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王爷好敛财》 第1章 被抓奸在床 某高级病房内,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十几个身穿白大褂,脸色凝重的医生,围在一张病床,床上是位脸色苍白的女子,身上插满通着各种仪器的管子。 ‘滴滴,滴滴……’重复的微弱心跳声。 病床上的叶歆恬其实是清醒的,她听得见房间里每个人说的话,走动的声音,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动弹不了,也睁不开眼睛。 ‘滴……滴……’忽然,安静的房间,突兀响起长长滴的声音,是心电监护仪发出的。 一位年长的医生上前,长叹一口气,说:“病人死亡。” “什么死亡,她明明还活着!”叶歆恬很想大声呐喊,但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突然,一道白光袭来,她下意识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是置身于一团白光之中,两边掠过很多画面,似乎是她经历过的事,可是这些画面是倒着播放的,最后的画面是她婴儿时候,被人温暖地抱在怀里,接着双脚不知被什么东西拽住,猛地一用力,她便坠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比例十分完美的脸,好看的剑眉微微皱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好像隐藏着满天星辰,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双唇。 男子就像是从古代画卷中走出的美男子,充满神秘,让人不禁想一探究竟。 ‘等等!她面前怎么有个男的?她不是死了?’叶歆恬在心里疑惑道。 为了证实自己还活着,她的手伸向男子的胸膛,掌心传来温热感,结实的身体,每一处都很均匀,在她准备下手的时候,床上的男子说话了。 “摸够了?”男子眯着眼,眼里透着危险,他咬着牙问。 叶歆恬抬头,看到他脸色非常难看,一副被占便宜讨价的样子,收回手说:“身材不错,平时一定经常锻炼。” 男子冷哼了声,“你平时都这么和男人说话?” 叶歆恬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屑,顺着他的视线,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脏话脱口而出:“卧槽!” 床上的男子上半身衣服被扯开,露出八块腹肌,而她更是仅穿着肚兜短裤,此时正迈开双腿,坐在男子的腰上。 ‘什么情况!别人穿越是享尽荣华富贵,她穿越是要对一个男子意图不轨?’她抱着头扯着自己的头发,在心里腹诽道。 就在她努力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男子是谁,她想对他干什么的疑问中。忽然,耳边响起‘吱呀’的声响,像是木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男子拧眉,伸手扣住叶歆恬的腰身,用力将她整个身子往床的内侧丢,然后拉起被子,覆在两人身上。 对,是用丢的,毫不留情。 “你干什么!”叶歆恬后背传来疼痛,咬牙切齿问。 男子扯着被子盖住她的脸,威胁道:“你要是不想被人看到这副模样,就给我乖乖闭嘴。”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群人涌入房间,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有失望的、哭泣的、震惊的…… 第2章 被困将军府 “瑾哥哥……”白薇薇看到眼前一幕,脸色瞬间苍白,,失魂落魄地叫床上男子。 被子里的叶歆恬听到,不禁在心里赞叹,清澈不带丝毫杂质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唱歌一定好听。 同时,她也感受到身旁躺着的人,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全身紧绷了起来,更加勾起了她对着声音的兴趣。 于是,她掀开被子一角,偷瞄外面的情况。站在门口为首的有三个人,一个应该是刚才叫瑾哥哥的女子,另外两个中年男人,后面跟着一群奴仆,看起来地位不轻。 “易思瑾!”五十岁出头,穿着绣龙纹服饰的中年男人,黑着脸咬牙切齿喊道。 “儿臣在。”床上的男子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看了白薇薇一眼,边快速起身边拉好身上凌乱的衣服。 全程十多双眼睛盯着,愣是没有看清被子下面的人,这也是易思瑾需要的结果。 易琛抚了抚袖口上的褶皱,手往后一甩,冷哼了声说:“麻烦将军善后!” 说完话朝易思瑾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白薇薇擦干眼泪,恶狠狠瞪了眼床上,便提起裙摆追了出去。 身穿武装的中年男人,紧握的拳头松开,抬手对后面的人做了个退下的动作,看向旁边的婢女说:“春珂,还不快帮大小姐穿上衣服,嫌不够丢人吗!” 叶歆恬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从床边扯过衣服,在被子里穿上,春珂靠近床边之前,她一把将被子掀开,抬手做扇扇子的动作,往自己脸上扇风,不满嘀咕:“憋死老娘了。” 春珂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叶歆恬拧眉,视线越过被吓到的婢女,问后面身穿武装的人:“你谁啊?” 叶倾权听她这么说,顿时怒火冲天,一边上前一边说:“我是你爹!” 叶歆恬只觉得一个黑影笼罩在她面前,接着脖子一酸,她闭上眼往一旁倒去。 “小姐,小姐!”春珂惊叫着上前查看倒在床上的叶歆恬。 叶倾权不耐烦转身,临出门口前交代:“把人给本将军弄回去!” ◆◆◆◆◆◆ 当叶歆恬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古代的床古代的床幔,她坐起身,有点搞不明白状况,她现在的情况很像电视剧里,女主穿越到古代的情节。 ‘咿呀’地一声,房门被推开,她抬头往门口看去。 她看到走进来的人是她被打晕前唯一一个,眼中带着关心的婢女。 婢女小心推开一条门缝,只能容纳她一人进来的宽度,快速钻了进来,又把房门阖上。 叶歆恬扯了扯嘴角,瞧着婢女一副生怕她逃走的样子觉得好笑,自床上起身向婢女走近,见婢女把一盅炖品放下,她便坐了下来。 “你是春珂?”叶歆恬记得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这么叫她。 “小姐记得我?”春珂很是意外,毕竟小姐连将军都不认得,竟然记得她。 叶歆恬瞪了春珂一眼,感动归感动,春珂知道小姐不喜欢看她哭,立刻收起夺眶而出的眼泪。 叶歆恬接过春珂递过来的炖品,说:“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春珂点头。 “我是谁?”叶歆恬放下勺子,指着自己的脸问。 “将军府大小姐,叶歆恬。”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将军府。” 第3章 被赐婚了 “这是什么朝代?”叶歆恬见春珂是真的有问必答,便接着追问下去。 “辰国。” 辰国?唐宋元明清朝倒是听得多,辰国好像还是第一次听,难道这朝代不在历史之内?叶歆恬心想。 “谁把我关起来的?” 春珂迟疑了下,置于腹部交叠的双手,紧张握紧。 “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叶歆恬安抚道。 “……是老爷。” 叶歆恬点点头,对答案不意外,之前那个身穿戎装就是她将军爹了。他够狠的,把她关了起来,还派人守着她。 她一口将碗中燕窝喝尽,放下碗拇指和食指有意无意拨动勺子,清脆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在房间里回荡,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今天床上的人是谁?”她忽然开口继续问。 春珂偷偷瞄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有狡黠的眼神一掠而过,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很疑惑她的问题,但不敢说什么,一五一十回答:“是小姐喜欢的人,辰国二皇子,瑾王易思瑾。” “我为什么会在他床上?” 春珂不解望着叶歆恬,答:“是小姐您安排的,您忘记了吗?” 卧槽?这么劲爆?这个朝代的人都很勇于追求自己所爱?据她所知,在古代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于表露自己感情的,是少之又少。 可是,看春珂欲言又止的表情,敢爱敢恨在这个朝代容不下的。 叶歆恬叹了口气,不禁为这个身体的主人感到可惜,生在这里注定很多事不能自己做主,看这婢女说完话后,吓得浑身发抖就知道了。 她朝春珂伸出手,在她还没触碰到春珂之前,春珂下意识躲避了一下,后在她惊讶的表情下,慢慢把手递了过去。 叶歆恬不解望着春珂,看向春珂手的时候,发现春珂手腕处,周围一圈紫色。 “疼吗?”叶歆恬抬头睨着春珂问。 春珂快速抽回自己的手,双手负于身后,说:“奴婢不疼。” “因为我的任性,你受到了责罚?”叶歆恬问。 “奴婢去给小姐再拿些吃的来。”春珂没有回答,边说边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房间。 叶歆恬看着春珂逃跑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对自己说:“别同情心泛滥了,有时间关心别人,还不如想想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她单手撑着下巴,开始回想自己穿越过来的经过。 她是一名法医,刚到案发现场楼下,突然被高空扔下的砖头砸到脑袋,在呼唤声中她被送上了救护车,到达医院后,经过漫长的抢救,最终因伤势过重被宣布死亡。 紧接着她便穿越到了这个叫辰国的地方,这里有个人和她同名同姓,连外貌也是一模一样。 如果这叫前世今生,那么她现在是前世还是今生呢? “圣旨到,请将军府大小姐叶歆恬出来接旨!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紧接着房门被推开,春珂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一位身穿太监服的老太监,双手捧着金黄色绣着活灵活现龙纹的圣旨走到门口。 第4章 圣旨到 叶歆恬紧盯着太监手中的龙纹圣旨,不禁在心里赞叹精致,这平时只能隔着电视屏幕看,现在能近距离看,果然手工不一般。 她对这手工越看越感兴趣,在太监错愕的眼神下,双脚不自觉往前走。 端着东西回来的春珂见状,顾不得礼仪冲上前,扯了扯叶歆恬的衣袖,凑近她耳边说:“小姐,接圣旨要跪下。” 叶歆恬皱眉看着春珂,正想说不想跪,下一秒就被春珂用力往下扯,双膝噗通一声,磕在地面上,她吃痛嘶了声。 太监打开圣旨,开始念里面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之女叶歆恬,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性行温良,克令克柔,特赐婚瑾王易思瑾,三天后成婚,钦此!” 赐婚?开什么玩笑,她穿越过来,第一次醒来是被抓奸在床,第二次醒来是被婚配? “恭喜王妃。”太监见跪在地上的人没反应,于是叫了声。 叶歆恬想开口拒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双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往上抬接过圣旨。 “谢主隆恩。”她说,说完双眉紧蹙, 春珂朝侍卫使了个眼色,太监便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 “恭喜小姐如愿以偿!”她开心朝叶歆恬边行礼边说。 叶歆恬觉得全身乏力,跌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手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刚才她的身体突然自行完成了接旨的动作,期间她无法阻止,也无法拒绝。 ‘怎么回事?难道她只是意识穿越了过来,而身体依然不是她的?可是不对啊,之前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叶歆恬心想。 她看着两手用力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这是她自己大脑里想做的动作,身体也能完成,但是刚才接旨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哎,不管了。”叶歆恬烦躁摇头,起身往衣柜走去。 她将一块布摊开在桌子上,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抱出来,放到布上,然后打结。 春珂有点慌了,这边刚接圣旨,那边小姐收拾行李。 她抓住叶歆恬的手臂,慌张询问:“小姐要去哪里?” 叶歆恬置若罔闻,反问春珂:“有钱吗?就是金子银子之类的。” “老爷说小姐哪里都不能去。” 叶歆恬看春珂一副为难的样子,想着她一个婢女应该没多少,可是也奇怪啊,堂堂一个将军府大小姐,怎么房间里金子银子都没有。 ‘不管了,先逃出去再说,钱哪里都能挣。’她心想,揣起行李走出房间。 但她脚刚跨出房门,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两把未出鞘的刀呈交叉状,挡住了她向前的步伐。 “让开。”叶歆恬冷着声道。 两侍卫都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叶歆恬皱眉,想着自己硬闯肯定没好处,只好大声威胁说:“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 两侍卫依旧纹丝不动,维持着架刀的动作。 “哟,姐姐好大的口气啊,这是急着去哪里?”一道刺耳的女声响起。 叶歆恬看向院门口,想知道谁在坏她好事! 第5章 逃跑 叶歆恬眯着眼睛,眼底满是不悦,盯着走近自己的女子,问:“你哪位啊?” 现在是不是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坏她好事?她不是将军府大小姐吗?怎么一点权力都没有? 看面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穿美丽的华服,头上发髻厚重,缀着很多的金银珠钗,看起来很沉。 看看人家,几乎把所有家底都挂在身上,亮出来给人看,再瞧瞧她自己,白色的亵衣,乱成鸡窝的头发,简直不像将军府大小姐。 春珂拉拉叶歆恬的衣角,小声说:“这位是将军府二小姐叶倾城。” 春珂疑惑自己小姐怎么被打晕醒来,谁都不认识了。 “哦?我妹妹是,你好呀。”叶歆恬伸出手,握住叶倾城双手,极力套近乎。 叶倾城微微皱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十分嫌弃用手绢擦了擦手,厌恶道:“别碰我,脏死了。” 叶歆恬不解看着叶倾城,心想不是自己妹妹吗?怎么一副不喜欢她的样子? 叶倾城瞥了叶歆恬一眼,发现她背上有行李,于是朝婢女冰儿使使眼色。 婢女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退出了房间。 叶歆恬看到她们两个眉来眼去,眼中都带着不怀好意,不禁打了个冷颤,正想问:“你们……” “来人,将大小姐送回房间!”话说到一半,就被叶倾城打断。 两侍卫上前,刀柄推开,三分之一的白色银光露了出来,刀身被磨得又细又锋利。 叶歆恬站着没有动,眯着双眸瞪着两侍卫,她就不信他们敢对自己动手。 只是这两把刀越贴自己越近,侍卫没有停下的意思,叶倾城也没有喊停的意思。 她就不懂了,她们姐妹不是同一个父母吗?为什么叶倾城对她的敌意这么深? “是你们逼我动手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说。 她在刀快靠近自己之前,抬起双手扣住侍卫握刀的手腕,按住穴道,两把刀哐当落地,再把两人的胳膊扭到背后,‘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传出,两侍卫吃痛抱着手臂。 叶倾城生气指着两侍卫,怒吼:“你们两个废物,明天给本小姐滚出将军府!” 叶歆恬看着叶倾城气得跳脚的样子,不由得低笑一声。 叶倾城恶狠狠瞪着叶歆恬,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叶歆恬没有回答,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法医,除了日常解剖人体,自小学习人体穴道,自然知道哪个穴道会让人连刀都握不住。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大小姐请回房。”突然,一道严肃的声音从院门口传了进来。 叶歆恬看向那个方向,忽然觉得脖子有刺痛,下意识用手捂住。 她睨着门口那人,是那天二话不说打晕她的人,一想起这,她竟然有些后怕,而这种惧意是来自身体深处。 难道说,身体的主人很害怕叶倾权?怎么会呢,这不是她爹吗? 第6章 参见王爷 叶倾城见到叶倾权像救命稻草一样,飞奔过去,抱着叶倾权的手臂,装出害怕般模样,撒娇道:“爹爹,姐姐欺负我。” 叶歆恬冷笑了声,今天可算见识到什么叫贼喊捉贼,刚才盛气凌人,如今弱小无辜。 她正打算开口向她这位爹解释,没想到被他接下来说的话打断。 “来人,将大小姐送回房间!”叶倾权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说完便拍了拍叶倾城的手背,安抚道:“没事,让爹处理。” 叶歆恬眯着眼睛看眼前上演父女情深的两个人,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同样都是女儿,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听她解释?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将她架回房间,然后砰一声,房门再度阖上。 跪在地上的春珂见叶歆恬脸色非常不好,跪着挪步上前,拉着她的手说:“小姐,没事?” “我这摊上的是个什么事,别人穿越是荣华富贵享不停,而她呢,空有身份不受宠,还特么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叶歆恬忍不住嘀咕吐槽。 “小姐,你说什么?” “没事,不用管我,下去。”叶歆恬不耐烦摆摆手,示意春珂出去。 她现在得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路该什么走,想办法回去是不可能的,因为一点线索都没有,况且她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亡了,先走一步算一步。 成为王妃确实比如今好,但是她不想多一个丈夫,要她替这个身体的主人代嫁过去?她可不想。 走到窗前,看向院子,虽然繁花盛放一片美景,但走动的侍卫比之前多了,看来她这将军爹是要将她困到出嫁。 她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她要想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才行,要是再失败一次,她怕是没机会了,只能被困到出嫁那天。 ★★★ 一夜的辗转反侧,叶歆恬想到了一个办法,但需要春珂配合。 “小姐可不能丢下奴婢一个人。”春珂说。 叶歆恬朝春珂勾勾手指,说:“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可以带你一起。” 第二天中午,她说很饿,需要吃很多东西,于是唤春珂去厨房给她弄一大桌好吃的,但只要男的送,不要女的。 一道道美食端上桌,叶歆恬却没有吃,而是让送餐的男奴仆站在门边先别急着离开。 她在十个奴仆面前来回走动,双眼目不转睛盯着他们,最后指了指其中两个说:“就你们俩了。” 叶歆恬和春珂快速把男奴仆的衣服穿上,长发盘起戴上帽子,在镜子前照了下,确认无误后,拉上春珂,打开房门快步跟上送餐的队伍。 待走出院子,叶歆恬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侍卫有没跟上,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没被发现。 两人很快来到将军府门口,一路上都没人察觉异样,只要走出这道门,就可以了。 就在此时,门口刚好有两匹马停下,两道颀长的身影跃下马背。 “糟了,是瑾王!”春珂压低声音说。 易思瑾迈步走近将军府,门口的侍卫已经跪下。 叶歆恬见春珂怔住了,用力扯了扯她手臂,将她往下拽,然后学侍卫跪着,低头喊:“参见王爷。” 第7章 下聘 易思瑾目测有一米八的身高,身穿一袭黑色绣着金色龙纹衣服,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执着玉扇,腰间配着一枚绿得透亮的圆形玉佩,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翩翩公子。 身材比例完美就算了,还长了一张惹人犯罪的脸,剑眉星眸,挺鼻薄唇,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能红透半边天。 叶歆恬偷偷瞄了他一眼,一眼足够让人难忘。她现在只希望他能赶紧进去,她好开溜。 易思瑾没有说话,脸色很不好,径自走近将军府。 叶歆恬在心里默念:赶紧进去赶紧进去,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只要跨过这扇门,她就自由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易思瑾今天来是应父皇的要求来下聘的,说辰国二皇子大婚,该做的都要做齐,虽然准备的时间短,但三书六礼一个都不能少。 他是不乐意来的,连踏进将军府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要不是被叶歆恬来一套抓奸在床的戏码,他不至于被迫娶她,这件事在辰国闹得沸沸扬扬,父皇竟然下了道赐婚圣旨。 皇命不可违,况且他还是辰国二皇子,要是他当面拒婚,父皇以后将难以服众。 “哼。”易思瑾冷哼了声,看了眼亦步亦趋跟在身边的禁军统领,这么盯着他是怕他逃了不成? 叶歆恬瞄到他不悦的脸,猜他也是被逼无奈,只要两人这次擦肩而过,她保证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马害怕的惊叫声。 易思瑾听到自己的爱马发这声音,不由得向后看了眼,这一眼刚好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来不及思考什么,他脚下生风,提气腾空而起,落到一个跪在地上,安安分分的男奴仆面前。 “本王的王妃这是打算干什么去?”他似笑非笑睨着地上的人。 叶歆恬真想把脸埋到地里去,为什么他会看到的,她瞪向门口那匹雪白色的马儿,现在连只马都要和她作对了吗?这叶歆恬到底是什么破运气啊。 ‘被抓包的情况下,死不承认成功的概率有多高?’她心想。 “王爷有何指教啊。”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何不大方承认。 易思瑾低笑一声,‘唰’地一声打开手中玉扇,说:“当初费尽心机想嫁给本王的人是你,如今婚期将至,逃跑的人也是你。” “谁说我逃了?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叶歆恬从地上站起,拍拍被小石子压出痕迹双手说。 “把你的帽子摘了,真丑。”易思瑾拧眉道。 叶歆恬见他的手准备往自己头上扣,先一步抬手挡住说:“要你管!” 易思瑾挑眉看着她,没想到她反应挺快的。 “当初设计本王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他说。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叶歆恬试探性询问。 易思瑾冷冷瞥了她一眼,招手唤其他奴仆过来,说:“去请将军出来。” 叶歆恬听到他这么说,赶紧上前抱住他手臂,撒娇道:“不请将军行不行?” 第8章 签婚书 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笑笑不说话,心想她胆子真大,之前让他成为辰国茶余饭后讨论的焦点,如今还打算在大婚前夕逃婚,要他成为笑话,这是在报复他吗? 叶歆恬知道他脸上挂着不好说话四个大字,但也许说说他就同意了呢? “不行。”在她期盼的眼神下,易思瑾毫不留情道。 话音刚落,他就拽着她朝将军府内走,她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被迫踉踉跄跄往前。 “你不是不想娶吗?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我保证只要我踏出这扇门,我们就两清,我再也不缠着你,行不行?” “我去跟皇上说我不嫁,我承诺绝不往你身上泼脏水,ok吗?” 眼看就要到大厅了,大厅里叶倾权一定在等她,恶狠狠等着她,这样她连房门都别指望跨出去。 ‘呸,瘟神!’叶歆恬偷偷在心里暗骂。 “你刚是不是骂本王了?”易思瑾突然回头问。 叶歆恬一怔,很想问知道他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然怎么会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天地良心,我没有。”拒绝承认就对了。 易思瑾冷笑一声,说:“不管你心里骂,还是当着本王面骂,都阻止不了。” 叶歆恬听到他说的话后,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既然无法沟通,那她就省口气。 她就这样被易思瑾抓回将军府,无论她怎么喊,旁边经过的人都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还没踏进大厅,就听到叶倾权骇人的喊声:“来人,把大小姐送回房!” “我不回去,你这软禁你知道吗,即便你是我亲爹,也是要坐牢的!”叶歆恬看着侍卫欲走上前,她急得大叫。 “整天疯言疯语,丢人现眼!”叶倾权挥手示意侍卫上前,“还不快将大小姐请回去。” 叶歆恬拧眉,她虽然是法医,但对读心术有过研究,叶倾权刚才的意思就是,要是她不听话,侍卫就可以动手。 易思瑾察觉到身旁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也看到叶倾权那个眼神,有点于心不忍。 他一把将叶歆恬拉到自己身边,手松开改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对叶倾权说:“不急,婚书还没签呢。” 他坐下拉着叶歆恬坐到他大腿上,禁军统领立刻拿出红色底金色字的婚书摊在桌子上。 随行的侍女奴仆,将一箱箱的聘礼陆续搬进大厅,占据了大厅的一半,可见辰皇对这次婚礼的重视。 “我不签。”叶歆恬看见侍女把红色的液体拿上来,下意识将双手藏在身后。 易思瑾没有理会,强行将她的手拽了出来,右手食指指尖沾上红液体,按在婚书上面,阖上交给身旁的禁军统领,刚好与她扑上来抢婚书的手臂擦了过去。 叶歆恬眼睁睁看着婚书被禁军统领收入怀中,气牙痒痒的。 “愣着干嘛,还不快将王妃请回房,要是她出什么事,你们将军府的人都要陪葬。叶将军,你说是不是?”易思瑾云淡风轻说。 第9章 剑拔弩张 叶歆恬最终还是被带了下去,本以为易思瑾是救命稻草,没想到他逼自己签下婚书之后,就把她晾在一旁自生自灭了。 真是好狠心的男人啊,达到目的后就毫不留情把她抛弃,原身怎么会喜欢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瞎眼了。 ‘就算我以后被逼无奈成为你的王妃,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叶歆恬边跟着侍卫走出大厅边小声嘀咕。 “来人,看茶,拿出将军府最好的茶招待王爷。”叶倾权交代大厅内剩下的婢女。 所有奴仆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厅只剩下两个坐着的人,各占据一方,就像占据了朝中一半的势力。 “将军好计谋啊。”易思瑾似笑非笑道,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 叶倾权知道他今天来不仅是下聘,肯定还有其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开门见山说出来。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也要王爷配合得好,不然这出戏唱不下去。” “算计本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微臣将最贴心的女儿嫁给了你,怎么算都是臣亏。” “将军向来不做亏本买卖,就不知道这桩买卖是否合将军的心。” “这怎么是买卖呢,本将军只是想与王爷亲上加亲,更何况臣的女儿一直心系王爷,王爷应当知晓。”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呈剑拔弩张之势,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别指望从谁口中套出什么话。 易思瑾低笑出声,说:“如果将军想要身份压本王一头,将来好在朝中行事,如意算盘就打错了。” 本来两人在朝中势力不相上下,但是赐婚却导致失去平衡,他明白叶倾权将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不大费周章,怎么能听到王爷叫一句老丈人呢。”叶倾权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会被易思瑾三两句话给唬到。 易思瑾置于桌上的手,手指曲了起来,指尖轻敲桌面,‘叩叩叩’的声音直戳人的心底。 他说:“希望将军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 “是。” “本王向来有仇必报的性格,将军可懂?” “臣明白。”叶倾权弯腰,双手抱拳置于身前,低着头回答。 “好茶容易呛喉,本王就不喝了。”易思瑾起身,朝叶倾权点点头,迈步离开。 禁军统领已经早一步拿着婚书离开将军府,因此再次出来只有易思瑾一人。 他曲起尾指,放在嘴边一吹,响亮的哨声响起,一匹雪白的马儿停在他面前。 他微微一笑,边抚摸马儿脖子的鬃毛边道:“陈深。” 一道黑色身影快速掠过,迎面掀起一阵风,风停脚边跪着一个黑衣人,他用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说:“主子有什么吩咐?” “将军府大小姐有什么异样,要立刻汇报。” “是,王爷,小的领命!” 接着又是微风拂过,地上的人已不见踪影。 “逃?你自己求来的东西,说不想要就不要,问过本王了吗!”易思瑾想起刚才在将军府门口的一幕,冷声道。 他跨上白马,双腿一夹马肚,马儿飞快往前跑去。 第10章 表妹上位 辰国中央大街,两边是贩卖不同东西的商贩,吆喝声络绎不绝,不同的商队经过。 一匹马从中穿过,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马背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睨着前方,对这片的繁华十分满意。 随着战火的熄灭,辰国这几年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了。 就在易思瑾心情非常愉悦的时候,一抹白色身影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马儿受到惊吓抬起前脚伴着长鸣一声。 周围有人惊叫,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有人指着马,吓得迟迟喊不出话来。 易思瑾意识到不对劲,看了前面一眼,熟悉的身影跌坐在地上。 “瑾哥哥……”白薇薇失魂落魄叫唤着。 “走开走开!”易思瑾拧眉,挥手边喊边示意她靠边。 但是白薇薇已经被吓得挪不动脚步了,眼看两只马蹄马上就要重重踩在她身上。 明明过程不该是这样,她都想好了啊,怎么会败在马上呢? 易思瑾见她动弹不了的样子,知道她已经被吓坏了,不能指望她自己会闪开了,于是夹紧马肚,用力扯住缰绳,将马头方向往另一边拉去,与马拼力气,最终马在白薇薇旁边落下马脚。 待马停稳,他跃下马背,半抱起倒在地上的白薇薇,喊道:“微微,微微,醒醒。” “小姐,小姐!”白薇薇的婢女云儿拨开人群,冲到易思瑾面前,紧张叫唤,哭泣声不断。 易思瑾不耐烦瞪了云儿一眼,怀中的人儿依旧没醒,于是抬手掐向她鼻子与上唇中间的凹槽人中,稍稍使劲她没有醒,只好加重了力道,直至出现印子,她才转醒。 “没事?”他将白薇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没有其他伤口,他不禁松了口气。 白薇薇喘着气睁开眼,还没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看到易思瑾的她,眼泪流了下来,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哽咽说:“瑾哥哥,我怕……” “别怕,没事了。”易思瑾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瑾哥哥是不是要娶叶歆恬为妻?”白薇薇双眼泛着泪光,可怜兮兮问。 易思瑾叹了口气说:“皇命不可违。” “那我怎么办,瑾哥哥?” “你还是本王捧在手心上的好表妹。” “可我,并不只是想成为瑾哥哥的表妹,还想……”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起来。”易思瑾出声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他已经猜到了。 白薇薇不敢置信望着他,因为他从未打断过她说话,一直以来都是听完的。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没办法了,她只好使出最后的绝招了,他不相信她会见死不救。 易思瑾扶起地上的白薇薇,正准备送她回去,她突然整个人向后倒,再次晕了过去。 “微微?”他不解拍了拍她脸颊,指尖的冰凉,以及她苍白的脸色,让他怀疑她被马吓得还没回过神来。 云儿忽然在一旁大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 “你哭什么哭!”易思瑾生气道。 被这么一吼,云儿哭得更加伤心了,哽咽着说:“小姐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心疾更是频繁,昨天听到爷被赐婚,气得吐血,大夫说小姐需要有人时常查看,心疾一旦发作会危及生命,小姐本来想回老家养着的,可大夫说不宜舟车劳顿,老爷又没回来,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 第11章 婚前调查 云儿说完后,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这是她被小姐抓着背了整整一晚上的,还好一字不漏全说完了。 “小姐说王爷大婚将至,让奴婢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以免影响大家的心情。”云儿补充道。 易思瑾睨着怀里的人,握住她肩膀的手越来越紧。 白薇薇的父亲因有事去处理,归期不定,所以将微微交给他照顾,如今看来是他疏忽照顾,导致她病情加重。 而且这件事,白薇薇竟然还瞒着他。 正好这时,怀中的人悠悠转醒,嘴里小声说这话,于是他凑近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瑾哥哥,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就让我住进王府好不好?”白薇薇小声委屈道。 “这恐怕不合适。”易思瑾知道一旦将白薇薇牵扯进来,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再加上,他如今的小辫子可是被叶倾权抓着,要是再出什么纰漏,叶倾权肯定会死死抓着他不放的。 但是,白薇薇一直对自己情深义重,白父更是在朝中对他诸多照顾,要是拒绝会不会太不近人情? 白薇薇看出他很为难,伸手推开他,离开他温暖的怀抱,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瑾哥哥算了,我不强求了。” 易思瑾见她背对着自己,走路东倒西歪,刚才怀里的重量也很轻,知道她这两天肯定没好好吃饭,最终心软了。 “好,本王答应你。”他叹了口气说:“云儿,叫辆马车去王府。” “瑾哥哥不跟我一起回去吗?”白薇薇有些失望。 易思瑾抬手摸摸她头顶说:“乖,你先去王府,总管会安排你的住处的。” “好的。”白薇薇强颜欢笑点头。 其实,她内心十分不满他的安排,觉得他就该和自己一同回府,在人来人往的注视下,他们是天生一对。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要是表现得太过缠人,就跟叶歆恬一样讨他厌烦了。 白薇薇目送易思瑾跃上马背离开,双手不禁握紧。 “没关系的,只要我住进王府,我就有的是时间抢正妃的位置。叶歆恬,我要你知难而退!”她冷声道。 “表妹,与其求得不到的东西,何不成为太子妃呢,有权有势不好吗?我们才是一类人。”人群散去,突然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 白薇薇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没好气回了句:“大表哥不也一样,闲得出来视察民情吗?” 易思宇,辰国太子,说是太子,其实在朝中大部分人都支持易思瑾,这让他十分不爽。虽挂着太子的头衔,但却不能手握大权。 易思宇被堵得笑笑,没有出声反驳,而是说:“太子妃的位置,本宫想永远为表妹留着。” “不必了,无功不受禄。”白薇薇知道,他一直喜欢着自己,可她对他不感兴趣。 “这位置你受得起有余,何必去当人家的侧妃呢,说得好听是侧妃,难听点就是妾,妾想成为妻,不是靠你一腔深情,一往情深的。”易思宇听到她的拒绝,忍不住一针见血道。 白薇薇被他一番话堵得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咽下去。 “谢谢大表哥关心。” “本宫知道你看不起本宫,可是只有本宫敢允诺你太子妃的位置,足见本宫对你的心意。” “太子身份高贵,民女高攀不起。”白薇薇双手放在一边腰侧,微微欠了欠身说。 易思宇并不在意她讽刺的话,只要目的达到,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自己心仪的女子。 “表妹别急着拒绝,我们何不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也许本宫接下来要说的话,对表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见她打算离开,他决定不再卖关子。 白薇薇迟疑顿住脚步,想着听听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伸出手,摆出请的姿势,说:“我知道前面有家酒楼的点心不错,不如我们到那里坐坐?” 她对易思宇没什么好感,但碍于他是当朝太子,也是大表哥,向来规矩行事。入住王府是第一步,她接下来还得想办法让易思瑾对叶歆恬讨厌至极,而且,以后需要易思宇的地方也多,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本宫和表妹果然是同一种人。”易思宇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点点头率先走在前面。 白薇薇和云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但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某个屋顶,站着两道颀长的身影,风从他们身边吹过,掀起黑色的华服,他们依旧纹丝不动。 一位是刚才身在人群中的易思瑾,另一位是朝中大臣的儿子向泽。 “你女人跟着你哥走了,你不阻止一下?”向泽打开扇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易思瑾低笑出声,说:“没必要。” “人家可是对你情深一片,即便是两天后要大婚,她宁愿做小的也要待在你身边呢。”向泽说。 “哼。”易思瑾冷哼一声,朝空中打了个响指。 第三道黑色身影从空中掠过,单膝跪在瓦片上,陈深低着头说:“参见王爷!” “事情查得怎样了?” “回禀王爷,您走后将军安排了新的人保护叶小姐,名为保护实际上,叶小姐根本不能踏出房门一步,而且叶小姐以前很听将军的话,可这几天不知为何与将军争执。” 易思瑾听完后,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你退下。”向泽知道他想事情想入神了,于是挥手示意陈深离开。 然后摇着纸扇,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等待着。 “你觉得叶歆恬是个什么样的人?”过了会,易思瑾出声问。 向泽不假思索开口:“刁蛮任性,不择手段,仗势欺人。” “她在你心里印象就这么差?”易思瑾不敢置信看着他说。 “我……”向泽觉得,这都是啥事,明明是易思瑾经常在他面前这么说,他才顺口说了出来的。 向泽摆摆手,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今天说不要嫁给我,还很抗拒签婚书。”易思瑾若有所思说。 “开什么玩笑,当初不择手段要嫁给你,不就是想当王妃吗,现在一句不想嫁,就可以当没事发生了吗?”向泽觉得这又不是在玩,都赐婚了才来装烈女? “所以,我怀疑她们不是同一个人。”易思瑾抬手摸着下巴,道出自己心中疑惑。 人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叶歆恬今天坐在他腿上的时候,他感觉到她全身都在抗拒,完全不像之前的投怀送抱。 “可是,世界上不存在同一张脸。” “我知道,但是将军的态度让我起疑。” “他不会有时间去找另外一个代替的人的,更何况即便有,叶歆恬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应该不会漏掉什么事?” 向泽摇头表示:“整个将军府都在我的监控范围内,我不可能连换个人都不知道。” 易思瑾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所以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你改天去试探试探她。”他说。 “好。”向泽应允。 “好了,不说她的问题了。”易思瑾摆摆手,不想再讨论下去,接着问:“你爹还是不肯帮我?” 向泽无奈摇头,说:“我爹说,他在朝中也是替你效力,站在哪边都是为国做事。” 易思瑾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因为无论他找谁去做说客,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本以为向泽去问,会有不同的结果。 “我不会受我爹影响的,站在哪边是我自己的决定,他勉强不了我。”向泽啪地一声收起扇子,对易思瑾表明立场。 “我知道,辛苦你了。” “祝你新婚快乐。”作为兄弟,向泽觉得自己该把幸福送上。 易思瑾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婚前调查,你怕是第一个。”向泽回敬道。 他们这边谈完事,各自离开,可酒楼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不过到了得出结果阶段。 “考虑得怎样?”易思宇端起茶杯,在唇边吹了吹,饮下一口道。 白薇薇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夹了块点心放入口中,舌头上的甜度让她拧眉,放下筷子说:“大表哥的条件是好条件,不过这代价似乎很不公平。” “那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大表哥能帮我,只要这事成了,表妹我以后全听大表哥的。” 易思宇看出了她的动容,开心到:“你说。” 白薇薇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毕竟隔墙有耳。 易思宇做近她身边,把耳朵贴近,温热的呼吸不停吹拂着脸,明明本该是温情的一幕,她出口的话却毒如蛇蝎。 而隔着一道屏风的另一边,一名江湖打扮的中年男子,伸手摸了摸置于桌上手边的佩剑,指尖感受上面的凹凸不平的纹路。 “叶歆恬啊叶歆恬,没想到你人缘那么差,仇家满地不说,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想置你于死地,你做人真失败。” 男子低笑着,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十分可怕渗人。 第12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叶歆恬便醒了过来,明天就是婚礼的日子了,再不想办法逃出去,她恐怕要代替原身嫁给易思瑾当王妃了。 虽然平时在电视上小说里,看过不少穿越成为王妃皇后的,可她无福消受啊,不想突然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自从那天被易思瑾在门口撞破她要开溜,她将军爹知道后,又派了两倍的人保护她,连只苍蝇飞出去都能抓到的程度。 “要我代嫁?门都没有。”叶歆恬快速穿好衣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趁着大家都熟睡,悄悄打开房门。 刚拉开房门的时候,她感觉房门有些重,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结果房门打开,一个人噗通一声往后摔向她。 “哎呦!”地上的人发出疼痛的叫声。 叶歆恬见这人的身影有些熟悉,赶紧将行李藏在身后,叫了句:“春珂?” 春珂听见叫自己的名字,不管疼不疼,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不用睡觉的吗?”叶歆恬压低声音问。 春珂摇摇头,回答:“老爷让奴婢守在门口,随时听候小姐吩咐。” 叶歆恬不满拧眉,什么怕她有吩咐,分明就是怕她再次逃了,他交不了差。 她攥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眼下这情况跟囚禁有什么区别,敢情是要将她困到婚礼? 院子里站岗的人也明显比之前多,看见的这么多,没看见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现在叶倾权给她的感觉就是,不管女儿幸不幸福,只要他自己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而且她回想当天自己被抓奸在床,叶倾权虽然表现出很生气,但是她晕倒之前,似乎看到了他唇边一闪而过的开心。这是为什么?女儿做出有损门楣的事,他应该教育才对,这点情绪因何而来? 她这两天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觉得那次抓奸在床他也参与其中,不然签婚书那边,易思瑾对他的态度是如此讨厌? 春珂见她迟迟没有说话,试探性开口问:“小姐要用早膳吗?” “不吃了。”叶歆恬毫不迟疑说完,然后啪地一声把房门阖上了。 都火烧屁股了,还吃什么吃,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怎么开溜。 ‘叩叩叩’她在大脑里幻想怎么逃跑,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再次敲响。 “干什么!”叶歆恬不耐烦吼。 房门外的春珂被吓了一跳,顿了顿说:“二小姐让奴婢给你送新婚礼物。” 叶歆恬扯了扯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她可不记得自己和叶倾城的关系那么好,那天自己气叶倾城气得够呛,不认为会这么好人,送新婚礼物,只怕这礼物别有用意。 “拿进来。”不过,看看也无妨。 春珂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掀开上面盖着的丝绸。 叶歆恬好奇凑了过去,一沓小册子映入眼帘,随意拿起一本说:“你们二小姐也够小气的,新婚礼物就送基本册子?” 春珂没有回话,因为他们做奴婢的,从进府开始就被教导,不能随意说主子的不是。 可是,这熟悉的封面,她一下子就猜到册子的内容。于是,趁叶歆恬还没打开,就伸手抢过来,放回托盘。 “既然小姐不喜欢这礼物,奴婢帮小姐去退了。”春珂有些慌张道。 “谁说我不喜欢,拿过来我看看。”叶歆恬对这些小册子充满了兴趣。 看样子是漫画本,没想到这边也流行漫画本,真想看看古人的画工和现代人的画工有什么区别。 春珂有些忐忑,但是小姐都这么说了,她再阻止就不好了。 叶歆恬没有注意到春珂难看的脸色,兴致盎然翻开画册,瞬间被里面精细的画工吸引,摆手跟春珂说:“你去帮我拿点瓜子花生坚果过来。” 春珂有些担忧看着叶歆恬,好一会才挪动脚步往外走去。 叶歆恬看得津津有味,这不带色彩,只有纯描绘的画册,深的她心,不过她总觉得这些事似曾相识,男女主角也很眼熟。 故事讲述的是一名女子,因年少时的一次相救,从此倾心一名男子,无奈男子对她不喜欢,于是她用尽办法出现在他面前,最后更是在国宴这么隆重的场合要求赐婚,求婚不成便扬言要跳城墙,在众人面前要求他娶她,以死要挟。 说得好听是为爱不顾一切,说得难听是不顾别人感受,也许这男主角心里很讨厌女主角。 再加上在古代,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害死了不少深爱的男女,门当户对更是硬生生筑起一道道高墙,互相爱慕的人只能望而却步。 春珂见叶歆恬磕着瓜子,看得入神,不免有些担忧。 “春珂,你有没觉得这女主角跟我长得有点像?”叶歆恬忽然从画册中抬头,问正在倒茶的春珂。 春珂倒茶的手顿了顿,茶倒出茶杯,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她回过神来。 “其实,”她面露纠结,不知道是要如实说,还是要委婉地说,最后她吁了口气,说:“女主角是你,他们是根据你来画的。” “纳尼?我是女主角?”叶歆恬惊讶道。 她实在没想到,有一天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可这瓜未免太震撼。她成为漫画里的女主角。 等等?她是主角的话,那男主角是易思瑾?这些事都是真的? 叶歆恬看春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叶歆恬小心翼翼问,等待着答案。 春珂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是的。” 叶歆恬脸色变得难看,心想她这是穿越到一个什么人身上啊,所作所为都被画成册子了,怕是全辰国的人都知道了。 可是,她至今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穿越过来。假如她在现代是死了才穿越,那么在古代也该是死了,才能达成穿越条件。 但根据春珂描述的事情经过,以及她大脑里残存的记忆,原身的叶歆恬都没有死亡的时间,那她又是怎么过来的? “小姐你没事?”春珂担忧询问。 叶歆恬丢下画册,抱着自己的脑袋,抓着自己的头发说:“你先下去,我需要冷静一下。” 假如画册里的事都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那么她可以断定,易思瑾非常不愿意娶她。 难怪那天看到她逃跑,他不会放过自己了。他就是想看着她难受,这样才能一泄心头的气愤。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心里空空荡荡的,如今的她像失去方向的指南针,感觉走哪里都不对。 原本想着事情的她,不知为何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梦中画册的事情,一幕幕展现在眼前,而她如同亲身经历一般,也深深地感受到了易思瑾的恨意。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在瞳孔中放大,只见她伸出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她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是她自己的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且越来越用力。 叶歆恬使劲想扯开自己脖子上的双手,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自己会想掐死她,想从这个噩梦里挣脱出身。 “我要是不能如愿嫁给易思瑾成为王妃,我就缠着你不放,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忽然,从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跟她的声音一模一样。 叶歆恬看向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是你想嫁给他,我并不想啊!”她被掐着喉咙,发出的声音是嘶哑的,但她努力把自己想说的都说了。 突然,刺耳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她被吓得心脏都提了起来。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一体的,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叶歆恬猛然睁开眼,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喘着气,耳边回荡着原身警告的话语。 看到熟悉的房间,她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指尖全是冷汗。 怎么回事?难道她的灵魂占据了叶歆恬的身体吗?不然为什么同一具身体里,会有两个灵魂的对话? 是她穿越得不够彻底吗?上次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也是因为两个灵魂同时在一个身体里所致? “小姐,小姐!”激烈的拍门声突然响起。 叶歆恬被吓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还没从噩梦中回过神来,又被吓了一跳。 “进来!”她不耐烦吼。 春珂并未发现她的异状,气喘吁吁站在她面前,捂着胸口说:“小姐不好了!” “我好得很。”叶歆恬双臂抱胸道。 “刚才来了道圣旨,二小姐被赐婚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叶歆恬觉得,现在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大臣想把女儿嫁给皇子,从此在朝中站稳脚跟,叶倾权是这么想的。 “二小姐要嫁的人是太子!”春珂说。 叶歆恬一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叶倾城一直不把她当姐姐,送她的新婚礼物是画册,名为礼物,实际是羞辱的意思,要是叶倾城成为太子妃,那她岂不是低一级? 第15章 挑衅 叶歆恬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让自己的脑袋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也企图清醒。 她刚才竟然有那么一刻,心动了。眼里,脑海里,易思瑾的身影占据了一切,导致她沉迷了。 而她竟然以为他要亲自己,自觉闭上了眼睛,差点被美色所诱,真丢人! 刚才绝对不是她本人该有的反应,因为她没有对易思瑾动过一次心。 “叶歆恬,就算她跟你同名同姓,但你是灵魂穿过来,你不是她,清醒点!”她小声对自己说。 因此,她决定把这一切抛诸脑后,将桌子上的东西清盘,便倒在红色的婚床里,柔软瞬间包围了她全身,困意也随之袭来。 果然,吃饱喝足好睡觉。 “独守空房就独守空房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稀罕。”叶歆恬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睛自言自语。 叶歆恬盖上被子,便睡了过去。可是,睡到半夜的时候,被一阵忧伤的笛声吵醒。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不耐烦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房门,想看看是谁三更半夜扰人清梦。 笛声听起来如诉如泣,饱含了很多感情,好像是从树里传出来的。 她初来就觉得这院子阴阴森森的,二层小楼看起来旧旧的,院里就一棵大树,覆盖面积很广的那种,加上今晚夜色不好,声音从这棵树传来,感觉就更加恐怖了。 她慢慢往发出声音的大树走去,走到树底下,抬头往上看,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谁在这里,在别人婚房前,吹这种悲伤的曲子真的好吗?”于是,她大喊出声,给自己壮胆,也吓吓吓人的人。 突然,一阵风拂过脸颊,一道黑色人影笼罩在她身上。 叶歆恬借着月色看落在自己身前的人,是一名男子,拥有雪白的肤色,一张仿佛漫画男主的脸,下巴尖尖的,紧抿的唇,挺直的鼻子,剑眉之下是仿佛漫天星辰的明亮眸子。 树上的人听到动静,停止吹奏笛子,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伴随着他的身影的,还有几片树叶,看起来就像神仙下凡。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一高一矮的影子倒映在地上。 叶歆恬回过神来,问:“你谁啊?” 对方身形一僵,有些错愕看着她,但还是回答:“向泽。” 向泽?叶歆恬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原身对他也没啥记忆。 “我给你一个建议,下次能不能别半夜吹笛子?” “为什么?” “因为听起来怪恐怖的。” 两人交流了两三句,便又不说话了。 向泽把玩着手中的笛子,旋转了一圈然后对准自己问:“你真不认识我?” “我该认识你?”叶歆恬被问得一脸疑惑。 向泽盯着她看了会没有说话,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以前是同窗,一起读过几年的书呢,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就把我忘记了呢?”向泽故意说得很委屈的样子。 他们以前关系这么好?为啥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春珂也没有画他的画像啊,到底是谁在欺骗她? 看到他低下了头,一副伤心的样子,叶歆恬只好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好意思啊,我前几天被我爹敲了下脖子,晕过去醒来后,很多事都记不得了。”论胡诌的能力,叶歆恬觉得自己很有本事。 将军啊将军,你就背了这个锅。她在心里想。 “那你要记得了,我叫向泽。”向泽虽然觉得她怪怪的,不像之前认识的那个叶歆恬,但何不将计就计? 叶歆恬用力点头,说:“我记住了。” 她初来乍到,很多人很多事都要靠别人,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朋友她是不嫌多的,也许以后有用得上的机会呢。 向泽看着身穿大红喜服的她,问:“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这么跑出来不合适?” 叶歆恬摆摆手,无所谓道:“没关系啦,这里就我一个。” “对不起,”向泽有些尴尬说:“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吹。” 看出他有点不自在,叶歆恬毫不介意,走到树下的石凳坐下,一只手臂搭在桌子上。 “我要听欢乐的!”她笑着说。 然后,悠扬的笛声在王府偏僻的小院里萦绕,也幸亏是深夜时分,大家都在熟睡,没有人看到这么一幕。 女子像个小迷妹,双眼紧紧盯着男子,随着他吹奏的音乐,身子摇摇晃晃,似乎很享受曲子。 而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双手负于身后,双眸紧紧注视着明月阁的一举一动。 看到两人相视一笑的时候,不知为何他觉得十分碍眼。 但是,计划第一步成功了,他很是满意。 “叶歆恬,还以为你刀枪不入,没想到一个男子就收买了你的心。”男子说着说着,背后的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两人看起来是那么地般配,还一个吹笛一个打拍子,眼里满是对方的样子。 翌日 叶歆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刚起身就看到春珂把午膳端进来。 她忽然觉得嫁给王爷挺好的,首先,睡到很晚起都没人管,因为不用请安,易思瑾的娘是辰国皇后,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要排期预约的;其次,不用早早起来伺候王爷穿衣洗漱,看易思瑾这么不待见她,这种待遇还得持续一阵子。 吃完午膳,她带着春珂在王府内走动了起来,不是要每个仆人都认识她,而是想看看王府的布防,方便她进行第二波的逃跑计划。 成为王妃是缓兵之计,因为她知道易思瑾不愿意,所以认为他连新婚夜都不会出现。 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偏偏来了,还想占她便宜。 叶歆恬越想越气,双手攥成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她要自己记住这次教训。 王府很大,她走了几圈,脚都走累了,还没记住怎么到府门,而且每隔一小段路就有侍卫把守,守卫比将军府还森严,连颗苍蝇都飞不出去。 “王妃,白小姐向我们走来了。”春珂扶着叶歆恬的手往前走,看到对方来势冲冲,出声提醒。 叶歆恬正在大脑里描绘逃跑路线,被春珂打断十分不爽,但听到这话就抬头了。 “真是冤家路窄。”她不满嗤了声。 白薇薇都快走到面前了,她现在走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但是白薇薇已经先入为主,把她当成仇人,要是不走不是要撞枪口上? 最终,她选择了,坐在前面的凉亭好好谈。 叶歆恬一落座,白薇薇的身影便走到她面前,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而坐,各自形成一股气势,奴仆将茶和点心送了上来,凉亭中便只有她们两个。 叶歆恬微微一笑,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拿了块点心放在嘴里,静静等待着白薇薇的表演。 白薇薇很生气,不懂叶歆恬此时在她面前装淡定是什么个意思,换做以前,一见到她非得张牙舞爪骂一顿。 叶歆恬一块糕点下肚,喝了杯茶,见白薇薇还没开始,便开口说:“请问白小姐找本王妃什么事?” 白薇薇听到这话,更加气了,置于桌下交叠在腿上的手,不禁攥紧,她吁了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态,说:“姐姐不好意思,昨晚是妹妹不舒服,下人不知轻重禀告了王爷,王爷才丢下姐姐照顾了我一晚上。” 叶歆恬拧眉,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她这一出戏码,白莲花般的台词,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比电视剧中某些明星的演技还要差。 “哦,然后呢?”她又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饮尽,才把胸口的恶心咽下去。 不是她挑剔,是白薇薇的演技完全不行。若是原身,肯定会被白薇薇的道歉感动,可偏偏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什么小三的手段没见识过,实在太不高明了。 白薇薇一怔,就这样?于是试探性询问:“你不在意?” “有啥好在意的,有妹妹这么贴心替我伺候王爷,我感谢都来不及呢。”叶歆恬表现出很大方的样子。 “昨晚王爷喝醉了,一直抱着人家,跟人家诉说心事。”白薇薇决定再多加几把火。 “好的呢。”叶歆恬也很配合地接下去。 “让王爷新婚之夜来陪我,妹妹实在是过意不去。”白薇薇边说边给自己斟茶。 叶歆恬看着她的动作挑眉,已经猜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了,于是笑着继续看戏。 “不用过意不去,我不介意。”她说。 “姐姐大人大量,妹妹以茶代酒,给姐姐赔不是,求姐姐原谅。”白薇薇端起茶说。 叶歆恬也十分配合,伸手扣住白薇薇的手腕,俯身贴着桌子靠近白薇薇,好心提醒:“第一,不要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第二,不要在我面前耍小把戏,要玩手段就放聪明点;第三,茶烫不烫,要不要我给你再加一点?” 第16章 刻意针对 白薇薇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不知为何她有种感觉,眼前的叶歆恬不再是以前的叶歆恬,那双明亮的眸子里,藏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们两人因为易思瑾,几乎每次见面都会针锋相对一番,而每次她都将叶歆恬视为跳梁小丑,只要她随便说句话,叶歆恬就会像只发疯的母鸡,对着她一顿抓。 这是白薇薇制造出来的,易思瑾对叶歆恬最深的印象。 叶歆恬不识大体,像个泼妇,完全配不上易思瑾,也当不了瑾王妃。 “你什么意思?”白薇薇紧盯着她问。 叶歆恬手上力道稍稍加重,看白薇薇脸色微变,她十分满意笑了笑,说:“我是说,你这一下去,估计妆都花了,真的好吗?” 她一向与人为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要是有人非要往枪口上撞,她不介意成为电视剧里的恶毒原配! 刚才她在王府里溜达了一圈,期间就有不少闲言碎语进入她的耳朵,说她身为王妃,却住在王府里最简陋的院子,说她身为正妃,却连一个表妹都争不过,说她厚颜无耻,目中无人。 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她知道肯定是有人恶意散播,而这个人就是想来到她面前炫耀的白薇薇。 “姐姐把我手抓疼了。”白薇薇假装柔弱道。 “我刚才说了,我娘没给我生过你这么大的妹妹。” “只是一句称呼罢了,姐姐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你弄头疼我了。” 叶歆恬拧眉,很想告诉她戏演过了,她根本没怎么用力。 “你们古代的女子都这么弱不禁风吗?”她鄙夷道。 白薇薇觉得她很奇怪,但是又说不出来,这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总有一种不是本人的感觉。 “姐姐,你抓得我好疼啊,不让我叫姐姐我就不叫嘛,干嘛生这么大的气?”白薇薇瞟了眼不远处,看到熟悉的身影,便开始了她早就预演好的表演。 叶歆恬没有再次使劲,反而是白薇薇用力一扯,茶杯倾斜,热茶往白薇薇脸上泼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姐姐饶了我。”白薇薇眼泪刷地如泉水一般留了下来,瞬间整张脸都湿润了。 叶歆恬静静看着她,刚才喝下去的茶还有温度呢,白薇薇就这么往自己脸上泼,为了博得同情,为了嫁祸给自己,果然很卖力。 白薇薇表面哭得梨花带雨,实际上视线看的是别处,想着为什么还不过来。 叶歆恬见她这么着急,手掌绕着她的手腕转了一圈,将她的茶杯转移到自己身上,接着冷声道:“看你演得这么带劲,不惜毁容的份上,我帮你一把怎样?” 白薇薇本想着人证物证俱在,但现在物证茶杯在叶歆恬手上,于是她扑了过去,准备抢过来。 “嘭!”茶杯摔碎的声音传来。 叶歆恬在白薇薇过来抢的前一秒,将茶杯往地上一摔,茶杯在地上散开了花,碎片溅起打到两人的脚。 “你疯了!”白薇薇怒骂出声,心里想着证据没有了,她接下来怎么办。 “我这是在帮你,做戏要做全套。”叶歆恬笑眯眯说。 她知道,白薇薇想败坏她的名声,演这么一出也是想让易思瑾讨厌她,远离她。这样即便她是王妃,易思瑾也绝对看不上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薇薇问。 叶歆恬起身,绕到白薇薇身后,双手放在她肩膀上,说:“这叫掷杯为号知道吗?既然他不过来,咱们就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样才能达到目的,懂了?” 听完这话,白薇薇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压着,有气撒不出来的感觉。 什么时候叶歆恬也能把她气成这样?开玩笑吗?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带着怒火的声音自她们背后响起。 白薇薇立刻挣开了叶歆恬的控制,跑到易思瑾身边,抱着他的手背,继续哭得稀里哗啦的。 叶歆恬冷哼了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着,斟茶吃糕点,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谁能告诉本王怎么回事?”易思瑾看了眼叶歆恬,然后将视线落在白薇薇身上,等着她解释。 白薇薇见自己的哭让易思瑾看都不看叶歆恬一眼,心里很是高兴,稍稍止住了哭泣,说:“我本想跟姐姐道歉,跟她解释你昨晚没留在新房是因为我心疾发作,你照顾了我一整夜,没想到姐姐一听,气得把热茶泼我脸上了。” 叶歆恬对她的表演满意点点头,眼泪情感很到位,语言表达也很精确,果然是早就设计好的。 只是,她很疑惑,为什么易思瑾人早就到了,不早点过来制止。 易思瑾看向白薇薇,发现她的脸确实一边红了,妆容也掉了,不禁抬手轻抚问:“疼不疼?” “有瑾哥哥关心,薇薇就不疼了。”白薇薇强忍着泪水,在他抚她脸的时候,顺势将眼泪滴落在他手上。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易思瑾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彼此的兴趣爱好,所以她知道,只要他一哭,他就会心疼。 叶歆恬被他们两个一副情深的样子,搞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好心提醒说:“麻烦两位如果要秀恩爱,请回避一下。” 易思瑾瞪着她,不悦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信她多过信我,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只会听她的。既然如此,我不想浪费口舌。”叶歆恬很懂自己在他心中的定位,而且根据两人这几次的接触下来,他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硬碰硬只会更加激起他的怒火。 再加上,白薇薇早就设计好了一切,算准了她会争辩,那她就给白薇薇来一个不一样的叶歆恬。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易思瑾嘲讽道:“那本王如果要罚你,你也没有怨言咯。”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这里是本王的王府,不是你们将军府,什么都得按照本王的规矩来。” 叶歆恬被他气得牙痒痒的,他现在的样子分明在说,进了他的王府,她就要接受他的鱼肉了,这是她最不能忍的。 “如果我不听呢?” “本王有的是办法。” 叶歆恬笑笑,“在你想办法对付我之前,是不是该想想先带她去看看大夫。” 白薇薇觉得自己在他们两个面前,根本就像透明,想插嘴也插不上。叶歆恬既然把话题丢给她,她何不将计就计。 “瑾哥哥,我突然觉得脸好疼,我会不会毁容啊,怎么办啊?”白薇薇捂着自己的脸,哭喊着。 易思瑾看向身侧,只见白薇薇的脸确实比刚才更红了,不免有些担心。 “这笔账本王记下了。”他临走前,留下这句话。 叶歆恬摊摊双手,对着他的背影说:“等你再有这个机会接近我再说。” 她知道,白薇薇这次是有备而来,偏偏易思瑾的处理让白薇薇很不满意,所以白薇薇一定会缠着易思瑾不放的,最少今天之内易思瑾都不会找她麻烦。 春珂见人都走了,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快步跑到叶歆恬身边。 “小姐,没事?”春珂紧张询问。 叶歆恬摆摆手,说:“没事,还好我先发制人,不然按照白薇薇的套路来,我真死路一条。” 还好她平时也是追剧的人,什么剧都看。他们做刑侦的,没事的时候刷刷剧,有事忙就经常加班。 白薇薇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既然她来了,叶歆恬就知道她要对自己动手。 而这新婚后第一天,正如叶歆恬所猜的,白薇薇今天肯定缠着易思瑾不放,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来惩罚她。 所以,她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院子整理了一下,利用大树做了个秋千,收拾了下凉亭,然后整个院子就顺眼了很多。 她现在无权无势,还要在王府住一阵子。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是不能靠娘家做点什么了。 因此,易思瑾才不把她放在眼里,她随嫁婢女只有春珂,他就没再派人来这里了。虽说这不是一个王妃该有的排场,但是随便,反正她也住不久,早晚要出去的。 傍晚时分,一位中年男人领了三位美人到她的院子里,还敲锣打鼓的,阵仗很大。 “参见王妃,小人是王府的总管,名唤方旗。”总管单膝跪了下来,行了个参拜的礼。 “哦,什么事?”叶歆恬继续荡着秋千,抽空瞄了眼三位美人,个个都长得不错,可把她们带进来是咋回事? 方旗笑得有些为难,不知怎么开口介绍她们。 “太尉之女,陈楚楚。” “尚书之女,苏宝儿。” “京兆尹之女,程韵。” 三位美人自报家门,但都没有给叶歆恬行礼,满脸是对她的不屑。 “呵。”叶歆恬也不甘落后,冷哼了声。 在她的记忆力,原身似乎没有得罪这三位听起来来头不小的美人。 总管见她们都不说话,只好上前一步解释道:“几位主子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王爷答应将她们纳入府中,王爷说请王妃安排,并照顾好她们。” 第17章 有意为难 叶歆恬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三位美人,个个身份不低,样貌漂亮。易思瑾要她安排照顾这些美人,无非就是在为难她。 她不懂王府的事情,要她安排就是要告诉其他人,王府的当家主母不是她,而且他也有意羞辱她,新婚第二天就往府中纳入这些美人,明摆着给脸色她看。再加上,这些美人朝中有人当官,她想动也动不了。 叶歆恬双手攥紧秋千绳,易思瑾明摆着要她难堪,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猜到自己嫁进王府会受到不好的对待,但没想到易思瑾讨厌她到这种地步,不闻不问还不够,还要让这些美人羞辱她,表示她的无能。 可是,他有件事猜错了。如果她是原来的易思瑾,肯定会闹,可惜她不是。在她看来,这都是小把戏。 “请转告王爷,自己的人自己管,我没空管他的人!”叶歆恬气得从秋千架上一跃而下,打算回屋去,不想摊上这些事。 说是给她随便安排,可明摆着给她下套,要是她处理得让他不满意,岂不是给他机会找自己麻烦?这么不公平的买卖,送上门给她,她都不想做。 “王爷说了,王妃您是当家主母,这些事理应替他分担。”方旗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不想啊。叶歆恬心想。 “我初来乍到,连王府东南西北都没搞清楚,就不安排了。”她只好继续找借口了。 “这是王爷给王妃准备的地图。”方旗挥手示意跟在后面的奴仆将地图呈上,摊开在叶歆恬面前。 “准备得这么充分啊。”叶歆恬哭笑不得。 这特么明摆着一定要她安排这些美人,理由都替她想好了。可她真的得罪不起这些大臣的女儿啊,要是安排不妥当,她脖子不是要跟身体分家? “易思瑾,你恨我也不用挖这么大的坑给我跳。”叶歆恬咬牙切齿道。 “王妃在说什么,有事吩咐?”方旗问。 叶歆恬对着空中挥了挥手,无奈道:“没事没事,过来一起商量。” “奴才领命。”方旗凑了过去,指着地图给叶歆恬解释王府的布局。 王府是真的大,足足有两个将军府那么大。民间流传辰皇和辰后最疼爱的孩子是易思瑾,所以他在外面的府邸很大,里面雕梁画栋的,堪比皇宫。但是说也奇怪,这么疼易思瑾,却把皇位给了易思宇。 叶歆恬看了在场的美人一眼,小声嘀咕说:“人都收了,自己安置就好了,非要为难她!” 最后,花了好一会,她才把三位美人居住的地方安排好,都是靠近易思瑾身边的,这样他就不会闲来无事找她麻烦。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等她想去寻找的时候,又什么都没看到。 她分明感受到那道目光不怀好意,她整个背部都发冷,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原身叶歆恬之前得罪的人估计很多,绝对不止易思瑾一个,如今她目的得逞,多少人都在心里嫉妒着呢。 既然决定要留在王府一阵子,那有些事就不得不防。 下午的时候,叶歆恬本打算带着春珂去外面集市买点种子,撒在她空旷的院子里,万万没想到走到王府门口,被侍卫留了下来,说易思瑾不让她出府,气得她整个下午都觉得胸口堵得慌。 “没想到我出了将军府,来到王府,还是被人困住!”她边说边重重拍了下桌子,掌心传来的麻痹感仿佛在告诉她太用力了。 吃过晚饭后,她早早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一道黑色的身影掠过明月阁周围,接着从窗户窜进房间。房间里,落下薄薄幔帐的床上,躺着一个呼吸均匀的女子。 易思瑾放轻脚步落地,看了眼床上的人,慢慢走上前,掀起幔帐,眯着黑眸盯着床上的人。 今天刚下早朝,回到府上看到送来的三位美人,本无意收下,但心念一转,也许以后有用得着的机会,所以他故意给叶歆恬出了个难题。 没想到她竟然把人安排在他周围,简直要气死他。 他看着床上的人儿,脑海里浮现出她穿上嫁衣时的样子,果真如她之前所说,等到要嫁给他的那一天,她将是辰国最美的新娘。 儿时他们一起上学堂,一起放风筝,一起挨老师的骂;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她不择手段了呢。大概是从叶倾权有私心开始,他就把她归为一类人。 但是,这几天她好像变了,没有从前那么难缠,也不想待见他,是什么改变了她? 他正想入神,突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微风吹了进来,撩起她颊边几缕秀发,她不耐烦摸了一把脸,头发依旧随风飘扬。 易思瑾无奈笑了笑,抬手轻轻捻起那几根调皮的秀发,正打算放到一边之时,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 “你干什么!”叶歆恬惊叫出声。 她快速从床上爬起,抱着被子缩到角落,警惕看着他。 易思瑾嗤笑,故意坐在床沿,盯着她说:“你是本王王妃,你觉得本王来干什么?”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人了!”叶歆恬伸出手臂,挡在自己面前。 “你就这么喜欢被人围观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易思瑾突然凑近,沉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啥意思都没有。”叶歆恬拧眉,她怎么觉得他这个人有理说不清呢。 她觉得自己现在挺可怜的,抱紧被子缩在床的一角,像个任人宰割的小动物。 “你把人安排离本王这么近到底图什么?”易思瑾扣住她手腕问。 “人是你纳进府的,不就是伺候你,像我这种体贴的妻子你该庆幸才是。” “本王还得谢谢你替本王着想咯?”易思瑾认为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把人安排离他这么近,她好躲避他。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叶歆恬觉得他就是在无理取闹,刻意为难她! “本王哪里都不满意!”易思瑾哼声道。 叶歆恬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王爷三更半夜把我吵醒就为了这事?” “你身为本王的妻子,却根本不懂本王在想什么,你……” 叶歆恬出声打断他的话,“停,打住。第一,我不想成为你的妻子,婚书是你拉着我的手签的;第二,麻烦你处理好自己的莺莺燕燕,最好不要麻烦到我,不然我保证你很惊喜;第三,我不是犯人,你没有资格困住我!” “说完了?”易思瑾冷眼望着她。 叶歆恬瞪着他,用力抽出自己被他捏红的手,“我还以为你来兴师问罪呢。” “那你告诉本王,是不是你泼的薇薇。” “是不是重要吗?还是我说你就信?”叶歆恬有原身叶歆恬部分的记忆,以前无论她对错,他从来不管。 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心里越来越觉得叶歆恬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可不敢质疑他。 他不说话的样子,让叶歆恬很失望,就好像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他都不打算解释。既然已经宣判死刑,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走,我们无话可说。”她说。 易思瑾抿了抿嘴唇,本想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 不知为何叶歆恬有种憋屈的感觉,眼泪夺眶而出。 “你哭什么,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值得吗?”叶歆恬自言自语道。 她掀开被子,赤脚走下床,被易思瑾这么一搅,她已经毫无睡意,随意套上一件外套,她走了出去,坐在秋千架上,用双臂环着自己。 她低着头,盯着地面,不知不觉想事情想入神。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在耳边响起。 她抬头看向树顶,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但笛声仍在继续。 一曲毕,一道颀长的身影一跃而下,落在她面前。 “向泽。”过了一会,叶歆恬收拾好心情,沙哑着声音叫来人的名字。 向泽淡淡应了声,视线仍旧盯着前方,没有看向她,问:“不开心?” 叶歆恬本想点头,但最终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今晚想听什么?”他问。 “其实我想问,你为什么能在王府来去自如都不被人发现?”这个疑问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便在叶歆恬的心里了。 向泽笑笑,五根手指稍稍用力,笛子在他指尖跳舞旋转,“只有我不想去的地方,没有我来不了的地方。” “真好。”叶歆恬羡慕了。 向泽把笛子贴在唇边,十指在笛身音孔跳跃,欢快的旋律在深夜响起。 而明月阁的院子外,一道黑色身影与黑色夜晚完美融入了一起,他正目不转睛盯着树下的两个人,嘴角浮起了冷笑。 很好,对着他是一副面孔,对着向泽是另一副面孔。 “陈深。”他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说。 另一道身影从一旁窜了出来,如同影子一般,单膝跪在他脚下。 “属下在。” “把下午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说出来,一字不漏!” 第18章 试探 叶歆恬觉得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回去,她要弄清楚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会附身在原身叶歆恬身上。 因为她们同名同姓吗?理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如果暂时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那她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她在这边除了是将军名义上的女儿之外,什么都没有,从她被困在将军府可以看出,将军根本不疼她这个女儿。 如今她又被困在王府,剧情可以相似,但是结果她不希望是一样的,她得为自己打算。 听春珂说,王府的藏书阁是辰国第二个书最多的地方,叶歆恬想着要是能把王府的书都翻遍,也许就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所以,她让春珂拿着嫁妆去收买藏书阁的书童,趁着打扫完的那段时间,她偷偷溜了进去。 “果然是第二大藏书地。”叶歆恬看着一排排直通屋顶的书架,不由得发出感叹。 她爬上架子,从最上面一本一本翻看,可找了半天,依旧没找到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又累又困的她,坐在地上倚着书架,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正打算拿着书盖在脸上睡一觉,突然藏书阁的门被推开了。 她被吓得睡意全无,蹑手蹑脚爬起来,扒拉着书架,眯着眼睛从书缝中看看来者是谁。 易思瑾双手负于身后,大步迈进藏书阁,紧绷着脸,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身后还跟了一个侍卫。 “叶将军最近有什么动向?”易思瑾刚坐下,就迫不及待询问。 “自王爷和王妃成婚之后,叶将军都很安分守己。但是昨晚,巡抚大人去了趟将军府。”侍卫回答。 “是为了那件事?” “是的,巡抚大人的儿子因为醉酒在青楼闹事,把客人给打死了,应该是想让叶将军在朝中说句好话。” 易思瑾笑笑,翻开桌上的公文说:“在他们看来,别人的命可真不值钱。” 侍卫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不能让他们私了,你给本王去办件事。”易思瑾朝侍卫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 侍卫附耳听完,脸色有点不太好,担忧询问:“爷,这样不太好?” “让你做你就照做,天塌下来还有本王给你顶着呢,怕啥。”易思瑾不耐烦挥手道。 侍卫双手抱拳,领命退出了藏书阁。 易思瑾则继续做着批阅公文,速度故意比以前慢了许多,视线时不时往一旁瞟去。 ‘你怎么还不走啊?’叶歆恬用手锤了锤站得有些累的大腿,小声在心里嘀咕。 太阳都落山了,橘黄色的余晖从窗户透了进来,映在易思瑾俊朗的侧脸上,他正拧眉认真批阅公文,手中执着毛笔在公文上苍劲有力地写着。 叶歆恬现在无心欣赏帅哥,只盼他早点出藏书阁,这样她才能溜回去,但是她怎么觉得他就不想走了呢。 春珂收到的风声,明明是他待在藏书阁的时间很短,批阅公文也很快,怎么在叶歆恬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呢? 易思瑾桌上的公文都快翻了个遍了,房间里就是没有其他动静,于是他在袖中拿出一片银制的树叶,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把力道聚集在指尖,然后将树叶甩向书架高处的书籍。 而躲在角落的叶歆恬,浑然不知发生什么,被书砸了下头顶,猝不及防叫了声。 “哎呦!” “什么人?”易思瑾见自己计谋得逞,勾唇笑了笑,起身往书架与书架之间的缝隙走去。 叶歆恬抬手摸了摸被砸疼的脑袋,一道黑影笼罩在她面前。 “我可什么都没干。”她顾不得头顶的疼痛,举起双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看到她如小兔子般惊慌的样子,易思瑾笑了笑,问:“在这里多久了,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到!”叶歆恬知道他不信,但她得说出来啊。 “本王派人监视你爹,你就没有要问的?” “那是你的事,不关我事。” 不是叶歆恬急于撇清关系,是叶倾权对于她而言,顶多是原身的父亲,而且叶倾权把她敲晕,将她囚禁这些,她都还没算账。 易思瑾见她想逃,立刻伸出一只手臂,撑在书架上,目不转睛睨着她,说:“怎么,急着去给你爹告密?” “我不是,我没有。”叶歆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强调着。 她暂时回不去原来的世界,所以只想好好活着,并不想卷入什么宫斗宅斗,她没时间也没兴趣。 易思瑾挑眉望着越来越往下蹲的她,伸手将她拉起来,双臂撑在墙上,将她困在中间,“是谁擅自做主把你带进来这里的?这里存放的都是机密公文,你看了多少?” “你别给我泼脏水啊,我可什么都没看。” “你爹三翻四次对你胡闹视而不见,甚至是默认的态度,上次我们被抓奸在床,难道没有你爹的帮助?说,这次进来想偷什么东西?” “喂,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别动不动就说我是贼。你看看这里,丢什么东西了吗?” 易思瑾瞟了不远处的木盒子一眼,说:“你够聪明,知道东西动了放回原来的地方。” “你铁了心要诬陷我是吗?”叶歆恬被他气得捂着胸口说。 “你拿出证据,本王就相信你。” “哼。”叶歆恬冷哼了声,接着说:“你相信我?你怕是相信你的好表妹,上次你不也立刻定了我死刑?” 易思瑾抿了抿唇,本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真替自己觉得不值,你根本不配我喜欢!”叶歆恬边说边推开他的手臂,挣脱他的圈禁。 易思瑾没想到她会推开自己,以前他用这招的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她只有应的份。如今,他竟然有种掌控不住她的感觉。 是的,他最讨厌别人设计,偏偏叶歆恬设计了他,所以他是打从心底讨厌她的。可是,凉亭那件事他却看错了她。 ‘砰’地一声,叶歆恬跑了出去,并且用力甩上房门,以示自己的不满。 易思瑾有些哭笑不得,明明生气的人是他,怎么就变成了她呢。 ‘咻!’突然,耳边的风像被什么东西快速割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脚跟一转,稍稍侧了个身,银针从他手臂掠过,随后他抬起手一甩,银针被他困在了指缝之间。 “暗箭伤人不像你的风格。”他看向窗户,一个身影翻身跃了进来。 “你这计中计够狠的啊,请君入瓮没人比你玩得更熟练了。”向泽毫不客气嘲讽道。 “她是要留在我身边的人,不试探一下,我怎么放心。”易思瑾边说边走到桌子上,拿起其中一本文书翻看着。 “可你这招也太狠了,逼着她在你和叶倾权之间做个选择。”向泽找了张凳子坐下,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说。 “明天就见分晓。”易思瑾相信,她最终的选择将会是他。 向泽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这么觉得,可是他知道叶歆恬是聪明人,她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她不站在你这边,你会怎么对她?”这才是向泽担心的。 一直以来,易思瑾无论做什么都很自信,唯独叶歆恬是他的变数,如今他们已成婚,这个变数是否还存在? “那就改变不了我们对立的身份。” “将来叶倾权倒台,你会留她一命吗?”向泽觉得叶歆恬真的改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这么任性。 易思瑾没有回答,而是合上公文册,把它丢给向泽,说:“赶紧去安排你的事,我不想看到包庇。” 向泽捏住公文册,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的内容,感叹说:“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那就看她明天怎么表现了。”易思瑾神神秘秘道。 ★★★ “王妃,王妃,起床了!”春珂掀开幔帐,轻轻拍打床上人的肩膀,小声叫着。 叶歆恬悠悠转醒,看到是春珂,说:“别吵我,我还没睡醒。” “王妃,不能再睡了,今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回礼都准备好了,马车在府门等候,就差你了。”春珂拽着她手臂,不让她睡过去。 最后,在春珂喋喋不休的念叨下,叶歆恬半眯着眼睛起来梳妆洗漱,被牵着走到府门口。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王府外,后面跟着很多奴仆,手捧系着红绸大小不同的盒子。 方旗急匆匆走上前,说:“王妃快点上马车,免得错过了时辰。” 叶歆恬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没睡醒的她心情很不好,眼底满是血丝,她问:“你们王爷呢?” 她记得三朝回门,是新婚三天后新娘带新郎回娘家拜访的习俗,怎么这些人一个劲地催他,他就不见人影呢? “王爷说他晚点到。”方旗有些紧张搓了搓手说。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说:“他是不想去。” 在场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 叶歆恬踏上马车,坐稳后隔着车帘说:“还愣着干什么,出发!” 易思瑾,你给我记住了,今天我丢的面子,早晚会从你身上找回来!她紧握拳头,在心里发誓。 第19章 下跪 叶歆恬觉得,易思瑾就是有意为难她,新婚三朝回门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不陪着她去,分明给她难堪。 成婚前,三书六礼什么都做齐了,即便是最不乐意去将军府,他也去了,三朝回门没人下令,没人约束,他就可以放任她一个人回去?她知道他讨厌叶歆恬,可是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回门礼物倒是带得挺多的,街头排到街尾,排场做足了,可是唯独少了主角,那样根本没意思。 回将军府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放下礼物,饭都不吃就回王府,毕竟她在将军府时,叶倾权不喜欢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虽不乐意也还是得回王府。 叶歆恬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看到街道两边都站满了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是啊,将军两位女儿同时嫁给两位王子,而且同一天回门,多少人等着看戏。 叶歆恬认为,八卦这种东西,果然不仅现代有,古代也一样,只是传播途径不一样罢了。 到了将军府门口,她在马车内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下马车,站在将军府牌匾之下,她回头看了眼,依旧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呀,何必对他抱有期望呢,他没有义务,不是吗?’她在心里想。 “哟,这不是姐姐吗,怎么一个人回来呀?”忽然,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歆恬没有回头,一点都不意外。同一天出嫁,同一天回门很正常,但到底是谁安排的同一个时辰? 叶倾城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她敌意很深的人,她问过春珂,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春珂说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天,二小姐就很不待见她了,至于原因是什么,也没人知道。 但是,她是感受到的,叶倾城对她的不仅仅是讨厌,还有很深很深的恨意。 难道是原身做了什么得罪了叶倾城?可即便做了错事,两姐妹哪有隔夜仇啊,叶倾城有必要每次都针对她? 也许,事情并非她想的这样。 叶歆恬抬手,戳了戳自己脸颊,让嘴唇露出好看的弧度,然后转身说:“妹妹啊,真巧。” 叶倾城被她这句妹妹,叫得心生怒火,说:“如今妹妹贵为太子妃,姐姐是否该向本宫行礼?” 叶歆恬在心里嗤笑了声,果然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可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姐姐,要姐姐屈膝似乎不太好?”但她叶歆恬也不是好欺负的。 叶倾城甩了甩衣袖,侧身趴在身旁的男人胸前,说:“太子,你觉得呢?” 易思宇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依旧摇着手中玉扇,没有要插手的意思,也没有推开叶倾城。 他眯着黑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盯着叶歆恬,没有说话。 叶倾城见易思宇一个字都没说,生气甩开他的手臂,指着叶歆恬说:“没有男人陪着回门,要是我就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进去!” 叶歆恬扯扯嘴角,心想她也不想来啊,关键是有人非得逼着她来。 “人人皆知姐姐新婚夜独守空房,还在王府不受宠爱,真是可怜啊。”叶倾城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为的就是逼急叶歆恬。 从前只要叶倾城一两句话,叶歆恬就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做出一些常人不理解的事,怎么今日她这么冷静? 叶歆恬摇摇头,抬手拍了拍叶倾城的肩膀说:“谢谢妹妹关心了。” 叶倾城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伸手抓住叶歆恬的手腕,说:“姐姐,今非昔比,你现在这行为叫以下犯上,知道吗?” 叶歆恬礼貌又不失尴尬笑笑,拧眉欲抽出被捏疼的手。 谁知,叶倾城忽然对她笑得很得意,就好像抓住了她什么把柄,说:“来人!好好教教王妃怎么行礼!” 叶歆恬还没弄明白叶倾城话中的意思,头顶便出现两道黑影,接着她肩膀被人按住,两只手臂被强行扭到身后。 “你到底想干什么!”叶歆恬本不想与她发生争斗,没想到她却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叶倾城咧嘴笑了起来,说:“让人好好教教姐姐怎么行礼呀。” 叶歆恬稍稍挣了挣,手臂立刻被更加用力抓住,看叶倾城的样子,是非要在今天给自己难自己,她只好看向旁边的易思宇,“太子难道就不管了吗?” 被点名的易思宇合上玉扇,无所谓耸了耸双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根本没帮忙的意思。 辰国上下都说将军治军有方,家中和睦,易思宇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易思宇的不在乎,让叶倾城吃了定心丸。她本来还担心他会站出来阻止,没想到他就是个置身事外的人,那她就更好办事了。 “还愣着?你们教教王妃怎么跪下行礼。”叶倾城就是要欺负叶歆恬,欺负她一个人,王爷不爱,将军不喜! “遵命!”两随从点头领命,同时向叶歆恬使劲。 太子、太子妃、王妃,三人身份不同,在场的人都会选择,更何况太子都不管,他们就不怕了。 叶歆恬狠狠瞪着叶倾城,在心里骂了她无数遍。 突然,膝盖后方被侍卫的膝盖狠狠撞了下,叶歆恬差点向前扑去,但她紧咬牙关,依旧直着双腿。 叶倾城见她脸瞬间变白,咬紧的嘴唇渗出了些许血迹,满意勾唇笑了笑,说:“你们不用力一点,王妃怎么知道行礼是要跪下来的呢。” 叶歆恬知道,叶倾城有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自己。可按辈分来,她确实比叶倾城低,但她好歹是叶倾城的姐姐,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她以前曾抱有幻想,觉得两人的姐妹情以后可以慢慢修复,可如今看来,叶倾城就是想羞辱她,而且深深恨着她。 “都怪你,易思瑾!”这几个字就从叶歆恬的牙缝里说出来的,不够大声,也不够清楚。 叶歆恬感觉自己双腿在轻微抖动,刚才两个随从那两下,用了不少力,只怕下一次袭来,她会承受不住。 叶倾城得意的表情,易思宇见死不救,易思瑾无情无义!很好,这三个人她都记住了! 叶倾城慢慢走上前,盯着叶歆恬说:“现在求饶还来得及,以后见了妹妹,记得好好行礼。” “做梦!”叶歆恬咬牙切齿道。 叶倾城恶狠狠瞪了叶歆恬一眼,挥手示意随从继续。 她就不信了,今天不能让你叶歆恬低头! “那还等什么?继续!” 两随从有些于心不忍,但要是不照做太子妃会更生气,自己会惹下一身麻烦,还不如照做呢,反正都要得罪一个。 叶倾城刚嫁进东宫,第二天便罚了宫里的奴婢,不许任何人觊觎易思宇,还把东宫所有太子喜爱的盆栽都换了下来,太子不仅没有责罚,更对她宠爱有加。 所以,她刚成为太子妃,东宫就大换血,换了不少奴婢奴仆,做事十分狠绝,宫内伺候的人都怕她。 “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易思瑾找你麻烦?”虽然叶歆恬不想报易思瑾的名讳,可事到如今,不得不提啊。 更何况,要是没有易思瑾放任她一个人回门,她会遭遇这些事吗,说到底都是因为易思瑾! “本宫是太子妃,会怕他一个王爷?”叶倾城冷哼了,“动手。” 叶歆恬呼了一大口气,心想还好争取到了一点休息的时间,不然连续被踢膝盖后方,她腿都要折掉。 两随从在叶倾城默认的眼神下,只好选择继续动脚。 就在他们抬脚准备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掠过众人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两随从身后,伸出手快速点了随从身上两下,接着揽住叶歆恬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突然没了支撑,叶歆恬身体忍不住向前倾,本以为会很疼痛和冰凉,没想到下一秒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 “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动王妃!”易思瑾不悦的声音让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叶倾城看易思瑾出现,立刻往易思宇身后躲去,完全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 叶歆恬抬眸看到易思瑾,不禁松了口气,刚才支撑的力量被抽去,双腿有些发软,身体止不住往下滑。 易思瑾察觉她的异样,手臂用力扣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身体支撑着她站着,说:“被这么对待都不叫本王?” 不知为何,叶歆恬见到他来了,全身放松了下来,就这靠在他胸口喘息着,膝盖后方依旧传来钻心的疼痛。 “你不是没来吗?”听着他像生气也像埋怨的话,她忍不住笑了声说。 易思瑾没有接话,而是把视线落在叶倾城身上,易思宇刻意上前挡住,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不出对方眼中的不耐烦。 “皇嫂好大的威风啊,本王都不敢叫你姐姐跪,你竟然敢叫!”易思瑾不留情面,狠狠道。 易思宇往前走了一步,盯着易思瑾怀中的叶歆恬看了一会说:“这本是君臣之礼,是弟弟小题大做了。” 第20章 秀恩爱 易思瑾挑眉,冷笑说:“那本王是不是也要给太子请安下跪?” “你要是肯,本宫也乐意接受。”易思宇笑笑回答。 易思宇对他的这位好弟弟,可是疼爱有加。他们在朝中势力相当,各占据一方势力,谁也不怕谁。 “今天发生的这种事,以后本王的王妃要是发生什么事,本王怕是会怪罪到皇嫂身上呢。”易思瑾看着叶倾城淡淡道。 易思宇故意往旁边迈出步伐,挡住易思瑾的视线,说:“你皇嫂是个善良的人,今天不过跟弟媳开开玩笑,没想到弟弟你当真了。” 听到这话,叶歆恬轻笑出声,笑了好一会,直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才止住笑意,满满的嘲讽。 叶倾城看到叶歆恬竟然笑了,气得跺脚,欲上前再教训她,但被易思宇制止了。 叶倾城的冲动,让易思宇皱眉了,在心里暗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枉费了他给她制造出宠爱的样子,做事不经大脑,没有计划全凭一股任性。看来以后有什么事,最好不要经过叶倾城,不然只有失败的结果。 “本王可是很容易把这种事当真的,经不起玩笑,皇嫂记住了。”易思瑾说。 然后他把视线落在叶歆恬身上,抬手给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接着轻抚她脸颊,一脸深情与不舍,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仿佛她是一件珍宝。 叶歆恬拧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被他眼底的情意吓得一哆嗦,她敢说要不是她现在双腿正疼着,她一定会毫不留情推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咬牙启齿问,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易思瑾意识到她在躲避,于是更加用力圈紧她,不让她逃出自己的掌控范围,凑近她耳朵一字一句说:“如果本王是你,肯定会选择配合。”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叶歆恬深知,天下没有的午餐,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她。 易思瑾扬起嘴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恰巧掩饰了眼中的光芒,他说:“本王很喜欢跟聪明人做交易,就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好。”叶歆恬想都不想,马上回答。 易思瑾有些意外望着她,本以为还需要多费唇舌,没想到她竟如此聪明。 “以后我们人前恩爱,人后互不相识,答应吗?”易思瑾问。 “没问题。”这不正合了叶歆恬的意吗?她没有理由不答应,而且这是公平交易。 不就是秀恩爱吗,看叶倾城这么生气,她不介意多秀一下,气死叶倾城最好。 不就是嫁给太子吗,也能这般嚣张,真是狗仗人势!她也记住易思宇今天不出手相救了,以后她定不会让他们两个好过。 互不相让的四个人,站在将军府门口,谁也没有要入内的意思。 就在这时,叶倾权出现了,他笑得合不拢嘴,走到四人中间,说:“请太子、太子妃、王爷、王妃入内,大厅已经备好酒席了。” 叶倾城见到叶倾权就像见到救星,上前抱住叶倾权的手臂摇晃,撒娇道:“爹爹,女儿想你。” 叶倾城感觉到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是来自叶歆恬方向的,让她背脊一凉。因此,看到叶倾权她立马靠了过去,寻求庇护。 叶倾权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叶倾城的脑袋,宠溺道:“我的女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还请太子好生照顾。” 被点名的易思宇,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点了点头。 叶歆恬对叶倾城急于找靠山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果然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两句三句就有人为她出头! 她下一秒就接收到来自叶倾权警告的眼神了,只好低下了头。不是她不想报仇,而是自己无权无势,先是得罪了叶倾权,然后得罪了叶倾城,她暂时还没能力去抗衡。 现如今易思瑾是她最大的靠山,所以他提出交易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答应了。因为她知道,无论交易什么,都是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不然易思瑾不会开口。 所幸交易的条件只是秀恩爱,这点程度她还可以配合,而且以她经常看电视剧网剧,无非就是温柔体贴,装一下她还是可以的。 “请。”叶倾权摆出请的姿势,说完便拉着叶倾城走进将军府。 易思瑾和叶歆恬完全被当成空气,简直就像外人。 “看来你也不怎么受宠。”进府的路上,易思瑾凑近叶歆恬的耳旁说。 叶歆恬勾了勾唇,反击说道:“我是哪里都不受宠,王爷!”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易思瑾讶异注视着她,觉得她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的叶歆恬追他追到全辰国的人都知道,甚至将他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一说到她的痛处,她便会张牙舞爪,逮着人就咬去。 但自从上次被抓奸在床之后,她的一系列举动都让他很疑惑,包括她现在处理事情的方式。 是什么改变了一个人的全部?除非经历了很大的变故。 “我要是没有自知之明,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叶歆恬有感而发,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易思瑾似乎听到了她说话,内容不太清楚。 叶歆恬不耐烦摆了摆手,“没什么,我说等下好好配合你。” 易思瑾看她无所谓的模样,根本不相信她说的,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曲起的手臂中间,说:“这才叫配合,懂吗?” “是,王爷,臣妾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叶歆恬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说。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被欺负得死死的,还不知道还手,以后要是再这样,出去别说你是本王的王妃。”易思瑾鄙夷道。 叶歆恬停住脚步,狠狠瞪着他,欲抽回自己的手,可刚挪了一下,就被他另一只手按住。 “既然这么看不起我,还娶我做什么!”叶歆恬最恨被别人小看,偏偏他和别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们两人停下刚停下脚步,走在前面的叶倾权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易思瑾和叶歆恬,问:“你们走快点,等下菜凉了。” 被点名的两人,只好尴尬笑了笑,快步跟上他们。 “记得好好配合。”在进入大厅前,易思瑾偏头看了她一眼说。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视线落在大厅等候的祁忧身上。 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祁忧虽然是原身叶歆恬的娘,她的身体里却有着对她的厌恶。看到祁忧的时候,她想起出嫁前一晚梳头,祁忧说的每一句话。 她觉得原身叶歆恬是被祁忧捧杀的,因为祁忧的溺爱,导致她骄纵任性。 众人落座,侍女很快将各种各样的菜品送上,也给在场的斟上了酒。 叶倾权举起酒杯,说:“今天是难得的日子,大家一起开心地度过。” 叶歆恬听完,不禁冷笑了声,开心度过?她从进门开始就很不开心了,而且叶倾权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她真的很想问,叶歆恬还是他叶倾权的女儿吗? “还愣着?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忽然,易思瑾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叶歆恬拉回了思绪,执起筷子为他夹菜,并说:“爷,多吃点。” 易思瑾本来在心里称赞她懂事,但下一秒他就觉得夸错了,哪有人给人夹菜,菜都在碗里堆成小山了,怎么好好吃嘛。 “皇嫂,刚才多有得罪,请勿见怪,本王也是爱妻心切。本王这杯敬你,希望嫂嫂大人有大量。”他只好假装不理会,端起酒杯对着叶倾城说。 叶倾城刚把菜放进嘴里,被突然点名她呛了起来,整张脸都通红了,咳嗽声不断。 “你嫂嫂不会介意的。”易思宇只好端起酒,一饮而尽,代替叶倾城喝了。 “可是本王在意!”易思瑾砰地一声用力放下酒杯,内力凝聚在指尖,捏碎了酒杯。 叶歆恬被吓了一跳,看向在场的人,脸色都很不好,只好挨近易思瑾身边,小声说:“这事不是过去了吗,怎么又提了?” “本王是在还你公道!”易思瑾红着眼睛说。 “我怎么就觉得你是没事找事呢?”叶歆恬将头瞥向另一边嘀咕。 她再次回头的时候,易思瑾向她使了个眼色,她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拉着他一同起身,说:“爹,王爷有点不胜酒力,我们出去一下。” 易思瑾斜着身子,将重量压在叶歆恬肩膀上,假意晕倒。 两人得到回答后,便互相搀扶着走出大厅。 出了大厅后,易思瑾直起身子,说:“本王有事要去处理。” “去。”叶歆恬不在意挥挥手说。 易思瑾点了点头,甩袖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问:“你不问本王要去干什么?” “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叶歆恬做了个让他赶紧走的动作。 易思瑾觉得无趣,便不再问什么继续往前。 突然,他手掌一热,手被人紧紧握住。 “回来之前,去我院子里给我摘朵花。”叶歆恬说完,便放开了她,转身朝大厅走去。 第21章 为她戴花 易思瑾熟练行走在将军府,熟悉到就好像这里是他的家一样。事实是,他对将军府了如指掌,小到一草一木,大到每个地方藏有什么,他都很清楚。 而这次他来为的是找到一封密函,叶倾权和京兆尹的合作密信。 大概地方他知道,藏在哪里探子也有好几个点供他选择。但是,叶倾权狡猾,密信不可能只放在那个地方不动。 因此,他只能每个地方都寻找一下,就是不知道叶歆恬能给他带来多少时间。 他其实比叶歆恬更早一步到达将军府,所以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故意不同行,为的是让所有人都猜到他们夫妻不和。 他本想趁着大家在大厅吃饭的时候,在将军府里探查,没想到叶倾城这么过分,逼着叶歆恬下跪,他看不过去才不得不现身。 他也没想到,叶歆恬没有将在藏书阁听到的事告诉叶倾权,不然在他踏入将军府之时,就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这个结果让易思瑾很意外,他开始思考叶歆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站在他这边,还是靠着将军那边。 易思瑾跃上屋顶,观察了下整个将军府,等待下一刻士兵交换位置的时候,借着空隙快速钻进书房,然后开始寻找。 叶倾权的书房里,东西都放得很整齐,易思瑾伸手在书桌下来回抚摸,看看有没开关之类的东西。 寻找了一会,都一无所获,易思瑾不禁有些着急,时间慢慢流逝,他也不便久留。 “什么人!”就在这时,窗户上掠过一个黑影,易思瑾大声询问,立刻追了出去。 而另一边,叶歆恬和易思瑾分开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大厅,而是在大厅门口逗留了一会,才一个人进入大厅。 她落座后,若无其事品尝着菜。她知道从自己进入大厅开始,就一直有道眼神紧跟随着她,那是叶倾权的目光。 她之所以没有把易思瑾监视叶倾权的事说出来,不是因为她念在与叶倾权的父女之情,而是她现在还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她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意识到最深的是大家都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奋斗,她不想趟这浑水,所以选择置身事外。 叶倾权握着酒杯的手不停加重力道,只因易思瑾迟迟没有回来,而叶歆恬也不说话,因此他一直紧盯着她。 “恬儿,王爷去哪里了?”越等越急躁的叶倾权,只能开口问了。 被突然点名的叶歆恬,只好放下筷子,没想到她一直在躲避这个问题,最终叶倾权还是找上了她,所幸她刚才已经在心中预演了一下叶倾权会询问的过程。 叶歆恬起身,双手置于腰侧,欠了欠身说:“回爹爹,爷给女儿摘花去了,女儿刚刚跟爷说想念自己院子的蔷薇,爷立刻就去给女儿摘了。” 这些话说得她自己都不相信,就看叶倾权信不信了。她本来可以置身事外,可刚才易思瑾救了她,所以她当报恩了。 叶倾权听完后,蹙紧了双眉,视线看向大厅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吗,王爷与王妃当真如此相爱?为什么妹妹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版本呢?”叶倾城放下筷子,嘲讽道。 叶歆恬瞪着叶倾城,本以为她不会再开口说话,毕竟刚才在门口,被易思瑾的出现吓到了,没想到这么多好吃的依旧堵不住她的嘴! “怎么说?”叶倾权问。 叶倾城直起身子,解释道:“听说新婚夜王爷并没有在姐姐房中留宿,而且第二天王爷就纳进了很多美人,姐姐你要是受了委屈,快跟爹爹说,爹爹一定会做主的。” 叶歆恬伸手扯了扯自己耳朵,怎么听着像是贴心的暖话,实际带满了刺呢。她不想蹚浑水,叶倾城就硬是要搞事。 “是我想再与爷多了解一下彼此,都认为这事不急于一时,至于美人的事,妹妹知不知道爷都将她们交给我处置了,毕竟都是大臣们的女儿,爷也不好推脱,所以只是给她们找个容身之处罢了。” 多么感人的话啊,说得叶歆恬自己都差点相信了,这么体贴的妻子上哪里找去? “姐姐真大方,妹妹要跟你好好学习。”叶倾城冷哼道。 叶倾权来回看了两个女儿,用力放下酒杯问:“所以,人到底去了哪里?” “给我摘花去了。”叶歆恬依然是原来的话。 叶倾权感觉不对劲,边起身边说:“好,本将军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叶倾权率先走出了大厅,往叶歆恬出嫁前住的院子方向走去。 “呵,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口,等着等下被罚!”叶倾城丢下话,起身跟了出去。 易思宇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摇着玉扇缓步紧随。 叶歆恬不得不跟在后面,同时心里暗骂:叶倾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笔账她记下了! 就在他们赶过去的同一时间,易思瑾被蒙面黑衣人拦住了去路,一把亮晃晃的剑朝他刺了过去,他原地转了一圈,避开攻击的同时抽出腰间的软剑,挡住了黑衣人的下一招。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两把剑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两道身影一会上一会下,扬起地面的落叶。几招过后,落叶被两把剑劈得稀碎。 “谁派你来的?”易思瑾边打边问。 两个人靠近,两把剑交叉叠在一起,下一秒往前一推,内力使彼此往后退了几步。 接着黑衣人突然红了眼,快速挥动着剑身冲向易思瑾,而易思瑾在黑衣人接近的时候,将剑在掌心旋转了半圈,刀柄对着黑衣人,双脚使劲蹬了一下,避开了黑衣人的攻击,然后快速转身,剑尖抵着黑衣人的喉咙。 “说,是不是将军派你来的?”易思瑾故意将剑尖往前送了送,逼近黑衣人喉咙的大动脉。 “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没有空去管别人。”黑衣人冷哼。 易思瑾眯起眸子,收起软剑,‘唰’地一声收回腰上,说:“谢谢提醒。” 他踮起脚尖,一跃而起,往叶歆恬的闺房飞去。 另一边,叶歆恬一路小跑才跟上叶倾权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走,脑袋里不停地寻找能让叶倾权放慢脚步的理由。 叶倾权很着急,好像易思瑾离席要找的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 叶歆恬在大脑里找了半天,她都没想好要说的话,因为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很陌生,叶倾权即便是她亲爹,她也很陌生。 她现在只祈祷,易思瑾真的在她院子里摘花,不然他们没有机会走出将军府。 叶倾城见叶歆恬跟上爹爹,她上前把叶歆恬挤了出去,还得意看了一眼。 叶歆恬突然灵光一闪,把脚伸了上去,伸完她才懊恼看向身后,她怎么把易思宇给忘了。 叶倾城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啊啊啊!” 她惊叫出声,但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脸朝地趴在地上。 “城儿,没事?”叶倾权扶起叶倾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紧张询问。 叶倾城扑在叶倾权胸前大声哭了起来,委屈的哭声让叶歆恬有些动容,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叶歆恬回头看着易思宇,他却只对她笑着摇摇头。 她有些不解望着他,他在最后面,刚才明明把她使坏的过程看得很清楚,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举报她,为什么? 叶倾城的哭果然让叶倾权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多久,可对叶歆恬来说,这时间足够了。 再次前往的路上,叶歆恬放慢了脚步,改成与易思宇并肩而走。 “为什么帮我?”刚才不是还看着她被叶倾城欺负吗,怎么突然假好人?他以为她会感谢他? 易思宇笑笑,打开玉扇挡住自己的脸,小声道:“你猜。”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白了他一眼,快步跟上叶倾权。 不说就不说,她也不是很想知道,免得要还人情! 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要她说的话,是男人心海底针才对。一会冷眼旁观,一会同情心泛滥。 “想那么多干啥,眼前已经够你烦恼了。”眼看就要到她以前的闺房了,心中不好的预感依旧存在。 一行人陆续进入院子,院中种植了不同的花卉植物,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叶倾权用眼神示意奴仆去房间查看,回头的时候瞪了叶歆恬一眼。 “禀将军,房间里没人。”奴仆很快回来了,说了答案。 “跪下!”叶倾权大声怒吼,视线落在叶歆恬身上,说:“你知道在本将军面前说谎什么后果吗?”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来人,家法伺候!”叶倾权冷冷道。 “将军,王妃已经嫁给本王,叶家的家法现在不能用在王妃身上。”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从一旁响起。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一旁窜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朵开得十分娇艳的蔷薇花。他来到叶歆恬身边,将花插在她耳朵上方。 “本王的王妃真美。” 第24章 下毒 叶歆恬看了看春珂,用眼神问她怎么回事,春珂摇摇头,也不明白苏氏突然怎么了。 院子里就她们三个人,叶歆恬虽说不想学规矩,但为了自由,她咬牙忍下了,因为自由价更高。 知道是苏氏教导她规矩,原本新婚夜的不高兴,她想着就随风飘走算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因此,她十分配合苏氏的教导。 叶歆恬抿了抿唇,压下心中的不满,弯下腰伸出手想扶苏氏起来。 “啊啊啊,王妃别打老奴,老奴知道错了!”苏氏害怕往后躲去,但依旧双膝跪着。 她一碰,苏氏就连滚带爬远离她,越是靠近,苏氏就越是害怕。 “苏氏是本王的奶娘,从小照看本王到大,本王也要让着她,你竟敢打她?”易思瑾不悦的声音传来。 只见他大步走进院子,视线完全没有落在叶歆恬身上,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撞了下她的肩膀,然后越过她,扶起地上跪着的苏氏。 叶歆恬一手摸了摸被撞疼的肩膀,一手指着正眼都没看她的易思瑾,你字在嘴边说了半天,气得胸口疼痛。 他这是明摆着不相信她啊,可他们是夫妻,他怎么就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她? 接着她看见了白薇薇跟着进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看向她的眼神也满是嘲讽,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苏氏被白薇薇收买了,也许苏氏就是白薇薇的人。只有这两种可能。 叶歆恬拍了拍额头,责怪自己大意了,竟然被白薇薇算计了。 “乳娘,没事?”易思瑾小心翼翼扶起地上的苏氏,眼睛在她身上看了看,确认是否无恙。 苏氏抓着易思瑾的手臂,将全身的力气置于他身上,佯装乏力的样子,哭泣着说:“王爷,老身没事。” 叶歆恬望着他们,双臂环胸等待着苏氏接下来的表演。 易思瑾看了看叶歆恬,又看了看苏氏,张了张唇,不知从何说起。 白薇薇见在场的人没人愿意先开口,朝苏氏使了个眼色。 苏氏了解点头,忽然跪下来,扑到易思瑾脚边,说:“王爷,是老身无能,辜负您的期望啊。” “发生了什么事?”易思瑾瞪了叶歆恬一眼。 “老身尽心尽力教导王妃学习规矩,可不知道是不是老身太严格了,王妃觉得老身在为难她。”苏氏满脸泪痕道。 叶歆恬听完,嗤了声摇摇头,心想这演技真的差,完全不走心。 “是这样吗?”易思瑾攥紧置于膝盖上的拳头问。 苏氏之于他而言,就是第二个娘,从小看着他长大,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她本该好生颐养天年,但为了他留在府中,如今却受到这样的屈辱。 被点名的叶歆恬直了直身子,弯腰于苏氏视线平视,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你坑我呢。” 苏氏被这样的眼神看着,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于是她跪着挪到易思瑾身边,寻求保护。 叶歆恬睨着苏氏这样,不禁冷笑,说:“事实是怎样,你心里很清楚。” 她从来就不是善良的人,她就是有仇必报,今天她被下的套,早晚得让人还回来。 易思瑾拉起苏氏,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说:“乳娘,本王在,你不用害怕。” 白薇薇见事情没有按照她所想的继续,她站了出来说道:“瑾哥哥,早上我经过的时候,也看到姐姐为难苏姑姑呢。” 苏氏下一秒便大哭了起来,十分委屈。 “你有什么要说的?”易思瑾问。 叶歆恬咧嘴轻笑出声,说:“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吗?” 被说中的易思瑾用力拍了下石桌,站起身问:“你有什么值得本王相信的?” 是啊,叶歆恬从前是什么人,今天嫁进王府就还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以为婚后的这几次接触,是一个人的改变呢? “没有。”叶歆恬也回答得很干脆。 是她轻敌了,本以为上次的事白薇薇能稍微收敛一点,没想到她倒是再想出法子整自己。 易思瑾眯着黑眸,眼底却透露着想听叶歆恬解释的意思。 “既然姐姐承认了,那不如罚姐姐禁足?”白薇薇提议道。 “叶歆恬禁足三天。”易思瑾说完便拉起苏氏,扶着她离开明月阁。 叶歆恬盯着他们三个离去的背影,冷冷说:“你们也不过如此。” ★★★ 被禁足的叶歆恬,不用学习规矩,不用见到讨厌的人,每天就数着日出日落过日子,小日子还挺滋润的。 这不,她正抱着一只兔子抚摸着,嘴里磕着瓜子,自在得不行,完全没有因为苏氏那件事而不开心。 那是因为,白薇薇联合苏氏,就是想让她叶歆恬不高兴,她就不,偏偏活得潇洒自在。 只是,她低估了白薇薇了,上次让她聪明点,她确实挺安分的,但对她身边的人起了心思。 春珂在桌上放下糕点,从叶歆恬大腿上抱起兔子,让它在地上走动,说:“王妃,你再这样毫不在乎,王爷就会被白小姐拐跑了。” “哦。”叶歆恬不在乎地应了声,剥了颗花生,抛到半空中,摇晃着脑袋接住,边嚼边说:“苏氏最近怎样?” “她啊,乖乖在房间里‘养伤’,王爷去看过她两次。”春珂鄙夷说道。 这苏氏真会演戏,每次当王爷来看她,就躺在床上,王爷一走大吃大喝,还为难府中其他婢女,作威作福。 叶歆恬原本拿起糕点准备吃,视线看到不远处泥土里露出了一棵新芽,便放下糕点冲了过去。 春珂跟上,问:“王妃,怎么了?” “花,冒芽了。”叶歆恬在现代的时候,没有案件就会倒腾花花草草,来到这边,准备在王府住一段时间的她,怎么可能让院子这么荒芜呢。 春珂笑笑,转身准备给叶歆恬去拿糕点,却看到兔子吃了起来,正打算上去赶走,兔子突然躺下了,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王妃你看!”这不是她刚刚端上来的糕点吗? 叶歆恬回头,察觉到兔子的异状,快步走了过去,将并起的食指和中指按着兔子的脖子,大动脉处,可指尖的安静,让她手指僵硬。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兔子的身体已经僵硬了,而罪魁祸首是她刚才手拿的糕点,是她一时没放好,掉落在地上,兔子误食。 “是白小姐要害你?”春珂望着兔子死掉的模样,惊恐道。 叶歆恬摇摇头说:“不是她。” 白薇薇既然能利用苏氏,那就不可能是她要毒杀自己。 因为既然她有把柄握在身上,就没必要再行下毒这种事,先是苏氏再是毒杀,是个明事人就能猜到白薇薇身上。 然而,要毒杀叶歆恬的人,并不是白薇薇,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连她自己都猜不到。 “兔子吃进去的分量只是轻微,但已经致命,这人有杀我的心。”叶歆恬看了看兔子,再看了看糕点,心里另有盘算。 她刚到这边,已经嫁进王府,可以说现在的处境是孤立无援,一个帮她的人都没有,这时候下手是最佳的时机,可她真的猜不出到底是谁要害她。 为了争宠的话,白薇薇的嫌疑最大,可她要下手的机会很多,不用选这个时机。刚进府的三位美人吗?她们之前其中有认识她的人?还是她们跟原身叶歆恬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是美人进府的那天,交给她安排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她们有什么敌意。 “春珂,看来我们得做点事了,不然别人会以为我们是软柿子,专门挑我们捏!”叶歆恬紧握双拳说。 既然选择在她被禁足的时间下手,必定是以为她的生死不会有其他人管。 决定了在王府待一段时间,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她得开始建立自己的人脉,不然将来就只有被毒死的命。 夜幕降临,皎洁的明月洒满大地。 叶歆恬坐在窗户边上,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天上的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耳边传来有什么东西窜进树丛的声音,她回过神来,拉开房门喊道:“向泽?” 一般很少人往她这个院子来,她以为是吹笛的向泽,于是叫了声,可回应她的是安静。 她疑惑走到院中的大树,抬头向树顶看了一会,发现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耸耸肩放弃。 明月阁是王府最里面的院子,背后靠着的是一座山,平时就有不少小动物钻进来,也许这次也是呢。 夜风袭来,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半空中盘旋着又落下。 叶歆恬感觉寒意袭来,她双臂抱了抱自己,往房间走去。 但是,推开房门的同一时间,桌上的灯突然熄灭了,入目的黑色让她有些晕,抬起手欲摸门,脖子忽然一凉。 待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她低头看向脖子,发现那是一把剑!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正拿着剑架在她脖子上,那片冰凉告诉她,锋利的剑身贴着她的肌肤。 第25章 天下第一剑 叶歆恬搞不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有人陷害她,有人要杀她,原身叶歆恬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到底做了多少要她背锅的事? 感觉到身后有温热正在靠近,她立刻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紧张地说:“好汉饶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虽说她这里啥都没有,但该有的气势还是得有,更何况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是怕死,是知道如何保命。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将剑身更加贴近她的脖子,这会使冰凉,等下就是一股暖意了。 自从来到这里,破事一大堆,她感觉自己就是个收拾烂摊子的,无权无势不说,还是个爹不疼,根本没有靠山。 “警觉性变得这么差,我教你的武功哪去了?”身后的人边说边收起长剑,从胸前掏出火折子,对着口一吹,火光冒了出来,他往前一丢,火折子碰到灯具,然后点燃。 叶歆恬吁了口气,手捂着狂跳的心脏,刚才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 可是,待安静下来,她开始仔细解读对方话中的意思,教?武功?难不成对方是原身的师傅?但她从来没听过有这号人物啊。 “师傅?”她不太确定,小声叫了句。 李鸿鹏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然后径自坐下,并给自己斟了杯茶,冷冷道:“你从来不会叫我师傅。” 他之所以成为叶歆恬的师傅,也只不过是拿人钱财。如果可以,他是真的想拒绝。 叶歆恬尴尬笑了笑,坐到他身边,端起茶壶给他添茶,笑眯眯说:“哈哈,人会变月会圆嘛,今天的我已非昨日的我,人是会成长的。我理应尊重师傅。” “我们只是金钱聘用的关系,何来尊重这么一说?再说了,如今你可是归为王妃,师傅见了你都要给你下跪。”李鸿鹏嘲讽道。 叶歆恬听明白了他话中的不屑,不是说师徒关系吗?这么不和谐?感觉像是被骗了,满腔不悦。 等等?叶歆恬是将军的女儿,她学武为啥要偷偷摸摸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应该是徒弟给师傅下跪才对。”她赔笑道,说着便屈膝准备跪下去。 李鸿鹏十分惊讶,很快回过神来,伸出收鞘的长剑,抵住她的双膝,说:“为师可承受不起,请王妃站好了。” 叶歆恬直起身子,深深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得知,他并非自愿教原身叶歆恬习武。看来,明天她得找春珂谈谈了。 见行礼无效,她便绕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力度适中地按着,胁肩谄笑问:“师傅,力道还可以吗?” 李鸿鹏压下心中的讶异,直了直身子说:“可以。都说结婚能改变一个人,你也改变了不少。” 叶歆恬拼命点头附和他的话,捏了好一会,手都酸了,他也没有要教她武功的意思,于是开口问:“师傅,我们今天练什么?” 她经历了被软禁、被下毒、被诬陷,深深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在王府想要活下来,她需要建立自己的人脉,有自己的权力,还有必须要有钱,这样才能在这里立足。 而她想在王府立足的理由也很简单,反正出去也要租房子安身,何不仗着王妃的身份,蹭吃蹭喝呢。 