走人。 刚走没两步，却听到丫鬟小红的惊呼：“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姑爷，救命，救命啊。” 沈明月身子不好，大着肚子还生这么大的气，胎心不稳，一着急晕了过去。 张江蓠盛怒之下赶紧恢复理智，给沈明月做了针灸，让她尽快的醒过来。 醒过来的沈明月，看着张江蓠担忧的眼神，委屈，难过，心思乱成一团，忍不住哭了起来。 张江蓠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还未到金钗之年，即便是改嫁也还早，况且我心思都在生意上。你现在怀着孕，不要胡思乱想，好生养胎，母子平安才是根本。” 沈明月想了想，张江蓠说的也对，她现在大着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又何必跟他吵架，把他往外推呢。 悠悠的点点头，沈明月靠在张江蓠的怀里，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忍耐，毕竟她才是他的妻。 “疼，疼，我肚子好疼……”沈明月突然喊了起来。 张江蓠赶紧把脉，掐指头一算，离沈明月生产日期还有半个月，怎么就胎动该生了，想来是跟刚才跟他吵架生气有关。 什么也不用说了，张江蓠沉稳的让人喊稳婆过来，准备生产…… 秦三郎正在学馆里骑射，下午是骑射课，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射了几次连箭靶都没射上去。 刚从马上下来，就差点被崴了脚，幸亏严正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三郎，小心。” 秦三郎好不容易从马上下来，心慌的更厉害了。 严正看他脸色有些不好看，把他扶到一旁休息：“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沈淼也过来了，笑话秦三郎：“咋回事？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骑射，不会突然害怕了。” 秦三郎苦笑：“怎么可能，我只是……” 突然，秦三郎的心像是被刀猛的刺进去一样，疼的眼前一片黑色，差点没有晕倒。 沈淼和严正都吓了一跳，连他们教骑射的先生也都围了过来：“秦君笙，要不要请大夫？” 秦三郎也觉得自己病的莫名其妙，让沈淼跟着他去医院。 出了学馆的门，秦三郎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慢慢的缓了过来，想回去继续上课，却被沈淼给拦住了。 “假都请了，还是去医馆看看，要是你真的没事，大家都放心了不是。” 秦三郎和沈淼继续往医馆走去…… 就在此时，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跟秦三郎他们擦肩而过…… “三郎，救我，三郎……” 第222章 嫂嫂遇险 第222章 嫂嫂遇险 熟悉的声音让秦三郎顿时停住了脚步，震惊的四处张望。 “嫂嫂？是你吗？” 沈淼看到秦三郎骤然停下来，也是大吃一惊：“啥？你说啥？那有你的嫂嫂？我怎么也没看见？” 沈淼没有看到秦三郎，却看到秦三郎的娘孙氏和孙老太太一起朝他们跑了过来。 “三郎，三郎，跟我回家成亲。”比起孙氏，孙老太太霸道的拉着秦三郎就往家里走。 这下不管是沈淼还是秦三郎都震惊了：“姥姥，你说什么？成亲？” 孙氏也把沈淼挤到一旁，俩人一起驾着秦三郎往家里走去。 秦三郎奋力挣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把话说清楚，无缘无故就让我跟别人成亲，凭什么？” 孙氏不好说，孙老太太什么都不说，强拉硬拽把秦三郎弄走，沈淼也赶紧去帮忙救他。 “婶子，姥姥，有话好好说，三郎这就成亲了？跟谁呀？还没有走三媒六聘的……” “跟你嫂嫂的二姐，亲上加亲……”孙氏拗不过秦三郎，还是说了。 “什么？嫂嫂呢？她同意吗？” “她有什么资格不同意，那是她二姐……” 可是秦三郎却不那么认为，柳一一明明说过柳碧莲配不上他，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这门亲事。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她……” 在沈淼的帮助下，秦三郎终于挣脱了两人，一路往铺子跑去。 “你要干啥，等等俺……” 孙老太太和孙氏在后面追着，她们怎么能追上秦三郎风一样的脚步。 秦三郎感觉自己的心跳的更快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慌什么，总感觉心慌意乱，心神不安。 一路急奔到柳家的店铺，他愣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柳一一的身影，却看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却强作镇定的柳碧莲。 “我嫂子呢？”秦三郎问。 面对秦三郎火焰一样的眸子，柳碧莲竟然慌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眼睛却瞟向墙角的门闩。 秦三郎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只见那根跟胳膊差不多粗的门闩上，竟然沾着血…… “你把她给怎么了？” 秦三郎一把抓住柳碧莲的胳膊怒吼，那个样子像是要把柳碧莲吃了一样。 柳碧莲也惊呆了，害怕的说不出话来，被秦三郎摇晃着，发髻都散了…… 电光火石之间，秦三郎忽然想起曾经跟他擦肩而过的马车，马车的边缘夹杂着一抹熟悉的素蓝…… 怪不得他觉得那辆马车有些奇怪，马车里除了装着货物还装着人，那个素蓝不正是柳一一最喜欢的衣裳。 他不知道柳碧莲为什么要害柳一一，更不知道那抹素蓝到底是不是柳一一，此时他只想去找她，只想马上见到她，只想让他的嫂嫂生龙活虎的站在他的面前。 一把推开柳碧莲，秦三郎疯狂的往外跑，一路循着马车的车辙引子追了过去。 也幸亏马车拉着货物并不着急赶路，等到秦三郎把人给追上的时候，还没有到郊外的十里亭。 听说马车里藏着人，车夫也懵了：“这可是沈家的车，不是你说翻就翻的。” 而且拉货的马车不只他一辆，秦三郎刚一动手，前面的几个马车夫也都围了过来，大有要把秦三郎揍一顿的架势。 秦三郎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找到其中夹着素蓝衣角的车子，上来就要把上面的货拿下来，想把箱子给打开。 车夫一下子就把秦三郎给推搡到一旁：“说你没有听见吗？这是沈家的马车，不准动。” 秦三郎根本顾不上辩解，这么多货物压在箱子上，时间长了，人会被闷死的，从他见到这辆马车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我要救人，救人……” 秦三郎往马车上扑一次，被车夫拉开一次：“别逼我动手啊，赶紧走……” 秦三郎穿着是学馆的衣服，车夫对他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但是秦三郎急着救人，铁青着脸，眼神坚定的盯着木箱子，奋力的挣脱车夫，依然要解绳子，把柳一一给救出来，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拼尽全力往马车旁靠近。 车夫想把他拉开，竟然没拉动，于是又一个车夫过来，拦腰把秦三郎搂住甩到一旁…… 秦三郎顾不得自己被摔的鼻青脸肿，再次爬起来往马车上扑，却又再次被车夫们给拦住，马车近在咫尺，秦三郎都抓不住，心急如焚，眼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怒吼一声，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把拉着他的三个车夫都推到了。 看到秦三郎如此不要命，其他的车夫也来帮忙。 沈淼也一路跟着跑来了，喘着粗气，汗水直流，看到秦三郎被人推搡，一脸的震怒，却什么也没问，大吼一声，也冲过来。 “都给我住手……” 车夫是认识沈淼的，都住手了，车夫赶紧解释：“九爷，这可是二小姐的马车……”。 沈淼跟车夫理论，秦三郎趁机继续去找压着一片蓝色衣服的箱子。 严正来到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他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沈淼带着秦三郎去看大夫，很久没回来，他出来找他们，没想到，却碰到狂奔出城的沈淼。 看到场面这么乱，严正并没有像沈淼一样没头没脑的冲过去，而是把其中的拉货的两匹马给解开了。 “马惊了，马惊了，快拉住它们呀……” 车夫们的任务是送货，并不是为了打人，看到马跑了，追马的追马，拉车的拉车，四散而去。 严正赶紧去拉秦三郎，只见秦三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去把马车上的货物往下搬，箱子就在货物中间……他慌的手都在发抖。 严正和沈淼虽然都是一脸莫名其妙，也开始帮忙。 终于找到那个夹着衣裳的箱子了，秦三郎竟然在上面看到一把锁，着急的用手掰，用牙咬，还是沈淼看不过去，找来一个大石块，一下子把锁头给砸开。 砸锁的动静惊动了车夫，车夫们又来阻止他们。 好在，秦三郎及时把锁打开了，等秦三郎着急慌忙把箱子掀开后，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箱子里当真放的是一个人，而不是货物，这个人是怎么进去的，所有的车夫都不知道，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吭了。 “嫂子，嫂子，醒醒啊，醒醒。”看着昏迷不醒的柳一一，秦三郎的声音都在颤抖。 “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的箱子里怎么有个人？” 严正看着昏迷不醒的柳一一，看着悲戚的秦三郎，心里也猛然一紧：“快，别喊了，赶紧送医馆。” 第225章 害人的没有好下场 第225章 害人的没有好下场 张江蓠恨不得有个分身，思量片刻，最终还是保了沈明月，让人在沈明月的药碗里，加了一味藏红花，就匆匆忙忙去看柳一一了。 柳一一被打的是后脑勺，醒来之后，也不好受，勉强吃了东西，躺下没多久，全都吐出来了，昏昏沉沉的又晕了过去。 直到张江蓠用针灸把她给弄清醒，又行了两次针，柳一一终于觉得好多了。 喝了一碗药，才昏昏沉沉睡到天亮，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张江蓠怕她再出状况，一直在屋里守着，直到沈明月那边出现状况才匆匆离开。 沈明月生出来一个死胎，还大出血，张江蓠好不容易把血给止住，沈明月总算保住了性命，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江蓠收拾好这一切，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同时照顾俩位病人，他自己也累的不行。 柳一一伤的是脑袋，若是还呕吐，只怕以后会影响行动。 沈明月身子更虚弱，落了胎后，此生都不能再生，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丫鬟小红看到张江蓠终于把她家小姐给救回来了，感激的给张江蓠磕了一个头，才把柳碧莲和沈明月合谋要把柳一一给卖了的事情，完完整整的给说了出来。 “姑爷，不是小姐的错，是柳家的二姑娘，她说她想嫁给秦家公子，还说什么命中注定的，我家小姐原本没有害人的想法，都是她，她才是罪魁祸首。” 张江蓠淡漠的扫了丫鬟一眼，语气疏离：“我知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回到柳一一的房间，张江蓠就这么不远不近，挨着桌子坐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熟睡的人，一身的疲惫慢慢卸了下来，用手撑着头，渐渐的阖上了眼睛。 柳一一再次醒来后，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她的头也不沉了，精神好了很多，不经意间却看到张江蓠用手支着头在休憩。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窗外树叶的缝隙，打在纱窗上，不偏不倚正好射到张江蓠的身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原本他长得就好看，清隽又俊美，芝兰玉树。 现在阳光照进来，映着他半张脸，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倒是让柳一一想起一句话，秋水为神玉为骨，陌上君子世无双。 像是画中走出来的公子一样，好看的很。 相比柳一一房间的平静，沈明月的屋子多少有些悲惨。 她一直到午时才醒来，身体虚的根本动不了，摸着自己平摊的肚子，一种不祥的感觉朝她袭来。 丫鬟小红哭着说了她生孩子时的惨状，孩子早产不说，胎位也不正，沈明月身子弱根本生不下来，当稳婆问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说实在话，丫鬟小红心里是提着一口气的。 她是希望保他家小姐的，毕竟大人没了，孩子很可怜，而且原本沈明月的身体条件是不允许她生孩子的，想要孩子也简单，纳个妾就是。 但是沈明月却不同，她还是希望给张江蓠生个孩子，能用孩子挽留住张江蓠的心，如果俩人之间连孩子都没有了，就成了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然而，生死关头，沈明月自己做不了主，替她做主的只能是她夫君。 “相公呢？”沈明月从醒来后，就没看到张江蓠的人影。 丫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柳一一受伤的事情给说了。 “什么？柳碧莲竟然昨天就把她给绑了，还被人发现了？” 沈明月疲惫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心中又是忐忑又觉得遗憾，埋怨柳碧莲做事之前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至少让她帮个忙，俩人做事肯定比一个人要有把握的多。 现在好了，事情败露了，虽然丫鬟把责任都揽在身上，可是以沈明月对张江蓠的了解，这件事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关键那丫头还有个对她过分关心的小叔。 不知道她的小叔知道她被害成这样，又有什么样的反应？ 秦三郎马不停蹄的忙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他才从外面回来。 从昨天到现在，秦三郎都没好好休息，眼睛周围黑了一圈，神情疲惫，明亮的桃花眼也黯淡了许多。 看向柳一一眼神颇为复杂：“嫂嫂，你二姐……” 秦三郎是个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的人，可是这一天下来，他深深觉得柳碧莲的人品坏到了极致。 柳一一看着秦三郎吞吞吐吐的，蹙了蹙眉：“我二姐很不好是吗？没事，跟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到底查出了什么？” 秦三郎双手背在身后，默默的走在窗户前面，微风吹动他两鬓的额发，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哀愁。 “我一回去，姥姥和娘便逼着我娶你二姐，不然，二姐就不帮我舅舅处理高利贷的事情，于是我连夜去了一趟聊城，经过多方面打听，事情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秦三郎先回了一趟孙家集，见到了孙思良和他的小妾，说起高利贷的事情，孙思良追悔莫及，一口咬定是柳碧莲欺骗他。 但是秦三郎看那个小妾的神色，带着一丝不屑，隐隐还有些得意，对孙思良十分的黏糊，就连秦三郎跟他说句话，她都在一旁形影不离的。 秦三郎觉得这件事肯定有问题，连夜又去了聊城，奔波了一上午，终于被他打听出，柳碧莲竟然跟高利贷的头目是认识的。 高利贷可没什么讲究，只要有人需要钱，家中有房又有田，签字画押，他们都可以给钱，利息非常高，他们却并不怕收不回来，因为聊城的衙门里，有他们的靠山。 孙思良是秀才，家里还有一些钱财，柳碧莲也没有多借，三百两银子，五十两给衙门把孙思良给捞出来，一百两给花楼，把孙思良看中的姑娘给赎出来。 剩下的，则统统进了柳碧莲的口袋。 这也正是柳碧莲有银子给柳一一，把院子给买下来的原因。 等柳碧莲把柳一一撵走，她再去把柳一一做香胰子的方子给卖了，攒些银子，她就可以带着这些嫁妆嫁给秦三郎了。 柳碧莲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还要把目光盯在柳一一的身上。 柳一一听完秦三郎的话，也大吃一惊：“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嫁给你，竟然这么有心计，当真用错了地方。” 秦三郎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就是再有眼无珠，也不会看上如此心术不正的女子。” 柳碧莲真的变了，骗孙思良借高利贷，把张玉香推下悬崖，偷着把她的方子给卖了，竟然变得如此恶毒…… 秦三郎气恼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只可惜，这些都没有证据，不然，我一定要报官，这种女子罪不可赦……” 电光火石之间，柳一一想起了那个梦，更想起了在死牢里的大伯娘柳钱氏。 “不，还有一个人……” 第226章 包子娘偏心眼 第226章 包子娘偏心眼 秦三郎似乎也想起了柳碧莲曾经的案子，而且那个状子还是秦三郎给写的。 “嫂嫂，你该不会说的是你大伯娘，现在想想，吕四死的颇为蹊跷，我再去看看……” 秦三郎想到什么便立刻去做，不知疲倦，马不停蹄。 又过了一天，不但秦三郎来了，蕙娘竟然也来了。 一进门，蕙娘便哭哭啼啼的朝着柳一一扑了过来，全然不顾柳一一身上带着伤，还在喝药。 若不是张江蓠眼疾手快的把药碗给接住，撒一床是小事，只怕会烫着柳一一。 “一一啊，快救救你二姐，她被压入大牢了，竟然是三郎给她弄进去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快救救她。” 柳一一抬眸，看着秦三郎深沉的眼睛，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张江蓠把药放到桌子上，扫了一眼深沉的秦三郎，微微叹了口气：“婶子，杀人偿命，律法如此，别说一一了，就算是求县令也没用。” 蕙娘抹着眼泪，恨恨的瞪了秦三郎一眼，埋怨道：“要不是他，你大娘的案子怎么能重新再审理，他还找到什么证据，说是你二姐把人给杀死，陷害给你大伯娘的，天地良心，你二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柳一一惊讶的于秦三郎对视一眼，只见秦三郎微微的点头，心有灵犀，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昨天秦三郎走了之后，先去大牢里看了柳钱氏，然后再请张江蓠跟他一道找到吕四的尸体，再次进行验证，找到柳碧莲说谎的证据。 今天，秦三郎又一纸诉状把柳碧莲告上了衙门。 先是杀人嫁祸，又是骗人借高利贷，还把亲妹妹给打晕发卖，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最终被打入死牢，判了个秋后处斩。 蕙娘捂着脸‘呜呜’的哭：“你二姐太不容易了，遭了这么大的罪，眼瞅着要过好日子了，怎么弄成这样？你们姐妹三人，你和大姐都嫁的不错，只有她没出嫁，一一，你可一定要帮她呀……” 柳一一没想到蕙娘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在她心里，柳荷花成为小妾，她成为一个寡妇，这就叫过的不错？ “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躺在这里吗？” 自从蕙娘进屋来，就从来没有问柳一一一句好不好，明明柳一一额头上带着伤，明明她借住到沈家，连床都下不了，她什么都不问，张口就要柳一一救人。 真不知道，在蕙娘的心里，柳一一能排到第几名。 蕙娘这才看到柳一一受了伤，脸色苍白，小脸瘦的巴掌大，下巴更尖了。 “哎呀，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柳一一半垂着眼帘，掩盖着心底的哀伤：“娘，这都是拜二姐所赐，我不知道二姐发了什么疯，竟然说把我卖到聊城的花楼……你还让我帮她？娘，二姐已经不是从前的二姐了……” “啊？”蕙娘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不，不会，小时候，你二姐最疼你了，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你先吃。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找你大姐……” 柳一一伸手把蕙娘给拉住了：“娘，二姐真的变了，三郎说的那些都是事实，找谁都没用的。” 蕙娘也没想到柳碧莲做的事情这么绝情，心虚的挣扎了一下，猛地把柳一一给推到，不偏不倚，砸在床架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只听柳一一‘哎呦’一声，再摸后脑勺，刚结好的痂裂开了，又摸了一手血。 秦三郎急了，扯过蕙娘把她推开，查看柳一一的伤势。 张江蓠也赶紧拿药粉，去给柳一一包扎。 蕙娘又无助又愧疚，忍不住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的命好苦呀，怎么会这样呀，老天不长眼啊……” 柳一一疼的眼泪刷刷往外流，秦三郎气得脑门青筋直冒，嘴巴抿的死死的，瞪着蕙娘的眼睛充满了怨恨。 “把柳碧莲送到大牢的人是我，你不要难为嫂子了，柳碧莲不但杀了人，还害的我舅舅一家借了高利贷，差点把张大夫的妹妹推到悬崖下，这样不择手段的女子，竟然还想嫁给我。” “她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我嫂子从头到尾都护着她，包庇她，她不但不感恩，先是强买了嫂子的院子，又卖了嫂子的方子，现在竟然还要把嫂子卖到花楼。” “我问你，如果把柳碧莲从大牢里救出来，她还要把嫂子害了怎么办？她是你的女儿，难道嫂子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 蕙娘本就是软弱没有主意的人，听到秦三郎的怒斥，沮丧懊悔充满心头，从地上爬起来，来到柳一一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痛哭不已。 “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谁有事我都心疼，只不过荷花和一一都有了好的归宿，只有你二姐，她也只是想嫁个好男人罢了。” “早知道，早知道……” 蕙娘抹抹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柳碧莲做的这些，她也不知道啊，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拦着她的。 “孩子，你受委屈了，都是娘不好……” 柳一一的心，痛着痛着就麻木了。 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她和柳荷花都嫁的不好，可终究已经嫁人了，现在柳碧莲才是蕙娘手心的肉。 再加上柳碧莲嘴甜，承诺过带蕙娘进京城寻父，承诺过会照顾她一辈子，蕙娘的心，不知不觉就偏了。 可柳一一能怪谁呢？蕙娘性子就是这么包子，没有主意，整天就会哭，但凡她硬气一点，也不至于三闺女被卖俩。 “好了娘，你别哭了，我住在这里这么久，麻烦江蓠哥照顾了……”柳一一扫了一眼秦三郎，掀被子下了床，“我们还是回家。” 住在这里三天了，柳一一知道沈明月早产，孩子没了，沈明月还在，一切似乎跟柳碧莲说的都不一样了，她也想通了某些事情，等她再好一点，想去证实一下。 秦三郎此时也是来接柳一一的，沈明月要坐月子，沈二夫人来到之后，知道柳一一在前院养伤，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要不是为了忙柳碧莲的事情，他才不愿意让嫂子受这个委屈。 张江蓠知道他们的顾虑，也没挽留，叫上家里的马车，把他们三个送回家里去了。 店铺关着门，三个人从后门进院子，柳一一的屋子并没有怎么动，蕙娘也不知道柳一一为什么突然就回婆家了，想着他们随时会回来，还经常打扫柳一一和秦三郎的屋子。 躺在自己家里，柳一一总算是松了口气。 第227章 给你吃鸡蛋面 第227章 给你吃鸡蛋面 蕙娘还是心疼闺女的，一回到家里，就去烧水熬药。 秦三郎在房间里，跟柳一一详细说起他这几天所做的事情。 没想到秦三郎虽然年纪不大，办事却细致又沉稳，超出她的预料。 看着秦三郎一脸的疲惫，柳一一心里五味杂全，对着他招招手：“过来，我瞧瞧……” 秦三郎风尘仆仆终于把柳碧莲绳之以法，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跟柳一一分享了心底的喜悦之情，听话的坐在柳一一的面前。 只见柳一一用手指擦了擦他的脸，一脸的尘土，再摸摸他的头发，也脏了，柳一一凑过去，闻闻他的身上，嫌弃的把脸扭过去：“快去洗洗，大热天的，你都快馊了。” 秦三郎只顾着兴奋了，抬胳膊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嫌弃起来，忙从炕上起身：“行，那我去洗澡了，嫂嫂要是困了就休息。” 柳一一点点头：“你的衣服应该还在你的房间，你去洗澡，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我去给你下一碗鸡蛋面。” 秦三郎和柳一一都喜欢吃鸡蛋面，橙黄的鸡蛋，绿油油的青菜，再加上白色小葱，劲道的面，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不用了，一会儿洗完我自己下。”秦三郎心疼柳一一。 柳一一到底年轻，又加上喝了张江蓠给的参汤，恢复得很快，除了头还是有点疼，身体有些虚弱外，也没别的问题了。 “放心，我没事，你赶紧去洗澡。” 柳一一把秦三郎推了出去，她也慢慢悠悠的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蕙娘正在给她熬药，大火上烧了一大锅的水，看到柳一一来了，忙去扶她。 “你咋来了，是不是饿了，娘给你做饭，你回屋躺着。” 说实话柳一一心里对蕙娘还是有怨气的，神情有些疏离。 “三郎要洗澡，我和他都有点饿，想做点鸡蛋面吃……” 大锅里的水已经烧热了，秦三郎正在往桶里舀水，一大锅水正好能洗一个人。 蕙娘又把柳一一给推到房里去了：“你身子还没好，歇着，歇着，不就是鸡蛋面嘛，娘来做。” 秦三郎把水桶里的水提到屋里洗澡去了，柳一一微微叹口气：“还是我来，你做的味道三郎吃不惯。” 蕙娘拗不过柳一一，又去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添大锅里，把小炒锅下面的火也升起来。 只见柳一一熟练的挖出一碗面，加点水和了起来，蕙娘又去拿了三个鸡蛋，两根小葱，还在院子里摘了一把青菜，洗好放一旁备着。 看着小女儿也能熟练的做饭，蕙娘的眼圈又红了。 “从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和你大姐做饭，你二姐烧火，啥都不舍得让你做，但是你勤快懂事，总是自己没事找事做，现在到了婆家，啥都学会了。” 柳一一把小葱切碎，放到鸡蛋里，拌匀，等小炒锅里的油热了，把鸡蛋放进去‘刺啦’一声，葱花儿伴着鸡蛋的香味一下子扑面而来。 蕙娘这是在忆苦思甜么？只是柳一一假装听不到，因为毕竟不是原主，况且，她也不觉得原主从前的日子过得有多好，到现在为止，她肩胛骨都有疤痕在那里，清晰的记载着曾经在柳家受过的虐待。 等鸡蛋炒熟了，柳一一又把大锅里的水添到小炒锅里，盖上锅盖，还是和面，切面条。 “你大姐长得好看，最有福气，今天就是去的沈家，前院都这么大，只怕他们家每人一间屋子都住不完，院子里不种菜种的都是花，真好看。” 柳一一正在切面条，总算是回了一句：“等回头咱们赚了银子，这些都会有的。” 蕙娘点点头，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又想起了什么，眼泪又流出来了：“你二姐怕是出不来了……” 都被判了死刑了，还怎么出来。 柳一一想起了柳荷花，赶紧交待道：“二姐的事，你别让大姐知道，她正怀着身子，不能受刺激。” 说起怀孕，蕙娘总算是换了话题，她想柳荷花了，想去看看她。 锅里的水开了，柳一一把面条下了进去，宽宽的面叶，配上橙黄的鸡蛋，闻着味道都很鲜美。 柳碧莲说沈明月生产的时候会死，留下一个女儿，可实际上，孩子没了，沈明月没死，一切都不一样了。 面条煮开了，再加点青菜，绿莹莹的，更好看。 柳一一又切了点腊肉放了进去，腊肉是红色的，色香味俱全。 可是等柳一一把面煮好了，盛出来后，却还没见到秦三郎的身影。 柳一一觉得纳闷，就算是把洗头发的时间算上，也该洗完了，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越想越担心，柳一一擦擦手，把围裙摘下来，来到秦三郎的屋外，敲门：“三郎，洗好了吗？面做好了，赶紧过来吃。” 屋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反应。 柳一一再敲：“三郎，洗好了吗？” 屋里依然没有反应。 柳一一突然心慌起来，一推门，门竟然没有上闩。 屋子的角落有个屏风，屏风后面就是洗澡的木桶，柳一一隔着屏风看木桶里面没有动静，怕秦三郎洗澡的时候，睡觉被淹着，心里一慌，再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转到了屏风后。 果然，秦三郎坐在木桶里，靠着桶壁睡着了，两只胳膊架在木桶上，一双大长腿一只蜷着，一只敲在了对面的桶壁上。 秦三郎又长高了，这么大的木桶都装不下他了，亏得柳一一还担心他被淹着，明显的是木桶不够大，看来，她得重新做一个大的木桶了。 非礼勿看，柳一一很自觉的闭上自己的眼睛，拿出大布巾把木桶给搭上，遮挡住秦三郎的重要部位，看到秦三郎的头发上还有白沫，想来是洗头的时候睡着的。 柳一一又去厨房打了一盆热水过来，帮秦三郎先把头发洗完。 秦三郎真的是太累了，柳一一把他乌黑的长发都洗完，擦干，他都还没醒来，眼瞅着木桶里的热水要变成凉水，厨房的鸡蛋面也凉了，柳一一还是把他给喊醒了。 “三郎，醒醒，吃了饭再睡……三郎……” 柳一一正在轻拍秦三郎的脸，突然，秦三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猛地往怀里一拉，柳一一大吃一惊，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到秦三郎的身上。 “嗯”只听秦三郎闷哼一声，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嫂嫂……” 秦三郎最重男女大方，柳一一怕他生气，惊慌失措的赶紧起身，谁知秦三郎睡眼朦胧，大手扶在柳依依的后脑勺，轻轻一摁，温润清亮的嘴唇对上她的…… 柳一一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第228章 小叔还是少年 第228章 小叔还是少年 夕阳落下的余光照进屋子里，屋子里一片静瑟。 柳一一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猛地把秦三郎给推开，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到在地上，疼的她猛吸了一口凉气。 秦三郎被推了一下，也瞬间醒了过来，还没弄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看到柳一一要摔倒，本能的起身去拉人，却差点把自己暴露在柳一一面前…… 当柳一一看到秦三郎没有穿衣服的身体，平坦结实的胸部，再也顾不上疼痛，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秦三郎只觉得‘嗡’的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他刚才做了什么…… 颓然的躺回木桶里，摸着自己冰凉的嘴唇，羞愧难当，捧起洗澡水用力的搓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唇齿之间的香甜，让他感觉很陌生，用力的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柳一一从秦三郎的屋子里冲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脸发烫，不敢进厨房，怕被蕙娘看出倪端，只好先回自己的屋子，坐在桌子前面冷静半天，那颗跳如擂鼓的心才稳当起来。 这个秦三郎到底是闹那样？ 看着平时他一脸正派，口口声声男女大防的，今天怎么突然那个样子？ 柳一一忽然想起那次给秦三郎收拾屋子，掉落的秽裤，再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他的年纪，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青春期啊…… 也是，秦三郎的嘴上面都长小胡子了，脖子上的喉结也有点突出，他说话的时候，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鸭子一样…… 秦三郎要长成大人了。 对于一个青春期的男子来说，他的幻想对象便是周边的女子，秦三郎对自身要求还是非常严苛的，他周边的女子除了跟这个嫂嫂柳一一亲近一点，也没有别人了。 把小嫂嫂当成青春期的幻想对象，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孩子么，柳一一好歹是个成年人，她怎么能跟孩子一般计较…… 虽然她也觉得别扭，虽然她现在是十岁少女的身子，虽然她也能理解刚才秦三郎的行为，可是还是觉得害羞，要知道在现代的她，还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呐，她希望在这里，能有一段刻骨铭心，两情相悦，双向奔赴的爱情…… 而不是跟眼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谈情说爱。尤其是秦三郎，为人迂腐，怎么懂她的心。 镜子里双颊绯红的女子，一脸的羞怯和懊恼，即便是将来自己真的要改嫁，也一定不会嫁给秦三郎的。 先不说他是柳一一的小叔，单单是迂腐的思想，柳一一都接受不了，古代的男子除非能认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不然，她可不将就。 柳一一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把刚才的事情当做意外，当做没发生一样处理。 “一一，三郎，吃饭了。”厨房里，蕙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一个两个都不吃饭，折腾了半天不饿吗？” 柳一一清脆的声音从对面的屋子里传来：“马上来。” 来到厨房，两碗香喷喷的鸡蛋面，放在桌上，用筷子捞起确实凝成疙瘩了，往里放了一点醋，把面条给拌了拌，还是很香的。 肚子饿的咕咕叫，柳一一再也顾不上别的了。 吃了两口香喷喷的面条，秦三郎也收拾好进来了，清朗的眼神躲闪着，板着脸，耳根却发红， 坐在柳一一对面，却不敢看她…… 柳一一倒是想看了，看着比她还扭捏的秦三郎，嘴角抽了抽，刚才的情况实在太尴尬了…… “对不起。” 柳一一没想到，这三个字，秦三郎跟她竟然一起说出口。 可是秦三郎的脸，腾的红了，结结巴巴解释道：“嫂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果然，这只是一个意外…… 柳一一虽然有点小小的失落，心里却陡然轻松起来，也真诚的给秦三郎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该在你洗澡的时候，贸然闯进去，毕竟你也长大了，我该多注意一点的。” 秦三郎也赶紧解释：“是我不好，洗澡的时候睡着了，让嫂嫂担心了……” “是我太不小心脚滑，你这么辛苦，也都是为了我……” “是我的不是，下次一定不洗那么长时间……” 两人互相道歉，互相赔不是，也是没谁了，看得蕙娘一脸懵。 柳一一却忽然改了口：“好，是你疏忽大意了，下次洗澡的时候，记得闩门……” 秦三郎一噎，看着柳一一笑盈盈的眸子，也笑了：“是，我听嫂嫂的。” 俩人相视一笑，刚才的尴尬也如果灶台上的炊烟，飞入云霄，不见了…… 蕙娘收拾好厨房，看着眼前的俩个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一，三郎，你二姐她……” 柳一一知道蕙娘心疼闺女，怕她再次提出无理的要求，抢先说道：“娘，明天我会去大牢里看看二姐，只不过她毕竟犯了错，我们都无能为力。” 蕙娘似乎也想明白了，眼圈一红，嗓子一紧，哽咽道：“唉，这都是命……” 柳一一当然要去找柳碧莲，虽然她现在被秦三郎和张江蓠找到杀害吕四的证据，关入死牢，可是她还是有很多问题想证实一下。 秦三郎担心她，清朗的眼神在柳一一脸上打了个转：“明天我陪你去。” 柳一一却摇摇头：“不用了，因为我你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课了，吃完饭，你就去学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秦三郎亲手把柳碧莲送到大牢，想必蕙娘对他肯定有看法，只不过他又是柳一一的小叔，嫂子娘家的事情，他还真不能掺和太多。 吃完饭，秦三郎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学馆去了。 确实，因为柳一一的事情，他耽误了一些功课，好在还有沈淼和严正，严正虽然不是童生，但是他的学问不在秦三郎之下，而且，马上他也要考童生了，等明年开春的时候，俩人就可以一起考秀才去了。 秦三郎一回到学馆，沈淼就把这几天他拉下来的功课，给秦三郎补习补习，只是讲着讲着，沈淼发现秦三郎有点心不在焉。 “你咋了？是不是咱嫂子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沈淼问。 第229章 二姐是重生 第229章 二姐是重生 秦三郎轻轻的摇摇头：“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嫂子说她会处理。” 坐在秦三郎对面的严正点点头：“毕竟受害的是她，就让她自己处理，对了，沈淼，你们沈家那边是个什么说法？” 沈淼撇撇嘴：“还能有什么说法，都是奴婢发卖了就是，我听说二姐夫把二姐的丫鬟小红给送到二伯母那边，已经被卖了。” 严正冷哼一声，神情复杂的扫了沈淼一眼，满脸的不屑。 沈淼倒恼了：“你啥意思啊，难道真的以为是我二姐做的？你别忘了，当时我二姐可正在生孩子。” “是不是你二姐做的，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如今也没有证据，推出一个丫鬟来顶罪，这便是你们这些士族大家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严正虽然姓严，却顶顶看不上豪门大户里那些龌龊的事情。 如果没有沈明月的指使，那丫鬟跟柳一一无冤无仇的，怎么可能害她。 秦三郎看严正和沈淼眼瞅着就要吵起来了，忙劝道：“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其他人我不相信，江蓠哥我还是相信的，他一定会为我嫂嫂讨个公道的。” 严正想了想，也是，毕竟张江蓠跟秦三郎都是一个村子的，他肯定要为这件事给秦三郎一个说法的。 三个人又恢复了安静，看书的看书，抄写的抄写。 第二天，柳一一先去医馆找张江蓠换了药，又买了一些吃食，向上次看柳钱氏一样，去大牢里看望柳碧莲。 脏乱不堪的大牢里，相比柳钱氏，柳碧莲安静了很多。 看到柳一一进来，只是抬抬眼皮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却一动也不动。 “一个人守着重活一世的秘密，想必很辛苦。” 柳一一也不搭理她，把饭菜一盘一盘的放在条几上，给柳碧莲倒上一碗水酒。 柳碧莲原本淡漠的表情，在听到柳一一的那句话，整个人的像是炸了一样，一下子扑到柳一一面前，求证。 “你说什么？” 如果是别人，肯定不会相信柳碧莲说的话，做的事，但是柳一一不同，上辈子看了那么多本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她都能穿越了，凭什么柳碧莲不能重生。 所以，再仔细想过见到柳碧莲之后，她的一举一动，柳一一终于得出这个结论，柳碧莲是重生的。 “我知道二姐前世辛苦了一辈子，重活一世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连同自己的妹妹也害了，二姐，我真的想问问你，我到底碍着你什么了，你竟然这么狠心。” 柳碧莲的所有行动，柳一一都能想到合理的解释。 杀吕四，是因为吕四不安好心，会把柳碧莲卖到花楼，从此开始痛苦的一生。 害张玉香，是因为孙氏想让秦三郎娶她，柳碧莲嫉妒。 算计孙思良，是因为柳碧莲想替秦三郎拔了这根祸祸他的刺。 唯独柳一一，她也不可能嫁给秦三郎，更不会害柳碧莲，还把院子让给她，尽管自己很委屈，她也从来没对柳碧莲有任何威胁。 可柳碧莲就非得把她给卖了不可呢？ 柳碧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秘密有一天竟然还能被人发现，而且看柳一一的样子，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也是重生的？”柳碧莲想到前世的柳一一早就死了，可是这一世她还活着，难道…… “我不是真的想你死，我只是不想改变三郎的前程，他是要做大官的……” 柳一一无语的白了柳碧莲一眼，自言自语，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或许在你把吕四害死之后，很多事情就开始变了……” “你说沈明月会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孩子活着，她死了，可实际上，孩子死了，她还活着。” “你说大姐也会死，可她现在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怀孕了，将来生出沈家的孩子，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会好好的活着。” “还有我，再你没有来的时候，我已经活下来了，以后会活的更好。” 柳碧莲忽而，冷冷一笑：“这就是我要你离开三郎的原因，因为很多事情都变了，我怕三郎那边也变了，他将来是要考中状元当大官的，如果都变了，我怕他考不中科举，所以，我想把改变的事情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柳一一轻轻的摇摇头：“一张纸，揉乱了，再恢复原样，也会有褶皱，重生一次，你应该做的事是利用自己的优势，来使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美好，而不是恢复从前。你在决定杀吕四的时候，就已经跟前世不同了……” 柳碧莲想不通的事情，被柳一一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愣住了，心里却始终不愿意承认：“不是的，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柳一一微微一笑：“这一世原本跟上一世都不一样，如果二姐有幸再重生一次，希望你能活的更好……” 柳一一想不明白的事情，此时也完全想通了，柳碧莲确实是重生了，只不过重生之后，她变得太狠毒，为了一己之利加害别人，就算没有柳一一，她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要知道，无论在那个世界，强中自有强中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适应坏境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离开大牢后，柳一一往家走，柳碧莲不在，店铺还在，店铺是赚钱的工具，她得继续经营下去。 回到店铺里，先盘点了一下货物，又打扫了卫生，打算选个最近的黄道吉日重新开业。 可就在柳一一打扫店铺门前的灰尘时，她发现对面街上，一个穿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女人，一直盯着她看。 柳一一感觉此人很是面熟，但是她脸上太脏了，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就在柳一一转身回屋里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柳一一的腿。 “一一，我是你大娘啊，一一……” 柳一一惊呆了，仔细的看了看眼前了的，不是柳钱氏又是谁。 “大娘，你咋在这儿？案子不是已经完了，你也被放出来了，不回家，怎么来这里了？” 柳钱氏听到柳一一的话，委屈的大哭起来：“你，你大伯和你奶把我给休了……”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跟我进屋子里去。” 柳钱氏霸道了一辈子，却没想到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在她进大牢的时候，柳家就把她给休了，虽然后来证明她是无辜的，可当她回到家的时候，柳家人死活不肯认她了。 柳钱氏没有办法，只能回娘家，谁知道，娘家也不认她。 柳钱氏坐牢的时候，只有柳一一去看过她，柳钱氏便找过来了。 蕙娘在见到柳钱氏的时候，还是害怕她的，可是再看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又有些可怜，给她烧洗澡水，又给她弄些吃的，可是让柳钱氏留下来，蕙娘心里十万个不愿意。 柳钱氏是个很令人讨厌的人，强势，霸道，所以才众叛亲离，可既然她来了，柳一一也不能不管她，好在柳钱氏养家畜是好手，就把她安顿在秦家，帮忙在山上喂鸡鸭。 再说孙氏和孙老太太，原本是要柳碧莲帮忙高利贷的事情，硬逼着秦三郎和柳碧莲成亲，却怎么也没想到，秦三郎反手就把柳碧莲关入大牢。 高利贷再次来孙家逼债，孙老太太更没想到的是孙思良竟然跑了…… 第230章 准备自己建作坊 第230章 准备自己建作坊 孙思良跑了，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带走了，还带着他的小妾。 孙老太太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里一团糟，还以为进贼了呢，可看到炕头钱匣子大开着，钥匙却在上头，只留下带不走的房契和地契。 恰好此时，那群放高利贷的又找来了。 知道孙思良跑了之后，把房契和地契都抢走，把孙老太太给赶了出去。 孙老太太被逼的没办法，拄着拐杖，端个破碗，一边要饭，一边寻找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等秦三郎和孙氏得到消息的时候，孙老太太竟不知道去那儿了，孙思良更是跑的无影无踪。 孙家发生巨变，孙氏也大病一场，痛定思痛，发现还是自己的儿子靠得住，总算在秦家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秋天到了，这是个丰收的季节，这段时间学馆放假，让学子们都回家收粮食。 秦家的二十多亩地，收了不少粮食，除去交税的粮食，还剩下不少，但是这些柳一一都顾不上，山上的果子，麻椒，生姜，青菜全都大丰收。 再加上秦张村的路修的又宽敞又平摊，很多外地的酒楼也都驾着马车来收货，其中麻椒是最赚钱的，别的粮食青菜都是用斤算，麻椒却用两算，一两麻椒十五文钱，如果论斤要的话，就是一百五十文。 大多数酒楼要的不多，十斤，二十斤的买，地方远的最多也只买五十斤。 麻椒皮脱壳比较麻烦，卖了皮之后，就剩里面的种子了。 从前，柳一一跟沈家合作的时候，刚开始用的是猪胰子，后来为了节省成本，用的是麻椒种，只不过沈家并不知道这个方子，所以柳一一的麻椒种就卖不出去了。 “一一啊，麻椒快摘完了，再有的话就等来年了，麻椒皮卖了，这些种子你打算咋办？实在不行，就在这山上多种点麻椒树。” 在所有的农产品中，麻椒是最赚钱，也是他们秦张村独有了。 张五婶给柳一一提出这样的建议，也无可厚非。 柳一一摇摇头，翻着手里的账簿，她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弄个胭脂坊，这些麻椒种就用上了，就是不知道做香胰子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谁知，她这边还没有想好，张江蓠找来了。 他手里拿着秦张村的图纸，样子很是兴奋：“一一，你想不想在在咱们村子做香胰子？” “你看这里，是我们张家做药材的地方，后面一大片都是空的，咱们可以盖个作坊，做香胰子，然后跟着我们的药材一起卖到各个地方。” 张江蓠这么一说，柳一一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当初跟陆世才说的是不让柳一一来卖香脂，可也没说不让张家卖呀。 张家还卖香胰子，而且，如果香脂经过加工改良，加上贵重的药物呢，现代的某臣氏不是除了卖药，还卖化妆品的嘛，再说所有的化妆品都是用药材制作的，为啥不能在药铺里卖呢，说不定效果会更好呢。 “好，不过，我们不能只做香胰子，还要做洁面乳，洗头露等等，其实方子都差不多，只是制作方法不同罢了。” 真是瞌睡的时候，给了个枕头，柳一一的眼睛更亮了：“江蓠哥，我们合作。” 张江蓠此刻前来，正是来商量合作的事情的，俩人的想法可谓是不谋而和，柳一一负责生产，张江蓠负责买卖，所得利润平分。 秦三郎从外面回来，看到的便是张江蓠和柳一一，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的情景，俩人离的很近，近到两个人若是同时转头，几乎都能碰到对方的肌肤。 “咳咳。”秦三郎心里瞬间发堵，轻咳一声，上前把柳一一给挤走，强行的塞到了俩人之间，“江蓠哥，嫂嫂，你们说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 柳一一清澈的眼睛锃亮，一脸的兴奋：“三郎，这次有江蓠哥的支持，我们要发大财了。” “嗯？”秦三郎不解的问，“江蓠哥要做什么？” “在村子里建个作坊，做香胰子，做香脂……” 秦三郎眉头皱了皱：“沈家不是有作坊么？江蓠个为啥还要自己再弄一个。” 张江蓠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淡淡的：“沈家的始终是别人的，自己做一个比较好，尤其做工的人都是自己村子的人，也放心。” 秦三郎眼神闪了闪：“是不是沈家的作坊出了什么问题？” 张江蓠看着秦三郎清朗的眼神，苦笑着摇头：“三郎聪慧，果然瞒不过你，你嫂子的身子每况愈下，她的嫁妆被沈二夫人收回去了。我只是气不过……” 香胰子是柳一一的方子，因为方子是被柳碧莲偷偷卖掉的，所以，张江蓠还会按时把红利分给柳一一，给她存在钱庄了。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沈二夫人知道了，香胰子利润高，再加上方子在手，她可是不愿意分给任何人的，借口张江蓠管理不善为由，把沈明月的嫁妆铺子，胭脂坊等，都收了回去。 张江蓠这才有自己建造作坊的想法，于是，回来找柳一一。 听完张江蓠的苦衷，柳一一重重的叹口气：“嫂子的身子还没好吗？” 张江蓠摇摇头：“最多再活半年，生孩子原本就亏的厉害，生产的时候又大出血，亏的更厉害，现在每天都是用参药吊着，连床都下不了。” 虽然绑架柳一一的事情，沈明月也有和柳碧莲联手，可她毕竟不是罪魁祸首，看在张江蓠的份上，柳一一动了恻隐之心。 “那我能去看看她吗？” 张江蓠神色复杂的看了柳一一一眼，还是点了点头：“也好，此时身边有个人跟她说说话，是最好的了。” 柳一一想起柳碧莲的话，沈明月难产留一女，谁知道，如今连女儿都没留下，真是令人唏嘘。 俩人商量好合作的事宜之后，张江蓠便走了。 秦三郎坐在柳一一的对面，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喝：“嫂嫂，以后还是我来跟江蓠哥商量事情，你放心，赚来的银子我一文钱都不要。” 柳一一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听到秦三郎的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果然，在男女大防上，秦三郎总是很谨慎的。 “行，不过，最好能把严正也带上，他算账很快，有他在就不怕账面错乱了。你们俩个，我都会给工钱的。” 秦三郎嘴角微翘，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秋收的假期在秋收完之后便结束了，秋收后，秦三郎就要回学馆了。 “三郎，我发现每次沐休你回学馆的时候，都是蔫了唧的，是不是舍不得你家啊，听说今年你们家赚了不少银子啊。” 秦三郎看了沈淼一眼，作为商人，沈淼的嗅觉很灵敏。 可是想到沈家的胭脂坊，他很不开心：“还行，还是没有你们沈家的香胰子赚钱。” 第231章 看望沈明月 第231章 看望沈明月 沈淼觉得很是冤枉：“香胰子是我二伯娘的嫁妆，可不是我们沈家的，不过，确实很赚钱，她一个胭脂铺子顶着我们沈家整个布匹坊的收益。” 接着沈淼又说：“我二伯现在是我们沈家最有钱的一个，只可惜，命不好，没有儿子。” 秦三郎愣了一下：“他不是纳了个妾，怀孕了么？” 沈淼点点头：“是啊，可是谁知道是男是女呢？还没生出来呢。” 沈家的八卦很多，秦三郎只关心柳一一的大姐，沈淼也不想多说，开始翻秦三郎带过来的东西。 “三郎，这次又带啥好吃的了？” 因为每次秦三郎来学馆，带的最多便是吃的，家里甄氏会腌制各种小菜，柳一一怕口味太咸，用的是土盐对身体不好，所以每次给秦三郎弄得菜里面都会重新翻炒一下。 加点新鲜的豆角，猪肉块，或者猪大肠，或者猪肝什么的，家里有什么就给加什么，重新加工一下，再给他带来。 所以刚从家里来的头几天，秦三郎连菜都不用买，都是买两个馒头，稀饭，就着这些咸菜吃的津津有味。 但是时间长了，秦三郎的菜成了大家的菜，通常准备半个月的菜，拿学馆两三天就吃完了，然后，沈淼开始买菜，等到月底没有银子的时候，柳一一总会及时的再送来一些。 秦三郎自己也发现了，对比过完年才来学馆，兴奋的样子，他现在沐休之后再回来学馆，确实有很浓厚的失落，怅然若失的感觉。 “对了，三郎，再过几天严正要去考试，咱们也放假，你去看看不？” 朝廷每年的科考有两次，考童生的乡试和秀才考举人的考试都在秋天，春天的考试则每三年举行一次，童生考秀才，举人考进士，一个府试，一个需要进京赶考，因为大多都需要学子们长途跋涉，时间上松一些。 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连着考，白衣考童生，童生考秀才，秀才考举人，举人考进士，时间间隔比较久的话，也给了学子们学习的时间。 不过，也很少有学子一下子全部都考中的，等考中秀才之后，社会地位就会完全不一样，有了功名，先是免税赋和徭役，等考中举人，就可以在衙门里做个文书之类的了。 等考中进士之后，就等于拿到了官员进阶的通行证，可以吃朝廷俸禄，当朝廷的大官，至少从七品起，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所有的学子无一不是想考中进士，进士后是殿试，头三名便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这次考试的人除了有严正，还有秦爱梅的男人吴彦琦，只不过，自从秦爱梅生了孩子之后，吴彦琦就带着他的那个表妹去聊城了，说是找学馆读书，考举人。 可是在秦三郎看来，吴彦琦是嫌弃秦爱梅，嫌弃秦家了。 柳一一一心一意挂念的人，就是柳荷花了，她想好了，家里的作坊盖好之后，她就回到秦张村忙活，至于这个店铺，她也可以给柳荷花。 作为她的嫁妆，让她来经营，或者出租，或者自己来经营，赚点零花钱，见见世面， 柳一一先来沈明月的院子来看她，然后再去沈家，看望大姐。 可是刚一踏进沈明月的院子，柳一一就敏锐的发现，院子里的下人都很面生。 “江蓠哥，你是不是把下人们都给换了？人也少了。” 张江蓠清朗的眼神闪了闪：“嗯，你嫂子身子不好，从娘家带来的下人们就会偷懒，我给重新换了一些，家里不养闲人。” 原本就是人家的私事，柳一一也没多问。 进了沈明月的屋子，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原来的丫鬟小红也不见了，是一个年纪更小的姑娘，一看到张江蓠进来之后，很自觉地离开了。 再看床上躺着的沈明月，脸色几乎灰白，完全没有从前时的圆润，瘦的两边的脸颊都凹进去了，整个人透着将死的气息。 “嫂嫂，嫂嫂，我是一一，我来看你了。” 沈明月一动不动，吓得柳一一用手指轻轻探她的鼻息，总算是还有一口热气，她又喊了几声。 总算是把沈明月给喊醒了，只见她慢慢悠悠的睁开双眼，曾经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已经变得呆滞和浑浊。 “一一？” 声音暗沉无力，缥缈如云。 柳一一凑过去仔仔细细的看着沈明月，握住了她的手：“是我，嫂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沈明月恍惚了一下，终于看清楚来人，听到柳一一的话，嘴角抹起一抹惨笑：“我，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她又重复了一边柳一一的话，泪水缓缓从眼角滴落下来。 此时张江蓠端了一碗药过来，给沈明月喂下，沈明月的才略微好一点，让柳一一把她扶起来，靠着被子，仔细的看着眼前越发明媚动人的柳一一，她终究还是输给了她。 “一一，你来了……”沈明月的气息微弱，且飘忽，“你来了就好，我的心事总算是可以了了。” 当初沈明月生产之际，张江蓠抛下她，去救治柳一一，这口怨气沈明月原本是咽不下去的。 可是她生产之后，身子太弱了，护不住丫鬟小红，被张江蓠随便找个借口发卖了，连府里其他的下人，但凡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张江蓠都给换了。 整个府上，她再也没有能够使唤动的人。 偏偏沈二夫人不知道她的情况，还以为她本就是体虚，总是让她多养养，多养养，再加上府里实在是忙，柳荷花肚子大了，沈二夫人怕她被人害，顾不得这边了，最多也就是派下人来看看，竟然也没看过几回。 沈明月想通了，张江蓠不就是想得到柳一一么，她成全他，只要张江蓠能把她给治好，她还是原配夫人，柳一一即便是嫁过来，终究是妾。 “一一，我身子垮了，不能为相公传宗接代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知道你是好人，等你及笄后，我们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可好，进门你就是平妻……” 柳一一怎么也没想到，沈明月的心事竟然是这个，她为难的扫了一眼张江蓠，只见张江蓠的表情讪讪的，心虚的不敢瞅她一眼，看向了窗外的眼神暗沉。 “唉，嫂嫂，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喜欢跟人共侍一夫，再说，我还小，还正跟着你多赚点银子那。” 沈明月凄惨的苦笑：“现在的买卖都让相公管着，以后相公会越来越忙的。” 只要沈明月还在，她的嫁妆就归张江蓠管，一个胭脂坊和两间铺子并几十亩良田，都是张江蓠在操持，再加上原来他药铺的生意，确实忙的够呛。 只是沈明月不知道，沈二夫人早就把她的嫁妆要回去了，张江蓠已经跟沈家离了心。 沈家的事情，柳一一不知，听了沈明月的话自然高兴，跟沈明月打交道太费心眼，反倒跟张江蓠做买卖是最好说话的。 第234章 放柳碧莲一马 第234章 放柳碧莲一马 柳一一终于把药给上完了，只是蹭破了皮，看着怪吓人的，没有什么大碍，不沾水，过两天就好了，穿好衣服，看着秦三郎果然还是紧闭着双眼，面红耳赤的，心里放心多了。 “行了，你回去，明天早上还要去学馆呐。” 秦三郎赶紧放下铜镜，逃也似的离开，谁知刚走到门口，又被柳一一叫住。 “我二姐回来过的事情，你就权当不知道……” 说起来，吕四也不是什么好人，柳碧莲杀了他也情有可原，但是柳碧莲把柳一一给打晕卖了的事情，柳一一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既然她跑了，从此天涯路人，各走一方。 秦三郎清朗的眼神闪了闪，布上一层暗沉：“嫂嫂，你这么做终究会吃亏的……” 太善良的人，显得软弱，还容易被人欺负，圣母的人设没有人喜欢。 可她也没别的办法，难道她能去把柳碧莲给抓回来吗？而且她年纪这么小，亲妈就这么设定的，谁让她穿越的是种田文，而不是女强文，她也想做个爽文女主呀。 柳一一挑眉：“积德行善，总比为非作歹强。” 凡是往好处想，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有时候如果没有一点阿q的精神，会容易抑郁的。 秦三郎忽然轻笑一声：“也对，嫂嫂怎么做都有道理，如果出事，还有我兜着，嫂嫂，晚安。” 他能做的不多，护她一生随心所欲的生活，是他应该做到的。 “晚安。”柳一一笑了，秦三郎接收新事物的能力也挺不错的，柳一一只给他说了一次，他就记住了，以后每天都给她道‘晚安’。 柳一一很欣慰，觉得秦三郎还不算太过迂腐，孺子可教。 第二天，天还没亮，柳一一家的大门就被拍的山响。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要砸门了。” 柳一一心里憋气，这是谁呀，大清早的敲门，还这么粗鲁。 蕙娘去开门，刚把门打开就被衙役们推开，那些穿着官府的捕快闯了进来。 “柳碧莲越狱了，你们有谁见过她没有，要是有重要线索赶紧告诉我，要是敢包庇她，你们这些人视为同党，一并抓入大牢。” 古代的衙役总是觉得高人一等，不讲人权，跟现代的民警相比，弱爆了。 蕙娘一听说柳碧莲越狱了，先是一惊，而后竟然有些欢喜：“没有，没有，就算是她出来了，也不敢回家呀。” 其实大家想的都一样，但是衙门办案，也是要走流程的。 秦三郎和柳一一也都从屋里走出来了，官差们到处看了看，纷纷摇头：“没有人。” 秦三郎憋着气来到衙役面前，拱手道：“你放心，她是我们给告发的，若是见到她的人影，一定会禀告大人的。” 那个衙役是认识秦三郎的，当初在大堂上，也是秦三郎找到证据证明柳碧莲是杀人凶手的。 看到他也在，衙役们相信了柳碧莲肯定不在这里，匆匆忙忙的走了。 蕙娘赶紧把门给关上，捂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此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一，你，你二姐她跑了？” 逃跑了，意味着她不用死了，只要人不死，总有见面的一天，蕙娘这么想。 柳一一神色淡淡的：“嗯，天色还早，娘再去歇一会儿，我来做饭。” 蕙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柳一一，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这个闺女了，她不能再得罪她：“你歇着，我来做。” 柳一一看出蕙娘躲闪的眼神，双手抱臂，眼神冷漠：“娘，我知道二姐曾经跟你说过，会带你进京找父亲，你放心，她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只要父亲还在，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 是了，小闺女长大了，蕙娘欣喜的看着柳一一，期期艾艾道：“我，我就是想找你爹要个说法……你爹他……” 既然柳碧莲说他们的父亲在京城，八成是真的。 只是柳碧莲说的时候很含糊，柳一一想起了陈世美，即便是找到了又能怎样，这么多年没回来，八成是不想回来了。 “我明白，娘要是想找，总归是能找到的。” 柳碧莲手上有银子，有路引，改名换姓，又有别人帮，逃走很容易，从此再也没有她的消息，直到柳一一进了京城。 蕙娘讨好的朝柳一一笑笑：“好，好，一一长大了，娘就听你的，你歇着去，娘给你做饭。” 柳一一心里很是无奈，蕙娘性子软，做人也没有原则，真不知道为啥一心想找他们的父亲，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安安稳稳的过着不好吗？ 即便是柳一一不是蕙娘的亲生女儿，她也会替原主给蕙娘养老送终的。 秦三郎醒的也早，他洗簌完了之后，来到柳一一的房间，想劝劝她，就算所有人都对她不好，至少还有他。 柳一一是他敬重的嫂子，他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进了柳一一的屋子，秦三郎就看到柳一一正在拿自己乌黑的长发撒气。 “这么长，难梳死了，干脆一把剪了省事。” 现代的柳一一从来都是齐耳短发，不喜欢扎头发，可是来到这里，就没有剪发这么一说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嫂嫂，让我来。” 秦三郎接过柳一一的梳子，熟练给她挽了个两个发髻。 柳一一在其他地方很有耐性，唯独在头发上，除了辫两个辫子还算顺手之外，梳的发髻要么是不对称，要么就是直接编俩辫子窝着。 秦三郎在家的时候，总会帮她梳头发，秦三郎不在家的时候，柳一一就梳俩小辫，胡乱的绑在一块儿完事。 听到秦三郎的话，柳一一无语的翻个白眼：“头发太长，影响干活。” 等回头她不用干活了，清闲了，专门买个丫鬟给她梳头发。 秦三郎跟她想一块儿去了：“嫂嫂，回头等我考中功名，也给你买个梳头丫鬟，专门伺候嫂嫂这头乌黑亮泽的头发。” 柳一一这才留意自己的头发，确实比现代的多，而且很稠密，长长的披在身后像是瀑布一样，真的很好看。 听到秦三郎的夸奖，她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还带上秦三郎送给她的耳坠儿，轻轻的一动，坠儿在小巧的耳朵下面晃来晃去的。 “好看么？” 秦三郎抿着嘴角，笑意写在眼中：“好看。” 秋日的太阳渐渐的爬上山顶，透过窗棂划出一条条金线，照射进来，映照着柳一一明媚的容颜，也照亮了秦三郎的心，他忽然觉得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样子，即便是日子过的再平淡，也充满了香甜的味道。 新的一天到来了，早上好！ 第235章 年尾考试 第235章 年尾考试 秦三郎一大早就回到了学馆，沈淼和严正才刚吃过饭，他们简单的收拾一下，去了学堂。 果然，考试安排在三天后，这次年尾的考试，直接影响着秦三郎他们能不能进入由探花教授的特读班。 这个特读班是给童生们准备的，考试的前十名，考进去之后，从下个月起，一直到考秀才前的三个月中，除去过年能休息五天。 剩下的时间，都在突击学习，以便更好的考中秀才。 如果这些人真的考中秀才，是严家的人，严家族长会给他们推荐到聊城的府城学堂就读，免束偦，如果不是严家人，进入府城学堂读书也只需要交一半的束偦。 若是考不中秀才的话，也会入甲班，继续攻读，一直读到自己不想读，或者考中秀才为止。 所以，这次的考试在秦三郎和严正看来，尤为重要。 这也是严家激励这些学子们的一种方式，每年都有两次，一个是童生前的特读班，一个是秀才前的特读班。 秦三郎是上次童生考试的案首，自然也成为很多人的目标，不过，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只有秦三郎一个，还有这次童生考试获得第二名的严正。 几个人进了学堂之后，不多时从学堂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很快，到了考试的这一天，学生们起的都很早。 学馆的饭食也特别的丰盛，因为这一场考试过后，将会有一批人离开学馆，到了来年，学馆也将迎来新一批的学子们。 吃完了早饭，学生们又回到号舍，看了会儿书，还有的在院子里散步，秦三郎和严正在号舍读书，忽然外面就嚷嚷开了。 严大风风一样的跑了回来，眼睛瞪的特别大，喘着粗气指着外面，声如洪钟：“快去看看，沈淼跟人打起来了。” 眼瞅着要考试了，还打什么架呀。 都是朋友，秦三郎和严正肯定是要帮忙的。 放下书本，三个人旋风一样跑了出去。 跟沈淼吵架的是甲班的学生，其中吵得最厉害的名叫王家生，指着沈淼的鼻子骂道：“小小宵徒，竟然口出狂言，说要入前十，我知道你，平时没事都是看话本的主，别把牛皮吹破了。” 沈淼也不甘示弱：“就算我考不进，我兄弟也能考进，你们别以为在甲班就瞧不起人，不信咱们就比一比。” 说实话，甲班是学习好的学子，跟乙班比，有些胜之不武，沈淼气性也大，被人激着就定下了赌约。 谁进不了前十，就离开鸿远学馆，无论是严家弟子还外姓弟子。 秦三郎和严正来的时候，双方赌约已经定下来了，对方定的是王家生号舍里的两个人，沈淼这边也需要出他们号舍的俩个人。 他心知是王家生的圈套，针对的可能不是沈淼和秦三郎，而是严正。 严正刚要挺身而出，却被秦三郎给拉住了：“比就比，不过我们口说无凭，需要立字为证。” 秦三郎这边是严正，沈淼，严大风和他。 王家生那边就有点凑不齐人数了，除了王家生和一个叫严怀了，另外两个人都不怎么愿意参与。 严正犀利的眼神扫了一眼严怀，他们俩应该是非常有渊源了，算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严正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指着严怀道：“我一个人跟你比，谁入不了特教班，自觉退出学馆。” 秦三郎邪魅的一笑，指着王家生说道：“我也跟你比。” 王家生跟严怀是表兄弟，总是喜欢挑拨是非，仗势欺人，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上一次，沈淼刚买了一个话本，就是他告的密，让先生把话本给没收了，气得沈淼差点找他打架去。 王家生就是严怀的工具人，把他撵出学馆，至少以后的日子能清净些。 赌约签订后，考试的钟声响了，大家都去了讲堂。 先检查笔墨带够了没有，竹筒里是否有清水，有些学生沉不住气，一趟趟的往厕所跑，先生倒是也不介意，怀里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子，站在那里严肃犀利的眼神看着下面的学子们。 轻咳一声，便讲卷子分批给发了下去，等学生们都拿到了卷子，先生约莫了时辰，把桌子前的沙漏翻了过来。 “开始，一个时辰，过时不候。” 早在卷子发下来的时候，秦三郎都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 卷子很清晰，纸质也很好，上面还有京城某个学馆的字样，想来是严家从京城里拿过来的卷子。 再看卷子上面的题目，涉及的范围非常广。 经书的理解有五道，分别出自他们经常学的四书五经之中，数数有五道，虽然也在平时所学，但是题目很刁钻，有一个竟然还画了三角型的图。 最令秦三郎吃惊的是，还有五道论证题，论证的无一不是有名的古人，其中还有两位皇帝，三位大臣，一位大将军。 最后五道题目，则是涉及了农业的耕种，货物的流通，经济的开放，以及自我想象出假如有一片山庄该如何开发。 这次的卷子一看都跟以往不同，不但秦三郎惊呆了，所有看卷子的人都惊呆了。 卷子发下来后，学子们就开始议论开了，渐渐的下面像是炸锅一样，声音越来越大。 “这是明年考试的类型题目吗？明年会考这些？” “是啊，以往不是这些题目呀。” “京城里来的卷子，肯定是朝廷出的题。” 严家就是这点优势特别明显，京城里但凡有风吹草动，严家学子第一个知道。 秦三郎和严正也互相看了一眼，前面的题目都好说，数数题有些难，再就是后面的题，没有生活的公子哥是万万答不出来的，这些如果真的是明年科考的题目，朝廷的用人方向明显偏向寒门学子。 沈淼坐在秦三郎身旁，看着眼前的题目，他撇撇嘴：“听说太子管理着京城学馆的事情，这些稀奇古怪的题目该不会是他出的，这都是什么呀？” 秦三郎挑眉，看到大家都浮躁的表情，他反倒稳住了心神：“没关系，就大胆做，反正咱们不会的题目，他们也不会。” 这句话是昨天晚上柳一一对他们说的所谓的考试技巧，反正大家学的都一样，就看各自的理解了，多写总比少写好，要是他们都不会的题目，别人估计更加不会了。 无意中，增加了他们三个人的自信心。 先生的钟声响起，沙漏倒过来，大家都闭上嘴巴，毛笔舔饱满了墨水，开始答题，整个学堂里，只听到卷子翻阅的声音。 第236章 把卷子给换了 第236章 把卷子给换了 前五个题目，都还不错，因为都是平时背诵的，很多解释先生也都讲过，只要死记硬背加理解就能写对。 先填空，再续写，还是比较简单的，只要不把字写错就行。 接下来是五道数数题，第一题是个年纪的算法，说爷爷和父亲的岁数问题，第二题是让从一加到一百，总和是多少，第三道题是让求一片油菜地产多少粮食，打多少斤油，第四题，则是求一个建筑的面积。 最难得则是第五道题，给出的那个图形，让证明俩个三角形是一样的。 幸运的是前面四道题，柳一一都曾经给秦三郎算过，岁数的问题是书上有的，从一加到一百，是柳一一跟秦三郎闲着无聊的时候，给他出的。 至于那片油菜地，巧了，柳一一打算把山上的青菜地改种油菜地的时候，还给算了一回，能打多少斤粮食，然后榨多少斤油。 至于那个求建筑面积的，则是因为秦三郎家盖房子的时候，柳一一给他出的题，让他算算他们家的面积有多少，需要多少块青砖。 最后一道证明题，秦三郎也不会，先暂时放下，接着写后面的题目。 五道论证题，两位皇帝都是亡国之君，三位大臣都是肱骨大臣，至于那个大将军，虽然战功赫赫，最后却造反，自己当皇帝了。 秦三郎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笔了。 好在秦三郎曾经在一本书里读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不过是一个学馆的考试，即便是他言语冲撞，顶多算是荒谬之言，有先生替他辩护。 秦三郎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字。 最后五道题，秦三郎是有耕种的经验的，虽然大家都说经商的人多不好，但是货物的流通确实改善了大家的生活，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经济开放，既然是经济，就离不开经商。 柳一一曾经跟他说过经商的好处，除了多赚钱，还能带给国家税收，当然如果官商不勾结，税银都进入国库的前提下。 国库充足了，军队就强，还可以建桥修路，建造水渠，给国家做基础建设是为了方便老百姓，国富才能够民强。 最后一题，秦三郎写的很认真，关键是他家真的有一片山头，先开荒种地，再着重规模，最后还要养山护林等等，能写的他都写了。 全部都写完，就差那道证明题了。 秦三郎想起了勾股定理，试着验证了一番，果然，水流的两个地方是相似的三角形，而且这个直角三角形，能很好的把水流引入大海中。 题目全部写完，时间也到了，先生敲了一下醒木，大家开始收拾东西，离开自己的座位，由最后一名学生收卷子。 秦三郎把笔洗干净，收拾东西的时候，左右前后都扫了一眼，发现他们都没有写满，空白一片片的。 再看他自己的文章，不管对不对，总算是写上了。 心里对自己极为满意，把卷子放到桌上，有点小兴奋的离开了学堂。 严正走在他身后，自然也看到他的卷子，很是吃惊：“最后的那道数数题，你也写了？” 秦三郎点点头：“写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回去后，我们再翻翻书。” 严正无语的摇头：“根本不是书里的题，书里的数数题我都看过了，没有一道对上的。” 秦三郎：“数数原本就是要灵活应用，肯定不可能是原题啊。” 严正也很无奈：“回去之后，你教教我。” 学子们陆陆续续从学堂里出来，可以看出，这次考试的题目根本与从前大相径庭，大家都做的很不理想，纷纷摇头又叹气的。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就在王家生收到秦三郎的卷子时，看到他卷子上写的满满当当的，他给折了一下，藏起来了。 就在他对面一起收卷子的严怀看到了，飞快的扫了他一眼，故意把自己手里的卷子给掉在地上，引起其他收卷子学生的注意，很好的掩饰了王家生的慌乱。 卷子收齐后，严怀和王家生率先跑出学堂，直奔他们的号舍。 “是秦君笙的卷子吗？他真的全都写上了？” 进了屋里之后，严怀把门给闩上，王家生从怀里拿出秦三郎的卷子，铺在了桌子上。 “是的，你看，这一题，这一题，他全都写了……”王家生指给严怀看。 其他题目也就算了，严怀本身也不差，都写的八九不离十，自认为不比秦三郎差。 可单单数数题，总共五道题，严怀只答了半道，就是从一加到一百的那一道，加了一半，时间就到了，所以，他算是只答了半道。 其他的，一概不会，甚至连题目都没看明白。 “这要是交到先生那里，我们就输了。”王家生说。 严怀嘴唇抿的紧紧的，忽然，他眼珠一转，嘴角泛起一阵冷笑：“你不是会模仿别人字迹，就他的卷子，每道题的答案都抄一半，我找机会再送先生那里。” 王家生的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任他答得再好，只回答一半，先生也不能判他全对。” 王家生确实有一手模仿别人自己的绝活，只是这个手艺不怎么光彩，除了严怀，别人谁都不知道。 严怀磨墨，王家生又拿出一张空白的卷子，模仿秦三郎的笔迹，开始写了起来。 也多亏俩人都是甲班的学生，俩人住一个号寝，要是跟秦三郎他们，四个人住一个号寝的话，这件事就做不来。 王家生足足写了一个时辰，才把秦三郎的卷子抄个三三两两，乍一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自己读起来，语气不但不通顺，还有漏字，是万万不行的。 好不容易把卷子抄完，写上名字，吹干墨汁，王家生和严怀互相看了一眼，得意的笑笑。 严怀把卷子给接过来道：“你把他原来的卷子给烧了，这一张，我去送给先生，想必先生才刚刚回去，卷子应该还没来得及看。” 王家生再次点点头，可是要说烧卷子，号寝里没有火，他没办法烧，只能把卷子撕碎，给扔到了墙角。 考试完之后，就是放假。 考试的前十名，学馆的先生会派人挨家挨户的通知，下个月初来报到上课，一直到明年秀才考试前。 若是没考中前十的，只能等来年二月初学馆开学后，再来上课，按成绩分甲班和乙班。 也就是说，即便是秦三郎知道自己的卷子被换了，也只能等到明年了，因为来年先生有可能把这个卷子的题目给讲一遍，到时候卷子才发给他们。 更有可能的是，如果分到乙班，也可能不讲，毕竟，这些题目先生都讲过了。 这便是严怀和王家生有恃无恐的原因。 第237章 求知若渴 第237章 求知若渴 考完试之后，大家都很兴奋，讨论着考试的题目。 严正这个人不但有很强的胜负欲，更是有着很强的求知欲，刚回到号寝，就凭着记忆，把考试的题目，一字不差的给写了下来。 然后，他还要秦三郎跟他一起，把答案再写一遍。 秦三郎懒的写，着急回铺子里去，可是在严正的威逼利诱，连同哀求下，还是写了。 沈淼和严大风在一旁帮俩人磨磨，一个时辰后，他们也都把各自的答案写出来了。 又各自议论品评了好半天，直到天气快黑了，学馆里的学子们都走的差不多了，秦三郎和严正才各自背着自己的东西从寝舍出来。 “我们回铺子里，好好翻翻书，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嫂嫂该担心我了。” 秦三郎把门给关上，严正脑子里还是想着那几道数数题，怎么秦三郎就会做，他就不会，论脑子，他也不比他差到哪儿去呀。 心里很不服气：“必须的，这几道题目你若是不给我讲明白，今天晚上，咱们谁也别睡。” 秦三郎很是无语的摇摇头：“行行行，给你讲明白，讲明白。” 俩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前面沈淼和严大风等的都不耐烦了：“走，你们不饿，我都饿了，今儿个我请客，咱们好好吃一顿。” “不行，我们要去铺子里，回去晚了，嫂嫂会担心的。”秦三郎拒绝。 严正也拒绝：“我也不去了，我等着三郎给我讲题。” 沈淼挑挑眉：“那成，就让酒楼把菜送到铺子里，对了，今天晚上咱们可是要喝酒的，不醉不归。” 好不容易放假了，不用读书了，自然要放松的。 沈淼走在前头，说话的时候是倒着走的，不经意间，他就看到严怀从先生们住的院子里出来，鬼鬼祟祟的，神色有些慌张。 严怀本就是严家最有前途的弟子，经常跟先生们联系，也没有什么，偶尔他还帮先生们做些事情什么的，沈淼也没有太在意。 四个人从学馆里出来，来到铺子里，沈淼去定晚上的饭菜，严大风和秦三郎帮忙整理铺子，严正和柳一一开始对账，算账。 正在算着，严正看到柳一一只是心算，就比他打算盘还要快，心里想起了考试的那道题。 “嫂嫂，你知道从一加到一百，总数是多少吗？” 严正的愿意是想让柳一一帮他一起算算，用来验证秦三郎的结果。 谁知道柳一一连头都没抬，就报出了结果：“五千零五十啊，咋了？你们考试考这道题目了？” 鸿远学馆注重数数，这个柳一一是知道的，但是考秀才的时候，并不考，柳一一不知道是他们年考的时候，竟然也考数数。 很显然，严正吃了一惊：“那你知道房顶的面积怎么求吗？” 古代的房子是上面是梯形，下面是长方形，他们只学了长方形求面积的方法，求梯形的时候，通常还得把他们给切割开来，先算两边的三角形，再算中间的长方形。 古代人都是拿尺子量的，只需要会算长方形的面积就行了，可是这次考试，却没有给出梯形长度，所以，严正不会算。 柳一一正在算账，就快速的给严正画了一个房子的图形：“很简单，房顶的边长跟下面房子的边长是一样的，而房檐的边长总会比房顶的边长多出四分之一。侧面是一个三角形，一个正方形，你看，这不是很快就算出来了。” 柳一一画的是一个立体的图形，前后面积，外加左右的面积，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严正很是震惊：“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一一轻笑：“因为我们家去年才盖的房子，我当然知道了。” 古代的建筑是很有规格的，比例不能乱，所以柳一一算的很快。 “那刚才从一到一百，你又是怎么算的？”严正又问。 柳一一小脑袋一歪：“当然是找规律呀，一加九十九，和二加九十八，不都是一百，如此有四十九对，再加一百，中间的五十，你算算是不是五千零五十。” 严正突然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碾压，像是不认识柳一一一样，惊为天人。 只见柳一一无语的摇摇头，在柜子下面翻了一会儿，找出一本《数九》给严正。 严正粗粗的一翻，都是数数在日常生活的应用，非常有实用性。原来今天出的题目竟然都是这本书上的，而他竟然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书。 柳一一得意的笑笑：“不用谢我，这只是我小时候打发时间看的，现在借给你，你抄完记得给我送来，这么好的书竟然没人看，真的是可惜了。” 这个朝代的人重八股文，经史子集什么的，况且需要这本书的人是老百姓，老百姓却不识字，看不懂。而真正读书人，都是吃的朝廷俸禄，不了解民间疾苦，是用不上这样的书的。 想用的人看不懂，看懂的又用不上，一本好书可不就差点失传了。 得了这本数数书，严正赶紧算完账，如饥似渴的读了起来，遇到不懂的，就问秦三郎。 秦三郎曾经也读过这本，只是他忙着科考，并没有认真的研究，如今跟严正一起，正好好好的研究研究。 于是，俩人熬了一个通宵。 早上柳一一起来开始做饭的时候，看到秦三郎和严正都是一宿没睡，眼底都发青，很是无奈。 “你们怎么熬夜呀，对身体不好。知道今天你们放假，我还想着让三郎跟我回老家一趟，看看江蓠哥那边的作坊弄好了没，现在倒好，算了，下午再回去，你们赶紧去睡一觉。” 上次张江蓠就说要建胭脂作坊，昨天使人捎信，说差不多了，就等柳一一回去开始做第一锅试试。 柳一一原本是打算今天一早回去的，却没想到秦三郎竟然跟严正熬夜。 听说要回去，秦三郎当然愿意了，刚准备收拾东西，却被严正拦着了。 “先等等，你大概回去几天，要知道咱们的成绩过两天就出来了，你不想等成绩出来，再回去吗？” 柳一一一想：“也是，也不差这两天，我先把所需要的材料给江蓠哥，让他先准备着，等你们成绩下来了，我们再一起回家。” 做了早饭，秦三郎和严正吃了之后，困意上来，回屋里补觉去了，柳一一把铺子的门打开，开门迎客。 第238章 严家外室 第238章 严家外室 “早上好呀，看看需要点什么，屋里看看。” 店铺的门刚打开，便进来一个客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身上虽然穿着补丁的衣裳，浆洗的倒是很干净，即便是现在看来，长相还是不错的，只是眼神略见沧桑。 看着柳一一的眼神有些怯怯的：“那个，小姑娘，我想问问掌柜的在吗？” 柳一一嫣然一笑，俏皮的歪着脑袋：“我就是掌柜的，婶子有事吗？”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掌柜的，只见妇人眉头皱了皱，嘴巴动了动，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柳一一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带着簪花，来找霍寡妇寻销路的情景，眼前的妇人看着都不像是有钱人，大概也买不起她店里的东西，八成是找活儿干的。 “唉，婶子别走啊，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掌柜的是我娘，正在吃饭，还没出来呢，要不然，你坐这儿等她一会儿？” 妇人这才进屋子找地方坐着，柳一一微微一笑，进了后院把蕙娘给喊了出来，交代了几句，娘儿俩一前一后来到了铺子。 “这位夫人好，我就是这个铺子的当家的，你可是有事？” 妇人看到蕙娘，先是很有礼节的福了福，沧桑的眼神带着期盼：“夫人，我就是想问问咱们铺子里有没有刺绣的活儿，我想接，哪怕价格便宜点也没关系，我一定会绣的很好的。” 说着妇人把随身带的绣帕拿了出来，递给蕙娘。 论刺绣，蕙娘也不差，但是看到妇人的绣帕，蕙娘吃了一惊：“双面绣啊，这个很少见的。既然你的绣工这么好，怎么不进绣坊呢？” 淮阳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绣活为主的大户人家也有好几个，其中包含沈家，他们都有自己的绣坊，雇的人也都是周边刺绣很好的妇人。 蕙娘当初还在绣坊里干过好几年，攒了银子供相公去赶考，后来因为身体不适，加上不放心三个孩子，才没去。 这个女人既然都出来找活计了，应该先去绣坊才是。 谁知妇人长叹一声，面露凄凄：“实不相瞒，我夫家姓严，即便是家里再穷，也不允许妇人抛头露面。” 提起严家，柳一一和蕙娘都明白了，严家毕竟出了个阁老，规矩森严，虽然从经济上来说，可能不是淮阳县最富有的，但是确实淮阳县最有权势的家族。 即便是历任县令，也都对严家人恭敬三分。 “啊，这样啊……”蕙娘为难的看了一眼柳一一。 店铺里有香囊，锦帕，是可以绣上图案卖个好价格的。 但是这些都是小钱。 柳一一杏眼一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娘，你不是总说咱们进的料子太多，价格高又不好卖，我看不如做成成衣，让这位婶子在成衣上面绣花，如此，肯定好卖。” 做买卖蕙娘不懂，但是做衣服，蕙娘还是很顺手的。 她本来就是没主意的人，此刻也只能说：“要不，咱们试试？” 古代人做针线活，十分的在行，只是一件简单的襦裙，柳一一选了料子给蕙娘，让蕙娘先拿去裁，等她裁好之后，妇人就可以先把料子拿走绣上图案了。 蕙娘带着妇人回到后院，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柳一一就听到后院一阵吵杂。 彼时店铺柳一一正在给顾客推荐商品，等顾客交了银子，把东西拿走，柳一一热情的送到门外，才赶紧往后院瞧。 谁知就看到了一出母子相认的戏码。 此时柳一一才知道，这位手巧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严正的亲娘李氏，闺名芝兰。 既然都是熟人，更要出手想帮，柳一一让李芝兰所有的绣品都可以拿到她的铺子来卖，而且价格比所有铺子都高出许多。 严正要在这里等成绩出来，李芝兰便拿着绣品先回去了，严正和秦三郎都睡醒了，来铺子里帮忙。 “严家的规矩都这么严吗？你娘做个绣娘都不让，真的难为你们娘俩了。” 柳一一很同情严正母子，觉得严家的规矩有点不近人情。 严正的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本身有些害羞，腼腆的样子，实在令柳一一难以相信柳碧莲曾经说过的话：‘严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害了朝中很多大臣。’ “从前没有回严家的时候，我娘就是个绣女，被绣坊里的人称作绣西施，如果没有遇到严世成，她或许找个寻常人家嫁了，过着平凡快乐的小日子。” 严世成是严怀的父亲，也是严正的父亲，当初严世成看上李芝兰的时候，还没有娶妻，奈何家里人不同意他娶一个普通的绣娘。 于是，严世成成亲后，背着家里人跟李芝兰在一起，李芝兰并不知道严世成什么时候成的亲，心心念念等着他迎娶，一直到李芝兰怀有身孕，肚子大的再也盖不住，才想起去严家看看。 谁知道严世成的正室也大着肚子从外面回家，李芝兰这才知道严世成一直都在骗她，当时她又气又急，差点早产。 李芝兰气性也大，回家之后，把细软收拾收拾，离开了严世成回到了娘家，也幸亏娘家人敦厚老实，接纳了她。 可是李芝兰走后，严世成却没有一刻不想找到她，打听到她在娘家过的还不错，就使人去说服她，让她给严世成做妾。 李芝兰死活不同意，严世成就想把孩子给带走，那时的严正也只有三四岁，娘家又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李兰芝再也在娘家住不下去了。 于是她离开娘家，找个陌生的地方住了下来，当地也有绣坊，进了绣坊，一边养孩子，一边做绣娘。 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却也温馨，白天，李芝兰把孩子送到邻居家里，晚上就把孩子接过来。 好日子没有过几年，严世成的正室知道了李芝兰的存在，背着严世成，想方设法断了他们母子的财路，一步步逼着她们离的越远越好。 一直到严正十一二岁的时候，李芝兰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开了，带着严正找到严世成，认祖归宗，只是李芝兰却依然不想成为严正的小妾，便有了外室一说。 如今看着严正进了严家的学馆，又考中了童生，开始走科举之路，大概李芝兰的退让是为了给严正一个好的前程。 毕竟在孩子的前途面前，李芝兰的尊严一文不值。 第239章 考了个倒数 第239章 考了个倒数 严家毕竟是名门世家，成了严家妇，就要遵守严家的规矩，不让李芝兰抛头露面，她也不想要严世成的银子，娘俩的日子过得便十分的艰辛。 不过，现在好了很多，严正除了来柳一一的铺子里帮忙外，也学着秦三郎抄书赚钱。 而李芝兰凭着自己的一手好绣活，也能接到不少活，只不过，严世成的正室从来没有放弃打击他们。 渐渐的，李芝兰的绣活越来越少，没人肯给她活做，她就赚不了银子，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无法反抗，只能找一些小的店铺来维持生计。 这不，就找到柳一一这边。 严正和秦三郎毕竟是同窗，而且柳一一最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人，严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还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柳一一带着秦三郎，还有严正把严家给批判了一番。 转眼三天的时间到了，鸿远学馆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的来到学馆，查看自己的成绩。 秦三郎和严正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了，柳一一的铺子还没开张，刚出门就遇到来寻他们一起去学馆的沈淼。 沈淼非常自信的拍拍秦三郎的肩膀道：“三郎，这次就看你得了，如果你考了第一，严怀和王家生那俩小子，可就要退学了，我再也不想在学馆见到他们的，狂的恶心。” 严怀的祖父是严家族长，严怀又是长子长孙，读书是他唯一证明自己能力的东西，所以，他从小就读书好。 至于王家生，不过是严怀的表兄，仗着严家的势力罢了，家中读书人多，并不富裕，靠着严家的接济过日子，一穷二白。 秦三郎倒是谦虚：“这是严家的学馆，退学是不可能了，只是让他们以后不要老用鼻孔看人罢了，若严家的学子真的厉害，也不会招外姓的学生了。” 严正的神色沉了沉，他跟严怀虽然是同岁，出生却比严怀早三四个月，身份却天差地别，人家严怀是家中娇子，而他却是外室之子。 严怀一向看不起他，如果严正这次考试能考过严怀，他也能扬眉吐气一次。 三个人有说有笑来到学馆，在门口遇到了王家生和严怀，俩人好巧不巧，正准备离开。 王家生看到秦三郎，得意张狂的笑着说：“严怀兄，这次咱们不但入了甲班，而且还考入了全院前十，看来有些人要愿赌服输了。” 秦三郎神色不明的扫了俩人一眼，看得出，他们很是得意，看来俩人的成绩应该都不错。 沈淼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瞥了王家生一眼，心中却充满疑惑，按说秦三郎的考试成绩也该不错，他们得意什么。 沈淼沉不住气，率先跑去看红榜。 严正拉着秦三郎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不对劲，严怀的考卷我离开之前，扫了一眼，至少空了一大题，数数最后一题他也没做，怎么可能比你成绩还好？” “我们去看看成绩就知道了。”秦三郎也觉得严怀看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平时王家生出口诋毁他们的时候，严怀都不动声色在一旁看着，虽然没有帮腔，却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可是这一次，王家生的话没有说完，严怀就把人给拉走了。 确实有些不对劲。 秦三郎和严正也快步来到红榜前面，那里为了一圈人，总共地方就这么大，只有站在最前头的能看清。 秦三郎和严正也没办法挤进去，倒是沈淼，仗着自己长的胖，早就挤在了最前头。 只见他恨不得把眼睛贴在红榜上，从上到下一个一个找，甲班的名单上没有秦三郎，秦三郎的名字却在乙班上，在上面也就算了。 榜单是按照成绩排名的，秦三郎竟然考了个倒数第三。 连严正和沈淼都在甲班的名单上，虽然没有进前十，成绩却还不错，可秦三郎怎么也不可能倒数。 “沈淼，你跟严正打赌输了，明年还来吗？”有好事者问。 “听说秦君笙还是案首，就这……莫不是那一届没人了。” “其他的学子那能跟咱们严家的比。真是自不量力。” 秦三郎也觉得不可思议，看到自己的排名，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双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握着拳头，浑身竟然微微的颤抖。 “三郎，不应该呀，会不会你的卷子脏了，先生没给分数。”严正说。 考试的时候有规矩，卷面不洁，是取消考试资格的，而且在学馆的时候，一般先生也是不给分的。 秦三郎轻轻的摇头：“不可能，咱们抄书那么久，可见浪费过纸张，况且这次考试我们还是打过赌的。” 确实，明年秦三郎就要下考场，考秀才了，他很想进入严家的特读班，因为只有在特读班里，才能听到探花的讲课。 打赌什么的秦三郎并不在意，在意的是他的成绩本不该这么差的。 确实不对劲。 秦三郎猛地转身，直奔先生的书房。 沈淼和严正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跟了上去。 教他们乙班的徐先生，是一位在四十多岁才考中举人的老举人，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读书，他什么也不会，更不会巴结奉承，所以也没做官，只在鸿远学馆教书育人。 如今已经教了十多年了，算是鸿远学馆待得最久的先生。 徐先生正在屋里整理那些学子们的卷子，分数誊抄完，他把好的卷子拿出来，打算送到探花先生那里，让他再看一遍。 刚整理完，就看到秦三郎闯了进来，神色充满了愤怒：“做什么莽莽撞撞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先生，我想看看我的卷子。” 徐先生看到秦三郎如此冲动，如此无礼，也有点气愤，沉声道：“看什么卷子，竟然连礼仪都顾不上了。” 秦三郎到底年少气盛，抿着嘴倔强的站在那里，跟着他身后的严正则规规矩矩的朝先生行了个大礼。 “先生莫怪，三郎平时勤学苦读，不相信自己能考那么差的分数而已，还请先生行个方便，让我们查一下他的卷子，若是真的没考好，或许明年就不下场考试了。” 徐先生捋捋胡子，也是，连学馆的卷子都答不好，怎么可能再去考秀才，还不如再多读几年，省得浪费银子。 “行，考的差的都在那个桌子上，你们自己翻，我去找找谢先生。” 徐先生口中的谢先生便是探花谢瑾安。 沈淼非常有眼色的把徐先生的卷子给接了过来：“这种小事那能劳累先生亲自跑一趟，让学生去，学生腿脚麻利。” 徐先生乐呵呵的笑了两声，把卷子递给沈淼，自己则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继续看卷子。 沈淼拿了卷子往谢瑾安的院子里走去，好奇的翻了翻，是这次考试前十名的卷子，虽然答的都不错，可是跟秦三郎的比，还差很多。 尤其是数数题，简直是写的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五道题总共四十分，没有得满分的，最高的才七八分。 沈淼看完卷子，更觉得有问题了。 第240章 谁偷了我的卷子 第240章 谁偷了我的卷子 秦三郎和严正俩人也再找秦三郎的卷子。 差生的卷子很多，俩人一个正着找，一个翻着找，刚翻两下，严正就看到写着秦三郎名字的卷子，把他给抽了出来。 “三郎，这是不是你的卷子？” 秦三郎只是大概扫了一眼，眉心却紧皱起来：“不是，虽然写着我的名字，可这个卷子不是我的。” 秦三郎这么一说，徐先生也有些纳罕：“把卷子拿过来。” 秦三郎看着卷子上面熟悉又陌生的笔迹，心里却异常的愤怒，只不过一次考试而已，怎么有人竟敢大胆的换了他的卷子。 把卷子递给徐先生，他看了又看，满脸写着不高兴：“这难道不是你的笔迹吗？怎么说不是你的卷子？秦君笙，作为读书人，可不能说谎啊。” 秦三郎还是一口咬定道：“这确实不是我的卷子，先生，我写的答案要比这些多的多，尤其是数数，我都写上了。” 徐先生恼怒的看了秦三郎一眼，气愤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有人把你的答案给抹去？” “秦君笙，写了就是写了，没写就是没写，你再仔细看看自己答的题目，乱七八糟的，我知道最近你家里事情多，经常请假，没学好认真学就是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严正也拿起秦三郎的卷子看，前面的还好说，数数题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最后的几道题，连平时背的句子都搞混了，确实不是秦三郎的水平。 “先生，我也可以作证，这个确实不是秦君笙的卷子，你看这个答案，上次先生让默写的时候，他可是默写的全对，怎么可能在这里出错呢？” 说着严正把他们刚考完时，缠着秦三郎写答案的纸给掏了出来。 “先生，这个才是他的答案，先生手里的，不是。” 徐先生接过严正的答案，大概扫了一眼，眼里充满了疑惑：“你们为什么会把答案再写一遍？” “回先生，学生知道万一自己考得不好，卷子有可能就看不到了，我想知道自己的短处到底在那里，所以就把答案和卷子都给重写一遍。” 即便是错了至少知道错在那里，改正之后才能进步。 严正的学习态度是严谨的。 徐先生想了想，点头：“也对，每年的这次考试，只有特读班上，先生会把卷子给讲一遍，其他的学生，过完年就开始新一轮的学习了，是没有机会讲给他们听的。” 主要是往年的试题都是讲过的，学生们自己下去对一对答案就是了。 但是这一年不同，加了数数不说，还加了最后自己的看法。 徐先生又看了看秦三郎的答案，果真跟他原来的卷子不一样。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换了你的卷子呢？” 还能有谁，左右不过严怀或者王家生俩人。 秦三郎就把他们打赌的事情给说了。 “先生，我也只是猜测，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他们做的，不过，这个答案却是不是我的，我想请先生重新给我改一下卷子。” “既然你不能证明是他们做的，谁又能证明这个答案就是你当时写的，而不是后来补的呢？” 秦三郎抬头，就看到鸿远书馆的副馆长谢瑾安从外面走了进来，清冷的眼眸犀利的落在秦三郎的身上，顿时让人感觉浑身冰凉。 “谢先生。”这次秦三郎沉稳多了，给谢瑾安行了个礼，“如果说其他题目有可能是书上有的，可那几道数数题，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还有最后一道写出自己看法的题，就算多写几遍，观点总归不会变的。” 严正也出言证明道：“这个答案确实是我们考试完之后，立刻写的。学生可以证明，我的答案跟我卷子上的一模一样。” 谢瑾安冷哼一声，冷漠的眼神在他们俩人身上转了一圈，接过秦三郎和严正的答案，又跟俩人的卷子对比了一下。 确实，严正的答案跟卷子上一模一样，而秦三郎的答案就相差很多。 考试也只过去三天而已，即便是秦三郎进步了，也不可能一下子进步这么多。 谢瑾安着重看了看秦三郎数数的题目，心里很是震惊，全学馆的学生，没有一个能全部做对的，只有秦三郎竟然做的全对。 别的题目也就算了，数数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他有些相信秦三郎的话了，可是仅仅因为他们的打赌，就能把卷子给换了，这种人未免太小肚鸡肠，容不下人了，如果真的是严怀和王家生俩人，就真的太可惜了。 要知道即便是能考中科举，最终入仕的人，还是要看人品，人品不行，成为朝廷大臣将会为一颗毒瘤，搅乱朝廷。 严怀成绩不错，谢瑾安不愿意轻易的怀疑这么一个人。 “这样，我这里还有一套卷子，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在这里写完，我当场给你改卷，这个成绩计入这次考试中。” 谢瑾安也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有才华的人。 秦三郎如果真有本事，他会接受挑战的，如果是故意捣乱，他也有权利取消秦三郎明年的入学资格。 “好，我同意。” 沈淼和严正在外面等着秦三郎，秦三郎一个人在谢瑾安和徐先生俩人的监视下，开始重新答题。 屋里静悄悄的。 屋外沈淼忽然把严正给拉了起来，悄声道：“走，我们去严怀的屋里找找证据。” 严正神色一凛，诧异道：“你也觉得是他们干的？” 沈淼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并不确定，但是我们那天考试完，离开学馆的时候，我看到严怀一个人进了徐先生的院子，而且，你再想想，秦三郎成绩不好，对谁有利。” 严正也点头同意了：“那我们就去瞧瞧。” 此时来看红榜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看完都回去了，除了前十名还需要继续在学馆上课外，其余的学生都放假了，再开学就等到来年的二月份。 号寝的东西也都基本能带走就带走，因为再来指不定住那一间。但是参加特读班的学生是不用的，他们的寝舍还要继续用，所以，他们看完就回去，等待下个月初来上课就行。 所以，其他号寝是有人收拾东西的，唯独严怀和王家生的号寝，他们刚才并没有进来过，一切都是考完试的样子。 而正是在他们的号寝，沈淼找到了被王家生撕碎的，秦三郎的卷子。 第241章 真才实学 第241章 真才实学 换卷子，影响学生的考试成绩。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毕竟造成的后果并没有很严重，顶多就是秦三郎不来鸿远学馆读书而已。 但是从性质上来说，却很恶劣。 难道说以后成为一方父母官，断案子的时候，就能随便换证人的口供吗？ 还是说，仅仅是因为嫉妒秦三郎的才学，就这么害他，要知道回头进了京城，学识好的人大有人才，总不能凡是比他强的都要害一遍。 没有容人的度量，为了赌博能赢，选择作弊，怎么看都不是君子所为。 这边秦三郎把谢瑾安的卷子给做完了，那边沈淼又把秦三郎原来的卷子碎片给拿了过来，谢瑾安和徐先生面面相觑，替严怀和王家生难过。 徐先生倒是推得干净：“严怀和王家生都是你的学生，你自己看着办。” 谢瑾安心里很难受，俩人的成绩都不错，这次俩人都进了前十名，明年下场，谢瑾安对他们俩都报了深切的希望。 可是，要谢瑾安为朝廷培养这种心胸狭窄的小人，他很难对自己，对他的恩师严阁老交待。 严怀也是严阁老最看重的一个弟子，谢瑾安很喜欢他，别看谢瑾安是个探花，可他的为人太过死板，得罪了朝中不少大臣，被人排挤到辞官。 若不是严阁老让他来鸿远学馆教书，他有可能回到老家耕地了，一身的学问就白学了。 鸿远学馆是严家的学馆，重点培养的是严家的子弟，之所以收一些外姓人，除了严家子弟这两代人都不争气外。收那些学习刻苦成绩好的寒门弟子，除了对严家的名声好外。就是希望他们能成为严家一党的人。 秦三郎他们看不懂严阁老的盘算，谢瑾安是懂得，但是严阁老更希望严家人更优秀一些。 谢瑾安看着秦三郎的卷子，妥妥的第一名，要是真被严怀得逞了，明年秦三郎就不来鸿远学馆了，回头等秦三郎考中功名，跟严家也没啥关系了。 违背了严阁老广纳人才的心意。 “不错，三天后，特读班开学，你也来。” 得知自己也能进特读班了，秦三郎很是开心。 谢瑾安又看到严正和沈淼俩个人，严正的卷子还是中规中矩的，这个人他也听说过，跟严怀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严正只是去年才开始读书，就考中了童生，是个好苗子。 至于沈淼，聪慧是聪慧，就是有点吊儿郎当，若是再用心学，指不定能考更好的成绩。 谢瑾安大手一挥：“你们俩个也来。” 严正和沈淼没想到也能进入特读班，兴奋的吼了一声，三个人高兴地给两位先生鞠躬告辞。 等他们都走远了，谢瑾安接着说：“特读班的名额太少了，增加到二十名，让他们都有机会学习一下，再说，明年的考题指不定又是数数，咱们不能光把目光定在经史子集上。” 徐先生挑挑眉：“谢先生说的是，要不要跟族长商量一下？” 谢瑾安点点头：“行，下午我去说。” 徐先生：“先生打算怎么惩罚严怀和王家生俩人？” 谢瑾安微微的叹口气道：“这种事，可大可小，你把这个卷子给拼接好，贴在红榜上，当这次考试的标准答案。” “如果严怀和王家生知道自己错了，他们能主动来找我承认错误，这件事就过去了。如果不能，这件事我会如实反映给恩师的。” 至于结果如何，他一个外姓人，就不掺和严家的事情了。 第二天，徐先生就把秦三郎被撕碎的卷子，像是拼图一样重新拼接在一起，贴在了红榜的边上。 一来是给不是特读班的学生们看的，二来是警示严怀和王家生俩人，学馆里已经知道秦三郎的卷子被换的事情了。 至于要怎么做，就看他们俩人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第二天还有学子们来看红榜的，而且三天后，特读班的学生们都来报到了。 看到秦三郎破损的卷子，肯定要问原因的，再加上沈淼添油加醋的描述，学馆里的学生们都知道严怀和王家生为了赌约，换了秦三郎的卷子。 而秦三郎才是真正考试第一名的那个人，学问都在严怀之上。 回到铺子里，秦三郎把学馆的事情告诉了柳一一，柳一一听的倒是很寻常。 别说考试卷子被换，在现代，还有档案被换，在权势面前，人生都可以被改，何况区区一个小小的学馆。 “严家能培养出如此小人，当真一代不如一代了。” 沈淼冷冷一笑，小声道：“我跟你们说，严阁老告老还乡的事情，已经确凿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冬天，他就在老家过年了。” 古代人当官没有退休这一说，只有能用得上，七老八十也是有的，告老还乡的事情，只能有两样，要么得罪了一些人，要么身体有恙。 不过严阁老不在朝廷，对严家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因为严家在朝中除了阁老，没有重臣了。 秦三郎年纪小，不考虑这些问题的，他现在只想好好做学问，考入鸿远学馆也只是冲着探花的先生罢了。 至于严家，能结交最好，结交不了也没啥遗憾。 沈淼来兴致了：“既然我们三个都进了特读班，是不是该庆贺庆贺？嫂嫂，好久没有吃你做的猪肉炖粉条了。” 严正也附和道：“红烧肉是最好吃的。” 柳一一双手卡着小腰，娇嗔的瞪着他们：“好呀，都学会点菜了，成，想吃什么就去买，庆祝三郎沉冤得雪，庆祝你们入特读班，今天我就给你们开一坛春天酿的桃花醉，咱们晚上不醉不归。” 柳一一的话刚落下，沈淼弹簧一样从椅子上，拉着严正一起去割肉。 秦三郎也开心的去自己屋子，把春天桃花开的时候，他跟柳一一一起酿的桃花醉给搬了出来。 蕙娘宰了一只鸡，柳一一又切了颗白菜，洗了几颗葱，把豆腐给炸了一些，又让秦三郎去买了点蘑菇，青菜，豆角之类的。 柳一一这边炖着鸡块，蕙娘那边开始蒸馒头，白面掺杂点高粱面，再掺点玉米面，蒸出来的馒头是花色的，虽然很好看，若是不掺白面就很粗糙，难以下咽。 肉买回来之后，柳一一先把红烧肉给切出来，切成块，再把剩下的肉切成片。 第243章 宿醉未醒 第243章 宿醉未醒 酒不能掺着喝，尤其是葡萄酒，自家酿的葡萄酒也有喝醉的时候。 入夜后，秋风阵阵，他们喝到半夜，菜还有剩，只是有些凉了，酒劲儿上来后，大家都晕晕乎乎的。 严正是个比较自律的人，率先站了起来，摆摆手，吐出嘴里的酒气：“不行，我不能喝了，明天还要帮嫂嫂做事，我先睡了。” 沈淼的脸喝的红扑扑的，挣扎着从凳子上站起来，双手扶着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不甘示弱道：“我也不喝了，我也要帮嫂嫂干活，走，睡觉。” 严正和沈淼搭着肩膀，互相搀扶着，往秦三郎的屋里走去，外面凉风一吹，酒劲更厉害了，俩人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 好容易来到房门口，沈淼还摔了一脚，扶着门边站起来后，又被严正搀扶着，俩人连衣服都没脱，爬到床上，秒睡。 秦三郎不知道醉没醉，单手支着头，看着柳一一的眼神像是墨汁滴在水里，缓缓的晕开，逐渐变得飘忽迷离。 “三郎，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柳一一看着他白玉般的脸颊，忽然发现小男人的睫毛又密又长，直直的像扇子一样，不但没有遮挡黝黑的眸子，反倒趁的更亮了，眉眼如画说的便是他。 秦三郎倒是不觉得自己长相如何，但是听到柳一一的夸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抿着嘴笑，越笑眼神越迷离。 不知不觉，柳一一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抚在秦三郎的睫毛上，像是在钢琴键上顺着划了一下，仿佛听到悦耳的声音…… 痒痒的，秦三郎闭上了眼睛，伸手捉住了顽皮的手指，捏在手心，柔软无骨，竟然久久不愿放开。 柳一一傻呵呵的笑笑：“明年，你就要下场考秀才了，等你考中后，来咱们家提亲的媒人，肯定会踏破门槛儿，到时候你就使劲儿挑，使劲儿选，找个漂亮的，能干的，喜欢你的，贤惠的，等你成家立业，嘿嘿，我就可以考虑改嫁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一一说完这些，心里堵的慌，让她想起小时候养的猫，因为上学要转送他人，心里无奈又不舍得，非常难过，连她自己都觉得，说出这些话酸的厉害。 秦三郎把柳一一的手指在手心里重重的捏了一下，眉心轻蹙：“改嫁？再说……” “什么？”柳一一恍恍惚惚，看得出来，确实醉了。 秦三郎那双幽深的眸子，像是掀起一阵龙卷风，睫毛下是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动：“我不娶，你不嫁，我们就样相伴一辈子，好不好？” 柳一一委屈的嘟着嘴，决绝而然：“不好。” 秦三郎拧眉，眼眸黯淡：“为什么？” 柳一一猛地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三郎，你怎么变成哪吒了，三头六臂呀……” 秦三郎用手在柳一一的眼前晃了晃，轻拍她的脸，黯淡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嫂嫂，你醉了……” 外面月光如水，清清凉凉的，秦三郎拉着柳一一的手臂把她给拉了起来。 “天凉了，回屋去睡。” 柳一一确实醉的不行了，被秦三郎背在背上，总算是到了床上，整个人往床上一趟，瞬间觉得整个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头好疼啊。” 秦三郎把人放在床上，刚准备离开，听到柳一一喊头疼，停住了脚步。 自从上次被柳碧莲敲晕之后，柳一一总是吵着头疼，大夫说至少半年后，才能治愈。 秦三郎靠着床半坐着，把柳一一拉到怀里，双手放在她的头上，给她轻轻的按摩。 “好舒服啊。”头不疼了，柳一一几乎立刻陷入梦境。 秦三郎也喝的不少，脑子勉强清醒一点，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们长大了，不能睡在一起了，男女有别。 可就在他给柳一一按摩完脑袋之后，就发现柳一一像是一个树懒一样整个人爬在他的腿上，挪不动，也不愿再挪。 干脆用手把被子扯开，往俩人身上一盖，这一觉睡的酣甜，天什么时候亮了都不知道。 柳一一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买了一个大狗熊，像是人一样高，搂在怀里，软软的，很舒服。 抱着狗熊用力的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 忽然，柳一一意识到她穿越到古代那里来的狗熊？ 只见她慢慢的睁开眼睛，还是古代她的房间，并没有穿越回去……等等，秦三郎怎么跟她睡在一起？ 自己的手和脚都搭在秦三郎的身上，紧紧的搂着…… ‘轰’的一声，柳一一感觉整个人瞬间清醒，上次一不小心跟秦三郎接触了一下，就很尴尬，这次俩人竟然睡在一起……就更尴尬了。 趁着秦三郎没有醒，柳一一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看着正在熟睡的秦三郎，差点呼吸不过来，一颗心咚咚的跳个不停，拔腿就往外跑，来到厨房才松了口气。 真的要死了，她怎么跟秦三郎宿醉一个晚上。 再说秦三郎，其实他早就醒了，意识到依然睡在嫂嫂的房间，毕竟都长大了，怕彼此尴尬，正准备悄默默的回到自己屋里，却发现自己竟然被柳一一抱的紧紧的。 平静如湖水的心忽然荡漾了一下，手指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把柳一一凌乱的头发，都别到耳后，露出一张俏丽小巧的脸，眷恋的目光在这张小脸上徘徊。 就在他打算把柳一一的手脚不着痕迹的从身上拿下来的时候，她醒了…… 为了避免尴尬，秦三郎赶紧装睡，一直等柳一一走了，才睁开双眼，幽幽的望着窗外，耳朵好热……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头疼不说，身上还是臭的，柳一一打算先给大家煮醒酒汤之后，再收拾自己。 蕙娘早就把早饭给做好了，也把厨房给收拾干净，知道他们喝了一晚上的酒，饭做好之后，就把醒酒汤给熬上了。 看到柳一一进来，先给她盛了一碗：“昨天晚上你们喝到啥时候啊，也就是三郎，惯着你，以后可别这样了，不像话。” 作为柳一一的亲娘，蕙娘还是要叮嘱闺女几句。 “娘，饭做好了吗？我想洗个澡。”柳一一把醒酒汤一口喝完，坐在饭桌前，看着眼前的早饭，实在没有胃口。 “昨天才洗过，又洗，大家闺秀也没见你这么讲究的。”蕙娘嘴上虽然埋怨着，还是给柳一一烧了一大锅的热水。 对于柳一一三天两头洗澡的行为，蕙娘以为很浪费，虽然香胰子是柳一一自己做的不要钱，可柴火费钱。 洗一次澡所用的柴火，算下来不比香胰子便宜。 蕙娘节省惯了，日子都精打细算。 把水烧上，正要去收拾柳一一的屋子，猛地抬头，却看到秦三郎从柳一一的房间里出来了。 蕙娘大吃一惊：“三郎，你怎么在你嫂嫂的屋里？” 第244章 长大了要避嫌 第244章 长大了要避嫌 “咳咳，咳咳……”柳一一正在吃饭，被蕙娘的话给惊到，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到秦三郎镇定自若的站在她的房门口。 虽然秦三郎跟柳一一是叔嫂关系，俩人年纪也不大，但是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若是被蕙娘知道他们俩人在一起睡了一夜…… 把柳一一这个不检点的女儿给打一顿是小，万一影响了秦三郎的名声，连带着亲闺女的日子也不好过。 小嫂子和小叔子掺和在一起，小嫂子是要被沉塘的。 “哦，嫂嫂的屋里味道很大，我从门口经过就闻到了，这不给她收拾一下，再把她的床单给洗洗……” 蕙娘警惕的眼神在秦三郎和柳一一身上打了个转，帮着闺女隐瞒。 “一一，昨天晚上你们到底喝了多少酒啊。“蕙娘也嫌弃的掩着鼻子，伸手把秦三郎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我来洗，你也去收拾收拾。” 秦三郎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 “还是我来，我朋友还在屋里睡觉，我去把他们喊醒……屋子里也是一团糟。” 秦三郎倒是沉着冷静，把床单和枕套等交给蕙娘，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自己的床单被罩去了。 尴尬解除了，蕙娘很明显的松了口气，嗔怪的瞪了柳一一一眼，柳一一俏皮的挑了挑眉毛，昨天晚上都喝醉了，能干什么。 沈淼和严正也都醒来了，吃了早饭，各自回家收拾东西，等学馆的特读班开学再聚。 秦三郎和柳一一俩人则在院子洗了一上午的床单罩子和枕套，累的柳一一差点直不起腰来。 “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喝的时候挺痛快，醒来之后的善后工作实在让人心累。” 秦三郎一直都很沉默，默默的做事，默默的打水，今天他的话很少。 柳一一忽然想起早上尴尬的事情，秦三郎长大了，俩人也该保持距离了，打算把秦三郎给支走：“三郎，奶奶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下午也回去看看，说不定奶奶听了你的好消息会好很多。” 甄氏自从上次病重之后，用了一阵子人参，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孙氏一直在家照顾着她，秦三郎也该回去看看了。 “好。”秦三郎似乎也明白柳一一的心思，没有多余的话，默默的答应下来。 柳一一挑眉，大概秦三郎也觉得该跟他这个嫂嫂避嫌，如今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其实是柳一一想多了，秦三郎只是有些心塞，因为昨天柳一一没有说完的话。 秦三郎真的想当面问问清醒的柳一一，为什么不肯留在秦家，只是，他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开这个口。 吃了午饭，秦三郎就回秦张村去了，一直到后天才回来。 柳一一和蕙娘在铺子里忙活着，蕙娘对柳一一亲近了许多，柳碧莲越狱后，蕙娘虽然一直牵挂着，到底也不没在柳一一面前表露出来。 知道自己下半辈子，肯定要依靠这个小女儿了，总算知道亲小闺女了。 再说秦三郎，他回到家后，甄氏已经能在院子里来回的走走了，精神状态也不错，只是看着瘦了很多，更苍老了。 “三郎，回来了，你嫂嫂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柳家的事情，甄氏知道的不多，孙氏也不敢跟她学嘴，家人都不想让她担心，秦三郎也只捡开心的事情说。 “嫂子的铺子里有些忙，过两天回来，我后天也要走了，学馆里有个特读班，我考进去了，探花先生亲自授课，一直到明年考试前。” 甄氏一听，果然很高兴：“好，好，这就好，明年三郎考秀才就有希望了。” 鸿远学馆的特读班很出名的，但是想进入这个班，简直不可能，没想到秦三郎竟然进了。 孙氏还是那个样子，每天织布做饭，偶然偷偷懒。 秦三郎先去山上查查账，把银子收了给甄氏攒着。 秋收过后，大家都开始种各种各样的青菜，柳一一的山地里，除了麻椒，姜，鸡和鸡蛋这些东西能赚钱，青菜倒是不赚钱了。 麻椒和姜差不多都收完了，山里的鸡越养越多，每天产出的鸡蛋也不少，除了供应周边的酒楼饭馆，还剩下很多。 上次柳一一回来后，就让柳钱氏把多余的鸡蛋给腌起来，一部分做成咸鸡蛋，一部分做成变蛋。 咸鸡蛋和变蛋做好后，价格更高一些，酒楼买鸡蛋的时候，也会带一些回去，卖的也很好。 现在秦家的这块山坡，总共用了两家人，连带柳钱氏，张掌柜的媳妇张五婶，算是六个人。 几乎每天都忙个不停，村子里都说秦家今年靠着山里的地赚翻了。 有些人也学着柳一一养鸡养鸭，有的人还甚至把家里的枣树，槐树给砍了，种上花椒树。 甄氏这次生了一场大病，花了家里不少银子，自己的银子却一文没少，甄氏就把银子给点出来五十两递给秦三郎。 “奶奶这次生病，听说你嫂子自己出银子买了根人参，她肯定没有多少银子了，山地明年还要买种子，还要给人工钱，这些你给她，我这边还有十两银子，够过年了。” 柳一一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秦三郎其实也不知道，但是这些银子秦三郎也以为该给柳一一，毕竟甄氏是大家的亲人，怎么能让嫂嫂一个人出钱呢。 他说过，柳一一在秦家赚的银子都是她的嫁妆。 甄氏生病，柳一一出钱是情分，却不是本分。 “好。”秦三郎把银子揣袖兜里。 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甄氏的身子大不如从前，拉着秦三郎的手长长的叹口气道：“三郎，等你考试完后，不管能不能考中秀才，听奶奶一句话，早点把亲事定了。奶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奶奶还想看着你成亲那。” 秦三郎低垂着眼帘，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答应了：“好，等明年考完试，我就定亲。” 甄氏很欣慰的点点头：“你外祖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我觉得还是早点给你娶个媳妇定下心来，成完家，再立业。你娘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孙氏怎么想的秦三郎不管，没有外祖一家，孙氏对秦三郎非常上心，一回来便嘘寒问暖的，竟然还给秦三郎银子花，让他一时好不适应。 爷孙俩在屋里说着话，就听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孙氏尖锐讥讽的声音传来。 “哟，弟妹呀，你这是干啥那，咋把四郎给绑起来了呢……” 秦三郎刚准备搀扶着甄氏出来看，万氏就带着被捆绑着结结实实的秦四郎进屋子了。 到底闹得是哪出？ 秦三郎什么话也没有说，冷眼瞧着。 第245章 分久必合 第245章 分久必合 一进来，万氏猛地推了秦四郎一把，秦四郎双手背在身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万氏也跟着跪在地上，掏出袖兜里的巾帕就开始哭了起来。 “娘啊，看看你这个不争气的四郎， 年考考了个倒数，被学馆劝退了，如今别说秀才，连童生也没考中，娘呀，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啊……” 甄氏听的一头雾水，秦三郎倒是听明白了，清风学馆为了提高自己学生的整体水准，每年末的时候，都会进行一次综合考试。 跟鸿远学馆不同，清风学馆几乎是每月一次考试，如此到年底再考，最后再进行一次总的排名。 而排名倒数十名的学生就被劝退，并且用不录取。 如此便断了这些学子们的求学之路。 秦四郎每次考试都倒数，这一次也不例外，倒数第四名，而且今年秦四郎又参加了童生考试，依然没有考过，学馆劝退，连家里人也都觉得，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 可是即便是这样，万氏也没必要把秦四郎绑回家了，如此兴师动众的负荆请罪呀。 甄氏看万氏又哭又闹的，心里乱糟糟的。 “好了，好了，别嚎了，不是读书的料就别读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干活，种地，娶个媳妇也能过好日子。快起来，都起来。” 秦三郎上前把万氏给拉起来，谁知万氏却并不起。 抹着眼泪道：“他从小就没干过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咋种地呀，娘家，给四郎一条出路。” 甄氏原本挺直的脊背，如今也弯了，用手背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心里一点儿注意都没有。 “那他读书不成，干活儿不成，能干啥呀？” 万氏把眼泪给擦干，肥胖的身躯往前膝行两步，爬在甄氏的腿上，小眼睛努力睁大，在眼眶里转了转，转到一旁秦三郎的身上。 “我听说一一的铺子里，找了个账房先生，让我们家四郎去呗，外人总归没有自己人靠得住，一一一个人管着铺子，又要管着家里的山地，肯定很忙，我也可以帮忙啊，我们娘儿俩看着铺子，让一一多照顾照顾家里和三郎，多好。” 兜兜转转，不管万氏刚才表演的多好，哭得多伤心，她也只有一个目的，柳一一的店铺。 谁知，万氏的话刚说完，秦四郎却不愿意了：“我才不去铺子里那，我要去山上管那片林子，听说麻椒树林最赚钱了，张五婶一个月都赚二两银子，比我们先生赚的都多。” 张五婶的儿子跟秦四郎是同窗，都是一个村子的，秦四郎听说张五婶管的那片林子，竟然是柳一一的，自然是想把差事给抢过来。 只是，他并不知道给麻椒脱子，在纯手工的年代是多么的艰难，都是拉着磨盘不停的撵，跟磨豆腐不相上下。 他只看到张五婶银子赚的多，却没看到她手上长满了茧子。 万氏也没跟秦四郎争辩，顺着甄氏的胳膊，起身抬抬屁股坐在了甄氏的身旁。 “娘，你看当初分家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您都还在那，都说父母在不分家，都是大哥大嫂，想一个人赚银子，把咱们给撇开。” “她也不想想，豆腐的卖卖可是一一教给她的，要是分家的话，他们就不该做豆腐，就该让二嫂一家来做。” “现在大哥家里有个豆腐坊，二嫂家里有山有铺子，可是再看看我们家，啥也没，娘，你可不能偏心，要么咱们不分家，还在一起住，要么你就让一一把那个铺子给我们三房。” 秦四郎也跟着帮腔：“还是别分家了，我们同窗都没分家，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甄氏没有说话，孙氏气得冷哼一声：“当初要分家的人是你，现在见我们日子过得好了，不分家的还是你，弟妹，你咋想一出就是一出，你有没有问过大哥大嫂的意思。” 万氏也不生气，反倒笑眯眯来到孙氏的身边，亲热的挽着孙氏的手臂：“二嫂，只要娘同意，大哥大嫂都是孝顺人，咋能不同意呢，你说对。” 好，啥话都让万氏说了，孙氏要是想说不同意，就是她不孝顺了呗。 孙氏把万氏的手给拉下来，狠狠的挖了她一眼：“你要说这个，我倒是不反对，不过，有些事情娘说了也不算，你不知道我那儿媳，可是很有主意的，再说我们家三郎做主，他还没说话那。” 万氏给秦四郎使了个眼色，秦四郎朝秦三郎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三哥，你说我读书读书不成，干活干活不成，再不想办法赚银子，咋娶妻生子那。” 秦四郎不愧是万氏的儿子，连说话的口气都很像，那些话万氏说出来还能看，秦四郎使出来就有点娘了。 秦三郎面无表情，先把秦四郎的绳子给解开了。 “你在学馆有读书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我们离得也不远，怎么这次童生考试还是没过？” 秦四郎撇撇嘴，低垂着头，抠指甲：“我们学馆这次童生考上的只有四个人，考不上不是很正常。” 秦三郎惊呆了，按理说清风学馆教的不错，鸿远学馆这次还考中七八个，怎么清风学馆才四个，而且鸿远学馆总共才不到一百个学生，清风学馆可是二三百个，简直不成比例。 都说秦四郎不是读书的料，况且人各有志，他想赚银子，不想读书，也只能随他而去。 可是要在柳一一的山上做工，这个事情秦三郎也做不了主。 “你想去嫂嫂的山上做工，这件事得问嫂嫂，当初我们都说好了，让嫂嫂管理这一切，我和奶奶还有娘，谁都不掺和。” 秦四郎皱眉：“我可是自家人，她不需要我帮忙吗？我不比外人强？” 都分家了，除了秦三郎，对柳一一来说，谁都是外人。 万氏见秦三郎死活不答应，只好在甄氏这边下功夫，缠着甄氏哭诉分家后过的多不容易，搬到镇上之后，处处都要银子，秦三柱赚的银子不够使，娘家也觉得她是嫁出去的闺女，不跟她一心等等。 甄氏原本就是不想分家的人，知道老三一家过的很不顺心，心里也不舒服。 最终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你们就搬回来住。”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万氏好不容易从老家搬到镇上，再搬回来，那万氏的脸还往那儿搁呀。 “娘，相公还得在学馆教书那，而且一一的铺子不也在镇上，我要是去那帮忙，一来一回多麻烦呀。” 柳一一都还没答应，万氏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进铺子了。 秦三郎不知道该说什么，甄氏让他把大房一家也叫过来，一起商量家里合并的事情。 分家后，再重新合在一起，除了秦家也没别人了。 第246章 秦家产业的规划 第246章 秦家产业的规划 秦大壮和韩氏听说要合在一起，韩氏看着万氏的样子，就知道她惦记着柳一一山上的那些钱财，也没说不同意，就说商量商量。 暗地里却让儿媳妇王娇娘通知柳钱氏，让她把柳一一给喊回来，三房都算计到二房头上了，柳一一还被蒙在鼓里，确实不合适。 秦三郎这边也去了一趟张玉香的家，让张玉香给柳一一托口信，让她第二天回老家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柳一一还没有开铺子做生意，柳钱氏就来了，说起三房万氏和秦四郎的事情，柳一一倒是比较淡定。 “四郎啊，他这个年纪不读书可惜了，这么小的年纪就想着赚钱，也不是不可以……” 柳一一把铺子的门关上，跟着柳钱氏一起回秦张村，走到半路碰到了张玉香，一个是韩氏派人通知的她，一个是秦三郎派人通知的她，总算在秦家，柳一一不算是孤立无援。 柳一一刚一回来，万氏就迎了出来。 “哟，瞧瞧这是谁呀，我们秦家的大能人回来了，赶紧的，外面风大，进屋里说。” 万氏用到谁的时候，态度简直不要太殷勤。 柳一一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 她一回来，秦家的人竟然都不自觉的聚集在甄氏的屋子了。 秦大壮和韩氏，秦三郎和孙氏，万氏和秦四郎，大房留着秦明亮和王娇娘带着俩孩子看家。 三房人聚集在甄氏里，齐齐的看着柳一一，全家人都等着她开口说话。 明明是秦家辈分最小，年纪最小的人，此刻竟然成了全家人的主心骨，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奶奶，其实除了山上的那些营收，我跟江蓠哥还弄了个胭脂作坊，作坊里做工的都是咱们村子的女人们，三婶儿识字，我想不如去那里做个管事。” “另外，我还想成立一个运输队，现在咱们村里的路修好了，又宽又平整，过辆马车不成问题，山里的青菜，鸡蛋，还有大伯家里的豆腐，豆制品之类的，都需要往外送。” “我想让大哥和四郎，把送货这一块给抓起来，把咱们家的东西给送出去，送到人家家门口，这样销量会更大一点，除了镇上的，周围的村子里都可以送。” 镇上他们的客户，给按时送过去后，周围的村子也可以送一些，但是附近的村子可以以物换物，比方说村民的青菜多，可以拿青菜换鸡蛋，也可以换豆腐，也可以拿鸡蛋换豆腐。 运输队要是铺开来的话，就等于在村子里采集，供镇上或者更远的府城的人食用。 柳一一的想法很简单，利用物流把货物盘活，增加货物的流通赚取更多的银子。 接着柳一一又说：“如果这个办法好的话，我在镇上再开一家杂货铺，作为集中的供货点，把咱们的货物都放在那里出售，这样不但镇上的酒楼可以很轻松的买到咱们的东西，大户人家也可以，而且这个运输队也会把货物送到府城，拓宽咱们的销路和销量，赚更多的钱。” 说白了，柳一一是想把秦张村当做原材料基地，把镇上的杂货铺当做货物基地，中转站，然后分到各个地方。 柳一一说完，大家一脸懵，谁都没有听懂她说的啥。 只有秦三郎听懂了，只见他兴奋的拍了一下巴掌，眼睛锃亮：“这个主意好。” “把地里的新鲜蔬菜，一大早送到人家的酒楼，免去了顾客来回奔波的辛苦，另外我们还可以收周边村民的青菜来卖赚取差价，岂不是能多赚点银子。” 秦三郎又给大家比划了一下，其实原本柳一一这边青菜，鸡蛋什么的都不够卖，有些酒楼离得远，就得早起赶路，即便是这样，还不一定能赶上。 但是如果能组建个运输队，可以把周围村民的青菜以低价收过来，再高价卖到远一点的酒楼，从中赚取差价。 秦四郎也听明白了，可是运输要有马车啊，只见他双手一摊：“没车怎么办？” 分家的时候秦大壮一家把牛给分走了，牛车自然也归他们，让秦明亮做运输是可以的，可再让秦四郎做运输，有点难。 柳一一：“这个简单，卖呀，咱们也别买太贵的马，就买小毛驴，用驴拉车，大伯家的牛太慢，也换头驴。” 驴比马便宜，比牛快，是乡下人的首选。 韩氏和万氏都是听的云里雾里的，反正现在万氏有活儿干了，虽然不是镇上的铺子，在作坊给她个管事，一个月给五百文钱已经不少了。 而且秦四郎也没闲着，来回运货除了照顾小毛驴，一月也给五百文，俩人加起来一两银子，跟秦三柱一样了，家里有了进项，心里就不慌了。 先干着，等买卖做好了，柳一一也不可能亏待他们的。 安顿好了万氏和秦四郎，柳一一给秦大壮银子让他去买两头毛驴，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牲口，秦大壮对这些牲畜是最懂的。 如此，山里的青菜，鸡蛋，小鸡，麻椒等货物，就让秦四郎驾着驴车给送到镇上，当然，价格比他们来村里买的要贵一点。 有些酒楼离得近，为了省点银子，还是自己来拉，但是有的离的远的，就等着秦四郎去送就行了。 张江蓠的作坊建好之后，也开始招村里的女人们来做工，没人每月二百文钱，秋天和冬天都还好，屋里熬香胰子的时候，比较暖和。 夏天就受罪了，每个步骤都由三个人负责，三班轮流倒，晚上休息，总共五个步骤，坊间二十个人，十八个工人，两个管事，一个是三婶儿万氏，一个张五婶的妯娌，张六婶。 万氏负责考勤，每天登记谁来上工，上了多长时间，如果有请假的，她还得安排替工等等，由她的记录每个月发工钱，多劳多得，加班给加班费。 张五婶则负责监工，每个屋子都轮流转转，看他们有没有偷懒，有些工做的不到位，就得返工重做。 柳一一把做工的步骤都教给了她们，至于药材的调配，柳一一自己负责，张江蓠负责购买就行了。 家里安排妥当，柳一一再回到镇上，打算把这个院子给卖了，再买一个大一点的，后院可以住人也可以当仓库。 前面的铺子她打算做杂货铺。 因为明年开春之后，她要卖的东西就很多了，粮食，青菜，豆腐，豆制品，香脂，布料等等，她想做现代的超市。 但是也不可能是现代超市的布局，东西丢了咋办，只能是柜台那样的处理。 只不过，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247章 赚钱的道路上砥砺前行 第247章 赚钱的道路上砥砺前行 大院子不好找，价格也贵，开杂货铺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等合适的机会。 至于秦三郎的学馆，关于严怀和王家生的事情，学馆的老师们如同秦三郎所想，并没有做出什么样的惩罚，只是把王家生给劝退了，严怀依然还在。 特读班开始了，谢先生亲自授课，班上原来规定的十人，也增加到了十五人。 秋天过完冬天就要到了，日子在忙碌中过的飞快，很快山里的青菜卖完了，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除了那些果树，麻椒树，就连鸡都从山上搬了下来。 柳一一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三房原来的院子里，用泥土盖了几间鸡舍，柳钱氏从山上搬到三房的院子里。 二房前院由万氏带着秦四郎和秦玉叶住着。 柳一一养的是山鸡，冬天是怕冷的，鸡舍里铺的是干稻草，四面不透风，一间一间的总共剩了六只老母鸡，留着明年开春的时候孵蛋用。 看到做工这么细致的鸡舍，柳一一觉得她的大棚蔬菜有希望了。 古代人的冬天是很不好过的，冬天天冷，地都冻上了，庄稼人没地中，就闲着，要么就去镇上卖苦力，扛货物赚钱。 柳一一山里的活也停了，虽然柳一一说过，停工不停钱，银子照发，可淳朴的乡下人，没有干活是不好意思领工钱的。 秦四郎现在除了运地里的白菜，萝卜，鸡蛋，也没啥可送的了。 等雪再下两场，腊月的时候，除了大房的豆腐坊，做香脂的胭脂坊，其他工都停了。 柳一一看到柳钱氏做的鸡舍，她觉得是不是给她山脚下的试验田，也做一亩大棚蔬菜来。 想着想着，她就在鸡舍的前面，蹲了下来。 柳钱氏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就看到柳一一蹲在院子里，盯着鸡舍看，哭笑不得。 “一一啊，你别担心，这些鸡冬天保证不会冻死，我还留了五十个鸡蛋，等来年开春就让她们孵小鸡，等山上的雪都化了，四五十只小鸡再送到山上，肯定跟今年一样，卖不完的鸡蛋，和鸡。” 柳一一看到柳钱氏回来了，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洗了个手，帮柳钱氏搭衣服。 “大娘，这些鸡舍都是你盖的？” 她还真没想到，柳钱氏还有这一手。 柳钱氏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原来咱家都养鸡，鸡舍都是我盖得。” 只不过从前家里只有三只老母鸡，下的蛋也没给蕙娘她们娘四个吃过罢了。 “这个鸡舍看着挺结实，还暖和，里面空间也不小。” 鸡舍跟青菜不一样，母鸡有腿，冬天天不冷的时候，可以自己出来晒太阳，但是要想盖大棚，首先考虑的就是日晒的问题。 古代没有塑料布，也没有玻璃，只有琉璃是透明的，却非常昂贵，即便是修了墙，房顶咋办？ 还有一种办法是用白纱或者白油纸，像是糊窗户一样，把房顶做成一个个小窗户，糊上纸透光度好一点，但是这个成本也不低。 柳一一毕竟不是工科生，做不出琉璃，造不了塑料，能把香皂和香脂造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做大棚蔬菜的想法。 柳钱氏晾完衣服，看到眼前的鸡舍，就想起了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而这个家已经不要她了。 婆家不要她，娘家不要她，却没想到被柳一一给收留，不但给她地方住，还给她活儿干，让她自己养活自己。 “一一啊，你娘还好吗？” 柳一一点点头：“她还是老样子，倒是大姐估计这两天就要生了，我娘老挂念着。” 柳钱氏低垂着头，想让蕙娘陪她一起回家的话，到嘴边也没说出来，长叹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柳一一跟着她进去了：“大娘，这是三叔三婶儿的院子，破旧了点，能住的惯吗？” 柳钱氏四处看了看，比家里强多了，最起码地方大，干净整洁。 “住得惯，住得惯，家里你奶，你婆，还有你大娘三婶儿对我都很好。” 柳一一点点头，拍了拍柔软的被褥，知道柳钱氏是她娘家人，秦家人对她都客客气气的。 过了一会儿，柳钱氏犹豫了一下，又说：“一一啊，大娘也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你看你在婆家过的这么好，也帮帮你大哥二哥他们呗。” 就算不回去，心里也挂念着，希望他们一家日子都过的红火。 柳一一看着柳钱氏苍老的脸，微微一笑，答应下来：“好，不过，今年恐怕不行了，马上要过年了，等明年三郎考中秀才。” 明年秦三郎考中秀才后，家里的赋税就给免了，到时候柳一一可以多买点田地，一些用来种粮食，一些用来种蔬菜，丰富蔬菜的种类，再种姜和蒜这些东西。 尤其是生姜和蒜，这些调味料是常备的，而且能长久的保存，销售更远的地方，赚更多的钱。 柳钱氏也没敢催，只要柳一一答应了，她就肯定能做到，她的这个侄女是个心底非常善良的人。 “一一啊，我还有些事想问你，你看人家的地里秋天种的都是萝卜白菜，你咋种点蒜那，那蒜到明年才长出来那，也不好种，种点萝卜才是正经。” 在没有大棚蔬菜的情况下，要想使土地有更多的产值，春天种青菜，秋天种大蒜，期间在套种点胡萝卜，小葱什么的，是最佳的选择。 因为柳一一发现，古代人不怎么爱吃蒜。 等回头她的蒜地大面积普及开来，她要改变他们的饮食结构，让他们炒菜的时候都放蒜，再做点糖蒜，变蒜，蒜泥等等，春节再吃饺子，就可以配蒜了。 雪下得一场大过一场，这年的冬天依然很冷。 秦三郎要在特读班学习，过年只放五天假，柳一一要在镇上招呼铺子，过年跟秦三郎一起回来的。 所以，今年过年，都是孙氏和甄氏在家里张罗，柳钱氏帮忙，并没有弄那么多花样，但是吃食还是足够的。 大年夜，秦家人秦大壮一家，秦三郎一家，秦三柱一家，还有柳一一的大伯娘柳钱氏，蕙娘在一起吃的饭，守岁的时候，甄氏身子不好，让他们各回各的房间了。 蕙娘和柳钱氏住在一起，心境不同了，心思也不一样，蕙娘依然不喜欢跟柳钱氏多说话，俩人各睡各的，柳钱氏满脑子都是她的男人和孩子们。 蕙娘则想起了柳一一的父亲在的时候，一家子凑一起还是十分开心的。 放烟火的时候，大家都出来看了，今年大家手里都有银子，买的烟火也多，烟火散了，人也散了。 秦三郎依然和柳一一并肩坐在台阶上，跟去年一样，托着下巴看烟火，看星星。 今年是柳一一来的第二个春节，有些事情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柳一一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一定的积蓄。 婆家对她的不错，娘家也跟她住在一起，等她的生意做的再大一点，等秦三郎考中功名，娶了媳妇，她就带着蕙娘进京，能不能找到原主的亲生父亲她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离她想要的自由，更近了。 “三郎，过完年就要考秀才了，加油。” 秦三郎也郑重的点头：“加油。” “嫂嫂，沈淼说的没错，严阁老告老还乡了，只是回来的时候，遭遇风寒，病的起不来床，但是，他从京城带来科考的消息，大概跟这次的考题差不多……” 考秀才竟然有数数？ 朝廷的风向变了…… 第248章 参加考试 第248章 参加考试 “是因为传说中那个太子吗？”柳一一问。 因为太子监管科考的事情，把考题都给改了，京城学馆里的卷子跟地方的都不一样。 要不是严阁老在京城，他们也不知道这回事。 秦三郎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不知道，反正谢先生加了数数的课。” 柳一一：“一朝君子一朝臣，严阁老的离开，可能就是给太子登基让路……唉，朝廷，京城离我们这么远，三郎，这次你就好好考，不管考什么，我都觉得你可以。” 科举换了不同的试题，让秦三郎很忐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过从上次的考试可以看出来，数数是大多数人的短项，科考要真的加了数数，对秦三郎来说，是件好事。 转眼到了二月初，学馆里忙着开学，反倒给秦三郎他们放了假，因为特读班的十五个学子，今年都要参加考试，学馆让他们放松一下，准备准备。 科考本来就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事情，需要日积月累，才能水到渠成。 秦三郎没有回家，还是住在镇上的铺子里，白衣考童生，只一场，在县衙里考试两天。 童生考秀才是两场，一个是县衙里考试，一个是府衙，也就是聊城。两场都考过，取前五十名，才算是秀才。 二月初十这天，难得的大晴天，秦三郎带着笔墨纸砚，还有柳一一给他准备的东西来到县衙门前的时候，也不过五更天。 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有十岁的大人，还是十来岁的少年，柳一一下了一跳。 “你考童生的时候，人多不多？” 上次考童生，是秦三郎一个人来的，在这么多人当中，独自一人，感觉很凄凉。 这一次不但有柳一一的陪伴，还有严正，沈淼，严大风他们，有了说话的人，心里就不那么慌了。 “考童生的比这个要多，这还是少的呢。” 柳一一和秦三郎说着话，严正也来了，他一个人来的，也是背着竹篓，装了很多东西，他的东西也是柳一一给准备的，让他的娘李氏给捎回去了。 不多时，沈淼也来了，还有学馆里其他的学生，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说话聊天，等县衙开门。 柳一一看到了严怀和王家生，王家生被学馆开除后，一直在家里自己学习，这次若是能考中秀才，才能再进鸿远学馆，若是考不中，就只能去别的地方学习了。 辰时到了，县衙后堂的门打开，二十几个衙役从门里跑出来，分成两列站在门口的两边。 “闲杂人等往后退，腾出位置，考生分成两列，快点，开始排队。”衙役大喊。 场中先是一片大乱，有马车的给退到后面，考生们纷纷上前排成两队，挨个经过查验往里面进。 柳一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她也不愿意再给秦三郎增加负担，只是双手握拳，两眼坚定给秦三郎比划一下：“加油。” 秦三郎也还给柳一一双手握拳的手势：“加油。” 接着，严正，沈淼，都比划同样的手势，柳一一看着他们进去，才转身离开。 进考场的门有三层，第一层是检查他们的证件，看看是不是他本人，是不是童生的资格考试。 这一层速度快一点，参加考试的童生们很快就进去了。 到了第二层，就开始细致了，脱了衣衫，背的东西，几乎能搜的地方都搜一遍，防止夹带私抄。 这个进行就慢很多，秦三郎他们排了很长的队伍，才轮到他们。 到了第三层，报上姓名，籍贯，对照过后，领取考位号，做最后一次检查，这才进入考场，按照号码入座。 进入考场，两侧设的有考棚，里面除了一个茶几，还有一张竹席，初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考试的时间是三天，三天内不准说话，交头接耳，只准答题，考试的最前面放置的有热水，清水，还有备用的笔墨纸砚。 秦三郎对照自己的号码进了考棚，先是把竹筐给放下，从最上面拿出一个干净的抹布，把案几和竹席都擦拭干净。 这才拿出笔墨纸砚，两床被褥，一个盛着清水的竹筒，还有一个装着热水的葫芦，至于竹筐里剩下的吃食，暂时还留在那里，放到角落。 秦三郎把这些整理好之后，端端正正的跪坐在竹席上，安静的等待着考试的到来。 在此期间，巡视的衙役们，不停的来回巡逻，看看有没有疏忽，有没有检查不到的地方，等他们都坐定了，再最后看一眼考试的证件和号码，有没有坐错位置，和故意换位的事情。 准备的时间是一个时辰，期间是可以上厕所，可以趴在桌上或者躺下来休息的，也可以去接热水，但是禁止说话，交头接耳。 巳时到了，姚县令走了过来，洋洋洒洒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让他们好好考试，遵守纪律，勉励他们的话，接着，开始发卷子。 跟以往的考题差不多，五道大题，经史子集的默写，根据题目写一首七言绝句的诗，再有对两段文章的理解，但是，最后一题，却是数数题。 这个数数题很有意思，说青蛙想从井里爬出来，井深四十二尺，青蛙白天爬七尺，晚上降二尺，问几天能爬出来？ 题目不算难也不算简单，秦三郎读完题之后，胸有成竹，下笔如飞，开始答题。 考试三天的时间，算是比较充足，期间可以吃饭，可以喝水，可以睡觉，总之，除了上厕所要报备，只要不出这个考棚，做什么都可以，衙役们会来回的巡视。 秦三郎先写了两道最简单的题目，前两道的默写，是死的，只要书背的熟练就会写。 到了午时，他起身上了趟茅房，然后，又接了两碗热水，回到考棚里，一路上都有衙役紧紧跟着。 一碗热水是洗手用的，一碗热水是拿来泡馍吃的。 考棚里不能用明火，炭火，考棚是木头加稻草，怕着火，所以考生们带的都是名副其实的干粮。 热水把馍给泡软，秦三郎又拿出一个菜罐子，里面是柳一一给他做的菜，青菜腊肉酱一层一层铺在上面，三天三个菜罐子，味道都不一样。 因为是第一天，打开之后，里面竟然还有点热气，馍就着菜，喝了一碗水，秦三郎吃饱了，菜没吃完，重新盖上，放回竹筐。 把被褥铺开，脱下外面的夹衣，躺在竹席上，开始午休，脑子里却想着那首诗要怎么写。 第249章 科考有点难 第249章 科考有点难 过了午时，秦三郎醒来后就把那道七言绝句给写完了，再做一道题，就到了傍晚。 天黑之后，考棚里是不准点蜡烛的，看不见字了，考生们出来的次数就频繁了。 上厕所的，接水的，吃饭的，窸窸窣窣，考场里不再安静。 秦三郎都收拾妥当了，躺在竹席上，因为没有早睡的习惯，他反倒睡不着了，五道题目他已经写了四道，写完最后一题，明天就可以交卷了。 虽说是三天的考试时间，但是可以提前交卷子的。 最后一道题，却有点难了。 秦三郎一边想一边睡，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再说严怀，好巧不巧，他的座位跟秦三郎连着的，左手边坐着秦三郎，右手边坐着王家生。 他不知道秦三郎答题答的怎么样了，只看到他出了两次考棚，但是王家生跟他对视的时候，却为难的摇摇头，是了，尽管他们都学了数数。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道题目竟然这么难。 他没见过，也没做过，就觉得这只青蛙安安稳稳在井底待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爬出去？ 数数是严怀的短板，他不会，不过考试前，他去见过严阁老，有句话他记到心里了。 考试的排名是按照成绩排的，取前五十名，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会，即便是秦三郎他们学的好，严怀只要其他题目回答的没有问题，依然是能考中秀才的。 严怀沉住气，争取把前四题做的更好些，至于最后一题，他用了最笨的办法，把自己当做青蛙，直接写出了最后的答案，九天。 只写答案没有过程，也不知道能给多少分，反正严怀尽力了。 秦三郎最终还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才交卷子。 第三天上午巳时过后，已经有考生开始交卷子了，秦三郎最终检查了最后一遍，确定无误后，收拾收拾东西，也交卷子了。 巧的是，严怀正好要上厕所，其实他听到秦三郎的动静，想看看他是不是写完了。 上厕所是要从秦三郎的考棚前走过去的，严怀故意往他的卷子上看，只见秦三郎最后一题的卷子就放在最上面，他还没来得及整理，正在收拾被褥。 严怀眼睛也不近视，几乎清晰的看到秦三郎最后一题的答案，写着一个大大的‘八’字。 这就让严怀百思不得其解了，他虽然不知道如果解这个题目，但是他已经画了图了，青蛙每天进七尺退二尺，实际就是五尺，四十二尺的井，是八个五天，多二尺，不就是九天。 严怀看到答案很自信的笑了，就算他写的再好，最后一题答案错了，整个题目都错了，看来这次考秀才，他稳了。 等秦三郎交卷出来了，严怀也收拾收拾东西，交卷出来了。 他们学馆，秦三郎是第一个交卷子的，严怀是第二名，他们的先生谢瑾安已经在考场外面等着了。 看到秦三郎出来，满脸高兴的迎了上去：“秦君笙，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早，题目都答完了？这次考题是什么？” 秦三郎把题目和自己的答案都说了，让谢瑾安品评，只见谢瑾安一直在点头：“不错，不错，最后一题竟然是数数题，看来老师的猜测是正确的，太子……” 此时严怀也出来了，谢瑾安话没有说完，就问严怀的答案，严怀也说了，前面的四道都没什么问题，可是最后一题的时候，严怀很自信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先生，最后一题是九天，对不对？” “不对，是八天。”秦三郎纠正他，“因为在第八天的时候，青蛙已经跳到井上了，就不用往后退了。” 严怀整个人都呆住了，再想想青蛙每天跳七尺，到最后一天，可不正好爬到井口，还退什么呀，那里来的第九天…… 这道题看着简单，坑在最后，严怀答错了，整个人都不好了，要知道最后一题答错是没有分数的，前面答的再好也不成。 考生出来的越来越多，本就是一道简单地数数题，有些人掉坑里，有些人就没有掉。 沈淼和严正都回答的是八天，严正说完无比兴奋。 “三郎，幸亏那天你嫂嫂给咱们出了相似的题目，要不然，这道题我也会写错的。” 柳一一给他们出的是蜗牛爬树，跟青蛙爬井是一个类型的，而且给出他们最方便的做题办法，先把最后一天给减去，然后再除以每天实际的爬行数，最后加一就行了。 如果按照四十二直接除以五的话，确实是八天，多出两尺第二天爬，可是青蛙一天就爬七米，所以就没有第九天之说了。 八天是对的，九天是错的。 写对答案的学生们都很兴奋，写错的人都垂头丧气，因为一道大题确实分数悬殊太大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谢瑾安拍拍秦三郎和严怀的肩膀：“行了。好坏都考完了。等下一场府试的考试。” 考秀才是两场，县试一场，府试一场，府试是这次考试的前五十名，跟别的县郡一起考试，只有在府试考试中进入前五十，才能夺得秀才的称号。 王家生看到秦三郎和沈淼，严正等人最后一题都答对了，心里很不服气，讥讽的眼神连带着眉梢都不屑的往上挑。 “答对又如何，还有府试那，能入府试，考中秀才，才算真的厉害。” 沈淼得意的也对着王家生挑挑眉：“这你就放心，我们不但能进府试，也一定能考中秀才，哼，总比那些连府试也进不去的强。” 苦等三天，红榜贴出来了，果然，严怀连前五十都没入，反倒王家生考了第五十名，虽然是最后一名，好歹能进府试了。 府试的考试时间在五天后，聊城府衙的后堂，到时候，几个县郡的前五十名考生都会聚集在那里，进行秀才最后一轮的考试。 考试依然是三天，考题却由五题增加到了七题。 考试规矩是一样的。 沈家在聊城也有院子，得到消息后，沈淼便邀请秦三郎和严正跟他一起坐马车前往，到了聊城也不用跟人挤住的地方，直接住沈家的院子就成。 为了照顾他们，沈家老爷专门派了沈淼的贴身丫鬟桃红一起跟着服侍，而柳一一自然也跟了过去。 其实这次秦三柱也参加考试了，只不过这次比上次也不如，县试便落榜了，也没脸在回去，窝在家里喝闷酒，一直等秦三郎他们府试考完后，才一起回的老家。 转眼间，府试也开始了。 第250章 聊城遇旧人 第250章 聊城遇旧人 聊城自然比淮阳县更大，更热闹，秦三郎他们考试的三天，柳一一带着丫鬟桃红驾着马车把聊城转了个遍。 最终柳一一决定，等她赚多点银子之后，进军聊城，把她的香胰子和农产品都拿过来卖，聊城不但人口众多，还是大宁北边和南边的重要交通枢纽。 一条大运河，上通京城，下通江南，把聊城当做基地，肯定能南北通吃。 越想越开心，可是柳一一打听聊城的房价时，还是有些不甘心，凡是好的城市，房价总是昂贵的，就像是淮阳县他们那么大的铺子，在聊城就要六百多两。 比淮阳县足足贵了两倍还多。 物价也高，在淮阳县，一文钱可以买一个包子，两个馒头，或者一个烧饼，但是在聊城，包子卖五文钱两个，馒头还一文一个那。 更别说酒楼里的菜品了，简简单单一碗面，淮阳县是五文钱，聊城就是十五文，也不知道贵到哪儿去了。 柳一一和小桃红逛着逛着，没想到来到了一家味道很熟悉的面馆，抬头一看招牌，柳一一兴奋拉着小桃红的袖子笑道：“这个就是咱们县里的赵记面馆。” 此时，赵掌柜看到熟悉的身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小丫头，你怎么来了？” 一年多不见，赵掌柜又胖了些，靠着柳一一教他的素鸡，还有红烧肉等菜品，赵掌柜家的生意做的是蒸蒸日上。 “三郎来考试，我陪他一起来的。”柳一一笑意盈盈。 赵掌柜捋着胡子笑了：“你家的那个小叔子么，果然是个出息的，快到中午了，来，进来吃碗面，大叔请客。” 淮阳县赵记面馆改做了酒楼，由赵掌柜的少东家管理着，赵掌柜就被老东家调到了聊城，帮忙他管理聊城的面馆。 赵记面馆在聊城也非常出名，还没有到午时，面馆里就已经没有空位子了，柳一一和小桃红看着屋里生意这么好，也不好意思打扰。 “谢谢赵大叔，我们吃过了，改天等三郎考完试，一起来给大叔捧场。” 赵掌柜看着柳一一手里拎着很多零食，笑眯眯的点点头，刚准备回去，忽而又想起花椒好像快用完了。 “小丫头，咱们这里的花椒是从淮阳县那边弄过来的，听说是秦张村的，你知道是那家吗？等你回去的时候，别忘了跟他说一声，一定要给我们留个五十斤。” 花椒不是必须品，可是没有这个东西，菜品做出来也不好吃，赵记面馆的秘诀就在麻椒，花椒，这些调味品上。 只见柳一一两眼弯弯如同明月一般，嘻嘻一笑：“大叔，是我家的，我记住了，麻椒成熟之后，先给你留五十斤。” 赵掌柜脸上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再仔细想想也不意外，素鸡的调味料可不就是这丫头给弄得，他买的方子里最重要的就是麻椒和辣椒，如今素鸡成了他们家饭馆的特色菜，除了这丫头，谁还认识麻椒这种东西。 “好好，太好了。”赵掌柜要给柳一一付定金，柳一一却不要，说等到时候直接去便是。 柳一一和小桃红告别了赵掌柜，再去别的地方逛，人山人海还真是不少。 逛一天，休息一天，到了第三天，一大早，柳一一就跟小桃红在府衙门口等着，等秦三郎他们出来。 怕秦三郎他们饿着，柳一一还给他们每人一个肉夹馍，外加小馄饨在马车上备着。 这次秦三郎他们出来的比较晚，一直等到午时，沈淼率先出考场。 小桃红一见主子出来，赶紧迎了上去：“九少爷，辛苦了。” 柳一一也眨眨大眼睛问：“考的咋样？” 沈淼咂咂嘴，摇摇头：“这次考题没有数数，小爷也发挥不了优势，写是写完了，能不能考中，就看天意了。” 府城的考试竟然没有数数，看来朝廷那边有些变革也不好进行。 柳一一对秦三郎还是很有信心的：“三郎的数数可不是长项，这样倒好，我觉得他肯定能行。” 说话间，秦三郎和严正俩人相继而出。 严正紧走两步跟秦三郎讨论题目，秦三郎俩人一对答案，差不多，俩人都没跑题就行。 闻到馄饨的味道，不但秦三郎饿了，严正也饿了。 三个人围着马车吃了馄饨和肉夹馍，柳一一也不问他们考的咋样了，反正好不好的，等半个月后，就知道成绩了。 “都没有吃饱，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早饭，咱们还是回家去，我再给你们做鸡蛋面吃。” 馄饨太少，肉夹馍太干，沈淼原本吃的就多，听完柳一一的话，点头如捣蒜：“好，咱们回去，吃鸡蛋面，再好好睡一觉，小爷我快困死了。” 三个人来到沈淼家里，小桃红早就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几个人都吃饱了，连寒暄都顾不上了，各自回房闷头大睡。 院子里只留下柳一一和小桃红面面相觑。 “考个试都这么累吗？比种地还累？”小桃红有些不解，毕竟沈家没出过几个才子。 柳一一却深有感触，要知道高考后，她也是一连睡了两天才缓过神来，考研的时候更甚：“是啊，脑力运动比体力运动要累的多，没见他们用脑过度的都是兔子么。” 小桃红一愣，她听不懂柳一一的梗，却也明白他们是真的累。 “行了，咱们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回去，他们确实辛苦了，让他们随便睡，就别打扰他们了。” 小桃红高兴的跳了起来：“我们家老太爷可说了，要是九爷真的能考中秀才，就奖励他一千两银子那，我们九爷可是我们府的大才子呐。” 柳一一挑眉，说实话沈淼的脑子真的很聪明，有些人天生智商很高就不得不佩服，沈淼是没有秦三郎用功，要是他但凡多努力一点，肯定没有秦三郎当案首这一说。 严正是个死记硬背的人，脑子不怎么开窍，但是记忆力好。 秦三郎不但记忆力好，脑子也灵活，会举一反三，是个学霸类型的人，但是沈淼如果努力了，就属于学神类型的，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话不多说，三人回到淮阳县，先去学馆找了谢瑾安汇报考试内容，等于现代的估分，看看他们的考试内容到底怎么样。 秦三郎他们回学馆的时候，王家生已经到了，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明显，他这次考试不错。 不过，秦三郎和严正，沈淼的也不差。 尤其是秦三郎的卷子，谢瑾安是连连称赞，条理清晰，论点明确。 听的王家生很不服气，能不能考中，等放榜了就知道了。 第252章 光宗耀祖 第252章 光宗耀祖 沈淼也来了，还有严大风，严正等人。 沈淼家里也有酒席，沈家给办的，沈淼来给秦三郎捧场，秦三郎也得去给沈淼家里捧场。 这几天大概是他们几个最为风光的时刻，无数的夸奖，吹捧朝他们卷卷袭来，沈淼差点都飘了起来。 沈家人这么有钱，好不容易出了个才子，还是个庶子，沈淼不一样是个正经的嫡子，他从小就爱吃，看着也迷糊，胖乎乎的，可就这么一个人，竟然考中了秀才。 家中排行老九，从来不显山不漏水的，这次出尽了风头，被沈老太太搂到怀里，宝儿呀，乖呀的叫着，让沈淼好不适应。 至于严正就更夸张了，他是外室之子，严家正经的长子长孙都没考中，他考中了，在严阁老和严家族长的主持下，拜了祖先，入了宗谱。 之前对他还冷嘲热讽，鄙夷嫌弃的人，此时也开始巴结逢迎，严正的母亲李芝兰也在严家宗妇的劝说下，成为严世成的贵妾，搬到严家来住。 而严正则成了严家的二嫡子，跟严怀成了亲兄弟，从此在严家，与他是同等待遇，李芝兰再也不用辛苦做刺绣来供他读书了。 他想起了初见柳一一时，她说过的话：“你不用自卑，也不用懊恼，每个人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决定自己的将来，当你有一天有了成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时，他们会主动忘了你的卑微，忘了你的窘迫，甚至巴不得你自己也能忘记。人么，总是那么势利。” 就好像现在，严家人不再嘲笑他是个外室私生子，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娘俩的人，此刻都换了副嘴脸，不再是嫌弃厌恶，而是满脸堆笑。 人，总是这么现实。 大家都在外面忙忙碌碌的，屋里甄氏则关上门，点了三根香，冲着房梁磕了三个头，又把香插在在秦老爷子，秦二喜和秦秀才的牌位前。 怔怔的望着三个牌位，跪坐在蒲团上，沧桑而喜悦的泪水在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老头子，等我下去找你的时候，总算是有脸面了，三郎也出息了，你看到了吗？菩萨保佑呀……” 秦家的人都很高兴，唯独一个人除外，自从他回来后，屋里屋外，都是夸奖秦三郎的，张口一个三郎，闭口一个三郎，秦三柱只跟他一字之差，大家称赞秦三郎的每一句，都好像打他的脸。 作为二房两个孩子的亲叔叔，考了这么多年秀才也没考上，基本算是考不上了，他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可是心不甘呀。 秦三柱不想待在家里，悄悄拿了万氏的碎银子，溜出村子去了。 柳一一此时正巧把做好的菜端了出来，看到秦三柱肥胖的背影，她原本想跟万氏说一声的，可是转头不知道跟谁打了个招呼，结果就忘了。 事情的开端可能就在一刹间，如果当时秦三柱留在秦张村，可能就没有以后那么多的事情了。 世事难料。 秦三郎，大名秦君笙，家中排行第三，小名三郎。 当了秀才之后的秦三郎，出门在外都用秦君笙这个大名，但是在家里的，还是被人称作三郎，不过，现在又多了个秀才的功名。 今年，秦君笙已经十五了，古代人成亲都早，这个岁数也该定亲了。 这一年，柳一一也过了十一岁的生辰，虚岁十二，金钗之年。 从前秦君笙总是说不考中功名，不成亲，如今他已经考中了秀才，亲事也被家里的人提上了日程。 如今的秦家跟当初秦家二郎当秀才时，家境完全不同，所以秦君笙的亲事更为挑剔些。 一时间，临阳县大大小小的媒婆都快把秦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甄氏和孙氏都挑花了眼，可当事人秦君笙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跟柳一一一起买田去了。 秦君笙成了秀才，免赋税，多买点良田才是正经。 可是，手里的银子并不多，甄氏的药是吃到过年才断的，去年又置办了毛驴和架子车，过完年，山里也没有多少收益，甄氏手里也就剩下四五十两银子了。 好的田地是十两一亩，一般的是八两，再差一点的是五两，柳一一和秦君笙这次看的是张远山家的田地。 张远山没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寡母，去年的时候，他娘也没了，按理说张远山的土地归张里长家所有，可是他家的地荒了好几年。 卖不出去，也没有多余的人耕，就这么剩着，张里长觉得挺可惜的，这不是秦三郎考中秀才了么，他就提议把张远山家的六亩地卖给秦三郎。 秦三郎和柳一一站在地头看这几亩田地，确实挺荒的，杂草丛生，长得比人都高，过了一个冬天，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杈，土也硬，好多年没有撒肥料，土地的颜色都发白，要知道好的田地颜色是深棕色的。 “买，反正我们是要把地给佃出去的，大不了头三年少收点粮食，养三年，基本就回来了，而且这块地如果种姜种蔬菜的话，还是可以的。” 柳一一是打算买下来的。 秦三郎也同意了，交了银子，拿了地契，秦家三房的地加起来也差不多三十亩了，现在秦家人都做买卖，肯定是要佃出去的。 关于赋税这个问题，几乎每个朝代都有自己合理避税的方法，古代的税赋最高，普通老百姓根本承受不了。 为了合理避税，只要本家有一个秀才，几乎全族的人都想把土地挂在 秀才的名下。 朝廷的赋税实在是高，最好的百分之二十的税，如果遇到战乱什么的，差不多百分之五六十的税，此时的大宁朝的税赋是百分之三十。 但是，在秀才的名下，只需要交给秀才家里百分之十或者十五的就可以了，相差确实比较大。 从前秦三郎的哥哥还在的时候，收的是百分之十五的税赋，现在秦三郎当了秀才，税赋还按照老样子收，秦家族长专门有人管理。 每年收的税粮一半交到族里的粮仓备着，防止天灾人祸的时候大家没粮食吃，一半就给秦家人，留下自家的口粮后再给卖了。 但是，如果是秦家自己的地给租出去的话，只需要给佃户百分之二十的粮，剩下的就是秦家自己的。 所以说，还是自己有田，才算是真的富有。 赚银子买地，让秦家成为大地主，至少能保证从此不受穷苦。 第253章 该定亲了 第253章 该定亲了 买完地，秦三郎回家把地契交给甄氏，看着家里又有新的进项，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甄氏满脸的欣慰。 “好呀，真好，三郎现在有出息了，接下来也该考虑你成亲的事情了，也不着急，先让你娘给选着，到了年底再把你三叔院子给翻新一下，奶奶打算，那院子以后就给你成亲用。” 秦家的院子是越来越多大了，可是秦三郎想到自己将来要跟不认识的女子成亲，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然有些抵触。 “奶奶，不着急，我还想继续考科举，后年秋季考举人的时候，打算再试一下。” 甄氏慈祥的笑笑：“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肯定是先成家，再立业，你只管读你的书，成亲的事有奶奶跟你盯着那，肯定让你满意，绝对不会再像你哥一样，让你娘东挑西拣的，给耽误了。” 秦三郎的哥哥去世的时候十七岁，如果孙氏没有那么挑剔，早点成亲的话，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现在人没了，甄氏也不想再埋怨孙氏，但是在秦三郎的亲事上，她要把主动权给要过来。 秦三郎考中秀才之后，要进聊城的府学学习两年，然后才能经过举荐参加举人的科考，如果不进府学，是没有人举荐的。 当初秦家二郎考中秀才也是去府学待了两年，在考试前病倒，没来得及参加考试，后来又病了两年，直到死去。 所以秦三郎考完试到五月初的时候，也是要去聊城的府学报道的。 甄氏就想着趁着秦三郎在家，先去相看相看，看他喜欢什么样的，然后定下来，再让他专门相看。 秦三郎心里却全然不在意：“奶奶，谢先生说了，趁着我们年轻，一口气把举人给考下来，至于亲事回头从京城回来再说。在京城，男子二十多岁没有成亲的到处都是，我可不想被儿女情长耽误。” 古代跟现代有些地方惊人的相似，越是经济发达的地方，年轻人结婚越晚。 像是偏远地方，男子差不多十五六，女子过了及笄之年，都成亲了。 聊城，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男子通常到十八，二十岁才谈婚论嫁，女子也要过了十七才考虑嫁人。 谢瑾安在京城待过，所以知道这些，再加上他非常看好秦三郎，不建议他早成亲。 秦三郎正好也不想成亲，借口推脱。 甄氏很是无奈：“不行，你可不能拖，至少先把亲事定下再说，这样，你先告诉奶奶，喜欢啥样的，奶奶先给你挑着。万一成了呢，明年成亲，后年奶奶就可以抱重孙子了。” 秦三郎眉头皱了皱，还没开口说话，甄氏语重心长的拉着他的手又接着说。 “奶奶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好，你爹没了，你哥没了，二房就剩你这一根独苗，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了奶奶的命吗，听奶奶的话，早点成亲，也了了奶奶的一桩心事。” 秦三郎看着甄氏越发沧桑的眼睛，她原本挺直的脊背在这次重病后，也有点弯了，白发越来越多，她真的老了。 “好，都听奶奶的。” 说起成亲的事情，严正和沈淼各自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沈家不说了，沈淼的婚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次沈淼的婚事，他的父母都管不了，沈家老爷子亲自替他选。 沈家是商贾之家，大房出了个举人，五房出了个秀才，这是要往仕途朝廷的方向走，所以沈家的亲事压根就没想着在临阳县这么个小地方选。 沈家老爷子让沈家大房在京城给留意着沈淼的亲事，女方家必定是个读书人，或者权贵的庶女也行，能在沈淼的仕途有帮衬，至于银子，沈家多的是。 沈老爷子又发话了，如果沈淼能考中举人，就让沈家大房专门在京城给他买个院子，让他进京后能过的舒服点。 至于严正，严家的根基还在京城，此时严家这一代只出这么一个秀才，人才单薄，有点后继无人的感觉。 严正的婚事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严正的父亲严世成和严家族长说要给他找一门好的亲事。 但是严正是个叛逆心非常重的孩子，不想被人左右，自己的亲事非要自己做主，跟家人谈不拢，严正从家里跑了出来，想趁着去府城读书之前，再赚点银子。 于是，严正再次来到了柳一一的店铺帮忙。 可巧的是，秦三郎也不愿在家里听甄氏唠叨，也来店铺帮忙。 柳一一在铺子里正忙着，严正背着包袱来了，秦三郎也来了，看着两半大少年脸色都不好看，她也没有多问，便把找大一点的铺子准备开杂货店的事情交待给他们，让他们来做。 有了事做，秦三郎和严正也转移了心情，这一日，秦三郎却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嫂嫂，嫂嫂，江蓠嫂快不行了，她想见见你，你快去看看。” 柳一一吃了一惊，这事就有些蹊跷了，沈明月快死了，见她做什么？ 如果这件事柳一一不知道的话，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柳一一还是要去看一看她的。 可是到了沈明月的宅子里，张江蓠看到柳一一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柳一一也愣住了：“不是嫂子说想见我？” 张江蓠清亮的眼神黯了黯，透出一丝不耐烦：“她病的糊涂了……既然来了，就见见。” 什么意思？看张江蓠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让柳一一见沈明月。 沈家沈明月的屋子里，都初夏了，屋子里还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大老远都闻见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沈明月的房间里实在待不了人，柳一一掀帘子进去的时候，被药味呛的，拿巾帕捂住了鼻子。 再看床上躺着的沈明月，脸色发青，脸上瘦的颧骨比韩氏的都高，眼神都有些涣散了，满脸透着死气。 沈明月听到人的脚步声，缓缓的看向来人，墨瞳透过丝丝的怨恨，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一一，你来了……” 小姑娘长大了，不再是孩童的双髻发，而是一个简单的侧髻，头顶的乌发全都盘起来，用木簪子攒好，两边垂下两个细小的麻花辫，剩下的头发都散起来，看上去娇憨俏丽中带着飘逸娴静。 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尖尖的下巴显得格外俏皮，眉下是晶光粲烂的杏眼，小巧的鼻子，红缨花一样的嘴唇，宛如花骨朵一般，正欲绽放…… 这便是张江蓠心心念念的人。 虽然他从来不说，也从不肯承认，可是沈明月就是知道，张江蓠喜欢她，欣赏她，言语之间都是对她的称赞，提起她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亮的。 这些在张江蓠看她的时候，她从未体会过。 沈明月对柳一一既羡慕又嫉妒，就算是她在含苞欲放的时候，也不曾如此明快的活着，她在柳一一的身上看到了她从来没有过的生机勃勃。 “一一，你来了，来，坐我的身边来。” 第254章 请你嫁给我夫君 第254章 请你嫁给我夫君 柳一一略微英气的眉心蹙了蹙，沈明月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么就憔悴成这样。 “嫂子，你还好吗？” 沈明月嘴角的苦笑更深了：“你看我好吗？” 只是因为沈明月执意要给张江蓠生个孩子，就把自己的命搭上，柳一一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一一，嫂子就要去了，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柳一一忙点头：“嫂子请说，只要一一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沈明月伸出骷髅一样干瘦的手，朝柳一一伸过去，柳一一犹豫了一下，抓住了，只听沈明月语气凄婉急促。 “一一，我去了之后，你能嫁给夫君吗？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听到沈明月的话，柳一一差点跳起来。 “不行……嫂子，我为什么要嫁给江蓠哥，我又不喜欢他……” 沈明月眉心紧皱，似乎满心都为柳一一着想：“一一，你是寡妇，以你的身份很难嫁到好人家，你放心，夫君为人温和，一定会……” 柳一一不等沈明月的话说完，连忙制止了她。 “我知道我是个寡妇，可这也不是我的错，我也不会把自己随便给嫁了，还是应该有自己的感情，如果当真找不到跟我心心相印，相守一生，珍我爱我的男子，我情愿一辈子不嫁。” 沈明月认真的盯着柳一一的眼睛，清澈的眼神如清水一般，透着一股子坚韧，发出坚定的目光，张江蓠曾进说过她是一个很有自己主意的女子，看来他没说错。 “一一，夫君真的是个好人，你们身份也相称，我觉得你该好好考虑一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柳一一不明白沈明月都要死了，还不忘拉红线，看来她对张江蓠是真爱。 柳一一却依然轻轻的摇头：“嫂子，我明白你对江蓠哥的不舍和感情，江蓠哥也确实是个好男人，长得好看，性格温和，有责任有担当。” 即便是放在现代，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可是，嫂子，如果我们真的要成亲，也是因为我们之间有感情，而不是因为你的施舍……嫂子，你明白吗？婚姻可以是父母之命，唯独感情，不能勉强。” 古代不像现代，恋爱自由，古代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夫妻成亲前还是个陌生人。所以，很多夫妻都是貌合神离，并不幸福。 沈明月逐渐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柳一一，这些言辞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此时一直站在门外的张江蓠，幽暗的眼神也渐渐发出一丝亮光。 柳一一看到沈明月眼底的疑惑和不甘，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嫂子，我现在年纪还小，暂时还不想谈婚论嫁，所以，你的事情我不能答应。” “可是，终究有一天你要改嫁，与其嫁给别人，不如嫁给他……”沈明月又说。 柳一一微微一笑：“是，等我长大后，会改嫁，可就算我嫁给江蓠哥，也是因为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而不是因为你，感情是纯粹的，我不希望掺杂任何想法。” 沈明月还想劝柳一一，可柳一一却不想听了。 “嫂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的养病，别胡思乱想，自己的身子还得自己操心，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谁还能爱你。” 看着沈明月灰白的脸色，柳一一重重的叹口气，她也只能劝到这里了。 桌子上有一盆干净的温水，柳一一拧了巾帕给沈明月细细的擦擦脸，擦擦手。 做完这一切，柳一一打算离开了。 “嫂子，你原本身子就不好，还要坚持给江蓠哥生孩子，你后悔吗？” 看着沈明月深沉的眼神，最终，柳一一还是问出了口。 沈明月空旷的眼神，此时此刻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且还是两个。 “不，不后悔……”沈明月轻轻的摇头，“我真的爱他……” 柳一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黑亮的眼睛布满疑惑。 这个世界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生活在现代的柳一一，活的非常现实，连谈恋爱都很理智，没房没车没存款，她基本都不看一眼，所以都快三十了，她还没有谈过恋爱。 所以，她也不明白爱情是什么。 也许她没有碰到那个让她心动的男子，也许她太精于规划自己的人生，活在条条框框里，不曾跳出来。 又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又不想付出自己的真心，柳一一觉得自己活该没有人爱。 做人不能太自私，看着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沈明月，柳一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五味杂全。 “你这么做，值得吗？” 沈明月黯淡的眼神忽然亮了：“我原本身子就不好，能好好的爱一场，值了，最起码说起来我依然是他的妻。” 张江蓠站在屋子外面，等着里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了，才掀帘子走了进来。 看到柳一一给沈明月擦脸，赶紧接了过来：“我来。” 柳一一把巾帕交给张江蓠，朝沈明月福了福：“嫂子，要是没事，我就先告辞了，如果嫂嫂需要，一一愿意来陪着嫂嫂陪嫂嫂说说话。” 张江蓠把柳一一客客气气的送到门外，回到屋里之后，看着沈明月冒着死气的脸，言语淡薄。 “真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沈明月气得咬着嘴片，眼泪再眼眶里打转：“我，我也不过是想成全你的一番心思……” 张江蓠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的心思？你永远不会知道，沈明月，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说过，我跟一一是清白的，是你自己不信的。” 沈明月当然不信，柳一一没有那个心思，张江蓠的心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屋子里静悄悄的，过了好大一会儿，张江蓠才幽幽的说道：“是的，如果将来有一天，我真的要跟一一成亲，也必定是两情相悦，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去把你母亲请来……” 沈明月的日子不多了，张江蓠也不想刺激她，把沈二夫人请过来陪她最后一程，至于她那些小心思，张江蓠不屑，柳一一不愿。 就像柳一一所说的，即便是将来她真的要嫁给张江蓠，也不会因为她的成全，而是因为她喜欢他。 讽刺不？沈明月算计柳一一，算计张江蓠，俩人谁也不接招，反倒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与其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沈明月就不该想那么多，非要生什么孩子拴着张江蓠，好好活着不好吗？她是有多不信任他。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死了也要成全对方？ 柳一一不明白，想不通，沈明月这么做会让张江蓠和柳一一都很不自在。 沈明月还是在不久之后去世了。 张江蓠带着她的灵柩回到了秦张村，丧事办的体面又风光。 第255章 他喜欢谁 第255章 他喜欢谁 沈家也派人来吊唁，来的是沈家新晋秀才沈淼。 沈二夫人没有来，柳一一的大姐柳荷花生了个儿子，沈二夫人把孩子养在身边，却并没有给柳荷花任何抬举，只是多给了她一些银两，待遇上提高了一些。 而正是因为沈家二房有了这个儿子，沈家大房的举人老爷才没过继到二房，二房保住了自己的财产。 沈明月死了，她的嫁妆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是要退给沈家的。 不过，在沈明月病重的时候，张江蓠已经把她的嫁妆交还给沈家二夫人了。 沈明月一死，张家跟沈家就再也没关系了。 接着张江蓠就拿跟柳一一做出来‘一蓠’牌的香胰子，和香脂，以低价和优惠的战术横扫了县郡的市场，把沈二夫人的胭脂铺杀的片甲不留。 都嫌沈家的香胰子味道不好，价格高，就连沈家引以为傲的胭脂也卖不动了。 过了没有两三个月，市面上便都是张江蓠和柳一一合作的新品牌，而沈二夫人的胭脂铺和作坊到了年底也差点关门，沈二夫人直言张江蓠为人不地道，顶了她的生意。 可得知跟他合作的人是柳一一的时候，沈二夫人也没话说了，想把气撒在柳一一的大姐柳荷花身上，谁知柳荷花又怀孕了。 柳荷花毕竟年轻漂亮，深得沈二老爷的喜欢，再次怀孕后，沈二老爷的关心让沈二夫人也不敢再为难她。 这些都是后话，柳一一参加完沈明月的葬礼后，就要准备秦三郎去府城学馆读书的事宜了。 正在收拾去镇上的衣服，张玉香不知什么时候，跟着她进了屋子，幽怨的表情，让柳一一哭笑不得。 “小玉，你该不会也让我劝三郎同意你们的亲事？” 张家沈明月的葬礼，除了张家的亲朋好友外，沈家的一些朋友也来了，只是他们打着祭拜的旗号，打听的却是秦家刚考中的秀才，秦三郎。 秦家三郎一表人才，惊才艳艳，年纪轻轻就是个秀才，若是长大了那还得了，未来可期。 淮阳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想把家中适龄的闺女嫁给他，而那些普通的人家，更是想招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婿。 张里长家里尤甚，从秦三郎考中秀才后，张里长就埋怨张玉香的亲娘梁氏，早些年张玉香喜欢秦三郎，若不是梁氏从中阻拦，只怕现在已经定亲了。 从前梁氏看不上秦三郎，如今想高攀也不成了，别说秦三郎自己不愿意，就连一向对张玉香很和蔼的孙氏也不愿意了。 孙氏还嫌弃张玉香是被退婚的，嫌弃张家药商，配不上她的儿子了。 说实话，张玉香对秦三郎的感情，这么多年柳一一也都看在眼里，可人这个东西就是奇怪，张玉香一颗真心捧在秦三郎面前，秦三郎却连看都不看。 柳一一也劝过几回，感情这种东西，她也劝不动啊。 “小玉，如果我是三郎，我肯定会娶你，先不说你的家世如何，单单就你这个人，长得好看，性子温和，跟你大哥一样，知书达理，又能吃苦耐劳，一定是个顶好的妻子，谁娶了你都是福气。” 可是柳一一不是秦三郎，秦三郎不喜欢张玉香。 张玉香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嫂嫂，三郎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帮我问问他。” 她想变成秦三郎喜欢的样子。 柳一一收拾好东西，把背篓放到一旁，杏眼悠悠，看着张玉香身后站着的秦三郎，无奈的笑笑：“你何不自己问问他……” 有些事情，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这段时间秦张村的人都传言张玉香和秦三郎要定亲的事情，可偏偏秦家并不着急。 这种事情对男子来说，算是锦上添花，但是对张玉香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已经被退过亲了，再被退一次，这辈子就难嫁了。 “我倒是想问他，只是他一直躲着我。” 张玉香心里也明白，秦三郎对她只是邻居小妹的关系，他并不喜欢她，只是张玉香不甘心。 柳一一收拾行李的手慢了下来，她想起了沈明月：“小玉，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张玉香怔了一下，脸红了：“喜欢就是喜欢喽，看到他的时候想跟他多说两句话，看不到的时候又想着他，吃饭的时候想着，睡觉的时候想着，满脑子都是他，整个心里也都是他……” 柳一一的脑海里出现这么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喜欢一个人大概会想他所想，念他所念。 柳一一悠悠的叹了口气，劝张玉香道：“小玉，三郎他可能还不懂你的心，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是科考，实在不行，你还是不要等他了。” “作为女子，找个喜欢自己的，比找个自己喜欢的，要好过的多，男子大都是不解风情的。” 柳一一觉得秦三郎年纪小，还是个直男，还有点顽固不化，情窦未开，放到现在还正是上高中的时候，或许再等两三年才成，但是那个时候张玉香年纪已经大了，等不上了。 张玉香委屈的咬着嘴唇，沉默片刻后，扭头走了。 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只要三郎还未成亲，我就一直等着他……” 柳一一无奈的摇头：“我本明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么好的女子，三郎这小子怎么就不懂珍惜呢。” “不喜欢就娶她，才是真的伤害她。嫂子，不懂的人是你。” 张玉香刚走，秦三郎就进来了，刚才躲在一旁，他听了柳一一和张玉香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累。 柳一一撇撇嘴：“我就是不明白，小玉这么好的姑娘又跟你青梅竹马，你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秦三郎看着柳一一清澈的杏眼，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闷闷的回了一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有那么多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柳一一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电影里的台词。 “不需要吗？” “需要吗？” 喜欢就是喜欢，那有那么多的理由，心之所动罢了。 “好。”柳一一不追问了，可是转念柳一一却又问了一个让秦三郎更为心塞的问题。 “三郎，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他才不喜欢张玉香，不喜欢家里人给他相亲的女子们。 “没有……”秦三郎的心里烦闷的像是塞满了棉花，看似空虚却无法呼吸。 第256章 我想娶你嫂子 第256章 我想娶你嫂子 可是在柳一一看来，秦三郎却是少年心性。 “你自己的亲事，自己做主，我才不要管你，赶紧回铺子里，上次你不是说找了个大一点的铺子，我们一起去看看，去晚了就被别人买走了。返回” 柳一一现在一门心思要赚更多的钱，等秦三郎成亲后，她好离开秦家，自由自在的生活。 至于爱情什么的，她其实并不在乎，爱情能吃饱饭吗？ 很显然，不能，爱情对于柳一一来说是在生存之上的奢侈品。 等她有了钱，有了自由，再好好谈个恋爱也来得及。 沈明月的葬礼完了，柳一一和秦三郎又回到了临阳县的铺子里。 秦三郎和严正，俩人都要去府城的学馆读书去了，等他们一走，人手就不够了，柳一一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谁知秦三郎前脚回到铺子，孙氏后脚就跟来了，拉着秦三郎非要去城东的王家相看。 秦三郎不去，孙氏却把气都撒在柳一一的身上。 “一一啊，你整天跟三郎在一起，怎么就不劝他好好找门亲事呢，上次跟他说的李家他不去，现在王家也不去，小玉小玉也不行，他到底想干嘛，要找个天仙下凡吗？” 柳一一正在整理货架，被迁怒实在觉得冤枉。 “娘呀，我劝了呀，可他也得听呀，我巴不得他明天就成亲那，三郎的脾气执拗，不听我的。” 孙氏气得狠狠挖了柳一一一眼，冷哼一声：“我看你是巴不得他不成亲，这个家好一直被你管着。” 在孙氏看来，秦三郎娶个媳妇儿回来，柳一一这些活儿就都给三郎的儿媳妇管了，毕竟柳一一是个寡妇，不配当秦家的主母。 柳一一气得脸白了白，俏脸也冷下来了：“三郎说过，他成亲后，我就改嫁，你放心，三郎一旦娶妻，这些活儿我手把手教她，一个大子都不会带走的。” 孙氏听说柳一一不要这些产业，心也放到肚子里了。 转而看到秦三郎的脸阴沉沉的，俊秀的脸上有恼怒之色：“娘，我不去，要是没事你就回家去，奶奶说了，我的亲事她做主，以后你还是先问过奶奶再来找我。” 孙氏看儿子生气了，到底也不敢太过分：“王家姑娘真的不错，家里有钱，人也知书达理，你该去瞧瞧的……” 秦三郎冷冷一个眼神，成功让孙氏闭嘴，孙氏气得直叹气：“成，不管就不管，我看你会娶个啥样的……” 孙氏走了，秦三郎偷眼看柳一一的脸色依然不怎么高兴，心也沉沉的，愧疚的心思油然而生， “三郎，婶子怎么胡乱骂人，你的亲事跟你嫂嫂有什么关系，令堂不敢骂你，倒是舍得骂嫂嫂。” 严正在柜台里算账，看孙氏闹这么一出，替柳一一打抱不平。 秦三郎也知道孙氏对柳一一不好，所以他才不想让柳一一待在家里，就怕她受了委屈。 严正接着又说道：“三郎，我看你还是早点成亲，等你成了亲，如果你家实在容不下她，我可以把你嫂嫂给娶了，反正我的名声也不好，再娶一个寡妇也没啥，只要俩人情投意合，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说啥呢。” 严正的话刚落，秦三郎气得头冒青筋，隔着柜台一把揪起严正的衣领，举起拳头，威胁他：“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遍……” 谁知严正执拗起来也像是一头牛，脖子一艮，瞪着眼睛道：“凭什么不敢，我再说一遍，我可以娶她……” 严正的话还没有说完，秦三郎的拳头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拳：“她是我嫂嫂，轮不到你可怜……” 严正也不服气，举起拳头还击：“你护不住她，还不让别人管，秦三郎，你就是自私。” 面对柳一一，秦三郎就想自私一回。 “我嫂嫂对你这么好，你却肖想于她，混蛋。” “就是因为她对我好，我才投桃报李，一定要娶她，不让她在你家里受委屈……” “你怎么知道她嫁给你，一定不受委屈，不过是一个外室之子，能护得住她？” 柳一一回了后院洗了抹布，回来后，眼前一片狼藉。 “喂喂喂，你们俩，干啥……我刚收拾好的铺子，又给我弄乱了……” 秦三郎和严正看到柳一一进来了，才各自松开手，谁也不服气谁。 “ 干什么不好，学人家打架，赶紧给我收拾好，还要开门做买卖那。”柳一一不知道俩人打架是为了她，只见刚收拾好的铺子又乱了，气得火冒三丈。 秦三郎和严正各自憋着一口气，手下却不停，把货柜给摆好，只是这一天，俩人谁也不搭理谁。 到了傍晚，沈淼来找俩人说去府城学馆的事情，看到俩人脸色都不对，一脸懵。 “你俩这是……吵架了？” 严正和秦三郎同时朝着对方哼了一声，再把后脑勺对着对方，谁也不搭理谁。 沈淼左看看右看看，摸着下巴猜测：“平时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一样，忽然间吵架，为啥？” 严正和秦三郎谁都没说话，只见沈淼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笑了：“但凡能把三郎气成这样的，也只有他嫂嫂一个人，严正你该不会对嫂嫂不敬。” 严正快冤枉死了，赶紧解释：“我那里有，只是三郎的母亲对嫂嫂诸多怨言，我看不过去，说了两句……” 沈淼挑眉：“只是说两句，你们就打架？” 严正的脸红了，支支吾吾的，没好意思再往下说。 秦三郎气的脸色发白，青筋直冒，狠狠的瞪着严正，义正言辞道：“君子非礼勿言，我嫂嫂是打算为我们秦家立贞洁牌坊的，以后再说要娶她，我就跟你割袍断义……” 严正此时也顾不上脸面了，梗着脖子反驳：“为什么不能，朝廷也没说寡妇不能改嫁，她今年才多大，你就让她为你们秦家立什么牌坊，一辈子都耽误了，没想到你们都是这么自私的人。” 眼瞅着俩人又掐起来了，沈淼赶紧把他们给隔开。 “好好好，你们别吵了，三郎，我说句公道话。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嫂嫂虽然是个寡妇，可她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知书达理又识大体，就算我们都歇了心思，你能保证其他人不再动娶她的念头？” 这年头，好女人不多，尤其是像柳一一长得好看，识文断字，又这么能干的女子，还没长开就吸引一大批男子，若是回头长大了，成了天姿国色，仅凭秦三郎是护不住她的。 第258章 你是我的靠山 第258章 你是我的靠山 听了柳一一的话，秦三郎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不可能，我就是想知道嫂嫂的心思，就算嫂嫂一辈子不嫁，我也是养的起的。” 柳一一清澈的眼神悠悠的望着秦三郎，他眼中有着不符合年纪的焦虑和深情，淡淡一笑，红唇勾起：“我才多大，就考虑改嫁的事，至少等你功成名就，或者我过了及笄之年再说，你慌什么？” 是啊，他慌什么？ “再说，就算将来我改嫁了，凭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也该是我的亲人，柳家是我娘家，秦家也是娘家，你也是我娘家人。作为娘家人，你不想着考取功名，为我挡靠山，竟想一些有的没的，难不成现在的日子便是你想过的？已经知足了，不用奋进了？” 秦三郎看着柳一一沉静悠远的眼神，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竟然有种让他心定的魔力，渐渐的，他也露出了淡淡的笑。 “嫂嫂说的是，是我想茬了，嫂嫂放心，今后我一定把心思全都放到学业上，考中功名，成为嫂嫂的靠山。” 柳一一开心的点点头：“对嘛，这才是你该说的话，改嫁的事情呢，是很重要的，要么就不改嫁，既然嫁了，就要找个好人家。” 柳一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秦三郎俊俏的脸，想了想又说：“不过，三郎，如果哪一天，你觉得我在家里碍事了，想早点把我赶出秦家，请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胡乱把我找人嫁了，要是所嫁非人，我可是恨你一辈子的。” 屋檐下，秦三郎逆着光，身姿挺拔，静静的立在灯火下，清秀又俊美，墨黑长直的睫毛半遮着黑亮的眸子，有一点点不符合年纪的忧愁，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嫂嫂，你放心，我秦三郎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这些年来，嫂嫂为我，为秦家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就算是奉养嫂嫂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就算嫂嫂改嫁，也得经过我亲自挑选一个良人才行。” 少年的目光决然坚定，柳一一笑了，她当然是信他的。 伸出手弹了弹秦三郎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柳一一莞尔：“好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放心，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我是个人，也不是摆设，除了我自己，谁还能左右得了我呀。” “你呢，就好好读书，争取考中举人，考中进士，最好能考中状元，回头入仕，你的官越大，嫂嫂就会嫁的越好，你可是嫂子的靠山那。” 秦三郎黝黑的眼眸紧紧盯着眼前的人，虽然才过金钗之年，还没长开，却已经有了惊人的美貌，他想起了沈淼的话，嫂嫂终归是要嫁人的，他能做的就只有让她嫁的更好。 “好，我听嫂嫂的，一辈子做嫂嫂的靠山。” 昏暗的灯火下，柳一一抬头看着依然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嘴边有了胡须，喉结也大了一点，少年终于成长了，再也不用她担心了。 下一步就是给他成个亲，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开秦家了。 在秦三郎和严正去府城学馆的第二天，柳一一杂货铺正式开业了。 原来的铺子她给卖出去了，买的不是别人，是秦花枝和刘常来，俩人不卖胭脂水粉，卖起了包子和豆花。 秦花枝和刘常来的母亲在后院厨房包包子，秦明亮把做好的豆花给她送过来，刘常来在前面铺子张罗着。 柳一一原来买的是五十两，她也没有多卖，依然是五十两卖给秦花枝，新的杂货铺是二百两，前面是个大一点的铺子，后面院子虽然大，房间却少。 只有两间厢房，柳一一和蕙娘住一间，依然给秦三郎留了一间，旁边是一个大库房，柴房，马棚，厨房等。 杂货铺开张，秦花枝这边的包子铺也开张了。 杂货铺里，因为实在没人了，柳一一让秦玉叶过来帮忙。 秦三郎和严正，沈淼坐着沈家的马车，已经在去府城学馆的路上，到了学馆之后，他们要再学习两年，准备下一场举人的考试。 柳一一在淮阳县的生意还在继续。 但是，柳一一把杂货店开起来之后，她的重心则放在了跟张江蓠的合作，还有为秦三郎挑选亲事上。 眼瞅着快到中秋了，秦三郎也快要沐休了，中秋是个大假期，他肯定是要回家的。 孙氏一大早就跟着秦四郎的驴车来杂货铺了，非常有眼色的等柳一一忙完，才把要给秦三郎相亲的姑娘画像给拿出来。 “一一啊，你看看我，精挑细选了这么长时间，只留下三家，我都看过了，配三郎是不错的。” 柳一一打发走一个顾客，擦擦手，把孙氏领到一旁角落里，搬个凳子让她坐下，拿着她手里的画册翻了起来。 “徐家二姑娘，十四，识字，徐家是卖酒的那家，住在县东，家中良田百亩，有个哥哥，哥哥是个童生。看样子不错，只是这姑娘长得有点胖。” 家世不错，画像看着喜庆，但是画像里都很圆润，估计本人就更圆润了。 孙氏扁扁嘴：“胖媳妇有福，你瞅你三婶儿就很胖。还有那……” 柳一一又看下一个：“朱家三姑娘，十三，祖父是个举人，父亲是个秀才……娘，这户人家全靠朱家夫人刺绣为生，家里不富裕，拿不出多少嫁妆……” 孙氏眼神有些躲闪：“不不不，朱家夫人给她闺女攒了不少嫁妆，姑娘能干，识字，长得也好看……” 就是有些瘦，最重要的这姑娘柳一一见过，是个悲伤缅怀的林妹妹似的人物，她还真不确定秦三郎喜欢这类型的女子。 “还有一个，梁青莹，十四……”柳一一看完介绍有些吃惊，“娘，这是小玉的表妹……” 曾经张玉香的娘梁氏百般瞧不上秦三郎，如今秦三郎考中秀才，眼瞅着自家的闺女没机会了，就把侄女介绍过来。 柳一一把画像都还给孙氏，假笑：“成，娘要是觉得合适就合适，等三郎回来后，让他自己挨个见见。” 孙氏定下的事情，柳一一不会反驳，毕竟秦三郎的亲事跟她无关。 “那当然了，娘挑选的这三户人家，你奶奶也是同意的，这个徐家，家财万贯，等她进门后，肯定带不少嫁妆，跟沈家不相上下，若是三郎相不中，朱家姑娘也不错，知书达理，让三郎身边有个红什么添的的人。”孙氏一脸的兴致勃勃。 柳一一无语的接了一句：“被看添香。” “是是是，还有梁家，梁家也有钱，而且这姑娘我们都见过，是个伶俐的，比小玉强多了……” 可是柳一一看着这三位姑娘的画像，总觉得秦三郎一个都不会选…… 第259章 未雨绸缪 第259章 未雨绸缪 铺子里这会儿没有几个客人，秦玉叶也勾着头往这边看，正看着眼睛就瞄见对面张家的马车了。 “二嫂，江蓠哥来了。” 柳一一和张江蓠的新铺子又要开张了，张江蓠接柳一一去看铺子去。 ‘一蓠’的香胰子，香脂，胭脂卖的非常好，按照当初的计划，在临阳县的东南西北都要开连锁的铺子，这是最后一家了。 柳一一也看到张江蓠的身影，撇下孙氏就跑了：“娘，我先去忙了，三郎这两天就该回来了，要不然你就住下来等他。” 看着柳一一匆匆忙忙离开，孙氏一肚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迫咽回去了，气得她直瞪眼。 追着柳一一来到铺子外面，就看到柳一一已经坐上张家的马车跑了。 “这个死丫头，不好好在店铺里待着，竟乱跑。” 秦玉叶看到张江蓠的身影，双眼就冒粉色泡泡：“江蓠哥还是那么的好看，二娘，你说回头我给江蓠哥做继室咋样？” 张江蓠丧妻是个鳏夫，却并没有人嫌弃他，反倒还有女方侧面打听张江蓠什么时候续弦。 这也不意外，谁让张江蓠人长得好看，性子温和，家世也不错那，即便是个鳏夫，还被许多女子惦记，有甚者打听到张江蓠对沈家姑娘照顾细致入微，更加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孙氏撇撇嘴，她看不上秦玉叶，长的不好看，还总喜欢跟男子说话，也就万氏掉钱眼儿里了，要是她，才不会让这个未出阁的女儿抛头露面来帮忙。 “行啊，只要你愿意，回头我给你保个媒咋样？就是我怕你娘那边不好说。” 秦玉叶丝毫不在意的笑笑：“那感情好，江蓠哥真的可好了，几乎每天都来铺子里帮忙，还经常给我们带好吃的，人可好了。” 秦玉叶的婚事孙氏可说了不算，她也就顺嘴这么一说，秦三郎的亲事还没搞定呢，她甩袖子进后院了。 “回头再说，你嫂子不在，你好好看门。” 再说柳一一逃也似了进了马车，还没座位就催促张江蓠：“快点，快点，我婆婆又来了。” 张江蓠无奈的笑笑，甩动马鞭，马车启动。 “又是为了三郎的事？我记得当初她给二郎选媳妇也是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如今秦家今非昔比，更难了。” 柳一一用帕子擦擦脸上的汗，无奈的摇头：“难的不是我婆婆，是三郎，每次沐休回来都被拉着相看，要是我，都不想回来了。” 他们新开的店铺里杂货店并不远，所以张江蓠才能每天都来找柳一一。 “不错，明天开业，中秋节的时候，大家也可以用上，相互送礼什么的，也不错。” 反正他们的牌子已经打出去了，城南的人再也不用去城西买了。 “我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就上货，对面茶馆的清茶不错，你最喜欢了，我们去喝点茶。” 孙氏一来，柳一一就不想回去，张江蓠就请柳一一喝茶。 清茶口味清淡，外加带有桂花味的点心，是柳一一的最爱，喝一口茶，配上一口点心，柳一一才缓缓吐出心中的浊气。 “对了，我前两天去看钱庄的银子，已经不少了，你不是说打算去聊城买院子，我大伯在聊城，要不要帮你看看。”张江蓠问。 柳一一吃点心的动作慢了下来，思索片刻，忽然摇摇头：“算了，别买了，攒着，京城的院子贵，如果有机会，直接去京城买好了，对了，江蓠哥，你京城里有认识的人吗？” 张江蓠点点头：“有的，可是你不是总说做买卖要循序渐进，咱们还没有在聊城立住脚，怎么忽然又要去京城？” 柳一一淡淡的笑，沉默不语。 张江蓠一双睡凤眼在柳一一的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你是想提前给三郎在京城买个院子，将来进京赶考的时候用吗？你可想的太远了，太周到了……” 柳一一把一块桂花糕吃完，觉得有些甜腻，喝一杯清茶正好解腻。 “我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为我将来做准备。” 张江蓠微微一愣，看着柳一一的神情多了几分探究。 柳一一浅笑：“等三郎成亲了，我就离开秦家，这些银子就是我的路费，京城的院子就是我的立脚之地。” 张江蓠略微吃了一惊：“你一个女子，一个人在京城不安全。” “这不是还有你嘛，你不是说要去京城当御医，咋了，又不想去了。”柳一一俏皮的笑笑。 张江蓠忽然有些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袖子里的拳头却篡的紧紧的：“你是因为我才要去京城的吗？” 柳一一微微一怔，赶紧摇摇头：“不，不是，江蓠哥不要误会，我想去京城纯粹是想去长长见识。” 她可不想让张江蓠误会什么，张江蓠是个好人不假，目前为止柳一一跟他也不过是合作关系，俩人合作的挺好的，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在没有离开秦家之前，她的名声还是要保全的，若是被人说三道四毁了名声，赚钱是小，生死是大。 张江蓠大概也明白柳一一的忌讳，眼神黯了黯，很识趣的没有继续往下试探。 想起柳一一这两年为秦家所做的一切，心生感概。 “一一，若是你早就打算要去京城，为何又辛辛苦苦为秦家赚这些家业，买山地，买农田，盖房子，这些等你离开的时候，可都带不走……” 柳一一悠悠的叹口气：“总算是相识一场，我不喜欢欠人情。” 她从现代来，孤身一身，来了之后，甄氏对她的好，秦三郎对她的好，她没有什么可报答的，只能凭着自己的能力改善他们的生活。 如此，等她离开之后，才不会内疚。 她就是这么一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别人对她三分好，她就要还人家七分。 张江蓠看柳一一脸色不太好，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尝尝，明前的铁观音，你最喜欢的。” 柳一一喜欢的茶，喜欢的点心，他都一清二楚，就连她心里的想法，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再往前迈步了，时机不对。 “你给秦家赚的，就留在秦家，我们一起赚的，我都帮你存着，等到有一天你想离开了，我就给你都取出来，无论天涯海角，有银子傍身心里就不慌。” 柳一一感激的看着张江蓠，举起了酒杯：“就知道江蓠哥哥是个贴心细致的人，我以茶代酒敬你，只是这个是我们俩人的秘密，三郎那边……” 第260章 男女授受不亲 第260章 男女授受不亲 张江蓠温和的笑笑：“既然是我们俩人的秘密，当然只有我们俩人知道，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柳一一掐着时间差不多等孙氏他们都该睡觉了，柳一一才起身告辞。 张江蓠看看窗外的天空，刚想要给柳一一拿把伞，转身就看到她已经走出店铺外了。 忽然，天空一道闪电，天雷滚滚，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后，便是狂风暴雨。 张江蓠借到伞赶紧去寻柳一一，看到她抱着肩膀在青石路上小跑，张江蓠拿着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了上去。 “雨太大了，我送你回去。” 秋天的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柳一一只看到乌云渐渐的聚集，却没想到雨下的这么大。 裹着张江蓠带温度的披风，在张江蓠的伞下，柳一一反倒没有那么着急回去了，撑着粉色的油纸伞，柳一一想到了上次在桥上跟张江蓠谈心的情景。 “江蓠哥，怎么每次你都是在我有心事的时候出现？” 张江蓠垂眸笑了笑，微薄的嘴唇露出温和的笑：“巧合，也或许我比你大，经历的比你多，如果你有烦恼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说，我可以给你解解闷，出出主意。” 柳一一明亮清澈的眼神眺望着河水，不知不觉俩人又来到那座桥上，站在桥的中央，看着被雨水敲打的水面，此时的她仿佛更容易脆弱。 “家里的田地是给三郎留的，大伯一家做豆腐，三伯一家有这个杂货铺，如果他们好好经营，比上不足也会比下有余。” “若是三郎能考中举人，进士，入仕，就更好了，他成为秦家的顶梁柱，再娶个媳妇，生个儿子，和和美美的……多好。” 张江蓠深沉的眼神落在柳一一布满忧郁的脸上，苦笑：“一一，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秦家人，当做一家人，你都安排好了，有没有想过，三郎万一反悔你改嫁呢？” 柳一一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张江蓠忽然明白过来了，买地，盖房子，经营铺子，这些带不走，但是柳一一跟他一起赚的银子能带走，万一秦三郎不同意她改嫁，她大概是要逃跑的。 张江蓠无语的笑了：“一一，怪不得……你思虑的还真周祥，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能正大光明的离开秦家是最好的，三郎的脾气跟二郎相似，最为执拗，我怕他知道你逃跑，不会轻易罢休……” 柳一一深深的吸了口气：“没关系，左右还得两三年，等他成亲了，有了媳妇，就再也顾不上我了。” 原本想在细雨中漫步，谁想雨越下越大，秋风如刀子一样从柳一一的披风里钻进去，冷的她直打哆嗦。 “走，我送你回家。” 俩人共撑一把伞，不自觉的便靠在一起，张江蓠怕柳一一冷，揽着她的肩膀，快步变成小跑，一路往家里走去。 雨伞不大，张江蓠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已经湿了一半，紧紧的护着柳一一，心里盼着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只可惜，临阳县就这么大，总有走到头的那一天。 他和柳一一都不知道的是，秦家还有一个人没睡，那就是刚从聊城回来的秦三郎。 秦三郎举着油纸伞站在门口，焦急的左顾右盼。 他回来的时候，柳一一已经出去了，甄氏也不知道她去那儿了，而孙氏看到儿子回来了，拉着他就开始介绍给他想看的姑娘们。 天都黑了，秦三郎还不见柳一一回来，便有些着急了。 想出去找，却不知道柳一一的踪迹，临阳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在他决心以家为原点，东南西北都打算找一遍的时候。 柳一一回来了…… 不但她回来了，跟她在一起的还有张江蓠。 俩人打着一把伞，柳一一身上还披着黑色的披风，一看就是张江蓠的，张江蓠还揽着她的肩膀，俩人一起在雨中奔跑着，相视一笑，那种熟悉又陌生的默契，让秦三郎心里酸的发苦。 忍不住，怒从心头起，还未等柳一一走到门口，便伸手把她给拉了过来，阴沉着脸，把柳一一身上的披风去下来，换上自己的，转而把人推到身后。 忍着怒气朝张江蓠拱了拱手：“多谢江蓠哥把嫂嫂送回来，夜已深沉，我就不留哥哥了，请。” 客客气气的把张江蓠送走，秦三郎把房门给闩上了。 清朗的眼神带着隐忍的怒气，盯着正在用布巾擦头发的柳一一，微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柳一一擦着头发，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凝滞，不明所以的眨着清澈的眼睛瞅了秦三郎一眼，嘟着嘴：“你又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一见面就沉着脸，好像我欠你银子似的。” 布巾擦一旁的头发还行，但是擦后面的头发，就有点凌乱了，秦三郎一把夺过柳一一手上的布巾，转到她身后，脸色虽然带着怒气，手上的劲却未敢加重半分，轻轻柔柔的。 “你还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孤男寡女在一起容易被人非议，尤其是你年龄越来越大了，还不注意。” 府城学馆离淮阳县比较远，三四个月才能回来一趟，柳一一没想到秦三郎一回来就跟她说起这事，心里十分厌烦。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很注意了，可今天不是下雨么，原本是我自己回来的，江蓠哥怕我淋着，才给我送伞，送我回来，也就这么一次而已……” 只这一次就被秦三郎遇上了，秦三郎最看重男女大防，当然十分生气。 秦三郎给柳一一擦完头发，又拿梳子给她梳整齐，顺手给她辫两个辫子，娴熟的动作丝毫没有违和感，真正是做惯了的。 “一次也不行，万一被人看到了，再编排你们俩，我人又在府城，怎么帮你澄清……” 柳一一无所谓的挑挑眉，嘟囔着：“不澄清就不澄清，反正江蓠哥是鳏夫，我是个寡妇，岂不是很般配……” 其实柳一一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谁知话音刚落，她的头皮一疼，秦三郎的手劲儿不自觉的加重了。 “你说什么……嫂子，你……” 柳一一也忽然意识到，刚才她说的不对，正因为张江蓠是鳏夫，她更得保持一定的距离，寡妇门前是非多，从前别人编排他们，好歹张江蓠有媳妇，大家不会相信。 但是这次就不同了，男女都是单身，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柳一一聪明的赶紧改了口，俏皮的笑笑：“没有，没有，我说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你放心，我跟江蓠哥在一起的时候，小玉通常也在，名节大于天，我会注意，会注意的。” 第261章 小玉的表妹 第261章 小玉的表妹 看到柳一一如此‘明事理’，秦三郎不忍心再责备她，摇摇头，轻叹口气：“你呀，什么道理都懂，一牵扯到银子，就没了原则，我还真的担心你，好在江蓠哥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洗澡去，水给你烧好了，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柳一一又嘟嘟嘴，歪着小脑袋看着秦三郎，娇嗔的瞥了他一眼：“三郎，你好啰嗦，别人都说你寡言少语的，怎么在我面前絮絮叨叨的。” 谁知道秦三郎二话不说，揪着柳一一的衣领，把她给拎到了屋里，看着柳一一气恼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我对他们从来都是只动手不动嘴，像这样……既然你喜欢，那以后……” 柳一一被衣服领子卡的差点呼吸不过来，挥动着手臂，气得哇哇叫：“秦三郎，你放开我……” 秦三郎下手还是很又分寸的，淡淡的扫了一眼柳一一细嫩的脖子，虽然只是红了一片，心里还是有些愧疚，故意板着脸色变了变：“嫂嫂，我是为你好……” 柳一一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为我好，为我好，你就会说这句，还会不会说点别的……我要洗澡，你出去……” “我真的一心为嫂嫂……唉，那你快点洗，洗完了喊我。”喊他把洗澡水给倒了。 秦三郎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了屋子，还不忘把门给她关好。 整个秦家，只有秦三郎对柳一一是真的上心，柳一一有时候会想，如果她真的离开秦家，秦三郎会不会伤心…… 可是转念一想，秦三郎马上就要成亲了，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她这个外人，当真是自作多情。 是了，秦三郎这次回来，孙氏找的这三位姑娘，非得让他亲自相看相看，别人就算了，秦三郎看到梁青莹的画像时愣了一下。 “娘，她怎么在这里？” 孙氏惊喜的看着儿子：“你认识她？” “张家嫂子出殡的时候，见过一回，她是小玉的表妹……” 能让秦三郎记住的女子不多，之所以他能记住梁青莹，最重要的是梁青莹跟柳一一长的有些相像。 都是瘦瘦小小的，都是尖尖的脸，身材差不多，只不过柳一一的五官比梁青莹长得精致一些，而且眼睛又大又圆灵动的很。 相比较梁青莹的眼睛虽然也大，却有点无神，虽然身材也瘦小，可却没有柳一一的挺拔，而且从气质上来讲，柳一一更自信，骨子里透出的骄傲是梁青莹没有的。 孙氏一听秦三郎竟然跟梁青莹认识，心里抑制不住的喜悦流露出来：“这个丫头啊，虽然比小玉小，却非常懂事，而且梁家可比张家更有钱，虽然没办法跟沈家比，也是不错的，你要是喜欢……” 见过归见过，秦三郎却并不喜欢，冷着脸起身：“奶奶知道吗？张家婶婶不是一直都看不上我，怎么会把她的侄女给说给我……娘，还是多看看。” 其实有一点秦三郎没说，当初秦三郎认识梁青莹的时候，张玉香就说过，梁青莹是要说给严家的。 严家除了严正没有人考中秀才，八成梁家又不愿意了，这才找到秦三郎的，像梁家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家，秦三郎也相不中。 秦三郎想的没错，梁家原本给梁青莹定亲的人是严怀，所有人都认为严怀肯定会考中秀才，谁知他竟然落榜了。 梁家人这才把梁青莹说给秦三郎，而此时对严怀一往情深的梁青莹还在跟家里闹别扭。 梁青莹得知梁家给她说亲对象从严怀变成秦三郎，偷偷的从家里跑了出来，与严怀相约茶楼。 “怀哥哥，我不想嫁给别人，就想嫁给你，虽然这次你没考中，我知道，下一次你一定会考中的，我会一直等你的。” 严怀上次没考中，是因为考题变了，但是府试那一场，考题没有变，下一次，他一定能考中，他也有这个信心。 可是得知梁家给梁青莹说亲的对象是秦三郎，严怀的脸色变得铁青：“又是他，这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梁青莹接着抱怨：“我姑姑也是，明知道小玉姐姐喜欢那个姓秦的，却非要我嫁，一个乡下泥腿子，不过是偶尔考中秀才，怎么能跟怀哥哥比，哼，反正我不同意。” 严怀脸色难看，对着喜欢的梁青莹还是能隐忍的，体贴的给她倒茶，安慰她：“你别生气，好好跟令堂说说，我下次科考时，一定能考中的……” “表妹，我来了。”张玉香也被梁青莹邀约一起品茶。 古代对女子要求严格，梁青莹如果想跟严怀见面，需得第三人在场避嫌，如今张玉香也住在淮阳县，管理着张家的几个铺子，表姐妹总是能见面，梁青莹外出的理由大都是找张玉香出来游玩。 张玉香也见过严怀，严家的大公子非常有身份，只是她不喜欢，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秦三郎。 自从知道母亲梁氏要把梁青莹说给秦三郎后，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在家里总是跟母亲吵架，索性也不回去了。 张玉香和梁青莹都一致认为大人们，在乱点鸳鸯谱，她们喜欢的人不让嫁，非得嫁给不喜欢的。 少女们都有了各自的忧愁，坐在一起吃茶的时候，各自倾诉着各自的心愁。 忽然，张玉香的眼神定住了，痴痴的望着街上的那个人，满月似的脸庞流露出幽怨的表情。 梁青莹愣了一下，浅笑着劝道：“小玉，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张玉香悠悠的看着窗外，眼神不舍的挪到了手上的茶具上，清茶幽幽再也品尝不出它的幽香。 严怀也瞅了一眼窗外，心中有些厌烦：“对面穿青衣的，便是秦君笙，秦家三郎。” 此时，街上的秦三郎和柳一一正在给家里人买中秋节的吃食还有各种礼物，热闹的街上琳琅满目，俩人一个摊子挨着一个摊子逛过去，兴致勃勃。 梁青莹从前并没有见过秦三郎，只听说他是下里巴人，粗鄙的很，可眼前青衣长衫，身姿卓然，风度翩翩，文质彬彬，面如冠玉，发如墨染的又是谁。 “他，便是那个秦家三郎……” 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比起眼前的严怀更好看，关键秦三郎还是个秀才。 大街上，柳一一刚巧正在看簪花，拿一个带发间，俏笑着让秦三郎看，秦三郎笑着点点头，满脸的宠溺…… 这个笑容好暖，梁青莹突然觉得心猛然一跳，竟然看呆了…… 第262章 亲事定了 第262章 亲事定了 秦三郎和柳一一一路逛着街，给大家都买了礼物，等明天中秋节的时候，带回家去。 中秋之夜是团员之夜，堪比春节，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月饼，看月亮是最幸福的事情。 也就在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梁家派媒婆来了。 梁家不但同意梁青莹跟秦三郎的亲事，还把梁青莹的嫁妆从一百两，提升到了两百两，原本陪送的十亩良田，增加到了二十亩。 而且梁家还送来二百两银子，赠送给秦家，作为秦三郎上学读书的费用，还说如果秦三郎将来考中举人，需要去京城赶考，他们梁家不但把来回的路费给包了，还送书童伺候秦三郎。 梁家的条件这么优越，孙氏和甄氏一商量，不等秦三郎再从学馆回来，便同意了。 到了九九重阳节，秦三郎再次从府城学馆回来的时候，三媒六聘已经走了一半了，如果秦三郎再想反悔，却不能了。 秦三郎不管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只是把成亲的日子推到了两年后，他考举人那年的冬月。 梁青莹和秦三郎的亲事定了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最不高兴的应该就数张玉香了，不知道背着人偷偷哭了多少回，一直跟张江蓠住在淮阳县的院子里，都不想回家去了。 而且没见柳一一一次，总要流一次眼泪，柳一一安慰的话都说个遍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柳一一忽然想起一句话，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便是开始新的恋情。 “小玉，不如我给你做个媒，我大伯娘家有个三堂哥，跟你岁数差不多，是前年的童生，明年春季也是要下场考秀才的，长得一表人才，相貌不凡，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领你去悄悄的看看他。” 柳一一说的这个人，便是柳钱氏的小儿子，柳林风。 柳林风今年十四岁，跟张玉香同岁，跟柳钱氏的两个大儿子是完全不同的人，反倒是跟柳一一的父亲一样，从小喜欢读书，而且天资聪颖。 柳一一父亲留下来的书，基本上都是他再看，就在前年，考中了童生，在淮阳县清风学馆读书，明年下场准备考秀才。 提起柳家就不得不提柳钱氏坎坷的回家之路了。 柳钱氏虽然被柳家休了，可是她毕竟给柳家生了三个儿子，也算是柳家的功臣，但是柳钱氏母老虎一般的行径，实在让柳齐氏和柳大锤厌烦的很。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休了柳钱氏，怎么可能让她再回柳家。 但是，唯一一个反对柳钱氏被休的人，便是柳林风。 去年腊月的时候，柳林风趁着家人都不注意，偷偷来看望柳钱氏。 发现柳钱氏的变化非常大，干活很积极，性子也变了很多，过年的时候，又来到秦家，找到柳钱氏，打算游说柳齐氏和柳大锤，让柳钱氏回到柳家。 于是这才有了除夕之夜，柳钱氏跟柳一一商量回柳家的情况。 柳一一当然也希望柳钱氏回去，毕竟她现在变好了，迷途知返也该有个好的归宿，过年的时候，柳一一带着蕙娘回去看望柳钱氏的时候，也提出了让柳钱氏回柳家的事情。 柳齐氏刚开始确实是不同意的，可架不住柳一一和柳林风俩人的劝说，再加上确实不想让好好的孙子，有一个被休的母亲，便同意柳钱氏回柳家。 但是，柳齐氏却对柳钱氏提出一个非常苛责的条件。 “听说你在秦家做工做的不错，能赚不少银子，如果你一个月能赚一两，我就让你回来。” 一个月赚一两，即便是在秦家养鸡，也赚不了那么多。 柳一一有些明白，柳齐氏是相中她的养鸡场了，想让柳钱氏回来后给她养鸡。 可是柳家集跟秦张村不一样，那个地方是一马平川，到处都是良田，根本没有养鸡的地方。 而且柳家集的人都养鸡，每家每户都有只，人家本身也不缺鸡蛋和鸡肉吃，就算是养了也不见得能一个月赚一两银子。 柳钱氏听说了，哭着骂了柳齐氏一顿，说她是故意刁难她。 但是，柳一一却有主意了。 “大娘，你别着急，你还记得去年八九月份的时候，我让你在山上种的蒜吗？” 柳钱氏摸了一把鼻涕，擦在鞋底上，不哭了。 “我知道，你让把那些蒜种下去之后，还铺上稻草，说是保温，到第二年就发芽了。可是，你看今年的雪这么大，只怕那些蒜种都被冻死了。” 柳一一轻轻的摇摇头：“不一定，等到开春的时候再看看，如果那些蒜种长大了，先是长成蒜薹，可以卖钱，再长成蒜头，又可以卖钱，到了九月份要种蒜的时候，再卖蒜种，差不多一亩地的收成不比蔬菜低。” “而且利用优胜劣汰的原理，能熬过冬天的蒜种都是好种子，来年会产的更多，大蒜的销量也不错，能长时间存放，也能销售到更远的地方。” 关键是蒜还可以做深加工，做成糖蒜，变蒜等。 柳钱氏听的迷迷糊糊的，但是她知道，柳一一打算把这个种蒜的手艺交给她。 春暖花开，蒜种果然熬过了冬天，开始发芽抽薹了。 因为蒜薹是个好吃的蔬菜，卖的价格非常高，几乎跟麻椒持平，蒜薹口感也很好，炒鸡蛋，炒肉，凉拌放点盐和香油都不错。 那些酒楼做了一次之后，就开始抢蒜薹了。 只不过，这一次只是柳一一试种，产量并不高，但前景却很好。 等到端午节的时候，蒜头熟了，销量就更好了，谁家酒楼做饭不放蒜呀。 最后，销售的差不多，剩下些小头蒜，柳一一给做了糖蒜，变蒜，让大家尝尝，口味很独特。 等到最后，柳一一核算下来，区区两亩地的大蒜，就给一家人带来三十两银子的盈利，算算生长日期，差不多一个月三两银子。 而且蒜下来之后，紧接着田地可以种豆角，黄瓜等蔬菜，一点都不耽误夏天的受益。 于是，柳齐氏和柳大锤，让柳钱氏带着种蒜的手艺回到了柳家，虽然现在他们还没有给柳钱氏名分，但是柳一一知道柳钱氏一旦把蒜给种好了，带给柳家的经济效益是长久的。 而柳一一也是再这个期间认识孝顺，敦厚的柳林风的。 “小玉，真的，我这个堂哥人很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找个机会，给你见见。” 第263章 重阳节当红娘 第263章 重阳节当红娘 古人的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张玉香对母亲的行为有再多的怨言，也不敢反抗。 最多也就在柳一一的面前哭诉一番。 重阳节，登高处，在柳一一的热心撮合下，张玉香终于决定要跟她的堂哥柳林风见一见。 重阳节在古代是个大节日，学馆里放假，学子们都回到家乡登高拜祖，祭祀祈福。 秦三郎和严正，沈淼等人也都回来了。 祭祀祈福是各人回各家的宗祠，登高拜祖就去淮阳县最出名的观音庙了。 观音庙是这里的大庙，但凡重大的节日，大家都要来拜上一拜，春天的三月三，五月端午，七月七，八月十五，九月九，庙里的菩萨也够忙的。 香火鼎盛，柳一一拉着张玉香，身后跟着秦三郎、严正，四个人一起来拜观音。 “小玉，就在那棵大榕树下，我跟堂哥说好了，在那里等你，你也不用跟他说话，远远的瞅一眼，觉得成的话，我就去跟大伯娘说，觉得不成，就算了。”柳一一初当红娘很是兴奋，更加负责。 张玉香心里惦记的人是秦三郎，可是，如今秦三郎已经和梁青莹定亲了，她不能再想着，悠悠的看了身后的秦三郎一眼，一咬牙，答应了。 身后秦三郎和严正一直跟在她们俩人的后面，一路走一路说着悄悄话。 严正也知道秦三郎定亲的事情，打趣他：“按规矩说定亲的人，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你说今天梁家姑娘会不会来，也跟她们一样，悄悄的见你一面。” 秦三郎心里对这门亲事虽然并不怎么看重，但是却是十分懂规矩的人。 “如果梁家姑娘是个如此不懂礼数的人，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严正愣了一下，笑了：“三郎，你这就不对了，嫂子带着张家姑娘去相看男子，你可没说什么，怎么到你这里，梁家姑娘相看你，你倒是拿起架子来了。” 秦三郎淡淡的瞥了严正一眼，言辞凿凿：“那能一样吗？小玉还未定亲，相看是怕遇到不良人，我们已经定亲了，有什么可看的，若是不愿意，当初也没必要答应。” 在秦三郎看来，梁青莹若是偷偷相看他，就是轻浮，不守妇道的表现。 严正一时有些无语了。 今天又是个好日子，秋日的天空湛蓝湛蓝的，看上去还有些高，晴空万里，不冷不热的十分凉爽。 柳一一刚来到山脚下，就有些激动不已，个子不高，掂着脚尖来回的张望。 来来往往的人也越来越多，秦三郎站在她身边护着她，忍不住劝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到了榕树下肯定能碰到的。” 柳一一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这还不是因为你……” 早点把张玉香的亲事定下来，柳一一也减少一种负罪感，虽然她知道张玉香跟秦三郎的感情跟她无关，可是潜意识里，她觉得秦三郎跟别的女子定亲，就是背叛了张玉香。 柳一一替张玉香打抱不平，反而秦三郎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远远地，柳林风已经在大榕树下等着她们了。 “三哥。”柳一一热情的朝柳林风挥挥手，让张玉香跟秦三郎，严正留在原地，她去跟柳林风打个招呼。 张玉香用锦帕遮着脸，远远的也瞧见人了，穿着灰色的长衫，深蓝色的巾带把头发高高的束起，清瘦高挑的样子，实在是普通极了。 尤其是那张脸，普通到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到，见了一面都忘了那种。 跟秦三郎是没办法比的，就算是跟严正比，也差了一截气质中的自信。 第一面印象一般，只是看到柳林风跟柳一一说话时，礼数周到，温文尔雅的样子，总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严正和秦三郎也都好奇的看着树下两兄妹的一举一动，男子看男子，不看相貌，通常看举止和礼数，都是读书人讲究的便是这个。 柳林风毕竟也是学子，读书人，言谈有度，礼数周全，在他们看来还是不错的。 只是柳家的家境跟张家没办法比，这门亲事有点玄。 秦三郎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在看别人的同时，有一波人也在看着他。 真如严正所料，梁青莹也来观音庙了，梁青莹是跟着她哥哥梁青卓一起来的，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严怀和王家生。 梁家跟秦三郎定亲，妹妹想见未婚夫，哥哥梁青卓当然是要陪妹妹来相看了，关键是他也想看看姑姑梁氏给妹妹介绍的男子靠不靠谱。 “哥，你看到了吗？那位穿青色长衫，头上戴青碧色丝带的，站在小玉身旁的，那个就是秦家三郎。” 梁青卓遥遥的看了几眼，轻轻的点点头：“姑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比严家那小子看上去要沉稳些。” 说着话，严怀和王家生也来到梁氏兄妹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之后，严怀的眼神就没有在从梁青莹的身上拔下来。 梁青卓微微叹口气，修长的身子把妹妹挡在身后，阻挡了严怀的视线，他虽然知道严怀和梁青莹之间的小心思，可毕竟现在梁青莹已经跟别的男子定亲了，该有的嫌隙还是要避开的。 “严公子，王公子，你们也来拜观音么，实在不巧，我们已经拜完了，正准备回去，咱们后会有期。” 严怀看着梁青卓避之不及的样子，再看梁青莹如今连面都不肯见了，心里无端的憋着一口气，却隐忍着脸上带笑：“那实在是不巧，梁公子，后会有期。” 梁青卓二话不说领着妹妹梁青莹就离开了。 曾经口口声声非自己不嫁的女子，如今已经跟别的男子定亲，傲慢的严怀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此时如果梁青莹不作妖，只管离开，也没有后来的事情。 可偏偏她绿茶的很，明明是自己对秦三郎一见钟情，答应了秦家的亲事，却偏装作一副无辜被迫的样子，幽怨的看着严怀，更加让严怀憋屈了。 王家生一眼就看穿了严怀愤怒，不怀好意的在他耳边撺掇：“你是不是不舍得？如果不舍得，你就将生米煮成熟饭不得了，你可是堂堂严家的长子长孙，怎么能被秦家那小子比下去。” 生米煮成熟饭？严怀忽然笑了，笑的邪魅猥琐，让人看到脊梁就会起一层冷汗。 “这个主意好，我倒要看看他秦君笙能不能忍下这口气。” 严怀忽然取下腰间的荷包，冲着梁青莹大吓一声：“梁家小姐请留步。” 第264章 未婚妻有私情 第264章 未婚妻有私情 梁青莹和梁青卓都愣了一下，齐齐转身往后看去。 只见严怀手里拿着一个荷包，脸上带着悲愤，目光灼灼，义正言辞道：“梁家姑娘，既然你已经定亲了，这个东西还请你拿回去，我严怀就算再不济，也不是夺人所好之人，虽然我们青梅竹马，可毕竟已经长大，以后还请梁姑娘懂得分寸，你我已然陌路。” 严怀的声音很大，朗朗如洪钟，一番说辞的信息量巨大，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纷纷看起了热闹。 就连正在跟人说话的柳一一也都往严怀这边看来。 一时间，严怀和梁青莹成了众人的焦点。 只见严怀又往前走了两步，把手里的荷包塞到梁青莹的怀里，满含愤懑，嫣然一副正人君子被人欺骗的样子。 “梁姑娘，还给你，你已经是定过亲的人了，我知道虽然你也很不愿，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此时梁青莹实在没想到，严怀竟然会来这么一出，荷包确实是她送给严怀的，可他们俩人跟张玉香和秦三郎一样，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别说一个荷包了，梁青莹这边还有严怀提了字的扇子，俩人一起学画画时的拙迹，而严怀这边也不止荷包，还有锦帕，梁青莹给他做的汗巾等等。 可严怀早不还晚不还，偏偏在大庭广众之下还给梁青莹，这摆明了就是告诉大家，俩人有私情。 梁青莹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头晕目眩，差点要晕过去。 梁青卓更是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严怀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反应是极为迅速的，抓住妹妹手里的荷包狠狠的往地上一掷，火冒三丈。 “严怀，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妹妹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向清白，可从来不送人东西，你这腌臜又是什么东西，别坏了我妹妹的清誉。” 王家生眼珠轱辘一转，赶紧上前把荷包捡起来，珍惜的拍打上面的土，笑嘻嘻的劝梁青卓：“梁兄，梁兄，别生气嘛，好好的荷包给弄脏了，回头咱家妹妹会心疼的，你也是从小看着他们俩一起长大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拗，不过，你放心，吵架归吵架，俩人一会儿就又好了，都是孩子嘛。” 王家生的话更让梁青卓火气大，他极力撇清妹妹梁青莹跟严怀的关系，王家生却越说越亲密，但是不可否认，他说的是事实。 梁青莹跟严怀是从小一起长大，可现在梁青莹都成亲了，按理说严怀就该避嫌，但是依照王家生的意思，两人似乎是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 如此，他们把秦家的脸面至于何地？ 梁青卓慌乱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秦三郎，围观的人群中，他赫然在立，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神淡薄冷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严怀，王家生，我妹妹已经定亲了，你们若是再要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梁青卓拉着妹妹准备愤然离开。 王家生和严怀对视一眼，原本就想把事情闹大，怎么可能让梁青卓轻易离开。 只见王家生连忙道歉：“梁兄莫恼，莫恼，我其实也是为令妹可惜，她对怀兄一往情深，却被父母相逼嫁给别人，实在是……” 王家生的话还没说完，梁青莹已经摇摇欲坠，脸色苍白了，梁青卓上前便揪住了他的领子，恶狠狠的威胁：“你给我闭嘴……” 谁知王家生不怒反笑，嬉皮道：“梁兄，梁兄你冷静一下，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替令妹打抱不平而已，她那么喜欢严怀兄……你们梁家棒打鸳鸯，太不近人情了。” 梁青卓气得脑门的青筋突突的，王家生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诋毁他妹妹的名誉，还是再替严怀打抱不平？ 无论如何，梁青卓都不能忍，秦家三郎还在一旁，万一被他知道了，梁青莹跟别的男子有私情，损害名誉可是要被退亲的。 梁青卓二话不说一拳打在王家生的脸上，把王家生疼的嗷嗷大叫，嘴边却露出邪魅的笑，这场闹剧得逞了。 严怀和他就是要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他要看看秦三郎到底怎么收场，至于梁青莹的名誉，他才不会管，谁让梁青莹背叛他再前。 口口声声说非他不嫁，转眼就跟秦家三郎定了亲，这口气，严怀得出…… 闹剧越来越大，周围的人也越围越多。 秦三郎原本并不想理睬，严正在一旁看到了，确实一定要来帮忙的。 严正的母亲李兰芝曾经受过梁家的恩惠，严正跟梁青卓也认识，此时他不帮忙也说不过去。 “王家生，你干什么？” 严正下场拉架，秦三郎站在一旁，凉凉的看着梁青莹，再看看严怀，脸上面无表情，眉头却紧锁，心中已然有了退亲的想法…… 张玉香看到梁青莹受这么大的委屈，毕竟是表姐妹，身同感受，最先想到的便是秦三郎，赶紧跟他解释。 “三郎，你别误会，莹莹她跟严公子是清白的，虽然在她跟你定亲之前，莹莹是心仪严公子，不同意跟你的亲事，可是现在你们已经定亲了，莹莹定然不会再跟严公子有瓜葛了……”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乱，梁青莹的眼珠子瞪的那么大，只有吸气的份儿没有出气的份儿了。 那边王家生又生生受了梁青卓一拳，喊叫的更大声了：“哎呦，打死人了……” 严正搂着梁青卓的腰，严怀拉着王家生，勉强把俩人分开，那边梁青莹眼珠往上一番，终于如愿以偿的晕过去了…… 张玉香赶紧跑过去，搂着梁青莹大喊救命，一时间，乱纷纷，梁青卓把妹妹梁青莹背着去了医馆，张玉香也着急慌忙跟了过去，临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扫了秦三郎一眼，眼神晦暗。 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王家生还在捂着伤口‘哎呦’‘哎呦’喊个不停，严怀冷笑着瞥了秦三郎一眼，只见秦三郎面色如常，跟普通看热闹的人没有两样。 只是在张玉香走的时候，柳一一也要去帮忙，秦三郎给拦住了：“别去了，没事的。” 柳一一愣了一下：“你未婚妻晕倒了，你不着急吗？” “不是还没过门吗，着啥急，你不是要拜观音，咱们走。” 秦三郎说着就把柳一一给拉走了，俩人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干啥干啥，一点都不受影响。 严怀的脸色倒是渐渐的变了，像是拳头打到棉花里，白费力气了。 第265章 成人之美 第265章 成人之美 “三郎，那可是你的未婚妻，你确定不去看看吗？”被秦三郎拉走的柳一一又问了一遍。 秦三郎笑的淡漠且凉薄：“就快不是了。” “啊？”柳一一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为啥？” 秦三郎买了两株茱萸，别在自己和柳一一的腰上，笑了：“严怀和王家生演的这出戏，不就是让我看的么，想让我退亲，我退就是了，反正这门亲事也不是我想要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柳一一并不知道，她正在跟柳林风说话，看到这边打起来了，才跑过来看热闹。 听秦三郎这么一说，柳一一更是一脸迷茫：“为什么呀，难不成梁家姑娘真的跟严怀有一腿……” “粗鄙。”秦三郎无语的轻弹了一下柳一一的额头，“小姑娘家家，别这么说话，什么叫有一腿，那是叫有私情。” “还不都一样。”柳一一嘟嘴。 一阵秋风轻轻拂过，柳一一的头发被风吹起来，秦三郎很自然的伸手把她的头发别在耳后，温柔的眼神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没听王家生说，梁姑娘对严怀一往情深，大概是因为这次严怀没有考中秀才，梁家才把她另说给别的男子……所谓情深不负，严怀也是喜欢梁姑娘的。” 才如此意难平，只是严怀让秦三郎看不上的是，他竟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梁青莹身上，难道不是两情相悦么。 “既然如此，我秦君笙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干脆成全他们又何妨……” 秦三郎说的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又一副大方宽厚的样子，可柳一一总觉得那里不对。 “成全他们？既然他们早就有私情，咱们家提亲，梁家姑娘不同意不就完了，闹这么一出，岂不是给自己的名节抹黑，你再去退婚，那严家还能要她吗？” 秦三郎冷笑：“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反正我秦三郎仁至义尽，不做大头王八。” 柳一一到底聪明，想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其实也就是说，严怀跟梁青莹才是一对，因为你跟梁青莹定亲，严怀不满才闹了这么一出。” 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但是目前看来，似乎是这样的。 秦三郎点点头。 柳一一无语的摇摇头：“严怀不地道，梁家姑娘到底不如小玉，算了算了，退亲就退亲。” 张玉香对秦三郎可是一往情深，梁青莹喜欢严怀，又移情秦三郎，朝三暮四的，实在令人喜欢不起来。 这边秦三郎和柳一一爬山，拜观音。 那边梁青莹对着张玉香和哥哥梁青卓，哭哭唧唧。 “小玉，你说秦公子会不会在意？小玉，我跟严怀真的是清白的呀……” 虽然张玉香不喜欢梁青莹抢了秦三郎，毕竟是表姐妹，也替梁青莹着急：“三郎和他嫂子一会儿要去拜观音，我看不如你找个机会解释解释。” 梁青莹哭得稀里哗啦，梁青卓也没别的办法。 三个人听从张玉香的意见，去观音庙找秦三郎，打算好好解释解释。 巧的是，严怀和王家生也在观音庙。 观音庙很大，前前后后三座大雄宝殿，最后一座里面才供奉着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慈祥端庄的看着下面拜谒她的人，有求必应。 别人都信奉她，恭敬虔诚，只有柳一一惦记着庙里的斋饭。 庙里的斋饭很贵，一碗差不多要二十五文，还是素斋，像这样的清汤寡水的面条在山下，顶多卖到五文钱。 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心里作用，总觉得庙里的斋饭好吃，但凡有钱的人家，拜完观音才吃上一顿斋饭，这一趟来的才算圆满。 不过，更多的普通人家，是不吃斋饭的，确实不划算，太贵了。 柳一一现在有银子了，并不觉得多贵，毕竟斋饭用的泉水只有这里才有，而且听的多了，便一直惦记着。 真正斋饭端到她的面前，尝了两口，咂咂嘴，有些失望。 “听说他们和面的水都是山里的清泉水，也不过如此，唉，还没有赵掌柜家的鸡丝面好吃。” 秦三郎宠溺的笑笑：“味道各不同，吃，吃完去后山转转。” 俩人腰上别着茱萸，还要登高望远，把茱萸插到山的最顶端。 一大早从家里出来，也半天了，虽然带着点心和水，柳一一也没吃，早就饿了，面也不多，三口两口吃完，休息片刻再启程。 “三郎，我看小玉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你，我那堂哥，她也没看上呀。” 秦三郎吃的斯文，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一句双关：“强扭的瓜不甜。” 秦三郎不喜欢张玉香，柳一一是知道的，所以秦三郎不喜欢柳一一撮合他和张玉香。 张玉香和柳林风，俩人看上去也不来电，柳一一撮合他们也没有多少结果。 都算是强扭的瓜。 柳一一无奈的叹口气，张玉香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得上话的闺蜜，她是希望她过的幸福的。 “你该不会真的想跟梁姑娘退婚，一旦婚事退了，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柳一一最担心的还是秦三郎。 可是这门亲事，秦三郎从来没有说过愿意，只是孙氏和甄氏那边三媒六聘流程都走了，他不愿意让奶奶和母亲难做，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谁曾想，梁青莹和严怀竟然还有过往，若是别人，秦三郎或许就忍了。 偏偏那个人是严怀…… 严怀是严家的长子长孙，虽然外表上温文尔雅，其实有些不可一世。 而且这一次没有考中秀才，对他的打击很大，他还有点小肚鸡肠，把这次考不好的原因怪到秦三郎身上。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每次见到秦三郎的时候，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子嫌弃和恶毒，让人很不舒服。 俩人一边吃饭一边歇息，还等着严正和沈淼。 沈淼是陪着沈家老太太拜观音去了，几个人约好午时在这里相聚，一起爬山插茱萸。 不多时，沈淼着急慌忙就过来了，也要了一碗素面，唏哩呼噜的吃的起劲，严正也回来了。 “咦，你不是跟三郎在一起么，跑哪儿去了。”沈淼一边吃一边问。 严正不好意思的瞄了秦三郎一眼，叹口气：“若不是父亲让我跟他好好相处，我才不愿意管他的烂事。梁姑娘没事了，严怀和王家生也走了，三郎，你跟梁姑娘的亲事……” 秦三郎眼皮都没抬：“退了。” 柳一一招招手也给严正要了一碗素面，四个人边吃边说，沈淼没想到自己竟然错过一场大戏，哀叹不已。 “就是，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三郎，退亲。” 第266章 秦三郎要退亲 第266章 秦三郎要退亲 听完严正说完上午发生的事情，沈淼支持秦三郎的决定。 “不能退，秦公子，请听我解释……” 不知什么时候，梁青莹竟然也来了，身后跟着张玉香，还有他的哥哥梁青卓。 听到梁青莹的话，秦三郎的眉心不可控制的皱了皱，凉凉的扫了一眼梁青莹的哥哥，梁青卓，别人不知道规矩罢了，他作为梁青莹的哥哥，实在是莽撞的很。 梁家虽然不是书香门第，家世在淮阳县也是不错的，有良田又铺子，生意遍布其他地方，到底是商人，不懂规矩的很。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梁小姐，请自重。” 梁青莹心里也知道她现在这么做，十分不合适，可是，如果她一点说法就没有，肯定被秦三郎认为是轻浮之人，名节为大，非得说清楚不可。 “秦公子，我跟严怀真的没什么，虽然我们两家相处甚密，可我跟他恪守本分，丝毫没有越雷池一步呀。” 说着，梁青莹还故意把袖子给拉起来，结白如雪的皓腕上，一颗猩红色的守宫砂显露出来。 守宫砂是女子贞洁的象征，古代女子在豆蔻年华的时候，就会由家人在手臂上点一颗守宫砂，等到成亲的时候，守宫砂还存在证明女子是清白之身。 但是，秦三郎看的却并不是她的贞洁，而是她的品行。 “清者自清，梁小姐不用解释了，况且你我原本在成亲之前都不能见面，请梁小姐好自为之。” 梁青莹此时欲哭无泪，心里干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贸然离开，自然是不甘心。 梁青卓原本也是粗鲁之人，看到秦三郎的态度，护妹心切，也跳到秦三郎面前帮她解释。 “你这个人，怎么如此的固执，我妹妹都说了，她跟严怀是清白的，你什么意思？要是还想跟她退亲，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不答应。” 解释就解释，竟然还带威胁的，柳一一刚准备跟梁青卓吵架，却被秦三郎拉了一把，护在身后。 严正赶紧去劝：“梁大哥，三郎什么都没说那，你不要着急，还是先带梁姑娘回家，这件事闹得越大对令妹的名声越不好。” 严正说的是正理，最好的办法是梁青卓把妹妹带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没发生过最好，可梁青莹偏偏闹到秦三郎面前，让秦三郎的面子往那儿搁。 张玉香也去劝梁青莹：“莹莹，咱们还是先回去，三郎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我们走。” 柳一一也觉得严正说的是对的，闹得越大，对梁青莹的名声越不好，秦三郎现在正在气头上，或许等他冷静下来，事情就过去了。 可是梁青莹这个女子执拗的很，不离开，竟然当着秦三郎的面哭了起来。 “秦公子，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会，现在就说清楚，我清清白白的人，可担不起这么大的屈辱。” 她的话一出，沈淼率先不同意了，呵呵的冷笑一声。 “屈辱？梁小姐，到底是谁更屈辱，你跟严怀不清不楚的，我们三郎好心成全你们，还怪我们三郎给你屈辱，你也太能倒打一耙了。” 柳一一更是忍不了，她平生最烦绿茶，明明是梁青莹朝三暮四，还怪秦三郎薄情寡义，这就不能忍了。 “梁青莹，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的高，你说你跟严怀是清清白白的，那为什么他不说别的女子，非要找你，而且，据我所知，你跟严怀可是青梅竹马，若不是严怀没有考中秀才，只怕现在跟你定亲的人是他。” “我们家三郎确实该跟你退亲，我们可不是捡破烂的人，什么不要的东西都往秦家塞。哼，成全你们，还落得我们薄情寡义的名声，这门亲事，还真的就不要了。” 梁青莹气得脸色煞白，抬手就要朝柳一一的脸上打去：“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指责我……” 只是她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张玉香给拦住了：“莹莹，她是三郎的嫂子，你怎么连她都不知道？” 柳一一这边早就被秦三郎拉过来，护在一旁，只见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种人不用跟她讲道理，是非曲直日后就会明白，我们走。” 秦三郎拉着柳一一，沈淼和严正等人都跟在身后，相继的离开。 就在柳一一经过梁青莹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语气凉凉，带着几许讥讽。 “梁小姐，你说你跟严怀是清白的，送他荷包也就算了，俩人悄悄见面，一起喝茶，还说三郎是下里巴人，非严怀不嫁，哼，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们的清白啊。” 梁青莹和严怀私下里说的话，她怎么会知道？ 梁青莹猛地看向张玉香，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张玉香的脸上，愤愤道：“小玉，你竟然出卖我……” 张玉香被打的一脸懵，委屈的泪水立马落下：“莹莹，我没有……” “你没有说，我对怀哥哥说的话，她又是怎么知道的？”梁青莹怒吼。 “莹莹……”梁青卓惊吼。 其他人都是一脸的了然，而此时的梁青莹才后知后觉的捂着了嘴巴。 怀哥哥都叫了，再说她跟严怀没有私情，谁还相信。 沈淼慢慢悠悠的站了出来，摸着下巴，眨眨小眼睛，嬉笑道：“梁小姐，这件事你可真冤枉张家姑娘了，好巧不巧，本公子当时就在隔壁……” 原来梁青莹那日初见秦三郎的时候，秦三郎朝她看了一下，并不是看梁青莹和张玉香的，而是看隔壁的沈淼的。 当时沈淼正陪母亲在隔壁喝茶，并不知道秦三郎和梁青莹的亲事，当时只是觉得这是谁家的姑娘言辞那么大胆，没想到竟然是梁青莹。 刚才吃饭的时候，沈淼也证明了梁青莹和严怀有私。 柳一一不过一时气不愤说了出来罢了。 没想到，梁青莹气性这么大，竟然怪罪到张玉香的身上，还打了她一巴掌。 “梁青莹，小玉是你的表姐，亏她处处维护你，你竟然还打她，如此刁蛮，我看我们秦家是高攀不起了，小玉，我们走……” 秦三郎和柳一一，带着张玉香，沈淼和严正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留下梁青莹和梁青卓兄妹，面面相觑。 梁青卓也没想到梁青莹竟然私下里跟严怀见面，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争辩了，愤愤的拉着梁青莹的手腕，怒其不争：“走，回家。” 梁青莹委屈的泪水直流：“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第267章 故作深情 第267章 故作深情 可是事到如今，梁青卓也不知道该如何相信自己的妹妹了。 “莹莹啊，读书人最是懂规矩，严家如此，秦家也是如此，你说你怎么能跟严家那小子，私相授受那……” 严怀也是的，还是读书人，也不知道规矩都读到那里了。 梁青卓拉着梁青莹要走，梁青莹却依然不死心，脸上的泪水擦干，转眼就看到一直在一旁看笑话的王家生，还有对她颇有怨言的严怀。 “王家生，出来，我知道都是怀哥哥的主意，不就是不想让我嫁给秦公子，这下你们满意了。” 自从刚才梁青莹找来，严怀和王家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梁青莹以为严怀是放不下她，其实只有严怀自己知道，他不过是想看她的笑话罢了。 王家生被梁青莹点名，只能讪笑着来到梁家兄妹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笑嘻嘻的说：“莹妹妹，你也太绝情了，严怀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你却转身嫁给别的男子，他心里放不下，我看着他难过也不好受，你们可不要怪我，我们也是情非得已啊。” “好一个情非得已。”梁青卓气愤的瞪着王家生，“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跟莹莹有什么关系，严家要是早早的把亲事定下，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说起来，前两年梁家其实一直盼着严家来提亲的，可是虽然两家是至交，可是严怀的母亲却一直瞧不上梁青莹，拖着就是不提亲。 如今梁家跟秦家定亲，严怀的母亲总算是松了口气。 此时，一直躲在暗处的严怀，也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站在梁青莹面前，一脸的深情。 “莹儿，我的心你是知道的……你……” 说着严怀就想去拉梁青莹的手，梁青莹扭着身子躲开了。 “严公子，我如今已经是定过亲的人了，往日的种种，你就忘了……” 她不知道该跟严怀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对秦三郎一见钟情，看不上严怀了。 “哥哥，我们走。” 此时的梁青莹更应该注意男女大防，注重自己的清誉，只能躲着严怀。 说着梁青卓带着妹妹离开了。 谁知严怀忽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莹儿，若是你真的在意秦家公子，或许我可以帮忙，你知道的，只要是你的事，我什么忙都愿意帮。”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严怀太了解梁青莹了，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只要让梁青莹成为秦三郎的人，秦三郎就不可能退亲了。 梁青莹果然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严怀一眼，又暗自指了指哥哥梁青卓，比个两人都熟悉的手势。 半个时辰后，梁青莹果然女扮男装再次出现在观音庙里，跟严怀和王家生汇合后，眼神里充满期待。 “怀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王家生笑嘻嘻的从怀里拿出两包药，递给梁青莹一包：“这是能让人成好事的药，据说畜生吃了，都能大干三天三夜，花楼里专门找的，一定能令你满意……” 梁青莹拿了一包，却看到王家生还有一包，问道：“另外一包，你准备给谁？” 王家生‘嘿嘿’一笑揣到袖兜里：“这你就别管了，你管好你自己的就成……” 梁青莹看向严怀，严怀连忙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严正……我早就看他不耐烦了，听说他喜欢秦家的那个小寡妇，我们想助他一臂之力。” 梁青莹‘噗嗤’笑了，了然的看着严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助他一臂之力？我看你是想毁了他的名声，也罢，严正一个外室之子想跟你平起平坐，凭他也配……” 此刻没有秦三郎在，梁青莹也终于露出自己原来的面目，言谈举止轻浮放肆，和一肚子的歪门邪道。 三个人商量好计划之后，便是执行，秦三郎那边的人比较多，真正执行起来，很是麻烦。 秦三郎和柳一一一直在一起，想要秦三郎和柳一一分开，就得用点手段。 另外还有两个碍事的人，张玉香和沈淼。 相比较严正，梁青莹和王家生这边充满了算计，秦三郎，柳一一，沈淼，张玉香，严正等人一路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九九重阳节，遍插茱萸，祭拜祖先，登高望远，恰逢秋高气爽的日子，几个人一起往淮阳县最高的山峰爬去。 “小玉，快点，快看这边还有紫色的花，都漂亮。” 山路并不好走，秦三郎背着竹篓，在拉着柳一一，倒也走的不慢，严正和沈淼都跑在前面，大有一绝红尘之势。 严正和沈淼跑一段，休息一段，等等秦三郎和柳一一她们，可怜张玉香，没人管，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走的很慢。 柳一一人小，自己都需要人照顾，也没办法照顾张玉香，只能慢慢的边走边等。 柳一一手巧，摘了一路的花，编了花环，给张玉香带一个，自己带一个，心情好的要飞起。 拉着张玉香往上上了一个石阶，顺手把花环戴在张玉香的头上，笑颜如花，问秦三郎：“三郎，好看吗？” 秦三郎淡淡的笑笑，转移了话题：“快点走，要不然天黑都下不了山的话，我们就只能住在寺庙里了。” 一路上，秦三郎对张玉香都是保持一定距离，即便是偶尔需要他帮忙，也是用手里的棍子把人给拉上去，要么就是让柳一一去拉，他再去拉柳一一。 明明都是女子，秦三郎对外人都是男女有别，分寸感极强，可是到了柳一一这边，就只有细心，体贴，周到的照顾了…… 上山走了大概两个多时辰，就在柳一一被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到了他们插茱萸的山顶。 大家把茱萸插在了山峰的最高处，拜了拜上天，开始休息吃点自己带的零食和水呀什么的，再往山下走。 沈淼从背篓里拿了点心，分给大家，严正也从家里拿了些用红枣，桂花做的糕点分给大家。 秦三郎和柳一一拿出了自己一大早起来做的东西，烧饼加素鸡，里面还配了鸡蛋，辣椒酱，还煮了蜂蜜水。 张玉香是被柳一一拉来的，并没有准备东西，柳一一就把自己弄好的烧饼夹素鸡和煮鸡蛋给了她一个。 沈淼看到了，闻着味儿就拿走一个。 “三郎这个人，忒小气，每次回家带东西，其他吃的也就罢了，就是这个辣椒酱，死活不愿意分给我们，来来来，今天我就非得吃个饱。” 沈淼拿烧饼夹素鸡的时候，也学着秦三郎，狠狠的挖了一大勺辣椒酱。 柳一一想阻止都来不及。 “唉，你们悠着点，不是三郎不给你们尝，这个辣椒酱确实比较辣，三郎爱吃辣，我专门给他弄得，你们不一定能吃的……” 第268章 传说中的辣酱 第268章 传说中的辣酱 柳一一话音未落，就看到沈淼只是咬了一口，便瞪大了双眼，忽然之间脸色通红，鼻涕和眼泪一起往外流。 辣椒酱确实很辣，对于平常不怎么爱吃辣椒的沈淼来说，吃了这样的辣椒简直就像是吃了一枚炸药，整个人都不好了，要裂开了。 “辣，辣，好辣，好辣……” 沈淼鼻涕眼泪直飞，长大嘴巴直吸气，抓住竹筒里的水就咕咚咕咚猛灌下去的样子，吓坏了刚准备咬一口的严正。 秦三郎和柳一一等人，看着 沈淼狼狈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严正也试探性的添了一口，确实辣，赶紧也喝了两口水：“怪不得三郎不让我们吃他的辣椒酱，真是辣的很。” 秦三郎这才解释道：“我是吝啬的人吗？不让你们吃真的是为你们好，这是山里的野山椒，辣的很。” 柳一一笑的前仰后合：“我给三郎带的有甜辣酱，不辣的是给你们吃，你们是不是以为所有的辣椒都不辣……哈哈哈，笑死了，吃点甜的解辣。” 沈淼接过秦三郎的蜂蜜水，大口喝了两口，总算是辣过劲儿了，额头上的汗也流了下来，擦擦鼻涕，擦擦汗，狼狈的样子让大家笑开怀。 “我就说嘛，三郎藏着那罐辣椒酱这么宝贝，原来还有这么辣的辣椒，不过，好过瘾啊。” 辣椒这种食物，只要挺过第一口，后面是越吃越香，越辣越过瘾，沈淼还真是个坚强，喜欢挑战的吃货，虽然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竟然还是把那个烧饼夹素鸡给吃完了。 严正也不能吃辣，吃两口，沾一点，小心翼翼的。 张玉香是完全不能吃辣，只剩下秦三郎和柳一一吃的欢实。 结果便是还没有下山，大家的水都被喝完了。 沈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把秦三郎和严正他们的水袋子都拿了过来：“咱们路过的地方有泉水，我给你们喝光了，去给你们接，你们在这里等着。” “我跟你去……”严正起身，跟沈淼一起去接山泉水。 谁知张玉香也自告奋勇道：“我也跟你们去。” 也许是有些愧疚不愿意面对秦三郎，也许是想避开柳一一再给她提亲事的尴尬，不知道怎么回事，张玉香也提出要跟沈淼和严正一起去打水。 柳一一挑眉：“好，那你们去，我们俩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可快着点，晚了，下山天都黑了，我们就只能住寺庙里了。” 观音庙后面的山峰上，每年都有滞留的人，有的是贪恋山中美色，有的是迷路了，不过傍晚观音庙里传来悠远的钟声，就会给他们指引方向。 观音庙里供人留宿的房间，只不过只管住宿，不管饭，吃的东西自己带，庙里只有一口水井，供人们使用。 天色确实不早了，沈淼和严正带着张玉香先下山了。 山顶只剩下秦三郎和柳一一，柳一一累的直捶腿：“最近竟坐马车了，没怎么走路，爬个山腿都抽筋了。” 秦三郎：“腿伸过来，我给你捏捏，不然明天你就走不了路了。” 柳一一很自然的把腿放在秦三郎的腿上，半仰着身子，看着山顶的风景，重重的叹口气。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果然，站在山顶看远处，心情无比舒畅。” 说起来这还是穿越过来第一次过重阳节，登高插茱萸，往年都是秦三郎跟他的小伙伴儿们，孙氏和甄氏都不喜欢柳一一乱跑，再加上往年事情多，也没机会来。 这座山比秦张村的小山坡要高的多，到处都是悬崖陡壁，针叶树林，柳一一甚至想，若是她藏在此处，估计一辈子也不会被人找到。 “你若喜欢，我每年都带你来。”秦三郎说。 柳一一皱眉：“风景那么多，来一次就够了，明年再去别的山，最好在有生之年游遍大江南北，领略其他地方的民俗风情，才是最好的。” 相比古代，现代出远门方便，叫旅游，一日千里。 随便一个假期就能玩儿一个城市，一座大山，一座岛屿。 但是古代，车马都很慢的年代，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故乡，尤其是古代男子信奉父母在不远游，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压根也不敢有这样的理想。 所以，柳一一说的时候，秦三郎桃花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墨黑长直的睫毛颤抖着，双眸闪烁着黑亮的光芒。 “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柳一一望着远处的山川，层峦叠嶂，脑海里想的是青山绿水，万里河山，风景秀丽。 她在看远处的风景，岂不知，自己成了秦三郎眼中绝美的风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如此美艳的女子，如此广阔的胸襟，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子才是他一直想要找的人。 此时秦三郎的脑海中有一个越发强烈的愿望，不知不觉说了出来：“好，今生若有机会实现其梦想，我定然一辈子相随。” 柳一一听完，却笑了：“你？只怕不行，娶妻生子，科举入仕才是你的人生，我们之间注定是一条相交的两条线，现在只是交点，总有一天会各奔东西。” 两条线相交，从前陌生，以后也陌生。 秦三郎星辰般的眼眸，骤然黯淡，倔强的抿直了嘴唇，他不服：“即便以后我成了亲，你也是我嫂子，长嫂如母，奉养一世。” 柳一一只是淡淡的笑，跳过山尖看向天边，她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他奉养，真是笑死人了…… 怕什么来什么，又过去将近一个时辰了，三个人竟然还没回来，秦三郎起身后，顺手把柳一一也给拉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他们兴许早就回去了，我们也别等了，早点回去。” 柳一一看了看挂在山头的太阳，红彤彤的照亮了半边天，红色晚霞，绿水青山，景色太美，她竟然忘了时辰。 “赶紧回去，要不然，天黑也下不了山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费腿，下山费膝盖，而且过去的山路没有经过开采，都是碎石杂草，下山的时候很容易滑倒。 秦三郎走在前头，牵着身后的柳一一，小心翼翼的往下走，速度倒是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山泉的源头。 秦三郎和柳一一四处看看，竟然没有沈淼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又找了一会儿，正好朋友同样来取水的过路人。 “这位大哥，你从山下来，有没有看到跟我年纪相仿两位年轻男子和一位姑娘？” 过路人接了水，想了想：“一路上碰到都是这样的人，你问的到底是那一个？” 第269章 夜投寺庙 第269章 夜投寺庙 过路人说的没错，来插茱萸登高的可不都是年轻人，老年人也爬不动呀。 所以这样两男一女的组合，还真的碰到了不少。 秦三郎断定他们或许已经下山了，还好柳一一还有一个水袋子，灌满水后，俩人也开始往回赶。 柳一一忍不住埋怨道：“沈淼这个家伙，就是不靠谱，打完水肯定懒的再爬山，自己先下山去了，等我见到他，肯定跟他没完。” 秦三郎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不该呀，沈淼虽然好吃懒做，却是最讲义气，再说泉水离山顶也没多远，怎么就懒得再跑了。 “嗯，等见到他，得好好问问他。” 俩人继续往山下走，忽然，秦三郎在路旁的草丛里发现一个掉落的穗子，红色夹杂些许绿色，这个穗子是沈淼玉佩上的，秦三郎认得。 因为别人的穗子都是纯色的，唯独沈淼是杂色，是沈淼的母亲亲手所做，他的母亲只是想让他显得与众不同而已，却没想到掉在草丛里。 秦三郎把穗子给捡起来，揣袖兜里，继续往下走。 又走没多远，秦三郎的水袋竟然被丢弃在路边。 不该呀，沈淼是来取水的，就算是再懒得回去，也不能把秦三郎的水袋给扔了。 水袋里的水已经撒的差不多了，可见沈淼是打了水的，至于水袋为什么会掉落在这里，秦三郎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拉着柳一一的手紧了紧。 “我们赶紧回去，天黑了路更不好走了。” 柳一一整个心思都在山路上，就怕一不小心，自己像球一样滚下去，虽说是小心翼翼，依然还是脚下打滑，一路小跑下山。 走在前头的秦三郎把控着下山的节奏，路不好走的时候，就停下来拉她一把，好走的时候就更小心了。 太阳下山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天色便暗下来，前面不远处的观音庙里已经挂起了灯笼，给迷路的，还未下山的人指路。 柳一一看看天色，只怕今天晚上只能在观音庙里借宿了。 观音庙里借宿不用给银子，但是也给香火钱，不管饭，只管热水，素斋只午时供应，好在他们自己带的有吃的。 俩人来到观音庙的后院，敲开门，一位小沙弥双掌合并喊了一声“阿弥陀佛”。 秦三郎双手抱拳行礼：“下山晚了，想借住一宿，还请大师行个方便，给两个房间。” 小沙弥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回答：“如今寺庙房间只剩一间。” 竟然这么多人没回去，秦三郎瞅了柳一一一眼，柳一一倒是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将就一晚很快就过去了，这个时候下山，只怕不安全。” 古代不如现代，夜生活很丰富，玩到凌晨也很安全。 古代到了晚上，若是出门就会碰到小偷小摸，流氓劫匪之类的人，万一出了人命，就不好了，再加上古代官府破案率极低，即便是找到了凶手，人也活不过来了。 所以，大多数人到了天黑还没到家，都会找个地方借宿的。 古代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旅馆，但是古代人大都很纯善，有人借宿就给住，也不收房钱。 虽然只剩一间，秦三郎和柳一一还是要住的。 小沙弥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施主请随我来。” 把秦三郎和柳一一领到寺庙里最里面的房间里，留下一盏油灯就走了。 房间虽然小，家具也少，只有一个炕，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而已，收拾的倒是干净整洁， 炕上铺着竹席，柜子里有一床铺盖，其余的就再也没有家什了。 柳一一虽然没有洁癖，也不习惯盖别人的铺盖。从竹篓里翻出一块干净的巾布，又把炕和桌子给仔细的擦了擦。 “三郎，你睡那头，我睡这头，将就一下。” 秦三郎点点头，接过柳一一擦拭东西的布巾：“我去弄点水，洗簌一番，你先歇着。” 秦三郎去弄水，柳一一则把竹篓里剩下的吃食，还有随身带的一大块粗布和披风给拿了出来。 吃食放桌子，粗布铺在炕上，披风是留着盖的，这些都是秦三郎背篓里常备的，以防他去府城路上赶路错过城门的开放，又找不到投宿的地方，至少可以睡在马车上，或者路边的破庙里。 现在也正好用上，毕竟自己家的东西还是干净的。 就等秦三郎弄热水回来，他们吃饱后，简单洗簌一下好休息。 可是刚等了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秦三郎就着急慌忙的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把灯给吹灭了，拉着柳一一躲进了衣柜里，大气不敢出。 柳一一也吓的捂住了嘴巴，眨着眼睛朝秦三郎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三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食指比划一个‘嘘’声的手势，让柳一一禁声。 柳一一到底也没敢多问，俩人蜷缩在衣柜里，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一点动静。 “怎么回事？寺庙里难道有劫匪？” 秦三郎正要说话，就听到有人敲门：“施主，我给你送水来了。” 既然不是劫匪，柳一一和秦三郎都松了口气，从柜子出来，把灯给点上。 又一个小沙弥提着一个茶壶进来，还端了两个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双手合掌出去了。 柳一一忍不住调侃秦三郎：“你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秦三郎只是笑笑，却忽然神色一凌：“刚才那位小和尚，好生面熟。” “寺庙里的和尚还不都长一个样，你今天怎么回事，有点多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秦三郎弄得柳一一也紧张起来，“对了，你有没有问沈淼他们在不在这里？还是说他们已经下山了。” 秦三郎摇摇头：“没有问，寺庙里的和尚不知道去那儿了，我也只是在厨房见到一个。” “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柳一一又问。 秦三郎这才紧张的四处看看：“因为我在厨房见到的那个晕倒了，还被人藏在柴垛里，我怕出事，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小和尚在自己的寺庙被人打晕，看来确实非比寻常。 柳一一当机立断：“那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熄灯睡觉，如有动静赶紧离开。” 秦三郎也是这么打算，就在他们准备熄灯的时候，门再次被敲响了。 “咚咚咚。” 秦三郎心里一紧，一把拉过柳一一藏在身后。 “咚咚咚” “三郎，在吗？是我，莹莹啊……” 秦三郎和柳一一都惊诧了，这个地方，梁青莹怎么会在这里呢？ 第270章 冤家路窄 第270章 冤家路窄 “我跟哥哥爬山回来太晚了，借住这里，没想到三郎也在，我给三郎送壶热水来，嫂子也在，今天是莹莹的错，莹莹在这里跟嫂子道歉了。” 既然是熟人，也不好拒之门外，柳一一上前把门打开，梁青莹端着托盘，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 秦三郎紧跟在后面，看到来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梁姑娘，好巧啊。”秦三郎不打招呼，只有柳一一来招呼客人。 请梁青莹进来，柳一一客气中带了点疏离。 “刚才去打水的时候，看到三郎的身影，一打听果真是嫂嫂和三郎，这不，我哥就让我来看看，这是给你们带的点心，饿了，快点吃。” 梁青莹把托盘里的点心往柳一一面前推了推，柳一一看了看，是她最不喜欢的糯米糕。 柳一一趁势给梁青莹倒了一杯茶水：“还好，我们路上吃了点，梁姑娘喝茶。” 梁青莹此时倒像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娇羞的瞟了秦三郎一眼后，定神看着柳一一，目光幽怨。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们，嫂嫂，三郎，请你们听我解释，我真的跟严怀没有什么私情，只因我们俩家是世交，从小走的近了些，感情自然好一点，可我自从我跟三郎定亲之后，我跟他便再也没有交集……嫂嫂，三郎，请你们一定要信我。” 又说到上午的事情上，柳一一也不好替秦三郎表态。 秦三郎却只是沉默着，眼眸低垂，一脸的若有所思。 梁青莹知道秦三郎不会轻易的罢休，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把刚才柳一一给她倒的茶水又端给柳一一。 “嫂嫂，别的不说，单说今日莹莹言语冲撞，在此给嫂嫂赔礼了。” 古人礼节，端茶就是赔罪。 梁青莹把茶水一饮而尽，还亮给柳一一看，柳一一挑眉看了秦三郎一眼，刚准备把那杯茶给喝了，却被秦三郎给拦住了。 “梁姑娘，夜已经深了，喝茶赔礼的事情就算了，嫂嫂大度不会跟你计较的，你该回去了。” 谁知此时梁青莹毫不罢休，又给秦三郎倒了一杯茶，还给他拿了块点心放在他面前：“三郎，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我哥哥都说好吃，你也尝尝，我知道你们读书人规矩多，我们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 “可是，谁让我对你……”一见钟情。 说着梁青莹害羞的低下了头：“只要三郎不退亲，再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柳一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偷笑着瞅了秦三郎一眼，谁知道秦三郎表情更加凝重了。 “这个……梁姑娘只怕是误会了，我本来就没有觉得你跟严公子有私，所以便不存在退亲一说，既然梁姑娘也知道成亲前不能见面的规矩，那就请先回。”秦三郎心口不一，只是想让她赶紧离开。 寺庙里不是很安全，万一出事，他秦三郎可担当不起。 梁青莹惊喜的猛抬头，对上秦三郎的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娇羞的笑了：“没想到三郎是如此坦率，如此大度之人，小女子心窄了，那你更应该尝尝奴家亲手做的糯米糕了。” 秦三郎淡淡的一笑，捏起一个糯米糕，咬了一小口。 梁青莹心满意足的起身施礼：“小女子告退了。” 这次秦三郎亲自送梁青莹离开，不但送到门口，甚至还送到了梁青莹住的房间外，可谓周到体贴。 梁青莹到了门口却没进去，而是客气一番后，目送秦三郎离开，才推门而入，严怀和王家生赫然都在她的房间里。 “咋样？你送过去的茶水和点心，他们都吃了没？”王家生率先问道。 梁青莹开心的点头：“秦三郎吃了，他那个嫂嫂，看着像是眼馋的很，只不过我在的时候，她没好意思吃，肯定等我一离开，她也会吃。” 柳一一若是知道了，肯定翻一个大白眼，梁青莹的眼神真不好，她那里是想吃，简直就是嫌弃好不好，糯米不好消化，又粘牙，她最不喜欢吃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她喜欢的。 王家生‘嘿嘿’的奸笑：“吃就吃了，点心是安全的，至于那一壶水，嘿嘿，今天晚上喝那些水的人，只怕都好难捱呀……” 原来，王家生并没有把那两包药分开，而是一股脑的都放入刚烧好的那锅开水里，但凡喝下那锅开水的人，都会冲动一晚上的。 梁青莹端过去的点心和茶都是安全的，反倒是小沙弥送过去的茶水被下了药。 “对了，小玉也在房间里，我去提醒她。”梁青莹赶紧起身。 却被严怀给按住了：“你就不要管了，一会儿我跟家生去看看，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等待药效的发作，子夜的到来。 岂不知，秦三郎去而复返，此时正在他们窗户下，用手指舔一下把窗户纸戳破，就看到严怀，王家生和梁青莹三个人有说有笑，狼狈为奸。 秦三郎已经是大人了，在府城上了半年学，见过一些世面，听到王家生的话，就知道水里有问题。 他先去厨房把水给舀出来，又匆匆忙忙回去叮嘱柳一一不要喝寺庙里的水，可是等他想要去找沈淼和严正，张玉香等人的时候，却发现寺庙好大。 前前后后二三十间房子，竟然不知道他们住哪儿。 总不能一间一间挨着问，就在他着急慌忙的时候，严怀和王家生从屋里出来了。 秦三郎赶紧往自己房间里赶，不管怎样，先护住嫂子再说。 进了房间，秦三郎让柳一一躲进柜子里，吹熄了灯，拿着门闩等着王家生和严怀的到来。 可是，还没等人到他的房门口，就听到‘咚咚’两声，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秦三郎从门缝里看过去，就看到沈淼胖胖壮壮的身躯站在院子里，他心里一喜，跑了出去。 “沈淼，你怎么在这里？” 沈淼揉着发疼的后脑勺，气得龇牙咧嘴：“就知道俩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暗算小爷我，看我不给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淼和秦三郎合力把严怀和王家生绑起来，塞柜子里，这才说起他失踪的事情。 原来王家生和严怀，为了实施今晚的计划，就在沈淼和严正打水的时候，就把俩个人给打晕了。 把他们抬到寺庙里之后，一直等天黑了，沈淼才悠悠醒来，他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亏，自然是要找人算账。 依稀记得昏倒前，看到严怀的样子，便知道一定是严怀和王家生下的手，他也不急不躁，给寺庙里的小沙弥使了银子，让他帮忙盯着严怀和王家生的一举一动。 第27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27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果然，在王家生往那锅开水里倒药的时候，沈淼就看到了，就在沈淼打算把水给倒了时候，没想到秦三郎竟然也来了。 沈淼心中惊喜，刚准备去找秦三郎，就看到梁青莹从屋里也出来了。 沈淼便躲了起来，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后来，不但秦三郎听到严怀和王家生的计划，另一边，沈淼也听到了。 所以，就在严怀和王家生准备来找秦三郎的时候，被沈淼打晕了。 而秦三郎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在梁青莹进来的时候，他才想起刚才那位送水的小沙弥不正是严怀的书童么？ 虽然严怀的书童不经常跟着，秦三郎也见过，大概是他把寺庙里的小沙弥打晕，让书童假扮成沙弥，给秦三郎送茶水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严怀和王家生搞的鬼，针对的必然是秦三郎。 “严正呢？他应该也打晕了，你得跟他说，不能喝水。” 秦三郎这么一提醒，沈淼一拍大腿：“我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昏迷，此时应该也醒了，走，找他去。” 秦三郎和沈淼又去找严正去了，留下柳一一一个人看着柜子里昏迷的严怀和王家生，说不出什么感觉。 曾经在电视剧里见到笨贼的，如今总算见到真的了，严家还有别的小厮，这些事情不应该交给手下去办的么？正主亲自上阵也是没谁了。 关键他们还被抓个现行。 到底是闹那样？ 柳一一双手抱臂看着俩人，觉得很可笑。 柳一一不知道的是，严家到处都是族长的眼线，严怀做什么严家族长都知道，所以严怀能用的人，其实并不多。 看着桌子上面的茶水，她摸了摸下巴，刚才秦三郎和沈淼说的时候，很隐晦，并没有说水里下的是什么药。 可柳一一却不是小白花，她什么没见过。 突然，柳一一脑海里起了恶趣味，打算让他们二人自食其果。 柳一一虽然没有分清楚那些水有药，那些水是干净的，便干脆都给俩人灌了进去。 这边秦三郎和沈淼已经找到严正了，不凑巧的是严正已经喝了桌子上面，王家生专门给他准备的水了。 他们找到严正的时候，严正脸色发红，双眼迷离，已经把躺在床上昏迷的张玉香的衣服给脱了…… 梁青莹连张玉香也没放过，一起给打晕了，都关在一间房屋里，沈淼和严正是关在柜子里，张玉香待遇好一点，放在了床上。 秦三郎和沈淼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也只能把门给关上，男未婚，女未嫁，算是促成一门亲事。 至于梁青莹，沈淼的意思是让她也自食恶果，喝下那水，把她跟严怀凑一起，秦三郎到底没有那么心狠，只是退亲，放过了她。 岂不知，等秦三郎和沈淼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他们…… 而看戏的柳一一，正看得津津有味。 严怀和王家生都被灌了水，双双抱在一起，衣服都脱完了，眼瞅着只剩下秽裤了，就在柳一一满眼期待的时候，秦三郎回来了。 “嫂子，你在干什么……” 秦三郎一把捂住了柳一一的眼睛，把她拉到了屋外，而屋里的沈淼，已经笑的直不起来腰了。 “高，嫂子真是高，就是不知道等他们醒来后，会是什么表情，好期待哦……” 柳一一也很期待，可是秦三郎却不能让她期待，怕污了她的双眼，和‘纯洁’的心灵。 把门关上，屋里面战况非常激烈。 柳一一耸耸肩，和秦三郎，沈淼大眼瞪小眼：“现在我们没地方睡了，睡哪儿？” 他们的房间给了严怀和王家生，沈淼的屋子里住着严正和张玉香。 秦三郎也不想去找梁青莹，他指了指厨房：“我们就在那里凑合一晚上。” 沈淼倒是洒脱：“走着，等到天亮看大戏喽。” 三个人来到厨房，柳一一有个毛病，看电影的时候喜欢喝水吃东西，现在也不例外，刚才吃了一点东西，就有点口渴。 一来到厨房，看到锅里还剩一点水，不等秦三郎提新的水过来，先用杯子盛了一小口解渴。 等沈淼发现，打翻她手里的杯子，那一小口水已经进肚子里了。 “哎呀，这水不干净，得把锅刷了再烧新的。” 柳一一眨眨眼睛，辩解顺便安慰自己：“应该没事，那么多水已经稀释了，况且我也没喝多少。” 沈淼讪讪的笑了两声，挑眉：“要不然你去吐吐？” “不至于，就一小口……” 柳一一实在是低估了那种药的药力，虽然只是一小口，等秦三郎把锅给刷了，新的水烧开，柳一一已经开始觉得浑身燥热了。 “嫂嫂，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身上好热啊……” 柳一一靠着秦三郎，只觉得他身上冰凉，很舒服，便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若是平时，柳一一和秦三郎也曾头挨着头睡觉，可是俩人毕竟是叔嫂，距离分寸感还是有的，柳一一最多挨着秦三郎，像这种一直往怀里钻的情况是绝对没有的。 沈淼正躺在一旁的柴垛里打盹儿，听到秦三郎的喊声，他一咕噜爬了起来，想伸手去摸柳一一的额头，却被秦三郎给打了下来。 “做什么？” 沈淼面色为难，支支吾吾道：“刚，刚才嫂子口渴极了，喝了一点锅里的水……” 秦三郎震惊：“什么？” “不过，只有一小口，锅里本来剩的就不多了……”沈淼又是比划又是解释。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药力竟然这么强。 秦三郎气得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埋怨沈淼：“你明知道那水有问题，你怎么没看住她呢？” 沈淼很无语，刚才俩人似乎啥也没说，只说屋里的水不能喝，也没说厨房里的水也不能喝，再说柳一一自己都说了，只喝一小口…… 谁也不知道反应这么大…… 柳一一跟别人身份不同，她是寡妇，又是秦三郎的嫂子，必须保持清白之身。 秦三郎没办法，让沈淼把柴房里的木桶刷干净，往里放凉水，只能先把她身上的邪火给压下来，等天一亮再去找张江蓠想办法。 就在沈淼给木桶打水的功夫，柳一一整个人都要贴秦三郎身上了，秦三郎自认为自己意志力很强，绝对能把持住，柳一一贴上来，他就把人给推开，如此反复。 直到秦三郎把柳一一抱起来放水里，才明白什么叫心里不愿意，身体很诚实。 柳一一香肩都露出来了，秦三郎都能看到她雅白肚兜上绣的荷花，好在沈淼很有眼色的在门口把风，秦三郎闭着双眼脱下柳一一的衣服，把她整个人放到了凉水中，直到柳一一沉沉的睡过去，他才赶紧把人给捞上来。 整个过程乱马缴枪，慌乱紧张又无措，柳一一的火被降下去了，秦三郎倒是被折腾出一身汗。 到了后半夜，柳一一又开始觉得冷，浑身直打哆嗦，秦三郎把所有衣服都裹在她身上，还是不行，柳一一冷的牙齿都打颤…… 第273章 误会 第273章 误会 柳一一泪眼婆娑，看着如同亲哥和闺蜜的张江蓠，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只得这么一句话，让张江蓠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要离开秦家？不是说好了要等三郎成亲后么，他如今也定亲了……” 柳一一不知道怎么回事，泪水止不住的流。 “没有亲事了，没有了……” “一一，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一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张江蓠。 梁青莹和严怀有私，严怀心怀不满，和王家生一起算计秦三郎，结果反倒被秦三郎和沈淼算计，而柳一一也误喝了那种水…… “江蓠哥，我是他嫂子，还是个寡妇，如今我们俩人都不清白了……你说以后我要怎么面对婆婆，怎么面对奶奶，怎么面对他，还不如一走了之……” 这件事在柳一一看来，其实不算大事，顶多就是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可是听到张江蓠的耳朵里，却误会了柳一一的意思，以为她要自寻短见，忙摁住了柳一一的手，温和的眼神充满急切。 “一一，你没有不干净，你还是结白之身……” 柳一一以为张江蓠在安慰她，哭的更狠了：“江蓠哥，你不用安慰我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如今我再也不想见他，我要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只愿这辈子，再也不见了……” 张江蓠还要再说什么，就看到秦三郎推门而入，脸色极为难看，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药，太过用力，指尖都是白的。 “你来做什么……我不想见到你……”柳一一捂着脸哭。 秦三郎黑着脸，沉稳的向前走了几步，把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来，难受的胸闷，心疼。 被人冤枉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江蓠哥，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嫂嫂说……” 张江蓠清亮的眼睛看看秦三郎，又看看捂着脸哭泣的柳一一，无奈的摇摇头：“也是，这种误会还是你自己跟她澄清的好……” 虽说秦三郎和柳一一是叔嫂，可是在张江蓠看来，也不过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兄妹，就像他和张玉香一样，兄妹之间有些话是不足对外人讲的。 张江蓠走了，屋子里的空气越发的凝滞了。 柳一一又气又恼，压根不想见秦三郎：“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我的耐心有限。”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盖着如墨玉般的眼眸，浓浓的哀伤和无奈，却从抿直而倔强的嘴角满溢而出。 “嫂嫂，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那种趁人之危，猥琐不堪的小人吗？” 听秦三郎这么一说，柳一一愣了一下，是啊，秦三郎是个读书人，虽然为人很迂腐，却很正直，平时就把男女大防看的很重，也不像是趁人之危之人。 可是柳一一醒来后，身体乏力，腿脚酸痛，小腹也是疼痛的，跟书中描写的不可描述后的情况一样一样的。 这也不能完全怪柳一一，谁让她现代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经验呢，现代的她都很洁身自好，没有过不可描述的经历，也只在书中看过。 难道她身体的感觉是错的？ 不可能，她的身体反应跟书里写的是一毛一样的。 柳一一嘟嘴，继续捂着脸，就听秦三郎接着又说。 “昨天晚上你误喝那种水后，浑身发烫，昏迷不醒，我只是把你泡在凉水里，等药效过后，你有冷的瑟瑟发抖，我怕你着凉，才把衣服脱了都给你裹上……” 期间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让秦三郎备受折磨，煎熬不已，好不容易把人给救过来了，没想到这个始作俑者却倒打一耙。 可是即便是她不信任他又能怎样呢？ 究竟是他做的不够好，才使她对自己产生怀疑。 秦三郎很是自责，要是他牢牢看紧她就好了，说到底还是他不够细心…… 可是既然秦三郎都没有碰过柳一一，那她身下的血是怎么回事？ 忽然，柳一一脑袋一空，一个医学常识涌入她的脑海中，不会是她来大姨妈了。 想到这个，柳一一浑身一僵，肚子又开始抽搐的疼了一下，一股暖流喷涌而出，柳一一惊呆了…… 这，这，这……还真t的是来大姨妈的感觉…… 柳一一掐指一算，原主的身体都十二了，差不多也正是来例假的年龄，虽然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的身子又瘦又小，还有点营养不良。 可是经过这几年的调养，柳一一不但长高了，身子也圆润了，连小尖脸也有婴儿肥了，按照正常的发育来说，她可不就该第二青春期了。 看来自己是真的冤枉秦三郎了，身上的血不是破身的血，而是初潮啊…… 啊……啊……她来个初潮都被秦三郎知道，真是没脸见人了，有没有个地缝让她钻一下啊。 柳一一捂着脸的手更不愿意放开了。 而身旁的秦三郎还在尤自生气，为自己没有照顾好柳一一，也为柳一一的误会，很生气。 “嫂嫂，不管怎样，身体最重要，这是江蓠哥刚刚开的药，补气化瘀，你趁热喝了。” 都这个时候了，秦三郎还想着柳一一的身体，真是让柳一一羞愧难当。 悄悄的把手指开个一个缝，柳一一从指缝里看到桌子上摆着两样东西，一个是一碗黑色的药水，一个是古代人用的像是尿布一样的带子。 看着这两样东西，柳一一更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了。 “你，你，你出去……” 秦三郎关切的扫了一眼柳一一，虽然她捂着脸，可是她没有捂着的地方，脖子和耳朵都是红彤彤的，十分可爱。 他的脸也骤然的发热，是了，他留在这里太不方便了，把药碗又吹了吹，浅尝一口，不烫嘴了，他才转身离开。 “好好吃药，我在外面等你……” 秦三郎终于走了，柳一一搓了搓脸，轻轻的叹口气，喝药，收拾自己，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从屋里慢慢吞吞，一步一挪的来到门口，探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往外瞧。 外面是张江蓠给病人看诊的地方，也有休息的长凳，秦三郎坐在凳子上，旁若无人的正在拿本书认真的在看。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看了好大一会儿，柳一一才从门边上挤出来，溜着墙边打算离开这里。 “一一，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第274章 尴尬到抠脚 第274章 尴尬到抠脚 总是有人不放过她，张江蓠好心的问候，一下子把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柳一一身上，登时，柳一一成了众人的焦点，尴尬的她想立马遁地。 ‘嗖’的一声，柳一一立马又回到了刚才的病房，一下子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给盖住，躲了起来。 张江蓠见柳一一又回屋里去了，跟了进来，秦三郎听到张江蓠的喊声，看到柳一一出来又进去，也跟了过来。 两人看着像是鸵鸟一样的柳一一，相视一笑，转身又出去，不多时，进来一位医女来看柳一一。 “这位姑娘，你不要害羞，这种事情以后每个月都会经历一次，习惯了就好了，如果你有什么不适，比方说肚子疼，头晕等症状，都可以来医馆找我，我叫红豆，是个医女。” 柳一一听到外面说话的是位姑娘，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左右看看没见张江蓠和秦三郎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面颊绯红：“嗯，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只是，刚才我昏迷的时候，被送进来……” 柳一一的衣服和秽裤肯定都脏了，她以为是秦三郎帮她换的，还有那个带子，用惯了卫生巾，那个其实也不太会用。 红豆‘噗嗤’抿嘴一笑道：“原来姑娘担心的是这个，那你大可以放心，姑娘送过来的时候，是我给姑娘换的衣服，这个带子是我自己做的，如果姑娘不会做，我可以教你。” 如此，柳一一的所有担心全都没有了，医馆里有医女，张江蓠也知道男女有别，他只是把了脉开了药而已，其他的都在避嫌。 而秦三郎也一样，虽然很担心，却也一直在外面的等着，直到柳一一醒来的时候，他才进来。 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被柳一一误会的事情。 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柳一一知道自己保留了隐私，总算是又变得开朗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说嘛，这种事情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做……” 柳一一原来脏衣服换了下来，好心的红豆已经帮着洗干净了，现在穿的这件也是红豆的。 解释清楚后，柳一一心里没有了负担，才再次从屋子里出来。 “这是你的药，吃上两天就没事了，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再来找我。”张江蓠把药递给柳一一又关切的叮嘱她几句。 柳一一前世都二十多了，这种常识她懂的，却看到秦三郎并没有在大厅里：“三郎呢？” “你昏倒后，三郎把你背过来，走的着急，鞋都丢了一只，脚也受伤了，正在换药重新包扎。”张江蓠指了指角落，药童正在给秦三郎的脚上药。 柳一一心里充满了愧疚，昨天是她自己不小心喝了那种药水，结果她昏迷了，是秦三郎再帮她善后，既要保证她的清白，又不能让她受伤着凉，秦三郎几乎一宿没睡。 谁知早上因为柳一一的误会，还挨了她一巴掌。 还没等秦三郎解释清楚，柳一一又晕了过去，秦三郎不计前嫌的把她从寺庙里，背到医馆，至少两个时辰的路程，这一路小跑走的肯定很艰辛。 秦三郎的鞋跑丢了，脚也跑烂了，却还被柳一一误会成登徒子，只怕高傲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柳一一误会他，必须是要道歉的，可道歉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柳一一却总也说不出来。 秦三郎眼神的余光已经看到柳一一了，只见她双颊绯红，满面娇羞，嘟着嘴纠结的样子十分可爱。 偏偏误会他的人是柳一一，秦三郎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看着磨磨蹭蹭来到他身旁，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愧疚的柳一一，秦三郎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嫂子，我无妨，只要你好了就行……” 柳一一吭哧吭哧半天，憨憨的笑笑：“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提出一个不怎么过分的要求，或者要我给你银子，总之，这个人情我必须要还的。”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遮盖着黑亮的眼眸，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用，原本就该照顾嫂嫂周全的……” 柳一一羞赧的心情平静之后，也恢复了理智，拍着秦三郎的肩膀，傲娇的扬着下巴。 “好样的，我就知道我家三郎是个有担当的，这样，从前我是不想管你的亲事的，从今天起，你的亲事就有我把关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个比天仙还美，知书达理，贤惠又懂事的媳妇的。” 秦三郎的眼眸渐渐的黯淡下来，脚包扎好了，可是怎么还这么疼呢，疼的不知道是脚还是心。 “好，嫂嫂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三郎的喜好我是知道的，娶个媳妇必须得让你满意不是。”柳一一还挺谦虚，“对了，咱们回来了，严正和小玉他们还在寺庙那，还有沈淼……” 再说寺庙里的情况。 一大早，沈淼便先敲开了梁青莹的房屋门，假装很着急的大吼：“不好了，三郎和他嫂子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快帮我找找……” 梁青莹昨天晚上一直在等严怀和王家生俩人，等到了半夜不见人，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大早被沈淼喊醒，还是一脸懵。 “三郎不见了？”怎么可能？ 按照严怀和王家生的计划，他们应该把秦三郎抬到她的房间才是，难道他们的计划出现纰漏了。 沈淼喊完梁青莹又喊来几个小沙弥，帮忙找人，还有热心的吃瓜群众，也帮忙找人。 “你说的那位施主在最后一间房里。”小沙弥听完沈淼的描述，想起了秦三郎和柳一一。 领着他们敲开秦三郎的房间，屋子里有动静，却没人开门。 心急又假装鲁莽的沈淼，一下子把门给踹开了。 可是屋子里面的场景却令所有人都惊呆了。 梁青莹更是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光溜溜的俩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们俩……” 严怀和王家生也是一脸懵，他们俩人不但滚在一起，似乎还激战了一晚上，光洁的胸口都种满了草莓，屋子里更是衣衫乱飞，还有一种糜烂的气味。 “啊，对不起，走错了，走错了，你们继续……”沈淼赶紧把他们的门又给关上。 可是，大家什么都看到了，即便是关上门，又有什么用…… 沈淼见目的达成了，拍拍屁股跑下山了。 梁青莹见事不好，也悄悄的溜了。 可是，寺庙的另外一间房里，还有严正和张玉香俩人…… 第275章 被迫成亲 第275章 被迫成亲 昨天张玉香跟着沈淼和严正去取水，只是因为走得慢了，遇到梁青莹，被她骗到寺庙后打晕，扔到了床上。 谁知张玉香人还没有醒来，就被喝了药的严正侵犯了。 那种药力很大，张玉香被折腾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而药劲儿过了的严正便立马清醒过来。 看到自己造的孽，严正却并没有推托，找到沈淼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他安安稳稳的坐在房间里，等待张玉香的醒来。 张玉香再次醒来后，浑身乏力，酸软外加疼痛不已，蒙着被子，流下无声的泪水。 严正已经换了一壶干净的茶水，听到张玉香隐隐的哭泣，他搓了把脸，长长的出口气。 “张家姑娘，即日起我就请母亲去府上提亲，这次是个意外，完全是严怀和王家生搞的鬼，我也是不知情，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严正说完，站在门外等待张玉香。 事到如今，张玉香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已经是严正的人了，不管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严正能对她负责，她便不用为贞洁不保而自尽了。 严正也是个体贴的人，房间里给她弄了一桶热水供她洗簌打理，桌子上还放着热腾腾的白粥和热茶。 张玉香收拾好出来的时候，严正就站在她的房屋前，安安静静的等着她。 “严公子，你要说话算话……”张玉香咬着下嘴唇，最后确认道。 严正郑重的点点头：“天地为证，菩萨为证。” 可毕竟是寺庙，讲究清心寡欲，俩人在这里办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便是玷污了寺庙，需得念上几遍清心咒才能离开。 严正带着张玉香去前面大殿里，念经赎罪，却听到在这里住宿的客人说起严怀和王家生的事情。 严家在淮阳县很出名，严怀也好歹算是个名人，顷刻之间他跟王家生有私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寺庙。 古人虽然也有好男风的，可大都是偷偷摸摸的，像严怀和王家生这样在寺庙里这么明目张胆，很少，尤其是严怀还是严家的长子长孙，这一下，严家的颜面彻底扫地了。 去年严阁老告老还乡，现在严家长孙好男风，严家只有一个外室子撑门面，严家快要落败了…… 严正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听到院子里严怀被打板子的声音，叫的那叫一个凄惨。 相比长歪了的严怀，严正提出要娶张玉香的事情，就显得正常多了。 又过了两天，严正的父母带着媒婆去秦张村张里长家里提亲，这门亲事算起来也是门当户对。 张玉香家里虽然是药商，只是一个区区的里长，可严正也只是一个外室之子，好在他是严家唯一的秀才，长相端正，人品正直，算是门当户对的一桩好亲事。 却说秦三郎这边，是一定要跟梁家退亲的。 沈淼从山上下来，直奔医馆，柳一一已经醒来，秦三郎的脚也包扎好了，俩人正准备离开，沈淼一蹦一跳的便跑进来了。 “三郎，精彩，真是精彩，你下山下的早了，要是被你看到他们俩人的样子，哈哈哈哈，好笑死了。” 给严怀和王家生灌药，可是柳一一想出来的主意，她捂着嘴‘咯咯’地笑出声来：“活该，谁让他们想出这样的骚主意，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食其果。” 沈淼看到秦三郎一瘸一拐的走路，干脆矮下身子道：“三郎的脚怎么也受伤了，医馆里铺子不远，干脆我背你。” 秦三郎也不客气，爬在沈淼雄厚的背上，三个人有说有笑回到了家里。 “三郎，那你跟梁家的亲事……”沈淼问。 秦三郎冷哼一声：“明日咱们就要去学馆了，等下次回来，再去退亲也不迟。不过，我写了一封信给梁家姑娘，一会儿劳烦你给送去，如果她知趣的话，能先找我退亲，奶奶和娘那边，就不用解释太多了。” 沈淼：“可如果梁青莹死活不退亲呢？” 秦三郎思索了片刻道：“那就别怪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梁家的家主了。” 昨天可不仅仅是严怀和王家生的主意，参与者还有梁青莹，想一个女子跟两个男子夜不归宿，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沈淼拿到信，狡黠的一笑：“好嘞，这个腿我替你跑了，你放心，定让梁青莹乖乖的退婚。” 再说梁青莹女扮男装从家里出来，还彻夜未归，尽管有哥哥梁青卓给她打掩护，梁夫人还是知道了，正在惩罚梁青莹关禁闭，抄《女戒》，沈淼就来了。 沈淼只说是来传口信的，谁知竟然在大门口就被梁青卓给拦住了。 “沈公子，我家小妹已经定亲，此时正在家中学习《女戒》，不见外男，沈公子若是有事，我帮你转达。” 沈淼斜睨着眼，讥讽的看着梁青卓，把惩罚说的这么高雅的人，也就是他们梁家的。 “是吗？昨个儿她还跟严怀那小子卿卿我我的，今天就成了贞洁烈女了，怎么，知道严怀好男风，立马修身养性了，变得够快的。” 听到沈淼诋毁妹妹，梁青卓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双眼冒火：“沈公子，说话要谨慎，我们梁家也是十分懂规矩的。” 沈淼凉凉一笑，把秦三郎的信递给了梁青卓：“也成，这是三郎的信，就请你转给她，让她早点退婚，别耽误人……” 梁青卓刚要准备说‘男女不能私相授受’，就听沈淼说什么退婚，二话不说把信接了过来。 秦三郎的信本就坦坦荡荡，没有封口，沈淼看过，梁青卓打开看的时候，沈淼也没有阻止。 信上写的很清楚，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秦三郎要跟梁青莹退亲，只是顾忌梁青莹的名声，不好再嫁，秦三郎让梁青莹自己退亲。 不过，秦三郎写的隐晦，并没有详细说明昨天究竟发生何事，梁青卓看的是云里雾里，一肚子懊恼。 “沈公子，请你回去好好跟秦公子解释解释，我妹妹真的跟严怀没有私情……” “哈，梁公子，有没有，可以问令妹，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还有，我跟三郎当时也在……” 说着沈淼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晃了晃，里面还有一口水，哗啦啦响，扔给梁青卓。 “证据在此，哼，想跟三郎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还口口声声什么梁家的规矩，我呸……” 梁青卓一脸疑惑的打开竹筒，刚准备尝尝，被沈淼拦住了，一脸的坏笑：“花楼里的好东西，回自己房间，再好好品尝……” 第276章 三郎退亲 第276章 三郎退亲 梁青卓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这里面的水竟然不干净，而很显然这种不干净的水是他妹妹梁青莹给弄的。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梁青卓知道妹妹一宿未归，可是他也知道梁青莹的守宫砂还在的。 再听沈淼口口声声说梁青莹想跟秦三郎，生米煮成熟饭，已经成过亲的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手里还有秦三郎写的信，梁青卓气得一跺脚，转身回家，就去找梁青莹问问清楚。 也就在一个月后，梁家果真把亲事给退了，奇怪的是聘礼虽然要回来了，资助秦三郎上学的银子却不要了，说依然继续资助秦三郎，而且梁青卓还打算跟秦三郎结拜为异性兄弟。 梁家的一番操作把甄氏和孙氏给弄懵了，直到后来秦三郎再回去后，才解释清楚，不过秦三郎还是有所保留，没有揭穿梁青莹的私心。 沈淼去送信，秦三郎留在家里养伤，柳一一虽然是初潮，除去昨天的药劲儿解除后，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她太爱干净了，一回家就做了好多条子带着，轮换着用。 虽然不能洗澡，擦洗身子，洗头发还是必须的。 柳一一正在院子里洗头发，却看到秦三郎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蹲在墙根不知道在干啥。 “三郎，你明天就要去学馆了，还是好好养养你的脚。” 秦三郎却若无其事道：“无妨，路上还有三天，都是坐马车，可以稍事休息。” 柳一一扁扁嘴，看着秦三郎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在干啥呢？要是没事，过来帮我擦头发。” 秦三郎扭头看了柳一一一眼：“等我抓只壁虎，马上来。” “壁虎是益虫，吃蚊子，你抓它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当宠物养啊。”柳一一不知道秦三郎还有这个爱好。 “不是，是要做守……”秦三郎想了想，改了口，“是啊，是沈淼要养……” “真是怪癖，壁虎又不是变色龙，哪有人养壁虎的，怪恶心的。”柳一一看到软体动物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自然不明白他们的恶趣味。 不多时，果然见秦三郎抓住了一只，放盒子里，洗了洗手，给柳一一梳头。 只听柳一一长长叹口气道：“唉，梁家的婚事不行了，小玉又要嫁给严正了，你说说，还有谁你看的上呢，给你找个媳妇，真难。” 乌黑的长发在秦三郎的手里，乖觉听话的很，不多时就挽成一个漂亮的斜月弯髻，配上带有流苏的簪花，俏皮的柳一一多了几分秀丽端庄。 柳一一对着水里的影子照了照，满意极了：“三郎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若是在现代，柳一一觉得凭着他的手艺，开一家理发店倒是妥妥的，只可惜古代男子只给自己家里的女子梳发。 秦三郎倒是谦虚：“你喜欢就好。” 柳一一从来不会梳自己的头发，总是简简单单编个辫子完事，毛毛糙糙，马马虎虎，秦三郎看不过去才下手帮忙，谁知道一帮就是好几年。 如今，只要他在家，柳一一就找他来梳头，已经成习惯了，再梳不好就没天理了。 “对不起。”收拾完头发，柳一一便想起今天早上误会秦三郎的事情，越发的愧疚了。 “我不该不信任你的，只是，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再加上我头很疼，就没想那么多……” “其实我知道，你是一个君子，正人君子，坐怀不乱……” 柳一一越说头越低，早上是她来初潮，弄到衣服上血渍，却误以为是童贞，打了一巴掌不说，还骂他一顿。 俗话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只怕秦三郎已经恨死她了。 谁知秦三郎反倒没事人一样，微微一笑，风轻云淡：“没关系，只要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对了，中午也要吃药，一日三顿，吃两天便好，我去给你熬药。” 都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关心柳一一的身体，柳一一更加惭愧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柳一一抢着往厨房走去，顺势推开秦三郎，只是她忘了秦三郎的脚上还有伤，一个不小心秦三郎就往后倒去。 而柳一一还拉着他，脚下打滑，竟然被他给带倒了。 电光火石之极，秦三郎用自己的身子垫在下面，以防柳一一摔着，好巧不巧，柳一一的红唇再次像是雷达定位一样，印在秦三郎的唇上。 这是第几次了，秦三郎的嘴唇带吸铁石了么，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准，电视剧里的情节啊，太狗血了。 柳一一反应过来，面红耳赤，七手八脚的从秦三郎身上爬起来，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三郎被砸的不轻，虽然她的唇柔软香甜，可身上的疼，脚上的疼早就让他忘了一切：“无，无妨，拉我起来，我脚不能动了……” “啊，你的脚伤没事。”柳一一伸出手，用力把秦三郎拉起来，更巧的事又发生了。 原本那块滑不溜丢的地方，再次把柳一一给滑到，这下精准的扑在秦三郎的身上，拿他当肉垫了。 “你们在做什么？” 事故经典，台词也经典，她在做什么？她什么也没做，没看到她在摔倒吗？ “沈淼，快来帮我拉他一把，我脚滑，拉不动……” 幸亏来的不是别人，沈淼心大，什么都没在意，赶紧过来帮忙，先把柳一一搀扶起来，再把秦三郎给拉起来，秦三郎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让柳一一知道。 “那我去熬药，嫂子，你去铺子里忙。” 柳一一巴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去前面铺子了，你们忙，你们忙……” 看着柳一一进了前院，秦三郎才猛吸一口凉气：“沈淼，去拿药，我的伤口裂开了……” 再看脚底，果然，血渍已经把白布给渗透了。 沈淼先把秦三郎搀扶到一旁休息，又去拿药给他包扎，苦笑：“可真有你的，脚伤就该在屋里多休息，还出来干啥。” 秦三郎把手边的小盒子拿给沈淼看：“捉壁虎。” 沈淼愣了一下，更纳闷了：“养壁虎做什么，捉蚊子啊。” 秦三郎：“做守宫砂。” 沈淼更郁闷了：“给谁的？” 守宫砂是女子胳膊上点的红点，表示贞洁的东西。 秦三郎：“嫂子。” 沈淼了然：“我去，这你都想的起来，真是有着小叔的名分，操着一个亲爹的心。” 第277章 小玉成亲 第277章 小玉成亲 古代女子的守宫砂，也不是谁都能点的。 通常是女子在出生之后，父亲给亲自点上，也有穷人家的闺女在豆蔻之年，父亲给点的。 总之，是在女子成亲之前，由父亲亲手点上。 可是柳一一的手臂上却没有守宫砂，昨天梁青莹手臂上的守宫砂，倒是提醒了秦三郎。 柳一一虽然是她嫂子，可是她嫁过来之后便是清白之身，点上守宫砂，更能证明她的洁白无瑕。 于是，秦三郎打算亲自制作守宫砂，给柳一一给点上。 所以，沈淼说的没错，秦三郎还真的是比柳一一的亲爹还管的多。 “这些没办法，嫂子的父亲在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走了，来到我家后，家中也没有男丁，她的事情，我不关心，也没人关心了。” 沈淼想想也是，给秦三郎重新换了药，他依然不休息，瘸着腿，去厨房给柳一一熬药。 虽然柳一一名义上是秦三郎的嫂子，实际上却比秦三郎小两三岁，俩人相依相伴这么多年过来了，照顾彼此都成了习惯，秦三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沈淼却总觉得秦三郎除了学业，似乎整个心都在他这个小嫂子身上。 都替他担忧：“三郎，你这样可不行啊，回头你若是娶了媳妇，看你这么照顾嫂子，只怕她会生气。” 秦三郎挑眉：“长嫂如母，凭什么生气？” 得，他还有理了。 沈淼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了，说起了在梁家的事情和一路上听来严家的笑话，开心的不得了，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次不但严怀名声没了，就连王家生也……哈哈哈，学馆里没有王家生，我们总算是清净了。” 自从他们几个秀才一起去府城的学馆读书，虽然严怀不在，可王家生却总是处处找他们麻烦，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的。 这次连王家生一起整治，只怕王家生想再回府城学馆都难，府城学馆是官府办的，不但讲究学习成绩，更讲究人品。 王家生好男风的消息一旦传出来，虽然于他的功名无碍，府城学馆就不一定能要他了。 这次事件简直就是一箭三雕，严怀和王家生名声俱毁，梁家的亲事也能退了，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除了严正和张玉香的亲事似乎有些勉强…… 初冬飘雪的季节，正是张玉香及笄的日子，张里正的闺女，这么重要的日子是要大办的。 原定的梁氏娘家，张玉香的舅母，梁青莹母女成为张玉香及笄礼的正宾和赞者，却都改成了本村的人。 严家也派人来了，严正母亲李芝兰也来了，还带了很多礼品，成为观礼者，参礼的还有甄氏，韩氏，柳一一等。 张玉香的及笄礼办的虽然不大，却很热闹，就连远在府城的严正，也给她送来了礼物，一根金发钗，而张玉香及笄礼插的便是未婚夫送的这跟金钗。 娘家和婆家都很欢喜，尤其是梁氏，虽然不知道重阳节那日发生的事情，可自己闺女攀上严家人，显然是高嫁了，比嫁给秦家要好很多，别提多开心了。 严家来人后，梁氏的嘴都没有合拢过，招呼的热情而周到。 只有张玉香笑的很勉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及笄礼结束后，其他人都开始坐席吃饭，柳一一跟着张玉香进了她的房间。 看着她坐在椅子上发愣，打趣道：“小玉，你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是不是严正的母亲在，你太过害羞呀……” 张玉香抿着嘴，额头轻蹙，掀开光洁的手臂，一脸哀愁：“一一，你不知道，女子成亲前，男方是要派稳婆来查验的，可我……” 柳一一愣了一下，她不太明白古代婚嫁前的规矩，现代结婚前倒是需要婚检，难道古代也要婚检吗？ “你不是挺健康的，能吃能喝能睡的，还要查验什么？” 张玉香看柳一一不明白，又气又羞的把胳膊伸到柳一一面前：“我说的不是别的，是守宫砂……没有了。” 柳一一看看张玉香光洁的手臂，再看看自己的，扬眉：“我也没有啊，啥意思，这就不清白了？再说不正是因为严正强迫于你，你才跟他成亲的……现在严家拿这个说话就太不讲道理了。” 其实，站在秦三郎和严正他们的角度，那天发生的事情，都是被迫的，严正也勇于担当，勇于负责，看似是好事。 但是在柳一一这边看来，张玉香是被迫的，是受害者，她本不喜欢严正，被强迫后，还得为了名声嫁给严正，也就是张玉香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若是现代的柳一一，万万是不会因为一时的强迫而成亲的，虽然严正也是被迫的，但是补偿的办法有很多，成亲是最不好的，尤其还不是两厢情愿。 事已至此，张玉香想的不是讲不讲道理，而是怎样才能把这一关给蒙混过去。 柳一一冷哼了一声：“这种事情就该交给严正负责，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他母亲说的，反正你不该受如此委屈。” 话是这么说，该要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柳一一提出再给她身上点一个守宫砂。 张玉香可从来没有做过假，可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能这么做了。 张玉香和严正俩人九月份定的亲，腊月就成亲了，如此匆忙，除了严正年岁已经大了之外，严家今年多事之秋，急需要一桩红事把霉运给赶走。 从去年严阁老告老还乡之后，严怀和严正的父亲严世成，就被严阁老看不上，原本严世成是下一届严家的族长，结果因为严怀的事情，被族长和严阁老训斥。 好在严世成还有严正这个争气的儿子，虽然是外室，也是严家的骨肉，严怀没有考中秀才，还成为别人口中好男风的纨绔子弟，只有严正，规规矩矩，很努力的考科举。 如此，他的亲事严世成格外重视，成了严世成赶走家中霉运的工具，于是这一年的腊月，严正就跟张玉香成亲了。 作为小伙伴中第一个成亲的人，秦三郎等人还结结实实在严家热闹一番。 古代的女子心理也挺神奇，张玉香不但接受了这门亲事，而且心思也扭转过来了，再看到秦三郎的时候，也没有了幽怨，多了些坦荡，一颗心也都跑到夫君严正那里了。 这是好事，大家都忘记了从前，两位新人也开始了自己的小日子。 一年匆匆又过去了，又是一年桃花开，又到了柳一一的生辰。 十三岁，金钗之年，若是普通女子就该说亲了，但是柳一一身份特殊，几乎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除了秦三郎，可是他的生辰礼物，却十分特别…… 第278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278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有句话叫做什么，冤家路窄，说的大概就是王家生和秦玉叶。 因为去年的事情，严家不让王家再跟严怀来往。 严怀被锁在自己的院子里反省，过年都没放出来。 王家生确实被府城学馆退学了，而且连严家学馆他也不能进了，名声不好，没有学馆收他，再加上原本王家就不怎么富裕，如今他成了闲散人员，整日里也不读书，游手好闲的。 不知怎的，一来二去就跟秦玉叶搅和在一起，等万氏发现的时候，秦玉叶竟然都怀孕了。 这下万氏整个人都不好了，拉着秦玉叶去找甄氏，言语中颇有埋怨柳一一的意思。 而这一日，柳一一正在收拾店铺，这都日上三竿了，秦玉叶还没来上工，她打算午时把店门关了，去她家里看看。 孙氏气势汹汹的来了，一进门就把柳一一扯到里间，气急败坏的就是一顿吵。 “一一，你是怎么看人的，玉叶平时都跟谁在一起，怎么还没成亲就怀上了，你咋回事？” 柳一一听了也很震惊：“啥？她怀孕了？谁的？” 孙氏扒拉了她一下，怒斥：“问你呢，你问谁呀，她可是整天在你的铺子里，你咋连人都看不住。” 柳一一惊呆了，秦玉叶比她还大两岁，都十五六的人了，又不是个孩子，还用得着她给看？ 主要是柳一一最近忙于跟张江蓠的店铺买卖，也不经常在店铺里，要说跟秦玉叶走的最近的人，一时半会儿她还真的想不起来。 “玉叶自己做的事情，她不会说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孙氏气的鼻子都歪了：“你看你办的好事，你三婶儿不依，说等玉叶说出那男子是谁，就跟他们办亲事，还说要你把这个铺子给她做陪嫁。” 什么叫做烂好人，柳一一就是这样的。 当初好心让闲在家里的秦玉叶帮忙看铺子，又不是不给工钱，结果出了事，还得柳一一承担，把铺子给她做嫁妆，万氏的脸皮好大呀。 柳一一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利索的把铺子给关了，脱了围裙洗洗手：“走，我跟你回家一趟，我倒要看看，三婶儿和玉叶到底怎么说？” 秦玉叶这个女子跟张玉香和秦花枝这种普通女子不同，她长的一双小眼睛，皮肤白皙，圆滚滚的，但凡有同龄男子多瞅她一眼，她都觉得是看上她了，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自信。 而且她还非常喜欢长的清秀的男子，像从前的张远山，现在的王家生，都属于一个类型，白白净净，瘦瘦高高还带点痞子样。 要说秦玉叶到底是什么时候跟王家生勾搭上的，还得从去年张玉香成亲那天算起。 张玉香跟秦家姐妹关系都不错，按理说她及笄，赞者该是秦玉叶，因为那天秦玉叶可以穿的漂漂亮亮的。 可是因为那天正好有一家外地的酒楼，要来拉新鲜的青菜，大蒜和花椒等东西，很忙，秦四郎和秦玉叶当时就没参加，只有柳一一来了。 秦玉叶在店铺里看店，没办法参加张玉香的及笄礼，心里郁闷的很，不管是谁来都一脸的不高兴。 但是顾客买东西可不会看她脸色，买了五斤面粉，一些花椒，一些生姜，总共五十文钱，算是个大顾客了，人家想让她送一把青菜。 按说这个季节的青菜比前阵子贵，一把都要三文钱，送也可以，不送就能多卖点，如果柳一一在的话，人家买了五十文的东西，肯定会送三文钱的青菜的。 但是，秦玉叶就不送，不但不送，还挖苦人家。 “送青菜，现在的这些菜也就我们家的支棱，贵着呢，这一把都三文钱，买不起就别吃，不送。” 这位妇人一下子就不愿意了：“我都买了你家好多东西了，一把菜都不送，不就是三文钱么，谁还买不起咋地。你们家的小掌柜那，我要跟她说道说道。” 来的都是熟客，也都认识柳一一，柳一一为人热情，嘴甜，她一来买卖做的特备好。 不过，这会儿柳一一可不在。 秦玉叶也不解释，只是翻了个白眼：“她不在。爱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买个菜都抠抠索索的，一辈子也吃不上个四菜一汤。” 都这么怼人了，泥捏的人也有性子，那妇人立马不愿意了，银子都给过了，死活要退钱。 “不买了，给我退了，买个东西还受气，以后我要是再来你这里买东西，我就是你亲孙子。” 但是钱进秦玉叶的口袋里，那还有吐出来的道理，只见秦玉叶双手叉腰，站在店铺的门口台阶上，跟那位妇人你来我往吵个不停。 “你买的是吃的，吃的不能退，我们家的东西又不是不好，你想买就买想退就退，当是自己家的呀。” “呸，我是买东西，不是来受气，就你这个样子，一辈子也别想嫁出去……” 骂人就骂人，还上升到人身攻击…… 就在秦玉叶正准备动手的档口，王家生悠悠哉哉的出现了，仗着自己是秀才老爷，竟然被人拉来评理。 “这位公子，你来评评理……” 古代人对读书人十分的崇敬，读书人穿着也跟普通人不一样，一般都是青衣长衫，头戴纶巾，斯斯文文的，说出来的话也都是之乎者也。 王家生就算风评再不好，也是个秀才老爷，普通白衣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他被临时拉来主持公道，也是合理的。 好巧不巧，王家生来了。 严家办喜事，原本王家也是严家的亲戚，该去吃席的，王家本就不太富裕，这种席面也是难得。 可是因为严怀那件事，他们王家谁都没脸去。 王家生也很郁闷，来街上散心，那位妇人拉着王家生就是一顿哭诉，说秦玉叶店大欺客，还说她态度不好，骂人啥的。 如果王家生没有来，按照秦玉叶的脾气，肯定是要理论一番，无理也要拧三分的。 可是王家生来了，秦玉叶在这位她看来清清瘦瘦的翩翩公子面前，总得保持淑女的样子的。 突然就改了泼妇的画风，一下子端庄秀丽起来，用袖子半遮着脸，眼圈一红，哭哭唧唧。 “这位大婶儿说话也忒过实了，都是小本买卖，我可得罪不起你，我先给这位大婶儿陪个不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跟你吵……” 这画风突变的，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就连那位很有理的妇人也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279章 偷鸡摸狗的秀才 第279章 偷鸡摸狗的秀才 秦玉叶哭哭唧唧的又是示弱，又是道歉，原来围观的吃瓜群众还都站在那妇人一边，一番操作下来，风向都变了，有些人竟然开始向着秦玉叶说话了。 “唉，这位大嫂，人家小姑娘整日抛头露面的也不容易，不过是三文钱而已，你也不差这点银子，你若是实在给不了，我替你给了。” “就是，就是，你这么大人了，还跟人家姑娘斤斤计较啥，给了，给了。” 大家都习惯于同情弱者，秦玉叶又是哭，又是委屈的。 那位妇人气的直跺脚，依然拉着王家生让他评理。 王家生毕竟读书多，也明白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很难断，和稀泥一般，两边说和。 “大婶儿，买菜给银子天经地义，虽然你买的多，可以优惠，那也得看卖家是不是赔本买卖，据我所知，这家的物价比别处都便宜些，你再让人家优惠，人家也很为难……” 周边群众也起哄：“就是，就是，你这是为难人家小姑娘呀……” 谁知，王家生话头一转，又说起秦玉叶来：“你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即便不能优惠，你好好解释便是，吵架什么的，委实不妥，况且平日你家掌柜做买卖灵活，三文钱收买人心也是划算的……” 秦玉叶听了之后，点头如捣蒜：“公子说的极好，是我执拗了，我给这位大婶儿赔礼。青菜你就拿走，我不给你算钱。” 那位大婶儿也怕因为三文钱说她小气，讪讪的笑着：“算了，算了，青菜我不要了，这些已经付过银子了，我该回家做饭去了……” 大婶儿走了，秦玉叶还拿着青菜追了几步，硬是塞到大婶儿的篮子里了，那场面很是热络，跟刚才的嚣张跋扈的俩个人仿佛不存在一样。 众人觉得似乎看了一场假吵架，都觉得无趣之极，纷纷散了。 至此，秦玉叶算是跟王家生认识了…… 按说秦玉叶长得不好看，王家生平常压根看不上这样的女子，但是现在不同，王家生遭受到流言蜚语，正被人看不起。 眼前女子却一脸憧憬的样子，让他非常受用，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受人崇拜的日子。 一来二去，王家生就跟秦玉叶纠缠在一起。 白天的时候还好一点，秦玉叶要去看铺子，没有时间，到了晚上，王家生准时出现在杂货店门口，等着秦玉叶。 原本秦玉叶是跟着柳一一一起住的，但是秦三柱在淮阳县某个学馆教书，有自己的住处，秦玉叶为了照顾父亲，就跟他住在一起。 好在整个县城也没多大，而且秦玉叶回家给秦三柱洗衣做饭，也是应该的，大家也没有意见。 谁知，竟然给王家生钻了空子，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陪着秦玉叶走回家的这段路。 后来有一天，秦三柱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倒在了门口，秦玉叶一个人抬不动，王家生自然而然的伸手帮忙。 俩人合力把秦三柱抬到了屋里，却没想到秦玉叶被他吐了一身。 忍着恶心，秦玉叶也顾不上赶王家生离开，赶紧去烧水洗澡…… 王家生今年已经十八了，若不是因为家里穷，有了功名，高不成低不就，婚事也不会拖到现在，正直青春年少，在那样的情况下，好奇心爆棚。 秦玉叶虽然长的不怎么好看，大圆脸小眼睛，可是脱了衣服，皮肤非常白皙细腻，神态丰盈，她在屋里洗着澡，在窗户外偷看的王家生早就饥渴难耐…… 听着秦三柱如雷的鼾声，王家生大着胆子推开了秦玉叶的房门，自此，俩人尝到了果奶的香甜，欲罢不能，王家生干脆也不在杂货铺门口等着了。 总是三更半夜来爬秦玉叶家的墙，如果不是秦玉叶回家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被万氏强拉着寻了大夫，一家人，谁也不知道秦玉叶竟然怀孕了。 毕竟秦玉叶是在杂货店里帮忙，万氏就把这件事怨到了柳一一的头上。 柳一一当然不能无端的背黑锅，拉着孙氏，关了店门一起回到了老家。 甄氏的屋子里，甄氏盘腿坐在炕上，一脸的凝重，韩氏坐在她的旁边，看到柳一一来了，给她使了个眼色，一脸的幸灾乐祸。 万氏则垂首站在甄氏的另一旁，脸上带着愤怒，时不时的瞪一眼坐在角落的秦玉叶，眼神里满是怒其不争。 “奶奶，大娘，三婶儿……”柳一一挨着打了个招呼。 甄氏拍拍身旁的位置，和蔼可亲：“来，一一，坐奶奶身边。” “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一一在甄氏的旁边坐下后，看看秦玉叶，又看看万氏，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氏委屈的瞪了一眼柳一一，张口就嚷：“还不是你连玉叶都看不好……” 谁知万氏的话没说完，就被甄氏给呵斥住了。 “你闭嘴，玉叶是啥人，你自己不清楚，还怪一一，当初我让玉叶赶紧嫁人，是你非要让她去给一一帮忙的，现在好了，弄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怪一一。” 看来，孙氏是吓唬柳一一的，秦家还是有明白人的。 韩氏也撇撇嘴，连高额的颧骨都充满了讥讽：“就是，弟妹，你真是钻钱眼儿里了，玉叶早就过了十五，该嫁人了，你拖着不给找婆家，还非得往一一的铺子里塞，明知道自己闺女是啥人，还怪一一，哼。” 当初秦玉叶跟张远山不清不楚的，大家心里都明白，归根到底是万氏教女无方，才把秦玉叶宠溺的如此轻浮，还没有成亲就怀孕，被族人知道是要浸猪笼的。 万氏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看看现在，就我们家过的最穷，我这不是也不想让玉叶闲着么。” 甄氏白了一眼万氏，虽然说这两年家境好了，秦三郎也考中秀才，她的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黑色的也变成枯黄了。 “欺负她的男的到底是谁，感激把亲事给定了，好坏就这样了。” 一直到此时，万氏才翻着精明的眼皮，朝柳一一瞟了一眼，露出不尴不尬的笑。 “娘，其实说起来，那个男子三郎应该也认识，还是个秀才那……” 万氏这么一说，柳一一她们都惊呆了。 甄氏更是大吃一惊：“秀才？秀才还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秀才可是读书人，在他们看来，读书人都是正直的，讲规矩的，像秦三郎和严正那样…… 第281章 送礼就送守宫砂 第281章 送礼就送守宫砂 秦玉叶办的丑事，要她柳一一买单，真当她是冤大头啊。 柳一一低眉浅笑，韩氏说的对，杂货铺的买卖可不止秦家一家，整个村子的蔬菜，大蒜，粮食之类的都在那里卖，就算她想给，也得问问其他人愿意不。 “唉，三婶儿，玉叶成亲，我这个做嫂子的，肯定是要给红包的，至于她的嫁妆要给多少，就不是我一个小寡妇说了算的，奶奶，大伯，都在，你还是跟他们商量。” “还有那家杂货铺的房契在奶奶这儿，你要是想要，就得跟奶奶商量，奶奶，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铺子里还得有人看。” 秦家的事，柳一一才不想管，她留给秦家的东西就这么多，甄氏愿意给谁是她的事情，她才不会因此得罪任何人。 柳一一说完，起身离开，把难题留给甄氏她们。 孙氏看着柳一一就这么走了，一脸懵，赶紧喊她：“唉，唉，一一，你可不能走啊，你得拿个主意啊。到底给不给呀？” 孙氏是个傻子，柳一一都说这么明白了，还让她做主，秦家的事情轮到她管么。 “娘啊，都是长辈，我一个小辈儿说不上话的，实在不行就等三郎回来，马上三月三了，他快回来了，再着急也不差这两三天。” 柳一一这么一提醒，甄氏也想起来了，一拍大腿道：“那就等三郎回来再说，老三家的，你先回去，三郎跟那个王家生啥的，还是同科，到时候王家提亲，他也到场，一起说说聘礼和嫁妆的事。” 一家人要等秦三郎，也只有等到三月三了。 从正月初六，秦三郎就去了府城学馆，到现在也快俩月了，是该回来看看了，再说三月三在古代也是个大日子，学馆放假，秦三郎就快回来了。 三月三也是柳一一的生日，今年是她的金钗之年，秦三郎照旧给她准备了生辰礼物。 这是今年的生辰礼物，有点特别。 秦三郎坐着沈家的马车从府城回来了，一回来先回到杂货铺里，除了他的背篓里有换洗的衣服外，还有一只去年重阳节他抓的那只壁虎。 秦三郎把背篓往家里一扔，就跑去张江蓠的医馆，也不知道捣鼓什么，一只到晚上该吃饭了，他才回来。 装壁虎的盒子不见了，变成一只装胭脂的小盒子，被秦三郎神神秘秘的藏了起来。 柳一一嘟嘟嘴，也没问，吃了饭，洗了个热水澡，秦三郎把她的头发擦干后，才把胭脂盒子给拿出来。 “嫂子，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柳一一打开，嫣红的胭脂颜色特别正，一看她就很喜欢：“这是胭脂吗？颜色真好看。” “不不不，不是胭脂，这是朱砂，不能做胭脂，可以做染料。”秦三郎慌忙解释道。 朱砂可是有毒的，可是柳一一也不作画，要这盒朱砂做什么？ 就在柳一一犹豫的当口，秦三郎抓住柳一一的手腕把她的袖子给撩了起来，露出结白无暇的玉臂，看的柳一一愣了一下。 “你做什么？” 秦三郎素来以男女授受不亲着称，在男女大防上，从来也没输过谁，可是今天却看柳一一的胳膊，虽然柳一一觉得无所谓，可这样的行为已经足以令人吃惊了。 只见秦三郎拿出一只新毛笔，在胭脂盒上沾了沾，原来这胭脂并不是粉还有凝脂，油性的。 沾了朱砂的笔点上柳一一的胳膊，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朱砂竟然浸在皮肤里面了，无论柳一一怎么搓都搓不掉。 “守宫砂？”柳一一不是没有见识，当初梁青莹胳膊上的守宫砂可是又圆又红，醒目的很。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秦三郎竟然亲手给她点上一点守宫砂。 这种东西，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 点上之后，柳一一就怒了，抬手一巴掌清脆的打在秦三郎正在微笑的脸上，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结。 笑容在秦三郎的脸上慢慢凝固，微微一怔，表情僵硬而难看。 “嫂子……” “我不是你嫂子……”柳一一微微眯着双眼，咬碎一嘴银牙，怒气反笑。 “我本就不是你的嫂子，我连你哥的面都没见到，也没跟他定过亲，拜过堂，更没有三媒六聘，之所以留在秦家，不过是因为你的恩情。” “但是秦三郎，你莫要得寸进尺，给我点个守宫砂又有什么用，若是我想嫁人，又岂是你能拦的住的。” 柳一一虽然是现代人，没有多少贞洁观念，可她从小自强自立，自尊自爱，连不靠谱的恋爱都没谈过。 她深信，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她没有被别人占过便宜，穿来之前依然是清白之身。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以这种形式来自证清白，柳一一感觉到了侮辱，就好比名字到自己是个好人，却需要别人给你发好人卡一样。 难道不发好人卡，就不是好人了吗？ 显然不是的，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别人来证明，柳一一接受现代女子的思想，接受不了秦三郎看似好心的‘证明’。 他被她看得心暮地一沉，垂了垂眼眸：“嫂子，你是个寡妇，有了这个便能更加证明你的清白，不是给我看的，也不是给自己看的，是给那些对你异议的人看的……” 柳一一更加生气了，拍着胸脯，气势汹汹：“我柳一一做任何事情都问心无愧，我又不是银子，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他们可以对我的人生做出指点，但是我不接受他们对我指指点点。” “寡妇怎么了，寡妇就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不能改嫁了，守宫砂，守的是自己的身体，守不住躁动的心……” 就好比梁青莹，手臂上是有一颗守宫砂，可她的心早就已经乱了，如果仅凭一颗守宫砂就能证明人品的话，秦三郎为什么要跟她退亲。 秦三郎还想解释，可是柳一一已经不想听了。 “把这玩意儿给我洗掉，我的清白不需要靠它来证明……” 秦三郎默然：“这是用吞食了朱砂的壁虎制作而成的，除非破了清白，不然，洗不掉的……” “好，真好……”柳一一气得要去拿剪子给剜掉，却被秦三郎拦住了。 “嫂嫂，不要……” 虽然秦三郎不明白，柳一一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为什么会感觉受到了侮辱，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做错了。 长衫一撩，秦三郎在柳一一的面前跪下了。 “嫂嫂，我错了，你若惩罚就惩罚我，不要伤害自己……三郎，承担不起……” 第282章 我们一起点宫砂 第282章 我们一宫砂 柳一一厌烦守宫砂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它不科学。 骑马，健身，或者其他剧烈运动，万一没了这个守宫砂，难道柳一一就不清白了？ 显然不是的。 可是已经点上了，也没有别的办法。 柳一一也没想到，秦三郎因为此事竟然给她跪了下来，一张小脸气得惨白。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来这一套，要想让我原谅你也成，来，你也点一颗守宫砂，如此，算是我们扯平了。” “啊？”秦三郎懵了，“这，这，男子为啥要点这个东西……” “你说呢？你都给我点了，为什么不给你自己点，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是守不住自己的人……”柳一一不依不饶。 秦三郎继续懵：“…………” “哼，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人君子，其实你也跟别人一样，满肚子都是男盗女娼，巴不得把好看的女子都娶回家里，好三妻四妾的享齐人之乐……” 柳一一气得拿话激他。 “我没有……”秦三郎的高洁品性被质疑，很是冤枉。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们也只是看你的表面，谁知道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说什么非礼勿言，非礼勿看，我就不信，你见到长得好看的姑娘，不多丑两眼。” “子曰……” “子曰屁，子曰，要想证明你自己，来，点上。不然我就以为你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肚子花花肠子……” 说着，柳一一把那支笔沾上了朱砂，递给秦三郎。 秦三郎拿着柳一一递过来的笔，犹豫了一下：“这，我没听说男子点这个有用……” “那是因为你们男人都不点的……守宫砂守的是清白之身，对女的有用，对男的也一样有用……” 说着柳一一二话不说，卷起秦三郎的袖子就是一点。 其实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柳一一就是想让秦三郎明白，清不清白的，这玩意儿说了不算。 看着秦三郎结实的手臂上也有一颗嫣红刺眼的守宫砂，柳一一这才满意。 “行了，现在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成亲之前，你的守宫砂若是掉了，我就跟你媳妇告状，说你对她用情不专，哼。” 秦三郎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守宫砂，似乎明白了刚才柳一一的感受，他一个大男人，本就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要点守宫砂。 可是自己又总是标榜自己高洁，如同柳下惠一般的君子，能够坐怀不乱，如果点这颗守宫砂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他……忍了。 算了，只要嫂嫂高兴，别说给他点守宫砂了，就是让他把那盒朱砂吃了，他似乎也没意见。 看着柳一一粉面桃花终于笑逐颜开，秦三郎心里如同平静的湖水起了一层波澜，荡漾开来…… “好，你高兴就好……” 守宫砂不是生辰礼物，秦三郎从怀里掏出一只亲手做的桃花流苏，递给了柳一一。 “嫂子，生辰快乐……” 自从那年秦三郎承诺，每年都给柳一一送生辰礼物，这些年来，他都深深的记着。 桃花流苏是个梳子样式的发钗，是用银丝而制，中间一朵大的桃花，镂空的花瓣红色玛瑙的花蕊，两边各两根柳苏垂下，精致又好看。 柳一一一看就很喜欢。 束着端正的发髻，把桃花流苏插在前面也好看，插在后面也好看，再配上去年送的对钗，前年送的耳坠，配成一套银色桃花头面，还真是典雅又精致。 秦三郎帮着柳一一梳一个好看的发髻，然后就把他这些年送的首饰带了上去，不怎么清楚的铜镜里面，人比桃花美，喜得柳一一心里美滋滋的。 “对了，三郎，明天回家的时候，奶奶和三婶儿肯定要跟你商量玉叶和王家生的婚事，你心里要有个谱……” 提起这些，秦三郎的脸上蒙上一层雾霾，眼神冰冷且充满厌恶。 “王家生不是什么好人，玉叶怎么能跟他混在一起，还没有成亲就干出这等勾当，真是该死。” 秦三郎是个最守规矩的人，最看不过便是越矩之事，可如今秦玉叶已经怀孕，他也做不出把人浸猪笼这等残忍之事。 既然王家生愿意娶秦玉叶，秦三郎也只能咬牙认了。 不过，对于德行败坏的人，秦三郎却不能忍。 “嫂子，不如就把铺子给她，只不过，从今以后，玉叶和王家就再也不是我们秦家的亲戚了。” 秦三郎这是要跟秦玉叶断亲啊。 柳一一倒是无所谓，这间铺子反正她也带不走，而且这里的货物和生意换个地方也是可以继续经营的。 古代的生意是口口相传的，所以掌柜的品行很重要，柳一一已经积累了自己的牌子和人脉，换个地方能继续发财。 “你这么做，三叔和三婶儿只怕不同意，再说还有四郎那，打断骨头连着筋……” 等秦三郎回到秦张村之后，果然，万氏是怎么也不同意秦玉叶跟秦家断亲的。 反倒是秦玉叶眼高于顶，以为王家生和秦三郎都是秀才，断亲不断亲的，无所谓，反正她嫁过去之后，也不靠秦三郎过日子。 秦三柱一直都在淮阳县，也听说了王家生的事情，没想到自家闺女跟他已经暗度陈仓了，也同意秦三郎的断亲说法。 怒斥万氏：“当初你但凡好好管管你闺女，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三郎可是个秀才，若是闹大了，咱们秦家不但没脸，玉叶还会没命，我看不如就依了三郎。” 万氏觉得委屈：“那王家生也是个秀才，还跟三郎同科，怎么就非得断亲那，他是有多不入三郎的眼，我看他就是嫉妒……” 秦四郎也同意秦三柱的意见，虽然他跟秦玉叶是姐弟，当初秦玉叶跟张远山眉来眼去的时候，他就觉得厌烦，不止一次的提醒万氏。 只是万氏宠溺闺女，不以为然，现在闹出这样的丑事，谁也没办法。 “娘，你说三哥嫉妒那个姓王的？哼，我三哥是怕将来他闹出事情来，连累他，王家生那家伙真不是什么好人，先前都说他是严公子的狗腿子，现在俩人又不清不楚的，但凡是个正经人，也干不出这事。” 秦四郎说的没错，就算是秦四郎不是秀才，他也不会做出半夜爬人家女子墙头的龌龊事，可见功名跟人品着实没有多大关系。 既然秦家人都是这么个主意，万氏也没办法，好在那家铺子确实诱人，给秦玉叶做嫁妆也使得。 只是万氏怎么也没想到，王家生的母亲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第283章 娶媳妇不给聘礼 第283章 娶媳妇不给聘礼 三月初八，王家的人终于来提亲了。 可是王家生和他的母亲没有出面，而是只让媒婆一个人来的。 要说王家孤儿寡母的，人丁稀少，也能理解，可是来家里提亲，难道家里没有叔伯兄弟，没有娘家舅舅吗？ 就让一个媒婆来，这是多不重视这门亲事啊。 好在秦家这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成亲就断亲，秦三柱和秦四郎也都不想管，只有万氏和甄氏招待媒婆。 只不过，没想到王家媒婆提出的要求，差点让万氏昏厥过去。 “啥，不给聘礼……” 万氏这边嫁妆都准备好了，两亩良田，一间铺子，丰厚的嫁妆，就算是在秦张村也是头一份。 但是，男方家里却不给聘礼。 所谓男婚女嫁，男方家里要给女方家里走流程，三媒六聘的规矩是不能少的，女方若是心疼自己闺女，给的嫁妆跟男方家的聘礼不差上下。 王家媒婆来了就说，王家不给聘礼，那万家的嫁妆给了，岂不是倒贴闺女又倒贴银子。 万氏从来都喜欢占便宜，她原本还想着自己闺女的嫁妆充足，好好的给王家要点聘礼，充充门面。 这下好了，王家一个大字都不出，这让万氏情何以堪。 “不行，谁家娶媳妇不给聘礼，说起来王家生也是个秀才，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懂。” 王家媒婆把嘴一撇，露出不屑的表情：“知足，你也知道王家是个秀才，你闺女又是个啥？” “要长相没长相，还没嫁人就抛头露面的，给秀才老爷当个妾都嫌长得丑，能答应娶她都不错了，就别挑三拣四的了，真当自己闺女是天仙啊。” 一般媒婆的态度就代表着婆家的态度。 秦玉叶还没嫁过去，婆家人就爱答不理的，如果真嫁过去了，还不得被婆家揉搓死，但凡有气性的人家这门亲事就黄了。 但是秦玉叶的情况不一样。 万氏对着媒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气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颤，甄氏却只能当恶人，敲打一下王家的媒婆。 甄氏的脸色很难看，有些弯曲的脊背怎么也挺不起来，语气却依然凌厉。 “你们王家咋了，有个秀才就了不起，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秦家可是出两个秀才。” “再说，王家生那小兔崽子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也就我孙女被他的皮相迷惑了，若不然，只怕他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王家媒婆心里还抱着秦家乡下人，不知道淮阳县里关于王家生的风言风语，却没想到被甄氏当场给指了出来，高傲的神情瞬间萎靡了不少。 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僵硬，柔和了不少。 “所以啊，王家也是真心求娶，秦家姑娘不是妾，是正经的正牌娘子。也算是王家的诚心了。” 万氏气得小眼睛瞪的很大：“没有聘礼，还算诚心，要不诚心该咋样？” 不问还好，一问一答，万氏的血槽已空。 王家媒婆冷哼：“当然是晚上一顶小轿，抬到王家。” 晚上出嫁的要么是二婚，要么是小妾，配上一顶粉色小轿，就是小妾了。 秦玉叶都怀孩子了，贞洁没了，若是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可不就只能做妾。 万氏气得头顶冒烟，大手一挥：“不成，就算是小妾也有聘礼的，多多少少是个意思，怎么能让我闺女白白嫁到王家呢，我们还有好多嫁妆那，若是男方不给聘礼，我们女方就不出陪嫁。” 甄氏：“娶媳妇不给聘礼，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哪怕是穷苦人家，娶不起媳妇也是要买媳妇的，那也是要花银子了，怎么可能一个铜板都不出，还想让娘家人倒贴，天底下没有这个理。” 甄氏把媒婆给轰走了。 万氏送王家媒婆离开的时候，故意提起秦玉叶的嫁妆，不但有良田，还有铺子，嫁妆颇为丰厚，王家媒婆眼珠一转，了然的离开了。 送走媒婆，一脸哀愁的万氏就在婆婆面前哭开了。 “这可咋办呀，王家怎么能这样，连个聘礼都没有，这是在羞辱咱们秦家啊。” 甄氏也很生气，从秦大壮到秦花枝，婚嫁不知道多少回了，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家。 “你又能怪谁呢，三郎早就说过王家不可交，也说过即便是把玉叶给嫁过去，也要断亲，是你，非要把闺女嫁过去的。” 万氏也想多挑挑西捡捡，可是秦玉叶做出那等事，她能有啥办法，不嫁给王家，就要被浸猪笼，那是她闺女的命呀。 万氏跟王家继续拉扯，时间也不能太久，久了秦玉叶的肚子就遮不住了。 柳一一这边也开始寻找新的铺子。 春暖花开，柳钱氏种的两亩蒜，开始抽薹了。 蒜薹卖的可好了，有些酒楼知道她这边有蒜薹卖，还没等她们一家开始抽，就在地头等着，要就要最新鲜的。 这天柳一一正在街上找店铺，碰到柳钱氏拉着一大车的蒜薹，跟大伯柳大锤往集市上赶。 “一一，你干啥去？” 柳一一看到蒜薹大丰收，很是欣慰，掐了一下蒜薹，卡蹦脆，很新鲜：“我想在城门口找家铺子，作为中转站，县城的客户可以来这里拉货，咱们的货送到门口就行了。” 提起铺子，柳钱氏有些发黄的眼珠转了一圈，悄悄的在柳一一的耳边说道：“我这里倒是有间铺子，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柳钱氏在淮阳县竟然还有店铺，这让柳一一有些奇怪。 柳钱氏的娘家也是乡下人，不像是能在县城买的起房子的人。 果然，等柳钱氏带着柳一一来到这个虽然破旧，但是什么都齐全的院子，她很是诧异。 “这是大伯娘的院子？什么时候买的？你怎么不搬过来住啊？” “是不相瞒，这个铁匠铺，是我大哥的院子，唉，只是我大哥一家实在可怜，五年前的时候，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这个院子，都说这个院子风水不好，还闹鬼，就荒了。” 柳一一到处转了转，打铁的家伙什儿都还在，屋里还有竹床，柜子，只是到处结了蜘蛛网，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灰。 “院子是不错，大小也合适，前面的铺子临街，只是风水一说，也太惊悚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柳钱氏想了想说：“病死的，先是我大嫂，后来是我侄媳妇，我侄子，最后是我大哥，很奇怪，就两年的时光，一家人死的干干净净，只剩下我那个外嫁的侄女。” 确实够奇怪的，不过已经四五年前的事情了，柳一一是不信邪的，当机立断就决定住下了。 第284章 院子里那口井 第284章 院子里那口井 院子里有一口井，只是井水已经浑浊了，好久没用，得把井水里的东西清理干净才能用。 院子的房屋也年久失修，需要好好的修理一下，才能住人。 柳一一决定住下的第二天，柳钱氏竟然把房契给拿过来了。 “一一啊，这个院子你要是不嫌弃，就自己留着住，这里的屋子多，你和你娘住的时候，不妨让你三哥也来住，家里有个男人好照应。” 这是柳钱氏的院子，柳一一当然不能白拿，要给柳钱氏银子，只是她死活不肯要。 柳一一只能拿着房契，等回头留给柳林风住了。 柳钱氏是个急脾气，第三天的时候，就让俩儿子来给柳一一修房子了，蕙娘也来帮忙，半个月后，小院子收拾的妥妥当当。 柳一一和蕙娘搬了进来。 蕙娘站在院子里越看越满意：“一一啊，这可是你大伯娘给的房子，跟秦家没有关系了，我可不允许你再把院子给秦家人了。” 说来也怪柳一一好说话。 第一个院子虽然小，位置却很好，柳一一因为要做杂货铺，需要大一点的铺子，卖给了秦花枝。 第二个院子虽然位置有点偏，但是面积大，却不得已要给秦玉叶做嫁妆。 柳一一是秦家的媳妇儿，买的院子给秦家人，蕙娘说不出来啥，可总是搬来搬去的，像个没有根儿的浮萍，她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 现在这个院子好了，是柳钱氏的，虽然说是送给了柳一一，可柳一一没出银子，到底不敢要，就算到了柳林风的名下。 蕙娘作为柳家的媳妇，住在柳家的院子，也是理所应当，再说现在柳一一是柳钱氏一家的福星，两家人毕竟是一家，总算不用怕柳一一再把院子给秦家人了。 古代的打铁匠也算是一门匠人，小日子过得不错，院子盖的也不错，坐南朝北的正房是三间，东西两厢各有一间房，西南是茅房加柴房，东南是厨房和小门。 前面过厅还有两间对外的铺子，铺子一边就是打铁的棚子，如今铺子被改成杂货铺，棚子被改成歇脚喝茶地方，地方还是很大的。 如果有车子的客户来了，马车可以在一旁排队等候，再也不用像闹市里那样，无意间就把路给堵上了。 位置就在进了淮阳县城门，集市的第一家，好找，好记，停车也方便，简直不能太满意。 搬进去之后，就差最后那口井要收拾了，等那口井收拾干净后，就不用去很远的街口打水用了。 柳大锤被大家用很粗的麻绳缠着腰，往井下走，水井太久不用，里面也不怎么干净，需要把井底的东西捞干净后，换了新的水才能用。 柳家的两位大哥拉着绳子，柳一一和蕙娘，柳钱氏在外面的等着接水。 柳钱氏看到这口井，忍不住夸奖道：“一一呀，你不知道，这一条街打出的水井都没水，只有我大哥的这口井里有水，所以你看他们都往街头的那口井里抬水吃，多费劲。” 古代人打井是个大工程，也不是所有的井都能打出水来，费钱又费力，所以，很多人家里是没有井的。 靠河的人家就用河里的水，公家的水井里有水就用公家的水，只有大户人家还有水井。 柳一一是用自来水习惯了，买的宅子第一个要求便是有水井，所以，前两个都有水井。 这个院子既然也是有井水的，柳一一就不能不用。 清理了大约一个时辰，柳大锤才从井底出来：“好了，一一，你再放桶下去，看看打上来的水能用不？” 古代的环境好，井水都是甘甜的，很多农村人甚至直接都喝井里的水。柳一一除外，从来只喝烧开的水。 柳一一把干净的水桶放下去，柳钱氏摇着辘轳打上来一桶清澈的水后，一家人都很开心。 “总算是不用去街头挑水喝了……” 柳一一拿起水瓢舀了一口，仔细的查看，很多细菌虽然说用肉眼看不到，但是喝多了干净的水，这水能不能喝尝尝就知道了。 毕竟是现代人，喝的水种类很多，加了漂白粉的水，矿泉水，可饮用水，还有凉白开，味道着实不同。 水不是清澈见底的，有些发黄，大家都觉得是没有打扫干净，等过几天就好了。 柳一一浅浅尝了一口，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对，这水有问题……” 井水喝起来苦苦的涩涩的，味道一点都不甘甜。 大家听柳一一说水有问题，也纷纷尝了一口。 柳大锤啥也没尝出来，眨巴眨巴眼睛：“没事啊，水不都是这个味道。” 柳林风倒是喝出了差别：“不对，我们学馆的水是清爽的还带了点甜味，这个水是苦涩的。” 柳钱氏曾经在秦张村待过，秦张村的水都是山泉水，也是清甜可口，她喝了一口，咂咂嘴，疑惑的看着柳一一：“是有点涩……” 柳一一想起上学时学过的知识，去厨房找了个以前的茶杯，放在阳光底下可以看出表面附着一层青绿色。 她又拿起刚才蕙娘擦拭桌子的抹布，虽然洗干净了，但是上面却有褐色的痕迹。 “大娘，你记得不记得你大哥一家生病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还有她家的孩子，你不是说他还有个小孙子？” 柳钱氏不知道柳一一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还是如实的说了。 “他们，他们会头晕，有一次我大嫂正做饭就晕倒了，我大哥是打铁的，身子可好了，但是他也经常头晕。” 柳一一想了想又问：“那他有没有脱发？肚子疼，呼吸不上来等情况。” 柳钱氏又想了想，点点头：“我大哥快要病死的时候，确实是没头发了，我听人家说他那是鬼剃头，得罪了小鬼，趁他睡觉的时候，把头发给揪下来。” 柳一一微微眯着双眼，又问：“那他们家的孩子，是不是生下来就是个傻子？” 柳钱氏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就说我大哥的宅子被鬼占着，得罪了小鬼，把他孙子都给吓傻了。” 柳一一扶额，无奈的苦笑：“这跟宅子没关系，是这个井里的水……算了，这口井暂时也别用了，井里的水不干净，我去找江蓠哥想想办法。” 这口井里的水源不知道来自那里，但是柳一一可以肯定的是，水里的重金属严重超标，柳钱氏大哥一家不是被鬼神害死的，而是喝水久了，重金属超标而死。 第285章 福兮祸兮 第285章 福兮祸兮 柳一一拎着一壶水去找张江蓠，经过各种检测，终于最终确定，这口井水里的金属元素确实超标。 想当年整条街打了三四口井里都没水，只有柳钱氏大哥家里打出来的井有水，全家人还挺高兴。 却没想到，一家人却是因为这井里的水而亡。 所谓福兮祸兮，福祸相依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水井里的水不能吃，一家人就需要去街头的那口井挑水喝，虽然每次柳钱氏来送货，都会帮柳一一把水缸挑满再走，可是，这样来说终究不方便。 秦玉叶的婚事没定，柳一一就不想搬，但是搬家是早晚的事情。 这一天，清明祭祖，柳一一忽然想起既然水井里的水重金属超标，那它流经的地方肯定应该有重金属。 只是还没等柳一一去探查究竟，秦家又出事了。 秦玉叶为了嫁妆的事，又闹着上吊了， 万氏坐在炕头，看着昏迷不醒的秦玉叶，哭哭啼啼，甄氏站在那里唉声叹气，秦三柱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脸色气成猪肝色。 秦四郎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脸的不情愿：“不行，杂货店的买卖是我们秦家的，他们王家太得寸进尺了，三哥说的没错，这门亲事根本就不合适。” 秦三柱是个教书先生，肥胖的身子在屋里像堵墙一样，走来走去，却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看着万氏哭哭啼啼的，一甩袖子出去了。 “她是死是活，我不管了，你就去跟王家的人说，要么把人给拉走，要么，我们自己挖坑把她给埋了，想用她威胁我们，没门。” 秦三柱走了，万氏哭的声音更大了。 甄氏也无奈的摇摇头：“实在不行，这门亲事就算了，王家仗着玉叶怀孕，做出来的事也太过分了……” 万氏转身‘噗通’跪在甄氏的面前，嚎啕大哭：“娘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知道是我没教好她，可是她都这样了，当娘的也不能看着她死……” 毕竟是甄氏的亲孙女，她也很不忍心，重重的叹口气：“王家的事，你还是跟二房一家商量，买卖是一一做起来的，我也不懂啊。” 如此，柳一一再次被孙氏心急火燎的召唤回了家。 孙氏气得直跺脚：“王家太过分了，给了他们一间铺子还不行，非得把买卖给留下，那买卖可是咱们秦家的买卖，凭什么给他家啊。” 柳一一没有说话，得寸进尺的人确实不少，秦三郎都说把铺子给秦玉叶做嫁妆了，她不明白，他们还想要什么。 回到家里，柳一一就看到秦玉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是昏迷了，又像是睡着了。 甄氏没在屋里，只有万氏一个人陪着她。 “三婶儿，王家又提出啥要求呢？” 万氏看到柳一一来了，还没有说话，眼圈先红了，拉着柳一一的手不放。 “一一啊，这可咋办啊，你想想办法救救玉叶。” “三婶儿，你先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万氏擦了擦眼角刚才溢出来的泪水，低垂着头，撇撇嘴：“王家想要我们家的买卖，就像从前一样，把咱们村里的菜放在店铺里卖，你放心，本钱肯定会给的，就是中间的差价，是他们的辛苦钱。” 柳一一不可置信的看着万氏：“做买卖？王家穷的连束偦都是借来的，他有本钱做买卖吗？就算铺子里的东西，有些都是拿钱进的，他有吗？” 王家生的母亲守寡很多年了，若不是严家的接济，王家生连去学馆都难，怎么有启动资金做买卖？ 万氏掰着指头给柳一一算账：“还是有的，咱们不是给玉叶陪嫁两亩田地么，王家说不要田地，折算成银子，也差不多二十多两，再加上陪嫁的银子二十两，杂七杂八的总共五十两，应该够了。” 柳一一鼻子有点尖，竟然闻着屋里有股蒸鸡蛋的味道，眼睛也很尖，看到秦玉叶虽然躺在床上，嘴唇上油乎乎的，而且眼皮偶尔还会动。 再看万氏的盘算，柳一一想起了刚听说秦玉叶成亲时，万氏的算计。 那这一次到底是王家的算计，还是万氏的算计，谁也说不好，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为了秦玉叶好，为了给她争取最大的利益。 忽然间，柳一一有些羡慕秦玉叶了，不管她是个怎样的人，万氏却是个好母亲，秦玉叶都这样了，万氏还想着她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好。 确实，有良田了，收益不一定被秦玉叶给拿着，但是铺子不一样，那是秦玉叶的嫁妆，赚的银子她自己拿着，王家生的母亲但凡要用银子，都得给秦玉叶要。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要钱的不可能比给钱的硬气，一来二去的，秦玉叶在王家的地位便巩固了。 掌握着王家的经济命脉，只怕是以后王家生也得听她的。 万氏不亏以精明着称，打的一手好算盘，柳一一不知道王家那边到底有什么要求，万氏这边倒是算计的明明白白。 柳一一想明白之后，也不掩饰：“三婶儿，买卖都是人做出来的，我们把铺子给玉叶，回头肯定是要再弄一间铺子的，买卖也是会挪过去，但是也不能说玉叶不能开铺子。” “五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她可以从村子里面进东西放铺子里卖，至于卖的好不好，只能看她自己努力了，你也别说我把买卖让给她，没有这个说法。” “买卖不是一个人的，我可以做，她当然也可以，低价进入高价出，赚取中间差价罢了。” 万氏听完直点头：“太好，只要你同意就行。” 柳一一：“笑话，我又不是衙门，我同意不同意的，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你还能赊账啊。” “哎哟，一一就是聪明，三婶儿还没说，你看你就明白了，我听说有些人的粮食就是先放你那儿，你给记着账，等回头卖了再给人家银子，你看，都不需要本钱……” 万氏笑嘻嘻的，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想要无本的买卖，可是柳一一靠的是秦三郎的名声做担保。 如果秦玉叶也想这么做的话，难道要靠王家生的名声做担保？ 说句实在话，王家生还真没什么名声。 柳一一淡淡的笑：“三婶儿，你怕是不知道三郎说的断亲是什么意思，秦家都不认玉叶这门亲了，谁还敢把东西放到她店铺里卖呢……” 第286章 再不出嫁亲事就黄了 第286章 再不出嫁亲事就黄了 柳一一点出重点，万氏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是了，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秦三郎真的要跟王家断亲，秦玉叶的买卖也只能跟别的村子做了。 外面的人，怎么会认识王家生，怎么可能给他们赊账。 “三婶儿，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依我看玉叶还是赶紧嫁了，三郎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反悔连铺子都不给了，这门亲事就黄了。” 柳一一不轻不重的说完，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刚走没多远，就听到秦玉叶骂她的声音：“娘，我就说不行，谁都知道柳一一是最精明的人了，咱们怎么能算计过她呢。” 果然，娘俩借着婚事，算计柳一一，只是算来算去又有什么意义呢，铺子也不是柳一一的，买卖也不是她的，干她何事。 再说秦三郎也不是傻子，断亲的狠话都撂出来了，还怕啥，秦玉叶寻死觅活的，以为秦三郎会在乎吗？ 再说，他也不在秦家啊。 算计来算计去，王家的媒婆来了三四趟，终于把婚期给敲定了，说是王家生和秦玉叶的岁数都不小了，四月十六成亲。 日子定下，甄氏让人给秦三郎去了封信，问他回来不回来。 秦三郎都要跟她断亲了，回来啥，不但他不回来，还让秦玉叶出嫁不能从秦张村走，而是从她的铺子里出嫁。 信上说是让王家人看明白，铺子是秦玉叶的嫁妆，而不是王家的产业，即便是以后赚钱了，也是嫁妆钱。 其实，甄氏和柳一一都看的明白，这是秦三郎不想被人知道秦玉叶嫁人的事情，还真的是为断亲做准备。 而且三朝回门，秦玉叶也只能回铺子里，不能回秦张村。 既然敢做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万氏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没有把闺女教好，做出这等糊涂事。 如此，秦玉叶的婚事办的无声无息的，柳一一一门心思都在查访水源上，连她啥时候成的亲都不知道。 四月初，柳一一都搬到城门口柳钱氏的院子里了，除了蕙娘，柳林风也留了间屋子，还有秦三郎的，而细心的柳一一还在蕙娘屋子的对面给柳钱氏也留了一间。 柳一一自己则住在正屋的耳房，虽然屋子小，却也精致，打扫起来特别简单，家具橱窗什么的，十分钟搞定一点都不费力气。 院子收拾完后，还是他们娘俩住，还有小黑看院子，买卖也搬到这边后，果然，道路更通畅了，一大早进货的马车排成一队，装满一辆又一辆。 送货的和买货的两个方向，一点都不乱，井然有序。 秦玉叶那边的买卖依然继续，只不过，她等于是另起一摊，除了她之外，王家生的母亲许氏也掺和进来了。 许氏比万氏还会算计，一家人搬到店铺的后院来住，前面的铺子依然做买卖，原来的院子给出租出去了，因为位置不怎么样，一个月出租三百文，也算有了进项。 按照柳一一教的，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只不过投资到底不多，铺子里看着空荡荡的。 只是秦玉叶跟了柳一一那么长时间，做买卖只学会了皮毛，没有学会根本，从她那次人家买五十文的东西连三文钱的青菜都不送就知道了。 只不过秦玉叶现在已经跟柳一一没有关系了，柳一一正在发愁自己的井，里面打出来的水不能喝，真的很让人头疼。 这天一大早，张江蓠驾着马车来找柳一一了。 “一一，这是你要的淮阳县的图纸，你到底是想找什么，不如我跟你一起啊？” 柳一一刚忙完，把客户要的货物帮忙搬上车，结了银子往腰间的袋子里一装，擦擦手走了过来。 “地图？你从那儿弄得？” 古代的地图跟现代不同，属于军事机密，不是官府的人，还真的不好拿到，也好在张江蓠记性好，找了熟人去县衙，寻到了地图，回来之后，按照记忆的样子就给画出来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就说你要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柳一一指指院子里的井道：“查水源，改水质。” 有句话柳一一没有说，凡是水含量里金属超标的地方，必有矿。 柳一一就想把这个矿给找到，无论金银，她都发财了。 古代人的矿是可以私人开采的，只要拿着地契就行，柳一一就是好奇淮阳县周围也不像有矿的样子，为什么她家井水的金属量会超标。 张江蓠看着柳一一忽然笑了：“怕不是想踏青散散心。罢了，今日我正好有空，不如就陪你走一遭。” 柳一一想了想，嫣然一笑：“成，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我们走。” 简单收拾了一下，竹篓里装上水袋和干粮，拿上镰刀和斧头，牵上小黑，柳一一坐上了张江蓠的马车。 “驾……”张江蓠大喊一声，马车向城外驶去。 好巧不巧，马车正从王家生的面前驶了过去。 王家生阴郁的眼神看着柳一一，嘴角斜勾，露出最猥琐的笑。 其实那日王家生和严怀在寺庙，被柳一一灌药的时候，王家生已经快醒了。 柳一一给严怀灌完药，又给王家生灌，期间还把他给重重的呛了一下。 也就是那一下，王家生彻底醒了。 他也很快弄明白眼前糟糕的局面，他和严怀被沈淼偷袭，打晕之后绑屋里了，而正是柳一一的主意，才让严怀和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以致于名声大损。 王家生是个小人，小人如果有仇不报就不是小人了。 目送张江蓠和柳一一离开，王家生的心里看着比秦玉叶漂亮很多的柳一一，心里痒痒的。 回去的路上，脑子里都想着歪门邪道，刚走到铺子门口，就听到里面又传出吵架的声音。 而这样的吵骂声几乎每天都会闹出好几回。 这次王家生终于承认了，秦玉叶不是做买卖的料，单单是对客户的热情周到，她都比不上柳一一分毫。 王家生的脑海里突然有个惊人的想法。 如果，他娶的人不是秦玉叶，而是柳一一…… 不但能赚到很多银子，还能有个更漂亮的媳妇，而且据王家生所知，秦家现在的产业，大都是柳一一给赚来的。 都说她是秦家的福星，可在王家生看来，那就是个钱罐子，人聪明能赚钱，长得也不错，虽然说年纪小一点，可也不妨碍他纳妾，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寡妇，给他这个秀才老爷做妾，已经算是抬举她了…… 只不过，秦三郎那里有点麻烦…… 第287章 小气的小嫂子 第287章 小气的小嫂子 又是一年端午节，再加上很多聊城过节有很多的活动，府城学馆放假的时间就长一点。 刚进入五月，秦三郎就放假了，一放假，沈淼和秦三郎就迫不及待的往家走。 只有严正，一门心思放在书本上，不想回家过节。 秦三郎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除了把换洗的衣服带上，还有要读的书，还有过节时给家人捎的礼物。 东西他是早就收拾好的，学馆里放假后，第二天一大早，他和沈淼便坐着沈家的马车回家去了。 马车跑的慢，心却似箭。 原本从府城到淮阳县是三天两夜的路，愣是被俩人催到两天两夜就赶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按照信上的地址，进南城门的第一家便是柳一一的新家。 但是，从府城进淮阳县是北门，秦三郎需要横穿整个县城的南北街道。 沈淼家就住北城，倒是近，从沈家的马车上下来，秦三郎背着竹篓继续往南走。 走着走着，从秦三郎的身边经过一辆熟悉的马车。 也是凑巧，马车在街道上疾驰，风吹动马车上的纱帘，正好秦三郎扭过头来，更巧的是，刚一转头不经意就看到柳一一坐在马车里，靠着张江蓠的手臂打盹。 秦三郎愣了一下，想去喊人，马车却像是一阵风一样，飞奔而去。 秦三郎眉心紧紧皱着，原本很耐看的隽秀的脸，拉的很长。 想追赶张家的马车，背着竹篓脚下生风，不多时便一路小跑来到柳一一的新家，就看到她已经醒了，似乎正在跟张江蓠道别。 “江蓠哥，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虽然爬了一天的山，也没什么收获，不过有你陪着，心里踏实多了。” 张江蓠温和的笑笑，一双睡凤眼中脉脉含情：“无妨，今日我也是闲来无事，权当放松一下，踏个青。” “不过，你要找的什么矿，我看是比较艰难，如果下次你还需要我的话，我依然在所不辞。” 柳一一给张江蓠福了福，正要准备离开，忽然一阵风吹来，沙子迷了柳一一的圆杏眼，只听她‘唉哟’一声，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怎么了？”张江蓠的蓝色长衫也被掀起，有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只可惜这会儿柳一一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进了沙子。” 柳一一本能的想用手去揉，却被张江蓠给拦下来了。 “手脏，别动，我给你吹吹……” 都说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是对的，只是两粒不大的沙子就把柳一一弄得无法睁眼，微微抬着下巴，等着张江蓠帮她吹出沙子。 只见张江蓠微微低着头，先是掰开柳一一的眼皮看了看，接着捏着她的下巴，固定好姿势后，猛地一吹。 可就在此时，秦三郎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正巧看到张江蓠跟柳一一吹眼睛的姿势，从他的角度看非常的暧昧。 心里猛然一揪，猛地上前把柳一一给拉开，护在身后，一把推开张江蓠，怒睁双目闪出凌厉的光芒。 “做什么，离她远一点……” 柳一一眨眨眼睛，虽然有些不舒服，眼里的沙子却真的不见了。 睁开有些发红的眼睛，柳一一盯着秦三郎的后脑勺，才发现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来了，气恼的拉开秦三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 “我眼睛迷沙子了，让江蓠哥帮忙吹一下，怎么又不守你的规矩了？” 说着，柳一一卷起袖子露出守宫砂，柳眉倒竖：“你可看清楚了，这玩意儿还在，我还清白着呢。” 秦三郎被柳一一噎的说不出话来，倒是张江蓠大度的拍拍秦三郎的肩膀，笑的和蔼和亲。 “三郎是回来过端午节的吗？一路劳累，赶紧回家歇着，我也累了，一一，三郎，告辞。” 在秦三郎这个毛头小子面前，张江蓠永远都是那么的沉稳，宽厚，越发显得秦三郎幼稚急躁了。 俩人目送张江蓠的马车离开，柳一一再看秦三郎，娇蛮的冷哼一声，一甩辫子进屋里去了。 秦三郎知道误会了柳一一，可是却感觉刚才俩人之间太过暧昧，他出来阻止也没什么错，偏偏柳一一生气了。 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嫂子，你……” “别跟我说话，我正气着呢……” 秦三郎刚一张嘴，就被柳一一给堵回去了，呐呐的站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跟着柳一一进院子里去了。 柳一一的眼睛里进了沙子，舀水缸里的水洗眼睛，看到秦三郎直愣愣的站着，又瞪了他一眼。 “别杵着了，你的屋子在那边，跟你原来的摆设一模一样，刚回来，去歇着……” 厨房里有饭菜，柳一一打算先吃饭，再烧点热水，跟秦三郎前后洗个澡。 谁知秦三郎还挺上纲上线，上前两步继续说道：“嫂子，我觉得你刚才跟江蓠哥……” 柳一一正在用布巾擦手，‘啪’的一下把布巾摔盆里了，砸出来的水溅了秦三郎一脸。 只见柳一一小脸紧绷，不悦的瞪着秦三郎：“你又想说什么呀？我跟他怎么了？不清白了吗？还是又违反了你的规矩了。秦三郎，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说出个道道来，咱们谁也别进屋。” 柳一一把袖子撸到胳膊肘，双手卡腰，怒瞪秦三郎，等着他说他的规矩。 秦三郎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嫂子，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露出胳膊上的守宫砂，讥讽的一笑：“瞧见没，这就是我的清白，我跟江蓠哥是生意伙伴，是清白的，你要想教训我也行，等哪天我的守宫砂真的没了，洗耳恭听。” 说完，柳一一头也不回的进厨房了。 秦三郎挠挠头，又挠挠头，把背篓放到屋里，组织好新的语言去找柳一一说理去。 “嫂子，我虽然知道你们是清白的，可别人不知道啊，你跟江蓠个独处对你的名声不好，除了清白，女子还要讲品性的……” 秦三郎的话还没有说完，柳一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我怎么品性不端了，我是偷人家汉子了，还是拐人家男人了，如果守宫砂还证明不了我的清白，你把它给去了，什么时候去了，我就什么时候重新听你说教……” 秦三郎知道柳一一对他给她点守宫砂的事情不舒服，轻叹口气：“那你也稍微注意一下啊……” 第289章 联手揍流氓 第289章 联手揍流氓 柳一一刚要准备尖叫，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鼻息，拖着她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别叫，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乖乖从了我，我可以让你爽一辈子，也比你当一辈子寡妇强。” 听着声音十分耳熟，再听他说知道自己是个寡妇，柳一一脑子里闪过一丝震惊，果然，害人的都是熟人。 可这个人是谁呢？ 只见黑衣人转过来，继续捂着柳一一的嘴，把她摁在墙上，看到此人，柳一一愤怒的睁大了双眼。 王家生，竟然是这个家伙。 王家生的手不安分，掀开她的衣服就要往里摸，柳一一咬紧一口银牙，猛地一抬膝盖…… “啊……”王家生发出一声惨叫，捂着下面，不由自主松开了对柳一一的禁锢。 柳一一却冷哼一声，不知道从那里找到的一块破木板，朝着王家生没头没脑的打了过去。 “麻蛋，想吃老娘豆腐，老娘让你做不成男人。” 柳一一是个孤儿，从小就受人欺负，她明白如果自己不把对手打趴下，对手会一直找她麻烦。 从前欺负她的张远山都没什么好下场，王家生竟然也敢跑来送死。 柳一一一直打，王家生一直夺，夜晚，空旷的街道本来就没多少人，俩人吵杂的声音传出老远。 秦三郎自从柳一一出门之后，便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也怪他跟的太远，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柳一一就不见了。 正在着急的寻找，突然就听到巷子里的声音。 秦三郎登时心跳如雷，顺手拿了一块石头就寻了过去。 来到巷子里，他就看到两个黑影纠缠在一起，能顺利的认出柳一一，是因为柳一一身形瘦小，举起石头，朝另外一个人砸去。 不管那个人是谁，胆敢欺负他嫂子，他就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也就那么一下，王家生突然趴在地上就不能动了。 柳一一用脚踢了踢他：“喂，醒醒，醒醒。” 秦三郎蹲下身子，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咋办？” 柳一一很是无语：“咋办，赶紧送医馆啊，你说你怎么出手那么重那……” 秦三郎当时只是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没想到竟然一下就把王家生给打趴下了，推了推王家生，一动不动的。 “送医馆。” 毕竟王家生好歹是秦玉叶的男人，真要是闹出了人命，也不太好。 秦三郎背着王家生，柳一一在后面给推着，俩人又把王家生送到了医馆，包扎包扎伤口，好在人没事。 秦三郎还是把诊费给付了，拉着柳一一径自离开，也不管正在医治的王家生了。 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秦三郎和柳一一俩人谁都没有说话，柳一一看得出秦三郎有些生气，柳一一也觉得自己太任性了。 就算是现代，一个女孩子也不好大半夜的一个人逛街，确实很危险。 可是，柳一一觉得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只是没想到秦三郎竟然下手那么重。 柳一一忽然想到了张远山，那一次，秦三郎把张远山的手腕给弄断了，可见在秦三郎的心底藏着男子的血性。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晚上独自出门了。” 秦三郎看到受了欺负的柳一一，一肚子火气化成心疼，揉了揉柳一一乱糟糟的额发：“我去给烧水，洗洗睡。” 第二天便是端午节，一大早街上便热热闹闹的，街上张灯结彩，大家都挂着香包，戴着五彩红绳，穿着靓丽的衣服，戴着好看的首饰，成双结对来街上看一年一度最热闹的划龙舟。 柳一一也不例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天一大早忙过之后，她洗了个热水澡开始装扮起来。 第290章 端午佳节 第290章 端午佳节 她穿着斜锦浅绿刺绣双面锦天香绢，下衣微微摆动是一件青绿色八字针拔染印花锦百褶裙，整个人像是一株生机勃勃的杨柳枝，鲜嫩活泼。 乌黑的头发，梳着单螺发髻配着秦三郎送给她的桃花流苏，两边留四个用彩绳编织的辫子，俏皮活泼，耳上是银丝红玛瑙耳环，白皙如青葱的手腕上带着一对五彩绳环，不但她有，秦三郎的手上也有相同的一对。 腰间系着光热蓝如意流苏腰带，轻挂着海棠银丝纹荷包，脚蹬绣着石榴花的浅粉色绣花鞋，靓丽轻快。 梳妆完的柳一一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虽然不是锦衣华服，颜色鲜亮，却别有一番风采。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秦三郎也看呆了，轻轻吟出这句诗词，十分的合乎此时他亲眼看到的人儿。 柳一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算在贫穷她的审美可从来没有输过，自己捯饬完了，起身欢快的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长衫。 “三郎，我也给你做了一件新衣，来，穿上看看合适不。” 男人的装扮就简单多了，洁白的里衣，青绿色长衫，跟柳一一的百褶裙是一匹布做出来的衣服，如此一来，俩人一起穿上竟然有种情侣衣的味道。 秦三郎换上长衫，发髻高高的挽起，带着一条同色的布巾长带，越发显得精神灼灼，风姿绰然了。 俩人刚收拾完，老远就听到沈淼大声呼喊的声音：“三郎，三郎，出来看划龙舟了。” 说起来，这还是柳一一第一次心无旁贷的过端午。 往年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而且从前都是双髻发，看着就跟小娃娃一样，如今穿的飘飘亮亮的，心情当然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听到沈淼的喊声，柳一一和秦三郎都从房里出来了，就连柳林风也出来了，人多热闹。 四个少年蹦着跳着从家里跑了出去。 蕙娘和柳钱氏留在家里看门，俩位都是过来人，看到年轻的他们除了羡慕之外就是无尽的感慨。 门口拉货的都走完了，柳钱氏拿着扫帚把门前的垃圾给扫扫，蕙娘端了一盆水，一边泼水一边扫地。 柳钱氏看到他们跑了出来，哈哈大笑：“小子们，都慢着点，一一还是个大姑娘，比俩小子跑的都快。” 蕙娘也笑着说：“是啊，一一小时候都不咋说话，没想到现在这么活泼，我记得我小时候，过年过节，我娘也不让出门，都是跟我大哥，偷偷溜出去的……” 蕙娘的娘家有点远，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不怎么跟大哥大嫂一家往来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在蕙娘的娘家是完美的体现。 柳钱氏还有娘家，从前关系也都很亲密，自从柳钱氏被休，就再也没有去过娘家，就算这次她又回到柳家，一直忙也没回去过。 “我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过节，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家里就会把好东西拿到集市上卖银子，卖了银子给我买糖吃，我爹，我大哥，都心疼我。” 柳钱氏的脾气火爆，说话简单，也容易得罪人，得罪了她的大嫂，一家人再也不心疼她了，反倒有些怕她二百五的性子。 过节是年轻人的热闹，年长人的忙碌。 柳一一和秦三郎他们去看划龙舟，蕙娘就留在家里包粽子，一边包粽子一边看店，柳钱氏忙完就赶着驴车往家走，她也要给家里人包粽子，做饭。 街上真热闹呀，熙熙攘攘的，人也很多。 大姑娘小媳妇都擦了香脂，带着首饰，穿的花枝招展的，一个赛一个漂亮。 一行三个人，三个男子都目不斜视，只有柳一一她这个女子，倒是对街上的行人非常的好奇。 “这位姐姐，你好漂亮啊，衣服是怎么做的，款式很漂亮，刺绣真精致，姐姐手真巧。” “这位大嫂的发簪真漂亮……” “小妹妹，你的头发真好……” 不过，柳一一也不是随便夸的，不管夸别人什么话，都变着法把‘一蓠’品牌的化妆品给带进去。 经过这一番市场调查，柳一一对自己很满意，‘一蓠’品牌的香脂，香胰子，还有新出的洁面水，都收到了大家的喜欢。 但凡家里有点银子的，都买了一套，就算是家里没有银子的，也听说过‘一蓠’牌子的化妆品，想攒钱买一个，至少买个香胰子洗衣服洗澡，使自己香喷喷的。 问着问着，对面走来两位熟人。 “一一，别问了，咱们的胭脂铺买卖可好了，大家都喜欢。”张玉香清脆的声音响起。 再看如今的张玉香，乌黑的头发挽起，插了一对金簪，虽然也不过只有十五岁，却多了一分妇人的端庄，少了一分少女的灵气。 “小玉，好巧，江蓠哥，你们也来了。” 柳一一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只是她很奇怪，这样的日子里，陪着张玉香的竟然不是严正。 不过，柳一一可不是戳人家伤口的人，拉着张玉香一路来到沈家的酒楼。 沈淼早就在二楼最好的位置给他们留了位置，等他们到了之后，边喝茶边看划龙舟，别提多惬意了。 “也不知道今年咱们学馆派谁打头阵？”沈淼问。 想起去年的划龙舟，还是严正领队，带着他们学馆的人参加，虽然只取得了第二的成绩，也算不错了。 要知道第一名可是某个镖局。 提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起王家生了。 昨天王家生侮辱柳一一不成，被秦三郎和柳一一联手揍了一顿，在医馆醒来后，气恼不已。 回到家后，对秦玉叶说了一番颠倒是非的话。 王家生回家时已经快三更了，秦玉叶怀孕，等的着急都睡下了，王家生的母亲徐氏还没睡，听到门口的动静，赶紧出来了。 没想到却看到一身狼狈的儿子，心疼的她赶紧把不舍得点的油灯给点上，细细的查看儿子的伤口。 “儿啊，这是咋地了？跟谁打架，下手这么重？” 看到母亲心疼的直掉眼泪，王家生越发觉得伤口疼了。 “哼，还能有谁，还不是一直对我看不惯的秦三郎，上次把我弄得身败名裂，这次又莫名其妙的打我一顿，他就是嫉妒我才华比他高，不想让我好好读书。” 徐氏并不知道原委，却是个护犊子的，听儿子这么一说，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找秦玉叶的事。 “这个秦三郎，真是不讲道理，一边求着我们娶他的妹妹，一边还给你背后捅刀子，这么阴险的人都不配活着，儿子，娘给你讨个说法去。” 第291章 倒打一耙 第291章 倒打一耙 秦玉叶已经睡了，怀孕身子沉，瞌睡多。 只是刚睡下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披着衣服出来，看到王家生身上的伤，倒吸一口冷气。 “夫君，你这是咋回事呀？” 秦玉叶原本长的就不好看，怀孕了，身子发福跟圆球一样，从前王家生跟她在一起风流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刺激的很。 现在真的把人娶回家了，越看越难看，再加上她怀孕后，也不能碰，压根不想看她，更不想理她。 婆婆徐氏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的好三哥，看我们家生不顺眼，大街上就打他一顿，哼，都是秀才，谁也不比谁高贵，凭什么我们家生就得受他的气，看我明天去你娘家，找人评理去。” 秦三郎的秉性秦玉叶还是了解的，只要不触犯他的逆鳞，一般来说他是不会轻易跟人动手的。 况且，秦三郎说的明白，她成亲后，就不让她跟娘家来往了，成亲当天和三天回门都没在秦家。 要说王家生平白无故被秦三郎打了，秦玉叶是不信的。 “三哥打的？你咋惹他了？” 王家生捂着伤口哀嚎个不停，徐氏看秦玉叶不听她说话，一直问，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啥意思，不信你男人说你三哥欺负他了？明天，啊，明天你就回娘家问问，这伤要不是你三哥打的，我跟你姓。” 秦玉叶嫁过来这半个月，也知道徐氏的脾气，蛮不讲理，护短的很，自己大着肚子原本不想跟她吵，可是脑瓜一转，想想徐氏说的也对。 秦三郎那么讨厌王家生，打他一顿也不稀罕。 小眼睛一转：“问就问，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回娘家。” 如果王家生真的是秦三郎打的，她倒是开心了，说明秦家人还是关心她的，说不定闹一闹，她从此就能回娘家了。 徐氏不知道其中的猫腻，成亲那日秦家没来多少人，秦三郎也没到，她倒是问了，只是万氏给搪塞过去了，徐氏并不知道秦玉叶已经回不去娘家了。 她要去找秦家评理，秦玉叶也要趁机回娘家修补关系。 于是，到了第二天，徐氏和秦玉叶起了个大早，要去秦张村，只是让王家生一起去，王家生死活不去，还假装病的很厉害，赖在床上不起来。 日子选的好，五月初五，端午节。 徐氏和秦玉叶来到秦家的时候，孙氏还愣了一下，不是说断亲了么，端午节还来串门，看来王家还是舍不得这门亲事，比较懂礼数的。 谁知孙氏的想法刚冒头，徐氏就站在门口双手卡腰，大骂秦三郎。 “姓秦的，你给我出来，平白无故的把我儿子打成那样，你赔我儿子。” 端午节，村里的年轻人一大早都去镇上看划龙舟去了，留下的都是些上年纪的，和在家里忙碌的人。 徐氏这么一闹，留在家里的人都跑出来了。 韩氏原本就在家里磨豆腐，先出来的，看到徐氏一脸懵：“你是谁呀，在这里喊啥，谁把你儿子打了？” 秦玉叶成亲，秦家人谁都没去，是以韩氏也不认识徐氏，但是徐氏身边跟着秦玉叶，韩氏眼珠转了转，似乎明白了。 “你儿子是玉叶家的？” 韩氏不屑的眼神又落在秦玉叶身上，冷哼一声：“也难怪三郎要跟你断亲，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秦玉叶是个糊涂不讲理的，徐氏看着也不明白，那有大过节的跑人家家里骂娘的，而且还是在秦张村，仗着儿子是秀才就这么嚣张。 徐氏眼睛一瞪：“你啥意思？” 韩氏双手也卡腰：“啥意思，就是你要挨骂的意思，你说是我家三郎打的你儿子，你有啥证据，我可告诉你，我们家三郎也是秀才，你要是敢诬告他，我们可不依。” 此时，孙氏和甄氏也从家里出来了，看到秦玉叶竟然带着徐氏来闹，脸上都不好看。 孙氏斜睨着眼瞪着秦玉叶：“咋了这是，都不来往了，闹啥闹，村子里的人可都不知道你的事情，你是非得闹得大家都知道吗？” 秦玉叶没有成亲就怀孕的事情，秦家还是给瞒着的，可架不住秦玉叶自己没脑子，自己给抖搂出来。 秦玉叶也挺冤枉：“二大娘，不是我要来的，实在是我相公被三哥打的不轻，我婆婆她非要来的。” 孙氏拧眉，一脸的不信：“你要说别人打架我信，说你三哥打架我可不信，口说无凭，除非你让我们看看他被打的啥样。” 徐氏此时来寻事，是占着理的，看到韩氏和孙氏竟然不拿她家当亲戚，更生气了。 “我就知道你们姓秦的都不讲道理，不懂规矩，当初成亲的时候，当哥哥的都不说来送亲，现在跟妹夫见面就打，都是读书人，还有没有把人放眼里。” 徐氏这边闹的太狠，早就有人把万氏从胭脂坊给叫过来了，万氏一看到徐氏，赶紧劝着把她给拉屋里去了。 “哎哟，我说亲家，这都什么事啊……” 徐氏就把王家生被打的事情跟万氏说了。 万氏虽然也护短，但是到底比秦玉叶有脑子，三言两语把徐氏给哄走之后了。 “亲家，这样，你在我们家闹也不是办法，你先回去，我给你问问三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心，家生是我女婿，咋样我都不会让他吃亏的。” “再说三郎现在不在家，即便是你要找他算账，也不能来这里，县里有他二房的铺子，你去那儿闹，他兴许还能给你个说法。” 徐氏一听原来自己竟然绕了个远路，一拍大腿又去县里找秦三郎和柳一一去了。 秦玉叶也想跟过去，却被万氏给拉住了，使了个眼色，把她给留下来。 “玉叶，我问问你，你男人真的是三郎打的？” 秦玉叶也是个憨货，直愣愣的点头：“是的，家生自己说的，要不是三哥打的，他为什么说是三哥。” 万氏想了想说：“要真是你三哥打的，倒好了，咱们趁这个事还能让三郎低个头，让他不要对你不理不睬，终究出嫁的女人没个娘家不是啥好事。” 秦玉叶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想法。 可秦三郎为啥要打王家生，秦家人到了天黑，秦三郎和柳一一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 徐氏去淮阳县找秦三郎的麻烦，当然没有讨的半分好处。 秦三郎和柳一一晚上回来后，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万氏又带着秦玉叶来讨说法了。 第292章 制服恶人 第292章 制服恶人 柳一一终究不能再忍，眼神坚定的看着众人。 “奶奶，三郎，我不忍了，我要去状告王家生，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我不能让三郎替我背锅，打人的是我不是三郎……” 此话一出，全家人都愣住了。 甄氏也是一头雾水：“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一一就把王家生偷袭她的事情给说了。 其实这件事如果在现代，柳一一肯定是选择报警的，毕竟做错事情是王家生，受到惩罚的人也该是他，就算他被柳一一和秦三郎打了，也是属于正当防卫。 而且警察还会对柳一一报案人的身份，加以保密。 但这是古代，一些思维跟现代完全不同。 如果柳一一以这种罪名状告王家生，虽然王家生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但是最大的受害者却是柳一一。 秦三郎率先提出反对：“不行，嫂子，你不能这么做，这样你的名声都毁了。” 甄氏和韩氏也心疼柳一一，都不赞成柳一一这么做。 孙氏却一点都不在乎：“娘，如果她不这么做，别人会以为我们家三郎是个混人，万一被玉叶男人反咬一口，我们家三郎的功名可就没了。” 古代男子考秀才不容易，被割去功名却很简单，但凡触碰到律法都会被官府除名。 柳一一也是这么想的，王家生的母亲徐氏都倒打一耙了，她可不敢保证王家生也这么做，所以她打算来个先下手为强。 万氏怎么也想到王家生是个这样的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她有点后悔把女儿嫁给他了。 所有人都相信柳一一的话，唯独秦玉叶不信，梗着脖子十分硬气的说道：“不可能，家生不是那样的人，三哥无缘无故打了家生，只要愿意去道个歉，我相公一定会原谅他的，又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在秦玉叶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打架那么简单的事情，却因为柳一一的掺和变得不一般了。 柳一一很无语，秦玉叶一贯的没脑子，这一次也是这样，难道她就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吗？ 秦玉叶该劝服的人不是秦三郎和她，而是王家生，但凡秦玉叶三观正，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尤其是徐氏，下午吵不过柳一一，还扬言要报官。 如果秦玉叶懂得息事宁人，她就该去劝徐氏和王家生。 罢了，如果秦玉叶真的是个聪明，也不至于办出未婚先孕这样的糊涂事。 秦三郎是绝对不会看着柳一一的名誉受损的。 “玉叶。”大家都有些心急，秦三郎突然喊了一声，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秦玉叶看着秦三郎的脸色不好，委屈的撇撇嘴，也安静了下来。 “自从你说要嫁给王家生，我就说过，从此俩家就再也不是亲戚了，你是不是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 说实在话，秦玉叶是埋怨秦三郎的，如今秦三郎是秀才，家里的主心骨，全家人都听他的话。 当初秦三郎心软并没有把话说透，如今看来秦玉叶是不明白的。 “玉叶，你跟王家生还没有成亲，就跟他有了首尾，你知不知道，家里人为了你的事三缄其口，什么都不敢说，如果你的事情传出去，是要被族人沉塘的。” “即便是你现在嫁到王家，被人知道了，家里人也会受到唾骂，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秦家的姑娘也别指望嫁人了。” “所以，我说这门亲事成了之后，你就不要再回秦家来的，是为了全村人的考虑，你守规矩也不要连累族里其他人。” “王家也是因为这样的事，才不给聘礼，不顾情分，如果这样还不够让你得到教训的话，我也只能按照族规把你从族里除名了。” 听着他的话，万氏心里慌的厉害，秦玉叶几次想争辩都忍耐下来了，秦三柱的脸也越来越黑沉。 因为知道秦玉叶的事不能见人，秦三柱也不敢多提，婚事随便就成了，闺女随便就嫁了，只是他实在没想到王家生竟然如此不是人。 气得秦三柱火冒三丈，恼上了王家生和不成器的闺女。 谁知秦三郎话锋一转又道：“可大家有没有想到，这是咱们家的短，也是王家的短，王家生好歹也是个秀才，懂得礼义廉耻，竟然诱拐年少无知的玉叶。这也就算了，还拿此时胁迫我们，连聘礼都不给，这跟无赖又有什么不同。” 说到这里，秦三郎看向万氏，万氏自从得知秦玉叶怀了王家生的孩子，一直都很卑微，就算是王家不给聘礼，她也得赔上嫁妆咬牙把闺女嫁过去。 如今听秦三郎这么一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猛的拉了身边的闺女一下：“王家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你也不能被他拿捏住了，左右你肚子里还有王家的骨肉，你若是还想让家里给你撑腰，你自己得先硬起来。” 接下来的话，秦三郎就不用多说了，想必精明的万氏知道怎么教闺女，只要秦玉叶能压制住徐氏和王家生，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秦玉叶还能不能跟秦家走动，秦三郎可不想跟王家生这种人有什么牵扯，有句话柳一一说的很对，他怕跟王家生走的近了，有一天他做坏事被雷劈会牵连到他。 万氏又劝秦玉叶，秦三郎打王家生是对的，证明他这个当哥哥的心里还有她这个妹妹，至于柳一一的事情，万氏也没再提。 秦玉叶回到家里，果真再三审问了王家生之后，气得大闹起来，以肚子里的孩子相威胁，逼着王家生安生在家里读书，那都不准去。 徐氏也看在她肚里孩子的份上，让着她，不过，徐氏到底比秦玉叶奸猾，趁此机会让秦玉叶在家伺候王家生并看着她，而她则待在店铺里收银子。 终于管到家里的账了，总算是花钱的时候不用再跟秦玉叶低三下四了。 可能最近王家生倒霉，又闹出了事端，而这一次不用秦三郎出手，他被直接夺了功名，还差点做了牢，不得不带着老娘和秦玉叶回到他的老家避难。 这件事依然跟柳一一有关，而柳一一不知道的是，此事却是秦三郎设的局。 第293章 她是个寡妇 第293章 她是个寡妇 徐氏走后，甄氏的屋子里很安静。 好大一会儿，甄氏才叮嘱两个儿媳妇韩氏和孙氏：“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准对外面说。如果要人问起，就说姓王的欺负玉叶，三郎教训他一下。” 韩氏忙点头，此时牵扯到柳一一的名声，她当然不会乱说：“娘，我晓得，你放心，就算是相公他们，我一个字也不会乱说的。” 韩氏表完态，轮到孙氏了，孙氏心里却十分的厌烦。 “娘，一一今年都十三了，她可是个寡妇，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打算勾搭谁那，要我说，她就该好好的待在家里，那里都别去，给二郎守着，如此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了。” 柳一一遭到王家生的骚扰，还是她的过错了。 只见柳一一抿抿嘴，从炕上下来，朝甄氏和韩氏福了福：“奶奶，大娘，我有点不太舒服，先回屋歇息去了。” 说完，柳一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三郎气得脸色有些发白，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瞪着孙氏语气有些冰冷。 “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如果不是我惹了他，他也不会欺负嫂嫂，王家生原本品性就不端正，这些怎么能怪嫂嫂呢。” 韩氏也说道：“就是，一一花一样的年纪打扮的好看点咋了，她可是做买卖的人，是那个王家生不好，咋能怪一一。” 孙氏不服，眼睛一瞪：“她可是我儿媳妇，大嫂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甄氏嫌他们吵的烦，挥挥手：“都忙去，该干啥干啥。” 韩氏和孙氏都离开了，秦三郎也准备离开，却被甄氏给叫住了。 “三郎，虽然这件事是王家的不对，今日我见一一的装扮也确实出格了些，你哥死了也刚三年，她就穿红戴绿的，着实不像个寡妇的装扮，你替奶奶说说她。” “还有，玉叶说到底也是你妹妹，成亲那日你不让大家去也就算了，还真的以后不来往吗，王家生好歹也是个秀才，你教训他一顿，如果他改好了话，以后还是相互照拂。” 甄氏是个菩萨心肠的人，以为大家都跟她一样心善，殊不知有些恶人天生就很坏。 王家生好色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他把严怀身边的丫鬟都招惹个边，也就是严家家教严厉，没闹出事情来，如今王家生竟然招惹他嫂子，他可不能忍。 只不过，大家却都把过错推到他嫂子身上，秦三郎觉得很气闷。 “奶奶，嫂子那边我会注意的，至于王家生，他确实该打，这件事奶奶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甄氏确实不想多操心，年纪大了，精力一年不如一年，秦三郎也大了有能力处理好事情。 末了甄氏欣慰的笑笑：“好，好，不过，三郎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婚事，梁家的亲事没了，奶奶再给你找个别家的好闺女。” 去年重阳节的事情，秦三郎始终没有告诉秦家人，大家都觉得梁青莹看中的是严怀，而不是秦三郎，毕竟严家家大势大，就算严怀不是秀才也比秦三郎强。 秦三郎却并不在意，顺着甄氏的话答应下来：“奶奶看着办就行，那女子只要规矩大方，知书达理便成。” 说的容易，只知书达理这一条，就需得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小门小户的姑娘一般是读不起书的。 至于秦玉叶，秦三郎说过断亲就不会跟她来往，自寻的恶果自己受。 出了甄氏的屋子，秦三郎脚下打了个转，来到柳一一的门前。 轻轻的抠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不对呀，往日柳一一但凡受了委屈，都会朝着秦三郎撒一顿脾气，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犹豫了一下，秦三郎推开了柳一一的屋门，就看到昏暗的屋子里，她蜷缩着身子躺在炕上，被子也没盖，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秦三郎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冰凉凉的，没有发热啊。 他一掀长衫坐在炕沿上，推了推柳一一，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柳一一不说话，拿被子蒙了脑袋。 秦三郎微微的叹口气：“娘那样说确实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了，你就不要再跟她计较了。” 柳一一还是不说话，大热天的捂着被子，不多时她头上就出了汗，秦三郎把被子给拽走，看到柳一一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吓的他声音都变了。 “你到底怎么了？那里不舒服，不如我去把江蓠哥喊来。” 说着就要离开，被柳一一反手一把抓住了，忍着疼瞪了他一眼：“不用了，一会儿就好。” 忽然，秦三郎像是明白了什么，掐着指头算了算，这几天应该正是柳一一的小日子。 秦三郎二话不说来到厨房，不多时，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放在桌子上。 “嫂子，起来喝点热水。” 老姜的辛辣陪着红糖水的甘甜，大老远就飘到了柳一一的鼻子里。 “厨房里的红糖我记得用完了，你那里来的？” 喝了红糖水，柳一一才觉得又活过来了，若不是前年冬天掉水里，她也不会落下宫寒的毛病，每次来例假头两天都是最疼的。 “每次回来我都会带一些，聊城有家药铺的红糖做的最好，就连江蓠哥家的都不如他们。” 但是红糖却很贵，也挡不住每次秦三郎都带回来一斤，差不多够柳一一吃上三四个月的。 柳一一的小脸一红，她没想到秦三郎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刚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 “谢谢你。” 谁知道柳一一还没不好意思，秦三郎低垂着脑袋，耳根子倒是红了。 “那嫂子歇着，我先回房去了。” 秦三郎走了，顺带把门也给带上，门外正巧碰到孙氏来喊柳一一做晚饭。 秦三郎把孙氏给打发走了：“嫂子不舒服，我帮娘做。” 孙氏气得瞪了秦三郎一眼：“真是千金大小姐的脾气，我这个当婆婆的还说不得了。” “娘，嫂子是真的不舒服，再说她不在家的时候，不也是你做饭，怎么她一回来你倒是不做了。” 秦三郎的话更是把孙氏气到了。 “她是媳妇儿，你啥时候见婆婆伺候儿媳妇的，不都是媳妇伺候婆婆，我跟你说你可不能护着她，回头等你娶了媳妇儿，再护着她，你媳妇儿可是要跟你置气的。” 秦三郎忙改了口吻，哄劝孙氏：“那就等我娶了媳妇儿，让她伺候你，我嫂嫂今天是真的不舒服，来来来，我帮你烧火做饭……” 第294章 又是端午节 第294章 又是端午节 毕竟是端午节，一家人总是要吃个团圆饭的。 柳一一并没有偷懒，喝了红糖水，身子好点了，就收拾一下起来了，看着镜子里花容般的容貌，默默的把带颜色的首饰都给去掉了。 是了，她是个寡妇，不配穿红戴绿，不配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忍了，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到时候孙氏再也管不住她了。 秦三郎正在烧火，看到柳一一换了身朴素的旧衣裳，心里顿时沉了一下，再看柳一一表情从容淡然的样子，一股愧疚之情涌上心头。 当初，他是不是真的错了，让嫂子留在秦家守寡，原以为是为她好，没想到寡妇的身份却成为她的禁锢。 “今天大伯和三叔一家也一起吃饭，娘，让我来做。” 孙氏巴不得柳一一把所有的活儿都炒了，她好落得清闲，忙放下菜刀，擦擦手站在一旁。 “今天你们带回来的东西，还有青菜就这些，你看着做。” 柳一一也没说话，把孙氏切好的菜给装盘子里，端午节一些新鲜的蔬菜已经下来了，菜地里的菜都水灵灵的，再加上今天柳一一从集市上捎回来的肉，别说弄几样了，弄一桌子都没问题。 锅里炖着两只鸡，等肉炖的差不多的时候，把肉给捞出来，一些带骨头的做成土豆炖鸡块，剩下的鸡汤里面放些蘑菇和红萝卜，营养又美味。 另外一只锅里做的卤肉，柳一一买的大家都喜欢吃的猪大肠，洗干净之后和猪耳朵，猪头肉放在一起，加点大葱，姜，蒜还有麻椒，辣椒，香叶等各种调味料，鸡肉炖好之后，这边再炖两刻钟也就好了。 两口锅里都煮着硬菜，柳一一也不停歇，准备凉菜。 原来炸的豆腐片，切成丝与胡萝卜和白萝卜拌在一起，叫凉拌三丝，加点酱油，盐还有葱丝，清脆可口。 还有豆腐丝做成的素鸡，这是柳一一的拿手菜，也给大家做了一盘。 刚才煮好的鸡脯肉，撕成丝，配上姜丝和葱丝，辣椒等再做一个拌鸡丝。 家里还有花生，炒一盘，煮一盘，再弄一盘一清二白的小葱拌豆腐，凉拌木耳，调个竹笋。 八盘凉菜四荤四素，基本上就齐全了。 小鸡炖蘑菇好了之后，又做了一个土豆炖鸡块，这边做好了，卤肉也好了，切一个猪耳朵，猪头肉炒一个辣椒，猪大肠配冬笋，四个热菜。 再干煸一个猪肺，猪肉和鸡肉的硬菜就做好了。 刷了锅之后，这边的鱼也清蒸上了，专门买的鲈鱼刺少，上面放姜丝，葱丝，浇了点桃花酿去腥，两盘鲈鱼两桌都能吃。 凉菜和热菜都做好之后，最后做一个猪肉白菜炖粉条，再加上一个酸辣汤，端午节的席面就全都搞定了。 也就是柳一一见多识广,在古代物资匮乏的年代，还能弄出这么多的花样。 只是豆腐都做了个五个样式，凉拌的，清炒的，油炸的，还有豆腐丝，炖菜等等。 最后还有一样最主要的食物就是粽子。 不过这个粽子都是包好的，街坊邻居送来的，最后热一热就能吃了。 家里吃饭男桌和女桌是分开的，导致每一盘的菜量都很大，柳一一做完之后，胳膊都累的抬不起来了，加上身子也不舒服，热的一身汗。 早早的擦擦身子，睡觉去了。 此时秦家的厨房里，推杯换盏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日子越过越红火，各项买卖都已经上了正轨，这个家柳一一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就等着秦三郎成亲之后，她离开秦家。 热闹是秦家的，安静和短暂的自由是自己的。 回到房间里的柳一一，趁着没人把自己的账本给打开，从甄氏病好之后，她又开始攒银子了，如今攒的不少，但是想要在京城买一个小院子，还是不够的。 除了买一个小院子，还得有启动资金，加到一起怎么也得一千两起步，换成五百两的银票也就两张，放到油包里放在身上保存起来，也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还没有那么多，她得努力多赚点。 当初跟陆世才有约定，她不去聊城做香脂的买卖，可张江蓠不止一次的说聊城的买卖是最好做的。 即便是他们在淮阳县开七八十来间铺子，也不如在聊城闹市开两间。 如何才能即不跟陆世才的香脂冲突，还能在聊城做买卖呢？ 柳一一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美容院。 是呀，如果她在聊城开一家专门服务贵妇的美容院，用自己做的产品估计不会有人说什么。 在上高中的时候，柳一一就在美容院里打过工，里面的运作模式她是知道的，只不过现代人跟古代一点都不一样，古代人没有美容的概念。 怎样才能让古代的女人也有进美容院的意愿，柳一一想到了张江蓠。 医学美容加上她的产品和服务手法，她觉得在古代开家美容院还是可行的。 如果能在聊城开办成功，她就可以去京城开办了，到时候能认识几个贵妇，她就可以躺着就把银子给赚了。 想到这里，柳一一兴奋起来，不但写了营销计划，就连美容院的规格和需要用的东西，她都画出来了。 又是厚厚的一沓资料，她准备明天就拿给张江蓠看。 “咚咚咚。”她屋子里还亮着灯，不用说，肯定是秦三郎瞧的门。 “进来。”柳一一把资料收好，躺回床上，手里拿本书，假装自己正在看书。 秦三郎推门而入，手里是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盘菜，一个粽子和一碗红糖水。 “嫂子，累了一下午，晚上也没吃饭，吃一点。” 整个秦家，也就秦三郎能时时刻刻想着她。 柳一一眼波流转，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放着，我还不是很饿。” 秦三郎把托盘放下，把那碗红糖水给端到她的面前：“其他的等会儿吃也行，先把水给喝了，凉了就没效果了。” 提起大姨妈，柳一一的小腹隐隐作痛，端起红糖水一饮而尽，肚子里暖暖的，缓和了不少。 “天不早了，你去睡，一会儿吃完我自己收拾。” 秦三郎却没走，双手背在身后，来到了窗前：“今天梁家来人了，说只要我能娶梁家姑娘，不但增我纹银一千两，还把他们家的买卖让过来一些，另外京城的院子也给我一座……” “条件这么好？娘答应了？” 柳一一看到秦三郎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就猜到事情不怎么好。 第295章 梁家再提亲事 第295章 梁家再提亲事 梁家是有多怕梁青莹嫁不出去，竟然给出这么好的条件。 柳一一的脑子还是灵活的：“梁家给的是嫁妆还是把那些东西直接送给你？” 秦三郎紧紧抿着嘴：“两间店铺和京城院子的地契，媒婆都送过来了，银子给了一半，另外一半应该是嫁妆。” 柳一一惊呆了：“也就是说梁青莹嫁过来的时候，还是要有陪嫁的，那这一来一回的，梁家不得出个一两千两，大出血啊。” 秦三郎默了。 如果不是这样，孙氏也不至于眉开眼笑，硬生生的把梁青莹给相中了。 从前梁家送的二百两银子，因为退亲的事情，他们梁家说不要就不要了。 现在又来提亲，再送这么多，秦三郎没有跟孙氏他们说退亲的原因，所以，孙氏看在这么多银子的份上，开开心心的便答应了。 柳一一觉得好笑：“看来你跟梁青莹还真的有缘，那你怎么办？也答应下来？” 梁青莹品性不断，心眼复杂，秦三郎并不喜欢，可是孙氏都答应了，他要是再退亲就显得不识抬举。 如今之计，秦三郎只能先答应下来，至于成亲后怎么对待梁青莹，那梁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强扭的瓜不甜，他会让梁家尝到苦头的。 “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娘没有这个气节，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气呀，秦三郎埋怨孙氏为什么钻钱眼儿里。 可是饭桌上，秦三郎刚开口，就被大家堵住了嘴。 秦明亮和秦四郎是满满的羡慕，秦三柱甚至都不打算教书，准备去店铺里当账房先生了。 果然，无论那个年代，银子就是底气，财大出气也粗。 柳一一挑眉，不管是被迫的还是怎么，秦三郎终究还是答应下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柳一一突然觉得心里堵的慌。 只听秦三郎继续说道：“等我成亲后，那些铺子依然让嫂嫂打理，我知道嫂嫂忙，但是我觉得嫂嫂的能力是绝对可以的。” 柳一一听了一耳朵忙拒绝了：“恐怕不行，地契虽然在你手里，但是那些铺子里的小二认的可是梁青莹，我去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再说，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 等秦三郎成亲了，她就要离开秦家了，就不管他们家的事情了。 秦三郎忽然想起，柳一一的愿望是把买卖做到大，从淮阳县到聊城，最后再到京城，秦三郎也是要读书去京城赶考，他要一直带着柳一一的。 可如果他成亲之后，即便是再不喜欢梁青莹，他还是要把她带在身边的。 秦三郎觉得这个亲事不能行，好在梁家在定亲的时候，把日子定在明年的秋天，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好，我也只是来跟嫂子商量一下，既然嫂子不愿，那这门亲事，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秦三郎走了，柳一一愣了一下，她只是不想帮梁青莹管理生意，也没说不同意这门亲事，秦三郎到底是啥意思。 端午过后，秦三郎就要回聊城读书了。 张江蓠也回淮阳县，顺道接上柳一一，刚上马车，柳一一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在聊城开美容院的想法，说给张江蓠听。 可是开美容院还需要学习很多的医学知识，柳一一知道自己的知识不够，找张江蓠要一些书籍来看。 张江蓠倒是对这个想法很感兴趣，只是柳一一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夫人身边都有这样注重养生和美容的嬷嬷，而且夫人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她们从家里拉到美容院里，着实有些艰难。 柳一一有些发愁：“是啊，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张江蓠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把什么美容院当成女子医馆，专门治疗皮肤疾病的，倒是不错。” “女子医馆？专业性太强，而且女人只要过了二十岁，生了孩子都是需要保养的，单单说成医馆的话，那些自认为没有病的女子还来吗？” 柳一一还是对古代生活缺乏了解。 张江蓠倒是支持她：“这样，恰好下个月我大伯全家要搬到京城，聊城的事情需要我接手，你跟我一起去聊城，我们先开上一家试试，能不能成的，不就知道了。” 柳一一的眼神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反正我们的店铺在聊城的买卖还可以。就算是开不成，也赔不到哪里去，万一成功了，回头去京城……” 柳一一话说了一半，秦三郎在一旁坐着，她便不说了。 张江蓠也明白她的意思，只要聊城的美容院能做下去，到了京城一样能够成功，况且还有那些香脂，香胰子的铺子撑着，绝对不会赔，就看赚多少了。 想到这里，柳一一兴奋的点点头：“好，我这就把手头的买卖交待给他们，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去聊城。” 张江蓠也正好想找个理由让柳一一过去，聊城的买卖还是比较大，在那里赚银子更快一些，况且秦三郎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三郎，我听说你跟梁家的亲事，又定上了。我那位姨夫为了他的独生女可出了不少血……” 梁家给了秦家多少东西，是不会告诉别人的，不然大家都知道梁青莹是上杆子的亲事，会被别人看不上的。 张江蓠的话刚落地，秦三郎就看到柳一一用脚尖碰了张江蓠一下，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提。 张江蓠赶紧轻轻咳嗽一声，温和的笑笑：“其实，清莹那丫头脾气虽然燥了些，人还是不错的，读过是也识字，比小玉有主意，将来给三郎被看添香还是拿的出手的。” 说实话，梁青莹真的长的不错，五官精致，身材比例也挺好，跟柳一一有几分相像，都算是精致美女类型的。 可是无端的，秦三郎的脸就拉长了，沉着脸反问：“江蓠哥既然跟梁家是亲戚，不会不知道上次我为什么要退亲……” 张玉香和严正的婚事，张江蓠是了解的，当然也知道去年重阳节的荒唐事。 可梁青莹说到底也是张江蓠的表妹，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自己找补：“清莹年纪小，有点任性倒是真的，再说出嫁从夫，只要三郎耐心的教导于她，那丫头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确实，梁青莹听说秦三郎退亲，气得三天三夜没吃饭，后来也是死缠烂打的跟家里人磨了好几个月的功夫，才有现在提亲的条件。 梁青莹真的算是上杆子倒贴了。 第296章 倒贴也得嫁 第296章 倒贴也得嫁 其实，梁青莹这么做，柳一一完全能明白。 秦三郎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长的好看不说，为人还特别沉稳，尤其考中秀才之后，越发有种少年老成的赶脚。 梁青莹已经被退过一次婚了，再想找比秦三郎更优秀的人，只怕在淮阳县是找不到了。 梁家为此多付出点银子，给梁青莹找个好夫婿也是值得的。 但是，秦三郎真的会因此而妥协吗？ 柳一一默默的瞅了秦三郎一眼，一双桃花眼特别的沉静，墨黑长直的睫毛半遮着黑漆漆的眼眸，越来越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柳一一和秦三郎下了马车，张江蓠也跟了下来。 单手握拳轻轻咳嗽一声，温和的朝柳一一笑笑：“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聊城打点一下，收拾好之后，你再过去。” 柳一一刚想答应下来，秦三郎清朗的声音响起。 “江蓠哥，不用麻烦你了，明天我也要回学馆，到时候我来办，毕竟是我们秦家的生意，怎么能一直麻烦江蓠哥呢。” 张江蓠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不，还是我来，说起来这是我跟你嫂嫂的买卖，你就专心读书，明年好好考取功名就行了。” 柳一一也是这样的想法。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微微一颤，却坚持自己的想法：“时间还早，况且嫂子若是一个人去往聊城只怕不妥，更不能住在你家，我和江蓠哥一起寻找事半功倍。” 既然秦三郎都这么说了，张江蓠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小玉也跟我们一起去聊城，到时候跟一一住在一起，也相互有个照应。” 如此，张江蓠在跟她们住在一起，秦三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目送柳一一和秦三郎回去，张江蓠一双睡凤眼只停留在柳一一的身上，三年了，张江蓠算着日子，他跟柳一一认识已经三年了。 再等三年，他是不是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三年的时间好长，过去的三年又好短，张江蓠俊秀的脸上挂着一丝期望的笑，他愿意等…… 别看秦三郎在张江蓠的面前波澜不惊的，一回到家里，秦三郎就把柳一一给拉进屋里去了。 “嫂子，你真的要去聊城做买卖吗？你可知道聊城的知州是陆家，知府是从前淮阳县令。” 柳一一眨眨眼睛，她知道，张江蓠已经跟她说了。 “怎么了？当初签的契约只说不准我卖香脂，也没说不准张家卖，再说我去聊城开的是美容店，也不是卖香脂的，难道还怕他不成？” 提起这个柳一一便耿耿于怀，当初五百两就把她的方子给买走不说，还不让她去聊城卖香脂，要知道聊城人多钱多才能赚大钱。 从前她无权无势，不去也可以，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搭上了张家，张家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香脂么。 秦三郎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又想才说道：“也成，左右我也在聊城，我跟江蓠哥选一个好一点的院子，搬过去跟你一起住，有事也能照应照应。” 柳一一默了默，其实去聊城的事，她原本是不打算麻烦秦三郎的，如此倒是让人觉得她是追着秦三郎而去的。 “也好。” 不行也得行，依照秦三郎固执的性子，一旦他知道她去聊城做买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跟着的。 柳一一有点期盼秦三郎早点成亲了，有梁青莹这个醋坛子在，管着秦三郎，也许秦三郎就不会管她这个嫂子了。 第二天是秦三郎去府城学馆的日子，端午节的假期放完了，沈淼和秦三郎都要回学馆上课去了。 沈家的马车拉着沈淼在外面等着，张江蓠和张玉香也驾着马车来跟柳一一告别。 端午节，严正没有回家，张玉香也不知道原因，这次柳一一要去聊城做买卖，张江蓠也想让妹妹张玉香去帮她，顺便让妹妹和严正多在一起。 不然老是这样分居两地，少年夫妻时间长了，感情容易散，张江蓠是过来人，也知道张玉香是因何嫁给严正的。 虽然说他欣赏严正的担当，可一个男人若是只对妻子有担当不行的，还是得需要培养感情。 柳一一去聊城开美容院，是需要帮手的，张江蓠想让妹妹跟严正多聚一下，顺便也想让妹妹跟柳一一学一学做买卖的方法。 院子里，孙氏也来了，给秦三郎准备吃的，用的和换洗的衣裳，还给了他零花钱。 其实这些事情，孙氏即便是不来，柳一一也会做得，只是柳一一没想到，这一次孙氏竟然会来。 就在秦三郎收拾好东西，都搬到马车上，跟孙氏和蕙娘道别准备离开的时候。 梁青莹竟然也来了。 她炫耀似的让丫鬟搬过来一个大大的箱子。 “秦公子，这是奴家送你的礼物。” 箱子打开，里面除了衣服鞋袜之外，还有笔墨纸砚，一些书，以及一百两银子。 孙氏一看，笑逐颜开：“哎呀，莹莹可真是细心啊，准备的东西比我这个当娘的都齐全，三郎，赶紧的搬到马车上。” 柳一一总算是明白了，孙氏一大早跑来，收拾东西东张西望的，就是为了等梁青莹。 秦三郎瞅着这个大箱子，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背在身后的手重重的扯了一下沈淼。 俩人毕竟同窗这么多年，只是一个眼神，沈淼便知道秦三郎的意思，忙打着哈哈说。 “哎呀，婶子，实在不好意思，马车太小，我娘也给我带不少东西，再加上我跟三郎，这么大的箱子，实在是……”放不下呀。 谁知梁青莹倒是思虑周全，盈盈一笑：“无妨，我可以让我们家的马车给三郎送到学馆。” 说着梁青莹还不忘踩沈淼一下，得意的一笑。 “沈家的马车确实不大，等回头我跟三郎成了亲，咱们家也有自己的马车，就再也用不着你们家的了。” 沈淼气得摸了摸鼻子，秦三郎翻着眼皮凌厉的扫了一眼梁青莹，恰巧被梁青莹看到，赶紧收敛了些表情，低眉顺眼的颇为柔顺。 此时，张玉香倒是走了过来，客客气气道：“不如放我们的马车上，正好我跟哥哥也要去聊城。” 梁青莹听说张玉香也要去聊城，眼睛亮了亮，欢喜道：“那感情好，就搬到你们车上。” 顺嘴梁青莹就问张玉香去聊城的理由。 对这个表妹毫无心机的张玉香就说出，要去聊城开胭脂店的事情。 第297章 准备雀占鸠巢 第297章 准备雀占鸠巢 对于张家的胭脂生意，梁青莹早就眼红了，打听了也不少，后来便知道，其实张家做的那些东西都是柳一一的方子。 而柳一一的出身，梁青莹也多少了解一些，父亲虽然是读书人，可是早在柳一一刚出生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柳家穷的叮当响，柳一一竟然还能读书识字，梁青莹觉得是柳一一来到秦家之后，秦三郎给教的。 还有从前柳一一做买卖都带着秦三郎，所以，在梁青莹看来，其实跟张家真正合作的人是秦三郎，因为秦三郎忙着读书，家里人识字的又不多，所以才让柳一一帮忙。 如果梁青莹嫁过来，她就是秀才娘子，秦家所有的买卖就变成她来当家了，柳一一能做好的，她也能做好，到时候她在小意奉承，不信秦三郎不喜欢她。 所以，这次梁青莹就算是倒贴银子，倒贴铺子也要嫁给秦三郎的原因。 照梁青莹看来，只要她能嫁给秦三郎，这就是赚钱的买卖，将来这些银子都是她的，她也一定能赚过来的。 送走秦三郎他们。 家里面留下了梁青莹和柳一一。 当着秦三郎的面，梁青莹对柳一一还算是恭敬，等秦三郎走了，梁青莹对柳一一的态度就淡了。 只见她淡淡的撇了柳一一一眼，扭头把孙氏拉到了马车前，掀开帘子指着里面的布匹和首饰道：“婶子，这些原本是端午节送给你的礼物，都是我亲手挑的，看看喜不喜欢。” 端午节才定的亲事，已经送了不少好东西给秦家，如今这些是梁青莹专门孝敬孙氏的，孙氏喜欢的眉开眼笑，拿着那些首饰爱不释手。 “真好看，喜欢，当然喜欢。” 秦家分了家，梁青莹需要巴结的人不多，只有甄氏和孙氏，至于柳一一这个嫂子，她是看不到眼里的，当然礼物更没有准备她的份儿。 梁青莹搀扶着孙氏坐上马车：“婶子，你是不是还要回家，正好，我送你，这些是给你的，这些是给奶奶的，我给你送回去。” 柳一一和蕙娘看着梁家的马车也走远了，蕙娘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一啊，好歹你也是三郎的嫂子，咋她没有给你准备礼品那。” 柳一一不屑的笑笑：“我是寡嫂，她用不着巴结我。” 蕙娘心里有些不好受：“咋说你也是嫂子。看你婆婆的样子，倒是欢喜的很，如果她真的嫁到秦家，一一啊，可真就没你的好日子过了。” 梁家有钱，又会讨孙氏欢心，等梁青莹过门，肯定柳一一被圈在家里伺候一大家子，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了。 柳一一却一点也不担心，等秦三郎跟她成亲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到时候秦家的好坏跟她无关，她就可以带着蕙娘去京城，或许能找到她爹，或许就在京城待一辈子了，车马都这么慢的时代，或许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了。 现在的她，还是多为自己攒点钱是最好的了。 不过最让柳一一头疼的是，她没有路引，不知道张江蓠有没有办法帮她弄到路引，没有路引便不能离开聊城，也就没办法去京城。 秦三郎和张江蓠办事效率都挺高，一个月过去了，秦三郎来信说铺子已经找到了，虽然铺子有点偏僻，但是带着个小院子，跟她第一次买霍寡妇的院子差不多。 院子虽然不大，东西什么的倒是很齐全，更有她喜欢的水井，提起水井，她就想起这个院子的井，只能用不是喝，也真的是令人惋惜。 柳一一虽然觉得自己差不多找到这个水井的发源地了，可是要想开发矿产，她还没有这个资本，只能说先留意着，回头有机会再说。 要去聊城了，柳一一就把家里的事情给交待清楚。 山坡里麻椒树的种植，生产和销售她交给了张五婶负责，山坡里的姜和蒜的种植，交给了秦大壮，家里的地有秦家族长负责，他们也不用管。 至于杂货店的销售，还是秦明亮和秦四郎负责，俩人一个负责村里，一个负责村外，销售渠道都已经弄好了，照着走就行了。 至于柳钱氏这边，他们自己管理就好了，这个杂货铺就是他们农产品的中转站，这个地方管理好了，可以说是上传下乘，需要一个机灵识字的人来管。 只是这个人，柳一一还没有选好，蕙娘是肯定不行的，她就是个典型的古代妇女，就算跟客人说句话都要遮面。 不过跟着柳一一这两年，她也能劳动了，独当一面却是不行。 实在没有人的话，柳一一也只能把铺子交给柳钱氏和柳林风，柳林风虽然为人呆板，但是记账仔细，柳钱氏性子泼辣，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那边秦三郎把屋子收拾好了，张江蓠的马车要接柳一一过去了。 只是柳一一没想到，梁青莹也跟着一起来了。 炎炎夏日，没有空调的日子，清晨还是比较凉快的。 马车上坐着四个人，张江蓠坐在中间，柳一一和梁青莹各坐一旁，丫鬟坐在车辕上。 柳一一原本想跟张江蓠探讨一下店铺怎么开始，需要那些东西，结果看到梁青莹，她什么也没说，坐在车上假寐。 梁青莹倒是把自己当成了秦家人，跟柳一一拉起了家常。 “算起来，我比嫂子还大一岁，等回头我嫁到秦家，嫂子就不用这么忙碌了，你守着家，三郎那边就由我来服侍好了。” 梁青莹得知柳一一要单独跟秦三郎住在聊城，她就坐不住了。她怕柳一一管的太多，到时候她无法接手。 柳一一没有说话，她去聊城是做自己的事情，可不是伺候秦三郎的，看梁青莹这么着急，想必是误会了什么，柳一一也懒得跟她解释。 淡淡的扫了一眼张江蓠，对上他愧疚的眼神。 梁青莹接着又说：“听说嫂子做的一手好菜，深的奶奶的喜欢，嫂子毕竟是个寡妇，不易外出，还是在家照顾奶奶和娘为好，至于这外面的买卖，嫂子尽管放心交给我便是，纵然我会的不多，娘家还会陪嫁两三个管事帮忙的。” 柳一一继续沉默。 还没有进秦家的门那，想的如此周到，梁青莹真是费尽心思，张江蓠也听不下去了，提醒她。 “莹莹，这次聊城的买卖，只是我跟一一俩人的，跟秦家没关系。” 梁青莹挑眉：“不是，三郎难道不管吗？” 柳一一微薄的嘴唇轻启：“三郎说过，我自己的买卖是将来我改嫁时的嫁妆，商业机密，概不外泄。” 第298章 没有可比性 第298章 没有可比性 梁青莹柳眉横皱，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柳一一要改嫁的事，也好，柳一一改不改嫁的跟她也没有毛线关系。 只是秦三郎怎么会答应给她嫁妆？ 梁青莹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清楚。 “是吗？嫂子，三郎竟然对你这么好啊。” 张江蓠看着梁青莹的表情，感觉秦三郎对柳一一好似乎是种施舍，有点替柳一一打抱不平了。 “莹莹，秦家能有现在，都是一一的功劳，要不然，三郎当初连……” “江蓠哥，从前的事就不用说了，奶奶和三郎对我有救命之恩……” 张江蓠的话还没有说完，柳一一就给制止住了。 她能为秦家做这么多，纯粹是因为当初甄氏帮她逃走，秦三郎救了她一命，她答应留下来帮忙的。 这个她不需要回报，也无怨无悔。 但是跟张江蓠合作的买卖，她确实是留给自己的，这个张江蓠也猜到一些，所以才帮忙存钱，柳一一说改嫁的嫁妆也无可厚非。 梁青莹若是嫌多，让她去找秦三郎说理去，柳一一犯不着跟她解释。 但是梁青莹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从她倒贴秦三郎的亲事就知道了。 只见她警惕的扫了柳一一一眼后，对着张江蓠撒娇：“表哥，你就跟我说说，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嫂子跟三郎的关系很不错，嫂子是怎么做到被奶奶他们都称赞的，你也不想我一进秦家就被嫂子比下去。” 柳一一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们俩有可比性吗？ 张江蓠原本也想说，可是看到柳一一不屑的眼神，紧紧闭上了嘴，温和的眼神带着一丝疑惑，淡笑着调侃梁青莹。 “你这不是还没有进秦家的门，就这么紧张，再说，你跟她有什么可比的。” 柳一一没有男人，讨秦家人欢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梁青莹有秦三郎啊，她只需要讨秦三郎一个人欢心就够了，比起柳一一，梁青莹幸福多了。 张江蓠睡凤眼低垂，黑眸闪过一丝怜悯和愧疚，对梁青莹他说的太多了，他没想到会因此伤害了柳一一，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暑天的中午是十分炙热的，马车走着走着就热的受不了，几个人找个地方生了点火吃了饭，找一个凉快的地方等热气过去，马休息够了再走。 柳一一独自坐在河边，无聊的朝着河水里扔石子。 张江蓠一撩袍子，也坐在她身旁。 “对不起，我不该在莹莹面前说太多。” 柳一一倒是无所谓：“无妨，只要三郎不管我，一切都好说。” 张江蓠想了想又说：“要不要我每个月按时给秦奶奶一些银子，就说是你跟我合作时赚的，这样你的那些银子他们就不会知道了。” 柳一一忽然扭头瞅着张江蓠，清亮的眼神里透出惊喜的光：“对呀，可以，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都知道我跟你一起做生意，上次奶奶生病，我拿出那么多，只怕他们早就怀疑我攒私房钱了。” “你这么做，倒是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张江蓠温和的眼神落在柳一一俏丽的脸上，温和而专注的眼神带着笑意：“我也是才想起来，其实三郎并不在乎这些是吗？我只是怕回头你要离开的时候，三郎有意见……” 其实张江蓠更害怕的是，柳一一要离开秦家，而秦三郎却不让。 柳一一倒是放心：“不会，当初我们说好的，等他成家立业，我就离开秦家。” 此时的柳一一还觉得自己满满的自信，真是到了后来，她就不这么想了。 张江蓠点点头：“好，你们商量好就行，这次去聊城，我再找人给你弄个路引，到时候离开更方便些。” 提到路引，柳一一忽然跳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张江蓠的袖子，凑到了他的耳边悄声说：“那你能不能把我弄成男子，名字就叫柳大便可。” 张江蓠大吃一惊，扭过头的时候，不经意间脸颊竟然碰到了柳一一湿润的红唇，只是浅浅的划过，像是灼热的火烧着了一样，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 张江蓠怔了一下，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周围的世界仿佛一下都安静了，只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身边柳一一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江蓠哥，江蓠哥，你怎么了？” “啊……啊？”张江蓠被柳一一推了一下，才清醒过来，用力的咽了一下口水，才把心跳给勉强咽回去，“你说你要把路引改成男子？” 柳一一点点头，眼睛越发的亮了。 张江蓠似乎明白了柳一一的用途，微微的点头：“也行，我想想办法。” “谢谢你，江蓠哥。” 张江蓠和柳一一的互动在梁青莹看来，似乎有些过分，尤其是梁青莹的丫鬟小鱼，正在吃饭，忽然看到柳一一和张江蓠俩个脑袋凑到了一起，震惊的嘴巴都长大了。 “小姐，小姐，你看表少爷，他不会跟那个小寡妇那个啥了……” 梁青莹也正在吃东西，看到他们的背影，冷冷的笑笑：“管她作甚，一个寡妇当然要寻找下家了，不过你放心，我姨母是绝对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张江蓠可是张家的长子长孙，虽然是个鳏夫，可是一表人才，人又能干，将来是要进京当御医的，怎么能跟一个小寡妇纠缠。 小雨撇撇嘴：“可万一她缠着表少爷呢？” 梁青莹不屑的轻哼：“最多是个妾。不过，她相公是个秀才，有秀才娘子不当，当妾，我看她是自甘下贱。” 小雨凑到梁青莹的身边，小声道：“小姐，其实她要是改嫁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你再也不用跟她比了，你说一个寡妇你跟她有啥可比，小姐有才有貌才是最好的。” 小雨的话更加坚定了梁青莹的信心，只不过梁青莹这种人更喜欢看别人倒霉。 “那倒是，我跟她有啥可比的，不过，她要是真想给我表哥当小妾，我倒是可以帮忙，就看表哥愿意不愿意了。” 毕竟柳一一年纪也不大。 休息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正准备离开，突然，马车被人拦住了，拦住他们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王家生。 看到梁青莹，王家生的眼睛都发绿光：“哎呀，莹莹果然是你，是不是要去府城，正好顺路，捎我一段呗。” 梁青莹，严怀和王家生可是一起长大的，虽然现在严家不跟王家来往了，可王家生也没得罪过梁青莹，况且王家生才娶了秦三郎的妹妹为妻，不知道内情的梁青莹对他还算客气。 “也行，那你上来。” 第299章 看到他就恶心 第299章 看到他就恶心 不知怎么回事，柳一一看到王家生，心里不舒服不说，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想呕吐。 想起那天晚上，王家生丑陋的嘴脸，柳一一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想要再暴打他一顿。 忍着胃里的不适，又要忍着内心的暴怒，柳一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一一，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张江蓠看到柳一一脸色苍白，关切的问她。 柳一一微微的摇头，刚想说话，胃里的食物翻江倒海往上涌，她赶紧从车上跳下来，蹲在路边，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张江蓠也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拍着柳一一的背，顺势还给她把了个脉。 “吃的东西坏了？不该呀……” 他和柳一一吃的是一样的食物，作为大夫，安全肯定是最先考虑的问题。 如果吃的东西没问题，那么就是太累了？ 张江蓠把完脉，也没有发现什么，看到柳一一吐得昏天黑地，他心里隐隐的疼。 “你这是怎么了，我这个大夫都查不出你的问题……” 有种沮丧充斥他的心头。 柳一一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才摇摇头：“我身体没毛病，是这里……” 说着柳一一扭头瞅了一眼马车上，里面坐着她不喜欢的人。 张江蓠并不知道王家生非礼过柳一一的事情，但是，他细致入微，耐心体贴，也能感受到柳一一不喜欢马车上的两个人。 “你会不会骑马？” 柳一一茫然的摇摇头，她会开车，却不会骑马，毕竟马可不是现代的交通工具。 张江蓠温柔的笑笑，来到马车前，把他的马卸下马套，给牵了过来。 有钱人的马车都是两匹马拉着，其中一匹是家里人常用的，一匹是个人所有的。 张家的马车也不例外，张江蓠的马车也是两匹马拉着，他虽然是生意人，也是大夫，万一有急事，骑着自己的马先走，马车拉着货物跟在后面也不会耽误事。 所以，柳一一看着张江蓠牵着他的马过来时，眼睛都亮了：“你是要教我骑马吗？” 张江蓠微微一笑，握着柳一一不堪一握的小腰，轻轻一举，把她放在了高高大大的马上。 紧接着张江蓠拽着缰绳，踩着脚蹬，潇洒的飞身上马，把柳一一牢牢的锁在怀里。 扭头跟车夫交待：“柳姑娘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先去前面镇上抓药，咱们老地方再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柳一一不用跟讨厌的人坐一辆马车，心里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又骑上了高头大马，人生第一次体验，别提多兴奋了。 “这马好高啊……” 虽然很颠簸，可是在马上风驰电掣的感觉，真的很刺激。尤其是耳边刮过的风，柳一一简直就想高歌一曲，飞一样的感觉…… 张江蓠原以为柳一一那么瘦小，会害怕，故意让马儿跑的没有那么快，没想到柳一一不但不害怕，还兴奋的样子，也刺激到了他。 “驾。你若不害怕，那就再快一点……” 俩人骑一匹马，很快绝尘而去，坐在马车上的梁青莹和王家生都有点意外。 梁青莹愤愤的看着逐渐变成黑点的两人一马，气得冷哼一声：“这个女人真下贱，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勾引我表哥，等我见到三郎时，再好好的说道说道。” 丫鬟小鱼也朝着张江蓠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姐，秦家有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嫂子，真是败坏门风，等小姐见到姑爷后，一定好好告她一状。” 秦家的管家之人一直都是这个小寡妇，她家小姐嫁过去还得低小寡妇一等，如果这个女人不在秦家，凭着梁家的财势，她家小姐才是秦家的女主人。 王家生看着梁青莹主仆俩这么不喜欢柳一一，贱兮兮的笑了起来：“你们想找秦君笙告状，那可是找错人了，谁不知道秦君笙这家伙对他嫂子是最好的，说不定俩人都已经那个啥了，哼，你还在这里做梦那。” “实话跟你说，就算你嫁到秦家，也不一定能替代她在秦君笙心里的位置……” 王家生这么一说，梁青莹心里更不舒服了。 “不会，就算小寡妇是不检点的人，我家三郎可是个正人君子……” 王家生看梁青莹生气了，赶紧顺着她的话头，说：“那是，那是，秦君笙是好的。” 接着他又贼眉鼠眼的奸笑：“那个小寡妇就不好说了，话说上次我在路上遇到她，她可是朝我直接扑过来的，要不是我躲的快，清白就不保了……” 王家生把上次非礼柳一一的事情，颠倒黑白的跟梁青莹主仆俩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梁青莹听完更生气了：“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去年重阳节，能想出那种主意的人，又是什么好货，害了家生哥不说，还害了怀哥哥。” 梁青莹银牙磨的咯吱咯吱响。 丫鬟小鱼儿忽然灵光一现，朝王家生眨眨眼：“王公子，好歹你也是个秀才，如果小寡妇给你做妾，也不算委屈了她，对。” 小鱼儿这么一说，梁青莹也兴奋起来，一把拉住了王家生的手：“是啊，家生哥哥，如果你把小寡妇给娶了，帮我扫清了秦家的障碍，我会好好谢谢哥哥的。” 王家生跟梁青莹从小一起长大，知道梁青莹和严怀是青梅竹马，对她还算是恪守男女规矩。 但是现在梁青莹都要改嫁秦三郎了，他心里隐藏的意念又被勾起，捏着梁青莹柔软的小手，反复的摩挲，就是舍不得放开，脸上的笑越来越暧昧。 “也行，既然莹莹都说出来了，那哥哥就帮你这个忙。” 王家生此次来府城，是找学馆上学的，就算无法进入学馆，也是得拜师，不然他就没办法参加明年秋天的举人科考。 明天秋天举人科考，需要两位有功名的举人老爷，外加一个朝廷联名举荐。 秦三郎在府城学馆里上学，自然是由府城的知府大人，和学馆里的先生们举荐。 王家生被府城学馆开除之后，也就失去了参加科考的资格，所以就需要自己找人给自己举荐，不然，他就没办法参加明年秋天的科举考试。 王家生那天晚上对柳一一图谋不轨，原本只是临时起意，这次因为梁青莹的请求，越发觉得想尽快把柳一一搞到手。 他喜欢的人是梁青莹，梁青莹跟柳一一又有三分相像，在王家生看来得不到梁青莹，能得到柳一一也是不错的，更重要的是，还能顺带打击一下秦三郎…… 第300章 漂亮的院子 第300章 漂亮的院子 从淮阳县到府城聊城，马车需要三天三夜，慢的话是四天的时间，骑马就快很多，两天就到了。 秦三郎在聊城桂花巷的新院子里收拾完之后，算着日子柳一一三天后才会到，于是秦三郎便回学馆上课去了。 谁曾想，柳一一和张江蓠骑马而来，自然快了一天。 院子比柳一一想象的还要精致，地方很大，进门之后左右两间门房是给看门的人休息用的。 过了写着福字的影壁，是一个大厅，左右两边是东西厢房，这是个正院子，招待客人用的。 东西两边也各有一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个房间。 接下来就是后院，后院也是东西两间房，和中间的正房。 前面的院子招待客人用，是柳一一设想好的给客人美容享受用的地方，那后面的院子便是居住的地方。 中间的正房是给柳一一用的，东边的院子居住的是张玉香和严正两口子，西边的院子张江蓠给自己留一间，也给秦三郎留一间，另外还有两间客房。 为了不打扰前面院子客人休息，后院还有个小门。 剩下的边边角角的小房子，就是厨房，柴房，库房等。 院子很大，张江蓠还买了两个丫鬟和一户看门的老夫妇贵叔和贵婶儿专门照顾他们的起居和收拾院子。 看到如此精致，古香古色的小院子，柳一一非常的满意。 “不错，不错，江蓠哥，你可真是做生意的天才，我只是那么一说，你竟然能找到如此好的院子，辛苦这么多天，我也不能坐享其成。” 说着柳一一卷起袖子来到了厨房：“晚上，我就给大家犒劳犒劳，做点好吃的。” 张玉香早几天都来了，听到前院的动静，一路小跑赶了过来：“大哥，一一，你们来的好早呀。” “三郎和严正前天就把院子给收拾好了，想着你们至少三天后才来，没想到你们今天都来了。” 张玉香让俩个丫鬟收拾柳一一和张江蓠的行李，很自觉地挽起袖子跟柳一一一起进了厨房。 “一一，累了，要不然你打个下手就好，我来做饭。” 柳一一跟着张江蓠一路骑马过来，路上走的快，晚上休息的也好，并没有太累，婉拒了。 “说好了，我要谢谢江蓠哥，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做一桌好菜了，还有你，以后咱们一起做买卖，少不了你的帮忙，干脆我们一起做。” 厨房里的菜品倒是不少，除了时令的蔬菜，还有腊肉，鸡蛋等，柳一一又让贵婶儿去买了点猪肉和猪下水，和张玉香在厨房忙了起来。 厨房里就剩下柳一一和张玉香俩个人，一个人切菜一个人摘菜，分工很是明确。 柳一一心里高兴，话也多了起来：“小玉，自从你嫁给严正之后，咱们之间相聚的时间就少了，咋样，成亲后你们感情还好吗？” 原本只是柳一一随口问的一句话，毕竟人家两口子的私密，张玉香要是想说就她就听着，不想说她也不会强求。 谁知道柳一一这一问，倒是把张玉香给问的红了双眼。 “一一，成亲没有你想象中的好……” 打开了话匣子，打开了心扉，张玉香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能够宣泄的人，断断续续的，把成亲之后的烦恼都朝着柳一一倾倒过来。 说起来柳一一跟严正的婚事其实是被迫的。 如果不是去年的重阳节，严怀和王家生想了那样的点子，严正也不至于意外喝了那种药，跟张玉香在一起。 张玉香的心里满满都是秦三郎，被严正强迫之后，也不是没有怨言。 可是她性子软绵，逆来顺受，既然严正都来提亲了，家里人也都满意，她也没再反抗。 刚开始嫁到严家，她其实对严正还满怀希望，想着严正跟秦三郎是同窗，俩人关系还不错，虽然不说跟严正心心相印，两情相悦。 至少小两口做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只是张玉香没想到，被强迫的人明明是她，严正反倒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成亲当日，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俩人什么也没做，躺在床上像个陌生人一样，安然无恙躺了一夜。 期初张玉香以为严正就是这样的人，话不多，为人刻板，再加上他的身份是外室之子，虽然母亲李芝兰现在成了严家的妾室，但是他还是有点自卑的。 张玉香体谅严正，可是严正却从来不体谅张玉香。 他们俩成亲是在去年的腊月，好不容易挨过年，眼瞅着严正就要去学馆上学，俩人又要分开几个月，张玉香终于忍不住质问严正。 “相公，是不是我那里做的不好，为什么成亲这么多天，你对我……”张玉香说不出来了。 都说少年夫妻，成亲两月了，严正碰都没碰过张玉香，反应再迟钝，张玉香也知道俩人之间出了问题。 鼓足勇气质问他，谁知道严正却毫不在意，轻描淡写道：“你很好，只是我要读书，现在我一切以读书为主，你明白吗？” 张玉香不明白，委屈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我也没耽误你读书啊，我们是夫妻，娘前天还催我，想要给严家生个孩子……” 严正冷清的眼睛扫了张玉香一眼，只是一眼，却让张玉香的心沉到了谷底。 “到现在我都忘不了他的眼神，冰冷如霜，还带着一丝不屑，一一，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到底那里不好，他这么看不起我……” 张玉香的父亲好歹也是里正，哥哥是大夫，家中殷实，配严正也算是门当户对。 说着张玉香的眼泪滴在了正在摘的菜上，柳一一想，做菜的时候，可以少放点盐了。 “既然看不上我，当初就不要娶我，让我死了算了。一一，你不知道，严正在外面都是对我很关心的样子，在他娘面前，在我哥面前，都做的无可挑剔，可是一旦我们俩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跟我没有一句话可说……” 而偏偏严正的母亲李芝兰，还一个劲儿的催张玉香生孩子，张玉香心里无比焦虑，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只催她一个人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听我哥说你要来府城开店，需要我帮忙，我有多高兴，在严家，规矩大，事情多，相公也经常不在家，憋死我了。” 张玉香不是大家闺秀，在乡下也自由自在惯了，猛地来到严家这种士族大家庭里，实在不习惯。 再加上严怀的身份特殊，她在严家其实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 第301章 红烧肉 第301章 红烧肉 张玉香的哭诉，让柳一一忍不住开始反思。 原来她也跟大家一样，以为严正很有担当，可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是一潭死水，被困的人只有女人。 因为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即便是他不喜欢迎娶的妻子，还可以纳个小妾什么的，但是只有女人，就算是不喜欢也的把日子熬下去。 如果按照柳一一的性子，早就和离了，可张玉香毕竟不是柳一一，而且张家也不一定同意张玉香和离，在他们看来，严正是严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是个秀才，读书也好，前途无量，他们认为这是门顶好的亲事。 可是婚姻就像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本人知道，外人看着再漂亮，硌脚的也不是别人，只有婚姻内的自己。 柳一一不知道怎么安慰张玉香，只能给她做一盘她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先把五花肉洗干净切好，再弄一锅冷水，把五花肉放进去之后，放姜片，倒入酿好的桃花醉，大火煮开。 盖上盖子，柳一一擦擦手，掏出巾帕给张玉香擦擦眼泪：“小玉，你要是实在不开心，不如就找严正说个清楚，看他是不是对你有误会还是咋地，这样过日子可不成。” 张玉香擦干眼泪，鼻子有点塞，说话的时候喃喃的：“我也想啊，可严正他……总是不肯回来。” 也是，就连端午节，严正都不回家，其他时候更别想他回去了。 好在张玉香来聊城了。 柳一一又切的一些姜丝，开始洗别的菜，今天晚上除了红烧肉，还有一条清蒸鱼，炒鸡蛋等，三个人六个菜一份汤也差不多了。 “那等明天三郎来了，把他也给喊过来，最好开诚布公的聊一聊，日子能过就好好过，过不下去谁也别耽误谁。” 张玉香正在剥蒜，听到柳一一的话，震惊的抬头：“啊，你是让我跟他和离吗？” 柳一一圆溜溜的眼珠一转，微微一笑：“小玉，我打赌，严正是不可能跟你和离的。” “为什么？”张玉香愣住了，严正都那样了，要说不想和离的是是她才对。 跟严正相处那么久，柳一一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他的，严正这个人看着很呆板，心里却十分有数，而且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张玉香已经是严正的人了，就算严正把她给晾着，也不会轻易和离的。 严正丢不起那个人，一旦和离就会被人说起寺庙里的事，等于变相的张玉香拿捏住了严正的把柄，严正可是自诩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在成亲前乱来呢？ 只是柳一一不能告诉张玉香这么做，如果真弄到胁迫才能过日子的地步，那两口子的感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柳一一笑而不答，只让张玉香破釜沉舟的跟严正好好谈谈。 张玉香最终还是答应了。 水烧开了，柳一一把肉块从水里捞出来，把锅给刷干净，往里放了油，等油热了，再把肉放进去，炒至微黄，此时肉味儿就在厨房里散发出来，香归香，却有些腻的慌。 接着放一点干辣椒，香草，八角，姜丝，香味慢慢的就出来了，不一样的味道越发的浓郁了。 张玉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称赞道：“好香啊。” 柳一一微微一笑：“想学吗？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虽然有一句话我并不是很赞成，但是却很有道理。” “什么话？”张玉香馋的差点流口水。 “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就得先留住他的胃。” 柳一一有点女权主义，她并不喜欢这句话，她认为如果俩人真心相爱，就算是天天吃外卖也很开心。 可是在这里，看到满脸忧愁的张玉香，她只想到了这个办法。 张玉香朝着柳一一眨眨眼：“你说的跟我娘说的倒是很像，我娘也想让我多学学做菜，做给相公吃。” 古代《女则》里，相夫教子最重要的便是伺候男人，除了在床上服侍的舒服，就是做的一手好菜了。 就算在秦家，无论是韩氏，孙氏，还是万氏，都有几个拿的出手的好菜。 但是这个红烧肉，很多人都不会做，张玉香重重的点头，想学。 柳一一便耐心的教：“放点酒去腥味，再放点酱油，稍微放点糖……” 等颜色差不多了，放点开水，小火煨一个时辰，加入盐。等到五花肉酥烂，再放一点点糖，开始收汁，等汤汁均匀的把肉给裹上，这道菜就好了。 做红烧肉很费时辰，柳一一做好红烧肉的同时，另外一口炒锅里，已经炒了三个菜了，一盘青菜，一盘丝瓜炒鸡蛋，还有一盘酸豆角炒肉片。 而小火里的清蒸鱼也已经好了。 “行了，灭火，去喊江蓠哥开始吃饭。” 每一样菜都分成两份，张江蓠，柳一一和张玉香他们来到大厅旁的偏房里吃。 贵叔和贵婶，还有俩个小丫鬟是不敢跟他们一起吃饭的，他们就留在厨房里吃。 即便如此，能吃到柳一一做的饭菜，他们都觉得很不错，至少这个新来的女主子很和善，好伺候。 “闻着味道都觉得不错，来，我给大家带了一坛好酒，咱们今天晚上好好的喝一场。” 张江蓠抱着一坛酒，一改往日温和的形象，要跟柳一一好好喝一顿。 柳一一做完饭，习惯回房先收拾一下，再吃。 因为做饭的时候，油烟味很大，而且古代也没有抽油烟机，她不喜欢油烟的味道。 等她洗簌好，换了身衣服再回来，就看到张江蓠已经把酒给打开了。 “说起来，我们在一起合作这么久，江蓠哥还没吃过我做的饭，来，小玉，江蓠哥，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张江蓠给每个人都斟满酒，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里竟然充满欣喜。 “如果以后每一天都能吃到一一做的菜，那就最好了。” 张江蓠说完举杯跟柳一一碰了一下。 柳一一哈哈一笑：“那还不简单，以后我们都住在一起，天天给你做。” 不过是简单的客气一番，张玉香看他们俩人的眼神变了变。 “哥哥倒是有口福了，我看不如把人娶了，这一辈子都有口福了。” 张江蓠睡凤眼忽然闪了一下，目光灼灼的看向柳一一，嘴角微微的弯了弯，他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就是不知道柳一一怎么想的。 论酒量，柳一一还真能喝，况且古代的酒度数很低，像是喝凉水一样，不知不觉一口闷了一盅，品了品，眼神亮了。 “这个酒好香啊，入口清醇，后味还带点甜头，这是什么酒，真好喝。” 第302章 烦恼的时候喝酒吧 第302章 烦恼的时候喝酒 张江蓠的眼神黯了黯，微微有些失望，在柳一一这里，那坛酒比他金贵，嘴角的弧度却更大了。 “这是从京城进来的古井贡酒，天泉的水酿造的，不是皇亲国戚还真喝不到，我也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小坛，今日高兴，就拿来跟你尝尝。” “哇偶。贡酒啊，那肯定很贵。”早知道柳一一就不喝的那么快了，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都没来得及细细的品。 “贵不贵的，只要你喜欢就好。”什么都比不过她的笑颜。 张玉香闻言，复杂的眼神扫向哥哥，只见张江蓠嘴角含着无奈的苦笑，心底默默的叹息，柳一一年纪还小，张江蓠却一直被母亲催着成亲。 等柳一一及笄之后还有两三年，即便是张江蓠能等到，到时候秦家放不放人还是未知数。 哥哥的这份感情注定很是艰难，张玉香假装醉酒起身。 “不行了，这个酒后劲儿太大，喝不了，喝不了了，哥哥，一一，我先回去歇息了。” 柳一一难得遇到好酒，正喝的尽兴，见张玉香要离开，有些小小的失望：“这就不喝了，好酒，你要不喝，我可不给你留……” “无妨，你喝的开心就好，我实在不胜酒力。” 柳一一本就不在意男女大防，即便是张玉香离开，还有张江蓠陪着她，即便所有人都不在，她也能一个人喝的好好的，喜欢喝酒的人，重点在于酒，不在于人，随挥挥手让张玉香离开了。 “没有口福，也罢，回头咱们进了京城，有机会咱们在一起喝。”柳一一豪迈的朝张玉香举杯。 张玉香嫣然一笑，离开了偏厅，只是路过窗户的时候，看到张江蓠宠溺的眼神再也没有掩饰，张玉香重重的叹口气，紧锁眉心，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偏厅里只剩下张江蓠和柳一一，在张江蓠面前，柳一一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很自然的放任自己，心情放松后，喝的十分尽兴。 “来我们来个一醉解千愁。”没有什么烦恼是一场酒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再喝一场。 柳一一有个毛病，喝醉之后话很密，拉着张江蓠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张江蓠也有些微醺，嘴角含笑，眼光迷离，听着柳一一不着边际的话，宠溺的笑个不停。 不知不觉，俩人竟然喝了一夜，秦三郎赶来的时候，看到满屋子浓郁的酒味儿，还有卧榻上东倒西歪的两个人，脸色黑漆如墨，黝黑的眼神在狂怒的边缘。 “怎么喝这么多？”严正知道今天张江蓠回来，也跟秦三郎一起过来了。 满屋子的酒气，严正不自觉的捏住了鼻息。 别人不知道柳一一好酒，秦三郎是知道的，更知道柳一一喝醉之后的德行，只是他一想起来柳一一是跟张江蓠一起喝醉的，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堵的肝疼。 卧榻之上，柳一一躺在张江蓠的腿上，张江蓠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护着她的脑袋，很明显是怕她掉下去，偏柳一一睡的酣甜，根本不在意跟谁在一起。 秦三郎黑沉着脸，上前把柳一一给拽了起来：“喝这么多，不让小玉扶你回房睡觉，躺在这里，成何体统。” 柳一一宿醉未醒，被秦三郎重重的一扯，不悦的把他给甩开了：“你谁呀，拉的我好疼，滚开。” 秦三郎被柳一一推了一把，气的脸色铁青，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响，可是等他再去拉柳一一，手劲儿却不自觉的轻了很多，就连语气也柔软了。 “嫂嫂，我是三郎，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屋休息。” “三郎，三郎来了？” 秦三郎总是在柳一一耳边唠叨什么规矩，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吓得柳一一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紧张惊慌又带点迷茫的眼神聚焦在秦三郎的脸上，忽然间变的乖巧很多。 “呵呵，你来了，哦，回房，回房，不喝了……” 秦三郎很是无语，他有那么可怕吗？提起他的名字，柳一一整个人都变紧张了。 酒劲儿很大，柳一一还是没能清醒，秦三郎拉起她的右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左手从她的肩下穿过，右手放在她的腿弯处，同时用力，把柳一一整个人给抱了起来。 “严正，我送嫂子回房，你把江蓠哥也送回去。” 秦三郎把柳一一抱走，严正这才把张江蓠给拉了起来：“大哥，大哥，醒醒，回房去睡。” 秦三郎抱起柳一一很轻松，严正要把张江蓠扛回去就有点难了，也亏得贵叔跟了过来，俩人一起把张江蓠架回房间。 刚出了偏厅，张玉香也匆匆赶来了。 看到严正，她幽怨的眼神闪了闪，咬着下嘴唇，正要伸手帮忙搀扶哥哥，却被严正呵斥住了。 “还不去熬点醒酒汤来。” 陪在张玉香身边的丫鬟夏凉朝严正福了福：“夫人已经把醒酒汤熬好了，奴婢这就端过来。” 严正细长的眼睛在张玉香的脸上打了个转，继续责备她：“原来你在家，既然在家怎么能让大哥和三郎的嫂子喝成那样，太没有体统了。” 张玉香微微一愣，抿着嘴，眼圈发红：“他们一个是我哥，一个是三郎的嫂嫂，我能劝得住谁……” 眼瞅着俩人又吵起来，贵叔赶紧打岔：“公子，咱们还是把大少爷给安顿好再说。” 一行人把张江蓠送回房后，张玉香又伺候他喝了醒酒汤，也不知道张江蓠是太累了，还是不愿意醒来，翻个身子，继续睡去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剩下严正和张玉香俩人，尴尬的空气令人窒息。 想起柳一一的话，张玉香终于鼓足勇气正视严正的双眼：“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成亲以来，张玉香在严正面前都是小心翼翼，温顺听话，严正从前并不了解她，以为她就是这个样子，今天猛然听到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善，竟然愣了一下。 看到张玉香起身来到院子里的亭子里，严正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有什么话，我们就在这里说。” 亭子里，张玉香看着湖水里的荷花，忽然又想起昨天晚上张江蓠看柳一一的眼神，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当初买这个院子的时候，湖水里是没有荷花的，只因为柳一一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院子里竟然有湖水啊，那荷花一定开的很好看。” 张江蓠便又花了很多钱找人重新清理湖水，又重新种上了荷花，这才有眼前的一番美景。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愿意无条件为她所任何事的。 张玉香也喜欢过别人，当然知道个中滋味，更清楚的是严正不喜欢她。 既然俩人根本没有感情，这场亲事如同嚼腊，还不如一别两宽的好。 “严正，我们和离。” 第303章 冷暴力 第303章 冷暴力 不知道张玉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骤然松了一下，看向严正的眼神也逐渐变的坚定起来。 而严正细长的眼睛里先是充满了疑惑，渐渐的平静下来，背着手矗立在亭子旁边，看着碧绿的湖水嘴角泛起一丝轻蔑。 “一一嫂嫂教你的，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和离，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们张家更不会同意。” 说完，严正不等张玉香解释，扭头便走。 这是什么？张玉香惊呆了，她提出了要求，严正连理由都不听就给反驳了。 张玉香气的追了上去：“为什么？我们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同意和离？这样的日子你能过的下去吗？” 严正却什么也不说，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来到书桌前，竟然读起了书。 张玉香简直出离愤怒了，跟着严正进了院子，终究也不敢把他的书给扔了，站在桌子旁边，气得发抖。 “好，你不同意，我，我就死给你看……” 严正依然淡定的翻书，语气冰冷：“你不会死的……” 是啊，如果她想死早就死了，不会等严正娶她，既然那个时候她没有死，嫁给严正，那现在她也不会死。 张玉香被气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默默的流了会儿眼泪，扭身出去了。 柳一一给张玉香出的主意不管用，气得她一路哭着来到了柳一一的院子。 此时，柳一一正在被秦三郎逼着喝醒酒汤，半睡半醒的她，头沉沉的。 “我不想喝，我想睡觉，头疼。” 秦三郎气得磨牙：“趁热喝了，你说喝那么多的酒，能不头疼吗……” “你竟然吼我……”柳一一小嘴一包，委屈的睁大双眼看着秦三郎，带着哭腔撒娇，泪眼盈盈的模样好不可怜。 秦三郎心头的那股气凝结到极点后，竟然被他强行压了下来，压着压着便散到无形，赶紧轻声的哄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吼你，只是再好好的劝你，快点喝了，我里面放了你爱吃的蜂蜜。” 柳一一撅了撅小嘴，皱着小脸，勉强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这才一口气喝完。 “好喝吗？我再给你盛一碗？”秦三郎小声的劝。 柳一一刚准备点头，就看到张玉香哭哭啼啼的闯了进来：“一一，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严正他，根本就不理我……” 张玉香和严正的婚姻出了问题，柳一一让张玉香积极的解决，可是，柳一一也没想到，严正竟然这么消极，不让张玉香和离，又不解释，用现代的话语解释就是严正正在对张玉香使用冷暴力。 冷着，晾着，得过且过，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啪。”柳一一正义感爆棚，猛地拍了一下床，从上面跳了下来，“这个严正，思想很有问题，走，我替你教训她……” 柳一一的酒劲儿还没醒，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拉着张玉香的手就冲了出去。 秦三郎放下碗就追了出去，尽管他一路飞奔，竟然没有追上火箭一样的柳一一。 “严正，你给我出来。” 柳一一的脾气上来时，真不是盖的，火药味十足。 严正正在读书，其实他也没真的读进去，脑海中一片空白，对于张玉香，他确实不喜欢，可是那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意间喝了那种药，就跟张玉香成了好事，在严正看来他是做的不对，为了弥补这个过失，把张玉香给娶了。 人是娶回来了，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跟张玉香一样，他心里也有喜欢的人了。 可如今他已经成亲，知道跟那个人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在张玉香跟她关系亲密，知道俩人要一起做买卖，搬到聊城住在一起，能天天见面，还是很开心的。 而且张玉香跟她相处那么久，久而久之身上似乎也有她的影子，就在刚才张玉香提出和离的时候，严正内心虽然很惊讶，却是莫名的欢喜。 这种惊骇世俗的话，也就她能说出来，不顾世俗的偏见，不顾别人的眼光。 可是转而一想，张玉香最多也只是说说罢了，严正便有些失望，回到书房，见到张玉香跟了过来，他准备听张玉香说出个一二三来，谁知道张玉香只是哭。 性子终究跟她相差太多，令他很失望，直到张玉香哭着跑出去，严正遥遥的看着她的背影，这才想到张玉香肯定是去找她撑腰来了。 严正的心骤然狂跳不已，他知道会被骂，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可是他终究不能把心底的秘密流露出来。 只不过，严正怎么也没想到，柳一一会骂的那么难听，也了解他了解的那么深…… 柳一一拉着张玉香冲到严正的书房，看到严正手里拿着书，伸手就把书给抢过来，从窗户扔了出去。 “媳妇都不要你了，你还读什么书，严正啊严正，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对，狗都比你懂得礼义廉耻，你呢，狗屁不懂。” 严正愣了，秦三郎也愣了，上前把柳一一给拦着：“嫂子，你怎么能说脏话那？” 柳一一却一把把秦三郎给推开，这回不但指着严正骂，连秦三郎也给骂了进去。 “你以为我想骂你们吗？那是因为你们该骂，有些话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就今天，我一定要把你们的思想给矫正过来。” 柳一一虽然带着醉意，脑子还十分的清醒，只是酒后后遗症，腿脚有些不太稳。 转身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脚给绊倒，秦三郎和严正同时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一下子给甩开了。 柳一一拉着张玉香，来到严正面前，指着严正的鼻子道：“严正，我敬你是一位君子，可你干的那叫君子该干的事吗？” “当初，当初你喝了那种药，需要治疗不假，可治疗的办法有很多种，但凡你意志坚定一点，就不该不顾小玉的拒绝，跟她云雨。” “严正，你问过小玉的意思了吗？没有。” 严正闻言，脸骤然一红，而张玉香则干脆把脸给捂上了。 秦三郎不想让柳一一说下去，但是柳一一还没有说到重点。 “我一定能想到当时的小玉有多绝望，可是因为是你，你是秀才，你是君子，你跟三郎是同窗，你们有读书人的仁义道德。” “所以，小玉才没有自尽，才答应你的亲事。是小玉救了你，而不是你救了小玉，严正，你明白吗？” “但凡你跟小玉不认识，她就会报官，报官后的结果是什么？她也许会死，你也会名誉扫地。” “是小玉的仁慈救了你，而不是你的担当救了小玉，你明不明白。” 第304章 伪君子 第304章 伪君子 柳一一这番话说完，大家都愣住了。 秦三郎怔怔的看着严正，严正怔怔的看着柳一一。 仿佛柳一一说的话是天方夜谭一样，脑子里还没转过弯。 柳一一看着大家迷茫的眼睛，冷冷一笑：“不明白，好，我给你们举个例子。” “如果当时在屋里的人不是小玉，而是梁青莹，而且当时梁青莹还跟三郎定了亲，严正，你还会那样做吗？如果你还是那样做了，后果是什么？” 是了，如果当时在屋里的人不是张玉香，而是别的女人，严正肯定会把持住自己，从屋里跑出来，或者是跳入冰冷的水里，或者连夜下山找大夫。 但，肯定不会跟那个女人发生关系。 如果严正真的跟那女子发生关系了，引起的后果也不堪设想，假设是梁青莹，依照她的性子和家世肯定会不依不饶，再加上她已经跟秦三郎定亲了，说不准鱼死网破，状告严正。 到那时，严正不但会丢了秀才的功名，还有可能坐牢，一辈子不能翻身。 严正咽了一口吐沫，脸色发白：“丢功名，坐牢。” 柳一一满意的点点头：“是啊，如果那个人是梁青莹，她的清白被毁，嫁不成秦三郎，也一定不让你好过，鱼死网破。可幸运的是，那个人是小玉。” 这么说来，还真的是，发生了那件事后，张玉香没吵没闹，满肚子的委屈都一个人咽。 “她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维护你，但是，严正啊严正，你看看你跟小玉成亲后，做的干的是人事吗？不是，你对小玉不闻不问，不管不顾，那叫什么？冷暴力。” “现在好了，你的罪过没有了，反而因为你娶了小玉，成了有担当的人，成了仁义君子。但是，事实上是这样吗？” “不是。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呢，你的君子呢，你的仁义道德呢？” “严正，其实，你就是个伪君子。” 柳一一轻飘飘的说完，严正的脸色苍白，就连秦三郎也看不下去了。 “嫂子，严正不是那样的人，他对小玉还是有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小玉来府城做买卖。” 柳一一狠狠的瞪了一眼秦三郎：“你别维护他，我知道你们俩人感情不错，那你也不能双标呀，明明知道小玉……” 柳一一咽了口吐沫，到底没有说出那句‘小玉心里有人了’的话，而是匆匆改了口。 “小玉不愿意，为什么不阻止严正，当时你是有机会的。为了严正的名声，硬是他们撮合在一起，你也虚伪的很。” 其实，柳一一没有说出来的话，秦三郎心里也很清楚是什么。 当时严正已经明显的表现出喜欢他的嫂子了，而张玉香喜欢的人其实是秦三郎，虽然当时秦三郎定亲了，张玉香一颗真心已经埋葬，但是秦三郎总觉得亏欠了她。 严正跟张玉香在一起的时候，秦三郎是最赞同的。 俩个危险都解除了，他皆大欢喜。 秦三郎被柳一一戳中心思，脸上很不自然，看到严正愤怒的样子，更尴尬了。 “嫂子，小玉跟严正真的是良配。” 是吗？柳一一瞪着眼睛看向严正，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清水一般清澈，看的严正脸上飘过一丝羞赧。 “滴水之恩，还知道涌泉相报那，小玉为了你们彼此的名声嫁给你，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即便你不珍惜她，是不是也该好好的尊重她，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张玉香嫁给严正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严正真的理智，会好好经营这段婚姻，毕竟古代人盲婚哑嫁多的去了，能娶自己喜欢的人少之又少。 谁还不是先婚后爱呢。 柳一一的话不但让严正深思，也让秦三郎的心里起了波澜。 其实他知道这不是柳一一的本意，如果换做是柳一一，只怕不会这么轻易的出嫁，一定是狠狠敲对方一笔，至于清白，柳一一还真没有那么在乎。 毕竟在她看来，只要心是纯洁的，人就是美好高尚的。 就好比上次王家生欺负她的那次，她有自己特定的反抗办法，而且当时秦三郎也问了，真的被王家生欺负了，她该怎么办？ 秦三郎只记得当时柳一一轻蔑的抚摸着那颗守宫砂，说出令他瞠目结舌的话：“我被狗咬了，还能咬回去？当然是想办法阉了他。” 秦三郎只觉得柳一一的思想很荒谬，现在想想，有可能是真的。 柳一一看到严正的表情若有所思，又继续说道：“其实，最受伤的人还是小玉，你为了你的那些镜花雪月，不切实际的感情要如此的摧残她，就不能敞开心扉好好的过日子吗？” “我告诉你，严正，以后，如果你再这么对小玉，她真的跟你和离，你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好的人了。” 严正听的分明，细长的眼睛落在柳一一的脸上，心底却泛起了惊涛骇浪：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严正死心了，彻底死心了。 是了，原本俩人都不可能。 记得那次严正跟柳一一玩笑着说出娶她的话，柳一一当即就给否决了，当时柳一一只是说严家人不好惹，其实就是变相的拒绝。 枉他读了那么多的书，竟然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他小瞧她了。 以为她是寡妇，需要人救赎，严正就是那个翩翩公子，来救陷入泥潭的她，却没想到即便是深陷泥潭，她也能活的精彩，根本不需要人可怜，不需要人救助。 柳一一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可能用了太多的力气，也可能喝酒太多伤到了胃，一时间头晕脑胀，胃里犯恶心。 赶紧跑了出来，找个地方好好的吐吐。 “嫂子……”秦三郎和张玉香都跟着追了出来。 严正犹豫了一下，也追出来了…… “严正，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江蓠也来了，只是他没有进屋子，而是站在窗前的树荫下，听着柳一一的慷慨陈词，嘴角含着得意的笑。 不得不说，这个丫头别看年纪小，想法非常成熟。 在张玉香的事情上，张江蓠跟柳一一的看法是一致的，如果不是严正事后表现的十分君子，而严正又是秦三郎的好友兼同窗，他也不会答应把妹妹嫁给严家。 只是他也没想到妹妹嫁过来，竟然吃了那么多的苦。 柳一一毕竟是个外人，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这个亲哥哥来解决。 第305章 守宫砂还在 第305章 守宫砂还在 经过了一整夜的消化，柳一一其实没什么东西可吐的，只不过刚才情绪太激动了，身体稍微有些不适。 回到房里，闻到张玉香端来的荷叶粥，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起来。 “哎呀，小玉，原来你的厨艺也不错嘛。” 等一碗粥喝完，柳一一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脑子也灵光了。 后知后觉的想起柳碧莲说过的话：严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柳一一秉承着谁都不得罪的处事原则，再回想刚才自己骂严正骂的那么起劲儿，心里就有点虚。 看着正在一旁拿着书读的秦三郎，柳一一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 “那个三郎，你去找找严正，我刚才那么说他，他不会记恨我。” 秦三郎很明显吃了一惊，放下书本，抬眼直射柳一一。 “怎么，心虚了，我记得你不是从来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么，怎么突然对严正那么厉害，是不是小玉过的不好，你说的什么‘冷暴力’究竟是何意？” 柳一一呶呶嘴，抠着衣角，站在了秦三郎的对面。 “冷暴力就是夫妻双方吵架了，谁也不搭理谁，就像对方不存在一样，这样是很折磨人的。” 柳一一这么一说，秦三郎似乎深有感触：“我明白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惹你生气，你就好久没有理我，是不是对我也使用了冷暴力。” 柳一一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们之间能跟他们夫妻之间比吗？夫妻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可以互相坦诚相待的。” 其实在秦家，柳一一跟秦三郎也算是最亲密的人了，不过，柳一一只是拿秦三郎当兄弟。 说到底，终究不一样，秦三郎心里一噎，再次拿起书本翻看。 “你放心，严正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柳一一也不过是问问，如果按照柳碧莲说的上一世，严正肯定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再说他是朝廷里严家的一把刀，现在只是一个书生而已，柳一一大可不必担心。 况且，她也是为了严正和张玉香两口子好。 毕竟都成了亲的人了，也不可能像张玉香说的那样和离，张家丢不起那个人，严家更丢不起。 而且古代读书人讲究糟糠之妻不下堂，严正越出息，也就越不会跟张玉香和离。 既然不和离，那两口子的日子肯定要好好的过下去。 或许严正心里有些小疙瘩，毕竟年少，回头再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过日子，谁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柳一一想通之后，便不再纠结。 柳一一坐在那里思绪万千，秦三郎的脑子里也没有把手里的书看进去。 昨天柳一一和张江蓠都来了，可是柳一一却并没有差人去喊他，秦三郎很介意。 他更介意的是柳一一竟然跟张江蓠喝酒，喝一夜，而且喝醉之后，俩人竟然相拥在一起。 秦三郎知道，柳一一其实不轻易跟外人喝酒，除非那个人很值得她的信任。 很显然，在柳一一眼里，张江蓠似乎比他跟她的关系还亲密。 秦三郎心里很不是滋味，原以为柳一一面露难色的是来跟他解释，可是等了半天，柳一一却只问了严正的事情。 再看柳一一似乎没有解释的欲望，秦三郎越想越生气，压着内心的火焰，憋出一句话。 “难道你跟我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柳一一正在想严正的事，乍一听到秦三郎的话，愣了一下：“我跟你说啥？” 秦三郎猛吸一口凉气，昨天晚上的事情，柳一一总要给他个说法。 刚准备问她，突然，柳一一猛地一拍桌子。 “哦，我想起来，梁青莹来了。” 这下轮到秦三郎愣住了。 接着柳一一又说：“不但她来了，王家生也来了，我跟江蓠哥离开淮阳县的时候，梁青莹非得跟来，然后再路上又遇到了王家生，我真的很不喜欢他，一看到他就想吐。” “江蓠哥见我身子不舒服，就骑马带我先来聊城了，算算日子，今天不到，明天梁青莹估计也该到了。” 秦三郎闻言，心底的怒火腾的便起来了，‘啪’的把书往桌子上面一摔，怒斥柳一一。 “什么？你跟江蓠哥俩人骑马来的？” 柳一一不会骑马，肯定是张江蓠带着她，俩人骑一匹马，挨的该有多近呀。 晚上，柳一一又跟张江蓠喝了一夜的酒，秦三郎立马火冒三丈。 “嫂子，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虽然你跟江蓠哥关系很好，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晚上一起喝酒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跟他同骑一匹马呢，离开了家，你连规矩都不要了。” 柳一一眨了眨眼睛，难道刚才她说的话没有表达清楚？ 梁青莹要来了，那是他的未婚妻，秦三郎不该着急的去相迎吗？ 竟然还在这里斥责她？重点搞错了。 “秦三郎，你，你也太古板了。”柳一一也很生气，说着就把袖子给撸起来了，“你瞅瞅，仔细瞅瞅，我的守宫砂还在那，我又怎么了……” 秦三郎此时有些后悔给她点那个守宫砂了，似乎只要守宫砂还在，不管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能证明她是清白的似的。 可在秦三郎看来，柳一一和张江蓠那么亲近就是不行。 “嫂子，你……” 就在这个时候，丫鬟春意急匆匆的赶来了：“夫人，秦公子，外面来了一位小姐，说是秦公子的未婚妻。” 忽然，柳一一脑海中灵光一现，捂着嘴笑了。 “你可别管我了，我倒是忘了，我和江蓠哥离开马车之后，马车里就剩下梁青莹和王家生俩人了，哼，梁青莹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好好管管她。” 说完，柳一一很得意的，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眼睛里的火苗灼灼闪光，梁青莹的事情他才不想管，万一真出点问题，他巴不得婚事不成。 但是柳一一不一样，别说她跟人一起喝酒，一起骑马了，就算是柳一一跟别的男人多说两句话，秦三郎就浑身不舒服，恨不得把她给藏起来。 秦三郎磨着后槽牙，眉心紧锁，他的心里有些事情似乎不一样了，只是他并不想承认，更不想面对。 梁青莹来了，不但她来了，她还带了很多吃的用的，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让人把东西都搬到秦三郎的房间。 秦三郎立在屋檐下，一身青色的长衫，清秀瘦长的身姿正好跟院子里的海棠树交相辉映，仿佛一尊活着的玉雕。 微风吹拂他鬓角的墨发，更衬得他那双桃花眼亮如星辰，美目含情。 梁青莹遥遥走来，眼睛都不带眨的落在秦三郎身上，想到这个人就是她的夫君，心里的欢喜不自觉的便流露出来。 第307章 一蓠美容坊 第307章 一蓠美容坊 秦三郎知道柳一一嫌他哆嗦嫌他烦，轻轻的叹口气。 张江蓠温和的笑笑，像是大哥哥一样，拍拍秦三郎的肩膀：“也就是你，整天让三郎担心，换成别人，他根本就懒得管。” 柳一一更不服气了，按照真正的年纪，她可比秦三郎大多了，还需要秦三郎担心。 不过说实话，从前的秦三郎还挺乖巧听话的，除了有点迂腐外，但是现在变了。 自从去年的重阳节，秦三郎看到严正和张玉香在一起，也没说那么多之后，柳一一才发现，秦三郎也就对她要求过分。 真是如张江蓠所说，其他的人，秦三郎压根就懒得搭理。 今天的午饭没有喝酒，大家有说有笑吃的很开心。 下午，秦三了和严正就回学馆去了。 柳一一也开始布置前面的院子，按照现代的装置，该定做床的定做床，该准备化妆品的准备化妆品，也开始教春意和夏风俩个丫鬟一些美容手法。 这些都准备好了之后，柳一一的美容馆正式开张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院子太像家，不像做买卖的铺子，就算是柳一一亲自上街上拉人，给人家做美容，也没拉上几个。 三天过去了，一张美容笺也没卖出去不说，连香脂等化妆品也没卖出去。 柳一一托着下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沮丧不已。 “小玉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来那，明明我们的产品那么好，效果也挺明显的。” 丫鬟春意脸上原来有点皴，用了柳一一的香脂，现在的皮肤简直就是白里透红。 春意摸着自己的脸蛋，狂点头：“对的，对的，柳姑娘的东西很好用，我娘都说我变漂亮了呢。” 柳一一委屈的包着小嘴，眨巴眨巴眼睛：“你说好又有什么用，你舍不得买，你娘也舍不得买，都是我送给你们的。” 其实这些香脂，香胰子，在商场的定位原本就是高端人群，有钱人家都用，‘一蓠’牌子的胭脂，在张江蓠的努力下，可以说是已经占据了聊城的半壁江山。 即便如此，柳一一开的‘一蓠’美容坊，还是没人进。 就在柳一一沮丧，大家都陪着安慰她的时候，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朝她们驶来。 “柳姑娘，是不是来客人了？”春意问。 张玉香也从台阶上跳下来，满脸的好奇：“谁呀？我们认识吗？” 马车停稳后，就看到张江蓠骑着他的马过来了，见到柳一一他们，高声的喊了一声：“你们愣着做什么，赶紧请孙夫人进屋啊。” 此时柳一一才反应过来，这是张江蓠给他们带客人来了。 她开心的一下子弹跳起来，拎着裙子就跑到马车前，没等马夫下车，她就把马车上的凳子给搬了下来。 “我来，我来，请孙夫人下车。” 殷勤的样子，让人忍俊不止。 只见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年岁不大，十八九岁，穿着绫罗，乌黑的头发挽起，戴着金坠玉簪，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见到柳一一她们客气的点点头，轻声细语问：“治疗的地方在那儿，令我去。” 春意和夏风赶紧前面带路，领孙夫人和她的丫鬟进院子。 这边柳一一已经开始打听情况：“江蓠哥，这是啥情况？” 原来孙夫人的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长了一脸的痤疮，其实也就是青春美丽痘，很是苦恼，去找张江蓠诊治。 青春痘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张江蓠除了给她开了一些内服的药之外，就向她推荐了柳一一的美容坊。 说着，张江蓠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来：“她脸上的痤疮不能用香脂，你给她清洗干净之后，摸上这个药，过上半个月就能起效。” 柳一一明白了，张江蓠的意思是让她的美容坊变成药坊，虽然跟现代的美容院不同，可却开拓了柳一一的思路。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脸上出了问题，才去美容院的，如果在家里敷敷面膜，化化妆，皮肤就很好的话，那要美容院也没啥用了。” 想到这里柳一一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明白了，你送我的那些医书我没有白看，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医馆坐诊，专治她们皮肤上的疾病，一定要把美容的问题宣传开来，给她们造成一种压迫感，如此，我的美容坊才能越办越好。” 回到房间里，果然，孙夫人的面纱除掉之后，竟是长了一脸的痘痘，有大有小，而且有些痘痘还溃脓了，看上去就很难看。 孙夫人忍不住落下来眼泪：“我十五岁嫁给夫君，恩爱了不过两年，脸上不知怎的，就开始长这个，如今我们孩子都没有，夫君也非要纳妾，唉，难道我这一辈子都毁在这张脸上么？” 青春痘这种东西，是越焦虑长的越多，放松心情，起居规律，饮食清淡为主，外敷内调才是最主要的治疗方法。 张江蓠已经给她开了内服的药，接下来就是按时来外敷就行了。 其实这种事情自己在家里也可以做，但是，在柳一一这里，做的更细心，再加上外敷的时候，柳一一还会增加一些辅助的按摩手法，让人慢慢的放松下来，效果会更好。 有了这一个之后，就有第二个。 柳一一先去医馆坐诊，遇到皮肤很严重的，就给她推荐到美容坊，用柳一一自创的手法给她们敷药治疗。 渐渐的，柳一一倒是打出了名号，聊城但凡皮肤有问题的女子都来找她看诊。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柳一一倒是积累了一些顾客，而且根据服务法则，只要服务好一位顾客，她就能给你带来二十五倍的宣传。 当初的那位孙夫人，脸上的肌肤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虽然不至于说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至少脸上的痘痘大部分都没了，只剩下一些痘痕，那就需要长时间的美容了。 于是，孙夫人一下子办了一年的美容笺，交了二百两，还买了一整套的化妆品，包括洁面乳，香脂，胭脂，和两块香胰子。 如此算下来，一个月八次，一次就划二两银子，着实不便宜，但是在孙夫人看来，却很划算，要知道收复一个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柳一一这边的买卖越做越上手，秦三郎的科举却发生了大地震。 科举制度改革了，听说是太子亲自管理的，为了不拘一格选拔人才用的，为此，还专门成立了教育司。 柳一一听着这个教育司，怎么有种穿越现代的赶脚。 第308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第308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天秦三郎学馆里沐休，又因为科举制度的变革，学馆里的先生干脆放了十天的长假，让大家回自己家里学习。 而他们这些老师们，就开始各方走动，打听京城里朝廷的动向了。 但凡朝廷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很多人，尤其是这次科举变革。 他们这些老师们，也得领会领导们的精神，这样才能因材施教教出更多更好更优秀的学子们。 不但秦三郎和严正回来了，沈淼也跟着一起来了。 刚入秋，天气有些变凉，柳一一便给他们准备了砂锅，一个人一个，里面用鸡汤做底料，放了蘑菇，豆腐，豆腐皮，炸好的小酥肉，鱼丸，鹌鹑蛋，粉条，青菜等。 食材很多，配料也不少，除了常用的八角，香叶，还有柳一一专门种出来的野山椒，味道真是香辣美味。 不过，严正不能吃辣，所有他的那锅里面就没有放辣椒。 砂锅是用熬药的小火炉，一锅一锅的做出来了，除此之外，柳一一还做了四个菜，两荤两素，外加一份玉米鸡蛋羹。 菜往桌子上一摆，其他人不说，沈淼顺着香味儿就跑来了。 “哎呀，还是嫂子的手艺好，你瞧瞧这味道，醉香楼的大厨都比不过呀。” 醉香楼是聊城最大的一座酒楼，不是沈家的买卖，沈家的酒楼在淮阳县排第一，在府城聊城也就排个第三第四。 “听说醉香楼的大厨来自御膳房，我可比不过。”沈淼的称赞有点夸张，柳一一倒是有自知之明。 招呼大家入座，严正也是第一次见柳一一的这种做法，用熬药的砂锅来做菜，也就她能想得出。 聊着吃着，大家不自觉的就把话题转移到最新的科考制度上来。 严正吃了两口，放下筷子，一脸犹豫的问秦三郎：“三郎，这次你下场不？听说以后每年都有机会参加考试，今年不行，明年再考，一直考到考过为止，朝廷对学子们这一块，可真的是开明多了。” 秦三郎还没说话，沈淼倒是开口了：“考呀，肯定参加，今年不行就明年，什么时候考上什么时候完。” 秦三郎也是这个意思。 严正依然犹豫不觉，他其实还没有准备好，担心今年考不过，回家的时候丢人。 听着他们说话，柳一一有些吃惊：“什么？你们的科举制度变了？变成什么样了？说来我听听。” 沈淼就像是背书一样，把官府贴出来的告示给柳一一说了一遍。 柳一一听完咬着筷子头愣住了。 “全民普及教育，听着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朝廷要求每个县镇至少有三所官府办的学馆，更是鼓励个人开办学馆，但是童生以下，读书是的，考中童生之后才开始收费，费用也不高，跟从前是一样的。 柳一一听完，称赞道：“这个好啊，那些想读书，又读不起书的孩子，这下有了机会了，不管是公办的还是私立的，都不允许对他们收费，只要家长有这个觉悟，就等于扫盲了呀。” 这跟现代的基础教育普及很想象，柳一一有些佩服制定这个科举制度的人了。 但是，私立学馆的费用可以适当的提高一些，但是给学子们教育和生活环境也要适当的要标准要求。 不过，学馆里可以设立奖学金制度，对于学习好的学子给予一定的奖励。 这个是从来都有的，公办的学馆没有竞争性，私立学馆打出名号之后，他们会集中更优质的资源，就可以靠这些学子来赚钱了。 朝廷对科举制度最重要的一条，是取消了推举制，只要是有功名的，都可以参加考试，按照名次录取，不再需要老师或者衙门的推荐了。 这个制度更好，变相的替学子们省了一笔钱。 接着沈淼又说：“等我们考中了举人，就有资格去京城的学馆上学，听说京城成立了新的学馆，说是根据个人专长不同，可以根据名次，自愿进入自己喜欢的学馆。不过，必须学够两年，才能参加进士的考试。” 说着沈淼从怀里拿出几张纸，上面有京城学馆的名字，只看名字就知道他们的专业。 “京城工部学馆，京城吏部学馆，京城礼部学馆，京城兵部学馆，京城司法学馆…………” 柳一一笑了：“怎么是按照朝廷的六部来分，这是专门为他们培养人才啊，这个好，简直不能太好。” 这是谁制定的制度，怕不是跟她一样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估计八成是个理工男，只怕用不了几年，飞机大炮都给造出来了。 “三郎，等考中举人，你打算去那个学馆？”严正问。 秦三郎虽然是读书人，对朝廷的六部功能知道的很少。 古代不像现代，有资料可以查，古代官员的资料只有入仕之后，皇宫里的文渊阁，也就是皇宫里读书馆可以查到，但是这些资料都是属于机密，只准看不准抄，更不准带走的。 秦三郎和沈淼他们没有当官的朋友们，所以这些东西是不教的，学馆里偶尔会提一提，只是那些老师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柳一一整天看小说看电视剧，对这些官职倒是知道一些，根据他们每个人的特点，给出建议：“严正，你们家出了个阁老，我觉得你还是进这个吏部学馆比较好，吏部是管理和考核这些官员们合格不合格的地方，将来也是六部之首，进中书省的，你当最合适。” 严阁老虽然告老还乡了，在原来的单位也有一些老部下，严正去了，都能帮衬帮衬，这就是传说中的人脉。 至于秦三郎，柳一一想了想：“你学礼部和司法都行，你看你总是把规矩挂在口中，礼部就是最讲规矩的地方，而司法学馆则是最讲律法的地方，我看你都合适。” “沈淼呢，去户部，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你本来就聪明，数数一学就会，钱袋子要是管好了，一辈子不愁钱花。” 柳一一这么一讲，大家还都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还有一句话，柳一一没说，现代的大学生学的专业都是当初按分数选的，但是毕业之后，真正能按专业找到工作的，就很少了。 所以朝廷招揽人才的初衷是好的，至于能不能学以致用，就看制定这个制度的人是怎么用人了。 不过，柳一一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像当初柳碧莲是个重生的，柳一一是个穿越的，这个时代就很奇妙了，难不成还有一个穿越者…… 第309章 准备考举人 第309章 准备考举人 “行了，你们就别担心了，这次科考肯定要参加的，一次考不上，明年再考，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而且不像以前，三年才考一次，年年都可以的。” 科考制度的改革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给穷人成才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们的父母有没有这个觉悟了。 不管什么时候，社会需要的都是高觉悟，高学历的精英人才，这些人才选拔出来之后，为朝廷为国家服务，但是总得有一些底层人民，用辛苦劳动换取生活。 世界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付出脑力劳动就得付出体力劳动，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坐享其成的，迟早会被社会淘汰。 这个科举制度推行的很顺利，因为他虽然给了寒门子弟的机会，却并没有剥夺豪门贵族的权利，那些豪门贵族的子弟们也可以通过科考来入仕。 而且他们的资源更好，因为他们有钱可以把老师请到家里面来教，所以别看秀才，举人，这些功名秦三郎考的很容易。 但是到了京城后，秦三郎的求学之路就不那么一帆风顺了。 这些都是后话，回头再讲。 秦三郎他们都做出了今年参加科举的决定后，大家吃了饭都很自觉的各自回房读书去了。 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今年科举的考试定在了九月份，至于明年就改成了四月中旬，所以这次参加科考的人很多，很多，反正今年考不中，可以明年考。 只是他们忘了，考试是按照名次来录取的，而且是先报学馆，再参加考试。 学业上，柳一一能帮忙的不多，她现在就是努力赚钱，美容坊的经营模式变了一下，她的客户固定一部分，发展一部分，生意越做越火了。 生意太好遭人妒，最先看不过眼的就数梁青莹了。 同样是秦家的媳妇，柳一一越能干，就衬托出梁青莹的笨拙了。 争强好胜的梁青莹才不愿意才赚钱上面输给别人，尤其是柳一一。 梁青莹也在府城开了一家商铺，除了卖些胭脂水粉，就是做好的成衣，男女都有，做工细致，样式也好看。 如果她再用心一点，生意也会蒸蒸日上的，毕竟古往今来女人的钱最好赚。 只是梁青莹开完店铺之后，就雇了个掌柜的去打理，自己则当上了甩手掌柜，啥也不管，每天都让丫鬟小鱼打听柳一一的事情。 这个掌柜的便觉得有机可乘，虽然看着买卖很火热，到梁青莹手里的银子却没有多少。 到了月末，梁青莹终于想起查账来了。 屋子里，小鱼也从外面回来，绘声绘色的说着柳一一那边的买卖。 “小姐，她的生意做的蹊跷，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卖什么的，但是她那个账房流水听说每天都四五百两。” 四五百的流水？再看自己的账本，一个月下来的流水也没有那么多。 “啪”梁青莹把账本合上了：“走，咱们去瞅瞅，把女子都往她的院子里拉，指不定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丫鬟小鱼的脑子像是忽然开了窍，震惊的看着自家小姐，长长的‘哦’了一声，接着说道：“小姐的意思是她们是那种买卖？” 梁青莹点点头，小鱼狂点头，似乎也想明白了：“我就说那，她们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原来是皮肉生意，咦，秦家三公子好歹是个读书人，张大夫为人也温和，他们怎么能放任她拉皮条那。” 梁青莹冷冷的哼了一声：“有些人外表看着正经，骨子里什么样，咱们也不清楚，再说他们是男子也不吃亏，帮忙遮掩还享齐人致富。走，本小姐亲自出马，一定要把他们的龌龊事揭开。” 小鱼也趾高气扬道：“走，把她的腌臜事告诉大家，看她还能不能在府城混的下去，让她赶紧滚蛋，回到老家老老实实的当寡妇。” 俩人合计片刻，梁青莹就带着小鱼出门了。 刚迈出门槛儿，梁青莹却被小鱼给拦住了：“小姐，说到底将来你跟她都是一家人，你这么大大咧咧的去找她麻烦，不合适。” 梁青莹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仔细想了想小鱼说的没错，若是她这么去找柳一一的事，回头秦三郎知道了，肯定又该不高兴了。 人都还没进门就得罪他，梁青莹嫁过去之后，日子就难过了。 “是啊，我们可不能傻不拉几的自己去，不如，咱们找个人帮我们去打探打探。” 梁青莹在府城别人的人也不认识，她想到了王家生。 王家生来府城是求学来的，府城学馆不要他，他也可以去别的学馆，只不过，但凡知名点的学馆都听说过他跟严怀的事情，不让他入学。 学馆也有参差不齐的，比方说聊城的聊东学馆，这家学馆顾名思义坐落在聊城的东边，周围都是经商的人家，他们的孩子也想读书，但是因为都是商人的孩子，没办法考取功名。 他们读书只是为了家里的生意，所以要求也不是那么多，只要识字就行。 可是因为科举制度的改革，商人的孩子也可以考科举，聊东学馆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也开始招收有功名的学子。 王家生恰好在附和他们的条件，被招入学了。 原本学馆的老师们想法是好的，让这些有功名的学子，秀才啊，童生啊带动商人子弟学习，争取学馆里多出几个考中功名的学子，提高名气。 可是王家生进了学馆之后，不但没能带动他们，反倒跟他们学会了吃喝玩儿乐。 尤其是一家酒商的儿子，名叫马有才，因为本身是家里的幺儿，一不用他赚钱养家，二也不指望他考取功名，他上学馆就是为了更加自由的玩儿。 王家生从小跟严怀一起长大，对这些公子哥的脾气很是了解，小意奉承，又不着痕迹的吹捧，很快马有才便把王家生视为知己。 而且王家生本身便有秀才之名，带出去也很有面子，于是马有才不管去那里都会带上王家生，俩人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 这天王家生又被马有才带着出来玩儿，吃吃喝喝之后，王家生就想去赌两把。 马有才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是赌博这种事情，家里明令禁止的，于是他也好心的劝慰王家生。 “兄弟，小赌怡情，大赌害命，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十赌九输，我劝你呀，还是想点别的玩儿，别去赌了。” 王家生去了两次，第一次，五两银子赢了十两，后来又输了五两，没赢也没输，过程倒是很刺激，第二次却赢了五两，更想去了。 第310章 纨绔子弟马有才 第310章 纨绔子弟马有才 可是王家生的家底很薄，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王家生想了想说：“成，那就拿上次赢的五两银子做赌注，赢了我请你晚上去红杏楼，输光了，从此之后，再也不去了。” 只是这一次，王家生手气不佳，不但把那五两银子给输了，连同家里给他的生活费也都输光了。 出了赌馆的王家生正垂头丧气，梁青莹找来了。 “王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咱们借一步说话。” 王家生进赌馆，马有才不敢进就在不远处的茶馆等他，得知他又输光了，无语的摇摇头，这种朋友他不准备交往了，酒肉朋友还能在一起耍耍，管不住自己喜欢赌博的人，大都是倾家荡产结尾。 马有才如果再跟他交往下去，也不会有好下场，作为朋友，朋友遇难你帮不帮？帮了，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不帮，人家会说你不讲义气。 趁着王家生现在还好，马有才打算不跟他玩儿了。 谁知，王家生不但自己回来了，竟然还带一个女子，只见这女子生的瓜子脸，大眼睛，窈窕的身材，很是俊俏。 马有才眼神一亮，竟然坐回去了。 “行啊，不就是找那个小寡妇的麻烦嘛，只要你愿意给银子，我去就是了。反正我跟她也是势不两立。” 王家生听梁青莹说要去探探柳一一的底，并且给他五十两银子做报酬，满口答应下来。 “我有个朋友，他们家在府城还算有实力，不如请他来帮忙。” 王家生带着梁青莹去茶馆找马有才。 茶馆是个包间，二楼靠着窗户，楼下的风景一览无遗，但是在楼下却看不到楼上的人，私密性很强。 马有才刚准备离开，看到王家生带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进来，心思流转又不走了，整理的一下衣冠，端端的坐着，等他们上来。 “莹莹，这位便是马有才马公子，他们马家在府城很有名，几乎各大酒楼用的都是他们家的酒，他们家最着名的便是‘古井贡酒’。” 这个酒就很有名了，即便是远在淮阳县的梁青莹也是听说过的，古井酒的价格堪比黄金。 没想到王家生还能认识这样的人，梁青莹做作的朝马有才行了个礼，声音顿时也变得矜持起来。 “奴家梁青莹见过马公子。” 马有才见到好看的女子也移不开眼，优雅的作了揖，俩人就算认识了。 在跟女子交往这方面，马有才还真没有输过，只见他主动给梁青莹挪凳子，亲自给她倒茶，不但体贴，嘴还甜。 “梁姑娘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小二，来给这位姑娘上一壶上好的玫瑰花露，姑娘看看想吃什么点心，尽管点，小的必定竭力满足。” 不得不说，马有才的殷勤让梁青莹很是受用，梁青莹不自觉的装起了大家闺秀，客客气气的道谢，矫揉造作的喝茶，就连笑都用袖子捂着嘴，规矩礼仪面面俱到。 俩人你来我往装了一会儿，王家生看不过去了。 “那个莹莹，说说你的计划，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帮你？” 王家生这么一提醒，梁青莹总算是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只见她眉心一皱，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连连叹气。 马有才可见不得美人落泪，赶紧拍着胸脯打包票：“梁姑娘到底遇到什么难处，你放心，只要是我马有才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帮梁姑娘。” 听到马有才这么说，梁青莹才捏着手帕，娓娓道来。 “实在不瞒马公子，若不是我被逼的没办法，也不会来找王公子和你，唉，想我一个女子，千里迢迢从淮阳县来到府城，无亲无故的，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太难了。” 马有才心生怜惜：“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不管你遇到任何事，我都会帮你。” 梁青莹擦擦并没有流泪的眼角，低垂着头，露出美丽的脖颈，接着又问：“不知道马公子有没有听说过‘一蓠美容坊’。” 柳一一的美容坊是才开起来，而且流行在内院，马有才作为一个男子自然是没听过。 只见马有才茫然的摇摇头，梁青莹的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 “呜呜呜，马公子，小女子实在是有口难言啊，我的未婚夫就是被这个美容坊勾的连我的面都不肯见。” 接着在梁青莹故意引到之下，马有才认为那个美容坊就是个花楼一样的存在，只是这个花楼的做法十分隐秘，大家都没察觉她的不妥。 马有才听完梁青莹的话，半信半疑，心里想他可是花楼的常客，如果有这么一个好玩儿又隐秘的地方，他为什么不知道。 再者，梁青莹竟然有未婚夫了，还在他面前装的清纯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妥，未婚女子不是不可以出来交友，只是有未婚夫的女子，在他面前又是露脖子又是露脸的，实在不矜持。 可是刚才马有才的大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若是不帮这个忙，脸被打的生疼不说，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好，既然梁姑娘这么说了，我就想个办法进去看看，如果真是这么地方，那就实在太可恶了，就算我们不说，官府知道了，她的店面也会经营不下去的。” 梁青莹听完得意的笑了：“那我就先谢谢马公子了。” 马有才干笑的点点头，他也不是傻子，没有利益的事情，怎么可能被梁青莹当枪使，眼睛的余光再看向身边的女子，眼珠转了转说。 “梁姑娘，真没想到你未婚夫竟然是这样的人，如此委屈你了。” 梁青莹微微一愣，知道马有才误会了，却也不解释，反而低着头假哭：“实在没办法，自古婚姻大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若是，若是我能早一点遇到马公子，或许……” 梁青莹的话没有说完，马有才脑补了一下，或许什么？ 或许她不会答应亲事，或许她跟他私奔？ 马有才猛地打了个激灵才反映到，他被人占了便宜，忙干笑着借口离开：“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梁姑娘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帮忙到底的。” 事情做得好做不好不说，漂亮的话得先说到。 这是马有才的行事规则。 “王兄，梁姑娘，那我就先告辞了，哦，你们吃好喝好，所有的费用算我马有才的账上，告辞，告辞。” 马有才走了。 王家生心里有些忐忑，刚才梁青莹说的没有一句靠谱的，别人不知道王家生心里清楚，马有才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梁青莹这么做合适吗？ “莹莹，你觉得这件事马公子能帮忙吗？” 第311章 美容坊不招待男子 第311章 美容坊不招待男子 梁青莹却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轻轻的抿了一口她喝不惯的玫瑰花露，嘴角得意的弯起：“他都这么说了，八成可以的，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给他点好处，家生哥，你帮我约他几次，不就成了。” 对付男人，梁青莹有自己的办法，尤其这种不学无术的男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想把所有女子都收到房里，她会给他点好处，不过，她也会要求的更多。 看着梁青莹胸有成竹的样子，王家生也不好说什么，他谄媚的对着她笑笑：“那，咱们说好的银子……，能不能先给我一点……” 梁青莹无语的瞪了王家生一眼，娇嗔道：“说起来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知道我最看不上你那一点……” 王家生继续干笑，笑容里充满了些许的苦涩。 “就是把银子看的太重……”梁青莹继续说。 王家生也很无奈，谁让他们家里穷，要不是严家的接济，他连书都读不起。 “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梁青莹无奈的叹口气，掏出一锭银子扔在他面前，眼里尽是轻蔑：“也罢，若不是看在从小的情意上，这次我也不会找你……这是定金，等事情办完后，我会把五十两都给你的。” 王家生看到银子，眼睛就冒光，忙收了起来，却不忘讨好的摸了摸梁青莹的小手：“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跟马有才一起办的漂漂亮亮的。” 梁青莹娇羞的把手缩了回来，‘啪’的打了一下王家生的，顺势又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轻浮的笑笑：“赶紧滚。” 王家生‘嘿嘿’笑了两声，从身后大胆的把她抱了个满怀，却到底没勇气亲上去，只是这么一抱赶紧松开，笑嘻嘻的跑了。 这是他们俩人之间从小到大的恶趣味，王家生总是喜欢趁无人的时候占梁青莹的便宜，梁青莹也总是让他偶然占得着，又占不着，就这么吊着他，感觉很有趣。 如果放在现代，王家生就算是梁青莹的备胎，只是古代没有备胎这么一说，再说真论家世梁青莹也瞧不上他，但梁青莹就是真的绿茶了。 柳一一的铺子梁青莹安排妥当后，她还有自己的计划，双管齐下才能达到真正的效果。 再说马有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他的好奇心便被勾起来，但是跟周边的朋友打听一下，却谁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 就在他没有一点思绪的时候，进门就遇到他的大嫂和二姐一起出门了。 “大嫂，她们的香胰子可好用了，洗完澡身上滑滑的，还有一股子香味儿可好闻了，比皂豆好闻多了。” “是啊，她们的香脂也不多，你看看我脸上的斑都淡了。” “大嫂也瘦了不少呢，你看这衣服是上个月才做的，腰这点都宽了呢。” “是呢，是呢，瘦了，你摸摸肚皮上的肉都少了，这个美容坊还真有点本事，回头让我姐也去瞧瞧，她前阵子小日子不正常呢。” 俩人说说笑笑一起出门，迎面碰上马有才。 简简单单的打了个招呼，俩人刚准备坐上马车，耳朵尖的马有才竟然听到了‘美容坊’三个字。 “等等，大嫂，二姐，你们这是去那儿？” 马大嫂和马二姐是去美容坊做身体，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告诉马有才，就算是一家人，也是男女有别的。 只见俩人相视一笑，瞪了马有才一眼：“我们去那儿难道还用你跟着呀……” 马有才嬉皮笑脸的还真跟着坐上了马车：“当然了，你们可是我亲人，我听说最近街上不太平，正好我也要去街上，顺便送送你们。” 马大嫂和马二姐也没在意，马有才不正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坐上马车，马二姐瞪着马有才，忍不住教训他一番。 “小五啊，听说现在只要识字都能去科考，你也读书读那么久了，好歹下场去试试，总是这么游手好闲的也不是办法。” 马有才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确实家里他年纪最小，也最受宠，努力不努力都有饭吃，还努力做什么。 马大嫂倒是宠他：“唉，读书什么的都是小事，早点娶个媳妇回来才是正经，男儿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回头等他媳妇儿管他，才能管得住。” 提起马有才的亲事，他有种跳马车的冲动。 马二姐更有理由教训他了：“大嫂也不是不知道，他那个挑剔劲儿，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闺女见了个遍，你瞅他相中谁了，也就咱祖母宠着他，还说要给他找个京城的，哼，京城的女子能看中他？” 要不是马有才答应了梁青莹要看看‘一蓠美容坊’到底是啥样子，此时的他早就跑了。 “咦，大嫂，二姐，你们听，外面有只喜鹊再叫……” 马大嫂欣喜：“该不会二妹夫要从京城回来了。” 马大嫂和马二姐不说话了，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除了街上有些吵杂之外，根本没有听到任何鸟叫，更别说是麻雀了。 马有才嘻嘻一笑：“不是不是，是他在说，聒噪聒噪。” 得知自己被弟弟耍，马二姐气得对着马有才连踢带打，马有才抱着头只能受着。 马大嫂又气又好笑的拉架：“好了，好了，再闹马车就要翻了。” “夫人，小姐，美容坊到了。” 笑闹着，到了目的地，马大嫂和马二姐下了马车进去了。 马有才也大大咧咧的打算跟进去，却被门口的丫鬟们拦住了。 “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们这里只招待女子，不招待男客。” 什么？不招待男客还要怎么做买卖？ 马有才被拒之门外，觉得这门口的丫鬟们真做作，他就站在门口不进去，也不离开，他倒要看看她们到底能装多久。 一个时辰过去了，马有才的腿脚站的都发麻了，确实没有看到有男子进去，来来往往的都是女子，让他觉得相当奇怪。 不能从正门进，就从别的地方进。 整个府城没有马有才不熟悉的地方，这个院子也不例外，他让车夫驾着马车，围着院子转了一大圈，就看到院子的后门停着一辆马车，走进去一个男子。 马有才恍然大悟，是了，女子从正门进，男子从偏门进，男女分开，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马有才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聪明，同时也很佩服这个院子的主人，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于是他下了马车，大摇大摆的跟着刚才进去的人，进了后门…… 第312章 登徒子 第312章 登徒子 后门果然没有人把守，马有才悄无声息的进去后，发现整个院子安安静静的。 不应该啊，花楼里都是歌舞升平，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大家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乐子，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马有才在后院转了一圈，确实一个人都没看见，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他过了月亮门，来到前院。 “孙夫人的药该换了，你们给她做的时候，记得保持清洁。朱小姐的药里再加一味红花，脸上起了痘痘，加红花能活血，去。” 听到有人说话，马有才赶紧躲了起来，听到话里的内容时，他微微眯着双眼，果然，这个院子有猫腻。 红花，花楼里给女子们活血的药，八成是出了意外那个女子要堕胎。 接着他又仔细听了一耳朵，说话的声音语速虽然很快，却听的很清楚，声音又清脆利落，让人一听就觉得这个女子很干练。 忍不住，马有才偷偷的探出头来。 前院收拾的比后院更精致，各色各样的花开的争奇斗艳，那女子就在这花丛里亭亭玉立，人比花娇。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蓝天白云，百花争艳，都比过眼前的美色，马有才呆呆的立在那里，仿佛被人定住一样，竟然一动都不能动了。 “喂，喂，这位公子好面生啊，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这个院子里不让进男子……” 贵叔喊了马有才好几声，他都没有听到，怔怔的，呆呆的，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 直到贵叔恼了，毫不客气的把他给拽走，马有才才反应过来：“干啥，干啥呀，拉我干啥……” “这位公子，你是从那儿进来的，我们这里不招待男客，你赶紧出去，再不出去，我就报官了。” 马有才被贵叔拽走，却猛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用力的挣脱，闷着头往前院闯。 “你报官，我还报官那，谁知道你们这里是干啥的，凭啥只能女人进不能男人进，我倒要看看，你们这里到底是卖的是什么勾当……” 他正气凛然的言辞，却垮在纨绔浪荡外表下面，怎么看都像是不安好心的采花贼。 “站住。”柳一一听到有人说话，眉头皱了皱，她这个院子只有女客人，没有男客人，这个男子是从那儿来的，“你谁呀？” 马有才一转身，碰到刚才看到的女子，他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脸忽然就发起热来，想很君子的给姑娘行个礼，又发觉自己其实是来找事的。 “咳咳”轻咳两声，他的表情很不自然，一双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女子。 “我，我叫马有才，是来找人的，哼，我大嫂和姐姐进来好久了，你们把她弄到那里去了。我告诉你们，若是你们敢欺负她们，我就要你好看。” 理由不正当，底气也不足，嘴硬的很。 柳一一上上下下打量着马有才，穿着绫罗绸缎，腰上还挂着玉佩香囊，身材匀称，长的一表人才，只是身上一股浪荡公子的纨绔气息。 朝春意使了个眼色，春意去找了人帮忙去，而柳一一顺手拿起扫把在手上比划了一下。 “找你大嫂和你姐姐？从正门进就是了，你这是打哪儿来呀？” “如果是这里客人的家属，门口设的有供男客休息的偏厅，里面供应的有热茶点心。” 