王妃这名头她只是挂着,什么权力都没有,她也不想去争,但是为了以后出了王府,自己照样能活得好好的,她得开始为自己筹划了。 这不,今天有师傅送上门,她学学武功又何妨。 “扎个马步我看看。”李鸿鹏瞥着她说。 叶歆恬学着电视剧里,有模有样扎着,心想在古代会武功是很牛的,什么柔道黑带,在武功面前都是浮云。 时间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李鸿鹏提出要离开,临走之前给她留了一句话。 “每个月我会来两次,分别是初一和十五,下次备好银子,我教徒弟是现结的。还有就是,你真的是叶歆恬?”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心想是不是在李鸿鹏面前露馅了,她记得易思瑾也说过同样的话,难道她和原身叶歆恬差别很大?她开始好奇之前的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等等?现结?这是按小时收费啊,之前叶歆恬是怎么和他谈的? 李鸿鹏见她没有立刻回答,也没说什么,跃上窗台,准备离去。 “师傅,你叫什么名字啊?”叶歆恬看着他的背影问。 “李鸿鹏。”李鸿鹏说完,便纵身一跃,融入夜色的黑暗之中。 叶歆恬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可她怎么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者看见过? “啊!”她忽然拍了下手掌,自言自语说:“李鸿鹏,天下第一剑,没想到原身的师傅是这么厉害的人,可算是终于拜了对的人为师啊!” 三天禁足期满 今天解禁的叶歆恬一大早心情就很好,唤春珂备了些水果,准备去看望一下苏氏。 现在全府的人都知道她为难苏氏的事,有人为她抱不平,有人戳她脊梁骨,所以她今天得去表示表示。 既然大家都说她有仇必报,那她肯定要去会会苏氏啊。但正因为事情传播得这么快,她要重新审视苏氏在王府中的地位。 叶歆恬这边刚走出明月阁,屋顶一道黑影在后面偷偷摸摸跟随,直至她到了苏氏门口,才急匆匆转身离去。 到了苏氏居住的院子,叶歆恬停住脚步,回头对春珂说:“你在外面等。” 她提着水果篮,走到苏氏房间门口,十分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苏氏打开门,一见到是叶歆恬,便想将门关上。 叶歆恬快一步将脚放进屋内,说:“何不听听我的来意,再决定是否把我轰出去?”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苏氏头瞥向另一边,一副不想交谈的模样。 叶歆恬笑笑,将水果篮塞进苏氏怀中,推开门边走进来边说:“如果怕我害你,我们打开门谈便是。” 苏氏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回头看见她已经当这里是自己房间坐了下来,更加生气。 两人面对面坐着,隔着一张桌子,苏氏对叶歆恬是非常防范,而且极度抗拒的那种。 叶歆恬给苏氏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说:“白薇薇给了你多少好处,这样陷害我?” “陷害?明明是你打的我!”苏氏掩盖住眼中的讶异,拍着桌子气愤道。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从我进府开始,就这么看我不顺眼?” “王妃,老奴不敢。” “不敢?”叶歆恬低笑了声,将茶杯重重放开,砰地一声,杯子里的水溅湿了一方桌布,她说:“白薇薇带着王爷来,你扑在我脚边求饶,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苏氏咬咬牙,坚定道:“就是这么巧。” “听说你对王爷可是忠心不二的,怎么,白薇薇给的价钱高点,你就倒戈相向了?” “老身处处为爷着想!” “既然是着想,那帮着外人陷害王妃,这条罪名怎么算?” “你是将军的人,王爷根本不信你!” “信不信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是啊,正主易思瑾都没说,怎么轮到苏氏说呢? 苏氏冷哼了声,说:“王妃今天是来教训老身的?但是口说无凭,三两句就想套老身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叶歆恬将桌上的水果篮推到苏氏面前,笑着说:“我今天是来送礼的,顺便谈谈合作。” “合作?别做梦了,老身是不可能站在你这边的。”苏氏双臂环胸,对水果篮不屑一顾。 “放心,我不是要你揭穿白薇薇。”叶歆恬觉得,白薇薇对她而言,就是个跳梁小丑,背后搞搞风雨的人而已。 苏氏不解看着叶歆恬,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叶歆恬端起茶壶,走到苏氏身边,给她的杯子斟满热茶,然后说:“我知道,合作是要将诚意的,不知这个东西是否合苏姑姑的心意?” 她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纯白色的上好羊脂玉,是仿照某人身上所佩戴打造的,连上面的刻字都一模一样,绝对的高仿a货。 苏氏见到玉佩,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将玉佩攥在手里,怒吼问:“哪里来的,你把他怎么了!” “人我倒是没怎么,只是这玉佩你说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我身上呢?”叶歆恬冷笑,接着说:“苏姑姑你说要是我以后要对他怎样,也必定不难。” 苏氏用力握着玉佩,进退两难,不知如何选择。 而叶歆恬也不介意等,坐回原来的位置,喝茶等待着,但她觉得,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后,她听到了应允,便走出了房间,还细心帮苏氏关上房门。 然而,她一回头,就看到易思瑾怒气冲冲朝她走来。 易思瑾大步上前,在她面前停下的同时,抬手捏住她的手腕,问:“你跟乳娘说了什么?” 叶歆恬挣了挣,没能动摇他半分,只能任由他攥着,说:“王爷来得真及时,这是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内线,才能做到如此迅速?” 第26章 进宫请安 叶歆恬实在没想到,她的夫君易思瑾,竟然防她防到这种程度,怕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她以为之前听到他说监视将军府,只要不把这件事告诉叶倾权,他会对自己防范没那么紧,然而事实是他对她只有防备。 “若是没有做亏心事,何必怕。”易思瑾用力甩了下衣袖,欲越过她进去找苏氏。 叶歆恬伸出手臂,拦住他的去路,绕到他面前问:“你当真对我没有半点信任?” 易思瑾抿了抿唇,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抿成一条缝,什么都没说,只想进去找苏氏。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该打扰她休息。”叶歆恬之所以拦下他,是为了自己。 苏氏这会正有些动摇,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就会答应。可若是易思瑾这时候进去,她就会立刻向他求助。 因此,叶歆恬觉得要拖延时间,现在尽量不要让他们碰面,不然功亏一篑。 “你对她怎么了?”易思瑾大声询问。 叶歆恬白了他一眼,回答:“我没对她怎么了,是她说要休息,不要任何人打扰。” “本王不信你。” “我知道,不用重复。”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给谁让路。突然,苏氏的房门开了。 “王爷,老身没事,不用担心,王妃来给老身送水果而已。”苏氏对着易思瑾福了福身说。 易思瑾眯起黑眸,不放心再询问:“真的没事?” “没有,王妃来慰问老身的。”苏氏说完,看向叶歆恬。 叶歆恬朝她点点头,伸出食指贴在自己唇上,很满意苏氏的选择,她会让苏氏知道,选择没有错。 不过明理人应该清楚,白薇薇只是易思瑾的表妹,而她叶歆恬是易思瑾的王妃,虽说如今不受宠,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不是吗? 只是,她真的很好奇,白薇薇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能让苏氏陪她演那么一出戏。 苏氏明白点了下头,对易思瑾说:“王爷,请允许老身进去休息。” 易思瑾见苏氏看起来很好,便挥挥手,表示他知道了。 房门阖上,院子里的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是不知如何开口,一个是心里有很多话要说,不知道先说哪个。 “这下本人亲口出来说了,信了?”最终,叶歆恬挑了个简单却能气死他的。 “你!”易思瑾气愤甩袖,扭头看向别处说:“你真没跟她说什么?” 叶歆恬知道他还是不信,于是答案也模棱两可,“你猜。” ★★★ 清晨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徐徐升起的太阳,伴随着橘黄色的云朵,大地被慢慢唤醒,鸟儿早已栖在树上,唱着早上最动听的旋律。 今天就是进宫请安的日子了,春珂一大早就把她从被窝里叫醒,给她精心打扮,她是半眯着眼睛边睡边任春珂化妆。 装扮好之后,她被春珂扶着走到王府门口,却被一袭明黄吸引了眼球。 易思瑾背对着她,双手负于身后,平时散落在肩上的黑发,被全数梳起置于头顶,白玉冠穿过黑发被一支碧绿色的簪子固定在头上,紧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让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疑。 叶歆恬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而立,偷瞄他英俊的侧脸,恰巧他也看了过来,她立刻躲避了视线。 易思瑾意识到后面有脚步声,于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华服,上面绣着金色的展翅凤凰,与他身上的龙纹配成一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而且她今天化了淡淡的妆,整体看起来十分耀眼。 他朝她伸出手,打算牵着她上马车,但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越过他身边让春珂扶着上了马车,他只好尴尬收回了手。 看来前两天在苏氏院子的事,让她很在意,不过之后两天他确实没有收到苏氏的任何哭诉,这当然是好事,可是这更令他好奇,她到底跟苏氏说了什么,两人能冰释前嫌。 苏氏虽然是他的乳娘,但她经常在别的奴仆面前,俨然一副当家主人的样子,他也知道,可她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乳娘,只要不过分,他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叶歆恬率先坐在马车里,想起他刚才的举动,不屑地笑了声,心想之前关她禁足,还听信苏氏的话,冤枉她,她可是都记在心里的,如今进宫前示好,不过是想演一场好戏。 那正好,她也只想演好今天的戏,之后她是她,他是他。 马车缓缓在路上行驶,街道两边也聚集了不少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看来今天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进宫,是不是还等着看戏? 八卦这种东西,果然从古到今都有不少人向往。 只是,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易思瑾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她也不想。 到了目的地,叶歆恬率先自己跳下马车,提着裙摆走在易思瑾的前面,依旧正眼不看他一眼。 易思瑾笑笑,看着她孩子气的侧脸,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以前他怎么没留意过? 皇宫很大,视线看不到尽头,到处雕梁画栋,地上一尘不染,装饰得金碧辉煌,很多宫女太监来来回回穿梭,侍卫轮班也十分密集。 金銮殿内,皇上坐在正位,俯视周围,皇后坐在侧位,巧笑嫣然。 “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叶歆恬和易思瑾同时跪下,高喊着。 “平身。”辰皇手缓缓升起并说。 易思瑾先一步起身,朝叶歆恬伸出手,她睨着他,他轻轻点头,她将手放在他骨节分明的手里。 “本王还担心赐婚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如今看到你们如此恩爱,本王就放心了。”辰皇大笑着说。 易思瑾和叶歆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冷笑后把头撇开,动作一致得好像早就练习过似的。 辰后见大家都忽然安静了下来,清了清嗓子,朝叶歆恬招了招手说:“你们男人要说国家大事,我们女人家就不听了。恬儿过来,我们到御花园走走。” “是。”叶歆恬福了福身回答。 她知道,辰后找她事情绝对不会简单,看似温柔无害的眼神里,眼底根本不带丝毫感情。看来,今天是鸿门宴啊。 辰后和叶歆恬相携走了出去,辰皇便走下龙椅,易思瑾赶紧迎上,两人一前一后前往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后,辰皇坐下就问:“听说回门那天,叶将军为难你了?” 易思瑾摇摇头说:“没有,是儿臣做事欠缺考虑。” 是啊,那天要不是叶歆恬提醒他摘花的事,估计他会被叶倾权抓个正着。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叶歆恬不问他去做什么,却能提前给他说摘花的事呢? “你向来做事沉稳,那天之前出过什么事?”辰皇知道,他这个儿子,有能力有谋略,可惜不是长子,不能继任太子。 不是他偏心,是易思宇嫉妒心太重,而且有仇必报,没有宽人的度量,实在不是太子的人选。但是,祖训有言继任者必须为长子,他也只好遵守。 易思瑾勾唇,心想果然瞒不过自己的父皇。 “儿臣监视叶将军的事,被叶歆恬听到了。”他如实说。 辰皇低笑一声,笑声里藏着不信,问:“你是有意给她听到,还是真的不小心?” 父子两互看着,都明白了各自眼底的深意。 既然儿子不想说个明白,辰皇不想追根到底,开始了另一个话题,说:“京兆尹的事办得怎样了?” “前几天他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儿臣,同时还有太尉大人和尚书大人都将女儿送到儿臣府中,儿臣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都将人纳入了府中。” “都是朝中重臣啊,看来他们跟京兆尹有说不清的关系。” “是的。” “叶将军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他并未向儿臣询问。” “呵,”辰皇冷笑了声,起身手指曲起,敲了敲桌子说:“他真能忍。” 御书房内,交谈还在继续,只是这些谈话内容,只能他们两个知道。 另一边,辰后和叶歆恬一前一后走进御花园,最后坐在凉亭内,辰后称要吃点心,屏退了所有婢女。 叶歆恬端坐着,挺直背脊,双手置于大腿上,悄悄紧握成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辰后在大殿内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为人妻,应该要懂得,哪些事该说哪些是不该说,知道吗?”辰后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冷冷道。 叶歆恬低下头,小声应允:“知道,谢谢母后提醒。” “你如今贵为王妃,就少跟将军府的人来往,免得落人口实。” “是,臣妾明白。” “以前任性不要紧,成为瑾王妃之后,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任性,懂吗?” “懂。” “不要以为借此成为王妃,就忘记自己的身份,明白?”辰后见叶歆恬这么乖,没有顶嘴,很是满意。 叶歆恬觉得,她们现在的关系,就像是恶毒婆婆与善良媳妇,婆婆在告诉她,不要逾了规矩,谁才是家中老大,这些对话就该懂。 第27章 不待见 辰后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叶歆恬微笑着点头,一副乖乖聆听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很真诚。 “女人不该参与男人的政务,不管是在皇宫,还是王府,你不得多说。”辰后深居宫中,看似她很风光,辰皇只独宠她一人,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臣妾懂得。”叶歆恬赔笑道,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个陪酒的,除了会笑,其他点头就是。 辰后见她态度还不错,觉得自己交代得差不多了,于是没有再说话,而是喝起茶吃着糕点。 叶歆恬依旧端坐着,在心里期盼易思瑾赶紧过来接她走,她听得耳朵都长茧了,只希望回到自己荒芜的小院子里,过着一人一屋的生活。 困意袭来,她眯着眸子,抬起手撑开眼皮,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进宫请安是很重要的日子,至少在她看来,易思瑾十分重视。平时对她不闻不问,但却要求苏氏提前教导她规矩。看来,他和辰皇的谈话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所以她现在只要做好本分就行了。 “太后驾到!”忽然,安静的御花园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叶歆恬看向门口方向,看到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朝她们走了过来,行为举止都十分得体,头上虽然长了些许白发,脸上多了皱纹,但不难看出太后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 “参见太后。”辰后和叶歆恬都福了福身叫着。 太后摆摆手,说了句平身,三人便坐到御花园的中央凉亭中,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你就是叶将军的女儿?”太后看着叶歆恬问。 “回太后,是的。”叶歆恬回答。 太后若有所思盯着叶歆恬,说:“上次见你还是宫宴之时,你当众说要嫁给瑾王。” 叶歆恬低着头吐了吐舌头,觉得这太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时的情景她没有亲身经历,但是流传在坊间的小画册她都看了,那简直就是原身的一生,她要在这里待下去,当然要去了解原身到底做过什么,她也好应对。 这不,太后都问出口了,想必当时肯定闹得很不开心,因此才有之后原身设计易思瑾,被抓奸在床,不得不娶,不得不赐婚的场面。 皇室是最要面子的人,发生这样事,影响了名声,他们肯定是要想办法去掩盖的,而赐婚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只是,她叶歆恬至今还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原身爬到易思瑾的床上的,如果是有人陷害,那会是谁? 原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赐婚,却被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法医取代了,原身之前努力筹划的结果,是她独享了。 回过神来,见太后和辰后都盯着她看,她笑笑道:“是的,都怪臣妾年少不懂事,当时一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麻烦是不少。”太后一脸不悦,看向叶歆恬的视线里,似乎还藏着怒意,她说:“当众求娶不成,你竟然设计瑾儿,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接话,还想着为什么今日的行程里,只有辰皇和辰后要面见,太后不在其中了,不请自来就算了,是来秋后算账的。 只是,易思瑾是不是真的没想过,她将会面对太后?前几天他可是只字未提太后要如何应对,真会给她出难题! “太后错了,臣妾是努力争取自己所爱,这不今天得到了,臣妾必定会相当珍惜的。”叶歆恬说。 她就不懂了,为什么从她踏进皇宫开始,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怒意,而且对她能嫁给易思瑾相当不开心,虽然没表露出来,但写在脸上了好吗! “你竟然敢说本宫错?”太后用力拍了下石桌,石桌瞬间裂开一条缝。 叶歆恬挑了挑眉,看着石桌上的缝隙,顿时腿有点软,有些怂了。 于是想了想,婉转道:“我们都是为了易思瑾着想的人,既然木已成舟,何不好好相处呢。我这人很好说话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和乐融融不好吗?” “你是将军派来的说客?”太后不屑道。 辰后在她们对质中,她一直没有说话,但是一提到易思瑾,她就选择站在太后这边。 说客?难道叶倾权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好?那为什么要把她嫁给易思瑾啊,易思瑾也因为赐婚这件事,对她哪里都看不顺眼。 “不算是,因为臣妾很清楚,自己现在站在王爷这边。” 叶歆恬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暂代了别人的人生不说,穿越到这边还什么靠山都没有,只能平白被人欺负。 那可不行,她允许人生一时失意,但人不会永远只活在沼泽里的。 叶倾权不可靠,叶倾城仗势欺人,将军夫人的捧杀,白薇薇的针对,背后不知哪双手正对她下毒,她不能再一个人战斗了,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她必须得找靠山。 而她现在最大的靠山在眼前,那就是易思瑾。 易思瑾是辰皇辰后最疼爱的儿子,手握大权,在朝堂更是有说话的份量。只是他们如今的关系并不好,利用接下来的时间搞好不就行了。 太后对她这个站在易思瑾这边的想法很是赞同,点点头说:“希望你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 “一定,一定。”叶歆恬见太后脸色稍有缓和,不免松了口气,太后这边总算是勉强过关,婆媳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搞,不急于一时。 “那臣妾就先离开一会了。”她十分懂事说。 因为她偷瞄到太后递给辰后的眼神了,两人接下来肯定有话要说,她识趣点先离开,反正易思瑾一时半会还不会来。 获得允许的叶歆恬,几乎是快步走出御花园的,一走出去她就寻了个角落靠着,捂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心想:总算过了这一关了,接下来把鸿门宴吃完,她就能获得自由了。 叶歆恬一个人在皇宫里溜达,可是皇宫很大,她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找不回回御花园的路。 她无奈坐在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用膝盖抵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先找个问路的都难,她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方了呢。 “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忽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叶歆恬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于是抬头,果然看到了她猜想的那个人。 只是,他们约定过什么?他不是早已不管她的生死了吗? 来者见她呆在原地,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说:“怎么,看到爹很惊讶?” 叶歆恬不解皱眉,心想叶倾权怎么会在这?不是没有召见不得进皇宫吗?今天是她和易思瑾进宫请安的日子,她记得易思瑾说今天辰皇放下政务,只为召见他们。 那就是说,叶倾权偷偷进宫的?还避开了所有的侍卫,而且还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叶倾权就太恐怖了。她有种被捏着命脉的感觉,无论走到哪里,都在别人的掌控范围之内。 “爹。”叶歆恬起身,拍了拍皱褶的衣服,淡淡叫道。 叶倾权冷了声,问:“叫你办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叶歆恬有点懵逼,叶倾权叫她办过什么事吗?她的记忆力并没有,只有被关在房间到出嫁的记忆,是不是她漏了什么? 对了,被抓奸在床之前,叶歆恬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是怎么将易思瑾骗到床上的?同伙是谁?难道叶倾权也参与了其中吗? 可是不对啊,如果叶倾权参与了,为什么他会生气的将她关起来?她一直都觉得抓奸在床这件事,怎么也说不通。 易思瑾不喜欢叶歆恬,必然对她有所防范,那她是怎么将一个七尺男儿,还是会武功的男子弄到房间里,而且没人知道。这仔细想想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叶倾权见她没有回话,出声提醒。 叶歆恬回过神来,想着怎么套出他的话,因为她完全不知道他要自己完成什么,但她还是装出了明白的样子,说:“回爹的话,女儿会尽快,只是……” “只是什么?”叶倾权非常不耐烦问。 “只是女儿一个人不太能成事。” “让你偷一份公文,你一个人还办不了?”叶倾权嗤笑道。 公文?叶歆恬忽然联想起新婚第二天,溜进藏书阁听到的话,有关京兆尹的,难道就是那份公文? “能办,什么时候要?”不管了,她得先忽悠过去。 “三天后。” “女儿明白了,请爹回去静候佳音。”叶歆恬承诺道。 有关京兆尹的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叶倾权和易思瑾都这么紧张,那份公文又是关系到什么? 她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叶倾权已经离开了,院子里又剩下她一人,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只是,在她不留意的角落里,一抹明黄被微风翻起,一把玉扇依旧摇晃在胸前。 第28章 遇刺 叶歆恬起身,拍掉身上的落叶,继续找回御花园的路。皇宫实在太大了,太容易迷路了,她还跑到了鬼影都没有的地方,找个问路的人也没有。 叶倾权说原身答应了他找公文,公文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才会让叶倾权和易思瑾都这么紧张?她承认自己好奇了。 都怪易思瑾,说好的请完安就走,没想到辰皇把他留下谈公事,不然她也不用面对辰后和太后。她气得边走边打了下旁边的树丛,用来泄愤。 “王妃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啊?”一道好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但其中夹杂着幸灾乐祸。 叶歆恬停下脚步,往声音传来处看了看,看到易思宇一脸笑意站在院子门口外,依旧是那副笑里藏刀的样子。 他的出现成功让她想起,三朝回门那天在将军府门口发生的一切,按道理来说,她应称呼他一声哥哥,但他当初的纵容,她可没忘记。 “原来是太子啊,刚才听到了不少?”叶歆恬不知道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可她不怕把话挑明。 “本宫只是刚好路过。”易思宇笑笑说:“至于听了多少嘛,你也不必紧张,本宫是站在你这边的人。” 站在她这边?叶歆恬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当时在将军府门口,易思宇可是一句话都没帮她说,他今天怎么有脸说出站在她这边这样的话?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我可不敢站在太子这边,而且我这人有一点很不好,就是太容易记仇了。” 易思宇不怒反笑,以前他觉得跟叶歆恬讲话一点意思都没有,今天却觉得有点意思了。 他、易思瑾、向泽、白薇薇、叶歆恬,从小就一起上学,叶歆恬是出了名的捣蛋鬼,逃课小点子特别多,而且还喜欢捉弄老师,在班里横行霸道,也很记仇,在喜欢易思瑾这件事上,她向来掌控主导权,宣示易思瑾是她的人。 叶歆恬为人敢作敢当,她认定了易思瑾,便立志要嫁给他,成为瑾王妃,这件事在辰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国宴当众求婚、城楼求婚,各种戏码轮番上演,只是从来没有人会认为她如此不顾名声。 被抓奸在床这件事,有人不耻,有人则为她的勇气鼓掌,有人当笑话传颂,每个人对叶歆恬这个人褒贬不一。 “会记仇好,本宫就喜欢跟聪明的人交谈。”易思宇唰地一下打开扇子,嘴角勾出最好看的弧度,看着她说。 叶歆恬拧眉望着他,双臂环胸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她不耐烦,而是易思宇挡住她的路,又不说是什么原因,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算算时间,易思瑾差不多谈完事到御花园了,鸿门宴在向她招手,但为了自由,她咬牙忍忍应该能过去。 “本宫想跟你谈合作。”易思宇说,他觉得她不会拒绝。 可是,叶歆恬轻笑了声说:“你这个合作项目怕是已经跟白薇薇谈过了?” 易思宇讶异看着她,他和白薇薇合作的事,按道理来说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叶歆恬很满意他立刻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话,于是接着说:“至于你们合作的内容,我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只是,太子这如意算盘打得相当不错,连我都想给你竖起大拇指。” 是啊,她也没想到,李鸿鹏,她的师傅,竟然无意间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她和李鸿鹏第一次见面,他已经告诉她了。 “禁足三天的账,怕是少不了你在后面推波助澜?”叶歆恬冷冷道:“我说过,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我这人很好说话,只是前提是别动想害我的心!” 易思宇目不转睛盯着她,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以前他怎么没留意过呢,也许现在改变原来的选择,也是不错的选择。 “要是本宫放弃之前的合作,改站在你这边呢?”他说。 叶歆恬看似笑着,但笑意并未直达眼底,她淡淡道:“找人谈合作是要讲诚意的,那就看太子的诚意有多少了。” 说完,她笑着大步离开,双手置于身后,两食指勾在一起,蹦蹦跳跳离开院子。 易思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勾唇冷笑的同时,一个计划在他大脑中形成。 另一边,叶歆恬依旧在皇宫里转悠,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御花园几个大字,提裙正准备往前跑,下一秒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刚才去哪了?” 头顶转来不悦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她不用抬头已经猜到是谁了。在心里暗骂自己做事不利索,这不被人抓了小辫子。 她马上伸手推开他,视线落在别处,回答:“无聊到处走走。” “不是让你在御花园等本王?” “你好啰嗦啊。” “本王?啰嗦?”易思瑾不敢置信指着自己的脸说。 “啧。”叶歆恬不耐烦嗤了声,说:“反正我人现在已经回来了,不就得了。” 说实话,她如今心情很不好,想着又要回去面对辰后和太后的脸色,她有点后悔当初和易思瑾的约定,脸色换自由,这交易真亏本。 叶歆恬不打算再理会他,越过他身边,准备先行进入御花园,可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手腕被扣住。 “你干嘛?”她不耐烦生气道。 易思瑾被她这么一喊,才反应过来,尴尬放开她手腕,说:“没事,就是试试你有没说谎。” “抓手腕试?”叶歆恬举起手腕懵逼道。 “你管我!”易思瑾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是胡诌了一个借口,用来掩饰自己不知为何手先动,大脑随后才反应过来的丢脸状况。 随后,易思瑾越过她,大步往前走。 叶歆恬不解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提起裙摆跟在他后面,走进御花园。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他在,就安心了很多。 果然,鸿门宴开始到尾声,辰后和太后都很淑女地吃着饭,完全不管她,这是她很乐意看到的。 整顿饭下来,她都只负责点头,其余的交给易思瑾处理。要是他刚才也在,也不至于被迫听什么为人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之类的话了。 但是,她能感受到,辰皇、辰后、太后,在谈及叶倾权的时候,脸上表情都很不自然,像是十分忌讳,最后是在易思瑾的调解下,大家才继续吃饭。 桌下,易思瑾的手毫无征兆地放在叶歆恬的大腿上,指尖轻轻点了点,传达她少说话多吃饭的意思。 最终,在表面的功夫下,大家相安无事吃完这顿鸿门宴。 易思瑾便立刻提出离开,叶歆恬马上站了起来,恨不得此时已经出了皇宫大门。 就在这时,易思瑾察觉到周围不太对劲,刚才伺候的太监奴婢全部同时晕倒,从天而降十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刺客,紧紧围住凉亭。 叶歆恬害怕地揪住了易思瑾的衣袖,因为她不会武功,而此时她就该寻求武功高的人保护。 “什么人竟敢闯皇宫!”易思瑾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筒,用火折子点燃,咻地两声从竹筒里向外响起,接着天空出现了一股紫烟。 “不好,他搬救兵了!”为首的黑衣人喊道,挥手示意其他黑衣人动手。 辰皇和易思瑾很快与黑衣人打作一团,辰后抱着柱子连续喊着救命,太后依旧坐在石凳上,冷眼看着眼前一切,像是早已司空见惯,叶歆恬则时刻关心着黑衣人的动态。 这些人冲谁而来,叶歆恬不知道,但是她刚才拒绝了太子的拉拢,会不会黑衣人就是来杀她的? 就在她思考黑衣人到底是来行刺谁的,十几个黑衣人辰后和易思瑾困不住,有个漏网之鱼拿着剑朝她刺了过来。 “叶歆恬!”易思瑾绕到黑衣人身后,拉住黑衣人手臂,咔嚓一声,顺势接过黑衣人的长剑,黑衣人抱着手臂倒在地上。 就在他抢过剑,回头准备接下一个黑衣人的招的时候,他看到黑衣人拿着剑,朝叶歆恬的胸口直刺了过去,他想过去救她,但三个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只能边接招边喊她的名字。 叶歆恬被他的叫声叫醒,看到黑衣人朝她冲了过来,她朝四周看了看,左边是深不见底的荷花池,右边是辰后和太后,向前是拿剑的黑衣人,向后是柱子,最后她选择蹲下。 ‘噔’地一声,剑尖插入凉亭的柱子。 黑衣人嗤了声,将剑从柱子抽出,往旁边一甩,带着杀意的黑眸盯着叶歆恬看,提气运功朝她挥剑。 叶歆恬蹲着往前跑去,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又不想将伤害带给别人,见黑衣人冲她而来,她只能跑着将黑衣人带离凉亭。 易思瑾有些着急,眼角余光留意到叶歆恬被黑衣人追着满御花园跑,很想过去帮忙,但就在他晃神的瞬间,一把剑朝他劈了过来,他将长剑,横在自己身前,挡住长剑。 “谁派你们来的?”他咬牙切齿问,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因为他没想到这个刺客的内力比他还高。 黑衣人冷笑说:“瑾王还是先管好自己,分心可是会受伤的!” 突然,耳边传来噗通的一声,紧接着辰后大喊:“快来人啊,王妃掉进水里了!” 第29章 落水 叶歆恬知道,易思瑾分不出心来照顾她,她也不想将黑衣人引向辰后和太后,她只能吸引黑衣人的注意,绕着御花园跑了起来。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黑衣人变成两个黑衣人,同时用锋利的剑尖指着她,被逼得节节后退。 她成为法医之前,也是要经过训练的,警校教了最简单的防身术,自己也是柔道黑带,可黑衣人拿着剑,她根本就没有近身的机会,更别说施展了。 她时而加快脚步,时而蹲下去,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躲过了黑衣人一次次的攻击,但是当他们两个人拿剑对着她的时候,她承认自己怂了,手上任何武器都没有,她没有空手接白刃的能力啊。 最终,她被逼到了荷花池边沿,这里没有护栏,她一个踉跄向后倒去,摔入了湖中,水瞬间占据了五官。 她不会游泳!小时候因为差点溺水,让她对水有了恐惧,因此她不敢去学游泳,没想到今天跌入了荷花池。 急速下降的身体,让她自觉抬起双手,拍打着水面,但是这股力量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就感觉到身体乏力,像是水下有只手,拼命将她往下拽。 她慌张地大口大口呼吸,咕噜咕噜的声音充斥在周围,使劲用双脚蹬,希望能浮出睡眠呼吸空气,但是身体却逐渐下沉,很快她置于头顶的手也慢慢没入水下。 “唔唔唔……”呼救声慢慢被水淹没,失去力气的她渐渐沉了下去。 也许,这就是她的归宿,无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等待她的都是死亡,就好像是注定的命运一样,改变不了,无力挣脱。 另一边,易思瑾回头,看到的是叶歆恬露出水面的双手,前一刻还拍打水面,下一刻快速沉下。由于他这一时的分心,黑衣人的刀往他手臂划了一下,疼痛让他皱眉,转身手掌慢慢聚集全身的内力,用力甩了下长剑,在场的黑衣人突然应声倒地。 “将犯人拿下!”同时,耳边响起禁军统领的声音。 黑衣人很快被禁军制服,但他们也同一时间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毒药瞬间从口腔蔓延至全身,他们马上口吐鲜血,短时间内断气了。 易思瑾见救兵到了,扔掉长剑,跑到荷花池边上,哪里还有叶歆恬的身影,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扎进了荷花池中。 荷花池虽然看着很浅,但实际上很深,这里曾经出过不少宫女被淹死的事,因此辰后命人在边上种了一圈牡丹,可惜如今花苗还很小,不足以将跌落的人拦住。 易思瑾深吸一口气,像条鱼一样,钻进荷花池里,水里能见度很差,模模糊糊的,他双脚蹬着水,双手在前面将水划开,寻找叶歆恬的身影。 第一次寻找失败告终,他钻出水面呼吸,看了看四周水面,明明她是在他现在的位置沉下去的,怎么就是找不到人呢,他的手掌慢慢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沉下去继续寻找。 第二次下潜,他待在水里的时间比第一次长,但是还是看不到她人,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因为再拖下去,即便他把她救起来,活下去的几率也很低,所以他要抓紧时间了。 水让他的眼睛很难受,但他仍旧强撑着;水像是有千斤重,慢慢夺去他的力气,使他双脚变得沉重;水仿佛一道道牢门,他穿梭其中,却找不到想要找到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变得很烦躁,可仍没有放弃寻找。他如今就一个想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呼噜……”易思瑾准备进行第三次呼吸下潜,往上游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一束亮光,他不由自主循着亮光游了过去。 待他靠近看清,他快速伸手将人抱住,只见她已经失去意识,整张脸呈黑紫色,他尝试拍打她的脸叫醒她,可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易思瑾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处于湖底深处,头顶一点亮光都没有,拽着她往上游只会削弱彼此的力气,还有就是她如果再不吸入氧气,可能会命丧于此。 他口中的氧气足够支撑自己上游,可是她就不行了。于是他不假思索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将口中一半的空气渡到她口中。 叶歆恬逐渐恢复意识,感觉四肢忽然充满力量,慢慢睁开眼,但由于还是很虚弱,看东西有点模糊。隐约之中她好像被人抱入温暖的怀中,有人贴着她,很近很近,正把什么东西送入她口中。 易思瑾离开她柔软的唇,趁着她意识有些恢复,便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奋力往上划动,双脚蹬水也比刚才快。最终,两人露出了水面,他慢慢拖着她游向岸边。 “传太医!”一上岸,易思瑾便迫不及待吩咐在场的人。 然后将叶歆恬平放在地上,见她仍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还没缓过来,于是伸手拍了拍她两边脸颊,唤着她:“叶歆恬,醒醒,你醒醒!” 叶歆恬睫毛颤了颤,蹙眉缓缓睁开眼,正准备开口说话,才说一个字,发现喉咙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别说话,先休息一会,太医马上到。”易思瑾看到他们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而她浑身湿透,衣服紧贴着她的身体,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他有点不悦,边说边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阻断了某些人的目光。 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他点点头,表示知道。大脑里有些模糊片段,好像关于他的。而他头发滴着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证明了她的记忆没有出错。 刚才救她的人,是易思瑾。 他刚才好像还给她渡氧气了,还是用嘴!她回想起水里的情景,脸不禁红了起来。 易思瑾见她整张脸瞬间就红了,跟前一刻千差万别,担忧询问:“很不舒服?” 叶歆恬拉起他的披风,盖住自己的脸,阻断他探究的目光,慢慢平复心情。 不一会,太医到了,众人让出一条路。 仔细检查之后,太医说:“无碍,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元气就能恢复了。” 易思瑾点点头,抱起叶歆恬,走到凉亭,将她放在石凳上,对她说:“等本王一下。” 叶歆恬被他公主抱抱在怀里,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反倒觉得很有安全感。她不知道这么想的自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人家救她一次,她就想以身相许吗?简直疯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这时才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衣服被划开了,上面还沾着血迹。 “太医,把他们给本王救活!”易思瑾大步上前说,伸脚踢了踢地上的黑衣人。 太医一脸为难,但还是照做了,先把了把脉搏,检查五官,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抽出其中一根银针,朝黑衣人的头顶扎去,过了一会,黑衣人没动,他便换下一个继续扎。 最后,有个中毒较轻的,被太医扎醒了,虚弱地半跪着。 易思瑾冷笑着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去与黑衣人平视,问:“你们的目标是谁?” “哼!”黑衣人将头往旁边一撇,看到满地的同伴,紧咬牙关不说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既能让你生,自然也能让你死。”易思瑾云淡风轻道。 黑衣人瑟瑟发抖,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在坊间有流传着一句话:千万别得罪瑾王,不然必定生不如死。 “本王再问一遍,你们要杀谁?”易思瑾心中有猜想,但想让黑衣人亲口出来。 黑衣人依旧咬着牙没有接话。 易思瑾叹了口气,站起身,挥手示意禁军上前。既然人不想活着,他也不必勉强,交给禁军,自有各种酷刑针对。 黑衣人刚被架了起来,下一秒便求饶了,“请王爷放过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也是被逼无奈啊!” “说!”易思瑾不为所动道。 “是叶将军,是叶将军吩咐小的们来杀大小姐的!”黑衣人着急大喊。 被突然点名的叶歆恬一脸懵逼,她紧盯着黑衣人,在场的人都看着她。 确定是叶倾权要杀她?他们不是刚才才见过面?叶歆恬心想。 她眯着眸子看向四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尽入她眼中,有惊讶的、有淡定的、有无所谓的,各种各样。 “你确定是来杀我的?”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她开口问。 “对,没错。”黑衣人疯狂点头,生怕不够说服力。 叶歆恬无奈摇摇头,接着问:“叶将军吩咐的?” “是的。”黑衣人依旧坚持。 叶歆恬冷笑了一声,挥手示意道:“来人,将他关进大牢!” “小人说的句句是真话。”黑衣人立在原地,不肯移动半分。 “真话?”叶歆恬大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泛着泪光,她抬手用食指轻轻拭去,说:“我看你嘴里是没有一个字是真话!” 她的视线一一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大概有个底。 易思瑾讶异看着她,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30章 懂却不言 叶歆恬实在没想到,进宫请安是一出大戏,演给她看的戏,说给她听的戏。 她现在就像是笼子里的鸟,每天努力歌唱,但是偏偏有人想将她据为己有,可他们不懂,前提是她必须得折断自己的翅膀,才能飞出笼子牢笼。 他们都是以为她好的理由,擅自做着决定,谁都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就硬是要将她拽进自己的那一个笼子里。 她看着地面上的黑衣人,没有一个是太医口中所谓的中毒,只是在唇上摸一道鲜红,可以是鸡血可以是鸭血,太简单不过了。 只是估计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她不会游泳这事,可能是原身会,但她穿越过来后,就成为了不会游泳的叶歆恬。 “可以交给我处理吗?”她看向易思瑾,眼里带着恳求问。 易思瑾点点头,看向辰皇,辰皇也没有说话,他便朝她点头。 叶歆恬接收到来自易思瑾的目光,便站了起来,走到黑衣人面前说:“把他押进天牢。” “凭什么!我明明说的是实话!”黑衣人不服气道。 “你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吗?” 黑衣人冷哼了声,将头扭向另一边,不敢直视叶歆恬。 “轻则几年牢狱之灾免不了,重则五马分尸。”叶歆恬淡淡道。 黑衣人抿了抿唇,不敢再出声。 “我不管你到底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但是你现在已经涉嫌诬陷朝廷命官。”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说谎?”黑衣人觉得她现在的眼神,就像是狮子紧盯着猎物的视线,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连肉带骨吃进肚子里。 “因为你说的是叶将军。” 黑衣人不解看着她,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懂?”叶歆恬笑着问,凉风袭来,她双臂环胸,将披风拉到自己身前,说:“因为你的供词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事先背好一样。” 黑衣人紧咬着嘴唇,想不到自己是在这里露出了破绽。 “还有,太医年纪大了,视力不太好,看人家口吐鲜血,就断定中毒了,只是把脉而已,可你检查了吗?”叶歆恬边说边指着地上的其余黑衣人,嘲讽说:“地上不凉吗,还不起来?” 地上的黑衣人见事情没有按照本来的发展,觉得没有必要再装尸体了,慢慢从地上爬起。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为什么不说说谁是幕后策划?”太医不服气道。 叶歆恬笑笑,没有接话,能在皇宫自由出入,还知道她在御花园,这样的人并不多,不是吗? “怎么,说不出来?刚才口气不是挺大的吗,关键时候就词穷了?”太医继续逼问。 叶歆恬看了看在场的人,对策划者是谁,心里清楚,但是不能说出来,不然她连皇宫大门都出不去,而且她并不想撕破脸,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是暂住王府的人,虽挂名王妃,但并无实权。再者,她注意到易思瑾的眼神,那是让她闭嘴的意思。 可是,说闭嘴容易,但脱身难啊。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决定着自己的命运,得三思而后行。 “随你怎么理解,”叶歆恬看向易思瑾,说:“我们能回去了?” 易思瑾点头,朝辰皇、辰后、太后抱拳行了个礼,便拥着脸色发白的叶歆恬离开。 他知道,刚从水面被救起,身体还没恢复,能强撑着说这些话,已经支撑够久了。 叶歆恬慢慢挪着步伐往前走,脚步还是很虚浮,背后也有几道杀人的目光紧随,这御花园的路他们走了很久。 辰皇望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转身对太后说:“额娘,我扶你回去休息。” 太后挑了下眉应允,伸出手放在辰皇的手掌里,两人一同边说边笑走出御花园。 而被留下的辰后,生气跺了跺脚,然后转身回宫。 另一边,易思瑾拥着叶歆恬走出皇宫,踏上回府的马车。 叶歆恬一进去就坐到最里面的位置,双臂环胸,头瞥向别处,很不高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易思瑾苦笑了声,坐在一侧,打趣道:“本王是得了传染病吗?你躲这么远?” “哼!”叶歆恬用鼻子哼了声,表示自己的回答,没有开口说话。 她很生气,他刚才都不帮她说一个字,她没怀疑是他安排得刺杀,借此打击叶倾权,他竟然就真的看着,不替她解围。她好歹是他的王妃啊,要是今天出什么意外,他良心不会痛吗? “本王记得你会游泳。”毕竟一起长大的,兴趣爱好他还是知道的,因为当时她缠着他教她游泳,最终他用忙的借口拒绝,但后来她说自己会了啊,但今天她连憋气呼气都不会,这叫什么学会? “一时忘记了不行吗?你就当我框你下水救我好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要不是本王跳下去,你如今还能这么大声跟本王说话?” “我谢谢你,行了吗!” “这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要什么诚意,我跪下来感谢你吗?” 易思瑾不怒反笑,说:“这下消气了?” 叶歆恬这才惊觉,把怒火都发泄出来,胸口没那么闷了,刚才真的快憋死她了。 她看向他,只见他正目不转睛盯着她,她撞入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得入神,心不知不觉跳动得很快,她不自主攥紧了披风带子。 她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问:“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你不用本王帮,不是吗?”易思瑾确实有一刻想帮她的,特别是太医质问她幕后主使的时候,他想提醒她别乱说话的,可他也想看看她的处事能力。 说实话,自从被抓奸在床开始,他竟然留意她了,而且今天她更是让他刮目相看。按道理来说,要是听到父亲要杀自己的女儿,早就没有冷静可言了,但她却避重就轻,没有说出幕后主使。 换做以前,她听到任何人诬陷叶倾权,不管是谁都会先痛骂一顿,根本不可能如今天这般冷静。 新婚夜他就问过她,她到底是谁,如何才能有这么多副面孔。从国宴被他拒婚,她经历了什么才会改变成这样? 叶歆恬被他一句话堵得不知如何接话,因为当时她确实不需要别人多嘴,她想主导一切。太医最后的问题,她心中有数,却没有表现出来,一是只想让太医说出这句话,二来她借此判断心中的猜想。 “明明说是入宫请安,请完就回来,我还吃了顿鸿门宴,险些淹死,这怎么算?”她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你想怎么算?”易思瑾见她双眼再次发光,就放心了。 “我觉得提自由,我亏了。”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没得谈咯。 不过,若为自由故,其他皆可抛,不亏不亏。她这么安抚自己。 皇宫离王府不远,当初选址的时候,辰后可是费尽心思,为的就是以后多见儿子的面,所以他们很快就回到王府。 易思瑾牵着她的手,将她扶下马车,待她落地,便交代:“回去好好休息,不舒服让春珂去请大夫。” “好的。”叶歆恬朝他嫣然一笑,抽回自己的手,提着裙摆跑进王府,门口风太大了,身上还没干的她,吹得瑟瑟发抖。 易思瑾因为她的笑容一愣,跟着微微勾起唇角,那笑是那么地灿烂耀眼,感染力十足。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的笑容是这么地好看呢。 他心想:完了,他对她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待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便唤:“陈深。” 刚说完,他脚边立刻出现了一个跪着的人,说:“属下在!” “王妃以后去哪都要第一时间报告。”他双手负于身后,手掌慢慢紧握成拳。 “可属下不是……”陈深欲言又止。 易思瑾出声打断陈深的话说:“没事,本王这边你可以暂时不用理会,好好看着王妃就行。” 陈深双手抱拳置于前方,大声回答:“是,属下领命!” “将军府的事你先放一放,本王会交给其他人跟进。” “明白。” “退下。”易思瑾交代完要交代的事,就挥手示意陈深离开,陈深的存在只有他能知道,不宜出现太久。 王府门口角落,又剩下易思瑾一人站着,他不知道怎么做对不对,只知道他喜欢将任何事任何人掌控好,而不是出现今天的情况。 他知道是谁安排的刺客,但是不能说,所以他没有帮叶歆恬说一句话,可正因为今天发生遇刺的事,他才懂那人是这么防范将军府的人,也许不止他一人在监视叶歆恬,还有其他人在监视她,不然不可能把她的动向掌握得这么清楚。 果然是最亲近的人,才是最该防范的人! 人会变月会圆,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因为抓不到摸不着,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亲人会如何对自己下手。 第32章 卖.身契 老鸨看到叶歆恬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慌张,瑾王妃是什么人,全辰国的人都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要是今天不把人给瑾王妃,明天她的风月楼将会不再存在。 叶歆恬看出老鸨脸上的惧意,于是上前盯着她说:“你的上头人是谁?说出来我看看认不认识?” “小人只是胡扯,请王妃恕罪!”老鸨害怕地跪了下来说。 “那人你给不给我?”叶歆恬逼问。 “……”老鸨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可是非常不满。人是她花真金白银买的,凭什么就这样拱手让人? 叶歆恬瞥了向泽一眼,告诉他将事情交给她,让他不要插手。 向泽注意到她的目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把长剑放下,不再与打手们对峙。 叶歆恬在老鸨面前半蹲下来,与她视线平视,淡淡开口:“不肯放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叶将军的掌上明珠,瑾王的王妃,跟你赎个人就这么难?” 她从春珂手中接过银票,刚才在下面看戏之余,顺便清点了身上的财产,刚好今天都把钱带出来了,准备发现商机入个股什么的,没想到却将钱用在赎身上面。 对她来说钱财身外物,哪里有人命可贵?再说了,钱可以想办法再挣,可人是说没了就没了啊。 “赎……身?”老鸨结结巴巴说。 “对啊,钱够不够?不够也没办法,我只有这么多了。”叶歆恬生怕老鸨会反悔,赶紧将银票塞进老鸨怀中,免得她自己看到银子先后悔了。 她来这里最喜欢的就是金子了,那沉甸甸的握在手里的感觉,是真的很好。再加上在这里,女子不当官,她在现代法医的那份工作,是找不到的,也没人敢聘请,那何不将现代的经商方式,运用在古代方式上,而且之后她离开王府,也需要用到钱。 “够,够,够!”老鸨赶紧将钱塞入怀中,生怕叶歆恬后悔。 不过,坊间不是流传着瑾王妃仗势欺人,经常吃饭不给钱,买衣服要别人送的流言吗?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卖身契呢?”叶歆恬朝老鸨伸手说。 老鸨反应过来,挥手叫身后的人去拿,按照她刚才拿银票的手感,应该只多不少,那女的给她挣了点利息,这样也好,既不用得罪人,也不用亏本。 叶歆恬接过老鸨递上来的卖身契,看了眼上面的内容,拧眉道:“这卖身契挺没人性的啊,钱就进你口袋,别人靠劳动力还挣得少。” “这是行内的规矩,大家都懂的。”老鸨弯着腰低声说。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要是下次再发生同样的事,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懂?” “明白,明白。”老鸨知道,有钱就是主子,只是低下头而已,她向来不高。 叶歆恬将卖身契转了半圈,横着用两手拿着,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一下一下把卖身契撕得粉碎,接着朝上一抛,粘都粘不起来的纸片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转身拉着向泽走出了人群。 “把你披风借我一用。”她偏头看了眼身后的女子,肚兜加一件透明的薄纱,这跟没穿没区别,而且行人的目光也很不友善。 “为什么?”向泽不解停下脚步看着她。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你是脑袋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吗?借给我我又不会不还你。” 向泽一把将披风扯下,然后递给她。只见叶歆恬朝后面走去,绕到女子身后,把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春珂,你带她去买一套衣服。”她细心地将披风带子系好,再三确保没有走光,才对春珂说。 春珂福了福身,回应:“是的,王妃。” “谢谢。”女子边说边要往下跪。 叶歆恬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拉起,说:“不用客气,我们同为女的,能帮的我一定帮。” 女子还是连声感谢,春珂在叶歆恬的示意下,将人带了下去。 望着她们相携离开的背影,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日行一善,果然能让人心情变好。 向泽看着她背光的侧脸,唇边也跟着露出好看的弧度。 “走,请你喝茶去。”叶歆恬转身踱步到他面前,笑眯眯说。 向泽点点头,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她正面对着他,向后倒着走,相距几步。忽然,她身后跑过来一个人,背对着她看不见,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莽莽撞撞的,朝叶歆恬后背推了她一下,重心不稳的她,脚步踉跄,眼看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她也做好了疼痛的准备。 但是,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向泽放大的脸正在眼前,周围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这时她才意识到两人的举止十分亲密。 他双手搂着她的腰,她跌落的瞬间,双手在空中随便抓的时候,刚好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人因冲力贴得很近,温热的呼吸都能落在彼此脸上。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叶歆恬回过神来,推了推向泽,向泽回过神来,立刻收手放开她。 两人的脸上都有些红晕,特别是众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就像他们是有奸情似的。 面对这些人,叶歆恬咬咬牙,拽着向泽冲出人群。 两人选了一个茶楼,坐在二楼靠在栏杆的位置,能清楚看到中央大街整条街景的。 叶歆恬一坐下来,心思就放在大街上,这里人来人往,看来商机不错,她打算在这里搞一间铺子。 “那女子你打算怎么办?”向泽边斟茶边问。 叶歆恬转头,惊讶看着他说:“人不是你要救的吗?你带回去啊。” “你赎的身,当然归你。”他向泽不是捡别人便宜的人,怎么可能白要一个人呢。 叶歆恬叹了口气,端起他给她斟的茶,一口饮尽,说:“我没有能力将她留在身边的,我在王府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住着最偏的房子,最不受宠的王妃。” “正因为这样,你身边才更需要信任的人,不是吗?” 叶歆恬知道,想要在王府立足,她就必须有自己的人脉,可是她只想安安静静待一阵子,并不想惹出什么事,最近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可来我这里,她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她说。 向泽笑笑,伸臂给她再斟满茶,说:“她的选择就是你,你是买下她的人,她对你只有忠心,不会有二心。” “我在王府不受宠,她跟着我没有好处。”叶歆恬想了想说。 道理她懂,可是她并没有能力保护别人。 “要不这样,等下她来,我们问问她的选择,如何?”向泽见两人都有担忧,不妨让女子自己选择。 叶歆恬顿了顿,挑眉看着他,说:“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有意将她塞给我呢?” 她初识向泽,他高冷得不得了,如今加起来他们也就第三次见面,他就跟月下吹笛者判若两人。 她觉得他不是嫌女子麻烦,而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才会丢给她的。 “咳咳……”向泽不自在咳了几声,视线落在别处,端起茶自己品尝了起来。 ‘咚咚咚’上楼的脚步声传来,春珂和女子已经上楼走到他们面前了。 “唔,这样穿挺好的。”叶歆恬笑着朝女子竖起大拇指,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噗通跪了下来,双手紧贴地面,身子弯了下去,行了个礼后才回答:“奴婢叫青伶。” “唔,好名字。”叶歆恬称赞了下,接着问:“你为何会被卖入青楼?” “奴婢的父亲嗜赌成性,每次输钱了回来就打我,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卖完了,然后他就将主意打到我身上,私自跟老鸨签了卖身契,将我送入青楼。”青伶哽咽着说。 叶歆恬在向泽的眼神下,问:“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可愿意?” “奴婢做牛做马,定会报答王妃的恩情。”青伶说完便又向地面磕了个响亮的头回答。 叶歆恬赶紧起身将人扶了起来,说:“以后别动不动就行这么大的礼,我承受不起。” “王妃救了青伶,青伶此生定不会忘的。” “行了,我们一起回府。”叶歆恬嘴上答应着,但她深知回府后她将要面对总管的质问。 想要在王府里安插自己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知道。 叶歆恬回头对向泽挥了挥手,笑着说:“向泽,每次我们见面,你都有惊喜给我,我很期待下一次的惊喜是什么。” 她一开始还对向泽能自由进出王府觉得很神奇,但既然他是武官都尉的话,事情就好想得多了。武功高强,来去无踪。 向泽看着叶歆恬离去的背影,不禁摇头笑了笑,回头对着屏风说:“来都来了,怎么不出来跟你的王妃见一面?” 易思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来到向泽身边,与他一同望着从茶楼大门出来的三名女子,视线紧盯着身穿华服的女子。 “她的确让我很意外。”他说。 第33章 恃宠而骄 叶歆恬翘着二郎腿,端着茶喝了一口,睨着一旁的王府总管,问:“怎样,想好了?” “请王妃不要为难小的。”方旗紧张地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低着头表情十分为难。 叶歆恬给了他好一会的时间考虑,没想到他还是给了她最开始的答复,她生气将茶杯用力放下。 ‘砰’地一声,震动着每个在场的人,都想着叶歆恬是不是要骂人了,因为坊间都流传着她任性妄为,要打要骂,别人只能站着,不能反驳。 方旗吓得噗通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希望借此来消叶歆恬的气。 “我身为王妃,身边没有一个能用的人,要是我一定要让青伶进府伺候我呢?”叶歆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投缘的,她还出手相救的,想让她进府怎么就那么难呢? “王府挑选奴仆是有规定的,都是要经过考核的,小的不能开了这个先例啊!” “别人是别人,我是王妃,王府的半个主人,你们家主子的夫人!” 叶歆恬就不懂了,这些人怎么这么不会看别人眼色呢,她都生气了,竟然还不松口。 她即便再不受宠,也挂着王妃的头衔,易思瑾不认没关系,她背后还有一个将军府作靠山呢。 方旗抿了抿唇,不敢出声拒绝,只能紧咬牙关忍了。 叶歆恬见他没有再插话,笑眯眯说:“方总管今天帮了我的忙,他日我定不会忘记报恩的。” 她边说边走到方旗面前,弯下身扶起他,递给他一个眼神。 “那就谢谢方总管了。”她开心地拉着春珂和青伶走了出去。 从今往后她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等于在王府安插了自己的人,这样以后做事就方便多了。 上次在糕点里下毒的人,她至今毫无头绪,敌在暗我在明,根本防不胜防,但要是在王府多一些是她的人,情况就不一样了,她可以知道谁最有嫌疑。 她被毒杀的事因为没有证据,并没有告诉易思瑾,可自从那次之后,所有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她都会先用银针试毒。但是很奇怪,自从上次之后,对方就没有再下手。 是因为毒杀没成功所以先缓缓?还是因为下毒毒错了人?这些她都无从调查清楚,所以只能先按兵不动了。 方旗看着叶歆恬远去的背影,生气地拂了拂衣袖,他从未被人如此威胁,从他进府开始,王府里的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没有他点头,其他人不敢造次。 “方总管,您说怎么办?”旁边的奴仆担忧上前询问。 方旗冷哼了声,说:“能怎么办,她是王妃,当然是照着她说的做。” “可您甘心吗?”奴仆说。 方旗没有接话,但他藏在衣袖里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用力得关节泛白,可他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冷静得让人害怕。 另一边,春珂让青伶去厨房拿糕点,青伶一走开,春珂便拉着叶歆恬走到一旁,小声说:“王妃,你人是救了,可我们钱都花完了。” “没事,钱没了可以再挣,但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叶歆恬明白春珂的担忧,想要在王府立足,除了关系要打好,还有就是钱了,金钱能行万事。 在王府,她没有所谓的月银,也不是当家主母,易思瑾明摆着要放养她,要她自己想办法。所以她把嫁妆交给春珂,让她去变卖,换了点备用的银钱。 本以为将军的女儿出嫁,嫁妆可以换很多钱,没想到并不多。今天给青伶赎身的时候,基本已经掏光给老鸨了。 “怎么挣啊,女子是不能经商的!”春珂惊讶看着她,抓着她的手说。 “谁规定的啊?”叶歆恬觉得实在太不合理了,本以为辰国男尊女卑没那么严重,没想到竟然还有不准经商一说。 “自古以来都只有男子经商,男子当官,女子在家相夫教子。” “出公文了没有?写进史册没有?”叶歆恬反手抓着春珂的手臂,紧张询问。 春珂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那倒没有,只是大家都认为应该是这样。” 什么叫认为就应该这样?凭什么男子能经商女子不能?她叶歆恬偏偏不信。 叶歆恬这三个字在辰国是无人不知的,如今她贵为王妃,身份更是尊贵,像今天的老鸨都不敢得罪她,只要她靠好王爷这棵大树,想办什么还不容易? 她大脑里有个挣钱大计,只是还没实施,从今天她顺利出府的事来看,易思瑾是真的让她进出自由,这就很好办了。 翌日 叶歆恬想了一晚上怎么把商铺建成,足足想了一晚上,导致没有睡好,一大早就顶着两只黑眼圈,像被围观的熊猫一样,独自一人在王府游荡。 说起来也奇怪,用完早膳之后,她就没看到春珂了,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经过荷花池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程韵的婢女匆匆忙忙走向凉亭,而她似乎看到了春珂的身影。 凉亭内,程韵将自己的手递给旁边婢女,婢女仔细地给她每一根手指指甲涂蔻丹,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春珂,不耐烦再问了一遍:“说,你是不是骂了我的婢女?” “奴婢没有。”春珂低下头说。 程韵是京兆尹的女儿,昨天刚受到王爷的宠爱,今日便目中无人,逮着谁就骂,春珂也是无意间在她旁边经过,便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没有?”程韵冷笑了声,拉过一旁的婢女说:“她你不认识?昨天在王府大门口不是见过?” 春珂抬眸看了眼,看清后就立刻垂下了头,说:“确实见过。” 程韵拽着身旁婢女的手臂,一把掀开她的袖子,说:“那你就是承认这些伤是你打的?” 春珂看到婢女手臂上一条条,像被鞭子抽出来的伤痕,马上否认:“程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打她,请您相信!” “哼,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程韵朝婢女使了使眼色,说:“你就说说是怎么回事。” 婢女忽然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开始控诉说:“奴婢不就说错了一句话惹王妃不高兴,王妃事后就派你来打我,还不许我说出去!” 既然不许你说出去,那你现在说得可真够详细和冤枉别人的。春珂腹诽。 “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程韵边喝茶边问。 虽然昨晚易思瑾并没有整晚留宿,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非常得宠,做什么王爷都不会怪她。 “没有。”春珂不知道程韵想要自己承认什么,但没有的事她怎么可能会认呢。 她明白,程韵针对的并不是她,而是叶歆恬,打了她就等于打了王妃的脸,传出去只会让程韵在王府里更加有势力。 程韵冷笑,挥手示意贴身婢女琳儿上前,说:“既然她不肯说真话,那你就好好教导她怎么说真话。” “是!”琳儿边回应边扬手。 ‘啪啪啪’被抽打脸皮的声音,琳儿没有手下留情,春珂只能被迫承受,喊着泪流满面。 “停。”程韵看着两边脸颊通红的春珂,说:“都这样了,你还要维护你家主子吗?你就老实交代了。” 春珂紧咬牙关,没有回答,但这更加激起了程韵的占有欲,她叫琳儿继续掌掴。 春珂被打得头冒金星,双眼视力也左右摇晃,脸皮火辣辣的疼痛一直在持续。 突然,一阵风拂过,带着一抹纤细的身影飘过,叶歆恬像鬼魅一样忽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住手!”叶歆恬扣住琳儿的手腕,阻止琳儿掌掴的行为,怒吼道。 程韵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委屈道:“姐姐,我只是替您管教下人,别让她这么没规矩,擅自决定。” “我的下人,还轮不到你替我管!”叶歆恬生气甩掉琳儿的手臂,弯腰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春珂。 “姐姐你有所不知,爷叫我代他管理府中的事务。” “那又如何?” “您知道的,要是事情处理不当,爷回来会怪罪我的。”说着程韵一副哭泣的模样,地底下朝琳儿比手势,让她继续动手。 叶歆恬看到琳儿向前挪了一步,指着琳儿说:“你敢再动她试试?” 程韵被叶歆恬的气势震慑到,本以为偷偷教训春珂,让春珂回去告状,但是叶歆恬动不了她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幕竟然被叶歆恬撞见。 “你别动不动拿王爷压我,你虽然现在得宠,谁知道将来会怎样呢?”叶歆恬向前一步,逼近程韵说。 程韵不过是小人得志,一时风光罢了,明摆着是要给她这个王妃难堪,给她下马威。 程韵突然捂着自己的脸,指着叶歆恬说:“你!我要告诉爷,你打我!” 这里都是她的人,叶歆恬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叶歆恬碰都没碰程韵一下,她竟然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戏,于是十分配合举起手,张开手掌,一副准备打下去的样子,说:“我连你都敢打,就不知道你有没这个胆子去告状了!我告诉你,你只是一个没名分的美人,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别妄想春风一度,就想爬到我头顶去,知道吗?” 程韵被叶歆恬的话逼得退了一步,指着她的脸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有,春珂脸上这笔账,我以后慢慢跟你算,你等着!”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完,然后扶着春珂走出了凉亭。 程韵指着叶歆恬的背影,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最后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第34章 书房窃密 回到明月阁,叶歆恬将春珂按在凳子上,不许她乱动,自己就去翻箱倒柜找药膏,不管是什么药膏都拿出来,最后抱着它们走到春珂面前,全部放在桌子上。 叶歆恬坐下,伸手轻抚春珂已经红肿的双颊,问:“疼吗?” “奴婢不疼。”春珂边摇头边回答。 “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自称奴婢了,跟平常人一样相处就可以。”叶歆恬在药膏里翻了翻,最后确定了一瓶。 春珂听叶歆恬这么说,双脚一曲打算跪下去说不敢,却被眼尖的叶歆恬阻止,把她扶了起来。 “坐好,别乱动,我给你上药。”叶歆恬也不懂,为什么在春珂的心里,尊卑被刻画得很清楚,该跪的时候,春珂会毫不犹豫跪下,该认错的时候,春珂也会跪下。 现代人都说,膝下有黄金,可在古代,主子就是主子,奴婢永远要低人一等。她跟春珂说过,她们私下相处,不用这么拘束,但春珂不听。 叶歆恬凑近春珂,用手撩起一点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她脸上,贴心询问:“还好吗?” “嗯。”春珂眨眨眼睛点头,眼底蓄满泪水。 “哭什么啊,被打的时候都没哭,上药才哭吗?”叶歆恬以为春珂是疼得哭,故意取笑道。 春珂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去,沙哑着声音说:“王妃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样。” 春珂也不懂,是什么改变了叶歆恬,但是她很喜欢这种改变。 “以前的我是怎样的?”叶歆恬觉得,既然有话题了,她接下去就是,免得还要寻找话题,这样也能分散注意力,就不会这么疼了。 春珂尴尬笑了笑说:“以前奴婢受伤,您不会帮奴婢上药,只会说奴婢太蠢了,弄伤了自己。” 原身以前这么说的?叶歆恬在心里惊讶道。 “之前是我不懂为人处世,你不要跟我计较。你也知道,要嫁进王府了,我得改掉一些坏习惯。” “奴婢明白。” “人会变月会圆这个道理,你要记在心里。”叶歆恬微笑着说。 一开始来到这里,春珂就十分防备她,一直遵守着所谓的尊卑之分,可她的现代理念是人人平等,没有人应该一辈子伺候别人。 房间里,叶歆恬和春珂有说有笑,没有了之前的生分,更多的是推心置腹的交谈。 另一边,程韵气冲冲跑到藏书阁,门都没有敲就闯了进去。 “爷,王妃欺负奴家!你看,王妃把人家的手都抓红了。”程韵小跑过去,边说边欲扑进易思瑾怀里。 易思瑾自书桌抬头,看到程韵冲了进来,哭诉着想扑进他怀里,于是他快一步抬起手臂,挡在两人中间,阻止了她的靠近,不耐烦道:“这里是谈公事的地方,是你能随便闯进来的吗!” 程韵擦了擦眼泪,这时才留意到书房里还有其他人,于是她乖巧福了福身,说:“是奴家冲动了,打扰了。” “下次进来之前,记得要敲门。”易思瑾生气丢下公文说。 不过就是留宿一晚,他今天就接到了不少的投诉,说她变得仗势欺人,不如之前乖巧,还弄得流言漫天飞,真是背后有靠山就足以改变一个人。 “是的,爷。”程韵转身阖上门之前说。 门一关上,她脸色就变了,眼神变得阴险,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她默默在心里发誓,今天叶歆恬给她的屈辱,他日定要百倍奉还。 可是,她刚才明显感觉到,易思瑾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这可不是好现象,她得再下点功夫了。 藏书阁内,易思瑾紧绷着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对刚才发生的事十分在意。 ★★★ 午膳过后,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叶歆恬坐在秋千架上,抬头眯着眼睛看从树缝里透出的光,斑驳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暖和遍布全身。 此时正值春日,温度刚刚好,风也十分清凉,等她洒落在院子里的花卉种子冒芽,夏天里繁花盛放,连空气都是带着花香的,她很期待。 春珂快步走进院子,踩过鹅卵石小路,来到叶歆恬身边,弯腰附在她耳边说:“王爷已经出府了。” 叶歆恬挑眉睁开眼,朝春珂使了个眼色,自秋千架起身,目的地是藏书阁。 她和春珂悄悄来到藏书阁的窗户下,踩着春珂的肩膀爬了上去,趴在窗台上她压低声音对春珂说:“记住我们的暗号,有人来提醒我。” 春珂点点头,寻了一处茂盛的草丛蹲下,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藏书阁院子的门口。 叶歆恬压低脚步,穿梭在书架与书架之间,拨动书籍看看里面有没有藏其他东西,结果翻了半天,别说密函了,连张塞在书里的小卡片都没有。 她瘫坐在地上,但是没有放弃寻找,休息了一会,继续起来找。 她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书桌这么明显的地方,其次就是藏在书的夹缝里了,可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开始怀疑有密室之类的地方了。 藏书阁里,能找的可疑的地方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所谓密函的踪迹,她严重怀疑叶倾权故意给她的难题。密函嘛,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谁知道藏在哪里。 可是,她也很好奇,到底里面藏着什么内容,让叶倾权这么看重,使易思瑾如此重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因寻找不到,额头冒着细密的汗,也生怕易思瑾突然折返。 她吩咐春珂去打探易思瑾今天的行程,只有这个时间点他要出门,所以她就来藏书阁了。这里是他平时看公文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啪嗒’地一声,她原本靠着休息的墙壁,突然发出了声音。 叶歆恬朝声源慢慢靠近,蹲下来摸了下刚才自己休息靠着的地方,发现上面有突起的痕迹,她用力一推,机关自动解锁,墙上出现了一个凹进去的洞,里面放着一个锦盒。 “难道……我要找的东西在这里?”她带着怀疑拿出锦盒,掀开盖子,里面果然放着一封密函,“原来在这里!” 她翻过密函,封口处有火漆,只要有人打开过密函,封口火漆必然有损,再封上的时候会与原来不一样,这样就能证明有人查看过密函。 “带走?”她小声嘀咕,但这不是好办法,因为会被更快发现,最后一个想法在大脑中形成,她说:“那我记在脑子里就行了。” 她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密函,内容竟然是关于京兆尹儿子事件的,只是接下来的内容让她脸色逐渐难看,捏着密函的手指用力得指尖泛白。 ‘咕咕咕咕咕’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人为鸟叫声。 她惊醒过来,快速将密函折好装进信封里,接着放回锦盒,然后推上了机关。她想离开的,但鸟叫声越来越急促,显然不妙。 易思瑾听着这鸟叫声不对劲,拧了拧眉,快步穿过院子,用力推开藏书阁的门,大步迈了进去,却看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你在这干什么?”他眯着眼睛问,眼底布满不悦。 原本在奋力书写的叶歆恬,听到声音抬头,拿毛笔沾了沾墨汁,继续写着毛笔字,说:“练字。” “在这?”易思瑾疑惑询问。 “这有什么问题?这不是书房吗?”叶歆恬回答得理所应当。 “这是本王的书房!” “反正是书房就对了。” 易思瑾白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她写的字,十分嫌弃道:“怪不得要练字,你这字属实难看。” “跟你有什么关系!”叶歆恬瞪了他一眼,将毛笔往桌上一丢,表示自己的不满。 易思瑾眯着眼睛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是来练字的?” “不是来练字,难道来玩啊!”叶歆恬把书桌上一叠鬼画符一般的白纸丢给他说。 “以后没事不准进本王的书房,知道吗?”易思瑾警告。 叶歆恬背对着他吁了口气,接着气愤道:“切,谁稀罕。” 说完她便快步走出藏书阁,用力帮他阖上门,然后赶紧开溜。 她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按照原本的行程走,不想知道他为何会折返,只知道自己能避开就好,反正密函内容已经记在她大脑里了。 易思瑾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阻止,而是放走了她。 “小丫头,你的演技实在不咋地。”他又气又笑道。 傍晚,日落的余晖照耀着大地,凉凉的晚风从四面八方袭来,温柔地拂过每一个人的脸颊。 叶歆恬坐在石凳上,品着温热的茶,欣赏着围墙外的日落,觉得别有一番景致。 “就是这里了!”突然,门外传来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 叶歆恬抬眸,看着程韵走向自己,身后带着身穿官服的捕快,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程姑娘,劳师动众所谓何意?”她问。 “你说!”程韵退到一旁,示意其中一名捕快上前说缘由。 “参见王妃。”捕快握剑双手抱拳置于身前,说:“请王妃随我们走一趟。” 叶歆恬微微一笑,问:“理由?” 捕快从怀中拿出一张公文,放在众人面前,说:“王妃涉嫌杀害苏氏,请随我们到京兆尹府衙一趟。” 什么!杀人?她叶歆恬? 第35章 求助无门 叶歆恬抢过公文,仔细阅读,这张与其说是公文,不如说是逮捕文,字里行间都是针对她的,就好像真的是她杀了苏氏。 “我劝你还是乖乖跟他们走一趟,不然吃苦头了就别怪我没提醒你。”程韵站在一旁,刻意煽风点火。 叶歆恬眯着眸子,横了程韵一眼,问:“人是你带进来的?” 本来她光看就能看到程韵带人进来,可她想要程韵一个亲口回答,以后要秋后算账也容易。 “是又怎么了!”程韵插着腰得意道,她不懂叶歆恬到现在了,还有什么可嚣张的,不就是王妃的头衔吗,等坐实了杀害苏氏的罪名,别说王妃了,整个王府都是她的。 易思瑾上次对叶歆恬欺负她的态度,明显不是很在意,她要扭转这种状态,不然以后难以在王府立足。 她可以用钱收买王府上下的人,唯独不能让春珂背叛叶歆恬,这让她非常不高兴。 “不怎样,我就记下了。”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眼底里的怒火让人不寒而栗。 程韵望着叶歆恬的眼神,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她很快扬起下巴,斜睨着叶歆恬,说:“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带走!” 全部捕快上前,准备执行公事,春珂从旁边扑了上来,张开双臂横在叶歆恬面前。 “谁也不许带走王妃,没证没据就进府带人,问过我们王爷了吗!”春珂像老母鸡护着鸡仔的样子,用双臂揽下了捕快,怒吼说。 “公文就是命令,请让开。”捕快再次亮出公文,说:“拒捕罪加一等,请王妃三思。” 被点名的叶歆恬,把手放在春珂肩上,安慰道:“春珂,没事的,清者自清,我跟他们走一趟。” 春珂惊讶回头,对叶歆恬摇摇头,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进了牢房想出来就难了。 春珂的忠心让叶歆恬感动,官差临门,等于定罪的公文在手,很多人看到这些的时候,已经选择好站在哪一边了,但春珂却义无反顾站在她这边。 “不要……”春珂哽咽着拒绝,依旧挡在叶歆恬的面前。 叶歆恬视线一一掠过在场的人,程韵等着看戏,官差出鞘的白光等着抓人,不肯移动半分的忠仆,她知道自己应当有所选择。 “我跟你们走,你们别为难她。”叶歆恬一只手按住春珂的肩膀,走出春珂张开双臂的范围,对春珂说:“我只是去协助调查,没有证据之前,他们谁也动不了我,放心。” 叶歆恬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想借此定她死罪是不可能的,也不打听打听她是什么身份,背后有什么人。 “可是……”春珂犹豫了。 叶歆恬朝春珂摇摇头,眼神里却传达着别的东西,她说:“没有可是,听话。” 她靠近春珂,附在春珂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然后挺直了背脊,走到为首的捕快面前,说:“我跟你走一趟。” 春珂感觉喉咙内部因堵着一口气发烫,她吸了吸鼻子,看到程韵笑开了花的样子,只好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 捕快领着叶歆恬来到王府门口,王府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聚集了起来看戏,对着叶歆恬指指点点。 “快看,杀人凶手!” “你说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去杀人呢?” “她本来就是任性妄为不择手段的人,有今天这个下场很正常。” “听说苏氏就是顶撞了她一下,她把苏氏杀了,多么恐怖啊。” 周围窃窃私语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已经将叶歆恬定罪了,指责她是杀人犯。 捕快带着叶歆恬走到人群面前,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叶歆恬就在捕快的中间,被保护了起来,但是那些碍耳的话一字不漏传入她耳中。 叶歆恬这才深刻理解到,什么叫一沉百踩,大概就是她如今的现状,明明本是最无辜的人,偏偏被指鹿为马。 可是,让她最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场面里,没有白薇薇的身影,你说奇不奇怪。平时她叶歆恬要是有什么事,白薇薇是第一个出来站队的,这阵子白薇薇却没有烦她。 辰国中央大街,平时是最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两边围满了人,摊位也空置,只为看被捕快带走的叶歆恬。 “原身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啊,你们组队指着她骂?”叶歆恬小声嘀咕。 据春珂所说,原身为人自私,只要达到目的,过程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可原身过分的人只是易思瑾,不可能辰国所有人都得罪了? “吁……”突然,一阵紧急刹住马蹄的声音传来,易思瑾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叶歆恬停下脚步,捕快也跟着停下,但几个捕快都很警觉周围的人,生怕嫌疑人逃脱。 “怎么回事?”易思瑾坐在马背上没有下来,拧眉问。 叶歆恬无辜地摊了摊手,回答:“他们说我有杀害苏氏的嫌疑,带我回去调查呢。” 她觉得,两人毕竟是夫妻关系,他总不会见死不救?而且她是他的王妃,要是这么被带入天牢,他也会很难堪。 易思瑾冷哼了声,勒紧缰绳,说:“那你就跟他们回去说清楚。” 叶歆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望着他,就这样?他不是来解救她的?连他也怀疑她杀了人? “不是,我……好歹是你妻子?”她生气问。 “正因为你是王妃,你更应该以身作则,还苏氏一个清白。” “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也不信?” “一切交给京兆尹大人定夺,你要是没做,必然是无罪。” “行,我记住你今天的话了!”叶歆恬紧咬牙关,这几个字从她牙缝里挤出来。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呢,苏氏是从小照顾他的乳娘,是他亲近的人,是他信任的人,她叶歆恬在他眼中,不过是倒贴的女人,他为啥要替她出头啊? 她自嘲勾了勾唇,在心里暗骂自己自找其辱,冷声对发愣的捕快说:“还不快走!” 捕快回过神来,继续往京兆尹府衙走去。 易思瑾则扬起马鞭,抽打了下马身,掉头头也不回离开了。 “……”不知为何,叶歆恬有种想哭的感觉,是不被理解,还是希望被易思瑾打破?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还不如想想怎么脱身。 幸好,她并没有把全部希望放在易思瑾身上,她还有后招。 “进去。”叶歆恬肩膀被人从后面一推,推进牢房里。 牢房很像笼子,三面被很短距离的木头圈起来,一面是墙壁,一张铺着稻草的简陋石床,连厕所都没有。 叶歆恬不在意这里有多破旧,她只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害她。 程韵带着捕快进王府,一路畅通无阻,而且前一天她们因为春珂争吵过,可这足够成为程韵污蔑她的理由吗? 显然,这并不够。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程韵是京兆尹的女儿,而京兆尹的儿子最近因醉酒闹得满城沸沸扬扬,叶倾权要她盗取密函。这一切都围绕着京兆尹,但跟苏氏有什么关系? 程韵这么针对她,仅是因为那天凉亭的事吗?难道下毒的人是程韵?可程韵当时并未得宠,她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跟王爷关系并不融洽,有值得下手? 一大堆疑问浮现在脑海里,叶歆恬敲了敲疼痛的脑袋。 “到底谁是杀害苏氏的凶手?”她双手抱着脑袋,很是烦躁。 法医是第一时间到达凶案现场的,可是苏氏死亡的时候,她连凶案现场在哪里都不知道,也没有审讯的资格,更没有验尸的资格,所有的指向都对她不利。 虽说是协助调查,但捕快把她带进牢房后,根本没有人过来审问。 叶歆恬盯着牢房的细小窗户,橘黄色的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她回过神来,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快速站了起来,走到牢房门口,抓着两边的柱子。 她着急询问:“怎样?人呢?” 春珂双眼隐隐约约泛着泪光,她紧抿着唇摇摇头,说:“奴婢在将军府门口跪了很久,老爷都不曾出来,最后派人传信,让王妃自己解决。” 这结果对叶歆恬来说晴天霹雳,她不自觉向后倒退了一步。 叶倾权是她最大的希望,如今他竟然对她避而不见,难道就丝毫不顾父女之情?杀人在古代是要判砍头的,他竟然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 “失望吗?”忽然,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由远及近。 叶歆恬握着柱子的手,用力得关节泛白,她不用抬头,就能通过声音知道来的人是谁。 “王爷这是来看我笑话?”叶歆恬可没忘记,半天之前,他头也不回骑马离开了。 “不,本王是来和王妃谈条件的。”易思瑾笑眯眯道。 叶歆恬将头瞥向一边,不想看他带着笑容的脸,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藏书阁的密函,你已经看过了。”易思瑾肯定道。 第36章 三天为限 叶歆恬挑眉望着他,她明明把所有的东西都复位了,他虽然会发现,但不至于这么早发现才是,她怀疑他是有意放在那里给她看的。 易思瑾笑笑看着她,要不是她动过密函,他也无需将事情提前,导致安排不当,但好在最终结果让他满意。 “是,我看过了。”既然他这么肯定,叶歆恬也不想隐瞒。 “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叶倾权?” 叶歆恬低笑了声,说:“我有那机会吗?” “没人拦着你,你自由出府不是吗?” “你不是还派人跟着我吗?”叶歆恬冷淡反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易思瑾一直都认为,事情交给陈深,就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陈深也善于隐藏,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选择,毕竟是对立的关系,女儿在手上,能利用就利用,能监视就监视。”叶歆恬双臂环胸,朝春珂使了个眼色。 春珂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向他们福了福身,离开了牢房。 “你变聪明了。”易思瑾赞扬道。 “谢谢。我一向聪明。”叶歆恬知道,他来这里肯定不是跟她叙旧的,毕竟刚才都能视而不见离开了,如今来牢房解决?不太可能。 易思瑾决定不拐弯抹角,问:“我们做个交易怎样?” “你这是想封我口。” “是,又如何,只要条件合适,就行了。” 叶歆恬眯着眸子,看着眼前平静的易思瑾,猜不到他想交易的内容,不过既然选择在这里谈,那反向一定是她自己。 “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密函的事我会烂在肚子里。”她说。 易思瑾点点头,不掩饰自己的交易条件,说:“本王可以将你安然无恙救出去,前提是你得配合。” 能不花费任何东西,仅需她封口,即可达成交易,叶歆恬觉得很公平,但是她并不想因此欠他人情,而且这跟明摆着事情是她做的一样? “不,”叶歆恬开口拒绝,“我要自证清白。” 易思瑾讶异看着她,乳娘的死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但他并不想冤枉好人。仅是别人所见,一次普通的小争吵,如何能上升到杀人? 虽说他不喜欢叶歆恬,但是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不是他小看她,她有没杀人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你想要怎么证明?”只要他开这个口,京兆尹怎么也要给他面子。 “给我三天时间找证据,而且我要和你同等的权力。”既然叫她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怎么对她有利怎么来。 易思瑾拧眉,嘴角笑容凝固,他说:“你这么有把握?” “你也相信我不是吗?”如果不相信她,他今天就不会踏入这牢房。 易思瑾冷笑道:“本王只是过来看你死没死,你好歹是本王的王妃,死了没人收尸就太可惜了。” 叶歆恬轻笑出声,摇摇头,一副不相信他所说的样子。 “男人要面子,我懂。” “……”易思瑾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占据着,他想反驳她的,但看到她都被抓进牢房了,想想就放弃了,决定对她善良。 而且,虽然说交易是他占下风,但是他很想知道,叶歆恬到底能不能为自己翻案,能不能让他刮目相看,能不能让她站在他这边。 “等着,本王来安排。”他转身欲走出牢房。 叶歆恬朝他的背影挥挥手,大声喊道:“谢啦。” 易思瑾顿了顿脚步,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迈步走出牢房。 他现在是叶歆恬的希望,因为将军府的碰壁,让她觉得所谓的将军府靠山,不过是在她危及性命之时,选择自保。而易思瑾就不一样了,虽然带条件而来,但是他也算有意要帮她。 只是,她暂时还猜不透,易思瑾到底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如此用心,必然有所求。古人说的这句话是对的。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们从中获得自己需要的,对我来说都只会是好事。”她望着牢房里唯一的窗户,伸手想要去抓住透进来的光。 另一边,易思瑾和京兆尹面对面坐着,婢女们奉上热茶和点心便退了下去,整个大厅就他们两个人,方便谈事。 “既然大人已经清场了,那本王就有话直说了。”易思瑾端起热茶,在唇边吹了吹上浮的热气说。 京兆尹双手抱拳置于身前,一副准备聆听的模样,说:“王爷请吩咐。” “我们需要三天时间查清楚苏氏被害的事。”易思瑾边说边暗中观察京兆尹听后的脸色。 京兆尹先是惊讶,然后脸上露出了不悦,饱含怒火,接着笑着对易思瑾说:“你们,指的是?” “当然是本王和王妃。” 京兆尹蹭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看着易思瑾,说:“王爷应该比下官更清楚,在所有证据都指向王妃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放她出去调查的。” “本王向你保证,她逃不了。” “不是下官要抓王妃的,王妃有杀害苏氏的嫌疑,也有杀人的理由,下官不能放人!” “要是作为交换,是你儿子呢?” “你威胁我?” 易思瑾低笑了声,将温茶一口饮尽,然后说:“大人是爱子之人,而本王又不是随便被人冤枉的人,要不要做这个交易,就看大人是不是有诚意了。” “成交!”京兆尹用力拍了下桌子,怒吼道。 “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怪不得深受叶将军的重用了,只是有些事不能看表面,谁说了算,大人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哦。”易思瑾笑着说。 京兆尹吁了一大口气,从怀中拿出牢房的钥匙,放在桌上说:“三天之后开堂审讯,要是证据不足以洗白王妃的冤屈,休怪下官秉公办理了。” 易思瑾拿起钥匙,往牢房的方向而去。 为什么他选择相信叶歆恬?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个无影的手,催促着他来找她,所谓的交易也只是他胡诌的一个借口。 他刚才看到她被人带走,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救她,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失望。他并没有解释自己是去苏氏家中,查看有什么遗留的证据,而且他也想还苏氏一个清白。 ‘啪嗒’一声,锁被开的声音刚传来,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拉开牢门,大口大口呼吸外面的空气。 易思瑾看着她夸张的举动,不禁笑了笑。 “你好厉害,说办到就办到。”叶歆恬朝他竖起大拇指。 易思瑾被她这么直接的称赞搞得有点脸红,他咳了声掩饰,说:“三天后,京兆尹府衙会按时审讯苏氏被害的事件,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真的有把握?” “不知道。”叶歆恬摊摊手说。 “……”易思瑾惊讶睨着她,不是她说要三天的吗,如今却说不知道? 叶歆恬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说:“放心,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只不过要证明不是我杀的,有点难度罢了。” “……”易思瑾无语看着她。 “我要抓紧时间了,走了啊。”叶歆恬便朝他挥手边说。 易思瑾望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无奈笑了笑,走出牢房大门的时候,朝空中比了个响指。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快速闪过,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内。 叶歆恬头也不回走出了京兆尹府衙,刚到大门口,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在等她。 春珂飞快朝叶歆恬跑了过来,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双眼通红,欲言又止。 “没事的,抓紧时间带路,我想去苏氏的家里看看。”叶歆恬摸了摸春珂的头说。 现场勘查是法医取证最重要的一步,可惜她第一时间是被抓进牢房,而非到案发现场,所以她现在过去也是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被人遗漏的地方。 推开破旧的木门,要经过院子才能到达苏氏被害的主屋,叶歆恬拦住欲冲进去的春珂,说:“你在外面等我。” 被害现场往往能提供很多重要的证据,可是院子因刚下过一场雨,所有的细节都被冲洗得很干净,她走了进去,在心里默默记下自己的行迹,院子靠近主屋的右手边,有一个向外延伸,用四根柱子支撑的茅草棚,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放,但是没有因下雨湿掉的地方,有着非常凌乱的脚印。 “是同一个人的脚印?”叶歆恬蹲了下来,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丈量地上的脚印的长度大小,发现都是同一个人的。 推开主屋的大门,叶歆恬走了进去,在桌子旁边蹲了下来,视线倾斜看了眼平整的桌面,发现有一处红色,她正想用手去摸的时候,发现一只手的指尖黏黏的,她记得进来之前,没有伸手摸过任何东西。 她仔细检查了下桌上干涸的血迹,无法用dna手段去证明这是属于谁的,这对她来说是个难题。 接着走进苏氏被害的房间,地上有白色的石灰,像一条小路的样子,这是血液流经的地方,也是证词上写的,苏氏有被拖拽过,最后倒在了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刀。 而这把刀正是将她定罪的证据,听说是原身之前买下的匕首,全辰国只有一把,所以程韵才敢带着捕快上门抓她。 “什么人!”叶歆恬忽然觉得周围过于安静,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令她有些心慌,于是叫了一句。 但是,一道黑色身影快速从窗户掠过。 第37章 开棺验尸 叶歆恬眯起眸子,想都没想追了出去,但是当她站在院子里,刚才的黑影早已消失不见,她只能气愤跺了跺脚。 “王妃,发生什么事了?”春珂见叶歆恬跑了出来,隔着院子喊话问道。 “你看到黑影了吗?”叶歆恬问。 春珂摇摇头,回答:“没有。” 没有?叶歆恬觉得很奇怪,通向苏氏被害的地方如果用3d重现的话,是一个长方形的居住地,一半院子一半屋子。如果有人要进入这里,必定要经过春珂的视线,可是春珂说没有,那就剩下一种可能了,那人会武功,而且拥有极好的轻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苏氏只是普通人,不可能会结识江湖人物,因为没有必要,也不需要。苏氏在王府的地位因为易思瑾,是受到尊敬的,大家都把她当做是方旗总管之后,第二个管事人。 叶歆恬满怀疑问,转身返回主屋,现场勘查还没结束,只是进行了一半,突然被打乱她又得重新在大脑里模仿场景,古代没有电脑,很多东西要靠刻进脑子里。 “你怎么在这?”她刚迈进主屋,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惊讶询问。 向泽转身,双手负于身后,微微一笑说:“看你进来这一个时辰在里面做什么。” “你一直在这?” “我奉某人的命令,看守案发现场。” “谁的命令?” “一个你不想听到名字的人。” “哦。”叶歆恬淡淡应了声,不想在这问题上浪费时间,捋起袖子准备采证,“既然我不想听,那你就不用说了。” 眼下她要调查出谁是杀害苏氏的凶手,不想分心去猜这个人是谁,因为她现在对凶手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程韵带捕快进府抓她,她可以理解成是报复,可她明明待苏氏很好,为什么却有人把它说成了,她有杀人动机。 三天时间,其实并不长,她暂时没有把握,但这是她能争取到最长的时间了,她要找出证据,找出真正的凶手。 向泽意外看着她,觉得她有点特别,换做别人一定会追根究底的,她却表现得一点都不想知道。 叶歆恬继续翻箱倒柜,检查整个案发现场,忽然在床头位置,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用黑色线勾勒的图案,她将头左右上下都扭了,就是没看懂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你们辰国特有的标记?”于是她开口问他。 向泽回过神来,走到她身边,看向她手指的图案,摇摇头说:“不是,我也第一次见。” 叶歆恬听后,仔细瞧清楚,将它刻进脑子里,方便回去之后画下来。古代没有笔是真的很麻烦,毛笔和砚台又不能随身携带。 她记录好标记之后,又开始再次检查主屋的所有角落,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向泽睨着她认真的侧脸,忍不住提醒道:“你要看现场报告,在京兆尹府衙找师爷,伸手就能要一份,他绝对不敢不给你。” “我知道,但是没有比自己亲自到现场勘查,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叶歆恬不信任其他人的办事能力,而是有些事,眼睛看到的,未必如她所检查的精细。 因此,在现代有她做勘查、解剖的案件,都很容易破案,而且找到凶手的几率是百分之一百,她从不假手于人,泡在解剖室的时间,比谈恋爱的时间还多,所以她才到穿越之前还是个单身。 向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反正他已经给建议了,这里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于是他迈开脚步准备离开。 “别走。” 忽然,一双纤细的手抱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他往外走的脚步,他惊讶回头,视线落在她脸上。 叶歆恬深呼吸,说:“我等下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一会你就知道了,我先再检查一下,很快。”叶歆恬见他有动摇,她就趁势而上说。 向泽抿了抿唇,盯着她放开他的手,又在主屋里上上下下检查,仔细得一根头发都没放过,他低笑了声,双臂环胸,倚在门框上等她。 三天时间调查一个凶案,时间很少,就算是他自己都没有任何把握,但叶歆恬却敢答应,他很期待接下来她会有什么表现。 置于她口中所说的帮忙,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忙,所以他决定留下来,帮她一把。 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检查完苏氏被害的现场,也在心里将检查情况记录好,最终在大脑里形成了3d效果图,用来协助推演苏氏被害的经过。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叶歆恬在包子店买了几个包子作为他们的午餐,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争分夺秒,吃东西能省时间就省时间。 本来她还担心向泽会在路上问东问西,好在他不是这么八卦之人。他们在远处已经看到青伶朝他们挥手了,于是她快步走了过去。 “停尸房?”向泽站在外面,单手托着下巴抬眸看着牌匾说。 叶歆恬没有空去理会他的疑惑,而是吩咐一旁的春珂和青伶,说:“一会春珂负责给我递东西,青伶你负责记录好。” 春珂和青伶同时点头,表示知道。 叶歆恬走到向泽身边,与他并肩站着,她说:“外面的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帮我看好。” 向泽一脸疑惑,不懂她要自己看住什么,只见她已经转身入内,动手去推棺木。 “王妃使不得啊!”仵作察觉到动静,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发现叶歆恬正在掀棺盖,他上前阻止说。 叶歆恬没有理会,继续开另一个棺盖,因为她知道问仵作苏氏在哪一个里面,他是不会说的。 “王妃,苏氏遇害记录小的有,可以给王妃过目,请王妃不要打扰亡者清净!”仵作焦急道。 叶歆恬横了他一眼,推开他说:“你的记录我等下看,现在我要开棺验尸!” 古代仵作大多数是观表面,以此来判断死者的死因,存在很多不正确的因素,现代法医主动表面证据和尸体本身的证据,双结合才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现场勘查是法医取证第一步,尸体解剖能带来更多的秘密,这是第二步,供词是最后串联整个案件的基础,这就是现代警察把证据确凿四个字挂在嘴边的意思。 “王妃不要啊!” 在仵作的呼喊声中,叶歆恬、春珂和青伶,将苏氏抬了出来,将她平放在验尸台上,旁边放着各种各样的,磨得泛白光的刀具。 “王妃,你打算怎么办?”春珂不解询问。 叶歆恬拿起其中一个刀具,在点燃的酒精灯上来回消毒,放在一旁备用,正准备着手检查苏氏的死因,裙摆被仵作扯住。 “请王妃住手,毁坏尸体是要被判刑的!”仵作自知能力有限,还是要好言规劝。 叶歆恬冷冷看了仵作一眼,给了他两个选择,“一,站起来给我打下手;二,我让门口的人进来,把你敲晕,你选一个。” 仵作看了看叶歆恬,又看了看门口拿剑的向泽,起身站在一边。他心里很清楚,别人四个人,他就一个人,硬碰硬没有半点好处。 叶歆恬觉得仵作还算是聪明人,两个都不选,像个木头一样站在一边,她是不打算管了,因为时间有限。 他们在这边弄出的动静,很快就会被人上报给京兆尹,留给她验尸的时间不多了。 “青伶,记录,我只说一遍。”叶歆恬伸出手准备检查,朝一旁的青伶点点头,表示自己要开始了。 青伶握紧纸和毛笔,点头回应,说:“王妃,开始。” 叶歆恬脱去苏氏的衣服,视线在苏氏身上仔细掠过,说:“双眼瞳孔放大,双唇紧抿,呈现紫黑色,舌头同样是紫黑色,鼻腔、双耳有干涸的血迹,量不多,脸色苍白,脖子无伤口,头颅完整无伤口,胸口距离心脏处有刀伤,伤口长4厘米,宽03厘米,是匕首之类造成的伤口,全身布满尸斑。” 叶歆恬绕到验尸台的另一边,确定自己没有遗漏的地方,便开始下一步检查,“手腕、脚腕处有几圈红色勒痕,状似被捆绑的痕迹,十指稍稍向手掌弯曲,形似握拳的姿势,指甲藏有红色血迹,手臂、腿部布满尸斑,身体完整无伤口。” 她说着说着眯起眸子,半蹲下去,在苏氏的腰侧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孔,两边都有,她不解拧眉,说:“青伶,帮我把她翻过来。” 两人合力将苏氏翻了个身,仵作在一旁冷眼旁观,故意哼了一声。 叶歆恬俯身,在苏氏身上更加用心检查,疑惑自言自语:“后颈也有一个针孔,这是怎么造成的?” 两人又将尸体翻了过来,确定了一下三个针孔的位置,记录下来。 叶歆恬长长吁了一口气,拿起消毒好的刀子,俯身将刀身对准苏氏的胸膛。 “你想干什么!”仵作指着她吼道。 同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人数挺多的。 京兆尹人未到,声先到,“里面的人,立刻出来!” 第38章 毫无头绪 停尸房外,京兆尹带着一批捕快,气冲冲冲了进来,人还没到面前,就已经先出声了,眼看就要到院门口了。 向泽拧眉,回头看了里面的情况一眼,只见叶歆恬拿着各种形状的刀子在酒精灯上消毒,十分认真的侧脸,弯下腰将刀尖贴着苏氏的皮肤。 “你想干什么?”他耳边是密集的脚步声,视线内是她用刀子划开胸膛,肌肤、筋骨断裂的声音。 叶歆恬拿着刀子在苏氏的身体上比划着,思考从哪里开始下刀比较好,对外面的脚步声置若罔闻,专心准备开始尸体解剖。 “解剖,能更详细的了解死因。”她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时间有限,她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苏氏的解剖。 解剖一旦开始,不能中途停止,这样外界因素影响很大,也直接影响解剖结果。 她相信向泽能挡住京兆尹那些人,因为他的武功在他们之上,但是这么多人一起上,她也保证不了时间的问题,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开始,不然功亏一篑。 向泽抿了抿唇,看着越来越近的捕快,说:“我可以帮你,但是以后要还的。” “没问题,以后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叶歆恬就知道,带他来没错,他肯定会帮自己的。 虽说他们没有这么深的交情,但欠人情的事多一点,以后自己的路就宽一点,没有什么不好。 向泽将手中玉扇阖上,紧盯着冲上前的捕快,今天他是想来看戏的,不是想来帮忙的,可是他也很想知道,她是如何在三天之内替自己洗清冤屈的。 坊间已经为这次的事,专门开了个赌局,大部分的人都说叶歆恬除了会小心机啥都不会,断定她不能破案,只有向泽买了她能,那他肯定要出手相救啊,还指望她给自己赢钱呢。 “向都尉,让开!”京兆尹在向泽面前停了下来,踮起脚尖看停尸房里面的情况,脸上满是焦急。 “要是我不让呢。”向泽笑眯眯说,眼底里透着危险。 “那就别怪我们的人不客气了!”京兆尹说完,抬手往前一挥,十几个捕快持剑上前。 向泽无奈叹了口气,说:“今天有我在,这扇门就别妄想踏进去了。” 他边说边侧身避开其中一个捕快刺过来的长剑,单脚上前一迈,握紧玉扇,用力打在捕快的肩膀上。 捕快感觉手臂一麻,有些握不住剑柄,向泽往前再敲了下他手臂,捕快松开了剑柄,眼看长剑就要落在地上。 与其的哐当声没有传来,向泽在半空中握住了剑柄,双脚定在地上,长剑往前一扫,凌冽的剑气阻止了上前的捕快,他往前横扫,无形的剑气打在捕快身上,捕快向后退去,然后倒在了地上。 这十几个捕快对向泽来说,应付游刃有余,只是他不好对要害下手,只能慢慢磨他们,他也是朝廷命官,知道阻碍办公是什么下场,毕竟同僚,他下手轻了点。 同一个地方的屋顶上,易思瑾双手负于身后,正眯着黑眸紧盯停尸房院子发生的一幕。 “爷,我们不下去吗?”陈深看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忍不住提醒道。 易思瑾冷冷看了陈深一眼,说:“你看这需要本王动手吗,向泽应付有余。” “可是……” “走,这里不需要本王。”易思瑾边说边跃下屋顶,往繁华的街道走去。 另一边,一处装潢豪华的茶馆内,白薇薇和程韵面对面坐着,状似都在仔细品茶,实际上另有打算。 “白姐姐,你觉得这事能让叶歆恬吃点苦头吗?”程韵此时很紧张,人是她带进府抓的,要是叶歆恬不能定罪,那她岂不是要倒霉。 “能不能我不知道,倒是你做事过于冲动了。”白薇薇重重放下茶杯,表示自己现在很不开心。 她们明明商量好联合起来对付叶歆恬的,没想到苏氏被害这件事,程韵直接将人带进王府,这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程韵针对叶歆恬,巴不得她死在牢房里。 程韵抿了抿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苏氏对于王爷来说,是养母更胜亲母,你带人进王府抓人,虽说证据确凿,但在外人看来,你对叶歆恬是除之而后快,别人难保不会猜出来,是你联合京兆尹大人,想除掉叶歆恬。”白薇薇说。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占着王妃的位置不放,还对我动手!”程韵气愤道。 “她背后是将军府,叶倾权很记仇,虽然说他现在没有动静,但日后要对你动手,轻而易举。”白薇薇瞬间觉得,以程韵的智商,她是不是拉错人站错队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程韵开始有些担忧。 白薇薇拿起一块糕点,放在桌子上,用手一拍,糕点瞬间稀碎,她说:“人啊,做事就要干净利索一点,不要让人找到把柄,也不要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我懂了。”程韵听完,冷笑了声回答。 白薇薇朝她竖起大拇指,并说:“以后要谈事就出来谈,在王府我们少接触,知道吗?” “明白。”程韵点点头,一口将茶饮尽说。 停尸房外 京兆尹、捕快和向泽,依然是对立的状态,捕快人数虽多,但不是向泽的对手,双方都有些疲惫了。 “仵作,里面什么情况!”京兆伊站在一旁,没有参与他们的打斗,大声询问里头的人。 仵作此时正瞪大眼睛,看着叶歆恬的举动,有些不敢相信,京兆尹的喊声,让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回应道:“她把苏氏开膛破肚,手伸进了内脏里!” 京兆尹一听,朝门口冲了过去,用力拍打着门,大喊:“虽然你是瑾王妃,本官也答应给你三天时间,但不允许这么放肆,你不能动苏氏的尸身!” 向泽本来想阻止,但他被捕快缠住了,只好先应付眼前,好在门是在里面反锁的,只要没有人从里开,会武功的他都缠住了,就暂时没人进得去。 叶歆恬撑开苏氏的胸膛,边检查内脏完整性边说:“春珂,不要让仵作去开门。” 春珂从呕吐中应了声,然后整个人扑在门上,不让仵作有开门的机会。 春珂实在没想到,她的主子敢剖开死人的身体,而且面不改色,她看着都吐了,叶歆恬反倒更认真了。 “内脏俱全,没有错位,没有受损的迹象,只有被匕首刺过的心脏有损伤,但刀口并不深,内脏全部颜色呈现尸体死状颜色,但脖子处却是紫黑色,死者舌尖也是紫黑色,双唇却没有改色,这是为什么?”叶歆恬看着苏氏剖开的胸膛疑惑道。 她一遍想一遍缝合了苏氏的胸膛,本以为会有意外的收获,没想到最终结论除了胸口致命的一刀,并没有所获。 整理好尸体,她将苏氏放回棺材内,双手合十置于唇边,说:“虽然你我生前相处并不愉快,但既然跟我车上关系,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冤屈的。” 叶歆恬打开门,京兆尹肥胖的身子险些稳不住,撞进了屋内,日落的余晖照耀在她脸上,但她身上的猩红血液却特别恐怖,她抬手说:“谢谢各位配合,我做完我该做的了。” 京兆尹趴在棺材上面,看着苏氏毫无血色的脸,再看看仵作惊恐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远比仵作说的可怕。 “瑾王妃,本官给你三天时间,没有让你对尸体动手,你是不是想毁灭证据!”京兆尹气得指着叶歆恬的脸说。 叶歆恬拍了拍手上残留的血迹,接过青伶的记录本,认真看了起来,问:“大人,供词借我一看。” “还说什么供词,就你现在的行为,本宫立刻就可以把你重新关起来!” “可是你答应了王爷,不是吗?这段期间,无论我做什么事,都是王爷允许的。喏,令牌在这里呢。”叶歆恬从怀中拿出金色的令牌,对着京兆尹的脸晃了晃。 京兆尹一口气堵在胸口,却又不能发作,为了他和易思瑾的交易内容,他都得忍,“供词在师爷那里,你自己去拿。” “谢了。”叶歆恬拍了拍京兆尹肩膀,朝向泽点点头表示感谢,又说:“我有传唤证人的能力。” “有!”京兆尹不耐烦道。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果然没错。就因为易思瑾是王爷,他就得听命与他,现在还要受叶歆恬的气。 叶歆恬才不管现场打得怎样呢,她掀起裙摆,来不及处理身上的血迹,便又开始往师爷的房间赶。 当关于苏氏被害的供词本握在手里,她反复看了五遍,夜幕已经降临了,而她在供词里,完全猜不出凶手是谁。 她只好返回王府,换过衣服之后,拿着解剖记录和供词反复进行对比,看看有没有漏洞。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既然夸下三天的海口,那就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苏氏不是她杀的! 第40章 暗杀 叶歆恬猛然从床上坐起,捂着快速跳动的心脏,眼神迷离,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咽了咽口水,看到熟悉的床幔,熟悉的房间,才回过神来。 她刚才梦到自己被砍头了,这是她第二次面临死亡,比在医院抢救死亡更加可怕。都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为什么她觉得梦中很真实呢,连大刀擦过脖子皮肤的疼痛,都异常真实。 “真的只是假的吗?”她拍了拍自己脸颊,翻身下床,赤脚走在冰凉的地面上。 她拿起放在床边的衣服,边披在肩上边走到窗台处,思考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怎么到床上的,想了一会她一点记忆都没有,索性作罢。 春末的天气,还有些许凉意,赤脚走在地面仍感觉到从脚底传来的冷意,她把衣服穿好,走向桌子,打算再研究一会案发现场和解剖记录。 不知不觉她来王府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个月虽然过得不咋的,但相比被关在房间里,实在好太多了。 她拿起解剖记录翻开,一转身一张纸飘落下来,她疑惑蹲下捡起来,念着上面的内容,“乳娘死于毒杀或者他杀都不好断定,如果是毒杀,那么毒一进入人体,便会向周围扩散;假如死于他杀,那这人得多狠的心,才会匕首没入身体一次不够,还再推进了一次?” 念完内容后,她的脑袋像死一下子打开了机关,有很多想法涌入大脑,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都得到了解释。 “原来,伤口那一点点不规则是因为匕首被插进胸口两次,正常插入应该是很平滑的,我怎么没想到!”她激动拿起毛笔在解剖记录上写上。 果然让易思瑾从质问变成为她所用,是相当不错的办法。 豁然开朗的叶歆恬,觉得什么都顺了,脑子里本来很多的疑问都迎刃而解,她心底大概有个底了,只要结合今天的证人证词,她就可以确定凶手是谁了。 她嘴角上扬,边看记录边吃早膳,吃完后带着春珂和青伶出门了,因为已经提前让京兆尹通知证人过来录口供了。 今天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明天下午就是开堂的日子了。因为她的不听话,京兆尹利用职权,硬生生将她的调查时间缩短,变成是最后通知她的一个。 好在易思瑾留下的字条,解决了她大脑里一大半的问题,她才能静下心来,去听证词和分析证词。 “哟,姐姐这一大早是要干什么去?”三人正准备迈出王府,身后就传来白薇薇刺耳的声音。 三人脚步一顿,立刻就有几个奴仆先一步走出王府,伸出手臂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叶歆恬拧眉,回头看着白薇薇,皮笑肉不笑说:“表妹,你应该叫我一声表嫂,我的亲妹妹是太子妃,我担得起你这么叫。” 白薇薇冷哼了一声,压下心中不悦,上前走向叶歆恬说:“这么急着出府,是要销毁证据吗?” “什么证据?”叶歆恬知道白薇薇定没有什么好事,但消灭证据这事也说得太过分了。 “来人,”白薇薇挥手示意身后的护院上前,吩咐道:“给我好好搜清楚了,听到了没?” “是!”两护院领命靠近叶歆恬他们。 叶歆恬张开双臂,保护身后的春珂和青伶,怒吼问:“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春珂和青伶偷了我的东西。”白薇薇双手负于身后说。 “奴婢没有!”春珂瞪大眼睛,大声反驳。 “奴婢没有!”青伶拧眉喊道。 白薇薇眼底的不怀好意,叶歆恬看得一清二楚,说她是冤枉也不为过。她知道的,这王府里大概没人希望她能破案,要是她出事,王妃的位置悬空,王府里这几位都将有可能取而代之。 “有没有,搜过不就知道了?”白薇薇冷笑道:“那两块玉佩是瑾哥哥送给我的,我视为珍宝,你们现在出府要是顺便带出去藏起来,我找不到怎么办?” “你没有搜身的权利。”叶歆恬明白,都不看好她,都不希望她找到证据,今天是传唤证人的日子,多么重要啊,简直在浪费她的时间。 “我是主子,她们是奴才,丢了东西的人没有搜身的权利?王妃,是不是位置坐稳了,都不用理会其他人了?”白薇薇嘲讽道。 护院接收到白薇薇的眼神,便又准备上前,在护院眼里,听命办事,这就是理由。 叶歆恬故意上前站了一步,瞪着两个护院说:“这王府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一个表妹做主,我是王妃,我看你们谁敢动!” “王妃,请别为难小的们。”两护院在她们之间来回看,不知道该听谁的。 “你们今天要是敢动她们,明天就是你们离开王府的时候,我虽然不受宠,但好歹是护国叶将军的女儿,是你们能得罪得起的?”叶歆恬从不用身份压人,今天怕是再拿不出来,身后这两个丫头,要遭罪的。 白薇薇看出两个护院往后退了一小步,于是大喊:“她是杀人犯,明天王妃的位置就要换人坐了,你们别被她威胁了!” 双方僵持着,语言攻击,身体接触都用上了,叶歆恬还是只能被困在中间,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心里很着急,但表面还得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 春珂和青伶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底传达了彼此心中的想法,她们同时朝背后的奴仆冲了过去,撞开了他们拉着的手,说:“王妃,抓紧时间!” 叶歆恬犹豫了一下,她要是丢下她们不管,她们会被白薇薇带回去审问,要是管她们,时间来不上,她会错过听每一个证人的证词,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她没有办法在三天之内破案,她们三个都会很惨。 最终,她不得不做出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决定,紧咬牙关冲出了人群,消失在大街上。 白薇薇要对付的人是她,春珂和青伶只是利用的对象,还要用来和叶歆恬谈条件,所以她们暂时安全,是被套上的名声不好听。 叶歆恬一路狂奔,专门挑小巷子跑,抄小道的同时,也能赶上听供词的时间,很快就把后面的人甩了。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之前都是春珂带着去京兆尹府衙的,她自己没记住多少路,跑着跑着进了一条阴暗潮湿,两边堆满杂物,还是死胡同的巷子。 “这是什么地方啊?”叶歆恬边转身边嘀咕,她进来之前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追她,不知不觉就跑到这里了,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渗人,感觉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伴随着水的声音,外面明明阳光明媚,为什么这条巷子怎么湿润?而且还有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她环臂抱紧了自己。 虽说她学解剖的,平时接触的是案件,看的是恐怖片,可这里未免太阴森了,她大脑已经开始想象了,于是加快了脚步。 “怎么走不完啊?”她感觉到自己双腿有点发酸,证明她已经走了很久,但这个地方好像永远走不完。 突然觉得背后有冷意传来,她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却由远及近,分明是有人踏水而过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什么人!”叶歆恬故意大声喊道,给自己壮胆的同时,也希望能吓退后面跟踪的人。 ‘咻!’但是,回答她的不是人声,而是利刃被划开风的声音,很快很锋利。 听力一向不错的叶歆恬,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侧了一下,飘动的秀发被飞镖掐断几根,然后稳稳钉在墙上。 她看着那飞镖,要是刚才自己没避开,说不定就没入她脖子了,看钉在墙上这么稳,看来对方用足了内力,要置她于死地! “谁派你来的?白薇薇?”她认为自己走进这条巷子,绝对不是偶然,是事先安排好的。 而这幕后之人极有可能是白薇薇,因为她出府的时候,白薇薇拦住了她,有意拖延时间。不仅仅想让她赶不上证人的问答,还想让她死于非命,只要她死了,套在她身上的罪名就更多了。 蒙面黑衣人冷笑了声,紧接着他背后跃下更多的黑衣人,他说:“人之将死,知道得太多容易下地狱。” “我时辰未到,地狱怎会收我呢。”叶歆恬认真数了一下,六个壮汉,还真给足了面子,杀个弱女子竟然需要这么多人。 “有遗言就交代,也许我大发善心帮你完成。”为首的黑人唰地一下,拉开长剑的剑鞘,泛着白光的剑身照亮了他的眼睛。 叶歆恬咬了咬下唇,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周围,心想为什么还没动静呢,但仍是接下了黑衣人的话,“这种事就不劳你的帮忙了,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 黑衣人不解,无奈叹了口气,嘲讽说:“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王妃还真是能言善道。” ‘哐当’,剑鞘落地的声音响起,就好像是暗号一般,身后的黑衣人也跟着丢剑鞘。 “你再不出来,我就没命了!”叶歆恬突然对着空气喊了一句。 第41章 谁要杀我 叶歆恬喊完话,提起裙摆,快速往回跑。可是这条暗巷为什么像是没有尽头? 几个黑衣人紧张地往周围看,以为真有人在,但提刀等了半天,别说人影了,连片树叶都没能落下来。 黑衣人蹙眉,握紧了剑鞘,被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看到奔跑的背影,他怒吼道:“丫头,你竟然敢诈我!给我上!”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凌空而起,剩余的四个追了上去,那种急切的样子,就好像叶歆恬是一块飞奔的金子。 是啊,对方竟然出这么高的价格杀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是辰国所有人都知道的,不会武功的叶歆恬,能接到这么好办的任务,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比喻为金子不为过。 叶歆恬以为自己诈一诈他们能拖延时间,她也确实比黑衣人先跑,可是明明能进来的巷子,此时却没看到巷口,她一直在跑,也没能跑到尽头。 “救命,救命!”她边跑边大声喊,希望有路过的人能听到呼救声进来看一眼。 但是,她跑啊跑,跑啊跑,能进来的巷子,此时却出不去了,巷口的光亮没看到,倒是看到了一面墙。这里俨然是死胡同。 而且,为什么她一直跑,一直拐,没看到出口。这里就像是一座迷宫,无论她选择怎么走,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我看你这下能往哪里跑,乖乖的不行吗!”为首的黑人冷笑,不耐烦道。 叶歆恬转身,背部贴着冰冷的墙,实在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进来了出不去。回想起在王府门口发生的一幕,她像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别人的圈套,一切都从拖延时间而起。 逃跑的同时,她的脑袋被风吹得冷静了。她本以为是白薇薇要派人杀她,可要是想杀她根本就不会用王府门口那一幕,这样搞得人尽皆知,反而会更加怀疑到她头上。 在王府里,想害她的,除了白薇薇,还有程韵,因为上次春珂被打的事,两人是撕破了脸,平时也不会打招呼,而程韵总是仗着易思瑾宠爱她,为所欲为,叶歆恬也尽量和她少接触了。 到底是什么恩怨导致,程韵要买凶杀叶歆恬?但真的是程韵想对叶歆恬下手吗? 叶歆恬十分不确定,要杀她的人是谁,可是想要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一样的。她出王府的时候,证人快到了,现在怕是有些人已经要开始离开了。 “你逃不掉的!”为首黑衣人眼底满是怒火,也有杀人的狠意,他勾着冷笑说。 “死前满足我一个愿望是不是真的?”叶歆恬负于背后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带着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害怕。 “刚才你已经错过了。” “我刚才没想到,现在想到了。” “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吗?”为首黑衣人瞥了眼身后的同伴,同伴配合用力点头。 “完了。”叶歆恬咬了咬下唇,在心里暗骂自己冲动了,可谁想到这巷子是死胡同?本来以她百米冲刺的速度,早就出去了。 “动手!” 黑衣人这两个字,无疑是立刻给叶歆恬判了死刑,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朝她冲了过来,没有半点迟疑。 她暗抽了一口冷气,眼看锋利的剑尖直戳她的胸口,来不及思考的她猛然蹲了下去,身板小的她从黑衣人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一个女人都搞不定!”为首的黑衣人转身怒吼。 叶歆恬趁乱抓住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臂,半扛在肩上,用力一扯,完美的过肩摔使黑衣人摔倒在地,四脚朝天。 “哎呦!”黑衣人哀嚎,单手撑着自己的腰,疼得龇牙咧嘴。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眼地上的同伴,拧眉瞪着叶歆恬,说:“还愣着?赶紧快点把人处理掉!” “是!”黑衣人整整齐齐应声,再次同时朝叶歆恬出手。 叶歆恬只能快速往回跑,跑的时候故意用手打立在一旁的一堆竹竿,然后用力一推,竹竿全部朝黑衣人倒去。 黑衣人用剑噼里啪啦甩了几下,长长的竹竿瞬间被砍成一段一段,都可以当柴火烧了。 一计不成,叶歆恬看到篓子里腐烂的菜叶,二话不说拿了起来,奋力朝背后洒去,腐烂的菜叶带着黏性,而且有股臭味,猝不及防的黑衣人踩在上面,噗通噗通都摔倒了。 叶歆恬嗤笑了声,要换作平时,肯定是要笑到够才走,可是现在是被追杀,她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撒腿就跑。 “再不来,我就真没救了!”她小声嘀咕,看了看四周,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往前跑。 可是,巷子是死胡同,总有尽头,她第一次能钻出去,第二次就不一定可以了。六个黑衣人都是会武功的,接下来肯定有所防范。 她实在没想到,苏氏被杀的真凶还没找到,自己就要成为第二给被杀的对象,原身给她带来的仇家太多了,防不胜防,还找不到凶手的那种,很是糟心。 该丢的丢,该推的都推完了,眼看就要回到原点,尽头的墙近在眼前,她看了看两边,什么称手的东西都没有了。 “这下看你怎么跑!”为首黑衣人放慢脚步,边说边朝她逼近。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在现代死了,在古代也逃不过这个命运。本以为穿越是新人生的开始,没想到只是为了再让她死一次。 黑衣人逐渐逼近,叶歆恬挪步后退,一进一退之间,在她背部抵住冰冷的墙为结束,这已经退无可退了,黑衣人的刀已经拿起,尖锐的剑尖指着她的脸。 叶歆恬想动了,可一看到剑朝向自己,她的腿就会颤抖。面临死亡,谁都害怕,没有例外,她也怕。 “早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受罪也会少一点。”为首的黑衣人语气里满是不悦,被捉弄对他来说是件生气的事。 叶歆恬垂眸,盯着越来越靠近自己脖子的长剑,剑尖十分锋利,仿佛一剑下去,她就会一命呜呼。 ‘嘶’突然,空气中传来布匹被割裂的声音,她下一秒就感觉到疼痛,有温热从手臂渗出。 叶歆恬低头看了眼受伤的手臂,伸手捂住伤口,越用力血就留得越多,像被蚂蚁撕咬的伤口也越来越疼。 “疼吗?”为首的黑衣人冷血询问。 叶歆恬牙齿紧咬下唇,咬得口中都有淡淡的血腥味,她也没有松口,因为不能在要杀她的人面前示弱,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等下会更疼,这是你耍我们的代价。”黑衣人握着剑的手没有松开半分,显示了对叶歆恬的恨。 杀人他们从来没有失手,也不会浪费时间,偏偏叶歆恬跟他们耍无赖,让他们觉得很丢人。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喊救命也没人来,叶歆恬痛苦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剑没入自己身体的刹那。 ‘咻!’耳边传来咻咻的声音,她已经不想去管了。 她闭上眼睛等待了一会,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靠近的脚步声不知不觉消失,她眼睛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发现自己眼前站了一个人,六个黑衣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她惊讶得马上睁开了眼睛。 “师傅?”熟悉的背影,让她大脑里浮现出一张脸,她惊讶叫了声。 李鸿鹏冷冷应了声,握紧手中的剑,回头瞥了她一眼问:“哪里得罪的武林高手?” “师傅,他们是来杀我的!”叶歆恬立刻拉住他的袖子,紧张地说。 “杀你?经过我允许了?”李鸿鹏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衣人,补充道:“我可以帮你解决,但是钱要双倍。” “好,没问题。”叶歆恬爽快答应,心里忍不住想,李鸿鹏好歹是天下第一剑,这么缺钱吗?时时刻刻都跟她谈钱,还是按小时计算的。 李鸿鹏的剑鞘紧贴着他手腕,他的手在空中画着小圈圈,长剑就绕着他手臂转,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股剑风,保护着两人。 他眯着黑眸,眼底饱含危险,说:“准备好了?我时间很宝贵,速战速决。” “好大的口气,那得看你有没本事了!”为首的黑衣人挥手示意大家一起上,拿出看家本领的那种。 黑衣人如猛兽一般冲了上来,李鸿鹏还抽空对叶歆恬说:“往里面站,小心我剑不认人。” 叶歆恬点点头,忽然想起他背对着看不见,于是回答:“我知道了,快点,时间宝贵。” 李鸿鹏半蹲下来,长剑往地上一扫,刮起一阵泥沙,然后再挥了一下,剑气唰地一下,一半黑衣人倒地,剩下一半继续对他攻击。 “不要手下留情!”为首的黑衣人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两人扒皮拆骨。 “师傅加油!”叶歆恬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以示鼓励,然后安心靠在一旁墙上,等待着。 李鸿鹏抽空看了她一眼,十分无奈摇头。 打斗在持续着,她就真的不帮忙,双臂环胸,看戏。 第42章 策反 耳边是多把长剑碰撞的声音,叶歆恬却自成一个世界,对打斗完全没有兴趣,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李鸿鹏在打架,她就在一旁复审解剖记录和凶案现场记录。 现在她手上拿着的两样东西,都不足以找出凶手,所以今天证人到场对她来说尤为重要。 可是,从她踏出王府大门开始,就不断有人找她麻烦,有意拖延时间,似乎很不希望她今天能听到供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苏氏之死背后大有文章,就看她能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到有力的证据了,不然什么都是白搭。 “想什么呢?”李鸿鹏觉得有些累了,不想跟他们玩下去,用力挥了下长剑,剑气瞬间击倒所有的黑衣人,他们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叶歆恬转身,淡淡瞥了眼地上东倒西歪的黑衣人,扯了扯嘴角,回答:“没什么。” “这些人怎么处置?”李鸿鹏知道她最近凶案缠身,整个辰国都知道,他怎会不知道。 “交给师傅处置。”叶歆恬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她一身麻烦等着处理呢,对这几个人没有兴趣,而且就算抓着他们,他们也不会说出是谁指使的,她何必浪费时间。 “这么多人,价钱要双倍。” “没问题。”叶歆恬保证道。 “飞鸽传书给我就是为了他们?”李鸿鹏惊讶问,一般人都无法预估自己会被行刺,她却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你觉得呢?”她不是神算子,不可能做到如此精准,要不是她自己拖延时间,估计李鸿鹏到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走到黑衣人面前,扒下他们的面罩,忽然觉得为首的黑衣人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一时想不起来。 她嘴角微微上扬,对李鸿鹏说:“师傅,我改变主意了,交给你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怎样?” “什么任务?” “策反他们,价格双倍,时间不限,如何?”叶歆恬觉得,没有比背后捅一刀更能伤害别人了,她一直被打压,总要翻身的,而这些黑衣人就是最好的筹码。 “成交!”一说到钱,李鸿鹏满口答应。 叶歆恬挑眉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忽然有些好奇,问:“师傅,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开口闭口都是跟她谈钱,叶歆恬觉得跟他说话,都是按小时计算了,更别提教她武功的事了。 李鸿鹏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因为她从来没有问过,“小丫头片子,别问太多,给钱就是。” 叶歆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耸了耸肩膀,决定不再追问。 她啊,现在是管自己都成问题,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又帮不上忙。 “走了啊,我还有事。”叶歆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迈开步伐往前走。 李鸿鹏眯着眸子盯着她手臂的伤口,问:“伤口不处理一下?” “一点小伤,不碍事。”叶歆恬用手摸了摸,发现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得差不多了,伤口也不深,暂时没有处理的必要。 李鸿鹏踮起脚尖,往上一跃,挡在了她面前,说:“我带你出去,这里可是用了奇门遁甲之术,没有我带着你出不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刚才跑不出去。”叶歆恬乖乖跟在他身后,想起的适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差点她就永远出不去了。 “以后要补钱。” 李鸿鹏的话传来,果然,叶歆恬笑了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像李鸿鹏这样,虽然是天下第一剑,也有需要用钱的地方,至于用在哪里,就不是她该深究的了。 李鸿鹏带着叶歆恬,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暗巷。 叶歆恬张开双臂,深深呼吸外面的空气,拥抱外面的太阳,说:“能活着,太好了!” 李鸿鹏白了她一眼,觉得她太夸张了。 “师傅,里面的人你处理一下,我要去京兆尹府衙了。”叶歆恬自然抬起手,看了眼手腕,发现上面是空的,才惊觉自己没有戴手表,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 “有空担心这事,还不如担心一下你口袋里的钱够不够给我。”李鸿鹏双手负于身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叶歆恬强颜欢笑点头,表示自己没忘记这件事,快步朝记忆里的京兆尹府衙走去,古代没有导航真的很不好使,她最后在李鸿鹏不停的提醒下,终于看到了京兆尹府衙五个大字。 她回头正想跟他道谢,一转身才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她摇头低笑了声,忽然觉得自己师傅有点小傲娇,嘴上实力嘲讽,心里还是放不下她这个小徒弟的。 深深吁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脸颊,她提步上前,今天的事对她很重要,她得好好做聆听者,再从各种证词中抽丝剥茧,找出最好的切入点,对案件进行侦破。 三天时间很少,不足七十二个小时,她就要对簿公堂,要是洗清不了自己的嫌疑,就会成为替罪羔羊,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她左脚刚踏入京兆尹府衙,后门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她手臂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硬生生要她停步。 “嘶……”手臂的伤口被抓个正着,叶歆恬疼得龇牙咧嘴。 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流过血,这么被抓着,挤压伤口,谁也疼好。 “你去哪了!”易思瑾见她停下脚步,便迫不及待询问。 明明所有人都看到她出府了,他比她还晚到京兆尹府衙,一问京兆尹,竟然说他还没到,他急得已经在王府和京兆尹府衙之间的路线找了一遍,没想到回来却看到她进衙门。 叶歆恬拧眉,脸色变得苍白,她边转身边用手拿掉他的手掌,紧咬牙关说:“我没能翻案不是正合你意吗,管我干什么!” “我……”易思瑾低声说,意识到自己说什么后,立刻改口:“本王是怕你临阵逃脱!” “放心,我不会。”叶歆恬冷冷道,手用力按住手臂的伤口,因为隐隐作痛的同时,好像有温热流了出来,她说:“你不是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吗,我是会飞天还是遁地,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易思瑾察觉到她语气不善,心情似乎很不好,加上被她说中心事,他尴尬把手放在嘴边,虚掩着咳嗽了几声。 刺鼻的血腥味令他蹙眉,他低眸看了眼手掌,发现上面有未干的和干涸的血迹混合,他马上想起这只手刚才抓了叶歆恬的手臂。 “受伤了?怎么回事?”易思瑾用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语气,紧张询问,边说还边上前想查看她的伤势。 叶歆恬警惕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应有的距离,冷声道:“没事,谢谢王爷关心。” 易思瑾看着自己扑空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收回还是继续伸过去,但是她却在他跟思想作斗争的时候,毫不犹豫转身往里面走去。 叶歆恬觉得自己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不能在跟易思瑾在府衙门口耗着,于是就丢下她进了府衙。 在现代做法医,比这更忙更疼的,她都经历过,这点小伤口对她来说,忍忍就过去了,供词比较重要。 叶歆恬走进录供词的房间,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她了,她无视了异样的眼光,走到最中间坐下,然后指着其中一个证人说:“从你开始,姓名、年龄、家住何处、与死者什么关系、案发前几天或者案发当天有没看到什么。” “我是谢强,是菜贩子,与苏阿姨是买卖关系,苏阿姨平时经常光顾我,就算是案发当天早上,她也来我的菜摊买过菜,还买了两个人的分量,嘀咕着说要请朋友吃饭。” “你确定是案发当天早上?”叶歆恬不解询问,因为她的尸检报告不可能出错,苏氏是死于报案前一天的。 “对,苏阿姨那天还打扮得很好看,穿的衣服也年轻了许多,哪怕是脸蒙上了面纱,我都能认出她来。”菜贩拍着胸口坚定道,只差对天发誓了。 叶歆恬拿出毛笔,沾着墨水,准备记录下来,才发现自己写的字只有自己看得懂,而且非常慢,严重影响时间。 “哎,平时为啥不报个书法班呢。”她忍不住吐槽道,然后头也没抬,随便指了个人说:“下一个。” “小人与苏氏是老相好,曾经在一起,最近才又看对方顺眼了,但是她怕别人说她,我都是偷偷过去,不让人发现的,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死了,是我报的案,我领官兵进的门。”一个与苏氏差不多年纪大的老头子,伤心地说道。 叶歆恬讶异挑眉,将老头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以女人的角度来看,实在不懂为什么苏氏会再次和他一起。 “死者之前有没跟你提起过讨厌的人,或者有没有仇家之类的?”她觉得这种事,只有亲密的人晓得。 她边说边奋笔疾书,但是无奈还没能写完上一个人的供词。 正在她烦躁的时候,握着毛笔的手忽然被温暖的大掌包裹了起来。 第43章 供词 叶歆恬不耐烦抬头瞪着握住她手的人,看到是易思瑾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被她眨眼掩饰掉。 “你想干什么?”她不解问。 易思瑾抽走她手中的毛笔和纸,绕到她对面,说:“你负责问,本王来记录。” 叶歆恬讶异看着他,皱眉说:“你突然怎么了?” 易思瑾看到她一脸不相信,有点来气,但瞥见她手上的手臂,所有欲脱口而出的话,全部咽了下去,说:“没什么。” “那你干嘛抢我毛笔,还回来!”叶歆恬说着就起身伸手去抢。 易思瑾高举着手,不让她拿到,她急得脸都红了,他竟然觉得有点可爱,他扬唇笑着说:“你字写得太丑,本王看不下去,只能代笔了。” “关你什么事!”叶歆恬压低声音反驳,然后指着站在面前等的苏氏的老相好说:“你继续。” 被点名的老相好回过神来,尴尬收回视线,有些懵逼问:“王妃刚才问什么来着?” 叶歆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再问了一遍:“死者之前有没跟你提起过讨厌的人,或者有没有仇家之类的?” 老相好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说:“苏氏为人挺好的,仇家据我所知没有,但是她最近跟隔壁邻居闹得很不愉快,听说是因为一只鸡的事。” “鸡?怎么回事?”叶歆恬疑惑询问。 “具体是怎样我也不清楚,他今天也到了,你可以问问他。”老相好指了指证人中的其中一个说。 叶歆恬点点头说:“那就你来说说因为一只鸡争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十七八岁出头的男子站了出来,大概一米八左右的高度,人瘦得皮包骨,脸上发黄,浑身都被晒黑了,看来是经常在太阳下干活导致,脚步不敢迈太大,给人的整体感觉是唯唯诺诺的。 男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接着说:“大家都叫我小谢,我是苏姑姑的邻居。那天苏姑姑家的鸡不知道怎么地进了我们家的鸡窝,她跑过来寻,因为苏姑姑也不确定鸡是不是她的,所以我就说了句分明不是她家,苏姑姑就揪着我的领子骂得很大声,连街上的人都听见了,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没有生气,耐心跟苏姑姑解释,最终是我低头认错,苏姑姑才拿着鸡离开我家,我本以为苏姑姑会保守秘密,没想到她却跟我父母说了,父母将我打了一顿,接着第三天就听人家说苏姑姑在家里身亡了。” 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小谢,小谢低下了头,她看他十分腼腆,以为不能流畅地回答,没想到他却是所有人中,回答得最淡定的一个。 她看向易思瑾,看了眼他写的字,心想果然比她写得好看多了,但这也不能成为她被他嘲讽的理由?他从小就拿毛笔,而她从小拿签字笔,不一样没有可比性好。 “写好了?”她问。 易思瑾打横毛笔,在指尖转动,自信挑眉说:“你问你的,不用管我。” 叶歆恬瞧他这么自信的样子,就不再管他了,问小谢:“你们和苏姑姑是邻居,平时相处怎样?” “苏姑姑对我们挺好的,有好吃的会送给我们吃,还给我联系了很好的教书先生,帮爹找到了工作。”小谢低着头回答。 苏氏对邻居这么好的吗?为什么从她嫁进来,对她的就这么反感?叶歆恬心想。 她点点头,然后说:“小谢,你留下姓名和住址,之后有事我会去联系你。” 小谢走到叶歆恬跟前,在摊开的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叶歆恬看着那工整的字体,讶异挑眉。 她的视线越过他肩膀,随手指着等候的证人其中一个,说:“下一个。” 由于她的迟到,剩下的证人已经不多了,她希望其中能有让她找到凶手的可能,因为她知道京兆尹是不可能再帮她聚集一次证人的。 昨天的解剖事件,京兆尹急得跳脚,今天来的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件事,矛头直指京兆尹办事不力,话说得十分难听,所以他根本不想她能破案,不会帮助她的。 证人陆续离开,供词写了一叠,不管证人说的话有用没用,叶歆恬都要求易思瑾记录下来,有些也许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所有的凶案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怕一丁点,都能成为突破口,虽然有可能是废话,但也许是关键。 古代不像现代,有完整的一套破案流程,哪个时候是哪些人在运作,都有明确的规定,而在这里,叶歆恬是一个人在战斗,谁都不能帮她,她要独自完成整个案件从发生到结果所有的可能漏洞。 因为来的时候发生的种种,她现在要必须跟时间赛跑,所以她是录完所有口供才放松下来,那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她都没有饿的感觉。 叶歆恬站了起来,低头想事情,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想再去一次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发现关键的证据,现在她手上的所有证据,看似多但实际上没有有用的。 拿上易思瑾递过来的供词,边翻边点头,然后攥在手里她往前走去,但刚迈开步伐,手腕就被人拽住,她只能停步,回头疑惑看着他问:“干嘛?要我说谢谢?” “不是,”易思瑾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走到她面前,拉起她受伤的手说:“把伤口包扎了再去。” 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他回想起以前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天他和叶歆恬走在路上,一位老奶奶摔倒了,他本想去扶人,但她拉住了他不让她去,眼底里除了厌恶,就是不高兴。一个连人摔倒都不会去扶的人,今天却废寝忘食想去还苏氏一个清白。 对的,他之所以答应她三天的承诺,是因为他打从心底觉得,她不是会杀人的人,平时虽然骄纵了点,任性了点,但是不会狠心到杀人,而且是往心脏里插了两刀,她没有勇气,也没有这种能耐。 叶歆恬看了眼手臂的伤口,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伤口也不再流血,满不在意说:“不碍事,小伤口而已。” 小伤口?易思瑾眯起眸子,他记得以前她很怕血,稍微一点点血就会晕倒,他还曾说过她做作,什么时候改掉的,他为什么不知道? “不行,先包扎了再去,顺便吃点东西。”他说。 “你不是跟别人一样不看好我吗?说,坊间的赌局你买了什么?”说实话,叶歆恬有点不适应他现在的样子。 易思瑾蹙眉,他难得第一次发善心关心关心她,她竟然以为是因为赌局,他咽下胸腔上涌的怒火,咬牙启齿说:“你就这么看本王的?” 叶歆恬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更加用力,所以她索性不挣扎了,她不耐烦问:“你到底想怎样,我时间宝贵,耗不起,王爷!” “把伤口包扎了再走,不然就休想踏出这扇门。”易思瑾觉得换做别的女人早就大喊大叫了,唯独她不当一回事,他只能补充道:“本王说到做到。” “你威胁我?”叶歆恬瞪着他,恶狠狠说。 易思瑾轻笑出声,边拉着她坐到桌边边说:“乖乖听话,就会少吃一点苦头。” 叶歆恬深吁了口气,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只要他包扎完,她立马走人,经他这么一说,伤口确实有些疼了。 ‘反正凶案现场又没长腿又不会跑’她在心里嘀咕。 易思瑾沾了下水,帮她清洗伤口,看到她疼得脸色发白,挑眉问:“疼就叫出来。” “你觉得我在你面前会吗?”叶歆恬冷冷看了他一眼,紧咬牙关。 易思瑾见她这么坚强,便加快了速度帮她包扎好。 “好了。”他说。 “谢了。”叶歆恬说,眼珠子转了转,把心中想问的话说了出来,“我想知道,是谁想杀我。” 易思瑾抬眸目不转睛盯着她,他还以为她会以为是他动的手,没想到她没怀疑过他,整理好思绪之后,他回答:“本王还以为你会怀疑本王呢。” “不是你。”叶歆恬回答的是肯定句,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她。 “为什么?”易思瑾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怀疑的第一人不是自己。 “我相信你。”很奇怪,叶歆恬的第六感告诉她,不是他。 易思瑾听后,不禁笑了,“相信?就因为这样把本王排除在外了?” “到底是谁?”叶歆恬觉得,他是知道答案的,但就是不想告诉她,至于理由她不想知道。 易思瑾紧抿着唇,沉默着整理桌上的药品。 “或者我该问,是谁杀了苏氏?”叶歆恬换了个问法。 易思瑾停下收拾的动作,叹了口气,抬眸看着她说:“有时候想活着就不要太聪明,聪明是双刃剑,会让你受伤的。” “我不怕。”叶歆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她只想做好现下的事。 “听本王一句劝,谁是凶手,你查不出来的。”易思瑾好言提醒。 第44章 大猪蹄子 叶歆恬知道自己无权无势,三天查出凶手这句话,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笑话,但她不介意,至少易思瑾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可是听听他现在在说什么,多么让人失望的话。 她深呼吸,告诉自己先别动怒,冷眼看着他问:“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吗?” “本王也只是猜测。”易思瑾没有隐瞒,如实回答。 他的确实是猜测,因为对方做得天衣无缝,即便她查出凶手是谁,也只是冰山一角,幕后之人永远逍遥法外。 权力和金钱是生存在这里的基本条件,无权无势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但是他记住了,苏氏的仇他会找时间去报,可不是现在。 “那你告诉我,凶手是谁!”叶歆恬抓着他的衣袖,紧张询问。 易思瑾抿了抿唇,将头瞥向另一边,避开她热切的眼神,心想只要他不看,就不会心软。 “不说?”叶歆恬不死心再问了一遍。 易思瑾依旧抿着唇没有回答,甚至连声都没吭。 也许他不知道,他现在这副表情,让叶歆恬十分生气,苏氏好歹是他乳娘,平时这么纵容苏氏,为什么到了这份上,他竟然可以忍气吞声? “行,我自己查下去。”叶歆恬冷哼了声,起身欲往外走,如今对她来说,时间比在他身上寻求一个结果更为重要。 易思瑾想都没多想,伸手拽住了她手臂,强行让她停下脚步,然后说:“下次就不是普通剑伤这么简单了,命都有可能搭上,你想好再出这扇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急了,拉住她手臂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他竟然慌了,因为叶歆恬。 “现在在我这里,真相胜过一切。”叶歆恬头也没回,目视前方,坚定说道。 “重要过自己的命吗?”易思瑾记得,从前的叶歆恬,很惜命。 “是!”叶歆恬毫不犹豫回答,趁着他晃神的空隙,挣脱了他的手,走出房间。 易思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掌控不了一个人,以前他还能摸透叶歆恬的想法,如今是自从上次抓奸在床事件后,什么都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正想事情想得入神,就听见走出去的叶歆恬喊了句,他下意识抬头紧盯着她的背影。 “你怎么在这?”一迈出房间,叶歆恬就看到京兆尹站在一旁,连她出来都不知道,不晓得在这里站了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京兆尹为人阴险,要是光明磊落能在门外偷听? “本官来问问王妃还有没其他需要。”京兆尹用笑声掩饰尴尬说。 叶歆恬挑眉,她要是记得没错,自从她夸下海口,三天能查出凶手是谁,京兆尹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还处处刁难,阻止她查案。 “暂时不需要,”她顿了顿,说:“大人来找我恐怕不止是这件事。” 京兆尹笑笑,说:“本官过来提醒王妃,本官已经奏请皇上,明天下午公开开堂审讯苏氏被害案件。” 哼,好一个先斩后奏,叶歆恬心想。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开口问:“何谓公开?” “到时候京兆尹府衙大门将会打开,群众可以来旁听。” “哦。”叶歆恬云淡风轻应了声,心想不就是对簿公堂,京兆尹明摆着要她好看。 “请王妃准时到达,开堂时间错过,则视为自动放弃。”京兆尹双手抱拳置于胸前说。 “好。”叶歆恬爽快答应。 京兆尹不仅利用职权缩短了调查的时间,还想让她在大家面前出丑,多大仇多大怨,才会想把她逼进绝路? “那本官就先行离开了。”京兆尹说。 叶歆恬点头,在京兆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忍不住问:“我能知道你针对我的原因吗?” 京兆尹脚步一顿,敛起笑容,回头瞥着她回答:“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爹。” 叶歆恬一听到叶倾权的名字,瞬间不想知道是为什么了,上次叶倾权将她困到出嫁那天,她的气还没消。 望着京兆尹远去的背影,她小声嘀咕:“我才不问呢,你们的事我不想插手。” 对于现在无权无势的她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揽事上身。当然,苏氏这事是例外。 京兆尹前脚离开,叶歆恬后脚便到了府衙门口,她得去核实证人的证词,本来春珂和青伶可以帮忙的,但是偏偏白薇薇从中生事,所以她不得不自己做完所有的事。 她站在府衙门口,拿着地图仔细看,刚才录口供的时候,她发现了几个人有可疑,但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所有她要跑一趟。 确定好路线,她抬起头准备走,却看到白薇薇远远朝她走来,脸上挂着笑容,还向她挥手。 “搞什么啊?我们关系有这么好?”叶歆恬是一脸懵逼。 白薇薇露出甜甜的微笑,边挥手边小跑,朝衙门奔了过来,最后直接假装刹不住脚步,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叶歆恬看着白薇薇向她跑来,她在原地站定,正准备接招,白薇薇却越过了她,往后面跑去,她身体跟着侧了过去。 “瑾哥哥!”白薇薇扑倒在易思瑾的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 易思瑾想起来供词记录没给叶歆恬,便追了出来,没想到刚到衙门门口,就看到白薇薇朝他飞奔了过来。 直至白薇薇闯入他胸膛,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掰开她的手,放在她身侧,然后问:“你怎么会在这?” 没有了温暖的怀抱,白薇薇虽然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她回答:“人家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点心,特意过来带瑾哥哥去吃的,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易思瑾稳住被她晃动的手,若有所思瞥了叶歆恬一眼,接着拉住白薇薇的手说:“那我们一起去。” “嗯!”白薇薇高兴地拉着易思瑾离开,经过叶歆恬身边的时候,故意瞪了她一眼,眼底耀武扬威的意思很明显。 易思瑾虽然跟着白薇薇的步伐走,但走过叶歆恬旁边的时候,眼底生出了期盼,但她却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叶歆恬自然知道,白薇薇的眼神是在向她示威,可她真的很想告诉白薇薇,她一点都不在意。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说了句:“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上一刻可以关心一个女人的伤口,还体贴包扎;下一刻就挽着表妹的手去吃点心,实在是太善变了。 但是,叶歆恬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她去了几个证词可疑的证人那里,找他们聊了详细的过程。 想起要回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了,周围看起来很朦胧,像是很清晰又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古代没有路灯,街道的照明靠各家各户透出来的灯光。 叶歆恬站在王府门口,抬头仰望写着瑾王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对自己说了声:“加油!” 是啊,外患还没除,她就要先搞定内患的事了。 春珂和青伶被关在柴房里,她知道在哪,既然说不通这些人,她就动手抢人,反正都是白薇薇下的套。 可是,她来到柴房门口,却没有看见把守的人,周围都安安静静的,她知道越是这样她就越要防备。 “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她敲了敲柴房的门问。 “是的。”两道声音同时回答。 “你们等我一下。”叶歆恬拿起锁着柴房的锁看了眼,到一旁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力敲打了起来。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柴房的门打开,可就算是她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人出来,这就很奇怪了。 但眼下不是解开疑团的时候,她很顺利将春珂和青伶带回了明月阁,一路上都很平静,没有人跳出来挑事。 房门一关,叶歆恬就迫不及待问:“有没有人为难你们?” “没有。”春珂和青伶同时摇头。 叶歆恬松了口气,说:“看来他们只是想拖延时间,方便找机会下手。” 从王府门口上演的一出偷盗大戏开始,到她在暗巷遭人追杀,一切是那么地凑巧,是那么地理所应当。 所谓的春珂和青伶偷东西这件事,只有白薇薇带的几个亲信知道,为的就是拖延她去听供词的时间,但仅仅是这点时间,又有什么用处呢? 难道,苏氏被害与白薇薇有关?还是她也是被人利用? 自听完证人的供词开始,她的脑子里就有很多疑问,但这些疑问仅是疑问,没有串联起来,她也找不到切入点。 “你们下去休息。”叶歆恬觉得,她现在需要静静,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下午就要开始审讯,要是早上之前,她毫无线索,事情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双手撑着脑袋,打算好好串联一下苏氏被害的整个过程。 ‘啪嗒啪嗒’忽然,耳边传来脚步声,好像是有人在屋顶上行走。 第45章 第二嫌疑人 叶歆恬竖起耳朵听的同时,仰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心想还好她提前把春珂和青伶叫走,不然头顶的人到来肯定会惹出动静。 她淡定起身,弯腰吹熄桌上的烛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拿出里面放着的东西,然后放轻脚步踱步到打开的窗户边上,静静等待着。 屋顶的人趁着朦胧的月色,先是在屋顶走了几步,接着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接着他飞快地窜进房间。 叶歆恬握紧手里的匕首,早就准备好,在第一阵风吹进来的瞬间,抬手向前刺去,下手又快又狠。 李鸿鹏在江湖混迹多年,第一时间察觉了不对劲,腾空的身子跳进窗户的同时,手握紧了随身携带长剑,凌厉的匕首朝他的脸袭来,他向后仰去,压低了身子,长剑抵住刺过来的匕首。 “还真不手下留情啊。”他一脚抵着床沿,一脚踮起脚尖立在地面上,上身呈九十度,未出鞘的长剑架在胸前,泛着白光的匕首卡在长剑之上。 “师傅教导,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叶歆恬笑眯眯说,眼底里满是狡黠。 李鸿鹏冷哼了声,说:“警觉性确实变高了,看来早上的事给了你不少的教训。” “那可不嘛。”叶歆恬觉得,人就该吃一堑长一智。 早上的时候,她是确实没料到。谁曾想她会被逼着进了暗巷,差点小命不保,看来是有人不想她继续查下去,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她现在有时还会想,是不是真的针对她。 苏氏,顶多是易思瑾的乳娘,说明白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杀苏氏一人,嫁祸给她,这中间还有什么没想通的吗? 而京兆尹认定她是杀人凶手,也仅仅是因为叶歆恬手中的其中一根发簪。说实话她连看都没看过那根发簪,但是据春珂所说,发簪确实曾经是原身的最爱,可既然是最爱,为什么平时也不见戴在身上? 所以,遗落在凶案现场的发簪,到底是从何而来,又为何留在案发现场?京兆尹为什么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还巴不得立刻将她定罪? 叶歆恬脑袋里有一大堆的疑问,找不到结果,也无从下手。明天下午就是审讯的日子了,明明说好的三天,为什么京兆尹那么着急上告皇上,明天下午就开审呢? 她边想边走到桌边,拿起火匣子,轻轻一吹,星火在手中绽放,然后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她问:“师傅,人查得怎样了?” “我跟了他一天,发现他除了往返家中,就是工作的地方,没有可疑。” “那他都接触了什么人?” “没有特别的,除了家人就是工作的了。” “您跟了他一天,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挺好的一个人,老人家橙子掉了,他会弯腰帮忙捡起,逢人就礼貌打招呼。” 叶歆恬听完后,顿了顿问:“在你眼中,他是好人?” “至少在我看来,他并没有不妥,也不像是会杀人。”李鸿鹏如实回答,也如实给了猜测。 “有些事是不能只看外表。”在叶歆恬眼里,只要与死者有关联的,都可能是凶手。 李鸿鹏双臂环胸,挑眉问:“他是你怀疑的第一个人?” “是,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会是。”叶歆恬确实没有把握,两天过去了,她心里依旧没有底。 该探查的凶案现场探了,尸体解剖了,供词也听完了,她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事情是不是如她想的那么简单,她不知道。 但是,易思瑾的态度告诉她,苏氏被害的事没那么简单,他猜到了凶手是谁,却没有动手,他在隐瞒什么,她不知道。 李鸿鹏低笑了声,说:“那你的直觉未免也太不准了。” “你觉得不是他?”叶歆恬眯着眼睛问。 “至少现在,我认为他不是。”李鸿鹏直言道。 叶歆恬点了点头,没有说认同,也没有说不认同,手背托着下巴,思考了下说:“既然你觉得不是,那我们现在去第二嫌疑人那里。” “现在?”李鸿鹏看了眼窗外月色,已经很晚了,这时候去人不是睡觉了吗? “对。”叶歆恬神秘兮兮地,食指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举动。 两人换上了准备好的夜行衣,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蒙上黑色面纱,就只露出一双眼睛。 叶歆恬拉开房门,带着李鸿鹏沿着倒映的黑色屋檐影子慢慢往前走去,他们走出了明月阁,来到一处院子。 她踮起脚尖,隔着围墙看了看里面的人,发现屋子的烛火还亮着,她勾起唇角,带李鸿鹏到了另一处角落。她白天刻意经过这里,发现这处围墙比较矮,方便爬上去。 她跳上盛满水的水缸,两只脚撑开放在缸沿上,伸手刚好够到围墙顶部,只要她用力一跃,就能顺着围墙爬上去。 她抱着围墙,双脚借力同时往上蹬,双手向前伸,眼看就要挂在围墙上了,没想到围墙上有水,手臂一滑,她向后倒去。 李鸿鹏看着她爬上水缸,正想问她要做什么,她人已经往上爬了,一跳没跳好,整个人向后仰去。 叶歆恬半眯着眸子,本来想着要受罪,可疼痛没有袭来,后背被一双大掌顶住。 “你想干什么!”李鸿鹏压下满腔怒火,低吼着问。 叶歆恬翻身跃下,站在地上,一手挡着嘴巴说:“我要上屋顶。 李鸿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很想撬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好好的天下第一剑不用,非要自己亲力亲为。 他拉下她的手,狠狠瞪着她说:“告诉我要干什么,我去,笨手笨脚的,能成什么事。” 叶歆恬知道,李鸿鹏只是嘴硬,心里还是想帮她的,所以她说:“我们一起上去,有些事我要亲眼证实。” 李鸿鹏拗不过她,只好双手扶住她的腰,运气丹田,脚下形成一股风,轻轻一点地面,他和她就如风一般跃上了屋顶。 叶歆恬一时没能适应,满是瓦片的屋顶,连站都站不稳,一阵小风拂过,她的身体就摇摇晃晃的。 “站好了。”李鸿鹏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稳住她的身子。 叶歆恬大口大口喘着气,但他的手一离开,她就慌了:“等我适应一下。” “你不是常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李鸿鹏看着她慢慢蹲了下去,忍不住取笑道。 不远处,隐身在黑暗里的两道身影,将屋顶的一幕收进了眼底,李鸿鹏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眼他们方向,他们很快没入了夜色里。 直至屋顶的视线不再放在他们这边,两人才从黑暗中露出丁点身子,继续观察屋顶两人的动态。 “爷,我们不阻止吗?”陈深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两个人,他们下面就是程韵的房间了。 易思瑾抬起手阻止,示意陈深不要乱动,说:“没必要,让她去。” “爷最近是不是对王妃过于放纵了?”好几次都该阻止,但陈深没有接到命令。 易思瑾拧眉,斜眸看了陈深一眼,说:“你最近话也多了。” “属下该死!”陈深单膝跪了下来,低着头说。 易思瑾目视前方,看到屋顶娇小的身子,勾了勾唇,没有叫地上的陈深起来。 有时候,跪着能让人更清醒,陈深现在就需要这样的教训。 与其说他不管叶歆恬,不如说他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他真的很想知道,要是她知道这件事跟某人有关系,会不会就收手了。 他在赌,赌她会不会大义灭亲,赌她会不会如他所愿,选择一方势力而站。 这些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向泽,他有自己的打算。 另一边,叶歆恬终于站稳了脚,她蹲了下来,抽掉屋顶的一块瓦片,光线从房间里透了出来,她俯下身子趴在屋顶,整张脸贴在那个瓦片洞上,观察里面的情况。 程韵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好像很烦恼的样子,接着侍女推门走了进来,将炖盅放在桌面然后退了出去,她坐了下来,掀开炖盅的盖子。 “啊!!!”刺耳的惊叫声传来,砰地一声炖盅盖子碎了一地,程韵吓得脸色苍白。 侍女很快进来收走炖盅,这时才发现炖盅里是血,不知道是动物的血还是人血,难怪程韵吓得魂都没了。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露出奸诈的笑容,接着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只死状很恐怖的老鼠,她从瓦片洞口丢了进去。 李鸿鹏全程看着她作妖,一句话都没吭,也没有阻止。 “啊!!!”惊叫声再次传来,比上次还刺耳还大声。 “来人啊,救命啊!”程韵夺门而出,一路哭泣着飞奔跑出了院子,那样子真叫人心疼。 “哈哈哈……”叶歆恬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差在地上打滚了。 “我怀疑你是借着查案的名义捉弄她。”李鸿鹏出声毫不客气指责她。 第46章 假公济私 叶歆恬坐在屋顶,捂着肚子大笑,笑到肚子都疼了,回想起刚才程韵狼狈逃离的样子,她真的很高兴。 谁叫程韵打了春珂,还带人上门抓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也不想给程韵面子,适才她连滚带爬的模样,看了她能吃下好几碗饭。 李鸿鹏无奈摇头,叹了口气,说:“假公济私。” 叶歆恬停下笑意,挑眉看了他一眼,说:“如果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 “不信。”李鸿鹏想都没想就接话。 叶歆恬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灯火,说:“假公济私又如何,谁欺负我我可都是记着的,我就是小气。” 李鸿鹏没好气横了她一眼,不想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因为以往他们吵架,他就没赢过,叶歆恬那张嘴,是出了名的毒。 “洒鸡血,丢死老鼠,那都是小把戏,把杀人凶手找出来才是正事。”明天就是开堂审讯的日子了,她一点都不着急,他都替她急。 杀人,在辰国的判刑很高,时常遇到势力大的,以命抵命是常有的事。 叶歆恬看了眼程韵逃离的方向,神秘兮兮说:“她是我第二个怀疑的对象,可现在看来,排第二她是真的没能耐。” 程韵有报复的动机,因为与她叶歆恬不和,杀害苏氏嫁祸给她是有可能的,再贼喊捉贼,带人上门撇清关系,条理清晰,但她高估了程韵的脑子。 “就洒个鸡血,丢个死老鼠,她就与命案脱离关系了?”李鸿鹏很想说,这未免太儿戏了。 “没呢,还有第三步。”叶歆恬扯了扯他的袖子,踮起脚尖看了眼下面,示意他带自己下去,见他不动,她只好解释完下去的用意,“鸡血不是人血,程韵看到花容失色;死老鼠身体僵硬,会让人回想起自己杀人的情景;接下来就是找证据了,证明她和命案无关。” 李鸿鹏听她解释得有条有理,伸手抓住她手臂,两人往上一跃,然后像只小鸟飞翔般,稳稳落地。 叶歆恬之前这两个小把戏,为的是让程韵离开房间,这样方便她寻找东西。 程韵有报复心,但是没有杀人动机,原因很简单,苏氏与程韵并不熟,两人没有交集。既然交集都没有,何来杀人动机,再说了,所谓的报复心,也是针对她叶歆恬,所以不成立,下来寻找也只是为了证明与程韵无关。 叶歆恬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东翻西找的,不知道要找什么。 “找什么呢?”李鸿鹏本想在一旁看戏,没想到她找了半天还没找到。 “嘘。”叶歆恬抬起食指,贴在双唇上,示意他小声点。 李鸿鹏拧眉,只好点头配合她。他要是够狠心,早就不管她走了,要不是担心她等下被抓到,他才不会等。 过了好一会,叶歆恬双手空空走到李鸿鹏面前,扬唇说了句:“师傅,走了。” “你找了这么久,啥都没找到?”李鸿鹏觉得要不是自己心脏好,早就被她气出病了。搞了这么场大戏,她来程韵的房间,什么都没找到,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对。”叶歆恬摇摇头,摊开双手。 “你确定你认真找了?” “非常,非常认真。” 李鸿鹏被她的话堵得一口闷气在胸前,咽了咽口水咽下怒火后,他说:“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叶歆恬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所以才没有离开,但她确实什么证据都没找到,她也不想瞒他。 “等等,”她叫住了转身的他,绕到他面前说:“我还有事请师傅帮忙。” 李鸿鹏目不转睛盯着她,完全读不懂她在想什么,明天就是开堂审讯的日子了,现在的状态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但,他还是停住了脚步,耐心听她说完话,可是她口中所说的,令他瞪大了眼睛。 要说如今整个辰国谁比较厉害,她都能排得上号了?三天时间破案,至今没人敢说过这样的话;将一个死人开膛破肚,弄得满城风雨,朝廷状告她的折子能堆成一座小山,当今皇上要对她秋后算账;现在辰国所有人挂在嘴边的人也是她。 李鸿鹏在疑惑中离开王府,叶歆恬则回到明月阁,将夜行衣脱下,换上往常的衣服,明天开庭,今晚她注定是睡不着的,打算在王府里到处走走,顺便理一理苏氏被害的整件事。 她没有叫春珂和青伶陪着,她们今天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她叫她们早点休息,王府守卫森严,她一个人没问题的。 她绕着荷花池走了起来,远远看到凉亭里有两道身影,一道颀长一道纤细,她勾了勾唇,想着还好自己来得不算晚。 程韵这人她虽然接触不多,但性格很好猜,受到这么大的惊吓,肯定会去缠着易思瑾的,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温软细语令人心疼,程韵都非常懂得运用,不然易思瑾也不会放纵她恃宠而骄。 程韵是个非常漂亮,又很有心机的女人,重点是她是京兆尹的女儿,她对上次春珂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叶歆恬的时候,她立刻将人带进王府抓人。 程韵以为,只要她弄倒了叶歆恬,王妃的位置就非她莫属。 对于这些小心思,熟悉心理学的叶歆恬很容易猜到,嫉妒能使人攻于心计,怨恨使人杀人。 凉亭内,易思瑾和程韵面对面而立,程韵哭得梨花带雨,身子抖得像落叶,易思瑾安静看着她,没有要安抚的意思,但他听完了她说的,最终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易思瑾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程韵脑袋,没有要回抱她的意思,说:“发泄完就早点回去休息。” “呜呜呜……”程韵见他没有推开自己,更加用力圈紧他的腰,将自己柔软的身体贴得更近,哭泣的同时,她嘴角勾起了狡黠的弧度。 女人的身体是最好的利器,这句话在她进王府之前,就有人告诉过她,而她也利用了男人的心软,令男人有保护欲。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两位。”叶歆恬走进凉亭,站在易思瑾身后说。 易思瑾背脊一僵,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都怪程韵哭得太大声了,他稍稍推开了程韵。 突然落空,程韵虽然很失望,但是该看到的人也看到了,再赖在易思瑾的怀抱里,只会惹得他不高兴,所以她聪明地站到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没有说话。 “有事?”易思瑾回过神来,转身看着叶歆恬问。 叶歆恬耸了耸双肩,说:“我有事找你谈。” 易思瑾点了点头,回头看着程韵说:“去书房等本王。” 程韵心里很不甘心,但没有表现出来,抽泣着转身离开凉亭。 叶歆恬望着程韵远去的背影,没想到程韵这么乖乖听话,那正好给她省时间了,她对易思瑾说:“我想要你一个命令。” “什么命令?” “你传令下去,让王府所有人都配合我的调查。” 易思瑾听后,低笑了声,问:“这么做本王有什么好处?” “你是一天不谈条件会死吗!”叶歆恬一听又是交易的口吻,心中瞬间聚集了怒火。 易思瑾走到石凳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后才发现早已冷却,不禁嗤了声,说:“要是别人的话,本王也许会大发慈悲伸手帮一下,可谁叫你是叶将军的女儿呢。” “我也是你的妻子,有过一个杀人犯的妻子,对你来说很不好。”叶歆恬走到他面前,弯身双手撑着石桌边沿。 易思瑾笑笑说:“本王不会在乎那些。” 叶歆恬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觉得自己心中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以为他会帮她要三天之约,审问王府所有人的资格,他会给才是,没想到他还是刁难她。 “那请问王爷,到底怎样才肯答应?”她咬牙切齿问。 “让本王想想,”易思瑾单手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说:“本王王府差一个管家,不如就你当?” “管家?王爷,你在开玩笑吗,方总管不是吗?”叶歆恬盯着他的双眸,想从他眼底猜测出他要干嘛,但除了一片漆黑,就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易思瑾放了个茶杯在她面前,给她斟满茶,说:“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本王会从你们几个之中,选择一个管理王府,前提是得通过所有考核。” “如果我不想呢?”叶歆恬觉得她管好自己就够了,没那本事管整个王府的事,他明摆着要为难她! “那就是其实你说的那件事根本不重要,本王可下令可不下令。” 叶歆恬坐了下来,双手紧握成拳,开始跟他分析利害关系:“你不是不喜欢我爹吗?为什么要让我管王府大小事务,就不怕我出卖你?” 他不是最不喜欢别人提叶倾权吗,她多提一下,也许他就打消念头了呢。 “所以呢?”易思瑾歪着头示意她继续说。 第47章 守株待兔 叶歆恬以为他这么聪明,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话,没想到他竟然给她装傻,这话她要怎么接下去? “所以,我当然不能当王府的管事啊,因为我会偏心,我先跟你说好,要是你和我爹出现什么问题,我是肯定会站在我爹那边的。”对,往坏处说就对了,有多不好就说多不好。 “哦。”易思瑾淡淡应了声。 哦?就回一个字吗?跟她想象的画面天差地别啊。 “再说了,整个王府管大小事务的,那得多重要啊,我胜任不了。”说实话,叶歆恬是怂了,对她来说安安静静待着就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她现在不受宠,已经成为程韵的眼中钉了,要是成为王府的管事,那就是当家主母的身份了,程韵不将她视为眼中钉才怪,也许下次就不是带捕快进王府抓人这么简单了,分分钟是陷害暗杀一起上啊。 不行,当家主母这位置她不能坐! “本王说你能你就能。” “哦,你说可以就可以,你会给我放权吗?” “只要你答应本王在考核中赢得第一,今晚你所求之事,本王只是大手一挥的事。” “你威胁我?” “这怎么能算威胁呢,是商量,就看本王的王妃答应不答应了,是保命重要,还是管事重要,你一定分得清。”易思瑾如有所指提醒。 “你一定要我今天给答复?” “过时不候。” 叶歆恬明白,王府所有人的证供,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答应易思瑾她就亏,不答应就是连希望都看不到。他也是抓住她这点,所以才可以为所欲为。 她紧咬牙关,满脸怒意,捏紧双拳,最终选择妥协,“好,我答应你。” “王妃果然是聪明人,本王最喜欢和聪明人做交易。”易思瑾站了起来,手摆动袖子,向后一挥,朝黑暗的陈深交代了命令。 叶歆恬只听见耳边咻地一声,大树颤抖了一下,一道黑色身影用很快的速度窜了出来,消失在夜色里。 易思瑾再次给她斟了杯茶,边递给她边说:“喝完这杯茶,今晚在王府里,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本王不干涉。” 程韵的事,他知道一定是叶歆恬所为,但他不想问,也不想追究,偶尔当个傻子也挺好的。 叶歆恬接过冷掉的茶,看了一眼,仰头一饮而尽,砰地一声用力将被子放在石桌上,说:“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易思瑾看着她匆忙远去的背影,将手中满杯的冷茶洒在地面上,流淌的冰凉液体从高空中坠落,在脚边溅起。 随后,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茶杯,指尖凝聚内力,然后用力掷了出去,速度很快。 但是,一阵风拂过,九曲桥上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只见他不紧不慢打开手中扇子,另一只手按在手腕处输送内力,扇子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风,将茶杯挡住,接着扇子打横,向泽拿起茶杯向易思瑾走去。 “偷听多久了?”易思瑾冷哼了声,大手一挥袖子,重新坐回石凳上,脸色十分不悦。 向泽微笑上前,将茶杯放回易思瑾面前,径自坐了下来,说:“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俩谈正事,我又不是不能听。” “既然如此,你大可出来。”易思瑾嘲讽道。 “那可不行,她不知道咱俩这么熟,要是被她发现,像讨厌你这样讨厌我,我怎么接近她。”向泽说完后,点了点头,称赞自己话说到点上,而且有理有据。 易思瑾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谁说她讨厌我了?” “不用说,我看得出来,她是非常讨厌你。” “胡说八道。” “我跟你说,”向泽神秘兮兮凑了上去,单手挡住半张脸,对他说:“再这么玩下去,小心你的王妃拍屁股走人。” “多管闲事。”易思瑾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说。 向泽耸耸肩,无所谓地坐回原位,唰地一下打开扇子,开始道出今晚来的目的,他说:“不过说真的,陈深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影子,按道理他不会中调虎离山之计才是,为什么叶歆恬遇刺的时候,他偏偏不在现场?” “是我大意轻敌了。”易思瑾叹了口气说,他也没想到某人的手伸得这么长,他身边估计都有眼线。 “留他们过夜,不是你的风格。”向泽说话向来一针见血。 “敌不动我不动,留着以后也许有用呢。”易思瑾说。 “行,这事你自己处理好就行。”向泽对这事不太感兴趣,倒是对另一件事很疑惑,他说:“为什么要放权给叶歆恬,她毕竟是叶倾权的女儿,把她放在身边更是定时炸弹,随时能引爆,把你炸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易思瑾从来没有忘记这件事。 “那为什么?”这下轮到向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以前易思瑾在想什么,他从来没有猜错,但到了叶歆恬那里,他就真的搞不懂了。 “我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对于易思瑾而言,要是苏氏只是个不相关的人,他不会这么努力,即便关系到性命,况且叶歆恬背后是叶倾权,这件事即使定罪了,也不可能置她于死地,她大可不必这么拼命。 但是,这两天接触下来,她有想还苏氏一个公道的心,他也警告过她,前面是危险的悬崖,再往前是要死的,她也亲身经历了,但仍想坚持下去,他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你这是要她去死!”向泽说着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易思瑾拧眉看着他,觉得他这反应未免有点大,“放心,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遍。” 向泽重新坐了下去,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毕竟刚才表现得过于紧张了。 “苏氏被开膛破肚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易思瑾见他不说话,就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很冷静,一刀切开,没有犹豫,检查也很仔细。” “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很奇怪。”向泽思考了下回答,“她以前很怕死人,正确来说怕血,见血就晕,但这次出乎意料。” 易思瑾表示了解点点头,说:“你跟我感觉一样,我也觉得她变了,不像以前了。” 两人这边在凉亭交谈,另一边叶歆恬已经召集了全府上下的下人,集中在一个地方,轮流进房作供。 明天下午就是开堂审讯的日子了,注定了今晚是个不眠之夜,她索性就不睡了,轮流听这些人的口供,然后再串联起来,看看跟苏氏之死有没关系。 天边露出鱼肚白,太阳还没跃出地平线,所有的东西都被笼罩了一层朦胧,周围很安静,安静得有根针掉下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叶歆恬单手撑着额头,指尖轻轻揉按,眼睛底下有黑眼圈,她紧闭双眸,呼吸均匀,刚闭目养神一会,就睁开了眼睛。 她无奈叹了口气,起身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人也精神了许多,此时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四周都亮了起来。 “得抓紧时间了。”她自言自语对自己说,边说边拉开房门,却发现春珂和青伶早已在门外等候,她问:“你们起这么早?” 春珂上前,一脸紧张问:“王妃,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 叶歆恬微微一笑,拉起春珂和青伶的手交叠放在一起,拍了拍她们的手背说:“有,很多地方用得着你们。” 最后,她们三个人,天刚亮就迎着太阳走出了王府。 她们在路上随便买了点东西吃,便朝苏氏家的方向走去,工具也拎上了,只等叶歆恬发话了。 下午就是庭审的日子了,案件重演这件事她一直没做,是因为大脑里想不通整个遇害的过程,因为血的轨迹不一样,脚步也十分凌乱,下午要开庭了,她得赶着去现场做案件重演,好理清一下再对簿公堂。 因为天刚亮,周围没什么人,她们三个女子走在街上,总觉得怪安静。叶歆恬经过上次被暗杀的事,不敢抄小道的同时,也提高了警惕。 眼看就要到苏氏家了,她们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叶歆恬不能再因任何事耽误时间了,不然下午的堂审,她没有底气。 突然,咻咻咻地几声,几道身穿武服的人将她们三人团团围住,阻止了她们向前的路。 叶歆恬停下脚步,看了看前后左右的人,拿着剑但没有出鞘,暂时可以判定对方没有恶意,但要小心提防。 来到这里她才觉得,会武功是件多么重要的事,什么柔道黑带在武功面前,都是徒劳。 “你们想干什么?”叶歆恬张开双臂,护着春珂和青伶,问眼前的人。 其中一人上前,双手交叠在一起,做了个江湖行礼的姿势,然后说:“我们没有恶意,请王妃跟我们走一趟。” 叶歆恬瞥了眼身后的春珂和青伶,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留下她们一定不会是好事。 而且,她也想知道,是谁大清早找她,看来已经守株待兔很久了。 “行,我跟你们走一趟,但是她们不跟我一起。”她整理了下思绪说。 第49章 案件重演 李鸿鹏自阴影中走了出来,双手负于身后,手中夹着他的长剑,他慢慢走向脸色苍白的她,问:“谈完事了?” 叶歆恬回过神来,手贴在胸口,吁了口气说:“师傅一早就来了?等我?” “只是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快。”李鸿鹏将身子侧出巷口,瞥了眼茶楼的方向说。 叶歆恬伸手将他拉了进来,紧张地看了茶楼一眼,还好里面的人没有察觉出异样,然后她问:“师傅找我有事?” “是啊,来看看我的好徒儿案办得怎样了,有没查到谁是凶手?”李鸿鹏问。 叶歆恬拧眉,觉得李鸿鹏有点不太对劲,他不像是会关心这些事的人,忽然她脑海里飘过一个想法,于是她问:“师傅你是不是参与赌局了?” “是啊。”李鸿鹏先是一怔,后大方承认,“徒儿快告诉我有没把握,只要还没开堂审讯,就有改的机会。” “你赌了多大?”叶歆恬扶着额头边问边往前走。 “不告诉你。” 叶歆恬啧了声,说:“那我也无可奉告,但是师傅,别赌太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多钱,但大赌伤身。” “还没打仗就认输,不像你的风格。”李鸿鹏借机取笑道:“当初是谁喊话三天内查出一个结果的?” 唉,叶歆恬能说自己后悔了吗,都怪她自己年轻气盛,少不更事,如今头已经湿了,她总得继续查下去。可是,不查还好,一查她就越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她现在没有别的担心,就担心查出来的结果,并不是真正的结果。 “我错了行不行?”当初的她是觉得只要查出凶手,那就是真正破案,但易思瑾叫他不要查下去,太子易思宇清晨找她谈话,虽然内容是试探,可易思宇真正想问的,怕是苏氏的案件,只是找不到话题去开口,不然刚才已经问了。 李鸿鹏忍不住笑出声,歪着头对她说:“在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错这个字,我现在真的对你的改变很感兴趣。” “哪有什么改变,只不过是被现实压得不得不低下的头罢了。”叶歆恬赔笑道。 李鸿鹏盯着她看了一会,发现她也正在看自己,两人对视了良久,之后是他先瞥开视线,开始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什么事?”叶歆恬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一大早找到她。 其实,早在她踏入茶楼的那一刻起,她就察觉到附近有人,这应该也是易思宇不敢动她的原因,敌在暗不宜先出手,所以他才没问苏氏的事,但卡在这个时间点着她的,估计都不简单。 “你大婚前,我来过,就在刚才那茶楼,看见易思宇和白薇薇在厢房交谈,具体内容我没听清,但是他们很熟,这点我可以确认。”李鸿鹏边回想当时的情景边说。 “他们当然熟,表兄妹的关系啊,不对……”叶歆恬忽然噤声,她曾听春珂说过,易思宇喜欢白薇薇,可白薇薇却喜欢易思瑾,两人兄弟之情因为一个女人破裂,当时辰国上下都知道的,有人还亲眼看到白薇薇甩了易思宇一个巴掌,他们应该不会是坐下来喝茶聊天的那种关系才对。 叶歆恬眯着眸子盯着李鸿鹏,再问了一遍:“你真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李鸿鹏是习武之人,听力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是隔着墙都能听到些许,但他现在却说听不见。 李鸿鹏尴尬咳了声,说:“没有。” 叶歆恬目不转睛看着他,盯了好一会,他都没有说话,她便无所谓耸了耸肩,既然不想说她就不想听。 穿越到这个地方来,她学到的最多是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装傻绝对不当聪明人。 如果想好好在王府待到能自由的时候,就要做到上面的。 “师傅既然来了,那就陪我到苏氏家一趟,我有事要你帮忙。” “我是按时辰收费的哦。” “放心,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少不了你的。” 两人在朦胧的晨雾中,越走越远,交谈声也逐渐变小,但是在他们身后的屋顶,一道黑色身影隐藏在黑暗中,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李鸿鹏?她怎么会认识天下第一剑?”对方喃喃自语道。 ‘咻……’话音刚落,耳边响起咻地一声,黑衣人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接住飞过来的银针,当他庆幸抓住了银针,可下一秒更快的另一根银针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 血很快从被银针擦伤的地方流了出来,他两指夹住的银针,被升起的阳光照得熠熠生辉,第二根银针则嵌入了身后的墙上,半根没入半根置于外面,可见功力之深厚。 他看向李鸿鹏走远的方向,发现李鸿鹏有正侧着头看向他的位置,隔着朦胧都能感受到李鸿鹏带着警告的眼神。 叶歆恬正快步往前走,发现身旁的李鸿鹏落后自己好几步,于是她偏头说:“师傅,我们得走快点了。” “来了。”李鸿鹏收回视线,快步跟上叶歆恬的脚步。 两人很快消失在晨光里,头也不回。 叶歆恬和李鸿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苏氏家中,就是被害现场,还没进门,远远就看到春珂、青伶、还有向泽。 “向泽你也来了啊。”叶歆恬边挥手边说。 向泽冷冷看了她一眼,双臂环胸说:“来看看有没需要帮忙的。” 春珂迎了上来,拉住叶歆恬的手,紧张询问:“没事?” 叶歆恬摇摇头,拍了拍春珂的手背,表示没事,见过易思宇的事,她不想提起。 “好了,既然都在,那么我们就开始案件重演。”她说着便率先走进屋内。 其他人面面相觑,然后都陆续走了进去。 “首先,我和春珂来示范一下案件重演。”叶歆恬说完就站在苏氏最开始站的位置,桌子旁边,解释道:“案件重演就是模仿苏氏当时被刺的行为,以及凶手怎么杀人的过程。” 春珂明白点点头,走近叶歆恬,只见叶歆恬从桌上的竹筒里,抽出一根筷子,递给春珂。 “其余人在旁边看着,有漏洞第一时间提出来,开始。”叶歆恬站在她认为苏氏最可能被刺的地方,等待着春珂。 春珂很快进入角色,高举筷子,细的那一边对准叶歆恬,脸色狰狞,朝她冲了过去,速度又快又狠。 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闭了闭眸子,往后退了一小步,接着在房子里东躲西窜,像极了人害怕的时候逃跑的样子,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漏掉了事情。 苏氏被害报官的是苏氏的老相好,可老相好自称是没有苏氏家中钥匙的,那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说苏氏被害的时候,房间是反锁呢,还是在外面锁住了? 春珂朝叶歆恬冲了过来,最后叶歆恬倒在床上,双手扣住春珂的手腕,筷子正努力往下对准了叶歆恬的身体,她尝试反抗,但渐渐抵不住春珂的力气,筷子朝她刺了过来,她在最后一秒避开,筷子咚地一声插在床板上。 接着苏氏便倒在了床上流血过多死去,可为什么最终被发现的地方是倒在了地上?满屋子的血迹又怎么解释? “好了,这是正常人面对刺杀的正常反应,你们有想到什么吗?”叶歆恬自床上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奇怪,刚才手好像搭在了床上,沾上了灰尘,为什么会有灰尘? 向泽先站了出来,他假设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杀苏氏的是女的?”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叶歆恬也想过这种可能,所以邻居或者邻居的邻居,所有女性她都问过话了,没有头绪,因此她的直觉告诉她,凶手绝对是男性。 向泽见没有人发表意见,于是朝青伶勾了勾手指说:“青伶,我们来示范一下。” 叶歆恬皱眉看完向泽和青伶的案件重演,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下说:“不对,苏氏身材肥胖,目测起码一百五十斤以上,想要将人扛起转移地方,不切实际,即便是一个男人,也难以将人抱起。” “那接下来我和向泽演一下。”李鸿鹏看完他们的示范,觉得应该是他心中想的那样。 他们演完之后,叶歆恬还是摇头,说:“不可能,解剖的结果是苏氏失血而死,所以匕首在胸口上,是致命的,不会是毒杀。”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李鸿鹏觉得她就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所有的可能性他们都示范了,怎么就没有一个是合适的呢? 叶歆恬从走进苏氏被害现场,她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就像脑子里有千万个场景,但就是拼凑不起来。 “哎哟!”‘哐当’一声突然响起,伴随着瓦片掉落的碎裂声,还有年轻男子的哀嚎。 “什么人!”李鸿鹏大声吼,边说边往外走。 其他人立刻跟了上去,想看看是谁扰乱了他们的思考。 第50章 对簿公堂 所有人都走了出去,一看院子没有人,再看看苏氏家的围墙和邻居围墙之间,半空中挂着一个人。 “小谢?”叶歆恬疑惑喊道,认出了他是前来作供的其中一人,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叙述得十分流畅,且合情合理。 偷鸡事件描述用词恰当,言简意赅,关系清晰明了,仅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一口气将事情好好说完,比起其他作供的证人优秀得多,所以她也记住了他。 李鸿鹏跃上围墙顶,弯腰提起小谢后背的衣服,将他整个人腾空,接着跃下了围墙,稳稳站住脚步。 小谢得以落地,还有些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叶歆恬说:“王妃,我可以帮忙吗?” 叶歆恬看小谢眼底充满了好奇,微微一笑点头表示:“可以,一起来。” 几个人再次回到苏氏被害的房间,地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看起来还是十分可怕。 叶歆恬若有所思看了小谢一眼,然后指着地上的沙袋人说:“小谢,你去搬一下那个,看看能不能搬动。” 沙袋人是按照苏氏的身高体重做的,一百五十斤,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应该是搬不动的。事实也如她所想的,沙袋人纹丝不动。 几个人在苏氏被害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两个时辰,再次出来太阳已经高挂,距离开堂审讯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叶歆恬带着春珂和青伶往京兆尹衙门方向走去,她想再去整理一下案件的始末,方便下午在堂上申辩。 向泽和李鸿鹏则比她们先走一步,因为叶歆恬交代了事情给他们,他们需要提前准备安排。 她们三人刚一只脚迈入京兆尹府衙,易思瑾就刚好出现在门口,叶歆恬想都不想就退了出去,一副她现在不想见到他的模样,但无奈下一秒手腕就被拉住了,她只能被迫停下脚步。 “干嘛?”叶歆恬不耐烦问。 易思瑾拧眉,不懂她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他问:“怎么见本王就跑,本王是会吃了你吗?”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在心里腹诽,自己是怎样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每次见你都没好事,你觉得呢?”她说。 是啊,每次见到他就是交易,不然就是不公平的条件,谁知道他这次又想耍什么心眼。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说:“本王找你有事。” 叶歆恬站稳,甩开他的手,说:“有事说事。” “下午有几成把握?” “不知道。” “查了三天就这个答案?” “对啊。” “下午审讯有把握吗?” “没有。” “……”易思瑾无语,感觉她没有在正经回答他的问题。 叶歆恬双臂环胸,斜眸睨着他问:“说,你是不是也参与赌局了?” “不是。”易思瑾毫不犹豫回答。 “既然不是,那我就无可奉告。”叶歆恬不想跟他在衙门门口浪费时间,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要是没把握,本王就现在进宫,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你担心我?”叶歆恬眯着眸子盯着他问。 “没有。”易思瑾将头瞥向另一边,否认这话。 叶歆恬对他这回答一点都不意外,他们两兄弟也是奇怪,易思瑾要奏请皇上保她的命,易思宇暗示她自己可以保住她。可惜啊,她两个都不想相信,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多努把力。 “那就请王爷,期待下午的庭审结果。”她越过他身边的时候,留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走进京兆尹衙门。 虽然他相信她没有杀人,也想保住她的命,但是她比较喜欢查出真相,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而不是因为这件事委屈过完下半辈子。 易思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她这股倔强从小到大都没有变。 ★★★ ‘咚咚咚’升堂的鼓声在耳边响起,叶歆恬回过神来,起身整理了下身上褶皱的衣服,深深呼吸,抬手拍了拍自己脸颊,说:“加油,叶歆恬。” 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早上的案件重演仿佛还历历在目,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眨眼就到了开堂审讯的时间。 她来到公堂外,还没入内就看到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衙门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有人时不时回头,看到叶歆恬的时候,有人叫了一句,便纷纷让出一条路。 叶歆恬给自己打了打气,便迈着坚定的步伐上前,穿过人群之时,有人压低声音说有好戏看了,有人则说她就是杀人凶手,审讯多此一举,有人说还指望着她赢赌局。 真是不同的脸,有不同的想法,大部分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威武………威武……’两旁的衙差手执红色棍子,边喊边敲打地面,顿时让人感觉到公堂之上的严肃。 一旁跪着原告人,苏氏的亲人,公堂上高挂明镜高悬四个金漆大字,下面坐着京兆尹,京兆尹的左边坐着易思瑾,真是好大的阵仗。 苏氏被杀案件惊动了全辰国,连朝堂都有人纷纷议论,上奏辰皇要一个水落石出,公开审讯也是第一次,因此很多人前来观看审讯。 “这就像是一个地方法院啊。”叶歆恬自言自语道,京兆尹是法官,易思瑾是陪审团,其余分别是证人、听审人。 “安静!”京兆尹拿着惊堂木拍响桌子,待周围安静下来,接着说:“苏氏被害一案正式开始审理。” “原告人苏氏家属,今日你站在公堂之内,是要状告何人?”京兆尹看了易思瑾一眼,然后问。 易思瑾抿了抿唇,双臂环胸,翘起二郎腿,一点也没有插手的意思,静静地看着叶歆恬。 “草民要状告瑾王妃,草菅人命,残忍杀害苏氏!请大人替我们做主!”原告人声嘶力竭说着。 京兆尹惊堂木再次拍响,说:“来人,传仵作。” 仵作快步走上公堂,跪在地上行了个礼,说:“苏氏是当天死亡,凶器是一把匕首,插入胸口,由于伤口过深,导致流血过多而死,除此之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现场除了死者身上的伤口,还有遗落的发簪。” “来人,上证据!”京兆尹示意在一旁等候的人上来。 一名衙差捧着托盘走上公堂,里面放着一把匕首,一支簪子,做工都十分精细,上面雕刻的花纹对众人来说都十分熟悉。 仵作上前,拿起匕首说:“匕首上面的花纹相信大家都不陌生,这是辰皇赐给叶将军的独有花纹,而这把匕首是城中最好的铁匠打造的,上面不仅花纹独一无二,连样式都跟别的匕首不一样,正常匕首身体是直的,但这把匕首是弯曲的,靠近刀柄那边还刻了一个恬字,根据铁匠老板说,这把匕首是瑾王妃刻意命他打造的。” 铁匠老板作为证人被传唤上公堂,他跪了下来。 叶歆恬走到铁匠身边,蹲了下来问:“请问你,我是亲自到你的铁匠铺去叫你打造匕首吗?” “不是,草民并未见过瑾王妃,当时是一位自称是瑾王妃侍女的人过来,交给小人草图还有钱,命小人两天内完工。”铁匠摇头,如实回答。 “那最后是谁过来取的?”叶歆恬知道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铁匠不说出来,大家都会以为这是她的东西。 “也是那名侍女。”铁匠说。 “那你看看在场的人,那位侍女有没在其中?”叶歆恬指了指围在门口的一堆人说。 铁匠认真仔细地看了两遍,最终摇摇头说:“没有。” “没有?你确定?”叶歆恬没有指着春珂和青伶问,但她们也在人群中,可他说没见过。 “草民说的句句真话。” “大人,听见了?既然不是我的婢女去叫他打造的,那怎么证明这把杀人的匕首和我有莫大的关联?”叶歆恬盯着京兆尹问。 当初,京兆尹就是凭借着这个重要的证据,叫捕快上门抓她的,如今这么简单就被她破了,还说什么证据确凿? 京兆尹脸色变得有点难看,看了一眼旁边的易思瑾,发现他正悠闲地品着茶,一个字都不吭。于是他拍了下惊堂木,示意仵作开口。 仵作接着解释另一件物品,“这支簪子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当时掉在柜子的下面,被我细心找到。在辰国是第一无二的,因为叶大小姐不喜欢和人用同一个款式,根据金店老板的说法,辰国只有一根是刻了叶家花纹,还是铃兰草样式的。” “是的,铃兰草不适合做簪子,当时草民跟叶小姐说过,但是叶小姐说就要按照她的图去做,我们为此还重新做了模具,但只做过叶小姐一根簪子。”金店老板上场,跪下就接话。 话音刚落,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在叶歆恬后背指指点点。 叶歆恬叹了口气,原身在辰国可真没好名声啊,正所谓一沉百踩,但很快整理好思绪,再次抬头的时候,视线与易思瑾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第51章 物证人证 叶歆恬被人戳着脊梁骨,都认定她是杀人凶手,因为凶器是整个凶案现场最重要的物证,加上遗落的簪子也证实了属于她,物证俱全,现在只等接下来的人证了。 一旦物证人证都俱全,所有都对准她,那这件案就可以结案了。 “来人,上人证!”京兆尹手边的惊堂木再次被拍响。 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走进公堂,噗通一声跪在京兆尹面前,恭敬行礼说:“参见大人。” “堂下何人,与本案什么关系,看到了什么,都如实陈述!” “奴婢是瑾王府婢女,平时跟苏姑姑相处得很不错,苏姑姑也待奴婢很好,但是自从王妃嫁入府中,苏姑姑就经常以泪洗面,说王妃苛责她,有一次还当着很多人的面打了苏姑姑,令苏姑姑颜面扫地。苏姑姑气不过,就去跟王爷说,王爷当着众人的面骂了王妃一顿。” “所以?” “因为这件事,王妃被王爷责怪,因此怀恨在心。” 叶歆恬挑眉看着地上的奴婢,从奴婢开口,她就目不转睛盯着奴婢,但是奴婢头也不敢抬,不敢直视她,而这供词嘛,听起来就像是事先背诵好的,杀人动机叙述得很完美。 “王妃承不承认有这回事?”京兆尹问。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信吗?或者在场的会问信吗?”叶歆恬说。 接着京兆尹又召了几个王府的奴仆,都是来指证叶歆恬是怎么对苏氏的,小事结怨,争吵结仇。 叶歆恬这下信了,她在王府就没几个向着她的人,易思瑾还要她当王府管事,人人都不服她,她当啥管事啊,笑话还差不多。 “那王妃是承认自己杀害苏氏了?”京兆尹惊讶说道,“来人,把认罪书呈上来,让王妃画押认罪!” “等等,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叶歆恬抬手示意起身的师爷坐回去,接下来她要开始真正的上诉了。 她蹲了下来,与地上跪着的几个奴仆奴婢同一视线,然后说:“一件小事而已,当奴婢奴才的,这些不是要受的?因为苏氏在王爷面前告状,我就有杀人动机了?这未免也太儿戏了。我现在打你一巴掌,你是不是等会要杀我?” “大人,你认为呢?”她起身,看向京兆尹问。 “你这是强词夺理!”京兆尹说。 “什么叫强词夺理?换做是大人,大人会因为这点小事杀人吗?” “本官当然不会。” “既然不会,那凭什么断定我就会?” “辰国谁不知道,王妃你仗着自己是将军女儿的身份,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那请问大人,我杀害苏氏对我有什么好处?” 京兆尹一时接不上话来,确实啊,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没必要不是吗? 但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他冷着脸问:“那凶器匕首和遗落的簪子你怎么解释?都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嫌疑还是最大。” “如果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呢?”叶歆恬不是不承认,而是这两样东西她见都没见过。她问过春珂,春珂只认得簪子,说匕首没有见过。 “怎么说?”京兆尹倒想看看,她到底要怎么狡辩,叶将军府的花纹,铁匠老板、金店老板都证明这两样东西是她的,她要怎么说服他,以及在场的这么多人? 叶歆恬拿起匕首,从袖子里掏出一截类似保鲜纸的东西,印在匕首柄上,按压均匀,然后撕了下来,对着阳光边看边说:“匕首没见过,也不是我命人打造的,我的贴身侍女只有春珂和青伶,都站在人群里,铁匠老板说没有在场,那就不是我下的命令,你也可以说是我聪明,没有让贴身侍女去做这种事,但是我为人嚣张跋扈,一般人我都不当朋友,你可以说我买通了其他人,可你看看地上跪的这些人,都认为是我杀的苏氏,没有一个听我的,我能叫谁去办事?” 阳光下的塑料薄膜上印着一圈圈的指纹,她微微勾唇,将自己的十指逐个比对,并说:“匕首柄上有杀人凶手的指纹,我刚才将它印了下来,大人看到了吗?这一圈圈的就是我们指尖上的指纹,每个人的指纹不一样,大小也不同,而明显凶手的指纹比我的大,也就是说他的手掌比我大,这就说明我根本就没握过这匕首,何来杀人之说?” “那簪子呢?”果然能言善辩,京兆尹在心里腹诽道。 “簪子我没见过,这是真话,我的侍女春珂所很早之前就丢失了,再也找不到。簪子即便是我的,那只能证明我去过苏氏家中,但簪子不是凶器,而且也没有人见我到过苏氏家,我都没去过,有不在场证明,如何下手杀人?” 叶歆恬说完,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所谓的杀人动机,不过是因为我因苏氏告状,气不过而杀人,可是大人,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又不傻,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跑去杀人,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所以?” “还有,仵作的验尸结果不对。苏氏确实是死于失血过多而亡,但是经过我的解剖,我可以断定苏氏前一天已经死亡了,她肾脏没有损伤,除匕首外没有其他伤口,可她死后有被人灌下毒药,想伪造成事毒杀的假象,毒只流到喉咙的位置,没有再往下是因为有人在苏氏尸体被发现之前,强行灌毒下去,但由于尸体已经僵硬,血液凝固,凶手喂药只能到达喉咙处。” “这就是你把人开膛破肚的理由?”京兆尹惊讶问道,只因她的大胆,如果找到证据那最好,要是将人剖开什么都没找到,她会面临更大的罪名。 “是,只有这样,才能全面地了解苏氏因何而死,是失血过多,还是被毒害,这些对于案件来说都很重要。” “王妃知不知道,在辰国对死者不敬是要判死刑的。” “那又如何,难道一个人的清白不重要吗?”叶歆恬反问。 “放肆!”京兆尹惊堂木一拍,周围瞬间安静,他说:“综上所述,王妃根本没把凶手找出来,如今辩驳的种种,都只是为自己开脱,本官记得我们的约定是三天之内查出凶手,不然本官就按照证据判断。”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着一旁没有说话的易思瑾,她竟然不知道他这么相信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 易思瑾虽然表面是淡定的,但是他握着茶杯的指尖,早已用力得泛白,茶水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平静,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泄露了他打从心底的不淡定。 而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说话,是因为他答应过她,一切交给她去处理,他不要插手。 叶歆恬从踏入这个公堂开始,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不仅要为自己洗清嫌疑,还要在三天之内查出凶手,不,准确来说是两天半的时间,剩下这半天用来开堂审讯,一开始就不公平。 她看了眼公堂外的人群,唯独没有看到她心里所想的那个人,他没出现她就没有把握。 “不如我来说说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大人不介意?”对,她现在要拖延时间。 京兆尹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心里认定她是在拖延时间,可易思瑾没有说话,他不好拒绝。 “苏氏平日仗着是王爷乳娘的身份,到处拿小便宜。”叶歆恬边说边看了易思瑾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于是接着说了下去,“为人贪财,王府里每个人都给过她钱,托她好好照顾,可谓讨了不少好处,众人碍着她背后的靠山是王爷,都没有说话。平时说话也非常直性子,因此私底下得罪不少人。” 她拿出解剖报告,又说:“匕首插进胸口并不是一气呵成,而是被推了两次,第一次是插入胸腔,第二次是再次用力推了进去,有两处不明显看,看不出来的切口;毒从嘴巴灌进去,直达喉咙,但没有进入内脏,因此嘴巴舌头呈紫黑色,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耳朵会有些许干涸血迹,因为五官是相通的;断定苏氏的死亡时间,不是从身体僵硬的程度,而是内脏衰竭开始,身体尸斑布满程度,我判定她并非当天死亡,是前一天死亡。” 而最让她无法解释的是,明明死亡的地点是倒在床上,为什么地上会有血路。如果匕首刺进胸口两次,苏氏没有反抗之力,更别说在地上爬了。假如是在现代,这些血迹可以拿去做dna,可古代啥都没有,单凭红色去判断血是不是属于苏氏,太难了。 “说了半天,就是你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咯。”京兆尹摇摇头,认为她说了一堆废话。 叶歆恬没有理会京兆尹话中的嘲讽,而是踮起脚尖,在人群中搜寻熟悉的身影,但第一次找没看到,第二次的时候她看到对方朝她点了点头。 于是,她立刻举起手对京兆尹说:“大人,我有新证据,要求休审半个时辰。” 第52章 十七岁少年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怒吼:“你当衙门是你家开的啊,说休审就休审!” “我有新证据,但需要时间准备。”叶歆恬没有理会京兆尹,而是看着易思瑾,眼底满是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的意思。 易思瑾望着她急切的眼神,他起身与京兆尹并肩而站,说:“半个时辰而已,大人等得起才是,不急于一时。” “这……”京兆尹欲言又止,不敢正面反驳易思瑾,毕竟他是王爷,而且还听人说,他有仇必报。 “速去速回。”易思瑾摆摆手,率先替京兆尹做了决定。 叶歆恬点点头,跟着人群中的李鸿鹏走出了衙门,他们得开始着手准备了。 “王爷……”京兆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思瑾冷冷看了他一眼,说:“放心,本王给你保证,她不会跑。” 他说完,用力甩了下衣袖,表示自己的不满,京兆尹见状,只能敲响惊堂木先说退堂。 半个时辰后 李鸿鹏走进一间房子,四周都垂挂着白色的布,风吹过飘飘荡荡的。突然,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举起泛着白光的匕首朝他后背刺去,下手又狠又快。 就在匕首快插入李鸿鹏后背的前一秒,他往旁边侧身,然后转身提剑刺向黑影,剑尖在离得对方很近的脖子动脉处停住了。 对方整个身子定住了,不敢再往前动一下,因为只要他动了,锋利的剑尖就会划破他的脖子,但是高举的手臂,没有因忽然的变故而丢掉匕首,反而是握得非常用力,关节泛白,足见对方的狠意。 “你为什么会……”举着匕首的少年,话刚说到一半,看到周围的一幕,整个人就怔住了。 四周的白布被人用力扯下,飘落的布匹中,少年看到了捕快、看到了府衙大人、看到了身穿华服的男子、看到了门口的围观者,最后是叶歆恬带着愤怒且无奈的脸。 “我没想到真的是你。”叶歆恬摇摇头,满眼失望。 ‘哐当!’趁着少年失神的瞬间,向泽从一旁窜了出来,捏住少年的手腕,少年吃痛白了脸,匕首掉落在地上。 “为什么是衙门,你设计引我进来的?”少年挣脱了向泽的禁锢,边喊边朝叶歆恬冲了过去。 叶歆恬面对扑过来的少年,站在原地没有动,挥起的拳头她也没有想过去躲,下一秒少年已经跪在了她面前。 李鸿鹏快速伸脚踢了两下少年膝盖后方,‘咚’地一声跪下了,他担心少年造次,手按住了少年的肩膀。 叶歆恬蹲了下来,与小谢平视,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刚开始真没想过会是你杀了苏氏,直至今天早上你和我们一起案件重演,我才发现你眼神不对劲,是那种介于开心与恐惧的眼神,那不该出现在你身上。” “仅凭一个眼神就想定我罪,王妃是不是太儿戏了?你是不是在为洗脱你的罪名,而找了我这个替死鬼!大家评评理,我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我能做什么?”小谢冲着叶歆恬欲起身,但很快被李鸿鹏按了下去。 “对啊,他只是孩子,十七岁能懂什么,这么大的罪名扣在他身上,王妃也真狠心。”人群中有人大喊了出来。 叶歆恬冷冷勾唇,觉得他挺聪明的,能利用周围的人,可是他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她说:“今天早上那个沙袋人,重一百五十斤,高度是根据苏氏的高度设计的,你搬不起来是对的,因为你将苏氏转移到床上的时候,借助了其他工具。” “请大人允许我们在公堂之上做个实验。”她双手抱拳置于身前对京兆尹说。 京兆尹摆摆手,示意允许了。 只见春珂拿了一根棍子和一块石头,青伶拖着沙袋人,叶歆恬接过棍子,将石头放在地上,棍子的末端插在石头的一边,然后放上沙袋认。 “喂,原告人是,你多少斤?”叶歆恬扶着棍子问跪在一旁的原告人。 被点名的原告抬头,不解回答:“一百斤。” “你起来,”叶歆恬朝原告勾了勾手指,他起身后将棍子交到他手上,说:“苏氏不高,体重却有一百五十斤,正常来说一百斤想要抱得起一百五十斤的,有可能,但难度较高,你试着用力压棍子,看看能不能把另外一头与苏氏身高体重一样的沙袋人翘起。” 原告人将信将疑走了过去,握住棍子的时候,稍稍用力按了下去,本以为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没想到轻轻一用力就把沙袋人顶起。 “我一百斤能扛得动一百五十斤的人有什么奇怪的,这根本不能当成是证据。”原告人放下棍子后说。 “有道理。”叶歆恬点头表示认同,然后面向人群问:“有没七十斤八十斤的人在场?可以上来试试。” 七十斤八十斤重量是一百五十斤的两倍,一般人难以承受比自己重两倍的人。 人群中走出一名女子,十五岁出头的样子,她很快将一百五十斤的沙袋人翘起,而且是轻而易举。 “这是杠杆原理,即便重量是两倍,也可以将人顶起。我刚开始也以为苏氏是死在床上的,但从地面的血路来看,苏氏是死在地上的,然后再被人从地上弄到了床上,造成是倒在床上失血过多死亡的假象。” “哼,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杀人的,又是怎么拿到匕首。”小谢接着逼问。 “匕首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也许是有人送到你面前的,可动手的人是你。”叶歆恬肯定道。 “空口说白话,谁信呢,我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可能知道将人顶起,制造不在场证明?” “这就是你聪明的地方啊。小谢,如果你将来成材,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因为你敢想,脑袋里装着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这些事不是你学习而来,而是日常工作积累的,你比任何人都懂得怎么节省时间。” “这些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偷懒。” 叶歆恬摇摇头,叹了口气,小谢连杠杆原理都会运用,可惜用在了错的地方,她说:“就因为别人的不理解,你心生恨意吗?” “不,不是的,苏姑姑并不如所有人知道的那样。” “那不如我来猜猜你是怎么杀害苏氏的?” 小谢紧抿双唇,没有说话。从他掉入他们陷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该沉默如金。 叶歆恬接过春珂递过来的画着图案的纸,正面向着京兆尹,解释道:“这个脚印是在苏氏家围墙边的棚子下找到的,是一个男性的脚,而且我对比过,是小谢你的脚印。别急着否认,鞋子是你娘亲手做的,底纹跟别人不一样,我现在将这个脚印放在你脚上,他们会没有一丝缝隙。” “哼,一个脚印而已,能说明什么。” “至少能说明你当天去过苏氏家,而你的供词却只字未提。”叶歆恬很满意她一句话就能堵住他的嘴,这样她才能继续说下去,“行凶当天,你父母外出后,你爬上围墙,刚好看到苏氏在家,于是你心生歹意。你先通过围墙到达苏氏院子,然后闯入苏氏家中,苏氏见到你很激动,你们两个吵了起来,继而你动手把苏氏推到桌边,接着将苏氏扑倒在地,苏氏反抗的时候,你借着空隙把匕首送入苏氏胸膛,一刀还没够,你还第二次将匕首推了一次。苏氏身形肥胖,你先是把她拖行到床边,但用了好几次力气没能弄到床上,于是你找来棍子石头,利用杠杆原理,将苏氏翘到床上,伪装成她是在床上失血而死。接着,你顺着围墙回家,因此在棚子下有你凌乱的脚印,你害怕事情被发现,也担心苏氏没死透,回家把家中用来毒老鼠的砒霜灌入苏氏口中,但是由于你太慌了,根本不知道人死后血液会停止流动,因此毒药只到达喉咙。最后,你制造不在场证明,去了打工的地方,假装一直在工作,从未回家。” 在场的所有人听完后,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四周也安静得可怕。 “很精彩的联想,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想象罢了。”小谢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不承认?” “这些只不过是你的凭空想象,匕首和簪子都是属于你的东西。” “是啊,这才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匕首和簪子是谁给你的?”叶歆恬知道苏氏被杀是针对她而来,可到底是谁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她真没查出来,但动手杀人的人,确实是眼前的少年。 “你给的啊,是你说讨厌苏氏,恨不得她去死。”小谢突然站了起来,挣开李鸿鹏的手,边吼边朝叶歆恬冲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刀。 泛着寒光的刀身,对准叶歆恬,小谢奋死一搏,刺过去的刀没有丝毫迟疑,众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小刀朝着叶歆恬的心脏刺去。 第53章 人性的丑陋 叶歆恬拧眉,看着小谢看似凶狠的脸下,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就在小谢快靠近她身前的一刻,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窜入她和小谢中间。 眼中白光闪过,她看到易思瑾挡在她面前,从腰上抽出软剑,嗡地一下往地上一甩,软剑瞬间变直,下一秒朝小谢刺了过去,她快速伸手按住他的手臂。 向泽也在同一时间走了过来,但看到易思瑾将叶歆恬保护得很好,他就站在一旁,没有插手。 小谢冲过去,在快靠近叶歆恬之时,手腕旋转,将小刀换了个方向,尖锐的那边对着自己,刀柄向着叶歆恬,下一刻冰凉的剑身抵着他的脖子动脉。 “等等!”叶歆恬也意识到小谢眼光的转变,她想都没想拉住了易思瑾的手,出声阻止。 易思瑾也在最后一秒收住了剑,没有刺下去,他和小谢面对面的时候,才发现他把刀尖对着自己,或许小谢一开始就没有要杀叶歆恬的意思。 是的,小谢一开始是想置叶歆恬于死地,可后来看到了人群中的父母,一脸紧张与失望,他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苏姑姑本就是一个虚伪的人,她死有余辜!”小谢对着众人怒吼,像是要别人认同他一样,喊得撕心裂肺。 叶歆恬叹了口气,将手搭在易思瑾肩膀上,越过他身边,说:“没事,有你在他伤不了我。” 易思瑾本想拉住她,因为小谢竟敢在公堂公然行刺,没什么是做不出来,可她摇头,他只能让开,说:“如果有危险,本王会第一时间拉开你。” 叶歆恬点点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知道。 “你为什么说苏姑姑死有余辜?偷鸡是确有其事,还是你凭空捏造的?”她问。 小谢扔掉手中的小刀,他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下手了,因为叶歆恬身边有三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着,而且他看到了人群中的父母,眼中带着泪,无声对他说认罪,收手。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原本浮起雾气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晴朗,他说:“那是事实。” “就是说你们的摩擦不止这一次?我说得对吗?”叶歆恬问。 小谢深呼吸,边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边说:“苏姑姑就是表面好人,其实为人很坏,手脚也不干净,上次也冤枉过我偷钱,这次更离谱说我偷鸡,话说得难听,骂得也难听,还到处说我们家家教不好。钱是她去赌坊输钱了,花光了,想冤枉我让爹娘给钱;鸡是她故意弄过来我们家的,然后冤枉我们偷鸡;平时她也贪小便宜,但因为她是瑾王的乳娘,大部分人都睁只眼闭只眼;这些都还不够,爹娘去替我求情,她竟然要爹娘下跪,才肯不追究偷鸡的事,然后她竟然把这件事到处说,导致爹娘无法在人前抬头。” “所以,你就趁苏姑姑家中只有她自己,就下手了?”叶歆恬无奈摇头,果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有事情都有因果的。 小谢看了人群中的父母一眼,点头回答:“对。” “而且你不止一次到过苏姑姑家,因为你要设计好所有的事,所以这是有预谋的杀害,我说得对吗?” “……”小谢抿了抿唇,“是。” “我说的案发经过对吗?”叶歆恬问。 “大概就如你说的那样,不过……”小谢顿了顿,接着说:“我并没有下砒霜毒,在辰国买砒霜是定量的,要登记用处,一般不会多给。” “那你用的是什么毒?” “不是什么毒,而是一种植物,名叫山砒霜。”既然已经到这份上了,小谢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山砒霜又叫断肠草,其主要的毒性物质是葫蔓藤碱,吃下后肚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苏氏已经死了,毒液没有继续运行,小谢灌进喉咙里,并没有往内脏流。 “你是怎么知道杠杆原理的?” “很多事只要看得多,脑子里的想法边多了,就会有很多办法。” 小谢是挺聪明的,只不过这种聪明用在了错的地方,如果用在正途上,他未来前途无可限量,可惜毁在了嫉妒和愤怒。 “匕首和簪子是谁给你的?”叶歆恬最想知道这两个东西的出处,她想知道是谁在私底下设计害她。 “不知道。就好像有人知道了我要杀苏姑姑,我上完工回来,东西就放在桌子上。” 叶歆恬选择相信小谢,因为都这种时候了,再藏着掖着就没必要了,只是这所有得疑团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这么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真的是一个十七岁少年想到的吗?先是制造致命伤口,再用毒杀进行掩盖,一连串的事,真的是小谢自己安排的吗? “我能问一件事吗?”小谢说。 “说。” “你是怎么发现我杀人的?” “你确实演得天衣无缝,可是露出最大马脚的人是你自己。你的供词很完美,你的状态很淡定,一般来说凶案现场不会有人想再次踏足的,更何况是个少年,你没有半点害怕,而且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兴奋。” “因此,你让他设计我?” “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错误让你心生杀意,直至我询问了和你一起工作的人,他们都说你一旦讨论某个问题触及到你自身,你就会变得很偏激。所以,我决定试探你,虽然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有点短,但还好你上钩了。” 原来,李鸿鹏是故意激怒小谢的,将小谢狠狠踩在地上,他就会想来反抗,跟随了一路的结果是,被他们带进了衙门。 “唉,”小谢叹了口气,说:“我输得心服口服。” “所以你认罪?”她试探性问。 小谢没有回答,抬头看向人群中的父母,跪向他们的方向,用力磕下一个响头,说:“儿子不孝。” 小谢的父母冲进公堂,抱住小谢的身子,哽咽道:“求大人宽宏大量,求大人宽宏大量!我们给您磕头了!”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示意师爷送上认罪书,看着两位老人磕得脑袋出血,十七岁的少年公堂中跪着,再想想死去的苏氏,心里很难受。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师爷奉上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张,摊在地上,抓过小谢的手,印上红印泥,准备画押。 小谢的爹娘突然盯上叶歆恬,朝她脚边扑了过去,两个人扯着她的裙摆,边哭边喊:“求王妃高抬贵手,他只是个孩子啊,什么都不懂,饶他这一次。” 叶歆恬见易思瑾打算上前,抬手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动,她蹲了下去,与小谢的父母对视,说:“他年纪小不是借口,人人都该为他做过的事负责,苏氏虽然是不对,可罪不至死,我要是放过他,那苏氏的亲属呢,又该如何?他能安心过完下半辈子吗?” 溺爱,能使一个人活得生不如死。她能放过小谢,但小谢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那不如在狱中赎罪,这样心里会好受一点,他的父母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我们答应你,他会改好的,我们会好好教他的。”小谢娘紧紧抓着叶歆恬的裙摆,用力得关节泛白,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她都不想放弃。 叶歆恬摇摇头,说:“你求我是没有用的,不是我定他罪,是国法。” 京兆尹走了过来,附和点头,说:“本官会如实将这件事上奏给皇上,交给皇上定夺要怎么处理。” 是啊,她只负责查出凶手,还自己一个清白,至于定罪问题,就不是她该干涉的。 “听见了?求我是没有用的。”叶歆恬抽回自己的裙摆说。 小谢的父母转头去求京兆尹,京兆尹被他们烦得往后堂躲,叶歆恬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能摇头。 “在你动手杀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了。”叶歆恬边转身边说,迈步走出了公堂。 易思瑾刚才在堂上救了她,她本想好好道谢的,可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见了人影,向泽和李鸿鹏也不见了。 她带着春珂和青伶走到京兆尹府衙门口,一路上都没有人敢拦她,就在她准备离开之时,京兆尹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叶歆恬停步,拧眉疑惑问:“有事?” 按道理来说,她与苏氏案件没有关系,凶手也已经找出来了,京兆尹没有理由找她麻烦才是。 “请王妃到内堂走一趟,下官有事请您帮忙。”京兆尹弯腰低着头,双手抱拳置于身前,说话低声下气的。 叶歆恬看着京兆尹的一百八十度转变挑眉,这种态度只存在于有求于别人的时候啊。 “大人说笑了,我何来的本事帮您啊?”叶歆恬扯了扯嘴角,客气的话谁不会说啊。 “请王妃随下官走一趟。”京兆尹依旧卑躬屈膝,没了平时的盛气凌人。 叶歆恬有点不耐烦了,该客气都客气了,京兆尹还这么不会看脸色,着实让人厌烦,她说:“大人有事就直接说!” 第54章 迷昏 叶歆恬觉得人真是奇怪,当初那么看不起,如今却想高攀,怎么不想想当初是怎么对待的呢? 见他一个中年男人还得向她卑躬屈膝,那她就给一个机会,“再不说我就要走了。” 京兆尹迟疑的同时也在想怎么开口,他深呼吸后说:“下官有事请王妃帮忙。” “帮忙?”叶歆恬低笑了声,说:“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王妃帮了下官,下官听候王妃差遣。”这是京兆尹想到最好的交易条件了。 呵,言下之意就是以后她有什么官司,京兆尹都会包庇她呗,她没理解错这个意思? “先说说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叶歆恬问。 京兆尹紧张地搓了搓双手,他感觉到自己手掌在出汗,是因为他没有把握叶歆恬会帮他,“能不能请你救救我儿子?” “你是说你儿子醉酒打死人的事情吗?”叶歆恬记得在易思瑾书房她看过一封密函,是关于京兆尹儿子的案件。 至于里面的内容,她觉得京兆尹没必要知道。 “是的。” “你要我帮什么忙?” “下官希望王妃可以像今天在公堂之上那样,替下官儿子洗清嫌疑。” 叶歆恬嘲讽笑了笑,说:“大人,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家儿子人证物证俱在,我怎么帮他洗清嫌疑?” 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她看过密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更加不想插手了。 “只要到时候王妃像今日在公堂之上就行了。”京兆尹要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他绝对不会厚着脸皮求叶歆恬的。 “我不做假口供,也不会帮大人,请大人另请高就。”叶歆恬边说边越过他身边。 京兆尹转身,在她背后喊道:“是不是要钱,我能给你很多钱,只要你开口!” 叶歆恬顿住脚步,无奈叹了口气,她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但她实在帮不了,她转身说:“大人,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无能为力。” “你就是不想帮我!”京兆尹怒吼道。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我不介意。”叶歆恬说完边迈步往前走去,没有回头看京兆尹,因为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心软。 京兆尹儿子醉酒打人的事,她略有耳闻,死者家属有理,京兆尹儿子仗着背后是京兆尹,双方僵持,才会这么久都不出一个结果,她要是趟这浑水,对谁都没有好处。 京兆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也往下沉,他走投无路了。 叶歆恬头也不回往前走,春珂和青伶快步跟在身侧,都时不时抬头偷瞄。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有什么想问的?” “王妃为什么不帮京兆尹大人呢?我们要是帮他了,以后在辰国多一个靠山,以王妃今天在公堂上的表现,一定可以的。”春珂觉得这忙应该帮。 叶歆恬停下脚步,将手搭在春珂肩膀上说:“是可以,但我不想帮他,而且这件事不在我能力范围,即便他提出的条件很好,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在这里,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道理她懂,但能不能做又是另一回事了。醉酒杀人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该销毁的证据都已经销毁了,只剩下人证,她不能听信别人一句话就定了某个人的死罪,这样很不公平。 “好。”春珂像泄了气的气球,有点失望。 叶歆恬伸手摸了摸春珂的脑袋,说:“我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希望被人利用,明哲保身这四个字,你们都应该学会。” “明白了。”春珂点点头,不再追问。 叶歆恬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青伶,一句话都没问,一句话都没说,表面看似懂了,既然不问她就不多做解释了。 “找个地方吃饭,我饿了。”叶歆恬双手抱着肚子,边往前走边说。 三人走到一品居,叶歆恬便拉着她们进去了,为了感谢她们两个这几天的奔走,她点了这里有名的菜,让她们多吃。 东西都上齐了,叶歆恬便拿起筷子说:“别跟我客气啊,放开肚子吃。” 她见春珂和青伶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人果然是要热的东西下肚才会精神些,可为什么眼前突然模糊了起来? ‘噗通’几声,三人同时趴在桌子上。 叶歆恬在朦胧之中,似乎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但还没看到脸,人已经晕过去了。 刺眼的阳光照在眸子上,灼热感使叶歆恬缓缓睁开眼睛,她先是看到窗户边上站着一个人,周围还是一品居的摆设,春珂和青伶仍旧紧闭双眼。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单手撑着桌沿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乏力,只能再次坐了下去。 “醒了?”窗边的人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来问。 叶歆恬看到竟然是叶倾权的时候,不禁瞪大了眸子,亲爹想要见女儿,要用到下药?这到底是什么父女?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拧眉问。 叶倾权冷笑了声,走近她身边,说:“呵,身份升价了,可我还是你亲爹,爹都不叫一句?” “亲爹何须用到下药?”叶歆恬嘲讽道,“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的亲爹可是拒之门外!” 叶倾权忽然变了一张脸,从愤怒到慈祥,他说:“我也是没办法,现在我见你一面都难上加难。” “怎么回事?” “我正在被人调查,所以没能出面帮你。” “调查?调查什么?” “还不是你的好夫君,在皇上面前污蔑我,皇上听信,我被派出去办事,好不容易才溜回来见你一面的。” 叶歆恬记得,春珂当时的回话是,叶倾权要她自己解决,怎么如今一人一个说法? “你不在城里?”她问。 “对啊,你是不是叫人回过将军府请我帮忙?当时我根本就不在府内。” “为什么要说谎?” “我在府,有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叶歆恬点点头,没有回答,表面认同他说的,至于实际上怎样,她不想去细想。 “哦,那好,事情我自己解决了,把她们两个弄醒。”她故意指了指昏过去的春珂和青伶说。 她很会看脸色的,叶倾权有话要说,她不想去管,只想平平安安过完这阵子,然后就天高任鸟飞了。 可是,叶倾权不会是空手而去的人,他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密函找到了吗?”他问。 叶歆恬摇摇头,表示没有,就算有,她也不会拿出来的。 “恬儿,我希望你跟我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叶倾权不关心她话中的真假,只希望她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 叶歆恬听出来了,他话中有话,“什么意思?” “我这次没能救你,是易思瑾在背后搞的鬼。” 叶歆恬眯起眸子,问:“什么意思?” “他先是借着京兆尹儿子的事情针对我,接着借这件事令皇上认为我结党营私,然后设计陷害,致使皇上将我派到别处,最后利用苏氏的事,让我名誉扫地。”叶倾权边分析边看她。 叶歆恬是用心听完了,但不想掺和他们的事,于是抬手表示:“我知道了。” 就这样?叶倾权觉得这跟他想象的后续差别有点大啊。 两人在厢房里谈着,远处屋顶有人紧盯着这边的情况。 “爷,真不用过去救王妃?”陈深觉得,既然都用到迷晕药了,是他们该出手的时候了。 易思瑾冷哼了声,说:“爹找女儿谈心,我们凑什么热闹?” “可是,叶将军要说的可能对你很不利。” “那又如何?”易思瑾反问,“本王还怕她不成?” “要不要禀告皇上,叶将军擅离职守?” “去,做得干净一点。”易思瑾挥手道。 陈深离开后,易思瑾身边立刻出现了另一道身影,如同风一般,无声无息。 “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向泽看着叶歆恬的背影,就想起她在公堂之上的样子,心中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跟我没关系,我只在乎结果。”易思瑾淡淡说道。 易思瑾赞同点头,今天的叶歆恬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叶歆恬,她就好像变了个人,在公堂上发光发亮,办案手法独到不说,能在三天内查出凶手,很是厉害。 “是的,今天在公堂上的表现,跟之前的她差别真的很大。”向泽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我甚至一度怀疑,她不是真正的叶歆恬。”他敛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向泽沉默了下,然后说:“现在我有点相信你的话了。” “我还是得验证她的身份,不然我无法安心做其他事。”易思瑾皱眉说。 向泽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问:“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 “有需要我会找你的。”易思瑾现在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想怎么办,所以按兵不动是最好的。 “是啊,你现在不需要我了,”向泽冷笑了声,接着说:“在她身边,你有一颗最好的棋子。” 第55章 秘密 “不可能,我不答应!”叶歆恬原本头晕晕的,听到叶倾权说这些话,她瞬间清醒了,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说。 “不答应的话,今天怕是走不了了。”叶倾权皮笑肉不笑说。 叶歆恬看着他好一会,不禁摇摇头,她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笑至极。 她本来抱有希望的,因为至少叶倾权会来解释他为什么没有来救她,可是她太天真了,原来所有的事都是有代价的。 她拿起桌上冷掉的茶,泼向春珂和青伶的脸,说:“醒了我们就走。”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春珂和青伶惊醒,听到叶歆恬这么说,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跟在叶歆恬后面。 叶歆恬打开房门,拉着春珂和青伶的手,打算头也不回离开。 “拦住她们。”叶倾权觉得好言相劝不行,那他就来点硬手段,说不定人就乖乖听话呢。 叶歆恬一脚刚跨过门槛,另一只脚还没抬起,面前突然出现了两把泛着白光的长剑,接着交叠的长剑向她逼近,她只能被迫退回厢房。 “什么意思?”她侧头看了叶倾权一眼问。 叶倾权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说:“你知道得太多了,既然谈不拢,就别回瑾王府了。” “要是我一定要回去呢。”叶歆恬实在没想到,谈判不合,他竟然要对她动手,虎毒尚且不食子,不是吗?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叶倾权双手攥成拳头,用力得关节泛白,可见他下定了决心。 随着叶倾权的手指一动,几个握剑的护卫上前,跨过门槛,利剑直逼叶歆恬身前,叶歆恬被逼得连连后退,最终退到了叶倾权面前,叶倾权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叶歆恬觉得,现在的叶倾权像只老虎,而她是任他鱼肉的刀俎,不想办法扭转,她小命就要交在这里了。 她深呼吸之后开口:“爹,您是聪明人,王爷是亲眼看着我走进这里的,要是我没能安然无恙走出去,想必您和王爷的关系会更差,以后做什么事也只会难上加难。” “你只是个不受宠的王妃,他才不会这么关心。” “是不受宠,可好歹挂着他王妃的头衔,您觉得王爷会放过您吗?” 是啊,她叶歆恬即便不受宠,易思瑾也不会允许她死得不明不白,而且他时时刻刻监视着她,这会就算他人不在,监视的人也在。 见叶倾权有所动容,她接着说:“我现在是您和王爷中间的那条线,我在线才会平衡,一旦我出了什么事,王爷一定会追究到底的,即便我不是他的心上人,但也是王府的女主人。” “你能证明王爷就在附近?”叶倾权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可他也要下得来台才行。 “能。”叶歆恬想都没多想,立刻接话。 她从桌上拿了一个空茶杯,走到窗户边,深呼吸后将茶杯丢了出去,砰地一声,茶杯碎裂,但更像是暗号。 说实话,她没有把握,可她知道,易思瑾时时刻刻派人跟着她,不是生怕她出事,而是担心她去见什么人。易思瑾对她防范得很紧,因此她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希望现在也是一样。 叶倾权眯着眸子,窗外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女儿在易思瑾心中是个什么分量,但等了一会,四周安静得有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歆恬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睛不停转动,看看周围有什么动静,在心里祈祷易思瑾派来跟着她的暗卫,没有像上次她遇险一样不在身边。 从易思瑾答应让她出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身边有人,而且这个人是易思瑾派来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 如同她所想的那样,易思瑾防范她,就好像防范叶倾权一样,因为她是叶倾权的女儿,放在身边才更需要小心谨慎。 “看来你猜错了,他根本就不重视你。”叶倾权冷哼,边说边走到她面前。 “……”叶歆恬抿了抿唇,真想问问每到关键时刻,易思瑾的人到底哪里去了! 一阵风吹来,从窗户涌入厢房,驱散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叶倾权目不转睛盯着叶歆恬,护卫握着剑柄的手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一触即发的架势。 ‘咻……’就在这时,风被利器割破,一把飞镖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众人身边,然后钉在墙上。飞镖入墙将近一半,可见功力之深厚。 叶倾权看了叶歆恬一眼,走到墙边,抽出飞镖,在手中反复查看,飞镖上面刻着瑾字,确实是易思瑾惯用的飞镖,而且做工精细,一看就是专门为皇家打造的。 “他真的在附近?”叶倾权试探性问。 叶歆恬看他手上拿的飞镖,微微勾唇,说:“那当然。” 有到总比没到好,起码不像上次压根连人影都没有,这次还好,起码知道丢个飞镖进来表明身份。 “那行,你走,相信我,我会在极短的时间回来,保证给王爷送上一份大礼。”叶倾权将飞镖从窗户丢了出去,那方向正是飞镖飞进来的地方。 叶歆恬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把话传达到易思瑾那里,拉着春珂和青伶,头也不回走出厢房。 她悬着的心,等到走出了一品居,才放了下来。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叶倾权这么聪明,等下一定会察觉,飞镖不是从易思瑾手中射出的。 拉着春珂和青伶快步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左右两边也十分留意,视线不经意擦过某条巷子的时候,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叶歆恬停下脚步,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春珂和青伶不要说话,接着放轻了脚步,偷偷靠近巷子。 巷子是死胡同,在两座大房子中间,堆放着不同的杂物,但背对着她们的身影却很熟悉,旁边正站着一位穿着一品居衣服的小二。 小二弯着腰,嘴里念念有词,一脸无奈;身穿白衣的女子则无聊把玩着玉佩,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在听。 叶歆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于是再靠近一点,贴着墙角偷听。 “白姑娘,上次小的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的尾款还没有给我呢?”小二说。 白薇薇冷嗯了声,说:“你还敢提上次的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姑娘,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小的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下药的。”小二委屈说道。 白薇薇时而抚摸玉佩的纹路,时而将玉佩抛在半空中,然后又接住,漫不经心说:“可你办事不力,该消失的人如今还好好站着呢,你还敢问我拿尾款?” “小的是按照白姑娘的吩咐,在茶水中下药了,也亲眼看着她喝下去了,谁知道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是不是你给的药有问题?” “呵,我没时间听你狡辩,钱我是不会给的,你死了这条心。” 茶水?下药?叶歆恬听到这些字眼的时候,脑袋突然一阵刺痛,她抬手撑着额头,紧闭着双眼,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零零散散拼凑不起来。 她似乎看过这个小二,场景里他捧着茶壶和茶杯,接着画面一转,她看到原身将茶喝进肚子里。 她想起来了,自己刚穿越醒来之时,好像是一品居的厢房,喝完茶后的原身,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一路扶着踉踉跄跄走到床边,接着便是她睁开眼的事了。 风穿过巷子,周围像是静止了一样,连说话声都异常清晰。 小二听后,生气拽住白薇薇的肩膀,说:“白姑娘,今天不给钱就休想离开这里!” “威胁我?你有这个能耐吗?”白薇薇皮笑肉不笑说。 “小的不介意鱼死网破。” 白薇薇眯着眸子问:“你什么意思?” “你恐怕不知道,我见过你,在苏氏家门外,苏氏死的当天。”小二没有上堂做供,之所以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用上。 白薇薇把玩玉佩的手停了下来,正眼看着小二,说:“那又如何,刚才不是结案了吗,你以为你现在跑去跟京兆尹大人说,他会相信你吗?” “是你杀的苏氏。”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那你去干什么了?”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人的死跟我没有关系!”白薇薇说。 小二轻笑出声,说:“别人可不会这么认为,你说呢?” “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就是,乖乖把嘴闭上!”白薇薇将玉佩攥紧在手中,玉佩边缘嵌入掌心。 白薇薇去过苏氏家?为什么她会去找苏氏? 叶歆恬这时才惊觉,白薇薇手中握着的玉佩花纹是如此的熟悉,在苏氏床头位置有个几乎一样的图案。 一时间很多事情涌入她的脑袋,导致她的脑袋有些胀痛。 “只要白姑娘遵守承诺,小的一定把事情带进棺材。”小二看出了白薇薇的动容,于是承诺道。 白薇薇瞪着小二,放开握着玉佩的手,将手伸进袖子里,摸到坚硬的东西,她嘴角上扬,准备一下子抽出,但还没抽出,手臂就被按住了。 第58章 糟心 易思瑾蹙眉,发现她态度又有些崩溃,于是伸手拉着她坐下,两人面对面坐着,他说:“你这暴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 “别扯开话题,我现在就要你一句话,帮她还是帮我!”叶歆恬话刚说完,才惊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是啊,他凭什么帮她啊,他们又不熟,就算是以前,也是原身一直纠缠他,他也是被迫娶她的。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谈。”易思瑾无意要帮谁,可幕后之人真不是白薇薇,她也只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因为叶歆恬杀害苏氏这件事,他在朝中被众人上奏弹劾,要他给一个交代,但他顶住了压力,直至她查出凶手是小谢,他在朝中稍微挣回了面子。可也因这件事,站在他这边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了,接下来他还得努力,将投向了另一方的势力给掰回来。 叶歆恬挥开他的手,告诉他:“我现在很冷静!” 要不是他的出现,她早就从白薇薇的口中套出话了,要不是因为他拽走她,她和白薇薇当面对质的话,白薇薇会心虚的。 易思瑾叹了口气,双手搭在她肩上,将她按坐在石凳上,说:“本王本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你遇事这么不冷静。” “换作是你被人陷害,你查出的凶手在大牢被人伪造成上吊自杀,你能冷静吗!” “那不如你先听听本王的看法?”易思瑾说。 叶歆恬惊讶看着他,从未听过他如此低声下气说话,她忽然就镇定了下来,注视着他,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易思瑾看到她不再闹,也没说话,于是开始跟她分析:“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你重新赶回天牢,是因为微微说的话,回去就看到凶手上吊自杀。” “对,制造成畏罪自杀的现场。”叶歆恬无法忘记,小谢是睁着眼睛离开的,眼睛里充满了害怕与不甘心。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啊,就要面临死亡,当时的他得多么地绝望。 “狱卒也告诉你,自从小谢收入天牢,就没有人探望过他,对。” 叶歆恬猛然点头,虽然不解他为什么明明没有亲临现场,却能说出当时的情况。 易思瑾无奈摇头,接着说:“本王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再查下去了,背后的人不是你能惹的。他心思缜密,甚至能猜到你会查出小谢是凶手,提前做了很多工作,比如威胁他父母,再比如他死后能获得什么东西,这些都是交易,别人比你更先一步安排了一切,挖好陷阱等你跳下去。” 还有一句,是他不敢说的,因为他觉得苏氏被害的事情,不仅是针对叶歆恬,也是针对他。 可能很多人参与其中,可能只是两个人的谋划,他们隐藏得太好了,一点尾巴都没有露出来,他只能猜测不能动手。这次他们做得太干净了。 “那又如何?”叶歆恬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肯花时间,早晚会调查出来的。 易思瑾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平时觉得她挺聪明的,有事的时候这脑袋怎么就不开窍呢,他说:“本王是说,事情先放一放,不要在风口浪尖去查这些事情,要装作若无其事,即便心里猜到是谁,也不要露出马脚,小心观察,收集证据。” 叶歆恬睨着他,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现在硬是要查个明白,查个水落石出,她没有能耐,就算查到了,她也不能做什么,何不等羽翼丰满之时,再揭发出来呢。 “我明白了。”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易思瑾摸了摸她头发,柔软的发丝从掌心滑过,他有点爱不释手,但很快在她的注视下回过神来,轻咳了声说:“你也累了好几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烦心事抛诸脑后,再不行你还有本王,天塌下来有本王替你顶着。” 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他,近距离的接触,忽然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漆黑的眸子,眼球里藏着点点星光。 她承认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在他的凝视下,她变得很渺小,渺小到只能在他的视线内存活。 她清醒过来,推开他的胸膛,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说:“我要回去休息了。” 他突然的温柔,她不知道是不是只给她一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带着目的性的,她在沦陷于他的温柔之前,立刻抽身。 易思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摇头低笑,嘴角扬起连他都不自觉的温暖。 是的,他对她改观了。今天公堂之上,她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意外,公堂上的她闪闪发光,令他刮目相看。 “你到底还能给我多少意外之喜呢?”他笑着自言自语道。 ★★★ 微风席卷大地,皎洁的明月爬上树梢,耳边是虫鸣鸟叫声,一切是那么地宁静,明月阁的叶歆恬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夜深了,周围都静悄悄的,她更加睡不着,所以坐了起来,披上披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赤脚走在鹅卵石小路上,两边篱笆里的铃兰草已经含苞待放,上面沾着露珠,在月光的照射下,像一颗一颗晶莹的玉露。 她睡不着是因为今天问白薇薇的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浮现。她问白薇薇是不是间接杀人,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要不是她查出小谢是凶手,他怎会在狱中被自杀?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争这一口气对还是不对,如果不争,不过是再一次死去;但争了,却是今天这个结果。 她觉得很糟心,整个人也十分烦躁,因为问自己没有结果。 坐在秋千架上,她抬头望着漆黑夜空中的明月,一个足以照耀大地,她握着秋千绳的手不禁越握越紧。 “想什么呢。”忽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一道黑影落在围墙之上。 叶歆恬没有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而是双手再次收紧,直至粗糙的绳子摩擦着她的掌心,带来了疼痛。 “你说小谢是不是因我而死?”她痛苦闭了闭眸子问。 向泽从墙上一跃而下,他边走近她身边边说:“是不是因你而死我不知道,但是人想多了,脑子用多了,确实容易傻。” 叶歆恬拧眉回头看着他,觉得他在答非所问,“这一点都不好笑。” “那怎么办,我只会这么聊天。” 叶歆恬噗嗤笑出声,被他词穷的样子逗笑了,说:“为了让我心情好一点,您费心了。” 向泽无奈摇头,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敲敲石桌桌面问:“知道我深夜来,没有准备热茶?” “不好意思,没有!”叶歆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瞧他这话说得,好像她知道他要来似的,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哎,这朋友当得,实在是令人寒心啊。”向泽扯了扯嘴角,认为自己确实不是哄人开心的料子。 叶歆恬摇摇头,正了正脸色,说:“我知道你是来安慰我的。” “凶手查出来了,你该高兴才是,愁眉苦脸是什么个意思?”向泽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问。 叶歆恬嘴角笑容渐渐消失,很艰难才说出:“小谢死了。” “我知道。”向泽回答。 “是白薇薇告诉我,小谢要死的消息,我赶去天牢,已经晚了。”叶歆恬越说越激动。 向泽拧眉,盯着她看,没有打断她说话,她说完后他才接着说:“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早点意识到,早点赶过去,他就不会死,是不是?” 叶歆恬错愕看着他,他说的这句话是她脑子里一直想的话,他一字不漏说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叶歆恬不懂,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这跟她聪不聪明有什么关系? 向泽笑笑,解释道:“聪明人的做法是,这件事已经查出真凶,凶手之后怎样,与你无关,你该抽身;不聪明的人,只会抓着这件事不放,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我想请问,你在愧疚什么?” “我……” “你是不是觉得,小谢的死你要负责?你负什么责啊?这世上这么多人,你每个人都要管吗?选择是生是死,或者保全某些人,这些都是个人的想法,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做到你自己认为是对的,就可以了。” 是啊,多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她叶歆恬竟然在钻牛角尖。 “你今天话有点多啊。”向泽平时不怎么说话的。 向泽白了她一眼,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都喂狗了,安慰人还反被被安慰的人问话怎么这么多。 叶歆恬察觉到他不高兴,吐了吐舌头,开始另一个话题:“你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怎么,怕被人打,所以叫我去保护你啊?”向泽双臂环胸,故意反讽道。 “是啊。”叶歆恬大方承认。 明天那个地方,她一个人去的话,还没进门口,已经怂了,有个人壮胆就不一样了。 向泽有些始料不及,定定看着她,迟迟没有接话。 “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嘛?” “陪,一定陪。” 第59章 扫地出门 翌日 叶歆恬和向泽站在一户冷清的门前,门上挂着白色灯笼,灯笼上写着丧字,里面传出了哀乐的声音,以及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经过的人都快速小跑过去,十分嫌弃。 是啊,这里是杀人犯的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晦气的存在,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叶歆恬的一句话,她自嘲勾了勾唇,站在正义的角度来说,她没有做错,但是站在人情的角度来说,她不该揭发这一切,应该烂在肚子里。 向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她,见她迟迟没有迈出步伐,于是出声说:“你要是不想进去,我们现在就走。” 叶歆恬听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她深呼吸,握紧双拳说:“进去,早晚得面对。” 叶歆恬率先提步走了进去,向泽见状跟上,他答应过要护她周全,那就绝不会让人靠近她身边。 他不知道她叫自己来是为了壮胆,还是因为什么,但既然答应了,他必定会奉陪到底。 叶歆恬走到灵堂外,没有走进去,耳边是小谢父母的哭泣声,周围没有祭拜的人,非常冷清。 “阿姨,我能进来送小谢最后一程吗?”她看着棕色的棺木,问小谢的父母。 小谢娘听到叶歆恬的声音,快速擦干脸上的眼泪,撑着麻痹的膝盖站了起来,冲到她面前。 向泽见状,拿着剑的手臂抬起,横在两人中间,阻止小谢娘的靠近,他见她情绪这么激动,担心她伤了叶歆恬。 “杀人凶手,你还来干什么,耀武扬威吗!”小谢娘虽然被迫停了下来,可不妨碍她用嘴巴骂。 叶歆恬看了向泽一眼,把手放在他手臂上,按下他的手对他说:“没事的。” 向泽拧眉望着叶歆恬,只见她再次朝他缓缓点头,他才放下手臂,安静地站在一旁,离她们很近,方便随时阻止。 “怎么,一个人不敢过来,还带护卫啊,怕我们家小谢去你梦里吗?你可心安?他只是个孩子啊,被你逼到这份上,你过意得去吗?”小谢娘越说越激动,指着叶歆恬的鼻子破口大骂。 叶歆恬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听着小谢娘一字一句骂,还不打算出声还口。 但是,她心里清楚明白,这点骂她是该受的,可她不后悔调查出真相,与她自己性命无关,也要还苏氏一个清白。 虽然她与苏氏并不熟,但在她现代的世界里,人该生而平等,并无贵贱之分,一个真相是她能替苏氏做的。 小谢娘见叶歆恬不说话,任她骂,接着怒吼道:“他就这么死了,你高兴了?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说我们小谢畏罪自杀,生前骂名满身,死后还得含冤!” 叶歆恬一句都没有反驳,安安静静站着,字字听入耳,句句记在心里。 小谢爹一直在一旁看着,无奈走了过来,拥住激动的妻子,向叶歆恬点了点头,以示抱歉。 叶歆恬明白,家中唯一的儿子,将来是家里的顶梁柱,却因心中怒意杀害别人,别说他父母接受不了,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其实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向泽看出了叶歆恬眼神不对劲,好像带着愧疚,他怀疑她在钻牛角尖,于是用剑尾戳了戳她的手臂。 叶歆恬回过神来,看到向泽正担心看着自己,摇头表示没事。 “别这样,你这样孩子走得不安心。”小谢爹对妻子说道。 小谢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趴在小谢的棺木上,低声啜泣着,像是已经哭到没有眼泪了,只能这样。 小谢爹让出一条路,他说:“王妃请进,小儿知道您来送他,一定很高兴。” “你为什么不怪我?”叶歆恬听后脱口而出问。 “小谢是个好孩子,平时工作勤快,家中有任何事他都会抢着帮忙,是我这做爹的,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他的不对劲,要是我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酿成这个悲剧了。”小谢爹说。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说:“叔,您也别太责备自己了。” “王妃不用内疚,小谢这孩子做错事会记很久的,即便你不把这事说出来,他也会活在愧疚之中。我觉得你没做错,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我……”叶歆恬很想告诉小谢爹,小谢的死是有人故意造成的,他不像是畏罪自杀的人,可话刚说到一半,向泽又拿剑捅了她一下,她吃痛回头,看到向泽对她摇头,告诉她别的不要多说。 她抿了抿唇,将唇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看了看一旁的小谢娘,迈步走了进去。 她站在小谢棺木后面,对着灵堂深深鞠了三个鞠躬,以示对死者的恭敬,然后摸了摸衣袖里的东西,走到小谢父母面前。 “叔叔阿姨以后有什么打算?”她明白,这个地方他们想留下来很难了,大家不会因为小谢的死而平静,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这样的日终太难过了。 小谢娘冷哼了声,将头撇开,不想跟叶歆恬说话。 小谢爹尴尬笑了笑,说:“我们打算离开这个伤心地。” 叶歆恬听后,把衣袖里的一袋银子拿了出来,放在小谢爹手上,说:“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希望你们以后照顾好自己。” “哎呦,我们不敢收,谢谢王妃好意了。”小谢爹边将银子塞回去边说。 “拿着,做点小生意,我想尽一份心意。”叶歆恬没有要取笑的意思,只是希望他们能好过一点。 “真不需要。”小谢爹再次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他不敢拿这些钱,再加上他们年纪虽然大了,但仍然能靠自己双手挣钱。 小谢娘在他们推来推去的时候,忽然从一旁拿起一个扫帚,对着叶歆恬脚边一甩,大声喊道:“走不走,不走我将你扫地出门!” 向泽立刻上前,抓住扫帚,不让小谢娘继续赶人。 叶歆恬对向泽摇摇头,示意他放开,将银子放在小谢的棺木上,拉着向泽飞快跑了出去,最后向泽使用轻功,跃上小谢家屋顶。 小谢爹娘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意识到的时候,叶歆恬他们已经不见了身影。 “你也别怪她了,她是个好人,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过几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忘记这里不开心的事。”小谢爹拥着妻子重新返回灵堂,对着儿子的棺木说。 叶歆恬听后,眼泪滚滚落了下来,像雨丝一样,怎么擦也擦不完。 向泽有些慌了,抬起手发现自己握着剑,想用衣袖替她擦眼泪,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任由她哭,他则扶着她的背,防止她掉下去。 叶歆恬哭累了,最后倒在向泽的肩膀上,他将她打横抱起,踩着屋顶用轻功送回了明月阁。 时间流逝得很快,橘黄色的晚霞很快映满天边,大地染上了橘黄色,微风吹过大地,快得让人抓不住,就好像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留在世上的只有记忆。 叶歆恬拧眉,悠悠转醒,掀开眼帘,看到的是熟悉的床幔,她慢慢从床上坐起,听到了推门声。 春珂捧着糕点走了进来,看到叶歆恬醒来,高兴地放下糕点,过来扶叶歆恬,“太好了,小姐你可算醒了。” 叶歆恬看了眼窗外的夕阳,想起自己是早上去的小谢葬礼,原来她已经睡了这么久。 她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桌上的糕点,伸手想去拿来吃,被春珂按住了手。 “王妃等等,我还没试毒。”春珂从怀中掏出一块布,上面插满了大小不一的银针,只见她抽出其中一根银针,对着几块糕点轮流插进去。再仔细辨别,然后说:“王妃可以吃了。” 叶歆恬正想接过春珂递过来的糕点,忽然眯起了眸子,说:“等等。” “怎么了?”春珂的手悬在半空中,不解问。 “糕点从哪里来的?” “我亲手做的呀。” “途中有被谁碰过吗?” “没有。”春珂听她这么说,努力回想糕点的由来,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接着说:“不过,在厨房的时候,苏美人的贴身婢女小乔看我糕点做得精巧,我们交谈了一下。” 苏宝儿?叶歆恬眯起眸子,想起了一张脸,长得很普通,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种,平时也不爱说话。她的婢女为什么跟春珂搭讪?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 自从上次兔子误食她的糕点,导致死亡后,她就很小心,不是春珂和青伶亲手做的,其他食物都要试毒。 不是她想抓有心人,而是她想知道是谁在害她,她往常也很小心,注意不要跟人结怨,为的是过些日子,安全走出瑾王府,可这些人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啊。 叶歆恬接过春珂手中的银针,燃起桌上的蜡烛,将银针靠近光源,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她拿着银针,在烛光面前,缓慢转动,在银针尖锐的那一端,看到了轻微的黑色,若不细心看,根本看不清。 “走,找人算账去。”她冷声道。 第60章 算账 叶歆恬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便走出了明月阁。春珂看了看糕点,又看了看走远的叶歆恬,一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叶歆恬就不懂了,她既没有争宠,也没有刻意针对过谁,为什么有人非要置她于死地?难道平时不出声,就是个好欺负的? 再说了,杀死她陷害她,这些到底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她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她们就要欺负人?今天她要当个母老虎,老虎不发威,人家当病猫呢。 她没有迟疑,一路快步往苏宝儿的院子走,春珂在后面又喊又跑的,一路上的人都盯着她们看。 春珂终于追上叶歆恬,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往前,气喘吁吁说:“王妃,不要去啊。” 叶歆恬反握住春珂的手,拽着她继续往前走,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倒是边走边说:“放心,我都想好了,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好欺负,别在我眼皮底下耍心机。” 春珂听后,没有再劝阻,跟上叶歆恬的步伐,是壮胆也好,是去算账也罢,只要叶歆恬想做,她都陪着。 叶歆恬不是冲动的人,她有自己的打算,这一次她就是趁着机会去的。她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教训了苏宝儿,即便毒不是苏宝儿下的,也是王府里其他的人,她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只有这样,处于明处的她,才能让暗处的人收手。 对方很聪明,第一次下了猛药,以为她没有防范,她立刻会毒发,但偏偏一只兔子救了她的命运。因此,这次对方学聪明了,药一点点地下,只要累计起来,终有一天她会毒发,到时候再制造出意外的样子,撇清关系。 叶歆恬憋着浑身怒火,冲进了苏宝儿的院子,门口两个婢女想拦下,她硬是挤了进去,因为她知道这些婢女不敢对自己怎样。 苏宝儿听到门口有吵闹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见到是叶歆恬,快步走了过来,弯腰行礼,并说:“参见王妃。” “怎么,敢做不敢当,拿这些人拦我?你拦得住吗?”叶歆恬大声吼道。 她就是要闹,最好闹得王府人尽皆知,好让所有人知道,她叶歆恬不是好惹的。 苏宝儿一脸惶恐,不解问:“妹妹是哪里不小心惹到姐姐了吗?” 叶歆恬冷哼,这可怜的小模样,装得挺像的,就不知道心是什么颜色的,她寒着脸说:“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苏宝儿蹙眉,挥手示意婢女不要拦住叶歆恬,然后说:“妹妹做错了什么,请姐姐明示。” “糕点是不是你下毒的?”叶歆恬开门见山问。 “我没有下毒啊。”苏宝儿瞪大了眸子说。 叶歆恬冷哼,再次一针见血说:“不是你还能是谁?三翻四次下毒,怎么,你很想坐我的位置吗?” 苏宝儿是当朝尚书之女,就相当于现代的人事部部长的女儿,进来王府当个美人确实委屈了些,不然怎会生出这么多想法? “真不是我,王妃!”苏宝儿不知道怎么解释,置于胸前的双手拼命摇晃,表示与自己无关。 “看来没有证据你是不会承认的,”叶歆恬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银针放在苏宝儿面前,说:“看到没,黑色的银针,你这次毒量下得不大,上次可是毒死了我的兔子呢。” 苏宝儿一看银针,脸瞬间白了,不是因为毒是她下的,而是真有其事,她不知道谁在陷害自己。 “姐姐请相信,事情真的与我无关,是有人刻意为之啊!”苏宝儿说着去就抓叶歆恬的手。 叶歆恬毫不客气甩开苏宝儿的手,但只是轻轻地一甩,她人已经坐到地上,她冷眼看着,没有相扶的意思,反而说:“碰瓷啊,戏倒是演得挺像的,要不要给你颁个奥斯卡啊,嗯?” 苏宝儿始料不及,整个人重重坐到地上,屁股摔得很疼,一时间连起来都困难,可她仍想拽着叶歆恬的裙摆解释。 叶歆恬意识到苏宝儿想抓自己,故意向后退了一步,苏宝儿连她裙角都没抓住,双臂环胸冷冷看着苏宝儿。 “小姐!你病刚好,怎能坐到地上啊!”苏宝儿的贴身婢女小乔跑了过来,蹲下来扶着苏宝儿的手臂,抬头狠狠瞪着叶歆恬。 叶歆恬冷笑勾唇,她倒想看看苏宝儿要装到什么时候。苏宝儿的嫌疑最大,是因为小乔接触过她的糕点,即便真的与苏宝儿无关,她也要当着她们的面,告诉她们,她有仇必报! 苏宝儿撑着小乔的手臂,尝试了几次起身,都没能起得来,整个人虚弱得像只小猫。 叶歆恬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冷眼旁观。 就在这时,耳边咻地一声,一道黑色身影在她们中间落下,他看也没看叶歆恬,倒是弯腰去扶起地上的苏宝儿。 “没事?”瞧瞧,这说话声温柔得令人起鸡皮疙瘩。 叶歆恬依旧翘起双手看着,只是易思瑾的到来,正眼都没看她,她很是不高兴。 苏宝儿双眼蓄满泪水,摇摇头,借着易思瑾的手臂起身,最后还站不稳摔到易思瑾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叶歆恬眯起眸子,盯着举止亲密的两人,苏宝儿还从缝隙中投给她一个炫耀的眼神,她气得放开手臂,双手紧握成拳。 看看这戏演得真的恰到好处,先是假装脚步不稳倒在易思瑾怀里,激起男人的心疼,然后再退出怀抱,让男人留恋怀中的柔软,接着说自己没事,令男人以为她是在隐忍,心疼之意满心口。 好一出郎情妾意的戏码,她这个旁观者被恶心到了,捂着胸口想吐的时候,易思瑾终于回头看着她了,知道了她的存在,但是他开口的话实在不让人讨喜。 “你打宝儿了?”易思瑾质问道。 “呵,”叶歆恬忍不住嘲讽,苏宝儿的戏真的很小三,可无奈啊,某人就是很受,她只好摊摊手说:“我是只会打人的人吗?” 易思瑾也就那么随口一问,她态度就很差,看来很反感,所以他没有继续问,而是跟小乔说:“把小姐带回去休息,有事立刻请大夫过来看。” “是。”小乔弯腰领命,扶着苏宝儿回屋。 易思瑾脸色变得难看,拽着叶歆恬的手就往外走,春珂想跟上去解释,却被易思瑾瞪了一眼,吓得待在原地。 叶歆恬有过上次被他拽走的经验,这次脚步走得很快了,勉强能跟上他的脚步。但是她很好奇,这个王府里面,到底有多少眼线,或许该说有多少眼线是属于易思瑾的,每次都来得这么及时。 不过好在她该表明态度的已经表明了态度,该骂的也骂了,该教训的也教训了,最近能过一段安心的日子。 就是眼前这人啊,怕是不好应付。 易思瑾带她到一个角落,无人的地方,便放开她的手,冷声质问:“为什么去找苏宝儿麻烦?” “只要她们不惹我,就什么事都没有。”叶歆恬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手腕说。 “你是说她下药害你的事?”易思瑾试探性询问。 叶歆恬眯起眸子,抬头看着他问:“你知道?” “这王府里,没有一件事能逃过本王的眼睛。” “那为什么你不阻止?”叶歆恬就不明白了,他即便再不喜欢她,也没必要让她去死? 易思瑾看了她一眼,双手负于身后说:“那点毒死不了。” “所以你就利用我?”叶歆恬觉得,自己的胸口快炸了,因为他满不在乎的模样。 “本王只是成全你。” 叶歆恬听后,嗤笑了声,说得多么理直气壮啊,他成全她,难道白薇薇也在成全她?成全这两个字,只不过是为他们的行为买单! “白薇薇陷害我,你觉得是成全;苏宝儿下毒害我,你认为是成全?易思瑾,你真的很自私!”叶歆恬觉得原身一定是疯了,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爱对于他来说,太奢侈了,根本不配。 “你不还站在这里跟本王说话吗?” 叶歆恬低笑出声,他这话听着就像是他留住了她的命,她承认他是帮了自己不少,但她活着是自己选的。 “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看着她们欺负我?”他一定不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易思瑾安静地看着她,等待她说完。 “我再问你,如果我查不出苏氏被害的凶手,你是不是打算送我出去祭旗?”叶歆恬不停深呼吸,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把话说完。 “本王没有……”看到她有点不太对劲,易思瑾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叶歆恬边后退边摇头,避开他伸过来的手,退得远远的,然后说:“你别靠近我,你太可怕了。” 她觉得,应该没有一个人,被人利用了还能好好说话的。 易思瑾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有收回来。 “你别碰我!”叶歆恬怒喊道,越过他身边,哭着离开了。 第61章 家宴 三天后 这几天叶歆恬都没有见过易思瑾,易思瑾似乎也有意避开她,两人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见到他。 她不认为自己那天说的话过分了,反而觉得自己当时是应该发脾气的,换做是别人,应该更生气。毕竟自己的命握在别人手里,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方旗手捧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件华丽衣服,跪在地上双手恭敬高举,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好一会了,膝盖都酸了,叶歆恬却没有要叫他起来的意思。 叶歆恬悠闲地喝着茶,看都没看跪着的方旗,她自认为他刚进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话挑明了说。 春珂见两人没有说话,方旗拼命地给她使眼色,她一开始是摇头的,但想着以后主子在王府里还有很多事要仰仗方总管的帮助,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话。 “王妃,方总管已经跪了很久了,您看?”春珂深呼吸后,弯腰附在叶歆恬耳边轻声说。 叶歆恬看了春珂一眼,再次说:“方总管,话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回。” 她觉得衣服是挺漂亮的,上好的绸缎,做工精细,任何一个女的看了都会心生欢喜,认为某人用心良苦。 可是,她不会接受的。易思瑾想借着一件衣服道歉,想让她原谅他?他怎么不试试被人利用再说? 方旗跪着没有起来,他说:“请王妃体谅奴才,奴才只是奉命办事啊。” 叶歆恬用力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挂着不悦,说:“同样的话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王妃啊,王爷说了,家宴要准时参加。” “不去。”叶歆恬头也没抬,毫不犹豫道。 方旗慌了,觉得这样跪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将托盘往地上一放,人快速起身,飞快跑出了院子。 叶歆恬没料到方旗竟然有这一招,人已经跑了,春珂也没追上去,她也只好继续坐着。 春珂上前,替叶歆恬将茶水满上,说:“王妃,您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到时候辰皇和辰后也会来,不正是您表明身份之时吗?下次没有人有胆子对你下毒了。” 叶歆恬摸着杯沿,若有所思。道理她明白,可她就是不想见易思瑾,仅此而已。再说了,她又没讨好处,凭什么要她配合他。 “现在也没人敢动我,白薇薇是教训,苏宝儿是杀鸡儆猴,整个王府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呢。”她淡淡开口。 “但这只是一时的,王妃。”春珂提醒道。 叶歆恬挑眉,道理她懂,就算她做再多,这个王府的事终究不归她管,所以她最大的靠山还是易思瑾,但要她对他卑躬屈膝,百般讨好,那是不可能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不急。”她是要留在王府一阵子的,有的是时间去想办法应对,眼下她只想好好过完接下来的日子。 小谢的事始终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她仍旧在愧疚。虽然她让李鸿鹏盯着小谢父母,护送他们安全离开,可两天过去了依旧没有消息传来。她很担心,担心有人要赶尽杀绝,不然她也不用李鸿鹏去保护。 她正担忧着小谢父母的事呢,怎么有心情去参加家宴,再加上前两天她和易思瑾闹得相当不愉快,她还没打算原谅他。 “可是……”春珂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家的主子多长点心,学学府里的美人,如何讨王爷欢心。 叶歆恬听出了春珂语气中,又准备说教了,于是不耐烦摆摆手,边站起边说:“春珂,帮我浇浇院子里的花,青伶我们去钓鱼。” 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青伶,一听到自己被点名,立刻挺直了背。 叶歆恬见状,伸手拍了拍青伶的肩膀,说:“在我身边没必要兢兢战战的,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 青伶目不转睛盯着叶歆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马上低了下去。 叶歆恬无奈摇头,她知道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想要改变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只能慢慢来,所以她并未强迫青伶去做什么,去学什么,给的任务只有一个,她怎么说青伶就怎么做。 她就这么拉着青伶,飞快跑出了院子,很快来到王府最大的荷花池,九曲桥上一座凉亭矗立,荷花含苞待放,池水看着很清澈,但深不见底。 “王妃,什么都没带,怎么钓鱼啊?”青伶始终觉得,叶歆恬是借她逃出来的,因为春珂马上就要长篇大论了。 叶歆恬微笑着环顾四周,并回答:“就地取材才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她就越过青伶,走到树下,跳起来拽住最低的一根枝条,看起来挺直的,接着在墙上拉出一条细小的藤条,抹去上面的叶子,绑在树枝末端,最后在地上剪了一根生锈的铁丝,用手弄成弯钩的模样。 “剩下诱饵了,我们去找个肥润的地方,那里比较容易藏蚯蚓。”她又拉着青伶在荷花池边找了起来。 万事俱备,叶歆恬寻了一处池边坐下,将简易的钓鱼竿丢下水面,握在手上静静等待着。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春天接近尾声,夏天马上到来,风也似乎夹杂着热气,阳光变得毒辣,所照之处都是灼热。 叶歆恬曲起双膝,手肘抵着膝盖,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平静的水面,若有所思。 青伶蹲了下来,望着水面问:“王妃,这能钓到鱼?” “钓鱼主要是为了静心,有没鱼上钩不重要。”再说了,她叶歆恬要钓的鱼,向来就不只是鱼。 青伶再三想叶歆恬的话,发现自己没明白,于是便不再问,跟着坐在岸边,盯着露出水面藤条,看久了有点困意,连连打哈欠。 鱼钩放下去好一会,别说沉下去了,连动都没动过,叶歆恬怀疑这荷花池连小鱼都没有。 好在,要等的人可算是出现了,再等下去她都要睡着了。 “哎,这不是王妃姐姐吗?这么有闲情逸致钓鱼啊。”人未到,白薇薇满带嘲讽的声音先至。 叶歆恬冷冷勾了勾唇,两个被她欺负过的人,现在强强联手,打算找她算账吗?她不给这个机会,她们有本事站到她面前吗? 一个是害死小谢的间接凶手,一个是下毒害人的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今天就得让她们知道,这王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白薇薇拉着苏宝儿快步走了过来,嘲笑道:“王妃姐姐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能出来钓鱼啊?是不是太无聊了?也对,王爷将家宴全权交给我负责,在外人和王府的人眼里,都认为我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叶歆恬挑眉,有点佩服白薇薇,上来就开门见山,是个好的开始,起码她不用跟白薇薇兜圈子,这样太累了。 就在她准备回话,手中的枝条突然动了动,她立刻把注意力放到水面上,藤条在水中不停晃动,她找准时机,猛地抽出水面,鱼跃出水面,接着被甩到岸上。 “哎呀,姜子牙果然是对的,愿者上钩啊。”她笑眯眯说。 白薇薇用力跺了下脚,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心里很不爽。她就不懂了,为什么叶歆恬能活得这么逍遥自在,而她还在为王妃的位置努力,人和人的差别太大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白薇薇怒吼道。 叶歆恬回过神来,淡淡哦了声,接着说:“交给你挺好的呀,我相信你,好好加油,我看好你。” 白薇薇好争,什么都要跟叶歆恬争一个高低,从小到大都是,所以她非常见不得叶歆恬现在云淡风轻的样子。 为什么啊?换做以前,叶歆恬早就气得要打她了,然后她每次都会陷害叶歆恬,被易思瑾看见,然后易思瑾又会讨厌叶歆恬几分。可如今的叶歆恬,她完全看不透也猜不透,她说往东,叶歆恬就往西,很多事出乎意料得可怕。 “你不生气?”白薇薇错愕问。 叶歆恬收起藤蔓,看着地上活蹦乱跳,蹦得满身泥土的大鱼,漫不经心回答:“我为什么要生气?有妹妹代劳处理王府大小事务,姐姐我才能这么逍遥自在啊。” “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白薇薇再问了一遍。 叶歆恬摇摇头,说:“我还以为你来算账的呢,脸还疼不疼?还有你苏宝儿,假摔演得挺像的,当绿茶非常有潜能。” 白薇薇今天就是来耀武扬威的,因为易思瑾将很重要的家宴交给了她一个外人,在其他人的眼中已经暗示了她以后会成为瑾王府的女主人,然后她再来向叶歆恬挑衅,激怒叶歆恬,使易思瑾对叶歆恬不抱任何希望。 上次,本来可以让叶歆恬死在大牢的,她没想过易思瑾竟然会为叶歆恬出头,而叶歆恬在三天之内查出了杀苏氏的凶手。 叶歆恬见白薇薇和苏宝儿都没有说话,觉得她们战斗力太弱了,她不想跟她们再玩下去,“没什么事的话,走,别打扰我钓鱼。” “你!”白薇薇被气得够呛,抬手指着叶歆恬,指尖在轻轻颤抖。 第62章 迎接 自从那天白薇薇带着苏宝儿来找面子没找到,反而被叶歆恬怼了一顿,她们这两天都挺安分的,听春珂说白薇薇忙着处理府里的大小,为家宴做准备,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这不,辰皇辰后驾到的那天早上,叶歆恬一早就被春珂拉起来,洗漱、化妆、穿衣服,她是半眯着眼睛任由春珂和青伶摆弄,只想好好再睡一觉。 她昨天去街上视察了一天,连饭都没回王府吃,在路上随便买了个包子填肚子。她打算在古代开家店,卖什么都想好了,首饰变卖了勉强够,问叶倾权要是不实际的,问易思瑾更是不合理,所以她昨晚彻夜在思考怎么节约成本。 要不是上次她入狱,花费打点多了,她要开店是可以立刻进行的,但现在偏偏钱不够,因此她得想办法,看看有什么是可以节约的。 她得挣钱,为将来走出瑾王府,为以后自己生活好过一些,她需要很多的钱。回现代她暂时没有头绪,只能选择先活下去。 “王妃,这衣服跟你相当地配啊,很好看。”一旁的春珂忽然惊叹出声。 叶歆恬回过神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妆容很淡,却显得五官很好看,衣服十分合身,大红色上面绣着展翅的凤凰,边角金边很华丽, 她掀起眼帘,看了一眼就没看下去,原身与她是同名同姓,模样却天差地别,原身长得十分漂亮,美人胚子一个,而她在现代只能算是清丽脱俗。 春珂见叶歆恬不说话,于是问:“王妃不喜欢吗?” 叶歆恬起身,挥了挥手说:“挺好的,只是一时穿得这么华丽,有点不适应。” “王妃说的是哪里的话,您可是王府的女主人,平时就该这么穿。”春珂笑着说。 叶歆恬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裙摆很长,本想伸手去拿起,春珂立刻上前阻止,示意站在门口的两侍女上前,给叶歆恬托住裙摆。 她走到哪,春珂和两侍女就跟到哪,一刻都不离开她,所以她在院子石凳坐下,就找了个借口打发掉她们三个人,再被她们缠着,是她要疯。 她准备思考开店的事,‘咻’地一声传来,她下意识把头一偏,飞镖擦着她耳边秀发,飞快插在后面的树干上。 她拧眉起身,走到大树旁,一手拔出飞镖,一手接住被钉在树上的枝条,她打开看里面的内容,谢家两老已经安置好,银子也留下了,他们希望我们不要去打扰。 叶歆恬满意勾唇,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小谢的死她也有责任,小谢的父母她有义务去帮一把,不然她会良心不安。 至于苏氏案件的真正幕后之人,她也不会放弃追查,只是如易思瑾所说的,假装这事已经过去,对方就会放松防范,这样办起事来,比较容易。 因此,苏氏案件过去之后,她就该吃吃该喝喝,在外人眼里,她应放弃追查了,但每到深夜,她总会想起小谢,如今小谢的父母找了个新地方,开始了新生活,她也该放下一半的心了。 “出来,事情办得不错,我要加你银子。”她将纸条藏进衣袖里,重新坐回石桌旁,将桌上两只空茶杯满上热茶。 “下次备好银子再跟我说话,不然我来了还得等你备好,多浪费时间。”一道身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不满嘀咕。 叶歆恬低笑出声,放下茶壶说:“不急,师傅先陪我喝口茶。” “不是上好的茶叶,我不喝。”李鸿鹏有些傲娇道,但人还是坐了下来,端起热茶放在唇边喝了起来。 “上好的乌龙茶。”叶歆恬边说边替他添杯。 李鸿鹏有喝了两杯,便迫不及待开口问:“花重金就是要我这天下第一剑保护小谢的父母?为什么?” “他们背井离乡,我也有责任。” “你大可不必理会。”在李鸿鹏看来,她没必要去做,也不一定要去做,可她却做了。 “有幸相识一场,即便不是朋友之谊也应该帮一把。”叶歆恬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烂好人一个,连路边摔倒的婆婆都会去相扶的人,怎会让两个人生地不熟的老人过得这么困难呢。 “可那些银子是你变卖了自己的首饰获得的,就这么给了不觉得可惜?”在李鸿鹏以前的记忆里,叶歆恬是个一把不拔的铁公鸡,只做有回报的事,没有回报的事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叶歆恬摇摇头,说:“钱财身外物,能帮到有需要的人,才是金钱真正的价值,不是吗?” 李鸿鹏被这么反问有些错愕,他觉得她嫁人之后,跟之前真的很不一样,以前她给钱,他办事,根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喝茶聊天。 “你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他想了会,决定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 叶歆恬挑眉,这已经是她来到这边后,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了,她尴尬用笑意掩饰,说:“人都是会变的嘛,经历得多了,自然看东西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你说是不是?” “也对。”李鸿鹏没多想,点头表示同意。 她和他只是生意伙伴合作的关系,他不应该过问太多,只要不是杀人伤天害理之事,他拿钱办事,仅此而已。 见叶歆恬沉默了,李鸿鹏说:“反应力不错嘛。” “那是师傅您的功劳。” “学生用心学习,师傅定必倾囊相授,只要价钱合理。” “师傅不是爱钱之人,您的钱想必用在有用的地方。”叶歆恬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肯定的,不是疑问。 这阵子的相处下来,虽然李鸿鹏三句不离钱,但她知道他的钱一定用在了要用到的地方,而且她私底下也派人查过了,李鸿鹏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人丢弃,所幸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收留,加之他自己也爱钻研武术,所以三十五岁就成为了天下第一剑。 两人各自喝着茶,想着各自的事情,但谁也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上次要你策反的人,进度如何?”叶歆恬比较关心这个事。 苏氏案件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与案子有关的人她都理清得差不多了,只有刺杀这一部分,她还没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是谁想杀她,她一点在手的资料都没有。 “他们嘴巴太严实了,我暂时问不出什么。”李鸿鹏威逼利诱都试过了,都没有效果。 叶歆恬冷冷勾唇,说:“不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银子我要加倍。” “行行行,给你。” 两人交谈了好一会,李鸿鹏前脚刚离开,后脚春珂和两个婢女端了早膳回来,时间掐得刚刚好。 “我就不吃了,你们吃完。”叶歆恬起身,拍了拍身上褶皱的衣服说,然后头也不回回了房间。 她知道的,府里有些奴才婢女,忙着伺候主子洗漱,根本没有吃早餐的时间,很多都是饿着肚子等到午饭后,午饭后收拾完,奴才和婢女才可以抽空吃饭。 今天辰皇和辰后来王府,这几天所有人都忙着装饰王府,把王府打扫得一尘不染,坐下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她叫她们去拿糕点,一开始就是给她们吃的。 整个王府都在忙里忙外,三个美人早就跟在白薇薇身侧,询问有没有要帮忙的,都赶着送勤快呢,就属叶歆恬的院子最清净了。 叶歆恬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多了一封信,她眯着眸子走过去,拿起来看了起来。可里面的内容让她刚松开的眉,又紧蹙了起来。 她在院中时间并不长,但能让李鸿鹏也没有察觉到的,看来叶倾权的武功深不可测。 她看着信上的内容,心又沉下去了。照做她心里不舒服,不做的话,她想不到叶倾权会怎么对付自己。 现在她越来越觉得,原身叶歆恬在将军府没有分量,虽然身为将军的女儿,但叶倾权并不宠爱她,反而是把她当成了棋子,用来维系他和易思瑾之间的关系,一个平衡的筹码。 “看来,这个地方越早离开越好。”叶歆恬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自言自语。 很快到了中午,宫里提前叫人通知了辰皇辰后出宫的消息,王府里所有人都站在大门口,准备迎接贵客。 “王妃,你往前站一点。”春珂上前,压低声音在叶歆恬耳边说。 叶歆恬此时正用拳头锤自己的大腿,都站着好一会了,辰皇辰后的马车连影子都没看见,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群人这么早就出来迎接,算算时间不会吗,找人跟着随时发信号不会吗? 她回头看了春珂一眼,发现春珂的视线在前面盯着。易思瑾站在人群最前面,白薇薇站在易思瑾身边,三个美人和她并排站在第二排,理论上是不合适,因为易思瑾和她才是王府的男女主人,白薇薇只是表妹身份暂住王府,站在那位置上的人应该是叶歆恬。 可是,难道春珂看不出来,她不想跟易思瑾并排站着吗?她气还没消,有人替她出风头,她觉得没问题啊。 谁知,她们说得这么小声,还是引起了易思瑾的注意。 易思瑾回头看着叶歆恬,朝她伸出手。 第63章 被偏爱的 叶歆恬挑眉,不解望着易思瑾,再看看他伸出来的手,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想照做。 白薇薇跟着回头,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气得跺了下脚,置于腰处交叠的双手用力捏紧,捏得手指骨头都响了,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她很不服气,这两天打理王府大小的人是她,跟易思瑾站在最前面迎接的,也应该是她。凭什么她的好成果,要给别人享受! 春珂一直留意着自己家主子的一举一动,看到易思瑾朝叶歆恬伸手,她立刻附在叶歆恬耳边说:“王妃,赶快把手伸过去啊。” 叶歆恬藏在袖中的双手,没有任何举动,她看了眼易思瑾,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如果她与他并排站在一起,就等于他认同了她这个王妃,在别人眼中,他们就是一对璧人。他不是一向不屑于这样吗? 春珂在一旁提醒,看着叶歆恬的眼神很是急切。 白薇薇见叶歆恬和易思瑾眉来眼去的,心里很不失滋味,她不想跟别人分享自己的成果,于是脑海里形成了一个想法。 “过来。”见叶歆恬迟迟没有回应,易思瑾沉声道,伸出去的手依旧悬在半空中。 叶歆恬抿着唇没有说话,她既不想过去,也不想和易思瑾站在一起,她的大脑正在努力转动,希望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春珂见自己的主子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咬牙用手推了推叶歆恬的肩膀。 叶歆恬没料到春珂会有这个举动,身子触不及防向前倾。 白薇薇在这时也抓住时机,猛然撞进易思瑾的怀里,还伴随着哎呦的一声,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假装自己连站都站不稳。 易思瑾看到叶歆恬向前扑去,正想伸手过去接住,不料白薇薇倒在他身前,他只能选择伸手去扶靠得近的白薇薇。 “瑾哥哥,我忽然觉得头好晕,站不稳。”白薇薇气若游丝说,装出人虚弱得不得了的样子。 易思瑾的心思本来放在叶歆恬身上,见白薇薇这副模样,身体、眼神都放在了她身上。 他本来想把这次家宴交给叶歆恬的,让她提前练练怎么管理王府上下事务,但是白薇薇前来自告奋勇,他只好答应,而结果却是让他意外,王府上下所有奴仆,竟然都愿意听命于她。 叶歆恬当然没有指望易思瑾来接住自己,凭借自己常年练柔道的身手,她很快稳住了往下落的身子,挺直背部,站在原地没有异样。 看到易思瑾和白薇薇状态亲密,她什么话都没说,倒是伸手扶她的春珂,气得都抓紧了她的手臂。 这一边,易思瑾对白薇薇越贴越近,有些不满拧眉,他低头对怀中的她说:“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不要站在这吹风了。” 本是体贴的话,不知为何白薇薇听得非常刺耳,就好像是他在刻意赶走她,好让叶歆恬顶上。 易思瑾见白薇薇没有说话,于是轻轻推开她,示意她的贴身侍女云儿上前,将她推到云儿怀里,摸了摸她的头说:“乖,先进去休息,本王迎接完父皇母后就去看你。” 白薇薇摇头,表示自己不同意。 “云儿,带小姐站到后面去。”易思瑾朝云儿使眼色说。 最后,白薇薇和叶歆恬并排站到了第二排,白薇薇脸色非常难看,叶歆恬则极力憋着笑意,险些笑出声。 知道这叫什么吗,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是,这更加证明了,易思瑾的心思,就连亲密的人都猜不透,叶歆恬觉得以后跟他在一起,要小心防范,不然被拆骨下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叶歆恬挑衅看了白薇薇一眼,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忽然心情极好,谁叫白薇薇处处针对她,她不得抓到机会就取笑白薇薇啊。 突然,一道黑影笼罩在她身子上,她不抬头就猜到是谁,本以为他是来教育她的,没想到下一秒手腕被扣住,她整个人被拽到众人面前,与他并肩而立,俨然如男女主人的样子。 叶歆恬同时感受到来自背部的炙热眼神,几乎要将她身体烧穿,她真的很想跟白薇薇理论,这怎么能怪她呢,明明是白薇薇自己先作死。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下位置被抢了。 叶歆恬觉得,要不是易思瑾,她不会在府中树立这么多敌人,这就是一夫多妻制的弊端啊,几个女的争一个男的,她这正室不害人,反倒成了别人针对的对象,十分无辜。 “别左顾右盼的,专心等父皇母后过来。”忽然,耳边响起一道严肃的声音。 叶歆恬斜眸睨了他一眼,不满嘀咕:“我看你是故意拉我上来躺枪的。” “我们可是有约定在先的,人前恩爱,人后互不干涉,你也不想麻烦事很多?”易思瑾瞥了她一眼,冷冷说。 叶歆恬耸了耸双肩,心想好,他成功说服了她。 时间慢慢流逝,瑾王府门口的人已经等了很久了,皇家的马车还没出现。 叶歆恬等得很不耐烦,但想起昨天信上的内容,她忍了,现在她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哪边她都得罪不了,可她得想办法解决这种悬殊,权势在古代是很厉害的存在,她都沾不上边,徒有虚名,一点权力都没有,那就得从别的办法入手了,比如钱。 是的,只要她手上有钱,就没有疏通不了的关系。有句话说得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辰皇辰后驾到!”忽然,耳边响起尖锐的男声,瑾王府府前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马车缓缓前进。 马车停下后,太监立刻拿车凳放在马车边上,好让贵人下马车。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府众人整齐喊着,双膝跪地,弯腰俯身,双手贴在地面。 辰皇和辰后轮流走下马车,虽然穿上最普通的衣服,但难掩身上的贵气,别人一看就不是平凡人。 “都起来。”辰皇抬起手臂一挥,衣袖一甩说道。 辰皇走到易思瑾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也示意其他人起身。 辰后则笑眯眯看着叶歆恬的方向,但叶歆恬觉得辰后不可能会对她笑,接着辰后朝她走了过来,可却越过了她身边,向白薇薇走去,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密地拉着白薇薇的手。 白薇薇的父亲是辰后的弟弟,辰后向来对白薇薇偏爱,还曾为白薇薇提出嫁给易思瑾,但是自己的儿子没有说话,她这当母亲的也不好强行要他娶。 但是,易思瑾娶了名声不好的叶歆恬,辰后一直都不是很满意,朝中叶倾权揽权,导致分成了三个党派,因此辰后对叶歆恬更加不喜欢,也因为叶歆恬恬不知耻让自己的儿子因抓奸在床,而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所以辰后连正眼都没有看叶歆恬一眼。 叶歆恬看着手挽手走在前面的辰后和白薇薇,心里不禁吐槽,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儿子娶了白薇薇,现在还刻意给白薇薇找面子,当她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不存在。 她也听说,辰后不喜欢叶倾权,不止一次在其他人面前说将军揽权,也表现出不喜欢叶家人的样子,自然也不会喜欢她这个儿媳妇。 这也好,她也懒得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坐下来吃顿饭就好了,然后能不见就不见。 走在前面的辰皇,一进王府门口,就转身对辰后她们的女眷说:“你们先到大厅坐一会,我们有事要谈。” 辰后和王府众女眷,半蹲了下去,双手交叠置于右侧,微微福身说:“遵旨。” 辰皇和易思瑾离开后,辰后带头领着众女眷走进大厅,那模样就像她才是王府的主人,完全没理会叶歆恬。 “也好,反正我就是个陪衬。”叶歆恬无所谓耸了耸肩,小声说道。 话刚说完,所有人突然停步,辰后回头瞪了叶歆恬一眼,满脸不悦,怒火一触即发。 叶歆恬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停步乖乖站在原地,她就奇怪了,自己明明已经讲得很小声,辰后隔这么远都能听到,听力很惊人。 但是,辰后却隐忍着没有第一时间发作,而是转身走进大厅,大家面面相觑,立刻跟上。 进入大厅,辰后拉着白薇薇坐在身边,故意中间留了个位置,是给易思瑾的,明摆着要隔开叶歆恬,有意撮合易思瑾和白薇薇。 叶歆恬不在意,觉得这样的安排没什么不好,于是端起茶喝了起来。 “都说叶家家教严格,但在本宫看来,叶家也不过如此。”辰后一开口就不客气。 叶歆恬抿了抿唇,放下茶杯,没有回话,因为她清楚,一旦自己接话,辰后就等于抓到了她的小辫子。 辰后见叶歆恬没有回答,心里的气无处发泄,重重拍了下桌子说:“放肆!”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本来只想好好演完这场家宴,看来有人并不想放过她。 第64章 理想人选 辰皇和易思瑾在王府的花园里坐了下来,周围繁花盛放,他们却无心观赏,下人们立刻捧上热茶和糕点,辰皇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心事重重的。 “父皇为什么事忧心?”易思瑾见自己的父亲似乎难以开口,率先开始询问。 “听说你要通过考核才确定王府的管事人?”辰皇问。 易思瑾没想到这事还没准备,就已经传到辰皇的耳朵里了,可见他的府中有不少的内线,分别来自不同的势力,时时刻刻监视着府内的一切。 “是的。”他抛开其他想法,点头回答。 “倒是独特,你心里有属意之人?”辰皇没有漏掉易思瑾眼底的自信,他双手负于身后问。 易思瑾再次点头,但没有说出是谁,因为暂时不想令她树敌太多。可是,虽说是有属意的人,但最终她能不能成事,还得靠她自己,他现在要做的是,让她心甘情愿去赢。 辰皇看了易思瑾一眼,大脑里浮现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他说:“不是做爹的要管你的家务事,而是这个人必须是中立的,但不能是她。” 易思瑾敛起笑容,看出来辰皇猜到了,但他想扭转乾坤,他说:“她很优秀。” “优秀归优秀,可她始终不是自己人,你要放一个随时会引爆的人在身边?” “儿臣有信心让她站在儿臣这边。” 辰皇冷笑了声说:“你哪来的自信?难道要她割舍亲情,明白其中的道理吗?她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是最清楚?” 不是辰皇小看她,而是她终究不能成事,最重要的是她并非自己人,让她管理王府大小事务,就等于给了对方壮大势力的机会,安插眼线的机会。 “乳娘的事,她办得相当出色。”易思瑾还是想为她说句公道话。 辰皇沉默了,目不转睛盯着易思瑾,问:“你心里有她了?” 易思瑾立刻摇头否认,回答:“儿臣只是看上她的能力,也相信她能处理好事情,她是明白事理的人。” 说实话,苏氏被杀案件,让他对叶歆恬刮目相看,让他重新认识了她,他觉得要是自己明说,她是明白事理之人。 “瑾儿,我警告你,不许感情用事,不能心存柔软,不可以忘记过去。”辰皇强调。 易思瑾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儿臣明白。” 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一只鸽子从他们头顶飞过,辰皇抬手一挥,鸽子发出惨叫,然后啪嗒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氏被害事件后,叶将军是不是回来过?”辰皇问。 “是的,真相大白之后,与叶歆恬见过一面。”易思瑾不敢有所隐瞒。 辰皇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拟了份圣旨,紧急把叶倾权调离辰国,这样不仅给易思瑾制造了信任的机会,也让叶歆恬心里有了疙瘩,以后办事会方便很多。 易思瑾拧眉,不知道为什么辰皇会知道这件事,叶倾权是小心谨慎之人,都被辰皇知道。 “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发生,要想让她成为为你所用的人,就不该心软,知道吗?”辰皇语气中带着不悦说。 “知道了。”易思瑾双手抱拳置于身前,弯腰回应。 “听说朝中大臣将女儿送进你府中,你答应了?为父能听听原因吗?”辰皇知道,他的儿子不是好色之人,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才会将上奏批判的奏折,全部打了回去。 “她是需要防范之人,即使儿臣不愿意,家中也需要势均力敌,互相牵制。” 易思瑾虽然是说这么说,但白薇薇的加入,确实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处于两难的境地,可所幸如今的局面,仍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小心玩火自焚。” “儿臣明白。” 辰皇看了眼地上死去的鸽子,双手负于身后,说:“走,我们父子回去,别让你母后久等了。” “是。”易思瑾让出路,立在一侧,等辰皇过去,他再跟上。 另一边家宴现场,气氛有些凝重,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呼,低头站着,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唯独事情的主人像个没事人立在原地。 叶歆恬感受到来自辰后的怒火,炙热的眼神快将她烧着,可她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俗话说得好,不说就不会错。 辰后被叶歆恬无所谓的样子彻底激怒,加上白薇薇在一旁委屈的模样,还告着状。 “姑母,您别生气,我没事的。”白薇薇拿起手绢,擦着没有眼泪的眼角,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可怜样。 “叶歆恬,你别太得意,微微好欺负,本宫可不是好欺负的主!”辰后狠狠瞪着叶歆恬说。 叶歆恬一脸懵逼,她这个当事人,压根就不知道她们私底下说了什么,但看白薇薇频繁投来的得意目光,她大概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敢问皇后娘娘有何指教?”她挑了个比较温和的词,一方面她不高兴,一方面不想将自己身价拉得太低。 “为人妻,理应通情达理,微微好歹是瑾儿的表妹,两人亲密一点那有什么,能让你这么生气,还打人耳光?”辰后边说还边往白薇薇的脸上看,仔细检查。 “我?打她耳光?”叶歆恬冷哼了声,看了白薇薇一眼,还一个吹耳边风啊,看来辰后是相信了白薇薇的说辞了? “自己不守本分,瑾儿不将家宴交给你操办,你就把气撒在别人头上,你将军之女的气度呢?”辰后看叶歆恬装可怜,不禁又把话说重了几分。 “我打她?皇后听谁说的?”叶歆恬倒想看看,白薇薇是怎么蒙骗辰后的。 王府的三位美人同时站到辰后身后,异口同声道:“我们昨天都看到了。” 叶歆恬看到程韵挑衅的眼神,紧咬牙关,看来她们最近走得这么近,是联合起来要把白说成黑啊。 “我没有。”她深呼吸,然后说。 程韵站到辰后身边,视线看着叶歆恬,嘴上说着:“回辰后,妾身和两位妹妹,亲眼看到王妃冲进白姑娘的院子,二话不说就甩了她三巴掌,接着说王爷眼瞎了,才将家宴交给白姑娘。” 程韵边说边看向苏宝儿和陈楚楚,只见她们两个附和点头。 三巴掌?叶歆恬冷笑,原来是为了前几天她因小谢打白薇薇的事,只不过是套了别的罪名,出发点是一致的,白薇薇想借着辰后给她定罪。 叶歆恬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挑衅看了白薇薇一眼,目的是要提醒白薇薇,当天她打轻了,应该再打重些。 白薇薇因叶歆恬的动作,想起当天打在脸上,火辣辣疼的三巴掌,不禁往后退了一小步,但自己手臂还挽着辰后的手臂,她有靠山了,朝叶歆恬扬起下巴。 “人证都有了,你还不承认?”辰后不仅是借着白薇薇打击叶歆恬,也想借此让叶倾权难堪。 叶倾权在朝中拥有很大的势力,不知何时起,很多人都站在他那边,导致有些事的决策上,辰皇都要听叶倾权的。上次抓奸在床时间,令易思瑾成为全辰国的笑话,还让辰皇辰后做父母的,被万民唾弃,所以那道赐婚圣旨才不得不下。 叶倾权如今在朝中揽权,还想将手伸进瑾王府,因为他清楚,辰后最疼爱的儿子是易思瑾,才将女儿嫁进瑾王府,借此来打听消息,获得更多的权力。 辰后虽然是个妇人,但妇人也有妇人能做的事。既然白薇薇给了她一个教训叶歆恬的机会,她不会放过的。 她要让叶倾权知道,得罪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即便对方是将军之女,她也不怕。 “人证是有,但就不知道这人证的证词可信度有多少。”叶歆恬毫不犹豫将枪口对准程韵。 程韵在白薇薇的会意下,立刻跪了下来发誓:“回辰后娘娘,如果妾身所说有假,愿意遭受天打雷劈。” 连毒誓都发上了,看来她们这几天不是商量家宴布置事宜,而是在想办法,怎么置叶歆恬于死地。 辰后听后,更加反感叶歆恬,根本不想听叶歆恬解释,挥手示意身后的婢女上前,说:“微微是本宫捧在手上的人,你竟然敢伤她,本宫不会放过你的,来人!” 叶歆恬看到白薇薇得意地盯着自己,正想上前揭穿她的虚伪,双手被人从后面扣住,她越是挣扎,两婢女抓得更紧,看来是练家子。 “你不能打我!”叶歆恬怒吼道。 辰后冷笑,走到叶歆恬面前,挑起她下巴说:“本宫是辰国的皇后,没有本宫不敢不能的!” 叶歆恬奋力挣了挣,还是未能挣脱,“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她发誓,今天谁敢动她,明天就要谁双倍奉还! 辰后见白薇薇呆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提醒道:“愣着干嘛,人都抓住了,你去打。” “我?”白薇薇惊讶道,看着叶歆恬咬牙切齿的样子,犹如一头暂时被困住的猛兽,一旦突破牵制,随时扑在她身上撕咬。 第65章 醉酒 辰后拧眉看着白薇薇,明明告状的人是她,为什么现在这么没底气,连动手的勇气的都没有,这算啥? “去啊。”辰后走到白薇薇身边,推了推白薇薇的肩膀。 程韵在一旁倒是摩拳擦掌,恨不得动手的人是她自己,表现出了很大的期待,但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 白薇薇望着叶歆恬,发现叶歆恬正瞪着自己,腿瞬间有些发软。本来她见到叶歆恬是不会这样的,可自从上次被她打了三巴掌,脸上的疼痛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 虽然,白薇薇现下有辰后撑腰,要是辰后走了之后呢,本想要辰后教训一下叶歆恬,没想到辰后却拉着她的手去。 辰后见白薇薇不敢上前,于是拉起她的手,两人走到叶歆恬面前,说:“怕什么,以牙还牙而已。” 白薇薇感觉到自己的手瞬间冰凉了,但在辰后的鼓励下,她握紧去了拳头,用力得指甲嵌入掌心,疼痛告诉她不用害怕,这里站着的都是自己人,就算她打了,只要没人说出来,就没事了。 白薇薇忽然像变了个人,眼神变得坚定,她看着叶歆恬,辰后觉得时机到了,拉起白薇薇的手,用力打在叶歆恬脸上。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叶歆恬皱眉,紧抿着唇,硬是一句话都没吭,更没有求饶。 辰后嘴角微微上扬,再次问:“你承不承认打了微微?” 叶歆恬咬了咬下唇,用力到口中尝到了血腥味,她才松口,掀起眼帘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薇薇本想随意教训一下叶歆恬,让叶歆恬怕她,仅此而已,但事情似乎越闹越大。她还记得自己因小谢的事被叶歆恬打,易思瑾不但没有觉得气愤,反而认为她不该插手苏氏的案件。 今天辰后的到来,她也只想挣回面子,没想到辰后竟然要她以牙还牙,这一巴掌既是她打的,也是辰后打的。 “呵,不愧是将军之女,在口舌之争上,永远不服输!”辰后觉得自己胸口,好像有很多火往上涌。 偏偏这个有把柄的白薇薇不争气,辰后不得不拉着她动手了,可这不足以泄心中怒火,于是辰后再次拉起白薇薇的手,准备打够三巴掌才肯收手。 “住手!”一阵风拂过众人的脸,接着一道身影从门口快速走近她们喊道。 辰后尴尬收回手,看着门口走来的辰皇和自己儿子,眯起了眸子。 白薇薇则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与辰后保持一定距离,低着头乖乖站在一旁。 两个婢女也放开了叶歆恬,她瞪着白薇薇,双眼像把利刃,直射在白薇薇身上,见到白薇薇瑟缩往后退了一小步,她更加生气了。 本以为原身叶歆恬以前做的已经够仗势欺人了,没想到白薇薇今天给她演了这么一出戏,让她深刻地知道,想要在这里活下去,钱虽说是第一,但靠山更为重要,而她身边正好有很大的靠山,她得想办法扭转现状了。 她本想安安静静过完接下来的日子,等羽翼丰满,再离开瑾王府,可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谈什么活下去,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这些都是她们逼的。 易思瑾大步走了过来,挡在叶歆恬面前,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作揖道:“菜品已经准备好了,请母后入席。” 辰后冷哼了声,坐了下去,并且拉着白薇薇坐在身边,因为她知道,这么安排的话,易思瑾肯定会坐在白薇薇身边的。 易思瑾娶了叶歆恬,辰后是十分不高兴的,即便嘴上没有反对辰皇的决定,给足了辰皇面子,但私底下她怎么对待儿媳,就是她这个婆婆的事了。 “瑾儿不问问本宫为什么打你的王妃?”辰后觉得事不够大,还特意当众问了一句。 易思瑾拧眉,思考了下回答:“母后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儿子不便干涉。” “嗯,果然是本宫的好儿子。”辰后十分欣赏地看着易思瑾,自己的儿子给足了她面子,她要是再不下,就显得过分了。 “请父皇母后稍等,来人,上菜!”易思瑾见众人都落座,挥手示意门外双手捧菜的上来。 叶歆恬以为看到这一幕的易思瑾会帮她的,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替她出面的意思,她感觉自己在王府孤立无援。 易思瑾清楚叶歆恬不是轻易消气的人,在她准备上前理论的前一秒,手伸到身后扣住她的手腕,警告她不要乱来。 可叶歆恬不是有仇不报的人,她要争一口气,平白无故被冤枉打人,被人甩了一巴掌,这能忍? “还不坐下?”辰皇当然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但没有要插手管的意思,毕竟女人家的事,轮不到他来做主。 易思瑾将叶歆恬拉近自己,压低声音说:“别乱来,乖乖坐着吃饭,不然你就回去。” 叶歆恬知道他那眼神的意思,就是让她憋回去,不要在这里发作,他是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她紧咬牙关,想挣开他的手,他却借机用力一拽,把她按错在凳子上,他扣住手腕的手,顺势拉住她的手,两人交握的两只手藏于桌下。 “我不会放过她的。”趁着奴仆上菜期间,叶歆恬贴近易思瑾,在他身旁表明自己的立场。 易思瑾望着她红红的侧脸,不知道自己阻止她是对是错,但是保她命是没有做错的。她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辰皇辰后,只怕罪名不轻啊。而他最担心的是,别人有意挖坑给她往下跳,她还不知道。 叶歆恬瞪着白薇薇,恨得咬牙切齿的,一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浑然不觉疼痛。 “你要是不能冷静下来,本王会叫人把你送回房间。”易思瑾表面淡定地一手端起热茶喝了起来,桌下的手则用力按住了叶歆恬的手,不让她有下一步的举动。 “好,你放开,我就陪你演完这出戏!”叶歆恬知道他关心什么,所以才能抓住他的把柄。 易思瑾十分重视这次家宴,具体原因她不知道,但是他似乎有别的事情正在进行,借着家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然后方便进行他想做的事。 易思瑾半信半疑看着她,迟疑了好一会,决定相信她说的,放开了她的手,可没有松懈对她的看管,她会在自己伸手的范围内,这样才能阻止她所做的事。 辰后朝白薇薇使眼色,白薇薇点点头,握着酒杯起身,来到叶歆恬身后,她以为是叶歆恬先动手,没想到是易思瑾率先伸出了手臂,横在两人中间。 “有什么事,站在那里说。”易思瑾沉声道。 但这一幕看在白薇薇眼中,就像是易思瑾袒护着叶歆恬,生怕她白薇薇会做出什么伤害的事。 叶歆恬的想法正好相反,易思瑾刚才的警告,以及现在的举动,明摆着保护白薇薇,防范着她对白薇薇做什么。 刚才她被人打了一巴掌,易思瑾进来后,问也不问怎么回事,极力化解当时的剑拔弩张,她对他很失望。她嫁进王府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依旧时时刻刻提防着她,就算明明不是她不对,他也不会选择站在她这边。 息事宁人?她倒想,可白薇薇视她为眼中钉,随时都想陷害她,她要是不自我保护,谁又站在她这边? 白薇薇掩饰掉眼中的怒火,嘴角微微上扬,一副无害的模样,她柔声说:“听说姐姐酒量不错,我想敬姐姐一杯,瑾哥哥不介意?” 易思瑾看了看白薇薇,又看了看叶歆恬,横在她们中间的手臂放了下来,心想也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叶歆恬冷笑了声,端起桌上的酒杯,不等白薇薇敬,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倒扣,说:“一滴不剩,到你了。” 白薇薇就是想让叶歆恬难堪,在众人面前出丑,她偏偏不想如了白薇薇的意。 于是,席间白薇薇敬了叶歆恬一杯又一杯,这还不够,还让王府的三位美人轮流上场,那架势就是想要叶歆恬喝醉。 ‘砰砰砰’地几声,三位美人喝趴倒在桌子上,白薇薇脸颊红透,坐着东倒西歪的,一碰就倒下了。 而叶歆恬,还端坐在位置上,脸颊虽红,但意识还算清醒,可只有她自己本人才知道,看东西已经模模糊糊了,脚步虚浮,胃部翻江倒海,喉咙像被灼烧。 辰皇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扶着辰后起身说:“瑾儿,我们先回宫了。” 目送辰皇辰后离开后,易思瑾看着身旁的叶歆恬,说:“人都走了,你也先回去休息。” 叶歆恬好像听明白,又好像没听明白,强撑着眼皮睁开眼,双手支着桌沿起身,前一秒站稳了,下一秒却往一旁倒去。 “小心!”易思瑾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去拉她,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她顺势朝他胸膛贴去。 叶歆恬觉得眼皮很沉重,她想掀开看清楚面前,可无论打开闭上多少次,都很模糊。她撑着桌子起身,双脚乏力倒了下去,跌入温暖的胸膛,她下意识伸出双臂搂住对方的脖子,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扬唇安心阖上了眼。 第67章 同床共枕 易思瑾几乎是被叶歆恬折磨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入睡,她一会吐一会要喝水一会耍酒疯,一晚上都没消停,天快亮才沉沉睡去,他也才得到解脱,累得手都抬不起来,眼皮重得都掀不开了。 他觉得她有必要跟她说以后滴酒不沾,不然折腾他就算了,她还得难受,得不偿失。 两人睡过去之后,清晨青伶和春珂来过,守在门口好一会都没叫人伺候,她们便离开了。 正午时分,太阳照射大地,风夹杂着热气吹拂在脸上,萦绕在耳边的是不曾停歇的蝉鸣声。 叶歆恬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被蝉鸣声吵得醒了过来,浑身像散架了般疼,背部的湿润使她不得不睁开眼,而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床幔,而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啊!”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惊叫出声。 易思瑾被刺耳的喊声惊醒,他反应迅速睁开眼坐了起来,仔细打量周围,发现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他松了口气,正想倒下继续睡,身上的被子却被抽走。 叶歆恬见自己穿得衣衫单薄,毫不客气抽走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并且警惕地看着他。 易思瑾清醒了一大半,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不耐烦问:“你喊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叶歆恬几乎是退到床角再问的。 易思瑾低笑了声,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十分好笑,一副他已经对她做了什么的模样,关键是他什么都没做,他根本不可能乘人之危的。 “看来,你是什么都忘了啊。”他笑着说。 “你下去。”叶歆恬用脚踢了踢他说。 易思瑾想起她昨晚喝得烂醉如泥,胡言乱语的样子,他认为该给她涨点教训,于是一把握住她的脚腕,将她拉近自己。 他低着头,与她四目相对,说:“你昨晚可是把本王的衣服扒了,做了很多事。” 叶歆恬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他的,佯装镇定说:“你骗我,你还好好穿着衣服,再说了我一女的,抵不过你们男人的力气,我不可能将你推倒!” 易思瑾挑眉,没想到她清醒过来,思考问题的方式倒是清醒,但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她得受到一点教育。 “本王当然是事后穿好了衣服,看到这抓痕没有,你抓的。”他说着就举起自己的手臂,指着上面的红痕理所当然说。 经他这么一说,叶歆恬确实感觉到浑身酸痛乏力,可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啊,自己做没做她真的不知道。 易思瑾见她脸色不太对,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说:“其实这没什么,我们只是在你醉酒的时候洞房了,我们是夫妻,本就很正常。” 叶歆恬瞪着他,他倒是说得云淡风轻,吃亏的人是她又不是他!她懊恼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动手去锤头,她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做没做她不知道啊。 所以,她就因为一次醉酒,把自己给交代了?这么稀里糊涂的剧情,不是应该出现在电视剧里吗,怎么会出现在她身上?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她边敲打自己的脑袋边说。 “想不想听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易思瑾笑得贱贱的,还倾身靠近她。 叶歆恬伸手阻止他的靠近,抱紧了身前的被子,慌张说道:“我不听,你别说!” “昨晚啊,喝醉的你很主动……”易思瑾故意欲言又止,勾起她的想象。 叶歆恬捂住自己双耳,脸颊红透,摇头喊道:“我不听,你别说!” “我俩同床共枕,盖着同一张被子,那情景真的,啧啧啧。”易思瑾就是要给她点教训,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喝得不省人事。 “别说了啊!”叶歆恬怒喊,偏偏自己大脑开始浮想联翩,越想脸就越发烫。 “本王以为,酒后失身这戏码只在话本里,没想到王妃让本王体验了一把。” “……”叶歆恬瞪着他,看来话是堵不住他的嘴,她抄起身旁的枕头,毫不客气朝他丢去。 “本王觉得,你现在就是翻脸不认人,吃干抹净想不认账。”易思瑾接住她丢过来的枕头,放在一旁故意拍了拍。 叶歆恬咬牙切齿,觉得他这暗示性太强了,都怪自己喝酒误事,一点记忆都没有,反驳的勇气全无。 “下去!”最终,她伸出脚,踹了踹他的腿,示意他下床。 谁知,刚碰易思瑾的腿一下,下一秒脚腕就被他扣住,用力一扯,两人身体靠得很近,近到两人温热的呼吸洒落在彼此的脸上,周围的温度都跟着升起。 两人四目相对,贴得很近,心跳也逐渐快了起来。 突然,门外传来哐当地一声,铜盆落地,伴随着水洒了出来,院子里传来春珂教育的声音。 叶歆恬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推开易思瑾,缩回角落,用被子将自己重头到脚严严实实裹住。 易思瑾轻咳了一声,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的褶皱,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说:“宿醉很难受,但最好能让你长点教训!” 叶歆恬在他转身离去的同时,抬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整个人也有些憔悴,且不管他口中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确实照顾了她一整夜。 易思瑾拉开房门,春珂和青伶早已捧着洗漱用具候在门的两侧,他双手负于身后,边迈出去边说:“照顾好王妃,等下有她受的。” 叶歆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一离开她就跳下床,昨晚没洗澡就睡了,浑身酸臭,那味道实在难闻,她正拉开柜子找衣服。 洗漱完毕后,婢女端上午膳,叶歆恬看了一眼,觉得胃难受,挥手说不吃了,接着她觉得头疼,浑身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宿醉的感觉相当不好。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整个王府都充斥着流言蜚语,说王妃昨晚侍寝了,王爷今天心情还不错,大家都认为王府以后会真正有个女主人。 这些话传入某些人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白薇薇气得在房间里摔东西,所有能摔的都摔了;程韵则派婢女到处说叶歆恬的不是;苏宝儿嫉妒得将婢女毒打了一顿,以泄心头的怒火;整个王府就陈楚楚这位美人,没听见她院子里传来任何动静,听到这消息她也表现出了很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下午之后,整个王府就属明月阁最热闹了,平时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地方,如今门庭若市,来了一拨人,又换一拨人进来。 “王妃,方总管求见。”春珂急冲冲地跑过来说。 叶歆恬此时正坐在大堂,单手撑着桌子,大拇指一直在揉按太阳穴,宿醉很难受,就属头最疼了,古代只有醒酒汤,见效慢,不如现代的西药,吃一颗下去一会就不难受了。 她正想挥手说不见,但听到名字后,立刻端正了身子说:“见,让他进来。” 易思瑾走后,她仔细回想了下,自己不可能失身的,醉得都不省人事了,能干嘛,啥都不能干,她刚醒来是被他误导了。可是,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瞧瞧这些人,她被冷落的时候,没人踏入明月阁,一听易思瑾在她房里过夜,这些人就赶着送礼,赶着变脸,赶着攀关系。 所以说啊,人真的很现实,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这样。 易思瑾这一出不仅让她成为众人的焦点,也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有可能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好为他接下来女主人的考核作铺垫。 她昨天怎么就因为他不帮自己而冲动了呢,想想真的得不偿失,后悔莫及。 “参见王妃!”方旗走了进来,恭敬跪在地上说。 叶歆恬抬起眼帘,看着方旗问:“今个儿吹什么风啊,方总管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院子坐坐?” 方旗笑眯眯将手中的东西呈上,说:“小的特意过来奉上珍藏的好茶,请王妃原谅之前小的不懂事。” 叶歆恬留意到方旗的眼神,时不时瞟向青伶,这时才想起原来方旗赶着过来道歉,因为之前他和自己因青伶的事,闹得有点不愉快。 她起身,走到方旗面前,弯腰把他从地上扶起说:“发生过什么吗?我不记得了,我这人有点好,就是不记仇。” “那茶?”方旗喜出望外,看了眼自己心爱的茶,咬牙说道。 叶歆恬端起茶叶,放到方旗的怀中说:“茶自然是好茶,但我想借花献佛,还请方总管手下,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提醒。” 多么客气委婉的话啊,她自己都说得感动了,就不信方旗不感动。 她明白,自己需要在王府留下来,就一定得拥有人脉,方旗在王府里做了好些年了,只要她能笼络他的心,害怕以后在王府孤立无援吗? 虽然一个总管在王府顶多算个高级奴仆,但能做这么长时间,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还有处世为人之道。 第68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关于叶歆恬侍寝的消息,从王府内传到了王府外,大家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快得让叶歆恬觉得就像在坐过山车,前一秒还没进站,下一秒已经飞出去了。 这几天来明月阁的人愈发地多,送礼的奉承的拉关系的,一副副谄媚的嘴脸,跟之前天差地别。 叶歆恬一开始觉得有些关系是该拉拢的,所以都会见一见,听听他们想说什么,但后来连个烧火丫头都来巴结她,她就不想见了。 不过是因为她醉酒,易思瑾照顾了她一晚上,大家都说她是王府的女主人,那请问之前呢?一个个的连踏入明月阁的勇气都没有,如今倒把门槛都踩烂了。 她不想见,他们就说她端架子,她见,无非就是那些废话。最后,她索性走出明月阁,再憋下去,会闷坏的。 院子里的花已经含苞待放了,但她数了一下,品种有点少,都说瑾王府有各种各样的珍稀花卉,她打算去看看能不能移植。 但是,在经过九曲桥的时候,看见中央凉亭里坐了四名漂亮的女子,白薇薇为首,三位美人在侧。石桌上热茶点心都没有,她们四人也不坐着,明摆着在等她叶歆恬,请君入瓮。 春珂见状,扯了扯叶歆恬的衣袖,说:“王妃,要不咱们不过去了?” 王府里这四个美人,挡在她们的去路上,一副算账的架势,她和叶歆恬过去,恐怕要吃亏。 叶歆恬朝春珂摆摆手说:“临阵脱逃,不是好兵。” “可是……”春珂欲言又止,不知道话该不该说,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她们人多势众,我们必然要吃亏。” 叶歆恬勾了勾唇,说:“常言道,吃亏是福,不吃怎么知道是不是福呢。” “硬碰硬对我们没有好处。”春珂心里明白,王妃刚在王府站稳脚跟,理应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不该和白薇薇她们有过多的交涉,因为不知道她们会盘算什么。 叶歆恬低笑出声,说:“如果她够聪明,眼下只能跟我有口舌之争,并不能对我做什么,我好奇的是,她怎么联合其他三位的,她们的父亲在朝中是重臣,都占据一方势力,可不像是会听命于白薇薇的人。”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白薇薇只是引导这件事发生的人,其他三位自有自己的打算,并非同一阵线。 “那我们现在过去?”春珂试探性问,但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凉亭处。 “不急,我们走我们的,该干嘛干嘛就可以了。”叶歆恬才不会蠢到迎上去送呢,这里面有人比她更着急。 而此时,凉亭里的人,都看到了正准备上九曲桥的叶歆恬和春珂,两人还是有说有笑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因为她们的存在而退缩。 “她好嚣张啊,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苏宝儿双手攥紧拳头,气得牙痒痒的。 白薇薇今天叫她们三个过来,无非是耀武扬威而已,至于叶歆恬走不走近,都没有关系,她不在乎,她只是想让叶歆恬看看,瑾王府不是叶歆恬一个人当家做主,还有她白薇薇在呢。 即便瑾王府上下都去阿谀奉承,白薇薇手中也有程韵、苏宝儿、陈楚楚三位美人,如果说白薇薇身份不正,那么她们三位可是易思瑾亲自答应进府的。 白薇薇认为,没有人会忘记,叶歆恬嫁进来的隔天,易思瑾就让三位美人进府,这下马威可是令叶歆恬成为全府人的笑柄。 “等人过来,我们再收拾她,她们两个人而已,我们四个人,足以应付。”白薇薇自信道。 程韵和苏宝儿摩拳擦掌等待着,只有陈楚楚一人,漫不经心整理身上的衣服,有一处褶皱都要抚平。 “不要把我算在内,我今天过来是看戏的,不参与。”陈楚楚忍不住出声,破坏她们的美好幻想。 “你什么意思?”白薇薇双手撑在桌沿上,居高临下睨着陈楚楚。 陈楚楚掩嘴低笑了声说:“你要我给你造势,我已经到场了,至于要我联手对付叶歆恬,我想你想多了。第一,我和叶歆恬无冤无仇;第二,我没兴趣跟她争跟你争;第三,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卷入后院争斗!” 白薇薇拧眉看着陈楚楚,这人平时话不多,私底下也不做任何事,就像个混吃等死的,今天却反驳得她哑口无言。 “你爹是太尉,掌管辰国防备,你进瑾王府不争,那进来干什么?”白薇薇双臂环胸嘲讽道。 “你是不是忘了,叶歆恬的爹是护国大将军,在朝中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你跟她作对,会有好果子吃吗?”陈楚楚冷笑说。 “那你今天跟过来是想干什么?” “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能不能胜任瑾王府女主人的身份。” 两人说话都非常不客气,剑拔弩张的架势,看起来外敌还没打,就先内讧了。 程韵尴尬笑笑,一步迈到两人中间,伸出手臂说:“两位姐姐先别吵了,人马上就到了,被她看到这情形,只怕会笑话?” “哼!”白薇薇冷哼,自我安慰是自己大度,不想跟陈楚楚吵。 虽说白家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大臣,跟辰后是亲戚关系,但陈楚楚的父亲是太尉,辰国内外防备都要跟他报备,也是不能得罪的势力。 白薇薇敛起笑容,放下双臂,走到与叶歆恬最先接触的凉亭口子,等待叶歆恬的到来,她相信最终也会如自己所愿的。 叶歆恬没有停步,径直走向凉亭,四位美人已经起身等待了,这么高规格的接待,她这主人不去,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白薇薇没想到叶歆恬还真敢过来,在叶歆恬快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她伸出手臂拦住了叶歆恬的去路。 叶歆恬停步,微笑看着白薇薇,云淡风轻问:“有事?” 白薇薇低笑了声,双臂环胸走到叶歆恬面前,说:“姐姐不是最不屑用美色去争取东西吗?如今这算什么呢?” “我说过那样的话?那我现在收回咯。”叶歆恬觉得白薇薇很幼稚,不过她之前确实小看白薇薇了,但不代表小谢的事已经过去,她记着呢! 白薇薇气得脸都白了,朝那三位美人使眼色,让她们开口接话,她们却纷纷瞥开了视线。 叶歆恬看到她们现在的状态,就知道她们还没商量好怎么对付自己,仅仅是为了堵她,以泄心头的怒火。 她笑笑摇了摇头,问:“白姑娘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叶歆恬就越过了白薇薇身边,往后面走去。 “不管你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迷惑了瑾哥哥,那也只是一时的,他早晚会不再护着你!”白薇薇暗讽说。 叶歆恬听后,不禁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听似咬文嚼字的话,实际上是嘲讽她利用身体哄骗了易思瑾。 “那又如何?”她回答得云淡风轻。 她和易思瑾,现阶段不过是互相试探和利用,没有白薇薇所想的情比金坚,美色诱惑,可她就是不懂。这也怪易思瑾,故意借她房间睡一觉,制造出她要当瑾王府女主人的假象,导致她现在不做也得做。 就在她正想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刚张唇,双臂就被人扣住,她讶异抬头,发现程韵和苏宝儿正亲密地挽着她。 “王妃姐姐,我有事要请教您,能借一步说话吗?”苏宝儿立刻换了一张脸,笑容灿烂对叶歆恬说。 “姐姐,您看我已经进府一段时间了,但还对王府不熟悉,您能带我转转吗?”程韵也不服输,抱紧叶歆恬的手臂,故作熟悉道。 叶歆恬有点接受不了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前一秒还站在白薇薇那边,下一秒就搂着她的手了?人情果然薄如纸啊。 白薇薇气得跺脚,手指来回指着苏宝儿和程韵,怒骂道:“你们,你们太不要脸了!” 看到白薇薇这么生气,叶歆恬想起小谢的惨死,觉得这点教训太小了,便不再将手臂从苏宝儿和程韵手中抽回,而是当着白薇薇的面,把她们的手臂拉紧,然后说:“我边走边告诉你们。” “好的,那就有劳姐姐了。” “谢谢姐姐。” 白薇薇看着她们虚伪的背影,顿时觉得恶心,人情冷暖,见风使舵,果然是没错的。 叶歆恬自然感受到来自后背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的背射穿,但她很高兴,白薇薇如今多憋屈,也不及小谢求救无门,一人保全家的心灵折磨。 白薇薇气得双眼通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她咬牙切齿望着远去的三道背影,在心里发誓不会让她们好过。 她看向一旁坐着的陈楚楚,冷声问:“你怎么还不走?等着看我笑话?” 陈楚楚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得好像不存在。 可白薇薇隐约有种感觉,如此无声无息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陈楚楚抬眸看着她,说:“我们来谈个合作怎样?” 第69章 考核 翌日,临近中午时分 叶歆恬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周围的人,单手支下巴盯着门口,希望召集这么多人的主人早点出现。 她昨晚计算开店需要的资金,算了一晚上还有些欠缺,今早天边泛着鱼肚白,她才睡去,结果还没睡几个时辰,就被春珂叫醒,说易思瑾有事宣布,叫所有人去大厅集合。 程韵、苏宝儿、陈楚楚都到了,倒是白薇薇一脸不悦随后到,她们都站着,唯独叶歆恬淡定坐在凳子上,看着全府上下的奴仆都到齐。 叶歆恬大概猜到易思瑾要宣布什么事,因此并不想出现,可没办法啊,她必须到场,见证易思瑾口中所谓的公正。 “王妃姐姐,你知道王妃叫我们来干什么吗?”苏宝儿靠近叶歆恬,娇滴滴询问。 叶歆恬挑眉,苏宝儿的嗓音是真的不错,听说弹古筝唱歌都十分惹人怜爱。不过在她看来,苏宝儿见风使舵的本事,比其他两位都要厉害。 程韵喜怒一眼便能看出来,藏不住心事,藏不住怒火的人,说得好听是爱憎分明,说得难听是不懂得掩饰。 叶歆恬觉得,陈楚楚才是最该防范的人,她看似平静的脸,眼底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往往这种心思深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她一旦出手,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叶歆恬接过方旗递过来的热茶,凑近唇边,轻轻吹动茶表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但茶只能被困在一方杯子中,她说:“不知道,等便是。” 就算她猜到,她也不会说出去,反客为主这件事,做得好得到欣赏,做不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她没那么傻。 白薇薇看到程韵她们三个人和叶歆恬坐在一张桌子上,看到她到来,也没有要让位的意思,她只好冷哼了声,表示自己不满,站在一旁等待。 易思瑾叫齐了王府上下的人,唯独没有叫她白薇薇,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不是云儿及时提醒,她怕是要错过这么重要的场合。 “王爷到!”门口有人喊道,奴仆们纷纷跪下,叶歆恬和三位美人则稍稍福身就行。 易思瑾大步走进大厅,看到叶歆恬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不高兴,视线转到白薇薇身上的时候,双眉已经紧蹙。 他走到众人面前,开始宣布此次召集的目的,“半个月后,王府举行女主人考核,分为文试和测试,文试本王请礼部严大人出题,测试当天再宣布内容,将由本王给分,谁的得分高,就由谁掌管王府大小事务,请王妃和三位美人好好准备。” “是,遵命。”三位美人嘴角含笑,微微福身回应。 叶歆恬则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她感受到来自易思瑾的不悦,但是他私自帮她安排好一切,没问过她意见,她现在肯出席,已经很给面子了。 白薇薇听完后,脸都白了,垂在身侧双手攥紧,忍着没有第一时间没有发作。 凭什么?家宴是她一手操办的,也获得了辰后的称赞,为什么易思瑾却把她排除在王府女主人候选人之外?是因为她名不正言不顺吗?那为什么家宴要交给她?这不是给了她希望,然后又用水狠狠浇灭吗? “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回去准备。”易思瑾挥手示意奴仆们离去,他们既是见证,也是宣布,表示以后王府是有女主人的,他们的造次也该改改了,他话说完,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王妃姐姐,我回去准备了。”苏宝儿微笑福身,然后离去。 程韵看了苏宝儿一眼,生怕自己比别人时间少,接着说:“姐姐,我也回去了。” 陈楚楚起身,福了福身,笑笑转身离去。 叶歆恬看向白薇薇,什么话也说,只是摇了摇头。 但白薇薇看在眼里,叶歆恬的举动就是取笑,她气得转身,盯着易思瑾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 春珂见自己的主子,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品着茶,于是提醒道:“王妃,我们要回去准备吗?” “不急,等我喝完这杯茶,我们看戏去。”叶歆恬从茶杯中抬头,满脸笑容说。 春珂不解看着叶歆恬,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都急着回去准备考核,只有她的主子,淡定地喝着茶,也不知道这茶到底有啥好喝的。 另一边,白薇薇追上易思瑾,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继续往前,然后绕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易思瑾停下脚步,蹙眉看着伸出双臂,将他去路堵住的白薇薇,说:“本王还急着去处理公务。”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女主人考核?”白薇薇看出来他有点生气,放下手臂说。 她不懂啊,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她要被排除在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微微,你不合适。”易思瑾委婉道。 “我家宴办得这么好,为什么说我不合适?” “因为……”易思瑾话说到一半就没再往下说下去,看着双眼已经蓄满泪水的白薇薇,他将出口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白薇薇见他欲言又止,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于是上前抱住他的手臂,故意摇晃在身体上蹭了蹭,说:“瑾哥哥,你就让我参加考核嘛。” 易思瑾抽出自己的手臂,与白薇薇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说:“微微,事情有点急,晚上再说。” 易思瑾说完就转身,白薇薇伸手想抓住,结果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下一秒他已经快步走远了。 “为什么啊?”白薇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望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湿润很快爬上双眸。 “要不要我告诉你原因啊?”就在这时,传来一道令她生厌的声音。 叶歆恬带着春珂,慢悠悠走到白薇薇面前,笑眯眯说:“我很乐意替他解答你的问题。” 白薇薇收回手臂,双臂环胸,斜睨着她说:“那你倒是说说看!” 她就不信,瑾哥哥不过跟叶歆恬是一晚的夫妻,叶歆恬就懂瑾哥哥心里在想什么了。 “因为表妹妄想成为凤凰。”叶歆恬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白薇薇愤怒看着叶歆恬,手臂不自觉举起,想着朝叶歆恬那张脸打下去,最好有五个巴掌印。 叶歆恬站在原地没有动,全程微笑睨着白薇薇,因为她知道,这巴掌不会落到自己脸上。 春珂一直警惕着白薇薇的一举一动,在白薇薇挥手的瞬间,她已经做出了反应,半空中扣住了白薇薇纤细的手腕。 白薇薇的神情先是惊讶,最后瞪大了眼睛,疼痛地嘶了声,说:“放开我,你不过是个下人,竟然敢对主子不敬!” 叶歆恬只觉得有阵风从脸上拂过,还没感受到它的凉意,就已经被春珂抓住,她说:“你是主子,不过不是她的主子,她只听命于我。” “你让她放开我!”白薇薇感受到,春珂在慢慢地使劲,将她手腕勒紧。 “放开她。”叶歆恬故意说得很慢,想多欣赏一下白薇薇苍白的脸色。 白薇薇拿回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处,掌心的温热让疼痛减缓,她狠狠瞪着春珂。 叶歆恬往右边迈了一小步,完美将春珂挡在自己身后,阻断了白薇薇的视线,然后说:“白姑娘,报仇要找对人,别对无辜的人出手,要是再发生跟小谢一样的事,你的瑾哥哥未必保得了你。” 白薇薇收回眼神,恨得咬牙切齿,她冷哼了声,将头瞥向另一边,不让自己的狼狈收入别人眼底。 叶歆恬故意凑近白薇薇身边,说:“我的话,你最好刻在心里,下次被我抓到小辫子,就不是三巴掌的事了。” 白薇薇看着叶歆恬的眼睛,发现叶歆恬眼底有着危险,一脸说到做到的表情,脸色瞬间苍白。 叶歆恬见白薇薇这么害怕,觉得自己的威胁起到了效果,于是拍了拍白薇薇肩膀,云淡风轻说:“放心,我这人很公平,人不放我不犯人,但你要是得罪我了,那后果会很严重啊。” 她说完就越过白薇薇,带着春珂离去,嘴角含笑,心情极好。 易思瑾不是给她造势了么,既然他都认定她是王府的女主人了,那她嚣张一点又何妨,关键是白薇薇这人处处跟她作对,总得给白薇薇一点教训,不然白薇薇还以为她好欺负。 叶歆恬走后,屋顶一道黑色身影掠过,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藏书阁,叩叩叩的敲门声随即响起。 易思瑾和陈深一起站在窗户边,前者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的云卷云舒,后者则把自己看到的,如实禀告。 “哈哈哈哈。”易思瑾听完后,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陈深不解看着自己的主子,问:“爷笑什么?” 爷不是一向疼爱白薇薇吗,怎么听到叶歆恬威胁恐吓白薇薇,一点生气都没有?还笑了? 易思瑾甩袖转身,留下一句:“她倒是聪明。” “此话何解?”陈深忍不住问。 “她懂得审时度势。”易思瑾的答案依旧很神秘。 第70章 背靠王爷好敛财 叶歆恬眯着眸子,躺在吊床上,感受夏日的宁静。 吊床在古代是没有的,她昨天一时兴起,就唤春珂拿绳子编了一个,两头打了几圈的死结,然后在院子的大树上,找了两个树杈子绑了起来,那种置身于半空中,背抵大地脸朝天空的感觉很好。 太阳穿过绿色的树叶,光点稀稀疏疏落在地上,她伸出手臂遮挡双眼,微风从四面八方袭来,驱散夏天的闷热,这时要是来点音乐,就十分完美了,可惜古代没有手机。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匆忙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春珂一脸沉重,快步走进院子,走到叶歆恬身边,来不及福身就说:“王妃,我们也为考核做准备。” 半个月时间,加起来就十个手指头,已经过去一天了,自己的主子却十分淡定,又是坐吊床,又是做扇子的,一点都不紧张。 叶歆恬不情愿地掀开眸子,望着春珂问:“怎么了?” 她一直都觉得春珂挺懂得察言观色的,她不想参加考核,难道春珂看不出来? 易思瑾想要她接手王府这个烫手山芋,叶倾权想在王府占一席之地,而她就是那个被害者,被赶鸭子上架。 他们从来不问问她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生活,一个劲地替她安排好以后的路,她非常反感,所以并不想按照他们所想的去做。 瑾王府就是一个小型的皇宫,里面住着不同的美人,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她就等于是后院之主,既要让易思瑾满意,也要成为众美人的眼中钉。这种差事很不好办,她很想置身事外。 “今天一大早,辰国有名的先生都被请进王府,大家都在为文试考核做准备,王妃不需要吗?”春珂着急询问。 叶歆恬摆摆手,云淡风轻说:“半个月的时间,你能把所有的书读完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无非是在赌,赌赢了是王府的女主人,赌输了王爷还能赶我出府不成?” 高考是十二年教育的典范,十二年的时间尚且不能全部读透,还指望她叶歆恬半个月之内,就能记熟?办不到好吗! 春珂皱眉想了想,说:“那倒不会,王妃即便不是王府的女主人,但仍旧是王妃。” “所以啊,你懂的。”叶歆恬对春珂挑了挑眉,让春珂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春珂虽然不想认同王妃的话,但王妃唱功说服了她。 叶歆恬的困意被春珂驱走了,索性坐起身,高举双臂伸了个懒腰,跃下吊床,双脚稳稳踩在地上,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我们现在就去做。” 春珂一脸不解,但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叶歆恬拉着走出了明月阁。 路上春珂见自己家的主子走得那么快,心想叶歆恬终于想起来要去争了,万分欣慰。 走到王府门口,叶歆恬一只脚迈过门槛,另一只脚还没出去,从旁边窜出来一道纤细的身影,两人四目相对。 白薇薇抬了下头,很快就垂了下去,快步走出王府大门,在街上一路小跑,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春珂扶着叶歆恬,勘界远去的背影,不满嘀咕:“赶着去投胎啊。” 叶歆恬稳住身子,抿了抿唇,招呼春珂过来,说:“别跟这种人计较,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王妃你说白姑娘这么着急,是要去干什么?”不是春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歆恬微微一笑,说:“去哭诉呢。” “哭诉?是什么意思?”春珂不解问。 叶歆恬神秘兮兮地将食指贴在自己双唇上,意思是不可说。 不一会,两人站在中央大街的某一家贴着红纸转让的铺子前,春珂觉得自己不懂自己家的主子,心思一点都猜不透。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要不是叶歆恬是王妃,春珂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大家都在为半个月后的考核作准备,唯独王妃又是做吊床,又是看商贾之道的,不务正业就算了,在这紧张的时刻,还带着春珂到处晃悠。 叶歆恬满意点头,看着门庭冷清的铺子,边走进去边解释:“我看上这家铺子很久了,没什么生意,早晚得转让,位置还是不错的,我今天过来找老板签合同。” 春珂扶额,无奈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别生气。在心里哀嚎,自己家的主子对考核一点都不在意,以后该怎么在王府生存下去?她怎么就不懂呢? 一旦王妃不是瑾王府的女主人,不能掌管王府大小事务,换而言之就是无权无势,难以在王府立足,早晚会被人从王妃的位置拽下来。 偏偏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事可如何是好? 就在春珂打算好好跟叶歆恬谈谈女主人这事,下一秒就被扯进了铺子,铺子里是没什么客人,但有好几个男老板,拿着合同跟老板交谈,可老板都是摇摇手拒绝。 “各位老板,这家铺子我要了。”叶歆恬一进门说的话,就如同丢进水的炸弹,很快在众人的心里炸开花。 铺子老板喜出望外,走过来迎接,说:“王妃请进。” 几位抢铺子的老板,看到叶歆恬很是反感说:“不就背后是王爷,老板你也太会攀关系了。” 叶歆恬笑笑没说话,铺子老板将她迎进门,让她坐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奉上热茶,几个拿合约的老板嗤之以鼻。 “诸位老板可曾听过一句话,背靠王爷好敛财。”叶歆恬不紧不慢道。 几个老板不满啧了声,但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们硬碰硬讨不到好果子吃,不如早早离去。 其实,叶歆恬今天过来不是偶然,而是她早就跟老板说好,要是经营不下去,第一个找她。她是将军之女,瑾王的王妃,聪明人肯定会选择将铺子转让给她,除非是想跟她的身份作对。 “不知王妃可准备好合约?”铺子老板弯腰,恭敬询问。 “没有。”叶歆恬是空手而来的。 “那?”铺子老板忽然有些担忧,王妃是不是真心想承他的铺子,自己刚才可是得罪了好几个老板,个个出的价格都不低。 他的铺子,地理位置绝佳,专卖发簪,发簪做工精细,但不知为何上门的客人却不多,而恰巧对面新开的金店,做开店优惠,顶得他一点生意都没有,他坚持了半个月,积蓄都花了大半,只好选择转让铺子。 一开始叶歆恬上门说买他铺子的时候,他还生气得要赶人,说了难听的话,好在她没有介意,让他要是做不下去了,派人到王府说一声,她就会过来。 他本以为叶歆恬只是开开玩笑,因为她是将军的女儿,瑾王府的王妃,怎能和他们普通百姓一样,开店做生意呢。凭她走到街上说出身份,赶着送礼的人也不计其数,也不是缺钱的主。 可是,他早上才派人简单说了声,午膳过后叶歆恬就来了,足见她的诚意,他对她便没有怀疑。 叶歆恬朝春珂勾勾手指,春珂从怀里掏出空白的纸张和印章,坐到两人的对面。 “合约之所以叫合约,是双方共同协商的条款,对彼此都有利益,那才叫合约,任何事先写好的,都只是单方面的意思。”叶歆恬端起热茶,轻啜一口说。 铺子老板双手交叠在一起,置于身前说:“王妃,小人姓陈。” 叶歆恬对着白纸伸出手,摆出请的姿势,说:“陈老板,我们开始。” 谈完合约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叶歆恬带着春珂朝回王府的反方向走去。 “王妃,我们是不是吃亏了?”春珂看着手上一式两份签名的合同,总觉得里面有些条款对她们很不利。 “你指的是什么?”叶歆恬边走边问。 “这合同很不合理啊。” “比如?” 春珂指着其中一条说:“他既想入股当老板,也想拿工资,这太过分了?” 叶歆恬敛起笑容,佯装认真地读了一遍条款,然后说:“你真以为陈老板是因为亏损所以才转卖铺子?” “难道不是?”至少在春珂所看的,确实如此。 “烂船尚且有三斤钉。陈老板能在中央大街盘下一家店,足见他背后有我不知的人脉,他的店并不是经营不下去,只是他不想再经营了,想换一种方式,他想往上爬,我自然是那架顺路的梯子。” “王妃既然知道他在利用你,为什么要答应他?”春珂想不透。 “我需要他的人脉,他需要我的关系,咱们是互相成就。”叶歆恬向来不是吃亏的人,怎会连这点都看不清呢,她接着说:“你再看看分成利润方面,他四我六,换句话说他出力最多,拿得少。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反驳吗?” 春珂摇摇头,她当时只是负责记录,谈判的是叶歆恬。 叶歆恬双臂环胸,自信道:“他没有反驳的理由,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退让,他也理应如此。” 第71章 最后的遗言 叶歆恬找人打探过,全辰国最好的竹子,产在城郊,城郊一整片碧绿,望不到尽头的竹林。 她要在古代开一家奶茶店,牛奶已经安排好了,茶还没有着落,因为没有一个品种她喝起来满意。今天她出府,除了盘下铺子,还要考虑奶茶外带的材料,古代不像现代发达,有塑料瓶子。 这点她也考虑过了,在店吃的可以用陶瓷瓶子装,毕竟能回收洗了再用,但外带的材料就不好找了,陶瓷瓶子外带成本太高,所以昨晚她想到用竹筒,还有一次性竹吸管的问题。 “哇,好大一片竹林啊!”一靠近,春珂就忍不住赞叹。 叶歆恬经人介绍,今天约了竹林老板,但人似乎还没到。她穿梭在竹林中,伸手抚摸每一根竹子,大拇指和食指张开,量竹节的长度和大小。古代没有毫升这一说,全靠她的记忆,去回忆在现代喝奶茶所拿杯子的大小。 在现代,天气一热,大街小巷的美女,都会手拿一杯奶茶,所以她才想到在古代开一家奶茶店。既然现代这么受欢迎,在古代一定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古代有卖粥粉面饭的铺子,却没有一家卖喝的,凉茶都是靠人挑到街上去贩卖,想喝得从家里拿碗去装,这样对于家远的人就非常不方便。 可如今唯一的问题是冰,古代是没有冰的,山泉水却很凉,她得想个办法,将最近的一个山泉口子,引进铺子,确保夏天奶茶到客人手里,是冰凉的,既解暑也能在夏日里享受那一口清凉。 春珂看着自己家主子,一会敲响这根竹子,一会敲另一根,把耳朵凑进去听声音。 “就你了。”叶歆恬轻抚身旁的一根竹子,笑着说。 话音刚落,叶歆恬双眉就拧了起来,警惕看着周围。她们不知不觉已经误入了竹林深处,周围本来有不同的鸟叫声,但这会却安静得可怕,鸟儿停止了唱歌,也藏进了竹林。 “王妃,怎么了?”春珂见叶歆恬突然脸色沉重,开口询问。 “嘘。”叶歆恬示意春珂不要说话,一双眼珠子上下左右转动,把四周一切纳入眼底的同时,在心里思考危险可能出现的地方。 风拂过大地,将竹子吹弯了腰,竹身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耳边除了风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但越是这样才越可怕。 这种宁静,不该出现在竹林里,倒像是危险逼近前的宁静。 忽然,头顶传来衣服煽动的声音,耳尖的叶歆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拽着春珂的手,用力一扯,离开了她们原来所站的位置。 紧接着,‘咻’地一声,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未出鞘的剑插入泥土里,低着头身体四周散发着一股无形的空气,阻止任何人靠近。 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春珂没反应过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叶歆恬蹙眉,盯着地上的人问:“向泽?” 向泽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不明的东西,勾唇一笑说:“叶姑娘反应力不错嘛。”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歆恬眯着眼睛问。 向泽起身,将剑从泥土里抽出来,然后走进她,说:“看着你出了城门,发现有人一直跟着你,就过来帮你处理一下。” “所以,人呢?” “不小心被他跑掉了。” “哦,谢谢你。”叶歆恬淡淡应了声,然后附在春珂耳边说:“竹林的主人到了,你去帮我谈。” “我?”春珂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脸,一脸不敢相信说:“不行的。” “我教你怎么说。”叶歆恬凑近春珂耳边,低声交代。 只见春珂先是惊讶,接着点头,然后拍着胸口,自信离开。 叶歆恬拍了拍手上的脏东西,说:“你来找我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她和向泽,不过是见过几次面,他没有理由这么帮她。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她相信所有的事,都是有因有果的。 “听说你要参加王府女主人的考核?”向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叶歆恬低笑了声,说:“这都瞒不过你,说,你是不是在王府也有内线?” “这世上没有银子办不了的事。” “确实。”叶歆恬认同道。 她走到选中的竹子边上,伸手敲了敲竹子的声音,满意颔首,这才对身后的向泽说:“我并不想插手这些事。”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别人就不对你动手的。”向泽提醒道。 本来瑾王府她身为王妃,就理应是她掌管王府大小事务,但是王府里可不止她一位王妃,她想要成功上位,必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我知道。” “如果你不能真正成为王府的女主人,以后将难以在王府继续生存下去,你无权无势,别人随时可能对你动手。” 道理叶歆恬当然明白,可她真不想被这些事情束缚,自由自在,做点小生意,挣点小钱不好吗?非要往火坑里跳。 “你是在关心我吗?”叶歆恬突然觉得,向泽话中关心的意思很明显。 尴尬撇开了头,手放在唇边,假意咳嗽了声,并未对她的话回答。 叶歆恬是聪明人,既然他避开话题,她不会蠢到追问到底,这样对彼此都好。 “对了,问你个事,辰国最好的茶山在哪里?”彼此沉默,她立刻开始另一个话题。 向泽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然后说:“最好的茶叶在瑾王手上。” “此话何解?” “当今圣上曾经赏赐过两座茶山给瑾王,一座里面栽满了珍贵的贡茶,一座是普通的茶叶。瑾王曾经说过,他名下的所有房子、土地、生意,都会交给王府的女主人,因此这次的考核,每个人都很重视,因此将决定自己的命运。” 叶歆恬听候拧眉,单手支着下巴,在想事情。 辰国所有市面上的茶叶,她都品尝过了,都不是做奶茶的最好选择。难道她要通过考核,才能去看看茶合不合适吗? “茶园有人把守?”叶歆恬猜测后询问。 向泽点头,说:“对的,请了专人看守。但你要是成为女主人,那就不一样了,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那里,别说茶叶了,连土你都能带走。” “你能偷点出来我尝尝吗?”叶歆恬要的不多,只要一杯茶的茶叶,拿了也没人知道? 向泽摇摇头,伸手打了下她的脑袋,说:“我说瑾王妃啊,那可是贡茶,少一点都要问罪的,所以基本看守的人都非常尽责。” “这样啊,看来我得想别的办法了。”叶歆恬十分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但碍于眼前有个想一探究竟的,她只好拍了拍他肩膀说:“谢谢你。” “喂,你不会想着去偷贡茶?我刚才就想问了,你盘下铺子,又来竹林看竹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向泽转身,望着她的背影问。 叶歆恬侧身,将手指放在唇上,说:“秘密。” 向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他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于是他喊道:“想不想知道小谢死前他说了什么?” 听到小谢两个字,叶歆恬猛然停下脚步,转身不敢相信注视着他,但双脚却像灌了铅,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见过他?”叶歆恬颤抖着声音问,因为她问过狱卒,他们说没有人进去过,向泽是怎么进去的? “我稍微用了点手段。”向泽交友满天下,想瞒住这件事,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他说了什么?”她不在乎他用什么手段,她只在乎说了什么。 叶歆恬最近这些日子,时不时会梦见小谢,梦里的小谢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嘴里说这话,但她一个字都没听清,她想跑过去问,周围忽然浓雾四起,小谢的身影消失在雾中。 如果小谢是骂她,她可以接受,可梦中的小谢,脸色平静,这样她更加愧疚。 “你真想听?”向泽不确定再问了一遍。 叶歆恬瞪了他一眼,说:“废什么话,赶紧说。” 向泽深呼吸,闭了闭眼睛,大脑里出现了他和小谢对话的情景,“他说谢谢你。” “谢我?”小谢不是应该恨她吗?怎么可能谢她呢? “谢谢你说出了真相,谢谢你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谢谢你让他负上了应该负的责任。他知道杀人不对,事后也后悔了,但当时气头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双手染上温热的鲜血,已经后悔莫及了。他不敢告诉父母,夜夜噩梦缠绕,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向泽边说边留意叶歆恬的反应,看到她脸色平静,他才接着说下去。 “他说,自己一旦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就变了一个人,就好像一个身体里,有两个不同性格的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小的摩擦,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他却对苏氏出手了,事后为了不让人发现,还做了很多错事。他想对你说,对不起。”向泽言尽,便没有再开口。 叶歆恬抬起双手,掌心覆盖整张脸,肩膀抖动,有滚烫的液体从指缝中渗出。 第72章 一哭二闹 金碧辉煌,到处雕梁画栋,各色名贵花卉争相开放的皇宫内,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穿梭在其中,女子面容出色,凹凸有致的身段,加上漂亮的脸蛋,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她熟练地在皇宫里穿梭,就如同进自家家门一般,哪里有守卫,哪里是什么人居住的地方,她都了如指掌。因此,她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辰后居住的宫殿。 她瞟了眼站在门两侧的侍女,急匆匆来到门前,二话不说就伸手想去推开红色的厚重木门,但指尖还没碰到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白姑娘,皇后娘娘在休息,请勿打扰。”其中一个守门侍女,伸臂拦住女子欲敲门的手。 白薇薇瞪了侍女一眼,想换一处去敲,可对方总是先她一步,把门挡住,她感觉怒火从胸口涌了上来,怒说道:“晴儿,你再阻拦我,我就让姑母惩治你!” “请白姑娘高抬贵手,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晴儿向白薇薇点了点头,以示道歉。 “奉什么命,我姑母是不可能不见我的!” “白姑娘是不是为了考核的事而来?” “是。” “那奴婢就没有听错命令,皇后娘娘说过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白薇薇瞪着晴儿,心中所想被猜透,就如同脱光了衣服站在别人面前示人,那感觉真的很恐怖。 “我不信!姑母最疼我了,姑母,姑母!”话刚说完,白薇薇再次想敲响宫殿大门,还是被晴儿给拦了下来。 “请白姑娘不要为难小奴婢。”晴儿说的不卑不亢,她在深宫之中待了这么多年,明白怎样的态度才不会惹怒主子,自己也不会被定罪。 白薇薇见闯不进去,也担心自己的鲁莽会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所以她没有再硬闯,免得激怒了辰后,不然她连最后的靠山都没有,就没有人会为她嫁进王府操心了。 “那我就跪在外面,直到姑母醒来,除非她亲口说不见我,不然我不会走的。”硬的没有用,她就用软的。 辰后最疼她了,几乎把她当成是亲生女儿一般,自小要什么就给什么,唯独易思瑾的婚事,辰后不敢擅自作决定。她没有埋怨辰后不帮自己,因为她知道辰后也不容易。 ‘噗通’一声,白薇薇走到木门和楼梯中间跪了下来,双膝碰地的瞬间,其他人都听到。 晴儿有些担忧上前,准备查看,白薇薇却抬手制止。 “白姑娘这是何必呢?”晴儿蹙眉道。 白薇薇的膝盖传来阵阵疼痛,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但她一咬牙,都忍了过去。因为她知道辰后不是狠心的忍,只要她多加点苦肉计,辰后就一定会帮助她。 太阳逐渐西斜,白薇薇已经跪在皇后寝宫外一个时辰有多了,辰后还没召见,这个事很快在皇宫里流传,有些好奇的趁休息来到皇后宫殿,趴在墙角看热闹。 晴儿见状,只能留意寝宫内的辰后有没醒来,好第一时间禀告。 “晴儿,你进来一下。”一个时辰后,晴儿听到寝宫里传来声音,她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跪着的白薇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仿佛看到了希望,但辰后没有叫她起来,她不敢动,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周围的打扫的奴仆比平时多了,一道道目光都集中在她背部,可她不在乎,知道的人越多,辰后松口的几率就越大。 她今天来找辰后也是赌的,在易思瑾那边,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利用自己和辰后的血缘关系了。而在这之前,这个利用点都很好用。 辰后叫了晴儿进去,并没有叫白薇薇,所以白薇薇乖乖跪在原地,没有起身,安安静静等待着。 晴儿推门走了进去,并且背对着身关上门,来到坐在梳妆台前的辰后身旁,福了福身子,说:“白姑娘还跪在外面等候。” 辰后拧眉,她非常不喜欢被别人威胁,偏偏白薇薇是她宠出来的,她几乎当亲生女儿疼爱。 “为了瑾王府考核的事?”辰后不悦问。 “是的。”晴儿恭敬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 “呵。”辰后冷笑了声,起身甩了甩衣袖说:“一哭二闹,她最擅长。走,去看看她到底想怎样。” “是。”晴儿领命,上前扶着辰后的手臂。 辰后走到门前,两婢女一起将大门打开,白薇薇就跪在面前。 白薇薇见到辰后出来,跪着挪了过去,扯着辰后的裙摆说:“皇后娘娘,请为我做主啊。” 辰后无奈叹了口气,弯腰扶起白薇薇,摸了摸她脑袋说:“我们进去再谈。” 周围的人很多都是看戏的,在门口谈能谈出个什么结果,还不如到里面去详谈呢。 辰后和白薇薇走了进去,没让任何人一起,晴儿依旧守在门口,四周打扫的人慢慢散去。 一坐下,辰后就担忧地看着薇薇的膝盖,问:“疼不疼?” “没事,只要姑母答应我,我就什么事都没有。”白薇薇握住辰后的手,哽咽道。 辰后双眉紧促,摇了摇头,换做别人她会觉得这是威胁的话,但薇薇一往情深,她一直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次的事,对她来说打击很大。 她本想插手的,可昨晚辰皇来了一趟,说不许她插手瑾王府的考核,更不能帮白薇薇。刚才她让晴儿说自己在午睡,本以为薇薇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薇薇竟然跪着等自己。 所以,一个时辰之后,她心软了。 “薇薇啊,你还年轻,能遇到比瑾儿更好的男子,真的不必因为他而看不见别人的好。太尉的儿子昨天来找过本宫,他想要本宫替他做媒,他虽然沉迷习武,但本宫看得出来,他是个好孩子,一定会给你幸福的。”辰后语重心长道,告诉自己尽量语气平稳,不要刺激到微微。 白薇薇一听,立即抬起头,眼角挂着泪珠,她用力摇晃脑袋说:“姑母,此生我只嫁给瑾哥哥。” 这么决绝?这下轮到辰后有些烦恼了,她没想过事情这么难搞,薇薇平时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怎么一谈到瑾儿的问题,薇薇就紧抓着不放呢? “你有没想过,你不可能当正妃,你甘愿做妾吗?”辰后反手握住白薇薇的手,拍了拍她手背说。 辰后知道,薇薇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会甘居人下? “只要能陪在瑾哥哥身边,我不在乎身份高低。” “你是一品大臣的女儿,怎能给人做妾呢?” 白薇薇不敢置信望着辰后,她不懂,一向支持自己的辰后,怎么在这重要的节点反悔呢,没有辰后作后盾,她如何能让易思瑾松口,让她参加考核? 她好恨啊,恨易思瑾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将她纳入王府女主人的考核,就因为她名不正言不顺吗?可王府无人不知,家宴是她一手举办的,他的首肯跟了她希望,现在他却要把这个希望收回?想过她的感受吗? 辰后见白薇薇整个人都怔住了,有些担忧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看她有没回过神来,“你有在听吗?” 白薇薇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辰后的手,就像是在大海之中,找到了一根木头,她拼命想要抱住。 “我不要,我不想嫁给他,我不喜欢他,我就要瑾哥哥!”白薇薇大声喊了出来,喊得声音嘶哑。 辰后觉得白薇薇有些不对劲,抽出自己的手,改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站起来,然后说:“好好好,不嫁不嫁,本宫就是问问。” “我不会答应的!”白薇薇极力拒绝道。 待白薇薇冷静下来,辰后用手抚摸她的头发,说:“没事,不喜欢就不喜欢,交给姑母处理。” 白薇薇双眼泛着泪光,眼底倒映的是辰后慈祥的模样,她吁了口气,哽咽着点头。 等白薇薇恢复正常的样子,辰后这时才试探性问:“薇薇今天来找姑母是为了讨一份懿旨?” 白薇薇紧张地抓住辰后的手,重重点了下头,说:“是的,姑母,我想参加王府女主人的考核,您能帮帮我吗?” “薇薇,本宫问你一句话。”辰后说完,脸色变得沉重。 “姑母请说。” “你是不是非瑾儿不嫁?这辈子就认定他了?”辰后是过来人,比任何人都明白,感情使人执着,一旦认定,无法改变。 “是。”白薇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 “好。这道懿旨本宫帮你下。”辰后心疼地给白薇薇拭去眼角眼泪,向她允诺。 “谢谢姑母!”白薇薇扑到辰后怀里,亲昵地将头埋在她胸前,下一秒眼神就变了,变得十分狰狞。 ★★★★★ 另一边,叶歆恬带着春珂重新返回城内,没走几步,就被拿着未出鞘长剑的人拦了下来。 “有事?”叶歆恬边说边将春珂护在自己身后。 对方双手交叠抱拳置于身前,稍稍弯腰行礼,接着说:“参见瑾王妃,我家主子要见你,请随我们走一趟。” 第75章 丧命 春珂从一旁拿了根棍子,置于身前,紧紧攥在手里,掌心里冒出了细密的汗,她平稳自己的呼吸,放轻脚步慢慢往前走,与转身的叶歆恬交换眼色,然后上前。 京兆尹眯起眸子,双手搭在叶歆恬肩膀上,说:“要不是你见死不救,我儿子根本不会死!” “大人,我跟您说过,我办不到,不是不帮。”叶歆恬见他又要激动起来,只好小声安抚道。 她说的真不是敷衍的话,时间过去太久了,她没有把握救京兆尹的儿子,不是她无情,她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尚且这么想救儿子,那对方呢,一直上诉无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不会轻易放过京兆尹儿子的。 办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只具备其一是不可能做出公正的判决的,而且据她所知,京兆尹儿子确实有殴打过别人,是不是致不致死她无从下手,因为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任何可能都有。 “你那么厉害,哪怕只是帮个小忙,我儿子都不会死,是你害死他的!”京兆尹越说越激动,不自觉捏紧了她的肩膀。 叶歆恬吃痛皱眉,一个男人激动时候的力气,是比女人还要大好几倍的,因此她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咯咯声。 她视线越过京兆尹,看到春珂正努力不引起京兆尹的注意朝这边慢慢靠近,她们通过眼神交流,跟对方说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我觉得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谁下的毒。”叶歆恬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 “你不懂!”京兆尹忽然大声喊道:“是当今圣上,他要杀鸡儆猴,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影响太大了,圣上就牺牲了我儿子!” 叶歆恬瞪大眼睛看着他,说:“大人,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这是杀头抄家的大罪啊!” 表面看似安抚,实际上她是与春珂进行配合,她们两个是女子,放倒一个男人,得看准时机,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你也不是好东西,要是肯出手相救,我定涌泉相报,但你却拒绝了,我是低下头去求你的,你却没有答应!”京兆尹上一秒在责怪圣上,下一秒就把枪头对准了她。 “我可以解释。”叶歆恬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 就在这时,春珂靠近京兆尹身后,高举棍子,只等叶歆恬一个眼神,她就会对着京兆尹的头用力敲下去。 “解释?你拿什么解释?我儿子死了,他躺在棺木里,再也不会睁开眼了!”京兆尹看到她就来气,想起当初她想都不想就拒绝的样子,他恨得牙痒痒的。 叶歆恬抓准京兆尹这下松懈,与春珂交换眼神,春珂负责打头,她则低头对着京兆尹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哼!”京兆尹突然冷哼了声,放开叶歆恬,身子往旁边一侧,避开了棍子的同时,抬手往春珂的后脖打了下去,下手又快又狠又准。 春珂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望着京兆尹,感觉脖子传来一阵麻痹,眼皮忽然沉重闭上,身子向地面倒了下去。 “春珂!”叶歆恬大叫了声,想上前扶住春珂,却被京兆尹拦下,她咬牙切齿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杀你。”京兆尹双眼红了起来,狰狞布满整张脸,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两个字。 “你疯了,你敢杀我?”叶歆恬佯装镇定说道。 “我儿子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很冷清,你得去陪他!”京兆尹边说边面向叶歆恬,抬起双手。 叶歆恬盯着那双手,第一次感觉到害怕,脚不自觉往后退,见他想靠近她就转身往后跑。 她告诉自己,这次不是死胡同,她一定能逃出去的!京兆尹要杀的人是她,所以春珂暂时不会有事,她得找到走失的青伶,让青伶过来带春珂走。 “别浪费力气了,你跑不掉的!”京兆尹在后面沉声道,话语里有着自信。 叶歆恬来不及思考他的自信来自何处,脚上步伐加快,她得快点脱离这条巷子,跑到大街上。 突然,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稳稳落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会武功?”叶歆恬惊讶看着他,之前的他怎么看都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竟然会武功。 京兆尹大笑了起来,提步靠近叶歆恬,说:“我本来只想当个平凡人,你为什么要逼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会武功的事?” “这是你的临终遗言吗?我给你次机会再问一遍怎样?”京兆尹露出嗜血的笑容,他进她退的游戏该到此结束了。 “你为什么要隐藏起来?”叶歆恬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京兆尹敛起笑容,说:“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叶歆恬瞥了眼地上的春珂,想起她们走散后,春珂和青伶找她的时候,一定商量过如果其中一个太久没回来,另外一个就要回去报信,她只要再争取一点时间,就能等到救兵了。 “我一直会武功,只是从来不用,你也没问过会不会武功呀。”京兆尹觉得这问题十分好笑。 “你要杀我是因为我不救你儿子?”叶歆恬再次发问。 京兆尹摇摇头,提醒她:“我们可不止你见死不救的事。” “我们有过很多过节?” 京兆尹点点头,模棱两可回答:“算是。” “你……”叶歆恬想问得再深入一点。 “遗言交代到此为止。”京兆尹出声打断她的话,猛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脖子,慢慢使劲,说:“我没空陪你玩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叶歆恬猝不及防,下一秒就感觉到缺氧,她两手抓住京兆尹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可任凭她指甲划过他的皮肤,红了肿了流血了,他都没有松手。 而且,京兆尹的手臂都是肌肉,看来平时虽然做着文官的工作,但没疏于锻炼,因此他的轻功才能这么出色,他一早就察觉了春珂的举动,可没有表现出来,是想引诱春珂掉入他的陷阱,不让春珂有搬救兵的机会。 脖子被掐紧,很快加重力道,叶歆恬可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憋得脸都红透了,张着嘴想呼救,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大脑也开始缺氧了,她有种濒死的感觉,眼睛慢慢向上翻,双脚轻飘飘的,她伸出双手想抓住京兆尹,但在空中用力挥动了几下,便缓缓垂了下去。 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身体机能也不听使唤,叶歆恬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却要交代在京兆尹手中。 不服吗?恨上天不公吗?这些疑问浮现在叶歆恬的大脑里,答案却是否定的,她本该死去,能死而复生活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感谢。 “去死,去陪葬,你活着就是个祸害!”京兆尹瞪着双眼,张口大声骂着。 快失去意识前,她听到京兆尹说了句话,只是声音太小了,她听不清。她已经无力去探寻了,因为她似乎看到了拿着令牌的鬼差了。 突然,一阵狂风在巷子里刮了起来,伴随的还有一道黑色身影,只见他迅速一闪,一掌拍在京兆尹的胸口,京兆尹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叶歆恬身体没了支撑,整个人很虚浮,连站都站不稳,但庆幸重新得到了氧气,她看到了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面前,自己被救了,她才安心闭上眸子。 易思瑾伸臂搂住她,将她拥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她站着,然后关心询问:“没事?” “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叶歆恬掀开沉重的眼皮,慢吞吞回答。 好在她用废话拖延住了京兆尹,不然撑不到易思瑾来救她,趴在他肩膀上,她看到了青伶站在不远处,无声说了句谢谢。 “你安心休息,剩下的交给本王。”易思瑾一手拥着她,一手握着长剑在手中转了一圈,剑尖直指京兆尹,冷声道:“现在该你了,你可知杀王妃什么罪?” 叶歆恬听到这话,重新睁开眼,对他说:“留他一命,我有事要问他。” 京兆尹脸上没有丝毫惧意,脚向后倒退,准备逃走。 易思瑾蹙眉,很不满意她说的,但长剑放了下来,注意到京兆尹的举动,手一甩,长剑迅速飞了出去,很快与京兆伊并排,紧接着越过了京兆尹,‘噌’地一声,长剑插入围墙。 然后他淡淡叫了声:“陈深。” 另一道黑色身影从一旁窜了出来,拿剑挡住京兆尹的去路,但京兆尹不是省油的灯,与陈深搏斗在一起。 易思瑾瞥了他们的方向一眼,便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低头盯着怀中的人说:“有本王在,你就安心睡,别硬撑。” 虽然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此时的叶歆恬却感动得一塌糊涂,忽然想抓住这份温暖。 于是,叶歆恬伸出双手,抱住了易思瑾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 “睡,本王送你回府。”易思瑾身体一僵,但很快冷静下来说。 第76章 照顾 都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想到想见的人,叶歆恬竟然想到了易思瑾的脸,在这里她和他接触最多,难免会希望他来相救。 但是,当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又有些不太真实,所以她抱紧了他,温暖的身体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他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话,她感觉自己快沉沦了,晃了晃脑袋,有些疲惫,她选择先休息再说。 易思瑾将她抱进怀里,她虚弱地睡了过去,他抱紧她才发现她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脸也瘦了很多。 他下过命令,王府里的人不会亏待她才是,一日三餐照常送去的,她难道一点都没吃进去吗?不然怎么在他臂弯里,他感觉不到重量。 陈深与京兆尹缠斗在一起,但很快被陈深压制,京兆尹被踢了下膝盖后面,双膝不受控制跪了下去。京兆尹不服气,欲起身继续打,陈深出鞘的长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王爷,京兆尹已制服,请发落。”陈深故意把剑身贴近京兆尹脖子说道。 京兆尹感受到来自长剑的冰冷,只好重新跪了下去,成王败寇,他输了。他瞪着晕过去的叶歆恬,双手紧握成拳,满脸不服。 “你要把我交到刑部,我认了,但祸不及妻女。”京兆尹没想到易思瑾会这么在意叶歆恬,是他算漏了。 京兆尹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他连叶歆恬的动态都掌握了,才选择在午时出殡,他不信鬼神,所以只要是叶歆恬在场,他的儿子就能安息。 如果叶歆恬答应他帮自己儿子平反,他不会死的,都是叶歆恬的错! 易思瑾冷哼,眯着眸子看着京兆尹说:“你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你不能杀我,私自杀朝廷命官,罪很大的!”京兆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手上拿着免死金牌。 “你觉得本王怕吗?”易思瑾弯腰打横抱起叶歆恬,过程中提醒自己动作尽量轻,不要吵醒她。 “你滥用私刑!”京兆尹故意扬声大喊。 易思瑾蹙眉,对一旁的陈深说:“他太吵了。” 陈深立刻捂住京兆尹的嘴巴,用力捂着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交给你处理了,你知道怎么做。”易思瑾转身背对着他们说。 “是。”陈深点头表示领命。 易思瑾放轻脚步,抱紧怀中的叶歆恬,朝已经扶起春珂靠着墙边的青伶颔了颔首,便离开了巷子。 “啊!” 易思瑾淡定走出巷子,对身后忽然传来的惨叫声一点都不在意,抱着叶歆恬上了拦在巷口的马车,搂着她坐在马车上,担心路上颠簸吵醒怀中人。 他敲了敲马车车夫坐着的方向,说:“慢点。” “好的。”车夫立即回答。 易思瑾和叶歆恬还没回到王府,王妃被袭击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王府。白薇薇听到易思瑾去救人了,便早早候在王府门口,等待着献殷勤。 不一会,马车稳稳停在王府门口,易思瑾抱着叶歆恬下马车,白薇薇迎了上来,准备开口说话,被易思瑾一个瞪眼制止。 “去请最好的大夫。”易思瑾没有停步,边走边对白薇薇说。 白薇薇望着易思瑾远去的背影,不服气地跺了跺脚,心里暗暗骂道,不就是受个小伤吗,还要别人抱着,也不害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白薇薇对身旁的云儿喊道,语气里是满满的怨恨。 易思瑾将叶歆恬轻轻放在床上,动作很温柔,担心惊醒她。她睡着的时候双眉紧蹙,可见刚才吓得不轻,并没有睡得很深。 大夫很快来到明月阁,简单检查了一下,说无碍,开了个方子叫青伶去煎药,拿了药膏递给易思瑾。 白薇薇一直候在叶歆恬床边,大夫一走,就伸手想去拿药膏,说:“王爷,让我替姐姐擦药。” 谁知,易思瑾避开了她的手,说:“没事,本王来就可以了,你也累了,你先回去休息。” 白薇薇怎会听不出他在赶她,她虽心有不甘,但还是领命退出了房间。 “叶歆恬你等着,早晚我会让瑾哥哥眼里都是我!”走到院子外,她转身盯着紧闭的房间,气得牙痒痒道。 易思瑾看着床上的人,脖子处红了起来,看到一根根的手指印,可见京兆尹当时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所以根本没有放松力气,而是恨不得将她掐死。 他拧了条湿毛巾,轻轻擦拭她额头,将黏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盯着她的睡颜,他无法想象刚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有些慌了,丢下集议的一众大臣,急冲冲跑了出去,轻功跃上屋顶,在房顶之间奔跑,只希望尽快找到她的踪影。 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竟然有了担心? 想起她毫不在乎别人议论的新婚夜,想起她在公堂上耀眼的样子,想起每每跟他说话时候眼睛发亮的样子,他以前从未有过对她有这么深刻的印象,甚至觉得她的逼婚有些烦人,他甚至没记住她长什么样子。可是,婚后他的样子却在他脑海里异常清晰。 他明明该讨厌她的,因为她想嫁给他都想疯了,当众求婚还不够,还用跳城楼来威胁,最后还迷昏他,设计他娶她,嫁进来还不安分,经常跟叶倾权私下见面,他更应该放任她不管。 