马有才眨眨眼，再眨眨眼，有些心虚了，刚才拦着他的小丫鬟可啥也没说呀，要不然他还用这么费劲的往里闯。 “额……，我要看看你把我家人咋样了，要是你敢害她们，我要跟你没完。” 柳一一杏眼圆瞪，眼神犀利的看着马有才，轻蔑的冷哼一声：“ 你这个登徒子，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门口的人已经不让你进了，你就不该闯进来，敢问你是衙役，还是捕快？竟敢私闯民宅，你说是我把你打一顿那，还是抓你去见官，还是打一顿之后去见官。” 有区别吗？马有才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他人长得不错，家里也有钱，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子多了去了，还从来没有人叫他登徒子，气得他话都说不明白了。 “你，你，你，我，我，我马有才看上的女子，勾勾手指她们就能扑过来，登徒子……我，你，你……” 谁知还不等马有才狡辩完，柳一一的扫把就落在他的背上：“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赶紧给我滚出去……” 也幸亏马有才身手利落，反应快，赶紧躲开了，要不然扫把打在身上，会把毁容。 “你干嘛打人，我，我警告你，把我打坏了，你可吃罪不起……” 柳一一更觉得他莫名其妙了：“私闯民宅，你还有理了，你这个登徒子，打的就是你，我不但打你，我还要报官，看到时候你还嘴硬不嘴硬……” 柳一一一边打，马有才一边逃，一边逃还一边喊：“救命，救命，打死人了。” 贵叔年纪大了，跟在后面追不上，前院都是女人，他也不好进，站在门口直叹气。 春意去寻张江蓠，但是张江蓠在后院，还得一段时间。 此时的前院已经是鸡飞狗跳了，马有才被柳一一追的到处跑，原本精致的院子，不是被他踹翻了花盆，就是被他打翻药材，柳一一更气了。 因为前院都是女子，看到有男子闯进来，纷纷尖叫着，把门和窗户都关了。 此时正在做脸部美容的马大嫂和马二姐也觉得聒噪，伺候她们的丫鬟刚准备关窗户，马大嫂给喊住了。 “等等，这声音好熟悉啊……” 马二姐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嫂，是小五……” 院子里喊‘救命’的声音可不正是马有才，俩人赶紧穿穿衣服跑出来看。 柳一一正追着马有才打，马有才被逼到墙角，用胳膊挡着扫把的袭击，缩在角落，嘴里大喊‘救命’，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别打了，别打了，他是我弟弟，我兄弟。”马二姐赶紧上来拦着。 柳一一这才住手，没想到他还真的有家属在这里，还是她们这里最大的客户，这就很尴尬了。 “哎呀，小五，你怎么在这里，不是陪你朋友喝酒去了吗？” 马二姐把马有才拉起来，只见他的衣服脏了，额头上一块青，狼狈的样子怎么那么让人好笑。 此时张江蓠也匆匆跑来了，看到柳一一把人打的不轻，不管因为什么，他赶紧跟人赔不是。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一一她脾气不好，这位公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张江蓠原本就是温和有礼貌的君子，又先道歉，马二姐更不好意思了：“是我们对不住，我弟弟太顽皮了，误闯进来，这样，你看看院子里有什么损失，都算我头上，我给赔。” 第313章 巨额赔偿 第313章 巨额赔偿 张江蓠看到马有才脸上的伤，又听到马二姐的话，微微一笑：“这样，我先领着他去处理伤口，其他的事情，一会儿再说，院子里还有别的客人，他待在这里确实不合适，马公子跟我去后院。” 马有才原本就是府城出名的纨绔子弟，其他房间的女客人听说是他闯进来了，都没责怪柳一一，反倒怪这个马有才做事太荒唐。 张江蓠把马有才领到后院，柳一一赶紧安抚其他客人，一场风波才渐渐平息下来。 马二姐回到房间跟马大嫂一说此时，马大嫂也觉得马有才做事荒唐，让丫鬟回家通知马有才的大哥，来给柳一一这边商量赔偿的事情。 后院的大厅里，张江蓠拿来了伤药，看着马有才狼狈的样子，他并没有觉得好笑，而是很愤怒，只是他毕竟年长，实在很有气度，再加上马家又是府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还是柳一一最重要的客人，便硬生生给忍回去了。 “马公子，你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 马有才被打了一顿，也知道这里并非梁青莹说的花楼，里面除了张江蓠一个男子都没有，而且张江蓠他也是听说过的，是医馆的大夫。 老老实实，委委屈屈的瞟了张江蓠一眼：“后院的门没关，我才进来的。” 张江蓠想了想，自己方才进来的着急，却是没关门，负责看门的贵叔被他喊走拿东西了，实在是凑巧，马有才就趁着这个机会进来了。 “前门怎么不走。”张江蓠给马有才弄药水给他受伤的地方抹药，下手的时候用了点力。 “嘶。”马有才疼的龇牙咧嘴，还忍不住抱怨，“她们不让我进。” 张江蓠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既然不让你进，你还从后门偷偷溜进来，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把马有才比喻成强盗，这他可不能忍了：“谁说我是强盗的，这是仗义勇为，我是听说你们这个院子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来一探究竟的。” 张江蓠给他擦完药，把药放在桌子上，坐在那里喝了一口茶，心里却判断马有才说话的真实度。 “是吗？是谁这么告诉你的，你可有发现什么？” 马有才想了想，这任务他似乎没有完成，当然也不能出卖梁青莹和王家生，至于发现了什么？说句不好意思的话，他可什么都没发现。 马有才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没，什么都没有。” 张江蓠冷笑，真是个做事不用脑子的人。 “令嫂和令姐都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说句不好听的，马公子要想知道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大可以问她们，你这么偷偷的进来，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是盗贼。” 如果被定义成盗贼，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交给官府是要挨板子的，而且名声也毁了。 马有才赶紧狡辩：“我没有偷东西，没有，我们家有的是银子……” 张江蓠淡漠的眼神，闪过一丝轻蔑：“我们院子有的不单单是财物，前远里可都是女客，说不定马公子是采花贼呢。” 啊，这…… 不知道怎么的，马有才就想起了柳一一那张俏丽的脸，脸上不自觉的便露出一丝微笑，他自己可能没感觉，但是在张江蓠看来，笑的十分荡漾，猥琐，让人十分厌恶。 ‘啪’张江蓠把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眼神凌厉：“如果今天马公子不给张某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张某就只能报官了。” 马有才看实在隐瞒不住，这才说出了梁青莹和王家生的事情来。 不多时，马有才的大哥也来了，问清楚了缘由，赶紧跟张江蓠道歉：“张大夫，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太容易轻信别人，八成是被人利用了，只要张大夫不报官，一切都好说。” 马家果然财大气粗，一把手掏出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拍在桌子上，除了赔偿被马有才打破的东西外，剩下的就当精神赔偿。 而马大嫂和马二姐那边也阔气的很，原本就对柳一一的手艺很满意，又每个人掏了二百多两银子，买了一年的服务和一些化妆品。 如此，这件事才算真正的了结。 马大哥来接马有才，顺便把马大嫂和马二姐也给接走了，张江蓠和柳一一站在门口，送他们离开。 “江蓠哥，马家果然财大气粗，区区几个花盆就赔一千两，害的我都不好意思骂他了。” 张江蓠的脸色依然很温和，眼神却布满了一层霜：“银子是个好东西。” 谁知马有才磨磨蹭蹭的，却不愿意离去了。 只见他经过柳一一身边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恭恭敬敬的给柳一一道了个歉：“柳姑娘，实在对不住，小的在此给你赔礼了。” 柳一一挑眉，银子也赔了，刚才都已经道歉了，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马公子客气了，要是马公子嫌银子太多花不完的话，我倒不是不介意你每天都来。” 每天都来，打碎几个花盆，再赔一千两，如此她不用辛苦做买卖就能赚大钱了。 谁知马有才似乎没有听出柳一一的讥讽，眼神一亮，憨憨的问：“真的吗？我可以每天都来找柳姑娘吗？” 柳一一微微一愣，跟马有才大眼对小眼，最终还是马二姐看不过去，揪着马有才的耳朵把他给带走了。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丢人现眼的，好赖话听不出来啊。” 马有才被揪的耳朵疼，‘唉哟，唉哟’直喊。 柳一一忍不住‘噗嗤’笑了。 谁知马有才的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她，竟然也笑了，还厚着脸皮朝她摆摆手。 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张江蓠也瞧见了，借着朝马大哥挥手的功夫把柳一一挡了个严严实实。 直到马家的马车走远了，张江蓠才把梁青莹和王家生的事情告诉她。 柳一一觉得冤枉极了：“梁青莹有没有脑子啊，回头她可是要嫁入秦家的，把我的名声搞坏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张江蓠也很生气：“还有那个王家生，这个男人一肚子的坏水，真正的小人。” 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而且王家生说起来还是秦三郎的妹夫，胳膊肘往外拐。 既然牵扯到了秦三郎，张江蓠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今天的事情告诉三郎吗？” 柳一一很干脆的回绝：“算了，他最近都忙着秋试，就别让他分心了，我们多点防范就行了，江蓠哥，我看不如再招点护院，最好是女的，就算你们不在家，有她们在，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张江蓠点点头。 只是柳一一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被人盯上了。 盯上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马有才…… 第315章 迂回之术 第315章 迂回之术 在马有才的想象中，一家人靠着寡嫂赚钱养家，只要他给出足够的钱，就能说服秦家放人。 况且秦三郎也定亲了，梁家也是有钱人，还陪嫁了那么多东西，秦家只要不是过于贪婪，拿银子砸就没有问题。 于是，马有才大胆的来找到了秦三郎。 可是，秦三郎在府城学馆读书，一般人也不好往里面进，马有才也不是这个学馆的学子，见秦三郎一面也挺难的。 但是，马家是什么人，想让马有才进府城最好的学馆读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砸了银子，找了关系后，马有才成了秦三郎的同窗。 虽然俩人都在一所学馆，但是，秦三郎是秀才，这次要考举人，他所在的班级管理比较严格，不是马有才这种毫无功名的人能进的。 不过，马有才还是有机会寻到他们的。 放学后，大家一起要吃晚饭了，照例秦三郎和沈淼，严正在一起吃，现在大家都不却银子了，饭菜荤素搭配还是比较营养的。 沈淼只是吃了两口，便感概万千：“三郎，好久没有吃嫂子做的饭菜了，学馆的饭菜吃多了，口味都重了。” 严正也挑拣了一下碗里的饭菜，确实，大锅饭就是咸的很，咸香淡无味，能下饭。 “行了，别挑了，赶紧吃完，我还有书没背会那。” 他们尽管很挑剔，也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该吃还得照样吃。 突然，一盘红烧排骨，一盘红焖猪蹄，一盘凉拌莲尖，一盘炒花生，还有一碗珍珠银耳汤摆在三个人面前。 “这是我从醉香楼订来的，请你们吃啊。” 马有才自来熟的坐在他们中间，热情洋溢的笑着。 “幸会幸会，我叫马有才，听说你们是学馆最优秀人，就想跟你们交个朋友，来来来，一起吃饭，一起吃饭。”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有才热情又好客，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一片，尤其是沈淼，他和马有才的性格最像，一顿饭下来，俩人简直要拜把子了。 四个人吃完饭一起寝舍，马有才故意落后两步，搂着沈淼的脖子打探柳一一的消息。 “沈兄，你们刚才说的嫂子，可是秦兄的寡嫂，姓柳的那位姑娘？” 沈淼点点头：“是啊，怎么，你认识？” 马有才心里激动一下，表面上却没显露出来，笑笑：“哦，我家大嫂提起过，说她的美容坊很不错，人也不错，长得美若天仙，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嫁人的念头？” 马有才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提到柳一一，走在前面的秦三郎还是耳朵灵光的听到了，他心里咯噔一声，竖起耳朵听后面俩人的谈话。 沈淼虽然大大咧咧的，脑子聪明，粗中有细，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开玩笑似的上下打量马有才，意味深长的问：“你见过她？” 马有才是见过柳一一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对她一见钟情，但是，在秦三郎面前，他却不敢承认。 “哦，没有，没有，只是听我大嫂说起过……” 沈淼微微的点头，笑了：“这个我也不知道，喏，三郎是她的小叔子，他或许知道一些。” 马有才听出了沈淼言语间的疏离，知道自己冒进了，连忙打哈哈掩饰过去，一直到了寝舍，马有才看似不经意的又说道：“嫂子改嫁，当小叔子的应该不会阻拦。” 沈淼点点头：“不会，但是三郎的嫂子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改不改嫁的，三郎说了不算，他嫂子自己说了算。” 原来是这样，马有才挠挠后脑勺，感觉好难，见不到柳一一，这边秦三郎也不管事，他的一腔热情岂不是要付之东流？ 忽然，马有才又有主意了。 柳一一一大早起来，正在收拾屋子，准备迎接客人。 丫鬟春意掂着一个食盒进来了：“姑娘，马公子让人送点心来了。” 柳一一打开一看，府城最着名的包子铺的包子，还有两盘精致的点心。 只可惜送的不是时候，她已经吃过饭了，挥挥手：“你们拿去分了吃，我已经吃过了。” 中午，春意又拿过来一个大一点的食盒：“姑娘，马公子又送吃的来了。” 古代没有外卖，却有外送，大一点的酒楼有食盒，食盒上面刻着酒楼的名字，一般三层那么大，每一层里面最少能放两盘菜，拎起来也有好几斤。 “醉香楼……” 这可是府城最好的酒楼，再看里面的菜，荤的，素的，凉拌的，还有汤，色香味俱全，真不愧是最好的酒楼。 “这些菜不便宜，你去把银子给马公子。” 柳一一可不愿意占人便宜，尤其是不相识的人。 过了一会儿，春意又回来了：“姑娘，这些菜还真不便宜，要一两八钱，但是马公子没来，来的是酒楼里的小二，不收银子，还让我们把菜腾出来，食盒还给他。” 马有才的举动，让柳一一想起了现代时有人追她的情景，低头想了想：“好，你快去把菜给腾出来，食盒还给店小二，顺便给他点辛苦费。” 晚上的时候，店小二又来了，这次不用柳一一说，春意收了菜，给了店小二辛苦费，打发他走了。 如此连续三四天，只见菜品不见马有才，柳一一觉得意外，马有才的这一手玩儿的好啊，要是柳一一不是穿来的，只怕已经被他打动了。 “春意，你去请马公子过来，有些事总得说清楚比较好。” 柳一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马有才已经在学馆里了，而且，他还跟秦三郎打起来了。 事情还是得马有才想办法询问秦三郎，能不能让柳一一改嫁的事情说起。 此时的秦三郎也已经知道没有功名的马有才为啥能进学馆了，他来此并不是为了考取功名，醉翁之意不在酒，竟然在柳一一的身上。 秦三郎一下子便恼了。 “马有才，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想娶我嫂子，我告诉你，她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趁早死了这条心。” 马有才也很生气：“能不能成，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别以为你是她小叔，就能左右她的婚事，我还告诉你了，你嫂子，老子娶定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马有才知道秦三郎是个硬壳子，敲不开，这条路也被堵死之后，马有才似乎没有办法了。 柳一一那边不见面，秦三郎这边说不通，就在马有才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书童跑来了。 “公子，公子，好消息，好消息，柳姑娘晚上要见你。” 第316章 柳暗花明 第316章 柳暗花明 马有才从第一次见到柳一一开始后，几乎每天都想办法要见柳一一，柳一一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古代少女，自然知道马有才的心思。 她对他没有太大的感觉，便一直拒而不见。马有才坚持了四五天后，就没有再坚持。 柳一一以为他消停了，谁知改送饭菜来了。 每天送点心，饭菜，把柳一一当成了吃货，反而送到了柳一一的心坎儿里。 柳一一确实喜欢吃各种美食，喜欢吃，也喜欢自己做，所以她才会有那么好的手艺。 又连续送了几天，柳一一还真的被马有才的真心感动的，成不成的至少见一面，把话说清楚，如此也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 这是柳一一最初的想法，于是，在马有才送饭菜的第五天，柳一一终于答应见他，并且请他吃饭了。 而马有才在没办法见到柳一一本人的情况下，迂回去找了秦三郎，原本是想请秦三郎从中撮合，谁知道秦三郎是个榆木疙瘩，根本不同意他嫂子改嫁。 俩人还大打一架，就在马有才想不出任何办法的时候，柳一一竟然答应见他了。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马有才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朝着秦三郎挑衅道：“老子不用你了，老子这就去找她，她一定会被老子的风采所着迷，等回头她嫁给老子的时候，老子会赏你一个大大的红包的，哼。” 态度嚣张又张扬，气得秦三郎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准备跟马有才一起离开，却被严正给拉住了。 “三郎，你出去得跟先生请假，非常时期不得外出，你忘了。” 因为他们都是秀才，马上要参加秋试，学馆里的老师专门给他们突击学习，管理上就严了很多，不得私自外出。 马有才是个例外，他是学馆里唯一没有功名的学生，也是唯一一名没有报名参加考试的学生，学馆再严也管不了他。 秦三郎着急了，紧抿着嘴唇，看着马有才就这么潇洒的离开，他也想立马回到柳一一身边，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我要请假，我去找先生请假……” 秦三郎转身要走，却又被沈淼给拦住了。 “三郎，你看看，一牵扯到嫂子的事情，你就乱了头绪，你也不想想，如果嫂子真的答应了马有才，他还会来找你吗？” “嫂子的性格也不是不知道，不喜欢你管她的私事，我看不如再等等，等明天我让小厮回家打听一下，不就行了，你着什么急呀。” 严正也劝道：“是啊，说不定这件事嫂子一个人都解决了，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再说大哥和小玉也在家里，难道你还怕嫂子吃亏不成。” 秦三郎虽然听进去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翻江倒海，但是沈淼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别看柳一一比他小两岁，最是有主见，也最不喜欢他过度关心她的私事。 除非柳一一愿意跟他说，不然，就算他想打听也打听不出来。 严正细长的眼睛扫了秦三郎一眼：“别急别急，再有两天就是乞巧节，学馆肯定会放假的，到时回家好好问问嫂子也不迟。” 马有才再厉害，也不可能两天的时间就把柳一一给娶回家，就算马有才愿意，柳一一也不愿意。 大家总算是把秦三郎给劝住了，可是晚上秦三郎去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都是马有才抢亲的画面。 再说柳一一把马有才请到家里，确实不是她一个人招待，还有张江蓠作陪。 秋日的夕阳美的像是一团火，马有才得知柳一一要宴请他的时候，他的心像是一匹顽皮的小马，在心房里不停的旋转跳跃。 回到家里又是沐浴又是选衣裳，开心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连马老太太都惊动了，被下人搀扶着，拄着拐杖来到他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差点被满院的香气逼退。 “这，这小子要干啥……” “回老夫人，公子说要去赴宴……” 马老太太皱眉：“赴宴？谁的？” 只要不是去花楼，马老太太就不用那么担心。 “听说是柳姑娘的。” 马有才的小厮就把这几天马有才对柳一一的所作所为如实的汇报一番。 马老太太的眉皱的更紧了：“你可要小心谨慎的跟着他，别让他着了别人的道，有事赶紧来回我。” 小厮是个机灵的，马家那么有钱，万一被柳姑娘设计了，就一定会嫁过来，到时候一切可就不好控制了。 说话间，马有才收拾完毕从屋里出来了。 人来没有走到马老太太面前，马老太太被香味呛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奶奶，柳姑娘要宴请我，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去了。”马有才兴奋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得到礼物的情景。 马老太太无奈的摇摇头：“去的时候要小心……” 毕竟是个寡妇，她还真不喜欢柳一一。 奈何孙子喜欢，她也拦不住呀。 太阳快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烧了半天天空的云彩，火红火红的，周边还有金色的光芒，绚烂夺目。 “知道，知道，我知道，这一次去见面，不单单是她的选择，我也可以选择，如果她没有我想的那么好，奶奶放心，我是坚决不会娶她的。” 话是这么说，恋爱的人大都是没有头脑的。 踏着夕阳的余晖，马有才来到了柳一一的家，此时的前院还有客人，马车来到后门，迎接他的并不是柳一一，而是张江蓠。 马有才送来的饭菜，张江蓠也是知道的，只是对于柳一一的私事，他不像秦三郎，是没有权利过问的。 可是内心的煎熬，却一点不比秦三郎的少。 只是柳一一并没有搭理马有才，这才让张江蓠稍稍安心一些，听说柳一一要宴请马有才，张江蓠也很是不安，今天推了医馆的其他事情，专门回来迎接马有才。 不管柳一一要做什么，他都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就是了。 所以，来迎接马有才的人并不是柳一一，而是张江蓠。 不像是马有才这么重视，柳一一忙过前院的事情之后，让丫鬟简单做了几个菜，放在凉亭上，由张江蓠作陪。 等了好大一会儿，柳一一才不急不慢的赶了过来。 “马公子有礼了。”柳一一大大方方的施了个礼，微微一笑，“这几天承蒙马公子关照，我也尝过了醉仙楼的名菜，今天特意准备宴席还请马公子。” “我不知道马公子做这么多事是不是因为我，不过，很显然，我跟马公子不是一路人，从今往后，如果马公子没有别的事，就不要做这些无用之功了。” 第317章 我们不合适 第317章 我们不合适 一上来就把话说绝了，马有才兴奋的心情也瞬间跌到了谷底。 再次发现柳一一跟别的姑娘果真不一样，连拒绝都这么坦诚。 马有才干脆也不藏着掖着，十分坦荡的看着柳一一，眼神里都是欣赏之色。 “柳姑娘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坦诚以待，确实，自从上一次见到姑娘，我对姑娘便有了仰慕之情，想娶姑娘为妻，这才有了试探之意，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姑娘竟然不同意……” “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想问问姑娘，为什么？我是那里不符合姑娘期许了吗？” 柳一一也吃了一惊，她那么干脆的拒绝是因为她本性使然，不喜欢扭扭捏捏的。 没想到马有才也如此的坦白，莞尔一笑：“非也，我主要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公子。” “不不不，姑娘貌若天仙，蕙质兰心，是我配不上姑娘才是。” 马有才还挺谦虚，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的贴心。 但是柳一一却不会被他的甜言蜜语所迷惑的，柳眉轻挑：“难道马公子没有调查过我的身世，我其实是个寡妇，而且还是乡下女子，配不上公子的。” “我不在乎，身世什么的都挡不住姑娘的风采，我们家有钱就行了，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的就是你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马有才真挚的眼神，柳一一突然觉得心里一暖，嗓子有些哽咽，眼泪差点流出来。 张江蓠也被马有才的赤诚打动了，眼瞅着柳一一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凝重，他赶紧从中打岔。 “你俩就别站着说话了，来来来，坐下来，咱们边吃边聊。” 张江蓠招呼马有才坐下，还给马有才倒了一杯酒，顺势也给柳一一倒了一杯。 “马公子对一一一见倾心，原本是件好事，但是，我就怕你家里人不同意。” 柳一一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盖着写满心事的眼睛，是了，她怎么忽然这么感性了。 在现代也不是没有男人对她现殷勤，大都不是图她这个人，她从来不认为爱情是很容易得到的东西，更何况才见两面的人。 马有才固然说话很得她的心，由此可见，此人必定是油嘴滑舌之人，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见到特别的女子都会被吸引，那些小说中经常出现，但是通常不会有好结果。 要么家里人反对，要么就是嫁过去之后，男人逐渐的失去了新鲜感，继续下一个目标，而她已经不知道被扔到那里去了。 柳一一不说话的时候，心思百转千回。 张江蓠则和马有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没关系，我家里的人都听我的，只要我愿意，我家里人必定是愿意的。” 柳一一忽然笑笑说：“我虽然是寡妇，可我只做妻不做妾，而且我的夫君也只能有我一个，不管我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准纳妾，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不让纳妾？马有才还真犹豫了。 马家有钱，但是马家的人也风流，他的两个哥哥都是三妻四妾的，包括家里的姨娘也有很多，马二姐就是姨娘生出来的。 他娘，马家的正经大太太，其实除了生马大哥一个，也就是他马有才了。 要说让他娶她为妻，马有才是有可能办到的，可要是说一辈子不纳妾，马有才想了想，有些难办。 柳一一‘噗嗤’笑了：“果然，有钱人都喜欢三妻四妾，难道马公子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 啊，这…… 马有才明亮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疑惑，眼眸缩了缩，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男子娶妻纳妾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当然不行，别的女子怎么想我不管，但是在我这里就不行。”柳一一态度坚决。 “为啥？” “一个人一颗心，如果装满了喜欢的人，就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隙装其他人。我的心里都是你，可你的心里装了很多女人，你觉得公平吗？” 马有才正准备喝酒，却把酒杯给放下了，盯着自己的酒杯琢磨：“我的酒杯里装着醇酒，你的酒杯里装着酒，茶，清水，如此酒就不纯了，再也没有原来的味道了。那我这一杯醇酒换你一杯杂酒，确实不公平。” 柳一一有点吃惊了，虽然这种说法她第一次听说，却很有道理，而且没想到马有才这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明白归明白，贵公子的本性是不会改的。 张江蓠温和的眼神带了一丝疏离，淡淡的看着马有才，嘴角含着一丝讥讽，就算他愿意，只怕他的家人也不会愿意。 在有钱有势的人家里，妾室是标配，就好比好马必须配个好鞍，一个不够用，多配几个，显得有本事，也显得马的尊贵。 谁知马有才想了一会儿，抬起了明亮的眼睛：“好，听你的，你说不纳妾，那一辈子就我们两个人。” 明朗的眼眸，坚定的眼神，再次让柳一一动容。 只是这一次，柳一一没有那么矫情了，而是笑了笑：“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有些事并不是你和我说了算的，成亲是两家人的事，而不是两个人的事，你情我愿是小，两家人不反对才是最大。” “我不知道你家里啥情况，只是我这边……还是等三郎这次科考完再说。” 马有才的心渐渐的往下沉，看来沈淼说的不错，秦家的事还是那个小子说了算。 但是秦三郎这个人，可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惹。 柳一一再次婉拒了马有才，酒喝到一半，她就离开了，剩下张江蓠陪着他喝，马有才一杯接一杯，泄愤似的把自己给灌醉，心里却无比难受。 张江蓠不忍心他这么虐待自己，好心的劝道：“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柳姑娘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你还是早点放弃，长痛不如短痛。” 马有才虽然喝多了，脑子还清醒，拍着胸脯难受无比：“张大夫，你可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就要想方设法得到，放弃了，就会很痛心。就像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猫，养了三年，丢了，我就很伤心，很伤心。” 张江蓠的眼睛冷了下来：“喜欢了就会去守护，而不是非得得到，我看马公子的伤心是一时的，猫丢了，再找一只就是了。” 马有才果然不是可依靠的人，张江蓠找人把喝醉酒的他送回了家，同时也把这几天送来的饭钱折合成香脂，也都还给了他。 马老太太看孙子喝的大醉，回来后又哭又闹的，心疼不已，但是听说了亭子里的事情，马老太太倒是对柳一一刮目相看。 第318章 心情不好 第318章 心情不好 她孙子不说特别好，人中龙凤，也还是不错的，至少马老太太这么认为。 区区一个乡下来的女子，竟然没有看上她孙子，这就有点奇怪了。 到底是欲拒还迎，还是以退为进，马老太太决定拭目以待。 反正以她的人生阅历，只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 第二天，马有才酒醒了，一反常态，他今天竟然没有出门。 不但没出门，精神也不好，一副恹恹的样子，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颓废的很。 早上的饭没吃，中午的饭没吃，头发不梳，脸也不洗的，丫鬟报给马老太太，她立马就着急了。 被丫鬟扶着，颤颤巍巍，着急慌忙的来到孙子院子里，心疼的直摇头。 “唉哟，我的好孙儿，你这是咋地了，说出来，只要奶奶能办到的，都给你办了。” 马有才爬在床上，也不睡觉，睁着眼睛瞪着窗外，马老太太的话他跟没听到一样。 已经入了秋，窗外的树叶逐渐发黄，风一吹，转着圈的落下来，每天都是厚厚的一层。 从前，马有才从来不觉得家里窗外的景色有多好，今天看着，忽然有种悲天怜悯的感觉，心里酸酸的。 春天树叶好不容易发芽，经过了一个盛夏，连冬天都没到就变黄从树上落下，生命之程真短，就好比他的这份爱恋，还没开始，怎么就结束了呢？ 马有才很伤心，很伤心，听闻奶奶的话，他闷闷的开口：“奶奶，你能说服柳姑娘嫁给我吗？” 马老太太还是爱孙子的，下人调查了柳一一的身世之后，又看到孙子这个难受的样子，一拍大腿道：“不就是个寡妇么，只要你愿意，明天奶奶就让人上门去提亲。”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马有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着马老太太的胳膊。 可是转瞬，他明亮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不过，八成她不会同意。” 马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人没见过，区区一个小寡妇，还能搞不定。 拍着胸脯给孙子马有才下保证：“孩子，她不就是想多要点银子么，没有什么是银子搞不定的，你就看祖母的。” 马有才疑惑的瞅着她，撇着嘴，摇摇头：“奶奶，柳姑娘还真不在乎银子，她说了，嫁过来之后，我从此就不能三妻四妾的，这也就算了，还说成亲不是俩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她身世复杂配不上我……唉。” 马老太太的眉毛倒竖起来，心里纳罕，这位柳姑娘考虑问题还挺通透，感觉不是一般人呀。 “她的身世确实复杂，原本娘家穷就算了，还把她个卖了，要是她现在是个丫鬟什么的，咱们还能把人给卖回来，偏偏是个冲喜新娘。” “如果是普通人家，给点银子说不定就成，她亡夫是个秀才，小叔又是个秀才，唉，读书人，很难缠的。” 这就大大的增加了娶她为妻的困难度，况且，柳姑娘本身也不是很愿意，果然很难办。 马二姐也跟过来看马有才，没想到他会生病，又看马老太太竟然要请媒人去提亲，还是制止了她。 “祖母，要我说，咱们也先别冲动，万一明天大张旗鼓的去提亲，回头被那丫头给拒了，咱们马家的脸面也不好看。” 马老太太原本就是说这哄孙子的，马二姐给了个台阶赶紧 凑着下去了。 “是啊，是啊，那你说咋办？你弟弟这个样子，不吃不喝的，让人看着好心疼啊。” 马二姐眼珠一转，有了主意：“祖母，他们美容坊不是有上门服务么，不如明天把她请过来，祖母亲自问问她。” 马老太太点点头，能把她孙子搞的魂不守舍的人，她还真想见一见。 谁知马有才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猛的一拍脑门。 “我怎么把他们俩给忘了，一个是秦三郎的未婚妻，一个是秦家的妹夫，当初是他们让我去找柳姑娘的麻烦的，如今我心甘情愿把这个麻烦娶回家，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这么一想，马有才瞬间有了精神，收拾洗簌一番，又去找王家生去了。 马老太太这边也刚把主意定下来，马有才这边又跑了，活蹦乱跳的，没有一点问题了。 马老太太无奈的摇头苦笑：“这个小子哟，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散了，他就高兴了。” 孙子的精神气又回来了，她也不用担心了，随便他怎么折腾去了。 再说王家生，自从开始赌博之后，便一头扎了进去，学馆也不去了，书也不读了，没有银子就去借，周边的同窗好友，知道他喜欢赌博，谁还肯借银子给他呀。 没有银子的王家生，总算是安分了两天，马有才竟然找来了。 王家生才忽然想起，梁青莹那边还是可以再弄点银子的。 “有才兄，当初答应帮梁姑娘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马有才开心的笑笑：“我想出来了，梁姑娘是不喜欢她未婚夫的嫂子的，觉得她很碍眼，你说如果我们把她给嫁出去 ，岂不是给梁姑娘扫清的障碍。” 王家生点点头：“那马公子想把她嫁给谁？” “咱们还是先等梁姑娘过来，然后再商量。”马有才知道王家生只是中间人，他说话不算话。 梁青莹接到马有才的邀约，细心精致的装扮一番，过来赴约了，只是今天梁青莹整个人的心态全都变了。 这一切全都源于她看到的王家生这段时间，对柳一一的所作所为，让她羡慕不已。 王家生虽然不是秀才，可他们家有钱有势啊，他的哥哥们都很优秀，府城未出嫁的姑娘，人人都想嫁的主。 现在好了，这样的黄金王老五，竟然被她亲手送给了柳一一，梁青莹越想越后悔。 马有才又来找她了，梁青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马有才看她的眼神，灼灼如烈火，她不仅抿嘴轻笑，秦三郎这个人很执拗，又不待见她，那她何不投入马有才的怀抱。 想他们梁家也不赖，至少比秦家强，配马有才可算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如此这么一想，梁青莹决定了，只要马有才答应娶她，她就不在府城待着了，立马回家跟秦三郎退亲。 打定主意，打扮的焕然一新，梁青莹满怀期待的来赴马有才的约。 只是梁青莹气闷的发现，马有才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她也就算了，连眼睛的两簇小火苗竟然也不见了。 难道马有才不喜欢她了吗？ 第319章 见异思迁 第319章 见异思迁 “马公子，好久不见。” 在马有才面前的梁青莹，总是能保持端庄优雅的姿态。 可是在马有才看来，还是喜欢柳一一的落落大方，再看梁青莹总觉得她做作得很，假的很。 “梁姑娘，我们前不久才见过。” 每次见柳一一一面都很难，而梁青莹一约就出来，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亏的马有才见梁青莹第一面还觉得她不错，想想当时的自己，真的是眼瘸了。 梁青莹故作矜持不说话，马有才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王家生说出了彼此的目的。 “那个莹莹啊，马公子已经帮你想好了怎么对付姓柳的那个小寡妇了。” 姓柳的小寡妇？马有才突然觉得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刺耳，不悦的瞪了王家生一眼，眉头皱了皱。 梁青莹心里咯噔一声，眼睛一亮，往马有才身上靠了靠：“真的，那我真的太谢谢马公子了，快说说你打算怎么解决她，若是事情办得好了，我定然会对马公子有重谢的。” 说完，梁青莹还不忘记对马有才抛了个媚眼。 马有才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跟梁青莹分开一些，笑容里一丝尴尬。 “你不是说将来你嫁到秦家，不想再见到他的那个嫂嫂柳氏吗？如果把她嫁出去，你不是就见不到了。” 这个主意好，梁青莹想的也是如此，只不过，梁青莹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马有才的话，让她越发开始厌烦柳一一了。 “我已经跟家里人商量，打算娶她为妻，梁姑娘，你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好个屁，梁青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什么？你要娶她？马公子，她可是个寡妇，娘家还有一个娘要赡养，没有兄弟做靠山，她姐姐还是沈家的小妾。” 这么一个女子，马有才竟然还说娶她，不嫌丢人吗？ 梁青莹郁闷了，虽然她知道马有才这些日子没少去找柳一一，可俩人都没见过面呀。 她还听说马有才被柳一一当登徒子打了一顿。 想到马有才要娶别的女子，梁青莹心里不是滋味。 岂料马有才接着又说：“可是，问题是她压根不同意……” 梁青莹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讥讽的笑笑，小声嘟囔：“她就是那么的高傲，因为自己是谁呢，连马公子都要拒绝，真是给脸不要脸。” 王家生听到梁青莹的抱怨，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警告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恭恭敬敬的给马有才倒了一杯茶：“好说，好说，这个兄弟可以帮你想办法，只是不知道事成之后，有没有什么好处？” 马有才连忙起身抱拳行礼：“王兄若是真的助我娶的美娇娘，马某自然不胜感激。” 说着从怀里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王家生的眼睛都直了，还是有钱人啊，竟然这么豪横，出手就是一百两，可比梁青莹要豪气多了。 王家生对马有才更巴结了，而且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帮马有才办到。 事情谈妥之后，马有才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剩下梁青莹和王家生俩人后，梁青莹不再端着装着了，气得一脚把凳子给踹翻了。 “王家生，我问你，你倒是跟我一波的还是跟那个小贱人一波，你让她嫁给马有才，岂不是让她进了富窝，不行，坚决不能让她得逞，想嫁到马家，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 梁青莹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倒是把王家生给弄迷糊了。 “是你要对付秦三郎的寡嫂的，把她嫁出去，以后你嫁入秦家岂不是都是你说了算，你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呢。” 梁青莹不好意思说自己看上马有才了，想跟秦三郎退亲，只是咬牙狠狠的骂了一句：“我就是不想让那个贱人好过。” 说完，她阴恻恻的看向王家生，王家生刚得了银子，正喜滋滋的打算再去赌一把，说不定这次就能翻盘，赚个盆满钵满。 被梁青莹直直的盯着，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上次你拿的那种药，还有没有？” “什么药？”王家生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梁青莹气得瞪了王家生一眼，她也不能直接点明，毕竟那一年的重阳节对于他来说可不是啥好日子。 不过，王家生毕竟跟梁青莹相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还是一点就透的，只是须臾后便了然的长长‘哦’了一声。 “我知道你要的是啥了，不过，这种药可不好找，得去花楼……” 说着王家生朝着梁青莹甩了甩手上的银票，意思是想要梁青莹拿银子。 这次梁青莹丝毫不含糊，一下子掏出了两张五十的。 “这些银子够你去买药了，而这些……我要你帮我布个局。” “布局？什么局？”王家生把银票接过来，梁青莹却没放手。 梁青莹小声的在王家生耳边嘀咕了一阵，王家生脸上露出猥琐的笑。 “厉害啊，如此你既能嫁得了马有才，还能让秦家身败名裂，不错，不错。” 梁青莹的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笑：“秦三郎辱我，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王家生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一眼梁青莹。 没有见到马有才的时候，梁青莹喜欢的是秦三郎，死活非要嫁，不惜给了很多嫁妆，还赠送秦三郎好多财物。 现在找到比秦三郎更好的人了，就想起秦三郎第一次退婚的事情来了，还说秦三郎辱没她，王家生很是无语。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 “好好好，当你嫁到马家，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在下。” “那是自然。我们梁家也有铺子，到时候你做个掌柜的，一边赚银子一边读书，等你考中举人，说不定马家还要巴结你那。” 马家有钱，梁青莹也有本事，到时候给王家生一间铺子让他随便经营，如果他能考中举人更好了。 也许梁青莹的期许太好了，王家生拿了银子竟然没有直接去赌坊，还真的先去花楼给她弄过来那些药。 而梁青莹把作妖的时间，选到了七月七。 又是一年七月七，刚入秋的日子，也是传说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这一天也是府城的‘乞巧节’。 府城各大学馆都放假了，家里的女子们也都兴高采烈的，穿着各式各样好看的衣裳跑到娘娘庙祈求神灵的保佑。 这天最热闹的是月老庙，未婚的女子求一个好郎君，成过亲的女子去月老庙后面的娘娘庙求一个好儿子。 柳一一的美容坊这一天也放假一天，秦三郎他们的学馆也放假一天，普天同庆的日子，整个后院也热闹起来。 第320章 乞巧节 第320章 乞巧节 一大早，柳一一这边还没有收拾好，梁青莹的马车就来了。 打扮的光鲜靓丽的她，今天要约秦三郎一起去月老庙，完了之后，她就会在家里设宴，招待他们，同时马有才也会被她请过去。 如此，她的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就算是秦三郎如此重规矩，今天也例外，因为今天这个节日，未婚男女是可以见面的，也就在今天，定过亲的男女在一起，可以增进彼此的了解。 梁青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日子，因为她今天还有不寻常的目的。 只不过，刚开始梁青莹的计划似乎便不怎么顺利。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吗？你嫂子，柳姑娘呢，她不跟我们一起？” 提起这个秦三郎一脸忧愁：“她病了，今天在家休息，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也回家休息了。” 柳一一昨天晚上又喝醉了，吹了风，早上起来有些头疼和低烧，原本她也是要跟秦三郎一起去月老庙的，被张江蓠留在家里，吃药，休息。 梁青莹眼珠转了转，嫣然一笑：“不去也行，我们来日方长，只是我还在家里设了宴席，嫂子岂不是没办法去了。” 柳一一不去，就不能把马有才给骗过，她还怎么实施计划。 秦三郎想留在家里照顾柳一一，压根就不想跟梁青莹去拜什么庙会，要不是她是他未婚妻的身份，他连这个大门都不出。 “行，那就不去了，至于你们家的宴席，我们也没办法参加了，抱歉。” 梁青莹却迅速的把计划实时地址改到了柳一一的家里，微微一笑：“无妨，无妨，我也不过是在醉仙楼定了一桌席面，这样，公子先回家去，我这就去醉仙楼说一声，让他们把席面送到这里，家里的点心也拿过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秦三郎不置可否。 梁青莹心里却很高兴，她原来还想着若是在她的家里，跟马有才困在一个房间里，肯定会被人说是诚心的。 但是在柳一一的家里，只能是意外，她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跟马有才成好事，嫁入马家，跟秦三郎退亲。 顺便再把秦三郎和柳一一名声搞臭。 既然柳一一病了，她的计划就更好实施了。 秦三郎回屋里去了，梁青莹驾着马车，先让丫鬟小鱼去醉仙楼把送餐的地址给改了，又让小厮去通知马有才，说柳一一病了，让她来看望。 接着，她又回了一趟家，把家里已经准备好的点心，酒，还有她的丫鬟们也都喊了过来。 果然，马有才是惦记柳一一的，梁青莹这边人还没到，马有才就已经快马加鞭的跑过来了。 一进门，马有才就往里面冲，贵叔拦都拦不住。 “柳姑娘病了，怎么病了，张大夫不是也住在这里，吃药了吗？” 秦三郎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马有才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你，你干什么，那是我嫂子的房间，你不能乱闯。” 秦三郎的话到底说慢了，话音刚落，马有才已经进屋里去了。 屋子里，张江蓠正在给柳一一把脉，春意在一旁伺候着，柳一一脸色苍白，披着乌黑的头发，半靠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我见犹怜。 “柳姑娘，你怎么样了？” 柳一一宿醉外加风寒，头疼欲裂，淡淡的扫了马有才一眼，眉头轻蹙：“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我，我过来看看你。”马有才一见到柳一一，心里砰砰乱跳，站在屋子中间踌躇不前。 担忧的瞅了柳一一一眼，竟然害羞的低下头去。 此时，秦三郎端着药碗进来了，不悦的瞥了马有才一眼，把药碗递给了丫鬟春意。 “马公子，我嫂子没事，你回去。” 张江蓠意外秦三郎对马有才的态度，秦三郎是个读书人，又是有功名再身的秀才，就算别人再讨厌，他也能以礼相待。 包括梁青莹这样的，秦三郎尽管不喜欢，也只是不理她，少说话就完了。 很少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明晃晃的厌恶的。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柳姑娘，等她好了之后，我再走。” 说着马有才从袖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人参。 张江蓠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这是一只千年人参，很少见，我这就给一一配药。” 马有才果然有钱，出手就是这么贵重的药，张江蓠也是对柳一一一心一意的爱护，见到好药就不愿撒手的，拿着人参就这么走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秦三郎不能再轰马有才了，只能愤愤的看着他，无可奈何。 柳一一喝了药，头沉沉的，朝秦三郎挥挥手：“你今天不是要跟梁青莹去月老庙，怎么刚出去又回来了？” 柳一一知道梁青莹不喜欢她，如果再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她，那以后在秦家，她和梁青莹就真的水火不相容了。 她跟梁青莹互怼倒是无所谓，就怕秦三郎从中为难。 秦三郎抬手在柳一一嘴里塞了个蜜饯儿：“她说不去了，还说弄了宴席，今年的七夕就在咱们家里过了。” 梁青莹竟然这么好说话，柳一一挑挑眉。 “那你去招待她一下，她可是你的媳妇儿，怠慢她对你的名声不好。” 秦三郎警惕的扫了一眼马有才，又看看柳一一，还是不想答应：“作为弟妹，她应该前来照顾你的，嫂子就别担心我了，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我们就先出去，不打扰了。” 既然柳一一要把他赶出去，他也得把马有才给赶出去。 安顿好柳一一之后，秦三郎拉着马有才，粗鲁的把他给拉走了。 “你干啥，我能自己走。”马有才的袖子都要被他撕扯了。 秦三郎俊秀的脸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了，厉声呵斥他：“嫂子身子无碍，睡下了，你可以离开了。” “凭什么，柳姑娘可没有让我走，我不走。”马有才竟然耍起赖来。 秦三郎气得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我嫂子是不会嫁给你的，你赶紧走，再不走，我就要揍你了。” 马有才刚准备回怼，梁青莹带着好几个丫鬟还有点心，摇曳的从远处走来了。 “马公子，别来无恙啊。” 见到梁青莹，马有才像是见到了救星：“梁姑娘，别来无恙。” 梁青莹端装的微微一笑：“听说嫂子身子不适，我就请了马公子前来想看，马公子对嫂子一片痴心不能辜负，怎么，嫂子身子好点了吗？” 第321章 有因必有果 第321章 有因必有果 梁青莹这么一说，好像马有才跟柳一一有私情，而秦三郎故意棒打鸳鸯一样，气得他脸色铁青。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马公子对我嫂子痴情一片，他们俩根本不熟，连面都没见过，哪来的痴情。” 对于维护柳一一名声这方面，秦三郎是不遗余力。 梁青莹挑眉，却并不反驳，反正过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秦三郎说完，转身离去，竟然连两位都是客人都给忘了。 梁青莹倒是想跟马有才单独相处片刻，让丫鬟们把菜品摆到偏厅，由夏风引着，她则跟马有才来到了花园。 “马公子，今天我可是帮你了，一听到三郎的嫂子有恙，就去喊你了，我算是够意思。” 梁青莹不遗余力的邀功，马有才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多谢，今后梁姑娘若是有任何需要，在下定然不遗余力的相帮。” 梁青莹倒是毫不客气，从袖兜里拿出一小包药粉，递给马有才：“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正好有点难处。” “你也知道的，秦三郎对我并不是真心相待，今天呢，我就想把这门亲事定下来，让他不能再反悔。” 马有才毕竟是经常流连花楼的人，闻了闻药粉，笑了：“你们成亲的日子也不过半年，没想到梁姑娘连半年都等不及，也好，秦三郎总是阻拦我和柳姑娘相见，把柄在手，看他以后还怎么有脸说我。” 马有才成全了梁青莹和秦三郎，他也好说服柳一一嫁给他，一举两得。 再说秦三郎，气哄哄的离开之后，刚来到门口，想了想不对，毕竟马有才是客人，梁青莹也第一次来院子里，如果他不去招待，家里也没别人了。 张玉香和严正去庙会了，张江蓠去给柳一一熬药了，春意和夏风都是下人，秦三郎气恼的跺跺脚，还是转回去了。 话说梁青莹命运也真是没谁了，有因必有果，她的报应就是秦三郎。 这一次，秦三郎又看到梁青莹的小动作了。 不管他们在密谋什么，秦三郎都觉得俩人不安好心。 秦三郎躲在一棵树后面，虽然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他自己已经前前后后开始分析透彻了。 梁青莹是不喜欢柳一一的，秦三郎也不是没有察觉，而且梁青莹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从那年的重阳节他就能察觉出来，所以他要退亲。 只是没想到梁青莹对他势在必得，不惜给秦家很多钱，还陪送很多嫁妆，甚至梁青莹的母亲亲自上门。 越是这种人，越要警惕，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梁家对他有所图，梁青莹图他的人，图他的心。 可是秦三郎知道，自己不管娶谁做妻子，柳一一这个嫂子他是不可能放下的。 梁青莹能接受吗？秦三郎觉得人都是自私的，只怕梁青莹嫁到秦家之后对柳一一不善。 再看马有才，欢天喜地的样子，秦三郎心里似乎有了想法，会不会马有才为了和他嫂子在一起，所以才跟梁青莹一起密谋的。 果然，梁青莹一向自私自利，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原来是有阴谋的。 秦三郎站在暗处，墨黑长直的睫毛轻轻一颤，桃花眼眯着，嘴角泛起邪魅的笑。 想算计他的嫂嫂……没门。 转身回到柳一一的房间，丫鬟春意正在屋子里擦拭灰尘，跟别人治疗感冒的方法不同，柳一一喜欢屋子里开着窗户，通通风。 秦三郎进了屋子之后，就把窗户给关上了，叮嘱春意道：“嫂子病了，不能乱吃东西，今天任何人送来的东西都不要让她吃，包括水。一会儿我会亲自服侍嫂子的，在我没有来之前，你一步也不要离开。” 春意看着秦三郎郑重的样子，也有些紧张起来：“公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对姑娘不利？” 秦三郎点点头：“马公子爱慕嫂子，嫂子给回绝了，我怕他用龌龊手段逼嫂子就范。” 他这么一说，春意立马就明白了。 春意和夏风都是张江蓠买回来的，她们被卖之前，也是几经转手，见过那些最下作的手段，有些事情不说她们也能想象出来。 春意紧张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公子放心，今天奴婢那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姑娘，绝对不会让姑娘受到伤害的。” 叮嘱完春意之后，秦三郎来到了厨房，厨房里，贵婶儿正在收拾，虽然不用做饭了，用的东西也要收拾出来。 而张江蓠正在给柳一一熬参汤。 秦三郎就在张江蓠身旁，悄悄的把梁青莹和马有才的事情给说了，张江蓠觉得很意外：“不会，马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信不信的，防着就是了，最好他不是这样的人，不然，这次我就让他好看。”秦三郎桃花眼射出凌厉的光。 秦三郎布置完毕，依然客客气气的招呼梁青莹和马有才吃饭。 在席间，马有才不止一次的提出想去看看柳一一，却都被秦三郎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马有才手里的药没机会用，十分沮丧，梁青莹则看到他焦急的样子，正和她的心意。 从桌子下面，突然抓住马有才的手，安抚的拍了拍，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马有才吃了一惊，刚要缩回手，却被梁青莹给抓住了。 梁青莹在马有才的手心里，写下几个字，马有才焦虑的心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既然柳姑娘身子不适，我就不打扰她了，来，我们喝酒。” 马有才跟张江蓠和秦三郎俩人喝酒，秦三郎也有灌醉马有才，让他赶紧离开的想法，也十分的热情。 一来二去的，马有才还真的喝多了。 酒足饭饱后，秦三郎把熬好的参汤给柳一一端过去，张江蓠则去厨房看看，他们到底在那里下了药。 半个时辰过去了，张江蓠来找秦三郎，一肚子的疑问：“三郎，所有的菜都是正常的，没有下药，你是不是看错了？” 秦三郎也觉得奇怪：“估计是不敢。” 张江蓠不置可否。 就在来人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夏风着急慌忙的跑来了。 “公子，公子不好了，客房里闹起来了，那位梁姑娘和马公子睡在一起了……” 柳一一刚喝完参汤，正在漱口，一口气没咽下去，全都给喷了出来。 “噗，你说什么？马有才跟梁青莹……” 柳一一和张江蓠看向秦三郎，秦三郎这个绿帽子戴的可真鲜艳啊。 可是秦三郎的表情似乎出乎他们的意外，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有种恍然大悟，激动好奇的赶脚。 “三郎，你该生气的，梁青莹是你未婚妻，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第322章 捉奸在床 第322章 捉奸在床 是哦，梁青莹是他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脸上一点光都没有。 为什么他反倒不生气，还很激动开心的样子。 这样不厚道，实在不厚道。 秦三郎压抑自己兴奋的心情，故作深沉：“唉，真是个不检点的女人，我去看看，嫂子，江蓠哥，你们好好歇着。” 张江蓠和柳一一对视一眼，柳一一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张江蓠却有些了然，等秦三郎匆匆而去，张江蓠才说出今天的事情。 柳一一聪明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江蓠哥，这该不会是三郎用的计谋，他原本就不喜欢梁青莹，将计就计，撮合他们俩人，不但能帮我摆脱马有才，他自己也能摆脱梁青莹，一举两得。” 张江蓠是个宽厚的人，不好说什么，只是温和的笑笑：“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这样，跟咱们无关，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担心那么多了，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柳一一点点头，伸出白皙的胳膊，让张江蓠给她把脉。 秦三郎赶来之前，梁青莹这边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马有才醉酒之后，清醒过来，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女子，震惊的差点要跳起来。 别看马有才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马家的家规很严，成过亲的男子身边才能有别的女子，而且那些个女子还必须是他妻子给安排的。 因为有钱人娶媳妇，讲究门当户对，如果男子这边不自爱的话，家世相当的女方那边也会很挑剔，看不上男子。 但是成了亲之后，大家长就不管那么多，交给小家的女主人来管，有些女子给夫君纳妾会被称作贤惠，有的女子不同意纳妾会被称为善妒。 无论如何，都是成亲后的情况，成亲前无论男女乱搞，都会被人说嘴的。 别看马有才是个纨绔子弟，也是很洁身自好，知道那些事情该做，那些事情不该做的。 他喝醉了，自己是有印象的，可是跟梁青莹竟然在一起，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梁青莹还是秦三郎的未婚妻，马有才听到梁青莹‘呜呜咽咽’的哭声，头都是大的。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梁姑娘，你不要哭了……” 马有才利索的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跑，却被梁青莹给拉住了袖子。 “我只是来给你送碗醒酒汤，你就拉着我不让我离开，还抱着我……” 梁青莹没脸说下去，捂着脸哭了起来。 梁青莹的嬷嬷和丫鬟听到动静，也都跑了过来，纷纷指责马有才。 小鱼也着急的跺脚：“马公子，你也太不仁义了，我们家姑娘好心的让你来看柳姑娘，你怎么能把我们家姑娘给欺负了呢，真是恩将仇报，现在好了，我们姑娘肯定嫁不成秦公子了，你说怎么办。” 梁青莹就等着马有才说出娶她的话，可是马有才怎么也不吐口，哭得声音更大声了。 闹腾的功夫，秦三郎进来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黝黑的眼眸缩了缩，看着梁青莹的眼神更厌恶了。 “到底怎么回事？” 马有才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梁青莹更是捂着脸哭泣。 秦三郎来这里，可不是看她哭的，凉凉的一笑，往旁边站了站，马老太太被马二姐搀扶着进来了。 “听说我孙子办了件蠢事，我倒要看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青莹要想进马家，只马有才同意是不行的，关键是马家的老太太。 但是，马老太太却不是梁青莹喊来的，因为梁青莹有更深的打算。 其实她今天也就是闹闹而已，会放马有才离开的，一两个月后，她就会声称怀孕，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嫁到马家。 马老太太竟然来这么快，实在出乎梁青莹的意料，抬眼偷看马老太太犀利的眼神，梁青莹的心忽然提了起来…… 只见马老太太端端的坐在正座，紧绷着脸，凌厉的看着俩人，马二姐坐在下首，秦三郎坐在马二姐的对面，神色淡然。 马老太太扫了一圈后，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跪下。” 马有才双腿一软，‘噗通’跪了下来。 “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老太太的声音严肃的时候，自带威严。 马有才哭丧着脸，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喝醉了，就成这样了。 这种内宅的手段，马老太太见得多了，自己孙子被算计了，而算计他的竟然是个小丫头，真正让人生气。 此时，马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拿了梁青莹的落红，仔细瞧了瞧，是新的，又仔细看了看梁青莹，什么也没说，来到马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落红是新的，这丫头身子确实是刚破了身子。” 马老太太抿抿嘴，更不开心了，破了人家的身子，马有才是要负责的，可是让马家进来这么一个心计深沉的女子，马老太太是不一万个不同意。 马老太太看看跪着的孙子，又看了看梁青莹，矛头却针对起了秦三郎。 “秦公子，我听下人说，我们家有才是因为令嫂的身子才来看望的，不知道令嫂的身子如今怎么样了？” 言外之意，这件事是在你家发生的，至少你也得负责。 秦三郎起身规规矩矩的回话：“她感染了风寒，正在休息，况且嫂子是女眷不适合见外男，不过，在下十分感激马公子的一番情意，这才留他用餐。” 秦三郎负责，他只负他自己的责，来看他家人，他谢谢他，留他吃饭，吃过饭喝醉酒还不回家，就是马有才的不对了。 马老太太微微的点头，秦三郎做事说话有礼有节，一看就是读书人。 确实，就算马有才知道秦家嫂子身子不适，也不该贸贸然而来，毕竟他属于外男，不过，既然是好心好意，秦三郎也给好好招待了。 在这件事情上，秦三郎是没有错的。 那么错的就是梁青莹。 “听说梁家姑娘是你的未婚妻？” 既然秦三郎是个有礼有节的人，找的亲家也该是有礼有节的。 秦三郎淡淡的瞟了哭泣的梁青莹一眼，点点头：“从前是的，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以后就不是了。” “哦？那秦公子怎么看？”马老太太的意思是秦三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秦三郎不卑不亢道：“如此看来，想必是秦某不入梁姑娘的法眼，她自己找到意中人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所有的责任归责到梁青莹身上，也没有什么计谋什么的，只有感情，只有心动。 谁知梁青莹却不承认变心，哭着说：“不是的，是马公子他，非要拉着我……” 第324章 可惜她是个寡妇 第324章 可惜她是个寡妇 秦三郎直指梁青莹，丝毫不包庇，大有大义灭亲之势。 梁青莹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立马急了，从凳子上跳起来，冲到柳一一面前，扬手就要打下去，终于露出她嚣张跋扈的样子。 张江蓠，秦三郎，马有才都在，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张江蓠转身把柳一一护在身后，秦三郎抬脚对着梁青莹就踹了过去，马有才也着急慌忙的站起来，伸着胳膊去拦。 一时间，大厅里乱成一团。 梁青莹摔倒在地，拍着大腿大哭：“好你个秦三郎，竟然打我，我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活了。” 嚎啕大哭的样子，像极了村子里的泼妇。 柳一一很是无语，推开张江蓠来到梁青莹面前，一脸的迷茫：“你打我做什么？难道你心里有鬼？” 梁青莹还想伸出爪子去挠柳一一的脸，被秦三郎抓住胳膊扭到一边，气得她破口大骂。 “柳一一，你这个贱人，我知道你也想嫁到马家，哼，你怕他娶了我之后，你嫁过去为妾，呸，你这个标子，也只配为妾。” 柳一一往后退了两步，拿出一个纸包：“梁青莹，之所以我敢报官，是因为这个，你以为你所做的事情，你家丫鬟婆子替你隐瞒，我们就不知道了吗？” 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三郎一直让夏风监视着梁青莹，所以这包药粉也是夏风给找到的。 张江蓠查验过之后，竟然是花楼里的药粉，柳一一自然而然想到了那年重阳节的事情。 既然梁青莹用了药，也不是给秦三郎的，她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马老太太没想到梁青莹竟然对孙子用药，赶紧让张江蓠给他把脉，张江蓠把了脉，点点头。 “确实有些气亏，不过到底年轻，并无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马老太太更气了：“好，如此，张大夫给我们做个人证，柳姑娘手里的东西就是物证，我们马家也不告她别的，故意伤人罪肯定是跑不了的。” 梁青莹没想到马家竟然真的要报官，一下子没招了，马家可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把她抓到大牢，她还能活吗？ 只见梁青莹哭着扑到了马老太太的脚下，苦苦的哀求道：“不不不，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求求你，老夫人，让我陪在马公子身边，我会做牛做马的服侍他，只要不报官，任凭老夫人处置。” 得了她这句话，马老太太看向柳一一，柳一一福了福：“老夫人，这原本就是你们的家事，老夫人怎么决定，我们无权干涉。” 马老太太很满意的点点头，她肯定不会选择报官的，不管受害者是谁，这个脸面，马家丢不起。 但是纳梁青莹为妾，她也不怎么愿意，马有才还没有成亲那，本来他就挑剔，纳了妾，可选择的人家更少了。 现在好了，捏住了梁青莹的把柄，马老太太心里有数了。 “这样，我们马家向来宽厚仁慈，也不想与姑娘为难，既然你想来马家伺候小五，我也不能弗了你一番好意，你就先来我们家当个丫鬟。” “既然你们梁家没有把你调教好，那就让我们马家来调教，什么时候调教好了，能给小五做妾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个主意好，既给了梁青莹惩罚，又给了她希望，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对于现在的梁青莹来说是合适的。 梁青莹忙不失迭的答应下来，马二姐这边已经让人写下了卖身契，签下了卖身契，梁青莹就正式成了马家的丫鬟。 从好好的良民，落入奴婢，梁青莹真是一把好牌打的稀碎。 “成了，梁姑娘，你可别怪我们马家无情无义，是你先算计我们的，既然签了卖身契，那就跟我们回去，你放心，在梁家，我们会给你留些面子的。”马二姐收好了卖身契，轻蔑的白了她一眼。 想在他们马家人面前玩儿花样，也就是那个傻弟弟马有才，被保护的太好了，不谙世事，才着了他的道，但凡换个人，她就不是对手。 这次多亏了柳一一，要不然，他们马家还真的吃了这个闷亏，从正经的小姐变成丫鬟，马二姐得意的笑了。 马老太太带着人走了，同时也把梁青莹给带走了，梁青莹的丫鬟小鱼看到他们从大厅里出来，开心的迎了出来。 “小姐，小姐，怎么样了？” 马二姐捂着嘴巴暗笑：“你们家小姐这就要进马家了，这样，一会儿我让管家跟你回梁家一趟，也好给你们家老爷夫人有个交代。” 小鱼愣住了，不对啊，这可不是他们家小姐的计划啊。 可是看到梁青莹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进了马家的马车，她脑子简单也没想太多，既然如愿以偿了，她也该回去跟梁家汇报情况了。 秦三郎和柳一一，张江蓠也送出了门外。 秦三郎拿出一张退婚书和两封信递给马管家，客客气气道：“管家，这里有两封信，麻烦你帮我送过去，一封是给梁家，一封是给我们家的。” 信上自然是写了退亲的事情。 梁青莹的事情交给马家去收尾，秦三郎一身轻松，总算是把这个包袱给甩出去了。 送走了马家人，柳一一看着得意开心的秦三郎，忍不住提醒他：“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梁家给了那么多银子，咱们也得还回去，就算奶奶愿意，娘同意吗？再说你敢保证下一个比她更好吗？” 秦三郎确实不敢保证，能拖几天是几天，反正他现在是不想成亲。 “娘说的亲事不靠谱，下一个，我要自己选。” 马家的马车开动了，马有才恋恋不舍的瞅着柳一一，柳一一看到了，朝他挥挥手，人是个好人，情也纯真的很，但是，柳一一明白，马有才不是她想要的。 马家有钱有势，绝对不会让她抛头露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而且，越是有钱人越讲究女方身份，她只是个寡妇，就算马有才勉强把她娶了，马家其他人也未必能看得起她。 柳一一宁可自己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愿意让自己受委屈。 与此同时，马老太太也对柳一一有了新的印象。 “唉，这丫头确实不错，但凡她生在梁家，这门亲事就能成。” 马二姐也感叹一声：“世事弄人，你说这么聪慧的孩子，怎么能是个寡妇呢？” 聪慧，果断，又能洞察人心，这样的女子嫁给马有才不亏，而且也会做买卖，能帮助马家。 唯一不好的是她的身份，寡妇。 想他们马家什么人娶不得，非得娶个寡妇。 可是看到弟弟马有才失魂落魄的样子，马二姐只好提议道：“奶奶，不如让小五跟我进京，散散心，见到京城里的姑娘，兴许他就把这些给忘了。” 第325章 我也喜欢她 第325章 我也喜欢她 这也是个好办法。 于是，三天后，马有才跟着马二姐进京去了，马二姐的夫君是个举人，在京城学馆读书，换个新环境，也换换心情。 这边再说梁家，马管家的拜访让他们大吃一惊，梁青莹好好的秀才娘子不做，竟然给马家当丫鬟，更是把两口子气得肝儿疼。 秦三郎的来信写的婉转，只说梁青莹对马有才马公子一见钟情，为了不棒打鸳鸯，他选择成全他们，要退亲，至于他们梁家的钱财，秦三郎也是一文不少的退给他们，包括从前的一百两。 马家的势力，梁家做买卖的，当然听说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梁家也只能认了，但是毕竟不甘心，也怕梁青莹受委屈，马家的管家一走，他就让儿子梁青卓去府城了解真实的情况。 而这边孙氏听说秦三郎要退亲，还要把银子都退了，算是闹开了。 尽管信里写的明明白白，是梁青莹跟别的男子偷情，秦三郎被带了绿帽子，这才退的亲。 可退亲归退亲，孙氏不明白，梁家送的银子，为啥秦三郎也要退回去。 尽管秦三郎再三强调，他不缺银子，还给了甄氏两百两银子，可孙氏还是心疼，联系了张家去府城的马车，她也要去府城，她要好好问问柳一一，怎么就把好好亲事给搅黄了。 她更要问问柳一一，到底按的什么心。 在家里闹了一场后，孙氏收拾收拾细软，天不亮就跟张家的货车进府城了。 孙氏进府城，除了跟车的张家，谁也不知道。 送走马家的人，柳一一感冒没有好，再被热气一蒸有些头晕，张江蓠就在她的身旁，看到她脸色苍白，二话不说，把人给抱起，迅速的回到房间。 秦三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刚才还未解决梁青莹的婚约而开心的他，瞬间不开心了。 “江蓠哥，你……” 跟着俩人一起回到房间，他也看到了晕过去的柳一一，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又难过又堵的慌。 姑且他把张江蓠的行为当做关心，可这也太不寻常了。 张江蓠给柳一一把了脉，微微的叹口气：“人参给吃的太多了，虚不受补，估计还会流鼻血……” “不过没关系，我再给她熬点药，吃两顿应该没事了。” 秦三郎点点头，看着张江蓠的眼神复杂的很。 “江蓠哥，我嫂子虽然跟你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请你对她放尊重……” “三郎，有些话我想跟你说……”张江蓠开了口，但是，他忧郁的目光落在柳一一脸上，忽然又改了口。 “离你考科举没几天了？” 秦三郎微微一愣：“是啊，只剩下不到十天。” 秀才考举人是分三场，一天一场，总共三天，定在七月的十七到七月二十，三天吃住都在考场，跟从前一样严苛。 “好好考试，祝你金榜题名，只有你好了，你嫂子才能更好。以后，你就是她的靠山。” 这些话说的没错，秦三郎就是柳一一的依靠。 至于张江蓠没有说出来的话，现在他还不想告诉他。 到了傍晚，秦三郎和严正就回学馆去了。 相比哥哥张江蓠，张玉香今天过的可是非常开心。 她跟严正原本就是少年夫妻，误会解除后，俩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尤其是这一天，她跟严正一起拜织女，逛街，吃好吃的，玩儿的很开心。 等她欢欢喜喜的回来，却发现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秦三郎的婚事本就不是他自己愿意，张玉香虽然跟梁青莹是表姐妹，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嫌贫爱富的人。 马有才这个人她也见过，除了有钱这一点，完全跟秦三郎没办法比，如今她成了马家的丫鬟，张玉香清楚的觉得梁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哥，今天你似乎也不怎么开心，感觉你有点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江蓠正在书房看书，可是他的医书看了半天，一页都没有翻，脑子里满是马有才的话。 “我喜欢她，想娶她为妻，不管她的身世如何，我喜欢的是她本人。” 这些话张江蓠也想说，可是他知道，柳一一一直把他当做大哥来看，如果他贸贸然说出来，怕吓到她。 张玉香进来的时候，端了两杯茶，放在张江蓠面前一杯，自己喝一杯，惬意的看着窗外的夕阳，心情大好。 “小玉，我想娶一一为妻，你说她会愿意吗？” 刚品了一口茶，张玉香‘噗’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猛地咳嗽两声：“哥，你说啥？娶一一？” 张江蓠温和的眼眸盯着张玉香，肯定的点头：“是。” “哥，我明白了，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她，也难怪这两年，爹娘无论给你说多少门亲事，你都爱答不理的。” 张玉香看着一脸忧郁的张江蓠，重重的叹口气。 “可是，你要娶一一的事情，我想爹娘同意不同意是一回事，只怕秦三郎也不会同意的，还有，一一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张江蓠修长的手指，支着额头，一脸的苦笑：“是啊，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思。” 张江蓠看到马有才的结局，心里忽然十分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在柳一一心里的分量，万一柳一一也给拒绝了，只怕以后俩人合作起来就更尴尬了。 可是，如果他现在不说，万一秦三郎考中了举人，到时候柳一一会跟他一起进京，他可就没有机会了。 秦三郎是绝对不会同意柳一一嫁给他的。 这一点，张江蓠十分清楚。 看着亲哥哥一脸忧愁的样子，张玉香也很心疼，想了想道：“哥，要不然我帮你试探试探她，万一她也暗中喜欢你呢，如果你们两情相悦，那岂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是了，如果柳一一正巧也喜欢张江蓠，一个寡妇一个鳏夫，俩人虽然年岁相差一些，却也十分般配。 到时候就算所有人反对，只要他们俩人有信心在一起，那些人也都不是问题。 张江蓠温和的眼神看向窗外的夕阳，晚霞漫天，火红的云彩像火一样，打着卷在天上游走，景色真美。 所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算了，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 晚上吃饭的时候，柳一一已经醒了，果然如张江蓠所料，她流鼻血了。 心里一颤，拉着张江蓠的手哭丧着脸：“江蓠哥，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了？” 第326章 谈个恋爱吧 第326章 谈个恋爱 张玉香端着一碗清热解毒的药，哈哈大笑：“一一，你想什么那，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得绝症，你呀，是好东西吃多了。” 马有才送来一根千年人参，张江蓠一不注意就把这根人参炖了大半，想柳一一小小的瘦弱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住。 上火，流鼻血，头晕目眩各种问题都来了。 柳一一好歹也有一些常识，以为这些症状就是某度上白血病的前兆，可不就担心起来。 可听说张江蓠给她喝了参汤，一头黑线从她脸上冒出。 “我年纪小，本来心火就旺，你还给我大补，唉，还不如拿去换银子那。” 喝了汤，吃了饭，柳一一竟然不困了，而且精神还很好，大家都睡了，非得拉着张玉香去什么葡萄树下听牛郎织女说话。 张玉香跑了一天，累的直打哈欠：“我就不去了，这样，你看谁闲着，让她陪你去。” 谁闲着？ 大家都忙了一天，只有柳一一病了，睡了一天。 闷闷的，她爬上了屋顶，托着下巴看星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江蓠也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你倒是会找地方，这里果然风景好，又凉快，虫子也少。” 柳一一就想起从前电视剧里，那些人动不动就上房梁上欣赏风景，如今她也身处此地，体验一下他们的情景，果然很不错。 算算日子，她穿过来差不多都快七年了，现代的东西离她越来越远了，有时候即便是梦里，都梦不到了。 “是啊，这是个好地方，能看到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京城的夜景是什么样的。” 不过，现代的夜晚比这里更璀璨，而此时，璀璨的只有天上的星星了。 张江蓠手上拿了个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夜里凉，别再感冒了。” 张江蓠记得在秦张村的时候，柳一一就和秦三郎一起爬过土地庙的房顶。 看来她这个习惯不但没变，还打算带到京城。 “京城有宵禁，二更天的时候就不让出来了，夜晚跟这里差不多，黑漆漆的，也只剩下天上的星星。” 柳一一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京，也不知道这次三郎考的咋样，原来定的计划是明年他参加科举，有可能后年开春进京，如今他若是考中举人，只怕是要提前。” 提前的话，柳一一有些心虚，这里的美容坊才刚刚开始，虽然赚了点银子，可京城都是豪门贵族，跟这里的女子还是不一样，她都还没有做好准备那。 “没关系，不管你去那里，我都陪着你。”张江蓠望着星罗棋布的天空，用最清淡的语气说着最深情的话。 沉默，沉默，柳一一保持了好久的沉默。 尴尬，暧昧的气息在俩人之间流转。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柳一一突然问道：“江蓠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是什么天籁之音，张江蓠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如果说是的话，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可如果说不是，显然违背了他自己的心。 “一一，我如果说是，你会接受我吗？”张江蓠反问。 夜光下，柳一一能感觉张江蓠平静的外表下，那颗炙热的心，温和的眼眸也带着一簇火焰，她笑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忽然间，张江蓠仿佛看到了夜空里放着一片灿烂的烟花，整个世界都亮了，色彩斑斓。 “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谁知，柳一一却摇摇头，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嫁给你还有点遥远，我只是想试试，江蓠哥，我只是怕你家里反对，还有三郎他们反对，而且三郎马上要考试了，我也不想让他分心。” “不如，我们先开诚布公的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合适就公开，如果不合适，那就算了，我想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现代的男女都有谈恋爱这么一个过程，但是古代人没有，非但没有，如果男女之间过于亲密，还会被说成不守妇道。 可是柳一一却觉得，如果没有这个过程，总觉得缺少什么，既然她对张江蓠也有好看，张江蓠也恰好喜欢她，不如就先谈一场恋爱。 悄悄的，只有俩人知道的恋爱，也能让柳一一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试试就试试，张江蓠已经是个大人了，他有权决定自己的感情，而且，通过跟柳一一接触，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话说这么说，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张江蓠和柳一一又开始各忙各的，仿佛俩人一天的时间没有什么交集。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俩人才能一起吃饭。 但是饭桌上，柳一一却并没有从张江蓠那里得到恋爱的感觉，张江蓠的情感太过内敛，让她这位从现代来的人一点都不适应。 孙氏终于从小地方来到了府城，刚进入这个热闹而陌生的地方，孙氏的眼睛都不够看了，人都是一样的人，可府城的人似乎更加富贵，繁忙。 “夫人，这里就是我们家公子买的院子，柳姑娘和你家公子也都住在里面。” 张家的货车把孙氏给送到，就去他们的药铺了。 孙氏看着眼前朱门高墙，很是气派的院子，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儿媳妇竟然住在这里。 “开门，开门，柳一一，快开门。” 比起府城那些有钱的妇人们，孙氏就野蛮许多，用力的拍门实在让人不喜。 门口一直就有丫鬟看门，打开门看到门外是乡下的妇人，表情就有一丝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打招呼。 “大娘，这里是美容坊，你要找谁？” 孙氏单手卡腰，扬起了下巴：“我找我儿媳妇，柳一一。” 贵婶儿虽然没有见过孙氏，但是也知道柳一一和张江蓠的老家都是一个叫秦张村的地方。 “敢问这位大妹子，你打哪儿来呀？” “秦张村，淮阳县。” 这应该就是柳一一的婆婆，秦三郎的亲娘了。 贵婶儿客客气气的把人领到了后院的偏厅：“夫人，先在这里歇息一下，我这就去把柳姑娘给喊来。” 从正门一路走花园来到后院，院子里的景致都映入孙氏的眼帘，这个院子真好看呀，柳一一到底赚了多少银子，竟然能住上这么好的地方。 孙氏看到贵婶儿出去，也跟着走了出来，到处走走看看，越看心里越不平衡。 柳一一不过一个寡妇，何德何能能住这样好的地方，如果她想住，也得把她这个婆子接过来一起享福才是。 第327章 孙氏进城 第327章 孙氏进城 “我婆婆来了？”柳一一正在给客人调配面霜，听到夏风的回禀，很意外。 “那这位客人你帮忙招呼一下，我去看看。” 刚来到后院，就看到孙氏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的，一脸好奇的样子。 “娘，你怎么来了？” 孙氏发现不但柳一一居住的院子变了，连她的穿着打扮都变了，身上穿着浅粉色绫罗，深红石榴裙，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斜月髻。 金簪，红色玛瑙流苏，同色同款的耳坠，一点都不想是农村的村妇，反倒像是谁家的千金小姐。 孙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啧啧啧，一一，你在府城到底做什么呀，穿成这个样子，是打算勾引有钱的男人，改嫁吗？” 柳一一原本还客客气气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娘，我是凭本事赚钱，你不要污蔑我。” 孙氏冷哼一声：“赚多少银子，才让你穿成这样，住这样的院子，反正我是不信，不过，我也无所谓，你改嫁就改嫁，这个院子和你的银子一文钱也别想带走，都是我们秦家的。” 柳一一气闷，合着她无论赚多少，回头改嫁的时候还是净身出户是。 柳一一也冷冷一笑：“娘，你多心了，这个院子不是我的，是小玉的，我只是暂住而已，我也没赚多少银子，只是给小玉和江蓠哥帮忙而已。” 孙氏听了柳一一的话，却半信半疑，重新坐回偏厅里，孙氏端着桌上的茶杯，像模像样的喝了一大口，虽然被烫着舌头，咧咧嘴，却还是硬给咽下去了。 看着这杯茶，心里疑惑，大户人家喝茶都是这么烫吗？真没有老家的泉水甜。 “一一，知道这次我为啥来吗？” 柳一一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娘，三郎的亲事不是我的主意，再有两天三郎就要考试了，娘要是有啥话，不如等三郎考试完再仔细的问他。” 孙氏微微一愣，她不知道科举的制度改了，也不知道秦三郎就要考举人了，但是，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闹起来，影响儿子的考试，甄氏知道后就会把她的皮给扒了。 “成，那我就等他考试完之后，再说，到时候我就得好好说道说道，退亲就退亲，还把人家好心好意赠送的银子给退了，一百两那。” 孙氏虽然嘴上埋怨着，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找不到秦三郎，其实也就意味着，孙氏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住在这样精致的小院子，有丫鬟伺候着，她也能享受一下有钱人的日子。 柳一一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娘，后面还有一个偏院是空的，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安排娘住下。” 孙氏忙点头答应：“好，好，走，带我去看看。” 贵婶儿已经在收拾那个偏院了，张玉香也给弄了新褥子和新被子，院子本来啥都不缺 ，收拾干净后，点上能够驱蚊的檀香，一进院子便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孙氏掩饰不住的开心：“这个院子好，亮堂，还种这么多花呢，唉，可惜了，要是种上菜，足够你们几个吃了。” 柳一一和张玉香相视一笑，都很无语。 张玉香扶着她进屋：“二婶儿，府城里的人都种花，不种菜，咱们的菜也都是家里送的，四哥来每隔一段时间送来一次，我们也不缺吃的。” 孙氏往屋里一站，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跟这间房子格格不入了，连凳子桌子都是一尘不染的，她坐上去还怕给它弄脏。 柳一一不想搭理孙氏，倒是张玉香好心的想缓解她们婆媳间的关系，讨好道：“婶子，一会儿吃过饭，你先洗簌一番，我和一一去给你买两身新衣裳，等明天再带你在府城好好逛逛。” 来一趟，不逛街怎么能成。 孙氏斜睨了柳一一一眼，把包袱往怀里搂了搂：“买衣裳？我可没有银子，这次来的时候还是借你们张家的马车进来的。” 张玉香微微一笑：“不用不用，来这里怎么能让婶子出钱那，我出，我出。” 孙氏倒是客气，拉着张玉香的手坐了下来：“好孩子，怎么能让你出呢，让一一出，她来府城就是赚钱的，指不定藏了多少私房钱了，不孝顺婆婆还想给谁。” 柳一一越想离开秦家，越不耐烦跟孙氏打交道：“小玉，娘，前面院子还有客人，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她就离开了。 “你瞅瞅，你瞅瞅，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婆婆放眼里了。”孙氏气的跺脚。 张玉香赶紧哄：“婶子，前面院子都是有钱的大客户，指名让一一服侍，一一也是为了多赚点银子，你也别生气，还没吃饭了，赶紧收拾收拾，我带你吃饭，下午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么好好的逛逛府城。” 柳一一从孙氏的院子里出来后，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仿佛一口闷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 贵婶儿跟在她身后也出来了，看到柳一一这个样子，伸手在她的背上顺了顺。 “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乡下妇人啥都不懂，最喜欢的就是磨挫媳妇儿，岂不知人心换人心的道理。” 柳一一重重的叹口气：“是啊，刚开始进秦家，我对她百依百顺，结果……唉……”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不指望她把我当亲闺女待，可也不能当仇人，她儿子也不是我害死的，总看我不顺眼。” 贵婶儿深有感触：“有些人啊，就是喂不熟，你要是跟她计较，那日子过得就不顺，看开一点，好歹你家三郎对你不错，至少你不用每天都对着她。” 确实，如果不是秦三郎处处维护她，只怕柳一一早就从秦家跑了。 孙氏想磨挫儿媳妇，等回头秦三郎娶媳妇，她想咋磨挫就咋磨挫，她才不管，但是现在这么对她可不行，她可不是泥捏的。 孙氏就这么住下了，秦三郎考试前也很紧张，需要什么都让人给捎的学馆里，也不回来，自然也不知道孙氏来了。 而这几天，孙氏在柳一一和张玉香的陪同下，逛遍了府城的大街小巷，无论到那儿都是买买买，心情别提多好了。 但是，这一天，孙氏经过赌坊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王家生，只见他落魄邋遢的样子，她很不厚道的捂着嘴笑了。 “小玉，一一，你们瞧，这就是你三婶儿的好女婿，原来以为他在府城读书，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赌博，啧啧啧，这个样子那里像是一个秀才。” 第328章 吴家秀才吴彦琦 第328章 吴家秀才吴彦琦 王家生像不像个秀才不说，马上该考试了，他出现在赌坊，确实有点不合常理。 “走，别多管闲事了，三郎不都说了么，他不是好人，要不然也不至于跟他断亲。” 又走了一条街，孙氏竟然又碰到一个熟人。 “快看快看，在那儿写信的人是谁？”说完孙氏学着贵妇们捂着嘴巴讥讽的笑，“在家里不好好过日子，我以为他跑到府城享福来了，却没想到啊……” “走，找他给家里人带封信去……” 顺着孙氏的手指看过去，柳一一惊呆了，这不是秦爱梅的男人吴彦琦么。 府城的日子不好过，他以替人写信谋生。 此时正值吃午饭的时候，他的那位表妹来给他送饭，一个馒头，一碟咸菜，跟他们刚刚吃的四菜一汤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柳一一也真的奇怪了，她来府城那么久，谁都没碰上，怎么孙氏一来，谁都能碰上。 张玉香也很无语，拉着孙氏的胳膊劝道：“婶子，婶子，算了算了，我哥也识字，一一也识字，想要给家里写信咱们自己去写，就不要麻烦别人。” 孙氏那里是想麻烦别人，只是如今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了，看到吴彦琦落魄的样子，想炫耀炫耀罢了。 柳一一压根就不劝，因为她知道孙氏是不听劝的人。 果然，俩人一个没看住，孙氏还是跑到吴彦琦的摊位前面去了。 “哟，这是谁呀，吴家的大秀才，真是巧啊，在家里有好日子不过，跑到这里给人家写信那，写一封多少钱那，我也来一封。” 孙氏是秦爱梅的二嫂，吴彦琦当然认识，而且他还知道秦三郎也考中秀才的事情。 想当年秦家二郎跟他关系那么好，如今竟然成了仇人，吴彦琦看着来着不善的孙氏，气闷道：“十个字是二文钱。” 孙氏根本不是来写信的，就是来羞辱吴彦琦的，当年吴彦琦跟她儿子关系不错，可是她儿子没了，吴彦琦就看不上秦家。 现在她的三郎又考中秀才了，吴彦琦再想跟她们家交好已经来不及了，只怕现在他已经后悔死了。 “这么便宜啊，还不够刚才给那个乞丐打赏钱那，也罢，谁让我们都是亲戚那，给我写一封。” 吴彦琦为了赚银子，把这口气给硬生生的忍下去了。 关于秦家，他也听到不少的话，尤其是秦三郎，接连考中童生，秀才，还跟他嫂子一起赚钱做买卖，真是赚钱读书两不误。 如果早年间，他没有跟秦爱梅闹那一场，八成也能沾沾光。 秦三郎跟沈家的儿子来往密切，听说吃住都在一起，也一起在府城学馆读书，那些资源是他高攀不上的。 可当年他如果不跟秦家闹崩，秦三郎也会照顾照顾他的。 有后悔，有不甘，到手的铜板还是要赚的。 把墨水晕开，拿起笔：“说，写啥。” 柳一一和张玉香都远远的站着，谁也不想凑那个热闹。 张玉香并不知道吴彦琦的事情，但是看着刚才给吴彦琦送饭的女子不是秦爱梅，一脸的疑惑。 “一一，那不是你姑父么，你姑没来啊？” 柳一一无语的摇摇头：“没来，三郎的姑姑和姑父闹翻了，要不然，我们来府城那么久，你啥时候听三郎说过去找他姑父。” 张玉香点点头：“也是……” 接着柳一一就把吴彦琦的事情跟张玉香说了，听的张玉香气得不行：“吴家都穷成那个样子了，还纳妾那，真是不要脸。现在咋办啊，你姑在淮阳，他跟小妾在府城双宿双飞，三郎不跟她做主吗？” 柳一一挑挑眉：“他姑也没说啥，再说，如果三郎这次能考中举人，姑姑有了靠山，八成还会再闹一回。” 秦爱梅在淮阳县带孩子，伺候公婆，吴彦琦跟他表妹在府城双宿双飞，虽然日子过得清贫，看着却简单幸福，也还不错。 只不过，这枚定时炸弹啥时候会炸，谁也说不好。 再说秦爱梅此时在吴家，确实过得很一般，吴氏也不欺负啊她，就是让她每天干活，磨豆腐，看孩子，洗衣做饭，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吴氏还不停的催促她：“赶紧的别偷懒，我儿子在府城读书需要很多银子，咱们得多赚点银子给他送过去，等回头他考中了举人，你就是举人夫人了。” 吴彦琦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一年都回不来一回，秦爱梅的孩子还小，她也没有以前的气性，都忍了。 而这边孙氏的信不但写给甄氏，还写给了秦爱梅。 “爱梅呀，等过两天三郎考试完，你一起来府城逛逛，你别担心吃住用度，二郎媳妇在府城做生意，赚的钱可多了，住的院子也大，你带着孩子来享享福，顺便跟你男人也见一见面……” 孙氏的话还没说完，吴彦琦把笔给放下了。 “二嫂，你这封信我写不了。” 孙氏得意的斜睨着吴彦琦：“咋了，我让我小姑来府城，跟你可没关系，也不吃你的花你的，你担心个啥。” “二嫂，爱梅还是我媳妇，我来府城是读书的，不是来享福的，你让她来，不是来给我添乱吗？” 孙氏得意的哼了一声：“你确实是来读书的？刚才我可看到你那个表妹跟你亲密的很，别人都称她为吴夫人，把我小姑又放哪儿了。” 吴彦琦凶狠的瞪着孙氏，忽然，他竟然笑了：“这么爱多管闲事啊，我就给你说个正经事，让你管管，我上次看到你兄弟了，好歹他也是个秀才，竟然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他到底犯啥事了……” 吴彦琦的话一出，孙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腾的一下弹了起来：“你说啥，看到我兄弟了？” 孙思良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跑了。 家里卖房卖地给他还赌债，也不够，后来，孙氏的娘孙老太太也不见了。 赌坊的人也找到孙氏，孙氏也不知道秦三郎是怎么处理的，但是也不让她再跟娘家人见面了。 可毕竟是血亲，孙氏还是担心弟弟，担心亲娘，平静了这么多年，突然又听到孙思良的消息，她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这次换吴彦琦得意的笑了，伸出手掌朝上：“价格涨了，别人的是十个字一文钱，你是十个字一两银子。” 孙氏兜里可没带钱，扭头看了看柳一一，转身走了过去。 “给我五两银子。” “五两？这么多，你要银子干啥？” 第329章 对不我太自私了 第329章 对不我太自私了 孙氏什么也说，只是张口给柳一一要银子。 五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要知道就算这几天柳一一带着孙氏到处买买买，也不过花了二三两，古代的银子购买力还是很不错的。 一下子要五两，别说柳一一拿不出来，就算她能拿出来也得知道孙氏到底用来干啥的。 “娘，我出门没有带那么多，不然……” “啥，你出门为啥不带银子，你个废物，赶紧给我回家取。” 一来到府城，孙氏的脾气见涨，对着柳一一趋于指使，像是使唤下人一般。 柳一一可不惯着她，双手抱臂，凉凉的看着孙氏：“你要是不说，这银子就给不了你。”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每个月我都会向家里寄五两银子，家里不缺银子，如果你是经得奶奶同意来的，那奶奶一定给你的有银子，一来一回不说二十两，十五两总是有的。” 可是现在柳一一打赌，孙氏的身上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三两，仗着秦三郎在这里读书，她白吃白住也就算了，还给她一下子要这么，孙氏说不明白，柳一一是不会给她的。 孙氏一听就恼了：“你是我儿媳妇，我是你婆婆，你要是不给我银子，我就不走了。” 说着，孙氏左右看看，就要像在家里一样，坐在地上撒泼。 张玉香目瞪口呆，赶紧去拉着孙氏：“婶子，不可，街上这么多人，多丢人啊。” “小玉，别管她，反正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我认识的，丢人也不是丢我的。”柳一一无语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可别忘了，三郎上的学馆可是府城最好的学馆，王家生是怎么被退学的，你要是想让三郎在这个关节眼儿退学，你就尽管哭。” 是了，这个地方认识孙氏的没几个，只有认识秦三郎的人比较多，秦三郎已经去参加考试了，万一他真的被退学，那孙氏可就完了。 可是吴彦琦那边有她兄弟的消息，孙氏挂念了这么久，扭头瞅了一眼吴彦琦，再看看柳一一，到底没有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愤愤的跺脚：“哼，等三郎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要有孙思良的消息，孙氏就多留几天，早晚也能打听出来。 可是孙氏刚准备要走，却被吴彦琦喊住了：“喂，你的信……” 孙氏扭着身子又回到吴彦琦的桌子上，拍下五文钱，拿走她的信，气呼呼的又离开了。 吴彦琦笑的一脸鄙夷：“连五两银子都没有，装啥大尾巴狼。” 孙氏却并不服输：“谁说我没有，这不是花完了，有本事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拿了银子就回来。” 吴彦琦不屑的笑笑。 孙氏一脸心事的回家去了，这一次柳一一给她买的衣服，零食也没兴趣了，竟然还把柳一一给赶了出去。 “你赶紧忙你的。” 张玉香也来陪孙氏，一样被赶了出去。 但是，柳一一却交待夏风，让她把她的院子给看好，有了以前的教训，柳一一怕孙氏偷她的银子花。 孙氏在屋里也不知道捣鼓啥，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出来。 吃饭的时候，柳一一示意张玉香帮她问情况，孙氏却一脸惺忪：“哦，这几天转的累了，在屋里歇歇，唉，人到底上了岁数，老胳膊老腿的，动动就累。” 想想也对的，孙氏接连赶了好几天的路，来府城后，只休息一天，就着急慌忙的要逛府城，又接连逛了两天，不累才怪那。 “成，那你就歇着，要是还想逛的话，等三郎考试完再好好陪你。” 孙氏答应了。 这天去京城的张江蓠也回来了，看到孙氏竟然也在，原本他想提一下柳一一改嫁的事情，却被柳一一给制止了。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柳一一觉得那天自己喝多了，也可能太孤独了，竟然跟张江蓠说出要恋爱的事情来，古代人那里懂得什么恋爱，要是她不想嫁给张江蓠，岂不是正在耍流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简直就太无耻了。 还是一样清朗的夜空，柳一一这次端了一杯茶敲开了张江蓠的房间门。 “江蓠哥，这次去京城，辛苦了。” 张江蓠在第二天就去了京城，主要是给柳一一收拾院子去了，虽然张家在京城有府邸，可是柳一一是个独立的人，她坚持有自己的院子。 另外，柳一一如果要去京城，还得带上她的母亲蕙娘。 所以，这一次京城之行，除了张家的买卖之外，就是给柳一一新买的院子收拾一下。 张江蓠看到柳一一进来了，原本躺在床上的他，却没有起身，而是朝她招招手：“过来。” 柳一一把茶水端到里间，坐在床铺的对面，却并没有握住张江蓠的手。 张江蓠有些失落，俩人之间并没有那么亲密，他也坐直了身子，温和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脸上。 “找我有事？还是想问问你那个院子的事？” 柳一一却摇摇头：“我知道，但凡是我的事情，江蓠哥总是能办的很好……”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问我这一路上，累不累？”张江蓠微笑着调侃。 柳一一吃惊的抬头，是了，如果她真的喜欢他，心里有他，应该是担心他的。 果然，她是自私的，根本配不上张江蓠这么温和的人。 “不，也不是，对不起，江蓠哥，我想，我想从前我错了，只要我还跟秦家有一丝的联系，我就没办法说服自己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他们不会同意的，三郎更不会。” 柳一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心里突然轻松了，看着张江蓠的目光也多了坦然。 谁知道张江蓠却并没有太在乎，反而起身来到了窗户前，看着窗外如水的月光，心平如镜。 “我知道，所以我不着急，没关系的，一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要你知道，我一直会陪着你，有什么困难你能想起我，这就足够了。” 原来，那天柳一一的话，张江蓠高兴归高冷，冷静的他却并没有当真。 虽然他不知道，柳一一口中的恋爱到底是做什么，他知道只要她有一天没有嫁给他，那在柳一一心中他都不是重要的。 秦家永远是她的牵绊，除非她离开秦家，不然，她的心就会有束缚，他们也不可能真正的在一起。 张江蓠不是小孩子，他也不会像柳一一那么冲动，那么幼稚。 第330章 敲诈 第330章 敲诈 听到张江蓠的话，柳一一更愧疚了，她觉得自己太冲动，甚至有点幼稚了。 其实如果没有秦家，没有秦三郎，张江蓠确实是最理想的结婚对象。 性格温和，有教养，懂医术又有能力，关键还对柳一一百依百顺。 柳一一那天说的话也真的是情致所动。 但是，她现在还是秦家的儿媳妇，孙氏的到来，让柳一一心烦意乱，只怕改嫁的事情更难，秦家为难她不要紧，她不想连累张江蓠。 “行了，回去休息，听说婶子来了，你们陪她四处逛逛，也挺累的。” 柳一一把心里话说给张江蓠听，也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她轻松了很多。 “谢谢你，江蓠哥，你真的是个好人。” 张江蓠微微一笑：“去。” 他不是好人，他只对她一个人好。 不急，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再说，如果这辈子都没办法改嫁，那他陪她一辈子也无妨。 再说到孙氏，看着柳一一给她买了这么多的衣服，点心，还有两件首饰，可是换成银子也不够五两。 到那儿弄那么多银子呢。 孙氏打算不通过吴彦琦，她自己去找孙思良，只要孙思良真的在府城，她就能找到他。 接连两三天，孙氏吃过饭就进自己屋里了，然后换身自己原来的衣服，趁人不注意，去街上找人，她也不傻，知道孙思良没有银子，也不去有钱人的地方找。 反倒先去找吴彦琦，在他出摊和回家的路上，来回寻找。 吴彦琦在府城是租的房子，房价并不高，一个月也就五十文钱，他跟表妹一起住，每个月除了家里给他寄过来五百文钱外，他自己也摆了个写信摊，给别人写信赚银子。 所以，他住的这一路上，有钱人不多，大多数是穷苦人家。 孙氏这边到处找人不提。 再说秦三郎考试的事情。 这次举人的考试，因为时间定的仓促，另外加上明年还有考试，一时间参加考试的人还挺多。 即便如此，除了秦三郎，沈淼，严正这些人，还有一些也没参加，比方说吴彦琦和王家生，这两位秀才。 吴彦琦是因为参加一次，没考中，这次再参加，一来是时间上相距太近，他没把握，二来，也没有银子教考试费。 他打算明年再考，或者后年，或者大后年，反正考试年年举行，只要他有银子，也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参加。 王家生就更不可能参加考试了，他被赌银子迷了眼，不但把马有才给的银子给赌光了，梁青莹给的银子也赌光了。 梁青卓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赌坊输的一塌糊涂，差点连裤子都输进去了，还是梁青卓把银子给他付了，强拉着他离开，他才离开了赌了三天三夜的赌坊。 “干啥呀，你咋来了。”王家生把梁青卓的胳膊甩到一旁，一脸的不耐烦。 梁青卓没想得到王家生在府城是这个样子，其实他知道妹妹来府城是为了秦三郎，也知道妹妹是跟张家的马车一起来的。 可是后来，人家张江蓠带着柳一一先走了，马车上只留下了梁青莹和王家生，还有丫鬟小鱼。 小鱼说了事情的经过，梁青莹算计马有才，想要嫁到马家。 可梁青卓来到府城之后，先去马家问了，只是压根没有见到她。 梁青卓又去问张玉香，张玉香推个干干净净，只说不知道，当时她也没在家。 梁青卓想找张江蓠问，张江蓠也不在府城，他跟柳一一又不熟，现在能找的人也就剩下王家生了。 只是梁青卓怎么也没想到，王家生竟然变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从前的那个文质彬彬的秀才，而是一名邋遢的赌徒。 梁青卓再次揪着王家生的领子逼问：“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那，莹莹是来找秦家三郎的，怎么弄到现在，她成了马家的丫鬟了。我找了一圈人，他们都说是你害的，王家生，你要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不然，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别看王家生是秀才，一个没有钱的穷秀才，一样不被人重视。 王家生到底还是怕梁家的，把梁青卓给推开，拉了拉领子，揉着肚子厚颜无耻道：“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你请我吃一顿好吃的，我跟你说实话。” 梁青卓没办法，领着他来到赵掌柜的面馆，要了两碗面，两盘菜，一壶酒，看着王家生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你慢点，多久没吃饭了，怎么这个样子？” 王家生从前跟严怀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风流公子一枚，没想到现在快成乞丐了。 “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拦着我，我都赢了，一下子赢五百两，从前输的银子都会回来的。” 王家生还真的吃没吃相，一边嚼东西，一边说话，吐沫喷的饭菜里到处都是，梁青卓很嫌弃，把自己的面往怀里拉拉，那些菜不吃了。 “你都输了五百两，那你还赌，十赌九输，你看严家的家规第三条就是不进赌坊，不进花楼，亏你跟着严怀那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那。” 王家生现在被严家嫌弃，严家再好他也不想去巴结他们了，谁还没有点尊严。 “行了，别扯别的，要想知道你妹妹的事，给我一百两，我啥都告诉你。” “一百两？”梁青卓的嗓子不由得提高了八度，气得他差点要揍人，“王家生你可真不错，敲诈敲到我头上了。” 谁知王家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冷哼一声：“切，还是马家的公子出手大方，你瞧瞧你，忒小气。” 梁青卓才不会给他银子，反而威胁他：“行，你不跟我说，等我回去我就把你赌博的事情告诉你娘，你媳妇儿，看她们知道了你在府城的事情，会不会那么好脾气。” 其他人不说，单单王家生的娘就会把他给打死。 王家生无奈，气得指了指梁青卓：“不厚道，不厚道。” 但还是把梁青莹的所作所为告诉了梁青卓。 “其实，就是你妹妹看上人家马公子了，马公子跟秦三郎比，除了没有功名之外，那可是一个天上地上，人家马家的酒是专供皇宫里的人喝的，家财万贯，气派的很。” “我觉得你妹妹没选错，你要是不服气，就去找马家人，把你妹妹给赎出来，不过，也得看你妹妹自己愿意不愿意了。” 梁青卓听的是捶胸顿足：“这个疯丫头，气死我了，好好的正经娘子不当，卖身为奴，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唉，这个你可说错了，她可是奔着马有才的正室去的，至于怎么就成了丫鬟，我猜呀，跟秦家的小寡妇有关。” 第333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第333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王家生说的孙氏都动心了,是啊，如果她把柳一一给卖了，那么柳一一赚的银子都是她的了。 而且，柳一一在不在这个家，对孙氏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她有个好儿子还不够吗？ 但是，这个儿子可是很看重柳一一。 孙氏犹豫了：“不行不行，那女人烈性的很，咱们就算给她弄到那个地方，到时候她跑了咋办，回到老家，告我一状，我就回不去了。” 还算孙氏残留那么一点理智。 孙思良又出了个主意：“姐，你说如果有人把你给绑了，她会拿银子来赎你吗？” 王家生眼神一亮：“可以试试，婶子，你可是她婆婆啊。” 孙氏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 “算了，柳一一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我还是回去跟她好好说说，多的估计不会给我，十两八两的还是有的。” 孙氏接着拉着孙思良的胳膊语重心长道。 “等三郎考试完，他孝顺，你跟我一起回家，就在店铺里做个掌柜，老老实实的，再给你娶个媳妇，思良，你可不能再去赌了，不然，姐也没法管你。” 孙老太太已经不知道去那儿了，好不容易找到孙思良，孙氏自然是想让他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 毕竟是秦三郎的亲舅舅，孙氏好好跟儿子说说，让他帮忙还了赌债，孙思良就不是通缉犯了。 然后再把他给带回去，秦家现在买卖很多，用了很多外面的人，孙思良当一个掌柜的还是绰绰有余。 等回头赚了钱，再娶个媳妇，给孙家留个后，孙氏再把孙老太太给找回来，她就死而无憾了。 孙氏说完，把俩人留在客栈，起身回去了。 孙思良东躲西藏了这么久，对孙氏的话十分认同，但是，对于秦三郎是不是能帮他付赌债，他却不十分肯定。 王家生的计策，孙氏没有采纳，心里很烦躁，他原本是想大赚一笔的，可是孙氏竟然不同意。 眼瞅着等秦三郎考试完出来，他就失去了最佳的机会，心里着急的抓耳挠腮。 孙氏离开了，他无意间看向孙思良，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犹豫。 起身给坐在对面的孙思良倒了一杯酒，笑嘻嘻的问：“舅舅，你可真有福气，有个这么好的姐姐，就算落魄了，也能帮你，不像我，在府城举目无亲的，实在艰难。” 孙思良喝了一口酒，辣的他呲呲牙，劣质酒的味道确实不好，没有从前的美酒好喝，可即便是这种劣质酒，他也有好久没喝到了。 “你不是三郎的妹夫么，娶了秦三柱的闺女，按说你跟他更亲近才是。” 提起这个王家生也很不爽，凭什么都是秀才，他被秦三郎瞧不起，如果是因为他跟严怀的事情，可那件事不正是秦三郎做的吗？ “别说了，正是因为我成绩好，他就联合那些同窗们排挤我，我跟严怀是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他就到处说我们是断袖，不但害的我被学馆开除，严怀也被禁锢在家里。” “秦三郎这个人太不地道了，可因为他有银子，大家都吹捧他，我说的话，反倒没有一个人肯相信的。” 王家生的话，孙思良深有感触。 “是啊，世态就是这么的炎凉，从前我还是秀才的时候，也是被人追捧，现在我成乞丐，从前的那些人都对我唯恐避之不及。” 王家生看到孙思良的酒都喝完了，又给他倒了一杯：“舅舅，你现在好了，有了婶子的帮忙，好日子就在后头，唉，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好姐姐就好了，可惜家里就我一个人。” 孙思良打着哈哈道：“这简单，等你也考中举人，他不就再也不敢惹你了。” 王家生重重的叹口气：“我没有银子啊，我娘是个寡妇，这次来府城只带了五两银子，除了交束偦，剩下的银子连交考试的费用都不够。” “这有什么，等我回到老家，我可以资助你。”孙思良大言不惭的说着大话。 王家生却摇摇头：“不了，你帮不了我的，等回去之后，你可是在秦家做掌柜，一切都受制于秦家，也不得多少自由。” 这句话还说的是事实，孙思良就算回去，也只是个掌柜的，但是，他可是秦三郎的舅舅啊。 “那咋办，三郎整日里读书，家里的买卖也不归他管，就算我是他舅舅，我也越不过秦家的老大和老三去呀。” 王家生微微愣了一下，疑惑的小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孙思良，看来他其实并不知道，秦家真正管家之人是柳一一这个小寡妇。 这么一看，柳一一确实是个聪明人，虽然她是实际操纵买卖的人，可是对外，生意却是秦家的，管理者是秦大壮的儿子秦明亮，和秦三柱的儿子秦四郎。 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柳一一这个小寡妇在秦家的作用。 “不是这样的，舅舅，你错了，据我所知，秦家每年要种什么蔬菜，怎么卖都是那个小寡妇在管，就算是秦家的男人们也都听她话。” 孙思良吃惊的看着王家生：“真的吗？就是二郎的小媳妇？她竟然能赚钱？” 王家生点点头：“要不然，咱们就把那个小寡妇给藏起来试试，看看秦家人在意不在意，若是他们肯出高价把人赎回去，我们就能大赚一笔，若是他们不肯赎人，我们就把人卖到花楼。” 孙思良脑子一热，想起那堆白花花的银子，心动了。 “是了，我记得三郎好像也很在意她。” 只是把人给绑了，等他们拿到银子再把人给放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秦家人还得感谢他，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 万一，秦家人不来赎人，他就可以把人卖到花楼。 不管咋弄都是他赚，孙思良决定试一试。 “啪”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被酒精刺激的兴奋起来。 “是啊，不管怎么做，都是咱们得好处，这么好的事为啥现在才想到，来来来，好小子，咱们好好策划策划。” 王家生看到孙思良同意了，也很开心：“必须好好策划策划，对了，听婶子说，她好像还私自攒了不少银子，把她的银子也算进去，咱们能赚一大笔。” 第334章 科考归来 第334章 科考归来 这次参加考试，虽然很突然，但秦三郎不管做什么，都喜欢全力以赴。 因为时间间隔的太短，加上这次考试的题目已经明确给出了范围，四书五经占一部分，数数占一部分，另外还有一些关于治理国家的论证类题目。 开始考试的前两个月，府城学馆的老师们都已经拿到考试范围和模拟考试的卷子了，并且去京城开了会回来后，投入了全新的培训中。 考试前背诵，做题，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因为要学的东西太多，秦三郎也来不及回家里收拾什么，都是让柳一一给送来。 彼此都很忙，柳一一也不知道秦三郎考试的内容是啥，如果她看到秦三郎的考试卷，一定会秒回现代高考的时候的。 考试前的一天，老师给了学生们沐休的时间，但是不准回家，笔墨纸砚等东西学馆都给备好，也都是准备的最好的。 就连考试的时候，学生的吃食和带的东西都是学馆们准备的，这个规定跟从前不一样，从前都是学生们自己准备。 从太子做出的科考改革后，这些东西都是学馆准备，而且一旦查出考试作弊的学生，就实施连带责任，不但这个作弊的学生取消考试资格，连带学馆所有参加考试的学生都要取消考试资格。 而且这个学馆也勒令五年内不准参加科举考试。 所以，即便是知府的儿子，也不敢让学馆帮着作弊。 所以，学馆也勒令学生们，考试之前不准回家，因为一旦有任何不妥的行为，学馆也不敢承担责任。 考试开始前，学校准备的东西非常齐全，他们也都挨个检查，挨个去领物品，而且在领东西的时候，学馆的先生会再次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带作弊的东西。 可以说，就差把里衣和秽裤给脱下来检查了。 考试当日，学馆也不学生的家长来，就算是来了，也不让见，送的东西他们也的检查后，才能送进来。 一关关的检查，让秦三郎回不去，也没见到柳一一，更别说见到孙氏了。 一直到考试完了之后，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大家才都放松下来。 接连考了三天，吃住不舒服就不说了，秦三郎就想好好睡一觉。 秦三郎和严正，沈淼三个人连学馆都没回，便坐着沈淼的马车各自回家了。 秦三郎和严正也都累了，严正想问秦三郎考的怎么样。 秦三郎疲惫的摆摆手：“别问，什么都别问，脑子已经空了，现在就想睡觉。” 回到一蓠美容坊的后院，俩人便回到各自房间，往床上一栽，睡的昏天黑地。 可是，秦三郎总觉得家里的气氛很古怪。 从他进家里那一刻起，贵叔和张玉香都似乎对他有话说，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该咋说，你推我，我推你的。 秦三郎实在想不起那里不对，疲惫的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听到柳一一的声音。 “三郎，你回来了，三郎，吃饭了吗？三郎……” 猛然，秦三郎从床上弹跳了起来，是了，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嫂子怎么不在家？ 这个院子的前面就是柳一一工作的地方，现在客户已经都知道这个地方了，所以，柳一一是不可能出去的。 既然柳一一没有出去，那他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见人？ 柳一一是最关心他的学业，从前都恨不得去考试的地方接人，怎么到了府城，明知道他今天考试完，不但没有马车接他也就算了，怎么回来之后连人也不见了呢？ 秦三郎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觉得不对劲，起身来到了院子里，看到正准备去厨房的张玉香，拉住了她。 “小玉，我嫂子呢？” 张玉香看着秦三郎黝黑的双眼，眉心蹙了蹙：“一一她昨天都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里，不过你放心，我大哥已经去找了……” 听说柳一一晚上没有回家，秦三郎一下子就急了。 “什么，我嫂子没在家，你为什么不早说……” 张玉香露出一脸的无辜：“反正我大哥已经去找了，她在府城也不熟，早晚都会回来的，再说我看你跟严正考试这么累，想让你们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们睡醒了，她已经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三郎忽然觉得脑袋嗡嗡的，心里忽然急躁起来。 “不对，我嫂子是个很不爱动的人，除非有什么急事，不然，她不可能随便的夜不归宿的。小玉，你快点告诉我，我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玉香气呼呼的瞪了秦三郎一眼：“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二婶，你娘从老家过来了么，因为你跟莹莹的婚事又退了，她以为是一一搞的鬼，气汹汹的从家里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听说孙氏从老家来了，秦三郎的心里咯噔一声，更觉得事情不妙了。 “那我娘呢，她怎么也不见了，是不是已经回老家了？” 只见张玉香点点头：“是啊，她今天早上天不亮就走了，对了，听说你舅舅被找到了，她好像还去接你舅舅去了，八成一起回老家去了。” “我娘今天早上走的，那就说明她昨天晚上是回来的，那我嫂子呢，她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会一夜没有回来？她去那儿了？走的时候又说了什么？你怎么都不问问呢？” 一连串的问话，可以看出秦三郎已经开始急躁了。 按照常理孙氏是柳一一的婆子，孙氏离开她应该去送人的，怎么可能一夜未归呢。 再按常理说，孙氏既然是来找儿子的，眼瞅着儿子马上就考完，怎么就那么着急回去，就不能等他考完吗？ “你，你别着急，我大哥已经去找了。”张玉香看到秦三郎忽然暴躁，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连忙劝他。 此时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已经入秋了，天黑的越来越早，秦三郎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双手叉腰，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 “好，小玉，你把我娘来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还有我那个舅舅，到底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要全部知道。” 张玉香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寻常。 一个不寻常，两个不寻常，加起来就是一个事故。 “好，你别急，这几天我比较忙，二婶一直是贵婶儿伺候着呢，我去把她喊来，你好好的问问，我这就去医馆，看看我大哥在不在。” 第335章 嫂子不见了 第335章 嫂子不见了 柳一一一夜未归，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从前即便是在秦张村，就算忙的再晚，柳一一也会回来的。 不是她担心家里人，而是她根本没有夜不归宿的习惯。 镇上有客栈，她也有银子，按说她完全可以在客栈上住一晚，天亮再回来。 可是柳一一却嫌客栈住着不舒服，不干净，那些被褥和床单被无数人盖过，脏兮兮的，她嫌弃的很。 就这么一个有着跟人不一样洁癖的人，一夜未归，秦三郎怎么可能不担心。 张江蓠也出去寻找了，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秦三郎听完贵婶儿跟他说的情况，心里越发担忧了。 顾不得满身的疲惫，秦三郎就在诺大个府城，挨个酒楼客栈的寻找，整整找了一夜。 偏偏今晚，天公不作美，到了子夜二更时分，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夜晚星空也是一片黑暗。 秦三郎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走在茫茫无人的街道，心里空落落的。 六年了。 自从柳一一来到秦家，差不多六年了。 在这六年的时间里，他长大了，柳一一也长大了。 他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少年，成长为一个翩翩公子，从不学无术，到现在刚经历过考试的秀才，他的人生只有两件事，读书和她。 这两件事已经深入他骨血，缺一不可。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柳一一这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做生意认识了很多人，人也从小豆丁成长为窈窕淑女，再加上她原本就独立自主的性子，她似乎没有理由再留在秦家了。 秦三郎从开始就知道，柳一一一定会走的，所以他对她好，照顾她，就是想留住她。 秦三郎努力的读书，参加科考，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考取功名，就是想成为柳一一有力的靠山。 可是，今晚，秦三郎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被大雨不停的浇灌着，他越找不到人，心里越荒凉。 孙氏前来，只怕是给她一个离开的借口，她终究是走了，趁着他考试的时候走了。 不对，秦三郎看着高大的城门，他始终不相信柳一一是那么绝情的人，就算走了，难道他也不说一声吗？ 秦三郎无助的搓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走的突然又决绝…… “你确定不下去跟他告个别吗？” 就在秦三郎站立的街道，三层楼上，一家客栈里。 柳一一靠着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看到失魂落魄的秦三郎，她也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离开秦家是她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 可是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感。 难道是被奴役久了，失去了反抗的精神。 柳一一苦笑一声，把窗户给关严实了。 “不用管他，死不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这几天我就住在这里，把这边的事情给你交待好，再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把我娘给接过来，我们就可以进京了。” 张江蓠看到柳一一态度坚决，丝毫没有一丝留恋，温和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一一，其实你是知道的……” 柳一一洗了个手，把头发编成了麻花辫，从明天起，她就以男装示人，此后再也没有柳一一。 “知道什么？”柳一一不经意的问道。 “其实三郎对你，并不是叔嫂的情意那么简单……” 柳一一正在编头发的手，顿了一下，记忆一下子飞到了从前。 刚到秦家的时候，秦三郎对她还算比较尊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变了呢？ 柳一一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来。 “都过去了，以后到了京城，他读他的书，当他的官，我做我的买卖，那么大地方，如果能再次遇见就真的稀罕了。” 从此，她跟他一别两宽，再也不见。 张江蓠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柳一一已经进了里间了。 “天色不早了，你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下了楼，来到门口，客栈晚上不打烊，有店小二在守着，看到客人下来了，连忙殷勤的迎了上去。 “客官慢走。” 张江蓠微微点点头，来到门口，夜晚的雨下的更急促了，撑起那把常用的樱红色油纸伞，跨门而出，步态轻盈的往家里走去。 就在快要到家的时候，他看到秦三郎像是夜里的幽魂一样游荡在街道，撑着伞默默的跟在身后，不紧不慢。 秦三郎找不到人，天上还下着雨，身上的冷不是真的冷，心里的冷才更让他感到彻骨冰寒。 越想越不对，一切似乎都是在孙氏找到孙思良之后，才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孙氏找到孙思良想回家，柳一一不让，孙氏还能带着孙思良去那儿？ 秦三郎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周围最便宜的客栈，孙氏没有银子，孙思良又是个乞丐，但是孙氏却依然不舍得孙思良受罪，最有可能的是把他带到最便宜的客栈里，住个单间。 想到这里，秦三郎猛的转回身，一路小跑来到一家客栈，就站在门口，他停了下来。 擦了擦脸上雨水，他冲了进去。 “哟，客官，您来了，这么晚了需要住店吗？” 秦三郎面露难色：“考试之前把银子用的差不多了，你们这边有没有最便宜的一个人住的房间。” 店小二点头如捣蒜：“有有有，最好的一晚上二两银子。” 秦三郎低垂着头，不吭声。 店小二心思玲珑，看到秦三郎为难，忙又改了口：“还有一间一两半的，只不过前两天住了个乞丐，屋子里弄得很脏，我们还没有收拾出来，客官要是想住的话，算你一两好了，我们再送你两餐，每餐都是两菜一汤。” 乞丐？住客栈？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好，我不讲究，带我过去。” 付了银子，店小二殷勤的带着秦三郎来到孙思良曾经住过的地方。 “客官，实不相瞒，那个乞丐来的之后，我们其实给他弄了洗澡水的，那么脏的人，足足洗了四大澡盆子水。” “已经弄干净了，只是我们东家嫌弃他，非要把整个屋子都打扫一遍，床单被子都拆洗过了，还没干，又赶上下雨，怕屋子有点潮。所以才没让客人住进来。” “不过，客人既然来了，小的定然会好好服侍的。” 推开门，进了屋子，屋子里一股水气，床上也光秃秃的，桌椅板凳倒是干净，只是门口放着一筐垃圾，还没来得及收走。 “好，那就多谢了，今晚我就将就住下了。” 第336章 蛛丝马迹 第336章 蛛丝马迹 店小二心里欢喜，越发勤快了。 “那我去给客官弄点热水，你看你浑身淋的这么湿，洗个热水澡，再喝一口姜汤就不会感冒了。” 秦三郎再次点点头，店小二手脚麻利的开始干活了。 弄了一大桶的热水之后，又抱来一床干净的被褥，客栈里没有多余的被褥了，这是店小二自己的，他抱来之后，换了新的床单。 接着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还很懂规矩的点了熏香，才算折腾完。 秦三郎在店小二忙碌的时候，已经看到门口的垃圾筐里，是一些烧着的乞丐穿的衣服，没有烧完，还能看见一些碎片。 很显然，屋子确实今天才打扫完，因为下雨连垃圾筐都没来得及往外背。 “小二，你们还这么讲究呢。”秦三郎看到店小二手里拿着熏香过来，有些意外。 店小二嘿嘿一笑：“也不都是这个待遇，你不是读书人么，读书人讲究，就好比今天刚刚离开的乞丐，别看他人模人样的，可配不上我们给他屋子熏香。” 秦三郎淡漠的眼神恢复了平静：“哦，一个乞丐竟然有银子住店？” “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他姐姐，好像是俩人失踪了很久，他姐姐才找到他。不过，他姐是真的对他好，自己没钱还给他要了个单间，还给他买新衣裳，还说等他回去给他娶媳妇那。” 店小二啰里啰嗦的说完。秦三郎更加确定这两个人应该就是孙氏和孙思良了。 “本是姐弟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 ‘哧’店小二笑了：“当姐姐的照顾弟弟是应该的，我也不说啥，可再怎么照顾，也不能把自己的儿媳妇给弟弟当媳妇。” “什么？”秦三郎正在收拾床铺，整个人都惊呆了，猛地起身，一不小心撞到了床棱上，疼他是头晕眼花。 “哎哟，客官，你可小心着点。” 店小二心疼秦三郎，更心疼他的床，万一被撞散了，可就亏大发了。 “你刚才说那个姐姐要把自己的儿媳妇，说给弟弟当媳妇，这，这不合适，她儿子会同意吗？” 店小二看秦三郎并没有追究，而是关心刚才的话题，也灵巧的继续说：“是啊，我也奇怪，不过后来我打听清楚了，感情那个大姐的儿媳妇是个寡妇，好像说不守妇道，要把人给休了，乞丐觉得休了可惜，说让给他做媳妇。” 秦三郎的心忽然像是被石头狠狠的撞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孙氏和孙思良竟然这么龌龊。 “后来呢？成了吗？” 店小二继续说：“肯定不成啊，好女不嫁二夫，就算是她婆婆指使的，也不成啊，好像那个小媳妇还有个小叔子，那妇人的小儿子，也是读书人，据说怕他不同意，这件事也就说说罢了。” 秦三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就知道柳一一绝对不会同意的，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也是好事，最起码他能知道柳一一的下落。 “我是问那个小媳妇来过吗？” 店小二摇摇头：“嗐，我猜他们也就是这么说说，大概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你想啊，那妇人的儿媳妇就算是守寡，那也是有夫家的人，就算他们姐儿俩愿意，夫家人肯定是不愿意的，除非那妇人也想被休。” 说完，店小二又重重的叹气带摇头：“唉，可怜啊，小媳妇儿守寡还有这么个一心害她的婆婆，这日子咋过呀。” 过不下去的日子就不过了，秦三郎也总算知道柳一一离开的理由。 依照柳一一的脾气，她定然不会同意的，再说，就算所有人都同意，奶奶甄氏也不会同意的，还有秦家的族长。 知道柳一一大概跟孙氏和孙思良回到了老家，秦三郎的心也放到了肚子。 秦三郎收拾完之后，一口气把姜汤喝完，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回老家。 刚闭上眼睛，秦三郎又把店小二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猛地睁开双眼。 不对，如果孙氏和孙思良真的有那个想法，柳一一怎么可能再送他们回去，就算柳一一送他们回去了，谁又能保证路上不出问题。 不对，他又想差了。 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秦三郎打算去追孙氏，他们昨天中午才离开的，应该没有走多远，现在骑马估计傍晚一定能赶上。 想到这里，秦三郎起身一路狂跑回到了家里，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准备回去。 贵叔和贵婶儿起得都很早，看到寻找了一夜的秦三郎刚刚回来，贵叔也赶紧去伺候。 “秦公子，我们公子也回来了，你找到柳姑娘没有，我们公子让你回来之后赶紧去找他，他好像有话跟你说。” 秦三郎正在收拾细软，听说张江蓠回来了，神色一凌：“快带我去见他。” 张江蓠的房间里，他一宿未睡，因为要跟柳一一去京城，他正在抓紧时间整理账目，把家里的买卖交给手下，他好跟柳一一一起去京城继续奋斗。 “江蓠哥，你找到我嫂子了没有？” 天快亮的时候，秦三郎闯了进来，一脸的疲惫，清亮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 张江蓠看着此时的秦三郎，一股深深的愧疚涌上心头，可是，他却并没有退缩。 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秦三郎。 “没有找到她，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她被一个南方的客商给买走了，对了，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东西，脂粉楼的老鸨给我的。” 听闻张江蓠的话，秦三郎整个人都惊呆了。 难道事情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柳一一压根都没跟孙氏回老家？ 脂粉楼，是府城的一座花楼，她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 秦三郎接过信封，呼吸忽然有些紧促，慌乱的撕开后，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休书。” “三郎，听说一一一夜未归后，我就赶紧去找人，我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等我找到脂粉楼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张江蓠的话让秦三郎的心沉到了谷底。 休书上面的字迹他认识，正是他的舅舅孙思良写的，还有人摁了手印，除了孙氏不做他想。 原来是孙氏和孙思良把人给卖了，而此时的柳一一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他忽然想起从前柳一一被人五花大绑关在箱子里的情景。 那一次，如果不是他出现的及时，只怕她已经被卖到花楼了。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可是现在，她却还是逃不脱进花楼的命运。 第337章 被人卖了 第337章 被人卖了 “她被谁买走了，你为什么不去救她？”秦三郎看完信，撕了个粉碎，洒向天空的同时，一把揪住了张江蓠的领子。 张江蓠眉心紧皱，一脸的无奈。 “我去救了，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天，要知道那种地方，谁会说真话啊。” 花楼里，老鸨从来不问人身份，只要掏银子就行，顶多从口音上，或者吃饭的习惯上揣测客人到底来自哪里。 可即便是他们知道，也不会轻易告诉你的。 秦三郎二话不说，又去了脂粉楼，得到的结果跟张江蓠说的一模一样。 前天下午，有两个男人把一个小姑娘给绑来了，说要卖掉，小姑娘年岁不大，十四五岁，长得很漂亮，还是个清白之身，手臂上有个守宫砂。 卖了二百两银子，算是比较高的价格了。 转手就有人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买走了。 只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赚了三百两，老鸨很开心。 没想到是秦三郎的嫂子，老鸨看秦三郎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也是很同情。 “是你嫂子？那就说的通了，我从她身上找到一封休书，还想着怎么是个寡妇，却没想到她手臂上竟然有颗守宫砂。” “这位公子，你也别恼，休书可是正经的休书，我想你小嫂子落到这个地步，八成是得罪了你娘了，俗话说呀，婆媳是天敌，肯定是你娘休了你嫂子之后，不解气又把她给卖了，卖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秦三郎想再问买家的消息，老鸨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给，秦三郎就算给了银子，老鸨也给退回去了。 “公子，不瞒你说，你不是第一个找过来的，昨天有位公子也找来了，可是那客官是那儿的人，我确实不知道啊，按说即便是我告诉了你，你再去买人给我也没关系，但凡我知道是谁，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碰了一鼻子的灰，秦三郎得到的消息更令人心碎。 “你说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应该是三十多岁，长脸，另外一个呢？” 老鸨想了想：“十八九岁，是个读书人，穿着明仁学馆的衣服，应该是他们那的学生……” 明仁学馆？秦三郎立刻想到了马有才，马有才在去府城学馆之前就是在明仁学馆的，那个学校要求不高，只要交银子就是进去读书，先生管的也不严。 可马有才已经去京城了，再说，他也不差银子，不可能把柳一一给卖了呀，他只能是买家不是卖家。 那除了马有才，谁还在那个学馆上课。 秦三郎想起那天马有才和梁青莹的事情，马不停蹄来到了梁家。 一大早，梁青卓刚收拾完毕，准备去谈生意，迎面就看到秦三郎想阵风一样跑了过来。 “梁青卓，你先别走。” 梁青卓微微一愣，一向最看重礼仪规矩的秦三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浮现在他的眼底。 “秦君笙，我们两家已经退亲，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今天来做什么？” 秦三郎把他妹妹弄到马家做丫鬟，虽然是梁青莹自己作的，但是梁青卓看到他也没个好脸色。 “我找你有急事，你知道王家生在那个学馆上课，他现在在那里？” 梁青卓更是一脸迷茫：“你找他做什么，难道他也欠你银子？” 秦三郎峰眉轻挑，点点头：“是，他欠我五百两……” 据说柳一一是被人用五百两买走的，可不欠他这么多。 梁青卓很显然吃了一惊：“五百两？这么多？” 看着秦三郎着急慌忙的样子，梁青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舒坦了一些，幸灾乐祸的笑笑。 “那就没办法了，估计他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顺着梁青卓的手指，秦三郎往东边看去。 “天才赌坊，他迷上了赌博，一旦有银子一定去那里，你去找找看看，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 赌坊，穿过这条街，再走一个小巷就到了。 秦三郎看到王家生的时候，似乎根本就不能跟印象中的王家生相比，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就算是断亲，王家生也是秦玉叶的男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那，气得他揪起王家生的衣领就给他从赌桌上拉了出来。 “王家生，你这个畜生……” 秦三郎小时候还跟人打架，但是长大之后，就很少跟人动手了。 但是这一次，秦三郎是真的气坏了。 气王家生的烂泥扶不上墙，气王家生做事太卑鄙，拿着买他嫂子的银子来赌博。 简直不能太坏了。 王家生也被秦三郎凶猛的几拳给打蒙了，抱着脑袋连连告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赌了，再也不赌了。” 秦三郎打了也累了，用脚狠狠的踹了他几下，怒其不争。 “王家生，你好好的秀才不读书，跑到府城来赌博，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妹妹，怎么对得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对得起你娘。” 王家生捂着脸上的伤口，看到打他的人竟然是秦三郎，愤恨的小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我赌博不也是想多赢点银子，给你妹妹好日子过么。这些怨我吗，都是你，要不是你到处谣传我跟严怀的事情，说不定现在我跟你一样已经考试完了。” 王家生心里一直对秦三郎有怨气，比起秦玉叶的那点嫁妆，严家每月给的银子虽然不多，也足够他们娘俩吃喝了，关键是王家生跟着严怀到处见朋友，风光的很。 如今他虽然考中秀才了，却成了过街老鼠，严家也不管他了，没有约束他彻底放飞自我。 秦三郎气得脸色铁青：“好，其他的我都不跟你计较，你爱赌博就赌去，输的倾家荡产也不管我的事，我就问你，你把我嫂子弄那儿去了？” 王家生微微一愣：“啥？你嫂子？她不是回家了么？” “咣”秦三郎一拳头又打在王家生的脸上：“你t别跟我装傻，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送到衙门。” 朝廷明文规定，有功名的学子不能入赌坊，不能进花楼，一旦有人举报，立马抹去功名，需要重新考。 不过，很多地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的没有那么严，所谓民不告官不究。 王家生如今就靠这个秀才的名头，在老家混吃混喝了，要是秦三郎去报官，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赶紧给秦三郎给跪下了：“别去，别去，我再也不赌博了，以后也不赌了，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可是你嫂子，我是真不知道她在那儿啊……” 第338章 将计就计 第338章 将计就计 无论秦三郎怎么问，王家生都说不知道柳一一的去处，秦三郎气得抓起王家生往花楼里走去。 让花楼的老鸨亲自出来认人，花楼的老鸨也不确定卖柳一一的是不是王家生，因为那两个人都带着帽子，蒙着脸，一脸凶狠的样子。 秦三郎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狰狞的样子吓的王家生差点尿裤子。 “有，有可能是你舅舅，找人把她给卖了。秦君笙，说实在话，虽然卖你嫂子的注意是我想出来的，人也是我绑的，但是我确实没有再见她，等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我看，八成是你舅舅找人把她给卖了，卖的银子不愿意分给我，想吃独食。” 王家生其实并不知道柳一一被卖的事情，他只知道把人绑了之后，下去吃顿饭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然后，孙氏和孙思良也不见了，这么看来，很有可能他们想独吞银子不想跟他分，所以把人给带走卖了。 秦三郎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于是回家之后，找张江蓠要了匹马，快马加鞭去追孙氏和孙思良，他要找到线索，早点把嫂子救出来。 就在秦三郎出城往淮阳县走的时候，这边三辆马车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一个往北，一个往南，一个急匆匆，一个慢悠悠。 张江蓠亲自驾着马车，马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柳一一。 “三郎回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他娘和他舅舅。”悠悠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张江蓠大喊了一声‘驾’，出了城的马车才算是加快了速度。 “已经拖了他三天了，估计就算追上也都到老家了，你的信也该到了。” 柳一一舒服的躺在马车上，喝着茶，马车很大，走长途就得舒服，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能伸开腿。 “我娘你接走了？” 张江蓠扭头道：“三天前我就让人去接了，按照行程，今天也该出城了，不过，按照你的要求，她先去了南边，绕了一圈，最后去京城跟我们汇合。” 柳一一轻轻抿着嘴，露出浅浅的笑：“此去京城需要半拉月，也好，我先到给她收拾东西，至于秦三郎，有缘再见。” 柳一一坐在马车上，打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她的路引，还有封着银票的里衣。 话说柳一一那天确实被孙氏给喊出来了。 只因为孙氏又找柳一一要银子，张口就要五十两，柳一一不给，只给了孙氏五两。 孙氏拿了银子之后，除了又给孙思良续了一天的房钱外，左思右想还是不喜欢柳一一，当天下午就让柳一一陪她卖东西的空档。 让孙思良和王家生把人给绑了。 这次孙氏一狠心，先让孙思良写了封休书，把柳一一给休了，接着就打算第二天把柳一一给卖了。 也多亏柳一一机灵，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用头上她专门做的保命的簪子，给绳子划断了。 柳一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逃了，但是，她并没有直接逃回家里，而是去了张江蓠的医馆，把张江蓠叫了出来，演了一出将计就计。 她要趁机离开秦家，而且还不想让秦三郎找到。 为了以假乱真，柳一一让张江蓠找人假扮成孙思良和王家生的样子，把她卖到了花楼，张江蓠这边又赶紧把人给赎了出来。 虽然白白花了三百两银子，只是这一招，秦三郎就绝对想不到，是柳一一自己卖的自己，给他玩儿了一招仙人跳。 接着，柳一一就女扮男装，用新的名字住到了客栈。 要说这个路引还是马有才的二姐帮忙办的，毕竟柳一一在一蓠美容坊认识那么多的大人物，办一个假的路引，还是有点手段的。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从花楼出来的那一刻，柳一一就变成了穆逸公子。 她住在客栈里，把一蓠美容坊的账本捋顺外，又把张江蓠给她存下来的银票全都取了出来，封到了油纸包里，又缝到内衣的内兜里。 同时，张江蓠帮忙瞒着所有人，还得帮柳一一把常用的细软给收拾一下，他自己的行李也收拾一下，收拾了两辆马车，等秦三郎出了府城，他们才启程往京城走去。 期间，秦三郎在府城的一举一动，张江蓠都派人跟着，汇报给了柳一一。 而秦三郎却丝毫没有察觉。 孙氏的休书是柳一一让张江蓠交给秦三郎的，为了证明柳一一已经不属于秦家了。 就算今后柳一一被秦三郎找到，也跟秦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马车走后，府城的衙门收到两封举报信。 一封检举逃赌债被通缉的孙思良，一封检举王家生这个秀才参与赌博。 地址写的一清二楚，这种有好处的事情，官府衙门必须追究的。 而柳一一也不是用自己的名义写的，是用秦三郎的名义。 果然不出柳一一所料，秦三郎快马加鞭追上孙氏和孙思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孙氏和孙思良坐上雇的马车，一路颠簸，刚进家门，没想到秦三郎也回来了，还没来的及高兴，秦三郎就把孙思良给打了。 秦家人都出来了，甄氏和韩氏赶紧拦着，秦三郎提着一口气，指着孙思良和孙氏，手都是颤抖的。 “奶奶，娘把嫂子给休了，他把嫂子给卖了……他们，他们……” 连日来的劳累和奔波，秦三郎的身子再也扛不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秦明亮赶紧把秦三郎背到了炕上，秦四郎也赶紧去喊大夫，甄氏急的只拍大腿，指着孙氏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刘蕊娘，我孙子要是有事，我就跟你没完。” 韩氏也没想到孙氏和孙思良这么大胆，把柳一一给休了不说，竟然还把人给卖了。 一项憨直的她，总算是聪明了一回，让人赶紧去喊族长，把孙氏和孙思良一个绑在了宗祠，一个绑到了柴房。 没有柳一一的秦家，秦三郎听不到任何欢声笑语，一切都死气沉沉的。 他是中午回到了家，一直到了傍晚，才悠悠的醒来。 深秋的夜里，偶尔还有两声蛐蛐在鸣叫，月亮倒是很圆，高高的挂在天上，夜凉如水，他想起了无数次跟柳一一一起看星星的夜晚。 “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我不娶亲，以后都照顾你，好不好？” “等我考中了功名，我就是你的靠山。” 曾经的誓言，依然在耳边回荡，而那个他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人，已经不在身旁。 第339章 再也见不到了 第339章 再也见不到了 “三郎，醒了，大夫说你太累，让你多休息，来吃点饭。” 甄氏端了一碗粥，进了屋子，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秦三郎看着窗户外面，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饭了，可是心里难受的要命，就连喝口水都拉嗓子。 “奶奶，嫂子……” 在秦三郎昏迷的时候，甄氏他们已经问过孙氏了。 可是，孙氏只承认了休了柳一一，却并不承认把人给卖了。 秦家的人这边也问过孙思良了，孙思良也知道孙氏休了柳一一的事，却并不承认把人给卖了。 但是，大家都选择相信秦三郎，不相信孙氏和孙思良，毕竟，就算柳一一被休，她也是良家妇女，拐卖良家妇女可是要坐牢的。 “唉，你只说一句话就晕过去，到底你嫂子被卖到那里，我这边还有一些银子，不管花多少钱，咱们都把她给赎回来，好不好？你就别着急了……” 甄氏心疼柳一一，更心疼孙子。 秦三郎只觉得心里猛地一拧，疼的他差点无法呼吸，把脸扭过去对着窗户，泪水不知不觉湿了枕头。 颤抖的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他们把人卖到了那个地方，又被人卖走了，奶奶，找不着了，再也找不着了……” “啊？”甄氏也没想到孙氏姐弟竟然这么狠心，眼圈一红，眼泪也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再也找不着了吗？” 秦三郎猛地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住了头和脸，紧紧抿着嘴，怕自己哭出声来，但是被子下面颤抖的身子却出卖了他。 甄氏也坐在床边抹眼泪，她只想到柳一一被孙氏休了，凭着她的本事，应该可以再找下家。 可如果她被卖了，卖她的人是好是坏，都不好说，但是她的身份肯定没有秀才娘子的身份好了，而且柳一一性子也执拗，万一得罪了人，肯定会被虐待的。 甄氏跟柳一一再没有血缘关系，俩人也相处了这么多年，亲如祖孙，甄氏也不希望柳一一落得被人虐待的下场。 “怎么会这样，可怜的孩子，这才过几天好日子……” 甄氏哭，秦三郎无声的吮泣，夜凉如水，满目苍凉。 往事的一幕幕，都不敢去想，越想越伤心，可是不去想也不代表不存在，这个院子是柳一一建的，中间的小厨房里，仿佛还能听到柳一一给他梳头时鼓励他的话。 厨房里，也是柳一一的身影，小小的个头站在板凳上，用力的挥舞着锅铲，用为数不多的粮食做出好吃的食物。 就连院子里放的竹篓，都是柳一一背过的，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甄氏站在台阶上，实在不敢相信从此再也见不到柳一一的，心里越发觉得烦闷了，扶着一旁的柱子，心里面酸疼酸疼的。 此时此刻的柳一一，却和张江蓠一起驾着马车往京城去。 只是这一路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走。 古代的路都是土路，一旦下起雨来，就特别泥泞。 秋天的雨下的虽然不大，如果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却也能打湿了衣服。 柳一一掀着窗帘看外面的景色，说句实在话，刚开始还是新鲜的，时间长了，外面的风景都一个样，就有点索然无味了。 “还是现代的高铁好啊，日行千里，稳当也不受罪，这马车修的这么宽敞，躺着也累啊。” 此时，恰好张江蓠掀开马车帘进来，一股冷风袭来：“什么高铁？是个武林高手吗？竟然能日行千里……” “额……千里马”不是一类人，无法沟通。 柳一一看到张江蓠的衣服都湿了，赶紧往一边挪挪，给他拿了块布巾：“快擦擦，外面的雨不大，到了秋天也很冷。” 马车交给车夫来驾，张江蓠跟柳一一一起坐在了马车里，擦完脸和手，柳一一很有眼色的递过来一杯热茶。 “晚上咱们能赶到下一个镇上吗？” 张江蓠点点头：“能的，天黑前就能到达，不要着急，客栈什么的，我都让人提前打点好了。” 柳一一点点头，又给张江蓠倒了被茶：“你办事我当然是最放心的。” 张江蓠毕竟年纪大，来往京城很多次，路也熟悉了，跟着他能省柳一一很多心，当然放心。 终于，马车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城门，彼时城门正准备关上，小地方关门时间都早，几乎是晚上七点准时关门。 柳一一的马车就在关门前，堪堪入城。 入城之后，张家的下人早就定好了客栈，一行人入住客栈，吃了晚饭，洗了热水澡，美美的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再上路。 从小到大，柳一一都是孤身一人，小时候穷，没有钱去旅行，长大了也穷，忙着赚钱，忙着上班，从来也没有机会旅游。 这一次的行程，柳一一终于放稳了心态，全身心的放松，简直无比的惬意，古香古色的镇子，让她留恋不已。 秦三郎彻底病了，不吃不喝，恹恹的躺在床上起不来，能把药喝了已经算是不错了，全家人都很担心他，尤其是甄氏，看到秦三郎这个样子，日日以泪洗面。 请了两三个大夫过来看诊，都说是心病，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而秦三郎的心药，就是柳一一。 柳一一不见了，秦三郎的精气神都没了。 又过了三天，府城的衙门来人了，来抓孙思良的，孙思良是通缉犯，欠人银子，要么还钱，要么坐牢。 孙氏在宗祠被关着，被人帮孙思良还债，就直接让衙门的人把他给带走了。 谁知第二天，秦玉叶也哭哭啼啼的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回来了。 一回来就给秦三郎给跪下了。 “三哥，我知道王家生不是个东西，可我没想到他会赌博啊，现在官府要把他的功名给去了，还说是你告的官，你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秦玉叶这么一说，甄氏可不愿意，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这种事你咋能怪你三哥，他要是好好的，读书去学馆，你三哥能告发他。你有没有看看他舅舅的下场，赌博拿东西就不能沾，沾了就是倾家荡产。” 沈氏也怒其不争：“你三哥是在救你，他要是再不好好过日子，拿着银子去赌，干脆你就跟他和离算了。” 秦四郎和秦三柱也很生气，把秦玉叶送回了王家生家里，王家生被去了功名，正躺在家里闹脾气。 结果就被秦四郎暴打了一顿。 “我告诉你王家生，日子能过过，不能过我就把我妹妹和外甥给接回去。你自己造的孽不要赖在别人头上。” 第340章 考中举人 第340章 考中举人 王家生先前被秦三郎打一顿，又被秦四郎打一顿，终于把他给打怕了。 “我不赌了，再也不赌了，我以后好好的看店，不和离，不和离。” 秦三柱也气得大肚子颠颠的：“你说你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艰难，我们给闺女那么多陪嫁，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好了，你儿子竟然是个赌徒，这日子还能过好吗？有多少银子不够他霍霍的，实在不行，和离。” 和离后，秦玉叶的嫁妆，银子都要被收回去， 况且秦玉叶给他们王家生了个儿子，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她要和离，就算不把儿子带走，王家也没有多余的银子再娶啊，王家生一家可就真的完了。 王家生的娘也给秦三柱给跪了：“对不起啊，亲家，是我管教不严，我一定看好他，不让他在赌，我一定看好他。” “不要和离，千万不要和离，玉叶这孩子我很喜欢她，把她当闺女，就算你不看在玉叶的份上，看在外孙的份上，孩子不能没有娘啊。” 经此一事，秦玉叶拿捏住了王家生母子，店铺让王家生看着，他们娘俩在家伺候孩子，这日子才真正过的顺心些。 秦玉叶被打发走了，秦三郎依然躺在床上没有起来，他还不死心，还想打听柳一一的去处，就想让还留在府城的沈淼帮忙打听。 刚准备给沈淼写信，沈淼却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好消息，好消息，三郎，三郎我们考中举人了，我们考中举人了。” 这一次的考试，除了严正没有上榜之外，秦三郎依然得了个榜首，沈淼得了二十多名，整个府城考试成绩前五十的都成了举人。 这下子不但沈家觉得自己的祖坟冒青烟了，秦家人也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多少年了，秦家终于又出个有出息的，秦家人找了个黄道吉日，要秦三郎拜神拜祖宗。 秦三郎也总算是从床上爬起来了，只是他被人指挥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虽然每个人都跟他道喜，可是他觉得自己连个可以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 严正也从府城回来了，虽然他这次没有考中举人，但是明年的考试他信心百倍。 这次严正陪着张玉香一起回来的，除了过年，就是看望张家父母，张玉香怀孕了，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秦家，沈家一番庆祝之后，三个人终于又有时间聚在一起了。 此时天已冷，刚入寒冬，秦家的小厨房里，三个人吃着火锅，沈淼还从家里带来一些陈酿跟他们一起喝。 “我咋觉得今天火锅的味道不对呀……” 沈淼喜欢吃，也会吃，嘴刁的很，一样的菜，不同人做的味道也不同，他都能吃出来。 沈淼的埋怨刚落地，就被严正碰了一下脚，给他使了个眼色，不让他说话。 此时，秦三郎也尝了一口，墨黑长直的睫毛垂了下来：“忘了放糖，我去拿……” 火锅底料除了麻椒，花椒，葱姜蒜，盐等调味料等，还得加上具有灵魂的一个调味品，那就是糖。 秦三郎又想起了柳一一在做火锅时说过的话，强忍着内心的悲恸，来到厨房找糖。 看到秦三郎离开，严正才小声的对沈淼解释：“这次火锅是三郎自己调配的，从前都是一一配的，当然味道不同了。” 原来如此，沈淼重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该打，说话的时候不走心，又提起三郎的伤心事了。” 俩人脸上都露出沉痛的表情。 接着沈淼又问：“你说一一姑娘到底被谁买走了，不过五百两银子而已，咱们去把人给买回来就好了。” 严正很无奈的摇摇头：“你以为三郎不想吗？他是缺那五百两？关键不知道是谁把人买走了，这么久了，能找到的几率简直是太小了。” 沈淼重重的叹口气：“一一姑娘是个机灵的，但愿她能自己救自己，早点回来，对了，她母亲不是还在淮阳县城的吗？” 严正点点头，又摇摇头：“还像也不在了，我听小玉说，咱们考试之前，一一的娘被她的二姐给接走了，说是在京城找到了她们的父亲，接过去团员。” 柳一一的姐姐是个很神奇的人物，沈淼对她印象不深，总觉得她阴恻恻的，坐牢了还能逃出来，在京城还能有一番特别的际遇，也很令人敬佩。 “那她要是知道自己妹妹丢了，该不会找秦家的事……”沈淼又问。 严正：“啊这……” 他也不知道啊，原本姐妹俩关系都不怎么好，知道柳一一是秦家的媳妇儿，就更不会管了，京城离这里路途遥远，怎么可能来找秦家的事呢？ 严正和沈淼的对话，让秦三郎在外面听个正着，是啊，柳一一已经成了秦家人，娘家人就算发达了，也不会管她的。 是他把人给弄丢了，是他没有好好照顾嫂子，是他食言了，他罪该万死。 秦三郎取了糖回来后，火锅的味道变的新鲜了，沈淼和严正赶紧转换了话题，可秦三郎的情绪再也调动不起来了。 沈淼很无奈，不得不用学业来劝他：“三郎，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明知道嫂子受难，咱们该想办法营救才成，虽然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知道我们要有所行动。” 严正也跟着点点头：“是啊，你们俩考中了举人，过完年就要进京了，在京城的学馆学习两年，就可以考进士了，考中进士就能当官了，到时候，认识了一些人，让他们帮忙一起寻找，岂不是比你自己在家里独自哀痛强。” 吃着柳一一最喜欢吃的火锅，想着他们下雪天在一起打雪仗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最终秦三郎重重的点头：“你们说的对，明年去京城，京城有很多来自各个地方的学子，嫂子那么出众的一个人，一定会有人注意到她的，说不定进了京城，我就能把人给找到。” 看到好朋友想开了，沈淼激动的举起了杯子：“就是就是，三郎，到时候你去你的学馆打听，我来我的学馆打听，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找到你嫂子的。” 严正看到秦三郎终于开始恢复精神了，也举起了杯子：“对，你们在京城打听，我留在府城也给留意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相信她跟我们都是有缘的。” 三个好友的酒杯碰撞在一起，总算是让秦三郎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丝的希望。 第342章 进京 第342章 进京 “那他的生意呢，我知道虽然你们是有自己的医药生意，但是江蓠哥的胭脂生意做的也很不错。” 秦三郎着急的问。 张里长瞪着双眼，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一起搬到京城了呀，你想，这边的一切都稳定了，作坊有人管着，店铺有掌柜的看着，每三个月都由小玉把账本随着货物一起送到京城，让他查账。” “这里已经不用他再操心了，他就去京城了，这些好东西只有到了京城，才能让更多的人喜欢。” 秦三郎墨黑长直的睫毛颤了颤，这些可不足以说明柳一一和张江蓠在一起，只有他到了京城，见到张江蓠之后，一切才能见分晓。 离开了张家，秦三郎越发想当面质问张江蓠，竟然连年都不想在家里过了。 “沈淼，我们年前就进京，提前找到引到我们拜师的先生，也好提前打点。” 沈淼想了想：“也好，反正我爹的意思也是让我早一点进京，我大伯一家也在京城，你跟我一起住那里，等过完年，咱们再去学馆报道。” 他们这些考中举人的人，过了年就要凭着官府和学馆的推荐信，去京城找专门的学馆上学去了。 这有点考大学的意思，是新晋太子的主意。 古人讲究人情往来，不管如何，提前熟悉环境，打点人情总是没错的。 秦三郎是个急性子，说走就想立马就走。 沈淼的小眼睛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你该不会是想进京找江蓠哥，问问清楚。” 别说，沈淼还是很了解秦三郎的。 秦三郎的眼神沉了沉，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沈淼，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我娘虽然写了休书，可无论是我舅舅还是王家生都不承认把我嫂子卖到了花楼，那到底是谁把她卖到花楼的？” “如果买她的人是张江蓠，是不是就说明，其实没有人卖我嫂子，这些只不过是她的脱身之计，而帮忙实施的人就是张江蓠呢？” 也许沈淼不太了解柳一一要离开的决心，但是秦三郎是很清楚的。 柳一一想走，一直都想走，孙氏的休书，他的考试就是个契机。 孙氏的休书，正好让她自由，而他因为考试被困，也没有了阻止她的时间，至于其他人，柳一一其实并不在乎。 她已经把秦家安排的很好了，大伯娘有做豆腐的手艺，三婶儿管着胭脂坊，大伯管着良田，大哥和四弟管着山里和地里的收成运输。 每个人都很忙碌，而他又考中了举人。 而柳一一从淮阳县离开，去府城的时候，就把家里的一切分配妥当，她去府城其实就是想找机会离开。 秦三郎还以为她是想陪他一起读书，真是想多了。 当初马有才那样子对她，其实她还是欢喜的，如果不是梁青莹从中捣鬼，只怕她已经嫁给他了。 即便是嫁到马家，也只是她的一个跳板，如果马家不让她做买卖，她其实也是可以和离的。 说来说去，除了秦三郎，还真的没有人能真的让她牵挂，即便是秦三郎，如今，她也已经舍去了。 秦三郎准备进京找张江蓠问问清楚，沈淼也打算提前进京。 腊月二十五这一天，秦三郎和沈淼俩人快马加鞭往京城一路走去。 到了京城，正好是这一年的除夕。 过完除夕又是新的一年。 沈家的人来接沈淼，顺便把秦三郎也带到了沈家。 这天晚上沈家的人汇聚一堂，秦三郎也终于见到沈家传说很久的才子，最先考中举人的庶子，沈松。 虽然他是个庶子，现在已经是个举人，被沈家大房收做嫡子，如今沈淼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子，也是个举人来了，沈松对他非常热情，出门相迎。 秦三郎不知道的是，沈家的二老爷也进京了，他这次来京城给沈家老大送东西的，同时，他也把柳一一的大姐给带来了，柳荷花生的是个儿子，相貌也好，非常受宠。 沈家二老爷的意思是想让儿子在京城读书，就把柳荷花连同儿子一起送来，而他也在京城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沈家的事情不多提，柳荷花见到秦三郎是分外亲切。 “三郎，你也考中举人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才的，一一每次提起你的时候，都对你很有信心。对了，你们来了，一一和娘在家里好吗？” 秦三郎嗓子一梗，有些话他竟然说不出口了。 柳一一的二姐出事的时候，柳荷花正在孕期，眼瞅着马上要生了，柳一一就没有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她。 现在，秦三郎又把柳一一给弄丢了，蕙娘更是被接到了京城，他也半年没见过他们了，这要他怎么说。 就在秦三郎发怔的功夫，沈淼轻轻的碰了他一下，随后朝柳荷花拱拱手：“好着呢，他们都很好，柳姨娘不用担心。” 柳荷花得意的捂着笑：“好，好，这就好。” 沈家人听说柳荷花竟然跟秦三郎也是亲戚，虽然柳荷花是个姨娘，对她也是另眼相看，而且在京城，很明显她更受宠一些。 吃了团圆饭，沈家人守夜，沈淼和秦三郎奔波劳累的先回屋里休息了。 子夜十分，朝廷在皇城门放起了烟花，烟花四射，绚烂无比。 秦三郎和沈淼其实都没睡，洗簌过之后，俩人就京城的计划促膝长谈。 沈家人已经找到各自的关系户，就等过完初三，他们俩个去登门拜访。 说着说着，窗外放起了烟花。 “京城的烟花到底比咱们那边大，你瞅瞅，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沈淼感慨。 秦三郎忽然想起那一年，他跟柳一一也是在家门口放烟花，他们的烟花买的便宜，自然也没有这么绚丽。 柳一一就有点不太尽兴，当时她就说，她见过最美的烟花能照亮整个夜空。 秦三郎还不信，觉得柳一一有些夸张了，还说带她进京看最美的烟花。 如今，他人已经到了京城，也见到最美的烟花，可是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此时此刻，京城的某个街道上，柳一一也和张江蓠，兴奋的看烟花。 除夕夜，京城没有宵禁，大家可以玩到凌晨。 柳一一和张江蓠吃过饭就出来逛街了，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街道的两边像是两条火龙一样。 现代的都是灯，一晚上不熄灭，柳一一好奇古代的灯笼里装的是什么，会不会跟现代的灯笼一样，装的蜡烛或者电灯啥的。 等她拿到手里，才明白古人心思的巧妙，竟然是松油灯。 京城的主街道就这么一条，如果秦三郎也出来逛逛，碰到男扮女装的柳一一，不知道会不会认出来…… 第343章 京城的外乡人 第343章 京城的外乡人 过大年，其实在别人家待的滋味并不好受。 沈家人在京城待着到处走亲访友的，初一和初二，沈淼和秦君笙倒是结结实实睡了一觉，到了大年初三才开始找关系。 初一初二这两天，蕙娘和柳一一也没有亲戚走，在家里休息，张江蓠是张家的偏枝，初一这一天是要去拜访张家长辈的，初二倒是没事，到了初三就开始拜访其他朋友了。 所以，过年对于柳一一这个外地人来说，其实是很孤单的。 孤独的柳一一也很享受这样的日子，一个人逛街悠闲自在的，也很舒服。 刚来京城的时候，忙着开店铺的事情，现在事情都捋顺了，张江蓠每天都看着柳一一，即便是她女扮男装，依然不愿意她单独出来。 柳一一不是烦张江蓠啰嗦，而是不喜欢被约束。 这不，听说张江蓠有事，她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京城就是繁华，而且包容性强，各个地方的人都有，大家也没有什么地域歧视，只要给银子买东西，都乐乐呵呵的。 柳一一心情也很好。 “啪。”柳一一正在看书摊上看话本，似乎跟她从前看的作者是一样的，正看得起劲，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逸之兄，不是说今天要去你叔父家，怎么跑这里了？” 柳一一微微一愣，声音有些熟悉，扭头，就看到陆世才那张惊才艳艳的脸。 “陆世才？”柳一一有些吃惊。 很显然，陆世才更吃惊：“你，你，你……” 记忆中的脸，明明是一个俏丽的女子，怎么站在他眼前的是个男人。 柳一一圆溜溜的眼珠轻巧的一转，朝着陆世才行了个男子的抱拳礼：“陆兄，在下穆逸，咱们又见面了。” 陆世才多聪明的人啊，看到柳一一女扮男装，而且还改了名字，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幸会幸会。” 陆世才跟柳一一的渊源很深，但是柳一一还是很感激他的，没有他，秦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好起来。 柳一一长大了，虽然是女扮男装，看上去却很清秀，俊俏，尤其是皮肤，简直吹弹可破。 陆世才上下打量了她好大一会儿，莞尔一笑：“穆公子如果你这会儿有时间的话，请你喝一杯啊？” 柳一一四处瞅了瞅：“大过年的好像没有吃饭的地方。” 陆世才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哪个是我在京城开的，过年也不关门，为的就是那些回不去的人们有个相聚的地方，走，还有你最喜欢喝的茉莉茶。” 茉莉茶是柳一一第一次去陆世才家的时候，陆夫人招待她的，入口微甜，唇齿留香，比现代的饮料好喝多了，柳一一很喜欢。 “好啊，那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请。” 正好柳一一也想跟陆世才谈一谈香脂的事情，现在人在京城，陆世才也有胭脂铺，说不定俩人合作一下，不用引起不必要的商业竞争。 陆世才这边跟柳一一在街上相谈甚欢，俩人不知道的是，秦三郎和沈淼的马车正从他们身边经过。 不经意间，秦三郎看到了熟悉的陆世才，就想打个招呼，却没想到陆世才和另外一个男子转身往他相反的地方走了。 他身边虽然是个男子，身量却很瘦弱，感觉年岁没有多大，还未长开的样子。 可是秦三郎怎么看都觉得少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马车走远了，秦三郎还惦记着去拜访学馆的先生，也没有往别处想。 到了年初五，终于得闲了，秦三郎去了张家，找到了张江蓠。 毕竟是柳一一和张江蓠俩人策划的，张江蓠是不可能把柳一一的行踪告诉秦三郎的，还是那些话，柳一一是被人卖了。 秦三郎拿出画像：“这便是卖嫂子的那个男人，江蓠哥就不觉得要跟我解释一下吗？” 古代的画像到底没有照片清楚，张江蓠死活不承认，还说那天他在家里，小玉等人都可以证明。 那是秦三郎考试的最后一天，可是他到家的时候，明明张江蓠没有在家，去寻人了。 看张江蓠不承认，他也没有再继续问，垂头丧气道：“也不知道嫂子过的怎么样，会不会被人欺负。” “想来你嫂子性子坚韧，脑子灵活，像她那样的人，有谁舍得欺负她呢。”张江蓠应付的很敷衍。 此时身边的小厮提醒他：“公子，穆公子的铺子开张了，您不去看看吗？” 今天大年初五，张江蓠和柳一一的店铺是要开张的，可是因为秦三郎的拜访，张江蓠并没有去，只是让人送了一份礼。 “今天家里来了贵客，我就不去了，对了，你去送份礼给穆公子。” 张江蓠是做药材的，就写个礼单给小厮。 接着在家里款待了秦三郎。 再说柳一一的店铺开张，张江蓠竟然没来，那八成是有很重要的客人。 可是看到张江蓠的礼单，她心里咯噔一声。 一盒晒干的香菇，一盒核桃仁，一盒当归，一盒月见。 四个礼物连起来就是四个字：故人归见。 故人？柳一一的故人只有一个，就是秦三郎。 接着她又问小厮：“你们家公子今天的客人是不是故乡的人，姓秦？” 小厮点点头：“是的，是同乡，还是个举人，公子自然要好生招待了。” 举人，秦三郎果然考中举人了，这下秦家人应该很高兴。 既然张江蓠见得人是秦三郎，那柳一一就得避一避。 不过，学馆初八就要开学了，到时候秦三郎就出不了门了，即便是她避开，只需要避开这三四天就成了。 恰好京郊的胭脂坊也需要开张，柳一一把铺子给安排好之后，下午驾着马车就去京郊胭脂坊看看，躲避秦三郎去了。 一来二去的，堪堪躲了大半年，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样重要的日子，必定是举国欢庆。 学馆也放假五天，让学子们好好休息一下，路近的就跟家人聚聚，路远的就同乡之间聚一聚。 秦三郎，沈淼和张江蓠，还有陆世才等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陆世才跟柳一一的生意也开始合作了，也知道柳一一离开秦家的苦衷和过程，是以，他和张江蓠竟然不约而同的选择隐瞒。 在京城，聊城府的各个学子乡绅就成了同乡，而不局限于淮阳县和秦张村了，聚在一起也有百十号人，真正关系好的，经常联系的也就二三十号人。 其他的人，要么清高，要么脾气不合，要么性子孤僻。 第344章 俊俏的小公子 第344章 俊俏的小公子 同乡会上大部分都是学子，除了吃饭，喝茶，吟诗作对，大家聚在一起以解思乡之情。 玩了两轮飞花令后，其中一个叫王琦的年轻男子又输给了秦三郎，苦笑着喝了一杯酒之后，转身问坐在身边的张江蓠。 “江蓠兄，要是穆兄今天在，就轮不到这个小子猖狂了……” 张江蓠的脸色微微一僵，讪讪的：“他有事，来不了。” 王琦愤愤的抿抿嘴：“可惜，可惜了，穆逸小弟的才华不逊色于秦兄弟，而且人也长的俊，你说他们俩人凑到一起的话，谁更强一点。” 王琦这么一起头，见过穆逸的人都纷纷讨论起来。 “秦兄弟更胜一筹，穆逸那家伙就算再厉害，他也没考科举啊。” “不对不对，穆逸那小子机灵鬼似的，肯定比秦兄弟强。” “就是，今天穆兄弟没来，好像少了很多乐趣似的，下次再聚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罚他。” 沈淼凑到秦三郎的耳边小声说：“这个穆逸到底是谁呀，看来人缘不错嘛，一次不来大家都惦记着。” 严正那边也觉得稀奇：“说的我都想见见这么有趣的人了。” 秦三郎也好奇，不过却没有要见的欲望，他心里郁闷的是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柳一一的消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话说柳一一最近为啥忙，是因为她遇到了熟人。 这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碧莲，柳碧莲拿了柳一一的路引后，就叫了她的名字，不过是依靠的依。 如今，她已经是太子府里的侍妾，据说很受太子的喜爱。 柳一一能见到柳碧莲，也不是巧合，自从柳一一来到京城后，就到处打听柳碧莲的消息，张江蓠也帮着她打听。 终于在中秋节前的一天，柳一一竟然得知柳碧莲人在太子府。 太子府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的，好在柳一一做的是胭脂生意，打着给姐姐送礼物的理由，找到了柳碧莲。 太子府的偏门，柳一一扮回了女装，打扮的如同小家碧玉一般，拿着一篮子点心和几盒胭脂来找柳碧莲。 打开门的一瞬间，柳碧莲看到柳一一的时候，愣住了。 “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这里，还真的是神通广大。” 尽管当初柳碧莲因为秦三郎，没少陷害柳一一，但是这一次柳一一也不是找她算账来的。 “你现在那么出名，想找不到也难。”柳一一回怼。 确实，柳碧莲是个重生的，她知道一些大事的发展，有心人利用她做事也很正常，能成为太子依仗的人，大概就因为她重生一次。 柳碧莲冷哼一声，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就该有自知之明，就不要来找我。” “你以为我真的想来巴结你吗？”柳一一凭本事过自己的日子，“要不是你说在京城见过父亲，我巴不得以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柳一一之所以前来是因为蕙娘，来京城这么久，蕙娘也没知道她男人，病了。 听说是为了她的父亲，柳碧莲长长的吐了口气。 “也罢，反正你要是在京城的话，迟早要跟父亲见面的，不过，如今可不是你们相认的时候。” 柳一一微微一怔：“为什么？难道父亲另娶他人了？” 柳碧莲听闻，柳眉一挑：“聪明，还真被你说中了，那一年父亲来到京城读书，中了举之后，就被一个知府的女儿给看上了。” “你猜怎么着，父亲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如今他已经官居四品，朝廷的吏部侍郎了。” “你说，就算你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还成了吏部侍郎，这样的人家自然不是柳一一这样的穷人能高攀上的，可蕙娘是他的原配啊。 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这个男人还要不要点脸。 “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认亲也可以，如果我跟太子说一说，说不定能成。” 柳碧莲这么一说，柳一一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无知少女，朝堂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太子也不允许结党营私，得罪一个四品的侍郎对他也没好处。 柳一一想了想说：“既然知道父亲的去处，我回去再跟母亲商量一下，实在惹不起，我们回去就是。” 毕竟在京城，是人家的地盘，万一蕙娘和她被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好办。 柳碧莲也很意外，就这么轻易的把人给打发了？ 柳一一再打听她的父亲柳城义，发现大家对他是上门女婿这件事有所鄙夷之外，对他为人倒是没说什么。 回家之后，柳一一就把打听出来的情况告诉蕙娘了，这一次，蕙娘的病更严重了。 “他，他怎么能这样，如果他另娶别人，即便是我被休了，我也不怨恨他，毕竟，我只为他生了三个闺女，没有儿子，算我不孝，可他成了上门女婿，这样我死后如果面对柳家的列祖列宗啊。” 柳一一更被蕙娘的三观镇住了：“娘啊，你啥意思，如果父亲再娶别人就是停妻再娶，是不对的，你咋还认了呢，就是因为你没给他生儿子？” 蕙娘只是哭：“如今说什么都完了，你爹，你爹糊涂啊……” “娘，那我们咋办，还找他吗？”柳一一问。 即便是找到了，入赘到了别人家，除非被人家给休了，不然也回不来了。 况且现在柳城义可是吏部侍郎，蕙娘就算是想找人，也不好找啊。 蕙娘病了，柳一一在家照顾她。 心病需要心药医，柳一一决定去找一趟柳城义。 八月十五中秋节，柳一一在柳城义府门口转了半天，这次她是女扮男装，并没有以柳家人的身份来拜访他。 柳城义现在的妻子姓赵，父亲是中书省的人，手握大权，柳一一没有贸贸然来拜访是对的。 不然，以她目前的处境，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柳一一等到柳城义的轿子了，大胆的上前去拦截。 “柳大人请留步，小的穆逸是你的同乡，今日过节，特奉姨母之名前来拜会。” 柳城义连轿子都没下，挥挥手就让下人把礼物给收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木盒子，里面除了一套洗脸液，洗发液和香脂以外，还有蕙娘亲手绣的一方手帕。 柳城义打开盒子的那一刻，愣住了。 发妻的手艺他还是认得的，况且在老家读书的时候，蕙娘可是靠着一手刺绣供应他读书的。 第345章 故人 第345章 故人 到底还是找来了。 柳城义大喊一声：“停车。” 马车立马停下，柳城义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年纪轻轻的小公子，眼神闪烁：“你称蕙娘为姨母？可我怎么不记得蕙娘有个姐妹？” 柳一一其实不是很确定，柳城义仅凭一块手绢就认出蕙娘。 毕竟男人性情都很凉薄，再加上柳城义是靠他老丈人的扶持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糟糠之妻，他既然能舍去，就应该不怕什么。 但是她也没有立即就走，她还是想看看这位柳城义的心中，到底有没有这个‘义’字。 出乎柳一一的意料之外，就在她看着马车离去，失望的也准备离去的时候，柳城义从马车上下来了。 柳一一扫了这个男人一样，虽然已经人到中年，长得确实很好看，高大英俊，妥妥的稳健大叔风，柳一一也明白，大姐柳荷花和原主为啥都这么好看了。 长得跟父亲很像，只有柳碧莲长得像蕙娘多一点。 柳一一虽然给柳城义行了个晚辈的抱拳礼，却坦诚的告诉了他自己真实的身份。 “我不是蕙娘的侄子，我是她的女儿，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不想给你造成什么负担，毕竟你现在也今非昔比。” 柳一一的话相当直白。 柳城义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你，你是我的女儿？” 是了，当年他离开淮阳县进京赶考，可不就是蕙娘怀孕的时候，当时他还以为蕙娘是不想让他离开，故意说得这么个理由。 如今十四年过去了，他最小的闺女竟然这么大了。 “可，可你……” 柳一一神情淡薄：“娘很想你，大姐和二姐不在家，我也只能女扮男装带着母亲出来寻人，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已经进京，不知道你可否去见一下我的母亲？” “不过，你放心，我们这次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活着，既然你活的好好的，娘的那颗心也就放下了，我们也不会缠着你，以后就各自安好。” 柳城义又是震惊又是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男不男女不女的，阅人无数的他，更是发现这个小闺女不简单。 虽然坦诚，却也表明了自己的疏离，明知道他是她的父亲，却不愿意承认，也只是说让他跟蕙娘见一面，至于其他的要求，他也不知道。 柳城义想了想说：“好，那我有时间就去见一见她，你把地址给我。” 柳一一报出了地址，又草草的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对于这个原主的父亲，柳一一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还想跑快点，不想让自己惹麻烦，毕竟陈世美的原配若不是命大，有包大人给护着，早就死了好几回了，在这个世上，可没有什么包大人，更不会有人护着她们。 柳一一跑的很快，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表明来意后，就跑了。 回去之后告诉蕙娘，她见到了柳城义，至于柳城义来不来见她，就看他的心情了。 蕙娘又抹了一把眼泪：“唉，一一，你说他要是来的话，我跟他说啥呢？” 柳一一挑眉：“想说啥就说啥，娘，你们是两口子，即便是他现在做了官，你们还是两口子。” “可是，可是，我现在还是他的发妻啊，他就这么入赘了，那，那日子以后咋过呀。”蕙娘呜呜的哭。 柳一一忽然明白了蕙娘的难处，她其实还是很想跟柳城义在一起的，嫁到柳家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柳城义却成了别人的上门女婿，这让蕙娘情何以堪啊。 蕙娘甚至想到如果柳城义另娶他人，她做小也不委屈，也能接受的事情，可怎么也没想到，柳城义会成别人的上门女婿。 而且据柳一一所知，柳城义跟那位赵氏有了两个儿子，大的十岁，小的六岁，一个姓赵一个姓柳，也算是圆满。 蕙娘这么一出现，为难的也是柳城义。 柳一一是个外人，她不是很想管蕙娘的事情。 “娘，要不就让他写一封休书，以后你跟我就在京城里住下。我给你养老送终。” 蕙娘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哭了一会儿，回屋休息去了。 谁知，第二天，柳城义没来，他的夫人赵氏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一一吃了早饭，刚收拾好，准备去店铺里转转，一打开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只是柳一一觉得这个女子很面熟，说不清楚在那里见过。 “请问这里是柳氏蕙娘的家里吗？” 对方倒是客客气气的。 柳一一警惕的看着对方，简单的施了个礼：“请问你是？” “柳城义是我夫君……” “原来是赵夫人，有事吗？”即便是报了性命，柳一一也不敢放人。 古代入赘的夫人都随娘家姓，出嫁的夫人随夫姓，所以柳一一不能叫对方柳夫人，而是赵夫人，真正的柳夫人是蕙娘。 赵夫人精明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柳一一，冷冷的笑了：“你放心，今天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想来看看夫君的夫人。” 柳一一看着赵夫人的眼睛，眼圈有些黑青，眼皮还有些浮肿，想来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既然对方不是来找麻烦的，柳一一也只能把门口给让开：“请，不过只能进一个人……” 赵夫人的丫鬟不愿意了，想扶着她往里闯，却被赵夫人给制止了。 “你带路。” 赵夫人跟着柳一一进了内院，两位夫人见面也不知道彼此内心都是个什么滋味。 柳一一就站在院子里守着，俩人在屋子里说一会儿，哭一会儿，那位赵夫人似乎也没有为难蕙娘。 就在柳一一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惊天大反转来了。 “姐姐，你竟然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你胳膊上的胎记我记得，娘临终之前还跟我说，要我务必要找到你，没想到……” 竟然以这么个方式把人给找到了。 简直是意外的不能在意外了。 话说三十年前，蕙娘那个时候还小也就十一二岁的时候，跟着父母从老家来京城赴职，不曾想就在聊城的时候，遇到人贩子，就把蕙娘给拐跑了。 人贩子把蕙娘卖到了花楼，再去的路上，蕙娘趁机跑了，遇到了柳城义，被他带回了家，成了他的媳妇儿。 赵家人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有蕙娘的消息，那个时候的赵夫人也不过三四岁的光景，记忆浅淡，但是她们的母亲很是自责，从此一病不起，三四年后郁郁而终。 临终的时候，还记得让自己的夫君和闺女别忘了继续找蕙娘。 第346章 失踪的亲人 第346章 失踪的亲人 赵家人一直找一直找，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见面。 赵夫人再也顾不上什么情敌怨恨了，亲姐姐在眼前，她痛哭流涕。 蕙娘也是有记忆的，看到赵夫人，从她脖子上取下来一个玉坠，跟她的是一对儿，姐妹俩相互抱着哭成一团。 等蕙娘把这一切告诉柳一一的时候，柳一一整个人都懵了，事情反转的太厉害，她都不好接受了。 于是赵夫人二话不说，不但把蕙娘给接走了，还把柳一一也给接走了。 柳一一的身份也突然变了，从乡下来的土丫头，转身一变，变成了吏部侍郎的千金大小姐。外祖还是中书省的中书侍郎三品大员。 蕙娘也跟父亲相认，赵夫人也不用再发愁一个相公的事情了，都是柳城义的夫人，两人效仿娥皇女英，为平妻。而且赵夫人为了补偿蕙娘，主动让贤给她，以她为尊。 赵家为了迎接蕙娘的回归，还大操大办了一场。 为此整个朝廷都知道这件离奇的事情了。 当然，秦三郎也听说了，他知道蕙娘被柳一一的二姐柳碧莲接走寻找她的父亲。 只是他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巧，又这么的复杂。 秦三郎就更加自责了，如果此时柳一一跟他一起来到京城，那柳一一也是吏部侍郎的女儿也是千金大小姐了。 柳城义平时还去学馆教学子们读书，吏部学馆的学子们也都纷纷送上贺礼，秦三郎却没有进去，弄丢了柳一一，他无言面对蕙娘。 也正是秦三郎这次没有进赵府，柳一一的担心才稍微清减一些，不过后来柳一一发现自己多虑了，京城里规矩更严，外男是见不到女眷的。 但是太子除外。 太子是知道柳城义的，听说柳城义的发妻是赵家丢失的闺女，原本等着赵家闹一场，他就让柳碧莲去调停，顺便显示他太子的仁义，拉拢赵家一番。 可是竟然的变局，让他的计划没能实施，但是人还是要拉拢的，于是他带着柳碧莲亲自上门，认亲。 大厅里，赵中书侍郎坐在一旁，太子坐在正位，柳碧莲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身后，看到二女儿竟然出现在这里，蕙娘自然是认得的。 母女俩抱头痛哭一场，先不说从前的事情，单单是认亲，就够让一家人幸福了。 不多时，沈家也来人了，柳荷花在沈二老爷的陪同下也来了。 虽然沈二老爷的年纪跟柳城义差不多，可不妨碍他攀亲啊，也是吏部侍郎的女婿不是。 这一日，当真是一家团员，看着大厅里又哭又笑闹成一团，柳一一很是无语，敢情就原主没了，他们都活的好好地，好，那她就替原主好好活着。 既然都是一家人，自然是摆了家宴，家宴里虽然也分男女，中间却仅隔一个屏风，而且既然太子来了，全家人都是要拜见的。 柳一一跟着家里人一起跪拜太子，此时柳一一想起太子的改革，出的那些科举的试题，忍不住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跟她一样从现代穿来的。 就在大家都磕头的时候，柳一一微微抬着头，正对上太子那双凌厉的眼神。 赶紧低下头，此刻，她可不想闹什么幺蛾子。 果然，坐在一起的柳碧莲对柳一一发出了警告：“小妹，我可告诉你，现在我的身份变了，就有可能从太子侍妾变为太子侧妃，你可别耍什么花样，更别忘记自己的身份，秦家的小寡妇。” 柳一一很是无语，翻了个白眼：“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太子的。” 一个种马有什么好抢的，她来古代是赚钱享受的，可不是进去皇宫跟他们搞宫斗的，柳一一对自己的定位十分的明确。 “哼，不会最好，要是让我知道你有别的心思，别怪我不念你的姐妹情。”柳碧莲下了狠话。 柳一一更无语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太子府里不但有太子妃，还有两个侧妃，你一个小小的侍妾，从前没有娘家，可能没人把你当回事，但是你现在背后有了赵家，呵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卷宗还在聊城府衙压着那。” 柳碧莲还是通缉犯，就算她冒充了柳依依的身份，但是架不住太子妃那边势力更大。 而且太子妃的手段显然更强，这场认亲宴过去两个月后，京城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 太子妃突然大驾光临赵府，来到之后，就要给蕙娘跪下，太子妃就算是晚辈也是君，蕙娘怎么能让她给跪着，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柳碧莲死了。 太子妃的说法是柳碧莲犯了错，被太子妃罚了，奈何她性子太烈，投井自尽了。 太子妃很是自责，给皇后请示，特地给柳碧莲按照太子侧妃的规格安葬。 柳一一挑眉，真的是不作不死，宫斗，就算是柳碧莲重生一回，跟她们常年宅斗人还差的远那，果然被搞死了。 而且太子妃太会做人了，又是赔罪又是抬身份的，硬生生的把赵家拉到了太子的阵营。 也许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点透不说透，只有蕙娘一个人埋怨柳碧莲的性子太烈，不懂规矩。 蕙娘是卑微惯了，也没有多想，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他人只要蕙娘不闹事，大家都学会息事宁人。 “娘，别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了，还不赶紧给太子妃谢恩。”柳一一劝道。 太子妃抬眼瞅了一眼蕙娘身边的柳一一，长相更是绝色，不知怎么回事就起了探视的心思，拉着柳一一的手很是亲热。 “这位便是柳夫人的妹妹，果然是国色天香，不知道年岁几何，成亲没有，若是本宫给太子府添上这么一位绝色，太子和母后必定欢心呢。” 太子妃和太子成亲不过两年，却一直无子，即便是两位侧妃相继入府，太子府中依然子嗣单薄。 太子妃这么说一来是试探柳一一，二来也能显出她也很急切的内心。 柳一一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当场给回绝了。 “回禀太子妃，奴家今年十四，还未及笄，况且奴家已经有亲事了。” 虽然是寡妇，虽然被休，也算是有过亲事，这句话说得简单且巧妙，即拒绝了太子妃的亲事，也不会让有心人打听到什么。 毕竟如果柳一一说她是个寡妇，又被退亲了，等等，只要传出去，秦三郎势必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候对柳一一乃至整个赵家的名声都不好。 第347章 试探 第347章 试探 柳一一想的是，从此她跟秦三郎反正也不见面了，就算以后她成亲，人家看中的是赵家的门面，跟秦家也没关系。 秦家远在秦张村，更不会来京城闹事，她的过去不说那么详细，也不会有人知道。 柳一一这么一说，太子妃骤然放心了。 如此，柳一一安安静静的在赵家过起了小日子，不过，外面的买卖她是不会丢的。 家里管的不严，她就偷偷的溜出去，继续女扮男装经营自己的铺子。 而也因为她的努力宣传，她的香脂卖的越来越好了。 终于，柳一一把香脂香皂，洗面水这些东西卖到了太子的府上。 过年了，大家还是要人情来往，还是要送礼的。 赵家没有别的女眷，赵夫人也没有女儿，柳一一乖巧懂事，她去那儿即便是不带着蕙娘，也会带着柳一一到处走走。 过年更是如此，而且柳一一的‘一蓠’牌胭脂套餐，到了春节更是大家闺秀争相购买的对象，但是礼盒装她却只有限量版可以购买。 其他的，她是拿来送人的。 送的当然是更为贵重的人，尤其是太子府上的几位妃子。 这天太子难得的来到太子妃的寝宫休息，因为来的匆忙，竟然没有人回禀，他就看到太子妃的脸上糊着一层白白的东西。 随即调侃道：“哟，你现在也开始弄这个面膜了？” 太子妃心里‘咯噔’一声，看到太子来，连忙叫人打水洗掉，太子赶紧制止她：“不用不用，本宫等着就是，你这个面膜不到时间给洗了岂不是可惜。” 太子妃顶着一张刷白的脸，原以为太子会害怕，会生气，没想到反倒引起他的兴趣。 只见太子在她的梳妆台上，左摸摸右看看，心里十分欢喜。 “殿下知道这个东西？” 太子想说当然知道，可是话在唇边一转说：“刚从母后那回来，她正在用，看着效果不错，没想到你也用上了，咋样？” 太子妃这才对着镜子继续摸：“这是柳大人府上的小丫头给送来的，说是能使皮肤变得滑嫩，白皙，还说从前的胭脂里面有什么千啥的，对身体不好，听她说的挺玄乎，这不是就想试试，谁知道是真是假。” 太子莞尔一笑：“是真的，你原来用的粉确实有一种叫铅的东西，用时间长了有毒，我不是说让你少用么。现在好了，换这种，嗯，挺不错的，用这个。” 太子妃从嫁到太子府，太子对她一直都是冷冷的，没想到今天却说了这么多，再看桌子上摆了一堆的盒子，太子都拿起来闻一闻，看一看，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很欢喜。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以后咱们府上就都改成这样的，过完年，我也给那丫头问问，谁家卖这个，让丫鬟去买。” 太子‘噗嗤’笑了：“你看这盒子下面，印着字那，‘一蓠’，应该是京城新兴起的胭脂坊，是御医张家的产业，回头给他打个招呼，让他们来送。” 太子妃再看盒子下面，果然每一个都印着标记，也笑了：“是臣妾愚笨了，这都没看出来。” 不是她愚笨，是造这个香脂的人聪明，知道用这种办法打广告，这在现代比比皆是，但是在古代很少，商人是最底层的阶级，顶多打个姓氏，拿回像他们这样正大光明的打上牌子。 过了一会儿太子妃把脸上的面膜给洗掉了，太子兴冲冲的查看，频频点头：“果然细腻了不少，来来来，给本宫也摸上一摸，让本宫也试试效果。” 古代男子养的粗糙，并不注重皮肤的保养，但是现代男子有专用的一套护肤品，太子妃看太子兴致勃勃，也给他试了试，两口子享受了闺房之乐。 第二天，太子妃的单子就下到柳一一这里了。 每个月，柳一一都要给太子府上的人供应这些香脂，面膜之类的，当然，也要分档次的。 女人们之间的攀比，柳一一都懂。 接了太子妃的大单子，这个年就被柳一一到处做宣传，正月初五一开门，铺子里存货的胭脂就被抢售一空，就算是柳一一把价格抬高了一辈，大家似乎根本就不看中价格，只看重有没有。 柳一一终于把香脂的事业做到了最大，开心的不得了，拉着张江蓠和陆世才就要陪她喝酒。 大过年的，三个人也没去别的地方，还是在陆世才的茶馆里，张江蓠专门让小厮把火锅给搬过来，柳一一又去挑了一些菜品。 三个人在茶馆里喝茶，火锅的香味也能飘出很远。 而这一年，秦三郎还是没有回去。 一年半了，秦三郎没有任何柳一一的踪迹，他也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孙氏。 只有每隔两三个月的书信来往，让他知道家里的情况就行，顺带着家里也会往他这边寄些银子。 不过，银子他用的少，学馆的学费不多，一年只有二十两，每个月再交二两的食宿费，其余也就没有别的了。 秦三郎临来的时候，甄氏给了他二百两，张江蓠给了他一百两，足够他用三四年了。 再说同为老乡的沈淼也会照顾他的，秦三郎不缺银子。 初五这天，沈淼和秦三郎去给先生拜年，沈淼喝多了，还有点风寒，原本是小厮来抓药的，秦三郎心里烦闷，想出来走走，于是他来药铺给沈淼抓点药。 刚走到陆世才的茶楼下面，一道熟悉的香味顷刻间抓住了秦三郎的鼻息。 味道可太熟悉了，秦三郎顺着这个味道，来到了柳一一他们的包间外面。 古代的房间不隔音，听着熟悉的声音，闻着熟悉的味道，秦三郎的脚步像是钉子一样钉在地板上，怎么也挪不动。 原来，被蒙在鼓里的人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秦三郎想不明白，他已经对她那么好了，为啥她还想要离开。 可是突然之间，他又明白了，如果她不离开秦家，她就只能一辈子孤身一人。 秦三郎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直到店小二上来，看到他怔怔的样子，问他要不要喝茶，秦三郎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抓了药，回到了沈家，秦三郎把所有想不通的问题，全都想通了。 柳一一说过她要走的，她是自由的，她想要自己的自由，她的目的从来都是明确的，也只有秦三郎不想让她离开，不想让她走。 俩人为此吵过闹过，甚至秦三郎还说出很多谬论，可结果是什么…… 柳一一还是离开了。 那他要不要把她给找到呢？ 第348章 情不知所起 第348章 情不知所起 夜深了，沈淼的酒醒了，在屋里到处找都找不到秦三郎的身影，终于，在房顶看到秦三郎独自一个人喝着酒，看着弯如月牙的月亮。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想家了？来，我陪你喝两口。”沈淼还是比较讲义气的。 秦三郎却没有把酒壶给他，而是自己先喝了一口，望着星罗棋布的夜空，好久好久，才闷闷的开口。 “沈淼，我找到嫂子了……” 沈淼一听，一脸的惊诧：“真的？那她现在过的咋样？有没有被人欺负？既然你都把人找到了，就赶紧去救她呀。” 在沈淼的印象中，柳一一是被人卖走的，或者当下人或者当侍妾，结果肯定不太好，而且现在秦三郎好歹是个举人，应该把人给救出来。 可是看着秦三郎的样子，似乎另有苦衷。 “不，她现在过得很好，很自在，似乎根本不需要我，而且，她似乎也根本不想看到我……” 秦三郎喝醉了，脑袋嗡嗡的响，忍不住把一肚子的委屈说给沈淼听。 从柳一一嫁到秦家开始，柳一一的反抗，屈服，再反抗，直到最后欺骗他离开。 秦三郎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沈淼听的是目瞪口呆。 “三郎啊，说句实在话，站在你嫂子的立场，要是我，我也不愿意留在你家啊。” 沈淼把胳膊搭在秦三郎的肩膀上，安抚的拍了拍。 秦三郎一把把他给甩开，红着眼睛吼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留在秦家，难道我对她不好吗？” “你对她再好也不能娶她，女人么，自始至终不就是想要个归宿嘛，你既然给不了，为啥不放她离开，让她去找别的男人。” 沈淼的话无疑像是一个大锤，把秦三郎给敲的愣住了，当头棒喝。 是啊，说到底她是他的嫂子，他只能陪她一辈子，却给不了她一个家。 可是秦三郎还是委屈，这么多年的关切在柳一一那里分文不值，说舍弃就被舍弃了。 “我，我们是一家人啊……” 秦三郎委屈的泪水朦胧。 沈淼皱了皱眉头：“她是你嫂子，你将来肯定要成亲生子，你跟你媳妇你孩子才是你家人，你嫂子说到底是个外人，怎么可能是一家……” “就好比我们沈家，看着都是姓沈的，奶奶对我们孙子辈儿都不错，可各家还是各家的，就像我们吃的用的，都是二伯家的，说是一个家族，可到了关键，还是分的很详细的。” 秦三郎心里还是不舒服。 沈淼看着他执拗的劝不动，也憋闷的喝了口酒。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沈淼的脑海中。 “三郎，你该不会对你嫂子有了别的心思。” 秦三郎猛地一惊差点从房檐上滚下来，幸亏被沈淼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秦三郎挂在房檐上，一阵冷风吹过，他的酒醒了。 俩个人回到房间里，暖洋洋的，秦三郎的脑子半天没有回过神。 难道他对他的嫂子真的是那种感情吗？ 秦三郎不知道，也不敢承认，毕竟那个人是他的嫂子，他要是喜欢她，是大逆不道的呀。 沈淼看着秦三郎的样子，觉得自己 猜对了，接着试探。 “你看你的样子，魂不守舍的，我说的该不会是真的，你真的喜欢你嫂子了。” 秦三郎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忙摇头拒绝：“没，没有，我，我没有喜欢她，她是我嫂子。” 看着秦三郎拒绝承认，大大咧咧的沈淼也没深究。 “那就是了，不过是你的嫂子，你要是对她没有别的心思，你哥已经不在了，你就放她离开就好了，反正休书是你娘写的，跟你也没关系。” “回头你成亲了，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也不能让你嫂子独守空闺。” 秦三郎却再次摇头，不行，他也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不，我也不成亲，我说过，我会同意嫂子改嫁的。” 沈淼就有点不太理解了：“你这么做就有点互相矛盾了，既然同意嫂子改嫁，那跟她现在离开，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一个是正大光明的，一个是偷偷地，你小子心里不服气？” 秦三郎再次摇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她寻一个好夫君。” 沈淼挑眉：“那你认为啥样的男子配得上她？” 秦三郎默然，什么样的男子都配不上她，她是那么的美好，机灵古怪，脾气也倔，什么样的男子能像他一样宠着她，偏向着她，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怕她的行为太过出格不被人理解，怕她受委屈，所以一直也没同意她改嫁。 沈淼长长的叹口气道：“三郎，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想不开了呢？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从此你跟她再也不见面，彼此路归路，桥归桥，你也跟她说清楚，让她重新找个好婆家。” “要么，你喜欢她就娶她。只是，我觉得依嫂子的脾气，不一定会愿意。” 可是秦三郎一想到柳一一即将嫁给别的男人，心里就痛的像是被钝刀子一点点的划拉，痛的窒息。 可是让他娶她，不单单是柳一一不同意，他自己也过不了自己的一关。 “我困了，睡。” 秦三郎疲惫的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淼忍不住摇摇头：“真是个呆子，喜欢就娶她，有那么难吗？” 在沈家，似乎见多了这种乱糟糟的情况，即便是柳一一的大姐嫁给沈家二老爷，沈淼见面还是称一声姨娘。 看的是地位，难道还是辈分吗？ 这一夜，注定无眠。 秦三郎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天亮，才朦朦胧胧的睡了一觉，天刚亮，他便起了，收拾一番，连沈淼都不曾知会，径直去了张家，找到了张江蓠。 张江蓠此时刚从家里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秦三郎，有些意外。 “三郎，今年你也没回家啊，怎么样，这个年在沈家过的还好吗？” 面对张江蓠的客气，秦三郎就显得没有那么客气了。 “江蓠哥，是不是你把我嫂子给藏起来了？” 张江蓠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昨天你们在一起喝酒，我都看到了，除了你，还有陆世才，还有那位小公子，就是我嫂子。” 秦三郎黝黑的眼睛沉着，平静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悲恸。 张江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当初帮一一离开秦家是我做的，不过，也是她愿意的，还是她亲自设计的，不然，以她的性子，我也不能强制她离开。” 第352章 偶遇皇上 第352章 偶遇皇上 柳一一其实还是惦记秦君笙的，考试前的一个月，就在秦君笙生辰的那一天，柳一一找人送了他一套文房四宝。 什么话也没留，秦君笙没想到柳一一还惦记着他的生辰，倒是愣了一下，转而想到柳一一曾经说的话，他是她的靠山，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秦君笙也明白了柳一一的意思。 只有他走的更远，爬的更高，才能成为她的靠山。 开始考试了，这么多学子原来的考场也放不下，便给学子们排一个学号，打乱各个学子的学号，凭着分配下来的学号考场，进行考试。 考试的时候，考场外面由京城驻守官兵戒严，考场内部，由京城的衙役监督，每个考场就是朝廷的各个官员。 谁也不知道谁监考的那个考场，只有在考试前的一个时辰，参加监考的官员在朝堂之上抽取自己要监考的学馆。若是由那位官员抽到自己的学馆，还得重新抽取，防止学子和先生们串通作弊。 而且考题由六部尚书提前送到皇上那里，有皇上亲自点题，再在考试前夕由太监挨个送到监考官员的手中。 所以，到考试前的那一瞬间，谁都不知道这次的考题是什么？这也保证了考题的缜密性。 时辰到，开始考试，考试题目不多，六道大题，跟从前的考试类型一样，只不过更有深度，经史子集类的，大部分都是治国良策，还有辩证论证观点之类的。 数数虽然有点难，也是考试范畴，难点就在骑射上，不是每个人都是神箭手，但是因为皇上要考，就有点全民皆武的意思。 学习上有技巧有智商，但是骑射就是拼谁比谁更努力了。 秦君笙在里面考试的时候，柳一一在外面也很担心，考试之前，她就在秦君笙的考场前守着，只是没有跟秦君笙打招呼罢了。 而且一同参加考试的，还有沈淼和陆世才。 巧的是陆世才和秦君笙是一个考场的。 陆世才排队进考场之前，见到柳一一，俩人说了几句话，再看秦君笙，面无表情，眼神里都是清冷，尽管他也想看柳一一，可是却克制住自己，让自己全心全意的对待考试。 对于这样的秦君笙，柳一一很满意。 一个人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更好的做自己的事情，秦君笙学的是吏部的知识，讲究的便是人情世故，若是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住，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考试进行三天，而这三天，皇上都有亲自下场巡视，或者是上午，或者是下午，挑着考场进，也不让大家行礼，只是在外面转一圈看着，颇有现代校长巡视的意思。 柳一一没想到再次见到皇上。 说句实在话，柳一一从科举的改革上都差点想到了皇上是不是也是穿越人士，因为这种科举制度跟现代的高考很像，但是，她也不敢去验证。 毕竟对方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上，古代也不乏有类似穿越人士的举动，那些人更聪明一点。 再说柳一一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没有那些雄才大略，更不想攀附什么。 见到皇上巡视，也跟着大家一起跪了下来。 “柳一一……” 就在柳一一跪着的时候，忽然头顶被隐影笼罩，听到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震惊的抬起了头。 “放肆，竟敢直视皇上。”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皇上竟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只见皇上挥挥袖子：“无妨，你起来。” 柳一一本就不习惯跪着，听到皇上让起，毫无惧色的起身了。 “一蓠胭脂，是你做的。” “是。”柳一一挑眉，皇上竟然关心起女人的化妆品了。 “做的不错，只不过只有女人的，没有男人用的，不公平啊，朕觉得朕的皮肤也是需要保养的……” 说着，皇上还摸摸自己光滑的脸。 柳一一眨眨眼，再眨眨眼，仔细瞅了瞅眼前皇上的皮肤，点点头：“我倒是忘了男人的肌肤也是要保护的，但是皇上确定万一流行起来，不觉得男人们太娘了吗？” 皇上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是啊，风气不太好，这样，你专门给朕弄一套送过来，其他男人的就免了，朕也是要清洁的。” 柳一一又盯着皇上的皮肤看了一会儿，皇上的皮肤还真的好，尤其是头发，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柳一一记得自己送入宫里的洗发水就是这个味道。 虽然说是女子用的，看来爱美的皇上也没少用。 “既然陛下开口了，我一定送一套适合你肌肤的护肤品来。” 听闻柳一一答应了，皇上这才满意的点头，嘴里嘟囔了一句：头发长洗一次就已经很麻烦了，要是没有好的洗发水，简直就是灾难。 老太监看到皇上专门找柳一一讨要护肤品，还以为皇上看上了柳一一，讨好的介绍了柳一一的生平。 “陛下，她是中书侍郎的外孙女，如果今年陛下选妃，她也是有资格入选的，只不过奴婢听说她定过亲又和离的，只怕不清白……” 皇上斜睨了老太监一眼：“你t管的还真宽，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吗，无端揣测圣意，一会儿回宫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老太监猛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说错了，苦着脸哀求：“饶了奴婢陛下，只要陛下喜欢，老奴就是想办法也能把人弄进来。” 皇上气得又踹了他一脚：“滚蛋，她也是你能算计的，再多说一句，朕就要了你的命。” 老太监悲苦，知道了柳一一这个人是皇上看重的，不能提的人。 可既然皇上不喜欢，为什么见到人家又专门跟人说话呢？ 老太监想不通，多嘴多舌的白白挨了二十板子。 但是，皇上看中柳一一的事情，传的更离谱了。 柳一一刚回到家里就被赵夫人给叫住了，只见赵夫人一脸的喜气。 “我说那，太后怎么点名非要你参加宫宴，原来是陛下喜欢。” 柳一一很是无语，她真的不想被皇上喜欢，而是，只是简单的说两句话，就表示皇上喜欢她，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再说这个时候这么张扬，难道就不怕皇后为难吗？ 说什么怕什么，果然，就在考试的第三天，皇上又去巡查考场的时候，柳一一被皇后召见了。 第353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353章 一日看尽长安花 只是这次皇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柳一一早点给皇上做护肤品，省得皇上老用她的。 听着皇后娇羞的语气，柳一一心里清楚，皇后是向她示威来了，皇上经常用皇后的化妆品不就表明俩人夫妻关系很好。 但是皇后却并没有使绊子，而是一口一个好妹妹的叫着，叫的柳一一鸡皮疙瘩起一身。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皇后这是趁柳一一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就拉拢她呀。 反正柳一一本来也没想进宫，不咸不淡的应付着，最终一再表示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皇后这才放心的送柳一一离开。 但是在权利面前，别说有心上人了，就算是儿子的媳妇都能抢，只要皇上喜欢，这一届的皇后明显有点单纯。 考试终于结束，名次也终于下来，不出意外，秦君笙果然考中了第一名，状元。 陆世才考中了第三名，是个探花，沈淼则考中二十多名，普通的进士。 前六名是六部学馆的前两名，陆世才其实是刑部的第一名，总成绩第三。秦君笙是吏部的第一，总成绩也是第一。 前六名学生的排名，其实也是六部学馆的排名，吏部拿到了第一名，也是有格外的奖赏的。 皇上的宫宴就安排在给这些学子们庆功的时候，同时也暗示他们的朝廷，在这些进士里头，适龄的女子可以婚配了。 其实这一届学子的平均年龄还是普遍不是很高，因为加了数数，年纪大的学不会，年轻学子反倒有了优势，但是也不排除成过亲的人。 那些不想嫁入皇宫的女子们，目光便都投向了新晋进士们，而新科状元秦君笙，无意是最吃香的一个。 首先他是状元，天子门生，其实他家里穷，无权无势，只要嫁给他培养好了就是自己人，况且吏部的第一名，直接就进吏部当官了，最小的也是从四品，稳稳当当的晋升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所以，皇上把宫宴推迟，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靠着这些新进学子们拉拢大臣，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手段。 是以，这次宫宴不但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家属，还有前五十名的进士们，尤其是前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 白天游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晚上参加宫里的盛宴，还有可能被皇上亲自指婚。 寄住在沈家的秦君笙，顷刻之间成了沈家的座上宾。 游街完回来后，沈家大老爷亲自把秦君笙接到了自己家，还让丫鬟给他沐浴更衣，给他送新衣服穿。 虽然沈淼也考中进士，却被秦君笙的风头给盖过去了。 “哎呀，三郎今天你真的好风光啊，我算是羡慕不来了，虽然我也考中的进士，可是今天我们全家人都盯着你那。” 秦君笙考中状元，又寄住在沈家，沈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要把自家的闺女嫁过来。 秦君笙激动的心情过去之后，便恢复了平淡，考中状元又怎样，她也不在身边，没有人跟他分享喜悦。 躺在热乎乎的浴盆里，秦君笙又想起了柳一一，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在街上，有没有看到他。 “对了，三郎，今天我看考中了进士的那些人，好多人都上门提亲的，我知道你看不上沈家的姑娘，那你有没有看中的人，要不要我帮你去提个亲？”沈淼打趣道。 秦君笙沉默不语，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只是他不知道如今他去提亲，够不够资格？ “你也不错，考中了进士，打算娶谁家的姑娘，对了，你那个堂哥好像没考中……” 沈家大房的庶子竟然没有考中进士，按说他比沈淼考中举人的时间要早，学的时间也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考中，正在家里郁闷，闭门不出。 沈淼和秦君笙要参加宫宴，沐浴完就要更衣。 沈家送来新衣服的同时，沈家丫鬟来报，张江蓠来了。 张江蓠不但来了，还给秦君笙带了一套衣裳，只见他神色不明，表情有些淡淡的。 “这些是一一托我给你带来的，她说你穿不惯买的成衣，住在沈家，也不能老麻烦别人，就让我送来一套新衣。” 秦君笙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紧握着双拳不敢让自己显得太激动。 接着张江蓠又说：“一一说做了你这么多年的嫂子，这是她应该做的，让你不要太在意，参加宫宴的时候也要谨慎，尤其是自己的婚事，莫把婚事当阶梯。” 张江蓠说完上下打量秦君笙两眼，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三郎，从今往后你就进入仕途了，须知当官比当学子要难多了，应付的各种各样的人，又是你还是天子门生，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张江蓠喜欢柳一一，秦君笙是有些知道的，但是柳一一不可能嫁给张江蓠，秦君笙也很明白。 此刻他忽然有些嫉妒张江蓠，最起码他能一直站在柳一一身边，跟她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但是此时，张江蓠的话也是真诚的，是作为他的兄长告诫他的话。 接着张江蓠又说：“还有一句话，一一告诉我的，我也转告你，她说，最不可测的是人心，最可怕的也是人心，不管入仕或者做人，光明磊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是最重要的。” 张江蓠来了，又走了。 秦君笙抚摸着柳一一送给她衣裳，红了眼，柳一一做的衣裳针脚不算细密，做工也很粗糙，但是她给别人做的不同，里衣是翻过来穿的。 至于外衣，状元郎有状元郎的官府，他是要穿着状元郎的官府赴宴的，所以柳一一只送来里衣，袜子。 秦君笙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沈淼的一番话让秦君笙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对了，我听人说这次宫宴除了给咱们庆祝之外，还给陛下选妃，你说柳姑娘会不会也参加了宫宴？听说太后和皇上都很喜欢她，只怕是进宫的事已经定下了。” 皇上选妃，四品以上官员的适龄女子都参加，柳一一今年刚过十五，当然也算。 秦君笙突然后悔了，他给的和离书给早了…… 秦君笙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在宫宴上请求皇上赐婚？ 不，不行，如果柳一一真的是皇上喜欢的女人，他岂不是明着跟皇上抢女人…… 再说，柳一一也没同意啊，她一直是他的嫂子…… 秦君笙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的是傻了。 第354章 入宫赴宴 第354章 入宫赴宴 不管众人怎么猜测，也不管大家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奢华的宫宴开始了。 跟柳一一想的不同，宫宴定在晚上的七点整，但是刚吃过午饭，柳一一就被赵夫人催着沐浴更衣。 洗完澡洗头发，洗完头发上头油，即便是没有秦君笙，赵家也有心灵手巧的丫鬟，给她梳了一个高雅的飞天髻，带着很重的首饰，穿着绫罗绸缎，在镜子面前，柳一一险些没有认出来自己。 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她这么一装扮自己都觉得好看，像是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古典美女。 赵夫人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赞赏的看着柳一一：“果然好看，你回来这半年，我也总算是体会到了一家有女千家求的自豪了。” “要知道我养的两个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恨不得头疼死，我相中的他们相不中，他们相中的我和你爹又相不中，现在好了，终于有个女儿了，还这么漂亮，那只有我们挑人家的份，就不用死乞白赖的被人挑了。” 蕙娘也很满意，但是她似乎更心疼头两个女儿。 “你大姐要是装扮起来也很美，只可惜没有你的命好……” 那么好看的闺女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还做了贵妾。 至于老二更别说了，刚认了身份就枉死了。 赵夫人瞪了蕙娘一眼：“姐，大喜的日子你说啥那，咱们一一就是有福气，要不是她带着你来京城，咱们姐妹还见不上面那。” “其他的闺女我见不到，反正我就喜欢这丫头。” 柳一一也喜欢赵夫人，是个真性情的人，而且很明显的柳城义跟赵夫人更有话说。 虽然她也很同情蕙娘的身世，可是蕙娘总是神神叨叨的，让她实在亲近不起来。 来到赵家，柳一一反倒对赵夫人比对蕙娘更亲近些。 收拾妥当后，太阳就要下山了，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柳一一越往皇宫心里越忐忑，她是真的不想入宫，可是万一今天被皇上挑中入宫为妃，那她可就不是平淡的种田文，而是惊心动魄的宫斗文了。 她这个脑子做点小买卖可以，跟宫里的女人们斗智斗勇，脑子不够啊。 如何才能不入后宫呢？ 柳一一脑子里也想了很多中办法，身边的人也都想了个遍，不管她说跟谁定亲，显然都是害了人家。 试问天底下有几个男人敢跟皇上抢女人。 最后柳一一只能赌自己已经和离的名声，入宫不是检查很严格的，就冲她和离过，估计皇上答应太后都不答应，太后答应皇后都不答应。 柳一一觉得恐怕只能寄希望于皇后了。 入了皇宫，果然，柳一一被威严的皇宫给镇住了，即便是在现代见过紫禁城，这样处处都是敬畏的皇宫，她也是第一次见。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守卫都是不苟言笑，真的比紫禁城还令人敬畏。 皇宫里是不能坐马车的，从马车上下来，跟着赵夫人进宫，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她的小腿都走疼了，这才刚刚过了一个大殿。 三个大殿是排在一条直线上的，跟紫禁城的布局差不多，第一个大殿通常是有外宾的时候才用的，第二个大殿是朝廷议事的，第三个大殿是皇上跟重要大臣商议事情的。 过了三个大殿，进入内宫，才是设宴的地方。 内宫也有三个宫殿，皇帝办公的地方，皇帝睡觉的地方和皇后睡觉的地方，这些就不详细说了。 紫金宫就是今天皇上设宴的地方，地上铺着金砖，墙上贴着金片，整个宫殿气势辉煌。 按照男女分座在两边，又按照官职的高低，从上往下依次排开，赵家是按照赵夫人的父亲这一边是中书侍郎，二品大员，所以赵家坐的比较靠前。 第五排的位置，第一个便是赵老爷子，后面的是柳城义。而对面赵夫人是三品夫人，坐的就有点靠后了，但是也是大殿中间偏门口的位置。 柳一一坐在赵夫人的身后。 左右两边都是认识的年轻女子，柳一一是个社交小达人，一进来就被人拉着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之所以说柳一一是社交小达人，只要是她听的多，说的少，性格温和，对谁都是三分笑。 在她看来他们都是十五六的孩子们，一群中学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就算是有别的心思也不外乎自己的姻缘，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喜欢那个不喜欢这个的。 但是，今天柳一一听到最多的便是新科状元秦君笙的名字。 秦君笙，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听了半天柳一一才反应过来，是秦三郎正式的名字。 而听了半天，她才知道秦君笙这位新科状元成了大家眼里的香饽饽。 “唉，今天你们见到那位状元了吗？长得真是俊俏，听说今年才十八，还没有定亲那。” “真的？只可惜不是京城人，寒门子弟。” “寒门咋了，也是天子门生，下个月就直接去吏部上任了，只要有人点拨，升迁肯定很快。” 大家都在议论这次新科状元的事情时，柳一一却想知道皇上的这次科举改革，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家都说一朝君子一朝臣，柳一一能想到的是皇上肯定是想拥有自己的人，而秦君笙这种没有根基的人，不正好是皇上拉拢的对象。 如果他足够聪明，足够正直，被皇上磨练，成为皇上手中的利箭，将来他可是要飞黄腾达的。 是的，即便是秦君笙再优秀，他也不能成为任何人的女婿，不能跟任何人拉帮结派，他的依附只能是皇上。 想到这里，柳一一习惯性的就想去给秦君笙提个醒。 远远的，秦君笙和那些个进士们都进来了，穿着大红闪亮的官府，在那些进士中分外耀眼。 “来了，来了，新科状元来了。” “长得真是俊俏，个子好高啊。” 虽然秦君笙今年才十八，在京城这两年，他的个头就猛蹿，陆世才就在秦君笙的左侧，陆世才就已经不低了，秦君笙却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站在人群中，修长挺拔。 一个人的美都是别人衬托出来的，这么一看，柳一一也觉得秦君笙长得真不错。 只是小时候对秦君笙哭鼻子的印象太深了，在柳一一的脑海中，他似乎还是一个孩子。 没想到孩子长大了，变得英俊帅气，而且还能独当一面了。 看着秦君笙文雅有礼，跟人谈笑风生，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紧张无措，柳一一很是欣慰，很欣慰…… 第355章 一舞惊魂 第355章 一舞惊魂 宫宴开始前，整个大殿嗡嗡的，大家都在社交，跟菜市场差不多。 等到太监来了，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整个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各自坐到各自的位置上面，像极了班主任进班的样子。 皇上没有和皇后一起来，皇上到了之后，皇后，各个妃子，还有太后才来，原来太后才是压轴的那个，果然是皇上的亲娘，地位最尊贵。 等太后到来后，大家山呼万岁，千岁，宫宴才开始。 说实在话，宫宴的规矩很多，皇上举杯之后，吃完第一口才，大家才能动筷子。 最关键的是，面前摆的菜也不怎么好吃，大秋天的，又是晚上，没有热菜都是凉菜，吃一肚子凉菜再喝一肚子凉酒，实在对不起自己的胃。 而且柳一一尝了两口，除了点心之外，宫里的厨子也就那样，还没有在现代那些特色菜做的好吃，最关键的是都凉了。 好在赵夫人提前知道宫宴吃不饱，来之前就让柳一一饱饱的吃了一顿，还让她在袖子里藏了点心，让她饿的时候垫补垫补。 因为宫宴要开很长时间，除了开场宫女们的群舞之外，各个官家的小姐们也都一展所长。 太监们早就把她们表演的名单弄好了，顺序也排好了，柳一一排在中间，并不怎么着急，还是先吃饱再说。 宫殿很大，坐在她这个位置，看皇上那边就感觉很渺小，但是皇上那边的位置很高，倒是把大殿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柳一一这边从拿起筷子开始就没有停过，一直吃一直吃，压根不欣赏什么舞蹈，什么歌曲，倒是让皇上觉得她率真可爱。 只见皇上朝太监招招手：“朕看柳姑娘吃的挺香，把朕这边的好酒送给她一壶，给她助助兴。” 老太监瞅了一眼柳一一，都这样了，还说对人家不感兴趣，骗谁那。 亲自送了一壶酒给柳一一，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就连柳一一也惊呆了，咬着筷子头看向皇上这边，一脸懵。 “姑娘，陛下说了，让你好好吃饭，待会儿献舞的时候，跳好点。” 柳一一默然，她舞蹈的名单和名字都报上去了，如果皇上真的是穿越的，应该知道这个舞曲名字，让她跳好一点，是什么意思？ 不管圣意如何，柳一一的表演时间很快就到了。 赵夫人想跟着她去偏殿帮忙收拾，但是，柳一一却给婉拒了，因为她表演的这个节目，如果不被皇上认可的话，很有可能被定义为伤风败俗。 终于轮到柳一一表演了，只见她身穿大红的吉普赛长裙，修身的服装设计，把她的胸围和柳腰很好的呈现出来，一字肩，结白的肌肤趁着火红的衣服越发显得白皙。 头发都散开，只在耳边戴了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整个人显得妖艳却又带着一股子纯情。 卡门的音乐刚响起，就让昏昏欲睡的皇上立马睁大了双眼，坐直身子往前倾着，观看柳一一的表演。 大红的裙摆像是一团火一样，煽动在场所有人的心。 有的男人眼睛都盯直了，大红摆裙煽动的时候，下面结白的大腿是若隐若现的，正是这种忽明忽现才更勾的人心痒痒。 女人们大都是排斥的，就连太后也说了一句‘不正经’。 赵夫人更是羞愧的恨不得马上上去把柳一一给拽下来。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觉得柳一一跳的不堪入目的时候，皇上竟然很感兴趣的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配合着音乐，配合着柳一一，竟然把一首经典舞曲《卡门》给跳完了，而且原定卡门的结束动作是柳一一双膝跪地，整个裙子呈圆形，铺开地面上，她做出倒地的动作。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皇上下来之后，就成了双人舞，由皇上主导着，跳成了探戈，旋转，大幅度的劈叉，下腰，红色的摆裙时而开放，时而摆动，配合的无比默契。 而柳一一头发插的牡丹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皇上的嘴里，皇上本身个子也不低，龙袍更是显得他身材修长伟岸，与柳一一灵活而小巧的身躯，简直就是绝配。 最后的舞曲定格在，柳一一的柳腰握在皇上手中，下腰，皇上还把嘴里叼着的牡丹花再次插在了柳一一的发间。 音乐停，起身，皇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给柳一一行了个很绅士的西方礼仪，而柳一一则拉着裙摆，行了个屈膝礼。 “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是来自现代，柳一一，朕记住你了，你也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赵璃。” 皇上说完，不顾所有人的眼光，牵着柳一一的手，让她跟他一起坐在龙椅上。 柳一一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下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赵璃给她倒了一杯酒，端起来碰了一杯：“有什么可解释的，一群迂腐之人，你就当这里是ktv，陪我喝个酒罢了，你放心即便是我是皇上，强迫所有人，也不会强迫你一个自己家的人。” 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接下来都表演的什么，俩人都没有看，赵璃穿越到这里区区五年，却已经从一个落魄的皇子做到了皇上，而柳一一来到这里七年，也不过从乡下走到了京城。 “我好难啊，走一步想十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很想念现代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是跟人打架被人打死后穿越的，穿越前我马上就要升迁了，从月薪一万涨到一万五。我也用了五年。” “相比现代，这里反倒成功更快一点，果然，权利是个好东西，不过也步步惊心。” 柳一一只是听着赵璃的倾诉，他的苦，他的难，看过权谋剧的人都能感同身受，但是放在赵璃身上却惊心动魄。 “那你现在算是成功了吗？当上皇上后，应该一切都好一点了。” 赵璃哧的一声冷笑：“那有，虽然我当上了皇上，可处处受制于人，皇后的娘家，那帮老臣，每次只要我想做出点成绩他们就会拿祖宗典制来压我，哼，不过就是怕我动了他们的利益罢了。” “皇后？”柳一一吃惊的扫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端庄优雅的皇后，这么多年她以为皇上皇后之间伉俪情深，原来不过是假象。 “皇后的娘家掌握着兵权，你这个皇帝之位如坐针毡啊，怕自己成为他们的傀儡，所以皇后才一直无子吗？” “聪明，以前电视剧没少看。”赵璃给柳一一碰了一杯酒，“入后宫帮我，事成之后，我助你心想事成，怎么样？” 第356章 皇上赵璃 第356章 皇上赵璃 皇上赵璃，也是现代人，年纪比柳一一大了很多，某国企的科技干部，在国企也是与人斗心眼，喝醉之后穿越到这里成为落魄的皇子。 原主的出身并不高贵，只是一个宫女的儿子，五年前三皇子赵璃在赈灾的途中遇难身亡，现代赵璃就穿越过来了。 既然成了皇子，作为穿越人士必然不甘心屈居人下，于是，一部琅琊榜诞生了。 但是，琅琊榜只演到皇子登基，却没有往下继续，须知即便是当上了皇上，如今也是四面楚歌。 不是亲生的太后，皇后一家仗着扶持赵璃有功，一直不肯交出军权，原来皇上的老臣子们，欺负他年幼，没有实权，赵璃想让这个世道更公平些，可谓是举步艰难。 只是一席话，柳一一便明白了赵璃的处境。 作为同乡人，柳一一当然不能不帮。 “好是好，我只怕帮不上太多的忙，到时候再给你添乱，最多我当你的枪，你指哪儿我打哪儿就是了，不过你这个科举制度的改革，却是十分好，或许可以从这些学子们选拔可用之才。” 赵璃开心的笑了：“就知道你会懂，当初科举改革，很多老臣子都反对，他们想推举自己家的人，可是朝廷的栋梁向来是能者居之，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不愿意，好在我也给了他们好处，至少那些学馆他们是不用考试都可以上的。” 至于能不能考中进士，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不过赵璃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一朝君子一朝臣，赵璃是新皇帝，若是那些大臣敬重还好，若是他们只想耍弄新皇帝，别看赵璃年轻，却不是个善茬。 “好，我帮你，只要你需要，我这个老乡义不容辞，不过，我进后宫，也需要帮手。” 后宫对柳一一来说，可不是什么享福之地，深潭虎穴，为了赵璃她也要闯一闯。 赵璃爽朗的一笑：“这个我当然知道，都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其实我已经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柳一一震惊的看着赵璃：“你不会派人调查我。” 赵璃帅气的打了个响指：“当我看到你做的那一套护肤品，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故事，我派人去秦君笙的老家调查过了，短短几年，把秦张村搞的像是农家乐，除了穿越人士的金手指，也没谁了。” 柳一一无语的笑了：“你都知道了。” “那当然，穿越小说我也看过，我前女友挺喜欢的，所以我猜想你八成也是穿越者了，咋样，我们都来自一个地方，互相帮忙，共享江山。” 赵璃很豪迈的邀请柳一一。 柳一一轻轻的摇摇头：“我志不在江山，更多的想游历世界，从前我的梦想就是赚了钱，环游世界，如今在这里，你做你的皇上，我就做某太监坐船下西洋。” “那我们一言为定。” 赵璃和柳一一击掌为盟，柳一一答应赵璃先入后宫帮她清理眼线，甘心情愿成他的棋子，帮他巩固政权。 他们俩人在龙椅上面相谈甚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但是这一切在下面的人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后端庄的坐在那里，身为后宫之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算柳一一入了后宫，也越不过她去，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可谓是波澜不惊。 除了太后和皇后，其他的妃子神色各异，但是最多的还是嫉妒之心。 下面坐着的大臣们，也都看见了，中书侍郎赵大人和他的亲友们成了朝中重臣巴结的对象。 一时间风向突变，找他来敬酒的人比比皆是。 就连柳城义也受人追捧，敬酒的人把他围成一团，一杯接着一杯。 除了秦君笙。 龙椅太高，虽然离得很远，秦君笙也能看到龙椅上的两个人相谈甚欢。 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他听说过皇上喜欢柳一一，可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 这下柳一一找到了更大的靠山，那他还有用吗？ 柳一一刚才的舞姿真的是惊艳到秦君笙了，他从来以为柳一一不过是个小姑娘，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成为炙手可热的蜜桃，已经到了成熟的时候了。 只是他这个小叔子已经没有资格靠近她了。 悲伤，哀痛，各种复杂的心情涌入他的心田，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毕生难忘。 痛苦的饮下一杯水酒，苦涩在舌尖蔓延，辛辣的滋味流到咽喉，再流入心肺，痛的他仿佛不能呼吸。 今天，是他考中状元光宗耀祖的日子，却也是他失去挚爱的一天。 沈淼就坐在秦君笙的身后，看到好朋友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无限唏嘘。 虽然秦君笙并不承认自己对嫂子的感情，可作为朋友，沈淼却看得真真切切，秦君笙喜欢柳一一。 日久生情的喜欢才是最要命的，像是一棵大树插入泥土里，枝繁叶茂的时候，突然要把树给连根拔起，可不只是伤了树，那是要伤筋动骨呀。 “三郎，别闷头喝了，今日第一次面圣，要注重仪表，等回到家后，我陪你一起，不醉不归。” 秦君笙用力捏了捏酒杯，不舍的看一眼龙椅上的人，一个是他的挚爱，一个能掌握他的命运，也罢，只要她开心，高兴，即便是那个不是他，他也会尽力护她周全。 放下酒杯，秦君笙朝着沈淼露出一个惨笑。 “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失礼的。” 跟秦君笙同样不好受的还有陆世才，陆世才也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原本陆世才打算考中进士，入了仕之后，就像柳一一表明心意的，现在看来，他还是晚了一步。 酒过三巡，宴会过半，皇上赵璃起身宣布，柳一一为贤妃，一个月后入驻后宫。 后宫除了皇后，皇贵妃，贤妃便是四大妃子之首，如今赵璃没有皇贵妃，也就是说柳一一是除了皇后之外，位份最高的人。 足以表示皇上是真的喜欢柳一一，而且还把柳一一的父亲柳城义官升一级，成了吏部司封，仅次于吏部尚书的职位，主管官员的考核，是个肥差。 不料，皇上的圣旨刚下，那边就有人反对。 礼部尚书陈川从座位上出来，跪在下面，苦口婆心。 “陛下恩宠，但礼法不合，陛下就算是再喜欢柳家姑娘，她也得经过皇家御医的检查，臣还听说她其实是来自乡下，又成过亲是个寡妇，陛下纳她为妃，有辱祖训呀。” 第357章 李代桃僵 第357章 李代桃僵 谁知赵璃冷哼一声，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祖宗的礼法也是人制定的，朕作为一国之君，难道连喜欢的人都不能纳入后宫吗？” 皇后挑眉，她听到了什么？ 这个丫头来自乡下也就罢了，竟然是个成过亲的。 只见她端庄的笑笑：“陛下息怒，陈大人的意思是怕有不干净的东西污了皇上的身子，毕竟皇上贵为龙体，咱们这些人那一个不是干干净净的，陛下纵然喜欢，也得为自己的身子着想。” 赵璃听明白了，皇后是怕柳一一不干净。 古代女子注重贞洁，一女不嫁二夫，而且进入后宫的女子要经过御医的体检，若是不合格是无法进入后宫的。 赵璃担忧的看向柳一一，柳一一挑眉，还没有入后宫那，就开始设置障碍了，好在秦君笙给她点了守宫砂，不然她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只见她冲着赵璃微微的点头。 赵璃笑了：“皇后，陈川，你们都错了，这位姑娘并不是柳城义乡下的女儿，而是赵阁老的嫡亲的外孙，从小体弱养在了京郊，至于你说的那位姑娘，她已经还乡了。” 柳一一微微一愣，这是连她的身世都给换了。 也好，毕竟原来的身份复杂，也配不上皇妃的名头。 再说，柳一一下辈子也不想用皇妃的名义过一辈子，毕竟只是两人合作，等回头合作完毕后，她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的。 赵璃说完，众人哑然，睁着眼睛说假话的，也就是皇上本人了，可天子的金口一开，谁还敢说不是。 看着下面的臣子面面相觑，赵璃晒然一笑。 “新科状元秦君笙可在？” 秦君笙此时也挺茫然，明明是一个人，怎么皇上说给改了身份这就给改了呢？ 听到皇上喊自己的名号，小碎步来到殿前磕头。 “学生秦君笙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璃也没让他起身，威严的声音响起：“秦君笙，朕来问你，眼前的这位女子可是你那个寡嫂？” 当初，孙氏把柳一一给休了之后，柳一一便再也没有回过聊城，一路带着蕙娘来到京城，是以大家并不知道柳一一便是秦君笙的嫂子。 听皇上这么一问，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 秦君笙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冰水，通身打颤。 此时他的答案关乎柳一一的未来，关乎皇上的颜面，如果他回答错了，不但好不容易考上的前途没了，说不定柳一一也要跟着遭殃。 顷刻间，整个大堂都在等着秦君笙的回答，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秦君笙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朝着皇上郑重的磕头。 “回皇上，学生的寡嫂一直恪守规矩在家服侍家母，从来不曾外出，这位小姐，学生并不认识。” 赵璃满意的笑了，秦君笙总算是不太笨，是个可塑之才。 “那你说你家寡嫂和她长得像吗？” 秦君笙又磕了一个头：“回陛下，学生的寡嫂目不识丁，粗鄙妇人，只会洗衣做饭，侍奉公婆，那里像这位小姐，风姿卓然，蕙质兰心，她们不但长得不像，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的回答赵璃更加满意了。 “正是如此，然儿的舞姿优美，令人心旷神怡，就连朕也只见过一次，没有个年的舞蹈功底是跳不出这种味道的，一个粗鄙妇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见识。” 现在就开始叫的这么亲热了，可见皇上是真的喜欢这位女子，皇后更加生气了，只是她早就练就了，波澜不惊的表情，越生气看起来越平静， 赵璃的话一出，明显是警告皇后等人，虽然你们也调查了柳一一的身世，可其他人并不知道，他说不是就不是，如果再有人拿柳一一的身世来说道，就说明她跟皇上不一心。 皇后确实早就派人调查过柳一一了。 可她也只是调查到柳一一来自聊城，柳家，因为柳一一做买卖都是让张江蓠出面，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真相。 最关键的是，皇后也不相信一个乡下丫头气质这么好，能跳出这么激情四射的舞蹈，这种舞蹈风格来自西域边疆，不是谁都能见过的。 皇后还是很识趣的，赶紧补充道：“陛下英明，想必是陈大人记错了，这位姑娘是赵夫人养在京郊的嫡女，并不是柳氏外嫁的寡妇，陈大人，认错了人，还不赶紧给皇上谢罪，给赵大人赔不是。” 礼部尚书陈川是国舅爷的学生，自然跟皇后是同盟，听到皇后这么说，陈川也借坡下驴，跪下磕头。 “请陛下恕罪，臣眼拙，没有看清，请陛下责罚。” 赵璃嘿嘿一笑：“你确实该罚，朕就命你去皇陵监工百日，不过，皇后的意见也是对了，后宫不是谁都可以进的，然儿要进后宫，也要经过御医的检查，毕竟朕的龙体要紧。” “陛下英明。”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皇后明白赵璃势在必行，也只能先应下再说，“臣妾以为，不如一个月后再进宫，臣妾也好指点一下后宫的规矩和祖宗的礼法，如此大臣们必然不再多言。” “好，那就一个月后再进宫，皇后也要好好的教一下她的礼仪，这丫头脾气犟的很，后宫不比家里，要是还像从前泼猴一样，朕就该头疼了。” 赵璃的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宠溺的味道，甜的打牙，虽然同意让皇后按照祖制规矩教柳一一，可有他在，皇后要是想在规矩上折磨柳一一，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起草好的圣旨压到一个月后再发。 赵璃看着下跪的秦君笙，凌厉的目光变得柔和。 “秦君笙，你也起来，既然是天子门生，朕也必定不会亏待与你，既然你那个寡嫂恪守本分，孝顺贤惠，朕就赐她一个贞节牌坊。” 秦君笙眼神一凌，默默的瞅了一眼站在赵璃身边的柳一一，磕头谢恩。 “学生秦君笙，谢陛下隆恩。” 宫宴结束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看似只是皇上纳了个妃子，从这日起一切都开始悄悄的改变了。 柳一一跟着家人也回家去了，这一场宴会，赵家才是最终的赢家。 至于其他朝臣，各自小心，本来伴君如伴虎，这回来了个喜怒无常，心思难料的皇上，更得小心翼翼了。 但是对于今天参加宫宴的学子们来说，当真是第一次见了世面，皇宫如何威严，皇帝如何年轻，入仕后他们要怎样当好这个官，一切看似有希望，其实前途都是茫然。 第358章 一个月 第358章 一个月 一个月。 一个月后，柳一一就要进后宫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们可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一个月。 这些新考入的进士，新科状元，也有一个月的休假时间。 这是他们衣锦还乡的荣耀时刻。 一个月后，大家都要入仕，进入各个部门开始参政了。 而这也是赵璃给柳一一一个月熟悉朝廷，熟悉人事，布置人手的时间。 柳一一很头疼，想当年武则天身边只有两个男人，就能帮她当上了女皇。 可如今，她身边貌似有好几个男人，可这种事情她要怎么开口呢，开了这样的口之后，他们会不会为了她战队呢？ 牵扯到他们的前程，柳一一可一点都不敢马虎。 宫宴结束后，大家都离开了，赵阁老和柳城义被留到了皇上的御书房里。 柳一一和赵夫人先回去了。 赵夫人亲热的拉住柳一一的手不曾松开。 “一一，你什么时候学的跳舞，没想到皇上竟然喜欢这样的，真的是太好了，咱们赵家还没有出过皇妃那，你是第一个。” 柳一一一脸黑线，皇上不是喜欢那样的，而是他正好跟她都是穿越的。 赵夫人开心，拉着柳一一的手说不停。 “没关系，别看皇后权势挺大，咱们赵家也不是吃素的，不管她有什么手段，咱们都是不怕的。” 说起来赵阁老也是朝中顶梁柱，为官几十载，没有个手段也做不到中书令。 这个柳一一倒是不怕，刚才赵璃已经把赵阁老和柳城义都给留下了，怕是也要说清自己的打算。 毕竟朝局里的暗潮，有些人看不懂，有些人还是看的明明白白，都是身在棋局的人，最终比的是对皇上的忠心，对百姓的功绩。 “夫人，小姐，有人拦车子。” 秦君笙虽然出来的早，却并没有回去，一直等到赵家的马车出来，他才走了过去。 “嫂……赵姑娘，不知道现在说话方便不方便？” 要说秦君笙还真是虎，刚出皇宫大门，就来说话，肯定是不方便啊。 那么多人看着那，就算是旁边伺候的侍卫和太监，也都是别人的眼线，传出闲话来对谁都不好。 “我永远是你的靠山，此生不渝。” 但，秦君笙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再说了。 柳一一坐在马车上，连窗帘都没掀：“我知道了，你回。” 赵夫人倒是掀开一角瞅了他一眼，不悦的冷哼：“新科状元出自寒门，果然很没规矩……” 话还没说完，只见沈淼跑了过来，把秦君笙给拉开了。 “赵夫人，对不住，对不住，他一沾酒就醉，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赵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扯动嘴唇，白了他们一眼：“车夫快点，被人看到像什么话。” 车夫大喊一声‘驾’，马车飞快的跑走了。 秦君笙看着柳一一的马车走远了，心里顿时感觉空落落的，沈淼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如何安慰。 “忘了她，别忘了你还有家人，还有前程那，好男儿何患无妻，忘了她。” 要是说忘就忘，人生便没有那么多苦恼了。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俩人回到沈家，沈家又给安排了酒宴。 秦君笙和沈淼是好友，又是同乡，俩人这次一起衣锦返乡，沈家把马车都准备好了，还带回老家很多京城的特产。 秦君笙虽然寄住在沈家，可他却是炙手可热的新科状元，沈家热情似火，同样给秦君笙准备了很多的礼物。 第二天一大早，秦君笙和沈淼就可以一起荣归故里了。 再说柳一一，她们回到家里很久，赵阁老和柳城义才从宫里回来，回来之后，柳城义是神采飞扬，得意洋洋，而赵阁老却是一脸的凝重。 赵夫人迎了上去：“爹，皇上跟你说什么了，咱们家出了个皇妃，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 赵阁老还没说话，柳城义倒是意气风发：“当然是被皇上器重，要我们恪守职责，为皇上效力。” 赵夫人开心的笑笑，却发现赵阁老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你，你懂个屁。” 被老丈人这么一骂，柳城义赶紧收敛神色，脸上却很委屈：“父亲，难道不是吗？” 赵阁老被噎，没有理他，气得捶了捶胸口坐在了主座上,狠狠用茶压了一下，才缓过气来：“一一睡了吗？要是没睡，你让她来书房。” 柳城义看看外面的天空，黑漆漆的天上只有一颗大大的月亮，月朗星稀，外面还阴沉沉的，有要下雨的趋势。 “爹，都这么晚了，有啥事不能明天说，一一只怕已经睡下了。” 柳城义三个闺女，只有柳一一是他没有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充满愧疚，故而也偏袒些。 赵阁老想了想，点点头，朝柳城义挥挥手：“也罢，那就明天，你去休息，敏儿留下来，爹有话跟你说。” 赵夫人的闺名慧敏，赵阁老不找女婿却单独跟女儿说话，大抵是跟柳一一入宫有关的。 柳城义知道，这位老丈人总是看不上他，要不是赵夫人喜欢他，他也答应入赘，只怕他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女婿。 可是现在他能在赵家，在他面前挺起腰杆了。 他闺女要当皇妃了。 瞧不上就瞧不上，他还不稀罕那。 柳城义走了，书房里只留下赵阁老和赵慧敏两个人。 赵阁老又喝了一口茶，琢磨了好久，才开口。 “敏儿，这次一一被选为皇妃，是好事也是坏事。” 赵慧敏刚才还沉浸在开心高兴的心情中，听赵阁老这么一说，她敏锐的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心下一沉，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 “我知道，爹是怕皇后和国舅爷为难咱们。” 谁知赵阁老听闻却摇摇头：“非也，他们不过是新贵，为父还不完全放在心上，我担心的是皇上。” “皇上？”赵慧敏有点意外，要知道柳一一可是皇上亲自选的，入到后宫肯定备受宠爱，皇上也会爱屋及乌，赵家只能节节高升，越来越好，她实在不明白赵阁老的忧愁在那儿。 “唉，敏儿，你还是太年轻，没有经历过事情，想当年先皇如此宠爱惠妃，最后惠妃的娘家不还是落得流放三千里的下场。伴君如伴虎啊。” 第359章 城外相送 第359章 城外相送 赵阁老的一番话让赵慧敏愣住了。 是了，那时惠妃娘家被驱赶，当时年幼的她还去看热闹，他们家的人太多了，从街头排到街尾，谁能想到红极一时的豪门，一夜之间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当时惠妃的父亲是贪赃枉法的，我们，我们可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一心为朝廷的。” 赵阁老轻轻的摇头，捋着花白的胡须道：“也有可能是要拿我们当枪使那。”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如果独宠柳一一一个，可不就是让她与后宫佳丽为敌。 后宫妃子那个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与众佳丽为敌，也就是让他们赵家与朝中大臣为敌。 赵慧敏想想背后便起一身冷汗：“是了，看来我得好好叮嘱一一，让她在后宫一定刚要广结善缘，多交朋友，把皇上的恩宠给分出去一些，不然日子就不好过了。” 赵阁老叹气，闺女想的终究是闺阁内院之事，前面朝廷的事她还是不太懂。 可是今日皇上倚重的态度，让他觉得心里实在不安，摆摆手让闺女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一直待到很晚才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柳一一便起来了，依然是女扮男装，从后门悄悄的溜出去，租了辆马车，来到了城外。 今天是秦君笙锦衣返乡的日子，她虽然回不去了，但是她还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理。 更重要的是，分开了这么久，她也总要跟他有个交代。 为什么要选择城外，因为柳一一知道，今天来送别的人肯定很多…… 果然，秦君笙和沈淼也是一大早便起来了，可是来送行的人太多了，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他们才出城门。 “秦兄，沈兄一路顺风啊。” 秦君笙和沈淼也跟同窗好友抱拳告别：“王兄一路顺风。” 今天即将入仕的进士们，都启程锦衣还乡，以后他们就是同僚了。 拜别了最后一个同窗好友，秦君笙和沈淼刚准备榻上马车，一个青衣小书童一路小跑来到他们面前。 “秦公子留步，我们家公子有请。” 秦君笙不耐烦的看了小书童一眼，今天的拜别已经够多了，他应付的都不耐烦了，竟然还有，态度也很傲慢。 刚准备不想理，沈淼劝住了：“你还是去看看，京城里到处都是豪门贵族，万一是个贵人，咱们得罪不起。” 秦君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状元，还未入仕，确实再京城这里算不上什么。 好在他忍住了，跟着小书童来到了一旁的茶馆。 茶馆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身量瘦小的公子，穿着普通之极，只是在她抬眸的时候，秦君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定在了那里。 “三郎，好久不见。” “嫂……柳……赵……” 柳一一的身份太过尴尬，弄得秦君笙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以后你叫我穆兄，不过，今后咱们再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秦君笙心下一酸，竟然说不出话来。 “来，坐，喝杯茶水，京城新贵，我看到来送你的人很多，说了一上午的话，渴了。” 柳一一亲自给秦君笙倒了一杯水。 秦君笙坐在了她的对面，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一个人来的，是跟谁？她在京城过的好吗？又怎么成了赵阁老的外孙女，他们之间以后还能见面吗？ 在没有见她之前，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 可是见了面后，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 慢慢的把那杯水饮下，舌尖的苦涩更苦了。 “今日不是我们谈心的时候，三郎，等你回到京城后，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谈，但是眼下有一件事，你必须做好。” 秦君笙清朗的眼神带着疑惑，对上柳一一的，心里砰砰直跳。 “你说……” 柳一一把刚才那位小书童推到秦君笙面前：“这位姑娘名叫桃夭，是皇上专门为我选的宫女，这次跟你回去之后，她会顶替你嫂子的身份，留在你们秦家。” 秦君笙点点头，皇上赏了秦家一座贞节牌坊，总要有人接旨，有人出面领这份荣耀。 桃夭神行相貌跟柳一一相似，柳一一无法回秦张村，只能她代劳。 “那你以后真的成了皇上的妃子了吗？”秦君笙清朗的眼神布满黯淡忧伤。 柳一一挑眉，轻笑：“有何不可，皇上这座靠山可比你大。” 秦君笙黯然的低垂着头，就算他努力一辈子，官职也大不过皇上去。 看到秦君笙露出孩子气的委屈，柳一一又笑了：“行了，今后你在朝为官，我在后宫，依靠你的日子在后头那，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了。” “话不多说，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启程了，我就祝你一路顺风。” 柳一一起身拜别秦君笙，递给他一个包袱，嫣然一笑，起身离开。 秦君笙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来，摸着包袱感慨万千。 从前他的里衣内衬，都是柳一一给亲手做的，不用看这里依然是她给做的衣裳，只是恐怕今后再也穿不着了…… “秦公子，我们家公子走了，咱们也启程。” 桃夭拿起自己的包袱，跟着秦君笙来到了马车前，等秦君笙和沈淼都上了马车，她很自觉的坐在了车辕上。 “驾……” 马车缓缓启动，秦君笙他们开始赶路了。 掀开车帘的一角，柳一一做的马车早已经进城，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可是她留下的话却耐人寻味。 等他回来京城后，他们还会见面的。 是了，柳一一进宫是一个月后，如果再想见她一面，秦君笙就要快去快回。 可是再见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放下窗帘，秦君笙摩挲着怀里的包袱，心潮澎湃。 “三郎，刚才跟你见面的人是谁呀？” 不但送人，还送包袱，他连个背影都没看到，神神秘秘的。 秦君笙没有回答，打开包袱，沈淼就明白了。 “是你嫂子，她来了？” 沈淼慌忙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已经看不到人了。 “是了，如今她身份特殊，就算来送行也不能正大光明的。” 包袱里有两套里衣，四双袜子，如今秦君笙穿官靴，她也没必要做鞋子给他了。 除了衣服，还有一百两银子，给他来回路上的盘缠。 除此之外，衣服里还夹着一封信。 信很厚，秦君笙打开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 难怪她什么都不解释，原来还给他留了封信。 “三郎：见信如晤………………阅后即焚。柳一一。” 第360章 阅后即焚 第360章 阅后即焚 柳一一送走秦君笙，回到家里已经快中午了。 赵阁老也上朝回来了，想起外孙女要入后宫，心事重重。 赵家根基不在京城，别看赵阁老只有两个闺女，但是他哥哥一家却在漠北。 带领几十万将士，守着大宁朝的北边防线。 皇上柳一一一个月后进宫的同时，也给赵阁老下了命令，让他哥哥一个月内回到京城。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从前赵璃和几个兄弟斗的厉害，赵将军一家驻守边防，坐山观虎斗，看谁当皇上，他们便效忠谁。 如今赵璃当了皇上，赵将军一家理应回来复命。 可是这都半年了，也没见动静。 赵阁老有些心急，去了两封信，可至今没有回音。 如今外孙女要进宫，若是赵将军还不回信，恐怕会出意外。 昨天晚上连夜写了一封加急家书，让师爷亲自送到漠北边城，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赵阁老心里得有数，才能放心的让外孙女进宫。 柳一一对赵家的事情，乃至对整个朝廷的事情都不了解。 从前，她也不过是卖胭脂水粉的小姑娘，打听那么多也没啥用，还不如多卖点香脂多赚点银子实在。 可是如今，她碰到了赵璃，硬生生被他拉入权谋剧，柳一一心虚，原来只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过一生，可不想这么惊心动魄。 毕竟都是同乡，这回柳一一帮赵璃，等赵璃坐稳了江山，他一样可以帮柳一一。 回到家里，她打算先找张江蓠商量商量，毕竟张江蓠若是成了御医，他们之间见面的机会会更多。 其次可以去找陆世才，至于严正，严家的权势可是在朝廷里仅次于国舅爷。 如果国舅爷家里不是出了个皇后的话，也不能跟严家相比。 严家虽然没有女儿在后宫，可是从前的严阁老可是桃李满天下啊。 柳一一很为难，她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女子，到底是怎么被皇上看重的，她可不认为都是因为穿越者的身份，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给张江蓠写了个请柬，让丫鬟夏晚给送过去。 这边要去见赵夫人和蕙娘，还要一起吃饭，谁知进了大厅，大家竟然都在。 赵夫人朝柳一一招招手：“一一回来了，那咱们就开饭，下午还有宫里的嬷嬷要来教你规矩，以后可没机会出去乱跑了。” 这就要开始教她宫规了，柳一一无奈，即便是赵璃和她也得入乡随俗啊。 好在宫里的嬷嬷不住在赵府，每天只有下午的时间是学规矩，仪态等，其余的时间便是琴棋书画。 宫里的嬷嬷每天都会检查，然后回禀给皇后，说白了就是皇后给皇上培训小妾。 不说柳一一辛苦的学习宫规。 单说秦君笙，拿着柳一一写的厚厚的信，他也了解了这段时间柳一一的动向。 柳一一说过不会长久的待在秦家，所以她趁着被孙氏和孙思良算计的时候将计就计的跑了。 帮她的人果然是张江蓠，俩人一起来到京城，随后张江蓠又把蕙娘接到了京城，至于柳一一现在的身份，那就更传奇了。 说完柳一一的经历，就剩下最后一句话了。 “三郎，我要入宫是去帮皇上的，以后还是要出宫的，就像当初我们一样，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尽快赶回，我等你……” 阅后即焚。 秦君笙看完信之后，脑子里竟然一团混乱，但他还是掏出火折子把信给烧了。 “是嫂子给你写的信？”沈淼问。 秦君笙点点头：“这封信如果被有心人抓到，她的身份就不保了，欺君之罪，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沈淼当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你放心，嫂子的事情就算烂到肚子里，我也不会说出去。可是家里那些人怎么办？” 秦君笙指了指外面坐着的桃夭。 “皇上赐的贞节牌坊，就让她去守着，一一已经交代过了，至于怎么办，她知道的。” 沈淼很是兴奋，胖胖的身躯往秦君笙身边挨了挨。 窃窃私语：“不管怎么说，嫂子以后就是皇妃了，那咱们……” 背靠大树好乘凉，柳一一入了后宫，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后做官可以平步青云呢？ 秦君笙脑海里一直想着信里的最后一段话，他想不明白。 一般人的想法都是家里有个皇妃，他们这些人就鸡犬升天了，可是柳一一为什么还说需要他的帮忙呢？ 无论如何，只要她需要，秦君笙都会义不容辞。 虽然他现在年纪小，并不知道朝廷里的事，可他上学这两年也时常关注朝局。 那些有闺女在后宫的贵族，虽然表面上看着风光，却都是小心谨慎，谨言慎行的。 包袱里还装着一个话本，说是路上解闷用。 秦君笙打开，里面却写着一个秀女入宫后的故事，联想到柳一一，秦君笙眉心一皱，顿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柳一一爱看话本，尤其是爱看一个叫《清风朗月两厢情》的，他记得作者名字也挺好记，爱吃鸡腿赵三爷。 他出了好几本，柳一一赚了银子之后，都给买下来了。 再看这个话本，一样是这个人写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话不多说，秦君笙等人回到了聊城，还未到城门，就看到聊城的知府带着人前来迎接。 秦君笙，沈淼，从马车上下来，又是一番人情世故。 远远的，秦君笙在人群里，看到陆世才的身影。 陆世才这次也中了探花，可是秦君笙跟他并不熟，所以从考试完之后，俩人也没怎么说话。 虽然都是同乡，没想到陆世才比他早回来了。 知府大人宴请他们这些考中了进士的学子们，秦君笙，沈淼，还有陆世才，聊城学府的老师们也都一起参加。 秦君笙是状元，备受恭维，可是他心中有事，对这些官场客套并不感冒，甚至喝到最后，心里有些厌烦。 借着尿遁，秦君笙出来透口气，与陆世才不期而遇。 “秦公子，一一姑娘给的话本你看了吗？” 话本？难道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说话间，只见陆世才从袖兜里也掏出一本，竟然跟柳一一给他的一模一样。 秦君笙的心闷闷的痛，借着酒劲儿醋意上头：“你怎么也有？” 陆世才苦笑着摇头：“看来秦兄并不知道她的真正意图。” 第361章 蜕变 第361章 蜕变 区区一个话本，还能有什么寓意？ 秦君笙虽然想不明白，却并不想跟陆世才说太多。 “我当然明白，你别忘了，我跟她可以从小一起长大的。” 突然，陆世才笑了：“我觉得秦兄还是不明白，要不然，一一也不会专门给我写信，让我看着你了。” 秦君笙气得脸色发白，想起在京城读书的时候，秦君笙借着空闲到处寻找柳一一。 而这个家伙明明就跟她在一起，却一点消息都不肯透漏给他。 他就想揍他。 “是，我不明白，我不懂，还请陆兄赐教。” 话是这么说，秦君笙可没有一点要请教的意思，俊秀的脸上挂着怒气。 陆世才苦笑的摇摇头：“我知道秦兄还在生我的气。” “是，一一到了京城没多久，我们便偶遇了，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做买卖的，而她也想做买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个人脉不好吗？” 当然好了，柳一一的香脂之所以能在京城这么顺利的展开局面，陆世才可是有大功劳。 不然，柳一一也不会后来把买卖都交给他来打理。 “至于不告诉你，是她的主意，我可没有要故意隐瞒。” 秦君笙气得抿直了嘴，难道在他们心中，他秦君笙是个纠缠不清，是非不分的人吗？ “可如今不同了，一一要进宫了，我和你，谁也得不到她了，我们现在是同命相怜。但是……” 陆世才漫不经心的眼神定定的瞅着秦君笙，嘴角永远含着不屑的笑，仿佛对谁都看不顺眼，对谁都不放在心上，只有他自己才尊贵。 秦君笙出身寒门，陆世才出身官宦，他自然看不惯他自诩风流的做派。 “但是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忽然，陆世才收敛笑容，细长的眼神露出一丝凝重。 “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不会游泳必定会被淹死，可往往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你仔细琢磨琢磨……” 说完，陆世才又换上那漫不经心的神态，把玩着手里的纸扇，潇洒的离去。 秦君笙愣住了，同样一个话本，陆世才竟然能看出这些个道道，而他只能看个热闹，他只看到话本里的女主最终当上了太后，爽的一批。 可是陆世才却看懂了里面的世道苍凉，人性黑暗。 这大概便是柳一一常说的厚度。 柳一一说：为官的最高境界并不是不与贪腐之人同流合污，而是虽然在贪腐之中，却出淤泥而不染。 柳一一又说：一个人考虑问题的角度，恰恰说明了一个人的厚度，厚度不仅仅是学问，而是思想，见的多了，思想开阔，见得少了，思想狭隘，好比登山。 柳一一还说：她希望他将来当官，做一个对老百姓对社稷有用的好官，做好官并不是正直不阿，而是要比坏官更精明。 一起生活的这些年，原来她一直在教秦君笙做人做事。 彼时年少，秦君笙只是一介书生，这些话对他来说并不太懂。 在京城这些年，他或多或少明白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忽然只见，思绪万千，可这些思绪袭来，秦君笙并没有觉得茫然，而是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了，如柳一一信上所说，考中状元不是他人生的终点，恰恰是他人生的。 入朝为官，一辈子做不违背良心的事，等到入土之日，能安心的闭上双眼，留的身前身后名，才是他人生终极目标。 想到这里，秦君笙觉得自己狭隘了。 醒了醒酒，回到包房里，其他人依然在推杯换盏。 他也举起酒杯跟陆世才碰了一下：“陆兄的话让鄙人受益匪浅，若是有幸回京之日一同前往，好多听听陆兄真言，不知道陆兄赏不赏这个脸。” 陆世才细长的狐狸闪了一下，他知道秦君笙开窍了。 “不行，我京城还有事，可能走得早，再说，以后为官，皇上最不喜拉帮结派，我们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不过，虽然为官，但是在京城，如果你真的有事，可以去店铺里找我，掌柜的都是自己人，会告诉我的。” 秦君笙懂了，陆世才的意思将来到了京城，他们表面上还是同僚，彼此不熟，但是私下里还是会见面的。 俩人共饮一杯，天色不早了，酒宴也散了。 秦君笙和沈淼被知府大人安排在官府的后院客房中，陆世才的父亲是知州，并不在聊城府衙，离这里不远，他要连夜赶回。 临行送别，陆世才又告诉秦君笙一句话：“河里被淹的人，还是要靠岸上的人来救，我们这些在岸上的人越多，势力越大，对海里的人就越有保障。” 秦君笙这次彻底悟了。 回到客房，沈淼和秦君笙洗簌后，不约而同来到院子里散心。 沈淼长长的叹口气，心里的喜悦之情似乎才刚平复。 “三郎，我们回来了，荣归故里，你是状元，我是进士，将来一朝为官，我们算不算出息了。” 秦君笙今天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兴奋的睡不着觉。 “是啊，对于家里人来说，我们出息了，光宗耀祖，但是对于我们自己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 如果在没听到陆世才的那番话之前，秦君笙大概跟沈淼想的一样。 可如今的他高兴也高兴，却更多的是忧虑，入仕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打交道的人也不一样了，要是再想从前没心没肺，只死读书是不行的了。 “对了，我们去看看嫂子，她今天没有跟咱们一起吃饭，也不知道她咋样了？” 桃夭一路上跟秦君笙回来，进了聊城之后，她以后便是秦君笙的寡嫂了。 沈淼和秦君笙把她安排在原来，张家的院子里，吃过饭，是该去看看了。 两人一起来到张家的院子里，前面依然做着买卖，前来护肤的贵妇越来越多，张玉香作为掌柜的，招呼客人也越来越熟练。 忙活了一天，听说柳一一回来了，她连饭都没吃，都去迎接了。 谁知桃夭进了房间就没出来，吃饭洗簌都在房间里进行。 张玉香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一肚子的疑惑。 秦君笙来了，张玉香气呼呼的告状：“三郎，怎么回事，一一来了，竟然连个招呼都跟我打。” “对不起，她一路上车居劳顿，想必是累了，我去看看她。” 沈淼则兴奋的告诉张玉香：“你怕是不知道，以后嫂子都不出来做工了，皇上知道她是寡妇，还培养出一个状元，特给秦家赐了一座贞节牌坊那。” 第362章 衣锦还乡 第362章 衣锦还乡 皇上的赏赐，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 秦君笙他们回来之前，皇上的圣旨早就已经到了。 秦张村的村民也开始选址，建造牌坊，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张玉香兴奋的眼睛都亮了：“我们村子吗？秦家的牌坊？这，这真是最好的事情了，三郎和嫂子他们终于苦尽甘来了。” 秦君笙来了，桃夭也没有出门，敲开她的房门，桃夭清脆的声音传来：“进来。” 秦君笙推门而入，桃夭正在看柳一一写给她的信。 “秦公子，沈公子，我家姑娘来信了。” 柳一一在家里一切都好，计算着他们行驶的路程，柳一一给桃夭来了一封信。 秦君笙想要看，桃夭却给烧了。 “明日我跟你们一起回村里，我们姑娘说如果村里人对我友善，我便独自居住在寺庙里，接受族人的供养，如果村里人对我不好，等我自杀后，你们就举行合葬。” 桃夭的话音刚落，沈淼大吃一惊：“什么？嫂子要你自杀？” 印象中柳一一可不是那么凶残的人。 桃夭白了沈淼一眼，眼神里透出一个信息：你是个白痴吗？ 沈淼干笑着挠挠头：“我，我随口说的。” 桃夭不理他，只对秦君笙解释：“我也不知道姑娘的意思，反正她就是这么安排的。” 沈淼更莫名其妙了：“嫂子给秦家赚了个贞节牌坊，全族的人都要跪拜，供养，只会是好事，那里还有坏的一说。” 桃夭也想不通，秦君笙也没想明白。 “你放心，既然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嫂子，我一定竭尽全力的保护你。” 谁知桃夭不屑的冷哼一声，起身来到了里间。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只需要配合就成，我要睡了，你们要是没事就回去。” 桃夭的高冷，秦君笙和沈淼都领教过的，回来的一路上，话不多说，冰冷的脸上面无表情的。 俩人起身离开了，沈淼摸摸鼻子：“你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界了，你放心，要银子咱们有银子，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沈淼的一腔热情，对方却没有反应，讪讪的笑笑，挠挠头，俩人离开了。 秦君笙再三交待张玉香，没事不要打扰她，明天一早他们就走了。 张玉香虽然觉得‘柳一一’这次回来变化挺大，却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沈家的马车就来接了。 因为来回的日子只有一个月，秦君笙他们从京城赶回来原本二十多天的路程，不到十天就走完了，回去还要几天，留给他在秦张村的日子也不多了。 是以，秦君笙带着嫂子回到秦张村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贞节牌坊的位置已经选好，用石头做的奠基，上面蒙了一块红布，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敲着锣打着鼓，都来迎接了。 秦君笙一身红色状元服，身后还跟着御赐的碑文，四人抬的轿子里坐着他的‘嫂子’，然后是县令大人，还有仪仗，浩浩荡荡的进村子了。 “哎呀，三郎，你可回来了。” 张里长率先迎了上来，亲自来马前行礼，请秦君笙下马。 秦老族长也赶紧迎了上来，要给秦君笙和县令大人跪下，却被秦君笙给搀扶起来。 “族长爷爷，使不得使不得，你老是长辈，快快请起。” 秦老族长的身后，奶奶甄氏，大舅母韩氏，秦君笙的母亲孙氏，还有万氏，一干人等也都来齐了。 “三郎……”甄氏越发的苍老了，一头花白的头发变成了纯白，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下子扑到秦君笙的身上，祖孙俩哭成一团。 “我们家三郎就是争气，状元啊，咱们村子独一份那。”韩氏也开心的直夸，“哎呦，娘啊，大喜的日子，你们哭啥，赶紧擦擦，擦擦。” 万氏也赶紧奉承两句，上前搀住了甄氏：“就是啊娘，今儿个大喜的日子，赶紧擦擦眼泪，咱们进屋说话去。” 现在是初冬，天已经有些凉意了，一群人站在村口，凉风嗖嗖的。 甄氏却没走，而是看向轿子里：“你嫂子也回来了……” 秦君笙点点头：“嫂子惹了风寒，咱们还是进回去。” “也行，走。” 张里长和秦老族长，拥着县令大人和秦君笙一路往祠堂里去，甄氏他们回到了秦家，此时的流水席的桌子已经摆开了，只等秦君笙祭拜完了，他们开席。 轿子一直抬到了秦家门口，桃夭才从轿子里面下来。 众人看到她眼前一亮，穿的虽然素，却是锦衣绸缎，一水的绫罗，头上戴的也是金灿灿的首饰，晃的人睁不开眼。 桃夭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远远瞧着跟柳一一简直是一模一样。 甄氏看到眼前贵妇一样的人，简直都不敢认了：“一一，你也回来了……” 当初孙氏把柳一一给休的事情，甄氏是知道的。 只是当时她怕影响秦君笙的科举，并没有对外说，如今柳一一给秦家赚了个贞节牌坊，曾经被休的事情，更不能说了。 桃夭给甄氏行了个礼，看着眼前的众人，她仿佛也能体会柳一一的心情。 “回到老家后，奶奶甄氏是曾经对我最好的，大伯母韩氏是个没有心眼的，婶子万氏虽然精明，却总是算错，这些人你都担待着，其他就不要理会了。” 果然，甄氏看到她很是疼爱，想去拉她的手，却被桃夭给躲开了。 甄氏微微一愣，哀伤涌上她的心头：“好孩子，好孩子，难为你想着秦家，想着二郎，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功臣。” 柳一一给秦家赚了贞节牌坊，可是代价却是一辈子不能改嫁。 甄氏知道柳一一不愿意，年纪轻轻委屈了她，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皇上和柳一一的计策罢了。 众人拥着甄氏和‘柳一一’进了正堂，‘柳一一’安静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对着众人微笑。 屋子里众人却笑闹成一团。 桃夭也听说了柳一一婆婆孙氏的壮举，可是今天，她只看到一个疯疯傻傻的妇人一直待着角落里，迷茫的看着众人，并不知道她儿子中了状元，儿媳妇有个贞节牌坊。 原本最该荣耀的女人，如今却好像所有事情跟她无关一样。 万氏机灵，顺着‘柳一一’的眼神看了过去，看到痴傻的孙氏，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婆婆疯了，太偏心她那个弟弟了，她弟弟死后，她就疯了。” 第363章 人心难测 第363章 人心难测 如果她当初没有那么偏心，好好的培养秦三郎，好好的对待柳一一。 那么现在最该高兴的人是她。 而且秦君笙是要进京入仕的，孙氏是他亲娘，要是没疯，肯定跟过去享福。 桃夭冷哼一声，这种人活该有这种下场，敢把她家姑娘给卖了，只怕她打死也想不到，她姑娘会有一天贵为皇妃。 这边秦君笙拜完祠堂之后，老族长使人过来喊人，给秦家赚了牌坊的柳一一也是要载入秦家的史册的。 秦家祠堂还算明亮，这几年已经被翻修了好几回了，越修面积越大。 秦君笙让他们收拾出来一间干净舒适的房子，说以后他嫂子‘柳氏’就住在这里了，再也不出去做买卖，受族人的供养。 秦家众人当然愿意，很快收拾好了之后，就让‘柳一一’搬了进来。 可是就在秦君笙帮忙给嫂子搬家的时候，甄氏忧心忡忡。 “三郎，你让一一一个人住祠堂，吃饭什么，这不太好，她跟我一起住，难道不行吗？我们也不经常出门啊。” 秦君笙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先不说朝廷规定，受到皇帝封赏的寡妇不能常与人见面。 只桃夭毕竟不是柳一一，时间长了恐被人发现这一点，秦君笙就不能让桃夭出门。 秦君笙想着等他离开之后，还把桃夭给带走。 “奶奶，这是嫂子的主意，她不怕伺候你，就是不想见我娘。” 甄氏点点头，毕竟孙氏亲手把儿媳妇给卖了，不知道桃夭在外面受了多少气，再见面肯定不喜。 “好，你去，安顿好你嫂子再说。” 秦君笙回来的第二天，桃夭就搬到宗祠里去住了。 在家里呆了三天后，秦君笙就要回京去了，一个月的期限在车马都慢的古代，实在不怎么长。 这次回京，秦君笙依然和沈淼在一起，俩人坐着马车，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 一路上风餐露宿，秦君笙惦记着柳一一，恨不得马上见到她，总觉得她还有很多话没跟他交待完。 江城，京城南边最近的地方，秦君笙和沈淼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大门已经关闭，他们无法进城，无奈之下只能到最近的村庄借宿。 秦君笙和沈淼刚准备调转马头，突然，听到不远处一阵打斗的声音。 俩人为了不惹麻烦，打算绕道前行。 沈淼眼小聚光，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三郎，你看那个人是不是陆世才？” 秦君笙定睛一看，确实是熟人，而跟在陆世才身边的不是桃夭，又是谁。 秦君笙和沈淼在学馆都学了骑射，俩人立马手搭弯弓，上前救援。 陆世才和桃夭在打斗中，看到有人相救，本能的来到秦君笙这边，四个人联手打退了那些要刺杀陆世才的人。 陆世才受了伤，四个人也没敢进村，找了一座城隍庙歇息。 看着手上的陆世才，看着眼前的桃夭。 秦君笙一头雾水：“陆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人追杀，还有桃夭姑娘，你不是在村子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世才抬眸淡淡的扫了秦君笙一眼：“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头到了京城，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桃夭帮陆世才包扎好伤口之后，竟然也说：“这一切都是我们姑娘的主意，你要想问，等见到我们姑娘，她会详细的告诉你的。” 秦君笙似乎有了答案，似乎又没有答案，和沈淼面面相觑。 沈淼挠着后脑勺，疑惑不解：“桃夭姑娘，你不是应该在秦家的祠堂吗？你出现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 桃夭悄悄瞟了秦君笙一眼，咬了咬嘴唇最终说道：“秦公子的嫂子自尽了，秦家已经办了葬礼，柳氏跟秦二公子合葬，从此世上再无柳一一这个人了。” “什么？你说什么？到底是几个意思？” 桃夭的话音刚落，秦君笙的脑子乱成一团：“谁自尽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柳一一这个人了？我嫂子那？” 桃夭耸耸肩：“秦公子也别激动，这一切都是我家姑娘的主意，况且，若是没有自尽一事，我留在秦家也会被他们杀死的。” 事情回到秦君笙离开秦张村的第三天。 秦家热闹了几日，大家都又开心又兴奋，秦家出了个状元，又出了个贞洁烈妇，这一下在整个聊城只怕都出了名的。 每天几乎都有人来他们的山神庙膜拜，虽然贞节牌坊还没有盖好，但是所有马车经过这里，大家也都会下马，跪拜一番，才能通过。 这是秦家的荣耀。 可是，冷静了些日子后，秦家有人向族长提出了疑问。 “老族长，秦二郎的媳妇柳氏，今年也就十六七，虽然她沾了三郎的光，被皇上称赞为典范，可万一那天她守不住寡，咱们这个牌坊可就保不住了。” 秦老族长犹豫了一下，心里突突的跳：“那就在祠堂里给她买个丫鬟，专门伺候她。” 买个丫鬟说是伺候她，其实也是变相的监视。 赶巧了，秦老族长去找‘柳一一’的时候，桃夭正巧不在。 秦老族长没找到人，一直在祠堂等到天黑，才看到桃夭一身男装从后门进来了。 秦老族长当时什么话也没问，气呼呼的离开了。 又过了两天，桃夭正在房间里休息，秦老族长带了村里两位位份比较高的长辈进来了。 “柳氏，我知道你对咱们秦家贡献很大，咱们秦家也是因为你，才有了今天，可是你实在不是老老实实当寡妇的性子。” ………… 城隍庙里，桃夭冷哼一声，看着秦君笙的眼神冰凉刺骨：“果然，跟我家姑娘料想的一样，这个世界最凉薄的便是人心。” “枉我家姑娘为了你们秦家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为了一个牌坊，竟然要我家姑娘为你二哥殉葬。也多亏是我来了，若是我家姑娘来了，岂不是要死在你们秦家。” 桃夭的一番话，像是一桶冰水把秦君笙从头浇到尾，浑身上下彻骨冰寒。 “我们的老族长让你给我二哥殉葬？” 想起当时的场景，桃夭气得心口疼：“三位都是你们族的长辈，当初你回去的时候，他们对你有多亲，那时对我就有多冷，说的好听，为了秦家的名誉，给我一条白绫让我自尽。” “秦君笙啊秦君笙，须知秦家现在拥有的一切，可是我们家姑娘给赚来的，你们秦家不但不感恩，竟然还逼死她。” 第364章 黎明 第364章 黎明 初冬的夜晚，寒风呼呼的吹着，城隍庙里四个人围着火堆，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秦君笙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族人会变成这样。 柳一一是他的亲嫂子，为了一个贞节牌坊，秦家人竟然容不下她，逼着她去殉葬。 抬头瞅了一眼城隍庙里的神像，只见这位神像无比高大，瞪着一双铜锣一样的眼睛，怒视着人世间。 秦家的行为，让他遍体生寒。 多了很久，陆世才也冷哼一声道：“世事凉薄大抵如此，也幸亏一一已经有了对策，若是这一次是她回来，只怕已经跟你二哥躺在一个坟里了。” 是了，秦老族长都让‘柳氏’自尽了，那桃夭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还是我家姑娘料事如神，她让张大夫给我做了个一个假死药，又让陆公子去接应我。” “这样也好，现在就算是我家姑娘出现在你们秦家人面前，他们也不敢相认了。” ………… 秦老族长为了保护秦家的贞节牌坊，让‘柳一一’自尽，然后还把丧事办的轰轰烈烈，对外声称柳氏是自愿殉葬的。 其实，桃夭并没有上吊，而是挣扎一番后，认命的吃下了‘毒药’，被秦家给埋了。 半夜，陆世才得到消息，赶紧过来把桃夭给挖了出来。 如此，桃夭才能跟着陆世才一路进京。 ………… 真相便是如此残酷，残酷到秦君笙竟然不敢相信。 沈淼无语的拍了拍秦君笙的肩膀：“以后你就真的当嫂子去了，咱们要面对的是皇上，还有她……” 这些事情在沈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外，因为在沈家这种事情并不少见，说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可谁考虑过那些为家族牺牲的人。 “好，桃夭姑娘的事情我们算是清楚了，那么陆兄为何又被人追杀呢？” 陆世才：“秦兄可记得一一大伯娘家里的那口水井？” 秦君笙很快想起来了：“那口水井的水不能喝，我跟嫂子去山上看过水源。” 陆世才点点头：“那个山上有矿石，从前一一想把那座山给买下来，孙县令不同意，如今他却派人私自采挖矿石，一一就是让我去查这个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古代的矿也不是随便挖的。 但凡私自挖矿者，斩九族，可见古代帝王对矿石的占有欲是多么的强烈。 柳一一当初发现的这座矿山，是打算买下来之后，转手买给官府的，可是当她告诉了赵璃之后，赵璃派人过来查看，却发现矿山已经挖了很多了。 于是赵璃便让人去查，陆世才正巧也要回去，柳一一便让他一起去查。 陆世才找到一些孙县令私自买卖矿石的证据，没曾想一不小心被他发现，追杀至此。 原来陆世才是带着任务回来的，看来在柳一一面前，陆世才比秦君笙管用。 秦君笙清亮的眼神落在陆世才身上，心里能涌出一坛老醋来，难道这便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吗？还是说，到目前为止，他不值得柳一一的信任。 就连桃夭似乎都跟陆世才比他亲近。 沉闷的空气在四人之间流转，夜更沉了。 “对了，秦公子，我该恭喜你，听说景顺王爷要把青阳郡主嫁给你。” 冷不丁的，陆世才的一句话，差点让秦君笙跳起来。 “你说什么？” 沈淼一把搂住秦君笙的脖子，嘻嘻的笑：“我早就听说京城的权贵有榜下捉婿这么个事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三郎，这我就要恭喜你了，成了景顺王爷的乘龙快婿，前程似锦呀。” 秦君笙寒门出身，五官清秀又不失男儿本色，又是新科状元，是京城还没出嫁的贵女们理想的成亲对象。 “是啊，我记得当年一一的父亲，柳大人，便是在上榜之时被赵夫人看中，招赘为婿的。”陆世才的脸上带着几许讥讽。 秦君笙看着很不舒服：“我不同意。” “为何？”沈淼有些懵，“这可是好事。景顺王爷可是先帝的亲弟弟，皇亲国戚，娶了郡主以后你的仕途便平步青云了。” 秦君笙却一口咬定：“我说不娶就不娶，要娶你娶。” 此生，他要娶的人只有一个，若是她不嫁，那他一辈子不娶。 沈淼眨眨小眼睛，嘿嘿的笑了：“我倒是想，可人家也看不上啊。” 桃夭‘噗嗤’一声笑了，陆世才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周围凝重的空气总算是淡泊了一些。 桃夭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给陆世才披在了身上：“夜深露重，你受了伤，好好休息，明日到了京城，再让张大夫好好给你看看。” 陆世才也不矫情，躺在用干草铺的地上，头一歪，沉沉的睡去。 桃夭拿着自己的长剑，双手抱臂，闭上眼睛，盘腿调息。 秦君笙这才发现，桃夭原来会武功，他们俩都睡了，再看沈淼，早就没心没肺的靠着墙睡着了。 周围很安静，秦君笙却没有一丝睡意。 今天碰到桃夭和陆世才之后，他的内心越发的焦灼了。 虽然柳一一给他写了信，可是秦君笙很清楚，在分开的这几年，柳一一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了，也不再是他名义上的嫂子了，更不是从前那个凡事都跟他商量的人了。 可是秦君笙没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心里早已经把她的影子给装满，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而她却不属于他。 什么是意难平？ 就是不甘心，她的影子充斥了他的心，想拿出去，舍不得。想忘记，也舍不得，如今只能自欺欺人，她还需要他。 是了，她还需要他。 陆世才说的对，以后她进了后宫，危险重重，她需要更多的帮手。 成不了她的男人，成为她的帮手，时时刻刻的守护她，想着她，念着她，他也心甘情愿。 “一一，如果秦家人对不起你，那就让我替他们赎罪，我也要守护我对你的承诺，一辈子护着你，守着你，不分离。” 张江蓠是个御医，他能在宫里经常与柳一一见面。 陆世才经商，他能帮柳一一赚很多银子，让她在后宫没有后顾之忧。 那他呢？入仕后，极有可能分入吏部做个小吏，那么他也能帮她，朝廷动向，大臣们的一举一动，他都该知道，是敌对的除掉，是能人的拉拢。 他，秦君笙，想要做一代名臣，不就该如此。 漆黑的夜过去后，迎来了黎明，四个人收拾一下继续上路，陆世才和桃夭依然不愿跟秦君笙一路，而这一次秦君笙则痛快的让他们先行。 第365章 少年状元的婚事 第365章 少年状元的婚事 赵阁老家的后院，柳一一的阁楼。 别家姑娘的阁楼都是满院子的脂粉香气。 柳一一的阁楼里有一个大火锅，还有一些蔬菜，羊肉，豆制品等烟火气。 赵璃从房顶落了下来，搓着手，流着口水发馋。 “我去，火锅，多少年没吃过了，味道真正宗。” 窗外飘着雪花，稀稀落落的，这是今年京城第一场雪。 挑好芝麻酱，柳一一和赵璃分坐两边，什么话都没有，先填饱肚子要紧。 “味道不错，跟从前吃的一样，你是怎么弄出来的，我从前让府里的厨师做过，可是他怎么做都做不出现代的味道。” 柳一一轻笑：“那是因为花椒还没传到京城。” 赵璃了然，是了，火锅底料太多，缺一样都失了从前的味道，柳一一是在秦张村发现了花椒，又经过无数次的改良才做出今天的味道。 赵璃身居皇家，自然不差这一口，所以也没仔细研究过。 “今天你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火锅味儿飘到了皇宫？”柳一一边吃边调侃。 赵璃苦笑：“那里就缺这一口了，等你进了宫，再吃也不迟，今儿我是来跟你商量一宗事来着。” “啥事？” “我那个五叔，要把他闺女青阳嫁给今年的新科状元，秦君笙。” 柳一一闻言，心里猛然像是被人抓了一把，生疼。 “为什么？青阳郡主皇亲国戚，怎么会看上秦君笙？” 赵璃吃饱后，端着柳一一自酿的桃花醉，来到了窗边吹凉风。 “秦君笙在京城没有根基，有一个好岳丈，帮帮他也是好事。” 可柳一一心里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那他自己同意了吗？”柳一一问。 赵璃冷笑：“我猜他一定同意，这么好的事，可遇不可求。” 柳一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挑眉：“那就是说他还没同意。或者说并不知道。只不过你要是赐婚的话，他不同意也不行了。那你今天来找我的意思是不想赐婚喽？” 赵璃转身瞅着柳一一，细长的狐狸眼充满了意外：“跟你说话就是简单，景顺王妃是皇后的姑姑，这个婚不但不能赐，你要想用秦君笙，也不能让他娶青阳。” 原来如此。 这下柳一一便放心了。 “再过两日他就回京了，只是他若拒婚，景顺王爷的面子往那儿搁，听说青阳是个脾气火爆的………” 赵璃乐呵呵的一笑：“要是他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也不配为朕所用。” 柳一一气得翻了个白眼：“你管婚姻叫小事……” “行了，天色不早了，火锅也吃了，事也说了，你该回去了。” 谁知赵璃背着双手站在柳一一的阁楼，四处看了看：“这个位置太矮，回头我带你去宫里的摘星楼，从那个地方看京城，才有一种一览无余的感觉。” 摘星楼是皇宫里用于测星象的台，赵璃却拿来看风景，柳一一无语的很。 “再有不到十天，我就进宫了，有机会的，你要是不想我一进宫就被针对，还是赶紧走。” 赵璃无奈的指着柳一一苦笑：“你呀你，别的妃子都巴不得朕待在她的寝宫不走，你倒好，每次我来都赶我。” 柳一一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首先，我不是你妃子，其次，我可不想被他们当成迷惑国君的妖妃。对了，陆世才也快回来了，上次他来信说找到了孙子锡贪腐的证据，那座矿山是时候收回来了。” “不急不急，等你进宫，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赵璃‘嘿嘿’一笑，披上黑色披风，轻轻一跃上了房梁。 黑影朝着皇宫飞奔，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柳一一很羡慕的看着他，同样是穿越，为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而赵璃则成为一代国君还加上武功高强的那种。 仿佛不是一个世界，她拿的种田文，他拿的武林秘籍加权谋文。 “姑娘，你说秦公子能拒了景顺王爷的亲事吗？”丫鬟夏婉问。 若是从前，柳一一或许对秦君笙很有自信。 可是这一次，她也不敢保证。 毕竟景顺王爷可是皇亲国戚，青阳郡主也是国色天香。 京城的第一场雪，像是下了，又像是没下，还没有把京城覆盖成银装素裹，就被第二天升起的太阳给化没了。 秦君笙得知景顺王爷要榜下捉婿的事情，和沈淼又不着急回京了，马车驾的比走路都慢。 “我说三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前几天拼命往京城赶，今天又这么慢，咋地，有心事？” 沈淼半躺在马车里，嘴里吃着刚买来的包子，闲适的翘着二郎腿。 秦君笙心里烦闷，掀起车帘透气。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的亲事。”沈淼突然起身，跟秦君笙撞在一起，包子上的油蹭到了他的身上。 秦君笙嫌弃的皱眉：“你慢点，以后当官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怎么得了。” 秦君笙看衣服脏了，从包袱里找出一件干净的换上。 “驾，都给我闪开，我倒要看看，新科状元长的什么样？” 娇呵的声音悠远及近，伴随着紧凑的马蹄声，街上的人们纷纷给来人让出一条宽敞的大路。 “吁”，骏马在秦君笙的马车前停下了脚步，秦君笙还没有反应过来，马车的车帘被人‘唰’的一声，砍掉了。 这下惊呆了马车里的人。 秦君笙正在穿衣服，扣子还没扣好，被容易受惊吓的沈淼一下子抱了个满怀。 “你是谁？” 赵青阳没想到马车上竟然是如此香艳的画面，赶紧把头给别了过去。 秦君笙很无语的把沈淼给推开，把衣服扣好，长腿一迈，直接从马车上跃了下来。 清瘦的身形，笔直修长，身上穿了件青色长衫，身姿挺拔，矗立在人群中，卓尔不凡。 满头乌发用一根天蓝的丝带绑着，额间有几缕碎发，衬托着白皙的皮肤，清秀俊美，还有那双桃花眼，如秋水盈盈，书里写的没错‘秋水为神，玉为骨’。 这个男子长得真好看。 青阳双眼微微的眯起，嘴角上翘，她没想到这一届的状元如此年轻，俊俏，尤其是胖子沈淼的陪衬下，更显得玉树临风，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刚才还满肚子的委屈和嚣张气焰，在见到秦君笙的那一刻，霎时间烟消云散，连骑马的姿势都不利落了，扭捏了几分。 “秦君笙，本郡主赵青阳，你给我记住了。” 第366章 要做纯臣 第366章 要做纯臣 在京城，有个风吹草动的，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青阳郡主在城门外拦截秦君笙的一幕，很快也传到了柳一一和赵璃的耳中。 御书房里，赵璃正在查看陆世才从聊城带回来的东西。 孙县令私自挖矿的罪证，和陆世才带回来的矿石。 赵璃毕竟是理工男，经过一系列的处理，竟然把矿石炼化成了钢铁，让陆世才吃了一惊。 “陛下，这不是做银矿么？” 赵璃邪魅的一笑：“那里是一座矿山，里面含银量很多，也含铁，铁中加入一定的元素，炼的久了，就成钢，所谓百炼成钢也就是如此。” 赵璃说的陆世才听不懂：“矿山深处还有金子，只是姓孙的挖了几年，金子都很少了，只剩这些矿石了。” 赵璃讥讽的冷笑：“他们懂什么，这些矿石比金子更重要，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矿山是属于皇家的，他怎么挖出来的，朕就让他怎么给我吐出来。” 陆世才恭敬的垂首站在大殿上，这个皇上不容小觑，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便秘密训练了一批死士。 这次回聊城查矿山，皇上便派了四个死士暗中保护他。 在陆世才找到孙县令的证据后，被孙县令派人一路追杀，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死士，他才能脱困。 等陆世才平安到了京城，那些人又继续追查孙县令背后的人。 接下来，皇上肯定有大动作，只是皇上不告诉他，他也不敢问。 陆世才的任务完成了，刚准备离开，伺候皇上的梁公公在皇上的耳边低语几句。 只见赵璃峰眉一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用管他们，朕就等看好戏便成。” 梁公公也陪着笑道：“陛下，青阳郡主性子单纯直爽，也不知道咱们的新科状元能不能受得住？” 赵璃轻笑一声，沉默不语，犀利的眼神落在陆世才的身上。 “陆世才，你说，青阳郡主要嫁给秦君笙，这是不是一门好亲事啊？” 陆世才心里咯噔一声，青阳郡主可是景顺王爷的掌上明珠，嫁给天子的门生新科状元秦君笙，当然是一门好亲事。 可是他也知道，秦君笙必定不会同意。 站在秦君笙的角度来看，他似乎只对柳一一用情至深，虽然俩人曾经是叔嫂关系，可陆世才也不是傻子，秦君笙对柳一一的深情，他是看在眼里的。 青阳郡主虽然贵为皇亲国戚，若是能嫁给秦君笙，在外人看来，今后的晋升之路必定平步青云。 可是牵扯到了柳一一就不一样了。 将来柳一一入住后宫，成为皇上的宠妃，必定遭到皇后的嫉妒。 他想起了柳一一给他看的《后宫传》，后宫之中没有绝对的赢家，只有登上太后之位，才算赢，而柳一一才刚入宫，当太后还太早，要想在后宫立足，只能暗中与皇后抗衡。 陆世才已经对朝中大臣的背景做了调查，青阳郡主的母亲正是皇后的亲姑姑，如果秦君笙跟青阳郡主成亲，就等于跟柳一一对立。 柳一一本就没有几个得力的人手，秦君笙再一走，那她少了一个帮手，如此看来，这并不是一门好亲事。 陆世才犹豫了一下，垂首抱拳：“回陛下，臣以为，是不是好的亲事，臣说了不算，只有秦君笙自己才知道。” 赵璃挑眉，陆世才的神色露出一丝不屑，大概心里并不赞同这门亲事，只是没有说实话罢了。 他微微一笑：“陆世才，没关系，你怎么看的就怎么说，放心，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怪你。” 陆世才抬眼飞快的扫了一眼赵璃，再次恭敬道：“秦君笙那里臣无所猜测，反正这门亲事若是落在臣身上，臣是万万不能的。” “哦？为何？” “臣若是千里马，陛下便是伯乐。臣只对皇上忠心耿耿，无需他人做嫁衣。” 赵璃听闻很满意的点点头，陆世才的意思他明白，他的臣子有才，他这个做皇上的有能力提拔，若是依附其他王孙贵族，在给他这个皇上做事的时候，便会大打折扣。 皇上需要的是纯臣，一心一意为他的人，历代皇帝都不喜欢结党营私，攀附他人。 可有些人就是不明白，在朝中拉帮结派，用姻亲结党营私，从前的赵璃不以为然，现在当了皇上的他，才知道，这样子的大臣最为讨厌。 “朕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好了，你回去休息几天，一个月的时间马上就到了，等上任之后好好做事，记住今天的话，不要让朕失望。” 陆世才见到皇上和颜悦色的，提着的一颗心，才慢慢的放下。 出了御书房，一阵凉风吹来，只觉背后一阵清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坐上回去的马车，他从怀里掏出那本《后宫传》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柳一一自己写了一句话：“皇上最不喜结党营私，巴不得所有朝臣都跟皇上一心，可伴君如伴虎，谁都不可能跟他一心。而赵璃除外，他大概想找的是战友，而不是臣子。” 战友是什么意思？陆世才并不知晓，他震惊的是柳一一竟然如此了解皇上，而且直呼皇上性命。 陆世才聪慧，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要做一个纯臣。 接下来他可以休息几天了，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给他一个什么官做做，这个是他不用担心的，他现在终于有心情看戏了。 秦君笙和青阳郡主的一出好戏。 柳一一听到秦君笙的事情时，正在做最后的礼仪训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上，她有些心浮气躁的，连平时最简单的端茶倒水也做不好了。 接连摔了两个茶碗后，柳一一气急了。 “不练了不练了，今天天气不好，明天再练。” 皇后派来的嬷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姑娘，你要是不好好练，以后进了宫，出错了，可是要受罚的。老奴都是为了你好。” 这一个月一来，柳一一练习宫规也非常的松懈，嬷嬷并不怎么认真，只是把该教的都给教了。 赵夫人对嬷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行为还挺高兴，可是柳一一却觉得这是皇后故意放水，要是教不好她，等进了宫，皇后好拿宫规来惩罚柳一一。 所以虽然嬷嬷教的不认真，柳一一却学的很认真。 今天除外，嬷嬷只是这么一劝，就打算走了。 柳一一忍着一肚子的烦躁，还是把她给喊了回来：“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继续。” 第369章 女追男隔层金刚纱 第369章 女追男隔层金刚纱 而赵青阳这边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禀告了景顺王爷。 虽然景顺王爷是皇上的叔叔，王妃又是皇后的姑姑，可是自从赵璃登基以来，对他的态度是每况愈下。 景顺王爷自然知道，如今他们家的地位已经开始被皇上忌惮了，一向小心谨慎的他是不该同意这门亲事的。 可是奈何王妃和皇后从中撺掇，一心想要赵青阳跟秦君笙成亲。 而且自从赵青阳上一次见到秦君笙之后，芳心暗许，景顺王爷便对她管教的越发严格了。 可是即便是再严格，也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一不小心，就让她溜了出去，竟然又惹出是非来。 眼瞅着赵青阳的鞭就要落到柳一一的身上，景顺王爷就在楼下便大吓一声：“青阳，住手。” 奈何赵青阳的鞭子已经被桃夭给握住了，只见桃夭用力一拉，赵青阳借着劲儿来到了柳一一的面前。 柳一一猛地推来秦君笙，二话不说。‘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赵青阳的脸上。 赵青阳震惊的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柳一一，恨得咬牙切齿：“你竟敢打我？” 柳一一却嫌弃的拍拍手，像是手上沾了泥土一样，还拿出锦帕擦了擦：“你打我，我当然得还手了，总不能坐以待毙。” 此时的景顺王爷也赶了过来，他没能阻止赵青阳甩出的鞭子，更没能阻止柳一一的巴掌。 眼瞅着自己的女儿吃了亏，景顺王爷的脸色瞬间变了。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臣女，竟然对郡主不敬。”景顺王爷没说话，身边的小厮对着柳一一大放厥词。 柳一一低眉浅笑，拉了拉身上的大氅，抬眸轻笑：“王爷说笑了，小女子怎敢对郡主不敬，只是怕郡主打坏了陛下赐给小女子的衣裳，替王爷教训一下郡主的鲁莽罢了。” 景顺王爷到底眼尖识货，这个大氅可不就是皇上赏赐的吗？ 听柳一一这么一说，赵青阳也惊呆了，这个大氅她也认识，还是去年他爹打猎猎到一只火红的狐狸给做出来的。 红色的狐狸本来就很稀罕，尤其是这么鲜艳的颜色，如此鲜亮的皮毛，简直就是绝世佳品。 好东西不能自己留着，是要献给皇上的。 按说红色肯定皇上不会要，八成会赏给皇后，皇后又是赵青阳的表姐，到时候只要赵青阳讨要，皇后肯定又会把这个大氅给她。 算盘打得响亮，只是他们爷俩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把这么好看的狐狸毛皮的大氅赏给了还未入宫就得贤妃称号的柳一一。 是了，伤害柳一一事小，要是打坏了皇上赏赐的东西，就算是皇上的亲叔叔也难道罪责。 景顺王爷憋着一口气，强忍了下来。 “那赵姑娘的意思是本王还要谢谢你了。” 柳一一晒然一笑，理所当然道：“那当然，王爷是要好好谢我，如果我不来，郡主不知道又要办什么糊涂事了。” 景顺王爷气得倒吸一口冷气，嘴边的胡子抖了抖：“哦，那本王就要洗耳恭听，我家青阳到底办了什么糊涂事，竟然要赵姑娘教训。” 景顺王爷说话的口吻已经很不好了，面露威严，眼神凌厉，仿佛只要柳一一一个不慎，他就会把她给吃了一样。 偏偏柳一一像是没事人一样，轻声的一笑。 “当然是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男了。自古婚姻大事，要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么两情相悦，相敬如宾。今儿我可大开眼界了，堂堂郡主竟然要把男人抢回府上，说出去岂不是要让百姓说皇族仗势欺人……” 柳一一的话音一落，就连赵青阳的脸色也变了。 “我，我那有……” 柳一一捂着小嘴，呵呵一笑：“还说没有，你这都从街头追到街尾了，喏，听说马车上的金银珠宝就是送给秦公子的。秦公子啊，你还真不知道好歹，青阳郡主的好意也敢违背……” 秦君笙赶紧解释：“回禀王爷，草民无功不受禄，跟青阳郡主也不过只见了一面，断不敢接受她的好意的。” 柳一一又打趣道：“你一个穷书生，被郡主看上何等的幸运，要知道成了王爷的乘龙快婿，入仕之后你便能够平步青云了，多少人羡慕不来的，难道堂堂的郡主还配不上你一个穷书生。” 只见秦君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鄙人读书科举，是为了给百姓造福，为了成为朝廷栋梁，官大官小不足为虑，不管身居何值，只要能为百姓谋福利，便是鄙人心中所望，鄙人若是通过姻亲来谋得高位，岂不是辜负了圣人的初衷。” 柳一一挑眉：“哦？那么秦公子的意思是为了服务百姓而当官的，而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秦君笙很坚定的点头：“正是。” 柳一一：“那么如果让你去当一个小小的城门官，你也愿意？” 秦君笙再次点头：“当然愿意，即便是看守城门，也有自己的职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科举只是入仕的门槛，真正做官，就要做最好的官，无论官位大小能为百姓服务才是鄙人的初心。” 柳一一听完忍不住鼓掌：“真是不错，王爷以为如何呢？” 这番言论其实很是书生意气，幼稚天真的很，可也不能说不对，毕竟皇上喜欢，臣子们当官要是不为百姓服务，他这个皇帝还要他们做什么。 可实际上那，臣子们那一个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景顺王爷虽然不能苟同，虽然觉得秦君笙很幼稚，却也不敢说不好。 皮笑肉不笑的跟着鼓掌：“确实好，只是秦公子做了官之后，别忘了今日的一番言论才是。” 景顺王爷打算等秦君笙当了官后，就给他一个下马威。 秦君笙给景顺王爷拱手道谢，给所有人道谢。 柳一一欣慰的笑笑，在景顺王爷耳边悄声道：“王爷肯定以为秦公子疯了，怕不是心里再想着如何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皇族不好惹。” “岂不知朝廷是赵家的朝廷，百姓却是皇上的子民，王爷享受着百姓的供养，却对着百姓们作威作福，不知道传到皇上耳朵里，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景顺王爷心里咯噔一下，看柳一一的眼神都变了，难道说她知道了什么？ 再看赵青阳，看秦君笙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更加崇拜和喜欢了。 第370章 誓死不从 第370章 誓死不从 “王爷，我看郡主对秦公子着实十分喜爱，不如王爷去找皇上，让他赐个婚，青阳郡主不就不用这么为难了么。” 柳一一又给景顺王爷出了个主意。 景顺王爷还没说话，赵青阳倒像是灵机一动才反应过来，拽着王爷撒娇。 “对呀，爹，你去找皇帝哥哥说说，让他给我和秦公子赐婚嘛。” 景顺王爷上下打量柳一一好几眼，听她说话一下东一下西，实在不好琢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刚要答应下来，却又看到秦君笙誓死明志。 “我不同意，王爷，若是你去赐这个婚，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若是不能为君效命，笙愿求一死。” 柳一一真想给秦君笙拍手叫好，掩饰不住的讥笑：“哎呀，这是秦公子宁愿死，也不愿嫁给郡主么？” 赵青阳气得脸面通红，手脚发抖，拿鞭子指着秦君笙，话都说不出来，又指着柳一一道：“好，很好，赵依然，本郡主跟你势不两立。” 柳一一双手一摊，随便，一个小小的郡主，能耐她何？ 她的背后可是皇上。 赵青阳和柳一一的事情，一阵风一样，很快又传遍了京城的每个角落。 大家都知道赵青阳倒追秦君笙，秦君笙宁愿死也不答应她，未来的皇妃替秦君笙打抱不平得罪了赵青阳，就是得罪了景顺王爷，就是得罪了皇后。 大家都替柳一一捏一把汗，就连赵夫人，得到消息后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去找，把你家小姐给我找回来。唉，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皇宫里，皇后气得不行：“一个小小的臣女，竟然挑衅郡主，就连本宫也让她三分，等她进宫，本宫一定要替青阳出这口恶气。” 可是消息传到赵璃那里，赵璃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 “秦君笙的回答很工整嘛。” 一听就知道跟柳一一的教导有关，官方回答，很正统，没有一点毛病，想当年赵璃考公务员也是如此回答。 “做官不就是为了帮朕分忧解难，替百姓做实事，天下子民都是朕的子民，朝中大臣只是朕与百姓的桥梁，朕给他们俸禄养活他们，难道不是让他们好好替朕服务百姓的，还让他们享受来的吗？” 赵璃看那些朝臣当的久了，就知道勾心斗角，把自己当官的初心都忘了，秦君笙这一席话，正好让赵璃趁机敲打一下他们。 这件事闹出来之后，秦君笙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假期结束后，反倒直接去了吏部，据说是皇上钦点。 朝局的气氛慢慢的开始有些变化了。 再说柳一一和秦君笙，柳一一终于把赵青阳和景顺王爷给呛走了，可是看到秦君笙风流倜傥的样子，她还真是不放心。 “三郎，对不住啊，破坏了你的好事……”柳一一气鼓鼓的找了个座位坐下，说话阴阳怪气的，秦君笙一听就知道她生气了。 小心翼翼的来到她的身边，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本来就没想着跟她成亲，她，她不懂规矩，没有廉耻，即便是郡主，我也看不上……” “哟，那你眼光挺高，连郡主都瞧不上，能瞧上谁。” 秦君笙偷眼朝柳一一看了一眼，虽然知道她生气，可是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按照从前的样子，还是先道歉，再说些好话哄着。 “你，唉，对不起，又让你费心了，我也没想到闹成这样，今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柳一一气恼的撇了他一眼：“长成这样就该好好在家坐着，到处招蜂引蝶的，让人怎么放心……” 秦君笙愕然，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脸，还是他的错了，难不成，他还得去毁个容。 “我……，其实我是来谢谢你的，那个院子很好。” 柳一一也知道自己生气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她听说秦君笙和赵青阳要定亲的事就是忍不住。 如今她也算是得罪了赵青阳，只要她但凡要点脸，就不会一直纠缠秦君笙了。 “嗯，行啊，那你拿什么来谢我？” 秦君笙心忽然猛烈的跳动几下，桃花眼灼灼的盯着柳一一：“一辈子，可以吗？” 柳一一抬眸，清澈的眼神直射秦君笙的内心：“一辈子不成亲？你娘愿意吗？奶奶愿意吗？秦家人愿意吗？” 秦君笙被她看的心暮的一沉，垂了眼眸：“只要你愿意就成……” 柳一一凄惨的一笑：“我？拦着你成亲，断了秦家的后，那我岂不是成了秦家的千古罪人。” 秦君笙的心忽然软成一片，嘴角的笑意蔓延：“秦家少了我这一支也不会绝后。而我，只为你而生。” 柳一一低头，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笑意掩不住的涌出：“一座院子换一辈子，值得吗？” “为了你，值得。” 忽而，柳一一猛地起身，盈盈眼神带着嗔怒：“若是有一天反悔了，也一定告诉我，不要让我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秦君笙温柔的望着她，黝黑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辰：“绝不反悔。” “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刻骨铭心。” “后日入宫，再见不知几何？三郎，人心险恶，慎重。” 秦君笙此刻心如刀绞，呼吸凝滞，喘不过气来。 “你也保重。” 虽然是在茶馆里，俩人也不能多待，说话间柳一一便要离开。 “三郎，你还记得我教你做的胭脂吗？” 秦君笙点点头：“记得，你教我做的胭脂，香脂，香胰子，粉黛，我都记得。” “那好，以后在宫里，我只用你做的，记得让江蓠哥给我捎进去。” 秦君笙的眼神忽然一亮，原来柳一一进宫后，他们也不是不能互传消息，至少可以趁送胭脂的时候写封信什么的。 因为柳一一做的胭脂是一套的，而且还用蜡烛给封着，而秦君笙的指纹是她认识的，算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好，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 三日后，柳一一入宫，秦君笙也正式成为朝廷一员，皇上亲自点名，让他入吏部，而他的顶头上司便是柳义城。 沈淼则入了刑部，陆世才入了户部，至于严正，今年也考中了举人，打算过完年再进京，张玉香又怀孕了，他想多陪陪她。 因为入京是来学习的，等他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后，再拖家带口也不迟。 张江蓠也成了御医属的一员，只不过他刚入职，只能一些大臣和宫里位份低微的娘娘看诊。 第371章 嚣张宠妃 第371章 嚣张宠妃 柳一一入宫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帮赵璃拔出钉子。 什么是钉子？ 朝廷里跟赵璃不一心的人，朝中大臣没有把新皇放在眼里的人，还有帮助过赵璃登基，有从龙之功，却不知收敛，一意孤行的人。 成亲的那一晚，赵璃给柳一一写了一个目标图。 第一步，整顿朝纲。 第二步，收复兵权。 第三步，一统江山。 第四步，四海臣服。 看似简单，一个比一个难做。 恐怕赵璃奋斗一生，才能达到的目的。 但是柳一一只帮他做到第二步就成。 大婚之夜，俩人平躺在喜塌之上，赵璃谈论着自己的理想，柳一一安静的附和，还真的是躺在床上纯聊天。 赵璃谈的太兴奋了，穿越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有共同语言的人，无论他说什么，柳一一都懂的知己，此生只怕也只有她一个了。 果然，第二天，赵璃起晚了。 皇宫里有规定，皇上皇后大婚，才有三天不用上早朝的假期，而其他妃嫔是没有这项福利的。 可是，赵璃起晚了，取消了早朝。 柳一一受宠，皇上沉迷于贤妃的流言，只是瞬间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醒了吗？” 柳一一进宫第二天要给皇后和皇太后行礼，请安。 她虽然梳妆完毕，可是皇上赵璃还在她的寝宫没走。 作为妃子，自然是先以皇上为重的。 赵璃翻了个身，孩子气的撒娇：“不想起，想睡懒觉了。” 柳一一无语：“该不会从穿越来，你都没睡过懒觉，唉，当皇子也不轻松，连个节假日都没有。” 赵璃抱着被子叹气：“你以为呢，我看你适应的倒是不错。” “古代人睡得早，起得也早，没有别的娱乐项目，电视，手机，网络都没有，我们家连油灯都省了，不睡觉还能干嘛，自然是早睡早起身体好咯。” 柳一一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左看看，右瞧瞧，这身装扮很值钱，尤其是头上戴的首饰，随便拿出一个，到现代都能买套房了。 赵璃又在床上打了个滚：“那倒是，不像我，批改奏章到深夜，很多还都是些废话，早上天不亮都要起，做皇帝这么累，也不知道他们都争什么。” “切，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初争皇位为了啥，他们都为了啥，高高在上的权利，真香。” “我还是起来，要不然，就又被他们说成昏君了。”说话间赵璃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宫女太监们很有眼色，换衣服的换衣服，洗簌的洗簌，伺候的一丝不苟。 柳一一轻笑：“你不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么，我是你的宠妃，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看谁针对我，你就收拾谁，唉，你还别说，做你的宠妃还挺享受。” 赵璃正在被宫女伺候着穿戴，也笑了：“说的也是，以后我也有借口睡懒觉了，来你这里倒是放松很多，很久没有睡这么沉了，知道吗，我都梦到家了。” 家乡离他们太远了，柳一一也想家了。 “这可怎么办？耽误了给皇太后和皇后行礼，她们不会拿这个做筏子惩罚我。” 赵璃冷哼一声：“她还没这个胆子，既然要做宠妃，咱们就把戏做足了，等着，一会儿我陪你去见她，谁要是敢对你不敬，就是对朕不敬。” 得，有赵璃撑腰，柳一一再也不用担心了。 一个上午，赵璃陪着柳一一先来到太后的宫殿，坐了好大一会儿，才去皇后的宫殿。 皇后一大早起来，坐在凤椅上起码两个时辰，柳一一才在赵璃的陪伴下，有说有笑，红光满面的进来。 皇后早就气的肝疼，可是当着赵璃的面，她又得表现的落落大方，宽厚仁慈。 跟皇后一派的宋婕妤，率先对柳一一发难。 “陛下，皇后娘娘，第一天给皇后行礼，臣妾记得当初梁婕妤迟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皇后可是让她跪了一上午，抄写宫规百遍呢。” 言外之意就是暗示皇上和皇后，也该对迟到的柳一一做出处罚。 宋婕妤的父亲是刑部尚书，也是国舅爷安国公一派，自以为跟皇后很亲密，傲娇了些。 柳一一垂眸浅笑没有说话，皇后则小心翼翼的扫了赵璃一眼，只听赵璃轻咳一声：“宫规里确实是这么规定的……” 就在皇后希翼赵璃也对柳一一做出处罚的时候，便听赵璃继续说道：“只是规矩是人定的，朕觉得可以稍微的改改。” 皇后端庄的神色沉了沉，瞬间明白了赵璃的意思，咽下一肚子的苦水强笑道：“是啊，本宫也觉得妹妹们服侍皇上太过劳累，不如干脆免了这个礼数。” 赵璃面带微笑，喝了口茶，沉默不语。 严昭仪则立马表示不同意：“回娘娘，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以皇后为尊，晨昏定省本就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岂是说改就改的。” 严昭仪是严阁老的亲孙女，严阁老虽然告老还乡了，他们家的势力还在朝中。 梁婕妤也赶紧附和道：“就是，娘娘未免太过仁慈了，当心有些人不懂规矩，蹬鼻子上脸。” 还有几位妃子也随声附和，不过也有人为柳一一说话的。 这几位妃子出声的时候，柳一一都挨个看了过去，每位妃子娘家在朝中什么职位，什么官，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跟陆世才给她的资料做了一个简单的对比，果然，后宫跟前朝派系是一样的。 前朝拉帮结派，后宫的妃子们也都相互帮衬。 眼瞅着她们都要吵起来了，柳一一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回陛下，皇后娘娘，臣妾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后一脸亲切：“贤妃妹妹有话直说。” “臣妾以为，若是头天晚上伺候皇上的妃子们，一夜劳累，早上起来困乏，可否请娘娘赏赐休息一天，若是没有伺候皇上的，自然得照常跟皇后请安。” 柳一一的话音刚落，赵璃立马喊了一声：“好主意，以后就照这么办了。” 皇上都说好了，皇后即便是有一肚子的意见，也只能咽回去。 如此，贤妃受宠的传言算是坐实了，皇上对贤妃简直是宠到了骨子里，对她是言听计从。 第372章 被人当枪使 第372章 被人当枪使 赵璃陪着柳一一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自然也耽误了上朝，上朝可以偶尔请假，但是大臣们的奏折也每天照旧收了上了。 俩人从皇宫宫殿里出来，赵璃与柳一一商量：“我帮你应付她们，你帮我看奏折。” 皇宫很大，柳一一转的累了，找了个借口。 “后宫不得干政，我光明正大的去，不好。” 光明正大的去不好，肯定偷偷摸摸的，于是，赵璃让梁公公把奏折拿到了他的寝宫。 暖榻之上，赵璃和柳一一一边一个，批阅奏折。 柳一一先把奏折过了一遍，分为轻重缓急，着急的，就给赵璃，让他立马批阅，不着急的就暂时缓缓，有些废话的放在最后。 柳一一一遍批改一遍埋怨：“跟小学生改作业似的，好在他们还加标点符号，要不然，读他们的奏折，岂不是要累死。” 赵璃轻笑：“是我让加的，断句会让人产生歧义，我还让他们写的简短通俗，别看他们说了一大堆，都是废话，你得了解他们的深意。” 柳一一笑了：“还真是费脑子，要不是古代人不能剪头发，只怕你会早早的谢顶。” “还真是有谢顶的，你看内阁大学士严明，他其实就是个秃头，发际线从后脑勺开始……” 赵璃的话把柳一一给逗笑了，赵璃说的人便是辞了官的严阁老。 只是虽然是同乡，柳一一却并未见过他，但是严阁老的门徒和学生依然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巨人言：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你这个当皇帝的，每天都斗争，更是其乐无穷啊。” 赵璃哈哈大笑，柳一一也跟着笑了，一时间皇上的寝宫传来久违的欢乐声。 梁公公和其他伺候着的宫女太监，都听的真真切切的。 皇后此时就在殿外，听到笑声，脸色都变了。 “本宫与陛下成亲数十载，却从来没听到他如此开怀，她怎么能……” 皇宫身边的赵嬷嬷，心里也很惊诧。 在他们这些人的印象中，皇上性格高冷，霸气，不苟言笑，脾气还有些喜怒无常。 纵然再高兴，顶多抿嘴一笑，像今天如此大声的笑，是从来没有过的。 看来这位贤妃娘娘果然很受宠，很得皇上的心啊。 “娘娘，咱们先回去，此时不宜惊动皇上，更不宜跟贤妃结怨啊。” 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一个妃子不受宠，她能忍，可若是一个妃子比她这个做皇后的还受宠，她不能忍。 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赵嬷嬷，你去跟梁婕妤提一提，就说咱们这位贤妃香脂做的好，看看她能不能讨一瓶来。” 意思是让梁婕妤帮她们打个头阵。 第三天的时候，梁婕妤果然来找柳一一讨要香脂。 柳一一当场冷了脸，恼怒的起身离开：“本宫进宫是服侍皇上的，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惹恼了柳一一，柳一一让人砸了梁婕妤的梳妆台，一盒香脂也没给她留，还让宫里的公公不准给梁婕妤发任何胭脂，头油等。 梁婕妤受了委屈，哭哭啼啼去皇上身边告状。 谁知赵璃连理都不理，还嫌她不会做人，惹到柳一一了：“你说你，宫里是缺你香脂用了，还是咋地，她那么懒，香脂都是自己丫鬟做的，你还偏让她给你做，想她堂堂贤妃，要是给你做了，其他人知道岂不是也来要，你这不是下她面子么。她只是砸了你的梳妆台已经是好的了……” 这下整个后宫都知道柳一一脾气暴躁不好惹了。 皇后为了讨皇上开心，禁了梁婕妤的足，还罚了她半年的俸禄。 而梁婕妤的娘家，也赶紧找到柳义城，给他送了一箱金银珠宝，赔礼道歉，让赵夫人进宫给柳一一说情。 柳义城倒是想收，但是被赵阁老给止住了。 原来梁婕妤的父亲是刑部尚书，他手底下有个案子，牵连到了国舅爷家的一个亲戚，国舅爷说情，梁尚书就把罪犯给从轻发落了。 梁尚书见柳义城不收银子，自然来找赵阁老，赵阁老给他点了一下，梁尚书只能重启案件，把罪犯按大宁律法来办。 如此拖了三个月的案子，总算是落下帷幕。 皇上这才在朝堂之上夸奖了梁尚书。 随后，梁婕妤来给柳一一道歉，柳一一其实并没有要砸她的梳妆台，是皇上要砸的，就是要想办法重启案件。 “梁婕妤，你是皇上的妃子，不是皇后的奴婢，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要有数，不要被人当枪使。” 梁婕妤是聪明人，梁尚书也分清好坏，再也不敢跟国舅爷家的人来往太过密切了。 赵璃和柳一一这一招敲山震虎之后，朝廷总算是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改变。 至于为什么赵璃会知道梁尚书与国舅爷同流合污的事情，那就要归功于沈淼这个刚入刑部的小吏了。 沈淼，秦君笙，陆世才等人，成了皇上在朝廷中的眼线，专门查找那些大臣们不轨的行为。 话说，柳一一入后宫以来，过的还真是惬意。 受皇帝的宠爱，不用早起，也不用努力赚钱，吃喝拉撒都有宫女服侍，简直就是梦想中米虫过的日子。 唯一不好的事情，就是被赵璃抓来帮他批阅奏折，然后对付宫里的妃嫔们。 但是，柳一一是宠妃，那些妃嫔们也都乖觉的不惹她，就连皇后也让她三分。 让柳一一有个错觉，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都夸张了些。 转眼到了年底，柳一一入宫后第一个皇家宴会，是皇太后的生辰。 本来皇后想巴结柳一一，让她来承办这个宴会，但是柳一一懒呀，她是来帮赵璃的，不是来帮皇后的，更不是当太后的。 别看她在后宫顶着宠妃的头衔，其实跟后宫争宠没有半文钱关系，自然也不喜欢出风头。 但是皇太后的宴会还是要参加的。 这可是柳一一第一次见识皇宫里的奢靡，宴会的前半个月，柳一一就很兴奋。 拿出她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挑选宴会当天穿的礼服。 赵璃也兴致勃勃的在一旁评论。 “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款式，实在不行，你自己设计啊，电视剧里那么多好看的款式，我觉得都比她们穿的强。” 第373章 太后寿宴 第373章 太后寿宴 一句话，点燃了柳一一的热忱。 “好啊，可是我不会画画。” “我会，你来说，我给你画出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赵璃和柳一一一个说一个画，设计出一款精致漂亮，独一无二的华丽情侣宫装。 皇宫里有自己的布衣坊，宫里的裁缝和绣娘，照着皇上和贤妃设计出来的款式，做了两套情侣装。 与此同时，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也接到参加宫宴的邀请。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秦君笙，沈淼，陆世才等人。 腊月十六，这一日，大雪纷飞之后，第一个晴天。 皇宫一大早便开始张灯结彩，皇后也起得很早，来安排太后的宫宴。 赵璃和柳一一也破天荒的早起，来太后宫里给她老人家拜寿。 皇太后其实并不是赵璃的亲娘，赵璃的亲娘是个宫女，早就死了，但是赵璃是皇太后拉扯大的，并且在赵璃夺皇位的时候，皇太后也是出了力的。 所以，赵璃其实打心眼里对皇太后很恭敬。 太后的宴会实际是从上午的辰时开始的。 辰时之前，皇后带领着众妃嫔去给太后贺寿，辰时，朝廷里的命妇们会相约陆续而来，给太后贺寿。 宴会是从未时才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亥时。 时间跨度很大，节目却不很多，上午命妇们进宫后，见过太后，便开始跟自己家入宫的妃嫔相聚。 到了午时，在一起吃饭，期间有表演，宫女和妃嫔以及家中未出阁的女儿，都会表演节目。 不过，这些节目单都是提前报备给皇后，皇后安排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配合他们的，也是有一定顺序的。 要么说，为什么太后的宴会提前半个月都开始策划了，每个环节都需要斟酌，并且需要宫里宫外的配合的。 柳一一早晨起来后，跟着皇上赵璃一起去给太后拜寿。 赵璃给太后的寿礼是他亲手写的对联，不得不说，赵璃的毛笔字写得是苍劲有力，可见是下过苦功夫练过的。 柳一一则是给太后送了一套化妆礼盒，里面有她亲手做的胭脂，香脂，洗面乳，眉笔，等，用料都是纯天然的，不会过敏。 皇后的寿礼是一套绣着福寿的里衣。 虽然宫里有布衣局，可是像是里衣小衣这样的物件，要么自己亲手做，要么最信任的人做，都是贴身穿的衣服，怕出错。 皇后是太后的亲儿媳妇，也只有她有这个资格了。 大家送给太后的寿礼，可不会像电视上一样，一件一件的展开，在古代礼节上，也是不允许的，不礼貌。 大家把礼盒送来，太后的宫女给收起来，礼盒里面有礼单，礼单上有送礼人的名字。 像太后，皇后的寿辰，这些重要的日子，朝廷官员，都会来到皇宫里庆贺，同时也是社交的重要场合。 不得不说，这些人大都是社交牛人，不管私下里合不合，场面话说的都很漂亮，表面上也都客客气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的交情多深那。 其实私下里，不知道撕成啥样了。 尤其是柳一一竟然看到外公赵阁老，和国舅爷安国公一起来给太后庆贺，一路上谈笑风生的样子，丝毫看不出，皇后跟柳一一俩人在后宫斗的你死我活。 “嘶，陛下，安国公弹劾我外祖的奏折，还在你案几上放着，你看他俩竟然如此亲密，你能想象出，他们之间有恩怨吗？” 赵璃笑了：“这不都正常，他们城府可比我们深多了，从前我在公司的时候，不喜欢谁可是直接甩脸子的。” 柳一一也笑了：“我也是，脸上都带着那。我们性子都直接……不像他们……” “你知道为什么吗？”赵璃反问。 “为啥？难不成还真的是你死我活。” 赵璃点点头：“天子一怒，横尸千里，这些大臣一旦犯错，可是灭九族的。” “好残忍。”柳一一咂舌。 赵璃挑眉：“我喜欢，对于那些不忠不孝，祸害百姓的蛀虫，斩首灭族才是最好的惩罚。” “古代刑罚严厉，贪腐官员更加谨慎，通常都是拉帮结派，法不责众，就算你皇上权利再大，总不能把所有的官员都给杀了。” 赵璃冷笑：“所以，我先改革科举制度，每年都有新鲜血液补充朝廷官员，让这些大臣们都有危机感，对了，过完年，我再准备一个退休制度。” 柳一一挑眉：“退休？多少岁让他们退休？” “一品以上的没有退休，四品以上六十五岁退休，跟现代一样，老了，就该回家休息，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赵璃的话把柳一一给逗笑了。 “那估计有点难，古代人做官是要做到死的。” 赵璃冷哼：“想得美，老了，身体不行，脑子不行，还要朝廷给他们养老吗？朝廷俸禄给的那么多，他们还贪腐，我不追究他们就好的了，老老实实退休，给年轻力壮让位置。” “成，反正我外祖是一品大员，不退休，我爹还年轻，其他人想怎么动，随你，大不了咱们找茬逼着他们告老还乡就是了。”柳一一倒是很理解赵璃。 赵璃非常欣慰，拍拍柳一一的手：“还是你了解我，这件事其实我也跟皇后提过，她简直……” 皇后是老思想，不知道变通，跟赵璃吵了一架，事情不了了之。 但是，赵璃既然是皇上，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大殿上，太后接受命妇们的朝拜，皇后和其他妃嫔安安静静的看着，只有赵璃和柳一一俩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众妃嫔都十分的嫉妒。 他们不明白柳一一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皇上跟她有说不完的话，晚上说不够，白天还说，甚至皇上都把办公的地方搬到了寝殿。 皇上简直太宠这位贤妃了。 “赵青阳来了，你说上次我阻碍她和秦君笙的婚事，她会记恨我吗？” 顺着柳一一的目光看过去，赵璃看到了娇俏可爱的赵青阳。 “会，肯定会，我跟你说，这丫头就是被景顺王爷给宠坏了，小时候看不起我，被我修理了一顿，谁知反倒去父皇那里告了我一状，还跟当时的太子一起阴我。” “不是什么好鸟，她要是敢惹你，你就放手去干，有事我给你兜着。” 柳一一眨眨眼，会心的笑了。 “你说皇后都憋了这么久了，还挺能忍，八成今天就会给我使绊子，只要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了。” 赵青阳规规矩矩的给太后行礼，给皇后行礼，看到柳一一时，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只是柳一一却没有注意。 “他怎么也来了？” 秦君笙一身五品官府，站在那里玉树临风，柳一一一眼便认出了他…… 第376章 计中计 第376章 计中计 柳一一和赵璃都料到有人要算计她。 只是没有料到都是用了什么手段。 赵璃派了暗卫暗中保护柳一一，只是命令他们除非柳一一有了生命安全，才能去救。 此时的柳一一也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 吸了不干净的空气，不多时，柳一一的身体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心里像是猫爪一样，烦躁不安。 “热，三郎，我好热……” 秦君笙不是第一次见到柳一一这个样子了，上次在观音庙，她误喝了严怀给的水，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他们是在宫殿里，出不去，秦君笙那里给她找水来解毒。 柳一一像是八爪鱼一样巴着秦君笙。 这一次，他真有点把持不住了。 “一一，醒醒，你醒醒。” 秦君笙尽管身子也很暴躁，尽管也想冲动，可是他毕竟是君子，不愿意趁人之危。 一伸手把柳一一给抱了起来，放到了里间的床上。 谁知道，柳一一一个翻身，竟然把秦君笙给压在了身下。 “三郎……” 柳一一似乎也很配合，宫殿里虽然很冷，可她还是热的小脸发烫，浑身都是汗。 不但手脚麻利的把自己衣服给脱了，还把秦君笙扒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舒坦的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真舒服。” “一一，你看看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秦君笙轻拍柳一一脸。 柳一一睁开朦胧的双眼，妩媚的笑着：“傻瓜，你当然是我的三郎了。” 秦君笙：“……”要了亲命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退缩，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一一，我不想的……你别后悔……” 秦君笙不想趁人之危，可是他也吸入了那种香气，尽管他的自制力要比柳一一好的多，可也抵抗不了药物。 “三郎，我……难受。” 柳一一头晕脑胀，已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像是在水里游泳却永远游不到岸上一样，无助，空虚。 “一一，对不起，这辈子，我都给你……” 秦君笙也被她撩的情动，猛地咽口吐沫，抱着柳一一换了个姿势，正打算不顾一切挺身而去的时候。 忽然，柳一一娇嫩的胳膊上，猩红的守宫砂，一下子刺痛了秦君笙的眼睛。 “你……” 不对啊，柳一一入宫都两三个月了，传说皇上夜夜专宠，怎么到现在竟然还是清白之身。 此时的秦君笙像是被一桶冰凉的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让他立马清醒。 慌忙从床上狼狈的爬了下来，手忙脚乱的给柳一一把衣服给穿好。 柳一一却昏迷的一塌糊涂，拉着秦君笙不依不饶。 秦君笙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一下把她给打晕，她才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睡觉。 秦君笙等柳一一睡熟了，又赶紧把她的衣服，头发都打理整齐，才坐在地上靠着床榻大口大口的喘气。 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柳一一很受皇上宠爱，为什么她胳膊上还有守宫砂？ 如果她的身子是清白的，那她进宫是为了什么？ 秦君笙想了半天还想不明白，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柳一一姣好的身躯和细腻的肌肤。 其实他也快撑不住了。 若是他真的跟她有了肌肤之亲，那她就不清白了。 可是若是没有守宫砂，他自己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不对，他不能趁人之危，太龌龊了。 猛地，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为刚才龌龊的想法懊恼。 忽然，一股浓烟从宫殿的后面烧了起来。 秦君笙赶紧起身去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竟然起了大火，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这是要把他们烧死在殿里。 “一一，醒醒，醒醒，我带你出去……” 可是秦君笙都出不去，他怎么带的走柳一一。 秦君笙来到窗户边，正准备用力把窗户破开。 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 “秦公子？竟然是你……” 秋意来了，看到秦君笙，二话不说，拉着他的胳膊，迅速的跳窗而逃。 “还有一一，一一还在里面……”秦君笙不愿走，他要救柳一一。 秋意赶紧把他拉到一旁：“别担心，娘娘那里有皇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去的，但是，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 柳一一这边，火光冲天，惊动了皇上，太后，皇后等一干人。 “走水了，走水了……” 赵璃等人来到宫殿的大门前，只听到夏婉痛哭：“陛下，救救娘娘，她还在里面休息，救救娘娘。” 赵璃脸色一怔，撑开众人就要往大殿里冲。 皇后眼疾手快的把人给拦住了：“陛下，你是龙体，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就要伤了自己呢。” 可是皇后只是劝，手下的人却没有一个冲进去救人。 夏婉也打算冲进去救人，却被梁公公给拦住了：“不行啊，火太大了，进去就要死人的。” 宫里的侍卫虽然也都在救火，可是却没有人冲进去救人。 赵璃愤怒不已，破口大骂：“给朕救人，要是她出了事，你们这些人都给她陪葬。” 外面的人焦急不已，大殿里的柳一一也终于醒了。 只见她看着狼烟滚滚的寝宫，无语的摇摇头，这个死赵璃，为了拔除身旁的钉子，利用她不说，竟然还放火烧她。 哼，这次她找到凶手，绝不留情。 按照原来的计划，赵璃是来大殿里找她的，然后冲冠一怒为红颜，查绑架她的人。 可是如今柳一一不但让秦君笙松了绳子，还中了药，被火烧，事情似乎比他们安排的更惊险。 算了，此时赵璃就算是愿意，周围的人也不会让他冒险的。 既然都着火了，冲冠一怒的理由总还是有的。 柳一一用锦帕捂住口鼻，打算自己跑出去。 可就在她打算冲出门口的时候，赵璃竟然依然冲了进来。 “一一，一一，你在那儿？” “咳咳，咳咳，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屋子里浓烟太厉害，赵璃什么话都没说，找到柳一一，抱着她就冲了出去。 炎炎烈火是他们身后的背景图。 赵璃身穿黄色龙袍，堂堂一介天子，竟然舍命冲到火里去救人。 经此一事，柳一一这个宠妃的名头是坐的牢牢的。 第377章 凶手被抓 第377章 凶手被抓 赵璃救了柳一一之后，把整个皇宫的御医都找来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把当天看守皇宫的大内侍卫和头领也都撤了。 还勒令刑部上下寻找放火的凶手。 虽说是太后的寿诞，可后宫出了要烧死柳一一的凶手，就连寿宴都停止了。 果然，天子一怒，威震八方。 只用区区两个时辰，放火的凶手，绑架贤妃的人统统都找到了。 跟赵青阳一点关系都没有，直指皇后。 放火的凶手是皇后身边的嬷嬷，也就是教柳一一礼仪的嬷嬷。 绑架柳一一的人，是宫里的侍卫头领，皇后的亲弟弟。 太后的宫殿里，太后的脸色不好。 要知道在古代，皇上就是天子，身体尊贵。 堂堂天子去救一个女子，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都会被朝廷上下诟病的。 “母后，这下不用本宫说你也亲眼看到了，陛下为那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本宫也劝不住啊。” 太后气得脸色苍白：“皇上的恩泽是要雨露均沾，只宠爱一个女人，岂不是对其他女子不公。” “等这件事过去了，本宫要好好的训导贤妃。” 皇后终于心满意足了，有太后出面，看皇上还能护她到几时。 可是，皇后还没得意多久，皇上怒气冲冲带着人过来了。 绑架柳一一的这件事是皇后让人做的不假，可她也没傻到找亲弟弟去做啊。 可是‘证据’确凿，她要是否认就是狡辩。 至于放火……嬷嬷在被审问的那一刻已经自尽了。 皇后即便是有口也说不清楚了。 ‘真相’大白，皇上脸色阴沉，却并不说要怎么处置皇后，只是把她给囚禁起来。 国舅爷心中忐忑不安。 儿子被抓入大牢，不让人探望，女儿被囚禁后宫，依然不让人探望。 皇上为了心爱的女人，火冒三丈，他也战战兢兢。 “不是皇后，放火的人是我。要抓就把我给抓紧去。” 太后的宫殿里，赵青阳从外面冲了进来，替皇后伸冤。 “放火的人是我，不是皇后，还有，寝宫里不只有赵贤妃一个人，还有别的男子，他们是在那里苟合，不信你们可以去宫殿搜。” 这些话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国舅爷不顾皇上的脸色，立马带着人去刚被扑灭的宫殿里搜查。 秦君笙早就被人救出来了，那里还有人。 赵青阳气得左右看了看，到处寻找秦君笙的身影，因为人是她亲自带人绑的，迷香也是她看着人吹着。 而且屋里的动静，她听的真真的，怎么会没有人呢？ “是秦君笙，我亲眼看到，被烧的寝殿里的人正是秦君笙……” 谁知道赵青阳的话音刚落，有人来禀告。 “启奏陛下，不好了，赵大人在陈昭仪的宫殿里发疯了。” 陈昭仪？秦君笙？ 皇上让人把他们都给带过来，只见秦君笙疯疯癫癫，嘴里说着胡话，在发疯，可他却并未喝酒，显然不是耍酒疯。 让御医给他医治，御医说他被人下了疯药，扎了几针清醒了，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至于陈昭仪，她更是一脸的迷茫，明明寝宫里没人，谁知道怎么冒出一个秦君笙，这下似乎更说不清楚了。 秦君笙的事情，很显然，大家都以为是赵青阳故意报复。 又是绑架秦君笙，又是下药的，这种事情只有赵青阳能做得出来。 至于秦君笙怎么进到陈昭仪的寝殿，秦君笙发疯的时候，到处乱闯也是有的。 奇怪的是皇上，皇后伤了柳一一，皇上恨不得把牵扯到的人都给杀了。 可赵青阳伤了秦君笙，皇上却大手一挥，只让赵青阳回家闭门思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三天之后，国舅爷乖觉的交上了西北边防的军权，儿子撤去大内侍卫统领一职，降为兵部的吏部侍郎，这才保住了皇后的头衔。 内宫侍卫，皇上换上自己信任的人，又经历了一番大的清洗，如此，赵璃的目的才算真正达到了。 寝宫里，柳一一不高兴了。 “可以啊，利用完我了，也不给我一个说法，原来说好的只是绑架，火又是从那儿来的？” 赵璃无奈的笑笑：“你不就是想让我惩罚赵青阳么，放心，我记着呢。” 柳一一撇嘴：“你把侍卫都换了，后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你可没动，啥意思？不管了？” “再等等，一下子换完，对我们也不利，再说不让国舅爷知道我的举动，他也不放心，指不定在做出什么举动，我们防不胜防。” 柳一一点点头，这次赵璃惩罚皇后，国舅爷交出兵权已经算是低头认错了。 若是穷打落水狗，怕他反咬一口。 毕竟现在赵璃虽然兵权在手，却没有实权，等他再把权利握稳一点再说。 “行，你尽快。” 柳一一帮着赵璃翻阅奏章，自从国舅爷失势，很多弹劾他的人，也都被赵璃压下了。 马上要过年了，朝廷官员不易大动。 但是赵青阳放的那一把火，柳一一始终咽不下。 忽然，她翻阅到一本奏章：“你看，今年南边黎国要派大使来联姻……” 柳一一刚一开口，赵璃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怎么想把赵青阳给远远的嫁了？” 柳一一挑眉：“就是看不惯她。” “你是看不惯她呀，看是看不惯她喜欢秦君笙，我看你是吃她的醋了。” 当初在宫殿里，柳一一意乱情迷中对秦君笙做的一切，赵璃都听暗卫说了。 虽然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当初他已经答应柳一一了，却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柳一一气闷，当时若不是赵青阳逼迫秦君笙，只怕她也不会那么冲动。 当时柳一一借口去茅厕的时候，她其实是出去透气去了。 毕竟被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瞪着，心里压力还是挺大的。 谁知柳一一刚来到河边，便听到赵青阳委屈巴巴的声音。 “秦君笙，我到底那里不好，你不喜欢我，好，我知道你是重情重义的男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告诉我，我改……” 秦君笙神色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很伤人。 “怎么改你都不会是她，郡主还是不要在臣身上费心了。” 赵青阳跺了跺脚，瞅了冰冷的河水一眼：“秦君笙，当初你以死相逼，现在，我要跳入这湖水里……” 第378章 小玉进京 第378章 小玉进京 湖水冰冷，如果秦君笙不是铁石心肠，一定会阻止赵青阳的，可谁知秦君笙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理她，转身离开。 “郡主请便。” 赵青阳气得磨牙：“秦君笙，我赵青阳这辈子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臣服我的裙下。” 秦君笙就是能把人气得跳脚，赵青阳气不过才把秦君笙给绑了。 还往偏殿里吹迷烟，想一箭双雕。 柳一一并不是十分在意守宫砂什么的，原本就没打算挣扎，干脆就这样。 只能说秦君笙的忍耐力实在是好。 秦君笙的耐力不好，自从看到柳一一胳膊上的守宫砂后，他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找她问个清楚，只是他人微言轻，根本没有进宫的资格。 虽然同在京城，秦君笙与柳一一却隔了一道高耸的宫墙。 而且他也不能问其他人，若是他问了别人，那柳一一的秘密不就暴露了。 秦君笙压抑着灼热的内心，度日如年。 “三郎，是你吗？三郎，你让我好找……” 这一日，秦君笙早上洗簌罢，刚准备去衙门，一开门便扑过来一个女子，抱着刚满一岁的女儿，哭的是梨花带雨。 “小玉，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玉香。 秦君笙赶紧把张玉香迎进了屋子里，外面冰天雪地的，而且马上又要过年，秦君笙不明白张玉香为什么会追到这里。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严正呢？” 张玉香还没有开口，委屈的泪水如雨而下，连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哇哇的哭。 伺候秦君笙的是一对姓乔的老夫妇，乔叔在府上打杂，乔婶儿扶着秦君笙的起居，儿子今年十一，聪明伶俐是秦君笙的书童。 家里没有丫鬟，很多事情都是秦君笙自己动手。 看到孩子哭了，他也无可奈何。 还是乔婶听到动静跑了过来，她有带孩子的经验，带着孩子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张玉香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才说起来京城的缘由。 “相公考中了举人，原本打算过完年才来京城读书，可是公公说严家的根基在京城，需要他早点来京城打点。于是，刚入冬，公公就带着相公进京了。” 秦君笙愣了一下：“我一直在京城，怎么没见他呀？” 张玉香摇摇头：“我也不知，自从相公入京后，我再也没见到他的面……可是，可是，相公入京不过一个月，我那个婆婆，就要把我给休了……” “啊？为什么？”秦君笙一脸的不解。 张玉香哭的更狠了：“我，我也不知道，我自认为嫁给严正之后，跟他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没有对不起他的，而且我们还有了个女儿，小巧。” 张玉香被婆婆休了，心里不服气，就带着女儿千里迢迢追到京城来了，不说别的，她要找严正问问清楚，到底她那点对不起他。 “可是，我刚上路，不知怎么就被婆婆知道了，她带着人把我给拦住了不说，还把我给打了一顿，可怜我刚成型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张玉香实在没想到，她怎么遇到严家这样的人。 那个时候张玉香被囚禁在严家，没有人给娘家报信，也没有人帮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但是张玉香深受柳一一的影响，这个时候如果不自救，说不定她就真的死在严家了。 张玉香于是假装病重，却暗地里偷偷的找准机会，带着孩子跑出严家。 为了离开严家，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拿，只塞了一些银票在衣服里，一路上不敢停留，来到京城。 “我怕严家的人再把我给抓回去，我没敢去严家，也怕我哥生气，也没敢去找我哥，幸亏一一给我写了她的地址，我才照着地址找来。” 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秦君笙听完心中气愤不已。 “小玉，你别着急，等我先去问问严正再说，要是严家真的这么对你，江蓠哥和我都会替你撑腰的。” 张玉香就是来找严正问问清楚的，听了秦君笙的话，她带着孩子先留在了这里。 还真是不凑巧，宫里太后病了，需要寻找一味药，张江蓠去找药去了，来回大概需要一个月。 至于严正，秦君笙倒是想过去找他，可是在京城，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人看着，如果此时秦君笙去找严正，凭着他们同窗又是同乡的关系，很可能会被划为一个阵营。 而那日就在偏殿里，柳一一还特别叮嘱秦君笙，离严家远一点，严家的势力在朝中过大，皇上很是忌讳。 严正就算跟他们曾经关系很不错，如果没有必要，让秦君笙不要再跟他来往。 但是也不排除严家的人会拉拢他和沈淼他们。 柳一一让秦君笙想办法躲的远远的。 可是如果为了张玉香，就去联系严正，这可不是个好事情。 秦君笙没办法去找严正，却能侧面打听严家的消息，这一打听不要紧，严家做的可真绝。 “什么，你说严正要娶亲了？娶的是户部尚书周兴的女儿？” 三品尚书的女儿下嫁一个举人，普通人是不能理解的。 可若这个举人是严家人，倒是可以理解。 因为严阁老虽然告老还乡了，他的小儿子严之甫还是翰林院参事，最重要的是他女婿是忠勇侯常林，掌管着东南水域八十万大军，是东南沿海的防线。 严正就算是个举人，但是他聪明好学，考中进士是肯定的。 一旦他入仕，在严家这样的背景下，必定飞黄腾达。 所以，张玉香这样小门小户的女子，便配不上严正的身份了。 严家逼着张玉香离开严正，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在秦君笙看来，根本是罪不可恕的。 腊月十八便是严正成亲的日子，秦君笙在书房里焦急的走来走去。 “不行，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严正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沈淼翘着二郎腿，撇撇嘴：“这可真说不定，京城，可是能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方。” “小玉被他休了，还带着孩子，不管他是真变心了，还是如何，总要问个清楚……” 可是怎么问呢？找谁去问呢？ 秦君笙有些犯难。 “不如找陆世才……”沈淼小眼珠一转。 秦君笙只觉得眼前一亮，立马写了封请柬让书童给陆世才送了过去。 第379章 百无一用 第379章 百无一用 此时的陆世才还在衙门办公。 马上到年底了，他们这个部门要把国库的银子给核算出来。 国库有多少进项，多少支出，每笔银子的来处，去处，都是要做成简报给皇上送过去。 往年的也就算了，今年皇上那边还专门做个报表让他们填。 刚入腊月，户部就忙的不可开交，一年的总账都要汇总，每个人都焦头烂额的。 “陆大人，门外有人送来请柬。” 陆世才烦躁的紧皱眉头：“你看我有空吗？要是没有重要的事，让他改日再来。” 陆世才的小厮咂咂嘴，在陆世才耳边低语：“是秦大人家的小厮。” 秦君笙？他来找他难道是因为柳一一？ 陆世才心中思量了一下，前两天在太后的寿宴上，他被赵青阳给算计了，难道是要跟他商量婚事。 不行，他得警告秦君笙，万不可跟赵青阳成亲，不然就等于背叛柳一一了。 “行，你跟他说，一会儿忙完我就去，让他准备好酒好菜招待我。” 秦君笙这边得了消息，按照陆世才的要求准备饭菜，可是等了两个时辰，都快子夜午时了，陆世才还没来。 气得秦君笙真想把盘子给扔了。 “这个陆世才，平日里不跟我们说话也就算了，今日里我们诚心诚意的请他，他还摆架子。”沈淼气呼呼的。 秦君笙也想骂娘，但是他是个君子，有涵养的君子。 “算了，都这个点了，大概不会来了……” 秦君笙刚准备回书房，突然，陆世才竟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怎么，请人商量事情就这么点耐心，秦君笙，做柳一一的幕僚，你不合格啊。” 沈淼看到陆世才悄无声息的出现，吓了他一大跳：“我去，你，你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秦君笙也很纳闷，快步来到书房，只见书房里原样未变，陆世才仿佛是凭空出现的，简直太骇人了。 “你……我们一直都在门口守着，你是怎么出现的？” 提起这个，陆世才显然也愣了一下，可是他看到秦君笙震惊的表情，心里无比得意。 “一一让你住在这个院子里，却没有把秘密告诉你，呵呵，秦君笙，可见她是多么的不信任你……” 陆世才原本就嫉妒秦君笙在柳一一心中的位置，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占上风，得意的炫耀。 秦君笙的脸沉了沉，很快恢复了平静：“也许是她想保护我……毕竟朝局复杂，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陆世才斜睨着眼，挑眉：“哦，原来你竟然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如此，那我唐突了，这就告辞。” 秦君笙是请他来商量事情的，虽然陆世才很令他生气，他却只能忍着。 “好，我为刚才的唐突道歉，陆兄，今日我是真的有事相商……” 陆世才挑挑眉，为了柳一一，他也不能不闻不问：“说，何事？” 陆世才不拿言语激秦君笙了，三个人才坐下来说话。 秦君笙就把张玉香和严正的事情给说了。 陆世才眯着眼睛听了好大一会儿，觉得实在是棘手。 “婚姻这种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严正只是个庶子，他做不得主。” 秦君笙也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怪严正：“所以，我觉得他另有苦衷，得必须找他问问清楚。” 陆世才挑眉：“你们俩又是同乡又是同窗，直接找上门去问就好了，还来问我是几个意思？” 秦君笙和沈淼对视了一眼，无奈之下，秦君笙才把柳一一的叮嘱给说了。 “所以，你看，我不能去，她让我做一个纯臣，我怎么能拉帮结派那。” 陆世才一双丹凤眼瞅着秦君笙，露出一丝羡慕，柳一一当真是想保护他，连皇上的打算都说了，却并不想牵扯他在其中，无奈的叹口气。 “既然是张家的闺女，自然是张家人出面比较合理。何不把你说那位女子交给张家。” 张江蓠家里好歹是御医，在京城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让他替妹妹去讨公道，再好不过了。 秦君笙却摇摇头：“江蓠哥不在京城，张家其他人……” 张江蓠只是张家的偏枝，要不是他自己有本事，还有些营生，京城御医张家是看不上他的。 更别说被休了的张玉香。 陆世才摸着下巴想了想：“好，我回去好好想想，你们等我消息。” “好，我等你消息，但是你不能超过腊月十八。”秦君笙说。 腊月十八是严正娶妻的日子。 陆世才点点头，刚准备离开，秦君笙再次把他给拦住了。 “陆兄，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陆世才微微的叹口气，尽管柳一一想护着秦君笙，可这里是京城，若是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不但没办法保护柳一一，还很有可能拖她的后退。 “你跟我来……” 陆世才带着秦君笙和沈淼来到了书房的里间，只见上面有花瓶，轻轻的一转，书柜开了。 书柜里面还有一间书房，里面有张床，还有一些书，最多的是柳一一放的两箱银子。 “一一说，一般人要搜到这些银子，就不往里面进了，但是……” 说着陆世才把一块砖头按了进去，只见一面墙转了一下，里面有一条幽深的通道。 陆世才把墙边的火把给点上，领着秦君笙和沈淼一路沿着通道走到尽头。 尽头是一个枯井，就在张江蓠家的后花园里，张江蓠不在家，这个后院子是废弃的。 旁边是个偏门，陆世才掏出钥匙，把门给打开，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 秦君笙和沈淼都惊呆了。 一股无名火从秦君笙的心里慢慢的升起。 他记得柳一一曾经说过，这个院子是她让张江蓠给修的。 原来这个院子看似跟张江蓠没有一点关系，其实后院竟然是想通的。 为什么张江蓠和陆世才都知道这个通道，只有他不知道？ 柳一一说朝廷很乱，让他不要拉帮结派，甚至连她的父亲，柳一一都让他不要太亲近。 可是据秦君笙所知，陆世才的父亲还是赵阁老的学生，陆家跟赵家走的很近。 而张江蓠跟柳一一一起做买卖，据说张江蓠做御医都是为了柳一一。 他们俩人都跟柳一一有秘密，而秦君笙像是被他们挡在外面一样，即便是想融进去也不能。 秦君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和酸楚。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对柳一一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又拿什么来做她的靠山…… 第380章 堪比杨贵妃 第380章 堪比杨贵妃 张玉香进京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柳一一的耳朵里。 彼时柳一一正在帮赵璃整理奏折，好巧不巧，真好有一张弹劾户部尚书周兴的奏折，说他怂恿手下受贿，各省官员的成绩单，不是看政绩，而是看上供的多少。 而且周兴还卖官，尤其是地方，五品以下官员几乎明码标价了。 气得赵璃当成扔了奏折。 “混账，这种人在朝廷就是祸害。” 梁公公把奏折捡起来，递给柳一一，柳一一无奈的叹息：“只有指证，没有实证，若是你追究起来，举报周兴的官员一定会被报复。” “我就是纳闷了，京城的官员俸禄不低啊，要房子有房子，要银子有银子，每个人就吃一口饭，睡巴掌大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要贪呢。” 赵璃气得肝儿疼。 柳一一挑眉：“欲望啊，人类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不过，我也好奇，你说那么多银子他都花哪儿去了？传闻周兴并不是奢华的人啊。” 赵璃咬着后槽牙：“查……” 可是不能明查，柳一一说的没错，若是惊动了周兴，举报的人就会没有好下场。 柳一一眼珠一转：“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让景顺王爷去查……” “五皇叔？他怎么去查周兴的事？”赵璃一头雾水。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周兴的女儿周倩跟青阳郡主可是好闺蜜，你让景顺王爷查他，我们来个打草惊蛇……” 柳一一刚起了个头，赵璃就已经完全明白了。 “然后再来一个敲山震虎，如果五皇叔查出什么还好，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咱们就把他们俩个一起……” 柳一一和赵璃心有灵犀。 可是怎么开这个局呢？ 柳一一嘴角露出邪魅的笑：“腊月十八周倩出嫁，这是个好日子……” “周倩嫁的还是严家……”赵璃细长的眼神里满是算计。 严家娶亲，张玉香去闹，一纸诉状告到京城府尹，赵璃再让景顺王爷去处理，明着是因为周严两家的亲事，暗地里是要拉出萝卜带出泥。 这边赵璃和柳一一刚制定好计划，那边太后竟然要见柳一一。 柳一一帮赵璃处理了半天的事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听了太后一个时辰的教训。 其实太后也没说别的，无非是不要柳一一霸着皇上。 要皇上雨露均沾，为皇家繁衍子嗣。 柳一一很听话的一一点头应承，但是回到赵璃的寝宫，一肚子的牢骚。 “你说你也是，后宫佳丽三千，你倒是挨个去宠幸啊，得了，这回在大家眼里，八成我成了杨贵妃了。” 赵璃笑的没心没肺：“也不能怪我，我有精神洁癖，不喜欢的人，没兴趣，例行公事罢了，就算是例行公事，我也是需要养精蓄锐的呀。” 柳一一无奈的苦笑。 谁知第二天，就有人真的给赵璃上折子，让他远离妖妃。 赵璃当场就像把折子给撕了，柳一一倒是无所谓。 “赵璃，其实我也觉得整天帮你看折子不是我该做的事情，而且我也不喜欢。” 赵璃挑眉：“那你说你在后宫还能做什么？难不成真喜欢当米虫，那样也行，我养着，就怕你当着当着跑了，我这个皇上头顶就成了青青草原了。” 柳一一噗嗤笑了：“看你说的，我们可是以劳动为光荣的社会主义新人类，不帮你看折子，是因为我想种地。” “种地？”赵璃吃了一惊，“在这里你种什么地？那有地方让你种地？” “我想建造一个大棚，里面种点瓜果蔬菜。” 柳一一这么一说，赵璃倒是提起了兴致了：“可以啊，这个想法不错，你详细的说说。” “宫里种那么多的花，不实用，不如种点青菜，你看看现在，即便是在皇宫里，我们也吃不上新鲜的蔬菜。但是要是用宫里的暖房，我亲自种，就可以在大冬天，吃上新鲜的青菜了。” 柳一一起身，在赵璃面前一边踱步一边细说。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种粮食，你一直在皇宫里，可能不太知道，其实现在的农民粮食产量不高，而且，我们常见的玉米，土豆，都没有。” “还有西红柿，西葫芦，苦瓜，洋葱等等，等等……我们都没有……” 赵璃认同的点点头：“这个你说的是对的，老百姓首要任务是吃饱，丰富菜篮子，这样才不会到处惹是生非，也有钱读书学习。” “你算是说到根源上了，但是你说的这些都是其他地方的，我们这里没有种子，肯定种不出来。” 柳一一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所以说现在是个机会，过完年，周边各国使臣不都来觐见嘛？你就让他们带点蔬菜和粮食的种子，我们呢，也给他们一些麻椒，花椒，大蒜的种子，如此，百姓的菜篮子不就丰富了么。” 赵璃朝柳一一伸出大拇指：“好，这个主意好，老百姓丰衣足食，再发展经济，国富民强，我们大宁朝才可以壮大。” “从前那些种子即便是拿过来，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人会种，很多就浪费了，你既然愿意这么做，那就更好，这样，我在后宫给你批出来一块地，你当做你的试验田。” 柳一一又说：“我虽然不能帮你看奏折了，但是我也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 “谁？” “陆益丰，陆世才的父亲，他出身寒门，曾经的探花，又当了三年县丞，三年知州，深知百姓疾苦，如今他现在翰林院当值，应该不错。。” 提起这个人，赵璃并没有多少印象，老实本分的读书人，像这样的人在京城没有结党营私，没有贪腐，还是很难得的。 就这样，陆世才的父亲陆益丰被皇上提升为翰林院大学士，成为皇上身边的秘书，帮他批阅奏折。 跟翰林院大学士严之甫，算是平级，只不过严之甫平时除了编纂经史，还有帮皇上写圣旨的权利。 而现在陆益丰的上任算是分摊了他的工作，还比他离皇上更进一步，上午上朝，下午帮皇上整理奏折，成为皇上身边的秘书。 柳一一把陆益丰给提了上去，同时自己却被贬了下来，她让赵璃给她找了个偏僻的宫殿，住了进去。 真实的目的是在后宫开辟出几块荒地，种试验田。 可在后宫的妃子们看来，柳一一这是被打入冷宫了。 随着柳一一搬迁寝宫，后宫关于她妖妃的流言总算是淡了下来。 第381章 停妻再娶 第381章 停妻再娶 腊月十八是个好日子，艳阳高照，在寒冬腊月，这缕阳光显得尤为珍贵。 一大早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洗衣服的洗衣服，晾被褥的晾被褥，难得的好天气，大家恨不得把房顶给拆了，让阳光充满整个房间。 而今天也是严家娶媳妇，户部尚书周家嫁闺女的日子。 按照原定计划，严家娶媳妇，张玉香拿着一纸诉状直接告到了京城府尹那里，京城府尹就得去严家拿人。 而且这个时辰得算好，最好在严正和周倩拜堂之后，京城府尹再去抓人。 一切都在算计中，除了秦君笙…… 严家这一日家里布置的喜气洋洋，到处都是大红的绸缎，下人们也都是一水的深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礼成。” 随着鞭炮的响亮，乐鼓齐鸣，新娘就要被丫鬟扶着送入洞房。 京城府尹带着衙役们冲了进来：“都别敲了，别吹了，来人，把疑犯严正给本官拿下。” 此时的严家，严阁老虽然不在，没有从前那样辉煌，可是今天有喜，很多亲朋好友还是聚集在一起的。 严之甫看到京城府尹来了，微微一怔，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前来打照顾。 “王大人，今日是我侄子的大喜之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何要捉拿于他？” 府尹王大人看到严之甫，还是客客气气的。 “严大人啊，本官也是迫不得已，有人状告令侄停妻再娶，攀附权贵，都是在天子脚下为官，本官也不敢徇私啊。” 严之甫紧皱眉头：“什么？我侄子以前竟然娶妻了？” 此时，身着红衣的严正也走上前来施礼：“在下就是严正，回禀叔父，侄儿在临阳县读书的时候，确实娶了一位妻子，只不过，她……唉，说出来，难以启齿，总之，侄儿已经把她给休憩了，不知为何，她却又找来……” 府尹王大人疑惑的眼睛眨了眨，既然都被休了，就不算停妻再娶了，可梁公公那边传下话来要他好好审理此案，难不成里面还有隐情？ “咳咳”王大人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严大人，严公子，本官以为你们还是去趟衙门说清楚最好。” 谁知严正坦然的一笑，让人拿出一纸休书和族谱来。 王大人仔细一看，休书的日期是今年的三月，严家的族谱已经把严正的前妻张氏给除名了。 既然如此，王大人也不能抓人了，带着衙门的人正要离去，秦君笙带着张玉香闯了进来。 “严正，你这个小人，小玉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把她给抛弃了，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还是不是读书人……” 谁知严正细长的眼睛微微的眯着，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秦君笙，你还好意思问我，当初她心里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就连我们成亲后，她也对你念念不忘，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她休了，说什么生儿育女，那孩子……” 严正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脸上的愤慨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孩子不是他的，这个妇人跟新科状元秦君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休妻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俩。 严正的话信息量好大，在场的人都被喂了一口好瓜，大家看秦君笙的眼神都变了。 赵青阳原本是送嫁来的，她跟周倩确实是好姐妹，周倩成亲，她来送嫁。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秦君笙是个书生意气的人，有点呆，却很正直，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还有这等风流韵事。 她一脸看热闹的来到张玉香的面前，用手指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挑眉，斜睨着眼看向秦君笙。 “我说那，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原来是她啊，啧啧，这也没什么特别的，这么土，而且还是别人的媳妇……秦君笙，你这个口味够特别的呀……” 赵青阳说完，院子里的人哄堂大笑。 秦君笙气得脸色煞青：“你不要胡说，严正，当初可是你三媒六聘把小玉娶回家的，她是不是清白之身，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严正的嫡母此时也站了出来：“秦大人，这话还说对了，我们严家的祠堂里，确实没有张氏的落红锦帕，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正儿不愿意跟你撕破脸，才隐瞒下来的。” “秦大人，我们家正儿可是当你比兄弟还亲的朋友，没想到你竟然跟他的媳妇不干不净……” 张玉香也气得浑身发抖，虽然从前她喜欢的人的确是秦君笙，可自从嫁给严正，她心里全都是那个人。 如今说她不守妇道，还是不洁之身，岂不是要逼死她。 “严正，你，你太无耻了……” 说着张玉香冲着严正撞了过来，眼瞅着就要寻死。 被身旁的秦君笙一把抱住：“小玉，你冷静，冷静，是非黑白，我们一定要弄个清楚，严正，你敢为你说过的话负责吗？” 严正傲气的抬着下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我当然会为我自己的话负责。” “好，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严正，今日我秦君笙要告你诽谤，诋毁我和小玉的名声，若是你找不到她不洁的证据，你可是要坐牢的。” 秦君笙的话一出，不但严正愣住了，其他在场的人也都愣住了。 诽谤虽然是罪，可是很少有人因为这个专门来打官司，都是附带的，为罪行加量的。 如今秦君笙为正自己的名声，状告严正，只要证据确凿，京城府尹也是要受理的。 京城府尹王大人仔细的打量了秦君笙一番，这次他的目的就是要把严正给带到衙门，虽然不知道今后牵扯到了谁，要是带不走，只怕他是要被问罪的。 “既然如此，严公子，请。” 严正怎么也没想到，他都搬出了族谱，搬出了休书，还是要被抓，而且在他的大婚之日，面子里子掉一地，以后他还怎么在京城混。 愤愤的甩了一下袖子：“走就走，我还怕你不成。” 严正被带走了，新娘子周倩气得当天就回了娘家。 一时间秦君笙和严正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 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秦君笙的身上，至于周家倒是被人同情的对象。 堂堂尚书的女儿，下嫁一个举人不说，这个举人竟然还成过亲的。 原本这件事周家和赵青阳都是不用管的，只因为赵青阳无意间听到了严家的一句话。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秦君笙身败名裂，等怀儿来了京城，再跟郡主联姻。” 第382章 到底是谁算计他 第382章 到底是谁算计他 赵青阳是谁啊，皇亲国戚，她一生平坦，怎么能被小小的严家算计。 严正娶了周倩已经算高攀了，竟然还敢肖想她。 原本对秦君笙就很有好感的赵青阳，决定这次帮秦君笙脱困。 看着赵青阳愤愤的离开，扮演严家家丁的陆世才和沈淼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沈淼还是有点懵：“我们都着说了，青阳郡主到底会不会帮三郎？” 陆世才邪魅的笑笑：“不管会不会，我们把水搅浑就行。” “你厉害。严家明明没有休书，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变心的？”沈淼问。 陆世才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起身从后门离开严家，换了身衣服，来到了衙门。 诋毁名声这种事，本来就不好找证据，严正虽然言辞凿凿，却也只是猜测，况且即便是诋毁，也没有太大的惩罚，只要严正肯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尽管到了最后，严正当堂跟秦君笙道歉，说他只是瞎说的，被罚了二十两银子当堂兑现。 但是秦君笙的名声却还是被毁了。 从一个不愿攀附权贵的清流人士，到偷人妻的小人，辗转的确实有点快。 只是这些秦君笙却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想为张玉香讨个公道。 但是这一切却打乱了柳一一的部署。 原本她想用敲山震虎这一招，把周家和严家的联姻原因为牵连出来，结果没有敲到周家，反倒把秦君笙给敲了出来。 柳一一很是无奈，只是她人在后宫也管不了那么多，交给陆世才，让陆世才继续往下查，反正她的最终目的是挑拨景顺王爷和周家的关系。 可是接下来秦君笙的操作，就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秦君笙竟然要娶张玉香为妻…… 冬日的夜，暗沉沉的，心神不宁的秦君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今天是小年，皇宫里设宴，他自然是没有资格去的。 但是，他却盼望那个人能出来。 他有很多话问她。 在屋子里转个不停，一会儿看看屋里的炭火够不够，一会儿试试炭火热不热。 柳一一怕冷，畏寒，平日里屋里的炕都是烧一个冬天。 京城没有炕，只有炭火，秦君笙不知道她在宫里过的怎样，但是来到这里，他可不希望她冻着。 二更时分，秦君笙正在屋里着急的走来走去，忽然，他听到暗房里铃铛响了。 心中猛然一喜，他快步来到里间，打开暗访，打开那面墙，一身宫女装的柳一一出现在他的面前。 清亮的眼神只是淡淡的扫了秦君笙一眼，心中只留叹息。 “过道里很冷。” 秦君笙连忙把路给让开：“屋子里暖和，快进来。” 书房里，温暖如春，柳一一发现秦君笙往这里放了五个炭火盆。 原来他还记得她怕冷。 柳一一无奈的叹息一声，来到暖榻坐下，秦君笙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问我，问。” 柳一一倒是很坦诚，秦君笙一肚子的话倒是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为什么柳一一对陆世才和张江蓠不同，为什么他们之间会产生隔阂，还有她现在到底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但是，秦君笙最在意的还是她胳膊上的守宫砂。 “你，你的守宫砂是我亲自点上的……” 柳一一挑眉，不自觉的把袖子给撸起，殷红的守宫砂在白皙的胳膊上，分外醒目。 “没错，我确实还是清白之身，我跟皇上也不是朝中传闻的那样，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秦君笙心里砰砰乱跳一阵，盯着柳一一的眼神灼灼似火。 “我愿意洗耳恭听。” “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 柳一一的二姐，柳碧莲当初被关入大牢的时候，碰到跟她一起越狱的人就是赵璃。 赵璃穿越在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身上，被派到地方赈灾。 当地的官府看赵璃软弱可欺，为了讨好太子，找了个理由把赵璃给关了起来。 在大牢里，赵璃遇到了柳碧莲，套话的途中，赵璃意识到柳碧莲是个重生人士，虽然柳碧莲并不知道究竟那个皇子当了皇上，但是她还是给出了赵璃想要的东西。 于是，赵璃联合来救自己的属下把柳碧莲也给救走了。 柳碧莲跟着赵璃来到京城，成了赵璃的侍妾。 更多的是赵璃利用柳碧莲对前世的记忆，开始一步步的反击。 终于，在柳一一初入京城的那一年，赵璃如愿当上了太子。 但是，这些细枝末节柳一一都没告诉秦君笙，而是简单明了。 “我跟皇上有渊源，当初二姐逃狱，帮她的就是皇上……”这是事实，只是柳一一给简化了。 “皇上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二姐。二姐被皇后害死，我只是想入宫替二姐报仇。等我报仇之后，便离开皇宫。” 既然守宫砂被秦君笙发现，柳一一也不愿意隐瞒。 秦君笙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气，果然，她不是别人想的那样。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皇上的一把刀，皇上初登基，根基不稳，受朝中大臣，世族等人的牵制，他想摆脱他们……” 具体的话，柳一一也不能透漏太多，但是这些对秦君笙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那你……还是要出宫的对吗？” 柳一一嫣然一笑，如冬季盛开的梅花：“那是自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秉性，皇上后宫佳丽那么多，我怎么会喜欢他，自然是要找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 秦君笙的心跳的厉害，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柳一一歪着小脑袋，瞅着秦君笙，心里酸酸的。 “纵然我有喜欢的人，但他如果娶了别人，我还是不能忍受的，你知道……” 柳一一也有爱情洁癖。 秦君笙自然知道，心跳加速，差点呼吸不过来了。 “三郎，如今你知道了这些，你还愿意……” “我愿意。” 柳一一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君笙便一口答应下来。 柳一一轻笑：“我都还没说那，你就答应了。” “嫂子……哦，不，一一，我能这样叫你吗？”秦君笙目光如炬。 柳一一点点头：“当然，陆世才和江蓠哥都是这么叫我的，你也可以，起个名字就是让人叫的。” “一一，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我是一直向着你的……” “我听说你要娶小玉……” 第383章 宠妃祸国殃民 第383章 宠妃祸国殃民 “不，我没有。”秦君笙低垂着头，黑亮的眼神一黯，他不敢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相见柳一一。 如今柳一一真的来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我只想成为陆世才，张江蓠那样的人。” 跟你没有秘密，无话不谈，还能帮你做事。 柳一一看着耳根通红的秦君笙，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三郎，你是不是喜欢我？” 秦君笙忽然感觉一道惊雷炸开，心中的欢喜抑制不住的往外冒…… 她知道，原来她从来都知道…… 秦君笙刚准备点头，柳一一却幽幽的叹了口气。 “不行啊，你是要做首辅的人，是朝廷的栋梁之才，而我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不能让你为了我放弃一切。” 秦君笙被柳一一说的一头雾水，刚要开口问，只见柳一一起身要走。 “对不起，这次见面太匆匆，好在我现在住的地方在皇宫的偏殿，里宫外只有一堵墙，要是你想找我，就去那里。” 柳一一给秦君笙留下了一张皇宫的地图，指了指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又从暗道匆匆离开了。 秦君笙看着地图，无比惆怅。 她到底有没有答应我，既然知道我的心意，那她的呢？ 秦君笙发现自己的心，没着没落的。 过了小年就是年，就在整个京城都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中，朝廷传来不好的消息。 南方雪灾，导致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北方寒冰，更是有很多家畜，庄稼被冻死。 南北方同时出现灾难，这在大家看来是很不好的预兆。 于是便有人传言皇上宠信的贤妃是妖妃。 祸国殃民。 善良一点的说要把妖妃给打入冷宫。 心狠手辣的就说要把妖妃祭祀给上天。 雪灾是上天对皇上的惩罚…… 一时间，柳一一就算是在冷宫也不安宁。 就在全京城的流言蜚语议论纷纷的时候，皇上派户部尚书周兴前去赈灾。 却并没有说皇上要对贤妃有什么动作。 皇后气势汹汹的去找太后做主，谁知太后却一脸为难。 “皇后啊，本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本宫看也就算了，贤妃现在本来就在冷宫，就让她安安稳稳的生下龙子再说。” 皇后震惊，她让人把流言传的那么真切，怎么也没想到柳一一竟然会怀孕。 母凭子贵，坏了龙胎的柳一一，依然是皇上的宠妃。 新年到了，周围的各个国家都来大宁庆贺。 果然，他们带了很多果蔬的种子，其中就有西红柿。 南方梁国捧着一盆西红柿，像是获得珍宝一样，捧到了皇上赵璃的面前。 赵璃在柳一一耳边低语：“这不是西红柿么……” 柳一一点点头：“好像是，要是能种植成功，咱们就有口福了，我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 就在梁国使臣得意洋洋的时候，柳一一摘了两个西红柿，给大家做了一个雪里红。 皇上十分满意，称赞贤妃见多识广，因为贤妃有身孕在身，又升了一级，成为娴贵妃。 还说专门赐给娴贵妃一片空地，让她养殖这些西红柿。 梁国使臣没有能为难住大宁朝的人，于是提出了和亲。 梁国太子要娶大宁朝的公主为太子妃。 可是赵璃扫视了一下底下的人，似乎没有跟梁国太子年纪相仿的女子，要是有的话，也只剩下景顺王爷的女儿，赵青阳。 “我不去，爹，梁国是什么地方，蛮荒之地，女儿去了还能回来吗？” 腊月二十九，赵青阳在府中大闹。 景顺王爷一片苦楚，他也不想唯一的宝贝女儿远嫁。 “王爷，奴婢倒是有一个人选……” 赵青阳的乳母在景顺王爷耳边低语。 “当年跟郡主一起出生的，还有谢夫人的女儿，谢夫人去世后，王妃不是让人把她扔到了王府的别院……” 经乳母的提醒，景顺王爷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只是过了十来年了，那闺女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呀。 “去，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给本王找回来……” 景顺王爷要找的人，此刻正在张江蓠的府中。 夜深人静，张江蓠正在研究医书，这次柳一一要谎称怀孕稳固后宫地位，张江蓠自然是要帮忙的。 外面大雪纷飞，屋子里面却温暖如春。 张江蓠有些口渴，刚准备伸手，一杯暖暖的茶杯递到了手上。 “公子请用茶。” 张江蓠淡淡的扫了一眼身边服侍的丫鬟，身材玲珑，娇俏可爱，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像极了某人。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 “我不累，公子不休息，我也不休息。我陪着你。” 张江蓠温和的眼神闪了闪：“我说过，你救了我的命，就算是暂住我家，也该是以礼相待，你不要妄自菲薄，以下人自居。” 小丫鬟嘻嘻的一笑：“我愿意，公子也救了我呀，要不是公子，我就在山里迷路了。” 张江蓠悠悠的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随你。” 小丫鬟喜滋滋的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眼都不眨的盯着张江蓠，思绪飞到了两个月前。 话说张江蓠因为要找草药，去了郊外的一座山上，初冬时分，天气很冷，山上的石头和土都冻上了，在一片落叶中寻找草药，很不容易。 而且他需要的药草十分罕见，是在大山深处采摘的。 张江蓠背着背篓爬山，脚下打滑，一不小心从山上跌落下来，撞到了后脑勺，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温暖干燥，洞口烧着一堆火，身上还盖着一个红色的斗篷，充满着少女的馨香。 揉揉后脑勺，正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那儿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哟，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小姑娘很喜欢笑，笑起来眼睛像是月牙一样，很讨人喜欢。 张江蓠摸摸后脑勺，有点疼，但是伤口已经被小姑娘包扎好了，他既然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茫然的点点头：“好点了。” 小姑娘傻乎乎的一乐，把身上的背篓放了下来。 “既然你好了，那我有两个消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那个？” 张江蓠神色一怔，不自觉的回答道：“坏消息。” 知道坏消息了，心理也有个防备。 小姑娘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耸耸肩：“坏消息是，我们迷路了。” 啊？张江蓠看了看四周，确实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抓了好多兔子，我们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第384章 救了一个男人 第384章 救了一个男人 张江蓠脸色略囧，这都不算是好消息。 在山里迷路，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就算是有吃的，山里危险重重，他们也不能停留太久。 “是姑娘救了我吗？我姓张，张江蓠，是一个大夫。” 小姑娘手脚麻利的把兔子剥皮，架在火上烤，竟然还从怀里拿出一些佐料。 莞尔一笑：“我叫谢欢，也是一名大夫，不过我师父说我才疏学浅，还不能给人看病，等我再学几年才行。” 张江蓠点点头：“你师父是谁，在京城，很多大夫我都认识，等一会儿我们下山了，我送你回去。” 谁知小姑娘低垂着头，只顾剥兔子皮，没有再吭声。 就在张江蓠以为自己很唐突，不敢这么问的时候。 谢欢忽然抬起头，露出了笑脸：“我师父姓宋，只是一乡下人，从来没出过青阳镇，你不会认识的。” 张江蓠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接着又听谢欢说道：“只不过前不久他去世了，留下我一个人，唉，我还一无所成，师父他老人家走的很不安心。” 张江蓠心里咯噔一下，据他所知，前不久去世的有位姓宋的神医宋宴，曾经还在宫里当过御医，据说几位皇子出生的时候，他都在场。 难不成谢欢说的人是他？ “谢姑娘，你师父大名可是叫宋宴？” 谢欢点点头：“是啊，你还真的认识他？” 张江蓠汗颜，宋宴医术出神入化，只要是京城的大夫，没有不认识他的。 只不过后来听说宋宴告老还乡了，没想到竟然在青阳镇。 青阳镇是景顺王爷的封地，镇不大，但是镇里的土地都是景顺王爷的，住在镇里的人也大都是王爷府上的下人。 只是后来有些灾民不让进京城，索性就在镇上住下了。 张江蓠没想到宋宴不但没有走太远，反而在这里还收了个徒弟，有些意外。 “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他，只是没有听说他有个徒弟呀。” 谢欢可怜兮兮的撇撇嘴：“大概是我学艺不精，师父不愿意对人说，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成为一代名医的。” 谢欢举着拳头为自己加油。 张江蓠温和的眼神微沉，闪过一丝怜悯。 “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的医馆学习。” 谢欢的眼神忽然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从小没了爹娘，是师父把我给拉扯大的，师父走了，就剩下我自己了，要是你不嫌弃，我做你丫鬟如何？” 张江蓠莞尔：“不不不，你救了我的命，该我报答你的。” 谢欢手脚麻利的烤着兔子，不多时，满山洞都是香喷喷的肉香。 吃了东西，俩人都有了力气，张江蓠前边带路领着谢欢下山去。 俩人一直走到天黑，才来到青阳镇。 到了青阳镇，谢欢才总算是把方向给迷了过来，热情的领着张江蓠回她自己的家。 张江蓠此时也才知道，谢欢有点路痴。 谢欢的家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正房和东厢两间，收拾的都挺干净。 东厢是谢欢的屋子，谢欢便安排张江蓠住在她师父原来的房间，正房里。 屋子里东边是床，对面是书房，中间过厅，拜访的很整齐，到扫很干净，只是屋里有些冷。 谢欢给端过来一个炭盆，屋里才有一些暖气。 安顿好张江蓠之后，谢欢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张江蓠看着屋里那么多的医书有些着迷，一看都是一夜，几乎是天亮了，才堪堪睡下。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张江蓠发现书桌上有个小盒子，盒子没有锁，打开是一个玉佩。 这个玉佩很眼熟，张江蓠却死活想不起来，他到底在哪儿见过，这天他起的有些晚，直到闻到了一股饭菜香，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在别人的家里。 因为张江蓠要采的药还没找到，他便暂时住在这里，有时看看宋宴留下来的医书，有时会教谢欢一些医术，有时还会帮谢欢炮制药材。 这些都是他做惯的，不知道为什么，张江蓠在这里心里感觉很宁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差不多在山里寻了半个月，终于，张江蓠找到了他需要的药材，按照当初的想法，他要带谢欢回京了。 谢欢很是兴奋，虽然青阳镇离京城并不远，可是她一次也没来过。 跟着张江蓠到了京城，谢欢开心的四处转着，看着。 张江蓠想起了柳一一初来京城的时候，俩人的活泼劲儿是一样的，只是谢欢更加爱笑，笑起来温暖开怀的样子，仿佛一缕阳光照入心扉，暖洋洋的。 “张大夫，你家人多吗？有没有规矩啊，我听师父说京城的人家规矩是很严的。” “张大夫，你成亲了吗？你今年都二十多了，你夫人长得好看吗？” “张大夫，我要是学成了，也可以当御医吗？听说皇宫好大，我会不会迷路啊。” 一路上谢欢叽叽喳喳的，张江蓠只是温和的听着。 直到谢欢进了张江蓠的家，才发现，他的院子里也没有几个人。 除了干杂货的一对夫妇，还有他的小孩是张江蓠的小厮外，院子里没有年轻女子。 只不过，张江蓠回来后，不知道从那儿把他的妹妹领了回来，他妹妹都成亲了，还有一个女儿，只是听说被夫家休了。 谢欢原以为自己是要伺候他妹妹和那个孩子，谁知道第二天，张江蓠又买了两个丫鬟，一个给他妹妹，一个伺候谢欢。 如此，张江蓠家里才总算是热闹起来。 张江蓠也没让谢欢闲着，他还真的有个医馆，谢欢就在医馆里帮忙抓药，白天去医馆，晚上张江蓠还会抽空考教她的医术，比她师父都认真。 再说回景顺王爷这边，去偏院寻找谢夫人女儿的人回来了，却被告知压根没有这回事。 景顺王爷找不到代替赵青阳和亲的人，这个春节过得都很郁闷。 眼瞅着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赵青阳打算破釜沉舟，大闹一场，就算名声没了，能留在京城也在所不惜。 皇恩浩荡，正月初二是娴妃娘娘省亲的日子，赵府里从年三十就开始收拾了，为了皇上的宠妃，也是折腾的紧。 而柳一一则过了午时才能出宫，其实对于这次回娘家，柳一一并没有那么急迫，不知道赵璃是怎么想的，非要柳一一回娘家，而且，他还要跟着…… 第385章 赵璃又下套子 第385章 赵璃又下套子 娴贵妃省亲，皇上随行，像极了小两口回娘家。 皇上此番作为简直是打了皇后和国舅爷的脸。 就算是两口子回娘家，也该是皇上和皇后才行。 毕竟皇后才是正室，而宠妃再宠也是妾。 可是偏偏，皇上就跟着娴贵妃出了皇宫，来到了赵家。 皇上出宫，皇后还在太后那里侍奉，等着家里人前来参拜。 正月初二这一日，也是皇后的娘家，太后的娘家，以及后宫各妃嫔的娘家进宫探望的日子。 皇后听说皇上陪着娴贵妃回娘家，气得她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终于冷静下来后，她觉得如果再不除掉娴贵妃，总有一天，她会被她骑到头上。 赵阁老的府邸，今天非常热闹。 柳一一看着这些，心中颇为感触。 “从前在书中看到元妃省亲，觉得他们太奢华了，如今看来只是规矩这一项，礼仪繁杂也够人受了，赵璃，以后你还是微服私访，动静太大，受不住。” 赵璃笑了：“说句实在的，我也是第一次出宫，看这阵仗确实有点劳民伤财，不过，今天，有好戏看。” 柳一一觉得赵璃又拿她当靶子，对付朝廷里的某个官员了。 果不其然，天黑了，就在柳一一准备离开赵家的时候，不知道从那冒出来一群刺客，朝着赵璃和柳一一刺了过来。 赵璃立刻让人把刺客都给抓了起来，一时间赵家门口乱成一团。 而就在此时，赵青阳一身黑色劲装，手拿匕首，混在人群中，趁他们抓刺客的当口，朝着柳一一刺了过去。 赵青阳虽然有功夫，怎么能比得上柳一一身边的桃夭，被桃夭一掌打晕后，也把她给抓了起来，赵璃让桃夭亲自把人送到景顺王爷府上，并且叮嘱王爷，过年初五就是离京之日。 柳一一以为赵璃抓到刺客，抽丝剥茧找到凶手，她就没事了。 谁知道等柳一一回到皇宫，皇后还在宫里等着她。 柳一一被皇后以没有保护好皇上的名义惩罚她，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 初四这一日，虽然不是张江蓠进宫的日子，但是，他还是着急慌忙的进宫去了，而且不但他去了，还把谢欢也给带了过去。 娴贵妃小产了，才刚宣布喜讯没有两日，就小产，作为罪魁祸首皇后，脱簪带发跪在皇上的寝宫请罪。 赵璃气得发飙：“我看你就是嫉妒她，她有了孩子，你没有，成亲这么久了，都没有为朕生下个一儿半女来，你是要绝了我们赵家的后吗？” 赵家是皇家，这种罪名皇后担不起，也不敢担。 国舅爷来给皇后求情，景顺王爷也来给皇后求情，都被皇上给拒了，三个人跪在皇上寝宫前，愁容满面。 谢欢随着张江蓠进了后宫，给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诊治。 在经过景顺王爷的面前时，只见她清冷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上前拉住了张江蓠的袖子。 “江蓠哥，这个人我认识，师父的房间里有他的画像。” 张江蓠清朗的眼睛无意间瞟向景顺王爷的腰间，熟悉的玉佩让他忽然想起了宋大夫书房的那个玉佩。 紧紧的抓住了谢欢的手：“他就是皇上的五叔景顺王爷，你师父是御医，大概给他治过病。” 谢欢却摇摇头：“不是的，师父说画里的人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爹。江蓠哥，他是不是我爹呢？” 张江蓠心里咯噔一声，忙解释道：“肯定不是，谁家的父亲不认女儿，他可是王爷，他的女儿是郡主，要是他真的是你的父亲，怎么可能留亲生女儿在外面受苦。” 谢欢想了一会儿，重重的点头：“可能我认错了，江蓠哥，我们进去。” 皇上的寝宫，御医们都在，张江蓠默默的跪在最后，皇上正在发火。 “要是孩子保不住，朕就把你们都给杀了。” 皇上的怒吼，吓得谢欢缩成一团，挨着张江蓠的身子有些发抖。 张江蓠拉着她的手，小声的安抚：“别怕，他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杀人的。” 谢欢撇撇嘴，泪水盈盈：“可是师父说，皇上是金口玉言……” 张江蓠握了握谢欢的手：“你放心，娴贵妃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张江蓠的手掌很大，暖暖的，让人很安心，谢欢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跪在那里，等着御医们挨个问诊。 娴贵妃小产，皇上震怒，宫里所有的御医挨个问诊，势必要保住龙胎。 此刻，只有躺在床上的柳一一觉得无聊，原本她就没有怀孕，怎么能小产，怎么能保住龙胎。 说来也奇怪，几乎所有太医院的御医们，都说娘娘身子虚，龙胎保住需要静养身子，谁都不敢说娘娘已经小产，不敢说实话，唯恐一个不慎，被皇上拉去砍头。 终于轮到了张江蓠。 只见张江蓠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用锦帕搭上娴贵妃伸出的手腕，细细的把脉。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江蓠朝皇上磕头。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确实小产，身子虽然虚，多多进补就好，只是孩子，恕臣无能，保不住了。” 张江蓠是第一个明确的说出孩子保不住的话来。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为张江蓠捏了一把汗。 眼瞅着皇上越来越生气，谢欢‘噗通’一下头磕在地上。 “皇上，皇上，你可千万不要杀江蓠哥哥，他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贵妃娘娘怀孕的月份小，本来就得好生养着，这么冷的天罚跪，孩子肯定保不住，就算是杀了这些人，事实就是事实啊。” 谢欢的话音刚落，柳一一在床上愣了一下：“怎么还有个女子？” 张江蓠赶紧磕头解释：“她是宋宴宋大夫的徒弟，臣想让她进宫侍奉娘娘。” 柳一一明白了，张江蓠这是给她找了个医女。 谁知赵璃听到谢欢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咳一声：“哼，你们这些大夫，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难道朕就是那种暴君，会为难你们吗？” “来人，下旨，皇后残害皇家子嗣，夺取封号，打入冷宫。” 御医们陆陆续续从宫殿里都出来了，只剩下张江蓠和谢欢留在寝宫里。 宫殿外，国舅爷也忍不住埋怨皇后：“你太心急了，就算是让她把孩子生出来，你还是正宫娘娘，她也不会越了你去，现在好了，残害皇子的名头落下来，咱们……完了。” 皇后跪了太长时间，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386章 景顺王爷的闺女 第386章 景顺王爷的闺女 皇后被废，打入冷宫，国舅爷一家在京城夹着尾巴做人。 皇上的寝宫里，柳一一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张江蓠，又看看谢欢，从俩人的神色中，她嗅到了爱情的味道。 “你叫谢欢？” 谢欢紧张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张江蓠看到皇上不在，心疼的皱了皱眉头：“娘娘，你不是最不喜欢别人跪着，天这么冷，地上凉……” 柳一一恍然大悟，赶紧让宫女把谢欢给搀扶起来。 “是是是，我确实不喜欢别人跪着说话，低着脖子疼，谢欢是，来，坐暖炕来，这里暖和。” 谢欢没想到传说中的宠妃竟然这么的平和，疑惑的看看张江蓠，只见张江蓠朝她笑笑，她才敢坐在柳一一的身旁。 柳一一拉着她的手细细的看：“你父母是那里了？家中现在都有什么人，做什么营生，怎么跟张大夫认识的？” 一连串的问题从柳一一的嘴里问出来，像是查户口一样，谢欢小心翼翼的还都回答了。 “你也是学医的，我就挺羡慕学医的女子，那么多药材都能记得住，脑子肯定好使。” 谢欢医术一般，尴尬的很，张江蓠温和朝她笑笑：“还行，毕竟年岁小，以后多学学就好了。” 柳一一摩挲着她的手：“手挺粗糙的，肯定是从小就干活的，不过没关系，慢慢保养，手会保养好的。” 张江蓠挑眉，他可以预想到接下来柳一一的话，让谢欢用牛奶泡手，用他们做的香脂保护皮肤。 其实谢欢一进张家，张江蓠就让她用上了。 看着柳一一好奇的样子，再加上谢欢又无比紧张，张江蓠上前把谢欢给拉了起来护在身后。 “一一，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 这是柳一一第一次见张江蓠对一个女子这么紧张，心中起了调侃之意。 “咦，不是说送她来伺候我，给我调理身子的？怎么这就要带走啊。” 柳一一怀孕，小产，这个局是张江蓠跟着一起布置的，自然知道柳一一的身体健康的很，当时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谢欢解围。 张江蓠不愿意看到谢欢被柳一一欺负，护犊心切，坚持道：“她医术不怎么精湛，还是我每日来给你看诊好了，再说，你也……” 柳一一撇撇嘴‘噗嗤’笑了：“行了行了，看你紧张的，我也不过多嘴问问，难道你有一个这么上心的人，行，我这里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回去。” 张江蓠带着谢欢正要辞别，赵璃迈着大步进来了。 “张江蓠，你们先不要走，朕有话问你。” 赵璃带着张江蓠去了前殿，寝宫里柳一一看着谢欢，心里欢喜的很。 不多时，俩人又回来了，张江蓠一脸的疑惑。 “谢欢，你还是暂时留在娘娘身边，她身子不好，你要好好伺候着。” 谢欢原本要跟张江蓠回去的，听到他这么一说，虽然也是满肚子的疑惑，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好的，你回去，我会好好照顾娘娘的。” 赵璃则吩咐梁公公：“你去让人在贵妃娘娘的偏殿收拾出一间屋子来，要舒服暖和，以后她就跟着娘娘身边伺候了。” 柳一一也没想到赵璃会这样安排。 等张江蓠和谢欢都离开之后，赵璃才说出了真相。 “事有凑巧，一一，你一定没想到，这个谢欢是景顺王爷的庶女，赵青阳的妹妹，也是我的堂妹。” 经过赵璃的解释，柳一一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柳碧莲告诉赵璃的。 在柳碧莲的那一世，五皇子赵璃并不是皇上，先皇也还没驾崩，南梁依旧来和亲，当时还是没有合适的公主嫁过去，于是，谢欢就出现了。 谢欢的身份当时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柳碧莲才有印象，原本是当故事说给赵璃听，赵璃也没在意。 没想到今天，赵璃竟然亲眼见到了这个谢欢。 想起柳碧莲的话，赵璃这才把谢欢给留了下来。 “她留在宫里正好，五皇叔也找不到她，青阳还得去和亲。” 柳一一有些纳闷了，她不喜欢赵青阳，是因为她喜欢秦君笙，且性格不讨喜。 可赵青阳毕竟是赵璃的亲堂妹，为什么赵璃也不喜欢她。 赵璃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必须把赵青阳给嫁的远远的，不然，回头她会嫁给忠义候的儿子，到时候，国舅爷，五皇叔，忠义候再加上严家，足以颠覆朝廷。” 柳一一想明白了，这几家是要联手跟皇上对抗。 看来柳碧莲重生一世，还是对赵璃帮助很大的，至少她知道一些大事，需要赵璃未雨绸缪。 “那我二姐有没有说秦君笙的事情。” 赵璃再次点点头：“他将来是要做到首辅的，也正是因为这几家联手对抗皇权，秦君笙等一些纯臣才跟他们对抗，至于最后如何，我不知道，你二姐也不记得了。” 柳一一叹气：“自从你当皇上，一切都变了。” 赵璃：“是，所以，为了不让历史重演，我得把这五家人，连根拔起，如今国舅爷一家应该不足为虑，再把赵青阳给远嫁，等我查出周兴的证据，连同严家一起连根拔除，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柳一一眼珠一转：“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景顺王爷心甘情愿的说服赵青阳和亲。” 皇上的御书房里，景顺王爷忐忑的坐在那里，悄悄的观察皇上的脸色，心中十分焦虑。 赵璃则不紧不慢的看着奏折，其实心里在打着腹稿。 这次他要说服景顺王爷，威逼加上利诱，最后再让景顺王爷心服口服，简直让他想起给老师教论文时候的场景。 “五皇叔，南梁国虽然偏远，可若是打起仗来，南方百姓终究是要遭殃的，你贵为皇亲国戚，应给与朕分忧，为百姓着想，只要两国交好，百姓们安居乐业，这才是我们皇族应该做的事情……” 赵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连昭君出塞的典故都用上，景顺王爷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就是不松口。 赵璃气得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脑仁疼。 “行，五皇叔，你若是不想让青阳和亲，倒也好办，只要你成为普通老百姓，不享受皇家的俸禄，朕就不再逼你。” 景顺王爷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贬他为庶民呀。 景顺王爷不但有赵青阳一个闺女，上头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在翰林院当编修，一个参军，若是都被贬为庶民，俩个儿子一定会埋怨他的。 第387章 在后宫种地 第387章 在后宫种地 景顺王爷心里无比纠结了一番，最终一咬牙，一跺脚，终于点头同意了。 赵璃慢慢的松了一口气：“行了，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回去准备，明日和亲的国书被梁国大使带回，两个月后梁国太子亲自来迎娶郡主，就这么定了。” 明天梁国大使就要回去复命了，有了这们亲事，两国的关系更进一步。 景顺王爷走了，赵青阳却在皇帝的寝宫隔着一扇门，安静的听着。 看到景顺王爷同意了，赵青阳气得泪水哗哗的流。 梁公公好心的劝她：“作为郡主，享受着皇族带来的荣华富贵，也该为皇族做出贡献，正所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不能太自私。” 赵青阳心里正不好受，反手照着梁公公的脸上就是一巴掌：“闭嘴，你这个阉人，本郡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梁公公捂着被打疼的脸，恨得咬牙切齿：“你以为皇上为什么非要你和亲，在你行刺贵妃的时候，就该明白了，皇上没有要你的命，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赵青阳冷哼一声：“要不是那个贱人，皇后娘娘也不会被贬，死有余辜。”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打，景顺王爷也会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她。 不多时，赵璃也走了进来，看到梁公公脸上的巴掌印，看到赵青阳一脸的愤慨，犀利的眼神闪过一丝厌恶。 “你应该早就知道五皇叔不可能为了你，放弃一切的，行刺贵妃，理应被斩，朕念你年幼无知才放你去和亲，你要了解朕的一番苦心。” “贵妃再不好，也是朕喜欢的女人，你为了皇后行刺她，是不是傻，你被皇后利用了，你个傻孩子。” 听闻赵璃的话，赵青阳眼圈一红，此刻她也明白自己性格莽撞，做事太冲动了。 ‘噗通’一声给赵璃跪下了：“只要皇帝哥哥不让青阳去和亲，青阳情愿一辈子做尼姑，为贵妃失去的孩子祈福。” 赵璃看赵青阳依然冥顽不灵，气得他肚疼：“来人，把青阳郡主押回宗人府，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赵青阳的和亲终于尘埃落定，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总归是要嫁到南梁的，除非她死，或者逃。 秦君笙得知赵青阳要去和亲的事情，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赵青阳这个女人实在不讨人喜欢，霸道野蛮的很。 京城里的严家，得知赵青阳要去和亲的消息，却愁云密布，正如赵璃所料，严家确实有跟景顺王府联姻的心。 只不过不是严怀，而是忠义候的儿子，严阁老的外孙。 随着这个正月过完，朝廷开始新一轮的清洗，正在赵璃的推动下，悄悄的进行。 有心人会发现，皇后被废，国舅爷大势已去，赵青阳和亲，景顺王爷越发的低调，小心。 严家虽然有个女婿忠义候，可这个人毕竟是个外人，心思飘忽不定。 随着皇后被废，大家都以为娴贵妃会被立为皇后的时候，二月里，赵璃下了旨意，聘镇远侯的女儿为后。 军权，朝局掌控在赵璃的手中。 但是，皇上不是那么好当的，去年的雪灾还没过，接连着就是旱灾，赵璃忙的焦头烂额。 闲下来的柳一一已经着手在后宫，开始种她的试验田了。 说起来，柳一一并不会种地，开垦，耕种都是挑了一些种过地的太监宫女们，柳一一则通过耕种，植物的生长，研究出数据来，回头等粮食种好了，她好把这些经验传授给他们。 这一次其他国家带来的种子，有玉米，番薯，西红柿等，都是大宁朝目前没有的。 “春暖花开的季节，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许多动物们成长寻找配偶的季节。” 面对地里长出的幼苗，柳一一忍不住说出了《动物世界》里的那句经典台词。 看着对她的记录一脸好奇的谢欢，柳一一打算为张江蓠拉郎配，当红娘了。 “欢欢啊，你今年也十六了，别家的姑娘到了你这个年纪，也该成亲嫁人了，你呢，有没有喜欢的对象啊。” 谢欢正在研究柳一一写的东西，上面好些字，明明认识却又看不懂，稀奇古怪的符号，也看的她一脸懵。 可就是这样的记录，不但柳一一能看懂，就连皇上也是要看的，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皇上都会来视察一番。 好像这位贵妃娘娘不是来宫里伺候皇上，而是专门来种地的，让她实在不好理解。 乍一听到柳一一调侃，谢欢的脸腾一下子红了。 “娘娘就会拿人家开玩笑，夏婉姐姐和他们都还没出嫁，我，我还早着呢。” 柳一一眉心一皱，一脸的为难：“哎呀，那就很遗憾了，听说张大夫家里催着相亲，你要是没有嫁人的心思，那我就只能把别人家的闺女说给他了。” 谢欢心里一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我，我，没……” 张江蓠就站在门口，听到柳一一调侃谢欢，苦笑着摇摇头，大步走了进来：“一一，她年纪小，也没见过世面，你就不要拿她开玩笑了。” “怎么样？风寒好点了没有，给你开的药可吃了？” 刚进三月，柳一一就感冒了，只因她要亲自下地干活，累了一身汗，脱了衣服着凉了。 柳一一并没有感觉如何，吓得那群太监提心吊胆的，哀求着张江蓠给柳一一开好药，恨不得让她立马就好起来。 谢欢也很自责，每天都监督柳一一吃药，柳一一擦擦额头的汗，展颜一笑：“早好了，多亏了欢欢，一顿不拉监督着，我要是再不好呀，她就该病了。” 张江蓠提过来一个包袱递给柳一一：“三郎听说你病了，也很担心，专门找人给你做了马甲，给你试试。” 柳一一病了，秦君笙又不能来看她，急的都上火了。 知道柳一一春天脱衣服早，从前都是这个时候穿马甲，也找人给她做了一件。 柳一一打开，嘴角不自觉得流露出笑意：“记得那年在秦张村，奶奶给我做的夹袄，干活穿着热，就给脱了，结果当晚也发烧了，三郎背着我去镇上找你，鞋都跑丢了一只。” 张江蓠自然是记得这件事的。 “不但鞋没了，脚也烂了，还不敢告诉你，每天偷偷的找我换药……” 那个时候张江蓠就看出来秦君笙的心思了，只是，他不知道柳一一的…… 如今…… 张江蓠长长的叹了口气，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他终究来晚了…… 第388章 给你说个亲 第388章 给你说个亲 张江蓠给柳一一又号了脉，换了个药方，匆匆离开了。 “拿着去煎药。” 柳一一把药方递给谢欢，却发现谢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离去的张江蓠。 清澈的眼神里，都是爱慕和不舍。 柳一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要是还不给出嫁啊，指不定怎么埋怨我那。” 夏婉也在一旁打趣：“是了，谢姑娘长大了，娘娘打算给配个什么样的人呢？” 柳一一故意假装很为难：“唉，这就有点难了，官大的，咱们配不上，官小的，咱们也瞧不起，适龄的公子大都订婚了，唉，那一个合适呢？” 谢欢听闻柳一一要做主把她给嫁了，慌了：“不，不，我还小，不想那么早嫁人。” 夏婉取笑她：“不小了，都十六了，可以嫁了。” 柳一一清亮的眼珠一转：“我倒是有个人选，不知道欢欢能不能相中，就是年龄大了一点，唉，算了，张御医虽然性子温和，可是执拗的很，欢欢肯定不喜欢。” “喜欢，喜欢，张大夫是个好人。” 谢欢的话一出，柳一一她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谢欢脸一热，红着脸跑了出去。 她是喜欢张江蓠，虽然张江蓠比她大五六岁，看着也老成，可是她觉得跟张江蓠待在一起就很舒服。 如果这个就是喜欢，她愿意一辈子跟张江蓠在一起。 当柳一一把这门好亲事告诉赵璃的时候，赵璃犹豫了。 “不好，谢欢好歹也是五皇叔的女儿，皇亲国戚，嫁给一个御医岂不是委屈了她？” 柳一一想了想：“我倒是觉得只要他们俩人同意就行了，别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再说，景顺王爷还没承认这个女儿呢，青阳的婚事都定下来了，他认不认这个闺女还是未知数。” 赵璃点头：“张大夫年纪轻轻医术了得，而且他做事稳重，朕倒是很喜欢。就依你，只要他们俩人互相喜欢，朕也同意这门亲事。” 又过了几天，柳一一还真的对张江蓠提起了谢欢。 “江蓠哥，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娶个媳妇了，你觉得谢欢怎么样？” 柳一一和张江蓠已经这么熟了，说话直截了当。 张江蓠清朗的眼神落在柳一一的眉眼之上，终究还是无缘么？ “只要你觉得好，那就娶。” 柳一一挑眉：“江蓠哥，成亲这种事情是要自愿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若是你真的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左右谢欢年纪还小，再多等两年也可以。” 张江蓠犹豫不决：“那就再等两年。” 柳一一无语的摇摇头：“毕竟是你的亲事，那就这样，对了，我身子已经好了，让她出宫去，后宫里都是女人，对她亲事不利。” “你若是不喜欢，我再让我娘给她另寻别的人家去。” 张江蓠的脑海里浮出谢欢娇俏的容颜，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谢欢要嫁给别人，他心里就赌的慌。 “好，我这就带她出宫。” 柳一一紧紧皱着眉头，她实在不明白张江蓠的心意，明明很喜欢，为什么不争取。 “江蓠哥，你真的愿意谢欢嫁给别的男人？” 张江蓠默然，他愿意吗？他也不知道。 自从柳一一告诉他，她要入宫，张江蓠就封闭了自己的心。 其实他也明白，柳一一对他的感情很单纯。 “她要是愿意嫁给别人，我也没办法。” 柳一一简直要被张江蓠气死：“江蓠哥，我把你当亲人，亲哥哥，我希望你有自己的幸福，而你的幸福只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若是真的一辈子不成亲……我会很难过。” 张江蓠紧紧抿着嘴唇，他一直喜欢的人是她，可是这句话，一年，两年，这么多年都说不出口，现在就不要说了。 “好，我娶。” 张家的宅子，陆世才正在整理这段时间他们店铺的账目，听说张江蓠要成亲，大吃一惊。 “张江蓠，你说要娶谢欢？” 张江蓠点点头，态度十分肯定。 “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子，而且她也懂医术，我们一定会琴瑟和鸣的。” 可是在陆世才看来，张江蓠喜欢的人一直是柳一一。 如今柳一一入宫，张江蓠跟他一样断了念想。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成，那我就祝福你。其实，以你现在的官阶，完全可以娶一个名门贵族的女子，也利于你平步青云。” 张江蓠温和的笑笑：“不了，简单点，最好。” 张江蓠和谢欢的婚事定在了四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张江蓠是张家的偏枝，但是现在张江蓠很受娴妃娘娘的看中，这次娶妻虽然女方家里名不见经传，张家还是很看中的。 亲戚朋友都在张江蓠的小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柳一一还专门让自己的丫鬟桃夭和夏婉来给谢欢送嫁。 虽然赵璃没有公开谢欢的身份，却也送了贺礼。 秦君笙也受邀来参加张江蓠的婚事，看着张江蓠成亲，不知怎么回事，秦君笙就想到了自己的哥哥。 要是哥哥还在，如今考中状元的一定是他，而柳一一也不会进宫，跟他哥哥一起过平凡普通且幸福的生活。 要不是因为俩人叔嫂的身份，秦君笙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如今柳一一进宫了，他再也得不到她了。 张家很热闹，秦君笙却很孤独，不知不觉走到了皇城根，现在的柳一一应该在做什么？ 柳一一在种地，后宫撒的番薯苗已经开始发芽了，绿莹莹的，很是喜人。 赵璃在朝堂上雷厉风行，但是，庄稼可不会因为他的急性子，长得多快，再怎样也有个生长期。 户部尚书周兴被调任了，调到刑部当尚书，周兴贪腐的证据还未找到，但是赵璃发现牵扯人太多，依然让陆世才等人暗中调查，反倒得了一个仁厚的好名声，然后对户部进行大马金刀的整顿。 吏部被动之后，接着便是兵部。 随着国舅爷，景顺王爷的低调，兵部尚书调任刑部尚书，赵璃在兵部安插了都是自己人。 刑部尚书梁大人，也就是梁婕妤的父亲，则晋升到了内阁。 秦君笙这一波进士们，也有升有降。 尤其是秦君笙，因为才华出众，进了翰林院，成了严之甫的副手，一起整理奏折。 赵璃佣人唯贤，举亲不避，在朝堂上安插了很多自己人。 朝堂上下其乐融融。 第390章 又有好事近 第390章 又有好事近 陈娇娥的牙齿果然是坏了，上火引起的牙龈肿胀，还长了龋齿。 大夫给开了消火的牙粉，又开了汤药，叮嘱她不要着急上火，这才离开。 陈勇没想到自家妹妹果然生病了，牙疼虽然不严重，可也是疼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也多亏陆世才心细，才知道陈娇娥的脸肿了。 清明前后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也是京城少年们踏青游玩的季节，更是皇宫狩猎的季节。 柳一一在后宫田地里种的粮食，长得郁郁葱葱，若是不出意外，到了秋天就能丰收了。 但是只种粮食还不行，还得看种粮食的途中有什么病虫害，要怎么治，像照顾孩子一样把这些种子给养大，很是费心。 皇宫每到春天就有狩猎的活动，说是狩猎，也不完全是打猎，最主要是游山玩水。 去京郊的山上打打猎，坐船去护城河里游玩一番，长公主还组织了‘春日宴’让京城的男男女女都去参加，说白了就是相亲会。 参加的年轻人多了，就会有朝气蓬勃的景象。 开始活动后，皇家的和朝廷的公子贵女们就分开了。 皇家花船只坐了皇上赵璃，柳一一，梁婕妤，陈昭仪，淑妃等人，剩下的不是太监就是宫女，伺候他们的也坐了满满一船。 陈昭仪提议他们对诗，春天花谢，他们以落花为题行酒令。 赵璃不怎么会玩，柳一一也不怎么会玩儿，他们俩虽然一肚子墨水，但是比起古人行诗作赋还差点，左右不过拾古人牙慧，谁还不知道谁。 但是听她们出口成章，柳一一还是佩服的。 “都是才女，都是才女，皇上，你有福啊，这些女人，琴棋书画都会，长得也不错，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 赵璃苦笑：“享乐的时候还可以，众星捧月一般，若是没有恼人的国事，我倒是愿意享乐一辈子。” 柳一一：“最近朝局都是按照你设定发展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军权政权都在手，朝廷里的老臣也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真心拥护你的，已经很不错了。” 赵璃无奈的摇摇头：“内忧外患，只解决了一半，北边匈奴蠢蠢欲动，南边虽然赵青阳和亲去了，南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三兄弟夺嫡，挣得热火朝天，若是老皇帝死了，新皇上任三把火，指不定就要跟我们决裂。若是不趁现在先下手为强，就要被动了。” 柳一一重重的叹口气：“果然，皇帝不好当，说，这些庄稼种好了，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赵璃得意的笑笑，想抬手揉柳一一的脑袋，却被她给躲开了。 “真聪明，本来呢，我打算派别人去的，但是又怕那些人做事莽撞，不懂我们做事的办法，思来想去，还是想你去，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我派的这个人，你肯定愿意。” “谁？”柳一一挑眉。 “秦君笙，去年的新科状元，去阳关，敦煌，救敦煌的太守谢瑾安。” 赵璃的话音刚落，柳一一大吃了一惊：“谢瑾安？是严家学馆的那个老师吗？他怎么会当了敦煌太守，又出了什么事，竟然需要我们来救？” 赵璃长叹一声，此事说来可就真的话长了。 这件事还得从严阁老离开京城说起。 严阁老离开，严家没有领头人，而且先皇为了给赵璃扫清道路，把严家的人打压的打压，撤离的撤离，朝廷里不再是严家一言堂了。 但是严阁老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家的子弟虽然都离京了，在某些重要的位置，严阁老安插了自己人。 西北明煌，阳关的地方，是朝廷与外界的门户，除了驻兵把守之外，就是经济往来最重要。 赵璃一心想重新打开这条丝绸之路，严阁老知道赵璃的心思，于是派了谢瑾安去那里当太守。 谢瑾安是严阁老的学生，在不被重视的时候，又被严阁老收留，对他有很深的情意。 可是在谢瑾安看来，赵璃打开丝绸之路是对的，他也为朝廷尽责，刚开始去明煌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可过了一段时间，谢瑾安就发现，边关的将领与明煌的商户勾结。 不但对来往的商队，吃拿卡要，要是不听话的商队，还有可能有来无回。 偏偏边关将领是忠勇侯常林的下属，常林又是严家的女婿，谢瑾安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有心无力，于是年前给皇上上了个奏折，要请辞明黄太守的职位。 赵璃给按下了了，现在想想，也是时候拔出严家这根搅乱朝廷的钉子了。 “我听说秦君笙是谢瑾安的学生，你再跟着，此去虽然凶险，我对你却充满信心。” 柳一一犹豫了一下，如果是陆世才或者别人，柳一一或许就愿意了，但是秦君笙……她很担心。 接着赵璃又说道：“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我答应你，等你们凯旋归来，我给你一个惊喜……” “好。”柳一一觉得与其秦君笙在朝廷里与这些人勾心斗角，不如铤而走险做出一番成绩来，便答应下来。 严家和户部尚书周兴联姻后，又与景顺王爷联手，外加忠勇侯常林这个女婿，赵璃等了半年都没有找到他们贪腐的证据。 西北的明煌或许是个切口，只要能拔了严家的这颗毒瘤，赵璃这个皇位就坐的四平八稳了。 柳一一也明白赵璃的难处。 商定之后，过了秋收，柳一一和秦君笙就要出发了，现在还需要一些准备工作。 这边皇家的游船上，柳一一又和皇上有说有笑的，嫔妃们吃味了，拉着赵璃和柳一一一起入局，参与他们的作诗游戏。 这边陆世才，秦君笙，张江蓠这些年轻人的游船上，也都有说有笑，有酒有肉的。 “对了，江蓠哥，喝酒你先别急，我这边有个正事需要找你帮忙。” 说着，陆世才招招手，把陈娇娥给喊了过来。 花船的二楼是才子们聚会的地方，甲板上，是众女子玩笑的地方，陈娇娥看到陆世才朝她招手，脸一红，还是上去了。 “上次跟你说的病人就是她，你给瞧瞧，她现在又长了新牙，原来的牙要不要给拔了。” 张江蓠白了陆世才一眼：“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总要看过才行。” 沈淼仔细瞧了瞧陈娇娥道：“咦，世才兄，这不是陈勇的妹子么，怎么他不带着妹子看大夫，反倒让你带着……” 第391章 又多了一桩喜事 第391章 又多了一桩喜事 秦君笙看出了陆世才对陈娇娥的情意，用力推了沈淼一下：“你还真多嘴。” 张江蓠净了手，端着陈娇娥的脸，左右的看了看，示意她张嘴。 捏着陈娇娥的脸，见张江蓠还想伸手去摸。 陆世才不高兴了：“你能不能不碰她。” “嘶，我是大夫，望闻问切是基本的规则，你这是讳疾忌医啊。”张江蓠瞪了他一眼，“不碰她怎么看牙。” 陆世才语气有些烦躁：“她自己会长嘴，来，娇娘，长嘴。” 眼瞅着俩人吵起来了，陈娇娥红着脸长开了嘴巴。 张江蓠还捏着陈娇娥的脸看，突然停下了手，朝着陆世才挑眉：“来，你来。” 沈淼愣了一下：“这是陈勇的妹子，世才兄，你也不能动手动脚。” 秦君笙和张江蓠都促狭的看着陆世才。 陆世才脸皮厚，望着三人看戏的样子，撸起袖子捧住了陈娇娥的小脸。 刚一上手，三个人都闷笑不止。 陆世才置之不理，低头看着陈娇娥，只见她黑眸闪亮，肌肤细滑，像是丝绸一般。 尤其是粉红的嘴唇，微微长着，像是成熟的樱桃，忍不住让人想啃一口。 张江蓠：“来，朝左一点，对着光。陆大人，对光，是让她的嘴对着光，不是让你跟她对眼。” “噗嗤”秦君笙和沈淼都笑了。 这次就连陆世才也不好意思了。 好不容易看完诊了，陈娇娥涨红着脸，逃也似的跑了。 张江蓠盖棺定论，让陈娇娥不要着急上火，好好清理牙齿，不要吃糖，慢慢就会好的。 知道她是因为着急上火引起的，陆世才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就好。” 张江蓠温和的笑笑：“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家娶进门，陈家其实也算名门望族，陈勇这个人勇猛有余，定力不足，有你在，指不定他也能成为一方勇将，扬祖宗威名。” 陆世才沉吟的半天，才看向秦君笙道：“我想在三郎离开京城之前，我觉得三郎只要能把明煌给治理好，皇上定会让陈勇去接边关驻守将军的。” 陆世才这么一说，沈淼和张江蓠都吃了一惊。 “三郎要去西北？苦寒之地，又是战乱频出的地方，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成吗？” 陆世才斜睨着眼看秦君笙，心里也很担忧：“你们还记得谢瑾安谢先生吗？他现在是明煌太守。” 谢瑾安是沈淼和秦君笙的老师，陆世才这么一说，沈淼也明白了皇上派秦君笙去明煌的原因。 秦君笙也胸有成竹道：“当初先生教我们，有类无教，如今也是我们回馈他的时候了。” 陆世才也重重的叹口气：“过完清明，我也要离开京城了，皇上派我去豫南修河堤，一同去的还有周兴周大人，我怀疑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周兴贪腐的案子一直没有头绪，陆世才此次跟着周兴去修河堤，暗地里就是搜查他贪腐的证据，如此孤身入虎穴，当真是凶多吉少啊。 秦君笙拍了拍陆世才的肩膀：“不着急，总会有线索的，对了，那个纵火案找到凶手了吗？” 沈淼摇摇头：“没有找到，当时你说是严正把你们都给搬出来了，可是我也去问严正了，当时他就在周家陪着夫人回娘家，没有酒你们的时间啊。” 提起严正，张江蓠脸上涌起了一股怒气。 “别跟我提他，这厮着实不要脸，竟然跟我说要小玉做妾，正是想的美，我就算是养小玉一辈子，也不要她给严正做妾。” 四个人继续喝酒，不多时，皇上兴致起，来到他们这个船上，君臣共饮。 而他们的谈话也都传到了柳一一的耳朵里。 说实在话，柳一一还是不肯相信严正是爱慕虚荣的人，舍弃糟糠之妻，娶吏部尚书的女儿。 听到张江蓠的话，她觉得似乎那里不对。 时光流转，很快就到了秋收的季节。 柳一一在后宫里种的玉米，红薯等高产量粮食，创造了历史新高度。 原来亩产只有两百多斤，柳一一所种的玉米高达五百多斤，而红薯也有七百多斤，当赵璃在朝堂上宣布结果时，满朝的大臣都震惊不已。 赵璃索性开放后宫，让大臣们好好参观参观。 后宫的御花园不用来种花，而是种粮食，而且还种了藩国进贡的种子，朝臣们都以为他们的土地不适合中外国人的粮食，没想到却被一向不通农务的娴贵妃给种成了。 当真是打了这帮朝臣们，狠狠一个耳光。 赵璃指着这些粮食道：“这些是给你们的种子，还有娴贵妃的种植记录，她一个女子都能种成，你们这些些，要是还给朕推三阻四的，就别怪朕无情。” “等明年秋收，朕要检验你们的收成，五年，最多五年，这些粮食要让老百姓们都种上，朕要是再听说那个地方缺粮，朕就唯你们是问。” 赵璃先拿京城被赐良田的朝中大臣们开刀，发放种子让他们先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就要问责。 而且种子和种植手册都不是皇上白给的，一斤种子换五斤粮食，一本手册十两银子，看着价格并不高，实际上赵璃就是想要这些大臣们出银子。 等到他们种好之后，种子是发给老百姓的，而种植手册也白送，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谁都不敢拦着。 朝中大臣也不敢有意见，纷纷到柳一一这边领种子，一亩地需要五斤种子，一亩玉米地，一亩红薯地，外加一本种植手册，柳一一辛苦一年，赚翻了。 秋高气爽，秦君笙也该去明煌了，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上马车，刚来到京城郊外，就看到一个大型的车队停在那里。 “秦三郎，这是要去那儿啊？” 从马车上跳下一个娇俏的小公子，圆溜溜的大眼睛，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嫣然一笑，如同天上朗月。 秦君笙的心骤然一动，差点窒息。 “一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一一挑眉，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秦君笙。 秦君笙打开，竟然是赵璃亲手给他写的。 西北明煌局势很不好，严家的女婿把持军政，严阁老的学生谢瑾安把持钱粮，天高皇帝远，那里嫣然成了严家的地盘。 年年报亏损，大部分的钱粮都流到了严家人的口袋里。 这次秦君笙前去就是找到他们贪腐的证据，打破这种僵局。 而柳一一此去，不但带了很多粮草，也带了玉米和红薯的种子，打算在西北开荒种田。 第392章 是荣耀也是负担 第392章 是荣耀也是负担 同时跟柳一一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就在秦君笙意外的时候，张江蓠和新婚妻子谢欢也坐着马车来了。 赵青阳和亲去了，就在她和亲的当天晚上。 赵璃把景顺王爷喊入了宫里，到底问出了谢欢的身世。 景顺王爷很是意外，可此时谢欢的身世对于赵青阳来说也没多大用处了。 景顺王爷也明白，赵璃是一定要把赵青阳去和亲的决心了，心里虽然很不满，却也不敢怎么样。 毕竟赵青阳行刺娴妃在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严，至于赵璃要找人和亲，还是那句话，他是皇上不假，但是不养闲人。 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得为朝廷出力。 景顺王爷虽然认了亲，可是谢欢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得知自己能跟着相公一起去边关还是挺开心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个身份其实算是柳一一和秦君笙此去西北明煌的最大保障。 景顺王爷的女儿，郡主之尊，就算是忠勇侯也要谦让三分。 万一谢欢出了意外，西北的守将，和谢瑾安这个太守就是谋反之罪，是要被连坐的，到时候严家也岌岌可危。 先不说这是赵璃下的一盘大棋。 单说秦君笙和柳一一，此番去西北，又是新的际遇，柳一一又有了新的身份，不知道这一次，她和秦君笙的感情能不能有个最终的结果。 话不多说，一行四人上路了。 浩浩荡荡的马车，领头的便是秦君笙这位天子门生，少年英雄，被皇上亲赐为明煌巡案，官拜四品，前往西北主要是以种粮食为主，暗地里却是替皇上巡查西北的情况。 秦君笙他们风风光光的上路了。 而在城门口，一棵大树的阴影下，慢慢走出一个消瘦的身影，棱角分明的脸，细长的眼睛，总是带着说不出来的忧郁和哀愁。 羡慕的看着秦君笙离开，更羡慕他身边有佳人相伴。 虽然秦君笙出身寒门，没有家族的拖累，有时候出身寒门也是福。 而他…… 从前，他觉得自己的姓氏很荣耀，聊城大族，就算是聊城知府听到他们的姓氏，也得恭敬三分。 他拼命想往这个家族里挤。 总算是进来了，没想到，事情却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等等…… 他从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他们的地下钱庄，藏着那些该给老百姓赈灾的粮款，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后来到了京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这个姓氏带给他的是背叛，是欺瞒…… 然而，一切都晚了，谁让他姓严呢。 十八年前的那个下雨的夜晚…… 苏城的一个小酒馆，年轻的李芝兰正在清点账目。 她的哥哥李大勇光着膀子，把放在门外的酒坛子往屋里搬。 “芝兰，今天下雨，客人必定不会太多，我们早点走，你嫂子快生了，我不放心，得回家看着。” 李芝兰把算盘拨的乒乓响，配着门外瓢泼的大雨，仿佛一首快乐的交响曲。 “好勒，哥哥，马上就完了。”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芝兰就把账目给算完了，又把银子给称了称，欢喜的把钱放到了钱袋子里，递给李大勇。 “哥，今天虽然下雨，咱也赚了不少钱，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去。” 李芝兰和李大勇把门板给碰上，门闩给横上，锁上锁，钥匙塞腰带里，俩人撑着一把打伞，一起冲向雨中。 小酒馆的家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穿过两条小巷子，一转弯就到了。 俩人在雨中奔跑，走惯了小巷，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家中。 可是跑着跑着，李芝兰被脚下的东西猛地一绊，整个人摔到地上。 雨水混打着泥土，把她的衣裳都弄湿了不说，还溅了李大勇一身。 “哎呀，妹妹，你小心一点。” 李大勇伸手去拉妹妹，妹妹的一只脚不知怎么回事，却被卡住了。 此时李芝兰害怕极了，都说鬼魅都在雨夜出行，难不成她遇到鬼了？ 壮着胆子，定睛一看，巷子里竟然躺着一个人。 “哥，这个人是死了还是活的？” 李芝兰吓得躲在李大勇的身后。 李大勇胆子大，伸手把地上的人给翻了个个，摸着此人身上温热的身体，再摸摸他的鼻息。 李大勇十分肯定道：“活的，这个人是活的。” 俩兄妹是个热心肠，连忙把人给搀扶起来，让李大勇背着，背到了家中。 此人正是严正的父亲，严世成，字瑾之。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开启了李芝兰悲惨的半生。 严世成被李大勇和李芝兰给背会了家中，又是换衣服又是请大夫，折腾了半夜，总算是安稳里。 原来，严世成是来苏城求学的，只因为遇上大雨，迷了路，旧疾复发，才晕倒在巷子里。 若不是遇到李芝兰兄妹，只怕他就被雨淋死在这里了。 第二天，严世成醒来之后，得知被李芝兰兄妹相救，十分的感谢，还放下五两银子作为报酬。 如果严世成这一去，再也没有跟李芝兰见面，或许以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李芝兰会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户，一辈子相夫教子，其乐融融。 或许孩子可能没有严正有出息，或许她也成不了一辈子小心翼翼的妾。 但是，很有可能夫妻和睦，子孙满堂，像普通农户那样，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后天吃什么。 一切都始于那个傍晚。 李芝兰的家里卖的是酒，小酒馆虽然位置一般，还是那句俗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他们家酿的酒，是苏城最香的酒。 酒馆卖酒，就会经常遇到醉汉，既然是醉汉，肯定有酒品好的，也有酒品不好的。 李芝兰今天遇到这个，酒品就不怎么好。 张铁匠是个不到三十的汉子，家中妻子病故，并未留下一儿半女，要说这样的男子最好娶媳妇，可是他却偏偏看上了李芝兰。 彼时李芝兰还未满十五，张铁匠虽然心急，表面上却并不显，日常来喝酒的同时，偷偷看心心念念的人。 可眼瞅着李芝兰长大了，过了及笄之年，也该有说媒的来提亲，遗憾的是，她爹去世了。 第393章 一定要娶你 第393章 一定要娶你 李芝兰的娘早就去世了，家里有个老父亲，还有个大哥。 大哥在一年前也成亲了，只因为家穷，加上大哥成亲时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李芝兰的亲事就耽搁了。 谁知老父亲一死，她的亲事更要往后推了。 索性李芝兰自己不着急，家中大哥大嫂也乐意养着她，并没有再说亲事。 张铁匠正准备去李家提亲，听到噩耗，如同死了自己的亲爹一样，沮丧之极。 但是也没办法，人总是要有生老病死的，这种事情，李家也不想。 于是又等了三年。 眼瞅着李芝兰的孝期快过去了，张铁匠也都三十多了，他等的不想再等了，心里有些着急。 这天晚上，借着酒意，装疯卖傻，试探李芝兰。 嫂嫂生了，哥哥李大勇在家里伺候嫂嫂做月子，原本是李芝兰伺候的，这不，要打烊了，李芝兰要来店里收银子算账。 安顿好嫂嫂之后，李芝兰就来小酒馆里，算账，收银子，替换哥哥李大勇。 要说为啥非得是李芝兰算账，这就得说起李芝兰小时候，特别聪慧了。 李芝兰的父母其实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但是他们的邻居是个穷酸秀才，好喝酒，考了一辈子也没考中个举人，孑然一身住在隔壁，靠给人家写信，卖画为生。 李大勇小的时候被父亲带着酿酒，李芝兰就不用，喜欢听老秀才背书，而且老秀才背诵两三遍，她基本就会了。 老秀才觉得这个小姑娘聪慧又活泼，很是喜欢，就不时的教她识字，也会哄骗李芝兰帮他偷酒喝。 于是李芝兰就偷家里的酒，送给老秀才。 老秀才也会教李芝兰识字，算账，画画，等等。 老秀才把李芝兰当闺女养，只是在李芝兰十二三岁的时候，老秀才上京赶考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李芝兰的父亲去世后，小酒馆的账目就让她来管，而李大勇就负责酿酒和送货等体力活，嫂子就做点小菜三个人一起经营。 小酒馆的生意虽然不能跟富贵人家相比，却也能顾上温饱，还有盈余。 张铁匠看中李芝兰，其中也是因为她识字，因为古代女子能读书识字的实在太少了。 “李姑娘，听说你嫂子生了，你哥也不摆个酒席庆贺庆贺。”张铁匠醉醺醺的来到柜台前。 李芝兰不自觉的往后撤了一下，张铁匠身上的酒气熏人，夹杂着身上的汗味，熏的她喘不过气来，差点吐了。 “张大哥，你喝醉了。” 张铁匠是有些醉了，但脑子还清楚，大着舌头道：“我没醉，脑子清楚着呢，等你哥摆了满月酒，我就朝你家里提亲啊。” 李芝兰从来就没想过要嫁张铁匠，他年纪大不说，长的也粗狂，若是嫁给他，只怕洞房那晚就被折腾死了。 “张铁匠，你个怂货，提什么亲啊，干脆现在就扛回家去，先斩后奏得了。” “就是，打铁要趁热的道理都不懂吗，晚了指不定被那个白面书生给骗走了。” 张铁匠戏耍李芝兰，其他的酒友一边看热闹，一边起哄，李芝兰的俏脸羞的通红。 张铁匠大着胆子上前摸了一把李芝兰的小手：“我看也不用等你大哥做满月酒，我这就找媒人去家里提亲，干脆满月酒和咱们亲事一起办了。” 李芝兰气得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厌恶的瞪了一眼张铁匠：“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张铁匠邪气的一笑，打着酒嗝儿：“苏城的人都知道，你是老子的，老子还用你答应，要不是你爹去世你要守孝，成亲不合规矩，老子早就把你娶到手了。” 其他人继续起哄：“人家天天来你这里喝酒，还不是为了瞅你一眼。” 众人哈哈大笑，张铁匠更是得寸进尺的进到了柜台里面，想挨得李芝兰更近一点，谁知李芝兰从另一旁，跑出来了。 “你别走啊，早晚都是我的人，跑什么……” 李芝兰气得想躲也躲不开，想跑又怕铺子里没人，只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眼泪汪汪的样子，更让人看着心疼了。 张铁匠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看到李芝兰的样子，舔了舔干燥的舌头，心底的欲望蠢蠢欲动，真想把她就地正法。 “来呀，让老子瞅瞅，养的白不白……” 其他人再一次哄堂大笑。 “白着呢，那那都白……” “你说你的女人，嘿嘿，她你也没见过……” “嗐，吹了灯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成过亲的更蛮，这没成亲的，就像那刚摘下来的柿子，酸是酸了点，皮紧的很……” 张铁匠缠着李芝兰不放，俩人围着柜台东躲西藏。 下面的这些酒鬼们，喝大了，开启了开车模式，真是让人污了耳朵。 忽然，张铁匠玩了个心眼儿，虚晃一招，反其道而行，猛地就把慌张如兔子一般的李芝兰给抓住了。 长开双臂把人给抱再怀里。 顷刻间，柔软的触感，香嫩的味道，让张铁匠满足的大笑：“哈哈哈，你是我的了，看你往哪儿跑。” “放开我，放开我……” 浑浊的空气，粗糙的大手，比墙头都硬的身躯，双臂像是铁链子一样，李芝兰吓得瞬间泪流满面。 “求求你，放了我……” 李芝兰不停的求饶，搂着她的张铁匠得意的哈哈大笑，其他人则趁乱起哄：“哟嗬，呦呵，亲一个哟。” 张铁匠抱得美人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大笑，努着嘴就真的要亲李芝兰。 李芝兰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浑身吓得直打哆嗦，脑袋里嗡嗡乱想，此刻真想一头撞死在他们面前。 就在此时，严世成和他的同窗们从此处经过，一行四五个人正说得兴起，不经意间，严世成就看到小酒馆里，李芝兰被人欺负的样子。 “都给我住手。” 一声喝令，酒馆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张铁匠抱着李芝兰也愣在了那里。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戏弄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被严世成这么一吓，张铁匠瞬间松开了手臂。 李芝兰赶紧趁乱跑了出来，一下子撞在严世成的怀里，却被他抓住手臂挡在了身后。 严世成也忽然愣住了，那双惊慌失措，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就这么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心上。 第394章 顺手救了个美 第394章 顺手救了个美 在古代，读书人比普通老百姓社会地位要高。 因为读书在古代是很费银子的事情，很多普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银子去读书。 所以，在他们心里，读书人就代表着有钱人，也代表着聪明人，有本事的人，社会地位很高。 严世成就是读书人，此时的严家虽然自家的学馆还不怎么出名，但是朝中已经有严家的人，严阁老也是很年轻就入仕了，严家是书香门第，世族大家，很有威望的。 更别说，跟着他一起来的，都是读书人，其中一个还是苏城知府的二公子。 严世成脸色沉下来之后，小酒馆里所有人都吓的不敢说话了。 “呵呵，张大哥，刚想起来，我还得给儿子买豆沙糕，先走了。” “哎呀，我也忘了，还得给老娘带一份那，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得回去了，天都黑了，媳妇在家该着急了……” 不多时，小酒馆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 只剩下张铁匠和李芝兰，严世成他们同窗等人。 张铁匠看到严世成等人来着不善，心里也打起了鼓，粗糙的大手搓了搓脸，嘿嘿尬笑了两声：“哎呀，李家妹子对不住啊，刚才喝多了，喝多了，对不住对不住。” “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若是同意，赶明儿我就请媒人来提亲。” 张铁匠人长的粗糙，心思却细腻，他几乎每天都来小酒馆，可没见过严世成。 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过了，可他也是真心想迎娶李芝兰的。 只见李芝兰慌忙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更是躲在严世成的身后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如同受惊吓的小鸟。 严世成微微眯着双眼，凌厉的瞅着张铁匠。 “既然要求娶，三媒六聘，按照规矩走，在这里，借着酒气耍酒疯，岂不是欺负弱小女子，不是大丈夫所为。” 张铁匠大道理懂的不多，但也知道今天做的不对，被严世成劈头盖脸的一番教训，黑着脸，跑了。 喝酒的人都走了，李芝兰也从严世成的身后，站了出来。 袅袅婷婷的朝严世成行礼道谢：“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严世成却把人给搀扶起来：“不用客气，从前你救了我一命，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 说完，严世成和他的同窗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伟岸的身姿，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李芝兰摸着自己滚烫的小脸，心里也是滚烫的。 “公子，等等。” 严世成还没有走多远，李芝兰从柜台上拿出一小坛酒，送了过去。 “严公子，这是我自己酿的桂花酿，马上要中秋节了，送给你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品尝。” 严世成刚要拒绝，却被他的同窗给接过来了。 打开酒坛的封口，一股带着桂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香啊，世成兄，李家兄妹酿的桂花酿可是苏城有名的，买的早的还可以，买的晚了就买不到了，好像他们一年也就酿十坛。” 李芝兰娇柔一笑，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自豪。 是的，他家的桂花酿很是出名，就连知府家里，一到中秋节都会让下人来买两坛。 李芝兰能送严世成桂花酿，可见她对他的帮忙是十分感激的。 严世成想了想把自己随身带的扇子递了过去。 “李姑娘，上次你救了我，我也没什么好谢的，既然你送我美酒，我就把我最喜欢的扇子送于你。” 李芝兰低头浅笑着打开了，清悦的声音缓缓朗诵。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是大诗人杜甫的诗，我记得还有前三句，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没想到公子竟然有如此坚韧的性格和远大的抱负，小女子真是敬仰至极。” 严世成听到李芝兰的解析，有些惊呆了。 “你竟然识字？” 李芝兰谦虚的笑笑：“略认识几个字罢了，会背的诗也没几首，只是恰好这首诗听师傅吟诵，所以才知道的，让公子见笑了。” 古代人对女子要求不多，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那些会吟诗作对的公子哥们，还是希望女子知书达理，贤惠些，至少他们吟诵诗篇的时候，能听懂他们所发的牢骚。 严世成对李芝兰很是吃惊，虽然出身贫寒，不但样子长的俊俏，还知书达礼，心中越发的喜欢了。 至此，严世成便经常来李芝兰的小酒馆里喝酒。 有时候是他们好友，有时候是严世成自己。 一来二去，李芝兰和严世成成了知己好友，严世成有什么心理话，烦躁的话，都说给李芝兰听。 因为有严世成在，张铁匠虽然也天天来，可是李芝兰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 秋去冬来，冬天天寒，正是小酒馆生意兴隆的时候。 大家干了一天活，都累了，经过小酒馆就想喝一口温热的小酒，暖暖身子，解解乏。 但是这一日，从中午开始，天上便洋洋洒洒下起了大雪。 漫天飞舞的雪花，不多时就把整个世界裹成白色，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少了，到了下午，几乎就没人在街上跑了。 李芝兰小酒馆的门虽然开着，也挂着厚厚的帘子，门头上面挂个红灯笼，表明酒馆还在营业。 雪越来越厚了，李大勇把外面的酒坛都搬回屋里了，两只手揣袖子里出门看看天，重重的叹口气。 “妹子，今天的客人不会太多，你嫂子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我不放心，先回去了，要是没事，你也早点关门回去。” “好咧，哥哥，你先回，我再等等，到了天黑还没有客人，我也就回去了。” 李芝兰清脆的答应着，用热水把抹布给洗了，拧干，把小酒馆上上下下又收拾了一遍，只把牛肉和花生给端出来，百无聊赖的坐在炉火旁等客人。 眼瞅着天快黑了，还是一个客人都没有，李芝兰起身，准备取了灯笼关门回家。 就在这个时候，张铁匠来了。 “李家妹子，温一壶小酒，半斤牛肉，二两花生米，再来一碗清汤面。” 酒馆里只剩李芝兰一个人，再加上从前张铁匠的做派，她不想招待他。 “我们打烊了，张大哥还是去别的地方喝酒去。” 第395章 你配不上她 第395章 你配不上她 张铁匠打了一天的铁，每天最舒服的时候，就是在小酒馆，瞅着李芝兰，喝两口温热的小酒。 好几年养成的习惯，一天不来，好像是缺点什么，改不了了。 张铁匠不愿意了：“李家妹子，来者都是客，我来都来了，你咋还把人往外撵那。” 只是一顿饭，李芝兰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就他一个人，外面冰天雪地的，到时候连个救她的人都没有，李芝兰可不冒这个险。 “我真的打烊了，天冷，火也不好打开……” 谁知这个时候，又来了两三个客人。 “小姑娘，二两酒，一碗面，一碟花生米，快点哦。” “李家姑娘，我也要二两酒，一碟花生米。” 来的人多了，这门也关不成了。 李芝兰只好回屋招待客人。 花生米，和牛肉都是现弄好的，牛肉切一下就行。 酒还没从热水里拿出来，一人给他们倒了一点。 又把火给捅开，大锅给放上去，倒上热水，弄好的面用笼布盖着，原本想拿回家下面条，如今也只能先给客人下了。 不多时，两碗面，小酒，都给客人备上了。 客人不多，星星点点的，李芝兰有条不紊的招待着，倒是也不怎么忙。 等李芝兰把新来的客人，牛肉切好，端出来，不经意间，她看到严世成竟然也来了。 心有灵犀的两个人，根本不用言语交流，只是眼神相互碰撞一下，只见李芝兰嫣然一笑，转身就给他端了一壶酒，半斤牛肉。 另外还有她亲手做的香辣萝卜条。 “今天下着雪，你怎么也来了？” 严世成顺手给接了过来，还摸了李芝兰的手一把：“正因为雪大，学馆提早下课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你等着，我再去给你下一碗热乎乎的汤面。” 严世成充满爱怜的眼神盯着李芝兰，微微一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见到你真好。” 李芝兰娇羞的垂首一笑，扭身去了厨房，给严世成下了一碗丰盛的汤面，下面还藏着一个煎鸡蛋。 天晚上，这一波客人过去后，人渐渐的少了。 但是小酒馆里依然有两三个人，坚挺的坐在那里。 一个是等着跟李芝兰说悄悄话的严世成。 另外一个是一肚子酸水的张铁匠和他朋友。 看到李芝兰和严世成腻歪的什么似的，张铁匠心里是五味杂全。 喝多了酒，忍不住吐槽：“李家妹子，你别总跟他走太近，他是读书人，是不会娶你的。” 李芝兰微微一愣，张铁匠说的虽然不好听，可却是事实。 严世成当时年少气盛，也正在酒兴上，斜睨了一眼张铁匠，冷哼一声：“我并未定亲，也没有心仪之人，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娶她……” 张铁匠也很不服气：“看公子穿着，想必是来自有钱人家，有钱人家的规矩都大，不是你想娶谁就娶谁的。” 严世成被张铁匠一激，拍桌子站起来了：“你放心，我是读书人，自然讲究的是诚信，既然喜欢她，肯定会娶她的。” 张铁匠也不甘示弱，冷冷一笑：“那你倒是三媒六聘的娶呀，可别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严世成喝大了，说话也犀利：“你倒是管的宽，怕不是对她也有意思，我告诉你，你不配，她知书达理，是看不上你这种大老粗的，就算是我娶不上她，她也不会嫁给你。” 张铁匠借着酒劲儿，恼了，起身揪着严世成的衣领，满面狰狞：“你说什么，要是你压根不想娶她，就早早的说清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耽误别人。” 严世成猛地被张铁匠一揪，有些怂了，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心却害怕的狂跳。 李芝兰看他们就要打起来了，赶紧过来劝：“你们干什么，别打架，不然，我就报官了。” 张铁匠的朋友也赶紧过来把他拉开。 “你别糊涂，咱们白身还能斗过他们，别给自己找事。” 张铁匠松了手，悻悻的回到自己位置上，瞪着严世成，是一肚子的不甘心。 “我告诉你，他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读了几天书，长的白净，把李姑娘给骗了。” 朋友劝道：“你也别钻牛角尖了，人家姑娘确实也看不上你，要是看上你的话，上次你去提亲，人家就答应了，你呀，还是找个老实能干的娶了。” 张铁匠喜欢李芝兰这么多年，也不是能轻易放下的。 一口气把剩下的酒给喝了，和朋友一起踉踉跄跄离开这里。 整个小酒馆就剩下李芝兰和严世成两个人了。 李芝兰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狼藉，愧疚道：“严公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喝多了。” 严世成此时心里还颤颤的，好不容易稳定心神，才发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了。 别的不说，单单说娶妻这一块，他自己还真做不了主。 可是他一抬眼，看到如花似玉的李芝兰，心里跟猫爪一样，又疼又痒。 “兰娘，我……我心里有你，等过年回家，我就让家里人来说亲……” 李芝兰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常年在小酒馆的她，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只觉得眼前的公子，她喜欢，想嫁。 只要这位公子能娶她，这就够了。 李芝兰听了严世成的话，心里猛然一喜，害羞的低下了头：“公子，我等你。” 低头的同时，看到了严世成的衣服脏了，瞅了瞅窗外。 “公子，你的衣服脏了，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洗完后再火上烤烤就干了，用不了多久的。” 严世成揪着衣服扫了一眼：“不碍事，回去我自己洗，” “这上面都是油，你也洗不干净，我们这边有上好的皂角，还是我来洗，若是公子怕冷，厨房里有张小床，是我经常躺着的，很干净，若是你不介意，就去那里躺一下。” 李芝兰让严世成把衣服脱掉，上面都是些油点。 若是平时，严世成回去就该把衣服给扔了。 但这件是棉衣，仍不了，便脱下来给李芝兰，让她拿去收拾。 “刚才饭菜都洒了，你稍等一下，我再去给你弄点。” 不多时，李芝兰又端了一壶热酒，两碟小菜，让严世成边喝边等着。 第396章 一夜风雪 第396章 一夜风雪 李芝兰做事麻利，回到厨房，先把严世成的衣服给撑一下，拿着皂角把油点子给洗掉了。 然后放到炉火旁边给烤着。 接着她又把碗筷给收拾了，这会儿天色已经晚了，不会来客人了，顺便把大火给封了，只留一个温酒的小炉子，和炭盆。 等这些都收拾完，她看了看那张小床，又瞅了一眼坐在外面的严世成，心里盘算着，要是留他住一晚也未免不可，反正厨房里是很暖和的，她一会儿就回去了。 于是，把炭火盆塞到了小床下面，把被窝给烤热了，好让严世成来睡。 刚弄好，就听到严世成在外面喊她：“别忙了，我也该走了，忙了一晚上，你是不是没吃饭？” “来，一起喝两盅，我等你吃了饭，再走。” 若是平日里，这个时候是正忙的时候。 严世成吃完就走了。 但是今天，外面飘着大雪，也不会有客人了。 李芝兰确实还没吃饭，只不过晚上她一向吃的少，听到严世成喊她，索性也端个酒杯，拿个碗筷陪他一起吃。 “严公子，我陪你。” 严世成和李芝兰痛快的碰了几杯，几杯酒下肚，严世成醉眼朦胧，手不自觉地拉住了李芝兰的。 “兰娘，我真的喜欢你，来，坐我身旁……” 严世成拉着李芝兰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侧面，捏了捏她的手，比想象中的粗糙。 “你父母去世，家里虽然有大哥大嫂，对你却并不关心，你是个好女子，聪慧能干，我若是把你娶回家，我娘肯定高兴。” 李芝兰害羞的脸红了，想把手给拿出来，却被严世成拉着不放。 “严公子，你必定是高门大户，我高攀不上的。” 李芝兰似乎也明白张铁匠说的话，可她却并不相信严世成是忘恩负义的人。 “那里话，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严世成一脸坚定，“我娘最喜欢聪明能干的女子，从小就跟我说，将来娶个媳妇要娶这样的。” “而你，就是这样的人，你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李芝兰没想到严世成酒后吐真言，真的要娶她，心中充满欢喜。 “我会等你的，等你来娶我。” 严世成突然摸了摸身上，才发现自己只穿了里衣：“我的玉佩呢，玉佩不见了。” 李芝兰解开他的外套时，把腰带和玉佩都放到对面的凳子上了，连忙拿了给他。 只见严世成却把玉佩给了李芝兰。 “这个就是我的信物，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李芝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握在手心里瞧了又瞧，欢喜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可，可是我却没有什么东西给你换……” 严世成摸着李芝兰的脸，温柔的一笑：“不用，我只要你心里永远想的是我，就可以了。” 说着严世成转而捏着李芝兰的下巴，樱红的嘴唇半张着，他丝毫没有犹豫的亲了上去。 这一晚，窗外的风雪下的更大了…… 飘飘洒洒，雪花落在大地上，房檐上，树枝上。 大家都有点发愁，如果雪一直这么下着，会不会把房梁给压垮。 好在，到了子夜时分，大雪终于停下来了。 雪太大了，严世成终究没有离开，而李芝兰却把自己最宝贵的换了那块并不怎么值钱的玉佩。 第二天，天亮了，严世成惊觉的从梦中醒来，看到陌生的周围，心里咯噔一下。 手上却触碰到细滑如丝绸般的东西。 严世成只觉得瞬间有了精神。 窗外的雪压断了树枝，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断了。 树枝落下，埋在了雪里。 阳光升起来了。 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 今天的温度比昨天至少下降了好几度。 严世成的衣服已经干了，穿上衣服从小酒馆里出来，冻的他紧紧缩着脖子，打了个冷颤。 在看这个白茫茫的世界，心情格外的好。 清晨，被雪掩盖的路上，没有脚印，干净的像是天上的云彩。 严世成一脚踏上去，嘎吱嘎吱的响，看着这条雪路上只有自己留下的脚印，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得意感。 严世成回学馆去了，经历了昨天晚上的暴风骤雪的洗礼，李芝兰刚起床的时候，腿脚有些酸软，虽然很不舒服，很不习惯，她心里却比蜜都甜。 从此，这一个冬天，小酒馆的小床上，成了严世成和李芝兰谈情说爱的地方。 每每等到晚上，严世成总是留在最后，等着李芝兰收拾好了，给他端上一盆滚烫的洗脚水，泡完脚之后，好做运动。 有句老话说的好，一直吃素的人，不喜欢吃肉，是因为他不知道肉好吃，一旦尝上一口，一定会爱上她。 要是吃过肉，还坚持吃素的人，才是真正的修行。 很显然，严世成是一直吃素的人。 严家家教严格，书香世家，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和自律。 严世成长到十六岁，身边服侍的只有一个小厮，没有丫鬟，也没有通房。 但是，严世成实在不是个天才，十六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中。 来苏城读书，是为了考科举入仕。 却没想到，遇到了李芝兰。 严世成是真心想迎娶李芝兰的，但是，他也更清楚的知道，严家也一定不会允许的。 而且，严世成的母亲也给他来信了，说是给他定了亲，一样是书香门第。 到了快过年，严世成就要回临阳县了。 这一日，他跟李芝兰抵死缠绵，剩下的场景，大家可以自行脑补，没办法写上去，还得凑字数，写了五百多字，都删了，都是些不可描述，不可描述的事情，唉，凑字数，凑一点字数，大家请原谅，字数不到不给发表。此处删了五百字。 李芝兰也似乎察觉到严世成的不对劲了，小心翼翼的侍奉：“世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家人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女人的直觉还是挺强的。 严世成都定亲了，别说同意他们的婚事，严世成压根没胆子说。 但是严世成却故作为难：“还不是因为你没有父母双亲，若是我离开了，我还怕你哥嫂对你不好。” 李芝兰噗嗤笑了：“你放心好了，要是他们知道我要嫁给你这样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严世成心里百味俱全。 第397章 杳无音信 第397章 杳无音信 李芝兰怎么也没想到，严世成此去回家，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 别说严世成要来他们家提亲，就算是李芝兰给严世成写信，也没见他回过。 刚开始，李芝兰以为严世成肯定是家里不同意，被关起来了，后来想想，就算家里不同意，捎封信来总是可以的。 年前这么一走，整个人都像是消失了一样，不回信，不回消息，就连李芝兰去学馆却找他，也没见人影。 后来，李芝兰终于打听到，严世成要考试，可能到考试完才回来。 好，那她就等他考试完。 可是，她能等，肚子里的孩子却等不了。 刚过完年，李芝兰就发现自己的小日子迟到了。 原本，她身体一直都很好，小日子从来没有吃到过，但是，她并不在意，因为她嫂子生完孩子后，就说过小日子不怎么正常。 可是是生完孩子身体太弱了。 李芝兰也以为自己身体太弱了，而且后来的孕吐，让她以为自己生病了。 直到她去看大夫，人家大夫把脉还是把的准的。 听到自己怀孕的那一瞬间，李芝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魂儿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 她怎么就怀孕了呢？ 她还没有成亲那，人家不都说，成了亲之后才会怀孕的吗？ 不得不说，李芝兰真的是缺乏基本的常识。 好在她识字，赶紧去找了一本医书来看，终于明白了怀孕的原因。 可是现在怎么办？ 严世成一直联系不上，她还怀着孩子，若是还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等到啥时候是个头。 万一回头肚子大了，她还没有成亲，会被人耻笑不说，她就可以找河跳了。 李芝兰决定不等了。 在桃花飘落的那个季节，一个下雨的夜晚，李芝兰收拾了包裹，带上银子和严世成给她的那块玉佩，独自上路了。 苏城离临阳县，说远也不远，没有到京城那么远，若是有辆马车，差不多七八天，要是走路，至少一个月。 而且，李芝兰不认识路，只知道临阳县在聊城，而聊城在苏城的北边，一路走一路问，晚上还不敢走夜路。 也不知道她那里来的勇气，小小年纪就这么勇敢，背着包袱，连严世成家在那儿都不知道，就敢去找他。 历经了一个多月，期间的艰难险阻，看李芝兰被摧残的，皮肤黝黑，头发打结就知道了。 终于来到了临阳县，李芝兰看到城门口的三个大字，都要哭了。 她并没有着急去找严世成，而是先花钱找了一家客栈。 要知道这一路上，她虽然不走夜路，可也是风餐露宿，厚着脸皮能借住别人家就借住别人家，没地方住就去破庙里窝一晚上。 别说洗澡了，平时连洗脸都是用的河水。 好在是这个季节不冷，暖暖和和的。 但是到了临阳县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所以就得好好捯饬捯饬。 不惜花二两银子住客栈，还扯了一块布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做了身新衣裳。 新衣裳是个素花的褂子，浅蓝的石榴裙，就连那双绣花鞋，她都是做好一路带来的。 如此，第二天一大早，李芝兰就穿戴一新的出门了。 她这一收拾，连楼下的掌柜的都吃惊了。 “姑娘，你是我们这里的住客吗？” 李芝兰嫣然一笑：“是，我就是二楼丙字间的。” 掌柜的是个寡妇，吃惊的看着李芝兰，微微一笑：“听姑娘的口音可不像是聊城的，软软糯糯的，难不成姑娘是苏城那边的？” 李芝兰点点头：“是啊，苏城的。” 女掌柜的眼睛毒，看到李芝兰的衣服下面，微微隆起的小腹，探究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李芝兰。 “来寻人的？” 李芝兰再次点点头，她是来找孩子的父亲的，可是话到嘴里，转了个弯：“找我表哥。姑姑家的。” “你亲戚是那一家啊，不瞒你说，我在临阳县住了二三十年了，大大小小的街道我都熟悉，连谁家的狗下了崽子我都知道，你告诉我，我给你指个路啊。” 女掌柜八卦的眼睛瞪的溜圆，心里却有些鄙夷，说是表哥，指不定是情哥哥，瞧她满脸的高兴劲儿，还有隆起的肚子，关心一定没那么简单。 李芝兰确实不知道严世成的家在那里，也不知道严家在临阳县是个大户，看女掌柜的这么热心，期望的看着她。 “那就多谢了，我找的是严家……” “严家？严尚书家吗？我们这里谁不认识他家，不过你姑姑是谁啊，严家的人可多那，你姑姑是严家什么人啊？”女掌柜更好奇了。 听闻女掌柜的话，李芝兰心里猛然一震，她只知道严世成穿着贵气，却不知道严家竟然是……是什么尚书？ “掌柜的，尚书是个什么官啊？严家很大吗？” 女掌柜自豪的一笑：“当然了，严家可是豪门望族，整个临阳县一半人家都跟他们家有大大小小的关系那，严尚书可是朝廷四品大员，在京城可威风了，他们家的闺女还是宫里的娘娘那。” 女掌柜这么一说，把李芝兰给吓住了。 宫里的娘娘？那是她听都没听过的事情，京城的官员？ 原来严家这么厉害啊。 不过，严世成可能也跟这些人没有多大关系，毕竟他温文有礼，看不出他竟然出生在这样的豪门。 李芝兰忽然想起严世成曾经跟她说过，他的母亲姓王，奶妈姓魏，家里人称魏嬷嬷。 于是李芝兰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姑妈姓魏，是严家的奶娘，你认识她吗？” 女掌柜再次上下打量李芝兰，惊喜的眼中带着疑惑：“魏嬷嬷？严家大公子的奶娘？你说她是你的姑妈？” 严家大公子？ 李芝兰的脸色忽然白了，她从来不知道严世成的真正身份，竟然是严家的大公子，那位京城严大人的亲侄子吗？ 女掌柜的看李芝兰没有回答，外面忽然想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来参加我们严家大公子的喜事的，你姑姑魏嬷嬷让你来，八成也有好东西给你，好了，你赶紧去，严家就在城西，门庭最宽敞的就是严大公子家。” “严大公子马上要参加科举了，有他亲叔叔在，他也一定能高中的，到时候一起去京城当官，别提多威风了。” 第399章 纸包不住火 第399章 纸包不住火 李芝兰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留在客栈帮忙。 虽然工钱不高，至少有吃有住不至于落魄街头。 同时，李芝兰也给哥哥嫂嫂写了一封信。 信中说，她一切都很好，找到了严世成，他并不是什么公子，只是严家的下人，婆家是严家农庄上种地的，对她很好，不嫌弃她的出身，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了。 等等，李芝兰给哥哥嫂嫂大胆编织了一套美丽的谎言。 而李芝兰对这个谎言也坚信不疑。 她就当严世成跟严家大公子，没有一点关系，而她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他们也是严家人。 李芝兰就在客栈里住了三年，跟女掌柜也如同亲姐妹一般。 但是，纸里包不住火。 李芝兰的孩子太像严世成了。 这一日，李芝兰在客栈里忙着，客栈的一楼是吃饭的地方，她麻利的收拾桌子，碗筷，和残渣。 她的儿子严正两岁多一点，正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托着下巴，乖巧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小小的人，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长的可爱，街坊邻居也老逗他。 小小的严正正好奇的坐在那里看世界，突然，对面茶馆里跑出来一个比他小一点的男孩子。 “呲（吃），点心给，呲（吃）。” 严正看看点心，再看看穿着绫罗，打扮贵气的男孩子，天真的笑了笑。 接住了他手里的点心，咬了一口，甜甜的软软的，真的太好吃的，他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怀少爷，坏少爷，你跑这儿干什么，让奴婢好找。” 突然，抱着孩子的魏嬷嬷看着小小的严正愣了一下。 “你是那家的孩子，怎么跟我们家大公子长的这么像？” 魏嬷嬷看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又看看严怀，若不是衣裳不同，差点以为自己抱错了。 穿着普通的男孩子，确实比他家怀少爷更向他家的大公子。 魏嬷嬷瞅了瞅四周，就看到严怀吃完点心，在衣服上擦擦手，用袖子抿了一下嘴巴，迈着小短腿进屋里去了。 原来是这家客栈的孩子。 这个客栈的掌故的她认识，是个寡妇，无儿无女，难不成是她婆家过继给她的孩子？ 魏嬷嬷这么想着，也没把这件事放到心上。 要知道家里的大公子严世成和他娘子正在吵架。 她这个时候不想给他们添乱。 这个茶馆就是严家打算让严世成试手的产业，严世成考科举，快二十年了，只是个童生。 眼瞅着科举无望，也不能干耗着，打算让他做买卖。 可是严世成却也不是做买卖的料，茶馆被他经营的亏损严重，他的媳妇严怀的母亲就过来查账。 丫鬟婆子也都跟着，顺便带着小严怀出来放放风。 接下来的几年，茶馆都归严怀的母亲管理，虽不说赚的盆满钵满，却也比严世成强。 而严怀也时常跟母亲来玩儿，每次都来找严正，每次都给他吃好吃的点心。 严正越长越像严世成，而严怀越长越像他母亲。 眼瞅着严正七岁了，该进学馆启蒙了，李芝兰也把他送到了学馆里。 可是一年二两银子的束偦却让李芝兰退却了。 就在李芝兰为拿不出束偦而犯愁的时候，客栈的女掌柜也要离开临阳县了。 她要改嫁了，改嫁的那家在别的地方，她要把客栈给转让了。 但是接手的那个新掌柜，不愿意要李芝兰这种带着孩子的拖累。 多给了她一些银子，就让李芝兰带着孩子离开客栈，另寻别的地方去住了。 李芝兰没有别的办法，一边要生活，一边还要给孩子读书，她一咬牙，带着严正去找严家的宗族。 希望严正认祖归宗，也希望严正能上严家的学馆，只要是严家的子弟，可以上严家私塾，不但免束偦，还包吃住。 李芝兰手上拉着严正，心里忐忑的站在严家的族长家的大门前，紧张的手里直冒汗，不停的用手拉她的衣衫，扭头看了看跟严世成七分像的严正。 心里有些后悔。 如果说，当初她不那么倔强，直接找到严世成，把孩子送到严家，严正或许不会跟她受那么多的哭。 毕竟是严家的血脉，她为了那口气，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太不应该了。 “请问严老族长在吗？我是苏城李氏，这个孩子是严世成严公子的，这是我的信物，我想求见你们族长。” 严家门口的家丁看到严正的时候，都吃了一惊，这孩子跟严世成小时候可太像了，比正经的大公子严怀都像。 等到李芝兰把玉佩递过去，家丁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你请稍定一下，小的去给你通报一声。” 严家老族长听说外面有位跟严世成长到很像的孩子，还有严家的玉佩，李芝兰被严家族长请到了屋子里。 李芝兰拉着严正就给严老族长给跪下了。 “老族长，你要为孩子做主啊，他真的是严世成的孩子……今年七岁……” 李芝兰痛哭流涕的把与严世成相遇的经过给说了。 严老族长掐指一算，时间上确实是相符的，可究竟李芝兰说的是真是假，也不能仅听她的一面之词。 老族长把严世成给喊了进去。 严世成看到李芝兰一脸震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严世成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时就把李芝兰和严正给认下了。 可是严世成的母亲严老夫人却并不打算认李芝兰这个媳妇。 哪怕李芝兰委屈自己，愿意为妾，她也不愿意认。 “是不是我儿的血脉还不一定那，来人，滴血认亲。” 又经过一番折腾，毕竟是亲生的，血脉很快相融。 但是严老夫人又说了：“我们严家门风严谨，我儿不可能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想要进严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这样，李芝兰母子被安排到了严家的庄园上，虽然严正能进严家的私塾读书，可严老夫人却并不让严世成去看他们。 而且为了杜绝严世成跟李芝兰在一起，严老夫人还让严世成去外地做生意。 好在严正是个争气的孩子，考中童生，秀才，举人，一路从临阳县考入了京城…… 第400章 严正的选择 第400章 严正的选择 严正成了严家最有出息的人。 母凭子贵，李芝兰也终于进了严家的大门，成了严世成的妾。 只是自从严正进了京城之后，李芝兰便被留在了临阳县，而且从严家族谱上，严正成了严家嫡子，似乎跟她没有多少关系了。 即便是如此，李芝兰也是开心的，儿子有出息，是她一辈子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她并不知道，严正过的并不快乐。 他的快乐，从进入严家私塾那天起就没有了。 身不正，名不顺被严家的孩子们嘲笑，尽管他也算是严家的公子，只是外室之子的身份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知道遇到了柳一一，就像黑暗里的一束光，不但照耀他的心灵，还照亮了他的前程。 柳一一不但给他机会转银子，还帮他温习功课，对他一视同仁。 秦君笙，沈淼，柳一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虽然上一次因为考试失利，他没有能跟秦君笙和沈淼一起进京城，但是他们还会经常通信。 直到他也考中了举人，进京上学，他期待跟他们一起相遇。 但是，进京之前，严世成找到了他。 “正儿，你进京之后有些事需要你做，你知道的，我们严家不复从前盛名，你进京后一定要替严家争口气。” 严正意气风发，以为他只要跟秦君笙一样考中状元，就能替严家挽回一些颜面。 可实际上，他想的太简单了。 明明说好的，进京的时候带着妻子张玉香和闺女一起去，因为无论是张家大舅哥，还是秦君笙，都希望她能来京城。 但是，严家却不同意，反而让严正先进京。 严正毕竟年少，很听话的先进京了。 结果到了京城，严世成就告诉他，如今他的地位，张玉香已经配不上了，给他新找了一门亲事，四品户部尚书的女儿周倩。 尽管他们把周倩说的美若天仙，可是严正却懂得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他说了算的。 白天严正在学馆里读书，晚上严家的下人把严正看的死死的，那都去不了。 严正被严家人囚禁了，一直到他成亲那一天。 说实话，严正看到张玉香一个人抱着孩子进来，是满脸的震惊的。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实在不敢想象，临阳县离京城这么远，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是怎么跑过来的。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张玉香和孩子毕竟还有张家，秦君笙的看护，而他的母亲李芝兰依然还留在临阳县的严家。 张玉香带着孩子，秦君笙和沈淼等人在严正的喜事上大闹了一场，把尚书大人的女儿周倩给气走了。 严家虽然闹了笑话，可严正却重重的松了口气。 周倩走了也好，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可就在严正坐在新房里，不知道严家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一个身穿他们家下人衣服的丫鬟跑过来，悄悄的塞给他一封信。 熟悉的笔迹让他心里猛然一跳，忙打开，果然是柳一一的笔迹。 “严怀，你好，一别三年，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果然是柳一一的语气，也是她写的字迹，她的字虽然隽秀公正，却有些缺胳膊少腿，这是别人模仿不了的。 严正记得秦君笙曾进说过此事，但是柳一一却振振有词：文字就是让流通，交流的，当然是越简单越好，再说这些字虽然笔顺少，你们也能看懂不是。 回想起从前，严正的嘴角忍不住轻轻的弯起。 是了，柳一一的信他能看得懂。 看完柳一一的信，严正才真正明白严家的事情，虽然曾经的严家有利于社稷，可是现在的严家太过贪婪，甚至妄想威胁朝廷，威胁皇上。 严家做过很多坏人，而严正却不能一错再错。 “皇上要找周兴贪腐的证据，而据我们所查，周兴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严正，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理解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站在正义的一边。” 于是，严正做了柳一一的内应，娶周倩，成为周兴的女婿，找到周兴贪腐的证据和他背后的人。 可是在严家，严正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无异于孤身奋战。 于是严正就想让张玉香回到严家，帮他。 可张江蓠怎么能让妹妹再受欺负，说什么也不肯。 柳一一再一次出面，终于，张玉香带着孩子回到严家，成了严正的妾室。 秦君笙和柳一一带着严正找到的线索，一行人往明煌走去。 刚出了京城，柳一一就拿出话本来看。 秦君笙无语的摇摇头：“你怎么还喜欢看这个，奇怪了，后宫里怎么会有这种话本。” 秦君笙不说柳一一还想不起来，忽然，她从垫子上坐了起来，朝秦君笙勾勾手指。 “三郎，你猜这些话本都是谁写的，若是猜出来了，我输给你十两银子，若是猜不出来，你输给我十两银子。” 秦君笙看着柳一一话本作者的名字，是跟从前那本《清风朗月两厢情》和《武林王》一样的名字。 再想着柳一一在后宫，还能看到这样的书，结合她曾经说过作者是个男的。 秦君笙仔细想了想说道：“难不成是皇上？” 只见柳一一重重的点头，就是赵璃，话说赵璃在穿越前兼职写文，而且女频男频都涉及过。 《清风朗月两厢情》其实就是白话版的聊斋，恐怖大于言情。 《武林王》就是彻彻底底的武侠了。 柳一一当初看的时候就觉得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有问题。 等到了后宫，见到赵璃，才发现原来这些话本竟然都是他写的。 当皇上是主业，当写手是副业，到了古代还写小说兼职，这大概是柳一一见过的最敬业的写手了。 京城里，沈淼和陆世才都留了下来，但是知道严正身份的也只有皇上赵璃。 又是一年秋试季，眼瞅着前一界的进士们都入了仕，受到皇上的重用，他们这些学子也跃跃欲试。 朝局走向渐渐明朗，寒门学子似乎更受皇上的青睐。 京城里瞬间少了很多攀附腐败之风气，大家都各凭本事考试，谁能成为进士，只看成绩，不论家世。 贡院的前面，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严正也很早就拿上笔墨纸砚，等候入场。 第401章 京城后花园 第401章 京城后花园 去年秦君笙考中了状元，不到一年，他就被皇上重用，派到西北煌城为皇上办案去了。 于是大家都似乎得到一个暗示，寒门弟子没有家世背景的，更容易得到新皇的重用。 像严正这种大家世族的，反倒会被冷落。 这次参加考试的学子们，有的确实出自豪门世族，他们恨不得给自己改名换姓，有的跟世族沾边的，想认个穷亲戚。 一时间，京城豪门不受待见，穷人倒是意气风发起来。 但是，这一切对严正来说，心里还是十分稳健的。 因为柳一一在信中给他留了一句话，不管家世如何，成绩好，才是关键。 这便足以说明，皇上是看成绩决定名次的，而不是看家世。 科举考试开始了，考生们依次进入考场。 为期三天的考试，开始了。 于此同时，秦君笙和柳一一也出发到了第一站平阳府。 平阳府是北边城池离京城最近的地方，府城外驻守着守护皇城的军队，大概有二十万，是以，这个城池繁华不亚于京城，城里的安全也很好。 平阳府的老百姓，可以说是过着夜不闭户的生活。 府城的北门是早上开晚上关，但是通往京城的南门是不怎么关的，府城的夜生活很丰富。 京城里有钱人家，没办法在京城享受，不惜坐着马车来到平阳府。 所以，这个地方最发达的产业就是花楼和客栈。 柳一一和秦君笙，张江蓠和谢欢四个人的两辆马车，很快到了城门。 城门外支着给过路人歇脚的茶摊，歇脚的马棚，还有卖炊饼，扛着糖葫芦要进城的人。 柳一一推了推谢欢：“我和三郎就从这里下来了，你们住到府衙的时候要小心便是，明天一早北城门汇合。” 当初他们四个人就已经说好了，一明一暗，暗中巡查。 张江蓠和谢欢应付官场的人，柳一一和秦君笙暗访城里最吸金的地方。 严家的势力渗透的到处都是，他们也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这些都是场面话，最关键的是，柳一一想好好看看古代的花楼到底长啥样。 张江蓠和谢欢带着队伍先进城，柳一一和秦君笙则坐着不起眼的小轿进城。 到了城里，柳一一先进了一家成人衣服店，换了一身男装，跟秦君笙一起逛街。 “三郎，快看。”柳一一忽然激动的抓住了秦君笙的胳膊。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一队成亲的队伍朝他们走来。 “好热闹啊，嫁妆好多。”柳一一好奇，兴奋的蹦了两下。 秦君笙不明白别人成亲有什么好看的，但见柳一一面如桃花，凌乱的发丝抚在脸上，他顺手整理她的鬓发勾到耳后。 “等你成亲的时候，场面比这个还热闹，好不好？” 柳一一挑眉：“那必须的。” 只是嫁给谁？柳一一清澈的眼睛在秦君笙脸上打了个转，笑的讪讪的。 纵然她知道秦君笙喜欢她，她心里也有秦君笙，可她倔强，只要秦君笙不提，她也绝对不会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的。 作为女人，她要矜持。 “别动。我饿了，吃饭去。” 秦君笙的手刚落到她的耳后，就被柳一一拍开了。 柳一一小脸一沉，背着双手，率先走到前头。 脸变的挺快，秦君笙无奈的苦笑。 “客官住店吗？只要在咱们店里住下，晚上去花船的票子能打八折。” 俩人刚来到街上，就被客栈的店小二给拦住了。 柳一一看了看门牌，又确认了一下客栈的地理位置，点点头：“来两间上房。” “好咧，两位公子有请。”店小二热情的招待他们。 “两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咱们平阳城，咱们平阳城可好了，号称京城的后花园，不瞒您说，京城里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来咱们这儿呢。”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的呀。”柳一一不说官话，说的一口蜀州话，说自己是来做买卖的商人。 店小二介绍的更热心了：“有柳湖美景，白天河边的景色美，晚上河上的花船美，还有醉香楼的香锅，用恁羊骨熬成的汤，可香了。”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城西的烟柳巷，翠烟楼和胭红坊是我们这儿最出名的花楼，两大花魁坐镇，只卖艺不卖身，一曲歌，千金难买呀。” 柳一一被店小二说的心里痒痒，盼着天黑，好去逛逛。 偏秦君笙一本正经，等店小二一走，正色对柳一一说教：“那种地方不是你该去的，今晚你留下，我一个人去查就行了。” “想得美，我去了才是最安全的，你……指不定被美色迷惑成啥样了，万一喝醉了失身，连个救你的人都没，我们俩一起去。” 柳一一决定的事情，还没有反悔过，而且秦君笙也知道，凭他是拦不住柳一一的。 无奈的叹口气，俩人要了点心和茶水，休息到天色刚擦黑，柳一一便兴奋的跑出来了。 华灯初上，平阳城就显出了她的繁华。 只是街上的马车跟京城的都不一样。 京城的马车上都有各自的标志，两边也都有侍卫护着，看上去就很萧肃、 而这里的马车什么标志都没有，装扮的都很奢华漂亮，都说香车美女，谁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男的还是女的，还是一对男女。 而街上男女的衣着也跟京城不同，不再是素色，纯色等端庄的颜色，而是怎么花哨怎么来。 当真是女的娇，男的俏，空气中都透着香艳。 柳一一和秦君笙先来到翠烟楼，刚到门口一股子香气鄙人，俩人进去之后，一下子涌过来好几个女子。 “公子听曲吗？奴家新学的曲子，可好听了。” “公子好面善啊，奴家给你沏最好的茶。” 俩人选了个包间，点上一壶茶，两盘点心，等时辰到了，听花魁唱歌。 “三郎，你看那是谁？”忽然柳一一神色一紧，柳眉挑了挑，指着坐在下面位置最好的那个公子。 “严怀？他怎么在这里？”秦君笙拧眉。 “严家把严正推出来了，暗地里却让严怀管暗地的事情，不足为奇。”这件事柳一一早就猜到了。 只是她没想到严怀来的这么快，跟的这么紧，可以说他们前脚刚到平阳城，他也来了。 第402章 狗熊也救美 第402章 狗熊也救美 来了就比不来好，严家以为她和秦君笙直奔西北，只查西北煌城的事情。 岂不知这一路上，还有很多可以查。 比方说每个地方他们落脚处，又是怎么把这么多的银子给隐藏起来的。 皇上赵璃连钱庄都让查了，什么都没查出来，才把柳一一给派来的。 严怀好色，花楼必来，只要他出现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柳一一打了个响指，桃夭不知道从那里跑了出来，站在柳一一的面前：“主子，请吩咐。” “你去通知冬暖，跟上那位公子。” 桃夭接到命令后，又消失不见了。 不多时，花魁开始献艺了，古代歌舞还是很有味道的，只是吱吱呀呀的，柳一一听不懂，听的意味阑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突然有一首熟悉的声调响了起来，柳一一挑眉：“什么意思？难道赵璃也来过花楼？” “敢问两位小姐姐，这是什么歌，挺好听的。” 伺候他们的女子赶紧解释：“这可是京城传来的，听说是京城达官贵族都喜欢唱的。”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到那儿都不忘了女人。 柳一一的兴趣瞬间没有了，又等了一个时辰，竟然都是赵璃改编的现代古风歌曲，听的她更没劲了。 “回回，明天还要赶路，我们早点睡。” 秦君笙看柳一一终于舍得走了，暗自松了口气。 俩人一起出了翠烟楼，谁知柳一一转身又进了胭脂坊。 胭脂坊内，一样的歌舞升平，据说这两个花楼是老对头，但是柳一一看来，并没有什么特色。 谁知，胭脂坊的妈妈，把柳一一和秦君笙穿过正楼带到了花船上。 原来这就是特色。 不过，好巧不巧的是，秦君笙晕船。 在船上坐了没多久，就跑到甲班上去吐了。 柳一一无语的苦笑：“以前也没见你晕船，现在怎么回事？” 秦君笙摇摇头：“香味太刺激了，受不住，咱们回去。” 都这么难受，柳一一也不好待下去，俩人从船上下来往外走。 “你看，那边有两艘小船，干么呢？” 柳一一眼尖，指给秦君笙看，秦君笙正难受，摇摇头。 俩人见了世面，却玩儿并没有那么尽兴，回客栈去了。 第二天跟张江蓠和谢欢汇合后，继续往北。 再说严怀，子夜时分喝的微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这里是花楼的后巷，敢从这里逃跑的人，不用说八成是被花楼抓的那些女子们。 严怀醉醺醺的站在那里，就看到白衣女子一下子撞到他的怀里：“公子，救我。” 再看严怀的眼神，看着白衣女子美艳的容貌，眼睛都直了。 一股清香扑鼻，他的骨头都酥了。 “姑娘莫怕，有何事，我来帮你。” 三两个打手追了过来，看到严怀把人给拦住了，也都停住了。 “公子不要多管闲事，她是我们翠烟楼的人。” 严怀冷冷一笑：“你们的人？很快就不是了，说，多少银子，老子给她赎出来。” 打手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伸出了五根手指：“五百两，要是公子能拿出这么多，人就是你的了，要是拿不出来，别拦着我们抓人。” 谁知严怀还真的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张银票，扔给那些打手：“这是五百两银票，人，我带走了。” 打手们都愣住了，其中一个把银票给捡起来，仔细瞅了瞅，看到银票上的印章，点点头：“是真的。” 既然严怀掏银子买下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扭头走了。 严怀伸手把女人搂在怀里，笑的一脸猥琐：“你现在是我的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衣姑娘朝着严怀妩媚的一笑：“公子，奴家叫冬儿。” “好，好，这个名字好。” 可是等严怀把冬儿带回家里，严家派到他身边帮忙的管家严昌不乐意了。 “公子啊，此次北上，是老爷对你的考验，虽然正公子才是严家最器重的人，可是老爷和夫人却更在乎你呀，严家的族长非你莫属，你可千万要把持住自己，不要犯错啊。” 面对严昌的苦口婆心，严怀并没有放在心上：“行了行了，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再说我爹只是让我去找谢瑾安先生，别的也没说什么啊，你老就不用费心了。” 冬儿紧紧靠在严怀的怀里，一脸胆小谨慎，兔子一般的表情，十分惹人爱怜。 严昌无奈的摇摇头，只能离开。 冬儿哭倒在严怀的怀里：“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若是能一辈子服侍公子，奴婢感激不尽。” 严怀嘻嘻一笑搂着冬儿就要往床上走，却被冬儿一把推开了：“哎哟，公子，奴家还没有伺候你沐浴那。” 严怀得意的一笑：“厨房在后院，你去吩咐一声，让丫鬟去弄就行了，来，让本少爷好好瞧瞧。” 冬儿再次把他给推开，趁他不注意，拿出一点香点上，媚然一笑出去了：“公子等我，去去就来。” 冬儿出了严怀的房门，在院子里四下转悠，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伺候的人不是很多，刚才的管家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冬儿的直觉，管家比严怀似乎更有故事。 “你到处转什么。”冬儿一愣，管家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忽然换了个被惊吓的表情，冬儿一下子摔倒在地。 “啊，老，老爷，公子他，他要沐浴……” 严昌三角眼闪了闪，给她指了个方向：“厨房在那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冬儿被吓的失魂落魄的赶紧跑了。 等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段，果然找到了厨房。 厨房现在还有人值守，要了水，冬儿又跟厨娘聊了两句，才知道这个院子时不常的会有人过来，厨娘也不知道都是谁，但凡来的人，他们都的好好伺候着。 冬儿似乎也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在厨房的外墙上做了个记号，又回到严怀房间里。 香没点完，严怀都睡了，冬儿故意在房间里闹出很大的动静，从此，她成了严怀身边贴身的侍妾。 第403章 刁蛮的千金 第403章 刁蛮的千金 “一个偏远的院子里？”柳一一听到严怀住的地方，一脸懵，“去把平阳府的地图拿过来。” 柳一一在平阳府的地图上，找到严怀住的地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你再让人查查，看去那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再去官府问问，这个院子我要买下来，房主是谁？” 四个人继续往北走，一路北上。 与柳一一料想的不错，严怀也是一路往北。 但是，柳一一却让她的手下不要盯着严怀，而是盯着那个叫严昌的管家。 北边又走了两三个州城，柳一一发现，每个地方都有严家的产业，但都不是严家人的名字，如果严家靠着各个地方的产业算总资产，有点散。 因为古代的房价跟现代还是不一样，现代的房产有可能升值赚钱，古代的房子不值钱，很有可能只是做生意方便。 可如果这些房子不常住的话，养活这些下人也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除非每个地方都有他们的产业，管理者住在房子里，这样就说的过去了。 但是，柳一一也让人查了，严家是书香世家，贪腐的银子都贿赂京城的官员了，等于左手进右手出，没有资产。 也不对，严家若是没有资产，贪腐的银子拿什么去洗，皇上也不可能差不多他贪腐的证据了。 一定还有什么柳一一没发现的。 四个人继续往北走，同时，京城这边科举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一届的状元竟然不是出自寒门，而是严家的子弟，严正。 这些不但严家开心，京城里所有的权贵们，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原来皇上并不是一杆子把豪门贵族给打死，他确实是要选择良才，选择更年轻的人，成为朝廷的栋梁。 其实赵璃不过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罢了。 前一阵子以国舅爷为首，皇上把京城豪门整了个遍，现在就再安抚一下，同时也为柳一一查案提供便捷，毕竟皇上只要盯的不紧了，严家等一杆人就可以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就露出马脚，柳一一更好查了。 这一日，他们四人又来新的城池，闵州。 柳一一和秦君笙，这一次有意和张江蓠，谢欢错开，他们先走，留他们俩应付各地的官员，而她则一路跟着严怀，严怀到那儿她到那儿。 只柳一一和秦君笙俩人，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似乎遇到麻烦。 闵州的知府家里出事了。 知府的女儿王舒婷疯了，不但打骂下人，顶撞长辈欺凌晚辈，德行不好，被婆家退亲后，整个人都疯了。 知府大人急的没办法，高额悬赏，寻找能医治她的人。 可是，十多天过去了，就连京城的名医都来了，还是治不好。 柳一一这次没有女扮男装，而是扮成一个俏生生的丫鬟，跟在秦君笙的一旁，扮成刚参加赶考回乡的书生。 进了闵州城，俩人也没住客栈，而是先找个饭馆吃饭，打听谁家有租住的地方，他们要住老百姓家里。 好巧不巧，饭馆的老板就有一间房要出租，秦君笙就租了下来，价格也不贵，一天只有一百文钱，管家常饭。 柳一一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讲一些有趣的事。 “咦，我倒是听说过，但凡人疯了，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知府千金按说是大家闺秀，怎么就疯了呢？” 秦君笙也觉得奇怪：“读书人家最讲究品行，而且就算是她疯了，知府家的人只有隐瞒事情的，没有把这种事往外说的道理。” “你们俩是外地人，这就难怪了，其实知府千金病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差不多有两年了，最初只是喜欢折腾动物，家里养的鸟，狗，猫，都给折腾死了。” “后来就开始折腾下人，打伤的下人不少，有的被发卖了，有的被家人领走了，就是从那个时候，传出来的。” 柳一一掐指一算，转头问秦君笙：“闵州知府上任也就两年，我记得他从前在京城做刑部编事，跟我父亲交情颇好，没听说他闺女有何异常啊。” 来之前，秦君笙把一路上这些官员都查了查，心里也有印象：“是的，王大人跟令尊关系不错，跟他女儿定亲的是……” 秦君笙眼神忽然一沉：“她退亲了？” 柳一一点点头：“好像是的，定亲的人是谁？” “户部尚书周兴的儿子，周陵君。” 原来是他，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第二日，秦君笙和柳一一穿着知府下人的衣裳，出现在知府家的后院。 柳一一看到秦君笙的时候吃了一惊：“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你放心，不出三天，我定能找到原因，三天而已，耽误不了咱们的行程。” 秦君笙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怕耽误行程，我是怕你出事，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来冒险……” 秦君笙不愧是最了解柳一一的人，昨天，当柳一一说要想办法混到知府后院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注意。 因为他们俩一起从知府衙门经过的时候，发现王大人家里正在招下人。 柳一一早上悄默默来了，秦君笙也跟着来了。 俩人年纪小，认识字，看着机灵，老管家就让他们在府上先试用一天。 这不，俩人碰到一起了。 “行，那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秦君笙在前院看院子，柳一一在后厨帮忙，后厨人多嘴杂，最好打听消息。 看到秦君笙跟来，柳一一还是很开心的，来到厨房帮忙，刚进厨房，就看到一个小丫鬟叉着腰，对着厨娘们指手画脚。 “姑娘吃的东西记住了没，赶紧的，要是耽误了，姑娘发起火来，我可不饶你们。” 小丫鬟吩咐完，扭着身子走了。 柳一一有些诧异，赶紧去帮厨娘打下手，剥葱。 “别剥葱了，小姐不吃，来，把菜叶给摘了。”厨娘递给柳一一一片荷叶。 “大娘，刚才那丫鬟是谁啊，好厉害。” 厨娘无奈的摇摇头：“我们家小姐的大丫鬟，岂止是厉害，简直比小姐还难伺候。” “大娘，我听说小姐打骂下人，可凶了，小姐的丫鬟也这么凶啊。” 厨娘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她有来头。” “什么来头？”柳一一好奇的问。 第404章 奇怪的丫鬟 第404章 奇怪的丫鬟 厨娘却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是听张嬷嬷说了一嘴，我是本地人，老爷上任的时候才来的。” “那咱们家小姐真有传说的那么厉害吗？” 厨娘瞪着眼睛反驳她：“没有，小姐还是挺好的，跟下人说话也和气，就是脾气怪了点。” 柳一一蹙眉，果然，事情蹊跷。 “大娘，可是外面都传咱家姑娘任性，刁蛮，打骂下人，品行不好，还被夫家退了亲，是不是真的？” 厨娘一脸的疑惑：“别的我不知道，我也只见过小姐两三次，没有觉得她不好，反倒第一年我来的时候，不知道她吃饭不吃葱，而在饭菜里放了葱，被叫过去说了一顿。” “可是当时，小姐也没说什么，那个丫鬟倒是骂了我一顿，那个丫鬟还说要罚我，都被小姐制止了。” 闵州王知府才来两年，按照时间推算，两年前的王舒婷应该还是很正常的，是来到闵州才性情大变的吗？ 厨娘把王舒婷要的荷叶粥给做好，让柳一一给端过去。 恰巧路上碰到秦君笙扮成的小厮在扫地。 柳一一凑了过去：“王舒婷刚来，闵州的时候还正常，现在不过才两年，而且我发现她身边的丫鬟比她脾气还大。” 秦君笙想了想道：“人的性子是从小一点一点养成的，与家庭环境息息相关，王大人和他的夫人都是知书达礼之人，家中也无别的妾室，按说她不该是传说中的那样，除非……” 柳一一微微眯着眼：“除非她出现了重大的变故，导致她精神和行为出现异常。” 秦君笙微微一笑，赞同的点点头：“难道是因为从京城来到地方，环境不熟悉？” 柳一一端着荷叶粥，莞尔一笑：“等着，我再去打听。”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柳一一进了王舒婷的院子。 院子是个很精致的院子，种着花花草草，养睡莲的池子里还养了几条金鱼，游廊上挂着鸟，太阳下还有一只雪白的猫在晒太阳。 只看这个院子，一点都想象不出来，如此热爱生活的人性子多刁蛮。 “姑娘，我给你送粥来了。”柳一一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奇怪的是王舒婷的房门口，竟然没有守着的丫鬟。 柳一一又喊了一声，偏房里刚才那个厉害的丫鬟才挑帘子出来。 “粥做好了，拿来给我。” 柳一一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丫鬟，穿着上倒是不越规矩，只是谁家的贴身丫鬟大白天不伺候主子，一个躺屋里睡觉。 “既然是给小姐做的，还是交给小姐。” 丫鬟斜睨着眼，扫了柳一一一眼：“你是新来，一点儿没有眼力价儿，没看姑娘不在房里吗？让你给我，你就给我，费什么话。” 主子不在屋里，小丫鬟却打着主子的幌子去后厨要吃的，这碗粥最终会进谁的肚子里还说不定那。 柳一一眉眼弯弯，朝着丫鬟一笑，递过去的粥不知怎么回事就掉了，‘咣当’一声响彻整个院子。 “你个小蹄子，连粥都端不稳，怎么这么笨。” 丫鬟抬手就要去打柳一一，却被柳一一灵巧的躲了过去：“我递给你了，是你没端稳给洒了，却怪到我的头上，是何道理？” 丫鬟看没打到柳一一，又追了两步：“还怪我了，犟嘴的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柳一一故意惹怒她，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把丫鬟往王舒婷读书的院子引。 王知府来闵州上任，只带了王夫人和女儿，他有一个儿子在京城学馆读书，就没有带过来。 柳一一刚进了院子，就听到婉转悦耳的读书声。 “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 古代的女子一般读书都是读《女则》《女戒》等书，没想到还有女子读四书。 柳一一好奇的寻声而去，凉亭里，一位女子手上拿着书，凭栏而立，一边读一边眺望湖面，怡然自得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是舒服。 “你的贱蹄子，原来在这里……” 厉害的丫鬟终于寻到了柳一一，扭着她的耳朵，柳一一疼的‘哇哇’大叫：“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吵闹声，终究惊扰了读书人。 “谁在那里？” 王舒婷往柳一一这边看过来，丫鬟揪着柳一一的耳朵把她带到了王舒婷的面前。 “姑娘，打扰了，这个丫头不知道那儿来的，毛手毛脚的摔了东西，奴婢刚要教训她，她就跑了。” 如果是胆小的丫鬟，见到主子必定战战兢兢地求饶。 可柳一一不是别人，她不但不求饶，反倒说了事情的经过：“我把粥递给你，是你没有好好接着，反倒怪我。”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鬟，当着主子的面竟敢顶嘴，放肆，看我不打死你。” 厉害丫鬟又要抬手打柳一一。 柳一一冷哼一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才最放肆，姑娘在这儿，我是丫鬟，你也是丫鬟，你不等姑娘下令就先下手为强，如果我恼了说出去，岂不是又要说姑娘打骂下人。” 丫鬟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心虚的眼神飞快的扫了王舒婷一眼：“你个烂嘴灼舌的丫鬟，乱说什么。” 丫鬟还要继续打柳一一，却见王舒婷不耐烦的紧皱着眉。 “秋娘，住手。” 王舒婷从亭子上走下来，来到柳一一的面前，仔细瞅了瞅：“你是府上新来的丫鬟？” 柳一一点点头：“今天刚来的。” 刚来就给派活儿，可见府上很缺人手。 王舒婷大度的点点头：“既然是新来的，不知者不为罪，去到张嬷嬷那儿学点规矩再来伺候。” 没想到王舒婷还挺好说话，柳一一已经不意外了。 “回姑娘，我不是来伺候姑娘的，我是在厨房帮厨。” 秋娘不屑的冷哼一声：“原来是个粗使丫头，怪不得一点规矩都不懂。” 柳一一低眉浅笑：“我是新来的，确实不懂规矩，可我也没见谁家丫鬟不在主子身边伺候着，自己偷懒的。” 言外之意是说秋娘也不懂规矩。 秋娘气得狡辩：“我，我是因为身子不适……” 柳一一冷哼一声：“你一个下人，竟然自称我……” “你不也是下人……” 柳一一双手一摊：“我只是答应过来帮忙几天，可没有卖身。” 王舒婷挑眉：“是不是因为父亲要招待京城来的官员，才请人帮忙？” 第405章 大度的千金 第405章 大度的千金 还真是这样。 秦君笙作为皇上委任的巡查，每到一个地方，都由地方官员接待。 闵州王知府也不例外，虽然平日里他很是节俭，家中下人也不多，但是京城的官员来了，该有的排面还是要有的。 王舒婷微微叹口气，朝柳一一挥挥手：“好了，你去忙。秋娘，你跟我来……” 柳一一知道这主仆俩要说悄悄话。 转身走了两步，来到拐角的时候，又给转了过来。 只见王舒婷领着秋娘来到亭子上。 “秋娘，京城来人了，你这个脾气可要改一改。” 秋娘神色不渝，却依然点点头：“姑娘说的是。” “另外，我跟周家的亲事已经没了，你……你也该回去了。” 柳一一眉心一拧，啥意思？ 秋娘小心翼翼的抬眼瞅了王舒婷一眼：“姑娘，我虽然是公子派过来的，可我对姑娘是一心一意的，姑娘是要赶我走吗？” 王舒婷平静的脸庞下面，看不到有别的表情，只是点点头：“你该回去了，走。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秋娘咬了咬嘴唇，很是委屈：“姑娘和公子的婚事怎么就没了呢？奴婢，奴婢回去之后怎么向公子交待呢？” 王舒婷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的事了，你们的事情已经与我无关。” 秋娘似乎并不很想离开，她突然给王舒婷跪了下来。 “姑娘，要不然你找公子把奴婢的卖身契给要过来，奴婢好歹伺候姑娘一场，不想就这么离姑娘而去。” 王舒婷眼神眺望着湖面，嘴角忽而勾起一抹冷笑。 “你留下还有何用呢，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给周公子做妾，我跟他的亲事已经退了，跟着我，也做不成周公子的女人了。” 什么？这个丫鬟果然有来历，只是王舒婷这么做未免也太大度些了。 秋娘嘤嘤的哭泣：“不瞒姑娘说，奴婢，奴婢只怕回去后，再也没命见姑娘了，听说，听说公子喜欢的女子很是泼辣，容不得下人……” 王舒婷冷冷一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别人不也说我品行不端，打骂下人，任性刁蛮吗？秋娘，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你以为我还能留你吗？” “去，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你毕竟是他的人，他会顾念你的旧情的。” 柳一一越听越糊涂，这都什么跟什么，王舒婷的脾气秉性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样，这点柳一一已经肯定了。 但是这个秋娘又是什么来路？ 周公子？周陵君送的？ 还说什么秋娘要做周陵君的妾室？ 周陵君还没跟王舒婷成亲那，小妾都安排上了，这也太奇葩了。 关键王舒婷似乎并没有拒绝，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秋娘哭哭啼啼的走了。 柳一一也准备离开，看来很多事情似乎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更加离奇。 可是，她刚动动脚，就听到轻悦的声音。 “别躲了，出来。” 柳一一眼珠子转了转，是说她的吗？ 没有点名字，她权当不知道。 又往前走了两步，王舒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进来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跟传说中的那样么，故事都听一半了，难道不想听我讲完吗？” 好，柳一一还真的是为此而来。 笑嘻嘻的从亭子下面钻出来，朝王舒婷福了福。 “姑娘聪慧，你是怎么我是来打听姑娘你的？” 王舒婷看柳一一的眼神带着警惕，带着疏离，却并不恼。 “你的举止神态并不像是一个粗使丫鬟，还有你头上戴的桃花簪，虽然看上去很不起眼，其实是京城檀木店里的东西。” 京城的檀木店是专门做木制首饰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檀木，但凡是来这家店面消费的，都是有心上人的。 亲手挑一只木材，按照店里提供的花样，亲手打磨，刻上俩人的名字，送给心上人。 可以男方送给女方，也可以女方送给男方。 做好之后，再让店里的工匠稍微修整一番，就可以送给心上人了。 