他对她应该是属于好感,但并未达到爱的程度。可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嫁进来之前和嫁进王府之后,前后性格相差这么大,而且她在某些事上,并未按照叶倾权希望的去做,是为了博取他同情,还是忽然开窍了,选择站在对的那一方? 叶歆恬一直在睡,期间做了噩梦,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嘴里含糊不清说着话,但一个字都没说清楚。 易思瑾抓住她的手,放回她的身侧,见她满头冷汗,就知道是做噩梦了,他便替她拭去额头的汗,过了会她便安静了下来。 夜幕降临,春珂和青伶曾经进去过房间,说换她们来照顾王妃,可易思瑾拒绝了,一直守在床边,未曾离开。 叶歆恬拧了拧眉,慢慢掀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易思瑾放大的脸,她瞬间清醒过来。大脑里也回想起京兆尹想杀她,在她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易思瑾赶到了。 他快速出手,一掌打在京兆尹胸口,京兆尹吃痛松开,连退了好几步,她重新获得氧气,但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向下滑快到地面,被易思瑾捞了起来,护在怀里。 “醒了?”易思瑾见她睁开眼但没动,便开口询问。 叶歆恬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头一动,脖子传来疼痛,她只能被迫躺了回去。 “别乱动,先休息会。”易思瑾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来。 叶歆恬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因为他说话很温柔,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情,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易思瑾拿起桌上的药膏拧开,在食指指腹抹上药膏,伸手涂抹在她脖子处,脖子上的十条红痕特别明显,是因为京兆尹用双手将她掐住,只要他再慢那么一点过来,她就往鬼门关走去了。 药膏抹在脖子上,冰冰凉凉的,瞬间代替了疼痛,但叶歆恬却看到他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给我上药很不乐意啊?”叶歆恬沙哑着声音说。 她说话就是为了缓和两人尴尬的气氛,她隐约记得是他将她放在床上,床边也不见春珂和青伶照顾,一定是他一直守在自己床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易思瑾见她有空开玩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还是比较喜欢她咄咄逼人,伶牙俐齿的模样。 “你是傻子吗,遇到危险不会往人多的地方跑?”易思瑾话一出口,就有些懊恼。 这话听着像是责备,可更多的是话里带着宠溺。 “你才傻,京兆尹一个轻功就把我追上了,我怎么跑?”叶歆恬似乎没察觉不对劲,蹙眉生气说道。 “会反驳就是没事。”易思瑾盯着她脖子看,确定红痕都涂抹上消肿的药膏,他才放心。 叶歆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他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她早就怼回去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春珂的声音,“王爷,药已经熬好了,是否给王妃服用?” “进来。”易思瑾说。 春珂走了进来,看到王爷细心地扶起王妃,两只眼瞪大了,以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易思瑾接过春珂递上来的药,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送到叶歆恬嘴边。 “张嘴。” “我不喝,我是被掐伤,又不是受伤,喝什么药?”叶歆恬捂住自己嘴巴,看着黑漆漆的汤药,闻着难闻的中药味,没喝她已经吐了。 “这是散瘀的药。” “涂药膏就可以了。” “乖,喝掉。” 春珂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不该出现的,见到王爷对王妃这么好,她还以为见鬼了。以前不闻不问,如今捧在手心,如此转变,说不吓人才怪。 第77章 良禽择木而栖 最终,在易思瑾的哄骗下,叶歆恬喝掉半碗的汤药,剩下的她不肯再喝了,他也不再逼她。 春珂在一旁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针锋相对,实则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她乐于看到这样,所以她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低着头等候命令。 这时,方旗来到明月阁外,敲响房间,问:“爷,苏美人派人来传话,问爷今晚还去不去她那。” “不去,本王今晚留宿明月阁。”易思瑾看着叶歆恬红肿的脖子,拒绝得没有丝毫犹豫。 门外的方旗得到答复,便退出了明月阁。 叶歆恬皱眉问:“你今晚要留在这里睡?” “春珂,你先出去。”易思瑾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碗递给春珂,示意她先出去,待门阖上,他才说:“本王是留下来监视你的。” “为啥要监视我?”叶歆恬现在觉得,没有比王府更安全的地方了,才不会三更半夜溜出去。 “大夫说了,怕你睡觉的时候抓伤脖子,让本王留下来看着。”易思瑾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叶歆恬狐疑望着他,说:“大夫真的这么交代的?” “怎么,你以为本王迫不及待留下来啊,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易思瑾冷哼了声反问。 “是是是。”叶歆恬连声说是,最好真的是这样。 “那还不快躺下去休息?”易思瑾瞥了半坐着的她一眼,沉声道。 叶歆恬摸了摸喝完药胀胀的肚子,跟他商量:“我能不能先坐会?” 她觉得现在他们有点奇怪,明明这里是她房间,他为啥要听命于他,再说了,受伤的人是她,她自己有分寸,为啥要被他限制自由? “嗯。”易思瑾回答了声,但这个字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说明他是极其不愿意的。 两人忽然沉默了起来,周围安静得有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叶歆恬挪了挪身子,刻意离他有点距离,然后问:“你今晚真的要留宿在这里?” “怎么,你不乐意?”易思瑾冷声道。 叶歆恬只好摆手说不是,那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脚踏的是别人的土地,睡的是别人的床,喝的还是人家付钱的汤药,不能太嚣张啊。 “楚河汉界,不可逾越。”她指着床尾,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 易思瑾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普通人好,两人距离这么近,他自然能听到她说的话。他微微勾唇,哼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叶歆恬从来不认为易思瑾是个好说话的人,今天他却异常好说话,她真的受宠若惊。 “谢谢你救了我。”这句话本该在她醒来第一时间说的,但她一直在思考怎么说,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易思瑾嗯了声,算是已经接受了她的道歉,接着说:“本王决定继续派人暗中保护你。” “你答应过不会再监视我的!”叶歆恬瞬间炸毛,刚才的感动马上消失殆尽。 “不是监视,是保护。”易思瑾修正她的话。 叶歆恬冷哼了声,双臂环胸嘲讽道:“你说保护我?这真的是天大的笑话。自从我嫁入王府开始,你就派人跟着我,说得好听是保护,说得难听就是防着。” “随你怎么想。”易思瑾觉得她太激动了,不适宜再讨论下去。 叶歆恬被他这句话堵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这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吗?女人真的很讨厌男人说这句话,这话表面是停止争吵,实际上是不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任由女人钻牛角尖。 她紧抿双唇,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着自己的头,不想跟他再说话。既然都不想解释,那就别说话了。 本来是道谢的温馨时刻,被他一句话泼了冷水,两人陷入僵持,关系比之前更加糟糕了。 但是,易思瑾没忘记自己说要照顾她的事,坐在床边沉默着,等她发出均匀的呼吸,他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 翌日 易思瑾救叶歆恬的事,传遍整个王府,不少人赶着上门送所谓的灵丹妙药,唯独不见白薇薇和三位美人,听说她们正在努力备考,看来是准备奋力一搏了,才没来关心关心她。 昨晚和易思瑾的不愉快,影响了叶歆恬的心情,她醒来还是有点不开心,于是用过早膳之后,整理了下院子里含苞待放的花,便坐在石桌旁,拿着毛笔认真地在算账。 春珂捧着冒白烟的汤药过来,放在石桌上说:“王妃喝药了。” 叶歆恬放下毛笔,端起黑漆漆的汤药,就在春珂以为她是要喝下的时候,倒在旁边的泥土里。 “王妃,你干嘛啊!”春珂扑了过来,想抢回药碗,无奈王妃的动作太快,泼得一滴不剩,放回托盘里。 “我说了,不用喝药,别煎了。”叶歆恬不耐烦说道。 “可是,王爷交代……”春珂看着湿润的泥土,可怜兮兮说。 “我明月阁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了?春珂,你再煎来,送一次我倒一次。”叶歆恬出声打断春珂的话,威胁道。 春珂无奈摇头,只好将手中的几本旧书放下,说:“白姑娘和三位美人都在努力,咱们也不能落下。” “这是什么?”叶歆恬拿起书籍一角,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嫌弃问道。 “方总管私下拿来的,让我叫王妃您好好看看。”春珂说着说着双眼发光,好像这几本书就是考题。 叶歆恬将书推回去春珂那边,说:“送回去,我不需要,别打扰我算账。” “王妃真不看吗?”春珂不死心继续问。 叶歆恬皱眉,被春珂烦得不行,叫一旁的青伶:“把她给我送回房间去,午膳再放出来。” “好的。”青伶走过去,拽着春珂的手臂,拖着她往前走。 “王妃,王妃!”春珂不死心仍旧唤着。 叶歆恬翻开账本,奶茶铺子已经翻新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要开业,她得抓紧时间,正打算拿起毛笔继续算账,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勾了勾唇,合上账本,睨着对方朝她走近,但没有出声打招呼。因为她很意外,本以为该来落井下石的人是白薇薇,没想到却是她。 陈楚楚迈着小碎步,不紧不慢走到叶歆恬面前,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行礼,“参加王妃姐姐。” “陈美人怎么有空到我院子坐坐啊?不是忙着备考吗?”叶歆恬自认为这句话不是挑事,是最基本的寒暄。 陈楚楚笑笑,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说:“听说王妃姐姐受伤了,妹妹特意过来探望,这是消肿的好药,特意拿过来给姐姐。” “别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这么亲,咱们开门见山,有话说话可好?”叶歆恬听她捏着嗓子的说话声,觉得很别扭。 “姐姐果然是聪明人。”陈楚楚说道。 “你也是聪明人。”叶歆恬反讽。 陈楚楚敛起笑容,将药膏放置在石桌上,说:“我们来谈个合作,怎样?” “既然没把握,为什么还过来找我?”叶歆恬受伤,易思瑾相救并且留宿,白薇薇、程韵、苏宝儿都借故不来探望,是担心自己的嫉妒显露在别人眼前,但陈楚楚却来了。 陈楚楚在王府里,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要是不说话,大家都会当她透明,王府所有下人都瞧不起她。她很安静,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被奴仆故意怠慢,她烂在肚子里都不会说。 “良禽择木而栖。”陈楚楚言下之意,叶歆恬是良木。 “何以见得?”叶歆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良木,难为她能说出口。 “凭爷对您的宠爱。” “要是我不答应呢?”宠爱?叶歆恬觉得好笑,易思瑾向来看不上她,看来陈楚楚的眼光真的很有问题。 白薇薇的事,是叶歆恬唬陈楚楚的,想看看她什么反应,结果并未让她失望。 “就算是不答应,我也希望从姐姐口中听到。”陈楚楚脸上透着失望,说这句话的时候更是我见犹怜的样子。 试问,这样一个女子,既不争风吃醋,也给足了面子,没有哪个人不喜欢。 但叶歆恬认为,陈楚楚才是要防范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一般人做不到,就像白薇薇,什么事都挂在脸上,别人容易猜透看透,陈楚楚就不一样了,你永远别指望在她脸上,看到任何表情。 叶歆恬笑了起来,但眼底并无半分笑意,她说:“楚楚,同样的话你跟白薇薇说过?” “姐姐别误会,我没有。”陈楚楚慌张摆手,犹如受惊的小鹿。 叶歆恬单手撑着下巴,抬眸看着她,说:“戏演得不错,如果在现代,你一定能拿个最佳女配角。” “姐姐在说什么啊,妹妹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就是说给听不懂的你听的。 “……”陈楚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感觉自己被耍了,偏偏无处发泄。 “你要答案是,我给你。”叶歆恬起身,与她平视说:“我没兴趣,别在我面前找存在感,请。” 她摆出请的姿势,五指指尖对着明月阁门口,送客的意思。 第78章 杀意 叶歆恬被按在床上休息了一天,便按捺不住了,在春珂的唠叨声中,走出了明月阁。外面的空气是多么地新鲜啊,她只是脖子被掐红了,又不是手脚废了,搞不懂为什么春珂不让她下床。 春珂一直在旁边哔哩啦说个不停,叶歆恬则看着一路的繁花盛开,状似在听又好像没在听,就这样一转角,险些撞上白薇薇。 双方婢女对彼此的主子行了个礼,叶歆恬捂着脖子,佯装不舒服想离开,但白薇薇故意脚步一迈,挡住了叶歆恬的去路。 白薇薇高抬她的下巴,双手叉腰,用眼角余光鄙夷看着叶歆恬。 叶歆恬觉得她这种小孩子行径真好笑,就像被抢了心爱的玩具,刻意过来找事,偏偏大脑没想好,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因此两人互相看着。 “有事?”叶歆恬没好气问了句,脸上挂着不悦,明显说白薇薇妨碍了自己。 “你臭不要脸,你霸占瑾哥哥不放!”白薇薇最受不了她这种看似清高的样子,所有人都被她蒙蔽了,现在演给谁看? 叶歆恬低笑了声,说:“第一,不是我霸占他不放,是他非要留在我那过夜;第二,你是他的表妹而已,别用正宫娘娘的语气跟我说话;第三,别妄想攀龙附凤,再怎样我这位置轮不到你来坐。” 她的意思很明确,说白薇薇妄想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动用了其他关系,硬是要插一只脚进来,瑾王妃的位置,永远轮不到她来坐,因为她不配! “你!我一定要让瑾哥哥知道,你是这副嘴脸!”白薇薇指着她的鼻尖说道。 “请便。”叶歆恬说完便越过她身边,头也没回离开。 “京兆尹怕是下手不够重,不然你怎么还有力气跟我说话?”白薇薇意有所指。 叶歆恬顿住脚步,抬手摸了下脖子,她今天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十根手指红印,京兆尹当时是想置她于死地的。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仅是因为易思瑾吗?”她问。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白薇薇冷哼了声,认为她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跟京兆尹很熟?”叶歆恬再问,但她没指望从白薇薇口中得到答案,而是仔细观察白薇薇的表情。 “不熟,我只不过是把你的位置告诉他而已,好让他儿子出殡。” “你一早就派人盯着我了?” “唔,更早之前。”白薇薇觉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难怪上次巷子遇刺,时机抓得这么稳,叶歆恬一直以为是易思瑾对她有所防范,而事实他确实有派人监视她,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白薇薇的人。 “谢谢你坦诚告知。”叶歆恬不怒反笑说。 “你一点都不生气?”白薇薇早已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叶歆恬应该气得想打人才是,为什么她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以前,只要是她精心设计,叶歆恬就一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易思瑾这么反感叶歆恬,也有她的一半功劳,只是这事情的发展方向越来越不受她控制了。 “生气啊,”叶歆恬佯装生气说道,其实心里很感谢白薇薇替她解惑,接着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一个答案可以不?” 白薇薇见她还算有礼貌,双臂环胸,十分大度说:“看我心情。” “当初我和易思瑾被抓奸在床,你是不是让小二在茶水里下过药?”结合上次在后巷听到白薇薇和小二的对话,叶歆恬在心里有个大胆的推测。 “你觉得呢?”白薇薇反问。 叶歆恬始终有个疑惑,从穿越过来后就一直在大脑里。她在现代是死亡后穿越的,根据她看过的穿越电视剧,定律是对等的,也就是说,原身叶歆恬应该是死亡的状态,她的灵魂才能穿越到叶歆恬身上。 所以,有人杀了原身叶歆恬,这样才能成立。 “我想,你绝对不会是下了成全我和易思瑾的药,应该是毒药。” “王妃姐姐想象力真的很丰富。” “你以为房间里只有我一人,所以在我茶水里下了药,你以为易思瑾不会到,就算到了,我也已经死了。这就能解释,你当初进来的时候,明明是哭泣的样子,眼底却没有半点伤心。”不是叶歆恬大胆想象,而是真的有这种可能。 在现代法医里,想象不一定是真实发生的,但有了想象,才能去进行验证。凶手作案有很多种可能,只有抓住正确的尾巴,才可以得窥整个事件的真相。 白薇薇眼底滑过一丝快得让人住不住的诧异,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说:“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你带人来不是抓奸的,而是想让所有人都发现我的死,你和他们一起进来的,正好摆脱了嫌疑。” “你觉得把所有的事情对准我就行了吗?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心思这么缜密,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呢。”白薇薇反讽道。 “你什么意思?”叶歆恬眯着眸子问。 白薇薇低着头,这时才褪去之前无理取闹的样子,整个人变得深不可测,她说:“如果你身边没有出卖你的人,我怎么能做得这么天衣无缝呢,只是可惜啊,让他得偿所愿了,如今跟我撇清了所有关系,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人。” 叶歆恬回头睨着白薇薇,忽然觉得白薇薇应该有两面,只是她一直只看到了一面。这王府果然是卧虎藏龙啊,扮猪吃老虎用得相当妙。 “你说的人是?”虽然知道问,白薇薇也不会说,但叶歆恬还是循例问了一句。 白薇薇挥挥手,说:“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自己去查啊,你还指望从我口中能听到答案?” “也对,就算你敢说出来,我也未必敢认。”叶歆恬认同她说的话,然后将头瞥向右边,一片茂密的树丛,说:“我刚才要是说错了话,你是不是要杀我封口?” 白薇薇挑眉,说:“没想到你警觉性这么好。” “咱们彼此彼此啊,能把你逼急,想在王府动手,一定是我戳中了你的痛处?”叶歆恬意有所指说。 而在她们不易察觉的右手边,低灌木树丛里,一支锋利的箭正对准叶歆恬的胸口心脏位置,并且拉满了弓,只要对方食指和中指稍稍一松,箭便快速射了出去。 “你知道得太多了。”白薇薇直言不讳。 叶歆恬将看向树丛的视线收了回来,提步向前走去。她知道,这支箭一直在瞄准她,无论她向哪里移动,这支箭的永远对准的是她的心脏。 她走了几步,发现对方没有动手,于是对身后的白薇薇说:“机会只有一次,现在不动手,以后你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你用激将法没用,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命就捏在我手里,我要你死,你没有活命的机会。”白薇薇笑着说。 “是吗,要赌赌看吗?”叶歆恬不信,白薇薇会蠢到在王府动手,“我就赌你不敢动手。” 白薇薇半眯着眸子,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这么好的机会,她真的不想放过,但为了以后,她选择忍了,始终没有向树丛里的人发出指令。 叶歆恬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在灼烧她的背,随时都能烧出一个窟窿,每走一步她心里都没底。这是她第二次觉得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里,第一次是京兆尹,第二次是白薇薇。 她是真的不懂,自己只想好好在王府待一阵子,等她羽翼丰满,她就会还给她们这一切,为什么她们这么等不及? 最后,叶歆恬就当着白薇薇的面,头也不回离开了。 白薇薇只能挥手示意树丛里的人消失,可是她心有不甘。 贴身婢女云儿走了过来,问:“小姐,我们就这样放她走?” “来日方长。”白薇薇紧蹙的眉,在云儿说这句话时候,已经松开了。 是啊,她不急。从她成功踏入王府的那天起,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交给时间。 另一边,叶歆恬转入一旁的小路,不让白薇薇再看到自己的身影,免得再引起白薇薇的杀意。 “王妃,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王爷?”春珂担忧说道。 叶歆恬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搭在春珂肩上,脸色凝重说:“春珂,记住,这件事不能让王爷知道。” “为什么啊?”春珂不解追问。 她们现在无权无势,最大的靠山就是王爷了,而且最近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处得还不错,只要王妃开口,王爷一定会保护王妃的,即便对方是王爷的表妹。 “她想杀我是真的,而且王府有她很多眼线,不能轻举妄动。”叶歆恬有她的担心。 白薇薇今天有意向她量底牌的,就是要告诉她,整个王府都在白薇薇的掌控之下,因为能把弓箭手悄无声息带进府内而不被发现的,一定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关系。 再者,她被京兆尹险些杀死这件事,跟白薇薇多少有点关系,但是不是主谋,她无法确定。 第79章 送药表关心 夜深了,起风了,周围虫鸣鸟叫声不断,含苞的花朵上面沾满了薄薄的露珠,皎洁的月亮高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一闪一闪的星辰也显得异常耀眼。 叶歆恬抱着被子,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未能入睡。她大脑里还在回想下午与白薇薇发生的事,觉得自己识人的眼光变了,竟看不出白薇薇是个双面人,表面乖巧安静,实则心机颇深。 她在瑾王府虽是王妃,但没有实权,现在她不仅要防白薇薇对自己下手,还得盯着陈楚楚的一举一动。这些对她来说,太难了。 其实,她大可逃出王府,因为她是个外人,跟叶家也没那么多牵扯,不会有不舍。可是,自己的事业刚起步,也因易思瑾王爷的身份,从中获得了不少好处。 要是她现在离开王府,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她变得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离开她必然带着春珂和青伶的,不可能把她们放在王府,但卖身契在易思瑾手里,而且她也没把握将她们带出去,能养活她们。 她如今只恨自己抽身太晚,要是早点抽身,就不会有今天的犹豫。 一直翻身都睡不着,她索性起身,坐在桌子上,拿起毛笔沾了沾黑色墨汁,准备用工作来驱走烦恼,但墨汁沿着笔尖滴落下来,在账本上留下一个黑点,慢慢晕开,她却久久没有下笔。 她拿着毛笔,可大脑却是空的,写满数字的账本,她一个数字都没看进去,有些心不在焉,最终只能把毛笔放回砚台上。 忽然,耳边传来好听的笛音,她站了起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果然看到院子中央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夜凉如水,虽然现在已是夏天,但昼夜温差还是挺大的,叶歆恬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服,问:“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向泽没有回头看她,而是抬头看着满天的星辰说:“今天月色这么好,不赏就浪费了。” “有道理。”叶歆恬看了眼,指了指大树下的石桌说:“你先坐着,等我一下。” 向泽疑惑偏头望着她,只见她匆忙跑进房间,一会往左走一会向右走,他不知她翻什么东西,走到石桌旁坐下,手伸进衣袖里,摸了摸里面两个冰凉的瓶身,脸上泛起犹豫。 叶歆恬抱着炉子,拿着茶壶,怀揣两个接近透明的杯子,来到向泽对面坐下,把炉子生起淡淡的火苗,然后将茶壶放上去,接着把其中一个杯子放在他面前,另外一个放在自己面前。 “这陶瓷烧得通体透白,我第一次见。”向泽拿起茶杯端详了起来,虽然是普通的白色,但这种白色犹如白玉一般,光能穿透,要是里面装了东西,一清二楚。 叶歆恬笑笑,炉子的茶壶已经开始冒着白烟,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茶壶里翻滚,她提起茶壶上面刻意做得很长的把手,将热茶给两人斟上,说:“来,再试试这茶。” 这已经是她在辰国找到的最好的茶了,她也算比较满意,如今就等女主人考核通过,她能名正言顺进入茶园,偷点茶来进行比较了。而茶壶也是缘分,那天她去陶瓷作坊,定制盛奶茶的杯子,在一堆被丢在一旁作为失败品里找到的,陶瓷作坊老板是十分嫌弃的,她说要便送给了她。 向泽见过用器皿温酒的,没见过在炉子上煮茶直接喝的,因为平时喝的都是泡好端上来的。 他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动热茶,茶在杯子里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待合适入口的温度,他轻啜一口,在口中细细品尝,然后说:“茶是好茶,但比起贡园里的,还是差了点。” 叶歆恬知道自己买不起贡茶,所以这些天努力找其他茶叶代替,这已经是她比较满意的一款了,可一旦有仔细品尝的,这种茶叶是过不了舌尖上的关的。 “我这小本买卖,怕是买不起贡茶,即便买得起,卖出去的奶茶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我要做就做普通老百姓都喝得起的奶茶,我不想自己的奶茶店做成了只招呼达官贵人的一品居。” “理想很好,但现实很残酷的。”向泽欣赏她的勇气,可并不赞同她的做法。 在辰国,乃至全部的国家,人都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什么人该出现在什么地方,是有区分的,只是辰国不像其他国家做得那么明显,分穷人区富人区罢了。 “我不听。”叶歆恬捂住自己的耳朵,知道他想长篇大论,她不想听,只为着自己想做的去做,“你也别指望泼我冷水,作为朋友,你给适当的建议就行了。” 向泽无所谓耸了耸双肩,将热茶一饮而尽,说:“脖子还疼干吗?” “当然疼啊,散瘀起码得七天的时间。”叶歆恬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想起今天早上疼得头都直不起来,不禁冒冷汗。 向泽从衣袖里选了其中一瓶,放在石桌上说:“喏,这药听说是进贡的,对散瘀非常有效,全辰国就三瓶,算你走运。” “那你是哪来的?”叶歆恬拿起药膏,仔细看了起来,陶瓷瓶身,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别人送的,我拿过来给你。”向泽就知道她是那种问到底的人,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那谢谢啦。”叶歆恬笑得双眼眯起,打开药膏用食指挖了点,涂抹在自己脖子上,说“冰冰凉凉的,挺舒服。” 向泽笑笑,起身说:“既然药膏送到了,那我就走了。” 叶歆恬正想回答,抬头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像一阵风,掠过脸庞,还没感受凉意,就不见踪影。 她白天睡太久了,暂时没有睡意,便喝着热茶,欣赏一轮明月,以及满天星辰,往后像这种宁静的夜晚,估计要少了,能享受尽量享受。 叶歆恬这边在品茶,向泽翻过几个屋顶,来到早已有人等候的地方,双脚一落地,其中一只手就负于身后,把另一个瓶子藏进衣袖更深处。 “怎么样,送了吗?”易思瑾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影子被月亮拉得长长的映在地上,他迫不及待询问。 向泽拍了拍自己手掌,空空如也,说:“我办事你放心。” “那就好。” “既然关心她,为何不亲自送?” “她太倔强了,像炮竹一点就爆。” “是不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易思瑾被说中,不满瞪了向泽一眼,然后问:“我要你查的事查得怎样了?” “京兆尹的官位是靠关系倾家荡产买来的,但好在他在任期间做得也不错,可私底下收了不少好处。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叶歆恬,不是因为儿子的事这么简单。”向泽说。 “此话怎讲?”易思瑾拧眉问。 “有一次,叶倾权带着叶歆恬出门,路上撞见了准备进京考试的静京兆尹,京兆尹的儿子手中有只好看的木鸟,叶歆恬想要,京兆尹的儿子不肯给,于是叶倾权为了女儿就动手抢了,把京兆尹打得毁容,这也是为什么叶倾权认不出他。” 易思瑾听完后,叹了口气,明明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事,大人一旦插手,所有的事情会因此变质。 向泽接着说:“上次在公堂之上,叶歆恬落了京兆尹面子,再加上京兆尹求过叶歆恬救他儿子,但叶歆恬拒绝了,所以他更加怀恨在心。” “听说前两天夜里,你爹见过京兆尹?”易思瑾觉得合理,因为朝中无人不知,京兆尹是出了名的小气,以及护短。 向泽惊讶看着易思瑾,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放心,我没派人盯着你爹,只是总有人自以为是跑到我面前跟我说。”易思瑾拍了拍他肩膀说。 向泽松了口气,不是他不相信易思瑾的为人,而是如今朝中大部分人因太子娶了将军的女儿,以为太子与将军是一党的,势力逐渐大了起来,易思瑾派人防备着他爹向天啸也实属正常。 “你怀疑我爹暗中帮京兆尹查叶歆恬的行踪?”向泽问。 “不无可能。”易思瑾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心思。 向泽摇摇头,说:“我爹说过,他只想安安分分当个官,并不想牵扯太多,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道我暗中替你办事,一句话都不说。” “但愿。”易思瑾回答得模棱两可。 另一边,明月阁院子里,叶歆恬依旧品着茶,一壶又一壶,直至茶叶变得寡淡无味,她就像喝水一样在喝茶,视线落在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中紧握着向泽送来的药膏,但聪明的她知道,这药膏是易思瑾托向泽送过来的,上面有皇家的标记,一般人拿不到。既然向泽能从易思瑾手中拿药,那就说明,他们两个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那么,向泽才能自有出入王府而不被抓。因此,这一切都是易思瑾的计谋,而她是他棋局上的一步棋。一步他费尽心思拉拢,想要她站一方势力的棋子。 第80章 你想杀我 第二天一早,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低头双手捧着圣旨走进了王府,简单通报之后,太监来到明月阁外,大声喊:“太后娘娘懿旨,请瑾王妃出来接旨。” 谁也没料到,太后的懿旨竟然是传给叶歆恬的。在府中白薇薇和三位美人,太后都是见过的,都亲口称赞过长得美貌。传闻太后最不喜欢叶将军的两位女儿,叶倾城能嫁给太子,也是被迫无奈,叶歆恬名声不好,太后宫里人都说,太后十分不喜欢。 可如今这道懿旨,每个人都懵了,还是进宫陪伴一天。一般人没有这种荣誉,而她叶歆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 王府门外停着八人抬的大轿子,来接叶歆恬进宫的人都是平时太后出宫的亲信,叶歆恬何德何能?凭什么得到太后的赏识? 在白薇薇的房间里,云儿将看到的听到的都如实告知自己的主子,不敢有半点隐瞒。 白薇薇脸色难看,握着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尖泛白,紧绷着脸,任何人见了都看得出来,她正憋着怒气。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云儿有点担忧。 只见白薇薇重重放下茶杯,杯里的热水泼在她户口处,冒着白烟,她都浑然不觉得热,自言自语说:“为什么啊?我这么努力,太后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叶歆恬凭什么能被太后传入宫中!” 太后称赞她们,是给足了白薇薇她们面子,可太后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女眷亲近,即便是她每年按时送礼物关心,太后都从来没有对她表现过过度的关心。 但叶歆恬这次不一样,不仅有太后亲口的懿旨,还有专门的人来接,面子排场都很不一样,白薇薇嫉妒是有道理的。 “怎么办?”白薇薇冷眼看了云儿一眼,接着说:“我们宫中也是有人的,让她去探探口风。” “可是,人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会帮我们吗?” “会,她不敢不帮。没有我,她没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一个人一旦飞黄腾达,最想做的就是与过去撇清关系,即便装作不认识,我们也是有合作过的。”白薇薇相信,对方不会这么无情的。 “那小的这就去传话?”云儿试探性询问。 白薇薇点了点头,说:“记住,要用信鸽,做上专门的记号。” “是。”云儿领命退了下去准备。 “我们就来看看,最终花落谁家!”白薇薇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用手臂一扫,陶瓷碎了一地。 明月阁内,叶歆恬正坐在梳妆镜前,春珂高高兴兴为她梳妆,说要把她打扮得美美的,比宫中的美人还漂亮,叶歆恬不人心泼春珂冷水,只好任她摆弄了。 “王妃,这是要进宫,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涂个唇脂了事,我们要打扮得高贵大方。”春珂撩起叶歆恬的一些秀发,反复用梳子梳顺。 “只是去见太后,没必要。”叶歆恬看着镜子中身穿华服,佩戴着名贵首饰,脸上化着浓妆的自己,无奈摇摇头。 “当然有这个必要了,太后传召,府里其他美人都没有,我们得隆重对待。再说了,太后很疼王爷的,只要太后帮您说点好话,王爷一定会正眼看您的。”春珂已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 叶歆恬觉得自己说不赢春珂,也不想再与春珂争辩,摆了摆手,心想随春珂,她高兴就好。 太监在前面带路,叶歆恬跟在后面,来到王府门口,没看到马车,倒是看到了堆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咳咳咳……”太监在人群后假意咳嗽了声,人群自然让出一条路。 叶歆恬挑眉,抬头挺胸,穿过人群。 “王妃看到没,这些人平时连正眼都不瞧你,如今脸都快凑到你面前了。”春珂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叶歆恬笑笑,并未太过在意,有春珂这个护主子的在,她一点都不担心。想起刚穿越过来,看到春珂唯唯诺诺的样子,与现在简直天差地别,总算有点人该生而平等的意思了。 她被八人大轿抬着,迎接队伍将近五十人,浩浩荡荡往皇宫走去,路上不少的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然而,轿子里的人,一上去被晃得昏昏欲睡,就真得睡了过去,直至春珂掀开帘子,她睡眼惺忪,被春珂扶着下了轿子。 “王妃,轿子只能到这里,剩下的路我们得步行,太后的宫殿离这不远。”春珂朝叶歆恬边伸出手边说。 叶歆恬把手放在春珂的掌心里,借着春珂的力气起身,起身后正想放开,春珂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放回手上。 “在皇宫不比在王府,所有的奴仆都是要把手给主子扶的。”春珂及时解释。 叶歆恬点点头表示明白,不就是电视剧里的那样吗,把一只手交给贴身婢女,另一只手甩手帕,走路那个婀娜多姿。 一路上,她看到很多奴仆,有些在擦柱子,有些在擦门,但她知道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手上的事上,而是在她身上。 “王妃走得再气势一点。” “为什么?” “那些人都是看一睹您的风采的,能被太后接进宫,八人大轿抬进来的,实在太罕见了。” 叶歆恬没好气白了春珂一眼,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一个人如果连走路都有心机,那未免活得太难了。 来到寿康宫,这里是太后的居住的地方,公公还没领她们进去,迎面就过来一个人,叶倾城。 “参见太子妃娘娘。” “参见王妃娘娘。” 双方的婢女奴仆向叶歆恬和叶倾城行礼,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让起来的意思。 “哟,这不是姐姐吗?怎么有空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啊?”叶倾城就是要嘲讽她不懂礼数。 叶歆恬笑笑,走上前抱住叶倾城,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我正在想怎么才能见到你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 “怎么?”叶倾城挺直腰板,皮笑肉不笑问。 叶歆恬放开她,两人依旧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她说:“我险些被京兆尹杀了,我的好妹妹可知此事?” 叶倾城瞥了眼她脖子上,仍旧有手指印,表面装出可惜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是嘛,可能是我久居深宫,竟然不知道姐姐发生了这种事,还疼吗?妹妹宫里有上好的药膏,要不要随妹妹去取一趟?” “你不知道?”叶歆恬似笑非笑问。 叶倾城装出心疼的样子,假意伸手上前,状似关心,说:“哎呀,姐姐这伤口怕是很疼。” “谢谢关心了。”叶歆恬冷冷道,既然叶倾城要演戏,她就陪着演下去,看谁的面具先撕下来。 “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就先进去了。”叶倾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接下来有事要发生。 叶歆恬伸臂拦住了叶倾城的去路,挡在寿康宫门口,她说:“你想杀我?” “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叶倾城有些心慌,但仍佯装镇定说。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叶歆恬继续追问。 叶倾城与叶歆恬四目相对,从对方的眼珠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推开叶歆恬说:“别挡路,时候不早了,本宫还要赶着去请安。” “话没说完,你就别想走。”叶歆恬这次用身体挡住叶倾城,继续说:“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这种讨厌就像是天生的,我们不是姐妹吗?你就这么对待姐姐的?” “呸。你不配当我姐姐!”叶倾城冷哼了声。 叶歆恬不在意,接着说:“京兆尹在朝中是太子一党,知道的人不多,他要是想查我在何处,问你或者太子一清二楚,这也是他为什么时机抓得这么准。” 那天她刚从城外回来,刚穿过城门不久,京兆尹儿子的出殡就来了,她不相信这是算好的时间,肯定是刻意的时间。而且,选得也非常准,在她要易思瑾撤掉暗卫,她们三个女子出门之时。 一切的一切,都未免太过凑巧,巧得就好像事先安排好,已经演练了很多遍的样子。她刚开始以为易思瑾用暗卫,只是为了方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今看来,事情有两面。 叶倾城一开始就有派人盯着叶歆恬,或许在更早之前就开始了,不然不会摸得这么透。 “你可知道,随意给太子定罪名是要杀头的!”叶倾城怒喊道。 叶歆恬低笑了声,将手搭在叶倾城的肩膀上问:“现在轮到我好奇了,你到底是如何让京兆尹如此恨我的?恨到即便明知自己要死,也要死之前先动手杀了我。” “叶歆恬,你未免也太看得自己你自己了,本宫没有要杀你的理由。”叶倾城嘲笑看着叶歆恬。 “真的没有吗?” “没有。” 叶歆恬眯起眸子,叶倾城从最开始的慌张,到现在镇定自若,难道事情真的与她无关? “太后传唤,请太子妃、王妃入内!”太监的声音适时响起。 第81章 靠山 叶歆恬忽然轻笑了声,拍了拍叶倾城的肩膀说:“进去。” 她明白,这传唤是看准了时机的,不是一时兴起,因为太及时了。太后不希望她和叶倾城有过多的摩擦。毕竟太子妃和王妃是有距离的,至少在权力这方面,就截然不同。 及时抽身,该说的已经说完。这是太后跟叶歆恬传达的话。 叶倾城内心是很不服气的,但是叶歆恬那双眼睛就像鹰的眼睛,只要她对视,她仿佛就会被看穿一切。 叶歆恬和叶倾城同时跨过门槛,刚迈进去一步,叶歆恬就说:“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同为姐妹,为什么你对我敌意这么深?” 叶倾城被问得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说:“凭什么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我就得循规蹈矩,按照爹娘的路走下去?” 原来如此啊,是因为觉得叶歆恬被偏爱,所以一直针对吗?真像小孩子的行径。 “这么说成为太子妃不是你的心愿咯?可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叶歆恬嘲讽道。 因叶倾城是太子妃,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条路是父母安排最好的路了,不愁吃不愁穿为所欲为,除去辰皇辰后,第二大权力的人就是叶倾城和太子了。 而叶歆恬身为姐姐,却是嫁给王爷,永远屈居于叶倾城之下,这还有什么可怨恨的?要叶歆恬说,叶倾城是不满足,才会想要将挡路的都除掉。 “哼!别随意揣测本宫的心意,以后王妃见了本宫,都是要行礼的!”叶倾城丢下话,头也不回走在前面。 叶歆恬看着叶倾城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但愿真的不用走到那一步,不然到时候她可能无法像现在这么狠心。 叶歆恬和叶倾城走进寿康宫,恭恭敬敬下跪行礼,刚直起身子,太后就走下专属座位,朝她们两个走了过来。 叶倾城一脸欣喜,认为太后是来扶起自己的,觉得这也不枉费自己即便太后不见,也每天过来请安的举动。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要是她能搞定皇宫里最年长,最有说话分量的太后,她未来的路会好走很多。 她虽然是嫁给了太子,看起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谁都不明白她心里的苦。在太子面前像透明似的,从来没给过好脸色,新婚夜太子就跟她说过,他们只是演员,让她努力扮演好演员的角色。 她气不过,试过用自己亲爹的身份压太子,威胁太子,但最终都没有见效,她甚至当着他的面问他把她当成什么。 所以她好恨啊,凭什么叶歆恬就能得到幸福,而她只能与太子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为什么叶歆恬在王府能混得风生水起,在公堂之上洗清罪名,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而同样跪着的叶歆恬,并不知道叶倾城在大脑里已经演了一出大戏,但她看到太后的眼神,是直奔自己而来的。 她明白,太后是想当着叶倾城的面,给她造势,让她在瑾王府能过得好一点,有太后作靠山,加上叶倾城那大嘴巴在场,自然会有人散播出去。 “起来,恬儿。”太后投给叶歆恬一个只可言传不可意会的眼神,弯腰体贴扶起她。 叶倾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太后和叶歆恬,不明白她们是什么时候这么好的,太后竟然去扶王妃,而不是扶太子妃! 太后在叶歆恬眼神的示意下,看了眼叶倾城说:“你也起来。” “是。”叶倾城双手拽着衣服,微微低头回应道。 但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她似乎瞧见了周围奴仆的嘲笑脸,都在笑话她。 “最近怎样?”太后拉着叶歆恬的手,拍了拍手背问。 叶歆恬微笑回答:“挺好的。” “好什么好,听说你差点被京兆尹给掐死。” “无妨,我这不是还站在太后面前吗?” “你这孩子就是心太软。没事,剩下的交给本宫来处理,你就安心养伤。” “好的,谢谢太后。” “不过这京兆尹下手可真重,你脖子上的十根手指印,本宫定会帮你一一讨回来。”太后伸手,心疼摸了摸叶歆恬的脖子。 “太后,我真的没事。”叶歆恬感觉到背部一凉,有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好像要将她的身体盯出一个窟窿。 “你就是太善良了,本宫跟你说,想要在这里活下去,就一定要学会心狠,知道吗?”太后语重心长道。 “咳咳……”叶歆恬假意咳嗽了一声,提醒太后还有其他人在。 太后顺着叶歆恬的视线,这时才想起叶倾城还在,都怪她一双眼睛里只看到叶歆恬,忘记叶倾城也在。 “太子妃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先退下了。”太后朝叶倾城摆了摆手说。 “我……”叶倾城欲言又止,心中虽然不满,但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 “怎么,你还有事?” 叶倾城察觉到太后的不高兴,因为她的存在,所以立刻摆手表示不是,说:“太后请照顾好自己,孙媳先告退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叶倾城还是乖乖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太后和叶歆恬。她一直后退到门口,才转身走了出去,眼角余光扫进屋内,能看到太后和叶歆恬正亲昵地拉着手。 叶倾城用力甩了下衣袖,冷哼了声,紧抿双唇,走出寿康宫。 贴身婢女采儿见叶倾城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抬起一只手作搀扶状。 叶倾城将手放在采儿的掌心里,紧绷着一张脸,一句话都没说,谁都看出来不高兴。 “太子妃娘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采儿大着胆子问,她是伺候了叶倾城好几年的贴身婢女,主子什么性格,她还是猜得出来的。 叶倾城回想起刚才在寿康宫内,自己被她们两个无视,心情跌落谷底,如今被采儿看穿,心里更不是滋味。 “先回宫。”叶倾城边说边往前走。 是的,她不服,为什么她每天清晨第一时间过来请安,都得不到太后的称赞,叶歆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太后这么好的。 “采儿,等下让盯着叶歆恬的人过来见本宫,本宫有事吩咐。”叶倾城交代。 她在辰国所有人眼中,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太子妃的位置,是父亲设计而来的,表面看似风光,实际上内心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这深宫之中,时时刻刻都有人觊觎太子妃的位置,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说话也得小心谨慎。今天看到叶歆恬,她才明白,自己活得多么憋屈。 所有人都只看到她太子妃的风光身份,但没人会在意她在受什么苦,连她的亲娘也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胡思乱想。 采儿点头领命,接着问:“今天还传召将军夫人进宫吗?” “不用了。”叶倾城摇头说。 寿康宫里,太后拉着叶歆恬坐在高座上,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说:“这是自由进出皇宫的令牌,以后遇到危险,可以随时进宫找本宫。你只需向侍卫展示,无论是你拿着或者其他人拿着,侍卫只认这个令牌,小心收好,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叶歆恬双手接过令牌,恭恭敬敬说:“谢谢太后。” “记住,本宫永远是你的靠山。”太后摸着她的头说。 叶歆恬感激点了点头,将令牌揣进胸口,拍着跟太后保证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希望这令牌永远不会有用到的一天。” 太后眯着眸子,看着她脖子上的十个手指印,不太相信摇摇头。 “能在这里遇到熟人真好。”叶歆恬感叹道。 “是啊,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太后说。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所有的事都是命运安排好的,你会做什么事,遇到该遇到的人。 “唉,”想起这些,叶歆恬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说:“这里没电脑,没电视,没手机,是真的无聊啊。” 太后拍了拍她肩膀,问:“听说你要开店?” “哇,太后消息果然灵通!”叶歆恬朝她竖起大拇指,真心称赞道。 太后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说:“你这张小嘴真甜。” 叶歆恬红了脸,任由太后轻抚她的发顶,觉得很温暖。她父母早亡,从小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靠着打工存下来的钱,以及好心人捐助的善款,她法医专业顺利毕业。 毕业后进了很好的单位,在法医界也慢慢打出名堂,可好景不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块砖头,穿越了。 本以为会是一个人在这里艰难活着,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同类人。 “你打算卖什么?”太后疑惑询问,自己刚穿越过来,也想过开店,可偏偏遇到先皇,她大志还没开始实施,就洗手作汤羹了。 “奶茶。”叶歆恬的想法也很简单,奶茶在现代受欢迎,在古代一定也能闯出一番名堂。 “本宫能入股吗?”太后好像非常认真,又好像在开玩笑说。 第82章 侍.寝风波 叶歆恬进宫回来后,就安安心心养伤,一步都没有踏出王府。不仅易思瑾觉得很惊讶,连春珂都经常把手放在她额头上,看看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依旧每天忙着想开点的事情,原本这账本怎么也算不清,节约不了多少材料人工,但太后说入股,当即就给她一沓银票,说是投资她的奶茶店,让她好好干,多挣点钱,要分红给太后。 她本着已经答应了太后,就一心想要做到最好,因此从店铺名称的小事开始,她都很认真对待。 可是,逍遥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进入了叶歆恬的耳朵,对她来说简直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叶歆恬丢掉手中的毛笔,认真注视着春珂,要她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次。 春珂不敢怠慢,说:“王爷今晚要王妃您侍寝,方总管刚才过来说的,请王妃做好准备。” 叶歆恬瞪大眸子望着春珂,准备?她要准备什么啊?易思瑾分明是想要坐实她即将成为王府女主人的身份,明摆着向所有人这么宣布。 她已经想象到白薇薇和三位美人,又准备将她这个出头鸟除之而后快了。京兆尹的事才稍微淡了那么一点,易思瑾这是又要挑事的节奏啊。 叶歆恬快速起身,双手提起裙摆,一副准备去算账的模样,边走边说:“我去问问他是不是有病!” 春珂看着自己主子生气的背影,伸手想拉住她,却扑了个空,只好喊道:“王爷交代完就出门去了。” “卧槽!”叶歆恬忍不住飙了句脏话,易思瑾分明要她吃掉这个死猫,要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只能在房间里,乖乖等他到晚上啊。 “王妃您说什么?”春珂一脸不解。 叶歆恬没有回答春珂这个问题,而是飞快跑出了明月阁,任凭春珂在后面叫,她都没有理会,直奔心中所想之地。 易思瑾分明就是在坑她,下完命令就跑路,留下她承受流言蜚语,以及某些人的追杀。她又不是不会动的挡箭牌,当然先溜为敬了。 可是,叶歆恬刚走出明月阁,眼神极好的她,看到远处有四个熟悉的身影,每个人脸色都不好,怒气冲冲的,一副要找她秋后算账的样子,别提多恐怖了。 “王妃,她们过来了!”忽然,春珂的声音,在叶歆恬耳边响起。 叶歆恬被吓了一跳,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瞪了春珂一眼,很想告诉春珂,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来了就来了呗,你赶紧藏好。”她看着春珂,见春珂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于是伸手将春珂拽了进来。 “我们为什么要藏啊?”春珂问。 “你没看到一头大狮子带着三头小狮子正朝这边走来吗?”叶歆恬十分贴切形容。 “您是说她们是为了侍寝的事来的?”春珂突然醒悟过来。 “那是啊,她们想吃我,你看不出来吗!”叶歆恬白了春珂一眼,继续吐槽。 易思瑾拍拍屁股走人,丢下烂摊子让她一个人收拾,留下她在这里被狮子抓啊,她才没那么傻,先溜才是真的。 于是叶歆恬拉着春珂,从王府后门走了出去,脱身才是正事。她总不能不回王府,不管了,先逃过这几个狮子的张牙舞爪再说。 叶歆恬就一直呆在自己家的铺子里,忙着摆放桌椅杯子,定制独特的制作台,忙前忙后的,浑身是汗,要不是傍晚时分王府总管方旗出现在门口,说请王妃回去,估计她会待到晚上。 她实在没想到,易思瑾盯她盯得这么紧,没在府里竟然还派人过来接。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周围围满了人,方旗就在门边候着,她一出来大家指着她窃窃私语,估计是关于她今晚要侍寝的事,已经大街小巷传开了。 她很好奇,到底是谁泄露王府里的消息的,而且这不是第一次,就好像是瑾王府所有的事,都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中。她猜想过这个人是易思瑾,可后来想想没必要连这种私密的事也传得人尽皆知。 可猜测归猜测,事情总要有所根据的。 “走。”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在众目睽睽踏上马车,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是多么不乐意上去。 回到王府,春珂贴心地准备了泡着鲜花瓣的热水,体贴备好衣服,伺候洗澡的人还不少,她就这么坐在澡盆里,双手搭在盆沿,让婢女替她清洗每一寸肌肤,还有人帮忙擦背。 “这是衣服吗?哪找来的?”叶歆恬起身,指着春珂赶忙递过来的接近透明的衣服,正确来说是薄纱,没二两重,倒是里面穿什么都一览无余。 春珂边上前边说:“这是小姐前阵子买的啊,说要用到实处,这不就是小姐口中的实处嘛。” 叶歆恬嫌弃地挥了挥手,指着春珂身后屏风上面搭着的衣服说:“把它藏好,我要穿你后面那件。” 春珂耸了耸肩,很认真将薄纱塞回柜子里,藏在最深处,然后来到梳妆镜前,拿起眉笔正准备给叶歆恬画眉。 叶歆恬挡住春珂的手,把头瞥向另一边,拧眉道:“睡觉画什么妆啊?” “王妃,王爷今晚要过来,我们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春珂表情十分严肃,表明她很认真对待这件事。 “得了,你们都下去,春珂你也下去,剩下我自己搞定。”叶歆恬已经被她们弄得头晕脑胀,只好出声赶人。 “王妃一个人可以?”春珂不确定问。 叶歆恬看了春珂一眼,说:“当然。” 她起身,伸开手臂揽住婢女和春珂,将她们往门口推去,直至啪地一声关上门,她背靠在门上才松了口气。 这特么都是啥事?她明明很小心置身事外了,为什么易思瑾跟她过不去,非要把她拉进泥潭里?是王爷不好当,还是权力不够多,非要拉着她陪葬! 今天虽然躲过了白薇薇和三位美人的挑事,但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总不能一直躲着。一想起她们今天那吃人的样,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鱼肉,别人是刀俎。 “可是,这么坐以待毙也不是个办法啊。”叶歆恬自己一个人肯定能跑,可王府里有春珂和青伶,今天之所以只带春珂出去,是因为青伶临时被工作耽误了。不过她看方旗的表情,一定是事先安排好的。 府里很多人都知道,叶歆恬最信任春珂和青伶了,青伶当时入王府,还是叶歆恬威胁方旗总管,可见青伶是叶歆恬的另一半羽翼。 所以,她不能从逃跑这里想办法,只能从赶走易思瑾那里想办法了,怎么才能激怒他离开呢? 叶歆恬聚精会神地想着,脑海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场景,她先是笑笑,后来觉得有漏洞,于是继续想。 ‘咻……’突然,叶歆恬耳边传来有锋利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她下意识偏了下头,银针擦过她耳边秀发,钉在房门上。 有人说过,她身上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反应力比其他人高那么一点,加上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能避开危险。她把这话当做赞美,希望能一直保持这种警惕。 瑾王府像一个大染缸,这里的人身上都有五颜六色,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是自己决定的,而她叶歆恬是想跳出这个大染缸的人。 周围出奇的安静,叶歆恬转动眼珠子,看了看四周,对方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因此她出声说:“师傅,下次能不能别这样训练我。” 一道黑色身影快速从窗户翻进屋内,大掌一挥掌风把打开的门阖上,双手负于身后,悠闲地走向叶歆恬。 “人只有在处于松懈的状态,才能警觉危险的存在,你的反应力,我向来自信。”李鸿鹏笑着坐到她对面,给自己斟茶,一点都不像客人的样子,反倒像这里的主人。 叶歆恬起身走到门边,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银针的另一头,然后说:“那你也不用对我下毒?”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毒?”李鸿鹏惊讶看着她,他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暗器上毒了,而且他的暗器向来不沾毒,要不是她上次提醒,他毒都懒得上。 “猜的。”叶歆恬将银针丢到桌上,云淡风轻回答,接着又坐下。 “我才不信你是猜的,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李鸿鹏半开玩笑半试探性问,他不确定的原因很简单,他是天下第一剑,武功属于最上等,一般有人跟踪,他不会不知道。 叶歆恬抿了口温茶,说:“师傅,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你怎么有空想起来找我?” 她这句话说得没错,她和李鸿鹏是交易关系,钱最为重要,时间也很重要,平时没有利益来往,他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喝茶聊天。 李鸿鹏吁了口气,收起玩笑的脸,脸上挂着严肃,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第84章 交手 叶歆恬蹙眉,转动眼珠子,故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没有个个正确的答案,明摆着要忽悠易思瑾。 “你知道的,本王不是有耐心的人!”易思瑾自认为王府已经布下重重守卫,可人还是悄无声息进来了,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叶歆恬冷哼了声,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说:“王爷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找,你觉得能在我口中问出什么?还是你心中有确定的人,只是不敢去寻找?” “激将法对本王没用。”易思瑾冷笑道。 “有没有用,等下不就知道了?”叶歆恬双臂环胸看着他。 易思瑾当然看得出来,她在挑衅自己,想让他自乱阵脚,再给闯入者制造逃跑的机会,可惜他不上当!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人到底在哪?”易思瑾的知觉告诉他,人还没走,就在房间的某一处,但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只能从她口中问出来了。 “我也给王爷一个答案,我不知道。”叶歆恬正愁没办法推掉今晚的侍寝,这下好了,有人给她找了理由。 易思瑾邪魅一笑,然后慢慢走近她,将她逼到门边,接着双手撑在她两侧耳边。 叶歆恬心里卧槽了一声,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会被壁咚啊,不对是门咚,面对突然放大的俊脸,她的心不争气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害怕。 易思瑾勾了勾唇角,反问:“你觉得呢?” “你别乱来啊,我真的会叫的。” “叫嘛,越大声越好,原来本王的王妃喜欢被人围观啊。” 叶歆恬当然听出了他话中的嘲讽,但眼下不拖延他,李鸿鹏连离开的时间都没有。只是这接近轻佻的话,实在不该出现在他口中。 她心想:不就是想玩吗,她就陪他玩下去。 于是,她在他和自己空出的那么点地方,将手举起,然后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用力往前一扯,两人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打在对方脸上。 “那王爷得努力一点了。”她笑眯眯问。 易思瑾蹙眉注视着她,说:“本王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厚脸皮呢?” “那是王爷并不了解我。”确实是啊,原身多么喜欢他啊,喜欢到用性命威胁,用名誉去换,只有他铁石心肠,时时刻刻在算计她! 易思瑾突然大笑了起来,伸手拉下她缠着自己脖子的手臂,似笑非笑说:“本王一开始只是想知道他是谁,但现在改变主意了,很想看看到底是谁能让你这么护着!” 话音刚落,他就往后退了几步,从门口快速窜了出去,双脚一蹬,轻功一跃,跳上屋顶,果然看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叶歆恬还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下一秒他人就不见了,她马上追了出去,在院子抬头往屋顶看,两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开始拳脚相向,出手非常不客气,速度又快又狠。 “别打了!”她跳不上屋顶,只能在下面干着急,叫半天屋顶的人都置若罔闻,依旧缠斗在一起。 易思瑾和李鸿鹏都没有武器,只能用拳脚接招,他们对了一掌,两人迅速分开,滑到屋顶边缘险些掉下去。 “内力不错。”易思瑾紧盯着对方,冷冷道。 黑色面纱下的李鸿鹏,勾唇笑了笑,没有接易思瑾的话,双腿扎着马步,稍稍弯腰,双手紧握拳头置于胸前,迅速冲过去开始新的一轮攻击。 李鸿鹏想走,刚才在易思瑾进来他就可以走,但他担心连累叶歆恬,所以才一直默不作声。可既然对方对他毫不手下留情,那他就没必要留手了。 易思瑾见对方没有回答,于是再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但是,李鸿鹏仅是冷哼了声,便再次对易思瑾出手,招招致命,可却被易思瑾招招破解,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叶歆恬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时时刻刻关注着屋顶的情况,得快点解决眼前的事,不然打得这么激烈,早晚会被发现的,引来更多的侍卫,结果会对李鸿鹏相当不利。 叶歆恬找了根干枯的树枝,把上面剩余树叶摘掉,接着走到石桌旁,有规律地敲打,只有相熟的人,才能听得出其中的含义。 易思瑾不懂她这么做是什么用意,但她干扰到他发挥实力了。 李鸿鹏则听懂了,往后退了几步,纵身跃下屋顶,伸出手臂做出打人的动作,向着叶歆恬的位置。 “坏了!”易思瑾一开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往下走,不再与他打斗,后来看着对方朝叶歆恬而去,那一掌如果和刚才自己接的那掌一样,那叶歆恬绝对承受不住的。 可他们不是伙伴吗?两人刚才应该是在交谈,房间里没有打斗,很安静,他们不是敌对才是。 易思瑾的大脑里闪过不同的疑问,但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他已经挡在了叶歆恬面前。 李鸿鹏冷笑,随着自己和易思瑾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手掌改变方向,伸进衣袖里,掏出两根银针暗器,飞快朝易思瑾射了出去。 易思瑾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只见两根银针从他抬起的手迅速掠过,接着扎进了他肩膀。 他最初觉得并无异样,想继续和对方打,可身体一运行内力,他就头晕,感觉天旋地转,随后闭上了眼睛,向一旁倒了下去。 还好叶歆恬反应够快,及时撑住了易思瑾高大的身子,但能撑得了一时,撑不了很久,而且某人还在看戏。 “还看?过来帮忙啊。”她怒瞪着李鸿鹏说。 真是的,他们男的是不是只管打架,不收拾烂摊子啊,这特么人都晕过去了,还站着! 李鸿鹏看着她,很想跟她对质,明明是她自己打手势叫他下手的,怎么现在凶回他?还有没天理了? 最终,两人合力将易思瑾扶回房间,放在床上。好在易思瑾进来的时候,把春珂和青伶都支走了,也没惊动其他侍卫。 “我记得你银针里下毒了?”叶歆恬看着床上双颊异常红的易思瑾,忽然想起这件事。 李鸿鹏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二话不说丢给她,然后说:“少量毒而已,毒不死他,紧张什么。” 叶歆恬生怕解药被他摔碎了,稳稳接住护在怀里,接着从里面拿出一颗,喂到易思瑾口中,轻轻一抬他下巴,看到他喉咙动了动,她知道咽下去了才放心。 “不是我紧张,是一旦他发生什么意外,你跟我都不会有好果子你,你还想不想在辰国混下去了?”她挑眉问。 李鸿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反正只要有钱赚,待在哪里对他来说无所谓,只是他的大部分人脉都在辰国,确实不好出岔子。 “行,那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走了。”他说。 叶歆恬摆了摆手,示意李鸿鹏可以离开了,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她则替易思瑾盖上被子,坐在床沿想想等易思瑾醒来,怎么解释李鸿鹏的存在,是选择继续隐瞒,还是和盘托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毫无睡意,一直留意床上人的情况。这招下毒她是情非得已,为了给李鸿鹏脱身,却给自己沾上了麻烦,等易思瑾醒来,等待她的又是一场质问。 而且,她今晚明明不想侍寝,想找个办法弄走易思瑾的,没想到最终还是在她这里过夜。 半夜时分,易思瑾拧了拧眉,掀开沉重的眼帘,陌生的粉色床幔令他一愣,侧头看到叶歆恬空中单手支着头,眼睛已经闭上,突然身子向一侧倾斜,他快速翻身,伸手托住她的头,可她人还是惊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只有对方的倒影,就这么看了彼此很久,直至夜风从窗户吹了进来,两人瑟缩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醒了?”叶歆恬觉得氛围有些奇怪,犹豫了下询问。 “嗯。”易思瑾淡淡应了声,起身坐在床沿穿鞋子,穿好后对她说:“今晚是谁,本王不想追究,但下不为例。” 叶歆恬怔怔看着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她好像真的听到他说不追究,为了确认,她伸出手掌,在他额头和自己额头来回切。 易思瑾蹙眉,拉下她的手问:“你干嘛?” “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啊,刚才还恨不得将人家扒皮拆骨,怎么一觉睡醒,就改变主意了?”叶歆恬十分好奇问。 易思瑾冷笑了声,说:“怎么,你不满意这结果?本王可以收回的。” “别别别,我很满意,相当满意。”叶歆恬一听他要收回成命,立刻用双手抓住他的手掌说。 易思瑾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睨着她说:“没什么事的话,本王就先离开了。” 叶歆恬瞪大眸子不敢置信抬头望着他,不用侍寝了?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所以她高高兴兴送他出明月阁,还在后面高举着手用力挥动,跟他说拜拜。 第85章 京兆尹之死 叶歆恬阖上房门,背靠在房门上,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她怎么不知道毒针还有这种功效?易思瑾刚才性格大变,判若两人,而且极好说话。 “你又在盘算什么?”她自言自语道。 今晚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难忘的夜晚,但李鸿鹏不能再在王府出现了,而她要见李鸿鹏就要另外找地方,可她烦恼的不是怕李鸿鹏的身份被查出来,而是易思瑾下一步会对她采取措施。 她不得不有所提防,可又不知道从何防起。 另一边,易思瑾出了明月阁,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唤了声:“陈深。” 一道黑色身影窜了出来,如果不仔细看,一定会看不到。陈深单膝跪在易思瑾面前,双手抱拳恭敬道:“爷,有什么吩咐?” “明天开始,继续跟着瑾王妃!”易思瑾若有所思看着明月阁的方向,竟然有人能在他的王府来去自如,这么多侍卫没有一个发现的,足见此人武功高强。 “这……”陈深犹豫欲言又止说。 “怎么?有问题?” “没有。” “小心行事,别再被发现了,要是被发现,你就提头来见。”易思瑾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着最具威胁的话。 这下,陈深不敢有所猜测,回应:“是,属下领命!” 易思瑾朝陈深勾了勾手指,示意陈深靠过来,在陈深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话,便挥手叫陈深离开,一阵风吹过,陈深已经不见踪影。 易思瑾在黑色里站了好一会,夜风掀起他的衣角,皎洁的月光沐浴在他身上,他在等,但对方没有自动现身的意思。 “再不出来我就动手了。”他看似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实际上身体全部的内力,早已凝聚在掌中。 向泽走出漆黑,笑眯眯道:“王爷功力见长啊,连我来了都知道。” 易思瑾当然听出这句话是嘲讽,不是赞扬的意思,他说:“你早就来了不是吗?” “王爷何出此言啊?”向泽继续装傻。 “不知这出戏向太尉满不满意?”易思瑾讽刺道。 “啧啧啧,”向泽慢慢走近他身边,手上转动着笛子,说:“你这怨妇一般的口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为我吃醋。” “收起你的嬉皮笑脸。”易思瑾毫不客气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问:“站在一边看着不帮忙,看出什么了吗?” 向泽敛起笑容,换上认真的脸,说:“对方武功挺高的,表明与你打得不相伯仲,但是明显留有一手。怎能说我不帮忙呢,是不能帮,我一出手不就等于暴露了我们认识这件事吗?” 易思瑾本来想借机教训一下向泽,可向泽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只好接受这个理由了,问:“心中有对应的人吗?” “有,不确定。” “谁?”易思瑾很想知道自己和向泽,是不是想的同一个人。 “李鸿鹏。” “那个天下第一剑?” “是的,我只是猜测,觉得身形和出手的招式相像,可到底是不是需要你自己去验证。”向泽表明自己只负责猜测,并不负责插手帮忙。 “你认为他们在谈什么?”易思瑾满脑子的疑问,想问清楚叶歆恬。 李鸿鹏不是一般人,他在江湖中很有地位,不仅剑用得好,名声也相当不错,他很好奇李鸿鹏和叶歆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什么事会在房间里秘密相谈? 向泽笑笑说:“我猜不到,你何不去问问当事人?” “能问她,我何必找你商量。”易思瑾横了向泽一眼说。 “那就暂时先不用管,把你王府的侍卫调整清查一下,也许结果你会意想不到。” “你是不是知道些事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给建议。” 易思瑾隐约觉得向泽不太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两人有些生份,也有点沉默,这不像是他认识的向泽。 “你有事瞒着我?”易思瑾出声试探性询问。 向泽脸上掠过一丝慌张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为什么露出了马脚,因为他们两个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兄弟还亲,对方的每个眼神和动作,都逃不开另外一个人的眼睛。 “说,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易思瑾看不惯向泽永远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即便两人的感情很好,他对自己依然有主仆关系之分。 易思瑾在向泽面前,从一开始就称呼自己为我,是因为这样能拉近关系,作为同辈也可以亲近一点,可向泽还是忘不了身份的悬殊。 向泽目不转睛盯着易思瑾,深呼吸之后说:“我爹确实见过京兆尹,我问他说了什么,他至今不肯松口。” “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了。”易思瑾看得出来,向泽话中有话,还有话没说出口。 “京兆尹被关在皇宫天牢,太子虽然极力在保他性命,可是皇上并不希望这件事情再拖延下去,所以下令我爹,要他今晚毒杀京兆尹,并且不能留有丝毫痕迹。”向泽最终选择坦白,说出来之后明显感觉心情没那么沉重。 易思瑾听后有些紧张问:“什么时候?” 向泽看了眼天色,然后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那还不快走,我还有话要问京兆尹!”易思瑾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边踱步边思考怎么进宫。 “已经晚了,我们没有被传唤进宫,进不去的。”不是向泽想泼易思瑾冷水,是事实就是如此。 易思瑾白了向泽一眼,说:“谁说我要请旨?” “你要夜闯皇宫?”向泽很清楚其中的危险。 易思瑾看了眼漆黑的天色,月亮已经高挂,一般下毒害人的勾当会在深夜进行,他们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 他没有再说话,拉着向泽跃上屋顶,一路上轻功狂飙,皇宫近在眼前。他大脑里有张皇宫的地图,哪里有侍卫守卫哪里没有,他一清二楚。 虽然现在他是王爷的身份,需要传召才能进宫面圣,但好歹在皇宫长大成年,才再赐封王爷居住在宫外。侍卫轮班的制度,几年才会变更一次,他想夜闯皇宫并且无人知晓,并非难事。 一路上他选择阴影的地方而去,方便藏身之余,也好避开侍卫的视线,顺利来到皇宫天牢,这里是关押犯罪官员的地方。 易思瑾和向泽正想进去,耳边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好像很多人往门口走来,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便一跃而起,稳稳落在屋顶上。 皇宫天牢厚重木门开启,一个八人的队伍走了出来,前面站着两位,中间四人抬着担架,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用白布完全覆盖,看不清到底是谁,队伍后还跟了两位拿长剑的。 八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出天牢大门,很快没入黑夜,消失在黑色之中,接着向泽的父亲向天啸走了出来,原本往前走的步伐,忽然停在了院子中间,若有所思瞥了眼屋顶,但没有转身和回头,然后勾唇一笑,大步向外走去。 待人走远,向泽确定说话声不会被听到,侧头看着易思瑾不确定问:“这不会是京兆尹的尸体?” “我们来晚了。”易思瑾叹了口气说道,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如今是连唯一的线索都断了,到底是谁想要叶歆恬的命,他无法从京兆尹口中问出一个字,然后京兆尹就带着秘密离开了。 但是,京兆尹的死使易思瑾明白一件事,幕后主使之人并不简单,能下命令,并且毒杀京兆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用力晃了晃头,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回去。”向泽见易思瑾脸色很不好,于是搭着他的肩膀说。 易思瑾抿了抿唇,把所有话都咽回肚子里,与向泽交换眼色,便闪身进入黑色之中。 向泽看着易思瑾消失的方向,扬唇说:“这样你就不会再追究了。” ★★★★★ 翌日 叶歆恬自易思瑾走后,倒床就睡,一夜无梦,嘴角含笑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就看到春珂端着午饭走进房间,但脸色有点难看。 她往身旁一抓,抓了件薄衫披在身上,走到桌子前坐下,顺手拉着春珂一起,可她话还没开始问,一串串的眼泪滴在她手背上。 她一慌,拿着自己的袖子去给春珂擦眼泪,边擦边问:“春珂,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春珂见主子这么温柔对待自己,眼泪落得更凶了,心中替主子不服,她哽咽着说:“王妃是个好人,他们的话却说得这么难听!” 叶歆恬听春珂这么说,猜测事情跟自己有关,至于是什么她不想理会,只想哄好春珂,“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要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话音刚落,春珂哭得更凶了。叶歆恬觉得,如果哭有比赛的话,春珂一定能拔得头筹。 “好啦,到底说了什么,让我们的春珂小姐姐气成这样?说给我听听呗?”叶歆恬轻声哄道。 春珂抬手快速擦掉脸上的眼泪,抽泣着说:“他们说王妃不知羞耻,轻浮放荡,在房间里藏男人。” 第86章 谣言满天飞 春珂见叶歆恬无动于衷,目光呆滞注视前方,更加觉得不公平,哽咽着道:“他们还说,王妃不知足,嫁给了王爷还不够,勾三搭四,就是个一个荡妇!” “还有呢。”叶歆恬漫不经心问,因为她知道春珂憋着一肚子呢,无处发泄无处诉说,而她是最好的倾听者,不过她会把话左耳进右耳出。 “他们说奸夫是天下第一剑李鸿鹏,说有名的侠士竟然也拜倒在王妃的石榴裙下,不知道你们私底下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春珂一口气说完,说完后随时注意叶歆恬的表情。 听到李鸿鹏这个名字,叶歆恬眯起了眸子,只有交过手的人,才能摸出对方的招式,从而确定对方身份,难道这谣言是易思瑾散发出去的? 可是不对啊,易思瑾到处说自己被扣绿帽子的事,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谁会做这么亏本的买卖啊? 不对,一定是她思考的方式不对。 “你是不是也觉得李鸿鹏是我的奸夫?”叶歆恬问。 春珂慌乱摆手,说:“王妃一定不会对不起王爷的。” “此话怎讲?” “王妃花了那么多心思,才能嫁给王爷,怎么可能会这样自损呢。”春珂一直都知道,叶歆恬为了嫁给易思瑾,花费了很多的努力,奸夫一说一定是谣言。 “我没想到你这么相信我。”叶歆恬以为春珂只是因为卖身契在将军府,才甘心每天伺候自己,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信任。 春珂点点头,说:“王妃,我们把散播谣言的人抓出来。” 瑾王府里有内奸,经常把王府里的消息卖出去,至于是谁,她只是猜测,不敢妄下判断。 “你帮我去调查一个人。”叶歆恬朝春珂勾了勾手指,示意春珂把耳朵凑过来,然后小声在春珂耳边说了个名字。 春珂听到名字,不由得瞪大了眸子,说:“王妃怀疑的人是她?” “对,你帮我去跟踪她,别被她发现了,有任何异样第一时间告诉我。”叶歆恬觉得,这王府只有一个人经常性针对自己,可能性很大。 春珂福身领命,然后快步走出了明月阁,叶歆恬看着她着急的背影,打从心里觉得,春珂是真心为她着想。 午膳过后,叶歆恬闲来无事整理了下院子的植物,五颜六色的花卉争相开放,宛如一片花海,想起当初来到明月阁,这里都是杂草,房子破旧一点都不像是有人住过,自从她来了后,这里变得有些人气了,毕竟总有一些人不请自来,只为耀武扬威一下。 夏天的热风吹过大地,花朵摇曳着它纤细的身姿,迎风摆动,大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叶子缝隙里透着零星的阳光,叶歆恬坐在秋千上,双腿一蹬荡了起来。 时不时有人从明月阁外经过,但都没有进来的意思,反倒是指着叶歆恬窃窃私语,听力极好的她当然听到了这些难听的话,可她不在意,因为心思不在这些地方。 她想抓出向瑾王府外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自证清白。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她叶歆恬不是不动的人,只要抓到人,一切将会不攻自破。 “哟,姐姐心情真好呀,还荡秋千呢。”一道刺耳带着嘲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叶歆恬跃下秋千架,想过第一个来找她的是陈楚楚,那个口口声声说合作的人,没想到却是白薇薇。也对,只要她叶歆恬有任何风吹草动,白薇薇定是第一个前来‘道贺’的。 “对啊,要一起吗?”叶歆恬笑眯眯问。 白薇薇摇摇头表示拒绝,接着说:“今天妹妹来找姐姐是谈合作的。” “合作?我们?白姑娘是不是在开玩笑?”叶歆恬低笑出声,觉得白薇薇在说梦话。 白薇薇伸出手,真诚道:“姐姐,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今天来找你合作的人,只有我了。” “确实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可白姑娘真认为我们能合作?”叶歆恬话中带着满满的讽刺。 “姐姐,过往种种,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两清可好?”白薇薇跟之前判若两人,低声下气说话。 “呵,”叶歆恬鄙夷看了白薇薇一眼,说:“白姑娘,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第三者在场,你可以不用演戏了。” 这么楚楚可怜地站在她面前,演戏给谁看呢?这里没有白薇薇需要的演员。 “我是真心想跟姐姐冰释前嫌的。”白薇薇诚恳说道。 “白姑娘言重了,我对于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不可能有合作。”叶歆恬不知道白薇薇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这颗药她不想尝。 “好,那妹妹先告退了。”白薇薇福了福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叶歆恬紧蹙双眉,盯着白薇薇远去的背影,心中浮现了很不好的预感,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薇薇走后不久,春珂急匆匆走了进来,附在叶歆恬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你亲眼看到云儿出府,在大街上到处散播关于我失德的谣言?”叶歆恬惊讶问道。 刚才白薇薇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过来找她合作,一会白薇薇的贴身婢女云儿到处宣扬叶歆恬的不是,这主仆二人,戏倒是演得不错。 不过,叶歆恬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白薇薇会跑过来说跟自己合作,白薇薇到底在谋划什么? 春珂点点头,接着说:“我偷听到云儿说明晚约了人见面,他们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他们明天晚上会交换消息,地点在哪里?”叶歆恬问。 “在王府,后门。” 就在王府后门?一点都不避嫌?这未免也太嚣张了。 叶歆恬拍了下桌子,边站起来边说:“春珂你明天继续跟踪云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到时候回来跟我说。” “好的,一定完成任务。”春珂拍着胸口保证道。 ★★★★★ 深夜,王府的某个黑暗角落,两个身穿黑色斗篷,帽子盖住整个头,看不清楚长相,低着头走进漆黑。 黑色里,另一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早已在那等待。 “事情办得怎样?” “这是药,收好。” “药店老板可信?” “放心,我的人,没有人能查到药的来源。” “你说这次是不是连老天爷也在帮我们?” “是的呢,她在王府树敌众多,哪个不希望她死的,这次我们要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呵,都是她自找的!” “你这将计就计用得也不错。” “谁让她总是碍着我的路,第一次毒不死她,我有的是机会。” “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期待你的好消息。” 两个黑色身影交谈完,互换了东西,便拢紧斗篷,趁着黑夜分开回到各自的地方。 翌日中午 青伶伺候叶歆恬起床的时候,说春珂一早就出去了,还说今天府里的下人们说的话更难听了。 叶歆恬听后只是点点头,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高高兴兴用完午膳,便看到春珂回来了,说自己被云儿发现了跟踪,只好打道回府。 “没事,今晚换我去看看云儿到底跟谁见面。”叶歆恬安抚地拍了拍春珂的手说。 “对不起王妃,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春珂十分愧疚,难得被委派这么重要的任务,她竟然搞砸了。 叶歆恬朝青伶勾勾手指,指着春珂说:“带她下去梳洗一下,瞧这脸花得。” 望着青伶和春珂离去的背影,她不由得低头笑了笑,真不知道该说春珂聪明还是自作聪明,竟然往自己脸上抹满了黄泥,真以为这样云儿就认不出来啊。 不过,她得重新安排了,知道了约定的地点,自己肯定是要去的,就担心这是白薇薇和云儿设下的陷阱。 ‘咻……’耳边传来熟悉的暗器声,速度极快,‘叮’地一下钉在石桌上,尾部还绑着一张白色纸条。 叶歆恬解开白色纸条,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心渐渐往下沉。 黑夜降临,大地笼罩着一片灰蒙蒙,原本万家灯火随着夜深逐渐熄灭,只余下少量的灯光。而瑾王府里,此时正上演着一出你走我跟的大戏。 叶歆恬身穿黑色夜行衣,蒙着黑色面纱,鬼鬼祟祟弯着身子紧跟前面的身影,那人正是云儿。 云儿小心翼翼,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大气不敢喘,偷偷摸摸往约定的地点而去,今晚对她来说很重要。 云儿来到没人值守的后门,慢慢拉开一条门缝,侧着身子蹑手蹑脚走了出去,还不忘轻轻带上厚重的木门。 “这么晚出门?”叶歆恬疑惑自言自语问道。 她嘴上虽然有疑问,但两只脚早已追了上去,她拉开门缝,把头探了出去,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正疑惑云儿走得这么快,忽然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她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是什么人,突然脖子一疼,整个人向地上栽去。 第87章 药 叶歆恬晕倒的时候,朦胧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努力想睁开眼看清楚,但是身体已经止不住地往前倒去。 ‘糟了,她被设计!’ 她以为云儿是私自贩卖王府的消息,白薇薇并没有参与其中,可如今看来,恐怕远远没那么简单,因为来人的身形不像是白薇薇。 一个贴身婢女,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或者说没有这个胆子,看来幕后之人是为了请她入瓮,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想,叶歆恬整个身子软绵绵地往地上倒去,她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陷入了黑暗之中。 “接下来怎么办?”其中一名全身用黑色斗篷包裹赶来的人问。 “按照我们说好的行事,抓紧时间!” 而同一时间,瑾王府的藏书阁内,易思瑾正聚精会神看着手中的公文。虽然他看似整副心思都在公文上,但周围一有动静他都会第一时间察觉。 夜风穿过窗户,来到他的身边,接着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他警惕抬头看向四周,一道身影落在他身边,紧接着扣住了他的手腕。 “什么事?”他看了眼抓住自己的人,疑惑问道。 向泽脸上挂着着急,连步伐都有些凌乱,他把易思瑾拉起,二话不说就拽着往外走。 “发生什么事了?”易思瑾边跟上他的步伐边问。 “今天我巡城的时候,发现太子妃和云儿在一条暗巷相见,他们要联合起来对付叶歆恬,还约了见面的地点,就在王府内!”向泽言简意赅说。 易思瑾一愣,但步伐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他问:“这事是否属实?” 他们要是这么冲过去,会打草惊蛇,他想问清楚。 “当然,我亲耳听到的。”向泽说完脚步又快了些。 易思瑾则边走边想,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实在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还算计到叶歆恬身上! 叶歆恬双眉动了动,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猥琐的中年大叔,单手托着下巴,一双贼眼在她身上打转,手里还捏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叶歆恬扭了扭身子,发现自己坐在凳子上,双脚都被麻绳缠住,手臂负于身后,她向后瞥了眼,双手也被绑在了一起,她奋力挣了一下,手腕都疼了,绕了很多圈的麻绳纹丝不动。 只见中年男人慢慢朝她靠近,她有些慌了,问:“你是谁?” “都说瑾王妃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中年男人将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全身打量了一遍,伸出舌头舔了下上唇,色眯眯看着她。 “谁派你来的?”叶歆恬不死心再问。 她明明是跟着云儿后面出后门的,可门还没迈出去,就被人敲晕了,醒来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她不确定自己在哪里。打晕她的是个女的,她朦胧中看到了,但没看清楚脸。 她猜,这里一定离王府很近,或者她就是身处王府之内。 “救命,救命,救命啊!”只要她大声呼救,一定有人会听见的! 她只叫了三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重重的巴掌,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疼,口中还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美人,你叫破喉咙都没人来了,你就乖乖从了我。”中年男子垂涎欲滴盯着她。 果然是个好差事,美人胚子啊,下药做坏事,他只管收钱。 “呸,你做梦!” 中年男子捏着她的下巴,慢慢加重力道说:“不听话可是要受到教训的,打在你这张脸上我心疼啊。” 叶歆恬被迫望着他,满脸的麻子,头发蓬松,活脱脱一个乞丐,白薇薇可真够恨她的,竟然想叫这样的人羞辱她! 中年男子见她紧抿着唇不说话,于是更加用力,捏红了她的下巴,接着将白色瓷瓶放在她嘴唇上,猛然灌了进去。 叶歆恬反应过来,张嘴想吐出来,结果男子将她下巴一抬,她被迫仰头将瓷瓶里的药水一饮而尽。 “咳咳咳……你喂了我什么?”她用力咳嗽,咳得喉咙都疼了,喝下去的东西就是吐不出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觉得呢?”中年男子淫笑了起来,把白色瓷瓶往窗户扔了出去,毁尸灭迹! “你别过来,我可是瑾王妃,你知道动了我的结果会是什么的!”叶歆恬迫不得已只好搬出自己的身份,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 中年男子仅是笑笑,说:“瑾王妃有没觉得浑身遭人难耐啊?你需要我来缓解。” “不,我不需要,我有钱,我能给你很多很多的钱,我保证只要你放我走,我不会到处跟别人说,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叶歆恬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心中升起一股惧意,双手双脚拼命动,麻绳却没有松开半分,最终她选择了给钱。 他们不可能随便找个人过来的,一定是花了很多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不然中年男子也不会色心大起。 中年男子忽然眼睛一亮,顿了顿手说:“多少都可以?” “对,只要你放我走,我能给你很多!”叶歆恬觉得他也是接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她付出得更多,他会向着自己这边的。 中年男子一开始是迟疑,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他顿时打消了念头,手伸到她领口,轻轻一扯,露出大片白色肌肤。 “我真的不会出卖你的。”叶歆恬看出他眼神的变化,知道他下定决心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她边说边用身体挪动椅子,借此来避开他的魔掌。 可是,中年男子并未受到丝毫动摇,继续伸手去扯他的衣服,看到肚兜的时候,眼睛红了起来,他说:“你有没觉得浑身发热难受?” 叶歆恬见他的头凑了过来,她将头瞥向另一边,避开他的接触,他却突然紧紧抱住了她。 与此同时,正在王府内盲目寻找的易思瑾和向泽,听到了椅子移动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立刻寻找声音来源。 叶歆恬急得快哭了,自己虽然一次次避开了中年男子的亲吻,但她被绑着早晚出事,而且她忽然觉得体内很热,领口灌进来的风令她想获得更多。 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出来救自己,脑海里掠过易思瑾的脸,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他! “我求你了,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幸好中年男子没有用东西塞住她的嘴巴,不然叶歆恬真的连求救都发出声音。 “美人别急,马上就舒服了。”中年男子凑到她脖子处,嗅着她身上独特的香味,低头吻上她滑嫩的肌肤。 叶歆恬整个人战栗了起来,感觉背脊一凉,浑身因中年男子的一个吻,反映了她的极度害怕。 她第二次觉得害怕,第一次快死了她都没这么害怕过,叶歆恬终于明白,面临强奸的时候,当事人求助无门,面对犯人的侵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砰!’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巨响,木门被用力推开,易思瑾出现在门口,宛如天神降临的样子。 叶歆恬以为是错觉,再眨眼易思瑾并没有消失,眼眶忽然热了,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落了下来,紧绷的弦终于能放下了。 易思瑾看到叶歆恬被解开了领口,露出大片肌肤,顿时红了眼睛,一掌朝中年男子劈去,中年男子反应迅速,避开了攻击,接着翻窗户跳了出去。 “追人!”易思瑾迈了一大步准备追出去,耳边似乎听到她的声音,他只好停下脚步,朝空气大喊了一声。 一直跟在后面的向泽,并没有跟进去,因为他不能出现在叶歆恬面前,暴露了他和易思瑾认识。 可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易思瑾发火,刚才那一掌是用了十成的功力,他都能听到柱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了。 窗户传来声响,他马上反应过来,脚尖一蹬,凌空而上,稳稳落在屋顶内,如鹰一般的眼睛在王府里搜寻,找到那道一路狂奔的身影,他立刻追了上去。 易思瑾大步上前,解开绑住叶歆恬的绳子,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 “哭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没人会伤害你了。”他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柔声安抚道。 叶歆恬听到这么温暖的话,想起刚才那一幕,自己险些失身,而他恰巧出现,与大脑中的幻想形成了一体,她感动得眼泪落得更凶了。 易思瑾有些慌乱,只好继续擦拭眼泪,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没有不对啊,他说:“乖,没事了。” 他不会哄人,面对受惊,哭得像个泪人的叶歆恬,一时间不知从何劝起。但其实他心里很生气,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幕后主使之人! ‘砰!’忽然,木门再次被关上,连同窗户也关了。 易思瑾疑惑上前,拉了下木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他们被困在房间里,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他刚转身,叶歆恬纤细的身影扑进他怀中,脸不停地在他胸口蹭,还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第88章 失身 易思瑾扣住叶歆恬乱摸的手,低头皱眉看着她,这时才发现她满脸通红,领口的衣服再度被她扯得肚兜都露了出来,肩膀裸露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着。 “你怎么了?”他不解询问。 “药,药……”叶歆恬颤着声音说,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感觉身体里想是有团火,她扒掉衣服会舒服些,贴着易思瑾的时候,她觉得更加舒服了,于是一直往他身上蹭。 易思瑾望着她的状态,联想到一种药,立刻反应过来,按着她的肩膀问:“你被下春药了?” 叶歆恬红着眼睛点头,紧咬牙关,她清楚这药要怎么解,可她不想啊。在她的世界里,干这种事必须两情相悦,即便她已经嫁给他了,但两人没有感情。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贴在他身上,她会好受一些,手还是止不住去扯开他腰间的衣带。 易思瑾看她的状态,不用她回答,他已经知道,望着自己身上松垮垮的衣服,他弯腰将她拦腰抱起,往房间里面隔着一道屏风的地方走去。 叶歆恬本来被药物驱使,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但他将她抱起,她下一秒就清醒了过来,挣扎着跳下地,离他远远的。 “本王不是趁人之危,而是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易思瑾皱眉说道。 叶歆恬摇摇头,尝试让自己大脑清醒点,然后说:“我知道,但这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易思瑾边说边伸手想要去拉她,她却躲得更远了,揪紧胸口的衣服,一脸防备看着他。 春药顾名思义就是需要在交合之下才能解的药,药本身如果得到发泄,是不会伤害身体的,但如果一直忍受着,药的发作只会越来越厉害。 叶歆恬左右看了看,刚好在房间里有个大水缸,抬头往上看,屋顶似乎有漏水,这里虽然很久没有住人,但好像隔段时间就会有人过来打扫。 她二话不说,跳入水缸,将整个人浸泡在水中,她坐在水里,微凉的水驱走了身体一部分的燥热,她吁了口气。 易思瑾走到水缸边,看到她的举动很惊讶,可他也明白,这只能缓解一部分,最终还是需要那个方法的。 叶歆恬泡了好一会,皮肤起皱了,她尝试站起来,一起身满身的燥热随之而来,甚至比刚开始更甚。她紧咬牙关,尝到了口中咸咸的血腥味。 易思瑾一直在一旁等待,心里很着急,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 他看到叶歆恬从水缸中爬了出来,在地上不知道捡了什么东西,背对着他,手臂向后一拉,接着他透过烛火看到了鲜红滴落在地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他大步上前,扣住了她欲划下去的手,睨着鲜血直流的小手臂,他说:“你疯了?真以为这药泡泡水,不停自残就能过去了?” “不然呢!”叶歆恬大声吼了回去,双眼眼底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她想先离开这个地方的,可衣衫凌乱的自己,一出去怕是会引来更多的议论,她就想着在这里解决,但不行啊,体内不知从何冒起的热流,源源不断地涌过她全身。 她甚至觉得,易思瑾抓着自己手腕的举动,也能让她意乱情迷。 她的大脑已经无法去想是谁对自己设局,如果易思瑾没有及时赶到,她是不是要毁在那名中年男子手上? 易思瑾轻轻抬起她的手,单手从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瓶金创药,倒出里面的药粉,洒在她血流不止的伤口上。 见她瑟缩了一下,他忍不住取笑道:“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给自己留点情呢。” 叶歆恬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瞥开了视线,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忍得很痛苦,不然早在他靠近的时候,她已经将他扑倒了。 可是,他们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啊,在乎这些干什么? “你别这么温柔对我,我怕我忍不住。”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他,他温柔的举动使她沉沦。 “忍不住就别忍了。”易思瑾抬头对她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他发现叶歆恬变了,以前的她刁蛮任性,只认为自己说的是对的,她进府之后对待春珂和青伶完全不像坊间流传的那样,她很聪明,公堂之上耀眼夺目的样子,令他对她刮目相看。 叶歆恬眯着眼睛看他,说:“我觉得你在诱惑我。” 她忍得多辛苦啊,他一个劲地凑过来,温柔的眼光注视着她,小心翼翼的捏着她受伤的手,美色当前,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本王没有。”易思瑾撇清关系。 叶歆恬觉得自己已经忍到极限了,加上他在一旁用美色引诱她,她说:“王爷,后果自负哦。” “放心,本王会负责的。” 易思瑾说完,便拦腰抱起她,向屏风后的床走去。 叶歆恬被平放在床上,接着他高大的身躯覆了上来,她闭上了眼睛,忽然胸前一片冰凉,她所有的话语都被他含入了口中。 两人紧紧相拥在在一起,像是渴望了很久,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彼此心里早有了对方的影子,四瓣唇缠绕在一起,贴合得没有丝毫缝隙。 她每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都是易思瑾出现在眼前,她心里想的人是他,他就会出现在面前,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拉自己一把。 红色床幔扯落,古老的木床形成了封闭的空间,两具身体交融在一起,互相缠绕,密不可分。 月亮红了脸,偷偷藏入云朵里,微风温柔轻拂大地。 本来是深夜的宁静,却被杂乱的脚步声打乱,有人高举着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有人则好奇聚集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白薇薇带着三位美人,急匆匆来到王府偏僻的一角,脸色沉重敲响了一个漆黑房间的房门。 房间里,两人刚才做了一场挥汗如雨的运动,准备躺下来休息,却被着急的敲门声打扰。 “谁来了?” “嘘,你先把衣服穿好,交给本王应付。” 叶歆恬脸上红晕褪去,身体的热度也逐渐消退,果然是要对症下药啊,一想起刚才的事,红色又爬上她脸颊。 “开门,叶歆恬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门外却响起了白薇薇的声音。 叶歆恬望着起身的高大背影,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这一切是那么地巧合,有人引她进圈套,派人给她下药,无非是想等眼前这一幕,好一出抓奸在床的戏码。 所幸,易思瑾赶过来了,中年男子吓得逃跑了,不然白薇薇这个奸抓的就是她叶歆恬了! 易思瑾听到白薇薇的叫声,不由得一愣,脑海里有个想法逐渐在形成,他无奈摇头叹了口气,继续往门口走去。 “叶歆恬我知道你在里面,奸夫是不是也在,你说话啊,你出来啊!”白薇薇见没人回答,越喊越大声,生怕没人知道。 然而,回答她的,依旧是安静,她背后举着火把的人屏息等看好戏,她则着急了。 “叶歆恬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叫人把门撞开了!”白薇薇以为叶歆恬是怕了,不敢出来见人,那她就要做得人尽皆知! 她的目标一直都没有变,就是要成为瑾王妃,把叶歆恬从那位置上拽下来,还得做得很完美。而今晚,刚好有人向她告密,她就来了,她是不会放过羞辱叶歆恬的机会的。 ‘咿呀……’突然,房门被人自里面用力拉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薇薇看到是易思瑾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眨了好几次眼,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于是她探头看向房间里,却没有看到所谓的‘奸夫’。 “参见王爷!”一众奴仆纷纷跪了下来行礼。 “你们在闹什么?”易思瑾脸色不悦问道。 白薇薇立刻上前,搂住易思瑾的手臂,慌张解释道:“瑾哥哥,有人向我告密,说王妃在这里夜会奸夫。” “所以你就带一大群人过来抓奸?要是真的被你抓到了,本王的脸面该往哪里搁?”易思瑾冷着脸,满腔怒火质问。 他实在不敢相信,白薇薇平时的乖巧,与如今想置人于死地的模样,天差地别。 易思瑾眼神掠过在场的其他人,盯着三位美人问:“你们也陪她胡闹?” “我们……”三位美人保持福身行礼的姿势,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原因,只能面面相觑。 易思瑾从白薇薇的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嫌弃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对众人说:“都回去。” 白薇薇很不甘心,不仅奸没抓成,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以后王府里的人会怎么看她? 白薇薇大脑还没思考好怎么做,嘴巴已经脱口而出:“里面有没有其他人,要进去看了才知道!” “你不相信本王的话?”易思瑾问。 “所有的事,都要眼见才能明白。”话音刚落,白薇薇就想往房间里闯去。 易思瑾伸手拦住白薇薇,警告看着她说:“要是里面没有你所说的奸夫,你打算什么办?” “我会负上我该负的责任!” “你不用进去,”易思瑾放下手臂,接着对房间里的人说:“出来。” 叶歆恬本来只是想挪到门后,偷听易思瑾怎么处理这件事,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点名了,她只好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硬着头皮出现在众人面前。 “hello,白姑娘晚上好呀。” 第89章 夜审 叶歆恬听到易思瑾点名自己,一开始就想硬着头皮出去,她现在又不是见不得人,但后来想想,白薇薇带这么多人来抓奸,就是想抓她个正着,于是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坏点子。 她故意将弄好的领口松开,不用松太多,能恰巧让人误会就非常棒,她勾起坏心眼的笑容,扯了扯领子,侧步一迈,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又得意洋洋的样子,介于这两者之间,不好把握啊。 但是,叶歆恬的出现,成功刺激到白薇薇,她瞪大了眼睛,视线在她和易思瑾之间来回往返,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你,你们……”白薇薇颤抖着手,指着叶歆恬,迟迟没能说出完整一句话。 叶歆恬打下白薇薇的手,凑近她问:“白姑娘是不是很失望?带这么多人过来,看戏呢?” “有人向我告密,说瑾王妃有奸夫,我才来的。” “是吗,告密的人是谁,能告诉我吗?”叶歆恬双臂环胸冷声道,明摆着不相信白薇薇的话。 “是……”白薇薇欲言又止,眼神不敢乱瞟,担心叶歆恬那双眼睛会察觉到。 “就是你,对。”叶歆恬出声阻止白薇薇继续说下去。 叶歆恬觉得白薇薇就是在演戏,分明设计害她,如今却在这里装无辜,给谁看呢?对,给她旁边的这位看。 易思瑾感受到来着身旁的目光,于是出声打断她们的针锋相对,说:“到大厅去,本王有事要问你们。” 他的视线从白薇薇开始,一一掠过程韵、苏宝儿、陈楚楚,以及后门高举火把的奴仆们,人数还不少,要是里面的人不是他,是跑掉的中年男子,叶歆恬这罪名怕是扣定了。 易思瑾伸手想搂住叶歆恬的肩膀,却扑了个空,他不解看着她,就在这时,白薇薇趁机钻了进来,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 叶歆恬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决定先走一步,给他们留空间。她以前没觉得易思瑾身边站个女的碍眼,如今是怎么看白薇薇怎么不顺眼。 易思瑾盯着叶歆恬远去的背影,耳边是白薇薇滔滔不绝的解释,他觉得有些烦躁。 “瑾哥哥,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陷害姐姐的。”白薇薇边晃动他的手臂边撒娇道。 她发现最近易思瑾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不仅两人说话的时候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还对她的说话声很不耐烦,这不是好现象,她要扭转这种情况。 “嗯。”易思瑾漫不经心应了声,视线没落在白薇薇身上,而是紧盯着叶歆恬的背影。 “是有人向我告密,我才过来一看究竟的,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是瑾哥哥。”白薇薇一想到叶歆恬衣衫不整走出来,易思瑾还这么护着叶歆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她好恨啊,易思瑾不是讨厌叶歆恬吗?为什么两人还是会发生这种事?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女人的直觉告诉白薇薇,易思瑾有些地方跟之前不一样了,但她又说不上来。想着想着,她又抱紧了易思瑾的手臂,一副怕别人抢走的样子。 “瑾哥哥,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设计的。”白薇薇再三强调跟自己没有关系,可他脸上没有相信她的表情,她不放心啊。 易思瑾顿了顿脚步,抽出自己的手,双手负于身后,后退了一步,不让她触碰到,然后说:“我们现在就去大厅说清楚,要真不是你,有本王在没人敢冤枉你。” 白薇薇听这话表面上是安抚,但实际上他就是要搞清楚弄明白,而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她不利,她不想去大厅被指指点点。 “跟上。”易思瑾说完便快步往前走去,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与叶歆恬并排走着。 白薇薇望着两人相携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踮起脚尖,在奴仆中试图寻找自己婢女的身影,要不是云儿说有叶歆恬的把柄,她也不会带这么多人过来。 可是,奴仆中根本就没有云儿的身影,她不知道哪里去了。 易思瑾追上叶歆恬,拉住她的手,两人停下脚步,她拧眉看着他,想抽出自己的手,他则握得更紧。 他拉着她慢慢往前走,就好像老夫老妻的样子,说:“如果累的话,你可以先回房休息,事情交给本王处理。” 叶歆恬皱眉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自来熟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抽不出来,她也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只能任由他牵着了。 “我要亲眼看着她受到责罚。”她说。 “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我还在呢,你就想帮着她了吗?” “不是,本王只是说可能。”易思瑾感觉到她话中带着生气,不想跟她硬碰硬,只好退一步说话。 她的倔脾气,他很清楚,硬碰硬的话,能擦出更多的怒火。 “引我去的人是云儿,她把我敲晕,关在房间里,还找人羞辱我,你能忍吗?”叶歆恬冷笑了声说。 “行,本王叫人去把云儿带上来,你们面对面说清楚。”易思瑾说。 叶歆恬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说起来也奇怪,云儿一直跟在白薇薇身边,今晚大型捉奸现场,云儿却不在。 深夜的王府,甚是热闹,先是带人捉奸,整个王府都惊动了,下半夜易思瑾说夜审,原本归于安静的王府,瞬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易思瑾牵着叶歆恬穿过众人,径直来到高座之上,将她安置在自己左手边座位上,然后才坐到她身边。 “把人带上来!”他大喊一声,众人让出一条路。 陈深押着云儿进入大厅,低着头,身体瑟瑟发抖,噗通一声跪在大厅中间。 云儿一直垂首,不敢看其他人,很是心虚。她还没来得及说参加王爷,一旁的白薇薇就冲了过来,拽着云儿的衣领,使劲摇晃。 “云儿,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白薇薇像个疯子,大声喊着,用力摇云儿。 云儿像个木头一样,任由白薇薇摇她打她抓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不敢还手。 “住手!”易思瑾出声喊停眼前的闹剧,看了眼身旁的叶歆恬,强行撑着眼皮,他只想速战速决。 陈深上前,拉开白薇薇的手,站在云儿和白薇薇中间,阻止她们继续闹下去。 “云儿,说说今晚是怎么回事。”易思瑾说,手臂一挥,仆人立刻送上热茶。 云儿先是双手趴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说:“夜深时分,奴婢领命前去后门接人,发现王妃跟踪,于是敲晕了王妃。奴婢生怕事情会被张扬下去,想着找人毁坏王妃的名声,借此来威胁王妃,不要把事情泄露出去。” “此事是谁出的主意?”易思瑾端起茶杯,拿着茶盖拨去漂浮在上面的茶叶,轻啜一口问。 “是白姑娘。” “真话?” 易思瑾在问话,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只有云儿颤抖着声音回答。 云儿重重磕了个头,说:“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王妃出手啊!” 白薇薇恶狠狠瞪着云儿,怒吼道:“云儿,我们主仆情义五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陷害我?” “奴婢说的句句是真话!”云儿大声说。 白薇薇不敢相信,自己深信不疑的云儿,一直待如亲妹妹,如今倒打一耙,她不服气啊,到底是谁在设计她? 忽然,白薇薇发疯一样冲向叶歆恬,说:“是你,一定是你!你好心机啊,出卖自己获得所有人的同情,然后在这里装小白兔!瑾哥哥,是她害的我!” “放肆!”易思瑾听不下去,重重放下茶杯,然后起身。 他不相信白薇薇说的,因为没有人会对自己下春药,借此来陷害别人。要是当时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白薇薇被吓了一跳,顿住脚步,含泪说:“瑾哥哥,你要相信我。” “不用急着解释,还有人证没来呢。”易思瑾抬手示意说。 接着,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子被押上大厅,双脚被人从膝盖后面一踹,他噗通扑在地上。 易思瑾指着白薇薇,问中年男子:“认识她吗?” 白薇薇看着中年男子,印象里并不认识这个人。 中年男子用力点头,指着白薇薇说:“是她给了我很大的一笔钱,说今晚只要我办成事,后面还有奖赏。” “你说什么啊,我根本不认识你!”白薇薇拼命摇头,睨着易思瑾说。 “口说无凭,可有证据?”易思瑾问道。 是的,他不相信,不相信天真的白薇薇,一直以来都是假装的,不相信她美丽的外表下,藏着这么肮脏的一颗心。 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胸前,掏出一块玉佩,但玉佩还没完全露出在众人视线里,白薇薇便扑过去抢了过来。 “不可能,这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这是易思瑾送给白薇薇的第一份礼物,她视若珍宝,不可能外送的。 “你说这是定金。”中年男子说。 第90章 包庇 白薇薇将玉佩拿在手里,仿佛捧着一个宝贝,用衣袖反复擦干净,恶狠狠瞪了中年男子一眼,好像他的存在令玉佩不干净了。 易思瑾拧眉,看着白薇薇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瑾哥哥,他们合起伙来冤枉我,你要相信我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可能让其他人碰的!”白薇薇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她一时半会也解释不了为什么玉佩不在她身上,而是在中年男子身上。 她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证明自己与捉奸事件没有任何关系?是,是她带人去捉的,但安排这件事的人真不是她啊。 易思瑾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薇薇,于心不忍,看向叶歆恬,问:“怎么处理?” “你是王爷,王府的主事人,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叶歆恬原本在闭目养神,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于是掀开眼帘说。 易思瑾睨着白薇薇,又看了眼在场的三位美人,该有个决断了。是杀鸡儆猴也好,是惩罚也罢,趁着这么多人,也该好好整顿一下王府内务了。 “请王爷调查清楚再下定论,白姑娘虽然平时与王妃不和,但不可能安排了这一切,然后带人前去抓奸,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是她做的吗?”陈楚楚见状,站了出来说。 程韵和苏宝儿也同时站了出来,说:“是啊,王爷,没有人会这么傻。” 白薇薇见她们三人为她讲话,心里有些感动,但是改变不了她们是对立的关系,只是现在这脏水在她身上,她随时可以泼到她们身上,最聪明的做法是说好话。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易思瑾盯着白薇薇再次问。 白薇薇走到云儿身边,双手放在云儿肩膀上说:“云儿,到底是谁要你这么做的,你说出来!” 云儿迟疑了一下说:“是姑娘您啊,您说的只要奴婢办成了事,您就会给奴婢很多银子。” “我不认识这个人!”白薇薇指着中年男子,继续说:“我怀疑有人把事情嫁祸给我!” “证据呢?”易思瑾沉声问。 他瞥了眼身旁的叶歆恬,眼下有黑色,眼皮掉下来她又立刻强行撑开,使他觉得夜审的时间有点长了。 白薇薇突然猛地冲到叶歆恬面前,指着叶歆恬的脸大声说:“陷害我的人就是她!” “呵,陷害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叶歆恬原本都快被他们搞得睡着了,白薇薇来了这么一招,令她马上精神了起来。 “你想嫁祸给我。” “理由呢?” “为了把我踢出王府,你不惜用身体作为交换,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带人去抓奸的我做的。” “云儿可是你的人,她很忠心于你,你为了洗清嫌疑对她不顾吗?”叶歆恬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云儿,以及云儿身边的中年男子,一想到刚才他扣着她下巴,把春药灌进她口中,她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别扯开话题,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我,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我!” “不是。”叶歆恬真的觉得白薇薇有病,为了洗清嫌疑,不惜把罪名扣在她头上。 从古到今,女人的纯洁都至关重要,怎么会有人自毁清白嫁祸给别人呢? 大厅顿时陷入了安静,周围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白薇薇忽然向叶歆恬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怒喊道:“就是你,都是你,我告诉你,你想嫁祸给我,没门!大不了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叶歆恬咳了声,说:“有必要吗?” “我不允许有人赶我出王府!”对白薇薇来说,能进入王府,陪伴在瑾哥哥身边,她很满足,只是身份不正,令她很是烦恼。 易思瑾见白薇薇失控,第一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示意奴仆不要轻举妄动,面露着急道:“薇薇,你冷静一下。” “瑾哥哥,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吗?”白薇薇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为自己辩白。 易思瑾看了涨红了脸的叶歆恬一眼,白薇薇双手就加重了力道,叶歆恬难受咳嗽,他只好退一步说:“本王信,你先放开她,不要再错下去了。” “瑾哥哥你会赶我出府吗?” “不会。” “大家都听到了,你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 “白薇薇,你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叶歆恬听了不乐意了,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他们两个私自替她作决定? 易思瑾拼命向叶歆恬使眼色,告诉她不要刺激白薇薇,可她这句话犹如丢进水池的炸弹,瞬间在白薇薇的心中炸开了锅。 白薇薇双眼微红,瞪着叶歆恬,双手使劲说:“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叶歆恬没有用手抓住白薇薇的手臂,而是朝桌上伸手,指尖触碰到温热,她悬着的心就安定了下来,毫不犹豫抄起茶杯,连热茶带杯子向白薇薇砸去。 ‘砰’地一声,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但是,叶歆恬没有看到白薇薇抱头哭泣的样子,她看着易思瑾摇了摇头。 易思瑾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将白薇薇拉到一旁,热茶和茶杯擦过白薇薇的头,跌落在一旁,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看到了叶歆恬眼中的失望,因为在危险的时刻,他选择了白薇薇,并没有选择她叶歆恬。 叶歆恬叹了口气,视线一一掠过大厅的众人,迈步头也不回往大厅门口走去。 “云儿和他送去柴房关着,听候发落,薇薇你闭门思过三天,不许踏出房间半步,抄一百遍佛经。”易思瑾丢下他的结果,快步跟上叶歆恬。 白薇薇看着易思瑾的背影,心碎了一地,她觉得自己失去了他的信任,如今留她在府中,也只是想完成照顾她的责任,仅此而已。 她是不甘心,甚至想杀了叶歆恬,但最终都心软了,所以她输了。 叶歆恬走在前面,满天星辰她没有抬头,两边盛放的昙花也没能叫她看一眼,她此时只想快点回到明月阁,药效还没过去,刚才在大厅,她有点晕了,不然白薇薇没有下手的机会。 走到一半,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所以没有因为是他而停步。 最后,她的手腕被人用力一拽,脚步踉跄,加上头晕,她转了一圈便跌入他怀中。 四周有虫鸣鸟叫声,微风轻拂大地,皎洁的月光落在两人身上,他们四目相对,紧紧相拥,宛如月下缠绵的情人。 叶歆恬很快反应过来,推开他后退了一步,尴尬咳了声。 易思瑾则失落地放下双臂,说实话他有点想念刚才她在怀中的感觉。不是因为两人因药结情,而是从他对她改观开始,他的视线总会忍不住跟随她,当他看到京兆尹要掐死她的时候,他那一掌打过去用了十成的功力。 一开始他以为仅仅是因为京兆尹的放肆,现在他明白了,是因为在乎。她何时在他心上,他不知道,可自从她嫁入王府,他想保护她。 他看过直率天真的她、仗义执言的她、善良美好的她、刁蛮任性的她、不择手段的她,现在看来,每一个她,他都记得很清楚。 叶歆恬见他忽然呆住了,但手还牵着她的手不放,她只好出声问:“王爷,有什么事吗?” “本王送你回房。” “不必。” “你在生气?”易思瑾望着她不悦的侧脸,试探性询问。 “没有。”叶歆恬想都没多想,立刻否认。 “你不满意本王的惩罚?” 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不敢,王爷是王府的主人,她是王爷的人,王爷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过问。” 易思瑾低笑了声,说:“还说不是在生气?” 叶歆恬看着他的笑脸,这时才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分明是吃醋的意思,他不会是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罚得轻了。”她硬着头皮承认。 易思瑾笑笑,第一次有想解释的人,他说:“你知道吗,本王这个表妹,最喜欢自由,从小到大最喜欢到处跑,闲不下来的,关她在房间里三天,比死还难受。” 叶歆恬冷笑了声,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往前走,但这次她学聪明了,双手置于身前,十指相扣,不让他有拉自己的机会。 “怎么,你不信?”易思瑾追上她,与她并肩而走问。 “我信不信重要吗?”叶歆恬反问。 “重要。” “因为我是受害者?” 易思瑾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怎么感觉她的气没消,反而更加严重了? “你到底在气什么?”他有些不耐烦问。 叶歆恬不想与他再纠缠,于是说了一句话:“王爷到现在还在包庇白薇薇,不是吗?” 易思瑾听完这话后,没有再追上去,而是紧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做。 包庇这词,似乎用得没错,因为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事传出去无论对叶歆恬还是白薇薇,影响都很不好,所以他只当是普通的事情处理,对谁都好。 只是,他低估了叶歆恬的怒气。 第93章 太子 “这里太扎手,打磨到不扎手为止,我到时候来验收。” “桌子跟我的图纸相差也太大了,重做。” “竹筒清洗不够干净,还有异味,再处理一下。” 未开张的奶茶店里,好几个木匠工匠低着头在一旁听着训话,这是他们伺候过最难搞的主子,要不是工钱比市面上高一倍,他们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陈老板原本在翻着材料账本,看到叶歆恬又在挑刺,走到木匠工匠和叶歆恬中间,举手说:“你们快去忙。” 木匠工匠收到陈老板的眼神暗示,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乖乖转身按照叶歆恬的刺去修改。 “我的姑奶奶啊,你别再鸡蛋里面挑骨头了,我们单单是店面改装已经好些日子,木匠工匠都换好几批了,他们是辰国最好的能手了,你再把人气走,我们这店还开不开了?”陈老板苦口婆心说。 “陈老板,眼睛不疼吗?”叶歆恬看着他,刚才那眼色使得大家都看懂了。 陈老板尴尬搔了搔后脑勺,他本来以为叶歆恬说开店是玩玩的,但这阵子相处下来,他发现她对待开店这件事极其认真,不是嘴上说说想搞好,她对这件事很上心,有空就会过来检查完成度。 虽然是鸡蛋里面挑刺,但足以证明她很想努力办好她口中的奶茶店。 他一开始想入股,只是想在这里立足,而且能借着瑾王妃的身份和人脉,令自己在辰国有关系,以后做事方便,可现在他被她感染,想和她一起做好这家店,无论店的前途如何,他都想在有生之年努力一把,怎能输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呢。 “王妃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陈老板记得她只会有空才过来,王府女主人考核过几天就是了,她应该努力备考才是。 “你好像很不乐意见到我?”叶歆恬笑着问。 “不敢不敢。”陈老板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故意板着脸说而已,他接着说:“这家店开业所需的,我都到衙门办理好了,这些是文件,王妃请保管好。” 叶歆恬接过一沓文件,随意翻了翻,基本了解上面的内容,也就是现代的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商标注册之类的。 “办理得挺快的啊。”她记得之前他说过,要拿号码预约,没想到不到两天,全部都办齐了。 “那都是沾了王妃的光啊,一听这是瑾王妃的店,手续盖章一切从简,审批很快。”陈老板很是欣慰说道。 叶歆恬挑眉,她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了一把的,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易思瑾。 “唉,这头拒绝收礼,这边就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她小声不满嘀咕。 陈老板在这督促木匠工匠手脚麻利一点,似乎听到叶歆恬说了话,于是问:“王妃说什么?” “没什么,你忙,我得空再来。”叶歆恬环顾奶茶店,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跟她绘的图纸没什么差别,现在只差一个良辰吉日开张了。 “王妃慢走。”陈老板弯腰恭敬道。 叶歆恬微笑福了福身,回了陈老板一个礼,说:“有劳陈老板监工了。” 离开奶茶店,叶歆恬带着春珂和青伶去找了全辰国公认最好的奶源牧场,立马签了一年的合同,如今万事俱备,只欠茶叶了,过几天就是女主人考核的日子,只要她成为女主人,那贡茶山旁边的红茶山就是她的了。 她都想好了,先用陈老板的名义,购买自家王府的茶叶,给王府创造收益的同时,自己获得了最好的东西,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是女主人,所有的收入支出都得经过她,当然良田百亩,家宅几座都不成问题啊。 之前她跟易思瑾都谈好了,他会帮自己过了文试了,她不管他用什么方式,但既然他认定了她成为女主人,她就顺势而上就可以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易思瑾会选择她,毕竟王府里有个白薇薇,还有三个美人,她们四个背后的亲爹,在朝堂之上都各据一方势力,他偏偏选择了她这个叶倾权将军不疼的。 她不懂他在想什么,且不管他是不是在利用她,她现在都不介意,因为一座堪比贡茶的红茶山在面前啊,她的奶茶店以后生意一定会源源不断的。 一想到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她顿时有种已经沉溺在银子的味道里,果然背后有瑾王,皇上最疼爱的儿子作为靠山,会一本万利。 只要她多挣点钱,就能早点离开王府,现在店开起来了,下一步就是想办法从易思瑾手上获得休书一封,光明正大离开王府。 今天她拒绝他的礼物,在王府门口没大没小,不知感恩,就是给他看的,告诉他自己就是一个白眼狼。 “参见太子!”忽然,春珂和青伶同时拽住看不到眼前路的叶歆恬,大声行礼喊道。 叶歆恬猛然顿住脚步,回过神来自己和太子之间只有两步的距离,两人离得很近。 太子摇动手中的玉扇,似笑非笑看着叶歆恬说:“什么事让弟妹这么开心啊,连路都不看。” “我撞到太子了吗?”叶歆恬真的很讨厌易思宇,他就像一只笑面虎,看似温驯,实际心中不知道藏着多少阴谋诡计。 太子低笑一声,说:“没有。” “那请太子让路,我赶着回府。”叶歆恬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为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永远不要忘记她是谁的女人。 “弟妹就不想知道哥哥来找,所为何事吗?” “没兴趣。”据他们以往见面的时候,都是不高兴的收场,她真不想污染自己的耳朵。 叶歆恬说完这三个字,就回头示意春珂和青伶跟上,她们要走了,可在她越过易思宇身边的时候,他说话声又再度响起,说的还是她最感兴趣话题。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昨晚是谁设计陷害的你吗?”易思宇知道,如今她心里最想知道的答案。 叶歆恬顿住脚步,她承认自己心动了,但双脚比她反应更快,她回头问:“太子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弟妹果然是聪明人,本宫最喜欢和聪明人谈事。” “少扯些有用没用的,我只需要告诉我,我再决定要不要做交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本宫在一品居定了包间,我们一同前往。” 叶歆恬不太明白,为什么无论是皇族还是大臣,都喜欢在一品居谈事情啊,虽说是辰国最出名的酒楼,但她不见得有多高档啊,以后等她奶茶店挣钱了,她就开一间全辰国最大的酒楼,让这些人见识见识。 她随手指了指街边的馄饨摊,说:“要谈就在那谈。” “这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易思宇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以及人很多的馄饨摊,皱起了双眉。 “谈不谈,不谈我走了。”叶歆恬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选的路边摊,他身为一个太子,民间疾苦他得了解了解,路边摊好不好吃,决定着辰国的经济。 “谈!”易思宇咬牙答应了,跟在叶歆恬身后,极其不情愿地挪过去馄饨摊。 反倒叶歆恬这边,就十分不拘小节了,她从桌上竹筒里拿出两双筷子,在身上随意擦了擦,高声喊:“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嘞!”馄饨摊老板,边抛着刚捞起的馄饨边回应。 易思宇看到老板嘴里喷出的口水花,都快沾到馄饨上了,顿时觉得很不舒服。 “喏,给你。”叶歆恬将其中两根筷子越过桌子递给他。 易思宇脑海里浮现,刚才她就把筷子随意在身上擦了擦,这里周围人来人往,地上扬起的灰尘都在上面了,她这样擦就算了? 叶歆恬见他一脸嫌弃,双手环胸,一点接筷子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她边瞪他边将筷子用力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 “还谈不谈?”她再度问。 听说辰国太子东宫各种名贵花草,雕梁画栋,最好的歌姬,最好的乐师,最好的厨子,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在他宫里,可见他往日是多么地奢侈。而在她的字典里,不了解民间疾苦的太子,都不是好太子,因此她拒绝一品居的邀请,指了这家路边馄饨摊。 易思宇还没来得及接话,老板就端着两碗馄饨过来了,放在两人面前,他看着眼前清汤寡水的馄饨,就水加馄饨,连菜和肉都没有,这哪里是给人吃的? 叶歆恬却毫不顾忌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周围的客人也是一脸满足,入秋的一口热汤入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这边,太子的侍卫从袖中抽出银针,正准备扎进馄饨里试毒,被叶歆恬一手挡住。 “吃,毒不死你。”这家馄饨,她是吃过的,味道还可以。 易思宇抬头,才发现四周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注视他们。 他拿起筷子,夹起其中一颗馄饨,怀着壮士赴死的决心,放进口中,他瞪大了眸子,下一秒就把碗中的馄饨吃完了。 “好吃。”叶歆恬眼角带笑问。 易思宇捧起馄饨汤,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说:“很好吃,现在本宫相信你已非昨日的叶歆恬了。” 第94章 信不信由你 叶歆恬因易思宇的话一怔,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话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易思瑾说过两次,易思宇现在也说。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他们两兄弟三番四次说同样的话,而且表情极其认真,不像是说假话。 据她来到这里后所知,易思瑾虽然是原身所爱之人,但并不交心,易思宇三朝回门当天,她受到欺辱,他没有说一句话,可见两人并不熟。 可是,易思宇却说出了跟易思瑾同样的话,难道她和他们兄弟二人,表面上不熟,实际上很熟? “太子爷,人是会变的,当你经历多了,就懂得了很多人情世故。”叶歆恬叹了口气,佯装一副经历了很多的样子。 确实啊,她的求爱之路这么坎坷,在王府不争宠还被当成仇恨的对象,她实在经历了太多太多。 易思宇放下筷子,若有所思盯着她看,然后说:“不,前后相差这么大的,你是第一个。” 叶歆恬将脸上慌张神色全部用笑容掩盖,笑眯眯对他说:“难道太子不是变了吗,皇子的时候以礼相待,位高权重之后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易思宇怔怔望着她,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可身处朝堂之上,又有谁是一成不变的?想要稳坐位置,就必然要付出什么。不是他变了,而是他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所有人只看到他是太子,但谁又能明白,这位置他随时都会拱手相让,不稳住根基,难道他等别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吗? 易思宇笑笑,说:“倒是有一样东西,你从来没有变过。” “是什么?”这下轮到叶歆恬好奇了。 “你伶牙俐齿的本事。” 叶歆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太子谬赞了。” “好了,言归正传,本宫今日来是有事相告的。”易思宇敛起笑容说。 “我洗耳恭听。” “叶倾城和白薇薇认识。” “她们认识很正常。”叶歆恬觉得他在说废话。 易思瑾摇摇头,说:“本宫说的不是普通的认识,而是她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聪明,要不太子说得再直接点?” “剩下就该弟妹自己想了,本宫言尽于此。” “太子为什么要帮我?叶倾城不是你的太子妃吗?” “本宫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 “我可以理解为,太子在挑拨我和妹妹的关系吗?” “信不信由你。” “是吗,那我谢谢太子的告知了。” “你也不简单啊,带本宫来吃路边摊,意有所指。” “这就得太子回去好好体会了,我也只做到这个份上了。” 易思宇起身,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甩袖转身离去。 叶歆恬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朝春珂勾了勾手指,示意春珂过来。 “王妃有什么吩咐?”春珂站在一旁问。 叶歆恬抬起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挡住自己的嘴巴,问春珂:“太子和白薇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春珂摇摇头,说:“据我所知,没有。” 叶歆恬拧眉起身,看了眼碗中剩余的馄饨,端起碗像喝酒一样,将馄饨全部吃进肚子里,然后带着春珂和青伶回王府。 ★★★★★ 夜幕降临,叶歆恬早早就用完晚膳,之后便让春珂和青伶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布满乌云,月亮消失,漆黑的夜空。 突然,一阵风在脸上掠过,周围的花草树木却纹丝不动,一个黑色身影站在她身后。 “来了。”叶歆恬忽然小声说道。 黑影慢慢走出大树的阴影,双手负于身后,岁月虽然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他也是个帅哥。 “马上就考核了,有多少把握?”叶倾权冷声问,语气里不带半点关心,而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叶歆恬甚至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他对叶倾城是关怀备至,宠溺有加,而在她这里,永远是一副严父的样子。 “没把握。”也许是出于负气的心态,也许是愤怒,她故意这么回答。 叶倾权冷哼了声,甩了甩衣袖说:“到时候我会帮你的。” “嗯。”叶歆恬淡淡应了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原身和叶倾权的关系并不好,不算糟糕,但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当初确实是原身想要嫁给易思瑾,可最终是她穿越了过来,她也明白表示自己不想嫁,但叶倾权很坚持,甚至是很希望将她嫁进王府。 “没什么事的话,为父先离开了。”叶倾权说着便转身。 叶歆恬双手的手掌,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终于在他转身的时候,她开口问:“难道您就不关心一下,差点被京兆尹掐死的女儿吗?” “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我还需要问什么?” “我差点死了,您知不知道!我快死的时候,您在哪里?”叶歆恬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在这里,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两人平时除了交代她必须要做什么事,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交流,根本就不像是亲人。 叶倾权蹙眉看着她,本不想解释,但接下来他们需要交换消息,于是他放低了语气,解释说:“我当时人不在辰国,前两天才被传召回来,可京兆尹已经死了。” “我真的很想问问您,要我嫁进王府的人是你,你说会保护我的周全,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就能缓解我和易思瑾的关系,如今有几样是成功的?” “我是你爹,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你现在不是没死吗,不是还有力气跟我大呼小叫吗!”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身为父亲,却不在我身边,如今却想让我听你的?” “你敢不听?” “我怎么不敢了?我是您的女儿,不是你手上的棋子!” 叶歆恬问出这些话,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她现在有时候会做梦,梦见原身经历的一切,很不公平,原身一句话不敢吭,那就由她来问。 人人都说叶歆恬和叶倾城是将军最疼爱的女儿,可叶倾权只疼爱叶倾城一个,无论叶歆恬做什么,在叶倾权眼中,都是刁蛮任性。从小叶倾城获得的疼爱就比她多,她甚至会想当初在酒楼抓奸那一场戏,他有没有参与。 叶倾权拧眉,面对叶歆恬的质问,他感觉胸口生起一股怒火,在心间燎原,他下意识举起手,想打在她脸上,因为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任何人都不能阻碍他往前! “你知道这一巴掌打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吗?”叶歆恬站在原地,没有挪半点脚步,目不转睛盯着他问。 “哼!”叶倾权愤恨放下手臂,双手紧握成拳,瞪着她说:“我劝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父女之情我不顾,我能让你成为瑾王妃,也能将你拽下这个位置!”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你凭什么?”叶歆恬怒吼问。 叶倾权大笑了声,说:“凭我在中间也替你出了不少力,你要懂得感恩,不然会一无所有。” 叶倾权丢下话,转身没入黑暗之中,很快消失在明月阁之内。 叶歆恬整个人都虚脱了,跌落在石凳上,单手撑着石桌桌沿,额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她刚才是故意激怒叶倾权的,想试探一下白薇薇当时说的话,她身边亲近的又有权力的人并不多,所以她首要的怀疑对象是叶倾权,而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叶歆恬能嫁给易思瑾,叶倾权在中间出了不少力,就不知道这种力是为了什么。 叶倾权身为将军,武功高强,一般人近不了身,她刚才要是彻底激怒他,估计就算自己是他女儿,他都会动手。 穿越的条件必须是相互的,如果她在那边是死亡的状态,那么这边的叶歆恬估计也是死亡。所以到底是谁从中获得最大利益,又是谁想置她于死地? 叶歆恬在这边费尽脑力思考,另一边阴暗的角落,易思瑾和陈深目睹了从明月阁里飞出来的黑衣人。 陈深迈步想去追,但被易思瑾伸手拦住了,示意他往后退,不要轻举妄动。 “王爷,再不追就追不上了。”陈深着急说道。 易思瑾摆了摆手,说:“没必要追,免得打草惊蛇。” “可不追的话,我们无法知道王妃和将军谈了什么。” “就算让你追上,他也不会告诉你说了什么的。” “那怎么办?”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易思瑾目视前方,眼神坚定说。 接着两人靠近了些,易思瑾附在耳边小声交代,陈深从最开始的疑惑到豁然开朗,最后道了声明白便消失在黑夜里。 易思瑾眯着眸子注视明月阁的方向,果然每个人都有秘密,在这偌大的王府里,看似都独善其身,各为其主,实际上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是啊,谁愿意被人掌控一辈子? 第95章 山鸡妄想成凤凰 叶歆恬一大早就去奶茶店了,看装修看包装整理材料,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那批茶叶了,还好过几天就是女主人考核的日子,只要茶叶定下来了,就可以择日开张了。 春珂一路上紧跟叶歆恬的步伐,看着自言自语的自家主子,以及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眼光,春珂很是无奈,好在马上到王府了。 叶歆恬掰着手指算数,脑袋里想着怎么节省,虽说现在没有资金短缺的问题,但也不能大手大脚花出去,哪里可能省下来,哪里要用到实处,学会算这账了,才算懂得经营。 “王爷已经回来了啊。”忽然,春珂高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叶歆恬现在对‘王爷’这两个字很敏感,立刻反应过来,拽住春珂的手臂,将她拖入一旁的巷口。 春珂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主子趴在巷口墙角,鬼鬼祟祟的,她不禁问:“王妃你在干嘛?” “嘘。”叶歆恬将食指贴在唇上,示意春珂不要说话,身体贴在墙角,尽量不让其他人发现。 春珂只好往里面站了站,学着叶歆恬的样子,从巷口偷瞄出去,可她怎么看都只看到瑾王府大门,她真的很想问,她们到底在看什么。 “人出来了,春珂你躲进去一点。”过了会,叶歆恬出声提醒的同时,自己身子也往巷子里挤了挤,确保外面的人看不见。 这边,易思瑾掀起衣服,大步跨上马车,正准备弯腰进去,眼角余光瞟到了熟悉身影,他眯起眸子朝巷子多看了几眼。 “王爷,有什么事吗?”陈深见易思瑾迟迟没有进马车,于是出声询问。 易思瑾无奈摇头,说:“没事,走。” 他知道,她躲他呢,见到他从这边来,她就往另一边走,反正就是两人不碰面最好。她气他对白薇薇的事处理过于轻了,也不想面对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马车缓缓经过巷口,没有刻意逗留,马车内的人也没有掀车帘确定巷口里的人是不是他想的人,马车按照既定的方向,驶离瑾王府门口。 “王妃,我们为什么要躲着王爷啊?”春珂是真的不懂,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刚刚有了好转,王妃更应该把握机会,时时刻刻出现在王爷面前,让他随时都想到她。她的主子倒好,礼物不收,人不想见,出门还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叶歆恬很想回答,只是身体下意识的自然反应,而且马车停在王府门口这么显眼,她想不知道都难。可既然马车没有放回后院,那易思瑾肯定还要去忙别的事,所以她就等他出府,自己再进府,这样就能避免两人见面的尴尬了。 “这不叫躲着,这叫确定他出门了,我们好办事。”叶歆恬用力点头说道。 “我们要办什么事?”春珂不解问。 叶歆恬拉着春珂走进王府,朝的却不是明月阁的方向,而是某个人的院子,一副气势冲冲的样子。 “我们真的要进去?王爷可是下过命令的,任何人不许踏足。”春珂担忧看着叶歆恬说。 叶歆恬指着自己的脸说:“我不算是外人?” 春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歆恬就带人进了院子,平时打扫的丫鬟也有好几个,地上不见一片落叶,如今一个人都没有,地上堆满落叶,盆里的花凋谢了,周围冷冷清清的。 叶歆恬敲响房门,脚步声没有立刻响起,而是听到了几声咳嗽,接着有气无力的脚步声传来,房门慢慢被拉开。 白薇薇原本在床上躺着休息,听到敲门声一开始不愿意去开门,后来想想也许是易思瑾,就从床上站起踉踉跄跄走到门口,满心欢喜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脸瞬间黑了,反手就想把门关上。 叶歆恬及时伸出手,挡在门缝里,用小手臂撑住门边,阻止白薇薇关门,并说:“怎么,见到我心虚,想关门了事?” “我都这样了,你还来干什么,看笑话吗?”白薇薇脸色苍白,用手掩住嘴巴咳了声。 叶歆恬顺势推开房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说:“哎呀,这里真冷清,我记得以前门庭若市,客人不断的,怎么一落难,以前的人都舍弃你了呢。” “说完了吗,说完请你离开!”白薇薇肚子里憋着一股气,但没有发泄出来,而是敞开房门,让叶歆恬自己出去。 “罚你罚轻了?换做是我,一定会让你没法参加女主人考核的,反正你名不正言不顺。” “我说过很多遍了,真的不是我做的。” “你以为我会信?”叶歆恬回头目不转睛盯着她说:“山鸡妄想成凤凰,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我也是被设计的,信不信由你。” “呵,这件事一旦成了,最大的受益人是你,云儿是你最亲近的侍女,是她把我一路引过去的,不是你指使的她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啊,一切都因为是云儿说的,所以才合情合理,而且那名想侵犯叶歆恬的中年男子也说了,他认识白薇薇,玉佩也是白薇薇的,一切的矛头都指向白薇薇,说不是她没人信? “我确实最相信的人是云儿,但我没有设计这件事,女主人考核快到了,我也成为了候选人,我没理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白薇薇真的很想问问云儿,自己待她不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你敢说自己没想过要除掉我?”叶歆恬说过白薇薇很笨,但这件事白薇薇该聪明。 白薇薇被问得一怔,脸上掠过不同的表情,最终她垂下双肩说:“想过,但我没做。” “不合理不是吗?” “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跟叶倾城有多熟?” “我和她算不上是朋友,只是见过。” “你撒谎。” “我没有。” “云儿见过叶倾城,在事发的前两天。” “你说什么?”白薇薇瞪大眸子,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叶歆恬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她们联手设计你。” “不,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利益到位,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你想要我做什么?”白薇薇明白,她知道得太多了,叶歆恬就是故意来说这番话的,但她拉拢人的方式未免过于粗暴。 叶歆恬笑笑,朝白薇薇勾勾手指,说:“我们合作一次怎样?” “理由?” “我们有共同的冤屈。” 白薇薇走到叶歆恬面前,伸出手说:“成交。” ★★★★★ 清晨,天边被橘黄色的朝霞染透,太阳还没跃出地平线,四周已经放亮,温暖驱走了院子的清冷,篱笆内五颜六色、花瓣上还残留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房间里的叶歆恬伸了个懒腰,抄起桌上的剪刀就往外走,啪嗒啪嗒走在鹅卵石路上,她走进篱笆内,看到哪朵花含苞待放,就把哪朵花的枝条剪下来,直至太阳跃出地平线,她才心满意足抱着花坐在石凳上,开始拿着剪刀修剪。 “春珂,我的花瓶洗好没有?”她边剪边大声喊。 春珂急急忙忙抱着两个花瓶过来,擦了擦满头大汗说:“王妃,好了。” 叶歆恬满意点头,将修剪好的花枝一朵朵,错落有致地插入花瓶,最后她摸着剩两片叶子的花问春珂:“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为什么不等它们开了看呢?这么着急把它们剪下来,看不到盛放的情景了。”春珂觉得有些可惜。 叶歆恬笑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它们剪下来插入花瓶,放在床头,也是能养七天的,醒来就看到它们,这也是一种欣赏。” 而且,她也没有全部剪完,只是剪了一小部分,其他的等它们开放的时候,也是一大片花海。 春珂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叶歆恬将花瓶递给春珂,这时候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要是奶茶店挣了钱的话,她可以考虑开一家花店,这在古代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古代每到七夕就只会放花灯,为心爱的人买上一束花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据她所知,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拒绝花这种东西,收到的时候都会满心欢心。 ‘扑哧扑哧’突然,耳边响起鸟儿拍动翅膀的声音,紧接着一只鸽子落到了叶歆恬的石桌上。 叶歆恬伸手摸了摸鸽子,说:“没想到你是爱花的鸽子。” 她正准备将它捧在手心里抚摸,瞥见鸽子的腿部有个小竹筒的东西,她将竹筒拆了下来,打开后发现里面有封信。 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凑巧,叶歆恬觉得这鸽子就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她打开信,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越往下看心越往下沉。 她握着信两角的手渐渐收拢,信上的字使她的双眼逐渐红了起来,旁边响起脚步声,她马上回过神来,把信藏入怀中。 “王妃,我把花放在您床边,您醒来就能看到。” “好的。” “王妃您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进沙子了。” 第96章 壁咚 叶歆恬坐在秋千上,紧盯着地面,数着一片片掉落的落叶,眼神涣散,一双眸子看似看着某一处,但实际上并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珂进入明月阁就看到主子在出神,于是她快步上前,附在叶歆恬耳边,说出结果。 “走。”叶歆恬听到答复,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迅速自秋千架起来,朝明月阁门口走去。 但是,在穿过花园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程韵搂着易思瑾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由游着荷花池。 叶歆恬出于身体本能,顿住脚步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春珂感觉自己手腕被用力一扯,接着两人躲进了草丛里,蹲在里面,只能透过叶缝看外面,她不解问:“王妃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叶歆恬听后,伸手拍了拍脑袋,都怪她的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现在她反问自己,为什么要躲啊? 她一没做亏心事,二还吃亏了,躲起来多不合适啊,为什么心里不想见那个人,就越容易撞见,还特么见到他和别人打情骂俏。 “我突然想蹲一下。”叶歆恬胡诌了一个借口回应春珂。 “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多久?王爷马上要走过去了。”春珂时时刻刻在关注外面的情况,一双眼睛随着他们移动而转动。 走过去更好,他们不见面最好。叶歆恬在心里说。 而这边,眼神极好的程韵早已看到叶歆恬的身影,只是身旁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她便装作看不到,也不会提醒易思瑾。 “王爷你看,这朵荷花开得真艳啊。”程韵故意脚步一顿,稍稍侧身指着荷塘之上冒得最高的荷花说。 易思瑾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眼角余光瞥向另一处,他嘴上回应:“是挺好看的。” 游荷花池真的很无聊,易思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答应了,难道只因荷花池和明月阁非常近,能看到她? 程韵用力抱紧易思瑾的手臂,不让他的注意力放在后面,免得看到不该看到的人,她说:“王爷,摘那朵荷花给妾身好不好?” “花开花谢都有它的规律,把它摘下来只会缩短它的寿命,你确定?”易思瑾拧眉道。 程韵是聪明人,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愿意,她也不勉强,瞥了眼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早已不见,她不禁松了口气。 听说易思瑾在隔天就派人送了很多珍贵的礼物给叶歆恬,表面上所有人都觉得是愧疚的意思,但她却嗅到了不一样,因为易思瑾并没有因为叶歆恬拒收礼物而不高兴,两人见面还眉来眼去的,这点令她很不爽。 今天,好不容易易思瑾答应了她游荷花池,程韵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的美好。 “王爷,我们到湖的另一边去欣赏荷花。”程韵故意指了个远离叶歆恬的地方,荷花池很大,荷叶也很密集,在荷花池的另一边,是看不到这边的,因此能隔断易思瑾和叶歆恬的见面。 易思瑾淡淡应了声,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手臂倒是好几次想抽回来,却被程韵抱得更紧,他索性不再理会。 谈话声渐远,叶歆恬拉着春珂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若有所思盯着相携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股不明的东西在发酵。 “王妃,我们出府为什么要避开王爷啊?”春珂觉得很奇怪,以往叶歆恬可是大摇大摆走出去,今天怎么像躲瘟神一样躲王爷呢? “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叶歆恬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假半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偏向哪一边。 “我们出去找人这件事,要瞒着王爷?”春珂小心翼翼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歆恬眯着眸子,总觉得春珂话中有话。 春珂低下头,两只手交叠在腹部,紧张来回按压,最后她深呼吸后说:“我去调查太子妃行踪之时,恰巧碰见王爷,王爷问我干什么去,我就说了。” 叶歆恬有些担忧问:“你全说了?” 春珂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说王妃想找太子妃叙亲情,但碍于皇宫需要传唤才可以进去,因此你让我打听消息,希望能见上一面。” 叶歆恬听完,向春珂竖起大拇指,说:“还好你聪明,没有说别的,你现在说谎是越来越不打草稿了。” 春珂吓得立刻用力摆手,最后跪了下来,说:“我只是怕王爷会误会,才说了谎。” 叶歆恬无奈摇了摇头,见春珂从地上拉起,安抚道:“跟你开玩笑的,瞧你这紧张样。快起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叶歆恬马上拉着春珂往王府门口方向走去,脸上带着着急,因为去晚了也许就碰不上了。 “这么着急赶着去哪里?”突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黑色身影掠过她们头顶,然后背对着她们站着,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叶歆恬停下脚步,蹙眉望着他的背影,很想上去臭骂他一顿,她去哪里不用向他报备? “我去哪里不用你管!”叶歆恬双臂环胸,将头瞥向另一边,躲开他的视线。 易思瑾看了旁边的春珂一眼,说:“本王有事跟王妃说,你到门口等着去。” “是。”春珂不敢直视易思瑾,福了福身,低着头离开了。 叶歆恬伸出手臂,想拽住春珂,下一秒却被易思瑾高大的身影挡住,别说春珂的手了,她连衣角都没碰到。 “你想干什么?”话刚出口,叶歆恬才知道自己说话是这么地没底气,声音还颤抖着,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她挺直了背,与他四目相对。 可是,易思瑾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脚步向她迈近一步,居高临下睨着她,那双明亮的黑眸就像要把她吞噬。 叶歆恬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只能先向后退,因为向左是并排的树木,向右是荷花池,左右都不行,向前当然也不行,所以必须后退,但她每后退两步,他就迈一大步,两人的距离没有拉远,而是越来越近。 “你干嘛?想为你家表妹抱打不平?”叶歆恬告诉自己,大不了他再向前,她继续往后。 易思瑾勾唇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慢举起两只手臂。 “哇,你竟然还想打我?”叶歆恬察觉出不妙,正想拼死一搏往右边湖里跳,反正她会游泳,淹不死她。 就在这时,两只自带黑影的手朝她脸上呼去,她欲望湖里钻,却被他横住的手挡住,困在了他的臂弯中间,这情景就像现代词语说的‘壁咚’。 易思瑾十分无语盯着她看,叹了口气说:“在你眼中,本王就是喜欢动手的人?” 叶歆恬尴尬笑了笑,问:“王爷不是在游湖吗?这么快的?” “原来你早就看到本王了?”易思瑾挑眉说。 “哈哈哈,凑巧凑巧。”叶歆恬继续皮笑肉不笑说。 易思瑾明摆着不信她的话,低头目不转睛睨着她说:“本王现在怀疑,你在躲本王。” “没有,怎么会呢。”叶歆恬几乎是立刻大声否认。 “你躲本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三天,你前面看本王过来,后面就溜得比兔子还快,怎么,这么怕见到本王吗?” “不是不是,我有急事要去办,没注意到。” “你说谎越来越不用打草稿了。” “王爷误会了。” “本王误会你什么了?” 叶歆恬本来还想继续狡辩,但在他像利箭一样盯着自己,她原本成千上万个借口都咽回了肚子里。 “怎么没话说了?”易思瑾知道她不说话是因为在自己面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王爷到底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避开本王?” “难道这不是我们最好的状态吗?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如果可以,甚至不想要女主人的身份,我不想和你、和王府,有太多的牵连,因为我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叶歆恬觉得早说晚说其实都一样,还不如现在说了。 “你要离开?”易思瑾不知道怎么了,一听到她说要离开,他竟然心生不舍,他不是最讨厌她的纠缠吗? 如今她亲口说要离开他,还他自由,也不眷恋瑾王妃的位置,他应该高兴才对,因为这是他一开始就希望的结果,是最好的结果。 叶歆恬吁了口气,说:“王爷,你和我本就站在敌对的位置上。” 这句话令易思瑾瞬间清醒,他放下手臂,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保持着相应的距离。是的,她说得没错,他一心想拉拢她站在自己这边,但这阵子她的所作所为使他忘记了,她和叶倾权终究是父女。 叶歆恬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让人很想去安慰他,但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拳头,她背靠着冰冷的墙,时时刻刻提醒她不应该。 忽然,一阵风掠过脸庞,她再次抬头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就如同风一样,吹过但没留痕迹。 “这对我们都是最好的。”叶歆恬喃喃自语说,话音随风飘散。 第98章 太子妃 春珂原本想冲进去的,但听到里面不止两把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她认得其中一把声音,是最近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的新侧福晋,听说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她放慢了脚步,原本想贴近听清楚,可两个守门人其中一个看了过来,她只能往后撤。如果两人都被抓,那谁去搬救兵?因此,她选择了后者。 春珂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王府,向藏书阁的方向冲去,一路上脚步都没有停顿,看到程韵的时候,更是连礼都没有行,越过就往前跑,眼看就要到藏书阁了,她加快了速度。 就在她喘气眨眼的瞬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两人同时哀嚎了声,应声跌落在地上。 春珂顾不上屁股的疼痛,立刻从地上爬起,看到自己撞的人是方旗,低下了头说:“方总管,不好意思。” “春珂,虽然你是王妃的婢女,老奴身为总管不该多管闲事,但是王府有规定,不能在府内横冲直撞!”方旗由其他人搀扶着起身,手伸到背后,捶了捶摔疼的老腰。 春珂满脸歉意说:“方总管对不起,奴婢有事找王爷。” “就算是急事,也不能坏了王府规矩。”方旗沉下脸说。 “是,奴婢知道,不会有下次。”春珂嘴上这么说,但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瞟藏书阁的门,他们动静这么大,里面的人该出来了? 她只是一个婢女,没有王爷的召见,是不能轻易来见王爷的,可王妃接下来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她只能希望能引起王爷的注意了。 方旗见春珂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旁边的奴才正在掩嘴偷笑,感觉自己面子有些挂不住,怒吼道:“回去抄写王府家规一百遍,明天下午交到我手上!” 一百遍!春珂听后都想哭了,但在重要的事面前,这都不算什么,她只好乖乖说:“好的,方总管,奴婢知道了。” 怎么里面的人还不开房门啊?为什么还不出来啊?她都刻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就没有一点反应?不合理啊。 “春珂!我跟你说话的时候,眼睛要看着我!”方旗生气了,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 春珂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大声喊道:“王爷,我们王妃出事了!” 被她这么一喊,方旗懵逼了,但藏书阁的门以极快的速度被打开,春珂只觉脸上一阵风掠过,易思瑾便出现了在她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易思瑾原本整副心思都放在批阅公文上,连门口的吵闹,在他听到方旗的声音,他相信方旗能处理好,但一听是关于叶歆恬的,他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做,两条腿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春珂见易思瑾出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上前说:“王妃昨天叫奴婢打听太子妃的行踪,得知太子妃今天会前往桃苑,王妃就带着奴婢出门了,但是被桃苑的人拦了下来,可是大厅里不止太子妃一个,还有大臣们的福晋。” “她为什么打听太子妃的行踪?”着急归着急,易思瑾还是得问清楚因为什么,这样前往后才能解决问题。 春珂摇摇头,说:“王妃没有说,但是她看起来有点生气,今天进桃苑也是硬闯的。” 易思瑾一听,顿时觉得不妙,叶歆恬不仅私下查太子妃的行踪,今天在桃苑的还是朝中各大臣的女眷,要是发生点什么,这么多人联名上奏,她怕是要吃亏。 他没有再多问,而是大步朝王府门口走去,门口已经停了一匹马,他跨上马背,勒紧缰绳,拍了下马屁股,马儿向着桃苑的反向奔去。 “希望能赶上。”春珂在王府门口踮起脚尖喃喃自语说,马儿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内。 另一边,桃苑里叶歆恬和贵妇们互相打量对方,谁都没有立刻开口,好像是在观察叶歆恬有多少能耐。 叶歆恬一听‘酒’这个字,心里大感不妙,看来叶倾城在瑾王府也有眼线,不然不可能知道她不胜酒力的事。 其中一名爱挑事的贵妇站了起来,太师新纳入府中的侧福晋,听说是辰国首富的女儿,一开始就奔着正妻福晋的位置去的,但由于大福晋也有后台,她最终屈居第二。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心里不服气,自从入太师府之后,利用娘家的后台与钱财,不停在朝中收买官员,与各府女眷交好,十分懂得审时度势,这不立刻就站在太子妃这边了。 太子妃不方便出面的事,都会交给她,她就好比是叶倾城身边的狗,肚子里的蛔虫。 “听说瑾王妃千杯不醉,今天我们想见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太师侧福晋微笑着开口,先是赞扬,后是逼上梁山,一句话演出了两个意思。 叶歆恬勾了勾嘴角,冷声说:“如果我说没有呢?” 太师侧福晋脸上笑容一僵,面子有些挂不住,频频看向高座之人。 叶倾城起身,挥臂示意下人们将酒端上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说:“姐姐,既然大家都想看,你就随意喝一点,本宫也没见识过,刚好今天看看真假。” 叶歆恬敛起笑容,叶倾城明摆着不想让她好过,“我找你有事,问完我就走。” “先来后到这个道理,姐姐明白?她们都是来问事情的,你想插队,得把酒喝下去。”叶倾城指着在场的贵妇说。 看来叶倾城也是等着看叶歆恬出丑,别说帮忙了,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 “要喝多少?”叶歆恬攥紧了双手,叶倾城很少出宫,她想问话得抓紧这次机会,因为她根本不指望叶倾城会传召她进宫。 “得看姐姐诚意了。” 叶歆恬冷哼了声,看来是得喝到在场的满意,她就不信了,几个足不出户的贵妇,能把她喝趴下。经过上次醉酒的丢人,她可是练习过的。 “那就请。”叶歆恬大方端起其中一杯酒,双手交叠在身前,说了句话,便一口饮尽。 接下来就是互相敬酒的环节了,在场的贵妇在叶倾城的示意下,轮流上前给叶歆恬敬酒。好多杯酒下肚,叶歆恬打了个饱嗝,还好酒杯不大,不然真够呛。 一杯接一杯,双方都有些醉意,贵妇们脸上带着红晕,有些趴在桌子上,有些感觉看东西天旋地转的,连酒杯都拿不起来。 叶歆恬红了眼睛,头有些疼,但意识很清楚,她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视线一一掠过趴在桌子上的贵妇们,她端起一杯酒,慢慢走向高座的叶倾城。 叶倾城看了眼倒在桌上的贵妇们,心里不满嘲讽,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学人家拼酒。这些人跟叶歆恬比起来,她觉得应该应付的人是后者。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我问你答!”叶歆恬将手中酒杯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叶倾城挑了挑眉,说:“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我和你,是不是亲生姐妹?”叶歆恬晃了晃身子,打了个酒嗝,问出第一个问题。 “姐姐你喝醉了就早点回去,免得疯言疯语吓坏别人。” “好好回答!” 叶倾城白了叶歆恬一眼,搞不懂她到底要自己怎么回答,要什么样的答案。 “本宫和你当然是姐妹。” “既然是姐妹,你为何处处针对我?” “本宫是嫉妒,凭什么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却要听从父母安排?不公平不是吗?” “仅是这样吗? “不然呢?还有什么?” 叶歆恬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眼角冒出了泪花,她用食指轻轻拭去。原来,这身体里的人,还渴望着亲情。如果是原身听到这句话,估计会难过得要死,可惜她不是以前的叶歆恬了。 “抓奸的事,是不是有你的手笔?”叶歆恬再次问。 叶倾城嘴角笑容凝固,她本以为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的,但既然话都挑明了,她就接话,“怪只怪,你树敌太多,都盼着你去死,不然本宫怎么会有机会?” “这事白薇薇是否参与其中?” “你都有本事查到本宫身上了,剩下的就自己查去,我不会再说一个字的。” “是吗,那可由不得你。”叶歆恬边走边说,手缓缓抬起,拔出头上的簪子,簪子又长又细,插入头发的那一段还特别尖锐。 叶倾城见她向自己走来,不禁往座位后缩了缩,问:“你想干什么?” “我跟你,是时候来个决断了。”叶歆恬上前的步伐没有丝毫迟疑,这时已经迈上了台阶,离叶倾城越来越近。 叶倾城意识到叶歆恬要做什么,已经晚了,她刚起身,就被叶歆恬按回椅子上坐着,下一秒簪子尖锐的一段就抵着她的喉咙。 “杀害太子妃可是重罪,你可要想清楚!”叶倾城垂眸看了眼簪子,僵着身子不敢动,怕她一动簪子就没入喉咙。 叶歆恬轻笑一声,拿着簪子再贴近一些,尖锐抵着细嫩的肌肤,低头贴着叶倾城的耳边说:“人的喉咙有劲动脉,稍稍划破就会血流不止,只要我簪子挥得好,你不会有痛苦的。” 第99章 英雄救美 叶倾城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呼吸也不敢太大,因为簪子很锋利,与她的脖子紧紧贴合在一起,要是叶歆恬手软,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不想这么早死啊,她还有很多事去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别说这太子妃之位了,甚至都不会有人记得她。 叶歆恬很满意叶倾城被自己吓得一动不动,人啊,果然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才会乖一点,实诚一点。平时嘴里没一句真话,趾高气扬的,今天不过一根簪子,足以让叶倾城有问必答。 其实,她确实没想过要对叶倾城动手,只是想吓吓她,不让她这么嚣张,不然自己以后走的路将会铺满荆棘。 叶歆恬是要做生意的人,沾一沾太子妃姐姐的光,人脉会扩得很大,到时候数钱数到手抽筋,那都不是梦,和气生财这个道理她明白。 “你到底想怎样?”叶倾城见叶歆恬忽然不说话,心里没由来一阵慌,再看看这些贵妇们,都趴在桌子上,醉得跟头猪一样。 叶歆恬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没问,于是开口:“当初在一品居厢房,你是不是要毒杀我?” 她结合自己和太后的穿越过程,进行过详细的分析,发现她们都是有共同点的,条件必须是同等的,她在现代是死亡的状态,那么在古代也是死亡状态,醒来在床上,也许原身只做了一半的事情,便香消玉殒了。 “哼,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虽然讨厌你,平时最多让你难堪,可没想过要你性命。”叶倾城冷哼了声说,做过她会认,没做过她为什么要认? 叶歆恬说:“我凭什么相信你?现在你命捏在我手上,我问什么你都会否认。” 确实,抓奸事件虽然听起来严重,但她不至于会死。可是,叶倾城会这么好心?她平时没少为难自己。 “既然你心里都有答案了,还问我做什么?” “那天你在哪里,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叶歆恬觉得,不在场证明是很重要的,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知道后才能串联整件事。 “当天我和采儿雇了城中最好的马车,前往山上拜佛,很多人都见过我。” 叶歆恬一直紧盯着叶倾城的脸,任何表情都没有错过,言语之中也带着诚实。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人了? 叶倾城看到叶歆恬脸上掠过疑惑,嘴角微微勾起,但很快掩藏下去,她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歆恬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叶倾城一直都没有耍花招,问一句答一句,看不出来说谎,她握着簪子的手,稍稍有些迟疑。 就在叶歆恬晃神的那一刻,叶倾城身子忽然向后靠去,使自己的脖子离开锋利的簪子,还没来得及逃离危险范围,叶歆恬回过神来,举起簪子,整张脸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你骗我?”叶歆恬后悔了,在心里暗骂自己心软,被叶倾城有了可趁之机。 她瞬间红了眼,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气得眼都红了,只见她紧绷着脸,再次向叶倾城靠近,她打算故技重施,因为这里除了她们是清醒的,就没有别的人能伸出援手了。 不对!叶歆恬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看到了叶倾城自信的笑容,心里顿时觉得不妙,而叶倾城的目光是落到她后方的,她下意识想避开,但为时已晚,冰冷的刀刃架在了她脖子上。 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她本想吓吓叶倾城,问出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事,没想到叶倾城乖乖听话的背后,竟然是拖延时间搬救兵。 叶歆恬扭了下肩膀,架在她脖子上的锋利长剑又贴近了几分,接着她手腕一疼,手中簪子应声落地。 叶倾城脸上褪去慌张害怕,她面带微笑从椅子上站起,说:“姐姐,如果本宫是你,现在就该乖乖听话,这样会少吃点皮肉苦。” 叶歆恬不满哼了声,“是我小看你了。” 叶倾城看了眼叶歆恬身后的侍卫,觉得他有点眼熟,她是聪明人,当然不会说人不是自己的。她今天出宫是真的和贵妇们约好的,聊聊八卦交流交流,仅此而已。 她完全没想到叶歆恬会冲了进来,拿簪子抵着她的脖子,她都做好问什么答什么,一切以保命为主。 “人都要给自己留后手,这句话不是姐姐教会本宫的吗?怎么姐姐今天这么失策呢?单枪匹马闯桃苑,本宫真不知道夸你厉害,还是说你愚蠢!”叶倾城自认为自己是那种,一旦得志,就要拿尽面子的人。 叶歆恬笑了笑说:“反正该问的,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今天我敢闯桃苑,就知道你拿我没办法,还是你敢私下对瑾王妃怎样?” “本宫确实不敢,也没有能力。”叶倾城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抬眸看向大厅入口,一道颀长的身影,早已在一旁看着,只是没有走进来。 “那你还不让你的人把剑拿开?”叶歆恬嘲讽说。 叶倾城抬手指了指门口处,说:“本宫劝你还是回头看看是谁来了。” 还能是谁来了?叶歆恬满不在乎,因为她知道总不能是易思瑾来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确实没有权力对你怎样,但本宫就不一样了。”太子易思宇摇着手中的玉扇,满脸笑容走进大厅。 叶歆恬听到这声音,不用回头都猜到是谁,毕竟两人见过面,还不止一次。但她知道,易思宇表面上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肚子里满是脏水,下一刻都不知道泼在谁身上。 鉴于易思宇三翻四次找她谈话,想拉拢她站在他那边,她都拒绝了,这下她落在他手里,结果一定很惨啊。 “怎么,太子想对我动手吗?”叶歆恬盯着易思宇问,没有拐弯抹角,直达主题。 ‘唰’地一声,易思宇单手一甩,将玉扇合上,走到叶倾城身边,伸手把她耳边秀发勾到耳后,然后手沿着脸颊往下,滑落到脖子处,停留在冒出很小血珠的地方,表情凝重,眼神却缺失了认真。 易思宇抬手将血珠抹去,然后说:“你伤了本宫的太子妃,难道本宫不能把你定罪?” 他在朝堂之上经常与易思瑾相斗,即便他有意拉拢叶歆恬到自己这边,但有些底线是不可以触碰的。 “那太子想怎么处置我呢?”叶歆恬笑笑问。 说到底,女人只是男人权力斗争之中的棋子,一旦有了可趁之机,便可以加以利用。 “制造出同样的伤口怎样?”易思宇几乎是立刻开口。 叶歆恬瞥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这一刀下去恐怕就不是血珠了,会血流成河,但是她的软弱不可能展示在别人面前。她说:“拿剑?” “不仅要拿剑,本宫还要亲自动手。”易思宇拥着叶倾城的肩膀,两人很亲密,他同时也表示自己生气了。 叶倾城自从看到易思宇进来要为自己出头,她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全程交给易思宇去说,因为他们有过协议,即便私底下不和,在人前也要护着另一方。 当易思宇主动靠近她,拥着她肩膀,她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他怀中,身体四周顿时被他的气息包裹。虽然一开始她并不满意父母的安排,但成为太子妃之后,她不仅有无人能敌的地位,也能拥有辰国最俊朗的男子易思宇。任何人看来,她都是最幸福,最令人嫉妒的。 叶歆恬觉得很不公平,可太子是仅次于皇上之后,辰国最有权力的人,别人侍卫的剑还架在她脖子上。 “太子和太子妃果然鹣鲽情深。”她说。 易思宇放开叶倾城,走到叶歆恬面前,睨着她说:“现在说好话,真的晚了。” 叶歆恬抬头直视易思宇的目光,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她倒要看看,太子对弟弟的王妃动手,结果会是怎样。 易思宇接过侍卫手中的剑柄,故意贴近叶歆恬的脖子,轻轻上下切割,但没有伤及她的皮肤,力道拿捏得刚刚好,恐吓的意思十分明显。 而叶歆恬,就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易思宇怎么试探,她连眉毛都没颤一下。 易思宇本以为她会松口求饶,没想到她一个字都不吭,于是怒吼道:“本宫倒要看看,是你脖子硬,还是剑利!” 叶歆恬闭上了眸子,剑架在脖子上,哪有不怕的,她是在赌,赌易思宇不会真的动手。 ‘咻咻咻……’突然,有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飞来,擦着叶歆恬的耳边飞向后面。 “哎呦!”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哀嚎,然后‘哐当’一声,长剑落地,一道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窜进大厅。 叶歆恬手臂忽然被拽住,她惊讶抬头,还没看清楚是谁来了,她就被拉到了另一边,远离了易思宇。 “兄长,有什么事不可以谈,非要动手?”易思瑾紧紧扣着叶歆恬的肩膀,瞪了一眼欲上前的侍卫,先对易思宇说了句话,接着歪头附在叶歆恬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哎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叶歆恬先是低叫了声,然后整个人瘫软在易思瑾怀里。 易思宇冷哼了声,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放在耳边,闭起右眼,左眼眯起来瞄了瞄不远处,用力甩了出去。 ‘噌’!长剑尖锐的一端没入柱子,挂在半空中,剑身还在晃动,周围的人不敢出声。 第100章 解救 易思瑾放在叶歆恬肩膀上的手掌,因易思宇的靠近,慢慢收紧,身侧的人僵直了身子,他才惊觉自己失态,将她的头贴近自己胸口,拍了拍她肩膀,告诉她有他在,不用害怕。 叶歆恬虽然看似紧闭双眼,整个人倚在易思瑾身上,但她根本就没有晕过去。因为易思瑾进来的时候,两人交换过眼神,她明白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须配合他。 易思宇走到易思瑾面前,在与易思瑾相距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若有所思看了眼叶歆恬,对易思瑾说:“弟弟,本宫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护短?” “兄长,人已经晕过去,想对证也得等人醒过来?弟弟我就先把人带回府中了。”易思瑾皮笑肉不笑说。 易思瑾话音刚落,便拥着叶歆恬转身,脚步还没迈出去,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窜到了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易思瑾眯起眸子注视着眼前的人,他没想到自己的兄长,最近几年武功进步得这么快。 易思宇瞪着闭着眼睛的叶歆恬,说:“先解决了事情再带人走也不迟。” “兄长到底想解决什么?”易思瑾怒吼道。 “今天,瑾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闯入桃苑不说,还拿簪子威胁太子妃,脖子都出血了,你可知挟持太子妃是什么罪名?你这个王爷三两句就能担起责任吗?”易思宇字字说得铿锵有力,仿佛抓住了小辫子,就用力扯下去,毫不留情。 “皇兄认为该如何解决?” “你把人留下,交给本宫来审问,结果一定会让你满意。” “呵,把人留下?皇兄,你贵为太子,要为难一个女子吗?” “她伤了本宫的人!” “你也想对她私自用刑,不是吗?” “本宫只是想吓吓她。” “兄长,要是我没到,是吓她还是伤她,你心里有数。” “你就这么跟兄长说话的?” “我只是就事论事。” “好!”易思宇觉得再这样争吵下去没意思,也没有结果,于是退了一步说:“行,既然你不相信本宫,那我们就把她交给新上任的京兆尹,由他来亲自审问。” 新上任的京兆尹,听说是皇上那边的人,为人老实,断案公正,之前作为一县县令,深得百姓爱戴。这样的一个人,连升数级,朝中很多人不满,但听说了他的事迹之后,都称赞有加。 易思瑾低笑出声,说:“兄长,别人看不到,不代表我看不到,他也是你的人不是吗?” 易思宇一怔,讶异看着易思瑾,眼神里逐渐透露出危险。他自认为与新京兆尹的关系,没有人能猜得出来。 “你怎么发现的?”易思宇问。 “不是我怎么发现的,而是我看见的。”易思瑾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之所以知道,全凭眼睛去观察,丢出这句话也只是吓唬吓唬易思宇,没想到心中猜测竟是真的。 易思宇抿了抿唇,大脑飞速转动,似乎没有其他公正的办法了。他接收到来自于叶倾城带着恨意的目光,但继续僵持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易思瑾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人,他说:“今天,本王记住了。想审问瑾王妃,烦请兄长带上皇上的批准圣旨过府,否则,恕难从命。” 说完,易思瑾便当着众人的面,弯腰打横抱起叶歆恬,大步走出桃苑,身体周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大厅内,叶倾城嘟起红唇,生气跺了跺脚,上前搂住易思宇的手臂,撒娇道:“太子哥哥,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不然呢?”易思宇边说边瞪了她一眼,伸手拂掉她的手,双手负于身后,不让她的手臂再靠过来。 叶倾城知道,他们说好了,人前恩爱,人后各过各的,她贪恋位置,他只想获得更多权力,两人只是互相帮忙的伙伴,并不是夫妻。 可是,凭什么叶歆恬就能得到易思瑾的宠爱,而她连碰都不能碰?从小她就什么都比不上叶歆恬,即便她私底下没少诋毁叶歆恬的名声,她还是过得这么为所欲为。 “我得再想办法。”叶倾城喃喃自语说。 易思宇是习武之人,听力本就比普通人厉害,她的话一字不漏传入他耳中,他冷着脸说:“你还想想什么办法,今天不够丢人吗!” “今天是叶歆恬过来挑事在先,我已经很听你话,少惹她了,还不能让你对我改观吗?”叶倾城越说越委屈,眼泪止不住滴落下来。 易思宇看到她的眼泪,就觉得异常烦躁。她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闹,别说在朝堂之上对她没有半点帮忙了,连教训叶歆恬这点小事,她都办不好,他真的不明白叶倾权疼爱她什么! 本以为他娶了叶倾权放在手心上的明珠,叶倾权的势力便会靠向他这一边,看来他是小看叶倾权了,叶倾城在叶倾权眼中,不过是另外一枚棋子。 “呜呜呜……”叶倾城很委屈,也知道易思宇最不喜欢看到她的眼泪,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 易思宇厌恶看了她一眼,摆手示意侍卫跟上,他大声说:“摆驾回宫!” 就这样,易思宇大步走在前面,不顾后面的叶倾城跟得很吃力,没有半点缓一缓步伐的意思,两人你追我逐出了桃苑。 另一边,易思瑾抱着叶歆恬,在街上随手拦了辆空的马车,他毫不客气将她丢进马车里,然后在车头小声跟车夫说话。 叶歆恬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眼垂下的车帘,竖起耳朵想听易思瑾说什么,结果一个字还没听清,就听到掀开帘子的声音,接着马车一沉,挥动马鞭的声音传来。 她想睁开眼的,可他一进来,她就鬼使神差闭上了眼睛。刚才在大厅,他叫自己装晕,她照做,剩下交给他,一句话都没说。但他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出桃苑她的眼睛就眯开一条缝,本想解释,一看他比锅底还黑的脸,她选择放弃,继续装睡,反正醒来要面对他一大堆的问题。 易思瑾双臂环胸,后背靠在马车上,目不转睛盯着装睡的她,不信她能装睡装到王府。 说实话,叶歆恬也有困意了,难怪有些人说喝了酒好睡觉。马车行驶在大理石块上,偶尔有点小颠簸,她当给背抓痒。 可是,渐渐地马车抖得厉害,她感觉胃翻江倒海,想吐的感觉,但易思瑾还在车里,她只能紧咬牙关,继续闭着眼睛。 易思瑾就这么看着她,任凭外面的山路多抖,他眉毛都没挑一下,在心里盘算着她醒来的时间。不过,他等得都快到瑾王府了,她就是不睁开眼,真的很能忍。 “吁……”马车突然猛地向前倾,来了个紧急刹车。 易思瑾咽了咽口水,心想这马夫果然是个狠人,说能办到就办到,马车驾驶技术,险些让他也忍不住吐出来。 倒是这躺着的人,就真的眼睛都没睁开,他冷哼了声,侧着身子准备下马车,忽然肩膀被用力一推,他被挤到马车一角,一个身影快速窜了出去。 叶歆恬睁开眼坐了起来,捂着嘴巴,强忍着酸意,大步冲下了马车,难受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呕呕呕……”叶歆恬感觉自己的胃瞬间被掏空,身体的力气也被抽干,她捂着胃,蹲在地上不愿起来。 喝了那么多酒,支撑了这么久,没想到败在一架马车上,回来的路上!她敢肯定,易思瑾就是故意的! 易思瑾走了过来,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弯腰递给她说:“擦一下,难看死了。” 叶歆恬回头狠狠瞪着他,极其不情愿扯下他的手帕,胡乱擦了擦嘴角说:“你是故意的!” 易思瑾耸了耸双肩,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否认。 叶歆恬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大脑早已不在这件事上,而是观察四周,终于在他递给她手帕的时候,她抓住了机会,快速起身,将手帕丢还给他,然后跑进了王府。 只要她跑得够快,他就追不上。虽然同住一个王府,但没什么事他们不会往来。 “跑什么啊?”易思瑾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招,正打算给她扫扫背,她突然丢给他手帕,拼命跑了起来,很快不见人影。 叶歆恬这边,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逃跑的,她担心他会一直追问她为什么会去桃苑,去找叶倾城什么事。 就在她以为逃离了他的视线,忽然一只手臂横在她面前,接着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被迫停下脚步,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从背后单手抱着她,两人贴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这个动作在外人眼中,两人亲密得像是情侣。 叶歆恬很快回过神来,抬手去拉他手臂,在王府里举止这么亲密,等下就会传遍整个王府,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本王救了你,你一句谢谢都不会说?” 第101章 装晕 “我跟你说,白姑娘现在是被打入冷宫的状态了,没有人过来探望巴结,一个人可怜得很,听说抄起了佛经,好像要做个好人。” “有人去过啊,我听说王妃去看过白姑娘,至于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白姑娘脸都黑了。” “一个表妹还妄想和王妃争位置,这传出去不是笑话一个吗,她也太不知羞耻了。” 几个年轻的婢女,正大声谈论着主人们的事情,好像很自信不会被抓包的样子,结果一转角,看到了瑾王府的主人,吓得腿都软了。 这边,叶歆恬正想推开易思瑾的手臂,因为两人贴得太近,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做的动作,太暧昧了,让人浮现连篇。 偏偏这时,有三道不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谈论的还是关于王府的事情,她就更加迫不及待推开他了,免得别人误会。 可是,她动了动,身后的人像是被刺激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加圈进他怀里。 “别动。”易思瑾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说。 叶歆恬听这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耳边,那种感觉令人心痒痒的。 她抿了抿唇,当然不想如他的意,才挪了挪身子,他的手就攀上她的腰,阻止她有下一步的举动。 “真不听话,想本王搂你就直说,不用耍小心机。”易思瑾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令她很敏感,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好像抓住了她的弱点,于是故技重施。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说:“放屁。” “说粗口不是个好习惯,得改。” “那你先放开我。”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抱就抱,想搂就搂。” “流氓!”叶歆恬回头瞪了他一眼说。 易思瑾看到她满脸通红,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平时她就爱装深沉,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精神了些。 虽说在这世上,所有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有专门用来示人的一面,但如果是两个亲密的人,也需要戴着面具,那真的令人寒心。 这时,三个说主人坏话的婢女,正边说边走出小路,看到叶歆恬和易思瑾的时候都愣住了,可他们同时回头,看到了她们。 三个婢女脸上的表情都像要哭了,颤抖着身子跪下来,说:“参见王妃,参见王妃。” 她们想哭啊,说坏话被王爷王妃抓到,她们说得太兴起了,没留意到王爷和王妃小声说话,正好撞见。 易思瑾不满瞟了地上的婢女一眼,冷哼了声,说:“以后少嚼舌根,再有下次,直接去找方总管领罚。” 他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但语气里藏着自带的威严,三个婢女连滚带爬起身,以极快的速度走了。 叶歆恬正好在他说话的时候,找到了空隙,往下一蹲下,成功脱离了他的禁锢,她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三个婢女。虽然说坏话是不对的,但是没有她们,自己一定会被问到底的。 易思瑾刚才表面上是调情,实际上是想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好问她到底为什么去找叶倾城。 易思瑾望着空荡荡的怀中,他知道她找准机会就会逃跑,可是他会去追啊,在他的王府里,还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这不,两三步又追上她了,这次他按住了她的肩膀,没想到他手刚碰到,她身子就软了下来,他眼明手快接住。 “叶歆恬!”易思瑾着急大声喊道,双手圈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怀中。 接住她之后,他低头睨着怀中人,满脸通红,刚才还吐了,应该是酒后后劲来了,她睡过去了。 他再次打横抱起她,大步朝明月阁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仆人们纷纷行礼,他都视而不见。 但是,在穿过荷花池之时,池中凉亭内站着三位因惊讶而起身的美人,每个都有不同的美丽,站在那里就是三道不同的风景线。可是,易思瑾连看都没看她们这边一眼。 程韵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陷入掌心她都没有察觉,她说:“哼,叶歆恬果然是叶倾权的女儿,怎么引起男人注意,怎么让男人心疼,果然玩得一手好心机!” “是啊是啊,看她就是天生的狐狸样,不仅勾引王爷,听说太子还私下跟她见过面,连辰国的偏偏公子向泽也在街上与她联手救过一名青楼女子,她凭什么啊!狐狸就是狐狸,果然天生勾引男人!”苏宝儿见状也红了眼,附和道。 只有陈楚楚,看了易思瑾和叶歆恬的身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冲泡着手中的茶,一点都不生气。 程韵和苏宝儿同时不满跺了跺脚,看到易思瑾和叶歆恬的亲密举动,两人怒火中烧,最后看得有些刺眼,索性转身坐在石凳上。 陈楚楚贴心替她们两个斟满热茶,人在生气的时候,需要补充水分,于是她微笑说:“两位姐姐请喝茶。”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程韵问,她可是看得眼红了,她多少次想让易思瑾留宿在自己房中,可从来没有成功过,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自从出了京兆尹的事和她哥哥的事,易思瑾就刻意远离她,她现在在瑾王府,一点地位都没有,连个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她得尽快扭转这个局势。 陈楚楚还是那张笑脸,她说:“为什么要生气?气坏自己不好。” “我就做不到像你这样,看得这么淡。”苏宝儿在一旁嘲讽道,表面上说的是普通话,实际上是说陈楚楚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易思瑾看不上陈楚楚,一次都没到过她的房间。 要是她这样,她估计没脸留在瑾王府,早就收拾铺盖走人了。也对,陈楚楚家在朝廷本就可有可无,易思瑾收下陈楚楚入王府,已经是给了脸面了。 陈楚楚听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给苏宝儿再添热茶,说:“虽然妹妹我得不到王爷的赏识,可两位姐姐可是人中凤凰,他不用正眼看你们,就是他的不对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王爷一颗心都在叶歆恬身上,这不还让王爷抱着进府吗,也不嫌丢人!”程韵说。 苏宝儿接话说:“是啊是啊,都怪白薇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搞什么抓奸名堂,把王爷更加往叶歆恬怀里送。” “两位姐姐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陈楚楚安抚道。 “那还能怎么办,我们比不上人家好手段,只能在这干酸了。”程韵虽然不想承认,但叶歆恬最近确实得到王爷的喜爱,礼物都敢拒收,这府里恐怕没有一人敢。 “要不,我们给她下套?”苏宝儿说。 “你想被赶出王府?”陈楚楚出声阻止。 程韵有些不耐烦了,她生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嘛!” “要赢她,就要光明正大地赢,只要抢走她最想得到的东西。”陈楚楚放下茶杯说。 “她最想得到什么?”苏宝儿疑惑询问。 陈楚楚朝她们勾勾手指,示意她们凑过来,然后三个人小声交谈。 微风掠过大地,吹动茂密的树叶,吹拂开得正艳的花朵,也吹散了阴谋诡计,将它掩藏在大地之中。 这边,易思瑾已经抱着叶歆恬回到明月阁,将她放在柔软的穿上,他若有所思凝视着她。 春珂站在一旁,看了看易思瑾,也看了看叶歆恬,候在一旁干着急,拿着湿润的毛巾,不知道该给叶歆恬擦脸呢,还是该跟易思瑾说什么。 忽然,易思瑾弯下身,一手撑着桌沿,一手放在叶歆恬另一侧耳边,他说:“别以为这样本王就不会追究,明天中午之前,自己到明月阁去解释清楚,不然晚上本王亲自来问!” 春珂一脸不解候在一旁,易思瑾说完后,周围没有半点声音,她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开口说:“王爷,王妃醉得不醒人事,恐怕听不到。” 易思瑾没有回答,而是居高临下睨着叶歆恬好一会,才直起身子转身交代:“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奴婢领命。”春珂行了个礼,跟着易思瑾走到门边,把人送出去之后,才合上房门。 春珂手里攥着湿布,正准备上前给自己主子擦拭一下脸,回头看到自己主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吓得正想大声叫。 叶歆恬将食指放在唇边,摇头示意春珂不要出声,不然易思瑾就回头了,她又得面对他的质问。 春珂本来张着嘴巴,立刻用双手捂住,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走近叶歆恬。 叶歆恬竖起耳朵,确定易思瑾已经走出去,才伸手要春珂放下手。 “王妃什么时候醒的?”春珂惊讶询问,刚才明明要王爷抱进来,人还昏睡,怎么这就醒了? 叶歆恬接过春珂手中的湿布,胡乱擦了下脸说:“我根本就没睡过去,装晕懂不懂。” 春珂瞪大了眼睛说:“王妃,你这样欺骗王爷是不对的。” “他像只冤鬼一样缠着我问东问西,我不这样能瞒得过他?”叶歆恬吐槽说。 第102章 兵行险着 “王爷也只是关心你。”春珂急欲向叶歆恬解释。 叶歆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没有再多说什么。管它的明天会怎样呢,折腾了一个下午,她都累了,睡一觉再说。 她躺在床上,盯着床顶,想起刚才易思瑾放她在耳边说的话,他的意思很明显,他知道自己在装晕,却没有拆穿她。 要她明天去解释,她才不会说呢,虽说今天能全身而退多亏了他,可她也没必要事事对他交代,两人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等她奶茶店生意上了轨道,她就跟他拿一纸休书,光明正大离开瑾王府。 什么瑾王妃的位置,荣华富贵,手中的权力,对她来说只是浮云,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她就要活得精彩。 叶歆恬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她是被咕咕叫的肚子叫醒的,醒来发现炉火上还热着饭菜,一定是春珂怕她醒来饿给自己备好的,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她用很快的速度解决了饭菜,抱着鼓鼓的肚子,满足吁了口气,抬头看了眼打开的窗户,说:“再不进来,我就要去睡了。” 正所谓,吃饱喝足好睡觉,她等下沾床就睡。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户窜了进来,走到她面前,笑眯眯说:“什么时候发现我来的?” 来人正是上次被易思瑾抓到,两人打了一架,之后再没有在王府出现过的李鸿鹏,没想到他消停了一阵子,就又跑来找她了。 “我刚醒你就在了。”叶歆恬在李鸿鹏的指导下,虽然武功进步很慢,但听力比普通人强了。 李鸿鹏惊讶看了她一眼,本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她还是发现了,他说:“不错,不枉费为师一片苦心教导啊。” 两人表面是师徒关系,实际上是雇主和被雇佣的关系,一切以钱为前提,这是以前的状态,但最近这个状态似乎有所改变,两人交流多了,李鸿鹏从一开始不乐意的教导,变成现在认真的教导。 “倒是师傅,上次被发现还敢来王府?” “这世上没有我翻不过的墙,上次是我大意了,我不会被他抓包第二次的。” “师傅果然是师傅,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李鸿鹏笑笑,他当这话是称赞,接着蹙起双眉说:“你不像是冲动的人,为什么这次要做到人尽皆知?” 叶歆恬当然知道他在指什么,而她要做的就是这个结果,关起门来不算事,散播在所有人的口中,才是本事。 叶倾城不是喜欢在她身边安插棋子,散播王府的消息吗,她就给叶倾城这个机会,桃苑一事,叶倾城一定会沉不住气的。 “人尽皆知,我才有动手的理由。”叶歆恬将一只空茶杯放在他面前,在茶壶里撒了些茶叶,放在炉子上煮茶。 “但是这样太冒险了。”李鸿鹏拧眉摇头不赞同。 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炉火,说:“不冒险,怎么钓大鱼。以我对她的了解,明后天就会动手。” “那你打算怎么接招?”李鸿鹏以前没觉得叶歆恬聪明,如今觉得她刺激人很有本事,而且对方还十分受用。 “当然是给她机会啦,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做好嫁祸。”叶歆恬心里一直都有一整套计划,自认为天衣无缝。 “只要钱到位,我照做。” “放心,我不会亏待师傅的。”叶歆恬微笑边说边给他斟满热茶,放下茶壶之后问:“师傅要钱,徒儿一定尽自己所能满足你。可是,靠师傅这么接济,永远不是办法。” 李鸿鹏听后,像是被触碰到逆鳞,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说:“你派人查我?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师傅是个面冷心善的好人,在我这里虽然句句谈钱,但是钱基本没有进自己的口袋,都用到了实处。”叶歆恬知道他生气,她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替他满上热茶。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少收钱,我收钱从来不会手软,而且那也是我应得的。”李鸿鹏冷哼了声说。 “师傅想过改变吗?” “改变什么?” “改变现状,改变生活,改变自己。” “我不会替你卖命的。”李鸿鹏开口拒绝,他这人习惯了自由,像那些策反的刺客那样,效忠一个女人,那是不可能的。 “师傅不需要替我卖命,您只要做好您自己就可以了,在我需要的时候搭把手,在我失望的时候,安慰安慰我,这样就足够了。”叶歆恬需要的是能相信的人,李鸿鹏是最好的人选。 “你在耍什么心机?” “师傅,以前也许我给您的印象并不好,但是我在努力学着改变,就像师傅想改变那些孩子以后的命运一样。可是师傅,帮一时不能帮一辈子,他们要学会生存。” “你说得好听,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出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吗!” “师傅,我一直相信一句话。别人给了你很多很多,你要变得很好很好,人要懂得感恩,而不是一味靠施舍。” 李鸿鹏紧抿着唇,没有再说话,看不出来是赞同她的话,还是不屑她说的话。 叶歆恬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不知道那些孩子跟您是什么关系,但是需要帮忙的地方,师傅尽管出声,我也会尽自己的能力,让他们变得更好,师傅,您相信我吗?” 李鸿鹏抬头,与叶歆恬四目相对,一开始是直视的,似乎想审视她话中的真实性,后来他避开了眼神,最后走向窗边。 叶歆恬没有叫住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说再多不如行动实际,但是他走到窗边,她心里有些失望。 “我会安排好,你安心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行。”最后,李鸿鹏丢下这句话,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叶歆恬轻笑出声,眼里一片晴朗,他的话坚定了她的决心,“嘴硬心软的家伙。” 她说完这句话,起身弯腰吹熄桌上的蜡烛,房间顿时陷入黑暗,过了会明月从乌云里跳了出来,携着满天星辰,继续守护一方院子。 而在不远处,两道高大的身影在角落里,看着明月阁的方向,一道黑影窜了出来,其中一人想去追。 易思瑾抬手阻止陈深的举动,说:“不要轻举妄动。” “就任由他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陈深觉得自己失职,有些生气。 “也许他就是故意的呢。”易思瑾整张脸布满阴沉,却没有立刻爆发出来。 陈深讶异看着易思瑾,说:“你是说他知道我们发现了他,却仍旧翻墙进来,是故意的?” “不确定。”易思瑾不确定对方到底想做什么,王府里没有少一样东西,没有伤害任何人,他去的院子只有明月阁。 叶歆恬和他到底在密谋什么?易思瑾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在没清楚之前,做什么都只会打草惊蛇。 ★★★★★★ 叶歆恬醒来后看了下时辰,马上到中午了,她想起易思瑾说今天中午之前要跟他解释,为什么去找叶歆恬,可她不想说啊。于是她用极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迅速出门躲人去了。 她没有带春珂和青伶,交代她们好好守着明月阁,她就打算出府了,可是眼看就要到王府门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径直向她走来。 白薇薇今天解除了禁足,第一个想找的人是叶歆恬,不是来解释的,而是来算账了,三天的禁足之仇,她得问个明白。 叶歆恬不想与白薇薇有过多的纠缠,不是因为怕白薇薇,而是她现在急着出府,再晚点易思瑾回来了,她就得被抓着问十万个为什么了。 “你到那边去,把人给我拦下来!”白薇薇脚步没有停歇,但她猜到叶歆恬想出府,于是叫婢女从另一个方向去拦。 叶歆恬本来当做没看到白薇薇的,可白薇薇竟然叫人堵她,她只能停下脚步。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躲着? “白姑娘,有事?”叶歆恬先发制人,大声询问,故意引起在庭院打扫的奴仆们注意。 白薇薇走到叶歆恬面前,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这么站了好一会。 叶歆恬拧眉不解看着白薇薇,她以为白薇薇是来打她的,没想到拦住她了,又一声不吭。 “没事的话我要出府了,还有事。”叶歆恬不想跟白薇薇浪费时间,得罪白薇薇或者得罪易思瑾,她肯定选择前者。 白薇薇见她真的脚尖倾向另一边,心里有些着急,出声说:“我有事要说。” “那你就说啊,我赶时间,要是你没想好,等我晚上回来再说。”叶歆恬不知道白薇薇想说什么,也不想去猜。 白薇薇垂在腹部的手,因紧张将手帕来回撕扯,最后她豁出去了,她说:“姐姐对不起,昨晚的事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道歉?白薇薇在说对不起?叶歆恬一脸懵逼,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第103章 本将军的好女儿 叶歆恬举着手臂,上前走了一步,白薇薇见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到叶歆恬不满皱眉,白薇薇只好在原地站好。 “你别打我。”白薇薇委屈着一张脸,可怜兮兮说。 叶歆恬置若罔闻,上前手向着白薇薇的脸,下一秒就落在白薇薇的额头上,她喃喃自语说:“没发烧,也没生病啊,怎么会道歉呢?” “你说什么?”由于声音太小了,白薇薇没听清,于是问了一句。 叶歆恬收回手,双臂环胸睨着她问:“怎么会想到来向我道歉?受到什么刺激了?” “我为当晚的错误行径向你道歉。”白薇薇这句话说得十分诚恳,语气里没有之前的骄傲。 叶歆恬疑惑看着她,说:“听说禁足三天你都在抄佛经?” “是啊,我刚给瑾哥哥送过去呢。” “抄三天佛经就能把你的心洗好了?”叶歆恬不信,不信一个人三天就可以脱胎换骨,变成与世无争的人。 “我为我以前曾经做过的错事,向姐姐道歉。”白薇薇还是一副诚心的样子。 叶歆恬眯起眸子,不明白白薇薇这出戏演给谁看,这里除了两人,并没有其他人,她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 “道歉就不必了。”叶歆恬冷哼了声,不习惯白薇薇这种转变,浑身不自在,悬着的心也没有放下,她问:“你是承认那天晚上是你设计好的?” “不,唯独这件事不是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愿意给一个机会我吗,我会改变自己的。” “我不愿意,你要选择怎么活,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你自己的决心,是你的人生,你不必征询我的意见。”叶歆恬一口气说完转身,正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人一句话,收回了往前的脚步。 白薇薇意识到她要离开,于是说:“我跟叶倾城确实认识,这件事是她设计的,从头到尾跟我都没有关系。” 这句话传入叶歆恬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白薇薇想撇清抓奸的事,需要一个代替者,而这个人就是叶倾城,白薇薇想断尾求生。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与你无关,那你是如何知道是叶倾城的计划?为什么偏偏通知的人是你?”叶歆恬背对着她,说出其中的不合理,一字一句都直逼人心。 “我……”白薇薇词穷,因为她做事从来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令叶歆恬相信。 “既然你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凭什么要我相信你?”叶歆恬摇摇头,觉得白薇薇这种做法相当地蠢,有时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所有事的,她接着说:“以后我们还是敌对的状态比较好,你这样委曲求全我真的不习惯。” 叶歆恬说完,便没再管白薇薇了,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一字不漏了。她唯独搞不明白的是,白薇薇今天这出戏演给谁看,她没那么自恋认为是演给她的。 白薇薇望着叶歆恬离去的背影,心里心生喜悦。虽然要她低声下气,但是总算是帮到想要帮助的人。一想到以后某人要对她刮目相看,她的心就被温暖填满。 只要某人开口,别说是低头了,刀山火海她都敢闯。 叶歆恬头也不回走出王府,一出瑾王府大门,她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还有一匹高大的骏马。 “原来是演给你看的啊。”叶歆恬边小声说边朝那人靠近,因为她知道,在他眼皮子低下逃跑,实在太不明智了,人怎么可能比马跑得快呢? 易思瑾摸了摸马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噙着微笑转身,说:“本王还以为你要逃呢。”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真的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明知故问,白薇薇这场戏原来是为了他,他果然在王府四个美人里都吃得开,愿意为他拉下面子。 “龟兔赛跑虽然龟赢了,但我没把握能跑得比马快。”她冷嘲热讽说。 易思瑾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管它的呢。他说:“不是叫你今天中午之前到本王的书房解释清楚昨天的事吗,怎么没去?” “王爷不是明知故问嘛。”要她叶歆恬听他的,他在说什么梦话?再说了,她也不想解释,说多错多这个道理她懂。一个谎言要更多的谎言去填补,她也懂。 “所以你是打算说实话了?”易思瑾问得漫不经心,一只手偶尔摸了下马头,偶尔整理缰绳。 “王爷想得真多。” “你不说,本王也查得出来。” “去呗,反正王爷您只手遮天,有什么事瞒得过您!” “比起调查,本王更希望听到从你口中说出来。” “不可能。”叶歆恬双臂环胸,将头瞥向另一侧,不与他的视线对视,因为他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的心,所以她不敢。 易思瑾低笑出声,没有再继续逼问,而是说:“来,上马。” “去哪里?”叶歆恬警惕看着他问。 “去你心里想去的地方。”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想去哪里。” “想知道的,本王自然会知道。”易思瑾十分自信说道。 叶歆恬不想如他所愿,说:“我就不麻烦王爷了,我自己去就行。” “上来!”易思瑾沉下脸说。 好嘛好嘛,叶歆恬承认自己怂了,在他吃人的目光下,她不情不愿挪步过去。 易思瑾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轻轻一提,放到马背上,然后高大的身影抬脚跨上马背,两人同坐一个马鞍。 “吁。”易思瑾拉了下缰绳,示意马儿向前走。 叶歆恬没骑过马,突然的前冲令她下意识用双手握住了他牵着缰绳的手,感到安心后,她觉得在马背上看到的风景和走路完全不一样,能看得更高更远。 “白薇薇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给了她什么好处,能让她向我道歉,还帮你拦住我?”叶歆恬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一个她做梦都想得到了的东西。”易思瑾模棱两可回答。 “她做梦都想得到的人不是你吗?”叶歆恬调侃道。 易思瑾低头瞪了她一眼,无视她这个问题,开口将谈话的主动权抢回自己身上,他说:“你那天去找叶倾城,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用知道。” “救你的人是本王,本王有知道的权利。” “我就不说。” “不说本王就把你从马背上丢下去。”易思瑾真的不明白,她身后有他这个靠山,她为什么要自己单枪匹马冒险去找叶倾城。 今早上书朝廷的折子都是关于她伤害太子妃的,他压下了一部分,但是还有一部分到了皇上的手中,他还被单独叫去问话。虽然凭借他这根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皇上交给他去办,但要是叶歆恬不肯松口,他无法帮忙。 叶歆恬回头瞪着他说:“王爷,把人当成蝼蚁捏在手里的感觉怎样?” 易思瑾抿着唇不说话,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愤怒,燃烧了整个眼珠。 “是不是觉得很好玩?觉得低贱的人命运就该握在你们的手里?还是联合起来设计别人很有趣?”叶歆恬说完,就想自己跳下马背。 易思瑾察觉到她的举动,扣紧她的腰,不让她乱动,说:“本王从来没有这么觉得。” “那现在请问王爷在做什么?”叶歆恬冷声问,瞥了眼街道两旁看戏的人群,说:“宣示主权?” “本王只是想知道,你昨天去找太子妃什么事!”易思瑾本来只是想送她去店铺,她不开心就往那跑,想躲他自然也会去那。 “王爷不是有本事吗?自己去查啊。”叶歆恬觉得自己如今是一个动物,被困在笼子里,让来来回回的人观赏。 “本王更希望由你自己亲口说。” “王爷是想要交代?一个令你,令所有人都满意的交代而已。” 易思瑾勒紧缰绳,马儿停在街道中间,马背上的人没有下来的意思,他有点生气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不是刺猬,能不能别见人就用背上的刺去扎别人?本王说了,是想帮你。” “帮我?王爷是在开玩笑吗?我们向来就是敌对的关系,不就是睡了一晚吗,何必改变态度呢?”叶歆恬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偏偏有人不安分,非要捣乱,她只是维护自己的利益,怎么在他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本王觉得你需要冷静。”易思瑾发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的争吵在别人眼中成了笑话,于是他拉紧缰绳,夹紧马肚一踢,马儿窜了出去。 而在某一处酒楼的二楼,叶倾权目睹了马背上的一幕,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负于身后藏于袖中的手重新将暗器放了回去。 “岳父大人,发生了什么事让您老人家这么高兴?”太子易思宇此时正给两只空杯子满上热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本将军的好女儿,果然是聪明人。”叶倾权笑笑说。 第104章 螳螂捕蝉 翌日 叶歆恬醒了个大早,昨晚她沾床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了。这都得归功于昨天她和易思瑾在马背上的摊牌。 两人虽然不欢而散,但是该说的她都一口气吐了出来,心里没藏着事,一身轻松,自然睡眠也很好。 她这个人心里也藏不住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说完后她知道易思瑾脸色很不好,可他一句话都没说,把她送到未开张的店铺门口,他也没下马,驱使马儿调了个头,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叶歆恬望着他远离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不明所以的心情,她极力压了下去,选择忽视。 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赶着去验收店铺的装修,再过三天就是女主人考核的日子了,到时候她会抽不开身来店铺,所以让他们提早整理好,她过来验收。 一打开房门,叶歆恬就看到春珂双手捧着托盘,站在门边,她朝春珂摆了摆手说:“早膳不吃了,我有事要忙,你和青伶在家里看家。” 春珂先是皱了皱眉,然后脚步往旁边一跨,挡住叶歆恬的去路。 “怎么了?”叶歆恬不解看着春珂问。 春珂深呼吸,很快说出原因,她说:“一大早方总管就传了王爷的意思,王爷说不能让王妃出府,如果非要出府,就必须有我陪着。” “好你个易思瑾啊,竟然想找我的人监视我?”简直做梦!叶歆恬在心里腹诽。 春珂面露为难说:“王妃,您就听王爷的话,别到处跑了。” 叶歆恬听后,有些不高兴了,她眯起眸子问:“春珂,我是你主子,还是王爷是你主子?” “当然是王妃!”春珂是叶歆恬的陪嫁丫鬟,她的主子只有叶歆恬一个。 叶歆恬很是满意点头,然后说:“既然我是主子,你就听我的,乖乖在家看家。” “可是外面不安全,王妃一个人出去要是发生了事,我们担当不起啊。”春珂说。 叶歆恬不耐烦挥挥手,说:“不会有事的,我尽量早去早回。”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脸不红气不喘的,她果然有说谎的天分,睁眼说瞎话。 其实,她这次出门是有任务的,这个任务只能她自己冒险去做,多一个人跟着,就多一分危险,到时候她还得分心。 “可是……”春珂欲言又止,因为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劝,都不可能把心意已决的叶歆恬给劝回来,向来她都是妥协的一方。 叶歆恬看出了春珂的迟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用,接着说:“放心,我早去早回,你和青伶做好好吃的糕点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叶歆恬已经转身,朝明月阁的门口走去。 春珂站在原地,紧盯着叶歆恬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担心,再加上一早醒来,眼皮就跳个不停,叶歆恬也不让她跟着,她真的很担心。 叶歆恬趁着侍卫轮班,她从王府后门出了府,接着按约定来到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外。 茂密的树木野蛮生长,覆盖在头顶,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叶缝,洒落在地上,地上铺满落叶,潺潺的流水在不远处响起。 叶歆恬慢慢走近,发现早已有人在等待,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负于身后,他此时正仰起头,斑驳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就像一幅画,看画人沉醉其中。 向泽听到身后有踩踏枯叶的脚步声,便能辨别来人是男是女,因为两者步伐的轻重是不一样的。 “来了?”他问。 “嗯。”她答。 叶歆恬知道向泽向来话不多,于是走到他身边,摊开双手就问他:“我要的东西呢?” “以后能不能别约在荒郊野岭见面?”向泽把手伸进另一个袖口说。 叶歆恬点点头,说:“毕竟是秘密嘛,约在没有第三者的地方就不会被发现。” “你去一品居定个厢房也没人会偷听。”向泽真的很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男子来这种地方还好,她一个女子来这里,出了事谁负责? “啧,升了太尉职位就是不一样,说话底气十足。”叶歆恬不满嗤了声,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赶紧把她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向泽横了她一眼,她这话听着很碍耳,怎么听也不是称赞的意思,扯了扯嘴角说:“你要的东西。” 叶歆恬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伸手就去拿,边看里面的内容边点头,说:“事情交给你,果然万无一失。” “你要她的资料做什么?”向泽不是多事之人,他都掺一脚了,总得知道原因? “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 “你想确定什么?” “这就不是向大人该管的了。” “我好歹帮了你,你就这么报恩的?” “这是一笔交易,向大人以后有事尽管使我,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叶歆恬学着江湖人道谢的动作,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豪迈说道。 “如果我想要的是钱呢?” 叶歆恬低笑出声,抬头与向泽四目相对说:“你不需要钱,一般的交易入不了你眼。” “别装得你好像很了解我。”其实,你什么都不了解。这句话向泽在心里说的,并没有说出口。 叶歆恬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保持联系,以后有需要我还找你。” “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把事情抖出去?”向泽觉得,她这么相信他,不好?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交情没那么深,他没必要替她保守秘密。 “不,你不会。”叶歆恬十分自信说。 “会不会可不好说。” “冲着你开门见山,我们合作会很愉快的。”叶歆恬说得十分肯定,将信放进怀里,轻轻拍了拍,确保严实之后说:“走了,有事再联系。” 风在这一刻忽然停止,周围弥漫着一股跟刚才不一样的气息,阳光躲进云层里,原本就遮天的茂密树叶,忽然变得阴暗起来。 向泽眯起眸子,看着她的背影,大声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去做?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能应付。”叶歆恬高举一只手臂,在半空中挥了挥,表示再见。 向泽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盯着她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她说不用帮忙,自己能应付,他就不去帮忙吗?要是出什么事,他怎么向易思瑾交代? 可是,叶歆恬刚才从头到尾,她的眼神很自信,一点都没有慌张,也许这是她早就安排好的了? 向泽这边正在纠结去与不去的问题,叶歆恬早已远去,离开了枝条遮天的地方,来到阳光灿烂之下。 她一个人走在小路上,四围是几座大山,而她走在山与山之间的路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刚才见面的向泽也与她已经分道扬镳。 ‘呀呀呀呀’突然,四周的树木窜出很多惊慌的鸟儿,它们惊叫着飞向不同的地方,像是受到了刺激。 叶歆恬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再动,忽然风停了,树木没再发出沙沙声,风卷起地上颗粒较小的沙子,跌跌撞撞奔向远方。 突然,叶歆恬的周围窜出了十几道身影,将她团团围住,密不透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荒郊野岭好出手,没人看见,也不会有出手相救的人,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你们是什么人?”叶歆恬视线淡淡掠过蒙面的黑衣人的脸,脸上不见任何慌张。 “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为首的黑衣人冷冷说,接着举起手,似乎是暗号的意思。 叶歆恬轻笑出声说:“不告诉我没关系,不过你们是不可能靠近我三步的范围内的。” “管她说什么胡话,上!” 叶歆恬仍旧面不改色,她说:“反正已经给过你们提示了,不听是要面临后果的。” 十几个黑衣人同时蜂拥而上,表情都十分决绝,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叶歆恬消失在这个世上。 “出来!”随着叶歆恬出声,十几道身影从另外一边窜了出来,将十几个黑衣人反包围,她位于最中间。 双方还没来得及出手,一道轻功极好的身影进入他们中间,扣住叶歆恬的肩膀,抓着她腾空而起,带到了黑衣人的包围圈之外。 “师傅!”叶歆恬双脚一落地,便惊喜地叫着李鸿鹏。 她确实没想到,李鸿鹏会亲自带人过来。虽说她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计划天衣无缝,但李鸿鹏会出现她没想过。 “你怎么会?”为首的黑衣人词穷,警惕看着刚才到来的十个人,个个手执长剑,浑身肌肉,看来是同行。 叶歆恬扬唇笑了笑,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接着几十个人缠斗在一起,显然是李鸿鹏带来的人更胜一筹,看来很快就会结束战斗,因为胜负很明显了。 而这边,李鸿鹏拉着叶歆恬到一个树荫下,最安全的地方待着,身边还有李鸿鹏这个高手保护,接下来就是看戏时间。 第105章 黄雀在后 二三十人在山与山之间的小山谷里,激烈打斗着,长剑偶尔往前一挥,将地上沙子扫得窜到半空中,一道道剑气互相缠绕在一起,打落矮灌木的树叶,漫天飞扬的叶子穿梭在人与人之间。 这是一场斥资很大的打斗场面,每个人都使尽浑身解数,谁也不认输,人数也相当,刚好两两能深入交流武功。 而制造这一出大戏的人,正是叶歆恬,她今天是带着目的出门的,只是刚好碰巧是约了向泽的时间,想必向泽也留意到周围的不对劲,但她说了不用他帮忙,他就真的没有跟过来吗? 显然结果是否定的。这不,不远处那排树上,隐隐约约站着一个身影,他没有靠近打斗的人,而是远远观望,也没有出手。 向泽隐身在茂密的树叶里,他察觉到叶歆恬的目光若有所思注意这边,他便往里面缩了缩,她没有出声求帮忙,就是不用他插手。 因此,向泽眯起眸子观察了一会,就又再次消失了。 这边,李鸿鹏顺着叶歆恬的视线看过去,当然也留意到向泽的身影,但她没有说话,他便当没看到。 “要多久解决?”叶歆恬忽然出声问,一双眼睛紧盯着那十几个黑衣人,她在心里盘算着时间的流逝。 李鸿鹏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对方也没多久就离开了,他刚好回答她的话:“差不多了。” “嗯,叫他们尽快,我等下还有事。”叶歆恬对李鸿鹏说。 李鸿鹏点点头,朝空中抬手,打了个响指,似乎传递了什么消息。 原本打斗在一起的几十个人,忽然更加激烈了,最终李鸿鹏带来的人,成功将十几个黑衣人制服。 叶歆恬挑了挑眉,朝李鸿鹏伸出手,说:“我要的东西呢?” “这呢。”李鸿鹏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手一丢抛给她。 叶歆恬伸手接住,小心翼翼藏入怀中,她睨着十几个黑衣人问:“谁派你们来的?” 十几个黑衣人一个字都没吭,叶歆恬也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认真问。 “忠心是好事,但是得用对地方,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要不要换个人听命啊?”叶歆恬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没错,想要在这里生存,她就要扩大人脉关系,有亲信还不够,还需要有一群可靠的人,不然这背后撑不起腰来。 为首的黑衣人不满动了动被扣住的双肩,想起身辩驳,又被强行压了下去,继续跪着。 叶歆恬看了他一眼,出声打断,说:“你不说名字我也能猜到是谁,只是我很好奇,要是被揭穿,她会保你们呢,还是急着洗清自己的嫌疑。我念你们也是习武之人,给你们一次机会。” 接下来叶歆恬说了什么,除了她和为首的黑衣人,没人能听到。 李鸿鹏见叶歆恬直起身子,知道她已经说完该说的,便上前询问:“接下来要去哪里?” “当然是找人算账去啊。”叶歆恬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李鸿鹏有些担忧问:“需要我陪同吗?” “今天我一个人出府,当然是一个人去。”叶歆恬摇摇头说。 今天她是故意给了机会的,也是独自一人出来的,要去哪里也当然是一个人。 “剩下的交给你处理了。”叶歆恬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 李鸿鹏点点头,目送她独自离去的背影,脚步坚定,眼神执着,她是下定决心要解决现状的,他选择相信她。 向泽脚尖轻轻点了点树叶,便跃向另一棵树,轻功犹如水上蜻蜓般,不留半点痕迹。他不知道叶歆恬要做什么,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向着瑾王府的方向而去的。 ★★★★★★ 叶歆恬再次出现,是在将军府门口,守门的认出了她,恭敬行礼,而她面前还有一个背对着她的人。 叶倾城身穿华服,头上缀满珠钗,看起来相当地尊贵。她正准备进门,就听到守门的人又喊了句大小姐,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回头看叶歆恬。 “你怎么会在这?”叶倾城惊讶问道。 叶歆恬觉得这话好笑,于是越过叶倾城身边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 叶倾城跺了跺脚,狠狠瞪了叶歆恬一眼,她就不懂了,如今她的身份明明比叶歆恬高贵许多,为什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她被叶歆恬压了一头? “你来干什么?”叶倾城不满问。 叶歆恬瞥了叶倾城一眼,根本不把叶倾城放在眼里,“关你什么事。” 叶倾城被叶歆恬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跟上叶歆恬的脚步,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一进大厅,叶倾城便看到一名高贵的中年妇女,正在大厅端坐着,伺候她的人分别站在两边,有手摇扇子的,有捧着热茶的,有端着点心的。 “娘。”叶倾城娇滴滴地叫着,挪着小碎步跑到将军夫人面前,亲昵地抱了她一下。 将军夫人名叫宋凝香,是叶倾权的贤内助,不仅把将军府打理得整整有条,还在外与大臣夫人交好,对叶倾权帮助颇多。当然,这是坊间听闻。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母女情深的画面,觉得自己不该打扰,可怎么办呢,她不是来看戏的。 在外人眼中,宋凝香是位好夫人,叶倾权能娶到她是他的福分。但是,叶歆恬第一次见她是在出嫁前一晚,对她并不了解,可从她字里行间的‘贴心话’中,叶歆恬觉得原身的刁蛮任性是被宋凝香宠出来的。 叶歆恬一开始不懂这种捧杀对宋凝香有什么好处,因为原身在辰国的风评极差,刁蛮任性,不择手段,这些词都用在原身身上,原身不仅没有受到母亲的责罚,反而是变本加厉。 终于,在叶歆恬看完那份调查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宋凝香对原身和对叶倾城是两种态度了。 宋凝香放开叶倾城后,望着站在大厅中央的叶歆恬,笑容堆满整张脸,看起来很慈祥问:“恬儿也回来了啊,你们两姐妹是心有灵犀吗,这么巧一起回来。” “我有话要说。”叶歆恬看着这样的宋凝香,心里很不是滋味,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宋凝香看出了叶歆恬的不一样,看待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么听话,于是挥手示意奴仆们下去,待奴仆们离开大厅,她说:“什么事?说。” 叶歆恬留意到宋凝香态度前后的变化,虽然依旧是慈祥的脸,但是仔细看会发现,有些变味了,以前原身难道一直都没察觉吗? “你确定她也要听吗?”叶歆恬指着叶倾城问。 宋凝香嘲讽勾了勾唇,不觉得她的女儿有什么是不能听的,“你就直接说,为娘听着呢。” 娘?娘这个字眼,如今在叶歆恬眼中,变得十分陌生。 “我刚才遭遇了刺杀。”叶歆恬说。 宋凝香面露惊讶,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叶歆恬身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问:“没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刺杀护国大将军的女儿?” 叶歆恬冷冷勾唇,她第一次发现,最亲的人脸上流露的也许并不是关心,是嘲笑,嘲笑她罪有应得。 她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啪地一下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深呼吸后说:“这是从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 叶倾城原本听着快打哈欠了,因为迟迟没有进入主题,但是看到桌上簪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着急说道:“这不是娘的簪子吗?我记得娘很喜爱的。” 宋凝香瞳孔骤然收缩,瞪了叶倾城一眼说:“恬儿,你刚才说这簪子是从刺杀你的人身上搜出来的?你觉得是为娘要杀你?不可能的,你是我女儿,我不可能对你下手!” “为什么不可能呢?”叶歆恬反问。 “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想要分化我们母女的感情,一定是瑾王,他一直跟你爹作对,没讨到好处,就对你下手,借此来威胁你爹。”宋凝香边摇头边解释。 宋凝香看了眼桌上的簪子,便能认出是属于她的,可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丢了, 叶倾城也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拿起簪子仔细观察,然后说:“对啊对啊,一定是这样,姐姐你别上当!” 叶歆恬嗤笑了声,觉得她们母女很有演技,生在这个朝代可惜了,在现代也许是知名的演员。 叶歆恬从叶倾城手中,抽回簪子,在簪身上来回抚摸,直至指尖触碰到凸起,接着说:“这簪子是将军夫人的贴身之物,若没有将军夫人亲自赠与,怎会在刺杀的黑衣人身上呢?而且,这上面还刻着独特的花纹,是将军夫人娘家的商家标记,不会有人模仿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凝香嗅到了一丝异样,她觉得叶歆恬准备很充分。 叶歆恬笑笑,说:“我想知道,将军夫人为何急欲除掉我。” 第107章 本王的人 叶倾权拧眉看着叶歆恬,见她半天动都没动一下,脸色还很不好,不耐烦道:“问你话呢,怎么回答?” 叶歆恬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说:“这里是我家,我不能回来?” 叶倾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于是解释道:“你现在身为瑾王妃,一举一动别人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能随意回府呢。” 叶歆恬一开始以为叶倾权是把她当成外人的意思,没想到更深的一层意思是,她不应该不经过他的同意,随意出入王府,她有监视易思瑾的责任。这不就是一枚棋子要做的事吗? 她本以为穿越过来,是获得了第二次新生,原来是老天爷看不过去,派她过来跟原身讨一个公道的。 “爹,我只是想回来看看。”叶歆恬觉得脑袋绷得很紧,不想去思考叶倾权话中的意思,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别忘记你在瑾王府是有其他任务的。” “我知道,爹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忘记。”实际上,叶歆恬根本不知道他口中的任务是什么,因为没有人告诉过她,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叶倾权皱眉,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以前她是低着头回应他的,可如今她竟然敢直视着他说话,字里行间之间,也没有恭敬。 他不满瞪了她一眼,说:“既然没忘记,为什么最近信件少了?” “我不能发出太多,会被易思瑾怀疑的。”叶歆恬不懂,人人都说她嫁给了想嫁给的人,成为了人人羡慕的瑾王妃,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走在别人安排的路上。 原身叶歆恬和叶倾权他们之间,到底说过什么,原身在瑾王府的任务是什么,原身除了不是宋凝香的女儿,她还是不是叶倾权的女儿? 一大堆疑问浮现在脑海,叶歆恬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去冷静冷静,并且思考一下其中的关联。 今天,她是故意一个人出府,刻意给宋凝香下手的机会,因为她了解人心,一旦生气,所做的都会失去往日的冷静。 宋凝香说得没错,是叶歆恬故意栽赃宋凝香,簪子是李鸿鹏帮忙偷的,确实属于宋凝香,但杀手身上并没有搜出任何东西,她今天演了一出大戏,给宋凝香看的。 宋凝香很疼爱叶倾城,因此在知道叶歆恬伤害了叶倾城之后,宋凝香必然会怒火中烧,想尽办法为叶倾城报仇,即便扣上一个杀人的罪名也无所谓。而最重要的是,宋凝香为了保住叶倾城的太子妃之位,做什么都可以。 “问你话呢,怎么成哑巴了?”忽然,叶倾权不悦的声音传来。 叶歆恬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正准备说点话就离开,突然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纤细的身影。 叶倾城追了出来,见到叶倾权立刻扑了上去,撒娇地抱着叶倾权一只手臂,娇滴滴叫着:“爹爹,您回来啦!” 叶歆恬嫌弃看了叶倾城一眼,瞧瞧人家多会撒娇,反观自己,当真是学不来,难怪一开始就不讨叶倾权喜欢。 “是啊,小倾城。”叶倾权宠溺刮了刮叶倾城的鼻尖问:“你来多久了?见过母亲了吗?” 叶倾城一听,双眸立刻染上雾气,她委屈地说:“爹爹,娘现在很生气,正在大厅砸东西。” “为什么?”叶倾权记得他出门的时候,宋凝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叶倾城面露害怕地看了叶歆恬一眼,欲言又止。 但这看在叶倾权眼中,已经足够了,他冷着脸问:“恬儿,你做了什么?” 叶歆恬真佩服叶倾城,没有多说什么,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足够了,剩下的叶倾权自然会去联想。就像是弟弟犯了错误,父母一定会去说姐姐做得不对。 叶歆恬本来还在想,怎么说叶倾权才能明白,叶倾城倒是在一旁添油加醋说了起来。 “姐姐刚才遇刺了,因为簪子是娘的,姐姐就上门兴师问罪,还说以后不会叫娘了。”叶倾城本来不懂为什么宋凝香会叫她去将军府门口,原来宋凝香早就算好了,叶倾权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宋凝香没教叶倾城怎么说,只叮嘱话越言简意赅越好。 叶倾城说完,朝叶歆恬使了个胜利的表情,因为她已经看到叶倾权越来越难看的脸。 叶歆恬则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溜得这么慢,这下好了,被抓包了,要是当面对质的话,她怕自己熬不过叶倾权的逼问啊。 毕竟,她这点小手段,在身经百战的叶倾权面前,很容易被识破的,用来吓吓宋凝香和叶倾城还行。 “有这回事?”叶倾权眯起眸子,恶狠狠瞪着叶歆恬问。 叶歆恬看到叶倾城得意的眼神,心想叶倾城是不可能这么聪明的,所以是宋凝香叫叶倾城出来的,时间掐得刚刚好,她佩服。 叶倾权见叶歆恬不说话,脸色阴沉了下来,接着说:“父母的养育之恩,在你这里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吗?刺杀这么大一件事,凭借簪子就定你娘死罪吗?恬儿,为父平时怎么教你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这些话传入叶歆恬的耳中,非常地刺耳,叶倾权一样急于替宋凝香洗脱嫌疑,这让她很不爽。 “簪子是宋凝香的,她刚才自己也承认了。”不就是撕破脸吗,她叶歆恬撕得起,她想要自由,不想再受别人控制了,特别是叶倾权,他身为父亲也是将军,在他手中,她不过是他放在瑾王府的一颗棋子,用来监视易思瑾的一举一动,好为自己铺后路而已。 “将军夫人的簪子款式和所刻的字,在辰国根本不稀奇,因为有不少人会争相模仿,这种簪子在辰国,本将军能给你找出好几支。”叶倾权说。 叶歆恬耸了耸双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她才不会傻到告诉他,是自己派人偷的簪子,所以这支簪子一定是宋凝香的。 在叶倾权的眼中,簪子根本不能作为证据,因为有太多的理由能把它打掉了。但是,叶歆恬刚才在大厅试探宋凝香的时候,她看到了宋凝香眼中闪过了一些别样的眼神,很快可她捕捉到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叶倾权见她不说话,以为事情能过去,于是便摸了摸叶倾城的头顶。 叶歆恬看了觉得很刺眼,瞧瞧人家这才算一家人,亲密无间,反倒是她站在对面,像个外人。 “最后一个问题。”叶歆恬大脑里一直有把声音催促着她,要她问:“宋凝香是不是不是我的亲娘?” 嘴巴比大脑的速度要快,她说出口就已经要后悔,问得太直接了。 叶倾权愣住了,紧皱双眉,嘴巴微张,眼神直勾勾盯着叶歆恬。 叶倾城早已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见两人不说话,于是开口说:“爹爹,姐姐刚才也是这么跟娘说话的,即便不是亲生的,这些年娘待姐姐比我这个女儿还好,有好吃的总会给姐姐,反倒是冷落了我这个亲生女儿,爹爹,你都看在眼里的呀。” 叶倾权经叶倾城这么一说,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确实都如倾城说的这样,倾城还经常在他面前抱怨宋凝香偏心。 “是嘛,原来宋凝香在你们眼中,她是这么好一个人吗?如果真的如你们口中说的这么好,现在坐在太子妃位置上的人,就应该是我,而不是她!”叶歆恬几乎是大声吼出来,手还指着叶倾城的鼻尖。 叶倾权听到叶歆恬这么说,不由得怒火中烧,他自认为一直待她不薄,叶倾城有的,她叶歆恬也有,从来没有落下过,只是疼爱少些。 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里,他觉得胸口有股热流汹涌而出,很快蔓延全身,他感觉浑身是火,手不自觉高举了起来。 叶歆恬知道被说中心事的人,会很生气,不至于会动手,可叶倾权就是想动手了。她意识到危险,是想动的,但双脚像是灌了铅,移动不了半分,眼看这只怒气冲冲的手掌要挥下来,她只能紧闭双眼承受了。 叶倾城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捂住嘴巴,一副惊讶的样子。 叶歆恬勾了勾唇,她还以为叶倾城会在一旁拍手掌,落井下石呢。 叶歆恬等了好一会,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叶倾权刚才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于是她偷偷掀开一条缝,看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的时候,她快速睁开了眼。 易思瑾站在她面前,将她整个人紧紧护在身后,叶倾权连根头发都没碰到她。她刚才还疑惑为什么叶倾城是倒吸一口冷气呢,原来易思瑾竟不顾身份,扣住了叶倾权的手。 叶倾权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动了动,没反应,只好说:“王爷,本将军要教训自己的女儿,你难道想来插手吗?” 易思瑾回头瞥了叶歆恬一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才甩掉叶倾权的手,说:“叶将军要教训女儿,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 “那王爷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干涉本将军的家务事呢?” “她,是本王的人!” 第108章 美男计 听到易思瑾说‘本王的人’这四个字的时候,叶倾权毫不掩饰低笑出声,不是因为话说得有什么问题,而是易思瑾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害臊,瑾王府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现在出面护着会不会太晚了? “叶将军笑什么?”易思瑾皱眉问,故意没有松开手,他就是要让叶倾权明白,说话高出一头的,仍是皇室的人。 叶倾权本是一名普通将领,在某次对战之中,因为立了大功,成功晋升为将军,从此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获得太上皇亲封护工将军,还赐予过一面免死金牌。 叶倾权一开始在朝堂之上还算安守本分,但是渐渐地逾越了,他想获得更多的权力,掌控更多的人,甚至还想让辰皇都听他的话,仗着自己的身份,笼络人心。 表面上叶倾权看似终于辰皇,实际上与太子党势力基本持平,因此如今谁都想获得更多的人心,好为将来铺路。 叶倾权聪明的地方在于,他的女儿一个嫁给了辰皇最疼爱的儿子易思瑾,另一个嫁给了当朝太子。两个辰国未来的接班人,同时都得尊称他一声岳父,可以说现在在辰国叶倾权的名声,甚至盖过了辰皇。 叶倾权虽然没有再往上爬,但是他在朝中的势力,连辰皇都忌惮。每当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辰皇都会在朝堂上以投票的方式决定,每回都是叶倾权的势力稍胜一筹,而叶倾权的方法,往往都是很偏激,甚至做得很绝。 辰皇虽然不想同意,但碍于叶倾权护工将军的身份,辰皇总会先退让。可是,自从叶倾权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太子和瑾王,他就变得很不安分。 叶倾权微微一笑,手臂凝聚起内力,用力一扯,他的手腕马上就脱离了易思瑾的掌控。他不是抽不回来,而是想看看易思瑾护着叶歆恬的决心。 “王爷竟然说恬儿是你的人,这不好笑吗?”叶倾权没有要停止笑意的意思,而是将目光落在叶歆恬身上。 叶歆恬抬眸,与叶倾权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似乎传达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光芒。 易思瑾身子故意往旁边一侧,再次完美挡住叶歆恬,不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他说:“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理应护着。” “可王爷是真心的吗?别为了一时的面子,而故意演戏给本将军看。”叶倾权意有所指说。 “是不是演戏,叶将军以后不就知道了?”易思瑾伸手,拉住叶歆恬的手掌,当着叶倾权的面,与她十指相扣,接着说:“没什么事的话,本王就带着王妃离开了。” 叶歆恬一直都想出声说话的,但是在易思瑾的瞪视下,她选择乖乖闭嘴,将主导权交到易思瑾手上。反正都是要离开,目的一致,她大可顺着台阶往下走。 本来听易思瑾和叶倾权你一来我一回的说话声,昏昏欲睡,忽然手被强行撑开,有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挤了进来,硬是要与她十指相扣。 她尴尬立在原地,抬头想警告易思瑾,偏偏先接触的是叶倾权的目光,她只好紧抿着唇,紧咬牙关任由易思瑾牵着自己。 其实,早在易思瑾踏上台阶的时候,他已经跟她传递了让她不要出声的信息。至于她为什么会看懂了眼神,她也解释不清楚。 就这么让他带走叶歆恬吗?叶倾权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他还有话想要问叶歆恬,为什么她会知道宋凝香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件事除了他和宋凝香,没有其他人知道,或者应该说,知道的都被他杀了。 叶倾城见他们都不说话,第一时间站了出来,生气怒吼:“姐姐,你伤了我,还没解释清楚,就想走吗?” 叶歆恬拧眉看着叶倾城,第一次想夸她懂得审时度势,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伤她这个借口,有点不好解释啊。 “我……”叶歆恬欲言又止,唯独这件事,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易思瑾这时还是先站了出来,说:“解释?太子妃还想听什么解释,如果要听,那就等三日后,今天本王在大殿上允诺辰皇的,到时自然会到殿前解释。” 什么,闹到这么严重?有人上书朝堂去了?叶歆恬没想到会影响这么大,是她考虑不周了,还连累了易思瑾。 “如果到时候太子妃想亲自听原因,奏请辰皇未尝不可。”易思瑾又说。 叶倾城生气跺了跺脚,易思瑾开口闭口都拿辰皇在压她,她怎会听不出来。她刚坐稳太子妃之位,不想在这时候惹太多事。 易思瑾看向叶倾权,再次开口问:“叶将军,本王能带王妃离开了吗?” 叶倾权抿了抿唇,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免得看了心烦。易思瑾的意思很明显,不仅拿辰皇压他,还有意无意告诉他,这朝堂之上,还是辰皇说了算。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呢,不好在人前发作。 易思瑾颔了颔首,连声谢谢都没说,拉着叶歆恬走下台阶,扶着她的腰坐上马背,然后自己跨了上去,两人同坐一匹马,一起离开将军府门口。 叶倾城瞪着远去的马儿,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受害者是她,她为啥要这么低声下气? 她走到叶倾权旁边,抱着他一只手臂,晃了晃撒娇道:“爹爹,您就这么让姐姐走吗?那我怎么办?” 叶倾权第一次觉得叶倾城很不懂察言观色,被易思瑾强压了一头,他已经够不爽的了,还故意提起恶心他。 “能怎么办,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早点把太子搞定,你还怕这些事没人替你出头吗?”他说。 叶倾城觉得很有道理,“好的,爹爹。” “脖子还疼不疼?” “不疼,就留了一丢丢血,不碍事。” “那可不行,在太子面前,你得装得很疼,这样才会勾起男人的心软。” “可是,太子并不吃这一套。” “那你就要改变办法了,利用你自己的优点。”叶倾权顿住脚步,他对叶倾城说:“我的女儿这么漂亮,太子早晚会心动的。” “那我要怎么做?”叶倾城虚心请教,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了,软硬兼施太子都毫不动容。 叶倾权脑海里浮现一个想法,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他低头在叶倾城耳边小声交代着。 叶倾城从一开始疑惑的脸,到笑意盈盈的表情,眼底还带着些许狠意。在外人看来,他们说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另一边,易思瑾一手圈着叶歆恬的腰,一手握紧缰绳,驱使马儿在街上行走,速度没有很快,反而像是在散步。但足以让周围围观的人浮想联翩了。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再次觉得自己像是游走在街上,被困在铁笼子里,任人观赏的动物。 其他人的目光还好,起码是有目的性的,可她背靠的那个人,从将军府出来,一直都没说过话,给人一种暴风雨前宁静的感觉。 叶歆恬尴尬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问:“皇上让你三天之内给一个答复?” “嗯哼。”易思瑾淡漠应了身,其实他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在想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她就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没想过会搞得这么大。” “下次做事之前想想后果再去做。” “那现在怎么办?”三天之内给结果,皇上这不是为难人嘛,她叶歆恬会说出自己为了试探宋凝香演的一出大戏嘛,显然不可能! 易思瑾吁了声,勒紧缰绳,将马儿停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低头贴近她耳边,说:“那得问你啊,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本王,为什么这么做。” 叶歆恬怎么可能会告诉他,自己想干的事,毕竟两人也不是那么地亲密。可是,这男人明知道她耳根子软,还凑过来说话,温热的呼吸穿过耳边,吹拂在脸颊上,带来滚烫的热度,在她脸上挥之不去。 “说话呀。”易思瑾催促道。 叶歆恬本来还在恍惚之中,被他这么一催,整个人清醒过来,她抬手拍了拍自己脸颊,说:“你要我说什么啊,别以为用美男计我就会和盘托出,我告诉你,没门!” “你不告诉本王,本王要怎么帮你!”易思瑾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帮我?王爷别说得这么好听,你是在帮你自己?”完了,叶歆恬觉得自己像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里面的狗了。 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懒得解释,说:“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本王,前因后果。” “要是我不说呢?”叶歆恬讨厌那种,没有人身自由,做什么都要向别人报备的日子。 易思瑾知道她嘴硬,于是扣紧她的腰身,逼问道:“那可由不得你选择,毕竟你也下不去。” “无赖、流氓!你快放开我!”叶歆恬边说边扯他置于自己腰上的手,拽、打、拉都用上了,他的手就是纹丝不动。 周围慢慢聚集了人群,将他们包围在中间,又聪明地给他们留有空间,不出声打扰。 第109章 等你很久了 叶歆恬也注意到周围的人,一个个毫不掩饰,看好戏的样子,看来原身之前在辰国并不受欢迎,都只是想看看她又闹出什么事情。 是啊,一个人的印象要是被固定了,会做出更出格的事就不奇怪了。这就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的原因,因为宋凝香亲手制造了这一切,捧杀对于一个成长期的孩子来说,会改变她的性格,以及认知。 当她做了很过分的事,背后也有帮她善后的人,久而久之,这种潜藏的意识根深蒂固,她会变得为所欲为。 因此,当众逼婚,跳城楼威胁娶她,这些在原身叶歆恬的眼中,不是出格的事,而是理所应当的。长久下来,人的生性便会随之改变,变得为所欲为。 宋凝香真的好手段,不仅借此获得了一个好后妈的名称,还令原身叶歆恬完全听话,并且不会有所怀疑。 要不是叶倾城的态度有问题,要不是有人送来匿名信,她不会有所怀疑而进行调查,也不知道这背后藏着这么大一件事。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叶歆恬身边有更难缠的人。 易思瑾,最得辰皇辰后喜爱的孩子,但由于是二子,因此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他是不达目的不罢手的人,叶歆恬最清楚。 两人成婚,不过是顺水推舟,这其中有不少人掺了一脚,也有不少人获利。今天在将军府门口遇到叶倾权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她竟然认为抓奸在床这件事,有叶倾权的推波助澜。 因为这件事获利最大的人,莫过于叶倾权了,可谓是名利双收。 叶歆恬深呼吸,驱走脑海里各种各样的想法,告诉自己如今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眼前有更难应付的人,她说:“王爷,你确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吗?” 易思瑾眯起眸子,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慢悠悠问:“你在心里盘算什么?” 叶歆恬冷哼了声,说:“我都这样了,还能盘算什么?谁为刀俎,谁为鱼肉,我还是分得清的。” “嗯,本王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易思瑾若有所思应了声,单手驱使马儿向前走,走出人群,他才开口说:“只是,以前没觉得你这么懂得察言观色。” “人会变的,经历得多了,想法和做事的方式自然不一样。”叶歆恬认为,这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但是,有一点她一直牢记在心。 王府永远不会是她的归宿,只是暂时落脚点,不应该投放过多的感情,即便易思瑾口中的话很吸引人,也不能动容。 “是吗?”易思瑾玩味地重复了一次她说的话,接着说:“可本王怎么觉得,你们是前后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呢?” 叶歆恬心跳漏了一拍,但她掩饰得极好,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再加上自己正背对着他,自然就更加容易扯谎了,她说:“一样的外貌,一样的身份,不是吗,王爷?”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不是吗?”易思瑾反问。 “但是王爷,将军府的一举一动你都很清楚,一只苍蝇进出都得问过你,敢问是怎么换人的?” “嗯,确实是。”易思瑾表示认同点点头。 就这样?叶歆恬很是惊讶,本以为还要再费些唇舌的。 “所以,王爷不必再在我身份上说事了。” “你给本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怎么,王爷是不是觉得我不再受你掌控了,你心里不舒服?” “是啊,以前一口一个瑾哥哥的叫本王,怎么现在不叫了呢?” “现在应该改口。” “哦?”易思瑾饶有兴味挑眉看着身前的她,目光紧锁,然后说:“那叫一个给本王听听?” 叶歆恬立刻噤声,紧抿双唇,这特么的简直就是挖坑给自己跳,接得太顺口了,如今要怎么收场? 易思瑾努力憋住笑意,看她堵气的样子,心里觉得扳回了一回,心情瞬间就好了。 其实,他有很多种方法替她把这罪名洗脱,但是他就是想听听她这么做的理由。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都有一个其他人无法触碰的角落,如果她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他是不会把它揪出来的。 