做出来的东西有独一无二的意思，所以别看首饰不咋样，意义非凡，很受京城人的欢迎。 而檀木店也是靠着收取高额的材料费和定制费而生存的。 王舒婷是京城人，所以知道这些，反倒柳一一是第一次听说。 取下这个桃木簪子，果然，上面有一行小字，一笙一世，生是秦君笙的笙，而一，则取柳一一的一。 在这行字的下面，有檀木店的店标。 柳一一忽然想起，这是秦君笙来京城的第一年，给她过生辰的时候，送的。 彼时柳一一已经被孙氏休了，俩人虽然都在京城，柳一一却对秦君笙避而不见。 秦君笙把礼物送给了陆世才，陆世才转交给她的。 没想到这个簪子还有这样的意义。 要知道，从小到大柳一一的首饰，都是秦君笙送的，从前没有银子，是他自己雕刻的，后来有了银子，秦君笙还自己雕刻，柳一一只觉得他小气。 却没想到，京城竟然有个这样的店。 看来是柳一一肤浅了。 柳一一重新把簪子给带上，她的事情回头再说，现在可是研究王舒婷的事。 “原来你这么早就知道我是从京城来的？” 王舒婷点点头：“我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总之，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被退了一次亲，哪怕一辈子不成亲，我也不想再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了。” 这样想多好啊，柳一一觉得王舒婷勇敢极了。 可是那些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没有成亲的女子，这样的名声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的。 柳一一以为自己只是想想，没想到问出来了。 只见王舒婷清澈的眼眸多了几分深沉：“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如果是因为这个看不上我，我也只能说我们无缘。” “对了，你又是京城谁家的女子，刻意来我家，是给你家兄弟相看吗？那你回去告诉他，我很挑剔的。” 柳一一眨眨眼，再眨眨眼，原来王舒婷是把她认作帮家里兄弟相看的人了。 微微一笑，挑眉：“我姓……” 柳一一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位美妇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婷儿，你怎么还在这里，娘给你的衣裳你都试了吗？要是不合身就赶紧改，明天京城的秦大人就来了，虽然他出身寒门，可他家中没有妻室，你爹让你好好表现，给他留一个好印象……” 第406章 俊俏的状元公 第406章 俊俏的状元公 王舒婷急匆匆的被王夫人给拉走了。 柳一一没得打听，只能回到厨房继续帮忙。 王舒婷的丫鬟秋娘被赶走的消息，到了傍晚的时候，再次传了出来。 “你们都听说了没，秋娘也被赶走了，现在小姐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了。” “嗐，小姐连伺候了这么久的贴身丫鬟都不要，也不知道谁能伺候得了她。” 柳一一越听越不对劲，秋娘本就不是王舒婷的丫鬟，走了不是正好。 柳一一端了晚饭去给王舒婷送饭，就看到秋娘说是走了，又没离开府里，反倒到处哭哭啼啼找人诉苦。 “姑娘要嫁人了，嫌我碍眼，就把我给赶出去了，呜呜呜，枉我伺候了姑娘一场，我的命真苦啊。” 柳一一愣住了，秋年怎么装的那么绿茶呢。 忽然，柳一一想到了一个可能，怕不是王舒婷的名声都是她给败坏的。 柳一一刚准备去找秋娘说理去，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别去了，我已经找管家把她给赶出去了……” 柳一一扭头一看，不是秦君笙又是谁。 他逆着光，身形笔直修长，身上不知何时换了身青布袍子，身姿挺拔修长，往那一站清秀又俊美，芝兰玉树般。 “你，你不是小厮么，怎么换了身衣服？” 秦君笙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差点被人认出来，我这就准备马上离开。” “谁啊？”柳一一问。 秦君笙：“严怀……” “他来做什么？”柳一一一脸懵。 秦君笙语气凉凉：“提亲。” 柳一一挑眉，冷哼一声：“就他，也配。” 秦君笙拉着柳一一也准备离开：“你跟我一起走，我们去找管家说明情况，还有，不能让严怀娶了王知府家的姑娘。” 柳一一脑海里想到的也正是如此。 “那也得让我把饭给人家送去，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柳一一把饭端到王舒婷的屋子里，床上摊着一大堆的衣裳，王舒婷看都没看，正在书房练字。 柳一一无奈的叹口气，若是男子，只怕也是登科的料，可惜身为女子，在这个世上只能埋没自己的才华。 跟着秦君笙离开了王家，秦君笙发现的情况比她还多，但是苦于不能进一步的查证，秦君笙决定以真面目去拜访王知府。 王知府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虽然在闵州举步维艰，但是经过两年的不懈努力，还真的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闵州的万盛钱庄在两年前，也就是王知府上任的时候，失了一把火，万盛钱庄的人死的死，走的走。 至于谁放的火，王知府并没有查出来，至今是个悬案。 但是王知府在他们受灾现场发现了半本账簿，这件事他谁都没有说，给藏起来了。 如今秦君笙既然是奉了皇上的密令来调查严家的事情，王知府就把账簿拿给秦君笙，万盛钱庄的掌柜的虽然是闵州人，可背后却是严家。 这件事在京城都已经查出来了，所以这一路上，秦君笙和柳一一都刻意把万盛钱庄给避开了。 闵州没有万盛钱庄让秦君笙和柳一一还吃了一惊，没想到，在王知府刚来，他们就撤了。 看来不是怕打草惊蛇，就是做贼心虚，知道王知府不是自己人，不敢造次。 秦君笙和王知府在书房谈事情。 柳一一则在客厅里被王夫人拉着手，问长问短，三句离不开秦君笙。 “秦姑娘，原来秦大人是你哥哥啊，那他定亲了吗？我听说你们家不是京城的，家里有几口人呀？” 柳一一明白王夫人急切的心思，可是她更好奇王舒婷与周家的事情。 “王夫人啊，我哥虽然没有定亲，可是也得找家世清白的，你家姑娘，我怎么听说……” 柳一一大眼睛盯着王夫人，王夫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那个秋娘，我女儿的名声会被毁，可怜我女儿一直不想让我把秋娘卖了，现在好了，她终于想开了，把秋娘给轰走了。” 看来王夫人并不知道王舒婷和周陵君的事情。 既然王舒婷想瞒着，柳一一也不捅破。 “王夫人，那我能跟王姐姐说说话吗？” 柳一一这次跟秦君笙来，对外打的名义是秦君笙的妹妹，妹妹要相未来的嫂子，王夫人那有不同意的道理。 亲自领着柳一一去找王舒婷。 王舒婷昨天刚见过柳一一，乍一听说柳一一竟然是新科状元秦君笙的妹妹，了然的朝柳一一友好的笑笑，聪明也没说破。 “母亲，你去忙，让女儿来招待她。” 柳一一见王夫人走远了，这才把心中的疑问给说出来。 “王姑娘，我挺好奇的，你跟周陵君不过是定亲的关系，怎么他就让他未来妾室来伺候你那？这期间必定有典故，而且你宁愿自己名声受损还替他瞒着，你能跟我讲讲么？” 王舒婷长长的叹口气，终于对着柳一一打开了心扉。 那是两年半前的一个冬天，王舒婷的父亲刚得到要到闵州赴任的消息，过完年的二月份，王知府就要来闵州上任，如今他就要跟同僚交接一下手里的活。 在收拾一下行装，过完年之后，就打算去上任。 这段时间王家一家和睦，其乐融融。 王舒婷正在家里准备过年，忽然接到周陵君给她的信笺，让她去见他。 王舒婷是守礼，有家教的好姑娘，怎么可能仅凭一封书信就跟周陵君见面，她没有去，没想到周陵君却自己跑来了。 不但他来了，他还带着一位姑娘来了。 而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秋娘。 “秋娘其实是个可怜人，她家是苏城的，跟着父母来京城经商，谁知道路上遭遇到了劫匪，一家人都死了，银子也没了，幸亏被周公子给救了。” 可是身世可怜，并不代表她人好。 秋娘就要对周陵君以身相许。 按说周陵君身边安插一个丫鬟，也不费吹灰之力，可周陵君偏偏表现的像个圣人，说什么不能趁人之危，也不能辜负王舒婷。 于是想到一个好办法，让秋娘给王舒婷当丫鬟。 彼时，王舒婷年纪小，被秋娘可怜的身世给骗了，也信了周陵君的一派胡言，就答应下来了。 于是秋娘就成了王舒婷身边的大丫鬟，服侍王舒婷。 可是，等王家到了闵州，没有多久，就听到知府千金嚣张跋扈的传言。 第408章 正人君子 第408章 正人君子 秦君笙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把门打开，却并没有让王舒婷进门，而是把她挡在了门口。 “王姑娘……” 王舒婷清澈的眼神看向秦君笙，大胆略微带点羞涩：“秦大人，喝多酒后不舒服，我爹让我送了醒酒汤过来。” 秦君笙伸手给接住了：“多谢王大人，多谢王姑娘，天色已晚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姑娘还是早点歇息。” 说完，秦君笙就把门给关上了。 王舒婷在门外微微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却笑了。 这位年轻的小秦大人果然是个正人君子，现在天黑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若是他真的想要做什么，是很方便的。 可是这位小秦大人却恪守规矩，竟然把主动送上门的王舒婷拒之门外。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秦大人不但学识好，人品也清高。 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子，自然是不错的，虽然秦君笙出身寒门，可他有才学，为人正直，将来一定能成为朝廷栋梁。 可是同时王舒婷也是清醒的，她知道感情的事情不是一厢情愿的，得秦君笙也愿意才行。 如此想着，王舒婷耸耸肩，离开了秦君笙的院子。 院子外面，王夫人就在那等着，看着女儿从院子里出来，心里有点惆怅，又有点开心。 “女儿啊，咋样，秦大人跟你说了什么？” 王舒婷无奈的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夫人也是为她操碎了心：“娘，再说，我也就见了他这一面，秦大人的人品再好，也得看上女儿才行。” 王夫人隐隐有些失望：“这么说，他没看上你啊。” 王舒婷笑了：“娘，只一面，他若是看上我，岂不是说明他很肤浅，没看上才是正经。” 王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唉，都怪秋娘，到处败坏你的名声，也罢，等明天再见秦大人，为娘亲自问他……” 再说秦君笙，端了醒酒汤刚来到里间，就看到桃夭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柳一一也从床上起来了，手里拿着从京城得来的信笺，眉心紧蹙。 “怎么了？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柳一一默默颔首：“秋娘的身世可疑，我让人把她给扣下来了，派人去京城查了周陵君的底子，当年秋娘父母被杀的时候，周陵君正巧也在附近……” 说完柳一一把信笺递给秦君笙，是刑部那里有关秋娘的卷宗，还有周陵君当时的调令，从时间线上看，当时周陵君是在秋娘所在的那个城池的。 “秋娘的父母是苏城的商人，进京做生意遭到抢劫，全集都被杀，财务被抢，只有秋娘失踪，这件案子因为在京城的郊外，就让刑部来查。” “只是刑部查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凶手，三郎，你还记得当时刑部尚书是谁？” 秦君笙当然记得，正是跟皇后走的很近的梁绍梁大人，后宫梁婕妤的父亲。 “这个时间也附和周陵君把秋娘送到王府的时间，若是大胆的推测一下，也有可能周陵君把人给救了，送到了王家。” 柳一一点点头：“可是你难道不觉得奇怪，秋娘一家被害，她不去找杀父母的凶手，反倒来王舒婷身边做丫鬟，还口口声声说要做周陵君的妾室？” 秦君笙黝黑的眼眸冒出寒光：“其中必定有关联。明日我们回去后，好好审审她。” 翌日，因为要审问秋娘，秦君笙和柳一一一大早就告辞了。 王舒婷也出来相送，可是她的眼睛却在柳一一和秦君笙的发簪上来回的徘徊，清朗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礼貌的把俩人送走。 话说秋娘被王舒婷赶出王家之后，她就打算回京城去找周陵君，只是她确实刚离开就被人盯上了，若不是桃夭出手相救，她就被人杀死了。 被桃夭藏起来，秋娘战战兢兢的吓的要死。 柳一一看到她的时候，秋娘大吃一惊：“怎么是你个小贱人……” 秋娘的话音未落，桃夭清脆的巴掌声落在秋娘的脸上，毕竟是练武之人，秋娘一下子被打翻在地，脸肿了半边。 “跟我家主子说话嘴里放干净点，若不是我家主子让我救你，只怕你已经死了。” 秋娘被吓得缩成一团，抬眼扫了柳一一一眼，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来路。 “你放心，只要你告诉我实情，我就把你安全的送到周陵君的身边，成全你成为他的正室，只是区区一个妾室，委屈你了。” 秋娘一听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当然全力配合。 跟柳一一查的一样，秋娘一家被害之后，她就被周陵君给救了，周陵君对她一见钟情，说是要娶她为妻，但是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周陵君想帮她查清楚情况再成亲。 秋娘也就信了。 只是过了两三天，周陵君就告诉她凶手抓住了，已经送到刑部大牢，但是周陵君已经定亲了，秋娘只能做妾。 至于周陵君为什么让把秋娘送到王舒婷身旁，其实就是让秋娘败坏王舒婷的名声后，他好退亲。 秋娘哭哭啼啼道：“是周公子说一旦跟王家小姐退亲，就立马跟我成亲，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周公子在京城已经喜欢上了别人。这个臭男人，竟然骗我。” 柳一一一脸懵：“你的意思是说周陵君说杀你父母的凶手已经抓到了？” 秋娘点点头：“正是因为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才以身相许的，才答应帮他悔婚的。” “可是刑部的卷宗上，说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并未找到，案子定为悬案，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秋娘一听愣住了：“不可能，杀害我父母的人我都看到了，而且证据也交给了周公子，认证物证都在，怎么可能抓不到凶手呢？” “证据，什么证据？你都看到了什么？” 虽然时隔两年多，秋娘依然记得当时的细节。 “一块玉佩，还有一个令牌，杀我父母的人当中有一个人下巴有道那么长的疤。” 柳一一让秋娘详细的说一下，桃夭把人像，玉佩，令牌给画出来。 秦君笙清冷的眼眸冒出一道寒光：“这个下巴上有疤的男子我见过，严正成亲那日，周陵君去送亲，站在他身旁的侍卫就是他。” 第409章 秋娘的秘密 第409章 秋娘的秘密 玉佩也是梁家的玉佩，令牌是那个刀疤男身上的令牌。 “你把这些都给周陵君了，他竟然没有杀了你，真是奇怪。”柳一一咂舌。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事情就是周陵君指使的，可为什么他杀了秋娘的家人，唯独放过了秋娘。 秦君笙想了想说：“秋娘身上可能还有周家需要的秘密。” 柳一一让桃夭翻了秋娘虽然带的包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无奈，柳一一只能再次探访王舒婷。 秦君笙则去找王知府。 只不过这一次俩人都没有拿到答案，秦君笙和柳一一带着秋娘，继续往北而行。 “昌伯，我的眼睛是不是花了，你看秦君笙身边的小娘子，是不是他的嫂子？” 秦君笙和柳一一从王家出来，迎面碰上了严怀，严怀认得秦君笙，俩人是一个地方的，自然也认识柳一一，只不过此时的柳一一比小时候变化太大。 小时候的柳一一长的瘦瘦小小，不很起眼。 可如今的柳一一就算穿着素淡，也很明人。 偏偏严怀有一个不正经的技能，对长得好看的女子，过目不忘。 上次在王家，严怀就觉得柳一一眼熟，现在回想起来，不是秦君笙的嫂子又是谁。 严昌没见过柳一一，也不知道秦君笙的嫂子是谁，但是他所查的秦君笙家世清白，能成为巡查，就是因为皇上的赏识，皇上想培养自己的能臣，就让秦君笙下来锻炼锻炼。 虽然这份皇恩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毕竟秦君笙是皇上钦点的状元，似乎也合情合理。 “公子，你现在先不要去管秦大人的什么嫂子不嫂子的，耽误之际我们要去煌城，那里有严家最重要的东西，要是我们给办不好，老爷就当不成严家的族长了。” 严怀咂咂嘴，摸着下巴，身边的冬儿也劝道：“公子，反正王家小姐的名声已经毁了，你娶她也没多大用处，不如咱们继续往北，等公子办成了大事，老爷一定会为公子定一门好亲事的。” 严怀点点头，撇撇嘴：“也是，严正那小子娶的是四品尚书的女儿，区区一个五品知府的女儿我也看不到眼里，咱们继续走。” 严昌感激的扫了冬暖一眼，又说道：“老爷又下命令说无论如何要抓到秋娘那个女人……” 严怀不耐烦的摆摆手：“一个小丫头，找她干啥，丢就丢了，我就不信，她还能一个人跑回京城，指不定路上就被人卖了。” 严昌有些着急了：“不行啊，秋娘身上有把钥匙，是当年他们家的财产，周陵君这个家伙啊，把抢来的东西连同那些官银全都藏起来，而钥匙就在秋娘身上。” 严怀摆摆手：“行，那你让他们去办，拿到钥匙，问出地点，把人杀了就是。” 严怀尽管怀疑柳一一，可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继续北上。 而柳一一和秦君笙也知道了严家杀秋娘的原因。 京城的事情，不是柳一一的调查范围内，写了信给皇上赵璃，又让赵璃派来的暗卫把秋娘给护送到京城。 柳一一和秦君笙再次踏上北上之路。 “周陵君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长得尖嘴猴腮不说，一双眼睛像是老鼠一样，我真不明白王知府当初怎么能让王舒婷跟他定亲。” 在马车上，柳一一忍不住吐槽周陵君。 桃夭淡淡的说：“周陵君吹得一手好箫，就连先皇都赞口不绝，再加上他其实也不丑，就是眼睛小了点，怎么到了主子口里，他就那么丑，不是所有的公子长得都如秦大人这么俊俏。” 柳一一‘噗嗤’笑了，秦君笙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的相貌说事，可桃夭是她的人，秦君笙一肚子的不满只能忍着。 “前面就到岳城了，江蓠哥和江蓠嫂已经到了，我们也快点走。” 岳城也是去往煌城必经之路，是个比较繁华的小城，这个城里边有两个金矿，所以这里驻着一个十万人的军队，而城里的百姓有一半是这些军队的家眷。 还有一半是当地的百姓，而这两个矿山里，很多流放的犯人在矿山里干苦力。 这样的城池管的都比较严，柳一一和秦君笙一致认为严家不至于在这个地方动手脚。 打算就在这里过一夜，与张江蓠和谢欢两口子会个面，第二天就打算离开。 因为下一个地方是两个地方并联的城市，一个是瓮城，一个丰都，丰都的官员是个清官，张江蓠和谢欢去就行，瓮城就是严家的地盘，秦君笙和柳一一继续乔装收集证据。 他们来的正好，恰逢瓮城的酒香节，而瓮城的美酒很出名的，其中醉香酿是给皇宫进贡的贡酒，就出自瓮城谢家。 瓮城除了官府，最着名就是这个谢家，简直就是财大气粗，雄霸一方。 “桃夭，你还记得吗，在皇宫的时候，谢家的长子我好像见过，长得很不错……” 柳一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君笙捏住了脸，把柳一一的小脸捏着像是小猪一样嘟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听说岳城的大鲤鱼也好吃，今天手疼，不想做了。” 大概从那个醉酒的夜起，秦君笙对柳一一并没有从前那么恪守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反而不时跟她有肢体接触。 虽然柳一一不明白秦君笙到底是几个意思，但是这种细小的改变，柳一一还是觉得很不错。 “不行！”柳一一立马抓住秦君笙的胳膊摇了摇，“你知道我喜欢吃鱼，又不喜欢吃别人做的，你要是不做，我晚上吃什么。” 柳一一喜欢吃鱼，从来都喜欢，但是别人做的鱼，刺多，只有秦君笙的一双巧手能把鱼刺给剔鱼刺干净。 这也是从前被柳一一给逼的，练就了秦君笙剔鱼刺的一手绝活。 “……”瞧柳一一一脸谄媚的模样，秦君笙心里有些添堵。 柳一一什么都好，就是看到好看的男子走不动路，实在让人生气。 可偏偏她也只是欣赏一下，过过嘴瘾而已，他也不能把她如何，他在她面前也只能拿这点威胁她了，分明是个纸老虎。 说话间，马车来到岳城的门口，很多马车排着队准备进城。 柳一一掀开车帘，忽然一声惊呼，赶紧捂住了嘴巴。 “桃夭，你看，那个就是谢家的名叫谢安的小郎君。” 第410章 小奶狗吃醋 第410章 小奶狗吃醋 桃夭顺着柳一一手指的方向望去，马车旁边站着一群人，其中有一个人鹤立鸡群，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只见这人着浅蓝长衫，头戴白色玉冠，负手而立在人群中风度翩翩，从容不迫。 可是在桃夭看来，眼前的秦君笙更顺眼些。 “那个，主子，我先进城安排……”桃夭看到秦君笙的脸都绿了，识相的她赶紧跑了。 而这边还在欣赏美男的柳一一却尤不自知。 “桃夭，你看他要走了……我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咚……”的一声，柳一一的话还被说完，就被秦君笙壁咚在车壁上，灼灼的眼神望着她，像是两团正在燃烧的火苗。 “他没我好看，而且，他不会做鱼……” 柳一一怔怔的看着近在迟只的秦君笙，心跳的飞快，扑通扑通扑通通，只觉得周围都安静下来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 秦君笙灼灼的桃花眼，紧紧的盯着柳一一，让她感觉没有从前的萌，反倒是像瞅着猎物一样，闪着精光。 柳一一心里一紧，她养的小奶狗啥时候变小狼狗了，心跳加速的同时竟然还有一种羞赧。 “我……吃鱼……” 得到柳一一的回答，秦君笙才把柳一一给放开，规规矩矩的坐在柳一一身旁，等着进城。 柳一一顿时觉得周边的空气充足了不少，却隐隐有种失落的感觉，秦君笙刚才的动作太帅了，竟然有点意犹未尽。 可是如果秦君笙真的此时挑明了，柳一一却心虚了。 原本叔嫂关系，猛地进展成恋爱关系，柳一一自己也觉得别扭。 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了好一阵，入城了，柳一一才觉得好了，原本秦君笙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像是自家养大的孩子一样，突然变的这么犀利，还真的让她不习惯。 知府衙门的偏院里，张江蓠和谢欢正在等他们，看到秦君笙和柳一一招呼他们入座。 柳一一看着满面欢喜的张江蓠，和一脸娇羞的谢欢，忍不住问道：“你们俩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说出来分享分享。” 谢欢低垂着头，羞红的双颊，张江蓠温和的拉着谢欢的手，笑的一脸甜蜜：“你嫂子怀孕了。” 张江蓠和谢欢才成亲没有多久，就被皇上拍出来跟着秦君笙和柳一一来巡查，一路上走的并不快，俩人当蜜月旅行来了。 柳一一羡慕又开心：“真的，那简直不能太好了，身体怎么样，要是实在不行，你们回京城，或者就在这里住着，等我们回来怎样？” 张江蓠掏出身上皇上给的密函道：“我们还真的住下，皇上来了密旨，说岳城守备得了重病，让我在这人给他诊治，到了岳城，接下的路程我还真的不能陪你们了。” 前面就剩下三个城池就到煌城了，路上带的玉米的种子和播种的书籍都分的差不多了。 也没多少东西了，秦君笙和柳一一完全可以假扮成商人一路往北。 谢欢满心欢喜道：“ 听说岳城明天有个酒香节，我们一起去看。路上我还交了一个新朋友，岳城守备的女儿曾香，明天约好在岳城的醉香楼碰面，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瓮城知府也热情的介绍酒香节的情况。 “酒香节是谢家的人办的，每年到这一天，谢家人都会拜祭祖宗，然后请周边城池酿酒行家来拼酒，斗酒，最后决定出谁家的酒最好喝。” “所以这一天会吸引很多爱酒，酿酒的前去参加，谢家还给大家准备了谢酒宴，是个流水席，不能光喝酒不吃菜呀，这个谢酒宴也有很多酒楼参加，每个酒楼都拿出自己的特色菜供大家品尝。” 所谓有宴必有酒，有酒比成席，大家都喜欢吃吃喝喝，这个酒香节算是办到老百姓的心坎儿上了。 柳一一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兴致勃勃，双眼放光：“去去，我也去，谢家的那位大公子，我见过，刚才进城的时候，还见……” 柳一一的话没说完，就看到秦君笙笑眯眯的给她在碗里夹了一筷子鱼。 “额……，谢家的酒好喝，贡酒，贡酒。” 提起写家公子，谢欢也开心了：“是的呢，谢家公子是曾香的未婚夫，俩人定亲三年了，再有半年就该成亲了。一一，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也姓谢，曾香以为我是谢家的什么人呢……” 谢欢说着她和曾香相遇的过程，一桌子的欢声笑语，只有秦君笙表情淡漠，静静的听着。 张江蓠看秦君笙神色不对，问了没两句，俩人便扯到了京城周陵君的身上。 瓮城知府也听说了，叹息一声道：“周大人的儿子被关到刑部了，听说要三司会审，杀人越货，还有赈灾粮款丢失的事情，听说都与他有关，周大人也被暂时免职了。” 瓮城知府在瓮城呆了七八年了，政绩还很不错，去年都说要往京城里升值，只因为皇上要查严家，周兴的事情给拖后了。 京城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闻，知道的并不多。 秦君笙说起周陵君跟闵州知府王大人的女儿定亲的事情，他还是听说这么一耳朵的。 尽管他觉得两家挺般配的，可是听说周陵君让秋娘诬陷王舒婷的事情，也觉得周陵君是个小人。 巧的是，瓮城知府的儿子跟王舒婷年岁相当，头前说了一个媳妇儿，得病去世了，也是因为这件事一直娶不上合适的媳妇。 张江蓠玩笑说俩家可以结为亲家。 谁知玩笑成真，两年后，瓮城知府和闵州知府还真的成了亲家，后来双双搬到京城了。 这些都是后话。 再说第二天，四个人坐着马车就去岳城了，瓮城跟岳城确实离的很近，坐着马车，一个半时辰就到了。 今日岳城酒香节，城门打开，城门口增加了守卫，出城一队，进城一队，虽然人很多，却井然有序。 谢欢和柳一一进城直奔醉香楼，只是路上人多，马车太挤，马车把他们送到了城里就先回到瓮城了，约定好，后天再带着他们的行李来岳城接他们。 醉香楼是岳城最好的酒楼，也是赛酒品酒的地方，作为岳城守备当时最好的位置。 谢欢刚到楼下，二楼的窗户上就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拼命向她招手。 “谢欢，谢欢，在这里，我在这里。” 谢欢也朝她招招手，向柳一一介绍：“她就是曾香，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说话间，曾香就蹦跳着从二楼下来，挤过层层人群来门口迎她们来了。 “可把你们盼来了，快来，快来，赛酒已经过半了，不过最精彩的还在后面，你们没有来晚。” 第411章 俊美未婚夫 第411章 俊美未婚夫 醉香楼中间是个大堂，两个大圆桌子摆着很多壶酒，壶上贴着数字，壶写着名字，然后，让几位品酒的人前来品酒，认为是好酒的，就在纸条上写上数字。 最后数字投票最多的那壶酒胜出。 柳一一来为了看热闹，更为看美男，刚来到二楼，凳子还没坐稳，便瞪着眼睛好奇的问。 “谢平安来了吗？” “他来不来与我何干？这位姐姐，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看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未婚夫，别的姑娘都是含羞带怯的，怎么偏偏曾香一脸的不高兴，原本活泼可爱的一张小脸，平添了郁郁之气。 谢欢也是一脸懵，以为曾香吃柳一一的醋，忙解释道：“听说谢平安人长的好，我们也只是好奇罢了。” 谁知曾香冷哼一声：“他长的那里好了，我看还不如你们带来的这位公子。” 曾香说的是秦君笙，秦君笙轻咳一声，神色清淡。 楼下传来喝彩的声音，柳一一伸着脖子看过去，似乎有人品酒说了什么，引得满堂喝彩。 柳一一看了两眼就收了回来，挑挑眉：“曾姑娘怎么如此说，好歹谢公子也是跟你定亲的人，他长得俊俏，出彩，你脸上岂不是也有光。” 在柳一一看来，一个是岳城守备，一个是皇商，也算是门当户对，且在京城的时候，柳一一也听赵璃称赞过谢平安，说他为人谦逊温和，品性端正，有才又会经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曾经曾香也是这么认为的，三年前两家定亲，曾香也曾经悄悄见过谢平安，长的不错，为人谦逊，一门心思等长大后嫁给他。 可是这半年来，曾香就觉得谢平安对她渐渐的冷淡疏远，他对她虽然依然谦和，依然有礼，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从前相见时的那份喜悦之情。 离他们成亲眼瞅着只剩半年，曾香对他们的亲事越发没了信心。 看着曾香郁郁的样子，谢欢也很心疼：“既然你们已经定亲，或许他是内敛之人，等你们成亲之后，感情与日俱增或许你的忧虑就没了。” 柳一一也觉得曾香应该是婚前综合征。 可是曾香却摇摇头：“你们不懂，我娘说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我只是不想像我娘一样，一辈子嫁给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那样的日子就是煎熬。” 曾香的母亲去世了，谢欢并不了解她家里的事情，但是柳一一了解，来之前她把所有官员的资料都看了。 曾香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岳城守备也一直没有娶亲，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 可柳一一并不知内情，她以为岳城守备是为曾香的母亲守身如玉，却没想到另有其人，或许另外那个女子死了，或许嫁了，总之没有成为守备的妻子，就是他一生的痛。 刻骨铭心的爱情是谁也代替不了的，哪怕别的女人为了他，赔了一辈子，他也看不到。 忽然柳一一有些替曾香感到心酸：“女人的直觉是比较准的，既然你察觉不对，可有让人调查，是他移情别恋还是有什么隐情，你们马上成亲了，总要搞清楚，要不然赔的可是你一辈子的幸福。” 曾香重重的叹口气，无奈的苦笑：“查了，什么也没查出来。” 曾香让人跟了他三个月多，没有查到谢平安那点不好，平日里除了酿酒，就是来往于各个地方做买卖，没有小妾，没有外室，他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曾香说着，柳一一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谢平安，只见他不时的跟身旁的小厮有说有笑的，除此之外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 柳一一明白曾香的感觉，女人一旦对男人起疑，百分之九十，男人肯定出了问题。 尽管没有证据，但是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 “那你打算怎么办？”谢欢问。 忽然，楼下一阵骚动，可能是那个人喝醉了酒，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楼下人多，未免碰到一些人。 只见谢平安伸手把身边的小厮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把别的人和小厮给隔开了。 虽然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柳一一却总觉得那里不对，别人家都是小厮护着主子，那有主子护着小厮的，而且刚才小厮躲闪的那个动作，怎么娘里娘气的。 柳一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微微眯着眼：“我下去看看。” 柳一一刚要下去，却被秦君笙拉住了，只见他面沉如水，凌厉的眼神带着一丝受伤：“你要下去？” 柳一一怕秦君笙误会，在他耳边低语：“我怀疑那个小厮有问题……” 秦君笙神色一凌，朝谢平安身后的小厮看了过去：“是有点眼熟，我陪你一起去。” 张江蓠却又把俩人给拦住了：“你们呀，慌什么，楼下人那么多，我们把他们叫上来不就行了。” 柳一一让桃夭前去请谢平安，二楼的包间里，谢平安掀帘子进来，却没想到屋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除了曾香他一个都不认识。 谢平安神色有点尴尬，朝他们行了礼，看到柳一一的时候，他细长的丹凤眼露出些许的疑惑。 倒是柳一一大大方方的介绍：“谢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宫里的酒宴上，我是娴妃身边的宫女，如今被放出宫，跟着哥哥回老家。” 提起宫里，谢平安一下子想起了她是谁，他的记性还是很好的，只是柳一一说起自己的身份，谢平安聪明的扫了身旁的秦君笙一眼，他知道他们都是谁了。 传说皇上派自己的亲信北上巡查，看着像是要重用年少的秦君笙，可聪明的谢平安已经看出柳一一和皇上的关系不一样，如今又在这里见到她，那这个妃子的地位非同一般，不是他一个皇商能招惹起的。 聪明的他没有戳穿柳一一的身份，而是规规矩矩的行礼，刚准备行礼，却被张江蓠给止住了。 “谢公子莫要如此客气，我们都是曾姑娘的朋友，听说你们这里的酒香节最为热闹，就来瞧瞧顺便也凑凑热闹。” 张江蓠邀请谢平安一起就坐，谢平安跟着的小厮，就安安稳稳的站在他的身后。 曾香坐在一旁与谢欢坐在一起，顿时一个桌子上分为三个阵营，张江蓠和谢平安聊，曾香和谢欢聊，秦君笙和柳一一成为他们俩的看客。 柳一一这边听着谢平安和张江蓠唠家常，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谢平安的小厮。 忽然，秦君笙凑到柳一一耳边小声说：“这个小厮我好像在那里见过……” 柳一一盯着那小厮的喉咙，又看看她的耳朵：“她是个女的，有耳洞，没有喉结，你觉没觉得她跟严怀长得有几分相像……” 谁知柳一一的话一出，秦君笙恍然大悟：“严青青，严怀的妹妹……” “周陵君喜欢的那个女子……” 第412章 小厮是个女的 第412章 小厮是个女的 这件事就奇怪了，秦君笙和柳一一得到的消息是周陵君被抓起来了，但是之前周陵君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毁了王舒婷的名声。 那个女人显然是周陵君的心头真爱，而这个真爱竟然出现在这里，谢平安又是怎么跟她纠缠在一起的。 还有，谢平安知道严青青的身份吗？ 刚抓了一个秋娘，抓了一个周陵君，严家的严怀和严青青都来了，严家是沉不住气了么。 虽然秦君笙认出了严青青，可是逼她承认身份也是另外一个问题。 “谢公子，你身边的小厮好俊俏啊。”柳一一率先开了口，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往谢平安身后的小厮身上瞧。 谢平安淡淡的笑，就见那个小厮往他身边靠了靠，战战兢兢，怯怯诺诺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男子。 曾香‘哧’的轻笑一声：“一一，你要是喜欢，我家这样的小厮还有很多，送你一两个便是，常言道君子不夺人之爱，没看到谢公子挺在乎他的么。” 柳一一无语的摇头，都这个时候了曾香还不忘护着谢平安，只是显然，谢平安似乎并不领情。 淡淡的一笑，朝柳一一拱拱手：“姑娘说笑了，我家的下人机灵，聪慧，是用的最顺手的一个，但是跟姑娘的丫鬟比起来，他又显得粗苯，就不劳姑娘惦记了。” 谢平安还真的拒绝了柳一一，曾香就有点吃味，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的，女里女气的，不像个男人。” 曾香这么一说，张江蓠突然想到了什么，朝柳一一使了个眼色，柳一一默默的点头。 毕竟共同经历的很多事，张江蓠和柳一一之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张江蓠忽然眉头一皱，摸着下巴道：“谢兄，我管你这个小厮眼神黯淡无光，眼底青黑一片，嘴唇发白似乎有不足之症，不如我来给他把把脉，趁着年纪还小，调理一番，如何。” 没有一个人会拒绝一个大夫的好意。 谢平安也不会拒绝，听说自家的小厮身子不好，便让张江蓠给他把脉，诊断一下。 就在此时，严青青有些慌了，要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脉象是不一样的，只要张江蓠一把脉，那不是一切都露馅儿了。 严青青慌忙拒绝：“不用不用，公子，不用麻烦张大人了，小的只是最近赶路有点累，没有休息好，过两天就好，小的给公子倒茶。” 严青青想溜，但是柳一一怎么能让她离开。 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唉，你别走啊，倒茶这种粗活喊店小二就成了，既然你这么辛苦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好巧不巧，柳一一就坐在窗户的旁边，只见严青青眼底凶光一现，扭身抓起柳一一的胳膊就往窗外跳。 二层楼虽然并不高，可被严青青这么拉下去，柳一一不死也得半残。 说时迟那时快，秦君笙一个猛扑过来，一把抓住了柳一一的另一只胳膊，他是把柳一一给拉住了，但是严青青却拉着柳一一的胳膊顺到楼下跑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柳一一个拉上来。 谢平安惊呼一声，也准备往下跳，却被曾香给拦住了。 “我知道，她其实是个女的……” 谢平安脸色一沉，把曾香给推到了一旁：“我说过，我的事你少管，让开。” “你是我未婚夫婿，本就是一家，凭什么不能管你。”曾香脾气上来说一不二。 谢平安瞅着严青青就要跑没影了，一把推开曾香：“你还没有嫁入谢家那，走开。” 曾香被他推倒在地，谢平安却从二楼的窗户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张江蓠和秦君笙正要追过去，却被柳一一拦住了。 “别追了，你们不觉得谢公子似乎有什么隐情吗？” 张江蓠摇摇头，秦君笙却说：“谢公子在推到曾姑娘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忍，还有在他跳下来的时候，还看了我们一眼。” “嗯，桃夭已经追上去了，接下来我们等消息。”柳一一说。 谢欢把曾香给扶起来，看着她被擦伤的手，给她上药。 柳一一倒茶给大家喝，忽然看到秦君笙竟然用左手端茶，她觉得奇怪，刚要触碰秦君笙的手臂，只听他猛吸一口凉气。 柳一一的小脸皱了起来：“傻不傻啊，你都受伤了，忍着干什么呀。” 原来秦君笙刚才去拉柳一一的时候，把手臂给拉脱臼了，不动的时候不疼，动动就疼的那种，他也没吭声，强忍着。 “你呀，跟小时候一样，什么事就喜欢忍着，要是一一没有发现，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张江蓠无奈的苦笑，上来把手臂给他接上了。 虽然没有揭穿严青青，到底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曾香邀请他们一起去府上玩儿，柳一一他们便答应了，去府上等桃夭消息。 四个人都各自上了马车，柳一一靠在车上昏昏欲睡。 “北方的酒就是比南方烈，你看我们酿的桃花醉，喝上一坛也没关系，他们这里的酒，我也喝几杯，就有点醉了。” 秦君笙拍拍自己的肩膀：“累了，借你靠靠。” 柳一一嫣然一笑，还真不客气的靠了上去。 秦君笙伸出胳膊，让自己的肩膀变得宽一点，柳一一轻轻的靠上去，不多时还真就睡着了。 秦君笙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不让她掉下去，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不让她撞马车上。 等来到曾家，秦君笙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和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柳一一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 马车停了，想必已经到了，只是秦君笙的胳膊和腿都麻了，他暂时动不了了。 “下车啊。”柳一一欢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到秦君笙一动不动，她朝他伸出了手。 秦君笙一咬牙，起身了，从容不迫的下了马车，活动开了，才觉得一切都好了。 “三郎，是不是一一又在马车上睡着了？”谢欢看到秦君笙肩膀上湿了一片，忍不住嘲笑他。 秦君笙淡定的抚了抚，微微一笑，反倒笑的柳一一有点不好意思了。 “欢欢，就你多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俩人笑闹着朝曾府跑去。 “你怎么在这里。”曾香看到谢平安竟然出现在她的家里，愣住了。 一起跑来到柳一一等人也都愣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13章 他要退亲 第413章 他要退亲 柳一一和谢欢打闹着刚进曾家的大门，就看到曾香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香儿你这是怎么了？”谢欢看她脸色不好上前把她给搀扶住。 柳一一也来到曾香身旁，看到她脸色苍白，直勾勾的瞪着对面走来的谢平安，紧紧抿着嘴，倔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平安却连看都不看她，直愣愣的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不像是快要成亲的俩个人，倒是比陌生人还不如。 “到底怎么了？”谢欢着急的问。 曾香的奶娘气得脸色煞白：“谢平安这个没良心的，竟然敢来退婚。” 曾香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的闭上眼睛，吸吸鼻子，再睁开眼前一片清明，只听她冷冷哼了一声。 “退亲？那就退好了，娶不到我曾香是他谢家的损失。” 说完，曾香像是没事人一样领着谢欢和柳一一他们进院子里去了。 啊，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强女子，果然，内心强大的女人酷起来，基本没男人啥事。 说起来谢平安家只不过是商人，但曾家可是实打实有军功的，若不是因为谢家是皇商，还真配不上曾家。 柳一一和谢欢打了一肚子草稿想要安慰曾香，她却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安慰了。 曾香带着他们进门后见了曾夫人，守备大人不在家，去视察银矿去了，曾夫人看闺女带了新朋友过来，都是京城的人，知书达理的，热情洋溢的把她们迎了进来。 只是提起曾香和谢平安的婚事，曾夫人是一肚子的苦水。 “当初这门亲事，我原是不同意的，都是香儿看着谢家那小子长的好看，一眼就相中了。” “头两年还没事，现在咋样，唉，男人啊，长得好看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曾夫人感叹完，柳一一和谢欢无语的对视一眼，再齐齐的扭头看张江蓠和秦君笙，这两位长的也挺好看的。 这不是连他们一起给骂了么。 可能在曾夫人的眼里，张江蓠和秦君笙都不算是长的好看的人。 曾香家里是练武术学兵法的，曾夫人也是一身的好功夫，只是没舍得让曾香吃苦，曾香就是家里唯一一个不会功夫的人。 曾夫人和曾香热情的招待柳一一他们，到了深夜的时候，柳一一还真的喝多了。 中午的加上晚上的，柳一一喝的脑袋都是晕晕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屋子的，更不知道她不但吐了秦君笙一身，还拉着他不让走。 曾香喝醉酒之后是又哭又笑的，被丫鬟给抬回去了。 谢欢怀孕不能喝酒，早早的被张江蓠给扛回去了。 只有柳一一陪着曾香，俩人边喝边骂那些臭男人，听的秦君笙的耳朵都红了。 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走，只能任她这么闹着。 秦君笙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柳一一喝酒，看着她和曾香一起破口大骂，看着她豪迈的大笑。 突然发现柳一一变了。 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柳一一虽然比他年纪小两岁，却总是以嫂子自居，小大人一样管着他，说出来的话虽然都有道理，可总觉得她在教训人。 明明她比他还小两岁。 但是现在，他长大了，她也长大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变的越发开朗了。 从前，他知道她能干，却不知道她如此能干，不但会种藩国进贡的玉米，还会在暖棚里种青菜。 不但看人很准，就连朝廷之事也侃侃而谈。 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子，却获得了皇上的信任，明明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成为皇上的妃子，却宁愿要自由。 能自由出入深宫，能给皇上指点江山，能成为皇上的妃子还保持清白之身。 在秦君笙看来，柳一一本身就是个谜，令人敬佩的谜。 他喜欢她。 秦君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她。 但是，她呢？ 秦君笙不知道。 但是他想知道，所以，他一再的试探，试探再试探。 今天晚上，她喝多了，喝的酩酊大醉，他觉得自己离那个答案更近了。 “好了，你喝多了，醉酒伤身，我送你回去。” 秦君笙想拉柳一一起来，只是柳一一一旦站起来，就觉得自己脑子晕的找不到北，摆摆手：“不起，我还要喝，今天太开心了。来，一起喝。” 桌子上已经没人了，连曾香都被丫鬟抬回去了，夜深了，秦君笙也怕柳一一着凉。 干脆一弯身子，把柳一一个抱了起来。 “好，回去喝，回去我陪你一起喝，咱们先回去好吗？” 柳一一腾空而起，本能的搂住秦君笙的脖子，眨着朦胧的醉眼，轻挑的挑起秦君笙的下巴。 “哟，小哥哥，你长的可真俊啊，来，让我亲你一下可以吗？” 秦君笙无语的很，没想到喝醉酒的柳一一居然这么放的开，看来以后除了他，再也不能让她在任何人面前喝醉酒了。 “可以，咱们回屋去好吗？” 柳一一笑嘻嘻的捏着秦君笙的脸，揉一揉，搓一搓，拿来当玩具玩儿。 “咦，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秦君笙只觉得心跳突然漏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沉哑着嗓子问：“像谁？” 柳一一倒是直爽：“像我的小叔子，三郎。嘻嘻，他也长得好看，从小就好看，小时候是个小正太，长大是个大帅哥，你不知道，好多女子排着队都想嫁给他。” 这个倒是真的，秦君笙是从小帅到大，虽然他自己并不看中外表，但是，能被柳一一夸奖，心里还是雀跃的。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过要嫁给他……”秦君笙问的小心翼翼。 ‘噗’柳一一笑了，笑中竟然带着几分酸楚。 “想啊，可是他是个木头疙瘩，我是他嫂子，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们的关系就是天堑，跨不过去的。” 秦君笙的心突然猛一揪，生疼生疼的，疼的他弯着腰，没办法呼吸。 好在他已经把人给放到了软塌上，他扶着心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原来，在她眼里，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如果她依然是他嫂子，哪怕他这一辈子不成亲，守着她一辈子，他也不可能娶她的。 秦君笙此刻忽然明白柳一一做的哪些事。 心口疼的更厉害了。 一一，终究是我负你在先…… 第415章 他们有危险 第415章 他们有危险 柳一一挑眉：“你倒是聪明，若是你死了，严家胜了，严家也怪不着皇上，皇上自有一番说辞安抚严家，若是你赢了，三郎，前途无量啊。” 秦君笙重重的叹口气：“那这些换你，可使得？” 柳一一思索了半天，笑笑：“不知道，再说……” “帮我洗头……” 宿醉是不好受的，柳一一洗完澡又花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与此同时的京城，严正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张玉香抱着孩子匆匆而来，到了门口的时候，把孩子递给了奶娘，提着裙子推门而入。 “相公，你喊我？” 严正来到门口，谨慎的四处看了看：“只有你一个人来，没人跟着你。” 张玉香一脸的莫名其妙，轻轻的摇头，脸上掩饰不住的落寞。 “如今大家都知道相公只宠爱夫人，我又算什么东西，没人会主意我的。” 严正愧疚的看着张玉香，把她揽在了怀中：“小玉，对不起，总有一天我会补偿你的，现在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张玉香不明白严正的苦楚，微微的叹息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临走前，三郎让我无论如何要回到你身边，我想你心里定是有我的。” 严正颔首，颇为无奈：“我与三郎相识一场，怎么会骗你，你，一一，三郎，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相知。” 张玉香被严正搂在怀里，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 忽然，严正正色道：“不过，我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说着，严正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你一会儿假装出去逛街，把这封信务必送到一蓠胭脂坊，交给陆世才，有人要对一一和三郎出手了，他们身边没有帮手，我很担心。” 柳一一和秦君笙去西北煌城的事，知道的人很少，但是陆世才，严正是知道的。 严正现在还在严家，都知道他跟秦君笙的关系，所以，有些事情还是避着他计划的。 比方说这次严青青去岳城，除去要搭上谢平安的这条线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杀了秦君笙和柳一一。 具体怎么做，严正不知道，但是严正要跟秦君笙和柳一一报信，让他们小心点。 张玉香本就是严正要过来，给自己打掩护的，如今正好给陆世才送信，让他想办法保护柳一一和秦君笙。 张玉香点点头，她认识的字不多，信封上面又是空白的，用火漆封着口，上面有严正的指纹印记。 怀揣着加急的心，张玉香假装跟严正大吵一架，从家里跑了出去。 只是陆世才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岳城和瓮城的交界处 谢欢和张江蓠在曾家休息，谢欢孕吐很厉害，坐不了马车，剩下的路就要秦君笙和柳一一俩人走了。 柳一一宿醉后，也开始晕马车。 他们的东西还在岳城，柳一一和秦君笙他们赶到岳城从另外一条路直接去煌城，而剩下的两个城池就交给张江蓠和谢欢了。 “呕……”柳一一难受的直捶胸。 秦君笙心疼的帮她拍着背：“不能喝，还喝那么多，喝酒伤身，多难受啊。” 柳一一斜睨了他一眼：“尽说风凉话，昨天你但凡劝劝我，我也不至于喝的烂醉。” 柳一一簌簌口，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觉得好了很多。 看着眼前青山绿水的景色，心情倒是好了起来。 “嗯，空气真新鲜，人呀，没事不要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总要东走走西看看，世界这么大，都得去转转。” 柳一一的感慨还未发完，只见不知道从而窜出来的冷箭，‘嗖’的一声，擦着柳一一的耳鬓射了过去。 紧接着，又是一箭。 秦君笙眼疾手快，把柳一一拉到怀里，顺势一滚，躲到一棵大树下。 “不好，有人偷袭咱们。” 秦君笙和柳一一俩人一路上虽然没有刻意躲避人，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是替皇上巡视的。 他们俩人只是扮成经商的兄妹俩，跟人无冤无仇的，谁会袭击他们。 眼瞅着马上就要到煌城了，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严家。 确实是严家人，严青青收到命令除了诱惑谢平安，就是要杀了秦君笙和柳一一两个人。 原来严青青的设计是先进入谢家，等秦君笙和柳一一到了煌城之后，再把俩人一网打尽。 没想到，秦君笙脑子灵，记性好，再加上柳一一观察细致，只是见了一面，就把她给认出来了。 严青青虽然当时逃了，可回去之后，她就开始计划杀了秦君笙和柳一一两个人。 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严青青根本没把人放眼里。 等他们到了伏击地点，严青青亲自拿着弓箭瞄准柳一一。 只可惜，她太自负了，第一箭没射中，反倒惊动了俩人，秦君笙带着柳一一藏到了树后。 严青青带着手下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 “秦三郎，柳一一，别以为你们换了名字，换了身份，我就不认识你，当初你们算计我大哥和梁青莹的时候，我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今日，我就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梁青莹跟张玉香是姨表亲，梁青莹和严青青可是姑表亲，再加上俩人脾气相称，更合得来。 但是梁青莹想嫁给秦君笙的时候，严青青的外祖去世了，她跟着姨娘回外祖家两三个月。 没想到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梁青莹成了别人家的小妾，而她的哥哥严正也因为名声尽毁，至今娶不上个媳妇。 严青青回来了，她要替他们报仇。 一招手，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几个黑衣人，都蒙着面，除了严青青，这些杀手柳一一和秦君笙都不认识。 柳一一手心冒汗，紧紧的拉住秦君笙的胳膊，看着眼前这些人，心底一沉：“完了，我们怕是要死在这儿了，三郎，你好歹会射箭，一会儿我帮你挡着，你可要赶紧跑啊。” 秦君笙怎么可能让柳一一做他的挡箭牌，拉着柳一一挡在身后，撸起袖子，露出皇上赵璃新设计的袖箭。 “这是皇上临走的时候，给我的，让我无论如何保护好你，一一，就算是我死了，也得让你活着。” 这个袖箭，柳一一还真见过，还是赵璃亲手做的。 不愧是理工科的穿越男，连这种东西都能捣鼓出来，只可惜他当时只做了一个，没想到给了秦君笙。 第416章 跌落悬崖 第416章 跌落悬崖 这个袖箭确实好用，接连八只箭，只要一摁机关就能快速的射出来。 摁一下，射一支，自动上镗，只不过，一次只有八只而已。 那群蒙面的黑衣人慢慢的朝秦君笙和柳一一他们逼近。 秦君笙大概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严青青轻敌，还是怎么回事，这一次只来到五六个人。 秦君笙沉着冷静，低声叮嘱柳一一：“我先往左射两个，咱们从左边突围，左边是丛林，进去之后他们就不好找了，我们等到天黑再回来。” 柳一一点点头，把鞋子穿好，衣服也收拾利落，随时准备跑路。 蒙面人越来越近了。 只见秦君笙伸出胳膊‘嗖嗖’两下，射出两只袖箭，左边的两个人脸上透着不可思议，就倒下死了。 秦君笙拉着柳一一拔腿就跑。 严青青没想到秦君笙身手还挺利落，一招手，大声呵斥：“给我追。” 秦君笙带着柳一一一直往丛林里钻，还不适的射出一箭。 柳一一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去那儿，跑着跑着，俩人一路跑到了悬崖上。 柳一一拍着脑门默默的叹息。 狗血只会迟到，绝对不会缺席，跳悬崖是每一个小说里必备的桥段。 总是在女主走投无路的时候，悬崖出现，女主跳悬崖不但没有死，还会有一番奇遇。 果然，严青青带着人追到了这里，而秦君笙的袖箭已经打完了。 他们两个人，对上对面的五个人，还有严青青的弓箭，丝毫没有胜算。 “三郎，这辈子我们俩无缘，下辈子见。” 说着，柳一一毫不犹豫的从悬崖上跳了下来。 秦君笙吓得脸都白了，惊恐的大喊：“一一。” 丝毫不带犹豫的，紧跟着也跳了下来。 悬崖多高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只知道若是柳一一死了，他也没有活下的勇气了。 柳一一自己往下跳，是赌一下她作为主角的命运，可是没想到秦君笙也毫不犹豫的跳下来，心里忽然有点感觉对不起他。 毕竟柳一一已经重新活过一次了，而秦君笙今年也才十九岁而已。 果然，悬崖下面是水潭，柳一一和秦君笙都跳入了水潭，只是柳一一忘了，水潭有深有浅，里面还是暗石。 她跳下来的时候，头磕到了暗石，一下子晕了过去。 鲜红的血水从她的发丝里渗了出来。 秦君笙却并不知道，跳下来之后，赶紧冒了出来。 想游到岸上，才发现这个湖非常大，而且再往前不远处就是瀑布，若是他们一起从瀑布上再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一一，一一，你在那儿啊？” 秦君笙在湖水里到处寻找柳一一的身影，但是，无论如何却找不到。 不应该啊，经过小时候的那件事后，柳一一也学会了袅水，她比他还先落下来，也应该比他还先出来才是。 可是秦君笙又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柳一一的影子。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潜到了水里，果然，柳一一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沉到水底。 秦君笙赶紧游下去，把她给捞上来。 看到柳一一晕过去的时候，秦君笙整个人都傻了。 抱着柳一一的身体，痛不欲生，仿佛那年回到了她被人欺负的那一回，而秦君笙再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一一，一一。”秦君笙暗哑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他不相信柳一一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从那么高的悬崖下掉落下来，他都能活着，她也能活。 二话不说，秦君笙把柳一一给背在背上，一步一步顺着河流往前走，崖底河水冰冷，他也顾不得自己冷不冷，他需要找一个山洞，把俩人的衣服给烤干，把柳一一给唤醒。 柳一一人已经昏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黑暗中前行的柳一一忽然看到一道闪光，朝着亮光走了过去，推开门，强烈的光照着她睁不开眼睛，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一一，一一，你醒醒，醒醒。” 柳一一朦朦胧胧的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又破又旧的茅草屋里。 这，这，我不会又穿越了。 怎么每次都穿越到这么穷苦的地方，亏得她上辈子已经奋斗成功，岂不是白白奋斗了。 可是看到秦君笙端着药走了进来，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还在这里。” 秦君笙把药放在桌子上，坐到了柳一一的床边：“来，把药喝了。” “你昏迷了好几天，一直说胡话，等你好点，我们就离开这里。” 柳一一从震惊中抚平过来，端起药一饮而尽，看着四处漏风的茅草房忍不住问道：“这里到底是那里，我们怎么跑到这儿了，还有我昏迷几天了。” 秦君笙还没回答，谢平安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秦公子，我们赶紧赶路，严家人又追上来了。” 秦君笙赶紧把柳一一往身上被，谢平安看到他的胳膊，上前搭了把手：“秦公子，让我来。” “不用，我自己来。”柳一一已经醒了断没有麻烦别人的道理。 只是下床的时候，她的腿有点软，被谢平安和秦君笙扶住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是一个很普通的马车，里面什么也没有。 上去之后，秦君笙为了让柳一一躺的舒服些，他坐在马车里，伸直了腿，把自己当成人肉靠垫，让柳一一靠上来。 此时，柳一一才发现，秦君笙胳膊上，脚上，包扎的地方有好几个，她也只有头部受伤，而秦君笙可以说是遍体鳞伤。 “三郎，你，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俊秀的脸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一道还没有长好，手臂不自然的弯曲着，很显然是脱臼了，也难怪刚才他要背她的时候，只能用一只手。 再看他的腿，裤子烂了，磨破了，连同膝盖，也都红肿一片，另一条腿干脆裤子都扯没了，袜子还在，已经脏的不行了，两只鞋子丢了一只，一只脚上沁着血，染红了结白的袜子。 秦君笙的遍体鳞伤，换来了柳一一的安然无恙。 柳一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严青青，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第417章 有仇当场报 第417章 有仇当场报 他们俩被严青青逼的跳崖，可是谢平安又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打听，谢平安驾着马车一路向北。 而严青青带的人马紧追不舍。 前面就是一个小村庄，就听柳一一忽然说道：“谢公子，停车。” 谢平安不明所以，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情，赶紧把马车给停住了。 “姑娘，怎么了？” 柳一一：“我们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去那里躲一下。” 谢平安却不怎么同意：“姑娘，村子的人看到我们被追杀，一定不会收留我们的，我们还是赶紧跑。” 柳一一却胸有成竹：“你听我的，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你就停在第一户人家，然后，让马车自己先走。这样也能给我们争取时间。” 谢平安不知道柳一一到底是如何安排的，也只能听从她的建议。 把马车赶到村口，柳一一和秦君笙下车了，谢平安说道：“我把马车再往前赶赶，一会儿回来找你。” 柳一一点点头，她不是不想继续逃，她无所谓，只是秦君笙这样的伤，实在不适合逃跑。 搀扶着秦君笙来到村口的第一家，敲开了门，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家中的儿子上山打猎去了，儿媳妇带着孙子回娘家了，家中只有老两口俩个人。 柳一一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那老头：“老人家，我们是去煌城做生意的，前面路上遭了抢劫，我哥哥受了伤，想借你这个地方住两天，你瞅瞅，这点银子够吗？” 这是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村子里的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这多的钱，满脸堆笑的答应下来。 “但是，我们在这里住，麻烦你们一家先找个别的地方住好不好，你放心，等我们离开后，另外这一锭银子还是你们的。” 只是住两三天，就能拿到四十两银子，老头子肯定愿意，四十两银子就能把他们整个家给买下。 “行行，那我们去村东头的哥哥家住着，你们就先住下，要是有事就去东头第三家找我们。” 柳一一和秦君笙先住进去了，老头和老太太俩人简单收拾一下，背着包袱去村东头了。 紧接着，柳一一让秦君笙换上老头的衣服，她则换上老太太的衣服，俩人还带着斗笠，捂着严严实实的，佝偻着身子。 柳一一在秦君笙耳边低语几句，她则拿着锄头，挎着篮子去村口去了。 果然，没有过多久，严青青带着七八个人，骑着快马就追了过来。 谁知道刚走到村口，他们的马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纷纷跌倒，人也从马上跌落下来。 严青青和那些人都摔的不清，起身想查看道路上到底有什么，可是查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到。 严青青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个老太太正在锄地。 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喂，老人家，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辆马车经过这里？” 柳一一停止了锄地，佝偻着身子，使劲往上看了看，伸出指了指。 严青青眉心一皱：“什么，你说马车进村了？” 严青青低头查看车辙印，马车印虽然一直往前，却看到凌乱的脚印，想了想，一挥手吩咐手下：“你，进村子看看，看有没有借宿？” “你们俩，给我继续往前追，他们跑不远的，记住，抓到之后格杀勿论。” 如此，连严青青总共八个人，如今剩下了五个。 柳一一沉住气，继续锄地，严青青等人则在树下面休息。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进村子的那个人回来。 严青青有些急躁了，又派了一个人进村去看看。 而按照柳一一的计划，秦君笙扮作老头子，就在第一家门口面守着。 有人来敲门，他就给打开，问有没有人来的时候，秦君笙的袖箭直接把人给射死了。 秦君笙把人拉到柴房先给藏起来，等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来了之后，也是如此。 严青青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此时连她总共四个人了。 “这个村子也没多大，他们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出事了？你们俩个留下，你，跟我去看看。” 四个人还要分两拨，柳一一等严青青带人进村子之后，她也停止了锄草，背上锄头，挎着篮子回去了。 依然是先敲第一家，手下把门给敲开，刚准备开口，秦君笙的袖箭‘嗖’的一声，直接射入那人的脖子，那人当场毙命。 而严青青这边察觉不对，刚准备拔刀，柳一一的匕首已经放在她的脖子上了。 “严青青，我们又见面了，进去谈谈。” 严青青被柳一一逼到了屋子里，秦君笙早就准备好了绳子把她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柳一一则扛着锄头出去了，还有两个防风的，她要一起解决掉。 谢平安驾着马车再回来的时候，严青青带的手下已经全军覆没了，只剩她一个人了。 院子里，柳一一正在耐心的给秦君笙收拾身上的伤口，俩人都换了干净的衣裳，乍一看跟乡下的老农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这样一装扮，我倒是差点认不出来了。” 柳一一瞅了瞅自己的衣裳，笑了：“我们从前其实都这么穿，如今又穿这一身，说不出来的踏实。” 谢平安看到严青青被绑在柱子上，无奈的摇摇头：“严家果然包藏祸心，主意竟然打到我们谢家了。” 柳一一挑眉看着谢平安，想了想，灵光突然一闪道：“你别跟我说，你其实也是皇上派来调查严家的……” 谢平安漂亮的丹凤眼，闪过一丝震惊：“聪明，这次回来皇上给了我一个密令，就是查严家的银子到底去那儿了，为此，我还得罪了香儿，唉，要知道你也是皇上派来的，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原来严青青是半路上遇到谢平安的，假扮自己遭到劫匪，要求与谢平安同行，谢平安将计就计同意了。 一路上严青青竭尽所能勾搭谢平安，谢平安也表现得对她一见钟情，非常照顾。 而且俩人还谈婚论嫁起来，但是谢平安与曾香有婚约在前，为此，谢平安还放出风去，要与曾香退亲。 只是没想到遇到柳一一和秦君笙，他们识破了严青青，而自大的严青青顾不得谢平安，竟然追杀柳一一。 第418章 煌城到了你回吧 第418章 煌城到了你回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也可以说是严青青最有应得。 柳一一脾气不好，从前隐忍的够了，现在都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了，不想再忍了。 既然严青青对她紧追不舍，她就得让她知道，她其实不是好惹的。 在跳悬崖前，被严青青欺负，那是因为他们出其不意。 现在柳一一有了准备，怎么可能再被严青青欺负。 历史不是白学的，三十六计也不是白看的。 用到严青青的身上，还是相当可以的。 也怪严青青轻敌，想就秦君笙和柳一一两个人，区区七八人就够了。 为了埋伏他们俩，严家已经打听好久，柳一一这次只带了一个丫鬟，会功夫，但是这个丫鬟被柳一一留在岳城的府衙了。 至于皇上的暗卫，严家也打听出来了，而且他们采用声东击西，暗卫被谢欢给吸引过去了。 严怀那边故意放出风声要杀了谢欢，谢欢毕竟是皇族，暗卫保护她去了。 秦君笙和柳一一落了单，被严青青截住。 谢平安看看天色，又看柳一一和秦君笙竟然开始生火做饭了，心里纳闷。 “姑娘，咱们都把人抓住了，干脆送到官府呗，怎么还留在这里，你就不怕严家的人再找来？” 柳一一正在揉面，老人家里还有点鸡蛋，腊肉，院子里种的也有青菜。 秦君笙给柳一一打下手，俩人仿佛又回到在秦张村的时光。 秦君笙淡淡的笑笑：“别着急，严青青不见了，严家比咱们着急，不怕他有动静，就怕他没动静，等桃夭发现我们没有回去，自然会找来的。” “而且，你猜猜若是岳城知府知道我们不见了，会派谁来找？” 岳城守备曾家。 谢平安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 柳一一把面揉好之后，开始擀成面片：“你也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也只有他们来了，你和严青青的误会才能解释清楚，曾香姑娘才会原谅你，要不然，就你这个破计策，差点赔了夫人折了兵。” 谢平安无语的挠挠头，他的计策跟柳一一的比起来，确实拖泥带水，没有她的干净利落。 “可是，我们总得知道严家的银子到底去那儿了？皇上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要是好查，也不会派我们来了。” 确实如此，所有人都知道严家贪墨了朝廷的银子，可却没有人知道银子去那儿了，没有物证，人证很容易反口的。 即便是赵璃动用皇权抄了严家的家，可找不到银子，他这个皇上也会落得迫害忠良的名声。 严家的银子到底去那儿了？ 谢平安询问了严青青半天，严青青一个字都没有透漏。 柳一一端了面出来：“吃饭了，先别审问了，等曾家的人来，自然有她开口的时候。” 谢平安闻到扑鼻的香味儿，吸了吸口水：“姑娘，你还会做饭那，没想到做出来的味道这么香。” 过去的事情柳一一也没想瞒着，意味深长的扫了秦君笙一眼，笑笑：“是啊，从前家里穷，都是自己做饭吃，那能跟你一样从小锦衣玉食，丫鬟成群的。” 谢平安被调侃了，憨笑着挠挠头。 秦君笙手里拿着严正的信，还有他目前掌握的线索，基本可以肯定严家的罪行了，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他的老师谢瑾安到底是什么态度。 在秦君笙的印象中，谢瑾安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为人正直果敢，非常有抱负，他不信谢瑾安会黑白不分，为了银子出卖自己的良心。 柳一一把饭递到他的手里，秦君笙黝黑的眼眸沉了沉，反问柳一一：“你说老师他……” “你现在先别想这些，既然我们来了，是非黑白肯定要查清楚的，这里就是煌城的边界，要想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好官，我们一路打听过去就行了。” 柳一一发现这里的村民们，生活的还不错，只是西北的土地跟中原的不一样，土质硬，适合种植的粮食不多，但是玉米是肯定适合的。 秦君笙点点头：“严家的事我们只管找证据，我们主要的事情是要把你弄好的玉米种子给老百姓发过去。” “沿途我们发了这么多了，也不知道他们种植的怎么样了？我看我们一年半载是回不了京城了。” 柳一一小声嘟囔：“不回就不回，反正在那儿都一样。” 对于柳一一来说，她没有家人在这里，只要吃喝不愁，那儿都是一样的，而且这里西北大漠的风光，在现代的时候就想去看一看。 如今来到古代，能来这里住上两年，也是不错的。 秦君笙跟柳一一不一样，他还有家人，可是只要能陪着柳一一，其他的他也不想了。 “我跟你在一起。” 柳一一微微一怔，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柳碧莲的话，秦君笙是要做首辅大臣的，可若是跟我在大西北开荒，岂不是当不成首辅，耽搁了他一片光明的前途。 “不不不，你不能，你好歹是状元出身，皇上对你恩重如山，你得报答他，等严家的事情办完了，你就回京城去。” 秦君笙受伤的黑眸，越发深沉了：“我走了，你怎么办？” 如果是从前的柳一一，自然笑的十分舒畅，她自始至终要的都是自由，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可是现在的柳一一，心里有了一个人，自然多了许多牵挂：“西北荒凉，百姓凄苦，我给皇上打过包票，要在五年之内让这里的百姓人人吃上饭，家家有余粮，我得留在这儿。” “那我也跟你一起。”秦君笙定定的看着柳一一。 柳一一却坚决的摇摇头：“不行，三郎，你读书考科举是为了秦家，是为了功成名就，如今你被皇上器重，更应该乘着这阵风在京城步步高升。” 秦君笙不理她了，稀里哗啦把面条吃完，优雅的用锦帕擦擦嘴，喝了一杯茶，叹息：“你去那儿，我去那儿，若是你今晚就要走，我也跟你一起走。” 说着，秦君笙不知道从那儿竟然掏出一根绳子，把俩人 的手腕绑在一起，像当初刚见面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留距离，而是绑的更紧了。 “你瞒不过的，我知道桃夭来了之后，你们就去煌城，而把我扔给曾守备，压着严青青一起回京城。” “可我还想知道我的老师谢瑾安的情况……” 柳一一拿出一封书信：“不用了，谢瑾安已经回到京城了，严家的证据确凿，银子的去处也找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第419章 我是来开荒的 第419章 我是来开荒的 这就是赵璃的高明之处，查严家，用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让柳一一和秦君笙去煌城。 实际上早就派人去联系煌城知府谢瑾安了，谢瑾安其实也早就发现严家的事情，苦于受严家恩惠太多，不好意思揭发严家。 赵璃派了自己的亲信，亲自找到谢瑾安，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他大义灭亲，谢瑾安跟着亲信来到了京城。 而京城的严正也找到了一些证据，至于皇上赵璃要怎么对付严家，就不是柳一一该管的事情了。 柳一一这次来煌城，就是要把边城的土地种出粮食来的，不但，煌城，沿途的这几个城池都将种出红薯，玉米等超产量的农作物。 煌城在谢瑾安的治理下，治安还是很好的，虽然穷，但是大家也安居乐业，就是粮食的产量上不去，大家的税收也上不去，谢瑾安每年都冒着杀头的危险，不收老百姓的粮税，拖欠朝廷的税粮。 他有一个记账的小本子，里面记着煌城每一个县的欠税情况，几乎都是很大一笔数字，可以说从谢瑾安当了煌城的知府后，就没有再收过税粮。 即便如此，煌城村民的粮食依然不够吃。 不是他们懒，而是西北土质种不出粮食。 南边挨着瓮城，岳城的几个乡村还好，有水源，粮食不多也够，越往西北走，老百姓的生活越穷，有的地方甚至连砖瓦房子都住不上，还是那种稻草和泥土夯出来的茅草房。 老人穿着破烂，孩子衣不蔽体，脏兮兮的瞅着来往的人群。 柳一一拿出煌城的地图在上面化了几个圈。 “这几个村子一个比一个穷，唉，我单知道这个任务很繁重，却不知道竟然这么苦，没有水，拿什么种粮啊。” 谢瑾安虽然进京了，谢瑾安的师爷还在，他负责接待了柳一一和秦君笙，看了朝廷发的文件，知道他们是来支援的，差点没给柳一一他们跪下。 “陛下圣恩啊，总算是派人来救他们拉，他们苦啊。” 从马车上把玉米和红薯的种子都卸下来，柳一一掏出她按照粮食生长记录的本子递给师爷。 “你让人把这些抄个十遍八遍的，争取人手一本，要他们按照这上面的方法来种植，接下来的三年时间，我都会住在这里，先给我几亩试验田，我也要改良一下种植的方法和技术。” 师爷在煌城边上的一个叫苦水村的地方，给柳一一画出五亩农田：“这是我侄子的老家，他现在不是在衙门当了个捕快，家里的地就被别人种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苦水村的宋里正。 又过了几天，柳一一和秦君笙来到苦水村看了看，点点头：“成，那我就住在这里，眼瞅着到了秋收，等秋收完，他们家的地就按照我的办法种，你放心，种出来的粮食归他们，要是颗粒无收，损失我自己承担。” 苦水村的里长姓宋，看到知府大人的师爷亲自把人送过来，很是欢迎。 朝廷的公文已经说了，有新的能高产出的粮食，让村子的人来种，可是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愿意种，会种的人很少。 现在会种的人来了，他当然欢迎，为了保险起见，当然也是因为玉米和红薯的种子不够了，这边只能耕种五亩地，也答应了。 于是，赵璃登基的第三年秋天，柳一一在西北煌城的苦水村里安家了。 秋天，正是丰收的季节，但是苦水村的粮食地里，收获的很少，粟米都是扁的，一大穗粟米也只有十来粒的粟米，整个一亩地也不见得能收够一百斤。 但是，老百姓们还是辛辛苦苦把粮食都给运回了家，做到颗粒归仓。 又过了一段时间，知府衙门下来人要叫税粮了，税粮没收上，收上一堆欠条。 柳一一挨个看了看，无奈的苦笑：“宋大成欠粮食一石，宋狗子，欠粮食一石，这都是怎么算出来的。” 古代粮食税收是按照百分比征收的，一百斤粮食收十分之一，十斤，一石就是十斤。 桃夭看看他们的欠条，天真的问：“要是他们死了，欠条不就黄了？” 官差无奈的苦笑：“还有儿子，孙子，只要家里有人，总得还上，除非绝户。” “这倒是个办法，但却不是根本的办法。”柳一一说。 接着柳一一来到宋里正的家里，说要开始种玉米，要宋里正找人先把五亩地给开垦出来。 宋里正一听有些纳闷：“姑娘，我们这边冬天是不耕种的，一来冬天的地太硬，不管种什么，都活不了，二来，我们这边冬天太冷，就算种麦子粟谷也会被冻死的。” 宋里正有些怀疑柳一一到底会不会种地。 柳一一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还是先让人把地给耕了。” 宋里正还是有些怀疑：“那耕地是要浇水的，我们这边的水也不行，我们这里的水，苦。” 柳一一眨着眼睛道：“我知道啊，你们这边的土质适合种植的农作物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是做了功课来的。” 宋里正不说话了，让人按照柳一一的意思先把地给耕了。 柳一一和秦君笙这一天也正式搬到村子里来住了。 宋里正把村口的第三家给休整休整，这大概是为数不多的砖瓦房，一大间，三小间，然后周围是院墙。 院子光秃秃的，连口井都没有，要是想喝水，就得去村边的河里去挑。 苦水村之所以叫苦水村，是因为流经河流的水是苦的，即便如此，还经常断流。 水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好在来之前，赵璃已经想出主意了，让谢瑾安囤水，在沙丘的地方种植黑麦草，紫花苜蓿等等。 这两年已经颇见成效，最起码村口的那条苦水河再也没断流过。 房间收拾一下，柳一一住东边，秦君笙住西边，至于她的丫鬟桃夭，冬暖等人，他们毕竟是皇上的暗卫，自然是要回到赵璃身边复命的。 俩人往村里一住，除了里正别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知道是官府派来帮他们种地的，邻居王大妈还以为柳一一和秦君笙是两口子。 他们一住下，王大妈就热情送来吃的。 黑窝头加萝卜条，还真的让柳一一难以下咽。 第420章 教村民磨豆腐 第420章 教村民磨豆腐 “王大娘，你们家里有大豆吗？我想要一点。” 柳一一实在吃不下王大娘送的饭菜，也不好意思拒绝，吃了两口，都给秦君笙了。 想问他们要点大豆，磨点豆腐，或者做点豆腐脑吃。 王大娘满脸的不解：“大豆？你要它作甚，俺们这里的大豆都是给牲口吃的，你可不能吃。” 啊？柳一一更是一头雾水，大豆可以说是大宁的主粮，从南到北都有人种，为啥到了粮食短缺的煌城，反倒成了牲口的粮食，难道说牲口在煌城比人还金贵。 “没事，我磨点豆腐，放心，按照市价，我给你银子。” 王大娘不好意思的笑了：“嗐，啥银子不银子的，真是牲口吃的粮食，你要真想吃，我就给你弄两碗。” 王大娘家的豆子还真的不多，给柳一一挖了一箩筐来，柳一一给了她一百文钱，别说买一筐豆子，就是十箩筐也能买来。 但是王大娘却没着急走，看着柳一一把大豆给泡上，追着问豆腐是什么东西。 要么说人穷见识短，豆腐在南方都那么普遍了，但是在煌城，竟然还有人没吃过，不认识。 好，柳一一只能耐心的给王大娘讲解：“豆腐是一种吃的，用大豆做的，你老要是想吃，明天我做的时候喊你。”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王大娘就来了，大豆已经泡好，柳一一把豆子放到磨盘上磨成汁，然后在给蒸上，除了做豆腐，还做了豆花。 做好之后加点调味料给王大娘品尝。 王大娘尝了一口大吃一惊：“好吃，真的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记得我坐月子那年，我婆给我蒸了碗鸡蛋，这个可比鸡蛋便宜，味道还差不多，真是太好吃了。” 王大娘今年都快六十的人了，还提起当年坐月子的事情，她最小的儿子都快四十了，也就说最后生孩子坐月子，离现在都四十年了。 四十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王大娘除了想吃之外，更想学会做。 “姑娘，我看你这个做的时候虽然复杂，可用的东西都寻常，约莫着我也能学的会，要不然，你教教我呗。” 柳一一自然毫不吝啬，爽快的答应下来。 “既然你想学，那我就教，不过王大娘，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这边真的没有人做豆腐，没有人爱吃这个吗？” 王大娘重重的叹口气，苦笑：“不瞒姑娘说，我们这边的人确实没人会做这个，也没吃过，大豆倒是有人种，只不过都是卖给有牲口的人家。” “我们这里土地硬，家里有牲口帮忙耕地省不少力气，那还会有人舍得吃它呀，不过，你说要做完之后，豆渣也可以给牲口吃，那肯定都喜欢啊。” 柳一一性子也爽利，落落大方一笑：“成，那明天我们还做，这样，我去里正家里要点豆子，大娘要是想学的话，明天再来。” 煌城的土质硬，耕地是个大问题，柳一一看到家里有人弄了个木头犁耙，但是这东西还是没有铁的好用，但是铁矿在古代很少开采。 就算有那么几个，开采出来都给打造兵器了，用做农耕工具的就很少。 要想干活快，得有个好工具，幸亏柳一一从京城把铁梨耙和铁锹，等工具都带过来了，她这边不愁了，至于其他老百姓，她是得想办法弄点好用的工具。 人类之所以进步，使用工具是关键。 柳一一把这件事告诉秦君笙后，没几天，秦君笙设计出来一个用一根根木棍做成的犁耙，优点是可能更深的翻地，缺点是太重，一个大犁耙至少四个壮劳力来拉，牲口也得仨。 不过，有这个东西，大家通力合作，还是比从前耕的更快，效率更高。 再说王大娘，回到家里后喜滋滋的盘算。 苦水村没有豆腐，要是她把这个手艺给学会了，就把豆腐卖给村里的人，也不卖的太贵，一块豆腐两文钱，一斤豆子能出三斤豆腐，三斤至少能切九块。 也就是说一斤豆子能卖十八文钱，而豆子的价格才一斤六文钱，这都翻了三番。 一天做他个十斤八斤的，不出一年，她就能再把房子给翻盖一新了。 王大娘盘算的挺美，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冉染就在里正家里，公开教大家做豆腐。 冉染先给大家展示了一遍，做好的豆腐和豆浆，豆汁，都分给大家尝。 有人想学就去她家，她教，不过需要带上大豆，因为柳一一这边是没有大豆的。 豆腐好吃，大家当然都想学，不说别的，改善改善口味是需要的，再说冬天大家都在家里没事干，做点豆腐去镇上卖，换点银子也是好的。 于是，苦水村在这个冬天开始了磨豆腐的高潮，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磨豆腐。 苦水村除了缺粮食，缺水，还缺主要的经济产物。 当初来之前，赵璃和柳一一商讨，在这边种果树，苹果葡萄等，柳一一查看当地的土质后，决定种花椒。 花椒这种植物抗旱，好存活，不需要太操心就能自己生长。 秦张村的花椒已经形成小规模，但是产业并不大，虽然大家都知道花椒可以当配料，但是缺口还是很大的。 柳一一决定在苦水村种花椒。 苦水村之所以叫苦水，是因为他们村的水发苦，碱性太大，同时也造就了他们这边的中草药很多。 只是老百姓不认识什么中草药，所以也没在意，若是行成种植规模，大量的收购采摘还是相当不错的。 柳一一让人开采好的土地上，这天来了很多人，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看着柳一一和秦君笙，把一颗颗不知道是啥的树种在土地里。 “这地里是种粮食的，你们种树去山上，这不都浪费了。”有村民好心建议。 柳一一笑着解释道：“山上种药材，这是花椒树，种好之后移栽到土地不好地方，先巩固一下泥土。” 树根吸水，种完数之后，翻地，土地的含水量会增加，这也是硬土质养地的办法。 不过，另外四亩地就是用来种粮食的，两亩种红薯，两亩种玉米，只不过不是现在，而是明年的春天。 这边土地刚翻好，柳一一和秦君笙又背着竹篓爬山。 柳一一和秦君笙俩人都拿着一本书，一边走一边看：“乍一看长得都挺像，到底哪些是大黄，哪些是小黄，分不清啊。” 第421章 我想做你小妾 第421章 我想做你小妾 苦水村是在山沟里，周围都是群山，就连煌城也都是在山沟里，唯一一片平原，周围的村有的是在山上，有的是山沟。 靠山吃山，秦君笙和柳一一就去山上挖药材。 如果可以的话，药材也能生成产业链。 苦水村穷归穷，民风却彪悍。 柳一一和秦君笙好不容易从山上采药回来，虽然采的不多，但是要分辨这些药材还是需要时间的。 “家里有人吗？秦公子在家吗？” 柳一一和秦君笙把药草摊地上，一边分辨草药，一边学习炮制，正忙的不亦乐乎，院子的门被人敲响了。 说是门，其实也不过是个篱笆墙，人在门外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当然，柳一一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端着一个陶盆，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笑着看向他们。 “秦公子，我们家刚做好的炖菜，还做了豆腐，想端过来给秦公子尝尝。” 原来是做好吃的了，可是，只给秦君笙尝吗？ 柳一一刚要起身去接，谁知小姑娘又喊了一声：“秦公子。” 很明显的，只是想让秦君笙去接。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秦君笙也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但只是起身，给柳一一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接。 谁知柳一一的醋劲儿一下子便上来了，蹲下身子继续捡草药：“让你去那，指使我干啥。” 秦君笙有些纠结了，去，不合适，不去，别人的一番盛情。 此时家里要是有第三个人就更好了。 秦君笙还是撩了一下长衫，来到门口，规规矩矩的给小姑娘行了个礼：“王姑娘，有礼了。” 秦君笙接过王小橘的菜，客气了一下，王小橘跟着秦君笙便进来了。 一双爱慕的眼神藏都藏不住，直勾勾的看着秦君笙，一脸的羞涩。 “秦公子，他们都说你跟柳姑娘是两口子，可我看姑娘也没称秦夫人，你们俩……” 秦君笙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纠正：“我们已经定亲，只因公务在身，还未完婚。” 王小橘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震惊的看看柳一一，又看看秦君笙，说出了让柳一一和秦君笙都震惊的话来。 “那秦公子，我能做你的小妾吗？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伺候你，也伺候姑娘。” 秦君笙手里的端的饭食差点给扔了，柳一一更是惊讶的抬头看着王小橘，这女子还真胆大啊。 “王姑娘，万万不可，我和她还未成亲就纳妾，不和规矩。” 王小橘却丝毫不在乎：“没关系，我可以先做你的丫鬟，等你们成亲了，再做你的妾。哦，对了，我听说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有通房，秦公子，我也可以做你的通房。” “噗”柳一一被王小橘的话给惊呆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面对王小橘的坦荡，秦君笙更是震惊的直接遁了。 “一一，那个我记得里正让我去给他看账本，我给忘了，现在就去……” 王小橘就是来找秦君笙的，秦君笙跑了，她怎么能善罢甘休，追着秦君笙也跑了，院子就剩下柳一一自己，哭笑不得，不得不说，这里的姑娘胆子真大。 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煌城偏远，难道跟大家不一样。 过了没多久，秦君笙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看着他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柳一一忍俊不止。 “不是去里正家，怎么回来了？” 秦君笙幽幽的叹口气：“一一，我们成亲，就在这里，我要你给我一个名分。” 柳一一再次被惊呆了，秦君笙说的是要柳一一给他一个名分，而不是他给柳一一个名分。 本以为这一次，柳一一肯定还会想各种理由拒绝，却没想到柳一一想了一会儿道：“等明年玉米丰收之时，我愿与你成亲。” 是成亲，而不是嫁给你，秦君笙这一次也终于明白，柳一一不是谁的谁，她是她自己。 成亲前是独立的个体，成亲后也会是独立的个体，他想通了这点，只会越发尊重柳一一。 而正是因为如此，柳一一也终于答应了跟秦君笙在一起。 春去冬来，煌城的冬天来得似乎更早一些。 这才刚刚秋收完，天已经开始冷了。 柳一一不知道秦君笙怎么跟王小橘说的，虽然这几天王小橘依然来送吃的，只是她的眼底多了几许幽怨。 秦君笙正在家里活泥，王小橘又来了，这次她端来的是辣白菜，自己家里腌制的，味道很棒，柳一一很喜欢吃。 “秦公子，你这是再干啥？” 秦君笙因为要干活，长衫没穿，穿的短衣长裤，裤腿挽到了小腿，脚上都是泥。 “天冷了，一一怕冷，我给她盘个炕。” 盘炕的手艺是秦君笙在小时候，家里盖房的时候学的，没想到到这里，竟然还能用的着。 王小橘看着秦君笙干活，抬眼瞅了一眼正在书桌前，写东西的柳一一，眼底闪过一丝艳羡。 “姑娘竟然识字？” “嗯。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第一本书还是她教的呢。” 听闻秦君笙的话，王小橘更吃惊了：“奶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觉着，姑娘写字的时候更好看。” 秦君笙也瞅了一眼伏案的柳一一，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 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时不时的提笔而书，这样的景色总也看不够。 柳一一来到煌城每个月都要跟赵璃汇报这里的情况，煌城太远，赵璃来不到，这里的官员也根本不会告诉他煌城的风土人情。 于是，柳一一就把周边的一些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煌城秋天的景色，一路向北的风土人情，城池的建筑，甚至各个地方人说的话音，她也会告诉赵璃。 在现代，手机影视能带着赵璃走向世界，而这里，柳一一就是赵璃的眼睛，替他看看这个世界。 柳一一给赵璃写的人与别人不同，朝廷大臣的奏折上都是咬文嚼字，只有柳一一给赵璃的信中，能让赵璃仿佛回到现代读书的时光。 京城皇宫，赵璃再次拿到柳一一的信，不管再忙，他都细细的读，读完脑海里便出现信里描述的场景。 心之向往。 这一次，柳一一在信中写道：“明年的秋天，如果粮食丰收了，我就和秦君笙成亲了，如果没有丰收，那就再等一年。” 第422章 热情的苦水村民 第422章 热情的苦水村民 赵璃看到后哈哈大笑，把自己终身大事与国家社稷捆绑在一起，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赵璃回信：“首先祝贺你，等你成亲，定为你送上最好的陪嫁。” 这次严家的事情，柳一一立了大功，严家被赵璃抄家了，就连临阳县严家祖籍也都涉及到了。 严怀等人被流放，严世成等人被砍头，但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继续延伸，并且还提拔了严正，赵璃虽然恨急了严家人，仗着当过阁老，门生遍布朝野，竟然想凌驾于朝廷之上。 但是赵璃更想杀鸡儆猴，威震其他大家世族，抄了严家，办了周家，赵璃提拔了一部分的新人，只是严家除了严正之外，勒令三代不得考科举。 但是，赵璃也没让他留在京城。 煌城天寒，秦君笙盘了两个炕，烧了好几天，晾了半个月，终于在冬天到来，初雪刚下的时候，用上了。 外面下雪了，农家人都躲在家里穿着棉袄，烤着炭火做针线，男人偶尔挑水，砍柴，整个周围都安静的很。 柳一一家的大门再次被人敲响了。 “谁呀？”秦君笙披着棉衣，冒着风雪从屋子里出来，打开门，一脸的惊喜。 “严正，你怎么来了？” 严正撑着一把伞，伞上都是雪，牵着一条毛驴，从煌城赶了过来。 看到秦君笙，笑了：“皇上认命我当煌城知府，知道你和一一住在这里，这不，昨天刚到煌城，今天就来看你们了。” 秦君笙微微一愣：“皇上让你当煌城知府？那我呢？我以为这一路走来，会留在煌城。” 严正拍了拍秦君笙的肩膀：“过完年，皇上让你准备科考，今年朝廷变动太大，朝廷急需人才选拔，这种任重而道远的事就交给你了。” 过年后就要离开？ 秦君笙看看屋子里的柳一一，心里堵得慌，他不明白皇上这么安排的原因，从内心里讲，他还是更想在这里陪着柳一一多一点。 严正也看出了他的不舍，拍拍他的肩膀：“大丈夫扬名立万，才能给她一个更好的家，难不成这一辈子你都靠着她？” 是啊，从小秦君笙被柳一一鼓励着参加科举考试，好不容易考中状元，却因为要办严家的事情，被皇上安排来煌城。 表面上是让秦君笙巡查西北，其实是让柳一一替皇上视察民情，而他不过是个陪伴的工具人而已。 秦君笙虽然不知道为何柳一一跟皇上的感情，但是他也清楚，与其说皇上信任他，还不如说更信任柳一一多一点。 秦君笙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也该有我的前程。” 这一年的除夕，是秦君笙和严正，柳一一三人在苦水村过的，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也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一边饮酒一边赏雪，一边讨论煌城的改革。 “这里往西就是匈奴，皇上的意思是开放城门，从经商开始打通商道，在这个地方行成一个商业城市。” 严正作为新任知府，信心满满。 柳一一点头，先把农耕弄好，百姓们不饿肚子，再进一步发展经济，这是赵璃已经规划好的。 之所以让严正来当这个知府，只是因为严正既是严家人，也是谢瑾安的学生，在煌城这里严家打下来的基础，比光杆司令秦君笙更好办事。 “提高亩产粮食，先保证老百姓能吃饱，开放与匈奴的通商，促进经济，用不了几年，煌城就会比闵州，岳城更繁华。”秦君笙憧憬着未来。 窗外白雪皑皑，屋子里暖意融融，用架子吊个锅，锅里煮着羊肉骨头，香味扑鼻，柳一一不时的往里面下点豆腐，白菜，油炸豆腐串，油炸肉丸子，萝卜丸，加上她给配的辣椒，芝麻油，味道非常美味。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说话，等吃的差不多了，柳一一换了一个锅，把包好的饺子给下了。 “晚上我们一定不会冷了，羊肉汤，羊肉饺子，我倒是觉得煌城那么大，养羊也是不错的。” 严正哈哈笑道：“你可真厉害，不管什么都能想到赚钱，也难怪皇上这么信任你，不过万事都要一步步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打算用二十年让煌城大变样。” 秦君笙心中一凉，有些吃惊：“你要在这里待二十年？” 严正苦笑：“严家做了那么大的错事，你以为京城还有我的立足之地么，与其在京城看那些人的脸色，不如在煌城做点实事，将来面圣，也有面圣的资本。” 严家从前太自负，以为百年世家就能撼动皇权，拉帮结派不说，竟然还插手军权，赵璃可是现代人，看着四大名着，二十五史长大的，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严正算是比较清醒的，也明白皇上派他来的真正用意，不拿出点成绩出来，对不起皇上放他一马的恩情。 柳一一也在赵璃给她的回信中知道了严家的事情，她不发表意见，但是还有一件事，心事重重。 过完年，秦君笙就要回京城了，她怎么有种患得患失的赶脚。 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柳一一家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严大人，秦大人，柳姑娘，你们背井离乡的，没有什么吃的，我来给你送饺子来了。” 王大娘来了，王姑娘来了，里正也来了，村民们能想的起来的都来了。 不多时，屋子的桌子上摆满了饺子。 严正摸着下巴，一脸的忧愁：“这都吃到什么时候了？” 秦君笙终于把热情的村民送走了，转身进屋，面容平静：“你光知道村民热情，却不知道过小年的时候，一一自掏腰包，卖了五只羊一头猪给村民们办年货。” 严正砸咂舌：“有钱人啊，有钱人，对了，我记得陆世才给一一置办的过年的年货也到府衙了，一一只拿回来一些，剩下的都在后院。” 知府后院是历届知府的内宅，柳一一和秦君笙也都在那里有自己的院子。 相比较知府后院，丫鬟成群，不用动手就有吃的，可是柳一一和秦君笙都喜欢在苦水村这个有火炕的屋子里过年。 所以，严正也追过来了。 果然，屋子虽然小，却很暖和，而且柳一一的厨艺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外面的烟花放完了，柳一一蹦跳着进来了：“冷啊，真冷，屋里屋外温差太大了，我好冷啊。” 第423章 又生病了 第423章 又生病了 秦君笙看她进来，把椅背上正烤着的大氅给她披上。 “喜欢放烟花，也得保重身子，你忘了哪年你半夜发烧，害得我背着你从家里跑镇上了么。” 柳一一俏皮的朝秦君笙吐吐舌头。 秦君笙弯曲手指在她额头上轻弹一下，柳一一不满的捂着额头：‘疼’。 村子里的人们太热情，端来的饺子太多，秦君笙他们到了半夜，又给烤着吃了一些，还是那么多。 吃不动，也不能睡，三个人打牌。 柳一一专门手工制作了一副扑克牌，从前跟张江蓠一起玩儿时候打过，现在她又拿出来，跟秦君笙和严正一起打。 果然，到了后半夜，柳一一就开始觉得冷。 不到凌晨的时候，柳一一还真的发烧了，不过，这一次秦君笙有了经验，把她放到暖暖的炕上，头上顶了一块温热的毛巾。 开始给柳一一熬药。 不过，感冒发烧总是要有个过程的。 柳一一过年的这几天，恹恹的躺在炕上，虽然很难受，但是有人伺候还挺舒服的。 眼瞅着到了年初五，秦君笙就要启程了，柳一一的病还没好，就不想秦君笙离开。 不曾想，严正着急慌忙的跑来了。 “三郎，三郎你的信。” 京城来了好几封信，有严正的家书，张玉香给他写的，周倩给他写的，还有严正的母亲。 秦君笙的老家也给他来了家书，还有一封赵璃的信。 柳一一也有两封，一封是赵夫人，另外一封是赵璃。 俩人的信内容差不多，朝廷出事了。 出大事了。 原本匈奴是要将公主嫁到大宁来和亲的。 谁知，队伍刚进入煌城，公主本人就失踪了。 赵璃就赶紧命令秦君笙找人，找到人之后，护送匈奴公主进京。 柳一一这边赵璃写的就很直白了。 “匈奴能和亲，是经济开放的基础，若是有任何差池，很可能就要打仗了。不管匈奴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一定要把公主给找到。” 俩人看完信，大眼对小眼。 “得，京城回不去了，进城找公主去，你说这个匈奴公主到底是怎么丢的，是被人抢了，还是自己偷跑了？” 煌城府衙，秦君笙和柳一一，严正三个人都是愁眉不展。 赵璃只给一句话让他们找人，可是匈奴公主长得什么样？是胖是瘦，是美是丑，什么时候失踪的，在那儿失踪的？ 什么线索都没有了，让他们去那儿找人。 煌城驿站，匈奴的送亲队伍还停留在这里，为首的是匈奴的皇子，名叫乌古拉雄的人。 秦君笙和柳一一也终于拿到匈奴公主的名字和画像，乌古娜拉，今年十八，长的深眼窝大眼睛，极具异域风情，是个绝世美女。 这么漂亮的女人其实很好找的，柳一一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煌城的烟雨楼。 乌古娜拉被人蒙着双眼，捆绑着双手，带到一间充满香气的屋子里，突然，眼睛上的布被人取下来，眼睛不适应的赶紧闭上。 “这个不错，是个极品，好好给我伺候着，本姑娘要亲自调教。” 乌古娜拉再次缓缓睁开双眼，发现眼前站着一位非常漂亮的美人，只见她长发垂腰，身材婀娜，吹弹可破的脸庞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乌古娜拉出生在匈奴的皇宫里，自认为见过不少美女，中原的美女她还没见过，第一次见也极为震惊。 “放肆，你们抓我来做什么？我警告你，赶紧把我给放了，要是被我皇兄知道了，一定扒了你们的皮。” 眼前的美女却充耳不闻，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把门从外面给锁上了。 “里面的姑娘听着，你好好吃饭，好好听话，能得咱们三姑娘的亲自调教以后当个花魁也使得，如若不然，就是把你打死在这花柳院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乌古娜拉这才明白，刚才绝美的女子人称三姑娘，她又听到了花魁的字眼，忽然明白，这个地方应该是花楼，男子的消金窟。 乌古娜拉虽然心里害怕，却并没有大吵大闹，此时她想好好的睡一觉，吃顿饱饭，再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好好吃饭，没好好休息了，逃跑，没有力气是不行的。 乌古娜拉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贪玩了，虽然进了大宁的地盘，可母妃都说了，大宁人是非常狡诈的，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 果然，她不过是偷偷溜出来逛个街，吃个饭，就被人迷晕带到这里了。 这里究竟是那里，离驿站远不远？她都一无所知。 从脚脖子那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乌古娜拉先把绳子给割开了，想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情况，没想到此时竟然是黑夜。 天黑好办事，乌古娜拉拿了桌子上的点心吃了两口，四处查看逃跑的地方。 窗户都推不动，房门又被上了锁，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她出不去。 正想着，突然，她听到脚步的声音。 “今天楼里来的两位公子，一个比一个俊俏，妈妈让我们去服侍他们，嘿嘿，你一个我一个，咱们把公子给分了。” “个子高的那位公子还可以，至于个子矮的么，听说他们来自南疆，呵呵，南方的男人比女人都细嫩，在床上，能行么。” “哈哈，不知道啊，上了床不就知道了。” 俩位姑娘从乌古娜拉的屋子门口嬉笑而过。 乌古娜拉躲了片刻，就打算用匕首把窗户给撬开。 而那两位姑娘说的两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秦君笙和严正。 乌古娜拉撬窗户撬了半天，突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姑娘，吃饭了。” 接着就是一阵开锁的声音。 乌古娜拉赶紧回到床上，拿着麻绳在身上绕了两圈，假装还是被绑着的样子，靠着床帏假寐。 送饭的姑娘推门进来了，把托盘放到了桌子上，悄悄的来到乌古娜拉的面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她一会儿，说了一句匈奴话。 “娜拉妹妹，哥哥派人救你来了。” 突然，乌古娜拉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用匈奴话回了一句：“你是谁？” 送饭的姑娘听不懂匈奴话，可是她从乌古娜拉的语气中听到了疑问语气。 “我是煌城知府的丫鬟。” 不错，此人正是柳一一。 第424章 匈奴公主不见了 第424章 匈奴公主不见了 找到乌古娜拉可真不容易啊。 三天来，秦君笙和严正逛遍了煌城大大小小的花楼，柳一一也把花楼的后花园给转遍了。 这一行很隐秘，她见识了很多被迫卖儿卖女的人家，也见识了花楼里的水很深。 终于找到了匈奴公主，柳一一很是激动。 “别怕，我来救你了，这是你哥哥给我的信物。” 柳一一把匈奴皇子给她的信物递给乌古娜拉，乌古娜拉见到信物差点哭出声来。 “你们怎么才来啊？” 柳一一一听，乌古娜拉的官话说的还挺好，心里更开心了：“找了你好久，别着急，马上救你出去。” 说着柳一一不知道从那儿找出来花楼里侍女穿的衣服，让乌古娜拉给换上，把她的头发也给包起来，蒙着脸，准备带她离开。 “我们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你们不是官府么，他们把我抓走，你该派侍卫把这个花楼给封了。” 乌古娜拉虽然大宁话说的不错，可她有口音，而且一听就知道是外地人。 柳一一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别说话，这个花楼不是谁都能封的，至少得把你安全的解救出来，不然，先封了花楼，回头他们把你杀了，消灭罪证怎么办？” 乌古娜拉猛吸一口冷气，悄默默的跟着柳一一出来了。 “端着这个，我们先去找严大人，让他们先把我们给带出去。” 乌古娜拉还是非常听话的，跟着柳一一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一路来到前面的大堂上。 跟柳一一第一次进花楼一样，看着灯红酒绿，载歌载舞，似乎一进来都有无数欢乐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东瞅瞅，西看看，忽然，一个清秀男子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约莫十八九岁，在热闹的花楼里，只有他静静的矗立在灯火下，满头的乌发用一根天蓝的丝带绑着，额间有几缕碎发垂下，趁着皮肤白皙。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下巴，有着优美的弧度，微薄的嘴唇，直挺的鼻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桃花一般多情，墨黑长直的睫毛下眸光闪闪，不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慵懒。 乌古娜拉为数不多的语言词汇中，想起了两个词，清秀俊美，芝兰玉树。 这个男子是谁，长得真好看。 就在乌古娜拉沉浸在那男子的美色时，突然，只见那男子也看到了她，只见他眉眼舒展，对着她微微一笑。 乌古娜拉只觉的心底某一处的花，盛开了，无声无息，慢慢的延展，又仿佛泉水滴入河里，一阵阵涟漪漫开，某个地方活了。 “一一，你们可来了，再不来，她们就要把我们给吃了。” 秦君笙看到柳一一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进来，料想此女子定是匈奴公主。 只见这位公主虽然覆着面纱，看他的眼神却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秦君笙不敢多看，转身进了里间。 “你们都出去，把她们两个留下来伺候。” 主客点了人，其他服侍的女子都要出去的，严正给了她们一些碎银子，打发走了。 屋子里面没有别的人了，严正才端端的给乌古娜拉行礼：“这位便是匈奴国的公主。让你受惊了。” 乌古娜拉没想到，她一眼看中的男子竟然是来救她的，心里如同小鹿一样，乱撞。 “无妨，是我贪玩迷了路，也麻烦你们了，我皇兄呢？” 严正和秦君笙对视一眼道：“他就在隔壁，殿下稍等片刻，我去请他过来。” 柳一一自告奋勇道：“我去，你们等我一下。” 秦君笙总觉得匈奴公主的眼睛一直围着他打转，满身的不适，上前一把拉住柳一一的胳膊：“我陪你。” 严正似乎也察觉到乌古娜拉的眼神太过直白，直勾勾的盯着秦君笙，仿佛是狼盯着猎物一般，好心的介绍。 “这位是秦大人，这位小娘子便是他的未婚妻。” “什么？”乌古娜拉仿佛被雷劈了一样，钉钉的站在那里，刚想开心又伤心起来，原来她一见钟情的男子竟然有婚约了。 严正还要再说什么，只听隔壁一声惊呼：“不好了，杀人了。” 他一个箭步跑了出来，隔壁，乌古娜拉的哥哥乌古拉熊被人杀死了。 死的非常不雅，俩人躺在床上，男子趴在女子身上，都是被利器割伤了喉咙，鲜红的血顺着白花花的身子流的到处都是。 他们交缠在一起，身体交织，血水交融，连某些地方都隐约可见。 秦君笙上前捂着柳一一的眼睛，被柳一一给推开了：“血腥了点，我还能受住，还不赶紧封锁现场，查线索。” 严正也要去拉乌古娜拉的胳膊，忽然，就感觉她身子一软，整个人晕了过去：“哥哥……” 杀人现场太过惨烈，惊吓的那些女子惊叫连连。 秦君笙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官府办案，无关人等统统离开。” 柳一一上前把乌古娜拉搀扶到一旁，不多时官府的人都来了。 严正和秦君笙都小心翼翼的查找线索，柳一一心里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匈奴和大宁和亲是好事，两个国家和平共处，一起繁荣。 但是总是有些人看不过眼的，要么是大宁人，要么是匈奴人。 在大宁，赵璃是新皇，稳固了政权，说一不二。 在匈奴可就复杂了，同意和亲的和反对和亲的各占一半。 那些人在匈奴境内没有动手，来到煌城才动手，肯定是要离间大宁和匈奴的感情的。 看来这个案子要是不破，对两国的百姓很不利。 匈奴那些反对和亲，主张打仗的人要是赢了，势必会迎来一场征战。 只要打仗，苦的都是老百姓。 柳一一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她一定要尽快破了此案。 此时，乌古娜拉也终于清醒过来，看着兄长的尸体大哭：“阿哥，阿哥，你怎么会死呢？都怪我不好，要是我不乱跑，你就不会来这里找我，也不会遭此横祸了。” 柳一一却觉得不尽然，严正和秦君笙也都进了花楼了，不都好好的，而且作为匈奴的皇子，是有多饥渴啊，来了就找姑娘们，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呢。 “殿下节哀，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杀死令兄的凶手的。” 第425章 坏事一件接一件 第425章 坏事一件接一件 乌古娜拉又伤心的晕了过去，被府衙的人抬上了马车送到了知府后院的客房。 果然，匈奴的那些使臣，坐不住了。 公主丢了不说，如今皇子也死了，这让他们回去之后如何向皇上交待。 匈奴的使臣其中有一个叫耶律岚的，最是气势汹汹。 命案一出，他人就跑到了衙门叫嚣。 “我们好心好意送公主来和亲，你们的人先是骗走了我们公主，又杀了我们的皇子，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有诚意和亲，我们这就回去禀告皇上，让他们派兵攻打你们，为我们的皇子和公主报仇。” 严正在昨天花楼出事的时候，已经料到这个样子，不卑不亢道：“那你们就随便，反正到时候，公主丢了，皇子被杀也是你们看护不力的责任，公主不是在驿站丢的，皇子也不是在驿站被杀，跟我们大宁可没有多大关系，你们回去了，也正好不用我们查案子了。” 耶律岚本来是想以势压人，以为这次煌城知府年纪小，家里人又得罪了皇上，被贬至此，心里有怨气，唯恐天下不乱，不会替大宁着想，谁知道大宁的官员压根不信这个。 想到公主还没有踪迹，杀皇子的凶手还没有抓到，耶律岚的气焰顿时小了一些。 “哼，那我就限你们三天的时间，要是三天之内还没有抓住凶手，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严正不动神色的送他们离开。 秦君笙和柳一一此时还在现场勘查线索。 花楼出了命案，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严正负责审问这些犯人，花楼被封，秦君笙负责查线索找凶手。 秦君笙回京的时间又被拖延了。 “你在花楼里，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凶案现场，没有痕迹，也没有脚印，似乎根本没有第三人在场。 秦君笙怀疑是那个女的杀了皇子，之后自杀，可是被伤口的痕迹给否定了。 柳一一摇摇头：“那个时候都紧张死了，就怕别人认出公主来，怎么会注意别的。凶手的力度很大，我怀疑不是普通的女子。” 在女死者身上没有发现有武功的痕迹，手上也没有茧子，身上肌肉松软，不像是个练家子。 凶手不会是女死者，肯定是另有其人。 可这个人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房间里杀人，还不留痕迹呢？ “肯定是花楼里的人。他们才如此不设防。”秦君笙猜测道。 大牢里，严正正在提审花楼里的犯人，身边还跟着乌古娜拉。 “不对，这里面少了一个人，那天说是要亲自调教我的三姑娘不见了。” 乌古娜拉记得她被带到屋子时，蒙眼睛的布给解下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被人称作三姑娘。 可是如今，花楼里所有人都在这里，唯独她不见了。 严正让乌古娜拉说出那人的长相，提笔画出。 秦君笙和柳一一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线索，先回来了。 乌古娜拉一看到秦君笙，不知怎么回事，哭得梨花带雨的：“秦大人，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到凶手，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严正很是无语，都这个时候了，这位公主竟然还惦记着男色，可见她似乎跟这位皇子感情并不是很深。 “你们在案发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秦君笙想了想：“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有些迷药的成分在里面，我觉得应该是他们惯用的药。” “我们进去的时候，窗户和门都是紧闭的，都没有被人打开的痕迹，我怀疑是楼里面的人把他们给杀了。” 柳一一又问严正：“匈奴那边的资料有了吗？” 严正拿出一沓资料，递给柳一一和秦君笙。 “乌拉可汗有三个儿子，死的是第二个，大的那位性格敦厚，极力主张和亲，且跟二皇子关系很好，应该不会是凶手，三皇子主张征战，他倒是有可能，不过，他人在皇宫，没有作案的时间。” 柳一一拿着细细的看：“皇子杀人自然有自己养的死士，还能自己亲自来杀么。” 严正又说：“可是他并不受宠。” 看完资料后，柳一一却并认同严正的观点。 “并不受宠只是表面现象，你看他手握重兵，很显然乌拉可汗对他还是极为信任的，也有可能是为了平衡三者之间的利益。” 秦君笙也认同柳一一的观点：“三皇子主战，一方面可以建立军功，一方面万一可汗死了，他手上握有重兵可以随时早饭，我看可汗还没有立太子，虽然匈奴有立长的祖训，可我听说这一代的可汗却想立贤。” “毕竟他也不是长子，而是有了军功才当上的可汗，我猜三皇子是不是想跟他一样。” 严正又道：“那如果可汗好斗，为啥非要和亲，那就打呗，反正咱们大宁也从来没有怕过谁。” 柳一一看着匈奴的线报想了想：“也可以没有钱。” “众所周知，打仗打的是国家，国库充盈了，战士们打仗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看这上面写的是，匈奴那边连年干旱，寸草不生，匈奴是个迁徙民族，三年前被迫迁徙到了更西北的地方。” 是了，匈奴是想打仗，可是国家穷，没有钱，打不起。 所以才同意了赵璃说的和亲。 看来三个人都把杀人凶手锁定到了三皇子身上。 可是三皇子人远在匈奴，他们没有证据，无可奈何。 严正沉思片刻，忽然说：“哦，对了，公主殿下说花楼里还有一位名叫三姑娘的花魁，没有抓过来，这是画像，实在不行，我们进行通缉，把她抓捕归案。” 秦君笙点点头：“案发之时，我们已经封锁了全城，她应该跑不远，还在这个地方。”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过，秦君笙也很焦急，若是不能破案，即便是把公主送到京城，只怕跟匈奴的关系也不好相处。 就在此时，煌城的一个客栈里，他们说的那位三姑娘，正在服侍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柳一一和秦君笙他们都不认识。 认识他的怕是只有京城的人，尤其是赵璃。 煌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严正不敢耽搁，更不敢隐瞒，早就八百里加急把消息送到京城了。 御书房，赵璃拿到集报之后，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前太子赵峥是不是被囚禁在闵州？派人去查，若是出了闵州，格杀勿论。” 第426章 又要离别 第426章 又要离别 赵璃这边派人寻找前太子赵峥，京城这边还有人给他送信。 国舅爷安国公连夜写了一封信笺，让赵峥想办法出逃。 只是不巧的是，安国公的信刚出京城就被劫了。 而秦君笙这边也接到圣旨，让他带着公主先来京城，至于追查杀死凶手的案子，就要给严正来处理，柳一一协助。 于是，匈奴的使团没有等到凶手是谁，而是等来了乌古娜拉的命令，继续进京。 乌古娜拉坐在马车里，怎么坐都不舒服，不时的撩动窗帘看向秦君笙，越看越满意。 她其实并不关心乌古拉熊是怎么死的，她只关心这次进京要嫁的人是谁。 听说大宁的皇上年轻又好看，雄才武略，她很喜欢，可是眼前的男子，长得也挺俊俏的。 大宁的男子都这么好看吗？ 乌古娜拉坐在马车上的心，蠢蠢欲动，越看秦君笙越喜欢。 秦君笙接了圣旨，要护送匈奴公主进京，他终于要跟柳一一再次分别了。 第一次，是因为柳一一故意要逃离，秦君笙与她被迫分离，感觉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没有柳一一的日子里，他心里空落落的。 这一次，则是因为公差，虽然秦君笙已经做足了准备，可分别的那一刻，他还是很不舍得。 不知道第几遍叮嘱严正了。 “你一定帮我好好照顾她，记得要给我写信，她性子任性，你一定要管好她……” 严正都无语了：“三郎，你说的我都会背了，要不，来，你留下，我走……” 难道秦君笙不想留下吗，他是留不下。 严正无奈的拍了拍秦君笙的肩膀，再三保证：“行了，你就安心的上路，一一比你我都聪明，等她的任务完成了，她自然会回去跟你团聚的。” 严正要在煌城扎根二十年，而柳一一张口就是五年。 五年，人生有多少个五年，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 柳一一歪着脑袋看着秦君笙依依不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会每天都给写信的，路上小心，恕不远送。” 终于，俩人把秦君笙和匈奴公主给送走了，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严正重重的叹口气。 “你真的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其实这些事情我也可以胜任的……” 柳一一则摇摇头：“还是我自己来，我答应皇上的事情就要做到，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谁让赵璃跟她一样也是个现代人，而且从柳一一真正的内心深处，是不想这么早就成亲的。 她今年才十七，秦君笙也才十九，放在现代的年纪，俩人都正在上学。 一旦成亲了，家庭，孩子，务必会影响她，等她把答应了赵璃的事情安顿好，再成亲也来的及。 严正挑挑没，细长的眼睛闪了闪：“你有没有看出来，那位匈奴公主对三郎很有兴趣。” 柳一一又不瞎，当然看出来了，只是她并不是很在意。 “咋了，你有啥顾虑？” 严正点点头：“你就不怕三郎守不住？” “切。”柳一一毫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这点诱惑就把他给骗走了，那他也不值得我托付真心啊。” 严正看着柳一一自信的样子，微微失神的眼神里充满着赞赏，这样的女子不佩服也不可能。 “是了，三郎年少成名，人长的好看，还未成亲，喜欢他，想嫁给他的女子无数，皇上知道才会让他跟着你来煌城，谁知道你一封书信就让皇上把他给调走了，一一，你可真的狠心。” 柳一一也是无可奈何：“他跟我们不同，他还有秦家，还有奶奶和家人，他活着不能只为自己，在京城才能有一番作为，而在煌城，环境不好不说，就算有才干，皇上也看不见。” 严正哂笑：“其实你就是心疼他呗。” 心疼自然是心疼的，虽然原主比秦君笙小两岁，可柳一一比秦君笙大，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自然舍不得他吃苦。 再说，柳一一知道，秦君笙是要当首辅的人，若是不让他在京城历练，他怎么适应复杂的朝堂。 柳一一用心良苦，秦君笙也是心知肚明。 “对了，听说小玉和你娘，还有周倩都要来了，这下府衙的后院总算是热闹起来了。” 严家没了，梁家也被抄了，严正保住了自己一家人，如今他来到煌城当知府，理应把家里的人都接过来照顾。 “严正，周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何他家出事后，你不休了她？” 这件事是柳一一一直想问的。 张玉香是和柳一一一起长大的，论感情，她们俩自然是最好的，而张玉香也因为严正甘愿做妾。 按理说，严家的事情完了之后，严正和周倩也理应分开，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外，严正没有休妻，反倒把周倩也接到了煌城，依然以正妻之礼待之。 柳一一和严正说着话，管家严贵欢欢喜喜的来禀报：“老爷，老夫人和两位夫人快到了。” 管家严贵，是严家的老人，彼时严正刚入严家的时候，严贵对他很是照顾。 严家被抄，下人们走的走，卖的卖，严贵是家生奴才，离开严家他也没地方去。 严正谁都没有留，唯独把严贵一家给留下了。 严贵依然是严正的管家，他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已经娶妻，俩人留在京城严正的老宅子里看门。 两个闺女年纪还小，就分到老夫人李兰芝身边服侍，严贵的媳妇依然管着厨房。 老两口跟着严正先来到煌城，俩闺女就跟着李兰芝，这个时候才来。 柳一一看到不远处，简单的几辆马车，觉得严正很聪明，如今的他是严家唯一幸存的人，在朝廷其他人看来，他是罪人之子。 而在严家余党看来，他是背叛严家的人。 低调，踏实才是生存之道。 严正带着家眷来到煌城，是最佳的选择，当然，这也离不开柳一一的指点，毕竟柳一一要想在煌城务农经商，没有熟人也不好办事。 严正来了，俩人也能互相照顾。 严正的家眷都来了，这是柳一一第一次见周倩，长的圆脸大眼睛，不能说特别貌美，却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只见她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先是去把李芝兰给搀扶下来，后又招呼着孩子，至于张玉香她就没有管了。 搀扶着李芝兰，来到严正面前，规规矩矩的给他行礼。 “夫君，倩儿带着全家都来了。” 第427章 严正一家都来了 第427章 严正一家都来了 严正抬手把她给虚扶起来。 周倩端庄优雅的起身后，严正和柳一一一起朝李芝兰行礼。 不知道为什么，李芝兰看着眼前的儿子，和柳一一，颇为唏嘘。 严家完了，她还活着，儿子成了知府，她成了严家当家主母，半辈子的煎熬，到此为止已经很是圆满了。 她更该感谢的是柳一一，若没有她，儿子严正也考不中状元，更不可能选择与严家为敌，也没有如今的知府官职。 李芝兰上前拉住柳一一的手，慈爱的拍了拍：“孩子，你吃苦了，来的时候你娘让我给你带了好些东西，也让我好好照顾你，要不是我身份低贱，都想认你做女儿了。” 柳一一的身份李芝兰是高攀不起的。 但是李芝兰能一步步从外室走到现在，也跟她要强的个性分不开的。 柳一一想起了她在临阳县开店铺是，初见她的模样，虽然现在穿着贵气了很多，可是脸上的淳朴没有变。 “多谢婶子了。” 周倩还未与柳一一见礼，倒是张玉香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拉着柳一一的手亲亲热热的。 “好久都没见你了，听说你来这里，我还怕你不习惯，现在看到你真好。” 柳一一拍拍张玉香的手，却依然朝着周倩点点头：“这位就是严正的夫人。” 周倩看到张玉香去拉柳一一的时候，她原本想行礼的身子顿了顿，虽然表面上不动神色，美眸却黯了黯。 直到柳一一朝她笑笑，她才继续行礼，柳一一当然也给她回了礼。 “柳姑娘。” “严夫人。” 张玉香斜睨的眼，很不满意周倩的行为，拉着柳一一使性子，不让理她。 柳一一却微微一笑教训张玉香：“小玉，你真的应该跟她学学礼仪。严正是知府，作为他的夫人，怎么能连礼数都不懂呢？” “想当年我也是苦学了半年呢，你也多学学，别老仗着老夫人宠你，你就任性，到时候是害了你自己。” 谁知张玉香根本听不进去，一下子把柳一一的手甩到一旁，嘟着嘴红了眼睛：“一一，是不是连你也瞧不起我了，我就知道我不该来，听说我哥哥嫂嫂就在闵州，我这就去闵州找他们去。” 柳一一心里咯噔一下，她只是好心的提醒张玉香，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不但不接受，还使性子要离开。 赶紧上前拉住了她：“好好好，我说错了，你想学就学不学就算了，你们一路跋涉也累了，回去歇息。” 一行人坐上马车继续往城里走，柳一一就发现严正对待张玉香的态度很明显的疏远了。 李芝兰也小声的劝张玉香：“一一说你是为你好，虽然你是正儿的妾，可在他心里你还是正室，自然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体面总是要有的。” 张玉香嘟着嘴，逗弄着孩子，很显然没有听进去。 柳一一此时主意到严正骑马走在前头，后面紧跟着便是周倩的马车。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错觉，严正虽然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一双细长的眼睛却总是往周倩身上瞟。 柳一一无奈的叹息，张玉香最终还是输了。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尽管严正装的很淡漠，装的若即若离，可他清冷的眼神紧随着周倩，总是会让人看出些猫腻的。 毕竟是严家的事情，她也只是外人，虽然对于严正和张玉香来说，周倩是插足的，可感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婚姻分先后，爱情不分。 周倩在马车上端庄的坐着，马车经过城门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煌城。 犹记得小时候，这个煌城的名字还是她外祖给改的。 如今，她下半辈子就要在这里度过了。 都说故土难离，终得离，离开才能有新的开始。 前面骑马的那个男人是她的夫，严家的孩子，外室之子，长得虽然普通，却很有才华，年纪轻轻便是状元之才，严家出事了，只有他落得安稳。 虽然来到煌城做官，可也是这里最大的官。 这个婚姻不是她选的，可如今，她却是最为满意的，终于，她脱离了梁家，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周倩并不是周兴的嫡女，严正是严家的庶子，周兴怎么舍得把嫡女嫁过来，周倩是周兴的第三个女儿，母亲是个小家碧玉。 只因为母亲长得好看，就被周兴抢了过去，但是周兴并不懂得珍惜，周倩的母亲在她四岁的时候病逝了。 周倩被养在了周家的偏院，这一住就是十年。 十年期间，周家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小时候周倩全靠奶娘变卖屋子里的物件为生，长大后，屋子里的东西都卖完了，周倩又做的一手好针线。 奶娘就把周倩做的衣裳和刺绣拿出来卖，和丫鬟菱角三人惨淡度日。 直到严家要跟周家联姻，周兴才想起这个女儿。 周倩清楚的记得，出嫁那日，说是十里红妆，可那箱子里只放一匹布就算嫁妆的话，她认了。 好在严家毕竟是书香门第，不会查看儿媳妇的嫁妆，等到周倩能自由了，转身她就把嫁妆除了首饰，全部给当了。 总共换来五百两的银票，这在她手里已经算是巨款了。 周倩心里很清楚，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可她依然规规矩矩的等着严正掀开她的盖头。 可是，严正就坐在她的身旁，夜都深了，还没有动静。 周倩干脆自己把盖头给掀了，却对上严正惊诧的眼神。 “你……” 周倩也很吃惊：“我以为你睡着了。” 严正看着她娇嫩的脸，心一软，把盖头又给她盖上了：“子时未到，不是掀盖头的时候。” 周倩的脸也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性子多急那。 刚准备解释，突然，肚子一阵咕咕的叫声，红盖头下，周倩的脸更红了。 “我，我饿了……” 严正起身来到桌子前，也不管时辰不时辰了，先掀了盖头让她吃点东西，总不能因为成个亲就把人给饿着。 俩人按照流程，掀了盖头，严正和周倩喝了交杯酒，严正等周倩吃的差不多了，才把自己的情况给说了。 “娶你不是我本意，我其实已经成过亲了，家中还有一女。” 第428章 周家的闺女不一般 第428章 周家的闺女不一般 严正都成过亲了，严家还要娶她，这跟欺骗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周倩明白，严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先不说严家现在并没有多少势力，需要借助周家。 单说停妻再娶就是一个大的错误，严正还是个学子，若是周家去告，严正的前途就完了。 周倩强自冷静了一下，反问：“是吗？那你为何答应娶亲的。” 严正看到对方比他还冷静，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是我父亲和嫡母嫌弃她是个乡下女子，配不上我们严家的门楣，私自做主把她给休了。” 周倩的眉心跳了跳，这都可以，严家做事也太霸道了，如果以后她得不到严正的欢心，是不是也能随时把她给休了，另娶一个对严家更有利的。 “哦……” 周倩心里盘算，要不要把自己的打算现在就告诉这个男人。 严正也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冷淡，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此时无论如何选择注定对俩人都不公平。 周倩看对方不说话了，自己也终于吃饱了，喝了一口茶晕晕嗓子，下决心摊牌。 “那个，大概你也知道严家跟我家联姻肯定是有事情的，可是我不想做他们的牺牲品，若是可以的话，等过了这段日子，你就把我也给休了。” “休了，你回到周家，他们不会待见你的。”严正有些担心了。 其实从他们拜堂的时候，一个女子抱着孩子闯进来，口口声声说是严正的妻子时，周倩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想留在周家，也不想在严家，她打算用她的嫁妆自己买间院子，靠自己的双手赚银子养活自己。 “休了之后，我自己过，不回周家，自食其力。” 严正一听，微微一怔，细长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赞赏。 “再说，严家……” 严正此时已经觉得严家不妥，而他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发展的时候，他也无法给周倩承诺什么。 这一天晚上，严正没有碰她，俩人各睡各的，第二天早上周倩敬茶的时候，就看到严正不知道从那儿变出来一个喜帕，递给了严夫人。 接下来的日子，外面虽然过得尔虞我诈，惊险十分。 可周倩这边，却按照她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进行。 首先周倩把嫁妆都给当了，她指给自己留了两套能出门的首饰，和衣裳，当的银子在京城郊外买了个小院子。 小院子也不大，两进院子，奶娘一家住前院，周倩和丫鬟菱角住后院。 这个院子花了周倩一百五十两，于是她又花了三百两，买了十亩地给佃了出去。 如此，他们几个人的吃穿就不愁了，等周倩再开个铺子赚点银子，他们日子就更好过了。 只是难题来了，周倩没银子了。 而且在严家，虽然还没有分家，每个月的月钱却很少的，严正每月有二十两，而周倩只有十两。 后来严正考中状元，严家又给涨了十两，就没有然后了。 好在严家吃穿不愁，也不需要周倩做什么，于是她就把这些银子全都攒起来，看看京城有没有什么铺子能买下来的。 周倩转了两个月，有些失望了，京城的铺子不好找，位置好的价格高，不是五百就是上千，价格低的位置偏，买卖也不好做。 就在周倩发愁的时候，严家出事了。 严正的哥哥，严家的嫡子严怀被抓了，接着就是严青青，然后，几乎那两个月，严家都在动乱中，闹得人心惶惶。 这一日，她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严正鬼鬼祟祟的把张玉香给叫到屋子里，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张玉香就急匆匆的跑了。 张玉香是前阵子，严正死活要她给要过来的女子，也正是严正的乡下妻子。 可是，自从把她要过来之后，似乎只是放偏院养着，严正依然住在她的房间里。 周倩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多了个心眼，悄悄的追上了张玉香。 只见张玉香一路从小门出去了，来到一家胭脂坊，可是就在她要往外拿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严正让她捎的那封信竟然丢了。 周倩捡到了那封信，被蜡给封住口，还有严正的指纹，可见这封信是十分的重要的。 周倩犹豫了一下，把信揣兜里带回家了。 当她把信放到严正面前时，就看到严正露出惊诧和惊吓的表情：“你，怎么会在你这里？” 周倩叹了口气：“回来的时候，在角门那儿捡的，看着像是相公的笔迹就给拿回来了。” 严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里面可都是严家的一些罪证，要是被严家人抓到，他就完了。 严正赶紧给收了起来，可是再让他往外送，就已经送不出来了。 周倩虽然不知道都是什么，但是看着严正这么紧张，心里有了主意。 “一百两，你给我银子，我帮你把信送出去。” 严正震惊又怀疑的问：“真的？” 周倩赶紧发誓：“比金针还真，我只要银子。” “你好歹是周家的嫡女，还缺银子？”严正不信。 周倩想了想道：“那你跟我来。” 他们院子里有个仓库，是专门放周倩嫁妆的。 打开，周倩把严正领了进去，把嫁妆箱子都给打开，空空如也。 “我不是周家的嫡女，而且我也说过，等你把我休了之后，我就离开周家，自己养活自己。” 严正想了想，终于明白周倩的处境，当即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周倩：“那你帮我这封信送到一蓠胭脂坊，交给里面的掌柜。” 周倩如约办到了，从此，她也成了严正跑腿的，只是她这个腿不白跑，每一趟都有银子拿，都是严正给她的。 后来有一天，严正把她和张玉香，还有婆婆李氏领到一个院子里，给了她五百两银票，让她好好留在这里等他的消息。 紧接着严家被抄，周家被抄，虽然周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几个安然无恙就行了。 终于，尘埃落定后，严正得了个知府，虽然远在煌城，也算入仕了。 严正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周倩帮他收拾东西，思绪万千，终于鼓足勇气道：“现在我们都落到这个地步了，我看你是不是也该把我给休了。” 可是谁知严正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叮嘱她好好照顾婆婆，好好照顾孩子，这个家就靠她张罗了，还给她留了一笔银子。 第429章 小媳妇很爱财 第429章 小媳妇很爱财 周倩是真的想离开，不是假的。 可善良的她也并不想趁人之危，严家都落难了，此时她谈这个，似乎有想把严正甩开的意思。 周倩忍了忍，又道：“此去煌城不知道要多久，不如，你先写了休书，我帮你照顾夫人是情分，放心，我不会给你算银子的。” 终于，严正忍无可忍道：“也行，不过，你一个弱女子在京城也不好过，不如跟我去煌城，我认识一个女子，跟你一样都是一个人过日子的，她会做买卖，性格也很独立，你若是跟她学会赚钱的话，我就给你写休书。” 周倩一听竟然有跟她想法一样的女子，很是吃惊。 “是吗？有这样的女子吗？那我可真的要跟她好好学学，她是谁，在那儿？” 严正细长的眼睛闪着一丝算计：“人在煌城，等我在那里安顿好了，你再过去，放心，她至少要在那里待上年，才能回京，到时候你学会了，跟她一起回来就成，我会给你休书的。” 得到严正明确的答案，周倩也不催了，虽然她不知道煌城能有什么买卖，但是能见到那个神奇的女子，她觉得年的时间也是可以的。 如此，周倩这才在京城等着严正，过了年，收拾行囊带着李氏，张玉香和一大家子人，一起往煌城。 下了马车，周倩就见到严正身边站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本以为是严正在煌城找到女人，谁知道竟然是他们的故人。 不过，周倩看那位姑娘行事磊落，做事周密，心中猜想，这个女子该不会是严正说的那个人。 跟着严正一路来到府衙的后院，严正已经把房间都布置好了。 府衙的后院有四个院子。 正中间的住院肯定是婆婆李氏的，严家没了别的人，李芝兰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大家都尊称老夫人。 严正是家主，自然被称作老爷，周倩还没有被休就是夫人，至于张玉香，周倩让下人们称她为二夫人，也算是给她足够的尊敬。 东边有两个院子，前面一个离衙门进，严正住着，后面则柳一一住着，张玉香带着女儿独自住西院。 就在周倩以为她的院子也安排在西院的时候，只见严正叮嘱下人把周倩的东西都放在他的院子里。 “唉，那个……” 周倩正要阻止，却收到严正凌厉的眼神。 “我年轻，家世复杂，煌城这些官员对我并不服气，你不想我刚上任就让他们看笑话。” 周倩抿抿嘴，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她可以配合他，可在后院了，大家就不要这么装了。 忽然又听严正说：“我也不白白的让你配合，除了月银二十两之外，我再额外每月给二十两如何，再说，若是没有我，你也不好跟一一学东西，她这个人戒备心很强，不好打交道的。” 周倩只是略微思索，便爽利的笑笑：“成交。” “我可不都是为了银子，主要是离柳姑娘近一点，好学东西。” 严正看周倩答应了，淡淡的笑，微薄的唇畔勾勒出遥不可及的飘忽，细长的眼睛在周倩身上打了个转，眼底含着一丝笑意。 等大家都安顿住了，到了晚上，严正拿着家里仓库的钥匙和账本走了进来。 “母亲上了年纪，小玉不懂事，这个家还是你管着。” 严正既然给银子了，周倩自然要管家，不然她也不好白拿银子，可当周倩算清严正的家底时，她觉得自己要的银子少了。 “严家的财产不都给没收了么，这些是什么？” 严正一边换衣服，一边脱了鞋泡脚，煌城天冷，热水泡脚好睡觉。 “父亲约莫自己要出事，就把家底交给了我，财产都没有，还有银票，在账目的我也都交了，这些是不在账目的。” 周倩看着厚厚的银票，最大额度是二百两，最小的也有五十两，加在一起有三万两，整整一箱子。 跟严家从前的万贯家财比，确实已经很少了。 严家出事前，严正就往家里搬了两箱珠宝和东西之类的，都在婆婆李氏那里， 周倩可没有得到周家一文钱，看来人家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是对的，严家被抄，严正还能有这么些银子也不少了。 “那好，我会把家里管清楚，把账给记清的。” 严正点点头：“咱们家还跟以前一样，下人够用就行，衣服够穿就好，不用讲什么排场，煌城也不富裕，至于吃的，你看着办，虽然不能奢靡夸张，也别委屈了自己。” 其实李氏和张玉香都是能吃苦头的，但是严正怕周倩吃不惯。 周倩却拍着胸脯道：“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你想当清官嘛，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娘也吃了半辈子的苦，更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严正赞赏的看着周倩，这个女子很聪明，一点就通，让他省了不少心。 跟柳一一一样的聪明，独立，是他欣赏的类型。 再说秦君笙，此时他已经到了岳城的驿站，他们是匈奴和亲的队伍，秦君笙亮出腰牌之后，驿站的官差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只是这位匈奴公主实在难缠，一会儿饭不合口味，一会儿洗澡水要凉了，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年轻的秦大人折腾的够呛。 可眼前这位秦大人却丝毫没有任何不高兴，张罗着一切，到了天黑的时候，他敲开了匈奴公主的门。 “公主殿下，我给你请了两名侍女过来，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让她们去做。”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任凭匈奴公主怎么喊，他也不再理会。 乌古娜拉只能拿两位侍女出气，可是这两位侍女可不是别人，一个是夏婉一个是冬暖，都是有功夫的人，也是赵璃身边的暗卫，是专门来保护匈奴公主的。 乌古娜拉刚准备大闹，就看到夏婉眉头一皱，一个手掌起落，把人给打晕了。 冬暖也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世界终于清静了，难为秦大人了。” 秦君笙此刻已经洗簌好，来到了桌子前，虽然刚刚离开柳一一，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摩挲着手里的挂饰，虽然很好看，可一个红豆塞到骰子里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临走时柳一一说的话：“这个送给你，等你明白了它的寓意的时候，就是我们成亲的时候。” 挂饰有一对，白里透红，晶莹剔透，十分别致，只是他并不知道什么意思？ 第430章 我想跟你学赚钱 第430章 我想跟你学赚钱 一个骰子难道是提醒他，让他不要在京城赌钱？ 另一个是红豆，这个他知道，是相思的意思。 但是把红豆塞到骰子里面，别致是别致，看上去却很违和，难道是让他不要赌钱时刻想着她？ 很显然的，并不会这么简单。 看来秦君笙还得再继续想，铺开宣纸，秦君笙提笔给柳一一写信…… 冬去春来，刚来到二月二，柳一一带着玉米种子便来到了苦水村，经过一个冬天，那些麻椒树已经开始发芽了。 还有大蒜，也开始冒出了绿芽，虽然很小，却都生机盎然的。 剩下的田地，就开始种玉米了，柳一一把种子交给苦水村的里正，把她总结的手册也交给他，等玉米全都种到地上之后，她才回到府衙。 回来后，就看都周倩正在院子里刺绣，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花很是灵动。 “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 周倩绣的入迷，没有看到柳一一进来，听到柳一一的声音，吓了一跳，针刺到手上，血珠也冒了出来。 “哎呀，柳姑娘……” 柳一一可不是故意的，赶紧道歉，拿出手上的锦帕给她包在手上。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周倩却毫不在意，看到柳一一鞋上都是泥，身上还脏兮兮的，好奇的问道：“姑娘这是干活去了？怎么弄得脏兮兮的？” 柳一一把脚上的泥土跺了两下：“还不是那些玉米，煌城的老百姓不知道该怎么种，我教教他们。” 柳一一对外的身份是娴妃的侍女，赵家的丫鬟，赵夫人的干闺女，知道她底细的人不多，但是周倩却知道柳一一其实是秦君笙的嫂子。 这一切当然是严正告诉她的。 “那真是辛苦你了，赶紧回去换换衣裳，我让丫鬟给你洗洗。” 周倩知道柳一一身边没有丫鬟伺候，凡事都是自己动手，除了吃饭，洗衣服，有人洗她也是可以的，若是没有人帮忙，她就自己洗。 “那就谢谢你，辛苦他们了。”柳一一累了几天了，也不推托，洗个衣服而已，严正安排的有浣洗的下人。 周倩放下刺绣，跟着柳一一进了房间，柳一一有些意外，却并不吃惊，她发现每次周倩看到她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似乎要跟她说些什么，可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柳一一很贴心的问她，周倩眼神一亮，笑的很羞涩。 “柳姑娘，你那么忙，按说我是不该麻烦你的，可是我穷啊，我想跟姑娘学习一下赚钱的本事。” 柳一一吃了一惊，她是知道严正的底细的，严家那么有钱，虽然大厦倾倒了，可严正难道没有从中捞些好处吗？ 如果是秦君笙这么迂腐，她相信，可严正却不信的。 不过，柳一一也注意到周倩的言辞，她说的是自己穷。 是了，周倩的身份柳一一调查过的，是周家的庶女，并不受宠，如今周家没了，她的靠山也没了，想做买卖赚点私房钱也是情有可原的。 “哦，那你想做什么买卖？说说我听听。” 周倩确实一头雾水，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会做买卖，从前在周家，我和菱角做些针线赚银子。” 柳一一看到周倩做的针线很细密，手上也磨得都是茧子，心里清楚她八成是从小辛苦长大的。 想了想说：“我打算在煌城开一家客栈，你可以跟我一起投资，我来经营，到时候赚来的银子咱们平分。” 周倩没有钱，听说柳一一要做客栈的买卖，她更茫然了：“我，我没银子，而且开客栈，我也不懂。” 柳一一想了想也对，周倩是大家闺秀，就算是她同意，严正这个死脑筋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夫人抛头露面的。 “那你都会什么？” 周倩想了想，她只会做衣服，绣花。 柳一一忽然想出了个主意：“那你可以开一家绣坊……” 但是又觉得不对，知府夫人是多缺钱，开绣坊，传出去对严正的名声不好。 “这样，等我回去想想，等想好了给你消息，钱一定要赚的，这里这么穷，但是咱们得赚的不那么市侩才行。” 周倩深以为然：“嗯，我虽然缺银子，可在这府上不缺吃不缺穿的，比起那些老百姓强多了，不着急，你慢慢想。” 终于把周倩打发走了，柳一一换了身衣裳，去找严正汇报工作。 玉米种上之后，就能产出更多的玉米种子，等这个农作物普及开来，煌城的老百姓们就不愁吃喝了。 严正正在修水渠，从西边过来有条河水，他要把它引到煌城，灌溉用，这是皇上早就看准了的事情，严正只要负责做好就行了。 他也是一身的泥土，回来后，听完柳一一的汇报，心里更焦急了：“春天天旱，水渠要早点修完才行。” 说完了公事，柳一一看着严正上下打量着。 严正被她看的发毛：“咋了？有事？” 柳一一撇撇嘴：“周倩找我说要一起做买卖赚钱，你是虐待她了吗？堂堂知府夫人缺银子？” 严正无奈的叹口气：“我自然是不缺的，她缺，她一直想要离开我，只是苦于没有银子罢了。” “离开你？周家败了，男的被斩，女的去了教坊，要不是你，她也不可能活着，为什么要离开你？” 这不符合古代女子的思维啊，难不成周倩也是穿越的？ 柳一一觉得自己疯了。 严正看了看柳一一，不知道话该怎么说，斟酌片刻道：“她其实在周家过的就不好，嫁给我也并非她自愿，想跟你一样自力更生罢了。” 柳一一点点头，看来周倩不是穿越的，只是思想比较独立而已，当初与严正成亲时被闹的一场，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那你是什么意思？既然都要分开了，在京城做买卖不比在煌城强，你又何必把人弄到身边呢？” 严正意外深长的瞅了柳一一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倩一说要离开，他就觉得十分不舍。 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似乎自己身边的一切，因为她而变得有了依靠，有了帮手，不愿意她离开。 “其实撇开她身份不说，她是一名很好的主母，要不是她，严家的事也不会这么快解决，也是因为她，我才能放心的在外面忙。” 柳一一了然：“她在家里主持中馈，让你觉得踏实，喜欢不喜欢另说，离不开她是真的。” 第431章 府上来了个女人 第431章 府上来了个女人 听了严正的说辞，柳一一更想了解周倩的为人了。 柳一一开了家客栈，除了暗地里打听各个地方的消息，银子倒是赚的不多。 她也想找个更好的营生，既然周倩喜欢刺绣，柳一一便想让周倩在煌城建一个刺绣坊，能教煌城这些女子们一个手艺，也算是严正这位知府的功德一件。 这一日，柳一一从苦水村回来，看到那几亩地被村民们照顾的很好，就打算跟周倩商量开刺绣坊的事情。 谁知刚进门就听到一阵吵闹声。 “我不管，你是正室，你大度，可我不行，我也是被严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有了一个你还不够，还要领回来一个，把她给卖了，现在就卖了，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是严正的房间，吵闹的不是别人，正是严正现在的小妾，曾经他的正妻，张玉香。 “人是老爷救回来的，与我何干，你若是闹就等老爷回来之后再闹。”周倩的声音显然比张玉香更淡定。 张玉香气得跺脚：“去就去，你当我不敢吗？” “你给我站住。”李氏，李芝兰把张玉香给呵斥住了。 “正儿都在这么大岁数了，家中有三两个妻妾怎么了，夫人在这儿还没吭声，你闹什么闹，来人，把她给我关到小院子里，禁足三个月，不准出门。” 柳一一闻声走了进来，刚踏进院子，就一把被张玉香给抱住了。 “一一救我，一一……” 张玉香扑在柳一一的怀里哭了起来，她身边的小女儿被吓的也哭了起来。 周倩淡淡的站在屋子里，李芝兰则站在门口，看着柳一一的眼神带了点心虚。 “一一，小玉她……” 柳一一可真不想掺和严家的家事，可奈何李芝兰对她很亲热，张玉香也是她的发小，她就是不想管也会被牵扯进去。 索性就管了，把张玉香给扶正身子，拉着她进了里屋。 “这是怎么回事，刚进来就看到你在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也是当娘的人了，你瞅瞅把孩子给吓得。” 柳一一挥挥手让奶娘把孩子给带出去哄了。 李芝兰见柳一一也来了，也不愿留在这里，抬脚也走了。 屋子里只有周倩不能走，坐在那里，看着柳一一，看着张玉香，神色淡然。 “行了，你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好好说说，再让我给你想办法。” 张玉香哭哭啼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周倩一言中的：“老爷带了个女的回来，说是晕倒在路边，救的。结果那女的醒了之后，就要为奴为婢，报答老爷，老爷就收她为小妾了。” 嗯？柳一一挑眉，她只是在苦水村住了五天，就发生这么多事情么？ 看着眼前两个女人，同样是严正的媳妇儿，张玉香显然是接受不了的，哭得稀里哗啦，要把那女的给卖了。 周倩倒是很淡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她跟严正没有关系一般。 其实，柳一一从严正的言谈中可以看出，虽然张玉香才是严正先娶进门，并且生了一个孩子的，可是严正对周倩的赞赏和尊敬也是掩饰不住的。 “周倩啊，你咋看的？” 周倩淡淡的扫了一眼柳一一，颔首一笑：“老爷同意就行了，我若是拦着也不太好。” 柳一一再看张玉香，很明显，她是不同意的。 就在柳一一想去看看那个女子是什么样的时候，严正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刚才寻了你一圈那，咋样，苦水村的玉米长得好吗？红薯发芽了，水渠通水了，那些田地应该不会干涸了。” 严正跟柳一一谈的都是正事，柳一一给一一汇报了。 末了瞅了瞅严正，揶揄道：“听说你又纳了房小妾？” 严正无奈的叹息一声：“不过是顺手救了个人，那女子要报答我，我没答应，本就是为官一方，要是救人就要人报答，我也就不要做这个官了。” 看，严正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他还是能拎得清的。 张玉香擦了擦眼泪，就要往严正身上靠，严正却侧身把她给扶正了：“有话站着说，这么多人那。” 柳一一也皱了皱眉头，张玉香怎么学了一身小妾的做派，虽然张家不如周家有势，可张玉香好歹也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 她如此做作讨好严正，实在让人不喜。 同时，柳一一也发现严正飞速的瞅了周倩一眼，满脸的不自在，心虚的很。 再看周倩，端起一杯茶水，眼观鼻，鼻观心，压根都不看他们。 严正把张玉香扶正之后，又道：“你先回去，我跟一一说点事情。” 张玉香非常乖巧听话的起身走了，接着周倩也要起身离开，却被严正给喊住了：“夫人且等等。” 周倩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一眼严正，有些懵。 张玉香也回头，幽怨的看了严正一眼，再看周倩。 就听柳一一‘噗嗤’笑了：“周倩，这就是你的院子，你去那儿。” 张玉香晃了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周倩重新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的等着严正开口说话。 “一一，你和夫人做买卖的事情想好了吗？” 周倩一听，有些惊讶，只是扫了一眼柳一一，便恢复如常了，是了，柳一一跟严正关系那么好，她想跟柳一一学赚钱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严正。 再说是严正说的，要帮她牵线的。 柳一一还真的想好了：“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严正一听有了主意，放下杯子，身子往前倾着，认真的听她讲。 “我们建一个绣坊，招收这里的女孩子学刺绣，然后把刺绣卖给匈奴和宁国以北的人，他们对我们丝织品很感兴趣。” 柳一一的提议刚一说出来，严正的眼睛都亮了。 “这个好，咱们从苏州进布匹，然后做刺绣，成本就降低了，然后还是那个价格卖出去，我们岂不是就能多赚点。” 柳一一也补充道：“若是让周倩这位管家夫人来教，不但对你的名声好，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经营，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名声对严正来说是好的，周倩也能参与经营，还能赚银子，简直不能再好了。 周倩也开心的站了起来：“这个好，我愿意教她们刺绣，等她们学成了，做出成品出来卖，就能赚钱了。” 严正揽着周倩的肩膀推到柳一一面前：“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办了。” 第432章 救了一个人 第432章 救了一个人 严正说完就出来了，留柳一一和周倩俩人商量办绣坊的事。 而他则信步来到桑姑娘院子，远远的望着，桑姑娘正在收拾院子，把枯树的枝给剪了，又给鲜花施肥。 虽然那些花在冬天都受不住冻，枯萎了，但是只要水分充足，春天来了，枝条发芽了，剪掉枯枝，那些发芽的嫩叶开出更好看的花。 桑姑娘在院子里不紧不慢的做活，严正就远远的看着，他没想到一个人干活也可以赏心悦目的，看她闲适的样子，他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这位桑姑娘应该不是出身普通的人家。 两天前，严正坐在马车去查一个案子，顺便看看春天煌城的人们都在忙什么。 马车刚来到一个拐弯处，刚一转弯，迎面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就撞了过来。 车夫被吓的赶紧把马给勒住了，不知道撞到没撞到，总之那位女子还是吓得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严正忙下车来看，就见一位二八女子穿着一身白，摔倒在地，蛾眉紧蹙。 “姑娘，摔着了。”严正赶紧把人给搀扶起来。 谁知那女子并没有在意，而是拍了拍身上的土，怯生生扫了严正一眼，就这么离开了。 看着姑娘走了，马夫拍了拍紧张的胸口：“哎哟喂，要是把人撞出个好歹来，我可赔不起。” 严正也看着那女子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叹息。 再往前，是闹市，严正不做马车了，背着双手不快不慢的穿过这条街。 街上来往行人很多，大都是行色匆匆，两边做买卖的，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街上两边的大店铺里，卖动物皮毛的，卖布匹的，卖首饰的，卖香料的也不少。 严正作为父母官，看到如此场景定然很欣慰，如果与匈奴建立了新的贸易渠道，这里将会更热闹，更繁华。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那边打起来了，快去看看啊。” “谁呀，怎么就打起来了。” 严正也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 “你这个小娘子，不是写着卖身葬父嘛，怎么嫌我给你的少，你竟然还不要？” “这位官人，不是我不要，是我不敢要，你长得如此凶神恶煞的，小女子就算是想卖身葬父，至少也得挑挑啊。” “这么说，还是不着急，那爷就等着，看究竟谁会来卖你。” 都混到卖身葬父了，这位女子竟然还挑三拣四的，很多围观群众看着都指指点点。 严正拨开人群走了过去，果然，这位姑娘长得很漂亮，可是漂亮归漂亮，总觉得少了什么。 这样的女子，即便是混到卖身葬父，确实也有挑选的权利。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呀？” 严正出面了。 这位煌城新任的知府一出来，大家都认得，因为来煌城的官员很少有年轻人，一来好歹这里也是个五品知府，年轻人很少年纪轻轻就当五品的。 二来没关系的，或者被排挤的才来当知府，来了也不好好干，整天想着找关系，重新调回去。 只有严正，每天都踏踏实实的干活，调查民情，挖水渠，视察庄稼，如果有案子，也是破的最快，最好的一个，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官。 所以，严正一出来，老百姓们都认得他。 “严大人，你来了。” “严大人好。” “严大人，这位女子卖身葬父，这位男子掏银子买下来，谁知这位女子又不愿意卖身了。” 严正一来，自然有热心人给他介绍情况。 严正看了看打算出银子买人的买家，是一位胖胖的员外，就住在城南，家中虽然妻妾众多，但是家境很富裕。 再看看那位白衣女子，不正是撞他马车的那位么。 “这位姑娘，你既然卖身葬父，别人出的起价格，你自当信守承诺才是，为何拒绝呀？” 严正问的客客气气，严肃的脸上带着威严。 白衣女子一个头给严正磕到地上，也没有哭哭啼啼，只是神色凄然。 “回大人，我本是城郊庄户的女儿，家中略显富裕，可谁知一场无情的大火把我家里烧的干干净净，父亲在外经商，回来之后，看到家中只剩小女一人，也一病不起了。” “想我从前也是不愁吃喝的，即便是要卖身，凭我姿色，也定能卖个好人家。” “但是这位员外……” 都是一个地方了，白衣女子自然了解他的家境，不愿意也很正常。 “大人，我再等等，实在不行，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就把我爹的尸骨埋在山上，也使得。” 众人一听，白衣女子宁愿当尼姑，也不愿嫁给这位胖员外，不是人家挑剔，是知道胖员外的家境。 这也难怪了。 严正又看向一旁的纸上写着，要价五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基本上，贫困人家是没希望了。 严正想了想道：“这样，我先出银子替你把你父亲给安葬了，至于你今后的出路，等安葬了你父亲，你再自行决定。” 就这样，严正就把白衣女子带回了家。 谁知那位女子刚起身，人就晕了过去，严正带她去看大夫，就看到她的背上被撞出一大片紫青。 既然是严正闯的祸，他自然要负责。 就这么着，严正才把人带回到府上的后院。 白衣女子姓桑，很少见的姓氏，醒来后，严正已经把她的父亲买了一口薄棺给葬了。 桑氏很是感激，觉得严正人也好，长得也不错，年轻有才，而且家中只有一妻一妾，才哭求着要成为严正的小妾。 严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张玉香就闹了起来，桑氏长得好看，又有一种天然的气质，周倩她比不上也就算了，同是妾室，她连一个桑氏都比不上，要她怎么活。 张玉香好歹也是正妻，这才哭哭啼啼却找周倩，要把桑氏给赶出府去。 严正端端的站在那里看上半天，桑氏这边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她并没有巴巴的赶上来，而是继续气定神闲的给花浇水。 不多时，只见严正抬脚往她院子的方向来。 桑氏依然不急不慢的浇水，然后施肥，弄好这些后，她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拿起锦帕细细的擦。 心里约莫着严正该进院子了，故意优雅的转身，假装修剪身后的花。 可是桑氏一抬头，严正竟然不见了。 他去那儿了？ 桑氏想找却又不想露出急切的样子，依然在给花浇水，松土，不多时，她便听到隔壁院子说话的声音。 第433章 大家一起来鉴表 第433章 大家一起来鉴表 张玉香拉着严正的手，正撒娇：“老爷，你怎么才来，悦儿都想你了……来，悦儿，叫爹。” 严正放开张玉香，把女儿给抱起来，娇哄着进了屋里。 桑氏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一双好看的杏花眼闪过一丝轻蔑，凉凉的甩了一下锦帕，扭着腰身进屋子里去了。 严正的府上丫鬟婆子不多，除了老夫人那边有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就连知府夫人身边也只一个丫鬟。 严家很穷，严正当官却很正派，桑氏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心里有自己的计较。 严正在张玉香这里待了没一会儿，就被张玉香哭哭啼啼的哭闹声给撵出来了。 偏张玉香又不让严正走，拉着他不放，无奈，张玉香的丫鬟只能去请柳一一过来劝解。 桑氏听说柳一一要来，好奇的出门站在回廊里看着。 “小玉也真是的，闹什么闹，回头你得好好劝劝她，再好的情分，被她这么天天闹，也给闹没了。” 柳一一无奈的摇头。 丫鬟也叹口气：“奴婢劝了，可她不停，我们二夫人已经够委屈了，奴婢……” 是啊，想当年张玉香也是严家八抬大轿给抬如府中的。 进了京之后，严家不仁义，说休就把她给休了，又迎娶一个周倩过门，如今她们俩人的地位不分中伯。 可按理说，张玉香有了孩子，严正应该更怜爱些，可张玉香心里清楚严正的心没在她这儿。 张玉香于是接着女儿让严正多留下一会儿，可严正还是到时间就回到正院去了。 好好一个正式，活成了偏房。 张玉香也憋屈。 周倩是严家逼着严正娶的也就算了了，可现在偏偏又来两个什么桑姑娘。 那人看着就不是个正经姑娘，长得那么妖媚，说话的时候总是拿眼睛瞟人，还被安排在张玉香院子的隔壁。 张玉香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这位桑姑娘离开。 刚才去找周倩闹，周倩做不得主。 现在严正来了。张玉香就跟严正提。 严正倒是无所谓，可最起码得让桑氏的病养好才能离开，可张玉香偏不，严正觉得她实在是不通情达理，生气离开了。 张玉香上前一把拉住他，哭着不让他走，小女儿悦儿也大哭，严正正头疼的时候，柳一一来了。 “小玉，严正，你们两口子又吵什么？” “一一，我不想活了……” 张玉香的话一出口，柳一一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小玉，不就是因为一个女人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柳一一一路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隔壁院子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仿佛一朵不染尘世的白莲。 张玉香拉着柳一一的手大哭：“我就是想让那个女人离开，为什么你们都不答应，明明是老爷救了她，她就是这么报答老爷的？” 柳一一拍拍张玉香的手，淡淡的扫了严正一眼：“你呢？是怎么想的？” 严正轻咳一声，眉心一紧：“本来就是在府上养伤，她虽然说要报答，可我也没答应。” 柳一一清澈的眼神闪了闪：“那若是让她离开呢？” 严正挑眉：“你随意。” 柳一一深深吸了一口，拉着严正道：“走，我跟你一起去会会她，哦，对了，去把周倩也给请来，处理女人这种事情，当家主母最合适。” 张玉香听说柳一一真的要替她出头，这才擦擦眼泪回房间。 周倩也被柳一一喊来，三个人一起进了桑氏的院子。 桑氏此时人已经在房间里候着了。 她心里正在琢磨柳一一，这样一个女子也住在严家，可她既不是严正的妻子，也不是严正的小妾，而严正却对她恭恭敬敬的。 她的身份还特别啊。 如果她都能留在严家，凭什么她不能？ 严正带着周倩和柳一一都进来了，桑氏连忙站了起来。 严正和周倩很自觉的坐在主位上，而柳一一则坐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古代的规矩很严格，主位是主家的位置，右手为尊，通常客人才坐那个位置，难道说她只是严家的客人？ 桑氏调查了严家所有人，唯独没有她，心里存满了疑惑。 “老爷，夫人，安福。” 严正没出声，周倩却不吭声，只是让她这么半蹲着行礼，主母不叫起，她也保持这样的姿势不敢起。 但是桑氏现在还不是严家的人，由不得周倩拿捏，只是片刻，不等周倩说话，径自起身了。 周倩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开口：“桑姑娘，身体还好吗？” 桑氏客气的一笑：“已经好了。” “听说桑姑娘家破人亡，以后有什么打算？”周倩又问。 桑氏娇媚的瞟了严正一眼：“回夫人，既然老爷帮了我，按照礼数，奴家应该以身相许的。” 周倩抬眸扫了她一眼：“你想给老爷做妾？” 严正已经有妻室了，桑氏想要以身相许，要么为奴，要么为妾，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桑氏做了个深呼吸，嘴角微微的下撇，心有不甘，却又只能点头：“是。” 这个微表情，别人没看到，柳一一是看个正着。 她‘哧’的轻笑一声：“都说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要知道做小妾就是半个奴婢，桑姑娘看着不像是自甘下贱的人。” 果然，这个姑娘不一般，一开口就很犀利，刺的桑氏差点没被噎着。 “我也不过是想报答老爷的救命之恩。” 柳一一又笑了：“不知道桑姑娘喜不喜欢看话本？” 柳一一不等桑氏回答，她起身来到桑氏身旁继续说。 “我反正是喜欢看的，看的多了，就看出些套路来。” 周倩好奇的问：“什么套路？” “当然是公子和落难小姐的套路啊？” “哦？怎么说的？” 周倩和柳一一一个问一个答，倒是把桑氏给晾在一旁。 “小姐落难，公子搭救，若是公子长得好看，家中有钱有势的呢，小姐就以身相许，为奴为婢，无论死活都要留在公子身边。” “哦？那公子要是长得不好看呢？”周倩又问。 柳一一‘噗嗤’笑了：“那她就会说，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记下来，来生做牛做马再报。可是人死如灯灭，来生谁又能再遇到谁呢？所以说，这岂不是句废话。” 周倩也笑了，严正也笑了：“你呀你，你的意思是夸我长的好看么？” 柳一一挑挑眉：“虽然你跟三郎比不得，可你在这煌城也算是眉清目秀了，被搭救过的女子看上，大人，风采不凡。” 第435章 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第435章 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桑氏红了一双眼，赶紧跪了下来：“属下不敢，主子救了属下，属下就算是死，也会为主子肝脑涂地的。” “哼，谅你也不敢，还不赶紧给我滚，一个月，一个月内你要当上严家的主母，若不然，你就自我了结。” 赵峥走了，留下桑氏一个站在黑暗里，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抵不上心里的疼。 擦干脸上的泪水，桑氏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从怀里拿出一包毒药，摩挲了半天。 虽然只是相处短短一个月，严家简单的人口，让桑氏摸得门清。 张玉香虽然是个妾室，出身医药世家张家，平时没事，主要负责家中饮食。 严正的夫人周倩，似乎跟严正貌合神离，但是她却肯为了教那些寒门女子刺绣，放下自己的身段，甚至有些人交不起学费，她也不计较。 严正和柳一一更是忙得不亦乐乎，他们都是为了煌城的百姓们，桑氏想，若是他们都死了，煌城的百姓怎么办？ 朝廷还能派来关心百姓，心系百姓的官吗？ 虽然明知道她来严家目的不单纯，甚至桑氏已经想到柳一一可能已经不信任她了，可是他们对她却依然客客气气的。 他们不是朝中那些争权夺势，勾心斗角的小人，他们只是一些普通人，而且是心系百姓的好人。 桑氏怎么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呢？ 可是一个月的期限若是到了，不是他们死，就是她死。 桑氏纠结万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赵峥已经在严正和柳一一的监控范围内了。 抓赵峥，是赵璃在信中给严正和柳一一布置的共同任务。毕竟杀了匈奴皇子，赵璃需要给匈奴一个交代。 可是赵峥长什么样？为什么会在煌城？身边有几个手下？赵璃什么信息都没给他们。 柳一一这边跟秦君笙写信，闻讯古力娜拉凶手的情况，这边严正派手下四处查访，以普查人口和民情为主，调查赵峥的情况。 秦君笙护送匈奴公主一路进京，路上没有别的事情，几乎天天给柳一一写信，秦君笙沿途说明自己行进的情况，同时，让古力娜拉把她所见的三姑娘人的小像，送到了柳一一手中。 好巧不巧，那一日，柳一一刚拿到秦君笙送来的信，打开里面有张小像，正是花楼里唯一逃脱的三姑娘。 花楼里的花魁。 匈奴皇子的案子没有了结，花楼里的姑娘都被关入大牢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已经被放出去了，大牢里只剩下老鸨和龟公五个人。 柳一一拿着小像进了大牢，让他们辨认，也终于得知，三姑娘才是他们的主子，而在三姑娘身后便是曾经的太子赵峥。 原本柳一一想把这个画像贴出去，重金捉拿，巧的是，她自己送来门来了。 于是这才有严正把桑氏送到柳一一身边当奴婢这一步。 柳一一虽然防着桑氏，可更好奇桑氏的身世，于是她不动声色套话，渐渐的她也发现，桑氏的身世很可怜。 本就是被赵峥逼的，她只是想留着她抓赵峥，只要桑氏不害她，她也不打算为难她。 桑氏的身世跟柳一一有几分像，只是不同的是，柳一一被卖到了秦家，遇到了秦君笙。 桑氏被卖到花楼，遇到了赵峥。 秦君笙是个多情又有才华的谦谦君子，而赵峥是个贪恋权势的小人。 桑氏这边刚回来，那边严正已经带人把赵峥给抓住了，虽然曾经贵为皇子，意图谋反就是监下囚，毕竟赵峥是皇子，皇家血脉，就算是犯人，也不是严正能审的。 把赵峥关到囚车里，交给赵璃的暗卫，让他快马加鞭的交给京城的皇上赵璃。 匈奴皇子被杀的凶手找到，这个案子总算告一段落，严正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桑氏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自己手里的毒药，摸索了很长时间，终于鼓足勇气，倒入水杯里，只是简单的晃了晃，就准备一口喝下去。 忽然，一只结白如玉的手把杯子抢过来，‘啪’的一声，扔到了地上。 “三姑娘，如果你这么就死了，甘心吗？” 三姑娘震惊的看向来人，迎着窗外的月光，此人脸色看不清，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怒气。 “主子。” 柳一一凌厉的眼神在三姑娘脸上转了一圈，厉声呵斥：“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连死的勇气都有，还没有活着的勇气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你其实也并非一无所有。” “至少你有一双拿剑的手，还有一双会跳舞的脚，还有这么好的相貌，聪明的头脑，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还让你自轻自贱。” 三姑娘看着柳一一怒气冲冲的样子，忍不住哭了。 “我的主子要我把你们都给杀了，可是你们，你们都是好人，我下不去手……” “那你就不杀，你难道不会反抗吗？赵峥他啥都不会，你为什么一直听他的呢？”柳一一不解的问。 三姑娘委屈的抽噎：“他是主，我是仆，我从小被选入他身边做任务，若是没有他……” “要是没有他，你也会有另外一段人生。”柳一一拍拍三姑娘的肩膀，“你跟我是一样的出身，我们都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我们也都被家人给卖了。” “你被卖入花楼，凭着姿色和绝美的舞蹈，成了前太子赵峥杀人的利器，你是身不得以，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若没有他，你或许跟我一样卖入普通人家。” 或者为奴，或者为妾，可不管如何，人都是要为自己考虑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的。 柳一一起身来到门外，春暖花开的季节，暖风融融。 “八岁，我嫁到秦家，夫君当天就死了，我成了年纪最小的寡妇，但是，我也要做自己，赚钱，养家，替秦家买了良田，最终换自己一个自由身。” “你也可以，三姑娘，赵峥被抓了，送到了皇上那里，你现在不再是赵峥的下人了，你被卖到我这里，可是，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我也不会当你是丫鬟。” “这是你的卖身契，你走，离开赵峥，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三姑娘拿着卖身契，震惊的无以复加：“你，你真的愿意放我离开。” 柳一一皱眉：“为什么不呢？罪魁祸首是赵峥，也不是你，虽然你称不上无辜，可你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佛祖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第436章 就叫你钱多多 第436章 就叫你钱多多 三姑娘看着自己手里的卖身契，再看看柳一一。 ‘噗通’一声给柳一一跪下了：“谢谢主子不杀之恩。” 柳一一又放下两张银票：“这里是二百两银子，不管你是回老家，还是想留在煌城，这些应该就够了，你现在自由了。” 三姑娘看看银票，泪如雨下，曾经她挥金如土，曾经她一掷千金，再多的银子她都见过，却都没有今天这两张银票显得金贵。 三姑娘一个头磕在地上：“不，主子，我不走，我从小跟着赵峥学了不少东西，也杀了不少人，我不知道除了做任务，我还能干什么，主子，你让我跟着你，服侍你，我不要银子，给口吃的就行。” 柳一一无语的笑了：“你傻不傻，我让你做普通人，你怎么能甘心为奴呢，你要是真没地方去，我倒是有个地方需要人，不过，咱们说好了，你算是我的工人，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工钱，我们是平等的，不要再主子，奴婢的叫了。” 三姑娘不敢点头，睁大眼睛看着柳一一，想从她眼睛看到是试探还是真实。 只见柳一一歪着头想了想，又问：“你姓什么？” 三姑娘摇摇头：“我在太子手下排行第三，他们就叫我三姑娘，我没有姓氏。” “怎么会没有，你娘家姓呢？” 三姑娘想了想，道：“姓钱……” 柳一一惊喜的睁大了双眼：“是个好姓，那你叫什么呢？” 三姑娘再次摇摇头：“小时候，我娘叫我三妞，后来我也叫过嫣红，绿芜，青儿等。” 柳一一明白了，都是花楼里的花名。 “这样，以后你就叫钱多多，我去给你办个户籍，我在煌城有个客栈，你就在那里帮忙，明天我带你过去。” 有了户籍就是良民，古代阶级，士农工商，三姑娘以前都是贱民，奴隶，如今有了户籍，她就可以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三姑娘，哦，不，钱多多一个头又磕到了地上：“多谢姑娘。” 柳一一很是无语的把她给搀了起来：“你看你，动不动就跪，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女人也是一样的，别动不动就跪，挺直了身杆儿，咱们都是有尊严的人。” 送柳一一离开，钱多多高兴的像个孩子，忍不住在屋子里一边哼歌一边跳起舞来。 “不愧是花魁，跳的舞真好看。” 这个院子的后花园，周倩看到钱多多再跳舞，忍不住吹起了竖笛。 听着曲子很熟悉，柳一一也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 她带着唯一会的乐器陶笛，附和着，一路走了过去。 不多时，钱多多竟然也听着声音跟来了。 春江花月夜，明月如盘，高高的挂在天上，小小的亭子里，周倩的高音和柳一一的低音配合的恰到好处，钱多多则合着她们的节奏翩翩起舞。 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 三位可爱美丽的女人，一个曾经是朝廷尚书之女，一个是乡间小姑娘，一个是花楼女子，从来没有一个舞蹈是挑给自己的，今日她们三个凑在一起。 都是因为想吹而吹，想跳而跳，都是出自自己的本心。 前路漫漫，虽然将来她们会经历什么，谁也不知道，可是今天，她们摒弃了过去，迎向新的未来。 未来，对努力活着的人来说，都是光明的。 严正拿着一封信，正准备去找柳一一，又是秦君笙的信，这货是有多不放心他，一天一封不说，还写的这么厚，还用蜡油给封着，是怕他偷看吗？ 急匆匆的走着，进了后花园，就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这是天籁之声吗？跳舞的是仙子吗？他是来到仙境了吗？ 严正觉得他实在不好打扰她们，于是远远地站着，静静的欣赏。 整个府中唯一欣赏不来的怕是只有张玉香。 张玉香抱着孩子，站在窗户前，她看不到花园的情况，只能听到悠扬的笛声。 “这个女人，高兴的时候吹，不高兴的时候也吹，就她是才女，显得我们这些人都没才似的。” 接着她又听到陶笛声，这个声音让她心中一凌，是了，这个曲子很熟悉，不正是柳一一和她哥张江蓠老吹的那首么。 这首曲子在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开的，被填写了不同的词，别人听着都很好听，只有张玉香听着烦。 柳一一不喜欢她哥，还跟她哥纠缠不清，她不喜欢。 要不是柳一一替他们张家赚了很多银子，张玉香真心跟她亲近不来。 “大半夜的不睡觉么，吹什么吹？” 张玉香的丫鬟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夫人，奴婢刚才经过亭子，柳姑娘也在，夫人也在，还有新来的那位姑娘。” 张玉香气得狠狠的握拳，把窗帘的绳子都拽断了。 “老爷呢？老爷在那儿？” 小丫鬟不敢说话，支支吾吾的，张玉香一巴掌打到小丫鬟脸上：“磨磨蹭蹭做什么？老爷在那儿？问你话那。” 小丫鬟赶紧跪下了，惶恐道：“没，没看到老爷，但是他们都说老爷也进后院子了。” 一听到这里，张玉香更生气了：“哼，一一还说帮我，结果把那个贱人留下，她是为了帮那个贱人勾乙老爷的么。” 张玉香正要出门去找严正，却忽的听到孩子的哭声。 实在气不过，她还是放弃去找严正，此时院子里的乐声也没有了，周围安静的很，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柳一一放下陶笛与周倩相视一笑：“这个曲子你怎么学会的？我不记得在京城演奏过这个。” 周倩嫣然一笑道：“说起来也很凑巧，我一次我经过张御医的院子，听到里面传出这样的曲子，非常好听，就找张御医要了谱子，后来大家都觉得好听，就传开了。” “她们都还以为是我做的呢，我那有那个才华，原来竟然是你。” 周倩很是吃惊，但是这个功劳柳一一也不敢忍：“不是我，不是我，我五音不全，只会这一首罢了，是小时候在山上砍柴时无意间听到的。” 周倩深以为然：“好听的曲子总是能传唱久远，就是人的名声一样，做了好事坏事都会传开的，今天真痛快，好久没有这么舒坦了。” 柳一一也附和道：“是啊，今天确实很畅快，你呢，钱多多……” 第437章 春天来了 第437章 春天来了 “钱多多？”周倩有些震惊，“这不会是你给桑姑娘起的新名字。” 柳一一‘噗嗤’笑了：“我也不是乱起的，她本身就姓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大俗即大雅，回头她要是做了我那间客栈的掌柜，定能日进斗金的。” 钱多多迈着莲步来到周倩面前，给周倩行了个礼，周倩也明白在柳一一这边，没有丫鬟和奴婢之称，她对谁都是平等的。 “没事，你起来，既然你是她的人，以后也无需客气，她不会给你当下人，只会拿你当姐妹，我可从来没碰到如此坦荡的人，跟着她是你福气。” 钱多多也很庆幸，捡了一条命不说，还成了有户籍的良民，被柳一一收留，发挥自己的长处。 是的，她除了能歌善舞外，管理酒楼客栈花楼都很有一套，客栈虽然不像花楼那样需要特别谄媚，但是招待客人，她还是很拿手的。 尤其是看人下菜，什么样的客人要怎样对付，她是非常有心得的。 柳一一开心的笑笑：“今天我们应该一起喝一杯，煌城虽然是边城，却也是重要的地方，这里虽然暂时还不发达，等到咱们跟匈奴和亲后，通向匈奴的城门就会大开。” “匈奴和咱们会相互通商，到时候这个地方就是最热闹的地方。” 钱多多震惊，原来他们竟然是这么个打算，只要不打仗，经商的人越多，老百姓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虽然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底下。 可是若是没有商人的贡献，货物不流通，他们也无法享受更好的生活。 “回主子，我一定会帮主子好好经营客栈的。” 柳一一娇嗔的瞪了钱多多一眼：“打嘴，以后叫我一一姑娘或者柳姑娘就行了，别主子主子的，我真没那么多规矩。” 说着话，严正拿着信也进来了。 “刚才看你们又唱又跳的不好打扰，一一，给你的信。” 柳一一接过，看到熟悉的笔迹心里甜丝丝的：“这个三郎，还真的一天一封，回头得跟他说说，不要这么麻烦人来回送信了，占用官府资源。” 虽然大家都听不太明白柳一一的话，但是看着她甜美的笑，就知道她还是很开心的。 柳一一拿着信回屋去了，钱多多也跟她回去了。 亭子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只剩下严正和周倩两个人了。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湖面上也有月亮的倒影，两个大如圆盘的月亮相互辉映，照着夜色越发明亮。 周倩没有睡意，站在亭子里面欣赏明月，严正也没回去，就站在她的身后，周倩看月亮，他看周倩，忽然想到了一首诗。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难道她跟他一样，睡不着吗？ “今晚的夜色很美。”严正往前一步，站在了周倩的身旁。 周倩也跟着感叹一句：“很美，在这里看星空，似乎更加的明亮。” 煌城似乎离月亮很近，让周倩有种伸手就能够到月亮的感觉。 “确实，每个地方看月亮都不一样，家乡的月亮更圆，京城的月亮雾蒙蒙的，这里的月亮又大又亮，而且离人很近。” 严正也学着周倩朝月亮伸出了手，他只看到自己的手很大，周倩的手很小，纤纤玉指。 这样的手竟然能刺绣出精美的画，他觉得很神奇。 忍不住上前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上面：“看，我的比你大很多。” 周倩也吃了一惊，严正的手从小拿笔也干粗活，不但骨节宽大，长得也粗狂，而周倩的小手竟然比他小那么多。 忽然，周倩的小手被严正给握住了。 这样的夜晚，春风拂面，严正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可是，周倩只是挣扎一下，他便松开了。 “夫人，你……” 严正其实想问周倩最近为何冷落他，可是想了想，周倩和柳一一都在忙活刺绣坊的事，顾不上他也是正常。 话到嘴边，他自己又给咽回去了。 “春天还是有点凉，我们回房休息。” 周倩却没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严正，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的倔强。 “老爷，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严正轻咳一声，恢复了严肃的神色：“说。” 周倩垂眸，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一一刚才说，女人都要为自己而活，老爷，若是刺绣坊建成了，我想搬到那边去住。” 严正心里猛然一惊：“你说什么？堂堂知府夫人，你不住在府中，乱跑什么？” 周倩抿抿嘴，态度有些坚决。 “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和离的，只要老爷愿意，我们不要闹得人尽皆知便……”罢了。 周倩的话还没有说完，严正气得猛的一甩袖子：“我不同意，你休想离开府中。” 周倩急了：“我本就不是你喜欢的人，也不是你原配，你为什么要巴着我不放，你有小玉了，我也想找一个疼我，爱我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严正突然发现，他受不了周倩跟别的男人说话，跟别的男人笑。 气得他脸色铁青：“你，你……让你跟一一学做买卖赚钱的，你看看都学了什么。要我说你也别去胭脂坊了，干脆留在府中，反正你要多少银子，我给你就是……再往外跑，心都野了。” 说完，严正拂袖而去，周倩看严正不同意，重重的叹口气，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别人做的容易，换她来做，便心事重重。 但是周倩实在不想待在府中，第二天，她来找柳一一想办法。 “什么？你要搬出去？周倩，你该不会想跟严正和离。” 柳一一一听也很惊讶，周倩是多么古典的一个人啊，要是严正知道了，肯定该埋怨她把人给带坏了。 “周倩，为什么啊，你放着好好的知府夫人不做，你要是跟他和离，你们周家……” 周倩也明白不太可能成功，但是她也向往自由。 “我明白，可是老爷和小玉……我不想……” “周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看得出来，严正他喜欢的人是你呀。” 柳一一的话一出，周倩都愣了：“什么？怎么可能？” “可能不可能的，不如你自己去问他，严正这个人是个闷葫芦，有些事情他若是不想说，你是问不出来的，至于小玉……” 柳一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发生那种事，谁都不想，严正肯负责，已经算是有担当了。 但是喜欢这种事情，是骗不了自己的心的。 第438章 钱多多当掌柜 第438章 钱多多当掌柜 想离开严正，是没有时间的。 因为柳一一开始忙开客栈的事，周倩这几天一个人管着刺绣坊的事情，忙的团团转。 知府衙门贴出告示，可以教大家刺绣，男人女人都可以，有两种可以选，第一种：一年二两银子，府衙不管住不管吃，布和线都自己带，保管两年学成。 第二种，不要银子，而且管吃管住，府衙还管布和针线，只有一样，学成后要为绣坊效力五年。 告示一贴出，很多人都想报名，学刺绣，那是南方人才能学的，没想到他们这边竟然也有人肯教。 只是教银子，他们是没有了，都很穷。 选择第二种的比较多，再他们看来，学两年，干五年，加起来一共七年，至少给家里省银子。 很多家中有小姑娘的，都送过来了。 周倩也是要挑选学员的，多的她也教不了，第一批先挑五个试试，试上三个月，再招收下一批。 别看刺绣在京城人人都会，但是还是需要眼神好，心细，更需要会画图，配色等等。 挑好了人，周倩把人安排在衙门的偏房，一大间屋子是她们几个住的地方，一大间屋子里是练习刺绣的地方。 还有两三间厢房，周倩让奶娘赵嬷嬷搬了过去，一方面管着她们几个，教她们一些规矩和基本的礼仪，一方面也是照顾她们。 小姑娘几个在一起，时间长了会惹事的。 周倩这边安顿好了，柳一一这边也忙的不可开交。 她找到能做客栈的地方，其实是在闹市的后一条街，不能太远，太远的话，客人看不见，也不能太近，太近的话，街上太热闹，会吵到休息的客人。 把客栈的商旗打出来，只要能让闹市的人看到就行，而且客栈选址不能太靠市中间。 要么把北大门，要么把南大门，为了安全期间，柳一一选的是把南大门，只要客人一进大门，就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客栈的彩旗在飘荡。 装修也弄好了，两层楼和一个大的后院，后院比较安静，有正房，东厢西厢各两间，还有马厩，可以安排比较大的商队包院子。 前面的两层楼，上面一层是好一点的客房，分为两间，里间睡觉，外间客房，外间的一角还用屏风隔断出来洗澡和马桶，专门对着小窗户，屋子里不会有味道。 左右两边各四间，中间两个楼梯，中间也是四间，总共十二间。 一楼就简单多了，左右两边是四间通铺，每间通铺能睡七八个人的那种，中间是大堂，除了睡觉，客栈还包括做饭。 家常菜，馒头和稀粥，价格不高，味道也好，管饱，当然也有好一点的菜，需要格外付费的，想吃什么都可以点，还有酒。 客人来了之后，可以先进房间休息，然后点餐，前头的厨房做饭，后院的大厨房烧水，大厨房连着四口大锅，可以一下子烧四五个人的用水。 至于店小二，厨子，就需要从煌城招募了。 柳一一在客栈开始整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招了。 厨子是苦水村宋里正推荐的，他的一个表弟，为人实在，做的一手好饭。 店小二有四个，一个管大堂点餐的，一个管后院，一个管二楼，一个管一楼，不过这几个档次不一样，他们拿到的小费，干活的程度也不一样，轮流来，一人一个月。 总掌柜不是别人，正是钱多多。 钱多多这个女人长得真叫一个好看，就算是一块麻布，披在她身上，她都能给你穿出万种风情。 柳一一让钱多多打扮的普通一点，浅蓝色上衣深蓝石榴裙，普通妇人装扮，往她身上一套，就有种说不出来妩媚感。 若是再拿锦帕往门口一站，朝客人招招手，她这个客栈就可以改青楼了。 柳一一很是头疼：“多多，不行，不行，你不能把花楼的姿态带到这里，记住你是掌柜的，客人要是不规矩，咱们是可以报官抓他，调戏良民。” “来，抬头挺胸，走路端庄，眉眼要正，不要斜着眼看人，也不要低着头看人，你不比别人低贱到哪去，你是正经的良民。” 柳一一给钱多多一打气，钱多多自信了很多，抬头挺胸，看人也正直了很多。 钱多多长了一双会说话的媚眼，不管怎么看，都好像要勾搭人似的，这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就不改了。 至于记账算账，钱多多也识字，识数就不再多请人了。 客栈这一块安排好后，择业开张了，虽然现在人不算太多，只等赵璃那边与匈奴公主成亲，煌城的大门就能开了。 赵璃跟匈奴公主古力娜拉成亲是好事，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坏人。 尤其是匈奴另外一个对头，就在匈奴的东边，大宁的北边的黎国，他们是最不希望匈奴和大宁联姻的，因为如果他们联姻了，首先对付的便是黎国了。 这一路上，秦君笙也不敢大意，他全程负责古力拉娜的安全，同吃同行，就差同住了。 但是，该来的刺杀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这一天一大早，秦君笙便受到桃夭的消息，称前方有埋伏，要秦君笙晚一点再走。 秦君笙想了想，难道晚一点，敌人就不伏击他们了吗？ 于是秦君笙找了一辆马车，亲自驾车，后面坐着古力娜拉和桃夭，他们先走，至于大队人马就跟在后面，马车里坐着古力娜拉的丫鬟，扮成她的样子，吸引敌人的注意。 果然，秦君笙的马车安安全全的走到下一个驿站，等到傍晚，护送匈奴公主的队伍才狼狈不堪，七零八落的赶过来。 再看他们这些护卫，伤的伤，亡的亡。 桃夭看这一招还挺好使，知道是秦君笙跟着柳一一学的，招式不再多，好用就行，于是她也学会。 这一次，他们让和亲的队伍先行，他们则跟在队伍后面，万一队伍再遭到伏击，他们等伏击过了，再走也行。 果然，又遭到了伏击，只不过到了王舒婷这边，有一个好的守备，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抓了黎国的刺客，通往京城的路，就会顺畅很多。 第439章 玉米长虫子了 第439章 玉米长虫子了 秦君笙那边毕竟有皇上赵璃的大队人马和暗卫保护，不会出太多的意外。 柳一一这边倒是忙的不可开交，果然，粮食不是那么好种的，土质不同，粮食的生产周期和味道等，都会不从。 比方说橘子，生在南方叫橘子，生长在北方就叫枳。 柳一一带过来的玉米种子，在煌城这边生长的开始还算很好，而且玉米粒很饱满，比在京城的时候还要好。 只有一样，生虫子的速度也提前，而且也越来越多了。 柳一一虽然早就配好了杀虫的药物，可还是架不住虫子个大，药力不强。 柳一一赶紧写加急的信给张江蓠，让他想办法，自己则亲自蹲在田边，配置更多的杀虫药出来。 烧莽草，烧石灰，烧硫磺，连砒霜都烧了，虽然虫子少了很多，但却并没有彻底驱虫。 张江蓠的杀虫药方来了，他配置的药草也来了。 就在此时，柳一一发现村子里来了很多鸟，至于什么鸟，她也叫不上名字，比麻雀大，比喜鹊小。 这些鸟一来，专门吃玉米上的虫子。 柳一一连续在苦水村待了半个月，虫害终于治好了。 玉米长势喜人，红薯长的也不错，春季红薯苗也可以吃，嫩嫩的，还挺不错。 而柳一一种植的麻椒已经开始结果子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成熟的季节，到了夏季就可以采摘了。 煌城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他们这里的瓜果特别甜，也许因为日照时间长，沙子地的问题，他们这里的苹果很甜。 还有漫山遍野的野葡萄，苦水村的人说到了夏天这些葡萄更甜。 “等粮食大丰收了，他们这里能裹着温饱了，其实可以大力发展水果业，水果可以长时间保存和运输，但是要是想到京城，估计有点难。” 有些水果京城赵璃也挺想念，就是吃不上，但凡他说喜欢，就会有人劳民伤财也要把东西弄来，这是赵璃不愿意看到了。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他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点口欲，引得百姓怒骂。 但是，他的这点条件，柳一一可以满足。 一路往北，柳一一但凡发现点好的，就想办法存放时间长一点，让人给京城的赵璃给捎过去。 说是特产，让皇上了解当地风情，体察民情，其实是赵璃馋了，想吃些京城没有的东西。 同为吃货的柳一一，自然是明白赵璃的意思，在古代，物质贫瘠的年代，不是因为你当皇上，有些东西就会凭空冒出来的。 比方说汉堡包，巧克力，咖啡。 赵璃穿越前酷爱喝咖啡，现在也是没有的。 苦水村，柳一一试验田的虫害解决了，她是要记载到日志上的，回头等玉米推广开来，再有虫害发生，也能有消除的经验。 水渠继续挖着，不但要流经苦水镇，还要流经整个煌城。 春去夏来，柳一一觉得煌城的天太热了，太阳直接照在脸上，人都晒黑了，紫外线太强了，柳一一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露出去的皮肤都晒黑了。 “天呀，这太阳也太大了，以后出门得撑伞了。” 周倩拿来凉锦帕给她擦手，指着外面女子们都蒙着面纱，笑道：“你以为他们是简单的防沙子吗？” “煌城的风沙大，日头也大，冬天冷死，夏天热死，还真没有我们家乡舒服。” 柳一一指的是秦张村，跟现代更没法比了，现代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的。 周倩接过柳一一的锦帕，把她领到了里间，沏了一壶蜂蜜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边刺绣接了个单子，煌城的有家做镖局的姑娘要出嫁，要我们给绣嫁衣和嫁妆。” 听闻周倩的话，柳一一也很开心：“真的，是个大喜事，开了个好兆头。” 周倩自己也很有成就感：“按理说那，这嫁衣都是新娘自己绣，可镖局的姑娘让她拿棍子可以，拿绣花针就有点太为难她了。” 柳一一同意的点头：“这倒是，而且镖局走南闯北的，咱们要是做得好，更是最好的宣传。” 周倩又朝柳一一招招手：“你来，看看这几个图样咋样？我打算把这个绣在嫁衣上，这个绣在被面上，这些，还有这些……” 柳一一对刺绣也不懂：“周倩，我不懂，你看着办。” 周倩随后娥眉就皱了起来：“你不知道，他们给的时间短，到今年的冬月才出嫁，满打满算这才半年，这么多的绣件，我又不放心新来的姑娘们，这可怎么办？” 柳一一明白了，周倩缺少人手了。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两声：“你想抓我做壮丁，我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没有那个水平，我的刺绣自己看看行了，也没得嫌弃，可要是拿出去见人，万万使不得。” 就在周倩满脸失望的时候，柳一一柳眉一挑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要……” “谁，只要你说出名字来，就算是豁出去我这张脸来，我也得把人给请来，不过，首先刺绣得好。”周倩信誓旦旦。 柳一一眯着眼睛笑的一脸‘奸诈’：“真的？我若是真说出来，你可别被吓着。” 周倩都急了：“快说，你快说。” “就是严正的母亲，你的婆婆，她的刺绣也顶尖的，从前她可是靠卖刺绣供严正读的书，只不过现在……” 现在还真不好说，一来李芝兰年纪大了，眼神好不好的不说，儿子当知府了，她也该颐享天年了，愿不愿意帮忙真说不好。 柳一一这么一说，周倩果真有些为难了。 “是她……” 周倩还怕是张玉香，她心里都想了，若真的是张玉香，她也豁出去去请她帮忙了。 可现在说的是李芝兰，她的婆婆，周倩心里有点犯怵。 “其实，你也不必为难，老夫人还是很善良的，只要你愿意请她帮忙，她自然是乐意的，只不过这种事，最好跟严正提一下，最好。” 柳一一给出中肯的意见。 “周倩，你没事，我建议你先去找严正，让严正去跟老夫人说，我想着老夫人断不会拒绝儿子，而严正也不会拒绝你的。” 只是转头一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倩的脸红了，双颊绯红，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周倩，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周倩害羞的低垂着头，脸更红了：“实在不行，也只能这样了，活计要紧。” 第440章 刺绣坊来了买卖 第440章 刺绣坊来了买卖 周倩第一次做买卖，第一次接单子，虽然柳一一再三的叮嘱周倩一定要保持利润。 做买卖不是做慈善，利润为先。 可周倩在接单的时候，恨不得把最好的呈现给客人。 这批嫁妆刺绣，总共费用也就一百两。 说句实在话，在京城，一百两只够绣陪嫁的被面的。 但是周倩还是给做了全套，因为她只核算了用料的成本，人工成本和时间成本就给压缩了很多。 好在周倩最后听客人说十月份就要，时间太短犹豫了一下，客人又给加了五十两，要不然，这个单子就得赔钱。 现在周倩好不容易开张了，不管赚赔，柳一一都支持她，称赞她，鼓励她。 周倩也信心满满，就是人手不够，可要她去找婆婆帮忙，她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严正忙了一天回到家里，换了鞋子和衣裳，就看到周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愣。 虽然严正从来不让周倩伺候，可每次回来，按照礼数，周倩都会迎上来问安的。 毕竟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可是今天除外，严正换完衣服洗了手，看到周倩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来到她的面前，弯下了腰：“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啊？”这一下，着实把正在神游的周倩给吓了一跳。 猛地起身，额头碰到了严正的下巴，俩人都疼的直吸冷气。 “夫人，你可是有心事？”严正揉了揉下巴，强忍着疼，给周倩揉了揉。 周倩疼的眼圈都红了，可见她是真的被吓一跳。 “老爷是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凭白的吓人。” 严正好委屈啊，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周倩坐在那里，已经打了招呼了，而且他换衣服，洗手，换鞋，动静挺大的，怎么周倩就看不见呢。 作为男人，严正还是先道歉，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哎呀，夫人，对不住，是我唐突了，你没事，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周倩的额头都红了一片，严正的下巴也疼，可是比起周倩白里透红的肌肤，他的下巴可以忽略了。 “没事，没事，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周倩也发现严正的衣服换了，鞋也换了，这才明白刚才自己想事情着实想得太入神了，连严正回来都没发现。 脸上露出羞赧之色，给严正倒了一杯茶：“老爷，辛苦了。” 俩人坐在了正座上，一边一个，严正也确实口渴了，喝了一杯茶后，又续上一杯，看着周倩一直看着他，笑了笑。 “夫人，有话请直说，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事需要藏着掖着的。” 周倩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又组织了一下措词，才慢悠悠的开口：“是件好事，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严正爽朗的笑了两声：“好事就行，需要帮忙就直说，你的事自然是我的事，夫妻俩个不讲究那么多。” 周倩圆溜溜真挚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严正，倒是让他心跳突然加速，呼吸有点不顺畅，感觉别开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又抿了一口茶。 “绣坊今日开张了，我接了一个绣活，只是客人赶得及，而绣坊的那些小姑娘们，技艺还有些生疏……” 严正一听就明白了，周倩是需要刺绣的人手。 “这个好办，明天我贴个告示，请写绣娘来帮忙不就行了。” “这个不好，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只需要一两个足以，可若是你请好的绣娘，她们工钱也不低，我这……” 严正又明白了，周倩第一次做生意，利润没把持住，可能会亏本，所以她想找一个绣工又好，又不要工钱的人帮忙。 可是放眼望去，煌城他也不认识几个人，不给钱的工谁做呀，要是府中的人帮忙，说句实在话，柳一一，小玉，她们所有人的绣工加一起，都不如周倩一个人。 况且小玉肯定不会帮周倩的，柳一一刺绣他见过，自己看看就行了，拿不出手，至于三姑娘，人在客栈，忙的抹不开身，更不会帮忙了。 想来想去，严正还真的想到一个人。 “母亲的刺绣功夫倒是可以，要不然，请她来帮忙？” 周倩原以为自己还要直接管严正要人，却没想到严正竟然首先想到了她。 只见她一下子笑逐颜开，眼神都亮了，立马起身来到严正的面前，朝他行了个福礼：“真的可以吗？那我就替绣坊谢谢夫君了。” 从前周倩都是规规矩矩喊他老爷的，却没想到只是这件小事，就换了称呼。 果然还是夫君听着好听。 严正也站了起来，伸手把周倩给搀扶起来，却并未放手，而是轻轻一拉，左手一勾，人就被他搂在怀里。 “这种重要的事情，只是行个礼，也太简单了，你当你家相公是这么好打发的。” “啊？”周倩被严正吓得微微长大了嘴巴，她往后仰着脖子，有些窘迫。 从小长大，还没有跟那个男人离得如此近，如此亲密。 虽然眼前的人是她相公，她男人，周倩还是觉得紧张。 “嘘。”严正一根指头放在周倩的唇上，邪魅的一笑，“夫人，若是我请动了母亲帮忙，这一次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周倩更紧张了，脑子还算灵活。 谁知严正捏着她的下巴，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应该是应该，那我们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是不是也应该……” 啊这…… 周倩茫然的看着严正，心跳如鼓。 这还是她印象中刻板严肃的严正吗？ 怎么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而且，他们里的这么近…… 夫妻之间做的事？ 周倩的大脑飞速的又转了一下，她才忽然想起，他们还没有洞房那…… 忽然，严正微凉的嘴唇印了下来。 周倩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无论如何也转不动了。 “娘子若是愿意，今晚我们就补上……” 周倩愿意吗？不愿意？还是愿意的。 毕竟他们是夫妻，柳一一也说的对，要是和离了对严正的名声不好，而且在煌城，还能有谁的官职被他们更大。 况且周家是罪臣，难道她和离之后，回娘家吗？ 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柔软的身子被严正紧紧的搂着，一起滚到了软塌上。 “老爷，老爷，不好了，妮妮吐了……” 第440章 刺绣坊来了买卖 第440章 刺绣坊来了买卖 周倩第一次做买卖，第一次接单子，虽然柳一一再三的叮嘱周倩一定要保持利润。 做买卖不是做慈善，利润为先。 可周倩在接单的时候，恨不得把最好的呈现给客人。 这批嫁妆刺绣，总共费用也就一百两。 说句实在话，在京城，一百两只够绣陪嫁的被面的。 但是周倩还是给做了全套，因为她只核算了用料的成本，人工成本和时间成本就给压缩了很多。 好在周倩最后听客人说十月份就要，时间太短犹豫了一下，客人又给加了五十两，要不然，这个单子就得赔钱。 现在周倩好不容易开张了，不管赚赔，柳一一都支持她，称赞她，鼓励她。 周倩也信心满满，就是人手不够，可要她去找婆婆帮忙，她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严正忙了一天回到家里，换了鞋子和衣裳，就看到周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愣。 虽然严正从来不让周倩伺候，可每次回来，按照礼数，周倩都会迎上来问安的。 毕竟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可是今天除外，严正换完衣服洗了手，看到周倩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来到她的面前，弯下了腰：“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啊？”这一下，着实把正在神游的周倩给吓了一跳。 猛地起身，额头碰到了严正的下巴，俩人都疼的直吸冷气。 “夫人，你可是有心事？”严正揉了揉下巴，强忍着疼，给周倩揉了揉。 周倩疼的眼圈都红了，可见她是真的被吓一跳。 “老爷是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凭白的吓人。” 严正好委屈啊，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周倩坐在那里，已经打了招呼了，而且他换衣服，洗手，换鞋，动静挺大的，怎么周倩就看不见呢。 作为男人，严正还是先道歉，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哎呀，夫人，对不住，是我唐突了，你没事，要不要给你叫大夫。” 周倩的额头都红了一片，严正的下巴也疼，可是比起周倩白里透红的肌肤，他的下巴可以忽略了。 “没事，没事，估计过两天就好了。” 周倩也发现严正的衣服换了，鞋也换了，这才明白刚才自己想事情着实想得太入神了，连严正回来都没发现。 脸上露出羞赧之色，给严正倒了一杯茶：“老爷，辛苦了。” 俩人坐在了正座上，一边一个，严正也确实口渴了，喝了一杯茶后，又续上一杯，看着周倩一直看着他，笑了笑。 “夫人，有话请直说，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事需要藏着掖着的。” 周倩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又组织了一下措词，才慢悠悠的开口：“是件好事，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严正爽朗的笑了两声：“好事就行，需要帮忙就直说，你的事自然是我的事，夫妻俩个不讲究那么多。” 周倩圆溜溜真挚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严正，倒是让他心跳突然加速，呼吸有点不顺畅，感觉别开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又抿了一口茶。 “绣坊今日开张了，我接了一个绣活，只是客人赶得及，而绣坊的那些小姑娘们，技艺还有些生疏……” 严正一听就明白了，周倩是需要刺绣的人手。 “这个好办，明天我贴个告示，请写绣娘来帮忙不就行了。” “这个不好，其实也用不了那么多，只需要一两个足以，可若是你请好的绣娘，她们工钱也不低，我这……” 严正又明白了，周倩第一次做生意，利润没把持住，可能会亏本，所以她想找一个绣工又好，又不要工钱的人帮忙。 可是放眼望去，煌城他也不认识几个人，不给钱的工谁做呀，要是府中的人帮忙，说句实在话，柳一一，小玉，她们所有人的绣工加一起，都不如周倩一个人。 况且小玉肯定不会帮周倩的，柳一一刺绣他见过，自己看看就行了，拿不出手，至于三姑娘，人在客栈，忙的抹不开身，更不会帮忙了。 想来想去，严正还真的想到一个人。 “母亲的刺绣功夫倒是可以，要不然，请她来帮忙？” 周倩原以为自己还要直接管严正要人，却没想到严正竟然首先想到了她。 只见她一下子笑逐颜开，眼神都亮了，立马起身来到严正的面前，朝他行了个福礼：“真的可以吗？那我就替绣坊谢谢夫君了。” 从前周倩都是规规矩矩喊他老爷的，却没想到只是这件小事，就换了称呼。 果然还是夫君听着好听。 严正也站了起来，伸手把周倩给搀扶起来，却并未放手，而是轻轻一拉，左手一勾，人就被他搂在怀里。 “这种重要的事情，只是行个礼，也太简单了，你当你家相公是这么好打发的。” “啊？”周倩被严正吓得微微长大了嘴巴，她往后仰着脖子，有些窘迫。 从小长大，还没有跟那个男人离得如此近，如此亲密。 虽然眼前的人是她相公，她男人，周倩还是觉得紧张。 “嘘。”严正一根指头放在周倩的唇上，邪魅的一笑，“夫人，若是我请动了母亲帮忙，这一次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周倩更紧张了，脑子还算灵活。 谁知严正捏着她的下巴，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应该是应该，那我们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是不是也应该……” 啊这…… 周倩茫然的看着严正，心跳如鼓。 这还是她印象中刻板严肃的严正吗？ 怎么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而且，他们里的这么近…… 夫妻之间做的事？ 周倩的大脑飞速的又转了一下，她才忽然想起，他们还没有洞房那…… 忽然，严正微凉的嘴唇印了下来。 周倩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无论如何也转不动了。 “娘子若是愿意，今晚我们就补上……” 周倩愿意吗？不愿意？还是愿意的。 毕竟他们是夫妻，柳一一也说的对，要是和离了对严正的名声不好，而且在煌城，还能有谁的官职被他们更大。 况且周家是罪臣，难道她和离之后，回娘家吗？ 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柔软的身子被严正紧紧的搂着，一起滚到了软塌上。 “老爷，老爷，不好了，妮妮吐了……” 第441章 小玉受罚 第441章 小玉受罚 就在此时，张玉香着急慌忙的跑了过来。 丫鬟拦了一下，还没拦住，张玉香就冲到屋子里来了。 “你们，你们……” 张玉香怎么也没想到，严正和周倩俩人竟然在屋子里…… 气得她上前去把周倩给拽了起来，扬起巴掌就要去打周倩，却被严正一巴掌打在脸上。 “放肆，不经传召就闯进来，跟谁学的规矩，去外面跪着。” 张玉香震惊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老爷，你，你打我……” 严正是谦谦公子，也是读书人，从来不打女人，而且也以打女人为羞耻。 这点曾经在聊城读书的时候，柳一一，严正，秦君笙和张玉香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说起过。 可是如今，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严正竟然打她。 张玉香一下子炸了，坐在地上像是乡下女人一样，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大哭。 “我的天啊，我不活了，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你们就称心了…………” 一阵阵的哀嚎，传出去老远。 柳一一和钱多多正在讨论客栈的事情，听到前院的动静，也都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玉怎么跑到严正的正房里去闹去了，这不该呀，难不成周倩罚她了？” 柳一一说着和钱多多一起来到了前院，就看到张玉香坐在屋里大哭。 严正铁青着脸坐在那里，看着她哭，不管也不劝。 而周倩则在里间。 看这个样子，似乎是严正跟张玉香闹矛盾了。 柳一一赶紧上前把张玉香给拉了起来：“别哭了，有事说事，你怎么这个样子，这样闹跟乡间野妇又有什么区别，快起来。” 张玉香看到柳一一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一下子扑到了柳一一的怀里，控诉严正。 “一一，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老爷嫌弃我，恨不得打死我。” 柳一一无语的拧着眉，把张玉香往外推了推，又不是三岁孩子了，这么闹，别说严正了，柳一一也烦。 “行了行了，你别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的跟我说，我给你做主，好不好？” 张玉香抽抽搭搭指了指严正，又指了指周倩，委屈的泪水直流。 “妞妞病了，我来想让老爷去看看，可是，我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他们……抱在一起……” 柳一一看看严正，又看看屋子里的周倩，只见周倩低垂着头，耳根子都是红的，严正铁青着脸也翻着黑红。 “不是，小玉，这里是严正和周倩的正房，也不是你的房间，你进门难道不敲门的？” 一句话，柳一一抓住了重点，惊的张玉香立马不哭了。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怎么张玉香连这个都不懂呢？ “我，我……平日里有丫鬟通报，这不是妞妞病了，我心里着急……” “你再着急，礼不可废。”柳一一有些无语了，“再说他们是正经夫妻？” “小玉，这一次你真的过分了，我不能站在你这边，既然严正让你去跪着，你还是去跪着反省反省，至于孩子，你别着急，我先去看看。” 柳一一其实一点都不想掺和严正的家事，可奈何张玉香每次都拉着柳一一，好像她这颗大树能给她树荫一样。 让张玉香没有任何顾忌，得陇望蜀了。 且不是严正和周倩是正室，正经夫妻，就说张玉香进院子闯屋子，这一点，难道就不该喊一声，敲个门吗？ 从前在老家也就算了，可严正好歹是知府，朝廷的官员，家中的小妾如此不守本分，若是被御史知道了，可是要弹劾他，说他宠妾灭妻。 虽然，柳一一也知道张玉香也是严正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室，可当初严正让她进门为妾的时候，完全可以不答应。 虽然不可能人人都像柳一一这样有骨气。 既然认了这个身份，自然要守规矩的。 柳一一气得一甩袖子出去了，钱多多也叹了口气：“府里的规矩连老爷夫人都得遵守，何况我们……” 张玉香见柳一一走了，没人给她撑腰了，看到严正依然铁青着脸，只好出去跪在院子里。 严正看到张玉香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才来到里间，看着沉默不语的周倩，愧疚万分。 “对不起，小玉她不懂规矩。” 周倩紧张的搅着衣角，终于平复下来，起身道：“我去看看孩子……” 严正后面紧紧跟了过来：“我跟你一起。” 妞妞的奶娘见张玉香急哄哄的跑出去了，半天没回来，不一会儿，柳一一和钱多多来了，周倩和严正也来了，就是不见张玉香的人影。 孩子不过是吃多撑着了，吐了两口，奶娘给喂了一点消食汤，现在又活蹦乱跳的了。 张玉香紧张孩子，一看孩子病了，立马去找严正，其实无非是想借着孩子让严正来看看她。 可如果孩子真的生病了，张玉香也会紧张，严正也会惩罚他们的，奶娘是绝对不敢大意的。 “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严正很是严肃。 妞妞的奶娘不敢撒谎，照实说了。 严正伸手抚了抚孩子的脸：“你告诉她，若是再有差池，就别养了，孩子本就该交给嫡母抚养。” 奶娘吃了一惊，忙小心翼翼的陪笑：“小姐很好，身体也一直不错，二夫人毕竟是学医的，就算是有点小灾小难的，她自己看看就过去了，老爷请放心。” 正是如此，严正才生气。 张玉香本就出身医药世家，不过是想见他，不但谎报孩子身体有恙，还冲到他屋子里。 严正觉得自己对张玉香实在太宽松了。 柳一一同情归同情，规矩不能丢，她什么也没说，带着钱多多回自己院子去了。 至于张玉香，严正禁了她三个月的足，还吩咐府里所有人，以后称呼她为‘玉姨娘’，不要再称呼‘二夫人’了。 好在孩子还是养在张玉香的院子里。 惩罚过了张玉香，严正来到了李芝兰的院子里。 李芝兰其实并不算是很老，她生严正那年也不过十六岁，如今还不到四十，严正来的时候，她正在给严正做里衣。 “儿啊，你咋来了，吃饭了吗？我刚才听到前院吵闹，这不衣服马上就做好了，也顾得去看看，出了啥事？” 李芝兰跟严正说着话，就把最后几针给做完了。 严正把张玉香的事给说了，李芝兰也很是无奈：“还好府上人不多，要是跟以前严家，就算小玉是你心尖尖的人，规矩还是要守的。” “娘，我不是来说她的，我是来请你帮周氏的忙的。” 第441章 小玉受罚 第441章 小玉受罚 就在此时，张玉香着急慌忙的跑了过来。 丫鬟拦了一下，还没拦住，张玉香就冲到屋子里来了。 “你们，你们……” 张玉香怎么也没想到，严正和周倩俩人竟然在屋子里…… 气得她上前去把周倩给拽了起来，扬起巴掌就要去打周倩，却被严正一巴掌打在脸上。 “放肆，不经传召就闯进来，跟谁学的规矩，去外面跪着。” 张玉香震惊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老爷，你，你打我……” 严正是谦谦公子，也是读书人，从来不打女人，而且也以打女人为羞耻。 这点曾经在聊城读书的时候，柳一一，严正，秦君笙和张玉香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说起过。 可是如今，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严正竟然打她。 张玉香一下子炸了，坐在地上像是乡下女人一样，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大哭。 “我的天啊，我不活了，打死我好了，打死我你们就称心了…………” 一阵阵的哀嚎，传出去老远。 柳一一和钱多多正在讨论客栈的事情，听到前院的动静，也都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玉怎么跑到严正的正房里去闹去了，这不该呀，难不成周倩罚她了？” 柳一一说着和钱多多一起来到了前院，就看到张玉香坐在屋里大哭。 严正铁青着脸坐在那里，看着她哭，不管也不劝。 而周倩则在里间。 看这个样子，似乎是严正跟张玉香闹矛盾了。 柳一一赶紧上前把张玉香给拉了起来：“别哭了，有事说事，你怎么这个样子，这样闹跟乡间野妇又有什么区别，快起来。” 张玉香看到柳一一来了，像是找到了靠山，一下子扑到了柳一一的怀里，控诉严正。 “一一，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老爷嫌弃我，恨不得打死我。” 柳一一无语的拧着眉，把张玉香往外推了推，又不是三岁孩子了，这么闹，别说严正了，柳一一也烦。 “行了行了，你别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的跟我说，我给你做主，好不好？” 张玉香抽抽搭搭指了指严正，又指了指周倩，委屈的泪水直流。 “妞妞病了，我来想让老爷去看看，可是，我一进来就看到他们……，他们……抱在一起……” 柳一一看看严正，又看看屋子里的周倩，只见周倩低垂着头，耳根子都是红的，严正铁青着脸也翻着黑红。 “不是，小玉，这里是严正和周倩的正房，也不是你的房间，你进门难道不敲门的？” 一句话，柳一一抓住了重点，惊的张玉香立马不哭了。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怎么张玉香连这个都不懂呢？ “我，我……平日里有丫鬟通报，这不是妞妞病了，我心里着急……” “你再着急，礼不可废。”柳一一有些无语了，“再说他们是正经夫妻？” “小玉，这一次你真的过分了，我不能站在你这边，既然严正让你去跪着，你还是去跪着反省反省，至于孩子，你别着急，我先去看看。” 柳一一其实一点都不想掺和严正的家事，可奈何张玉香每次都拉着柳一一，好像她这颗大树能给她树荫一样。 让张玉香没有任何顾忌，得陇望蜀了。 且不是严正和周倩是正室，正经夫妻，就说张玉香进院子闯屋子，这一点，难道就不该喊一声，敲个门吗？ 从前在老家也就算了，可严正好歹是知府，朝廷的官员，家中的小妾如此不守本分，若是被御史知道了，可是要弹劾他，说他宠妾灭妻。 虽然，柳一一也知道张玉香也是严正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室，可当初严正让她进门为妾的时候，完全可以不答应。 虽然不可能人人都像柳一一这样有骨气。 既然认了这个身份，自然要守规矩的。 柳一一气得一甩袖子出去了，钱多多也叹了口气：“府里的规矩连老爷夫人都得遵守，何况我们……” 张玉香见柳一一走了，没人给她撑腰了，看到严正依然铁青着脸，只好出去跪在院子里。 严正看到张玉香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才来到里间，看着沉默不语的周倩，愧疚万分。 “对不起，小玉她不懂规矩。” 周倩紧张的搅着衣角，终于平复下来，起身道：“我去看看孩子……” 严正后面紧紧跟了过来：“我跟你一起。” 妞妞的奶娘见张玉香急哄哄的跑出去了，半天没回来，不一会儿，柳一一和钱多多来了，周倩和严正也来了，就是不见张玉香的人影。 孩子不过是吃多撑着了，吐了两口，奶娘给喂了一点消食汤，现在又活蹦乱跳的了。 张玉香紧张孩子，一看孩子病了，立马去找严正，其实无非是想借着孩子让严正来看看她。 可如果孩子真的生病了，张玉香也会紧张，严正也会惩罚他们的，奶娘是绝对不敢大意的。 “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严正很是严肃。 妞妞的奶娘不敢撒谎，照实说了。 严正伸手抚了抚孩子的脸：“你告诉她，若是再有差池，就别养了，孩子本就该交给嫡母抚养。” 奶娘吃了一惊，忙小心翼翼的陪笑：“小姐很好，身体也一直不错，二夫人毕竟是学医的，就算是有点小灾小难的，她自己看看就过去了，老爷请放心。” 正是如此，严正才生气。 张玉香本就出身医药世家，不过是想见他，不但谎报孩子身体有恙，还冲到他屋子里。 严正觉得自己对张玉香实在太宽松了。 柳一一同情归同情，规矩不能丢，她什么也没说，带着钱多多回自己院子去了。 至于张玉香，严正禁了她三个月的足，还吩咐府里所有人，以后称呼她为‘玉姨娘’，不要再称呼‘二夫人’了。 好在孩子还是养在张玉香的院子里。 惩罚过了张玉香，严正来到了李芝兰的院子里。 李芝兰其实并不算是很老，她生严正那年也不过十六岁，如今还不到四十，严正来的时候，她正在给严正做里衣。 “儿啊，你咋来了，吃饭了吗？我刚才听到前院吵闹，这不衣服马上就做好了，也顾得去看看，出了啥事？” 李芝兰跟严正说着话，就把最后几针给做完了。 严正把张玉香的事给说了，李芝兰也很是无奈：“还好府上人不多，要是跟以前严家，就算小玉是你心尖尖的人，规矩还是要守的。” “娘，我不是来说她的，我是来请你帮周氏的忙的。” 第442章 李芝兰重回刺绣 第442章 李芝兰重回刺绣 “儿啊，娘帮你们做事还有啥帮不帮的，反正娘每天都闲着，唉，都快闲出病了，说，啥事。” 李芝兰现在总算享受了儿子的福，整天被俩丫鬟婆子伺候着，啥也不干，就连给严正做衣裳。 从前李芝兰做刺绣的功夫，还给严正做衣裳，纳鞋底。 现在严正穿的官靴，衣裳都是官府，她也就给严正做做里衣，按说里衣由严正的俩媳妇做，但是李芝兰实在是闲。 “娘啊，倩儿她接了个绣活，是嫁妆，但是人家要的紧，她做不出来，想让你帮忙。” 一听说是儿媳妇的活计，李芝兰就来精神了。 “好啊，我可以的，需要我绣那个部分的，走，去找你媳妇去。” 严正看看外面的天色，笑了：“娘，再着急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明天，明天倩儿来给你请安的时候，让她给你细说。” “好，我等着。” 只要有事做，李芝兰就不心慌，本就是勤劳的人，劳碌了大半辈子了，忽然让她啥也不干只享福，她还真没有那个享福的命。 严正出了李氏的院子，站在走廊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的，这个时候周倩应该睡了，她总是喜欢在堂屋给严正留一盏油灯，来照亮屋子。 严正忙完回来之后，吹熄油灯，回自己的屋子睡觉。 虽然俩人睡一间屋子，其实并不在一张床上，按照从前在京城的规矩，周倩睡床，严正睡塌，他们屋里没有丫鬟伺候，俩人都不习惯。 在京城如此也就罢了，谁知道他们一家来到煌城，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周倩原以为严正肯定是去跟张玉香睡一起，可是，每天晚上严正依然回正房睡，依然是她睡床，他睡塌。 约莫着严正回来了，周倩背对着外面，却睁大着双眼，似乎再期待什么。一直等严正躺下，吹熄了灯，她才安稳的闭上眼睛，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倩醒来的时候，严正已经起了，正在洗簌，看到她起了，帮她把床帘给拉起来。 “你一会儿跟娘请安的时候，就带她去绣坊，帮忙刺绣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她了，可能这段时间她也闷坏了，有事给她做，她还求之不得，只是你们都别太累了。” 周倩一听婆婆愿意去帮忙，也很高兴，李氏的刺绣她也是见过的，绣的非常细致，可谓栩栩如生。 “多谢相公。”周倩给严正福了福，只是她的衣服还没穿好，弯腰的时候，扣子突然就开了。 杏色的肚兜，趁着白皙的肌肤，一下子映入严正的眼帘。 严正赶紧把脸别过去，脸上一热，甩手出了里间。 周倩起身后，就看到严正出去了，微微一愣，这人变脸变的好快啊。 拿起衣服去穿，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衣竟然露出来了，原来严正是避嫌去了。 周倩的脸也红了，赶紧穿好衣服，收拾好，丫鬟已经把洗簌的水端过来了。 要吃饭了，周倩去给李氏请安，顺带吃饭，李氏还真的提起了刺绣的事，周倩便详细的说了。 李氏谦虚的搓搓手：“这都好些日子没有刺绣了，倩儿，要是娘做的不好，就不给你添乱了。” 周倩莞尔一笑：“看你说的，你那活计可是好几十年的，就算丢的时间再长，捡起来也比咱们做的好。” 第一单活有了李氏的帮忙，进度快了很多，最后竟然还提前几天完工了。 周倩也拿到了人生第一笔工钱，可开心了。 周倩这边帮的不可开交，钱多多那边也帮的晕头转向。 来煌城做买卖的人，各个地方的都有，大家说着一口家乡话，谁也听不懂谁说的，好在钱多多聪明，她能听得懂各个地方的话，虽然不是全能翻译，也差不多。 可是客栈里新招来的店小二们，可就为难了，听不太懂地方话，跟聋子一样的交流很是费劲。 于是，钱多多就趁着大家不忙的时候，给大家普及几个地方口语。 白天忙客栈的买卖，晚上还得教他们口语，教他们做事的规则，钱多多忙的不可开交。 这天，客栈里来了几个客人，一个男的矮矮胖胖的，穿的像暴发户一样，身边带着一个女的，走路的姿势妖妖娆娆，透着一股子轻挑。 倒是后面跟着个女子，头戴面纱，端庄秀丽。 “来两间客房，要最好的。” 暴发户出手就是五两银子，阔气的很。 钱多多只是扫了一眼，就能看出三人的关系，拿了钥匙递给店小二：“去，天字号三号和四号房。” 一般来说，主子住好的房间，丫鬟跟主子一起住，但是侍卫们就会给开一个大间通铺，让他们好好休息。 毕竟侍卫们是负责他们安危的，要是休息不好，肯定也没有精力保护他们。 可是暴发户却没这么做，反倒是后面的女子，来到柜台前，朝钱多多要了一间通铺。 谁知暴发户恼了：“他们不过是些下人，让他们在我们门口打地铺就行，还浪费那个银子干啥。” 一间通铺总共下来也不过一百五十文，楼上天字号房一间都一两半。 暴发户身边的女子，也斜睨的一眼那位夫人，不满意的撅撅嘴：“真拿老爷的银子不当银子，有你这么花销的么，早晚家里被你败光。” 那位夫人气得脸白了白，眼眸沉了下来，自己掏出袋子付了银子：“这是三百文，剩下的给他们上些好酒好菜。” 暴发户看到夫人用自己的银子来付钱，倒是没说什么，领着小妾上楼去了。 钱多多收了银子，让厨房先给那些侍卫们，每人上了一碗面，四蝶小菜，两壶酒，谁知被那些侍卫们给拒了。 “酒就算了，有面就成。” 侍卫们还挺为那位夫人省银子。 四位侍卫往桌子前面一坐，吃着花生米，叹息的摇摇头：“这没想到老爷就这么去了，没有人给咱们小姐做靠山，你看到那家伙没，翻脸不认人。” “要我说，咱们家小姐就不该嫁给这么个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那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夫人是咱们家小姐的后娘那，老爷刚去世就把小姐给打发了，诺大个家产可都是她的了。” 第442章 李芝兰重回刺绣 第442章 李芝兰重回刺绣 “儿啊，娘帮你们做事还有啥帮不帮的，反正娘每天都闲着，唉，都快闲出病了，说，啥事。” 李芝兰现在总算享受了儿子的福，整天被俩丫鬟婆子伺候着，啥也不干，就连给严正做衣裳。 从前李芝兰做刺绣的功夫，还给严正做衣裳，纳鞋底。 现在严正穿的官靴，衣裳都是官府，她也就给严正做做里衣，按说里衣由严正的俩媳妇做，但是李芝兰实在是闲。 “娘啊，倩儿她接了个绣活，是嫁妆，但是人家要的紧，她做不出来，想让你帮忙。” 一听说是儿媳妇的活计，李芝兰就来精神了。 “好啊，我可以的，需要我绣那个部分的，走，去找你媳妇去。” 严正看看外面的天色，笑了：“娘，再着急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明天，明天倩儿来给你请安的时候，让她给你细说。” “好，我等着。” 只要有事做，李芝兰就不心慌，本就是勤劳的人，劳碌了大半辈子了，忽然让她啥也不干只享福，她还真没有那个享福的命。 严正出了李氏的院子，站在走廊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的，这个时候周倩应该睡了，她总是喜欢在堂屋给严正留一盏油灯，来照亮屋子。 严正忙完回来之后，吹熄油灯，回自己的屋子睡觉。 虽然俩人睡一间屋子，其实并不在一张床上，按照从前在京城的规矩，周倩睡床，严正睡塌，他们屋里没有丫鬟伺候，俩人都不习惯。 在京城如此也就罢了，谁知道他们一家来到煌城，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周倩原以为严正肯定是去跟张玉香睡一起，可是，每天晚上严正依然回正房睡，依然是她睡床，他睡塌。 约莫着严正回来了，周倩背对着外面，却睁大着双眼，似乎再期待什么。一直等严正躺下，吹熄了灯，她才安稳的闭上眼睛，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倩醒来的时候，严正已经起了，正在洗簌，看到她起了，帮她把床帘给拉起来。 “你一会儿跟娘请安的时候，就带她去绣坊，帮忙刺绣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她了，可能这段时间她也闷坏了，有事给她做，她还求之不得，只是你们都别太累了。” 周倩一听婆婆愿意去帮忙，也很高兴，李氏的刺绣她也是见过的，绣的非常细致，可谓栩栩如生。 “多谢相公。”周倩给严正福了福，只是她的衣服还没穿好，弯腰的时候，扣子突然就开了。 杏色的肚兜，趁着白皙的肌肤，一下子映入严正的眼帘。 严正赶紧把脸别过去，脸上一热，甩手出了里间。 周倩起身后，就看到严正出去了，微微一愣，这人变脸变的好快啊。 拿起衣服去穿，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衣竟然露出来了，原来严正是避嫌去了。 周倩的脸也红了，赶紧穿好衣服，收拾好，丫鬟已经把洗簌的水端过来了。 要吃饭了，周倩去给李氏请安，顺带吃饭，李氏还真的提起了刺绣的事，周倩便详细的说了。 李氏谦虚的搓搓手：“这都好些日子没有刺绣了，倩儿，要是娘做的不好，就不给你添乱了。” 周倩莞尔一笑：“看你说的，你那活计可是好几十年的，就算丢的时间再长，捡起来也比咱们做的好。” 第一单活有了李氏的帮忙，进度快了很多，最后竟然还提前几天完工了。 周倩也拿到了人生第一笔工钱，可开心了。 周倩这边帮的不可开交，钱多多那边也帮的晕头转向。 来煌城做买卖的人，各个地方的都有，大家说着一口家乡话，谁也听不懂谁说的，好在钱多多聪明，她能听得懂各个地方的话，虽然不是全能翻译，也差不多。 可是客栈里新招来的店小二们，可就为难了，听不太懂地方话，跟聋子一样的交流很是费劲。 于是，钱多多就趁着大家不忙的时候，给大家普及几个地方口语。 白天忙客栈的买卖，晚上还得教他们口语，教他们做事的规则，钱多多忙的不可开交。 这天，客栈里来了几个客人，一个男的矮矮胖胖的，穿的像暴发户一样，身边带着一个女的，走路的姿势妖妖娆娆，透着一股子轻挑。 倒是后面跟着个女子，头戴面纱，端庄秀丽。 “来两间客房，要最好的。” 暴发户出手就是五两银子，阔气的很。 钱多多只是扫了一眼，就能看出三人的关系，拿了钥匙递给店小二：“去，天字号三号和四号房。” 一般来说，主子住好的房间，丫鬟跟主子一起住，但是侍卫们就会给开一个大间通铺，让他们好好休息。 毕竟侍卫们是负责他们安危的，要是休息不好，肯定也没有精力保护他们。 可是暴发户却没这么做，反倒是后面的女子，来到柜台前，朝钱多多要了一间通铺。 谁知暴发户恼了：“他们不过是些下人，让他们在我们门口打地铺就行，还浪费那个银子干啥。” 一间通铺总共下来也不过一百五十文，楼上天字号房一间都一两半。 暴发户身边的女子，也斜睨的一眼那位夫人，不满意的撅撅嘴：“真拿老爷的银子不当银子，有你这么花销的么，早晚家里被你败光。” 那位夫人气得脸白了白，眼眸沉了下来，自己掏出袋子付了银子：“这是三百文，剩下的给他们上些好酒好菜。” 暴发户看到夫人用自己的银子来付钱，倒是没说什么，领着小妾上楼去了。 钱多多收了银子，让厨房先给那些侍卫们，每人上了一碗面，四蝶小菜，两壶酒，谁知被那些侍卫们给拒了。 “酒就算了，有面就成。” 侍卫们还挺为那位夫人省银子。 四位侍卫往桌子前面一坐，吃着花生米，叹息的摇摇头：“这没想到老爷就这么去了，没有人给咱们小姐做靠山，你看到那家伙没，翻脸不认人。” “要我说，咱们家小姐就不该嫁给这么个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那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夫人是咱们家小姐的后娘那，老爷刚去世就把小姐给打发了，诺大个家产可都是她的了。” 第443章 后娘卖女 第443章 后娘卖女 钱多多听着侍卫们的话，也有些理出了刚才那三个人的关系了。 只是那位被继母卖的孙夫人，不知道为什么，钱多多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柳一一说钱多多跟她一样，都是被家人无奈才给卖给别人的。 其实，钱多多跟她并不一样，柳一一是被亲娘卖的，卖的时候至少能打听打听，她那个男人还是个秀才。 （这段是钱多多自己想的，因为柳一一并没有详细的讲过这段。） 而钱多多则是被后娘卖的，因为卖入花楼得到的银子多，而做人家丫鬟银子少而已。 现在的这位孙夫人跟她一样，都是被无良的后娘害的。 比她后娘更可恶的是，孙夫人或许是被骗的。 钱多多心一软，就想帮帮孙夫人，于是端了一壶酒和两碟小菜打算去找她好好聊聊。 她记得给他们开的是天字号三号和四号，她先来到三号房听了听，只听的屋内传来调笑的声音。 “嗯……老爷，不要嘛，等人家……” “我就想你这一口，想了好几天了，在她家看到吃不着……” “老爷，不要呀……老爷，奴家受不住……” 啧啧的水声和娇柔的喊声，钱多多皱皱眉，转身来到了四号房。 房间里很安静，隐隐约约传来哭泣的声音。 “咚咚……” “谁？” “夫人，是我，给你送点吃的。” 房门吱呀一声被丫鬟打开，孙夫人坐在榻上，正在擦眼泪，抬眼看到是钱多多来了，柔和的道谢：“多谢，放那儿，我吃不下。” 钱多多看到孙夫人头上戴着一朵白花，银装素裹的样子，知道她父亲刚去世不久。 悠悠的叹了一声：“夫人这是何苦，好歹你才是正室，怎么能被一个妾室压一头。” 孙夫人刚擦干的泪水又落了下来：“我正在守孝，不方便服侍相公。”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记着规矩，钱多多无奈的叹口气，给她倒了杯水，转身离开了。 刚把孙夫人的门关上，就看到对面三号房的门开了，刚才那位小妾衣衫不整的双手抱臂站在那里，粉面红唇，妖娆的身姿却带着一种欲求不满的愤怒。 “小二，给我打点热水，我要洗澡。” 钱多多上下打量一下她，只见她也上下打量一眼钱多多，忽而笑了笑：“掌柜的，你瞧什么？” 钱多多只是觉得她也不才不过在孙夫人的房里转一圈，怎么一盏茶的功夫就完事了，这也太快了。 “夫人真是好身材，花楼里的花魁也比不过夫人的绝色。” 小妾得意的白了钱多多一眼，把门给关上了，接着房间里又传来她撒娇的声音：“老爷，那只簪子我看了好久了，你就给我买来。” “买什么买？回头你跟夫人说两句好话，在她的嫁妆里挑两件，那样都比它好。” “也就是你能把她的嫁妆骗过来，她防我跟防贼一样，我可要不来她的东西，要不老爷去要？” 钱多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俩人正大光明的算计别人的嫁妆，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仗义的钱多多实在不想让孙夫人受骗，接着送热水，她再次来到二楼，却发现小妾正在跟店小二说话。 嗲声嗲气的，笑的十分妖媚，修长的手指涂着鲜红指甲，在店小二的手上摩挲着，让钱多多互相想起了有一种叫狐妖的妖怪。 轻咳一声，冷厉的看向店小二：“狗儿，怎么在这儿耽误，还不去给客人送饭。” 狗儿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盆塞到小妾手里，转身跑了。 “站住。”狗儿经过钱多多身边的时候，钱多多轻斥一声，“别打那女人的注意，那些女人都是妖精，当心回头把你的精血吸干，你就见不到你家老娘了。” 狗儿毕竟年少，被钱多多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忙挥着双手：“不敢了，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赶紧去忙。”钱多多横了狗儿一眼，狗儿逃也似的跑了。 端着热水，钱多多敲开了孙夫人的门。 丫鬟把门打开，接了过去，放在盆架子上，钱多多也趁机进了屋里。 “这位夫人好面善，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这是钱多多最经典的跟陌生人打招呼的开头。 桌子上摆着饭菜，孙夫人一口也没动，依然坐在那里抹眼泪。 听到钱多多的声音，孙夫人总算是抬起了头：“我们见过面吗？” 钱多多嫣然一笑，漂亮的眼珠转了一圈：“见过，我记得你父亲去给你买首饰的时候，碰到过，也就是去年，当时我差点把你撞倒，你父亲大度没有计较。” 事情是钱多多编的，如果孙夫人记性不好，就会模糊记忆，话头自然而然说道她父亲身上。 若是孙夫人记性好，钱多多只能说她认错人了，话题也能引到她父亲身上。 果然，孙夫人记性不好，隐约中似乎还把此事当真了，只是她神色又黯淡下来。 “我爹已经去了，再也不能带我买首饰了。” 受了委屈的人是受不住人同情的，但凡钱多多关心一下，她就会像是倒豆子一样把委屈都给说出来。 这就是孤独症的表现，而孙夫人显然得了孤独症。 就把她父亲病死后，继母是如何匆匆把她给嫁了，并且霸占他父亲财产的事情给说了。 气得钱多多大骂：“你娘真狠心，你爹才去世就把你个嫁出去了，那男人对你那样，若是被你爹知道，该有多心疼。”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孙夫人的泪匣子，泪水如雨滴一样连成了串：“她，她不是我亲娘，我亲娘早就去了。” “啧啧，爹没了，娘也没了，这个世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夫人，你可不能再这么作践自己了，实在不喜欢这门亲事，干脆和离了。” 钱多多递给孙夫人一个干净的帕子，只见孙夫人惊讶的抬头，泪眼朦胧的。 “和离？和离后，我就更没有个去处了。” 钱多多有些惊讶：“为什么呀，你有嫁妆，你也银子，可以买个院子，找个事做营生，就算孤单一人，那也不用受别人的气呀。” “啊？”孙夫人吃了一惊，还可以这样活吗？ 钱多多郑重的点头：“当然可以，再说，你难道没有族人吗？你父亲的产业族人不能帮忙抢回来吗？” 孙夫人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年轻女子，竟然没有想到这些：“那些族人得了父亲的财产也不会给我的，我就只剩下这点嫁妆了。” 第443章 后娘卖女 第443章 后娘卖女 钱多多听着侍卫们的话，也有些理出了刚才那三个人的关系了。 只是那位被继母卖的孙夫人，不知道为什么，钱多多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柳一一说钱多多跟她一样，都是被家人无奈才给卖给别人的。 其实，钱多多跟她并不一样，柳一一是被亲娘卖的，卖的时候至少能打听打听，她那个男人还是个秀才。 （这段是钱多多自己想的，因为柳一一并没有详细的讲过这段。） 而钱多多则是被后娘卖的，因为卖入花楼得到的银子多，而做人家丫鬟银子少而已。 现在的这位孙夫人跟她一样，都是被无良的后娘害的。 比她后娘更可恶的是，孙夫人或许是被骗的。 钱多多心一软，就想帮帮孙夫人，于是端了一壶酒和两碟小菜打算去找她好好聊聊。 她记得给他们开的是天字号三号和四号，她先来到三号房听了听，只听的屋内传来调笑的声音。 “嗯……老爷，不要嘛，等人家……” “我就想你这一口，想了好几天了，在她家看到吃不着……” “老爷，不要呀……老爷，奴家受不住……” 啧啧的水声和娇柔的喊声，钱多多皱皱眉，转身来到了四号房。 房间里很安静，隐隐约约传来哭泣的声音。 “咚咚……” “谁？” “夫人，是我，给你送点吃的。” 房门吱呀一声被丫鬟打开，孙夫人坐在榻上，正在擦眼泪，抬眼看到是钱多多来了，柔和的道谢：“多谢，放那儿，我吃不下。” 钱多多看到孙夫人头上戴着一朵白花，银装素裹的样子，知道她父亲刚去世不久。 悠悠的叹了一声：“夫人这是何苦，好歹你才是正室，怎么能被一个妾室压一头。” 孙夫人刚擦干的泪水又落了下来：“我正在守孝，不方便服侍相公。”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记着规矩，钱多多无奈的叹口气，给她倒了杯水，转身离开了。 刚把孙夫人的门关上，就看到对面三号房的门开了，刚才那位小妾衣衫不整的双手抱臂站在那里，粉面红唇，妖娆的身姿却带着一种欲求不满的愤怒。 “小二，给我打点热水，我要洗澡。” 钱多多上下打量一下她，只见她也上下打量一眼钱多多，忽而笑了笑：“掌柜的，你瞧什么？” 钱多多只是觉得她也不才不过在孙夫人的房里转一圈，怎么一盏茶的功夫就完事了，这也太快了。 “夫人真是好身材，花楼里的花魁也比不过夫人的绝色。” 小妾得意的白了钱多多一眼，把门给关上了，接着房间里又传来她撒娇的声音：“老爷，那只簪子我看了好久了，你就给我买来。” “买什么买？回头你跟夫人说两句好话，在她的嫁妆里挑两件，那样都比它好。” “也就是你能把她的嫁妆骗过来，她防我跟防贼一样，我可要不来她的东西，要不老爷去要？” 钱多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俩人正大光明的算计别人的嫁妆，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仗义的钱多多实在不想让孙夫人受骗，接着送热水，她再次来到二楼，却发现小妾正在跟店小二说话。 嗲声嗲气的，笑的十分妖媚，修长的手指涂着鲜红指甲，在店小二的手上摩挲着，让钱多多互相想起了有一种叫狐妖的妖怪。 轻咳一声，冷厉的看向店小二：“狗儿，怎么在这儿耽误，还不去给客人送饭。” 狗儿吓得一哆嗦，赶紧把盆塞到小妾手里，转身跑了。 “站住。”狗儿经过钱多多身边的时候，钱多多轻斥一声，“别打那女人的注意，那些女人都是妖精，当心回头把你的精血吸干，你就见不到你家老娘了。” 狗儿毕竟年少，被钱多多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忙挥着双手：“不敢了，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赶紧去忙。”钱多多横了狗儿一眼，狗儿逃也似的跑了。 端着热水，钱多多敲开了孙夫人的门。 丫鬟把门打开，接了过去，放在盆架子上，钱多多也趁机进了屋里。 “这位夫人好面善，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这是钱多多最经典的跟陌生人打招呼的开头。 桌子上摆着饭菜，孙夫人一口也没动，依然坐在那里抹眼泪。 听到钱多多的声音，孙夫人总算是抬起了头：“我们见过面吗？” 钱多多嫣然一笑，漂亮的眼珠转了一圈：“见过，我记得你父亲去给你买首饰的时候，碰到过，也就是去年，当时我差点把你撞倒，你父亲大度没有计较。” 事情是钱多多编的，如果孙夫人记性不好，就会模糊记忆，话头自然而然说道她父亲身上。 若是孙夫人记性好，钱多多只能说她认错人了，话题也能引到她父亲身上。 果然，孙夫人记性不好，隐约中似乎还把此事当真了，只是她神色又黯淡下来。 “我爹已经去了，再也不能带我买首饰了。” 受了委屈的人是受不住人同情的，但凡钱多多关心一下，她就会像是倒豆子一样把委屈都给说出来。 这就是孤独症的表现，而孙夫人显然得了孤独症。 就把她父亲病死后，继母是如何匆匆把她给嫁了，并且霸占他父亲财产的事情给说了。 气得钱多多大骂：“你娘真狠心，你爹才去世就把你个嫁出去了，那男人对你那样，若是被你爹知道，该有多心疼。”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孙夫人的泪匣子，泪水如雨滴一样连成了串：“她，她不是我亲娘，我亲娘早就去了。” “啧啧，爹没了，娘也没了，这个世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夫人，你可不能再这么作践自己了，实在不喜欢这门亲事，干脆和离了。” 钱多多递给孙夫人一个干净的帕子，只见孙夫人惊讶的抬头，泪眼朦胧的。 “和离？和离后，我就更没有个去处了。” 钱多多有些惊讶：“为什么呀，你有嫁妆，你也银子，可以买个院子，找个事做营生，就算孤单一人，那也不用受别人的气呀。” “啊？”孙夫人吃了一惊，还可以这样活吗？ 钱多多郑重的点头：“当然可以，再说，你难道没有族人吗？你父亲的产业族人不能帮忙抢回来吗？” 孙夫人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年轻女子，竟然没有想到这些：“那些族人得了父亲的财产也不会给我的，我就只剩下这点嫁妆了。” 第444章 她认命了 第444章 她认命了 就这点嫁妆，还是孙夫人的亲娘临死之前给她弄好的，后来亲爹也顾不上她，成亲的时候，后娘一文钱也给再给她。 即便如此，孙夫人的嫁妆也不少，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几十年的了。 所以说，钱多多以为只要孙夫人愿意和离，带着这些嫁妆她和丫鬟就能好好过一辈子。 可是古代的女子以夫为天，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一辈子不嫁人呢，而且孙夫人也没打算和离，好不容易成亲了，和离后更不好嫁人了。 钱多多的主意，孙夫人一个都不认可，末了，她抹了一把眼泪道：“算了，掌柜的也是好心，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孙夫人认命了。 钱多多劝了半天也没把人给劝醒，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回到柜台前，她有点恹恹的。 “哟，我最亲爱的风情万种的掌柜今天是怎么了，失恋了，还是做了赔本的买卖，感觉精神这么不好那。” 天黑了，柳一一从苦水村回来，经过客栈顺便把钱多多接回去。 苦水村庄稼长势很好，她的几亩试验田今年可以大丰收，收获的种子可以分给煌城百姓，花椒也进入收获阶段。 虽然现在花椒卖的不好，大家都还没接受，但是柳一一相信只要煌城的北门开了，经济放开了，花椒一定会被更多的人接受的。 钱多多正在算账，看到柳一一来了，手上也没停，一直等算完了，才长叹一口气。 “女人活着真不容易，要是个个都像你都好了。” 柳一一捂着嘴笑了：“咱们的三姑娘怎么忽然开始感慨人生了，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听听。” 钱多多把柜台收拾一下，账本锁到柜子里，银子绑到腰上，叮嘱几个店小二：“我回去了，你们几个臭小子都给我惊醒点。” 客栈每天晚上都安排人值班，所有人包括厨子都需要看门守门，因为半夜也不一定谁会来投诉。 伙计们都是包吃住的，紧挨着厨房就是他们的住处，两间，每间四个人，跟集体宿舍差不多。 除了厨子，其他的小伙计年纪都不大，精力也旺盛，掌柜的一走，他们就开始撒花儿的玩儿，喝酒赌钱，后来被钱多多狠狠罚了一回，好了很多。 现在他们顶多临睡前打打牌，有时还会说说城里的八卦。 钱多多跟着柳一一上了马车，闲谈中就说了孙夫人的事情。 “我看她今年顶多十六，早些年她爹不想早早的把她嫁出去，就想挑个称心的女婿，现在好了，她爹突然就走了，她的婚事也就耽搁了。” “她的那个后娘就在热孝中就把她给嫁出去，你说若不是心里有鬼，贪图他家的富贵又是什么，唉，可怜孙夫人现在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从秦张村到煌城，这一路走来，柳一一已经看多了悲伤离合，古代礼教对女子的束缚，可不是她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 就包括赵璃在内，他一个现代的男人对这个都不关心，她能有什么办法。 “你想帮她？” 钱多多好看的丹凤眼黯淡了下来：“其实我已经帮了，我去劝她了，她的嫁妆也不少了，买个院子带个丫鬟够她们俩一辈子嚼用了，可是她不愿意，宁愿跟着这么一个男的，也不想和离。” 柳一一失笑：“你还是个行动派，像她这种人，只劝是不行的，你得给她想好出路，救她也简单，再给她找个靠谱的男人就行了。” 这下钱多多懵了：“一时半会儿的，我到那儿给她先找一个，再说明天他们一家都走了，男的是平洲做买卖的，离咱们这里五六百里地那，这一走，估计一辈子也见不着了。” 除非从天而降一个金甲神人，不然，孙夫人就像她说的那样，一辈子就这样了。 有时候真的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一早钱多多刚到客栈，就看到狗儿神神秘秘的跑了过来。 “掌柜的，昨天晚上演了一出大戏，你没瞧着，那个孙夫人被孙老爷的小妾给打了，头上都被打了个窟窿。” 钱多多柳眉紧皱：“怎么会这样，请大夫了没有？” “请了，大夫已经给看过了，只是他们恐怕今天走不了了，还得再续一天，这不，王叔正给她熬粥那。” 再续一天就再续一天，客栈本来就是给人方便的，只是孙老爷竟然纵容小妾欺负正室，实在让人难以容忍。 “行，你去忙，我一会儿去看看。” 来到柜台前，钱多多习惯的先收拾桌子，把账本拿出来，笔墨准备好。 有些赶早的客人正在吃饭，谈论的内容就是昨天晚上俩女人打架的内容。 “我的天呀，那个小娘子太厉害了，母老虎一样，敢把正室的脸给挠花。” “什么呀，我听说那个妾原本也是要做正室的，只因那夫人嫁妆多，才不得不让位，你等着，等他们俩把那位夫人的嫁妆骗完，指不定就把夫人给休了。” “谁家这么狠心，好好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宠妾灭妻啊，这不是很正常，男人只看脸，看钱，脾气但凡弱点，就被拿捏了。” 钱多多很是无语，在座的都是大老爷们，没想到他们也这么八卦，而且对妻妾之事懂的也不少，也不知道他们家里是不是也一样热闹。 收拾好柜台，钱多多提着裙子来到孙夫人的房间。 屋子里一股药草的味道，孙夫人就躺在那里，睁着大大的双眼茫然的看着床顶，没有一丝睡意。 “你的头好点了吗？还疼不疼，我再请大夫给你瞧瞧。” 钱多多来到孙夫人的床边，搬了个凳子坐在上面，看着孙夫人颓然的样子有些心疼。 一滴豆大的泪水从孙夫人的眼角滴落，只见她轻轻的摇摇头：“不用了，就让我死了算了。” 额头包着，一半脸上是青的，一半脸上有三道伤痕，可见那位小妾下手不轻。 “你这是何苦，好歹你才是正妻，得拿出正室的威严。”钱多多苦劝。 孙夫人冷冷的扯动嘴角：“威严是相公给的，他宠爱谁，谁就有威严，我……” 说着话，外面竟然又吵起来了。 “拿的什么，我瞧瞧？”对面小妾的声音。 “是，是给夫人熬的荷叶粥。”孙夫人的丫鬟怯生生的声音。 “这么好的粥，她也配，正好我饿了，给我罢。” 小妾不由分说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二夫人，不要啊……” 第444章 她认命了 第444章 她认命了 就这点嫁妆，还是孙夫人的亲娘临死之前给她弄好的，后来亲爹也顾不上她，成亲的时候，后娘一文钱也给再给她。 即便如此，孙夫人的嫁妆也不少，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几十年的了。 所以说，钱多多以为只要孙夫人愿意和离，带着这些嫁妆她和丫鬟就能好好过一辈子。 可是古代的女子以夫为天，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一辈子不嫁人呢，而且孙夫人也没打算和离，好不容易成亲了，和离后更不好嫁人了。 钱多多的主意，孙夫人一个都不认可，末了，她抹了一把眼泪道：“算了，掌柜的也是好心，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孙夫人认命了。 钱多多劝了半天也没把人给劝醒，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回到柜台前，她有点恹恹的。 “哟，我最亲爱的风情万种的掌柜今天是怎么了，失恋了，还是做了赔本的买卖，感觉精神这么不好那。” 天黑了，柳一一从苦水村回来，经过客栈顺便把钱多多接回去。 苦水村庄稼长势很好，她的几亩试验田今年可以大丰收，收获的种子可以分给煌城百姓，花椒也进入收获阶段。 虽然现在花椒卖的不好，大家都还没接受，但是柳一一相信只要煌城的北门开了，经济放开了，花椒一定会被更多的人接受的。 钱多多正在算账，看到柳一一来了，手上也没停，一直等算完了，才长叹一口气。 “女人活着真不容易，要是个个都像你都好了。” 柳一一捂着嘴笑了：“咱们的三姑娘怎么忽然开始感慨人生了，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听听。” 钱多多把柜台收拾一下，账本锁到柜子里，银子绑到腰上，叮嘱几个店小二：“我回去了，你们几个臭小子都给我惊醒点。” 客栈每天晚上都安排人值班，所有人包括厨子都需要看门守门，因为半夜也不一定谁会来投诉。 伙计们都是包吃住的，紧挨着厨房就是他们的住处，两间，每间四个人，跟集体宿舍差不多。 除了厨子，其他的小伙计年纪都不大，精力也旺盛，掌柜的一走，他们就开始撒花儿的玩儿，喝酒赌钱，后来被钱多多狠狠罚了一回，好了很多。 现在他们顶多临睡前打打牌，有时还会说说城里的八卦。 钱多多跟着柳一一上了马车，闲谈中就说了孙夫人的事情。 “我看她今年顶多十六，早些年她爹不想早早的把她嫁出去，就想挑个称心的女婿，现在好了，她爹突然就走了，她的婚事也就耽搁了。” “她的那个后娘就在热孝中就把她给嫁出去，你说若不是心里有鬼，贪图他家的富贵又是什么，唉，可怜孙夫人现在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从秦张村到煌城，这一路走来，柳一一已经看多了悲伤离合，古代礼教对女子的束缚，可不是她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 就包括赵璃在内，他一个现代的男人对这个都不关心，她能有什么办法。 “你想帮她？” 钱多多好看的丹凤眼黯淡了下来：“其实我已经帮了，我去劝她了，她的嫁妆也不少了，买个院子带个丫鬟够她们俩一辈子嚼用了，可是她不愿意，宁愿跟着这么一个男的，也不想和离。” 柳一一失笑：“你还是个行动派，像她这种人，只劝是不行的，你得给她想好出路，救她也简单，再给她找个靠谱的男人就行了。” 这下钱多多懵了：“一时半会儿的，我到那儿给她先找一个，再说明天他们一家都走了，男的是平洲做买卖的，离咱们这里五六百里地那，这一走，估计一辈子也见不着了。” 除非从天而降一个金甲神人，不然，孙夫人就像她说的那样，一辈子就这样了。 有时候真的就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一早钱多多刚到客栈，就看到狗儿神神秘秘的跑了过来。 “掌柜的，昨天晚上演了一出大戏，你没瞧着，那个孙夫人被孙老爷的小妾给打了，头上都被打了个窟窿。” 钱多多柳眉紧皱：“怎么会这样，请大夫了没有？” “请了，大夫已经给看过了，只是他们恐怕今天走不了了，还得再续一天，这不，王叔正给她熬粥那。” 再续一天就再续一天，客栈本来就是给人方便的，只是孙老爷竟然纵容小妾欺负正室，实在让人难以容忍。 “行，你去忙，我一会儿去看看。” 来到柜台前，钱多多习惯的先收拾桌子，把账本拿出来，笔墨准备好。 有些赶早的客人正在吃饭，谈论的内容就是昨天晚上俩女人打架的内容。 “我的天呀，那个小娘子太厉害了，母老虎一样，敢把正室的脸给挠花。” “什么呀，我听说那个妾原本也是要做正室的，只因那夫人嫁妆多，才不得不让位，你等着，等他们俩把那位夫人的嫁妆骗完，指不定就把夫人给休了。” “谁家这么狠心，好好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宠妾灭妻啊，这不是很正常，男人只看脸，看钱，脾气但凡弱点，就被拿捏了。” 钱多多很是无语，在座的都是大老爷们，没想到他们也这么八卦，而且对妻妾之事懂的也不少，也不知道他们家里是不是也一样热闹。 收拾好柜台，钱多多提着裙子来到孙夫人的房间。 屋子里一股药草的味道，孙夫人就躺在那里，睁着大大的双眼茫然的看着床顶，没有一丝睡意。 “你的头好点了吗？还疼不疼，我再请大夫给你瞧瞧。” 钱多多来到孙夫人的床边，搬了个凳子坐在上面，看着孙夫人颓然的样子有些心疼。 一滴豆大的泪水从孙夫人的眼角滴落，只见她轻轻的摇摇头：“不用了，就让我死了算了。” 额头包着，一半脸上是青的，一半脸上有三道伤痕，可见那位小妾下手不轻。 “你这是何苦，好歹你才是正妻，得拿出正室的威严。”钱多多苦劝。 孙夫人冷冷的扯动嘴角：“威严是相公给的，他宠爱谁，谁就有威严，我……” 说着话，外面竟然又吵起来了。 “拿的什么，我瞧瞧？”对面小妾的声音。 “是，是给夫人熬的荷叶粥。”孙夫人的丫鬟怯生生的声音。 “这么好的粥，她也配，正好我饿了，给我罢。” 小妾不由分说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二夫人，不要啊……” 第445章 粥里有毒 第445章 粥里有毒 小妾无论丫鬟怎么拦，把一碗粥一口喝的干干净净。 只是片刻，突然，她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痛苦万分的指责丫鬟。 “有，有毒……” 接着就是碗勺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还有小丫鬟的惊呼声：“没有，我没有下毒，没有……” 有人下毒？钱多多震惊的看着孙夫人，她该不会打不过就要毒死小妾。 而孙夫人听到动静也一咕噜爬了起来，比钱多多还震惊：“毒？什么毒？” 钱多多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去看看。” 孙夫人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小妾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丫鬟被吓的缩成一团，地上托盘和碎裂的碗和勺子。 孙老爷抱着小妾的身子用力的摇晃，痛哭流涕。 看到孙夫人出来，上来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这个毒妇……” 说着孙老爷就要打她，却被钱多多一把给推开了。 “说她害人，你有证据吗？” 孙老爷难过的眼圈都红了，指着孙夫人怒骂：“怎么没有，昨天她没有打过她，今天就想下毒害她，贱人，别以为她死了，我就会宠爱你，呸，要不是为了你那点嫁妆，谁稀罕娶你，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孙夫人气得头晕目眩，扶着门边瘫在地上。 钱多多气得一巴掌扇到孙老爷的脸上。 “混账，既然一开始就嫌弃她，为啥要娶她，贪图妻室的嫁妆，宠妾灭妻，就算是官司打到知府大人那里，你也没理。” “到底谁是凶手，等大人来了再说。” 客栈的背景是知府衙门，孙老爷也不敢造次，挨打就挨打了，转回身抱着小妾的尸体继续哭。 钱多多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客栈，干净利落的吩咐手下。 “狗儿，快去请大夫，老王你去报官，其他人都先呆在房里不要动。客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今天中午饭我请了。” 看热闹的人都回自己房间，留了条门缝看热闹，其他的店小二维持楼下的秩序。 不多时，严正带着官兵们都来了。 “出了什么事？” 出了命案，严正把相关人等都带回去了，钱多多也跟着来到府衙。 经过仵作的检查，小妾喝的汤里有砒霜，可是丫鬟说砒霜不是她下的，而且这碗汤原本就是端给她家小姐喝的，小丫鬟忠心耿耿，怎么会给她家小姐下毒呢。 汤并不是给小妾喝的，小妾的死是个意外，是有人要害孙夫人，可跟孙夫人有利益冲突的只有孙老爷和小妾。 孙老爷打死不承认他下的毒，要是他或者他指使人下的，怎么舍得让小妾喝。 所以，在场的人都不是作案人员，钱多多看向孙夫人，早上她进门的时候，孙夫人毫无生气，会不会是她想要自杀…… 不过，钱多多很快就否定了，因为得知小妾中毒的那一刻，孙夫人跟她一样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就在严正也没办法的时候，柳一一过来了，只见他在严正耳边低语几句，严正冷冷一笑：“钱掌柜，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孙夫人的娘家，就跟她那个后娘说，孙夫人没了……” 钱多多很快明白了严正和柳一一的想法。 如果不是在场的所有人，更不可能是客栈的伙计，那只有一个地方的人，虽然感觉很不可思议，等她来了，真相估计就大白了。 钱多多坐上马车，快马加鞭来到孙夫人的娘家，霍府，此时大门紧闭，周围安安静静的，钱多多并不确定客栈的人命有没有被霍夫人听到，为了抓住凶手，她必须一试。 “有人吗？快来人啊，你们家小姐出事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一位老者探出头来：“谁呀，我们老爷去了，只有夫人在家。” 钱多多赶紧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老者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门都顾不上管，慌忙跑回去报信儿去了。 “夫人，不好了，小姐没了……” 老者看上去是真的伤心，走路都跌跌撞撞的。 钱多多漂亮的大眼睛一转，跟着老者进了院里。 孙夫人的娘家霍家还是比较有钱的，一个三进的大院子，过了一道门又一道门，只是她奇怪的人，这么大的院子，没有几个下人。 霍老爷才去世没多久，院子里的白绫还没来得及收拾，只有最后面内院里的白绫给撤下来了。 也只到了内院才有点人气。 看门的老者没有进内院，而是站在门口给院里看门的丫鬟说了，小丫鬟显然也很吃惊。 “怎么会没了呢，前日子才出嫁……” 小丫鬟一路小跑又进内院回禀。 钱多多也跟着进了内院，刚走到台阶，就听屋里一个尖锐的声音。 “没了？真的没了？”接着就是一阵哀嚎，“我可怜的大小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不行，我得去找那个姓孙 的，我好好的姑娘嫁过去，人怎么就没了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钱多多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闪身躲在了海棠树后面。 只见从屋子里走出一个美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急匆匆的往外走。 看门的老者见了霍夫人，恭敬的低着头，苍黄的眼神却狐疑的看了钱多多一眼，却没有拆穿她。 霍夫人带着丫鬟坐着马车走了，钱多多才从院子里出来，来到门口，她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在大门口的凳子上，拍拍凳子。 “大伯，来，坐，你别怕，我是官府的人，你家小姐跟姑爷昨天就是住在我的那个客栈里出事的，我是来找你打听点情况的。” 老伯没有坐，而是弯着腰站在那里，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戚，长长叹了口气：“姑娘有啥想问的，就问，可怜我家小姐，从小这么伶俐，怎么就早早的没了……” 钱多多：“老伯，你在霍家看门多少年了，我看霍家现在怎么没有几个人那，空荡荡的，人都去那儿了？” 老伯挥挥手，透出一丝苍凉：“自从老爷去了之后，夫人把家里的下人都打发了。” “为什么？你家夫人要搬走？不在这里住了？”钱多多疑惑的问。 老伯点点头：“老爷的买卖和院子，都给族里人占去了，他们要夫人给老爷守灵，夫人不愿，过几天娘家人就来接了。” “这不，夫人把家里的下人能卖的都给卖了，还有东西，还有我家小姐，就剩空荡荡的一个院子了。” 第445章 粥里有毒 第445章 粥里有毒 小妾无论丫鬟怎么拦，把一碗粥一口喝的干干净净。 只是片刻，突然，她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痛苦万分的指责丫鬟。 “有，有毒……” 接着就是碗勺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还有小丫鬟的惊呼声：“没有，我没有下毒，没有……” 有人下毒？钱多多震惊的看着孙夫人，她该不会打不过就要毒死小妾。 而孙夫人听到动静也一咕噜爬了起来，比钱多多还震惊：“毒？什么毒？” 钱多多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去看看。” 孙夫人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小妾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丫鬟被吓的缩成一团，地上托盘和碎裂的碗和勺子。 孙老爷抱着小妾的身子用力的摇晃，痛哭流涕。 看到孙夫人出来，上来一把揪住她的领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这个毒妇……” 说着孙老爷就要打她，却被钱多多一把给推开了。 “说她害人，你有证据吗？” 孙老爷难过的眼圈都红了，指着孙夫人怒骂：“怎么没有，昨天她没有打过她，今天就想下毒害她，贱人，别以为她死了，我就会宠爱你，呸，要不是为了你那点嫁妆，谁稀罕娶你，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孙夫人气得头晕目眩，扶着门边瘫在地上。 钱多多气得一巴掌扇到孙老爷的脸上。 “混账，既然一开始就嫌弃她，为啥要娶她，贪图妻室的嫁妆，宠妾灭妻，就算是官司打到知府大人那里，你也没理。” “到底谁是凶手，等大人来了再说。” 客栈的背景是知府衙门，孙老爷也不敢造次，挨打就挨打了，转回身抱着小妾的尸体继续哭。 钱多多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客栈，干净利落的吩咐手下。 “狗儿，快去请大夫，老王你去报官，其他人都先呆在房里不要动。客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今天中午饭我请了。” 看热闹的人都回自己房间，留了条门缝看热闹，其他的店小二维持楼下的秩序。 不多时，严正带着官兵们都来了。 “出了什么事？” 出了命案，严正把相关人等都带回去了，钱多多也跟着来到府衙。 经过仵作的检查，小妾喝的汤里有砒霜，可是丫鬟说砒霜不是她下的，而且这碗汤原本就是端给她家小姐喝的，小丫鬟忠心耿耿，怎么会给她家小姐下毒呢。 汤并不是给小妾喝的，小妾的死是个意外，是有人要害孙夫人，可跟孙夫人有利益冲突的只有孙老爷和小妾。 孙老爷打死不承认他下的毒，要是他或者他指使人下的，怎么舍得让小妾喝。 所以，在场的人都不是作案人员，钱多多看向孙夫人，早上她进门的时候，孙夫人毫无生气，会不会是她想要自杀…… 不过，钱多多很快就否定了，因为得知小妾中毒的那一刻，孙夫人跟她一样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就在严正也没办法的时候，柳一一过来了，只见他在严正耳边低语几句，严正冷冷一笑：“钱掌柜，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孙夫人的娘家，就跟她那个后娘说，孙夫人没了……” 钱多多很快明白了严正和柳一一的想法。 如果不是在场的所有人，更不可能是客栈的伙计，那只有一个地方的人，虽然感觉很不可思议，等她来了，真相估计就大白了。 钱多多坐上马车，快马加鞭来到孙夫人的娘家，霍府，此时大门紧闭，周围安安静静的，钱多多并不确定客栈的人命有没有被霍夫人听到，为了抓住凶手，她必须一试。 “有人吗？快来人啊，你们家小姐出事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一位老者探出头来：“谁呀，我们老爷去了，只有夫人在家。” 钱多多赶紧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老者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门都顾不上管，慌忙跑回去报信儿去了。 “夫人，不好了，小姐没了……” 老者看上去是真的伤心，走路都跌跌撞撞的。 钱多多漂亮的大眼睛一转，跟着老者进了院里。 孙夫人的娘家霍家还是比较有钱的，一个三进的大院子，过了一道门又一道门，只是她奇怪的人，这么大的院子，没有几个下人。 霍老爷才去世没多久，院子里的白绫还没来得及收拾，只有最后面内院里的白绫给撤下来了。 也只到了内院才有点人气。 看门的老者没有进内院，而是站在门口给院里看门的丫鬟说了，小丫鬟显然也很吃惊。 “怎么会没了呢，前日子才出嫁……” 小丫鬟一路小跑又进内院回禀。 钱多多也跟着进了内院，刚走到台阶，就听屋里一个尖锐的声音。 “没了？真的没了？”接着就是一阵哀嚎，“我可怜的大小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不行，我得去找那个姓孙 的，我好好的姑娘嫁过去，人怎么就没了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钱多多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闪身躲在了海棠树后面。 只见从屋子里走出一个美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急匆匆的往外走。 看门的老者见了霍夫人，恭敬的低着头，苍黄的眼神却狐疑的看了钱多多一眼，却没有拆穿她。 霍夫人带着丫鬟坐着马车走了，钱多多才从院子里出来，来到门口，她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在大门口的凳子上，拍拍凳子。 “大伯，来，坐，你别怕，我是官府的人，你家小姐跟姑爷昨天就是住在我的那个客栈里出事的，我是来找你打听点情况的。” 老伯没有坐，而是弯着腰站在那里，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戚，长长叹了口气：“姑娘有啥想问的，就问，可怜我家小姐，从小这么伶俐，怎么就早早的没了……” 钱多多：“老伯，你在霍家看门多少年了，我看霍家现在怎么没有几个人那，空荡荡的，人都去那儿了？” 老伯挥挥手，透出一丝苍凉：“自从老爷去了之后，夫人把家里的下人都打发了。” “为什么？你家夫人要搬走？不在这里住了？”钱多多疑惑的问。 老伯点点头：“老爷的买卖和院子，都给族里人占去了，他们要夫人给老爷守灵，夫人不愿，过几天娘家人就来接了。” “这不，夫人把家里的下人能卖的都给卖了，还有东西，还有我家小姐，就剩空荡荡的一个院子了。” 第446章 谁是凶手 第446章 谁是凶手 钱多多吃惊的挑着柳眉：“这么说你家夫人是要回娘家呀。” 老者点点头：“夫人的娘家在隔壁的县里，也是做买卖的，跟老爷差不多，老爷不在了，族里人把生意都接手了，不让她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夫人一生气就说要回娘家。” 族里的人倒是同意霍夫人回娘家，只是什么都让她带，只把自己带来的嫁妆带回去罢了。 “留在霍家是霍家的寡妇，要替老爷守灵，回到娘家还可以改嫁，只是可惜了这诺大个家业，也不知道族里的那些人能不能保住？” 直到现在钱多多突然问了一句：“那你家老爷都没有儿子的吗？” 老者更是长叹一句：“原来的夫人就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现在的夫人也一直没有生产，家中只有一个女，原来族里有人想把儿子给过继过来。” 只是霍老爷不同意，这才作罢，没想到他一死，还是落得家产被族里人吞并的局面。 钱多多知道柳一一和严正肯定是怀疑这个后娘，后娘找人把孙夫人给毒死，然后，再状告孙老爷，那么孙夫人的嫁妆就可以拉回娘家了。 霍夫人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嫁妆占为己有。 膝下无子，族人逼迫，这么看来，最有嫌疑的确实是霍夫人，只是凭借猜测没有证据，她决定再回客栈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等她来到客栈，没想到柳一一也在。 “怎么样？” “怎么样？” 柳一一和钱多多同时问出来。 柳一一莞尔一笑：“算了，我先说，我问过王大哥了，他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同一锅出来的粥，别人喝了都没事，说明粥是在盛出来之后被下毒的。” 接着柳一一模仿了小丫鬟盛粥的行动，从厨房盛出来，再端到二楼，似乎除了小丫鬟就没有别人接触这碗粥了。 “不过，小丫鬟说她把粥端上楼的时候，似乎碰到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粗布衣裳，个子不高，有点胖，而且，我又在院子后面找到这个……” 柳一一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碗，碗里的粥空了。 钱多多也明白了：“也就是说，撞人的时候，那人把粥给换了。” 钱多多有一个绝技，阅人无数，只要见这个人一面，她就能记住这个人的脸。 “这么说来，这个人昨天也住进了客栈。” 钱多多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在一楼的通铺上：“昨天确实有个这样的人入住客栈，名叫杨七，他说他是杨家村人。孙夫人的后娘霍夫人的娘家似乎也是杨家村人。” “难道说是孙夫人指使的？” 接着钱多多又把霍夫人这边的情况给说了，柳一一和钱多多俩人几乎百分之九十五的肯定就是霍夫人了。 抓了那个杨七，几个人往衙门走去。 霍夫人已经到衙门了，一进去看到地上躺着尸体，蒙着白布就大哭：“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去了……” 哭了两声，霍夫人就指责孙老爷害她的女儿，要他给女儿偿命。 看得出来，伤心是真的伤心，泪也是真的泪，就是演的有些疯狂，疯狂的有些假。 严正用了的拍了一下醒木：“安静，安静。” “我们抓住了谋害你女儿的凶手，但不是他，凶手却指认是受你指使的，你可认罪……” 严正说完，周围的衙役纷纷用棍子敲打地面，齐声大喊：“威……武……” 霍夫人被吓的一愣，待听到严正的话，再次疯狂的摇头：“不是，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只听严正冷哼一声：“我看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用刑。” 周围的衙役们再次用棍子敲打地方，齐声大喊：“威……武……” 看得出来，霍夫人是真的怕了，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可即便是如此，她依然坚持大喊：“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严正其实也没有证据，此番恐吓，他也不过是试探，让衙役把尸体抬下去，严正真的让衙役把惩罚的枷锁给拿了上来。 枷锁是夹手指的刑具，用二十根一尺长的竹木做成，让罪犯的手指伸到里面，两边的衙役用力一拉，十指连心，就会疼的钻心。 一般妇人是受不住的，就会交待实情。 有些胆小的妇人更是受不住，刑具一拿就交待了。 但是霍夫人眼瞅着吓的不行，却依然坚持说不是自己指使的，更不知道女儿是怎么死的，甚至吓得尿裤子，这就让严正有些怀疑了。 难道真不是她指使的？ 就在此时，钱多多和柳一一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真正的杀人凶手，也带回来了一些线索。 杨七一被绑上来，就指着霍夫人大喊：“夫人救命，夫人救命，你说过只要我毒死大小姐，就会给我五百两银子让我远走高飞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霍夫人本神已经濒临崩溃了，听到杨七对她的指认，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竟然晕了过去。 罪魁祸首还未认罪就晕过去，案子是没办法继续了，大家都休整片刻。 严正让霍夫人的丫鬟给她拿了身干净的衣裳过来。 几个人聚集到后堂，尽管钱多多和柳一一，都认为霍夫人是罪魁祸首，可严正却并不那么认为。 “三姑娘，你说你去霍家的时候，听守门的老伯说霍家还有族人逼迫霍夫人离开？” 钱多多点点头：“霍家的族人不但逼迫霍夫人离开，还一文钱不给她，只让她带走自己的嫁妆，所以我认为有可能霍夫人让人毒死孙夫人，并且侵吞她的嫁妆。” 严正清朗的眉头紧了紧：“你可知道孙夫人的嫁妆有多少，霍夫人的嫁妆有多少？” 钱多多还真的打听了：“孙夫人的嫁妆是她亲娘给她准备的，据说有两间铺子，两处宅院，良田一百亩，并银子五百两。” 放在煌城，这已经是最好的嫁妆的了。 谁知霍夫人的也不少，四间铺子，两处宅院，良田一百亩，银子一千两。 严正眯着眼睛想了想说：“这么说，若是她们俩人同时离开霍家，霍家基本也不剩什么了？” 柳一一眉眼一沉：“此话怎讲？” 严正拿出霍家的账本说：“刚才你没在，我问了那个姓孙的，据他说，霍老爷这几年生意一直都不好，全靠霍夫人补贴，其实已经外秀中干了…………” 第447章 霍家族人 第447章 霍家族人 柳一一翻着霍老爷的账本，看着上面隽秀的字迹，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也就是说，俩个女人一走，霍家就剩这个宅院了？” 严正凝重的点点头：“霍家买卖最好的铺子就是孙夫人手里的两间，其他的铺子这两年陆陆续续都转卖了，霍夫人陪嫁的几间生意还不错，支撑着整个霍家。” “那霍家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钱多多忍不住问道。 柳一一也很疑惑：“该不会是因为这几年生意不好，给气死的。” 谁知柳一一一语中的，严正一拍手：“还真的是，据他的小厮说，当天霍老爷接到一封书信，看过之后，吐血而亡，而那封信我也给拿过来了，写的是霍老爷把所有的积蓄投资到一个朋友那里，朋友是出海做买卖的，结果船翻人亡，他的银子也拿不回来了。” 啊？ 钱多多和柳一一都很震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柳一一更绝，直接来了一句：“他别是被人骗了。投了多少？” 严正伸出一把手：“五千两银子。” 一两相当于一千块的话，五千两相当于五百万了，还真不少了。 “我看八成是被人骗了。”钱多多也这么认为。 严正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个说不好，等霍夫人醒了，咱们再好好审审。” 半个时辰后，霍夫人醒来了，换了身衣裳，来到后堂，罪犯和孙老爷也都被各自押下去，严正让捕快先去审了，他来审问霍夫人。 跟严正查的一样，霍夫人哭哭啼啼的把霍老爷的死和霍家的情况交待的一清二楚。 “我们家原本就是开粮店的，从别处进来的粮食买给当地人，后来，老爷在闵州认识一些朋友，又做起了茶叶生意，丝绸生意，反正什么好做做什么。” “生意慢慢做大后，大前年老爷跟着商队去闵州，结果回来的路上被人劫了，货分文没有，银子也没了，好歹人保住了。” “当时的谢知府带人把老爷给带回来的，也就从那个时候起，买卖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开春，老爷听说出海做买卖能赚钱，就是风险太大。” 结果就是船翻了，人亡了，霍老爷也被气死了。 霍家的积蓄都在那里，确实没钱了，霍家族人来找她们算账，霍夫人怕孙夫人吃亏，早早就把她给嫁出去了。 而自己因为有个背景雄厚的娘家，要带着嫁妆回娘家。 霍夫人一边说一边哭，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其实不知道姓孙的不是好人，他也是老爷的朋友，我只当他是救我女儿于水火，没想到他竟然是趁火打劫之辈，要是我女儿活着，一定要与他和离。” 霍夫人这么说着，柳一一和严正，钱多多，三个人交换了一下颜色。 孙夫人和离的事情应该能成了。 接下来就是找到下毒的指使人。 凶手已经找到了，正在大牢里受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口，只能等着。 就在众人都陷入迷茫中，后堂的空气凝滞，严正不想对无辜的人用刑。 就在这个时候，宋捕头来了，急匆匆的，带来一个好消息：“回大人，犯人招了，是霍家的族长安排他这么做的。” 严正只能请霍家的当家人全都过来。谁知这一下，大堂上热闹起来。 老族长七十多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按照律法，超过七十岁无论犯什么罪都是不用坐牢的。 严家的族人觉得霍老爷死了，留下两个女人，都是外人，想要吞并霍老爷的资产，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从霍夫人的老家请来一个下毒的人。 给他许诺五百两银子，让下给孙夫人下毒，还不让他逃走，嫁祸给霍夫人，如此俩人都没了，霍家族长趁机收了他们家的嫁妆和财产。 当然那个杨七也肯定会被抓，但是他有五百两银子照顾家里人，也算是尽孝了。 只是实在是孙夫人命大，她没喝上，反倒被那个小妾给误喝了，小妾死了。 案子很快查清楚了，只是霍家族长年纪大了，也没办法把人给关起来，只能责骂几句，赔偿孙老爷的损失一百两。 孙老爷很亏，可毕竟死的只是妾室，虽然柳一一觉得霍家人应该一命抵一命，可是在古代，妾室不值钱，况且霍老族长上了年纪也不坐牢。 着实不公平，可当时的律法就是这样，不是人力可改变的。 霍夫人也是被算计的人，委屈之极，脸也丢了，面子也没了，要求霍家族长写个断绝书，以后霍家有任何事再也不要找她了，她也再不是霍家的儿媳妇。 霍家族长等人回去了，霍夫人也回家去了，霍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当天下午就带着丫鬟下人和所有嫁妆回娘家去了。 衙门里只留下孙老爷和孙夫人两口。 后堂上，严正慢悠悠的的喝着茶，柳一一和钱多多两口子面对面坐着。 钱多多看着一直在哭的孙夫人，忍不住问道：“案子结了，你打算怎么办？” 孙夫人还没有想好，她也不想跟孙老爷过了，毕竟跟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生活在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算计了。 可她更不敢回霍家，霍家人能算计她第一次，就能算计她第二次。 柳一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的那些嫁妆算是给你招灾了，这就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小年纪又拿那么多的嫁妆，守不住，就是招灾惹祸的根源。” 孙夫人呜呜的又哭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钱多多性子有点急躁，怒其不争的瞪了孙夫人一眼：“别哭了，光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想办法过日子，你看你是跟着孙老爷回去，还是留在霍家？” 就在此时，孙老爷‘噗通’一声给所有人跪下了，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打。 “知府大人，小的错了，小的不想跟夫人和离，小的愿意跟夫人好好的过日子，还请大人，和两位姑娘成全。” 钱多多白了一眼，很明显的，孙老爷只是为了嫁妆才娶孙夫人的，如今定然是为了嫁妆不肯放人了，小妾都死了，媳妇儿在跑了，他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孙夫人，你怎么看？” 孙夫人到底是个没注意的，一看孙老爷都知道悔过了，竟然点头同意了：“我也是愿意跟老爷回去的。” “你傻，跟他回去还不得继续打你嫁妆的主意啊。”钱多多都觉得孙夫人的脑子进水了。 “我有个注意可以试一试。”柳一一说。 第447章 霍家族人 第447章 霍家族人 柳一一翻着霍老爷的账本，看着上面隽秀的字迹，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也就是说，俩个女人一走，霍家就剩这个宅院了？” 严正凝重的点点头：“霍家买卖最好的铺子就是孙夫人手里的两间，其他的铺子这两年陆陆续续都转卖了，霍夫人陪嫁的几间生意还不错，支撑着整个霍家。” “那霍家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钱多多忍不住问道。 柳一一也很疑惑：“该不会是因为这几年生意不好，给气死的。” 谁知柳一一一语中的，严正一拍手：“还真的是，据他的小厮说，当天霍老爷接到一封书信，看过之后，吐血而亡，而那封信我也给拿过来了，写的是霍老爷把所有的积蓄投资到一个朋友那里，朋友是出海做买卖的，结果船翻人亡，他的银子也拿不回来了。” 啊？ 钱多多和柳一一都很震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柳一一更绝，直接来了一句：“他别是被人骗了。投了多少？” 严正伸出一把手：“五千两银子。” 一两相当于一千块的话，五千两相当于五百万了，还真不少了。 “我看八成是被人骗了。”钱多多也这么认为。 严正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个说不好，等霍夫人醒了，咱们再好好审审。” 半个时辰后，霍夫人醒来了，换了身衣裳，来到后堂，罪犯和孙老爷也都被各自押下去，严正让捕快先去审了，他来审问霍夫人。 跟严正查的一样，霍夫人哭哭啼啼的把霍老爷的死和霍家的情况交待的一清二楚。 “我们家原本就是开粮店的，从别处进来的粮食买给当地人，后来，老爷在闵州认识一些朋友，又做起了茶叶生意，丝绸生意，反正什么好做做什么。” “生意慢慢做大后，大前年老爷跟着商队去闵州，结果回来的路上被人劫了，货分文没有，银子也没了，好歹人保住了。” “当时的谢知府带人把老爷给带回来的，也就从那个时候起，买卖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开春，老爷听说出海做买卖能赚钱，就是风险太大。” 结果就是船翻了，人亡了，霍老爷也被气死了。 霍家的积蓄都在那里，确实没钱了，霍家族人来找她们算账，霍夫人怕孙夫人吃亏，早早就把她给嫁出去了。 而自己因为有个背景雄厚的娘家，要带着嫁妆回娘家。 霍夫人一边说一边哭，说道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其实不知道姓孙的不是好人，他也是老爷的朋友，我只当他是救我女儿于水火，没想到他竟然是趁火打劫之辈，要是我女儿活着，一定要与他和离。” 霍夫人这么说着，柳一一和严正，钱多多，三个人交换了一下颜色。 孙夫人和离的事情应该能成了。 接下来就是找到下毒的指使人。 凶手已经找到了，正在大牢里受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口，只能等着。 就在众人都陷入迷茫中，后堂的空气凝滞，严正不想对无辜的人用刑。 就在这个时候，宋捕头来了，急匆匆的，带来一个好消息：“回大人，犯人招了，是霍家的族长安排他这么做的。” 严正只能请霍家的当家人全都过来。谁知这一下，大堂上热闹起来。 老族长七十多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按照律法，超过七十岁无论犯什么罪都是不用坐牢的。 严家的族人觉得霍老爷死了，留下两个女人，都是外人，想要吞并霍老爷的资产，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从霍夫人的老家请来一个下毒的人。 给他许诺五百两银子，让下给孙夫人下毒，还不让他逃走，嫁祸给霍夫人，如此俩人都没了，霍家族长趁机收了他们家的嫁妆和财产。 当然那个杨七也肯定会被抓，但是他有五百两银子照顾家里人，也算是尽孝了。 只是实在是孙夫人命大，她没喝上，反倒被那个小妾给误喝了，小妾死了。 案子很快查清楚了，只是霍家族长年纪大了，也没办法把人给关起来，只能责骂几句，赔偿孙老爷的损失一百两。 孙老爷很亏，可毕竟死的只是妾室，虽然柳一一觉得霍家人应该一命抵一命，可是在古代，妾室不值钱，况且霍老族长上了年纪也不坐牢。 着实不公平，可当时的律法就是这样，不是人力可改变的。 霍夫人也是被算计的人，委屈之极，脸也丢了，面子也没了，要求霍家族长写个断绝书，以后霍家有任何事再也不要找她了，她也再不是霍家的儿媳妇。 霍家族长等人回去了，霍夫人也回家去了，霍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当天下午就带着丫鬟下人和所有嫁妆回娘家去了。 衙门里只留下孙老爷和孙夫人两口。 后堂上，严正慢悠悠的的喝着茶，柳一一和钱多多两口子面对面坐着。 钱多多看着一直在哭的孙夫人，忍不住问道：“案子结了，你打算怎么办？” 孙夫人还没有想好，她也不想跟孙老爷过了，毕竟跟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生活在一起，指不定什么时候被人算计了。 可她更不敢回霍家，霍家人能算计她第一次，就能算计她第二次。 柳一一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的那些嫁妆算是给你招灾了，这就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小年纪又拿那么多的嫁妆，守不住，就是招灾惹祸的根源。” 孙夫人呜呜的又哭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钱多多性子有点急躁，怒其不争的瞪了孙夫人一眼：“别哭了，光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想办法过日子，你看你是跟着孙老爷回去，还是留在霍家？” 就在此时，孙老爷‘噗通’一声给所有人跪下了，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打。 “知府大人，小的错了，小的不想跟夫人和离，小的愿意跟夫人好好的过日子，还请大人，和两位姑娘成全。” 钱多多白了一眼，很明显的，孙老爷只是为了嫁妆才娶孙夫人的，如今定然是为了嫁妆不肯放人了，小妾都死了，媳妇儿在跑了，他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孙夫人，你怎么看？” 孙夫人到底是个没注意的，一看孙老爷都知道悔过了，竟然点头同意了：“我也是愿意跟老爷回去的。” “你傻，跟他回去还不得继续打你嫁妆的主意啊。”钱多多都觉得孙夫人的脑子进水了。 “我有个注意可以试一试。”柳一一说。 第448章 女子当自强 第448章 女子当自强 柳一一的话一出，大家都齐齐的看着她。 严正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问：“你有什么注意？” 柳一一莞尔一笑：“其实归根结底是咱们怕孙夫人被害，怕她的嫁妆被孙老爷无故的侵占，没有了生活保障。” 钱多多点点头：“要是她的性格跟你我相似，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我看不如让她把嫁妆的单子留到府衙一份，然后，她嫁妆里的每一笔开销都记录在册，让她自己做个账本，一年把账本交来一次，我们替她监督，如此，孙老爷也就不敢乱来了。” 柳一一说完，只见严正也点头同意，钱多多也点头同意。 “这个主意好，钱老爷你娶媳妇儿回家，肯定是要养媳妇的，既然要好好过日子，除非万不得已，是不能用媳妇的嫁妆补贴你自己的。” “回头等孙夫人生了孩子，这些嫁妆必定是留给孩子们的，你说对。” 钱多多这么一问，孙老爷不同意也得同意，忙不迭的点头：“对对，我也有少许家资，回到家后，还得劳烦夫人主持中馈，定然不会打她嫁妆的主意。” 如果孙夫人的嫁妆家底留到府衙一份，万一那天府衙去他家验证了，或者传扬出去，他就没办法在圈子里混了。 柳一一又说：“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们必定为你们夫妻二人保守秘密的，我们也只是暂时帮忙，等那天孙夫人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自然就不用插手你们夫妻的事情来。” 严正又严肃的说道：“此次命案是霍家所做，与你孙家也无关，而且霍老爷是你朋友，你在危难之时救助他，娶他女儿，也是很讲信义的表现，也希望你以后真心对你夫人，不要再做出宠妾灭妻的行为，那案子就到这里。” 严正和柳一一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事情是钱多多拦下来的，钱多多就负责孙夫人的善后。 抄写了一份孙夫人的嫁妆单子存档，另外还叮嘱了孙夫人好些事情。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自己要不立起来，我们就算是帮你一时，也帮不了一世的，你是正室，又有这么多嫁妆傍身，要拿出正室的威严。” 钱多多劝完，孙夫人的小丫鬟也劝道：“就是的小姐，就连夫人也说你性子太软，容易被人拿捏，这次他的那个小妾死了，回头他万一再纳个别的小妾，你可一定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别再让人骑到咱们的头上。” 送走了孙家两口，钱多多终于回到了客栈里。 也亏得当初柳一一建立这个客栈的时候，就打着官家的名头，就算是这里发生了人命案子，对生意也没啥影响，只是钱多多还是让人再门口放了卦鞭炮驱驱邪。 厨师老王忙活了一上午，见钱多多回来，就给她下了一碗面条，老王的媳妇，王婶子也来了，她是负责给客栈打扫洗床单被褥的。 她们有四五个人，按件计费，一套是二十文钱，一天差不多一百五十文左右，干净的被褥换下来，顺便把房间的卫生也给收拾了，干活干的干净利落。 王婶子是个碎嘴婆子，正在打听孙家的事情，见钱多多来了，也想找她打听，却被钱多多给推了。 “婶子，孙家的事是官府的事，可不敢乱打听，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要给狗儿说亲，咋样，找到合适的女子了没？” 狗儿是王婶子的内侄子，是店小二年纪最大的，今年十四，人很伶俐就是家穷了点。 王婶儿一拍大腿，一脸哀怨：“找不到啊，谁家的闺女都想嫁个好人家，我那兄弟家穷啊，家里孩子七八个，一听这个，谁还肯嫁啊。” 钱多多笑了：“咱们的刺绣庄上好姑娘不少，你可以去那儿问问。” 王婶子却没有接她的话茬儿，反倒神神秘秘的靠近钱多多说：“钱掌柜的，要不老婆子给你介绍个，也不是别人，喏，就是对面书店的掌柜的，人长得不赖，读书识字，我看他瞅你好久了。” 客栈在街角，斜面的二道街上有一个书屋，卖的是笔墨纸砚，书画等，店主另有其人，听说不是煌城的，只留掌柜的一个人在管理诺大个书屋。 王婶子一开口，话匣子就搂不住，竟然把人打听的详详细细的：“他就住在书屋后的院子里，孤身一人，据说也没娶媳妇，更没孩子，老家是煌城边上的，老家也都没人了，人口简单。” “他也不大，属牛，今年应该二十五，听说月钱是个二两半，官人长得眉清目秀的，我看跟你很相配。” 钱多多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淡淡的听着，手里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算着账。 自从被柳一一救了以后，她是不打算嫁人的，说好了要服侍柳一一一辈子的，不能够柳一一还未出嫁，她先出嫁的道理。 等王婶儿说的差不多了，钱多多媚然一笑：“王婶儿，我主子是柳姑娘，我的亲事也得她同意才行，再说姑娘还没成亲那，我得伺候她。” 王婶儿也是知道柳一一是单身的，三角眼一瞪：“是哦，柳姑娘还没成亲那，可整个煌城没人配的上她的，我上那儿给她说亲事去呀，难不成，她是知府大人的人。” 钱多多媚眼一瞪：“别瞎说，知府大人是有妻妾的人了，姑娘跟他是清白的，要我说，你也甭操姑娘的心，她已经有人家了……” “有人了？谁呀？我怎么不知道？”王婶子一脸懵。 钱多多笑了，她也不怎么见过那，只是听说少年多才，也是个状元，还是皇上身边近臣，随着和亲队伍进京去了。 此时远在京城的秦君笙，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正在看柳一一给他写的信，信里写的正是孙夫人的事情。 “性格造就命运，孙夫人性格软绵，注定是要依靠男人的女子，而我就不行，没有你，我也照样活得很好。” 读到这一句，秦君笙的心里咯噔一下，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不确定，他才每天都在想念佳人，患得患失的感情，也促使他努力奋进，要比柳一一更强一点。 因为他说过了，他要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如今柳一一已经比他强了，他若是再不努力，配不上她了。 把信笺规规矩矩的收好，收拾好衣冠坐上马车上朝。 今日是匈奴公主觐见的日子，他虽然不是使臣，却也受命护送公主，公主既然到了京城，自然他也是要给皇上一个交代的。 第448章 女子当自强 第448章 女子当自强 柳一一的话一出，大家都齐齐的看着她。 严正也没有想出好的办法，问：“你有什么注意？” 柳一一莞尔一笑：“其实归根结底是咱们怕孙夫人被害，怕她的嫁妆被孙老爷无故的侵占，没有了生活保障。” 钱多多点点头：“要是她的性格跟你我相似，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我看不如让她把嫁妆的单子留到府衙一份，然后，她嫁妆里的每一笔开销都记录在册，让她自己做个账本，一年把账本交来一次，我们替她监督，如此，孙老爷也就不敢乱来了。” 柳一一说完，只见严正也点头同意，钱多多也点头同意。 “这个主意好，钱老爷你娶媳妇儿回家，肯定是要养媳妇的，既然要好好过日子，除非万不得已，是不能用媳妇的嫁妆补贴你自己的。” “回头等孙夫人生了孩子，这些嫁妆必定是留给孩子们的，你说对。” 钱多多这么一问，孙老爷不同意也得同意，忙不迭的点头：“对对，我也有少许家资，回到家后，还得劳烦夫人主持中馈，定然不会打她嫁妆的主意。” 如果孙夫人的嫁妆家底留到府衙一份，万一那天府衙去他家验证了，或者传扬出去，他就没办法在圈子里混了。 柳一一又说：“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们必定为你们夫妻二人保守秘密的，我们也只是暂时帮忙，等那天孙夫人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自然就不用插手你们夫妻的事情来。” 严正又严肃的说道：“此次命案是霍家所做，与你孙家也无关，而且霍老爷是你朋友，你在危难之时救助他，娶他女儿，也是很讲信义的表现，也希望你以后真心对你夫人，不要再做出宠妾灭妻的行为，那案子就到这里。” 严正和柳一一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事情是钱多多拦下来的，钱多多就负责孙夫人的善后。 抄写了一份孙夫人的嫁妆单子存档，另外还叮嘱了孙夫人好些事情。 “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自己要不立起来，我们就算是帮你一时，也帮不了一世的，你是正室，又有这么多嫁妆傍身，要拿出正室的威严。” 钱多多劝完，孙夫人的小丫鬟也劝道：“就是的小姐，就连夫人也说你性子太软，容易被人拿捏，这次他的那个小妾死了，回头他万一再纳个别的小妾，你可一定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别再让人骑到咱们的头上。” 送走了孙家两口，钱多多终于回到了客栈里。 也亏得当初柳一一建立这个客栈的时候，就打着官家的名头，就算是这里发生了人命案子，对生意也没啥影响，只是钱多多还是让人再门口放了卦鞭炮驱驱邪。 厨师老王忙活了一上午，见钱多多回来，就给她下了一碗面条，老王的媳妇，王婶子也来了，她是负责给客栈打扫洗床单被褥的。 她们有四五个人，按件计费，一套是二十文钱，一天差不多一百五十文左右，干净的被褥换下来，顺便把房间的卫生也给收拾了，干活干的干净利落。 王婶子是个碎嘴婆子，正在打听孙家的事情，见钱多多来了，也想找她打听，却被钱多多给推了。 “婶子，孙家的事是官府的事，可不敢乱打听，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要给狗儿说亲，咋样，找到合适的女子了没？” 狗儿是王婶子的内侄子，是店小二年纪最大的，今年十四，人很伶俐就是家穷了点。 王婶儿一拍大腿，一脸哀怨：“找不到啊，谁家的闺女都想嫁个好人家，我那兄弟家穷啊，家里孩子七八个，一听这个，谁还肯嫁啊。” 钱多多笑了：“咱们的刺绣庄上好姑娘不少，你可以去那儿问问。” 王婶子却没有接她的话茬儿，反倒神神秘秘的靠近钱多多说：“钱掌柜的，要不老婆子给你介绍个，也不是别人，喏，就是对面书店的掌柜的，人长得不赖，读书识字，我看他瞅你好久了。” 客栈在街角，斜面的二道街上有一个书屋，卖的是笔墨纸砚，书画等，店主另有其人，听说不是煌城的，只留掌柜的一个人在管理诺大个书屋。 王婶子一开口，话匣子就搂不住，竟然把人打听的详详细细的：“他就住在书屋后的院子里，孤身一人，据说也没娶媳妇，更没孩子，老家是煌城边上的，老家也都没人了，人口简单。” “他也不大，属牛，今年应该二十五，听说月钱是个二两半，官人长得眉清目秀的，我看跟你很相配。” 钱多多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淡淡的听着，手里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算着账。 自从被柳一一救了以后，她是不打算嫁人的，说好了要服侍柳一一一辈子的，不能够柳一一还未出嫁，她先出嫁的道理。 等王婶儿说的差不多了，钱多多媚然一笑：“王婶儿，我主子是柳姑娘，我的亲事也得她同意才行，再说姑娘还没成亲那，我得伺候她。” 王婶儿也是知道柳一一是单身的，三角眼一瞪：“是哦，柳姑娘还没成亲那，可整个煌城没人配的上她的，我上那儿给她说亲事去呀，难不成，她是知府大人的人。” 钱多多媚眼一瞪：“别瞎说，知府大人是有妻妾的人了，姑娘跟他是清白的，要我说，你也甭操姑娘的心，她已经有人家了……” “有人了？谁呀？我怎么不知道？”王婶子一脸懵。 钱多多笑了，她也不怎么见过那，只是听说少年多才，也是个状元，还是皇上身边近臣，随着和亲队伍进京去了。 此时远在京城的秦君笙，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正在看柳一一给他写的信，信里写的正是孙夫人的事情。 “性格造就命运，孙夫人性格软绵，注定是要依靠男人的女子，而我就不行，没有你，我也照样活得很好。” 读到这一句，秦君笙的心里咯噔一下，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不确定，他才每天都在想念佳人，患得患失的感情，也促使他努力奋进，要比柳一一更强一点。 因为他说过了，他要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如今柳一一已经比他强了，他若是再不努力，配不上她了。 把信笺规规矩矩的收好，收拾好衣冠坐上马车上朝。 今日是匈奴公主觐见的日子，他虽然不是使臣，却也受命护送公主，公主既然到了京城，自然他也是要给皇上一个交代的。 第449章 决绝的小秦大人 第449章 决绝的小秦大人 皇宫的御书房 赵璃也正在看着柳一一写来的信笺，虽然人在京城，却因为柳一一，而对煌城的事情了如指掌。 粮食长势喜人，能够适应煌城干旱的土地就是好事，严正正在煌城挖水渠，把山上的泉水引下来，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但是一旦做成便是千秋万代的功绩。 至于那些琐事，柳一一也简单的说了，只是赵璃却并不放心上。 “陛下，秦君笙秦大人在门外候着那。” “宣。” 秦君笙进到御书房，先跪下请安，口称万岁。 赵璃挑眉：“秦爱卿，这一路上辛苦了，起来。” “这都是臣子应该做的。”秦君笙倒是很乖觉，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垂首而立。 赵璃自然也听说了匈奴公主一路上对秦君笙暧昧的事情，清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秦君笙，嘴角含着讥讽的笑。 女人啊，总是喜欢颜值高的人，秦君笙皮相确实不错，可放在现代，那叫做‘娘’。 赵璃不怎么喜欢秦君笙，只是因为柳一一喜欢，他才迁就，若是秦君笙真的有才，他也可以成全他们，可若是他没有才华，跟柳一一可是不相称的。 “爱卿，匈奴要和亲，你心目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秦君笙心中一凌，匈奴公主年芳二八，皇上年纪也不大，难道公主不该是皇上的么。 可是随即，秦君笙便明白了皇上如此问话的意图，他一定是听说了什么，心中生闷气，这位公主举止不当，给他无端带来口舌，他该怎么化解？ “启奏陛下，匈奴不过北方蛮夷，若是成为皇上的妃子，自然是抬举了他们，可陛下也没有合适的子嗣，只有一位悦王爷，不如赏赐他为侧妃，到是十分适合。” 赵璃高挑着眉毛，心里一喜，他也是有这个意思。 匈奴公主一路上的行为，早就有人给他汇报了，如此行为轻挑的女子，怎么能入他的后宫。 可是他也没有兄弟，没有子嗣，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堂弟今年十九，刚娶了正妃，侧妃位置空着，赐给他倒是不错。 没想到秦君笙到底聪慧，倒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另外，匈奴公主为王爷侧妃，匈奴那边必定有异动，你可要好好的安抚他们，打仗终究是不好的。” 秦君笙没想到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虽然心里犹豫，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拿着皇上给他的圣旨，先去了悦王爷的府上，然后又去了驿馆，宣读完赶着回去给柳一一回信。 谁知到了驿馆就被古力娜拉给拦住了：“你给我站住。” 秦君笙转身刚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又转回来了：“殿下有何指示？” “你去跟你们的皇帝说，本公主谁都不要嫁，就要嫁给你。”古力娜拉十分傲慢。 秦君笙冷漠的抬眼，眼神如刀，凌厉的射向古力娜拉，吩咐手下：“公主殿下没有睡醒，把她请会房间，三日之后是大吉的日子，请给殿下准备婚事。” 匈奴一起来的大臣也觉得她不可思议。 堂堂公主殿下和亲的目的是促进两国友好，不是来拱火的，秦君笙不过是一个区区臣子，嫁给他？公主是不是疯了…… 公主的嬷嬷和丫鬟赶紧把她给带走了。 和亲的大臣也向秦君笙赔罪：“秦大人，多有得罪，请大人放心，公主殿下一定会按时完婚。” 秦君笙淡淡的‘嗯’了一身，利落的转身离开。 他既然能把古力娜拉安全的送回，就一定能让她完整的进入悦王府，至于到了悦王府还想胡闹，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秦君笙走了，古力娜拉被丫鬟和嬷嬷架着回屋里去了。 嬷嬷苦心劝道：“我的殿下啊，你可省点心，一路上你都是热脸贴秦大人的冷屁股，你可是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啊。” 小丫鬟也劝道：“就是，殿下，你忘记他的手段了吗？那日我们刚躲过一次追杀，你非要跟秦大人私奔，结果怎么着，秦大人把你一拳打晕，给扔车上拉走了。” 那是经过闵州的时候的事情。 嬷嬷也想起来了：“还有一次，你假装生病，非要秦大人服侍，结果呢，秦大人接过药碗就把药给到了，还说你爱喝不喝，你死了，匈奴还会再派一名公主来和亲的，有你没你都一个样。” 那是快到京城的时候。 反正这一路上，无论古力娜拉怎么闹，怎么无理，要么秦君笙是不搭理她，要么就很决绝，一掌打晕算是好的，到了京城，直接吩咐下人在药碗里下蒙汗药。 一觉睡来，人已经到了驿站，和亲大臣们都已经去见过皇上赵璃了。 现在她又闹着要嫁给秦君笙，看秦君笙给她好脸色了吗？ 嬷嬷和丫鬟都替她害臊，她还真是百折不挠。 匈奴的和亲使者也没想到，看着秦君笙年轻，心这么狠，出手也重，而且他们从来没有见秦大人笑过。 只听古力娜拉说他笑起来像是阳光一样灿烂，所以才会对他一见倾心，二见钟情。 他们家公主在那儿看到的？他们也不知道。 只是区区一个王爷的侧妃，匈奴和亲的大臣们不同意了，把秦君笙拦到院子里狡辩。 “秦大人，这不合适，我们堂堂匈奴公主好歹也是尊贵的人，你怎么能把她嫁给一个王爷，而且还是侧妃？” 秦君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笑：“难道你们公主在路上的言行，以为我们皇上都不知道吗？我们朝廷讲究女子贤惠淑德，你觉得她占那一条？” 如果别人前来质问，和亲的大臣倒是还能说上一二，但是秦君笙这么质问，还真的让他们脸红。 “那，那至少我们公主殿下活泼可爱啊。” 秦君笙冷冷的撇他一眼：“我们陛下要娶就娶贤淑的女子，你们若是有诚意，要么就再选一位公主来和亲，要么就嫁给悦王爷，他也是皇子。” 和亲的大臣还是不同意，还要说什么，只见秦君笙气恼的从袖兜里掏出一沓资料，扔到众大臣面前。 “需要我告诉你们，即便是嫁给王爷为侧室，也是高攀了吗？你们这位公主根本不是可汗的血脉……” 第449章 决绝的小秦大人 第449章 决绝的小秦大人 皇宫的御书房 赵璃也正在看着柳一一写来的信笺，虽然人在京城，却因为柳一一，而对煌城的事情了如指掌。 粮食长势喜人，能够适应煌城干旱的土地就是好事，严正正在煌城挖水渠，把山上的泉水引下来，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但是一旦做成便是千秋万代的功绩。 至于那些琐事，柳一一也简单的说了，只是赵璃却并不放心上。 “陛下，秦君笙秦大人在门外候着那。” “宣。” 秦君笙进到御书房，先跪下请安，口称万岁。 赵璃挑眉：“秦爱卿，这一路上辛苦了，起来。” “这都是臣子应该做的。”秦君笙倒是很乖觉，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垂首而立。 赵璃自然也听说了匈奴公主一路上对秦君笙暧昧的事情，清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秦君笙，嘴角含着讥讽的笑。 女人啊，总是喜欢颜值高的人，秦君笙皮相确实不错，可放在现代，那叫做‘娘’。 赵璃不怎么喜欢秦君笙，只是因为柳一一喜欢，他才迁就，若是秦君笙真的有才，他也可以成全他们，可若是他没有才华，跟柳一一可是不相称的。 “爱卿，匈奴要和亲，你心目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秦君笙心中一凌，匈奴公主年芳二八，皇上年纪也不大，难道公主不该是皇上的么。 可是随即，秦君笙便明白了皇上如此问话的意图，他一定是听说了什么，心中生闷气，这位公主举止不当，给他无端带来口舌，他该怎么化解？ “启奏陛下，匈奴不过北方蛮夷，若是成为皇上的妃子，自然是抬举了他们，可陛下也没有合适的子嗣，只有一位悦王爷，不如赏赐他为侧妃，到是十分适合。” 赵璃高挑着眉毛，心里一喜，他也是有这个意思。 匈奴公主一路上的行为，早就有人给他汇报了，如此行为轻挑的女子，怎么能入他的后宫。 可是他也没有兄弟，没有子嗣，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堂弟今年十九，刚娶了正妃，侧妃位置空着，赐给他倒是不错。 没想到秦君笙到底聪慧，倒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另外，匈奴公主为王爷侧妃，匈奴那边必定有异动，你可要好好的安抚他们，打仗终究是不好的。” 秦君笙没想到皇上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虽然心里犹豫，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拿着皇上给他的圣旨，先去了悦王爷的府上，然后又去了驿馆，宣读完赶着回去给柳一一回信。 谁知到了驿馆就被古力娜拉给拦住了：“你给我站住。” 秦君笙转身刚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又转回来了：“殿下有何指示？” “你去跟你们的皇帝说，本公主谁都不要嫁，就要嫁给你。”古力娜拉十分傲慢。 秦君笙冷漠的抬眼，眼神如刀，凌厉的射向古力娜拉，吩咐手下：“公主殿下没有睡醒，把她请会房间，三日之后是大吉的日子，请给殿下准备婚事。” 匈奴一起来的大臣也觉得她不可思议。 堂堂公主殿下和亲的目的是促进两国友好，不是来拱火的，秦君笙不过是一个区区臣子，嫁给他？公主是不是疯了…… 公主的嬷嬷和丫鬟赶紧把她给带走了。 和亲的大臣也向秦君笙赔罪：“秦大人，多有得罪，请大人放心，公主殿下一定会按时完婚。” 秦君笙淡淡的‘嗯’了一身，利落的转身离开。 他既然能把古力娜拉安全的送回，就一定能让她完整的进入悦王府，至于到了悦王府还想胡闹，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秦君笙走了，古力娜拉被丫鬟和嬷嬷架着回屋里去了。 嬷嬷苦心劝道：“我的殿下啊，你可省点心，一路上你都是热脸贴秦大人的冷屁股，你可是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啊。” 小丫鬟也劝道：“就是，殿下，你忘记他的手段了吗？那日我们刚躲过一次追杀，你非要跟秦大人私奔，结果怎么着，秦大人把你一拳打晕，给扔车上拉走了。” 那是经过闵州的时候的事情。 嬷嬷也想起来了：“还有一次，你假装生病，非要秦大人服侍，结果呢，秦大人接过药碗就把药给到了，还说你爱喝不喝，你死了，匈奴还会再派一名公主来和亲的，有你没你都一个样。” 那是快到京城的时候。 反正这一路上，无论古力娜拉怎么闹，怎么无理，要么秦君笙是不搭理她，要么就很决绝，一掌打晕算是好的，到了京城，直接吩咐下人在药碗里下蒙汗药。 一觉睡来，人已经到了驿站，和亲大臣们都已经去见过皇上赵璃了。 现在她又闹着要嫁给秦君笙，看秦君笙给她好脸色了吗？ 嬷嬷和丫鬟都替她害臊，她还真是百折不挠。 匈奴的和亲使者也没想到，看着秦君笙年轻，心这么狠，出手也重，而且他们从来没有见秦大人笑过。 只听古力娜拉说他笑起来像是阳光一样灿烂，所以才会对他一见倾心，二见钟情。 他们家公主在那儿看到的？他们也不知道。 只是区区一个王爷的侧妃，匈奴和亲的大臣们不同意了，把秦君笙拦到院子里狡辩。 “秦大人，这不合适，我们堂堂匈奴公主好歹也是尊贵的人，你怎么能把她嫁给一个王爷，而且还是侧妃？” 秦君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笑：“难道你们公主在路上的言行，以为我们皇上都不知道吗？我们朝廷讲究女子贤惠淑德，你觉得她占那一条？” 如果别人前来质问，和亲的大臣倒是还能说上一二，但是秦君笙这么质问，还真的让他们脸红。 “那，那至少我们公主殿下活泼可爱啊。” 秦君笙冷冷的撇他一眼：“我们陛下要娶就娶贤淑的女子，你们若是有诚意，要么就再选一位公主来和亲，要么就嫁给悦王爷，他也是皇子。” 和亲的大臣还是不同意，还要说什么，只见秦君笙气恼的从袖兜里掏出一沓资料，扔到众大臣面前。 “需要我告诉你们，即便是嫁给王爷为侧室，也是高攀了吗？你们这位公主根本不是可汗的血脉……” 第450章 匈奴和亲 第450章 匈奴和亲 匈奴可汗没有女儿，他只有七八个儿子，位置显赫的是三个，但是他有一个义女，是捡来的孩子，因为相貌好看，十分招人喜欢就一直被公主看待。 那些大臣们也并不知道古力娜拉的真实身份，但是秦君笙却派人查出来了，但是为了两国通商，不再打仗，赵璃也认了。 和亲大人们有两个上了年纪的，捋着胡子不吱声，年轻一点的，看着秦君笙拿出来的资料，震撼不已。 他们大宁的眼线埋的好长啊，连他们匈奴的陈年旧事都挖出来了，这要是万一打起仗来，岂不是作战计划都提前泄露了。 匈奴的和亲大臣也都不说话了，大宁的皇帝能答应和亲，就等于要开放边境，对于匈奴来说是好事。 因为匈奴那边这几年也比较干旱，好几年雨水不充沛，他们一直往北方转移，再不休养生息就离南边更远了。 要想跟大宁打仗，攻下大宁，首先得让自己富足。 他们匈奴南下的梦一直都有，却从来没有实现过，但是只要他们民富国强，这一代实现不了，下一代一定能实现。 和亲时间定下来之后，就是大家一起准备了。 接着和亲的使者拿着停战契约和开放商道的契约回到了匈奴。 于此同时，严正和柳一一这边也接到了开放北边城门的圣旨，只是这个开放时间，严正觉得可以晚一点。 因为煌城最近有些不太平。 严正按照赵璃的办法，颁布了均田赋，减免赋税的同时，还希望拥有很多田地的富人们带个头，先种植玉米。 只要种植玉米的田地，三年内是不收赋税的。 因为富人们的田地多，万一种的玉米没有收成，他们也赔的起，相对于贫农，家家户户只有一亩三分地，种了玉米就种不了别的农作物，万一没收成，他们就没粮食吃了。 可是当地的富人们却联合起来跟严正对抗，一来抗税，又不想改种玉米，还想跟从前一样。 官府的制度改革下不去，严正很为恼火。 玉米该丰收了，柳一一前去苦水村看这里一亩地到底能有多少斤。 苦水村的里正很是开心，当场拿出称来称。 这一天苦水村像是过年一样，全村人都围了过来，看种一亩玉米到底能收多少。 村里的人帮忙采摘，把玉米须和皮都剥干净，直接上称，结果下来了，七百六十三斤。 结果出来之后，里正直接让人点燃了鞭炮。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煌城，种的其他粮食，最好的也才两百多斤，只这些玉米就种那么多斤，足够他们吃一年的了。 可是玉米怎么做怎么吃，柳一一就在村里演示起来。 “直接煮也行，刚下来的玉米比较恁，直接煮着吃好吃，但是玉米要想放的时间长，需要多晒晒，然后磨成面粉。” 柳一一拿着去年的玉米面，当场又给大家做了玉米粥，掺和着红薯面蒸了馒头。 这下大家终于相信，这些玉米真的能当粮食吃了，而且很好种了。 但是为了让大家掌握这个技术，里正还是提议，大家分出一半的良田来种玉米和红薯，另外一半还种原来的粮食。 柳一一留下三百斤的玉米种子，带着其他的粮食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红薯上个月都挖了，红薯生产的更多，但是因为柳一一带着红薯种不够，只种了半亩，只是半亩地就产了一千多斤红薯。 红薯加上玉米，苦水村的人都相信这些比原来的黍米能产粮食了。 柳一一种的麻椒也开始结果子了，只不过她的这些麻椒是往南方卖的，煌城的人太穷，买不起，只要能和匈奴的人通商，这些麻椒也可以卖到匈奴。 匈奴那边是以烤肉为生，他们一定喜欢吃麻椒。 到时候，柳一一就要把这些树给移走，专门弄个山头，全种上麻椒，卖上一个好价钱。 柳一一心里想着，手上拿的正是煌城的计划书，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往前走，正忙碌着，突然，只听拉车的马一阵嘶鸣。 车夫大声“吁”了一声，把马给牵住了。 “姑娘，前面好像有个死人……” 死人？柳一一掀开马车，探头看了看，这里是京城通往苦水村的毕竟之路，但是确实城郊其他村进京城的必经之路。 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有死人。 柳一一下了马车去看，只见马车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姑娘脸上脏兮兮的，遍体鳞伤，衣裳好像也给撕破了，狼狈不已。 柳一一伸出食指放在她的鼻息上，确实没了呼吸，只不过这还不能判断她是死的，又把手指放在脖子的静脉上，微弱的跳动。 “来帮把手，抬到马车上，快去医馆。” 马车刚走没多久，这个地方跑过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小翠，小翠……” 年轻男子来回找不到人，哭着蹲在地上懊悔的抱住了头。 不多时又气喘吁吁跑来一位老者，看到年轻男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虎，小翠呢，小翠呢？” 只见大虎沮丧的摇摇头，又抱着头蹲在地上默默的流泪。 老汉气得差点晕倒：“这个姓李的太不是东西，听说新来的知府是个清官，我要去告他，让他还我闺女。” 大虎听完老汉的话，赶紧劝住了：“刘三伯，不要啊，李员外有钱又跟知州大人是亲戚，你去状告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刘老伯气得跺脚：“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把他给抢走了，不是要我的命吗，去年他强买我的土地我认了，现在又抢走我的女儿，我给他拼了。” 刘老伯气呼呼的上了京城，大虎担忧的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可是俩人刚到衙门口，都齐齐的被官府的威严给震慑住了。 古代的老百姓都不敢跟官府打交道，尤其是有些地方，喊冤击鼓都是要掏银子的，而且穷人不识字也没有有钱人会请状师，能打官司。 一进衙门就意味着输钱又输人。 刘老汉和大虎都是一脸哀愁，官府门前的大鼓到底要不要敲，敲的话，到底有没有结果？ 他们谁心里都没底。 大虎深深吸了口气道：“刘老伯，既然咱们来了，要不就敲一下，你看这边根本没啥人，万一知府大人跟他们说的是个清官，咱们就能替小翠报仇了。” 刘老汉也看了看府衙周围，点点头：“就是，从前这面鼓旁都站着两个衙役，现在没站人，走，我们去击鼓喊冤……” 第450章 匈奴和亲 第450章 匈奴和亲 匈奴可汗没有女儿，他只有七八个儿子，位置显赫的是三个，但是他有一个义女，是捡来的孩子，因为相貌好看，十分招人喜欢就一直被公主看待。 那些大臣们也并不知道古力娜拉的真实身份，但是秦君笙却派人查出来了，但是为了两国通商，不再打仗，赵璃也认了。 和亲大人们有两个上了年纪的，捋着胡子不吱声，年轻一点的，看着秦君笙拿出来的资料，震撼不已。 他们大宁的眼线埋的好长啊，连他们匈奴的陈年旧事都挖出来了，这要是万一打起仗来，岂不是作战计划都提前泄露了。 匈奴的和亲大臣也都不说话了，大宁的皇帝能答应和亲，就等于要开放边境，对于匈奴来说是好事。 因为匈奴那边这几年也比较干旱，好几年雨水不充沛，他们一直往北方转移，再不休养生息就离南边更远了。 要想跟大宁打仗，攻下大宁，首先得让自己富足。 他们匈奴南下的梦一直都有，却从来没有实现过，但是只要他们民富国强，这一代实现不了，下一代一定能实现。 和亲时间定下来之后，就是大家一起准备了。 接着和亲的使者拿着停战契约和开放商道的契约回到了匈奴。 于此同时，严正和柳一一这边也接到了开放北边城门的圣旨，只是这个开放时间，严正觉得可以晚一点。 因为煌城最近有些不太平。 严正按照赵璃的办法，颁布了均田赋，减免赋税的同时，还希望拥有很多田地的富人们带个头，先种植玉米。 只要种植玉米的田地，三年内是不收赋税的。 因为富人们的田地多，万一种的玉米没有收成，他们也赔的起，相对于贫农，家家户户只有一亩三分地，种了玉米就种不了别的农作物，万一没收成，他们就没粮食吃了。 可是当地的富人们却联合起来跟严正对抗，一来抗税，又不想改种玉米，还想跟从前一样。 官府的制度改革下不去，严正很为恼火。 玉米该丰收了，柳一一前去苦水村看这里一亩地到底能有多少斤。 苦水村的里正很是开心，当场拿出称来称。 这一天苦水村像是过年一样，全村人都围了过来，看种一亩玉米到底能收多少。 村里的人帮忙采摘，把玉米须和皮都剥干净，直接上称，结果下来了，七百六十三斤。 结果出来之后，里正直接让人点燃了鞭炮。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煌城，种的其他粮食，最好的也才两百多斤，只这些玉米就种那么多斤，足够他们吃一年的了。 可是玉米怎么做怎么吃，柳一一就在村里演示起来。 “直接煮也行，刚下来的玉米比较恁，直接煮着吃好吃，但是玉米要想放的时间长，需要多晒晒，然后磨成面粉。” 柳一一拿着去年的玉米面，当场又给大家做了玉米粥，掺和着红薯面蒸了馒头。 这下大家终于相信，这些玉米真的能当粮食吃了，而且很好种了。 但是为了让大家掌握这个技术，里正还是提议，大家分出一半的良田来种玉米和红薯，另外一半还种原来的粮食。 柳一一留下三百斤的玉米种子，带着其他的粮食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红薯上个月都挖了，红薯生产的更多，但是因为柳一一带着红薯种不够，只种了半亩，只是半亩地就产了一千多斤红薯。 红薯加上玉米，苦水村的人都相信这些比原来的黍米能产粮食了。 柳一一种的麻椒也开始结果子了，只不过她的这些麻椒是往南方卖的，煌城的人太穷，买不起，只要能和匈奴的人通商，这些麻椒也可以卖到匈奴。 匈奴那边是以烤肉为生，他们一定喜欢吃麻椒。 到时候，柳一一就要把这些树给移走，专门弄个山头，全种上麻椒，卖上一个好价钱。 柳一一心里想着，手上拿的正是煌城的计划书，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往前走，正忙碌着，突然，只听拉车的马一阵嘶鸣。 车夫大声“吁”了一声，把马给牵住了。 “姑娘，前面好像有个死人……” 死人？柳一一掀开马车，探头看了看，这里是京城通往苦水村的毕竟之路，但是确实城郊其他村进京城的必经之路。 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有死人。 柳一一下了马车去看，只见马车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姑娘脸上脏兮兮的，遍体鳞伤，衣裳好像也给撕破了，狼狈不已。 柳一一伸出食指放在她的鼻息上，确实没了呼吸，只不过这还不能判断她是死的，又把手指放在脖子的静脉上，微弱的跳动。 “来帮把手，抬到马车上，快去医馆。” 马车刚走没多久，这个地方跑过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小翠，小翠……” 年轻男子来回找不到人，哭着蹲在地上懊悔的抱住了头。 不多时又气喘吁吁跑来一位老者，看到年轻男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虎，小翠呢，小翠呢？” 只见大虎沮丧的摇摇头，又抱着头蹲在地上默默的流泪。 老汉气得差点晕倒：“这个姓李的太不是东西，听说新来的知府是个清官，我要去告他，让他还我闺女。” 大虎听完老汉的话，赶紧劝住了：“刘三伯，不要啊，李员外有钱又跟知州大人是亲戚，你去状告他，岂不是自寻死路。” 刘老伯气得跺脚：“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把他给抢走了，不是要我的命吗，去年他强买我的土地我认了，现在又抢走我的女儿，我给他拼了。” 刘老伯气呼呼的上了京城，大虎担忧的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可是俩人刚到衙门口，都齐齐的被官府的威严给震慑住了。 古代的老百姓都不敢跟官府打交道，尤其是有些地方，喊冤击鼓都是要掏银子的，而且穷人不识字也没有有钱人会请状师，能打官司。 一进衙门就意味着输钱又输人。 刘老汉和大虎都是一脸哀愁，官府门前的大鼓到底要不要敲，敲的话，到底有没有结果？ 他们谁心里都没底。 大虎深深吸了口气道：“刘老伯，既然咱们来了，要不就敲一下，你看这边根本没啥人，万一知府大人跟他们说的是个清官，咱们就能替小翠报仇了。” 刘老汉也看了看府衙周围，点点头：“就是，从前这面鼓旁都站着两个衙役，现在没站人，走，我们去击鼓喊冤……” 第451章 击鼓鸣冤 第451章 击鼓鸣冤 府衙门口不让站人，正是严正的主意。 府衙门前本就威严，若是站了衙役，他怕老百姓们不敢鸣冤击鼓。 于是就让人站到府衙的大门后面，透过门缝也知道外面击鼓的人是谁。 刘老汉终于鼓起勇气，击鼓鸣冤。 严正听到鼓声，正在查阅煌城卷宗的他，起身来到了大堂上。 “啪”醒堂木一拍，严正眉头紧皱：“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刘老伯跪在大堂里，看着威严的公堂，再看着周围拿着长棍的衙役，心里直打鼓，脊背上冷汗直冒。 但是为了不知所踪的女儿，为了能够活着，他拼了。 “我……小民……草民……叫……” 刘老伯一头磕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讲不出话来，而就在他身后，衙门外，大虎着急的差点跳进来。 “大伯，咱们没有状纸……” 啊？对啊，告状是要有状纸的，想他一不识字，二没有银子，咋告状啊。 刘老伯趴在公堂之上，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虚，瑟瑟发抖。 严正也是见过这样的人的，普通的老百姓见官都很害怕，他十分理解，朝手下的众衙役摆摆手：“你们都下去。” 众衙役都很听话的，纷纷离开了。 刘老伯没想到公堂之上忽然之间就没人了，还以为他也要被轰走，想着自己女儿被人欺负，连冤屈都没地方申诉，忍不住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就在此时，严正从公堂之上走了下来，上前把刘老伯给搀扶起来：“老人家，你起来说话。” 公堂下的大虎以为严正要指责刘老伯，赶紧上前解释：“大人，我们没有银子，请不来状师，大人，老伯的女儿被人抓走了，我们该咋办啊……” 严正重重的叹口气，朝刘老伯招招手：“跟我来，咱们去后堂说话，师爷也一起来，你的状子可以让我的师爷帮你。” 大虎和刘老伯都以为严正嫌弃他们穷，不想接他的案子，却没想到严正竟然愿意接，还把师爷给他们用，不收银子。 刘老伯赶紧跪下来给严正磕头：“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进了后堂，严正听着，刘老汉和大虎说着，师爷就把他们要状告的状子给写下来了。 “黄土镇，刘家村的刘老汉，状告黄土镇李员外强买他家的土地，还强纳他女儿小翠为妾……” 刘老汉和大虎说完，师爷也差不多写完了，写完之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读了一遍，读完，严正再次确认。 “刘老汉，状纸上面写的可都属实？” 刘老汉虽然不识字，可也会听啊，师爷读完，他听到差不多赶紧点点头：“属实，属实。” “行，那你就画个押。”师爷把笔给他，让他按手印画押。 严正又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刘老汉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契，交给严正：“大人啊，这就是他当时买我良田时给的银票，我是一文钱都没花，我家总共三亩地，按照一亩十两银子算，总共该是三十两。” “可是他只给了三两，后来看我女儿长的好看，强纳为妾，又给了五两，总共八两银子，当时村里的人都能为我作证。” 大虎也拍着胸脯道：“对的，我也能作证，还有一次李员外坐着马车赶路，把王寡妇的儿子给撞了，王寡妇找他要银子看诊，他却让人把娘俩打了一顿，最后还是街坊们凑银子给他们看得病。” 李员外在当地是有钱人家，又是知州大人的朋友，便仗势欺人，横行乡野，他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大虎把知道的都给说了，气得严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混账，这种的人眼睛里，还有没有枉法了。” “来人，去把他给本官抓过来，本官要好好的审问审问。” 黄土镇离煌城府城还有一定的距离，衙役去拿人，严正就安排刘老汉和大虎在府衙暂时住下了。 刘老汉和大虎感激不尽，不停的摸眼泪，口称自己遇到了好人。 严正这边审案子的事情暂且不说。 单说柳一一这边，救了一位姑娘，拉到医馆之后，就发现这位姑娘除了一张脸，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 柳一一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心疼不已：“这姑娘到底遭遇了什么，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把人打成这样。” 药上完了，姑娘还没醒来，到了晚间竟然发起了高热，柳一一彻夜不眠的照顾她，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柳一一又给她请了大夫，喂了药，姑娘才慢悠悠醒来。 谁知刚醒来，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弹坐起来，抓着被子缩到了床的最里面，露出惊恐不安的眼神，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再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柳一一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姑娘的反应这么强烈。 忙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安全的距离之后，才开始劝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柳一一，是你晕倒在我的马车前，我才把你救回来的。” “姑娘叫什么名字，家里又是哪里的？你父母在不在？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没关系，你都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姑娘又紧张又恍惚，睁大杏仁大的眼睛，充满警惕的看着柳一一，直到柳一一说了第三遍，她才仿佛听了进去。 “你，你姓柳……” 柳一一是姑娘打扮，若是柳姓，说明这家人也姓柳，她害怕的是李家的人，再看看周围，并没有太多的丫鬟婆子，只有她一个人，姑娘才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豆大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 “爹，我找我爹，爹……” 看来这位姑娘最信任的人，是她的父亲。 柳一一忙问：“那你爹在那儿，我派人把他给请过来，让他接你回去。” 听说要请她父亲，姑娘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是刘家村人，我爹人称刘老汉，我叫小翠……” 此时，贵婶儿把药给熬好端过来，柳一一亲手给她喂了药，又请了大夫看诊，才让小翠彻底放下心结。 把李员外强纳她为妾，她不从，把她打得遍体鳞伤的事情给详详细细给说了。 柳一一倒是没有严正那么愤怒，毕竟这种事情在古代，应该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发生在煌城，那柳一一就得管一管了。 第451章 击鼓鸣冤 第451章 击鼓鸣冤 府衙门口不让站人，正是严正的主意。 府衙门前本就威严，若是站了衙役，他怕老百姓们不敢鸣冤击鼓。 于是就让人站到府衙的大门后面，透过门缝也知道外面击鼓的人是谁。 刘老汉终于鼓起勇气，击鼓鸣冤。 严正听到鼓声，正在查阅煌城卷宗的他，起身来到了大堂上。 “啪”醒堂木一拍，严正眉头紧皱：“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刘老伯跪在大堂里，看着威严的公堂，再看着周围拿着长棍的衙役，心里直打鼓，脊背上冷汗直冒。 但是为了不知所踪的女儿，为了能够活着，他拼了。 “我……小民……草民……叫……” 刘老伯一头磕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讲不出话来，而就在他身后，衙门外，大虎着急的差点跳进来。 “大伯，咱们没有状纸……” 啊？对啊，告状是要有状纸的，想他一不识字，二没有银子，咋告状啊。 刘老伯趴在公堂之上，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虚，瑟瑟发抖。 严正也是见过这样的人的，普通的老百姓见官都很害怕，他十分理解，朝手下的众衙役摆摆手：“你们都下去。” 众衙役都很听话的，纷纷离开了。 刘老伯没想到公堂之上忽然之间就没人了，还以为他也要被轰走，想着自己女儿被人欺负，连冤屈都没地方申诉，忍不住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就在此时，严正从公堂之上走了下来，上前把刘老伯给搀扶起来：“老人家，你起来说话。” 公堂下的大虎以为严正要指责刘老伯，赶紧上前解释：“大人，我们没有银子，请不来状师，大人，老伯的女儿被人抓走了，我们该咋办啊……” 严正重重的叹口气，朝刘老伯招招手：“跟我来，咱们去后堂说话，师爷也一起来，你的状子可以让我的师爷帮你。” 大虎和刘老伯都以为严正嫌弃他们穷，不想接他的案子，却没想到严正竟然愿意接，还把师爷给他们用，不收银子。 刘老伯赶紧跪下来给严正磕头：“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 进了后堂，严正听着，刘老汉和大虎说着，师爷就把他们要状告的状子给写下来了。 “黄土镇，刘家村的刘老汉，状告黄土镇李员外强买他家的土地，还强纳他女儿小翠为妾……” 刘老汉和大虎说完，师爷也差不多写完了，写完之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读了一遍，读完，严正再次确认。 “刘老汉，状纸上面写的可都属实？” 刘老汉虽然不识字，可也会听啊，师爷读完，他听到差不多赶紧点点头：“属实，属实。” “行，那你就画个押。”师爷把笔给他，让他按手印画押。 严正又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刘老汉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契，交给严正：“大人啊，这就是他当时买我良田时给的银票，我是一文钱都没花，我家总共三亩地，按照一亩十两银子算，总共该是三十两。” “可是他只给了三两，后来看我女儿长的好看，强纳为妾，又给了五两，总共八两银子，当时村里的人都能为我作证。” 大虎也拍着胸脯道：“对的，我也能作证，还有一次李员外坐着马车赶路，把王寡妇的儿子给撞了，王寡妇找他要银子看诊，他却让人把娘俩打了一顿，最后还是街坊们凑银子给他们看得病。” 李员外在当地是有钱人家，又是知州大人的朋友，便仗势欺人，横行乡野，他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大虎把知道的都给说了，气得严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混账，这种的人眼睛里，还有没有枉法了。” “来人，去把他给本官抓过来，本官要好好的审问审问。” 黄土镇离煌城府城还有一定的距离，衙役去拿人，严正就安排刘老汉和大虎在府衙暂时住下了。 刘老汉和大虎感激不尽，不停的摸眼泪，口称自己遇到了好人。 严正这边审案子的事情暂且不说。 单说柳一一这边，救了一位姑娘，拉到医馆之后，就发现这位姑娘除了一张脸，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 柳一一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心疼不已：“这姑娘到底遭遇了什么，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把人打成这样。” 药上完了，姑娘还没醒来，到了晚间竟然发起了高热，柳一一彻夜不眠的照顾她，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柳一一又给她请了大夫，喂了药，姑娘才慢悠悠醒来。 谁知刚醒来，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弹坐起来，抓着被子缩到了床的最里面，露出惊恐不安的眼神，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再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柳一一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姑娘的反应这么强烈。 忙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安全的距离之后，才开始劝道：“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柳一一，是你晕倒在我的马车前，我才把你救回来的。” “姑娘叫什么名字，家里又是哪里的？你父母在不在？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没关系，你都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姑娘又紧张又恍惚，睁大杏仁大的眼睛，充满警惕的看着柳一一，直到柳一一说了第三遍，她才仿佛听了进去。 “你，你姓柳……” 柳一一是姑娘打扮，若是柳姓，说明这家人也姓柳，她害怕的是李家的人，再看看周围，并没有太多的丫鬟婆子，只有她一个人，姑娘才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豆大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落。 “爹，我找我爹，爹……” 看来这位姑娘最信任的人，是她的父亲。 柳一一忙问：“那你爹在那儿，我派人把他给请过来，让他接你回去。” 听说要请她父亲，姑娘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是刘家村人，我爹人称刘老汉，我叫小翠……” 此时，贵婶儿把药给熬好端过来，柳一一亲手给她喂了药，又请了大夫看诊，才让小翠彻底放下心结。 把李员外强纳她为妾，她不从，把她打得遍体鳞伤的事情给详详细细给说了。 柳一一倒是没有严正那么愤怒，毕竟这种事情在古代，应该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发生在煌城，那柳一一就得管一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