而叶歆恬这边,虽然低着头,但她能想象到易思瑾得意的胜利笑容,心里很是不爽,可要是再说话,必然会掉进他的陷阱,她才没那么傻。 “到了。”忽然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以及停下来的马蹄声。 叶歆恬看清周围的一切,觉得有点熟悉,张了张双唇,好一会才说:“这不是我的店吗?” 易思瑾没有回答她,翻身下马,接着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说:“不是要找地方谈吗,这里本王觉得挺安全的。” 当然安全,她这里都是自己人!叶歆恬心想。 不知道现在逃还来不来得及?虽然到了自家门口,可她没把握能说服易思瑾,也没觉得他会帮自己这么好心。 “别想着逃,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易思瑾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眼神,边在一旁系马绳边提醒。 最终,叶歆恬哭丧着脸,乖乖走在前面,领着易思瑾进了未开门的奶茶店。店铺装修得差不多了,陈老板和员工正在仔细打扫卫生,只是这店名她还没想好。 陈老板一见叶歆恬,高兴地扬起笑容准备上前,却瞥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接着他看到叶歆恬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他只好笑笑带着人离开了。 易思瑾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难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在店铺里转了一圈,有些地方觉得很新奇。 叶歆恬见他这样,走到台前,点火烧炉,架上锅子,往里面撒了一把茶叶,翻炒出香味,然后倒入牛奶,接着过滤到陶瓷杯子里。 她做好奶茶后,正转身就对上易思瑾审视的目光,她手一抖,险些将这奶茶店里第一杯奶茶洒了。 “这是什么?”易思瑾低头看着眼前混着奶香和茶香的液体,迟疑问道。 叶歆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这一杯呢,是老板娘第一次在这家店里,冲泡的第一杯奶茶。” “你要卖的东西?” “对,尝尝。” 易思瑾抱着怀疑,端起来轻啜一口,茶香和奶香完美融合在一起,在舌尖绽放,一并进入口中的黄色透明像玻璃珠一样的东西,带着弹性,在牙齿指尖来回跳跃,给人两种不同的感受。 叶歆恬双手撑在桌子上,越过桌面,着急询问:“怎样怎样?” 她亲手冲的奶茶,第一次被人品尝,这家店的镇店之宝,她真的很想知道古代人能不能接受奶茶这种东西。 “嗯,不错。”易思瑾原本以为她说要开店,只是玩玩,没想到做得还不错嘛。这里的装修虽然有点独树一帜,但并不是不能接受,卖的奶茶很独特,他能接受的,想必其他人也能接受。 叶歆恬用力拍了下手掌,有他的称赞,她更加有信心了。 “这像玻璃珠的东西是什么?”易思瑾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有弹性的丸子。 叶歆恬笑得眼里有光,高高兴兴解释:“这叫珍珠,片糖和木薯淀粉混合,然后加糖煮到熟。” 易思瑾佯装懂了点点头,一口将奶茶一饮而尽,接着双手交叠在桌上,认真又严肃说:“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为什么伤太子妃了吗?”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果然什么东西都堵不住男人的嘴,美食吃完就进入正题,她这是招谁惹谁了,简直陪了夫人又折兵。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解释了,理由她刚才在做奶茶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她说了很多不爽叶倾城的事,说自己想吓吓叶倾城,挣回面子什么的,当然没说宋凝香和她不为人知的关系。 “可以了,本王大约明白了。”易思瑾起身说道。 啊?这就明白了?叶歆恬自己都有点懵,只觉得口干舌燥,现在急需喝水。 易思瑾见她一脸不解的样子,只好说:“本王知道怎么做了。” 然后,叶歆恬便目送了易思瑾的离开,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懂啥了。不过只要不用她再解释,她觉得都无所谓。 她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几天,叶倾城都成为了辰国上下,每张嘴口中的讨论对象。 ★★★★★★ 夜幕降临 叶歆恬抬头看着皎洁的明月,阵阵花香扑鼻,微风吹拂而过,勾起她耳边的秀发,她很爱这一刻的安静。 她早早就让春珂和青伶去睡觉,然后爬上明月阁的小阳台,半倚着躺椅,继续盯着一轮明月,毫无睡意,静静等待着。 ‘咻’地一声,一道黑影划破夜空,脚尖轻点了几下树顶,便稳稳落在小阳台处,立在叶歆恬身后。 叶歆恬手执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十分镇定,也没有要回头看是谁的意思。 “你知道我会来?”来人很是惊讶问,再看看眼前的茶水糕点,早就备齐了。 叶歆恬微微一笑,说:“我等你很久了。” 第110章 暴露 “你怎么猜到我会来?” “猜的。” 叶歆恬起身,向泽从背后缓缓走来,她拿出空茶杯,一只放在自己面前,一只放在对面,紧抿着唇开始泡茶;他则忽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自己身为太尉,掌管辰国的所有防备,唯独在她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愣着干嘛,坐啊。”叶歆恬见他迟迟没有坐下来,于是出声催促。 向泽盯着斟满茶水的茶杯,淡淡开口说:“只怕这是鸿门宴。” “怎么,怕我吃了你?”叶歆恬笑笑说。 向泽本来是想来偷偷确认一下她的情况,没想到她早已备好东西,请君入瓮了。只是,今天这场谈话,估计会不怎么开心。 叶歆恬放下茶壶,指着其中一碟糕点说:“青伶新做出来的糕点,味道不错,你试试。” 说起青伶,两人当时是一同在街上救下的,至于安置问题,她至今还记得向泽说的话,在王府里你需要更多的亲信。 当初只是想让青伶有一个容身之所,伺不伺候她都可以,青伶和春珂一样,不是她的仆人,而是她的朋友。 向泽向来不懂得应付女人,而眼前这个女人,偏偏是他看不透的,他没有动茶杯和糕点,直接问:“要不,王妃有话直说?” 叶歆恬今天在小阳台等他,完全是凭女人的知觉,它告诉她今晚会有人来访。因此,她一早就屏退了春珂和青伶,看看这直觉到底准不准。 她勾唇笑了笑,她确实不适合说太多,“今天你给完我东西,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向泽立刻想起当时在山谷的那场打斗,他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看了眼战况,看到李鸿鹏便放心离去了。 “你希望我看到什么?”向泽本想说什么都没看到,但李鸿鹏在呢,他说谎不合适。 李鸿鹏,江湖上人人皆知的高手,有‘天下第一剑’之称,剑法多变,来去无踪,基本没有人能随时找到他。但是,他却和叶歆恬并肩站在了一起。 叶歆恬从向泽来到开始,就把话语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上,只有掌控主导局面,她才能继续谈下去。 她说:“我希望你我作为朋友,我不想暴露在众人面前的,你也能保密。” “可以。”向泽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叶歆恬一怔,没想到他就这么答应了,还以为要费一些唇舌,结果准备接话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被她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向泽看到她表情呆滞,双唇微张,一动不动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低笑出声说:“很意外我会这么快答应?” “确实意外。”叶歆恬收起惊讶的表情回答。 “你为说服我准备了条件,我现在是不是该反悔了?” “你想得倒美。” 向泽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在口中绽放,他说:“只要事情不波及我,我官运亨通,自然会把该看的看到,不该看的当做没看到。” 叶歆恬觉得,向泽有些变了,自从他坐上太尉正位之后,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虽然他一口答应帮她调宗卷,但他竟然没问。 “向大人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最好。”叶歆恬双手端起茶杯,往前推了推,然后说:“等我通过王府女主人的考核,推波助澜算不上,但向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 向泽挑了挑眉,将眼中试探的光芒掩盖下去,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当了把坏人,感觉很不好。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踩在叶歆恬和向泽的肩膀上,他们沐浴在月光下,却又不像是同一个光芒之下。 微风吹拂大地,掀起她耳边的秀发,挽起他的衣角,两人沉默了下来,各自手持茶杯,心事各怀。 “是不是你告诉易思瑾我去了将军府的事?” “你调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宗卷要做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一起怔住,各自的问题都传入了耳中,又陷入了安静。 叶歆恬觉得两人既然都有各自想知道的事情,何不成全一下呢。思考一会,她率先说:“作为交换,这两个问题我们都要回答,怎样?” “可以。”向泽言简意赅说,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那你就先回答我的?”叶歆恬好不容易把握的主动权,可不想再丢了,不然今天这顿熬夜就白熬了。 向泽点点头,说:“我把问卷给你之后,回到中央大街,刚好看到你气冲冲往将军府去,当时我和王爷是一起在喝茶,所以他去找你了。” “你和易思瑾很熟?”叶歆恬追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向泽笑眯眯提醒,明显不想回答。 叶歆恬无奈耸了耸双肩,开始自述他问她的问题,“那名女子是我一名故人,很早便认识了,后来她去了远方,就再也没有消息,我想尽办法想知道,所以找上你,身为太尉,手中有全辰国每个人的宗卷,想调出来很容易,只是没想到她已故了。” 她把头压得很低,边说边叹气,还做出擦拭眼角的动作,一字一句带着真诚。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胡诌的借口。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向泽真相。 “真的只是这样?”向泽疑惑询问。 她找上自己的时候,很是急切,这绝不是一个故人如此简单。 叶歆恬抬头瞪了他一眼,说:“我没怀疑你说的,你也别来鸡蛋里面挑骨头!” 向泽立刻噤声,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她想要调查什么,他只需要花点心思,没有查不出来的。 “三天后就是女主人考核的日子了,你准备得怎样了?”他很聪明及时转移了话题,不是说要助他一臂之力吗,有没本事还待考证。 “没准备。”叶歆恬回答得十分实诚,她最近都在忙店铺装修和材料购买,哪有心思去备考啊。 “那你还说要帮我?”向泽小声嘀咕,很是不满。 “急什么,到时候看结果不就知道了。”叶歆恬说完,打了个哈欠,于是起身往房间走去。 向泽跟着站起,目送她离开的背影,不禁无奈摇头,轻笑出声。 她呀,果然说风就是雨,问完该问的,知道想知道的,就回去睡觉了。 ★★★★★★ 叶歆恬从床上醒来,看到陌生的床顶,至今还有点不适应,自己就这么穿越到了古代,开启了她的第二人生,这简直像演电视剧一样,而她是女主角。 白薇薇和王府三位美人,每天都忙着复习,去哪都没忘记揣着一本书,连叶歆恬在她们面前经过,她们都视而不见,可见用功。 反观叶歆恬,天天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去奶茶店忙活,名字定下来了,她就跑去叫人做,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要她通过女主人考核,那座茶山她有的是办法变为自己的,当然得花点银子,可那都不是事。 “王妃,您醒了吗?”门外,春珂的声音伴随敲门声响起。 叶歆恬应了声,掀被子下床,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携带着暖暖的微风,满眼的花卉争相开放,一天愉悦的心情随之开始。 欣赏完风景她便转身,看到圆桌上除了早膳还有一叠书,视线再到春珂身上,她的笑容跟平时一样。 叶歆恬十分不情愿走过去,假装自己看不到那叠书籍,吃起早膳来,可是春珂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念着呢。 她觉得十分头大,她都说了顺其自然了,但春珂就是要想尽办法让她多接收一点知识,好应对明天的考核。她知道春珂是出于好心,所以她这三天都忍了。 “春珂,能别念了吗?”虽然叶歆恬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但是一直有人在旁边像蜜蜂一样,嗡嗡嗡叫个不停,她想忽视都难。 “王妃,明天就是考核的大日子了,白姑娘和三位美人都在努力用功,咱们不能落下。”春珂认真说道。 叶歆恬本来看着一桌子早膳很高兴,但春珂这么一说,前面的早膳忽然不香了,甚至有点难以下咽。 叶歆恬趁着春珂念得入神之际,扔下筷子就往外跑,速度快到只觉一阵风拂过脸庞,人影就不见了。 “王妃王妃,您去哪里?”春珂着急追了出去,看着叶歆恬跑出了明月阁,想着追上去,被青伶拦了下来。 青伶叹了口气,说:“你别追了,追上能怎样呢?王妃是不会看书的。” “我今天是给王妃念,王妃听着就行了。” “你还不懂吗?王妃不想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动。” 春珂和青伶并肩而立,眺望明月阁的门口,确定那道身影已经完全消失,才无奈放弃。 叶歆恬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王府,正高兴着逃出虎口呢,得意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追出来,还没高兴太久,猛然撞上一堵肉墙。 “抱歉抱歉。”她稳住双脚,便开口道歉。 对方笑笑,合上手中扇子,用扇子轻轻拂了拂胸前的衣服,说:“我们谈谈?” 叶歆恬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立刻抬头,果然看到了一张脸上带着笑意,但眼睛从没有温度的人。 第111章 太子之礼 叶歆恬冷冷勾唇,表面微笑,实际上笑意达不到眼底。她觉得别人用什么眼神,她得用同样的回礼,这样才不会失礼。 再说了,她可没忘记在桃苑,眼前的人是怎么护着叶倾城的,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当时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的,要不是易思瑾及时赶到,她今天估计没命站在这里。 作为辰国第二大权力者,易思宇绝对有能力杀她,并且先斩后奏。太子和瑾王妃,孰轻孰重,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她没忘记易思宇当时的眼神,叶倾城的嘲笑,孤立无援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不过,通过这件事,教会了她如何在辰国立足。以后,她会有报仇的机会的。 “参见太子。”叶歆恬笑着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反正她在辰国任性惯了,行礼是不会有人管她的。 叶倾权在朝中势力日益壮大,加上叶歆恬成为瑾王妃,叶倾城成为太子妃,手中握着的资源和权力超出很多人的预算。因此,她不意外太子会经常在她面前转悠,刷存在感。 太子易思宇虽然贵为太子,但实际上支持的人并不多,在处理问题方面远不及二皇子瑾王,大多数人都在私底下讨论,太子这个位置易思宇能坐多久。 可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瑾王并没有要成为太子的打算,好几次有人私底下推波助澜,他都没有理会。 如今,易思宇经常出现在叶歆恬面前,‘嘘寒问暖’的,无非是借着她向叶倾权示好,令叶倾权浮起罢了。 易思宇对她这种言行不一的行礼并没有太在意,反而上前扶起叶歆恬,然后说:“弟妹别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不是在长辈面前就不用行这么重的礼了。” 现在装什么好人?叶歆恬在心里腹诽,但她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来。 她顺着易思宇的相扶起身,两人仅是接触了下手臂,她便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问:“请问太子有什么事?” “本宫有事想问你。” “太子有什么事就在这说,我等会还有事。” “在这恐怕不方便?” “我觉得挺方便的,至少人多,很多人看着呢。” 易思宇当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他笑着说:“看来弟妹还在生哥哥的气啊,要是弟妹还没消气,不如哥哥现在跟你赔礼道歉?” “不必了。”如果真的有心,叶歆恬觉得早该上门拜访了,而不是当街拦路,想必找她也不是什么好事。 “本宫有办法压下这件事,不知作为交谈的条件,有没吸引到弟妹?”易思宇说。 在叶歆恬这里,易思宇像个笑面虎,表面永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际上心狠手辣,跟这样的人作交易,她真的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可是,她不想再欠易思瑾人情了,上次来救她已经欠下,而且她也听说朝堂要追究此事,要是她自己能解决,那这人情是不是不算欠下? “成交。”叶歆恬毫不犹豫答应。 易思宇有些意外,本以为还需费一些唇舌,但确实是好结果,于是他指了指前面的一品居,说:“我们到那边去谈?” 叶歆恬哼了声,便率先走在前面,一点面子都不给易思宇。 易思宇笑笑,打开扇子跟在她身后,一切看起来都很好,但是他身边的随从可不高兴了。 “太子,您看她那样,尊卑不分,真把自己当个事了!”随从指着叶歆恬的背影,谈得她一文不值。 易思宇拿扇子打了打随从胸口,提醒道:“小心点说话,别以为她听不见。” “也就只有您给她面子。”随从不屑说,全辰国谁不知道叶歆恬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竟然敢在太子面前抬杠,要不是她背后是叶倾权,谁会给她面子? 易思宇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但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有个准则,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毕竟这次的事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嘴上吃点亏,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叶歆恬和易思宇在包间里坐下,随从守在门口,店小二过来报菜单,询问客人的需要。 叶歆恬接过一本小册子,随意翻看了一下,上面全是菜名,没有菜品的图片,她也不知道哪个好吃,但比起好吃,她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她将小册子一收,身体贴近桌沿,压低声音问易思宇:“是不是你请客?” 最近店铺装修和材料都支出了好大一笔资金,开张的时候还得铺张浪费,一品居的价格都偏向贵,她得省着点花。 “你一个瑾王妃会没钱?”易思宇惊讶道。 叶歆恬斜看了他一眼,继续问:“请不请,一句话。” “本宫请。”易思宇以前怎么没觉得她挺抠的,对于她来说不缺这一顿饭钱,不是吗? 叶歆恬这下可高兴了,哼着小曲指着小册子上的菜品说了起来,后来觉得不过瘾,直接说:“来一整本。” 果然是吃别人的不嘴软,说话声也比平时洪亮。 店小二高高兴兴捧着小册子出去了,今天他可是接了一单大单子,一定会被老板表扬加薪的。 “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易思宇倒茶的动作一顿,然后问。 叶歆恬白了他一眼,说:“反正你请客,吃不完我就打包。” 易思宇无奈一笑,他还是第一次见被请吃饭的客人这么嚣张的,好在他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换做别人早气得不轻了。 “说,到底找我谈什么。”叶歆恬一句谢谢都没说,毫不客气端起他倒满的茶,一饮而尽,将空杯放在桌上,挑眉示意他继续倒。 易思宇太阳穴有些疼痛,平时都是别人给他斟茶,如今他竟然要替她斟茶,她也完全不客气,吃他的喝他的,一句谢谢都不说,仿佛就是他欠她的。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张对折起来的纸,递到她面前说:“喏,给你的。” 叶歆恬疑惑看着他,伸手接过纸张,打开认真看了起来,越来眉头皱得越深,最后她问:“这是什么?” “明天考核的试题。” “从谁的手上拿的?” “放心,本宫稍微用了点手段,在严大人手中拿的,只要你背熟上面的内容,明天考核包过。” “为什么帮我?” “本宫想看一场戏,只有你成为王府的女主人,本宫才有机会看。” “太子,恐怕没这么简单。”叶歆恬将纸张重新叠起来,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头疼,也无从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易思宇是什么人,辰国的太子,只差一步就能成为辰国的主人,他们有私人恩怨在线,她对他心怀恨意,他怎么可能会帮她成为王府女主人呢。 易思宇笑笑,说:“是不简单,本宫就想看看易思瑾这么讨厌你,当他知道你成为女主人,掌控着他手上的一切,他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叶歆恬一愣,原来易思宇并不知道,易思瑾想要她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啊,不然也不会来今天这一出。但是,他们不是两兄弟吗,按道理来说不会有隔夜仇。 “我倒是很想知道,太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是亲兄弟,哥哥没有理由给弟弟下套?”她微笑着说。 笑面虎,掩盖心中真正的想法,谁不会笑,她也会。 “这就不是你该去管的,你只需要告诉本宫,愿不愿意接受这份礼物就可以了。”易思宇说。 叶歆恬将纸张重新对折好,跟之前一模一样,然后起身,抬起手臂越过桌面,说:“太子,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帮你。” “不再考虑一下?”易思宇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反而是欣赏起叶歆恬。 叶歆恬抿了抿唇,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正想着如何岔开这个话题,店小二的声音响起,适时扰乱了气氛。 “来咯,客人您的菜来了。”店小二高喊着走进包间,后面还跟了一群端菜的。 店小二离叶歆恬很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肩膀,她皱起了眉,刻意往旁边挪了挪,并不喜欢与陌生人有过多的接触。 可是,下一秒掌心一热,店小二单手上菜的时候,另一只手伸到桌下,朝叶歆恬的手里塞了东西。 叶歆恬先是惊讶看了店小二一眼,但仅是一眼,没有过多停留,因为太子心思缜密,会发现的。 直至店小二离开包间,她手里一直攥着那东西没有松开。 叶歆恬和易思宇的谈话被打断,之后两人便各自吃起了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写着试题的纸张依旧躺在桌面上,谁也没有去动。 “真不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待两人吃得差不多,易思宇再次开口询问。 叶歆恬摇摇头,浑身上下都是拒绝的意思,她说:“不了,太子有雄才伟略,非我一个女子能插手的。小女子在这祝愿太子,一切心想事成。” “承你贵言。”易思宇见识过她的说一不二,便收回纸张,不再多说什么。 叶歆恬偷偷在桌下看了眼被塞纸张的内容,然后揣回衣袖深处,小心谨慎的样子。 第112章 亲人之礼 叶歆恬对纸上写的内容并不关心,她担心的是这张纸被易思宇看到。前脚走进一品居,一个准备菜品的短时间,就有人给她递小纸条,可见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人的监控之中。 自从她跟易思瑾说不需要别人‘保护’开始,就没再见过这类的人出现了,他说话算话这点她非常开心。但是,递纸张的人就不一样了,说怎样就怎样,看来她身边有不少眼线,得找个时间清查清查身边的人了。 可是,她现在并没有权力在瑾王府有太大的动作,但明天过后就不一样了,瑾王府的半壁江山都在她手上,只要不太过分,易思瑾应该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再说了,她的目的由始至终都只是茶叶,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因此她是最好的人选。不过,她想要坐上这个位置,恐怕不如易思瑾口中所说这么简单。 易思宇见叶歆恬停下手中动作,眼中划过不同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事情,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这张脸之下,有如此多变幻莫测的表情,她到底在想什么? 很奇怪,他一开始并不看好叶歆恬,因为深知她的性情,大大咧咧,所有事情都写在脸上,本以为是最好掌控的人,没想到最终竟然变成了最难把控的人。 本以为瑾王府会鸡飞狗跳,他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事情并不如预期。所以他第一次与她相见,是想确定一件事,因为眼线口中的叶歆恬,与他认识多年的叶歆恬相差太大了。 可是,在他见过叶歆恬之后,他相信了一句话,人是会变的。只是她的变化太大了,他曾经叫人调查过她的事,想借叶歆恬来打击易思瑾,但回来的人说她并没有出过府,人是同样一个人。 那殿前请赐婚,跳城楼逼婚的戏码是做给谁看的?叶歆恬不是一个刁蛮任性,做事不顾后果的将军千金吗?他联合起其他大臣,将他们的女儿送入瑾王府,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 她的态度决定了他下一步的计划,大闹瑾王府多好的一出戏码啊,但她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他这浪花翻不起来啊。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得不自降身份去见了叶歆恬一面,可这一面属实令他刮目相看,他当时看着同一张脸,不同的表情和性格,真的有怀疑过她不是本人。 后来他派人调查过,也问过监视将军府的人,确实没有人进过将军府,叶歆恬也没见过任何人,还被叶倾权关进房间,派侍卫守着,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丢人的。 他见叶歆恬不说话,于是把纸张重新推到叶歆恬面前,说:“礼物送出去本宫是不会收回的,它怎么处理,就看弟妹的心情了。” 叶歆恬回过神来,无奈扯了扯嘴角,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她再不收就显得小气了,“行,我会给它寻一个好去处的。” 礼物她收下了,人情她也领了,至于之后怎么处理,就是她的事了,变成废纸还是其他,全凭她高兴。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叶歆恬边说边起身,提着桌上早就打包好的点心,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易思宇跟着起身,走到门口,目送叶歆恬离去。 叶歆恬在经过火烧得正旺的烧水炉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拿出袖中的纸张,丢到炉子内,火很快吞没了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张,瞬间成为灰烬,她满意勾唇,离开了一品居。 这一幕全部落入易思宇的眼底,他先是惊讶,然后脸上挂着不屑,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旁边的随从倒是先看不过去,说:“瑾王妃这是故意的?” “嗯哼。”易思宇紧抿着唇,用鼻音回答了一句,接着说:“不急,再难寻的野马,在本宫手工也会变得温驯。” “可是,瑾王妃太不给您面子了。”随从觉得,哪会有人拒绝金钱的诱惑,太子是未来的掌权者,只要打好关系,未来前途是有目共睹的。 易思宇不怒反笑,唰地一声打开扇子,说:“总会有她求本宫的一天!” 另一边,叶歆恬表面上走出了一品居,一出门便闪身到后巷,很快找到正在工作的店小二,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想问下刚才给你纸条的人在哪里?”叶歆恬直接进入主题问。 店小二起身,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湿润的手,脸红着指着巷子深处说:“他在里面等你。” 叶歆恬说了声谢谢,边往巷子深处走去,她不太懂,见面的地方这么多,为什么非要在一品居周围,为了显示身份吗? 她越走越深,很快看到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之所以陌生是她不是原身,她只是个外人,而熟悉是她身体里流淌着与他一样的血液。有人说过,性格可以选择性改变,但血缘关系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随着她的走进,她大脑里浮现了很多问题,比如她是该叫他叶将军呢,还是爹呢,这两者意义不一样。好在,叶倾权自己转身了。 叶倾权转身,丢给她一个信封,并说:“好好记熟上面的内容,对你明天有帮助。” 叶歆恬被突如其来的丢东西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信封便接住了,打开看了眼上面的熟悉题目,她有点相信这份东西了。 “爹也找了严大人?”她看了眼题目,便没再往下看,将纸张重新放回信封里。 说起来也是奇怪,为什么太子赶着给她送明天的试题,叶倾权也给她送。叶倾权她可以理解,为了让女儿在瑾王府站稳脚跟,对他未来也有帮助,可是太子为什么要送题?他们本来就是对立的关系,他就不怕自己把他供出去?到时候也许连太子之位都不保。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她能坐上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能让他们纾尊降贵去跟严大人讨题目。 这真的是明天的试题吗?她不知道。是不是严大人故意顺应了太子和叶倾权的意思,交出来作人情?可为什么是她?白薇薇不行吗?或者王府里三位美人,她们的父亲在朝中也是重要大臣,给谁不比给她好吗? “为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明天什么造化还得看你自己。”叶倾权仰起头,看着天边说。 叶歆恬有种错觉,觉得叶倾权这个背影透着落寞,是一个父亲想尽办法帮助女儿,是想缓和父女之间关系的妥协。 “爹不生气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两父女哪有隔夜仇啊,为父也不愿意这么瞒着你,这不是怕你从小没有娘,心里不高兴,所以就一直瞒着你了。”叶倾权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说。 叶歆恬听着这是温柔的话,但为什么觉得很碍耳呢?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说:“爹您早该告诉我的。” “你娘从小待你也不错,甚至比倾城还好,你要是闹出什么事,她比我还紧张。为父之前常年在外打仗,家里一切事情都是你娘在打理,因此忽略了对你的关心。” “这样啊。”叶歆恬本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见自己的父亲这么低声下气道歉,她哪会还怪罪。但是,她还是将信封递到他面前,说:“爹,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你是担心不是真的,明天会徒劳吗?”叶倾权问。 叶歆恬摇摇头,说:“不是的,我不需要。” “放心,严大人跟爹保证过,这题目明天不会错的。” 保证?这东西还能保证?叶歆恬狐疑看着他,看来是为她费了不少心,威胁都有可能,她要是拒绝,会怎样? 叶倾权看出了她的迟疑,问:“你在顾虑什么?” “我们这样跟作弊没有区别?” “你以为只有你爹手上有这东西吗,府里的那些人,谁没有势力?你要是落后于她们,那才是最蠢的。” 叶歆恬叹了口气,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不拿,好像显得她比较笨,于是她把信封放入袖口。真是的,烧掉一张还来一张,这张要怎么处理呢? 接下来叶倾权关心询问了一下叶歆恬在瑾王府里过得怎样,然后话题就围绕在瑾王府的细节上了,叶歆恬也随便回答了一下。 “你别忘记答应爹的事,一切小心为上。”忽然,叶倾权面露无奈,感触颇深对她说。 她答应了什么事?叶歆恬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可不能暴露了,她笑眯眯说:“爹,我没忘。”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话,但是话题很奇怪,不是围绕瑾王府,就是围绕易思瑾这个人,叶倾权听得很认真,问得也很仔细。 她得找时间去了解一下,他话中答应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了。 两人分别后,叶歆恬重新回到大街上,来来回回的人潮,以及吵杂的吆喝声,她觉得刚才在巷子里太闷了。 “你在想什么?”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不悦。 第113章 上马同游 叶歆恬小心翼翼从巷子里走出来,频频回首看看叶倾权有没有离开,而他一直注视着自己,直到自己走出巷口,她余光扫了一眼,他还站在巷子最深处。 她不懂,叶倾权不像是会低头的人,但今天却在她面前低头了,没有计较她去找宋凝香逼问的事,至于这其中多少添油加醋,她可以猜到,一定是抹去了刺杀的事情。不然,叶倾权不会来找她。 如果叶倾权知道这件事,想必也会猜到是她主导了刺杀事件的行进,宋凝香是聪明人,不会给自己挖坑,当然会选择隐瞒。 也正因为如此,叶倾权今天才会见她,找了关系要了严大人明天的试题给她。 叶歆恬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对方愿意先走一步,她没道理不走完剩下的一步。再说了,这试题她收下,等于领了叶倾权的情,两人关系会有所缓和,加上自己也需要一个能相信的人。 这试题她到手的时候就看了,和太子易思宇的一模一样,可见严大人是交了真正的试题出来,但是既然易思宇和叶倾权都能拿到试题,那么白薇薇和府里三位美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有人会私底下替她们张罗。 白薇薇的父亲不在身边,但是好歹是一品大臣,在朝中举足轻重,有的是给她送礼的人,而且春珂这两天也在唠叨,府里进出多了好多不认识的,选的时间都是易思瑾上早朝的时间。 易思瑾是瑾王府的主人,他就算不是第一时间知道,事后也会知道,只是他都没出声,叶歆恬当然不会去提醒,但她当他是默认这种行为。 可是,叶歆恬万万没有一出巷子就撞见骑着马的易思瑾,他正背对着光,坐在雪白的马背上,宛如白马王子般降临。 但她此时没空欣赏他的盛世美颜,在想自己刚才回头看巷子有没被他察觉,要是看到里面的叶倾权就麻烦了。 易思瑾一直觉得她是叶倾权放在他身边的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两人并不和,在这节骨点上引起什么误会,她的茶叶就十分堪忧。 “在想什么?”易思瑾不耐烦地再问了一遍,若有所思看了眼巷子,问:“你在这干什么?” 叶歆恬突然上前,走到他的马旁边,故意用身子挡住巷口,举着手上的点心说:“去野炊,你有没有兴趣?” 野炊?易思瑾明显不相信她的鬼话,跃下马背,居高临下睨着她说:“没兴趣,但本王找你有事。” 叶歆恬立刻反应过来,指着人群尽头说:“我们边走边谈。” 易思瑾用眼角余光扫了巷子一眼,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在紧张什么?他看着她的手搭在马头上,一副迟疑的样子。 说起来也奇怪,这匹白马是贡品,开始接触的时候十分难驯,他花费了好大的精力才让它听话,但是它不会随意让别人碰,可叶歆恬第一次上马,它并没有把她甩下来,现在还任由她摸。 “想什么呢,走啊。”叶歆恬出声催促道,因为她真的担心,太子找她谈话,亲爹找她谈话,如今易思瑾都来了,要是待久了,等下还有谁要找她谈?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重要之事。 易思瑾无语看了她一眼,转身双手扣着她的腰,轻轻一提,将她放上了马背,自己也跃了上去。 这是他们第二次骑马同游了,依旧是引来围观,但是叶歆恬觉得,在马背上看风景,和踩在地上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感觉,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找个时间本王教你骑马。”易思瑾双手勒紧缰绳,好似在背后抱着她,防止她掉下马。 叶歆恬听后脸瞬间纠在一起,她回头仰头望着他,可怜兮兮问:“不学行不行?” “不行。”易思瑾无情拒绝,然后解释:“等你成为王府女主人,你要陪同本王参加一些重要的庆典,比如即将到来的中秋宴,还有之后深秋举行的围猎,你都要参加。” 叶歆恬忍不住哀嚎了一声,说:“原来当女主人事这么多,我忽然想改变主意了。” 要不是为了茶叶,她才不想跟易思瑾作交易,可现在不做也做了,能不能打退堂鼓?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求本王帮忙的时候,可是很威风的,自已都想好交易条件了。”易思瑾云淡风轻地凑近她耳边提醒她。 叶歆恬觉得耳朵痒痒的,还伴随着温热,她敏感地立刻僵直了身子,身子稍稍往旁边一侧,警惕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易思瑾时不时用美男计,时不时勾引她,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这种事多来几次,她真怕自己顶不住。 “一时糊涂。”金晃晃的茶山在她眼睛里冒啊,她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果然在金钱面前,什么都能卖。 易思瑾敛起笑意,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说:“今天找你的人是不是挺多的?” “王爷指的是什么人?”叶歆恬佯装镇定反问。 “别跟本王兜圈子,他们都给你什么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王爷说过,你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认真回答本王的问题!”易思瑾吁了声,驱使马儿停止向前,压低声音问。 叶歆恬何尝听不出来他话中的威胁,可她没有义务替他办事?他们互相答应的条件当时就很明确,现在想利用她来给人下陷阱,她不是他手中的棋子。 易思瑾见她不说话,再次说:“太子妃的事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说谎吗?” “为什么当时不拆穿?”叶歆恬惊讶看着他问。 “因为没必要。”就算当时她不说,易思瑾也有办法摆平这件事,问她只是恰巧她给了他机会。 叶歆恬长叹了一口气,又轻笑出声,然后说:“王爷既然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来找我又算什么呢?” “本王想听听,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那王爷现在会分了吗?” 叶歆恬觉得,他们每次的谈话都使人不高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是乐此不疲。 “王爷,我真的很讨厌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我也是有仇必报的人。”她说。 把该说的话说完,叶歆恬便从他手臂之下钻下了马背,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易思瑾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紧抿着唇,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但最终说出口的话,总是这么伤人。 她嘴里没有一句是真话,见过太子不说,见过叶倾权也绝口不提,她以前不是那么能藏住心事的人,如今这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实在是不喜欢。 另一边,叶歆恬以极快的速度去奶茶店躲人了,陈老板开门见到她提着一袋东西,整个人愣了一下。 她走进去,选了张最靠近门口的桌子,把点心打开,然后对在打扫的员工和陈老板说:“过来吃好吃的。” 不用自己花钱,这话说起来就是响亮。 “哇,这是一品居的点心啊。” “这么多一定很贵。” “谢谢老板娘!” 叶歆恬听到他们说的话,很是欣慰,总算没白费这阵子的培训,叫她老板娘,跟老板娘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不要当她是瑾王妃,还有普及了一下员工培训。 “王妃,定好开业的时间了吗?”陈老板着急询问,因为店铺已经整理好些天了,招牌也送过来了,叶歆恬却还说等等。 “不急,到时候我会通知大家的。”叶歆恬有她的顾虑,她确实可以用较好的红茶叶代替,反正古代人又喝不出来,可是她是要做长久生意的,以次充好这样只会失去客源。 叶歆恬在店铺里安抚了下陈老板和员工的焦急情绪,夜幕降临才离开奶茶店,回到瑾王府。 她回来就吃了顿好的,饭后她把袖中藏着的纸张拿了出来,看都没看上面的内容,放在烛火上燃烧,手拿着直到快烧尽,她才把捏着的那一点丢在地上,任凭它继续烧成灰烬。 之后,她洗漱完就上了床,一觉睡到天边露出鱼肚白,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却发现床边站了个高大的身影。 被吓得不轻的她正准备喊,一双大手穿过纱帐捂住了她的嘴巴,“唔唔唔……” 我去,这人在她床边站了多久啊?叶歆恬心想,自己一点都没发现,真的睡的太死了。 “是我。”向泽本想等她睡醒,没想到她刚睁开眼反应就这么大,他只好捂住她嘴巴了,免得引来更多的人。 叶歆恬听到是向泽的声音,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扯下他的手说:“大哥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向泽张了张双唇,没有说话,他见她清醒立刻说:“你得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又有人要见我?这次是谁啊?她脑袋里掠过了不同的脸,也没想到会是谁,这一趟到底走呢,还是不走呢? “能出动到你的,看来不是一般人。”叶歆恬苦笑着说。 第115章 女主人考核 叶歆恬抿了抿唇,走进去之后,反手把门关上。她现在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一大早被向泽吓醒,见了辰皇心情不好,回来还看到他儿子登门拜访。 她觉得自己从昨天开始,就不停地见人,想见的该见的不想见的,她全都见了,而且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今天的女主人考核。 “你不会也是来叫我背试题的?”叶歆恬揉着发疼得太阳穴坐下问。 易思瑾笑笑,说:“怎么,很多人拿试题给你吗?拿来给本王看看,是真是假。” 叶歆恬以为他问的第一句话会是都谁拿了试题给她,没想到却是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态度,看来很多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一个小女子夹在这么多男人中间,实在是有够可怜的。 “王爷不是在温柔乡里不舍得出来吗?”她嗤笑了声,嘲讽问。 “哪个温柔乡?”易思瑾疑惑询问。 叶歆恬丢给他一副别装了的表情,在他对面坐下,说:“王爷就别在我面前有所隐瞒了,毕竟我们现在坐在同一条船上,哪一边穿孔结果是一样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本王看你像是在吃醋。” “我?吃醋?不可能!”叶歆恬抬手指着自己的脸说,还白了他一眼。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易思瑾这么自大呢,还有点臭不要脸,她发现自从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他的态度就有那么一点改变,为什么?他不是最不屑叶歆恬用身体绑住他吗? “本王觉得你在辩解。” “我没有!” 两人一番斗嘴之后,忽然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再开口,易思瑾则为两人的空茶杯,斟上满满的热茶,再放到她面前。 易思瑾端起茶杯,尴尬咳了声,然后吹动杯中茶水,表面荡起阵阵涟漪,轻啜一口后问:“这么早去哪里了?” 叶歆恬本来想脱口而出辰皇的名字,可是这不就离间了人家的父子感情吗,所以她摇摇头,选择避开了这个话题。 “醒来无聊,到处走走。” “真话?”易思瑾怀疑看着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像是要把她的身体看出个洞,看个明白。 是的,易思瑾不懂眼前的叶歆恬,觉得她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他之前还好掌控,如今是她出什么牌,他心里没有底。 叶歆恬轻笑出声,用笑意掩盖心虚,说道:“王爷想听什么真话?何不直接一点,我也许能按照王爷所想去说。” 易思瑾脸色沉重下来,重重放下茶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到他手上,他说:“无论你今天见了谁,对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需要理会,只需要按照本王所说的去做就行。” “你如何能确定我会听你的?” “我们之间有交易,本王遵守的同时,也希望王妃好好遵守,不然你所珍视的东西,本王一句话,你就会一无所有。” “你威胁我?” “不,只是在告诉本王的王妃,做人要讲信用,不然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叶歆恬没再说话,因为她心里隐约有种感觉,他口中所指珍视的东西是未开张的奶茶店。确实,这一路走来都太过顺利了,所有人都看在她是王妃的份上,二话不说就签同意,她仰仗了易思瑾的身份。 易思瑾觉得茶水淡然无味,一点茶香都没有,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他站了起来说:“本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但是要查也能查得出来,只是本王更希望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王爷多虑了。”叶歆恬说。 “是不是多虑,本王只需要花点时间。” 易思瑾起身,走到她身后,本来想离开,但看到她目光直视前方的坚定,他突然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再次说:“不要再在私底下见叶将军了,虽然你们是父女,但是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你说过不会派人监视我的!”叶歆恬感觉后背发凉,同时也很愤怒。 易思瑾冷笑,回答:“是,本王确实没派人监视你,但总有自作聪明的人,本王不监视你,不代表你爹不会。” “他不是那样的人……”叶歆恬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她就噤声了,因为这句话不是她说的,是身体自然的反应,话也并非出自她的真心。 易思瑾仰头大笑,好一会才对她说:“怎么,是不是说到连自己也不相信了?” 叶歆恬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些事她永远处于劣势。 “考核上好好表现,不然你想得到的东西,你会亲手拱手让人。”易思瑾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叶歆恬感觉肩膀忽然轻松,回头正想反驳他的时候,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也没有了他的身影,周围安静得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 她大概能猜到易思瑾这次起来为了什么,要她乖乖听他的话,好好配合女主人考核,不然她将会失去所有,包括奶茶店。 “很好,你确实抓住了我的弱点!”叶歆恬咬牙切齿说,手掌弯曲成拳头,重重砸了一下桌子。 ★★★★★★ 天空放亮,四周雾蒙蒙的东西,很快被明亮的阳光遮盖了起来,今天的瑾王府格外热闹,早就有人在准备布置考试场地,巡逻的侍卫也比往常多了一倍。 叶歆恬以为易思瑾是来给她试题让她好好背诵的,可是并没有,她手上空无一物,忽然有点后悔,太子和叶倾权给的试题,烧之前至少要先背熟。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不然她早就吞下去了。 前往考场的路上,她看到有不少的奴仆将周围打扫得干干净净,侍卫也比往常巡逻得更紧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主人考核,为什么会这么大阵仗? 考场设立在花园里,参加考核的五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小房子里,四面是纱帐,里面放了一张桌子和椅子,这简直比高考还严格。 叶歆恬站在边上看了会,正准备走下去,突然肩膀被人用力撞了一下,她没反应过来,脚步踉跄,还好一旁的春珂扶了一把,她才站稳脚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哎呦,原来是王妃啊,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到。”白薇薇用手绢半掩着嘴巴,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实际上嘲笑的意思很明显。 春珂有些气不过,正准备上前理论,被叶歆恬拉住了。 叶歆恬对春珂摇摇头,让春珂不要强出头,然后与白薇薇面对面站着,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好保持,不要再出现性格扭曲的状态了。” 白薇薇知道,叶歆恬在嘲讽她上次为了讨好易思瑾,而低声下气的事,本来就只有这么几个人知道,可不知道是谁那么大嘴巴,宣扬了出去,还找不到幕后之人,最让她生气。 “没话说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还敢在这里叫嚣?”叶歆恬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这句话,讽刺白薇薇没有资格参加女主人考核,厚脸皮要皇后下旨参加。 白薇薇最讨厌人说这件事,叶歆恬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顿时就气炸了。 程韵及时伸手拉了下白薇薇,说:“薇薇,你不用因为这些话生气,谁能当上还不好说呢。” 叶歆恬冷眼看着她们一句我一句,一点搭话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想回自己的位置上,身后却响起了一句很碍耳的话。 “有人仗着自己的身份,以为一定会是女主人的人选,这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白薇薇这句话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叶歆恬听后觉得哪里不对劲,停步回头看了白薇薇一眼,什么都没说,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白薇薇那句话说出来带着迷之自信,就好像真的一样,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叶歆恬心想。 “王爷驾到!”有人高喊了一声,令剑拔弩张的氛围有所收敛。 易思瑾正走向高座,一袭黑色长衫,上面绣着金色的龙纹,腰间圈一圈金色镶嵌不同颜色宝石的腰带,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挂在一侧,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手中指着一把扇子。 他双臂一展,拂长衫坐下,扇子唰地一声打开,在胸膛前轻轻煽动,薄唇微启,“开始。” 试卷分发到不同的小房子里,白薇薇和三位美人看了眼题目便拿起毛笔快速作答,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而叶歆恬则在看到题目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见鬼了。”叶歆恬小声嘀咕,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子和叶倾权给的试题和答案,竟然和现在手上的一模一样,她更加后悔了。 她隔着薄纱瞪了眼上面坐着的易思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在看自己,看也没用,她就是不会。 易思瑾明明说好会帮她的,可他就这么坐在上面,能帮到她什么啊?她是不是把自己卖了呀? 第116章 偷龙转凤 考试时间一炷香,不可提前交卷,不可交头接耳,不可作弊。 试题一发下来,白薇薇和三位美人的表情像顿时松了一口气,信心满满地拿起毛笔,在纸上认真作答,很快一页写满密密麻麻黑色字体的纸张。 “来人,添纸。” “添纸。” 好听的声音陆续在耳边响起,奴仆们轮流上前给白薇薇和三位美人添加纸张。 看到眼前这一幕,叶歆恬疑惑说道:“这么有自信?字都写满整张纸?” 她依旧双手拿着试题,看似认真在审题,实际上思绪早已偏离了预定的轨道。想着多看书果然是没错的,瞧瞧她们书写这么流畅,一定对试题很了解。 是啊,太子和叶倾权的情,她领了多好啊,还提前一天知道试题和答案,不然这下奋笔疾书的人就是她了,不用无聊到处看。 不过,她是真的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白薇薇她们每个人脸上挂着的都是坚定,仿佛自己的答案一定是对的? 她记得叶倾权说过,她可以不领情,但王府里的女人自有人替她们张罗,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还亏得易思瑾说这位严大人是很公正的,这不天下乌鸦一般黑吗。 周围很安静,只有毛笔摩擦白纸的声音,奴仆们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易思瑾则单手托着下巴视线落在叶歆恬身上。 叶歆恬疑惑回视了他一眼,不懂他这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微风吹过,掀起白色纱帐,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她尴尬将头瞥向另一边。 她轻咳了声,把目光落在四周五颜六色的花卉上,鼻间是淡淡的花香,虽然已经入秋了,但它们开得正艳,这也证实了坊间一句话,要看珍贵的花卉品种,在瑾王府应有尽有。 ‘叩叩叩’突然,耳边传来敲东西的声音,接着她感觉桌子有些抖动,于是抬头,不知易思瑾何时走了过来,他此时正在掀开她的纱帐。 “你……”叶歆恬微仰着头,满眼惊讶,看着他走进了小房间。 原本周围也只是白色的透明纱帐架起来的正方形小空间,只能待一个人在里面答题,易思瑾的进入,显得有些局促。 易思瑾无视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径自走了进去,弯腰敲响她的桌子,说:“好好答题,想什么呢?” “我……”叶歆恬瞬间清醒,瞪了他一眼,眼神仿佛在告诉他,我不会,答什么答,你说好的帮我呢? 易思瑾岂会看不懂她的小眼神,嘴角微扬,手掌放在她头顶,将她的视线扭回到试题上,再次说:“一炷香时间不多了,你连名字都没有写?” 叶歆恬看了眼只有试题,自己连名字都没写,显然心思不放在这个上,抿了抿唇,当着他的面,补了个名字上去,没交白卷,起码写了个名字。 “字写得真难看。”易思瑾吐槽道。 叶歆恬想反驳回去的,但他留给她的只有背影,小空间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人,她当然不会把他的提醒当回事,可白薇薇和三位美人的视线,足以使她如坐针毡。 她怀疑易思瑾就是故意的,刻意的,嫌她在她们面前不够亮,过来秀了一波恩爱。 她无奈叹了口气,单手托着下巴,低头看着试题,忽然觉得这些字在她瞳孔里分散成了很多小黑点,越来越多,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她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易思瑾回到座位上坐着,看到的就是她睡过去的样子,不禁无奈摇头,他都过去给她提神了,没想到还是睡过去了。 “嘭!”突然,熟睡的叶歆恬被吓得整个人一个激灵,迅速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看周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一个铜锣架过来,正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敲响。 易思瑾淡淡扫了她这边一眼,大声说:“交卷!”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了眼桌上的一炷香,已经燃烧到了底部,低头看自己身前的试题,只写了一个名字。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叶歆恬小声嘀咕,看向易思瑾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易思瑾在高座上监考,严大人在旁边的位置上看着,收卷的事是由严大人来做的,他走到叶歆恬身边,看了眼她的卷子,一脸不解。 叶歆恬知道严大人眼神的意思,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很确定要这么做。 严大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收下一家的卷子,脸色从铁青变得欣慰。 很多人把严大人的表情纳入了眼中,虽然不敢出声问,但有些人在私底下高兴,因为有人要拱手让东西了。 “今天的试题将由严大人亲自批阅,三天后会公布最后的结果,明天是第二场重要的考核,内容本王先保密,明天会告诉你们。”易思瑾起身宣布。 易思瑾说完,众人纷纷离开,叶歆恬最后一个走,她看着易思瑾和严大人走向藏书阁的方向,两人交头接耳地,似乎在谈论重要的事情。 他们谈什么,叶歆恬一点都不在意,倒是对明天神秘的考核更感兴趣,文试是王府女主人最基本的,还有什么技能是必须具备的?她第一次参加,很是好奇。 不过天大的事,都没有现在回去补觉重要。她在现代看解剖书解剖记录可起劲了,一看古代这种文绉绉的题目,她就想睡觉。 果然应了那句,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看多久都不会累,自己不擅长的,看多了想睡。 叶歆恬这边回到明月阁就睡了起来,另一边藏书阁内,易思瑾和严大人正面对面坐着,两人都紧绷着脸,好像谁也不会让步的样子,氛围有些奇怪。 “严大人,考虑得怎样了?”易思瑾开口问,他已经给了思考的时间了。 “本来这是王爷的家务事,下官不便插手,可既然让下官出题监考,就应该按照最高的标准执行。”严大人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要这样。 易思瑾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就能谈好,不然那就不会今天才来谈了,现在这时间,严大人骑虎难下,不答应也得答应。 “严大人,作为臣子,最应该做的是听从命令。”他说。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王爷是在强人所难。”严大人脸色难看反驳。 “本王只要严大人动笔,剩下的交给本王,本王不会让严大人的清誉受到丝毫影响的。”易思瑾认为,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严大人在朝中出了名的公正,一切只要是辰皇开口,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因此科举这么重要的事才会交给他。因为他对知识向来就执着,也敢于开口。 “名誉下官向来不在乎。”严大人说:“王府女主人这么重要的位置,王爷怎么能交给对手的女儿呢?” 易思瑾一怔,没想到严大人担心的是这件事,脸色顿时缓和不少,解释道:“这是一步好棋,请严大人相信本王的判断。” “王爷可知,叶将军如今在朝中,可谓是呼风唤雨,不仅有王爷您这样的女婿,还有太子作后盾,他已经变得无法无天了!”严大人苦口婆心说。 易思瑾叹了口气,说:“本王知道,但她不一样,本王有信心能把她掌控在自己手里。” “王爷,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也不会一成不变的。” “严大人的担忧,正是本王的担忧,往后在朝堂之上,还希望严大人能助本王一臂之力。” “您决定的事,是不是不会改变?” “是的。” “她的名声在辰国如何,想必王爷心里清楚,她想要成为王府的女主人,不是一次考核就能成的,日后多的是人给她使绊子。偷龙转凤的计谋,在下官身上用合适,换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本王明白。” “知人善用这四个字,是下官送给王爷的。”严大人作出了让步。 易思瑾知道,这是严大人最大的让步了,于是他双手抱拳置于身前,弯腰对严大人作了个揖,然后说:“本王谢谢严大人的成全。” 严大人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些可惜,说:“如果不是长幼有序,这太子之位,本该是王爷稳坐。” “严大人,切莫多言,小心隔墙有耳。”易思瑾及时出声制止,接着说:“是本王无心去争,与人无尤。” 严大人边叹气边摇头,说:“希望她不会辜负王爷今天的决定。” 易思瑾微笑点头,然后目送严大人离开藏书阁,该说的都说了,想必严大人是聪明人,能明白他想做什么。 他收回视线,目光一凛,对着空气说:“来都来了,不出来喝一杯?”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窜入藏书阁,然后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易思瑾。 易思瑾笑着上前,说:“不是说最近少见面吗?” “我想她已经猜到我们的关系了。”对方拿茶壶的手一顿说。 “哦。”易思瑾云淡风轻应了声。 就这样?一点都不惊讶? 第117章 钱生钱 “你一点都不意外?”向泽惊讶问道。 易思瑾坐在凳子上,接过茶壶,为两人的空茶杯斟上热茶,然后说:“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那你猜想的时间是多久?” “只是没料到这么快。”易思瑾笑笑,诚实说:“她很聪明,知道是迟早的事。” “不,我觉得是我们露出了破绽。” “怎么说?” “她提了上次将军府门口的事,看到过程的人只有我,所以她怀疑的对象自然是我。” “不。”易思瑾摇头,反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约你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见面,又这么凑巧让你看到刺杀全过程。” “你是说,她事先就已经算计好一切了?”向泽瞪大眸子,张大嘴巴,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他竟然被她设计了。 “极有可能。”不是易思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在朝堂之上争斗久了,他觉得每个人都可能有别人不知道的另一面。 向泽拧眉,低头看着茶杯中的碧绿色茶水,说:“你说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关系不简单的?” “不知道。”易思瑾觉得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对这个问题并不想过多追究。 向泽无语,什么叫不知道啊,说人家算计好一切的人是他,现在说不知道就可以了吗? 易思瑾瞥了向泽一眼,发现他脸色并不好,于是说了个容易让人接受的答案:“也许是女人的直觉。” 向泽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他的说法,继续问道:“那我们以后还需要避着不见吗?” “不用了,以后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不必拘束。”易思瑾倒是很想知道,叶歆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前后差距这么大。 当时,在夜宴上叶歆恬当众求辰皇赐婚,易思瑾觉得她就是想辰皇开口,他没有拒绝的机会,当即他对她的好感就直线下降;接着跳城楼那一段,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就在附近,大喊着要见他,当着辰国子民的面,逼他娶她。 两次的事件,令易思瑾对叶歆恬的好感直线下滑,她的喜欢给他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而她更像一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时时刻刻出现在他面前,使他想起这两件事。 抓奸在床事件,他对她是完全失望的。本来是白薇薇约了他见面,白薇薇人没到,他就喝了一口茶,醒来叶歆恬就跨坐在他身上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叶倾权就带着辰皇闯了进来。 辰皇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迫不得已下旨要求他娶叶歆恬,偏偏快大婚了,她才说不想嫁,他觉得这是她为了挣回面子,故意给他下的套,他没办法,只好娶了。 新婚夜,新郎没有在新娘房中过夜,他以为这样的事,能令她失去理智,闹回将军府,这样他就可以趁机休妻了,可她竟然不哭也不闹,他拿她没办法。 三位美人是朝中大臣所赠,提了好几次他都没答应,但那天只是稍微那么一提,他就应允了,还刻意把人丢给她去处理,以为她会闹得很难看,没想到还是什么都没有。 向泽见易思瑾端着茶,时而蹙眉,时而嘴角上扬,觉得很古怪,于是问:“想什么呢,很少见你脸上满是笑容的。” “有吗?”易思瑾回过神来,抬手摸了下脸颊,然后说:“没什么。” “以前我们兄弟二人可是没有任何秘密,也没有事是不能告诉对方的。”向泽故意这么说。 易思瑾摇摇头,说:“你别多想。” “我能不多想吗,偷龙转凤这事你都能想出来帮叶歆恬,你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对她的态度变了好多。”向泽提醒道。 “这是我们的交易。”易思瑾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也在提醒自己,他和叶歆恬之间,隔着的是什么,两人的关系如何。 向泽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兄弟,有时候自欺欺人并不是好事。” “是吗?”易思瑾挑眉看着向泽,问:“那你告诉我,今天早上,你带她去见谁了?” “你怎么知道……”向泽话说到一半,才看到易思瑾眼中从怀疑到确定,他才察觉自己被骗了,于是叹了口气说:“没见谁。” “你说谎了。” “我没有。” “你是不是带她去见我父皇了?”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猜的。” “所以你也是知道的,他并不希望瑾王府的女主人是叶歆恬,你现在却执意为之。” “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办这场考核?”易思瑾看着他,似笑非笑问。 向泽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但仍不太确定开口问:“你是为了她?” 为什么?他们不是所有人认为的水火不容吗?他也十分不待见叶歆恬,不是吗? 任何一个人都能猜到,叶倾权将大女儿嫁给易思瑾,把小女儿嫁给太子是为了什么,难道易思瑾看不出来吗? 易思瑾抿着唇,没有否认,也没有给答案,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 下午,叶歆恬蹲在花圃里,给花卉除草,为了不影响植物的生长,她一根根小草都用手挖起来的,耳边是春珂和青伶的八卦事件。 “青伶,你猜猜最后谁最有可能获得文试第一?”春珂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于是问青伶,看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青伶单手托着下巴,紧皱双眉,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我觉得会是白姑娘。” “为什么?” “因为她最认真,我听其他人说,她连睡觉说梦话都是背书。” “别人说的你也信?”春珂没好气白了青伶一眼说。 青伶觉得现在的情景有些诡异,做奴婢的坐在凳子上磕着瓜子,吃着点心,说着主人家的坏话,而明月阁的主人,正蹲在花丛里,认真除草。 说实话,在王府里没有哪个院子是这种状态,青伶一开始来也很不习惯。 “那你倒是说说,你觉得会是谁?”青伶问。 春珂表面上思考了一下,实际上早就想好是谁了,于是说:“我认为是陈美人。” 青伶一脸不解,那位陈美人除了名字让人记住了,她都记不得样子,在府中是最没有地位的,听说连奴仆都可以给脸色看,她觉得不可能是陈美人。 “你的人选为什么会是她?”青伶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陈美人是出了名的才女,时时刻刻书都不离手,不仅是因为这次考核,平时还读不同类型的书。”春珂满脸笑容说。 “我觉得应该买我们主子赢的。”青伶望着花圃里的叶歆恬,觉得应该是这样才对。 春珂可不乐意了,嘲讽说:“说得你好像买了主子赢似的。” “你们在说什么?”叶歆恬不知何时走到她们身边,一手拿着杂草,一手拿着带泥巴的竹片。 春珂扶额,这样子的主子,要是成为女主人,会有什么架子,王府里的人不欺负她才怪。 青伶起身,拿起桌上的湿布,递给叶歆恬,解释道:“是这样的,在中央大街有家赌坊,开了这次女主人考核的赌局,看看最终谁是最大的赢家。” “最大赔率是多少?”叶歆恬听后眼睛发亮了。 春珂叹了口气,瞧瞧她这个没心没肺的主子,她说:“是王妃您,十倍的赔率。” “啊?我这么高的胜率的吗?”叶歆恬觉得很奇怪,她怎么就成为最大赢家了呢,应该是最不被看好的。因为她自己都无心参加。 青伶看春珂扶额,只好接话说:“不,王妃您是最没胜算的一个,咳,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没人买王妃您赢,觉得你不会是第一名。” 叶歆恬有点理解点头,心里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因为原身的人设就摆在那,不学无术,不择手段,刁蛮任性,这样的人设有人买赢才怪。 “就是所谓的爆冷门对吗?就是黑马?”叶歆恬问。 春珂和青伶同时点头,随后看到叶歆恬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急匆匆回到房间,啪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再次出来的时候,叶歆恬手上捧了个锦盒,她郑重地交到春珂手上,说:“去买我赢,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记住,一定要匿名。” 春珂瞪大了眸子,顿时觉得手上的不是钱,是烫手山芋,赶紧丢给青伶,说:“这事我办不了,交给你了。” 青伶苦着一张脸,想递回去,春珂已经双臂环胸,死死将手藏在腋下,她只好看着叶歆恬问:“王妃,不至于?玩这么大?” 叶歆恬瞥了青伶一眼,很想说你这就不懂了,虽然她手上没有女主的剧本,但是她有易思瑾的金口玉言啊,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了,她肯定要奋力一搏的。 这种钱能生钱的好事,她怎么会错过。 “快去快回,记得拿票根,不然兑奖会有麻烦的。”叶歆恬催促道,同时推了推青伶的肩膀,只差把青伶推出王府了。 青伶求助春珂无效,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叶歆恬还没从赢钱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明月阁的门口却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118章 第二场考核 叶歆恬眯起眸子,疑惑看着走进明月阁的人,不懂对方来干什么,她们之间没有深交,谈话次数屈指可数,有什么交情是要在第一场文试后,第二场考核未到之前谈的? 拉关系?她们两个各自有各自的背景,身后都是朝中重臣,不需要她们套关系。提前来撇清关系?那应该是白薇薇要做的事,对方并没有给她下过套。 什么都不是,对方来做什么?叶歆恬奇怪望着逐渐向自己靠近的人,两人应该没什么谈才是。 “真是白天不要说人,说人人就到。”春珂拧眉,心想早知道她就去下赌注了,还以为逃过了一劫,没想到有更大的劫难在等她,她忽然好想找个洞钻进去。 叶歆恬把头偏向一边,回头看着春珂说:“你看好的陈美人来了,你这表情不对。” 春珂苦着一张脸,就知道自己的主子会取笑她,委屈道:“我,我错了。” 叶歆恬忍住笑意,伸手在春珂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说:“把背给我挺直了。” 春珂立刻抬头挺胸,看到陈美人的走近,福了福身说:“陈美人好。” 陈楚楚扭着她纤细的腰身,嘴角含笑,慢慢走到叶歆恬面前,福了福身说:“拜见王妃。” “起来。”叶歆恬抬了抬手,手摆出请的姿势,率先在石凳上坐下,然后直接问:“陈美人找我什么事?” 陈楚楚坐了下来,本以为两人会寒暄一下,没想到叶歆恬直接进入主题,她有些意外,但表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看了春珂一眼。 叶歆恬挥手对春珂说:“去拿出最好的茶叶和点心,招呼陈美人。” “谢谢。”陈楚楚见春珂离开,她点点头道了声谢。 叶歆恬虽然视线没落在陈楚楚身上,但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陈楚楚的一举一动,因为瑾王府上下对她的评价是,温和有礼,与世无争,写得一手好字。 陈楚楚的样貌在白薇薇和剩下两位没人之间,算不上优秀,反而显得有些普遍,就是所谓的大众脸,给不到人一种见面即惊艳,但相处之后会欣赏。 易思瑾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而且男人对于美有自己的一套审美,陈楚楚没有给他留下印象,便会忘记,因此陈楚楚在瑾王府是任何一个下人都敢给脸色的,因为她不去争,在瑾王府的后院,注定会成为欺压的一方。 叶歆恬在陈楚楚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刚嫁入瑾王府的时候,她身边只有春珂一人,没有自己的势力,别人就会当你是软柿子,随便捏,可她不一样,她背后是将军府,没人敢动。 “陈姑娘今天找我什么事?”叶歆恬见陈楚楚半天不说话,一直低着头,皱眉问。 陈楚楚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那样子就像惊弓之鸟。 叶歆恬看到她奇怪的举动,于是伸手敲了敲大理石桌面,唤回她的意识,才接着说:“陈姑娘,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这样浪费不合适。” “王妃,我明天想和你合作。”陈楚楚深呼吸后说。 “你知道明天考核的内容?”叶歆恬惊讶问。 陈楚楚摇摇头,然后说:“不知道,但大概能猜测到。” 对啊,陈楚楚是辰国出了名的才女,虽然样貌不如人意,但在文学造诣那方面,绝对是上乘。 “你想当王府的女主人?”叶歆恬试探性询问。 陈楚楚依旧摇头,“这事轮不到我的,但我想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也是有能力的。” “真的只是这样?”叶歆恬明显不相信,陈楚楚连同盟军都知道要先找,怎么可能只满足于证明自己的实力呢? 这其中怕是有更深一层的事,只是叶歆恬不知道。 陈楚楚用力点点头,生怕叶歆恬不相信,还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叶歆恬的手,说:“王妃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加害于你的。” “你这句话对几个人说过?”叶歆恬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陈楚楚有其他选择,她不是最好的人选。 大家都在准备女主人考核,只有她无心看书,整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事。坊间赌局都开了,没有一个人敢下她的赌局。 “只有王妃。”陈楚楚铿锵有力回答。 叶歆恬低笑了声,将手从陈楚楚手中抽了出来,然后分析:“不,你还有其他人选,同样的话,你也许是说第四遍了。”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陈楚楚和她向来没几句,怎么会突然来谈合作呢,这背后怕是有人推波助澜。 “王妃希望我明天怎么做?”陈楚楚是聪明人,知道叶歆恬这声笑代表着不信任。 叶歆恬单手支着下巴,眯起眸子睨着陈楚楚,说:“该怎么做,陈姑娘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 陈楚楚没有说话,但置于桌上的双手,不安地来回交叠,脸色有些难看,牙齿紧咬着下唇,似乎在思考什么。 叶歆恬就这么一直紧盯着陈楚楚看,好像要把看陈楚楚看出一个洞,了解清楚里面的构造。 “王妃,陈美人,上好的茶和点心来了。”春珂的声音,在最适当的时候响起。 春珂以极快的速度上前,放下茶壶、茶杯、点心,然后熟练地为叶歆恬和陈楚楚斟好茶。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突然,陈楚楚站了起来,说完话转身就走。 春珂用古怪的眼神望着陈楚楚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等她想好说辞,转身的时候,叶歆恬已经往屋内走去了。 春珂急忙追上,与叶歆恬并肩而走,然后问:“陈美人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叶歆恬耸了耸双肩,说:“大概是计谋被拆穿,无地自容。” 春珂顿住脚步,思考叶歆恬话中的真假,最后觉得很完美,找不出任何破绽。 叶歆恬这边,早就忘记了陈美人的事,反倒是脑海里出现了一幕情景,那是今天早上,她和白薇薇的对话,有些奇怪,又有些理所当然,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 夜幕降临,整个瑾王府笼罩在黑色之中,明天就是女主人考核的最后一个关卡,有些人辗转反侧,有些人则睡得比平时还想香。 翌日,五位女主人候选人,再次来到昨天考文试的地方,只不过这次不同,不用被关在小房间里考试,而是按时来到这里就可以了。 易思瑾坐在凉亭内,五位候选人站在他面前,他用像审视物品一样的眼神打量她们,不急于开口。 白薇薇和三位美人不敢动,即便站累了,她们都挺直腰身,嘴角笑容一致。 叶歆恬站是站着,但身体一会扭向左,一会扭向右,站没站的样子,当易思瑾用那种眼神看她的时候,她回瞪了他一眼。 最后,她忍不住了,先开口问:“敢问王爷,今天考核的内容是罚站吗?” “不是。”易思瑾就知道叶歆恬会是第一个站不住的,于是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不紧不慢示意侍卫将册子拿上来。 “能请王爷快点吗,我赶时间。”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 易思瑾看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慢慢打开册子,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合上,才说:“你们会有一锭银元宝,这银子会作为你们的创业基本资金,卖什么任由你们自己决定,明晚黄昏之时,再当面清点,谁挣得多谁就是第一名。记住,别想着拿自己的钱掺在一起,一旦发现,取消女主人的资格。” 方旗分别在她们五个人的手掌中,放下了一锭银元宝,并命令其他婢女上前,对她们进行了搜身。 叶歆恬觉得这考核挺新颖的,就是银子给得有点少,一锭银元宝,做大生意是做不成的,小本买卖还不一定能做好,因为盈利会相对较少。 “开始。”易思瑾若有所思看了叶歆恬一眼说。 叶歆恬怎么觉得他这眼神有点看不起的意思?他在小瞧她? 等叶歆恬回过神来,白薇薇和三位美人已经不见了,只有她还待在原地,周围的奴仆笑着对她指指点点。 “敢情你们买的都不是我赢啊。”叶歆恬小声嘀咕。 叶歆恬带着春珂,在最繁华的中央大街逛了一圈,手上拿起又放下的东西不下十几种,她却没有确定要用哪个去挣钱。 这一锭银元宝,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到底哪一种生意是能无本生利的呢? 对的,她不打算动这锭银元宝,因为到时候算账太难了。 她就这么把玩着银元宝,时而将她抛向半空中,时而接住,脑子里飞快地掠过各种可能性。 “王妃想到要卖什么了吗?”春珂着急问,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自家主子还在街上闲逛,听说其他人已经谈好东西在卖了。 叶歆恬接住银元宝,摇头说道:“不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急死人了都。再看看叶歆恬,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着走着窜入了一条小巷。 叶歆恬拉着春珂,闪身进入巷子,避开了人们看好戏的目光,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背对着她们的纤细身影。 第119章 强强联手 叶歆恬眯起眸子,对春珂使了个眼色,春珂立刻走到巷口把风去了,叶歆恬则走进那道身影。 “这么急着见面,不像你的风格。”叶歆恬边说边走近,最后在距离背影三步的位置停下来。 陈楚楚堆起满脸笑容转身,福了福身说:“王妃,时间宝贵,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是我们,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本就是两个人。”叶歆恬抬手出声打断陈楚楚的话。 陈楚楚呼吸一滞,不解看着叶歆恬,皱眉说:“王妃,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是你说好的了,不是我和你说好了。”叶歆恬笑笑说。 “王妃还有其他疑问?”陈楚楚开始在大脑里回忆昨天两人的谈话,明明谈得很开心的,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叶歆恬继续把玩着银元宝,见陈楚楚脸上露出了难堪,她才停止银元宝的上抛动作,将银元宝攥在手心里,掌控了主导权后,再次开口:“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要找我合作。” “当然是因为王妃即便不是瑾王府的女主人,你还拥有瑾王妃的身份,我和你合作,只有好处,并无坏处。” “问题的关键就是在这里。”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陈楚楚,眼神很炽热,像是要将陈楚楚全身上下看透。 陈楚楚不太明白摇摇头,问:“什么意思?” 叶歆恬相信,陈楚楚是聪明人,可既然聪明人要一个答案,她就好好分析分析,她说:“你不止我一个人选,你可以选择我,当然也可以选择其他人,现在看来我暂时是最好的人选。” “王妃不相信我?”陈楚楚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样子。 叶歆恬笑笑,没有接话,主导权在她手里,她就可以提出其他要求了,“你要是答应我说的条件,我也许会考虑相信你。” “王妃请说。” “既然你想合作,我们就合作,但是你出钱,我出脑力,简单一点说就是,我来决定做什么,我怎么做,你不得干涉,挣到的钱你四我六。” 陈楚楚倒抽了一口冷气,“王妃好谋划。” “你就说答不答应就行了,我一个人也能做得来,你要参加的话,我多一个帮手也挺好的。”叶歆恬云淡风轻说。 实际上,叶歆恬自己清楚,她现在唯一的人选就是送上门的陈楚楚了,她别无选择。既然她都知道要合作,白薇薇肯定也会想到。 “王妃好大的胃口,就不知道能不能吞下这么多银子了。”陈楚楚嘲讽道。 叶歆恬伸手拍了拍陈楚楚肩上,然后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你知道的,我向来待人仁厚,开心了,以后瑾王府还有你一席之地。” 陈楚楚内心挣扎了很久,下唇都要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直至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她才松口。 叶歆恬一点都不着急,倚在墙上,继续玩着手上的银元宝,没出声催促,反倒静静等陈楚楚最终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歆恬不急,但陈楚楚可没多少时间了,叶歆恬抓住了陈楚楚这个心理,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成交。”最终,陈楚楚说出了自己的答复。 叶歆恬听后,简单点了点头,脸上毫无波澜。 叶歆恬和陈楚楚谈话的时间,白薇薇和其他两位美人已经把要倒卖的东西搞好了,正在中央大街上吆喝呢,一些小东西,看的人比买的人多。 而在瑾王府,青伶处理好手上的事情,便偷偷摸摸,避开巡逻的侍卫,去了瑾王府人迹罕见的角落,那里已经有一个背影在等她。 “行礼就免了。”刻意压低的男子声音,在青伶走近之前,先开口说了。 青伶福了福身算是行礼,接着便开始报告行踪,“王妃这几天在店铺之间来往,谈了合作,做了招牌,没有见过不该见的人,但考核前一天她见过太子,还消失了一段时间,奴婢没有陪伴在侧,也跟丢了,所以不知道王妃去见了谁。” “嗯。”男子高大的背影给人一种笼罩的压迫感,双手负于身后,没有要转身的意思,他说:“你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王妃还是挺相信我的,去哪里都带着我和春珂,但有时候会支开我们谈话。” “好,你继续盯着,有紧急的事记得报告。” “明白了。”青伶低着头回答,察觉到男子要走,她立刻追问:“奴婢什么时候不用再待在王妃身边?” “怎么,产生感情了?”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满满的不悦。 青伶紧张地搓了搓双手,颤抖着声音说:“王妃待奴婢极好,奴婢不想做这样的事了。” “不想赎身了?” ‘赎身’这两个字令青伶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脑海里掠过很多画面,有人拿鞭子抽她,有人想对她动手动脚,还有在冰天雪地罚跪的情景,每一幕都刺痛着她的心。 男子勾唇,很满意自己的话令青伶觉得害怕,他说:“只是让你把人看住,又没叫你做什么,你怕什么?” “奴婢怕辜负了王妃的好意。”青伶觉得自己隐瞒叶歆恬已经很不对了,再这样下去,她只会更加内疚。 男子冷哼了声,说:“既然不想被发现,有些事就该烂在肚子里,好好做好你该做的,酬劳定会让你满意!” 青伶痛苦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男子已经不见了,留她一人在杂草丛生的地方,十分无助。 ★★★★★★ 而此时,叶歆恬和陈楚楚正在大街上晃悠,到处看看,像是逛街的,不像是来寻找商机的。 叶歆恬远远就看到白薇薇了,于是她走到白薇薇的摊位面前,很满意看到白薇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叶歆恬故意把摊位上的小饰品拿起来,在镜子面前放在头发上比了比,然后不满意丢回摊位上。 “你!”白薇薇气得抬手用手指指着叶歆恬。 叶歆恬看到这一幕,嫌弃地摇摇头,说:“白老板,这么做生意是注定不会有人上门的。你看,我都塞钱进你口袋了,还不说声谢谢?” “叶歆恬,你别太嚣张,等我当上王府女主人,我第一个要治的就是你!”白薇薇生气道。 叶歆恬假装害怕,拍了拍胸口说:“哎呦,我好害怕啊,能不能当上还是未知数呢,要是我就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要是当不上该多丢人啊。” 周围开始有人指指点点,白薇薇上涌的怒火,顿时被强压了下去,告诉自己不要被叶歆恬的激将法刺激到,不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变成泼妇,她这几年用心经营的被害者身份就要被毁了。 白薇薇双臂环胸,趾高气扬说:“我为人善良,不跟你斤斤计较,今天就大人大量原谅你。” 叶歆恬十分嫌弃地看了白薇薇一眼,双眉紧蹙,抬头挺胸离开了。 一直当旁观者的陈楚楚,没有插手白薇薇和叶歆恬的事,但是叶歆恬不是说找货源去的吗,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妃你这是?”陈楚楚不解问。 叶歆恬表面上看很开心,但实际上一双眼睛没闲着,边走边回答陈楚楚的问题:“激将法懂不懂?” “不是没上当吗?”这叫激将法?白薇薇根本就没理。 叶歆恬轻笑了声,投给陈楚楚一个‘你猜’的表情。 陈楚楚恍然大悟,说:“你是故意的?” “聪明。”叶歆恬打了个响指说。 “可是为什么?”陈楚楚还是不懂。 叶歆恬无奈摇头,亏她还称赞陈楚楚聪明,这下简直打了她的脸,她只好解释道:“我跟白薇薇在辰国的名气,你是知道的,刚才我们吵得这么厉害,周围的人竟然没上来围观,这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们对我们的争吵已经见怪不怪了;二,白薇薇卖的东西,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他们连看都不想看。” “是这样吗?”陈楚楚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歪理? 叶歆恬抬起手臂,搭在陈楚楚肩上,说:“我们俩现在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你要相信我。” 陈楚楚盯着叶歆恬看了会,最后在叶歆恬眼神的蛊惑下,点了点头。 两人在中央大街又转了一圈,卖菜的有,卖生活用具的有,卖饰品的也有,可以说是日常生活需要用到的,在这条街都能找到。 陈楚楚听叶歆恬说要寻找什么新的商机,这里不就都有吗,她们都走一圈了,还没确定下来? “到了。”突然,叶歆恬出声说,并且拽住了陈楚楚的手臂,不让她再上前。 陈楚楚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自己身处的地方,跟着牌匾念了起来,“鉴金号?” 来金店找商机?她们两个加起来只有两锭银元宝,不,正确来说只有陈楚楚手上这一锭,她是出钱的一方。 叶歆恬没有多想,迈开步伐便想走进去,却被陈楚楚一把拉住。 这时,金店的店员见她们站在门口,于是出来问:“两位夫人是来买金器的吗?” “我们是来应聘的。”叶歆恬马上说。 第120章 金饰秀 大街上,白薇薇眯起眸子,看着叶歆恬拉着陈楚楚走进了金店,程韵和苏宝儿立刻凑了上来。 “你们说她们去金店干什么?”程韵刚才亲眼看着叶歆恬故意来扎白薇薇,白薇薇气得跳脚,而她只需要当好渔翁,坐收渔人之利就可以了。 苏宝儿踮起脚尖看了眼,压低声音分析:“她们不会是想要用两锭银元宝去买珠宝贩卖,那能买几个钱?再说了,这不是两锭黄金,哪个老板会这么蠢,用银换金啊。” 白薇薇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而是心里有其他打算。 既然易思瑾能出这样的题目作为第二场考核,那就是说不可能任由她们几个乱来,周围肯定有负责监视她们一举一动的,谁作弊谁用私银,一定会立刻被踢出局的。 一想到叶歆恬这么愚蠢的做法,白薇薇乐了起来,双臂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两人说:“你们回去自己的摊位上待着,也许马上有好戏看了。” 程韵和苏宝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半信半疑,并没有移动脚步。 “白姑娘就这么放心?”程韵觉得很奇怪,平时最急得跳脚的人,今天却很安分,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想的这样,程韵会认为自己是聪明人,起码没跟一个最有可能成为瑾王府女主人的人是对立的状态,不然等白薇薇坐稳了,有她好受的。 苏宝儿亲昵地抱着白薇薇的手臂,说;“对啊,薇薇姐,我们不能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啊。” “放心,这不有人正在做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现在就各做各的,等着就行了。”白薇薇若有所思说。 程韵和苏宝儿同时看向白薇薇,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不敢吭声,只好回到各自摊位上,卖着面前的小物件。 说实话,一锭银元宝作为考核的资金,显然是不够的。她们从街头走到街尾,没有一样东西能入她们的眼就算了,价格还超出了她们想象,只好拿些小饰品先卖着了。 另一边,叶歆恬和陈楚楚走进鉴金号,这里是辰国最大的金店,还是开的连锁,来这里买金器的,一定非富即贵。 “这是我们老板,你们应聘跟他说就好。”金店小二摆出请的姿势,十分有礼貌说。 鉴金号老板听后,停止手上算账的动作,抬头看到是叶歆恬,吓得赶紧双手向下伸,膝盖弯曲,并大声高喊:“参见瑾王妃!” 叶歆恬蹙眉,及时伸手扶住老板的手臂,阻止他对自己下跪,摇摇头说:“老板,今天我们来这里是应聘的,如果您请我们,我和你便是上下属的关系,哪有老板跪员工的?” 老板不由得瞪大了眸子,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今天的瑾王妃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老板,不知道应聘的要求是什么?”叶歆恬见老板在发呆,于是先出声问。 “瑾王妃真的要应聘?”老板不太确定地再问了一遍。 叶歆恬笑笑,点头说:“对,但是我们可能只做两天,你知道的,王府女主人考核。” 她相信,消息一定如风一般,很快席卷了辰国大地,因为她见识过这种速度。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古人的话是对的。 “明白。”老板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认真说:“王妃,我们这里要求严格,不知道您做不做得来?” “我希望能提出我的一点点小要求。” “王妃请说。” “我们两个每卖出一件金器,我们的抽佣要比普通员工高,而且工资必须日结。” “这……”老板犹豫了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工资要日结的。 叶歆恬接着说:“我们两个是什么身份,想必老板很清楚,我们两个平时戴的金器也是出自于你们家的,等于我们替你做宣传,我们只抽佣,至于给多少,老板你看着给,我相信你是一位好老板。” 高帽都戴上了,老板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了,于是点点头说:“好,今天就有劳王妃了。” 最近金店挣得比上个月少了,是因为街头开了一家金店,成色和花纹都一般,但人家胜在比他这里便宜,他也正缺一个机会。有瑾王妃替自己宣传,何乐而不为? 他要是能和瑾王妃打好关系,瑾王妃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以后还愁没生意做? “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王妃尽管开口。”老板笑眯眯说道,他的大脑已经幻想出等下人潮涌动买金器的场景了。 叶歆恬微微一笑,踏入金店之前,她都想好了,自己和陈楚楚就是活招牌,陈楚楚才女的名望,加上她将军之女的名声,走到哪都是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不够的话还可以加上她的口才。 “真的要这么做吗?”陈楚楚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上戴上各种金器的叶歆恬,脖子戴了三四条,手上龙凤镯五对,十指金戒指,腰上金腰带,只差连她两只脚也拷上了。 叶歆恬头也没抬,继续调整各种金器,保证等下以最完美的姿态展现出来,抽空回答了下陈楚楚的疑问,她说:“想不想比外面的几个女人挣的钱多,想不想令人改变对你的态度,想不想让易思瑾对你刮目相看?” “好。”陈楚楚被叶歆恬三个想不想彻底打败,因为这是她现在最想做,而又不知道怎么做的事。 叶歆恬往后退了两步,单手支着下巴,把陈楚楚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说:“可以了。” 这时,陈楚楚才发现,叶歆恬身上啥都没有,于是担忧问:“你不戴吗?” 叶歆恬抬起手臂,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说:“我这嘴皮子厉害得很,等下我说你做,就行了。” “开门。”叶歆恬对一直守在门边的人说。 她在替陈楚楚戴金饰的时候,已经提前叫人关上门了。今天位于中央大街最中间,也是最热闹的地方,金店大白天关门不做生意,也没贴任何红纸,不由得引来很多人的怀疑。 再度开门的时候,门边甚至还站了几个八卦的妇人。 金漆大门打开,一条红地毯随之被抛了出来,从金店里延伸到大街中央,接着陈楚楚戴着金灿灿的金饰走了出来,走得婀娜多姿,嘴边笑容恰到好处,身上的金饰虽然多,但不会显得累赘,而且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不仅散发着光芒,还令金饰上的花纹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叶歆恬走到门边,看到众人惊讶的反应很是满意,朝空中打了个响指,陈楚楚微微福了福甚至,摆出一个兰花指扭着腰重新走向金店。 就在众人失望的空隙,有其他女子戴着金饰走了出来,虽然没有陈楚楚身上的多,但一条金项链,一个金镯子,一条金手链,一对金耳环,刚好是日常佩戴的一身饰品。 金店老板一开始不相信只要找几个女的,戴着他们家的首饰,在大街上走一圈,就能有很多人进来购买,这句话叶歆恬刚说的时候,他是不屑的。 如今,他只想给叶歆恬竖一个大拇指,因为他看到了这些人眼睛里藏着金色光芒,而这些光芒就是他的首饰。 在最热闹的中央大街做金饰生意的,都不敢将金饰戴在身上走出门,怕一出去就被抢,毕竟坏人还是存在的。因此,大家都是关门各自卖各自的。没想到叶歆恬这一出,令这么多人眼前一亮。 叶歆恬很满意大家的笑容,以及目光的集中,女孩们走了一场简陋的t台秀,成功用现代到处可见的现象,成为了古代吸引人眼球的东西。 陈楚楚和女孩们走了一圈,便回到金店,隐身到门的两侧,等待着叶歆恬的第二次拍手暗号。 ‘啪啪啪’手掌摩擦的声音响起,陈楚楚迈着大家闺秀的步伐,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发光的眼神注视。 陈楚楚一站在叶歆恬身边,叶歆恬便开始逐一介绍金饰的产地,纯度和图案寓意,大家第一次听金饰解说这么认真。 解说完毕过后,叶歆恬再次打亮响指,金店小二拿出三个打开的锦盒,说:“这是我为大家精心挑选的三套日常穿搭首饰,花纹新颖,并且一套就能满足一天的需求,不用去花时间搭配,现在买两套我们还送玉石手链哦,欢迎大家进店选购!” 话音刚落,大批的贵妇涌向店内,这其中还有普通百姓家的妇女,一开始她们望而却步,但其中一套金饰是普通人也能买得起的,更加令她们对鉴金号改变了看法,争相购买。 叶歆恬这边收钱收到手抽筋,白薇薇、程韵、苏宝儿在外面看着,气得眼都红了,只能跺脚发泄,回头看看自己无人问津的摊位,心情更加低落了。 而在一处角落,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最后说出一句:“她倒是聪明。” 第121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易思瑾眯起眸子,看着不远处人潮涌动的金店门口,没有要靠近的意思,他所站之地是屋顶,街上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但地上的人未必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她们五个参加考核的人,都有不同的人在身后跟着,一是保护她们的安全,二是防止作弊,毕竟一锭银元宝想能挣到很多钱,那是不容易的事,而且是在两天之内。 这场考核主要是看她们对金钱的运用,成为瑾王府的女主人,就必定要懂得精打细算,明白人情世故,懂得人心。看似简单的挣钱考核,实际上细想的话,能看出很多东西。 女主人考核,是辰国第一次,也是瑾王府的第一次。易思瑾是为了让叶歆恬名正言顺当上瑾王府女主人设计的。 “王爷,我们要下去吗?”陈深见自己主子不说话,但步伐已经迈出去半步,却迟迟没有下去的意思,便开口问了。 易思瑾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被购买者堵住门口的鉴金号,不想下去了,为了不让其他参加考核的造成误解,他只能看着,不能帮忙,可以说这场考核,全凭叶歆恬自己。现在看来,她还算得心应手。 找几个女子,戴着金器在人们面前走一圈,吸引了人的眼球,自然会引起人的购买欲,买家的心理,叶歆恬把握得非常好。 而且,这绝对是无本生利的好生意,货源金店有,不用另行去购买,可以说银元宝根本不用动,只是他有点好奇叶歆恬是怎么谈成这次合作的。 “王爷?”陈深迟迟没听到回复,于是出声再叫了易思瑾一次。 “不了。”易思瑾摇摇头说,眼角余光掠过街上行走的人的时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皱了皱眉说:“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这?”陈深不解望着易思瑾,只说了一个字,还没问清楚为什么,易思瑾的身影已经跃了出去,他只好立刻跟上。 陈深以为易思瑾说吃东西只是托词,直至来到一品居的包厢内,他才确定,王爷口中的吃东西,是真的吃东西,没有别的意思。 易思瑾点了壶普洱茶,点了几样点心,都很快上了桌,他先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挑眉想了想,将另外一只杯子放到自己对面,满上普洱茶。 “陈深,你不坐下来吃点?”易思瑾瞟了眼身边站得笔直的人问。 陈深摇摇头,说:“不了,王爷想做什么,做便是,不用顾虑小的。” 易思瑾笑了笑,悠哉地喝茶吃点心,直到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他才放下筷子,抬头望着缓缓走近的人。 “参见太子。”陈深看到易思宇的时候,心里一惊,立刻单膝跪下行礼。 易思瑾微微一笑,上前扶起陈深,体贴说道:“都是自家人,以后不用这么客气了。” 易思瑾没接这句话,因为他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话,他唤了句:“兄长。” 易思宇一副紧张的样子,走到易思瑾对面坐下,说:“弟弟啊,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吃点心啊,你都不知道父皇对这次考核多么不满意。” “哦?本王倒是没从父皇口中听到什么。”易思瑾毫不客气戳穿了易思宇的谎言。 是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人见面都要各自收藏心事,说话变得剑拔弩张了呢?易思瑾心想。 易思宇表面上仍挂着笑意,但只要盯着他的双眼看,就能看到脸上挂着笑,眼底并无半分笑意,他说:“本宫刚才出宫的时候,看到严大人急匆匆地进宫了,弟弟猜猜,严大人为何如此匆忙面圣?” “不清楚,兄长何不直接问父皇?” “本宫可不敢,听说一大早,父皇醒来就摔了一地的东西,心情很不好,嘴里念叨着,你的不孝。” 易思瑾一怔,在心里猜测易思宇话中的真假,但他没什么耐心了,他说:“兄长有话直说。” “父皇天还没亮就秘密出宫了,听说见了你家那位,叶大小姐,还面谈了一会。”易思瑾厌倦这种你猜我心思,我猜你想法的把戏了。 易思瑾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说了两个字,糟了。 辰皇身边高手如云,想潜入瑾王府易如反掌,可怕的是易思瑾竟然没有半分察觉。他昨天早上就问过叶歆恬,出去干什么了,她绝口不提。 原来,叶歆恬是去见辰皇了,说了什么,易思瑾大概能猜得出来,他置于桌下的手,紧握成拳。 “本宫想,父皇的想法应该是跟本宫一样,不想让叶家人插手瑾王府的事。”易思宇说。 易思瑾没有说话,他好奇叶歆恬的选择,是选择辰皇,还是选择他! “多谢兄长告知!”即便有很多疑问,他最终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易思宇很满意易思瑾微微发白的脸色,他猜他的弟弟现在一定很难受,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应该尝试一下。 “你说,她会选择你、她爹、还是父皇?”易思宇走到易思瑾身后,双手搭在易思瑾肩膀上,弯着腰,凑近他耳边说:“无论哪一个,本宫都觉得这场戏,一定很精彩。” 易思瑾告诉自己,要表现得很镇定,不要被易思宇唬住,可这没由来的心慌是怎么回事? 是所有布局被识破,还是自以为互相合作的事变成了泡影? “弟弟,好自为之。”易思宇拍了拍易思瑾的肩膀,大笑着离开了包厢。 “王爷……”陈深担忧叫了声,不敢太大声,怕打扰易思瑾的思绪。 易思瑾闭了闭眸子,长吁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一口饮尽,然后用力砸向敞开的房门。 陈深没想到易思瑾会生这么大的气,他提步想去抓住茶杯,手却够不着,他已经想好了,等下要处理这件事了。人来人往的包厢门口,杯子不知道会砸到谁。 预期的破碎声没有响起,易思瑾眯起眸子盯着包厢门口,陈深则还处于激动之中。 “呵,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呢。”易思瑾冷笑嘲讽说。 向泽在最后一秒,伸手接住了茶杯,边走进房间边把玩着杯子,最后重重放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居高临下睨着易思瑾说:“我不出现就有人要遭殃了。” 向泽抽空朝陈深使了个眼色,陈深立刻走出包厢,体贴地为两人关上包厢门。 “为什么要瞒着我?”易思瑾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向泽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解释:“没想着要瞒你,这不过来以茶代酒请罪了嘛。” 易思瑾瞪了向泽一眼,没好气说:“收起你的嬉皮笑脸,看着碍眼。” “遵命,王爷。”向泽揶揄了回去。 “以我们的关系,这件事你早就该告诉我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刚才不是有人替我代劳了吗?”向泽意有所指,他知道易思宇来过了。 “父皇反对叶歆恬成为瑾王府女主人的原因是什么?”易思瑾继续问。 向泽摇摇头,对易思瑾这种问到底的性格,很是不喜欢,“你心里有答案不是吗?” “还是因为叶倾权?” “辰皇的顾忌是对的,叶倾权之前已经有点功高盖主了,如今因为大女儿成为瑾王妃,小女儿成为太子妃,早就不高兴了,偏偏你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子,还要扶持叶歆恬成为瑾王府女主人,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他说过不插手这件事的!” “辰皇现在也没插手,只是给了叶歆恬选择权,至于她怎么选,是她的自由了,因为你给了她权利。” “我相信自己能把控好这个度!”易思瑾十分自信说。 向泽不太认同,但没有说出来,而是委婉说:“反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自己明白就行了。” “我知道,谢谢。”易思瑾起身,走到打开的窗户边上,盯着鉴金号的招牌入神。 ★★★★★★ 鉴金号二层,春珂看着进进出出,拿着锦盒的贵妇,心里不由得对自家主子竖起大拇指,这里之前是出了名的贵,如今人多得就好像不要钱似的,通俗点说就是,像菜市场,买金饰不用看价钱。 “王妃,你好厉害!”春珂蹦蹦跳跳来到叶歆恬身边,忍不住大声夸赞。 叶歆恬笑笑说:“人对未知的事物是有一探究竟的心思的。” “老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今天我们一定能挣好多钱。”春珂一想到钱,也笑得合不拢嘴。 “自古套路得人心。”叶歆恬最后用这句话总结今天发生的事,但是她也明白,吸引力来得快,消耗得也快。 虽然她一开始有把握,但没想到这么夸张,一整天客人都络绎不绝,锦盒一套接一套,原本积压在仓库的金饰,都被抢购一空。 陈楚楚笑得合不拢嘴,发现原来有些事,只要搞好开头,后面就会顺利很多。 而白薇薇、程韵、苏宝儿,看着进进出出的鉴金号,一颗心渐渐往下沉,再看看自己摊位上的小饰品,无人问津就罢了,还怎么看怎么碍眼。 第122章 无本生利 “白姑娘,接下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输的!”程韵有些着急,她没想到叶歆恬还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不过是一场小丑表演,竟然获得了这么多人的支持。 她想报仇,一直以来从未变过,哥哥的死她觉得叶歆恬要是肯帮忙,凭叶歆恬背后的人脉,以及叶歆恬的伶牙俐齿,一定能为哥哥洗清嫌疑,但是叶歆恬拒绝了,她对叶歆恬是怀恨在心。 父亲京兆尹之死,也是起因于叶歆恬,正因为要杀叶歆恬,父亲入狱,最后被下毒赐死,死后虽有全尸,但名声已坏。导致最终的结果是,她只有孤身一人在瑾王府,身后没有家族支撑。 程韵只有一个人了,要是再因此被赶出王府,她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这次,她也是为了能打击叶歆恬而提前做了各种准备的。 文试瞒着所有人,买通了收卷的考官,只要赢过这次易思瑾出的难题,她就能成为瑾王府女主人了,到时候想怎么对付叶歆恬,都没人敢过问! 而且,成为瑾王府女主人,不仅代表着地位,还有就是唾手可得的瑾王妃之位,也是迟早的事。 白薇薇若有所思看了程韵一眼,她知道程韵的接近,是别有用意,可她没有办法说不,因为京兆尹是太子的人,她不想与太子为敌。太子也说了,会私底下暗中帮她。 而这条件就是,她必须与程韵合作,击垮叶歆恬,折断叶倾权在朝中的势力。 条件的最大利益方是白薇薇,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是眼前的情况并不乐观,太子没有身在其中,如何帮助? “慌什么,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白薇薇瞪了程韵一眼,很想说程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出的什么点子,卖这些破玩意能挣很多钱? 苏宝儿站在白薇薇这边,同一阵线,连说话都帮着白薇薇:“对啊,谁说我们会输的?不就是替人倒卖金器吗,她叶歆恬能做的,我们难道就不能做?” 白薇薇听到这话后,沉默了,陷入了深思,不停反复问自己,真的要学叶歆恬放低身份,出来卖金器吗? “你们不会输。”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白薇薇惊讶转身,看清人后,双膝弯曲,正准备下跪,却被人在半空中扶住了身子,她疑惑道:“太子妃?” “听说你们在比试,本宫就过来看看,都起来。”叶倾城笑笑说,看了眼白薇薇身后福身的两位美人。 “是的。”白薇薇回答。 叶倾城走到白薇薇的摊位面前,拿起其中一个小饰品看看,是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鸟,正拍动着翅膀,她爱不释手说:“这东西本宫要了。” 白薇薇心喜,本以为不会有太子妃看上眼的,听到太子妃这么说,她立刻说:“太子妃喜欢,就送给太子妃了。” “你跟本宫客气什么,你可是本宫的好姐妹啊。” “民女只是普通人,不敢高攀。” “就你喜欢跟本宫这么客气。”叶倾城拉起白薇薇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对身后的仆人说:“帮本宫把全部的东西包起来,本宫买下了。” “这……”白薇薇惊讶看着叶倾城。 叶倾城微微一笑,说:“本宫看好你,只要你赢了,也算帮本宫出了这气了。” 话音刚落,叶倾城便接过仆人递过来的钱袋,里面沉甸甸的,她与婢女互换了下眼色,把钱袋交到白薇薇手上。 白薇薇一拿,不由得皱眉,看着叶倾城,有些抗拒,不想收下这钱,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只能收下了,为了赢。 “她这种手段本宫见多了,不过是加了点花俏的东西,谁都可以想得出来。”叶倾城这句话是当着白薇薇她们三个人的面说的,意有所指,也别有深意。 叶倾城这句话一说,程韵和苏宝儿犹如吃了颗定心丸,跟着兴奋起来,大脑里已经掠过很多点子了。 白薇薇知道叶倾城的用意,所以送走叶倾城后,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开钱袋,果然看到里面塞满了碎银,加起来几乎有一锭金元宝的钱,也是用心良苦。 她清查完钱袋里的碎银,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数量,便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出了小巷子,光明正大走在人群里,抬头看了看周围,希望负责监视的,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 ★★★★★★ 这边叶倾城刚走,易思瑾就得到了消息,他问身旁的陈深:“薇薇摊位上的东西值多少钱?” “肯定不够满满一钱袋。”陈深毫不犹豫回答。 易思瑾抿了抿唇,然后说:“她倒是学聪明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东西都学到家了。” “需要属下去揭穿吗?”陈深问。 大家都在认真比试,总有一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易思瑾低笑出声,说:“当面揭穿总是不好,容易伤感情。” “王爷希望属下怎么做?” “去找个人,委婉告诉太子,太子妃插手女主人考核的事情,自然会有人上门找本王。” “属下领命!” 易思瑾倚在窗户上,眯起眸子看着依旧人满为患的鉴金号门口,果然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经由人传人传千里的速度,真的比飞鸽传书还要快。 鉴金号的人只多不少,一直持续到晚上打烊,要不是关门了,估计还有人金店询问金饰锦盒的价钱。 金店老板像对待上宾一样,备好了好酒好菜,在金店后院摆了一桌酒席,用来招待叶歆恬和陈楚楚。 “老夫敬两位一杯,今天多谢两位的帮忙。”金店老板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拢嘴,数钱数到手抽筋,除去要分给她们两位的佣金,他还能净赚好多。 叶歆恬没有去碰酒杯,而是重新给自己斟上满满一杯茶,举起来碰了碰老板的杯沿说:“老板不用客气,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明天还要仰仗二位帮忙。” 叶歆恬没有接话,老板也是很识时务,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钱袋子,分别放在叶歆恬和陈楚楚面前。 “日结,我都提前算好了,两位点一下数目。”老板说。 叶歆恬没有打开钱袋,在手中掂量掂量了分量,笑笑说:“老板还多给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妃,这是你们应得的。” “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叶歆恬说完,便将钱袋收入怀中。 叶歆恬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陈楚楚,只见陈楚楚盯着只有二分之一满的钱袋,不敢说话。 叶歆恬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她率先拿起筷子说:“我来尝尝老板家中的厨艺。” 在叶歆恬的带动下,陈楚楚没有立刻发泄心中的不满,皮笑肉不笑地与金店老板吃完了一顿饭,也把事情压下去了。 自己答应的事,哭着也不能反悔。 “一想到明天也能挣很多钱,我就很高兴。”几杯黄酒下肚,金店老板自言自语说。 叶歆恬将茶杯凑近唇边贴着,没有饮杯中茶,小声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饭后,叶歆恬和陈楚楚便返回王府,回到各自的房间。 一路上陈楚楚不吭声,叶歆恬便装作不懂的样子,果然相安无事回到自己的房间。 叶歆恬回到明月阁,随手将钱袋往桌上一丢,春珂闻声走近,把银子从钱袋子里倒出来。 “哇,就今天挣了这么多?”春珂高兴说道。 “嗯哼。”叶歆恬用鼻音回了句。 “要是明天也能挣这么多就好了。” “明天……不可能。” “王妃说什么?” “唔……”叶歆恬眼皮沉重得已经睁不开了,看到自己的床,早就仰躺在上面,手臂抬起在半空中指了指,便睡过去了。 春珂想听清楚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叶歆恬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了。 翌日 叶歆恬一大早就被春珂叫醒,她还在打着哈欠,春珂已经替她安排好了一切行程。 叶歆恬坐在马车上,颠簸着又睡了一觉,醒来听到的是春珂愤愤不满的声音。 “老板,先跟您谈的是我们王妃,您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春珂气红了脸,煮熟的鸭子飞了,她憋了一肚子的气。 叶歆恬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掀开车帘看到金店门口围满了人,便下车查看个究竟。 叶歆恬双脚一落地,春珂就急匆匆走了过来,说:“王妃我们走!” “发生什么事了?”叶歆恬看向金店老板,皱眉询问。 “我……”金店老板支支吾吾的,不知从何开口。 这时,人群中让出了一条路,只见白薇薇、程韵、苏宝儿、陈楚楚四人身穿华服,身上戴着各种金饰,学着叶歆恬昨天的样子,来回走秀吸引人的注意。 “你们太不讲信用了,明明答应了我们王妃,怎能随便答应别人呢!”春珂一直跟金店老板理论。 叶歆恬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看到金店里白薇薇挑衅的目光,她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被人彻底出卖了! 第123章 画虎不成反类犬 金店老板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乖乖听春珂的‘训话’,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没有反驳的理由。 其次就是,他当时鬼迷心窍了,一听到比昨天还低的条件,立刻就起了意思,毕竟没有人会嫌钱多,多挣点比什么都强。 他始终是个生意人,是个俗人。瑾王府的女主人考核与他何干,他是个商人,只要能挣钱,谁帮他挣不都一样? 春珂看着态度良好的金店老板,觉得心中的气愤无处发泄,因为他都不反驳,一副认错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他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们王妃的金饰,以后不需要你们家来做了。”春珂双臂环胸,最终只能先替自己主子下了决定。 金店老板苦着一张脸,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金店老板,背后没有靠山,只能任人鱼肉了。 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歆恬,几乎是冲到她的面前,想拉起她的手,但叶歆恬先一步往后撤了一下,手臂也抽了回来。 他尴尬收回手,带着歉意说:“王妃,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请原谅。” 叶歆恬抿了抿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好像每一次她在的地方,人就特别多,有些人看笑话,有些人纯粹为了看戏,无论哪一种,她都觉得很不舒服。 “哟,这不是姐姐吗?今天也来了?我们一起合作。”白薇薇扭着她的细腰走了过来,脖子上戴了将近十条金链子,手上的龙凤镯也有十对,在她自己看来,今天她是最耀眼的女子。 她今天刻意比叶歆恬来得早,提前说服了金店老板,开出了最好的条件,联合其他三位美人,今天给金店造势。老板一听分红,就立刻答应了。 她是做足了准备,来抢原本属于叶歆恬的东西的。 她就是要让叶歆恬知道,独占着瑾王妃的位置没用,易思瑾喜欢的人是她自己,叶歆恬早晚得退下来,易思瑾现在只是在利用叶歆恬! 叶歆恬顿住向后的脚步,往前走了两步,与白薇薇对站,两人高度一样,目光对视也平行。 “不了,我这人不喜欢跟人分享东西。”叶歆恬边说边看了旁边的陈楚楚一眼,为什么要背叛她呢,如今站在角落,也不是c位,替别人做嫁衣,亏陈楚楚是才女,选都选错了。 白薇薇顺着叶歆恬的视线,看着陈楚楚,又看了看叶歆恬,微笑解释道:“你别误会。”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叶歆恬心里大约猜到怎么回事了,于是好心提醒白薇薇:“你担心一下你自己,能成为我的人,自然也会是你的人,只是这心啊,不知道在哪里。” 叶歆恬和陈楚楚是昨天一起踏入鉴金号的,陈楚楚听着叶歆恬与金店老板交谈,看着叶歆恬安排走秀,一切清清楚楚,照抄不是什么难事。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白薇薇生气瞪了叶歆恬一眼说。 叶歆恬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我只是好心提醒,养狗,也要养一条听话的狗不是吗?” “你说谁是狗呢?”白薇薇怒骂。 “狗尾巴太早露出来了,我高估了你们的本事。”叶歆恬更正自己的话。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同的人听当然会有不同的意思。” “现在都这样了,你也就只能嘴皮子下功夫。” “是不是只有嘴皮子功夫,明天不就知道了?你以为你稳赢?”叶歆恬嘲讽说。 “今天的人可是比你昨天多了很多。”白薇薇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十分自信道。 “我要是说她们是因我而来,你信吗?”叶歆恬觉得,看戏的人还是昨天的人,并没有区别。 一个人的定义一旦被众人限定,那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来修复的。堂上辩驳,洗清嫌疑,乐善好施,助人为乐这些小事情,在大框架面前,会被淹没的。 白薇薇冷哼了声,双臂环胸,鄙夷看着她说:“你未免太会给自己找面子了。怎么,看这架势是不是要提前认输啊?” 叶歆恬无奈摇头,人有时候果然听不得真话,容易动怒,她说:“那你好好努力,别画虎不成反类犬就行了。” “放心,我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她白薇薇不仅要女主人的名分,也要瑾王妃的身份,这次就是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她不会白白错过的! 叶歆恬抬手在白薇薇面前拍了拍,给她鼓气加油,“我看好你哟,加油。” 说完,叶歆恬便转身走出人群,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她何不争取时间去寻求下一个商机。 白薇薇本以为叶歆恬会跟以前一样,被怒气冲昏了头,要动手打白薇薇,这样易思瑾就会把叶歆恬踢出女主人的考核了,没想到叶歆恬竟然忍下来了。 没有预期的大吵大闹,做出出格的事来,反而周围的人开始对白薇薇指指点点,她有些难堪,只好转身走进金店。 “她为什么没有生气?”程韵小声嘀咕,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对啊,她好像很镇定,难道有其他办法?”苏宝儿接话说。 白薇薇白了她们一眼,说:“与其有心思在背后说坏话,不如趁机多卖一点?傍晚就是清点银钱的时间了,看看我们还剩多少?” 程韵和苏宝儿没有再说话,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卖金饰去了,说好了佣金她们平分,要是谁不努力分得就会少。 陈楚楚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她皱眉疑惑道:“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生气?” “也许是被气得说不出话了。”白薇薇随口回应了一句。 陈楚楚摇摇头,从第一次接触叶歆恬,到昨天一起合作卖金饰,叶歆恬都非常冷静,而且脑子里的点子异于常人。 “不可能。”陈楚楚肯定说了句。 白薇薇看了陈楚楚一眼,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努力倒卖金饰了,加上叶倾城昨天私底下给她的银钱,还有今天的佣金,她会比眼前这三位美人多一点。 她们也说好了,要推白薇薇坐上女主人的位置,条件是以后易思瑾得雨露均沾,谁都有机会伺候易思瑾,‘互帮互助’。 另一边,叶歆恬带着春珂远离了鉴金号的人群,重新回到安静的街上,她没闲着,左看右看,看看接下来要做什么。 易思瑾只答应帮她过文试,可没答应第二场考核也帮她,所以她得靠自己,一人出一半力,她觉得很公平。 “王妃,对不起。”忽然,身侧传来春珂道歉的声音。 叶歆恬疑惑看了春珂一眼,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是我说服你跟陈美人合作的,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春珂叹了口气说,口中的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歆恬轻笑出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这件小事,她说:“没事,我们把时间争取回来就行了。” 她生于现代,什么事情没见识过,只是要临时找替代品,她得好好琢磨,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春珂担忧说。 “有没听过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上帝关上你一扇门,一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有这话吗?我怎么没听过?” “我说有就有。” “但我们把底牌都掀给人家了,套路被照抄了,操作也一清二楚,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你别吵我,让我好好想想。” 春珂立刻噤声,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她做梦都没想过,陈美人会出卖她们,理由是什么? 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低着头,脑海里掠过各种画面,想要想出一个无本生利的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昨天金店已经很赚了,想再这么赚,真的有难度。 白薇薇刚才这么嚣张,金店老板这么卑微,叶歆恬大概能猜到他们之间谈了什么条件,一定是比她昨天的要钱少,钱少金店老板才会答应,商人嘛,总要看钱行事。 走在中央大街上,最繁华的街道,什么东西都卖,只要你能想到的,就一定能在这里找到。 可是,这些东西已经卖很久了,无本生利是不太可能了,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 “王妃小心!”春珂突然惊叫出声,想伸手去拉人,已经晚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叶歆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头只顾走路,一双眼睛根本就没看前面,因为她自信春珂会看住自己。 直至脸硬生生撞上一堵肉墙,她鼻子被挤压得疼痛,才回过神来。 叶歆恬眯起眸子,缓缓抬头,刺眼的阳光瞬间冲入眼帘,她这时才看清自己撞上的人。 对方正伸出双臂,接住她的身子,她整个人栽进对方怀中,脸正面抵着对方的胸膛,一个低头查看,一个抬头仰望,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幕,在其他人看来,投怀送抱,四周冒着粉红色的气泡,十分暧昧的画面。 第124章 临时护卫 “瞧瞧他们,竟然当街抱在一起!” “对啊对啊,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前程似锦的都尉,都是有声望的人,没想到在大街上胡来。” “瑾王爷这顶绿帽子真是从上套到下啊。” “都说叶将军的大女儿,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当街抱个男人,这都不是第一次了。” “我要是生个女儿想她,估计早就不知道寻死多少次了!” 耳边充满了鄙夷的视线,和嗤笑的表情,指着在大街上抱作一团的两人,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叶歆恬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天旋地转之后,疼痛都聚集在鼻尖上,她就想还好自己的鼻子是真的,不然这么一撞,鼻子真的会塌。 她蹙眉缓缓抬头,看到自己撞上的人的那一刻,她觉得还好,不是得罪了别人。 向泽本能抱住了叶歆恬迎面撞过来的身子,当时人很多,两人还没碰见,就被人潮推着往前,直至撞上对方,他只好先将她护在怀里,恰巧一辆马车驶过,他便圈住她的身子转了半圈,与马车擦肩而过。 马车奔向远方,分开的人群重新聚集了起来,他此时想的是护住怀里的人,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她的脸,不然两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叶歆恬觉得很闷热,自肉墙之中抬头,伸手欲推开向泽的手臂,向泽却突然一个反手,将她更加压进他胸膛深处。 “别动,人太多了。”头顶传来向泽好听的声音,语气里夹杂着着急。 叶歆恬是现代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撞到抱在一起,三两句就解释过去了。但是,身边几个长舌妇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反驳,毕竟被这么多人抓了个正着。 “你认为我们怎么离开比较好?”她小声询问头上的人。 向泽只思考了一小会,便回答:“你的脸就放在我怀里,不要露脸,不要被人察觉。” “明白。”叶歆恬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如今,剩下的最大问题是春珂,春珂太显眼了,有春珂在的地方,就必定有叶歆恬,有心人一联想就能想到。 “放心,只要你不给他们露脸,我就有把握带你离开这里。”向泽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说。 “好。”向泽的话,像是给了叶歆恬一颗定心丸,她应了声,就伸出双臂,圈紧他的腰,双眼一闭,耳边除了风声,便什么都听不到。 向泽抱紧怀中人,在人群收拢在他们所站地方之前,腾空而起,瞬间跃上屋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春珂则一直躲在一旁,待他们离开,紧跟着混入人群,在中央大街消失了。 人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被围观的两人早已不见。 另一边,鉴金号里,依旧有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白薇薇和三位美人十分卖力解说金饰,她们肯纾尊降贵来卖东西,支持的人还是不少的。 只是,白薇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陈楚楚是放在叶歆恬身边的一枚棋子,先是假意要求合作,再在考核的过程中,她稍稍推了一把力,叶歆恬果然就上当了。 过程陈楚楚一字不漏都说了,她们也照着一步一步来,但金饰的售卖有点令人不太满意,看的人比买的人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真的应了叶歆恬那句,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会的,我一定会赢的!”白薇薇边给自己打气边说。 而在不远处,一直有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易思瑾都一清二楚。 “王爷,这样不公平。”陈深也目睹了刚才那一幕,明明是白薇薇她们抄袭了别人的点子,这应该算是作弊。 易思瑾看了陈深一眼,问:“有什么不公平?” “她们有抄袭的嫌疑。” “本王没说过不可以用相同的计谋。” “那王妃会不会输?”陈深担忧问。 易思瑾古怪看着陈深,嗤笑了声说:“怎么,跟在她身边一个月,就帮她说话了?” “王妃是个好人,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好人?”易思瑾冷笑出声,他可没见过这样的‘好人’,先是殿前逼婚,然后以死威胁,最终抓奸在床逼他成婚的‘好人’! “王妃她路过乞丐,会赏一些银子,也会在老人跌倒的时候相扶,还救了青伶……”陈深感受到易思瑾杀人的目光,噗通跪了下来,说:“是属下多嘴了。” “表面功夫而已,你也信?”易思瑾不明白,叶歆恬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什么在陈深眼中,她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人? 是他看错了人?不会的,他可是一起跟叶歆恬长大的,她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过! 易思瑾不悦拂袖转身离去,全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陈深只能乖乖跟在易思瑾身后,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陈深怎么觉得,自己的主子才是最难猜测的? 之前易思瑾和叶歆恬明明相处得很融洽,怎么现在有点像翻脸不认人? ★★★★★★ 这边,向泽和叶歆恬脱离人群的视线后,寻了一处地方落地。 “你是来找我的?”一落地,叶歆恬迫不及待询问,她得争取时间了,再这样没事干,是会输掉女主人考核的。 她的奶茶店还指望着,贡茶山旁边山头的那些红茶呢,没有红茶是做不出好奶茶的,最基本的连她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成为瑾王府女主人之后,第一件事她就是要插手王府内务,清点茶山是否有人租赁,是否有专人管理,是否存在销售,这些都是要她亲自是弄的。 奶茶店一切就绪,只差茶叶了,只要她这边能搞定,奶茶店就能开张了。 她执着于怎么获得好茶叶之前,跟合伙人陈老板说过这件事,他是不赞同她这么做的,毕竟奶茶这种东西,这里谁都没有喝过,是什么味道根本没有参照物。 当时叶歆恬只是笑笑,并没有好好回答陈老板的问题,她可不止辰国中央大街这家奶茶店,要做就做连锁,人得有伟大的志向。 向泽目不转睛盯着叶歆恬看,想知道她是不是在他身上装了偷听器,为什么他来干什么,她都知道。 “本想通知你,白薇薇天还没亮就来鉴金号了,但途中有事耽搁了。”向泽解释道,想起街上的一幕,他说:“你都知道了?” “对啊,你通知晚了。”叶歆恬漠不关心说。 向泽叹了口气,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你说我昨天挣的,傍晚能不能赢她们?”叶歆恬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向泽摇摇头,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如此,他说:“不能。” “啧。”叶歆恬不满瞪了他一眼,说:“你会不会做人,就不能哄哄我嘛。” “抱歉。”向泽低着头说。 叶歆恬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不,正确来说,刚才两人抱在一起,气氛就开始有点不对劲,又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对。 她晃了晃脑袋,驱走脑海里的其他事,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她忽然对向泽说:“雇一天向大人要多少银子?” 向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似乎听清了她的话,又好像没听明白,于是再问:“你说什么?” “请你当一天的临时护卫多少钱?”叶歆恬重复了一遍,用古代的叙述方式说。 “我?”向泽不确定地抬手,用手指指着自己说:“很贵的。” “很贵是多贵,你至少说个数目?”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先说帮不帮。” “我心情好,也许会帮忙。” 叶歆恬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踮起脚尖,凑近他问:“真的?” 向泽在她的注视下,被动点点头。刚才有一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光,调皮又可爱。 叶歆恬得到肯定后,立刻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去,边走边说:“现在开始你的工作,傍晚考核后算工钱。” 向泽就这么任由她拽着,看着她的纤纤五指,扣着他的小手臂,一副生怕他反悔逃跑的样子,急匆匆向前。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路却慢慢不好走,翻了好一座山,到达一处山谷。 山谷处于四周环山的中间,这里百花盛开,五颜六色的花海,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中间穿过。藏于深山深处,人迹罕至,大自然早就的美丽之地。 向泽身处其中,忍不住感叹:“这地方好美。” “是啊。”叶歆恬笑笑说,话语间漫不经心,紧接着蹲了下来,动手去摘第一朵美好。 向泽正在欣赏风景好一会了,忽然身边的人没了声音,他疑惑看了下身侧,耳边传来动静,便看向地上,叶歆恬此时正蹲在花丛里,一双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觉得奇怪走近,只见她的手正摘着一朵又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没有完全盛放的鲜花,就这么被连杆一起摘了,她还越摘越高兴。 好好的一片花海,她不是来欣赏,而是来毁掉的。 第125章 卖花的小姑娘 向泽怔怔看着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回过神叶歆恬已经摘了一圈的花朵了,她不要盛开得正艳的,反而去摘那些含苞待放的。 他上前,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叶歆恬正开心着呢,一朵又一朵,这些都是钱啊,这一片山谷都是她承包了,要多少有多少。摘得兴起之时,向泽突然抓住了她,她回头望着他,只见他紧抿着唇,迟迟没有说话。 “怎么了?”无奈之下,她只能开口询问了。 向泽听到声音回神,他皱眉说:“惜花人是不会折断本该属于这片山谷的美丽。” “我是惜花人,但是你可知道,鲜花摘下来能在水中存活至少七天的。”叶歆恬轻笑出声说。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要用它们来反败为胜。” “就凭这几朵路边野花?” “对。”叶歆恬肯定回答,并且点头表示自己没说错话。 向泽边走近她身边,边捋起衣袖,问:“要摘什么样的?” 他是她一天的临时护卫,既然是上头交代要做的,他这个临时下属,也只有帮忙的份。 其实,他大可拒绝她的提议,但他很想知道,她要怎么赢,他是她雇佣的,给钱办事,不算是帮忙,没有违背易思瑾的意思。 叶歆恬和向泽花费了点时间摘花,眼看就要到中午了,留给叶歆恬的时间并不多,可她没有丝毫着急。 等他们再次出现在中央大街上,人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他们身上,鉴金号依旧人满为患,妇人们生怕抢不到自己心爱的金饰,但叶歆恬的经过再次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叶歆恬和向泽一人推一边扶手,推着一辆简易的推车,上面堆满了东西,被一块黑色绸缎遮盖,一点边边角角都没露出来,因此大家对着手推车指指点点,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叶歆恬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能同时容纳很多人的那种,把绸缎掀开,反手铺在地上,推车上姹紫嫣红的花朵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眼前一亮。 地上有几束用彩纸抱住的各色花卉,搭配令人眼前一亮,好比现代的花束,有些则被分类插入陶瓷花瓶之中。 花瓶是之前奶茶店合作的那一家出产的,次品的花瓶正愁没人要,因为上面的裂缝和花纹不如预期,因此丢在一旁无人问津。叶歆恬来到,说要那批东西,陶瓷老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至于所谓的彩纸,不过是买了上好的纸,以及粗糙的纸,白色和黄色两种区别,在上面造花纹只需要植物的叶片和花朵,还有一块石头,通过捶打,叶片的纹路还有颜色完全渗入纸张之中。 单单摆出来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这些只是路边最普通的野花,见过的人很多,比如这绣球花,就是木本绣球所长,平时人们都见过,可与其他花搭配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接下来,还得靠一张嘴,叶歆恬的嘴。她能对簿公堂,把花说成活的都可以。 花卉,山谷提供,上好的白纸用昨天的佣金买一点,粗糙的纸张是没人要的东西。总体来说,虽然不是真正的无本生利,但这其中花费的钱,属于极少的。 好在她因奶茶店提前做了市场,不然久居瑾王府的她,足不出户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向泽拿着长剑双臂环胸,静静看着叶歆恬,等待她接下来的表演,如何将一堆野花变成抢手货,甚至是变钱,他都想看看怎么做到的。 昨天他就听人说,她去金店倒卖金饰,从中赚取佣金,无本生利的本事,他也想了解了解。 “啪啪啪!”叶歆恬抬起手掌,在耳边用力啪了几下,示意众人听她说:“大家一定很奇怪,我凭什么拿这一堆你们常见的野花让你们掏钱是,你们看这边,这束花美不美?” “还挺好看的。” “很美。” “我以前怎么没想过能这么搭配在一起呢。” 大家在私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敢直视叶歆恬的眼睛。 “每个人看到花的心情都不一样,但是大家想想,一天工作后,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中,面对四面墙,是不是更加烦躁了?”叶歆恬先说了一个假设,当大家脑海里有了想象,她接着说:“要是此时桌上放着插满花瓶五颜六色,绽放在空中,飘着淡淡花香的花,心情就不一样了。你会觉得,很温馨,这才是家里该有的样子。” 众人陶醉在她所说之中,每个人脑海里的家都天差地别,但有花的存在,显然不一样了。 叶歆恬微微一笑,弯腰拿起最靠近自己身边的一束花,说:“它们确实很普通,长在野草丛中,长在黑色的沼泽里,生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它们就好像每个人,每天都努力为自己而活。” “不要小看这束花,你们平时看到的有时只能欣赏一天的花,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它们能在你的花瓶里,在你的眼皮下,好好地绽放七天。” “都说女悦己者容,鲜花不仅能为家中增添色彩,还能为我们的妆容作点缀,还能做成各种美食,在你看来是没用的东西,也在发挥着自己的小作用。” 叶歆恬一开始是看不起这些毒鸡汤的,但面前的人好像很受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盯着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给我来一束。” “我也要。” “能自由搭配吗?” 一下子伸过来很多双手问拿的,叶歆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一双手没停下来,忙着递鲜花。 鉴金号内,白薇薇忽然觉得进店的人越来越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直至原本围满人了解金饰的人,不知怎么地都走了出去。 白薇薇疑惑跟上这些人,首先听到了叶歆恬的声音,接着看到不少的人把手伸向叶歆恬,怀中抱着一束野花出来,还露出了笑容。 白薇薇嫉妒看着围满人的摊位,心想自己是不是站错边了,陈楚楚的计谋对叶歆恬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叶歆恬现在还是站出来了。 望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围绕的不是她这边,而是白薇薇那边,她就来气,心里幻想出了一出叶歆恬要跟她作对的大戏。 而同在中央大街的一品居二楼,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六十多岁上下的妇人站在小阳台上,睨着人群的地方,一个紧蹙双眉,一个眉开眼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儿在担心什么?”太后瞥了身边的人一眼,他正紧绷着脸,两根眉毛都快挤在一起了。 辰皇依旧盯着下面的人群,鉴金号的人潮渐渐散去,十个人进去,只有两三个拿着锦盒出来,反观路边卖花的摊位,人渐渐多了起来,每出来一个手上就抱着花束,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辰皇叹了口气,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皇儿得开始想办法了。” “皇儿不希望叶歆恬成为瑾王府的女主人?”太后敛起笑容,猜猜道。 叶歆恬本就是瑾王妃,由她来做王府的女主人,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这个考核在太后看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母后,她背后是叶倾权。”辰皇说。 “本宫知道。”太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可她都不担心,他担心什么,她说:“下旨赐婚的人是你,没有阻止完婚的是你,让她成为瑾王妃的也是你。” “母后!皇儿当时也是没办法!”辰皇出声打断她的话,因为她的话就是在提醒他,自己当时的无能为力。 太后摇摇头,说:“本宫不是在责怪你,而是想告诉你,既然事已至此,你何不往好的方向去想?再说了,也许叶歆恬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她不是吗?抓奸在床这出戏皇儿看在眼里,就是她和叶倾权的阴谋,故意被皇儿撞见,皇儿下不来台,只能选择答应。而且当时,叶倾权在朝中的势力也有压倒之势,皇儿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收拢,二是除掉。” “除掉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而且没有理由,不能服众。”太后接话说。 “母后所想,就是皇儿的担忧。” “今天朝中之势也并非皇儿所想。” “因此,现在最关键就是阻止叶倾权的势力扩大,叶歆恬虽然不是叶倾权最疼爱的女儿,但他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辰皇冷笑了声说。 太后皱眉,问:“你想干什么?” “皇儿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这女主人的位置她坐不坐得稳,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毕竟没有人能一帆风顺。” “你别乱来,瑾儿会恨你的。”太后提醒道。 “不,母后您错了,在大是大非面前,瑾儿比我们更懂得权衡。” “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不会的。”辰皇眯起黑眸,望着人群覆盖的地方,他虽看不到叶歆恬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到,叶倾权求他的样子。 第126章 最后的结果 街上路边摊卖花的,和金碧辉煌的鉴金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金店光顾的人很少,路边摊位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叶歆恬在其中笑开了花,那笑容比鲜切花还艳丽,春珂负责拿客人想要的花,她负责包好并且收钱,向泽就像个大爷一样,手持未出鞘的长剑,双臂环胸在一旁看着。有他在,没人敢逃款。 他们三足鼎立,守着一个卖花摊,前来买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果然如叶歆恬所想,枯燥无味的生活,是需要一些东西来点缀的,花瓶摆件显得过于生硬,桌上摆放鲜花,还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样子。 在某处别人不轻易察觉的地方,一双眼睛紧盯着街上的一切,对方眼睛里除了惊讶,还有疑惑,因为竟然不知道叶歆恬还有这种本事。 当初对簿公堂,还以为是凑巧,没想到叶歆恬有抓住人心的本事,都怪以前太禁锢她了,导致她的长处无法显露出来。这不,便宜了易思瑾这家伙,璞玉打磨成了一块耀眼的美玉。 “将军,大小姐好像并不需要我们帮忙。”身旁的随从看着人山人海的摊位说。 叶倾权淡淡扫了随从一眼,说:“这是本将军决定的事,不是你。” “是属下多事了。” “现在看来,她确实有几分本事。”叶倾权庆幸前阵子在将军府门口,自己并未与女儿闹得太僵。 叶倾城是他疼爱的女儿确实没错,他已经为叶倾城安排了最好的路,如今叶歆恬那边才是关键,因此他并没有追究叶歆恬伤了叶倾城的事。 叶倾权伸出手,置于灿烂的阳光下,五指指尖对着人群的方向,慢慢收拢了起来,那些认就像蝼蚁一样,任他宰割,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好处,只要他的手用力收紧,这些人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歆恬坐上瑾王府女主人的位置,意味着他在瑾王府的眼线多了一条,而且在易思瑾身边种下了一颗种子,既有利于叶歆恬,也有利于他自己。 他冷笑了声,接着说:“虽然她有本事,但是作弊的可不止她一个,还是得想想办法帮帮她的,不然凭她那些野花,能卖出个什么好价钱。” 身为他的女儿,竟然被白薇薇那个贱人抢走了金店,他真不知道说叶歆恬天真,还是愚蠢。 随从立刻明白了叶倾权眼中的意思,双手抱拳领命退了出去。 叶倾权就站在二楼小阳台上,继续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在心里盘算着。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他说了声进,门外的人迟疑了一下,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然后关上门。 叶倾城在背影之下站了好一会,双手置于腹部,早就搅得发白了,面朝阳光的高大身影还是没有转身,她深呼吸后,问:“不知爹爹找女儿什么事?” “你可知道错?”叶倾权拂袖转身,冷冷盯着叶倾城问。 叶倾城吓得腿软,险些跪在地上,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她颤抖着声音说:“敢问爹爹,女儿错在哪里?” “在我这里你还不说实话?”叶倾权沉声问。 “爹爹是不是知道我收买了金店老板的事?” “还有呢?” “我……” “你不该因为私事帮助白薇薇,叶歆恬是你姐姐啊,你怎么胳膊老是往外拐呢?”叶倾权觉得,以前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掌控在自己手里,怎么成婚之后,一个个的开始不听话了? 叶倾城针对叶歆恬,叶歆恬不听他的命令行事,还是不是他做主了?她们是不是忘记了,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她们能坐上去? “女儿只是不希望姐姐赢。”叶倾城满怀委屈说。 叶倾权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跟她分析其中的关系,他说:“爹知道上次没有为你出头,你心里有怨气,觉得我不公平,但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至于为什么我不能说。可是,瑾王府女主人考核对爹来说很重要,你帮着外人就是不对,在某些事上,我们应该是同一阵线对付外人的。” “要是姐姐坐上那位置,我呢,我怎么办?”叶倾城深知坐上去就等于有了权力,叶歆恬不会再像从前,任由她使绊子。 叶倾权走到叶倾城身边,摸了摸她的发顶,放低声音安抚说:“放心,爹爹不会任由事情演变成这样的,你是爹最疼爱的女儿,你还有太子妃的身份,不是任何人能动的。” “你要相信爹爹。”叶倾权再次说。 叶倾城原本苦着一张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另一边,叶倾权的随从出现在街上,他慢慢靠近叶歆恬卖花的地方,混入了人群中,露出了跟等待买鲜花一样的表情。 他掩饰得极好,没有被监视的人察觉出异样,静静等待着,终于轮到他购买了,他拿了其中一束花,从怀中掏出了大面额的银票递给叶歆恬。 叶歆恬拧眉看着那张银票,奇怪看了随从一眼,她这里只收银钱,大面额的银票她兑不了,但是对方却往前了一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将军吩咐的。” 叶歆恬顿时明白了,朝身边的向泽使了个眼色,她没有接银票,而是从随从手中拿走花束,往后退了一步,说:“先生不是识花人,我不卖了。” 叶歆恬往后退了两步,与随从保持距离,随从正想上前继续没有交付的东西,但向泽未出鞘的长剑挥了过来,打在随从的小手臂上。 “不好意思,手忽然不听使唤了。”向泽嘴上说着道歉,压向随从小手臂的手,没有移动半分。 随从见一次不成,周围的人已经起了疑心,注意力转向他们,他只好收回手臂,转身走出了人群。 叶歆恬根本没把这件小插曲放在眼里,她知道叶倾权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她争不过其他人,故意往她这里塞钱,她也明白这次考核,在私底下做小动作的也不少,可她觉得,只要她做好自己就行了,何必理会这么多事。 向泽看了叶歆恬一眼,觉得她太过平静了,平静得好像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出,也丝毫不放在心里。 于是他凑了上去,小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不过随便想想。”叶歆恬手忙个不停,抽空回了他一句。 “因为想到,所以雇我当一天保镖?”向泽试探性问,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叶歆恬的预知能力未免太过惊人。 叶歆恬跟买花的人说了声谢谢,接过钱放在兜里,若有所思说:“你猜。” 向泽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另一半任由他想的,叶歆恬现在这样子,跟易思瑾一模一样,他也是这么吊人胃口的。 这么看来,叶歆恬和易思瑾有相同的地方,两人性格刚好互补,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为什么这么想的时候,向泽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西下,橘黄色染透了半边天,也到了约定的清点时间,王府早已灯火通明。 五位候选人各自带着挣到的银钱,来到瑾王府大厅,两边站满了奴仆,似乎都在见证这一刻。 易思瑾坐在高座之上,面前摆放着五张桌子,桌子边上分别站了三个奴仆,是负责清点银钱的。 叶歆恬、白薇薇、程韵、苏宝儿、陈楚楚各站一张桌子,将银钱放在桌上,不得插手清点的事,途中不能再追加银钱。 叶歆恬勾唇笑了笑,第二次考核的条款看似对谁都公平,可这其中也有不少的漏洞,根本无法保证公平性,就算一直盯着,人总有走眼的时候,就看结果如何了。 叶歆恬抬头,恰巧易思瑾也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好一会,不知道传达了什么。 但这情景在白薇薇看来,他们两个是公然在大家面前打情骂俏,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开始。”易思瑾一声令下,奴仆们便立刻动手。 白薇薇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程韵、苏宝儿和陈楚楚则目不转睛盯着奴仆的手,生怕点错或者少点了银钱,好及时更正。 周围的奴仆也看得极其认真,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银钱哐哐哐,从这一边数到另一边的声音。 叶歆恬冷眼看着这一切,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一点都不担心最后的结果,反倒是寻了个位置坐下,喝着热茶品着糕点悠闲等待。 这一切,易思瑾都看在眼里,他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睨着叶歆恬,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她。 曾经那个天天追着他说要嫁给他的叶歆恬,似乎变了很多,他也好久没有听她说过这样的话了,自从进府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他至今还记得公堂之上,她一字一句为自己洗清嫌疑,闪闪发亮的样子。 “启禀王爷,奴才们都算好了。”方旗总管接过五个结果,走到易思瑾身边说。 易思瑾回过神来,这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快,他竟然看了她那么久。 他尴尬咳了声,说:“你直接读结果。” “获得第二场考核第一的人是,白薇薇。”方旗大声念了出来。 第127章 反转 白薇薇露出惊喜的样子,眉笑眼开地对周围深深鞠了个躬,然后走到程韵、苏宝儿、陈楚楚面前,弯腰拉起她们的手说:“各位,我承让了。” 程韵生气撇开了脸,任由白薇薇握着手,没有立刻甩开,算是给足了白薇薇面子。 苏宝儿表情就不一样了,脸上笑开了花,与白薇薇的并无差别,好像是自己获得了第一的样子,其他人纷纷猜测她和白薇薇的关系。 陈楚楚脸上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从来没从她这里看到过其他表情,也因此看不出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白薇薇来到叶歆恬这边,脚步有些迟疑,笑容却更加灿烂了,她正想捞起叶歆恬的手,准备耀武扬威,却被叶歆恬避开了,她只能尴尬笑了声,收回自己的手。 “我就不必了,你知道的,我是不会恭喜你的。”叶歆恬当着众人的面故意这么说,一点都没有为白薇薇高兴,表明以后也不会。 “姐姐放心,虽然我成为了瑾王府的女主人,但这些都是粗活累活,我就当替姐姐分忧了。”白薇薇说。 叶歆恬点点头,说:“那姐姐就谢过妹妹了,不过可能没这个机会了。” “以后的事谁说得了呢,你说是?” 叶歆恬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双臂环胸,一副看客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候选人,好像结果对她来说无关痛痒。 易思瑾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并未插半句话,待她们该说说完,他手中的茶也已经凉了。 他嫌弃地将茶杯放回桌面上,挑眉望着她们,挥手示意身旁的人上前,说:“严大人,你可以宣布文试的结果了。” 严大人双手抱拳,点头表示明白,便拿着小册子上前,大声宣布:“第一场考核文试结果,第一名是瑾王妃。” 叶歆恬听后,抬头视线与易思瑾在空中交汇,两人仅是数秒,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勾了勾唇,心想:易思瑾是真有办法,向来公正的严大人,竟然也有被说服的时候,令他心甘情愿把文试结果给了她。 只是,她也明白,这结果必然会令有些人不满意,因为她自己也很意外。 听到第二场考核第一是白薇薇的时候,叶歆恬的心沉下去了,易思瑾明明说了女主人的位置绝对会是她,可是事实证明,这件事并不容易,结果也不乐观。 白薇薇听到是瑾王妃三个字,怒气瞬间充满整个胸腔,有些话她不吐不快,于是她上前了一步说:“严大人,这当中结果会不会出现了什么纰漏?” “白姑娘不相信本官?”严大人皱眉问。 白薇薇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小女子相信严大人的能力,只是这其中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呵,白姑娘是觉得本官的判断有问题?你可知本官是掌管辰国所有考试的,深受皇上的信任,你是觉得我老眼昏花,还是皇上圣决不明?”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严大人。” “白姑娘可还有疑问?”严大人冷声道。 白薇薇抬眸看了高座上的易思瑾一眼,发现他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着,没有任何疑问,既然他都这样了,她何必凭一人之力去硬争?她鼓着双腮说:“没有了。” 白薇薇败下阵来,程韵、苏宝儿、陈楚楚自然不敢多言,即便心中不满,也不敢说出来,毕竟她们三个在易思瑾的心中,还什么都不是。 白薇薇是易思瑾捧在手心上的人,叶歆恬虽然不得易思瑾的喜爱,但她还坐着瑾王妃的位置,身后的靠山是叶倾权,妹妹是太子妃,随便一样拿出来,都不是她们几个能说三道四的。 叶歆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严大人表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严大人上前宣布结果之前,严大人和易思瑾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似乎传达了一些什么意思。 “方总管,继续你没说完的话。”易思瑾在最恰巧的时间说了一句话。 方旗再次站了出来,说:“鉴于两次考核结果获胜的人都不一样,因此,白姑娘和王妃将会进行第三场比试。” “什么?竟然还有第三场考试?” “第一场文试,第二场挣钱,第三场会是什么?” “两人争得这么火热,到底谁会是最终的人选,我期待了。” 四周响起了讨论声,大家的出发点都不一样,但是白薇薇依然是最大的赢家,毕竟叶歆恬不过是个挂着王妃头衔的闲人罢了。 “第三场没必要了。”突然,易思瑾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方旗惊讶回头,看着易思瑾问:“敢问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作弊了。”易思瑾不咸不淡说了句,但没有说是谁。 大家在底下开始窃窃私语,好多双眼睛来回在白薇薇和叶歆恬身上打转,猜测易思瑾口中说的到底是谁。 易思瑾故意顿了顿,没有人开口,他只好再次说:“现在站出来承认,本王也许会网开一面。” 五位女主人候选人都不敢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易思瑾也不说话,感觉这段时间好难熬。 “一定是叶小姐,她做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啊,我也听说过,叶小姐上学考试作弊,经常被先生抓到。” “她还不择手段成为瑾王妃!” 周围的人说得言之凿凿,似乎给叶歆恬定下了死罪。 叶歆恬扶额,感觉头有点疼,果然原身是不讨人喜欢的,这么多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呢,真是无论做多少好事,都改变不了之前所做的。 “本王再说一遍,自己站出来承担后果!”易思瑾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他听到了他们说的所有话,怒气蹭蹭蹭地往上窜。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听到。 易思瑾眯起黑眸,一双眼睛如鹰眸一般掠过众人,将他们的表情记入了脑海里,他唤了句:“陈深。” “属下在。”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手持长剑单膝跪在地上。 “你把事情完完整整说出来。” “属下是负责监视白姑娘的,在两天的比赛中,发现了可疑的现象。第一天的时候,白姑娘贩卖小饰品,收入本来就不多,可是太子妃来了一趟,将所有的小饰品买下了,却给了满满一袋金子。”陈深说。 白薇薇站了出来,戳穿了陈深话中的漏洞,她说:“金子?陈侍卫说笑了,你看看我桌上,都是碎银,连一锭银元宝都没有,指证我也要证据,不是空口说白话!” 陈深抿了抿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还是不该说,于是看了易思瑾一眼。 易思瑾表情很淡,似乎这件事影响不了他,他说:“没关系,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白姑娘很聪明,隔天在鉴金号做事,抓了随便一位客人,说要给他一些佣金,要他拿着金子去兑换碎银。客人拿着沉甸甸的一袋金子,去了一家当铺,与商家谈金子换碎银的事,商家一开始不肯,客人给了差价,商家又担心客人以后翻脸不认人,于是让客人写了一封承诺书,双方签名,以此作为证据。这就是承诺书。”陈深手持承诺书,在众人面前转了一个圈说。 “哼,陈侍卫编故事的能力真的很不错。”白薇薇故意嘲讽了一句,她就不信了,茫茫人海中,她自己都是随手给的一个人,陈深怎会这么快找到那人。 “出来。”陈深回头看向人群中说。 客人瑟缩着小身板走了出来,跪在易思瑾面前。 “你抬头指认一下,那袋金子是谁给你的?”易思瑾问。 客人抬头,一双眼睛在众人那里流连,直至看到白薇薇,他抬起手臂指着说:“是她。” “你还有什么说的?”易思瑾冷着脸问。 白薇薇愤怒瞪了客人一眼,冲上前欲打客人,被陈深提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她只能大声哭喊着说:“瑾哥哥你别相信他说的,说不定他被姐姐收买了,故意这么说陷害我的,姐姐嫉妒我得到第一名!” 叶歆恬一直当自己是个看客,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白薇薇却把她当成了发泄的对象,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她现在只有一个表情,满脸问号好吗! 明明是白薇薇自己做错了事,凭什么要她叶歆恬来承担啊? 易思瑾低笑出声,看向叶歆恬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叶歆恬露出无奈的表情,对白薇薇说:“拜托,我一句话都没说好吗?”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我的!”白薇薇越说越大声,声嘶力竭的,周围的人都有点同情她了。 叶歆恬叹了口气,摇摇头,双臂环胸,斜睨着她说:“亲,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好多视线落在白薇薇身上,她感觉到都是同情的目光,她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喊着:“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 叶歆恬拧眉看着白薇薇,伸手想去触碰她,她却突然放开手,双臂往前伸去,紧盯着叶歆恬那又白又细的脖子! 第128章 捡了个漏 易思瑾坐在高座上,本以为白薇薇的谎言被拆穿之后,不会有其他举动,但他忘记了,兔子也有反扑的时候。 叶歆恬全程很淡定,无论是听到第二场考核获胜的是白薇薇,还是白薇薇作弊的行为,似乎这些都在情理之中,没必要惊讶的。 白薇薇为了得到瑾王妃的位置,在私底下坏事都做尽了,也只有在易思瑾面前装小白兔,以此来获得庇护了。 但是,她小看了白薇薇想要成为瑾王府女主人的决心,即便鱼死网破,白薇薇都不会在乎。 “去死!”白薇薇突然像疯了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前,用双手扣住了叶歆恬纤细的脖子。 易思瑾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想去阻止已经晚了,只能先提前大喊:“薇薇,你冷静一点!” 空气突然被截住,叶歆恬拧眉咳嗽,身体需要大量的空气,只是更加用力的呼吸,令她越来越难受,轻喘了起来。 “白姑娘,我劝你还是别乱来。”陈深手持不知何时已经出鞘的长剑,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抢人。 白薇薇已经红了眼,谁的话都置若罔闻,眼里只有叶歆恬的脸,一张她最憎恨的脸,如果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演变成这样。 不是她想作弊,是叶歆恬太有能耐了,她也不想照搬叶歆恬做的事,可时间不允许她任性,最终是她妥协了。 “是你,都是你,要是没有你,我是瑾王妃了,你太碍手碍脚了!”白薇薇怒吼道,手上的力度却不曾减,反而是越来越用力。 “你自己作弊你还有理了?”叶歆恬气不过,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白薇薇却因叶歆恬的话,手上力度加重,她瞪大眸子,说:“是你逼我的,怎么就是我的错了?你为何事事要与我作对?以前只要我在你面前说两句,你就气得失去理智,自从你嫁进瑾王府,处处压我一头不说,还令瑾哥哥远离我!”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蠢了,在他面前做出这种事,他只会更加厌恶你。”叶歆恬冷声道。 “我做事不用你来指责,你先管好自己再说!” “一个女主人的身份而已,就把你逼急了?” “一切都因你而起,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是啊,叶倾城帮她白薇薇,也不帮亲姐姐叶歆恬,这就是证明了叶歆恬不得人心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着,没有间断,周围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听着她们的交谈。 易思瑾与陈深交换了下眼色,示意陈深在背后出手,他在前面吸引注意力。 “薇薇你误会了,你还是瑾哥哥最疼爱的。”他上前解释说。 白薇薇眼里蓄满泪水,泪眼婆娑望着易思瑾,哽咽着说:“瑾哥哥,我很喜欢你的,一直都心里喜欢,可我不敢说出来,我怕说出来了你就会离开我了,不会再像从前一般待我。” 易思瑾摇摇头说:“不会的,我们之间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真的。” 白薇薇吸了吸鼻子,眼里放出了异样的光芒,她问:“瑾哥哥你不会骗我?” “瑾哥哥不会骗你的。”易思瑾顺着她的意思,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易思瑾见白薇薇的情绪稳定了些,便无声对陈深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上前。 陈深从背后扣住了白薇薇双手手腕,对着麻痹穴道一按,白薇薇倒抽了一口冷气,嘶了声就松开了手,易思瑾顺势上前,拉住叶歆恬的手,将她带离白薇薇的控制,抱入了他自己怀中。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没看清楚出手,白薇薇便被陈深禁锢住了。 “你骗我,瑾哥哥你骗我!”白薇薇顿时像脱缰的野马,嘶喊着,双脚拼命蹬,一双眼睛紧盯着易思瑾,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恨意。 易思瑾将叶歆恬整个人圈入怀里,紧紧护着她,那样子像极了情侣,他护着她,她靠在他怀里。 “瑾哥哥,你慌了,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的眼睛!”白薇薇怒吼道。 在场的人都听到这句话,视线下意识看向易思瑾,发现他根本不当回事,反倒安抚起怀中的叶歆恬,那举动真的意味深长。 易思瑾叹了口气,对陈深说:“带她回自己的院子,让她冷静冷静,没什么事别让她出来。” “你要软禁我?”白薇薇不敢置信看着他,沙哑着声音问。 易思瑾紧抿着唇,没有接话,既不否认,也不默认。 白薇薇的眼睛,顿时没了光,瞳孔放大,身体像泄气的气球,跌落在地上,眼角不停流下眼泪。 叶歆恬难受地咳了声,推了推易思瑾的胸膛,想脱离他的掌控,可他双臂收紧,将她圈得更紧,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前。 她拧眉,小声嘀咕了一句话,只有易思瑾听到了,他知道她在怨他,可他不能忘恩负义。白薇薇的爹托他照顾,他也承蒙白家老爹关照,情义他都不能辜负。 “呵,我还以为你会把她赶出府呢。”这是叶歆恬刚才的原话,带着生气。 白薇薇见他们相拥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甜蜜得令人眼红,她闭了闭眸子,紧咬牙关,用力撞向桌角,顿时天旋地转,她眼皮渐渐沉重,接着陷入了黑暗。 “薇薇!”易思瑾没想到白薇薇竟然会撞桌子,立刻放开了叶歆恬,冲到白薇薇身边,接住了她倒下的身子。 叶歆恬原本在温暖的怀抱中,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刚才紧紧抱着她的男子,此时正关心着另一名女子,也像抱着她那样抱着白薇薇。 不知怎么地,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手捂住心脏处,她感觉有些东西,正缠绕着她的心脏,再慢慢收紧。 “来人,请大夫!”易思瑾打横将白薇薇抱起,边说边大步走向门口,在经过叶歆恬身边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冷哼了声,抱着白薇薇离开了大厅。 周围的奴仆,见没好戏看,纷纷离开,同情的目光落在叶歆恬身上。 春珂气鼓鼓走了过来,站在叶歆恬身边,不满抱怨:“这算什么?苦肉计吗?头撞一下桌脚,装一下晕,就可以躲过作弊的过错了?也没有宣布女主人的最后人选!” 叶歆恬把春珂的话都听进去了,但她突然觉得头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说:“回去,累两天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大厅,只是这心的绞痛,却没有立刻停止。 刚才易思瑾抱着白薇薇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大脑里掠过了很多画面,她和他谈交易时的情景,他在京兆尹要杀她的时候赶到的身影,以及他为了替她解春药的样子,算起来他已经救了她好几次了,每次都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 回明月阁的路上,整个王府都为白薇薇的事匆忙奔走,只有她穿梭在这些人身边,听着关于白薇薇,或者关于易思瑾的事,依旧紧绷着一张脸,紧皱着双眉。 躺在床上,叶歆恬毫无睡意,但眼皮却很沉重,一直催促着她闭上眼休息,可她依旧盯着床顶发呆。 ‘叩叩叩’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然后她听到了春珂的声音。 春珂说:“王妃,方总管来传话了。” 叶歆恬躺着动都没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她说:“方总管就这么说。” 门外的方旗似乎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开口:“传王爷的口谕,王妃从明天开始就是瑾王府的女主人了,开始接手瑾王府从内到外的事物,请王妃好好作准备。”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她怎么觉得,白薇薇这么一闹,女主人的身份,倒像是她捡了个漏,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考核,亏易思瑾还说是为了公平公正。 她不满嗤笑了声,嘲讽的意思极其明显,要是易思瑾站在她面前,她都敢这么做。 “王妃?”门外,方旗见没人回复,便喊了一句。 “知道了。”叶歆恬不耐烦摆摆手说,然后翻身盖上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住。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梦周公! ★★★★★★ 夜深了,大地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 一盏泛着黄色温暖光芒的烛火在桌上摇曳,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掀起床幔一角,耳边萦绕的是蟋蟀的叫声,为夜晚的宁静增添了一些不平静。 ‘咻……’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钻进了房间,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掀开床幔,坐在床沿上,盯着床上熟睡的人看。 原本叶歆恬睡的很沉,但有一股力量却催促着她睁开眼睛,于是她翻了个身,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她睡眼朦胧,眯着眸子没看清是谁,倒是吓得从床上坐起,后背一片湿润。 她突然弹坐起,将床边的人反吓了一跳,对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安静下来。 “是我!”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说话语气…… 第129章 同床共枕 叶歆恬听到声音,脑海里便浮现了易思瑾的脸,紧绷着的表情稍稍有些放松,通过半透明的纱帐看向房间的桌子,敞开的窗户夜风钻进屋内,怪不得烛火熄灭了,因此她醒来看不清他的脸。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台,照进屋内,伴着徐徐微风,掀起薄薄的纱帐。纱帐内,两人举止亲密,四目相对,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周围渐渐升温。 叶歆恬感觉脸上很烫,好在黑色遮盖了她现在的神情,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一颗心跳动得很快,好像只要她一张口,就会随着嘴巴吐出来。 易思瑾想起刚才双耳嗡嗡地,不停有人在他旁边说话,来到她这边,只有宁静,他有点舍不得松手了。 叶歆恬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他不是你的最好人选,以此来安抚自己的情绪,等心情平复之后,她第一时间抬起手,拉下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然后大口大口喘气。 “王爷,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她瞪着他说。 易思瑾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扬唇低笑一声,然后说:“本王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怎么,你的白姑娘不用你照顾?你不是应该彻夜陪在她身边,照顾着吗,这样才显得你们情深义重啊。”她毫不客气讽刺道。 易思瑾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觉得现在的她像个刺猬,谁靠过来就要扎谁,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她跟在他屁股后面,他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不要脸面地当着大臣的面,要求辰皇辰后赐婚,一计不成便用跳城楼来威胁,还有不惜自贬身价,上演一出抓奸在床的戏码。他以前是觉得她很烦的,像块狗皮膏药,在他身上怎么都撕不下来。 好不容易他答应娶她了,她却开始对他避而不见,甚至新婚夜他没留宿,她也没有大吵大闹,曾经的跟屁虫,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在公堂上闪闪发亮,在考核中从容面对,早已不需要跟在他身边了。 有了这个意识后,他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有时候甚至会回头看看,她有没跟上来。 瑾王府女主人的考核,与其说是为叶歆恬准备的,还不如说是为他自己准备的,他想看看,她到底还有多大的能耐,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而事实,她也确实给了很多他意想不到的东西,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新的疑问,他想知道在同一张脸下面,为什么会有两个人,两个判若两人的人。 叶歆恬蹙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并说:“问你话呢,醒醒。” 易思瑾顺势抓住她的手,她挣扎他便更加用力抓紧,然后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嫌弃,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你这么说的话,本王会认为你在吃醋。”他说。 叶歆恬恶狠狠瞪着他,用力抽不出自己的手就算了,他还越抓越紧,不懂得怜香惜玉,她的手都红了,“王爷,爱幻想是病,得治!” “你说本王有病?”易思瑾眯起眸子,眼里透着危险。 叶歆恬大脑里,警铃大响,她立刻改口说:“没有,是我说错话了,请王爷恕罪。” 她希望,自己的卑微,可以让他放过自己的手,也早点离开她的房间。 “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表里不一?” “你说什么?” 易思瑾抿了抿唇,惊觉自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于是马上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本王这么担心薇薇,你是不是吃醋了?” “王爷多想了。”叶歆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里的不信,她真的很想怒骂他,他又不是人民币,怎么会人人喜欢呢? “本王刚才救了你,你一句谢谢都没有?” “谢谢。”叶歆恬想睡觉,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一点诚意都没有。” “您想多大的诚意呢?”叶歆恬紧咬牙关,这些字是从她牙缝里吐出来的。 易思瑾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他说:“你亲本王一口。” “啊?”叶歆恬疑惑啊了一句,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你陪本王睡一觉。”易思瑾思考了下,再度开口。 叶歆恬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就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上半身,说:“流氓!” “你想什么呢,只是普通的睡觉,本王搂着你,睡一晚。”易思瑾刻意后面两句用语气强调。 想他堂堂辰国的瑾王,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如今却要求着才能抱一个女人睡觉,想来就可笑。 叶歆恬用怀疑的眼神紧盯着他看,身体由内而外都透着不信任。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记得之前这男人就没有过好脸色,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易思瑾不耐烦问。 叶歆恬思来想去,最终她妥协了,因为他也不像是会征询她同意的人,但既然都开口了,她拒绝好像不好,“那我去点蜡烛。” 她说完便起身,打算下床去,刚一动就被易思瑾扣住了手腕,她疑惑回头,却只能透过月光,看到他朦朦胧胧的脸,连表情都看不清。 “不用,就这样睡。”易思瑾边说边按住她双肩,将她往后一推。 叶歆恬随之倒了下去,还没碰到硬硬的木枕头,就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头枕着他的手臂,他将她抱入怀中。 她双手下意识挡在胸前,阻止他靠过来的身体,仍带怀疑叮嘱:“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上次只是意外!” “哦?看来你对本王上次很满意,是不是心心念念着?”易思瑾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故意吊儿郎当说。 他的话令叶歆恬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虽然是因为药物的关系,但感觉还是挺不错的。等等,她怎么被他带偏了? “臭不要脸!”叶歆恬用手捶了下他胸口,表示自己的不满。 “嘶……”易思瑾吃痛拧眉,咳了声。 叶歆恬觉得很奇怪,一个练武之人,怎么会她轻轻捶一下,就吃痛?她把手移到他腰上,隔着衣物摸了下他的身子,五指湿润了,像是冷汗。 “你怎么了?”她着急询问。 “没事。”易思瑾把她圈入怀中,安抚道:“只是没料到你力气这么大,一时适应不过来。” 力气大?她只是轻轻碰一下,根本就没用力,除非他身上有其他的伤…… “你是不是受伤了?”叶歆恬不确定问了句。 易思瑾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他低头将嘴唇凑近她耳边,说:“你不想睡是不是想干点别的?” 其实,昨天他遇到了行刺,对方刺了他一刀。虽然伤口不深,但刚才在大厅,与陈深一起救叶歆恬的时候,他运用了点内力,再加上一路抱着白薇薇回房,身体有些吃不消。 叶歆恬张了张唇,最终没有说一个字,乖乖靠在她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睡了过去。 易思瑾吁了口气,手放在胸口上,疼得他皱眉,伤口是不深,可下了伤口难以痊愈的药,还有一旦运用内力,毒药就会行走全身,这阵子他都不能随便使用武功了。 疼痛一直入侵着他的神经,在白薇薇那边,他硬撑过来了,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来叶歆恬这边是认为她不会把他受伤的事说出去。 说来也奇怪,换做以前,他最不相信的人应该是叶歆恬,因为她是叶倾权的女儿,而叶倾权一直想置他于死地,如今为了能巩固地位,叶倾权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行刺是叶倾权做的,他不是随意猜测,但是叶倾权掩饰得太好了,别人都不会相信的,他只能忍下来了。 “如果,你不是叶倾权的女儿,那该多好。”易思瑾捻起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放到耳后,盯着她熟睡的容颜,轻声说。 叶歆恬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皱了皱眉,便往他怀里钻去。 易思瑾毫无睡意,他开始在思考,把叶歆恬推上女主人的位置到底是对还是错,那么多人反对,只有他在坚持。 他无奈叹了口气,拥紧怀中的人,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说:“当有一天,你和本王站在对立的位置,你会怎么选择?” 他的话,随着微风逐渐飘向远方,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透过薄薄的床幔,照射在美丽的容颜上,她悠悠转醒,明亮的眸子迎接着阳光的渗入,是那么地清澈见底。 叶歆恬睁开眼,快速坐起,身边的人早已不见,她伸手摸了下冰冷的床,心想那人已经离开好久了。 “深夜来,天没亮就离开,你是多害怕别人见到我们睡了一晚?”叶歆恬低笑了声说。 她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胡思乱想的东西清空,告诉自己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130章 苏宝儿 叶歆恬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举起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翻身下床,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内,她听到了风掀动纸片的声音,她查找声音源头,看到烛台下压了一张写了字的白纸。 她疑惑上前,抽出纸张,跟着上面的字念了起来,“希望昨晚之事,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读完后,她不满嗤笑了声,什么叫我们之间的秘密,话说得真好听,无非是不希望她说出去而已,这件事就算烂在肚子里,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人知道,不能有第三者。 真是的,来她这里一趟,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吗?是怕白薇薇知道,还是怕所有人都知道?想起当初的拒婚,如今却是另外一回事,觉得打脸? “你不希望有人知道,我还不想说呢!”叶歆恬将纸张团成一团,用力丢进垃圾桶里,当做没看到,掬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挥去大脑里不应该出现的画面,以及不该听的话。 昨晚的易思瑾出奇的温柔,抱着她虽圈紧,但并未弄伤她,不然昨晚这么抱着,今早她骨头要散架了。 她走到床边,手轻轻托了下养在花瓶里的鲜切花,好像该换一批新的了,于是换好衣服准备出去整理一下花卉,挑选一些新鲜的花插在花瓶上。 女主人的第一场考核,她是凭实力与易思瑾合作赢了,但第二场考核可以说是险胜而已,因为没有白薇薇作弊的话,她不可能成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 鲜花是市场,但种类太过少了,而且都是路边野花,人们常见的东西,第一次也许会提起兴致买一下,可要想长久经营,这样是不够的。 既然以后都要在这里立足了,她得想办法多挣钱,衣食无忧,安享晚年,这才是最好的度余生。 “哎呦,你们别再搬进来了,没地方放了!”突然,门外传来春珂不耐烦的声音。 叶歆恬疑惑皱眉,起身拉开门准备看看情况,结果门一打开,有一堆礼物堆成小山一样,堵在门口。 她侧着身子,从礼物堆里出来,不解问:“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送给王妃您的礼物,我让他们别送了,他们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跑。”春珂边叹气边说。 叶歆恬听着春珂的话,随意拿起其中一份礼物,发现上面都写了名字的,她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送礼不留姓名。 她发现这堆礼物中,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结怨过的,各种各样的人。人是不可能随意送礼的,一是有求于人,二是为自己未来铺路,这些人都是带着不同目的的。 “呵,还真应了那句话,不得势无人问津,一旦手握实权,都急着上前攀附。”叶歆恬嘲讽道。 春珂觉得奇怪蹙眉,忍不住问:“书里有过这句话?” 叶歆恬看了春珂一眼,没有回答春珂的问题,她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而已,最真实的文字,最真实的感受。 “送礼的名单都记下了?”叶歆恬问春珂。 春珂点点头,双手捧起手上的小册子,回答:“记下了,没有漏一人。” “很好。”叶歆恬称赞道,看了眼堆得像座小山的礼物,毫不留恋说:“按名单全部退回去。” “啊?一件都不收?”春珂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其中还有达官贵人的礼物,拿起来挺重的,都要送回去吗? “礼物礼物,有心意的才叫礼物,这些东西不过是权力之下的牺牲品,留着没用,原路退回。”叶歆恬说。 “这样会不会得罪了人啊?”春珂倒不是心疼礼物,而是这其中的意思,而且也没人会收退回去的礼物。 “有事我担着,你怕什么。”叶歆恬边说边往前走,问春珂:“今天有什么安排?” “方总管刚才派人来传话,说王府的一切事务要交给王妃,请王妃过去一趟,接印章,表示整个王府交给王妃您了。” 叶歆恬挑眉点头,这才是正事啊,礼品都是浮云。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胜之不武,第二顺位继承人这个名号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好在最终还是她坐,茶山正在向她招手呢,她得好好想个办法骗过来。 “王爷呢?”她几乎是下一秒就脱口而出问。 春珂脸上漾起灿烂的笑容,她没想到自己主子竟然会关心起王爷,这可是好现象啊。 “王爷一大早就出府了,说是寻名医给白薇薇治病。”春珂立刻回答,说完之后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马上改口吐槽:“王妃您说,这么一撞真的会把人撞昏迷吗,大夫说白姑娘也许会这么睡一辈子。” 变成植物人了?就因为撞了下桌脚?叶歆恬想到就觉得其中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当事人易思瑾都赶着去找名医了,她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事比较好。 “不知道,不清楚,不要问。”叶歆恬说完便往明月阁外走,一路上紧绷着脸,紧抿着唇,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就这么一下,成植物人了?她怎么有点不相信呢?这出戏演给谁看呢? 易思瑾这么紧张白薇薇,昨晚三更半夜为什么还潜入她房间,抱着她睡了一晚?他是把她当成备胎了?还是替代品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烦躁,脚上步伐加快了起来。 “姐姐!”忽然,一道刺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接着身影一转,挡在了面前。 叶歆恬见路被人挡住,只好停下脚步,很不耐烦抬头,看到苏宝儿笑容灿烂的脸,她眯起了眸子。 本以为第一个找她的人会是程韵,没想到苏宝儿成了第一人,说来也奇怪,平时只会撒娇的苏宝儿,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开窍了,懂得看风使舵,找靠山了? “姐姐,我正打算去你那呢。”苏宝儿贴了上来,自来熟一样挽起叶歆恬的手臂。 叶歆恬对这种亲密的接触不是很喜欢,于是很快便抽回自己的手,与苏宝儿保持了三步的距离,警惕地看着她。 苏宝儿尴尬轻咳了声,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低着的头一开始满脸怒容,再度抬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甜美的笑容,她娇滴滴说:“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叶歆恬避开了锦盒,双臂环胸,没有接下的意思,说:“有事你就直接说,别整得这么阴阳怪气,我受不了。” 苏宝儿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她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这声音叫易思瑾哥哥还好听,叫她姐姐她怎么很不舒服呢? 苏宝儿见叶歆恬不受这一套,把礼物交到身后的婢女手上,收起笑容再开口说:“我们合伙把白薇薇弄走怎样?” “条件是什么?”叶歆恬听到这个有点兴趣了,白薇薇整天和她作对,再留在府中等于把危险放在自己身边,弄走是好事,但她没有表现得太高兴,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所以我说嘛,姐姐是聪明人。” “别废话,有事说事。”叶歆恬冷着脸,告诉苏宝儿自己不受她阿谀奉承这一套,没用的。 “条件是,我们以后得站在同一阵线。” “我有什么好处?”急于弄走白薇薇的人是苏宝儿,而不是她叶歆恬,她是早晚离开的人,白薇薇离去与否,之于她没多大关系。 苏宝儿深呼吸,然后说:“以后我苏家的势力,将会为你所用一次。” “玩得这么大?”叶歆恬认为,赶走一个白薇薇,没必要把自己家族也赔上了?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叶歆恬目不转睛睨着苏宝儿,想通过她的眼睛,看看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掩饰得太好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和白薇薇有仇?之前你不是还站在她那边吗?”叶歆恬可没忘记,考核的时候,两人异口同声,一副好姐妹的样子,把她金店的买卖给抢走了。 苏宝儿冷哼了声,问:“你是不敢,还是怕了?” “你不是知道嘛,我叶歆恬天不怕地不怕。”叶歆恬低笑说。 “也是,你做出来的事,一般人做不出来。”苏宝儿反讽道。 叶歆恬白了苏宝儿一眼,决定不跟她计较,问:“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再等等。” “你就不怕东窗事发,王爷会把你赶出府?” “有你瑾王府女主人护着我,最多是个软禁的惩罚,不会把我赶出府的。” “看来,你经过深思熟虑了。”叶歆恬眯起眸子看着苏宝儿说。 她以前觉得,一直需要防着的人是白薇薇,其次是不出声的陈楚楚,看来苏宝儿也不简单,能在这王府之中住上几个月的女人,都不简单。 苏宝儿嘴角微微上扬,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说:“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等待一个机会。” 叶歆恬目送苏宝儿离开,盯着她的背影入神。 “王妃,我们真的要帮她吗?”春珂在一旁听着,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苏宝儿走远,她才敢压低声音问。 叶歆恬轻笑出声,说:“何以见得是我们帮她,是她在帮我们也说不定。” 第131章 站错边的感觉如何 春珂皱眉,一脸不解问:“王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家在辰国是什么地位,还记得吗?”叶歆恬漫不经心问,重新沿着荷花湖边走了起来。 一大早她就收到堆得像座小山的礼物,这只是开始,从她去方总管这段路,定会遇上不同的人,她一开始还以为先遇到的会是最沉不住气的程韵,没想到是苏宝儿自己送上门了,程韵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韵是前京兆尹的女儿,背后是京兆尹,如今她的背后是程家家族,虽然不比以前风光,但也是不容小觑的角色,再加上她们之间因为不救哥哥,与京兆尹之死有关,这两个足以让程韵恨她入骨。 可是,程韵今天却没有动静?这是为什么? 春珂单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会,便开口回答叶歆恬的问题,说:“苏家本是辰国首富,店铺遍布辰国,后不满足于挣钱,开始买官,却一路平步青云,苏宝儿的爹坐上了尚书大人的职位。” “尚书的职位是管理辰国的人事,是个不小的官了,辰国所有人事都攥在他手中,苏宝儿提出的对于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了,我现在是瑾王府的女主人,我与苏宝儿打好关系,也有利于以后行事。”叶歆恬点点头,接着说了下去。 “王妃想得真周到,是我太小心眼了。”春珂觉得自己一直盯着喜欢和讨厌看,眼光太浅了。 “春珂,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敌人也许在某一天会成为你的朋友,事别做太绝了,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是叶歆恬在现代学到的道理,因为这些人将来都会成为她奶茶店的客人,所以不敢做绝了啊。 “明白。”春珂了解地点点头。 叶歆恬笑笑,说:“这世上最难还的是人情,苏宝儿想凭借她一个承诺,就让我做那么冒险的事,我得为自己做好打算。” 做好不被拖下水的打算,是她一定要做的,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下一个陷阱,她表面答应了,可实际上什么都没做,到时候苏宝儿失败了,她大可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苏宝儿身上。 这就是所谓的,断尾求生。 春珂在前面带路,叶歆恬就跟在身后,她不着急,方旗会等她来的,这也是她给方旗的下马威,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是瑾王府的女主人,只有方旗等他,不是她等方旗。 方旗是瑾王府好几年的管家了,易思瑾是相信他,才会留着他那么多年,他为人圆滑,谁也不得罪,这点叶歆恬很欣赏,将来也是有用的人。 穿过荷花湖九曲桥的时候,叶歆恬远远就看到陈楚楚的身影,她眯起了眸子,赌陈楚楚不会转身就走,而陈楚楚果然没令她失望。 陈楚楚看到叶歆恬的时候,觉得转身就走很没礼貌,而且她也没做错事,只是使了点小手段而已,叶歆恬不是好好站在那吗,她没有先走的道理,先走反而会让人觉得她理亏。 这边,春珂和叶歆恬也没有放缓脚步的意思,九曲桥上就这么长和窄,两人迟早会碰上。 “陈姑娘走过来了,我们怎么办?”春珂一想到陈楚楚使手段抢走金店,对她的印象就大打折扣,自己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才会买陈楚楚赢,还好是自己主子赢了。 叶歆恬看到陈楚楚,没有怨恨,因为多亏了陈楚楚,她才能提前知道白薇薇的打算,留给了她半天的时间,结果不坏,能接受。 而且,她还因为黑市赌博赢了好多钱,一点都不带生气的。 她表面上是笑着,但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是皮笑肉不笑,毕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我都不带怕的。”叶歆恬微笑着说。 叶歆恬和陈楚楚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嘴角都噙着笑,脸上表情平和,一点都没有要开吵的意思,两人在三步的距离同时停下步伐,面对面站着。 “陈美人好兴致啊,是来欣赏荷花吗?也对,无官一身轻,哪像我,一大早就被叫起来,说要去看账本,接管王府的大小事务。”叶歆恬率先开口,拿下主动权,话中带满讽刺。 黑市赌局呼声最高的是陈楚楚,因为才女之名,大家都觉得她与易思瑾郎才女貌,最为般配。 可是,这背后的谣言是谁操纵的,谁也不知道,但如今来看,与陈楚楚脱不了干系。表面是才女,实际上嫉妒心很重。 陈楚楚紧抿着唇,低下了头,楚楚可怜的样子,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有保护欲。 陈楚楚的婢女先看不过去,站出来大声说:“王妃,您这话就过分了。” “我哪里过分了?”叶歆恬挑眉,看着婢女问。 “你就是小人得志,别以为坐上了女主人的位置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坐多久都还不知道呢!”婢女越说越激动,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一般,陈楚楚不用说什么,就有人代劳了。 春珂气不过自己主子被一个婢女指着骂,挡在叶歆恬身前,扬起嗓子说:“王妃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婢女来指手画脚,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该这么对女主人说话吗!” 陈楚楚抽泣了几声,颤抖着手把婢女往自己身后拉去,满怀歉意说:“王妃,是我管教下人不力,还望恕罪!” 叶歆恬拧眉,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表情,不得不说配合得相当不错,这不,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就伪装出来了。 她将春珂拉到一旁,重新面对陈楚楚,然后说:“陈美人,站错边的感觉怎样啊?是不是挺后悔的?” “后悔算不上,只是没想到你变得这么聪明了。”陈楚楚抿了抿唇回答。 她知道的,机会错过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了,叶歆恬不会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怪只怪她操之过急了,本以为能击倒叶歆恬,没想到是自己反被将了一军。 “你说这才女之名,你还配不配得上呢?”叶歆恬明白,杀人诛心这个道理,陈楚楚最在乎的就是才女的名声了。 “我倒觉得,王妃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变聪明了,眼睛里没有了以前的纯真。” 叶歆恬忍不住低笑了声,比人也许听这句话像平淡无奇,但在她这里,却听出了陈楚楚说自己以前不够聪明的意思。 “人是会变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还抱着以前的名声度日。”她说。 “你到底是谁?”陈楚楚问出心中所想。 叶歆恬蹙眉,不解看着陈楚楚,表面上是这个表情,实际上心中已经荡起了阵阵涟漪。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背道而驰了?活得越来越像自己,而不是原身了,本想什么都不管度日,如今这身份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 “怎么,别人比你优秀,你就受不了了?”叶歆恬说。 陈楚楚摇摇头,说:“你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从内而外都不一样,就像变了个人。” “你呢,要是有证据,早就到易思瑾面前说了,而不是跟我说,失败者都会想尽办法来让成功的人心里不舒服,我懂,但是,背后捅刀子的事,真的不要再干了,我觉得挺恶心的。” 叶歆恬眯起眸子说完,便越过陈楚楚身边,故意用肩膀撞了下陈楚楚,九曲桥就这么窄,陈楚楚又站在中间,碰到有什么奇怪的。 叶歆恬头也不回离开了,带着胜利者的姿势。 陈楚楚捂着被撞疼的肩膀,自认倒霉离开了九曲桥,而在九曲桥尽头,一道身影早已在等待。 “怎样?”陈楚楚一靠近,易思瑾便迫不及待询问。 陈楚楚轻轻摇了摇头,说出心中的感受:“她不像叶歆恬,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什么意思?” “样貌是同样的样貌,可性格脾气不像,她还把我当敌人。”陈楚楚越说眉头就皱得越深。 “你是说,她不是叶歆恬?” “可以这么说,也不能这么说。” “在她出嫁之前,叶倾权把她关在房间里,一直派人把手,她逃跑过,也失败了。所以,由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易思瑾在将军府是有眼线的,一直盯着将军府的一举一动,没有能逃过他眼睛的,要是途中有换人的情况,也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 可是,易思瑾并未收到过这样的信息,或者说是工作汇报。 两人陷入了沉思,谁也不能说服谁,但是叶歆恬的身份却成了迷。虽然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易思瑾不可能让一个不熟悉的人,完完全全接收王府的一切事务。 另一边,叶歆恬已经到了方旗总管的房间,一坐下眼皮就直跳,直至翻开手上的账本,她才知道所为何事。 叶歆恬脸色凝重地,一页一页翻着账本,放下一本拿起另一本,神情依旧没有放松。 方旗则低着头站在一旁,时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叶歆恬脸上的表情,紧抿着唇,没有了进来的笑容,他额上便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用衣袖擦去,不一会又布满额头。 第132章 账本的秘密 方旗因叶歆恬的皱眉,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一上一下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没想过是叶歆恬当选,本以为是白薇薇的话,他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该打点的已经打点了,至于叶歆恬他是一直都没怎么接触,一开始就以为是个不受宠的主。 因为叶歆恬逼婚的招数令易思瑾很讨厌,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叶歆恬嫁入王府之后,易思瑾更是将她丢在最偏僻的角落里,都不管不顾了,怎能想到最终是叶歆恬当了当家主母! 虽说他为人圆滑,谁也没有得罪,但叶歆恬那边他是很少去管的,没有白薇薇那么贴心,没想到最后赌局输得倾家荡产不说,如今账本还捏在叶歆恬的手里。 他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已经修改了一部分了,打乱堆放在桌子上,任由叶歆恬自己查看,可是她很聪明,逐本抽查,选的都是做了记号的,那些都是没改过的。 改账本这么重要的事,他不敢假手于人,一个人只有一双手,根本改不过来。 叶歆恬翻看账本的动作一顿,挑眉看了眼紧张的方旗,他正盯着自己手上的账本看,而这本账本封面有个位置做了个难以察觉的记号。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墨点,毛笔沾上墨水,还未落笔之前的黑点,但是拿起另一本还是有黑点,第三本还是一样,她才惊觉这不是普通的墨点,而是记号。 她每拿一本,方旗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无一例外。 “方总管。”叶歆恬用力阖上账本,若有所思望着方旗。 方旗深呼吸,应了声:“小的在。” “账本的事,就到此为止,十天后我再查,你先说说别的。”叶歆恬看出了账本的端倪,但没有马上说出来,方旗紧张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是,她刚接手瑾王府内外的事务,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要是这时候辞退在王府做了很多年的方旗,必定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认为她是在杀鸡儆猴。 方旗听后,暗自吁了口气,叶歆恬说的话,就是说他还有转弯的余地,而且十天,足够他把账本理清了,该补的补,该拿出来的就拿出来,这也是叶歆恬最后的通牒。 “好的。” “还有,我给方总管提个醒。” “王妃请说。” “既然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必然会惹来腥风血雨,方总管得站在我这边啊。” “王妃吩咐,小的必然倾力相助。”方旗之前所有的不满,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他本来就做好了处罚的准备,结果叶歆恬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说了拉拢的话,他欣喜,便开始说交接的事。 他说:“这是所有的房契、地契、店契、田契,城郊的别院,都是王爷得到的赏赐,如今都交给王妃管理。” 叶歆恬接过一沓契约,随意翻看了下,发现有将近十张房契,别院的占地面积很大,有皇宫的四分之一那么大,易思瑾也拥有很多土地,在中央大街还有几个门面。 外面人人都说易思瑾是辰皇最疼爱的儿子,之前她没看出来,看到这些赏赐,她相信这是真的。一个王爷,这拥有得未免太多了,都可以与太子相提并论了。 说起这个,她有种女人的直觉,易思瑾和易思宇表面兄弟,暗地里不合,不然瑾王府女主人的考核,易思宇要给她送试题,他大可直接拿给易思瑾,毕竟他们才是亲兄弟,也好说话。 方旗依旧在她耳边滔滔不绝说着,从王府的大小事务开始,到各种契约的管理,以及店铺的管理。 叶歆恬就这么看着他一直张着口,嘴里念念有词,至于都说了些什么,她没记住多少,因为她惦记着别的事情。 “王妃,王妃,您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方旗连唤了两声,叶歆恬都没有反应。 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视线落在远方,一双眼睛没有聚焦地看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说:“这些交给方总管管理,我很放心,毕竟我们两个以后是要合作的。” “谢谢王妃欣赏。”方旗听到这话,脸上笑开了花。 叶歆恬觉得时机可以了,于是开口问方旗:“听说我们有两座茶山是不是?” 方旗一惊,这茶山极少人知道,因为一座产贡茶,有专人看护,喝进口中的东西,得更加小心谨慎。 “唔,既然王妃是瑾王府的女主人,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确实有,一座专产贡茶,一座是上好的红茶山。” “我们去逛逛?”叶歆恬问。 方旗迟疑了一会,但想着既然是女主人,她想要知道的,应当做好带路的准备。 方旗在前面带路,叶歆恬在后面跟着,他们一起上了马车,前往郊外,一路上方旗都没怎么说话,刚才在王府滔滔不绝,如今却惜字如金。 一路颠簸,马车行驶了很久,翻过大山,淌过溪水,两匹马儿在马夫的驱使下,走进了大山深处。 当叶歆恬站在高高的大门面前,她有点不敢置信,红漆的大门,做了好几米高,门口有专人守着,两边延伸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红色围墙,里面就是两座不太高的茶山,但周围高山林立。 “只是两座茶山,有必要派重兵把守?”叶歆恬认为这是有钱没地方花,两座普通的茶山,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 方旗笑而不语,走在前面继续带路,守门的确认了来的人,签了个字才让他们两人进去,这手续堪比进皇宫。 正因为这样,叶歆恬对这个地方越来越好奇了。 走进去,两座茶山并肩而立,左边是产贡茶的,有专人打理,也有专业的采摘,而右边这座,上好的红茶山,却无人问津。 “贡茶除了进贡给皇室品尝,还得肩负起交易礼品的重责,这里每年的产茶量不高,有钱也买不到的。”方旗解释道。 叶歆恬点了点头,指了指右边的红茶山,问:“这山是用来摆设的?” 方旗没有接话,而是把叶歆恬带到一个充满茶香味的房间,此时正有几个熟手在炒茶叶,大大的铁锅,下面燃烧着柴火,什么时候大火炒制,什么时候小火温焙,这都要取决于炒茶师傅的手。 碧绿色的茶叶倒入铁锅内,全靠炒茶师的一双手,去翻动茶叶,茶叶时而在手中散开,时而沿着锅边旋转,不一会茶香便出来了,扑鼻而来。 叶歆恬找的就是这种纯手工的制茶方式,一定会为她的奶茶增添不少唇齿留香。 “这里的都能品尝?”叶歆恬走到放满罐子,罐子上贴着红纸,上面写着茶名的架子边,指着问。 方旗立刻上前,拿起其中一罐,打开夹起些许茶叶,放进茶壶中,桌上炉子有一直温着的热水,冲泡好,倒入晶莹剔透的茶杯中,递到叶歆恬面前。 叶歆恬接过茶杯,先放在鼻下吸了吸茶香,接着轻轻吹动茶水,杯中泛起涟漪,然后放在唇边品尝了起来。 茶香浓郁,闻着和喝着同时灌入鼻腔,清新的味道随着味蕾在口中扩散,入口顺滑,口中茶香久久不散。这才是她要找的红茶。 “这些我能带点回去吗?”叶歆恬问方旗。 方旗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刚开始工作汇报的时候,叶歆恬有些心不在焉,但在茶园她却有着极大的兴趣。 叶歆恬高高兴兴地怀揣一罐茶叶离开了茶园,一路上嘴角都漾着甜甜的笑容,一颗心十分急切回到明月阁,她想试试这种红茶与奶的结合,是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一下马车,叶歆恬便头也不回往自己的明月阁走去,路上谁见了她都能察觉她的好心情。 而在王府大门口,方旗目送叶歆恬高兴离开的背影,嘴角也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吁……”一匹骏马停在王府门口,高大的身影拉紧缰绳,马儿停下之后,他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方旗察觉到,转身看到易思瑾下马,便恭敬跪了下来。 “起来。”易思瑾边走向方旗边问:“她今天表现如何?” “王妃十分好学,先是查看了下账本,然后问王爷是不是有座茶山,便说要去看茶山了,还带了一罐茶回来,马车一停就进去了。”方旗不敢有所隐瞒,该说的都说了。 “没有别的了?”易思瑾再次询问。 “没有了。” 如果,叶歆恬是叶倾权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人,她就永远不会满足于表面这些东西,她会想深入挖出更多的秘密。 但是,叶歆恬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做出对他不利的事,这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本以为叶歆恬自己也会借着他不进新房的事,到叶倾权面前闹,到太后面前吵,预想中的一切,叶歆恬一件都没做。 不但什么都没做,而且性情大变,前后判若两人,令易思瑾完全摸不透,之前想对她下的套,他一次都没做。 “你到底是谁?”易思瑾低声说。 第133章 合作愉快 明月阁内,叶歆恬一回到房间,就把茶具和制奶茶的工具拿了出来,迫不及待想试试新品红茶与奶的结合,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结果。 这边炉子刚烧上水,春珂就把牛奶送了进来,等水烧开,充分冲泡出红茶的茶香味,再与牛奶完全混合,奶茶的成品就出来了。 现代的奶茶为了增加口感,通常会加入珍珠布丁红豆等东西,也会为了味道而加入不同的添加剂,而她要做最普通的,奶加茶就是最好的奶茶。 “王爷驾到!”突然,门外传来春珂大声喊的声音。 叶歆恬皱眉,看了眼炉子上准备烧开的水,极度怀疑易思瑾是循着味道来的,闻着奶茶的香味。 春珂话音刚落,易思瑾的身影便出现在叶歆恬的面前,迈过门槛走了进来,二话不说自己先坐了下来。 “听说你去茶山了?”易思瑾一坐下就问出心中疑惑。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王爷的消息挺灵通的,我前脚刚进府,后脚你就来了,时间点掐得刚刚好。” “你去茶园做什么?”茶园里藏着秘密,易思瑾担心叶歆恬看出来,因为如今的叶歆恬,那双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 “没做什么,就是去看看,我既然接手了王府大小的事务,定然要对你的所有事都清楚。”叶歆恬双臂环胸,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炉上茶壶泡茶。 “那个地方你不要再去了。” “为什么?” “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就照着本王说的做就行了。” 叶歆恬蹙眉,不明白他话中有话的意思,但既然不想说,她都不会勉强,但是能作为其他条件的加成。 “我可以不去茶山,但是我需要那里的茶。”她说。 易思瑾暗自吁了口气,原来她什么都没察觉,是他过于小心谨慎了,只是去一次,不会发现什么的。 “是为了你的店铺?”易思瑾说出心中猜测,但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想法,他问:“你需要那里的茶叶?” 叶歆恬微微一笑,接着把冲泡好的茶水和牛奶混合,加上红片糖搅拌均匀,茶和奶完全融合在一起,形成深黄色的液体。 她起身走到易思瑾身边,弯腰替他斟上满满的一茶杯,因为她这里只有茶杯,竹杯在店里,这一口应该能尝出味道。 易思瑾在她眼神的示意下,端起像黄泥水一般的混合物,跟上次的对比颜色深了许多,上次口感还可以,跟牧羊人那边的奶茶有点相像,但又有点不同。 “怎样?”叶歆恬见他喝进口中,便迫不及待询问。 易思瑾把液体含入口中,利用舌尖好好品尝味道,入口浓烈的奶香味,伴着淡淡的茶香,顺滑流入喉咙之中,唇齿留香,这是他喝过最好的茶,使人深深记住了味道。 “确实不错,用的红茶山的茶叶?”易思瑾说着视线落在桌上的陶瓷罐上,虽然只是贴了一张红纸,但他看得出来是最好的红宣纸,只有贡茶那边的茶园才会舍得使用。 叶歆恬轻笑出声,说:“猜对了。” “所以,你这么努力完成第二场考核,是为了试本王茶园的茶叶?” “是的。” “本王记得当初的条件是平等的,没想到你图的是茶叶。” 叶歆恬对他做了个鬼脸,仿佛告诉他没想到,但是毕竟等下有求于人,不好这样子的。 “王爷,我有一条关于茶园的发展大计,不知道你有没兴趣?”叶歆恬本来就想找他谈,只是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如今他自己送上门,还喝了她的奶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本王只对挣大钱感兴趣,你的买卖能满足本王吗?” “前期利润可能会相对较少,但我敢保证,三个月后给王爷满意的答复,这是我准备的合同,王爷请看。”叶歆恬拿起放在一旁,随意起草的合同,递到易思瑾面前说。 易思瑾接过合同,边看上面的条款边点头,挑眉说:“原来,你早就有所准备,本王这也算是被请君入瓮了。” “好说好说,大家有钱一起挣。”叶歆恬接过签好名字的合同,用起奸商的语气说。 “这条款看似本王得利,实际上你没少为自己铺后路。”易思瑾刻意挑明。 叶歆恬嘴角上扬,然后说:“商人嘛,总得为自己多想一下,王爷您说是不是?” “你怎么说都有理,本王说不过你。” “合作愉快。”叶歆恬伸出手说,用眼神示意易思瑾握手表示合作的圆满。 ★★★★★★ 翌日清晨 叶歆恬一大早就醒了,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她就走出了王府的大门,前往中央大街的店铺,商量了事情,便返回王府,开始跟着方总管到王府的每一处角落,熟悉王府内外的运作。 再次回到明月阁,已经是深夜了。 叶歆恬拍了拍春珂置于自己肩上的手,说:“你跟我奔波一整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春珂点点头,按摩肩膀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退出了房间。 叶歆恬打了个哈欠,强撑起眼皮,走到柜子旁,把棋盘抱在怀里,走了出去。 院子大树因秋天的关系,挂在枝头上的树叶已经不多了,没有笼罩起半个院子,鹅卵石小路上,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裙摆随风摆动,篱笆内夏日的花海已经褪去,只有零星的花卉还在坚持开放。 她把棋盘放在石桌上,坐了下来,脑海里开始回忆在棋谱上看到的残局,于是一颗黑子一颗白子,在棋盘上摆了起来。 她是困了,但是有客人还没到,她得等等。 自她成为瑾王府女主人以来,该道喜的道喜,该送礼的都送礼了,只有一个人,他还没来。 夜风微凉,皎洁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在外人来开,她就像月亮仙子降落凡间,十指纤纤在棋盘上游走,干净的侧脸,五官比其他人都长得好看。 “怎么还没来?”叶歆恬摆下最后一刻棋子,抬头看向安静的四周,发现该来的人还没来,不禁有些失落。 她起身,看了眼棋盘上的残局,正打算离开,一道黑色身影从围墙一跃而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李鸿鹏脸上难得露出笑容,他看了眼棋局,毫不客气坐了下来,对她说:“棋还没下完,就想走?” 叶歆恬因他的到来感到高兴,昨晚她空等了一晚,还好今晚没有白等,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白子,寻找破局的下棋点,她说:“师傅,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我的徒弟当了瑾王府的女主人,身为师傅怎能不来道喜呢。”李鸿鹏边说边下了一颗黑子,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她面前,说:“小小心意,你当了女主人,也不知道这东西你看不看得上。” “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叶歆恬二话不说就把锦盒拿过来,生怕他重新收起来,你还别说,这事李鸿鹏真的干得出来。 李鸿鹏说完,便将心思放在残局上,漫不经心开口:“好棋是好棋,但是你想过今天是你坐上这个位置吗?” “确实没想过,一开始我不敢想,现在一路走来,这其中恐怕不简单。”叶歆恬知道他若有所指,所以很快就接话。 “人心易变,防人之心不可无。” “好的,师傅,徒儿明白。” 李鸿鹏抬头,欣赏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现在聪明多了,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而且两人也亲近了不少,没有了拿钱的人和给钱的人的区别,更多的像师徒关系。 两人接下来没再说话,专心在棋局上行走,黑子落完白子落,每走一步都是破局的关键。 换做以前,叶歆恬根本不可能对着黑子白子认真思考,翻棋盘到是真的。但是,自从穿越过来,不是她爱上下棋,而是下棋使人清净,那种只专注于做一件事的感觉,相当的不错。 “女主人不好当。”李鸿鹏见她没说话,便开始另一个话题。 “确实不好。”叶歆恬边说边叹气。 “你需要站在你这边的人,真真正正听你命令的人。” “我明白。” “这瑾王府就跟皇宫一样,都是不安分的主,你今天斗垮了这个,明天第二个就会拿你的命,你不得不防。” “我知道。” “那几个人你打算什么时候用?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养着他们。” “过几天我会想个办法,让他们混进来。在这之前,我必须出师有名,你也知道他们几个身份特殊。”叶歆恬有她的顾虑,只是一切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斗垮一个白薇薇,她有出力的地方,那个客人不是别人,是她猜到白薇薇会叫他,所以在途中拦截,给了更多的好处,所谓的承诺书,其实是她栽赃给白薇薇的。 她不知道易思瑾看没看出来,但是他最后抱白薇薇的那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令她心慌。 是那种仿佛被看穿的眼神,她无处可逃的窘境。 第134章 马车意外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床上的人儿脸上,她睡容美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光照的原因而转醒。 她似乎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她的五官来看,应该是个不愿醒的美梦,她沉浸在梦中不想醒来。 “王妃,王妃!”突然,春珂着急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推门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叶歆恬双眉紧蹙,不耐烦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纱帐,她暗自松了口气。 谁一大早就在那么大声地喊,简直扰人清梦! 她撑着床沿,慢慢起身,打了个哈欠,一掀开纱帐就看到春珂急匆匆进来的身影。 “怎么回事?”叶歆恬收起不耐烦,看着春珂问。 她知道,春珂不是随意闯进来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不然不会这么失了分寸。 她昨天白天学习管理王府,晚上她为自己的奶茶店算账,上好的茶叶已经到位,她得开始着手开张事宜了。 春珂大口大口喘气,以最快的速度平复下来,然后说:“王妃,王爷在门口等你,说要一起进宫,王爷已经在门外等了。” “不就是面圣嘛,你慌什么?”叶歆恬边说边起身。 虽然这次口谕传得急,但不代表她就立刻赶到啊,她又不是住在皇宫隔壁,去也需要时间。 “王爷说了,尽快,我来伺候王妃洗漱更衣。”春珂从衣柜里拿了套华丽的衣服,上前给叶歆恬套上。 叶歆恬拿手挡了挡,这鲜艳的大红色,配上金丝祥云的图案,走到哪都像朵大红花,她衣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件衣服? “除了这衣服,没有别的选择吗?”她挑眉问春珂。 春珂摇摇头,说:“这是昨天送来的,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没想到这么快要面圣,希望衣服合身。” 叶歆恬只好苦着一张脸,伸开双臂任由春珂给自己套上大红衣服,这简直像第二次新婚的样子。如果是要给公公婆婆敬茶,她应该穿成这样,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会现在才想起? 叶歆恬打着哈欠,衣服由春珂一手给她着装完成,她只需要好好站直就行了,接着她被按在凳子上,春珂十分熟练地开始给她化妆,她时而眯着眼,时而微抬起下巴。 一切完成,她就立刻被春珂带出了明月阁,很快来到王府大门口,外面早已停了一辆马车,可没见到易思瑾的身影。 “不是说急吗,他人都没到?”叶歆恬忍不住小声嘀咕,抱怨道。 春珂疑惑回头,问:“王妃您说什么?” “没什么。”叶歆恬淡淡应了句,说完便转身踏上马车。 一踏上马车,掀开帘子,她看到易思瑾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坐在马车里面,她尴尬笑了笑,拿起厚重的裙摆,钻进马车里。 “你来晚了。”易思瑾这几个字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说:“不好意思,刚起床。” “本王记得昨天晚上并没有要你学习。”易思瑾对方旗说过,叶歆恬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向他报告。 由于他前一天晚上,看到她眼眸下面黑色的黑眼圈,他便没有催方旗要尽快教会她一切,因此昨晚是没事的。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王爷的眼睛。”叶歆恬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是称赞,讽刺的意思十分明显。 “哼!”易思瑾觉得,自己要是跟她计较,早就被气死了,她气死人的本事,他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 要是说她像变了个人,什么都变了,唯独一件事她没变,就是伶牙俐齿的本事,过去和现在一样。 叶歆恬轻咳了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于是十分讨好地起身坐到他身边,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安抚说道:“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不会说话。我自己交代,店铺快开张了,我在算支出,所以折腾到有点晚,今天起不来,让王爷久等了。” 易思瑾斜睨了她一眼,脸色稍稍缓和,但抿着唇,显然不想跟她说话。 他的小表情怎会逃过叶歆恬的眼睛呢,她知道他已经消气了,心想男人果然吃软不吃硬,只要女人先低一下头,他的怒气值就会少很多。 易思瑾眯起眸子,视线没有落在她讨好的脸上,而是她头上厚重的金钗上,看到有一根没插稳,他伸手越过她的脸,将金钗扶正,重新埋入秀发之中。 叶歆恬身为当事人,刚才竟然有一种错觉,都说夫妻感情好会早上起来画眉,她这插簪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等下面圣要怎么做?”叶歆恬轻咳了声,转移注意力,转移话题。 既然两人现在是合作的关系,当然要有商有量,这样才能办好很多事,她看在他给她签了茶山的使用权的份上,就不计较他那些小脾气了。 易思瑾看了她一眼,说:“你不用面圣。” “啊?”叶歆恬不解地啊了一声,大清早把她吵醒,结果她不是去面圣的?那他等她做什么?“那我是去?” “本王去面圣,至于你,是太后想见你。”易思瑾极力掩饰自己是故意的这件事。 这两件事根本没撞在一起,他去面圣是要立刻马上,但她去见太后,太后的口谕是说,只要她有时间就去见太后。 “哦。”叶歆恬高兴地点了点头,还好还好,她是去跟太后话家常,不用去面对严肃脸的辰皇。 两人说完该说的话,马车内归于平静,两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谁也没有再开口。 “来人啊,来人啊,抢劫啊!”突然,马车外传来惊叫声,杂乱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这声音距离马车很近,急匆匆的奔跑声忽然袭来,小偷从马儿旁边经过,手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用力划了马儿一下。 马儿受惊,嘶喊着,前脚腾空在半空中,马车瞬间头轻尾重,随即后仰,马夫拉紧缰绳,想控制好马儿,但失控的马儿力气很大,拉都拉不住。 “吁……吁……”马夫想控住马儿,可人群不知被谁惊动,大家忽然走到马儿前面,马儿更加难以控制。 马车内,叶歆恬身体止不住地往后仰去,伸手想抓住任何能抓住的地方,但由于太突然了,她双手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抓到,身子快速向后倒去。 她闭上眼睛,双手悬在半空中,心想这下一定会摔得很疼,她做好了被丢下马车的准备。 易思瑾是习武之人,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危险,他的身体几乎能成为一种本能。 “小心!”他大喊着,想都没多想伸手就去拉叶歆恬,握住她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能稳住,但是多了一个人,事情就不一样了。他三两步靠近她身边,把她拉入自己怀中,稳稳护着她的头,两人摔倒在马车内,翻滚了几下,马车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她有没摔倒哪里,没有立刻把她拉起来,而是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睨着她问:“没事?” 叶歆恬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听到他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眼角余光看了下周围,熟悉的马车内,她喘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摇摇头说:“没事。” “有没有感觉哪里疼?”易思瑾边说目光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叶歆恬本不想去在意他着急的眼神,可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过于炽热,她不得不正视起这个问题。 “没有。”她动了动手臂和双腿,还有知觉,就是这被他压着的上半身,动弹不得。 这时,她才注意到,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他跨坐在她身上,目不转睛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彼此的脸上,为这个暧昧的动作,增添了几分感觉。 易思瑾一开始只注意查看她有没受伤,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些事,看到她满脸的绯红,以及瞥开的视线,他才慌张起身。 两人的脸都红得像苹果,粉粉的,视线如有若无落在彼此脸上,又不好光明正大地看,只好偷偷地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去。 “王爷王妃,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马车外,安抚好马儿情绪的马夫,立刻上前隔着帘子说。 易思瑾看着叶歆恬慢慢爬起,一双手不知道怎么安放,只好放在她两侧,保持一定距离,要是她站不稳,他好第一时间扶着。 “没事,你继续走你的路。”他见她坐好,便对马夫说。 一路上两人比之前更加尴尬了,一句话都没说,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对方发现自己不对劲。 大家无言,没有眼神交流,密闭的空间内,只有难以启齿的尴尬氛围,所幸皇宫马上到了。 他们两人被太监领着来到御书房,易思瑾推开门走了进去,刚阖上门,就听到了砰砰砰,瓷器摔碎的声音传来。 叶歆恬疑惑回头,盯着那扇高大的红漆大门,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我们该走了,太后在等您。”太监催促道。 第135章 他的压力 太监的话,叶歆恬置若罔闻,她回头盯着那扇紧闭的红漆大门,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毫不犹豫转身,正想走到那扇门前,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王妃,注意自己的身份,没有皇上传召,贸然闯入,对谁都不好!”太监着急说道。 太监是太后的亲信,被叫来迎接叶歆恬和易思瑾的,太后还吩咐了多加照顾,看到王妃这种举动,他要第一时间提醒,免得惹来更多的事,对谁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叶歆恬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立刻顿住,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太监吁了口气,上前解释道:“王妃,我们先行离开。” 叶歆恬知道太监苦口婆心的劝说,也是为自己好,所以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双脚像灌了铅那般沉重。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她感觉里面谈的事跟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能任由易思瑾一个人扛下所有?这样做也太不负责任了。 “王妃,太后娘娘在等您,请随奴才来。”太监见叶歆恬没有转身跟自己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打转,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太监不知道如何劝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想着这下有救了。 “参见太子!”太监边说边快速下跪,低着头整个身体趴下,几乎与地面平行。 叶歆恬听到身旁的太监说‘太子’两个字的时候,眯起了眸子,但没有回头看来人,她都不进不去的地方,那人肯定是进不去。 “本宫还以为弟妹要硬闯呢。”易思宇嘴角微微上扬,手中摇着他的玉扇说,嘲讽的意思极其明显。 叶歆恬竖耳倾听御书房的动静,里面没了摔东西的声音,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大半,但没有要跟易思宇较劲的意思,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行礼,便越过易思宇身边,就往后面走。 易思宇对她的反应不觉得奇怪,低笑出声,厚脸皮继续说:“本宫能告诉你,他们的谈话内容。” “是嘛。”叶歆恬云淡风轻应了句,装作出漠不关心的样子,说:“太子请自便,太后在等我呢,我要先过去了。” 听到叶歆恬这么说,太监很是高兴,心想她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太不容易了。 叶歆恬对太监使了个眼色,便迈步往前走去,她之前来过一次皇宫,太后寝宫大概的方向她还记得。 易思宇转身,望着她的背影,不咸不淡说了句:“你可知道,因为你坐上女主人的位置,他要放弃多少东西?” “我可没忘记,你在这场考核里,也出了不少力。”叶歆恬没有放慢脚步,边说边离去。 “至少结果还是本宫希望的结果。” “结果是结果,人始终是人,考虑的事情可不止结果一个。” 叶歆恬意有所指说完,就没有再多做停留,迈着快速的步伐,离开了易思宇的视线。 她每次见到易思宇,都没有好事情,她不希望自己的好心情被他给影响了,而且他话中挑拨的意思很明显,有意要令她和易思瑾的关系变差。 她和易思瑾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外人插手只会令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其他人口中说的,她一律都不信。 她坐上瑾王府女主人的位置,本来就有很多人不同意,甚至是看戏的心态,外人话里的真假,她暂时还不能分辨,因此她选择谁也不信。 虽然她现在在王府里,还没有自己的一批人,但只要她在瑾王府站稳脚跟,她的命运就握在自己的手里,不用再听叶倾权的吩咐。 她暗地里已经违背了太多次叶倾权的意思了,这次女主人的考核,她也不听话,即便最终结果是好的,可在叶倾权眼里,她是一颗不听话的棋子,早晚要放弃的。 她的娘并不是将军夫人,甚至没人知道,她不是将军夫人的亲生女儿,可见这背地里,多少人动了手脚。 “还好王妃您聪明,没有跟太子起争执,不然麻烦就大了。”太监努力跟上叶歆恬的脚步,然后说。 叶歆恬听出了太监话中其他的意思,于是问:“太子是不是被发现,插手了瑾王府女主人的考核?”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许辰皇的势力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弱,可能有些他们都不知道的存在。 “王妃真厉害,一猜一个准。”太监回答的时候,看向叶歆恬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 叶歆恬没有继续问原因,这皇宫之行不简单啊,她得尽快到太后那里去,不然谁也保不了她。 ★★★★★★ 御书房内,不同的瓷器碎了一地,没有一块大的碎片,可见刚才是那么地生气。 易思瑾进来后就站在那个地方,辰皇扔东西的时候,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脚边都是碎片,但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圈,并未伤及他分毫。 辰皇怒瞪着易思瑾,手上是他因生气折断的毛笔,奏折也散落一地,上面的内容他看了就感觉全身血液翻腾。 ‘瑾王府的女主人考核,就是一场戏,演给我们所有人看的戏!’ ‘瑾王爷内定的结果,却要我们大臣的女儿陪他演戏!’ ‘叶将军的女儿无才无德,出了名的刁蛮任性,民心都不得,凭什么能坐上那个位置!’ 这些话都是写在奏折里的,都在讽刺瑾王府的那场女主人考核是个笑话,因为对结果不满,因此群臣联合起来上奏,要辰皇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易思瑾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御书房内,不同的氛围,散落一地,撕开的奏折,都显示着这里的主人不高兴。 因此,他在辰皇砸东西的时候,站在原地并没有移动半分,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多不会砸到他身上。 “你做事之前都不动动脑子吗?看看这是什么!”辰皇边说边将桌上剩余的奏折全部扫落在地面上。 这哪是什么奏折,简直就是八卦大新闻,他看完都能联想出是怎么回事了。 三位美人是易思瑾亲口应允入府的,都是大臣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能任由他来糊弄?甚至有人都说了,女主人早就被易思瑾内定了,这场考核就是在作秀。 考核之前,辰皇都听到了不少的风声,说叶歆恬整天无所事事,到处往外跑,根本没把女主人考核当回事,连书都不看,一看字就睡觉,这样的人是怎么拿到文试第一的? 这其中猫腻,简直不用多想,都会归咎于易思瑾头上。 易思瑾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半分,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的解释?”辰皇不耐烦再问了一句。 “儿臣有儿臣的打算。”易思瑾思来想去,也只能这么回答。 “朕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朕的理想人选不是她,你怎么就没放在心上?你还从中出力?”辰皇越说越生气,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儿臣有办法将她掌控在自己手里。” “你能有什么办法?叶倾权在朝中的势力日益壮大,你看在眼里,你糊涂啊!” “请父皇相信儿臣的判断,她和叶倾权不是同一类的人。” “你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以前朕怎么没发现你对她的看法竟然如此不同,朕开始后悔赐婚的决定了!” “请父皇相信儿臣!” “理由,朕需要的是理由!”辰皇看着易思瑾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很陌生。 以前,他们父子有什么都能商量,怎么摊上叶家人的事,他们一个个都变得独来独往? 易思瑾紧抿双唇,又沉默了起来,不想再多说什么。 辰皇头疼,他深知自己儿子的性格,要是不想说的事,别想从他嘴巴里听到半个字。 “不许再有下次。”辰皇只能表面上妥协,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挥手示意,“你先出去。” “儿臣告退!”易思瑾低着头向后退到门边,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厚重的红漆大门合上,隔开了眼神,也隔断了心中想法。 易思瑾只能狠下心来,他暂时什么都不能说,对辰皇是有愧疚的。 他无奈叹了口气,一转身就看到易思宇站在自己身后,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他只好重新收拾好表情,面对下一场战斗。 “弟弟啊,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被父皇训了吗?”易思宇口吻像关心,但眼底并无半点真心。 易思瑾这时真的觉得自己腹背受敌,不仅暗地里要防着叶倾权,表面还得与自己的亲哥哥抗衡。 他没有要争夺皇位的意思,哥哥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虽然易思宇这么对他,但他一次都没有想对自己的哥哥痛下杀手,可他哥哥就未必这么想了。 “谢谢皇兄关心,弟弟并无大碍。” 这回答生份又陌生。 第136章 辰后的警告 易思宇打开玉扇轻摇,他这个弟弟平时话就很少,如今话更是少,看来他得下点猛药了。 他这个弟弟,平时虽然看着一副严肃的样子,实际上话少得可怜,使人看不出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说他阴狠,易思瑾就是冷淡,看似对一切都冷眼旁观,但是他知道是装出来的,不然怎会有这么多人跟在易思瑾身后。 易思瑾嘴里说着不跟他争什么,对太子之位不屑一顾,但是却深得父皇母后的欢心,分明是在为自己未来铺路,想联合起其他人来挤兑他! 因为他不止一次听到大臣议论:要是太子是易思瑾就好了,就不会像易思宇这么做事。 易思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对易思瑾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是一时而起,是心中早已有了怨恨。 易思瑾不仅在朝堂之上压易思宇一头,使其他人觉得他这个太子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朝堂不得意就算了,连白薇薇也一心向着易思瑾。 易思瑾到底有什么好的?令这么多女子为他疯狂?甚至坊间还有人说,嫁给易思瑾就得到了半壁江山。 心中不满不是一天两天堆积起来的,而是种子早已埋在了心上。因此,他和叶歆恬合作,制造出了抓奸在床的戏码,损坏易思瑾名声,还令辰皇对易思瑾失望。 可,想是这么想,但事情似乎有点脱离了易思宇的掌控,一切都变成了未可知。 易思瑾和易思宇就这么站在御书房的门口,谁也没有先行离开,也没有交谈。 “弟弟是不是很意外,为什么父皇会知道严大人的事?”易思宇这话一出口,挑衅的意思就极其明显。 易思瑾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想亲口听他说,“你的手笔?” “是呀。”易思宇笑容灿烂,一点都没觉得对不起,接着说:“本宫选了个合适的时间,在皇宫里撞见严大人,就那么随口一问,谁知道这么快传到父皇耳中,还立刻要召见你。” “本来本王还想着要怎么开口,谢谢你帮了本王一把。”易思瑾将心里的愤怒全部压下,皮笑肉不笑说。 “都是亲兄弟,就不用客气了。本宫还给弟妹送礼了呢。” “哥哥给她送了试题是,她跟本王说了。”易思瑾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件事了,那天晚上他去见过叶歆恬,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烧剩一半,藏在桌下的试题,他看到了几个字,所以做出了判断。 叶歆恬没说见过易思宇,她一个字都没提,一直在瞒着他! 易思宇本想借此来打击易思瑾,以为他们的关系,叶歆恬不会说出这件事,没想到是他低估了易思瑾和叶歆恬的感情。 “作为哥哥,能帮你的,本宫都帮了。”易思宇语重心长说道。 周围站了很多侍卫,明着是保护辰皇的安全,实际上是谁手中的棋子,都不好说。因此,他们的谈话并无太多的血雨腥风,倒像是闲话家常。 易思瑾冷笑了声,说:“哥哥今日的恩情,弟弟他日定会报答。” “弟弟就不用客气了,本宫也希望弟弟得偿所愿啊。” 易思瑾没有接话,转身离去,但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不自觉紧握成拳,要是细心看,一定能看到他的不一样。 易思宇暗地里为什么要帮叶歆恬坐上瑾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辰皇并没有因为易思瑾与严大人勾结在一起,而定他的罪,反而是表达了对他的不满。 叶歆恬没有把易思宇给她送试题的事,告诉易思瑾,如果她真的背熟了答案,为什么在考试当天,却一个字都没有写。是在试探他,还是另有打算? 一切的疑问,都没有正确的答案,易思瑾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去调查清楚,理清这其中的关系。 ★★★★★★ 而另一边,叶歆恬由太监领着,步伐悠闲地走向太后的寝宫,一路上左看右看,像个参观者,不像是个问罪者。 叶歆恬不知道太后找自己什么事,但是两人有同样的境遇,常进宫走动也是好的,毕竟她还有求于太后。 至于刚才,御书房发生的一切,她暂时选择忘记,晚点去问当事人个清楚。 “候公公,太后喜欢什么呀?”叶歆恬这时才想起自己来得匆忙,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带。太后不仅成为了她的靠山,还入股了她的奶茶店,她去拜访,不该空手而去。 候公公笑了笑说:“不用了,太后什么都不缺,只要看到王妃您就好了。” 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于是说:“候公公,我们去御花园一趟。” “可是,太后在等您。”候公公是拒绝的,但话刚说完,叶歆恬就先一步离开了,往的还是御花园的方向,他想拉都拉不住。 叶歆恬之前来过一次皇宫,当时在御花园设宴,她大概记得在哪个方向,但皇宫太大了,没人带路还是容易迷路的。 她在御花园里转了一圈,摘了很多名贵的花朵,配成一束让人看了眼前一亮的花束,问候公公拿了块大丝绸,用包花束的手法包了起来。 两人正打算离开,御花园门口却走进来一位身穿华服,头上插着凤凰金钗,流苏从头顶缀到肩膀处,胸前佩戴了好几条不同的项链,一走进来,气场就很足。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辰后这架势,是朝她走过来的,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于是她压低声音问:“候公公,有没有第二条路出御花园的?” “没有。”候公公边擦汗边说,这情景太后没说过啊,要怎么处理? 太后说要好好照顾叶歆恬,说她不懂皇宫的规矩,要他多照看,可他实在没想到,只是带一段路,会碰到太后驾到。 没有?这么大的御花园,只有一个出入口,这不是开玩笑嘛! 叶歆恬左看右看,入目所视都是围墙围墙,四面围墙,看来这下要硬着头皮上了。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和下跪的声音在周围陆续响起。 叶歆恬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放在右腰腰侧,低着头,福了福身。礼数做尽了,就看辰后找她什么事了。 “本宫有事要跟王妃谈,你们都退下。”辰后大手一挥,袖子一甩说。 叶歆恬知道辰后口中的谈,并不如表面的那么简单,而且辰后来的时间掐得这么准,看来在周围有不少辰后的眼线,她无论走到哪里,与辰后碰面都是必然了。 她微微一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十分镇定的样子。 辰后眯起眸子看着叶歆恬,对方一点都意外,难道是早就猜到她会出现? 候公公偷瞄她们你一来我一往的眼神交流,内心有些急切,双脚好几次想上前,最后看了眼天色,决定上前说明情况:“皇后娘娘,太后还在等着见王妃呢,您的话,能不能等太后见完王妃再说?” 辰后瞥了候公公一眼,心里虽然有不满,但候公公毕竟是太后的人,她不好得罪,说:“就几句话而已,候公公急什么。带着人到外面等着,谈好了本宫会让她出去。” 候公公一直跟在太后身边,是太后的亲信,也深得太后的喜爱。 辰后一步也不肯让,候公公很是为难,不敢顶撞辰后之余,也不敢辜负太后所托。 辰后的态度很强硬,叶歆恬抿了抿唇,决定顺着辰后的意思,转身把花束交给候公公,安抚说道:“候公公请稍等,身为儿媳,理应听婆婆的话。” 一句话化解了所有的尴尬,以及一触即发的怒火。 候公公点点头,离开了御花园,但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随时准备着。 辰后望着候公公依依不舍离开的样子,冷哼了声,说:“你倒是会蛊惑人心。” 候公公是太后亲近之人,辰后好几次想拉拢,都以失败告终,今天却这么明显地护着叶歆恬,也是罕见。 叶歆恬知道辰后这话是故意挑衅,因此没有接话,而是问:“不知道娘娘何事这么着急要见我?” “呵,果然是叶倾权教出来的女儿,一点礼数都不懂,‘我’是你该说的字吗?”辰后说。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说:“如果娘娘要鸡蛋里面挑骨头,那我也没办法。” “别以为你坐上瑾王府女主人的位置,本宫就没办法对付你!” “娘娘,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您为什么对我的敌意这么深?” “因为你是叶倾权的女儿!”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 叶歆恬噤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辰后冷冷看了她一眼,说:“回去转告你爹,别以为给两个女儿找了个好婆家,本宫就奈何不了他,治他的办法多得是!” 叶歆恬不懂,想对谁说的话,就到谁的面前去,找她这个无辜的人说什么? 她既不想掺和政事,也不想掺和他们的家事,这一个个的都赶着陷害威胁她,是怎么回事? 第138章 谋杀亲夫 从太后寝宫出来,前往宫门的那段路,叶歆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双眼睛眨啊眨的,将眼底所有的心思都藏入心中。 候公公是个明白人,他看出来叶歆恬在想事情,因此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让人扶着叶歆恬的手,把她引向平坦的路。 太后刚才说的话,明事理的人一听就明白,是意有所指,就不知道叶歆恬能不能从中领悟出什么,太后的一番苦心,希望不会被辜负。 叶歆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耳边回想的是太后的话,她当时就听明白了,但是要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因为在这深宫之中,太出类拔萃,太聪明,总会招来杀身之祸。 就像刚才在御花园,辰后刻意找她谈话,费尽心思,也希望她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是,在她的记忆力,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辰后,自己名义上的婆婆。都说婆媳不好相处,果然是如履薄冰啊。 所有人都跟她说,试着跟易思瑾相处,因为他是一个好人,确实也常在危难之际救自己于水火,她不是铁石心肠,心中有感恩的,但是感恩不一定要爱上他啊,可以用别的方式。 易思瑾是辰后最疼爱的儿子,是太后最看好的孙子,是辰皇事事护着的儿子,是叶倾权日防夜防的人,是太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敌人。无论哪一个,都不简单。 而她,只是想好好重活这一次,当个普普通通的俗人,为自己抱打不平,为钱财发愁,仅此而已。 现在的她,就像站在悬崖边缘,退一步有追兵,进一步是万丈深渊,选择哪一个,都要冒很大的风险,但她手上并无筹码。 是啊,易思瑾确实是如今能选择的最大靠山,因为他深得辰皇辰后的疼爱,可是当这些疼爱褪去呢,他能剩下什么? 辰国是一个架空的国度,她从未在任何典籍上看到过它的出现,就好像是脱离出来的时空,简称架空的时间。 没有所谓的历史要改变,也不知道下一秒发生的情节,她摸不着也猜不透。 叶歆恬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任由婢女牵去哪里就去哪里,一点都不担心,她刚这么想,低着头就撞到了一堵肉墙,下一秒就被圈进温暖的怀抱。 易思瑾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对跟在身后的候公公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开,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就这么抱着她,享受阳光的沐浴,享受微风的吹拂。 叶歆恬很快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动了动身子,却被对方圈得更紧,虽然在这人怀里的次数不多,但她一接触就猜到了是谁。 “你放开我。”她只要轻轻一动,放在她腰上的双手就收紧,她双眉紧蹙。 易思瑾俯首附在她耳边,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呼出来的温热气息,轻拂她耳垂,他问:“太后找你是所为何事?” “没什么。”叶歆恬强压着声音说,不让他发现她颤抖的声音。 “真的没事?”易思瑾嗓音高了几分,怀疑反问。 叶歆恬抬头瞪了他一眼,说:“皇上不是也找你了吗,是为了什么事?” “你不用知道。”易思瑾怎会听不出来,她想反套路他,想让他说出来。 “那你也不用知道。”叶歆恬学着他说话的口吻说,她推了推他胸膛,不满说:“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不放开我?” “不急。”易思瑾没有放开她,反倒将她的头用力按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快速往前一挥。 暗器划破了风,迅速飞向高高的红色围墙,命中趴在墙头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脸色瞬间难看,抱着围墙的手不受控制放开了,径自坠落下去。 叶歆恬满肚子怒火,正准备用尽全身力气去推开他,可她还没开始行动,就听到‘咚’地一声,好像是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空气中飘满了血腥味。 她是一个法医,本就对血迹特别熟悉,因此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但她选择了装傻,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举起手就向着他的胸口捶去。 易思瑾上一秒还庆幸怀中的人什么都没察觉,下一秒拳头就挥过来了,他立刻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叶歆恬扑了个空,手抬起悬在半空中,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他习武这么多年,连她小女子的拳头都躲不开,那才是搞笑。 “谋杀亲夫啊你!”易思瑾拧眉瞪着她,好在自己意识到了,要是没察觉,这一拳是不是挨定了? 叶歆恬可惜地看了他一眼,边收拳头边说:“可惜了,只差那么一点了。” 易思瑾没好气看着她,她脸上像狐狸一样的表情,怪渗人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作? “不知道多少人想被本王拥入怀中,就你不识好歹!”他嘴上虽然说着生气的话,但他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叶歆恬白了他一眼,说:“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易思瑾没有接话,视线落在她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保持距离的时候,他的心忽然紧皱了一下,他怔住了。 他怎会因她一句话就心疼呢?以前她追着他满大街跑,见人就示爱,宣示主权之时,他眼皮都没抬一下,难道是因为相处久了?他开始变得在乎她的感受了?不然为什么会感同身受? 叶歆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人趴在墙头上偷听,易思瑾把对方解决掉了,她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是不会问的。 无论对方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她都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刁蛮任性,做事不经大脑,越是这样,才能在瑾王府生存得更久。 至于向泽那边,她不确定白薇薇的事他会不会为自己保密,但是向泽是聪明人,拿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正常人是不会做的。 但是,她得做好两手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 易思瑾和叶歆恬在出宫途中抱一起的事,很快就传入了辰皇和辰后的耳中,此时两人正在御书房。 辰后替辰皇磨墨,辰皇认真批阅奏折,侍卫的来报,令辰皇顿时满腔怒火,毛笔用力往桌上一丢,笔头的墨很快染黑了奏折,他丝毫不在意,站了起来。 “反了反了,瑾儿是越来越不听朕的话了!”辰皇气急败坏说,想起刚才和瑾儿讲的道理,如今到他那都是废话。 侍卫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但是心中有一件事不吐不快,“属下还在围墙之下发现了一具尸体,身上所插暗器正是王爷平日最喜欢用的,暗器命中尸体的胸口,出手又快又准又狠。” 辰皇听完,眉峰紧蹙,袖子一挥,说:“你先下去。” “是。”侍卫叩了个头,双手抱拳应了声,便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辰皇看了眼桌面,毛笔被收走了,染黑的奏折也不见了,他看了眼端坐在龙椅旁边的人,大步上前,坐回龙椅上。 辰后一直低着头,其他人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辰皇上前的时候,她体贴地将干净的毛笔重新奉上。 辰皇接过毛笔,沾了沾砚台上的黑色墨汁,笔尖重新落在奏折上,可他并未写下字,而是若有所思问:“那人是你安排的?你早就猜到瑾儿会不听话?” 如果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好了。 辰后抬头微微一笑,说:“女人的直觉而已,替皇上多留个心。” “你知道的,朕不希望有人插手这些事。”辰皇一直都知道,她私底下养了一群大臣,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在朝堂之上说话,这已经是干涉内政了。 辰后低下了头,硬是逼出两行清泪,哽咽着说:“臣妾知道了,不会再这样做了。” 只有辰后自己心里清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地不甘心。 “朕知道,你希望瑾儿成为太子,但是宇儿何尝不是你的儿子?他们两个谁坐上去,不都一样?”辰皇明白,长幼有序,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话,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而破坏祖训。 “臣妾明白了。”辰后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五个字的。 ★★★★★★ 易思瑾和叶歆恬回到王府,马车刚停稳,还没掀帘子,外面就传来云儿焦急的声音。 “请王爷去看看我家小姐!”云儿看到熟悉的马车,立刻冲到马车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叶歆恬认得这是云儿的声音,她双臂环胸,看着易思瑾,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易思瑾无视她的目光,掀开帘子跃下马车,转身向她伸出手,并说:“下来。” 叶歆恬盯着他那双大大的手掌,手上因拿剑起了茧子,但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她刚才还以为他下马车之后,就不打算理她了,因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可那双手重新伸进来的时候,她感觉胸口热热的。 云儿苦着一张脸,望着易思瑾小心翼翼地把叶歆恬牵下马车,然后两人居高临下睨着她,她忽然想找个洞钻进去,得到的消息明明说王爷一个人出府了,叶歆恬怎么会在? 完了,跟预期完全不一样,她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第139章 二选一的买卖 叶歆恬望着那双大大的手掌,练武之人的手都这么大吗,是常年握剑的原因?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一定很温暖,应该也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没有忘记,好几次他都是手持长剑,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把她救了下来。因此,无论隔多远,她都能在人群里,发现他的身影。 她的背影,已经深深刻入了她的脑海里,看到他的背影,她就觉得胸膛被温暖占据,悬着的紧张心脏也放了下来。 她知道的,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她深知自己是早晚要离开瑾王府的人,不能对这里留有半分留恋,可是救命之恩她怎能忘记呢。 “王爷,王爷!”云儿在一旁焦急地呼唤着,企图让易思瑾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云儿可是跟在白薇薇身边最久的一个婢女,知道王爷最紧张的女人就是自己主子了,他不会不管不顾的。 易思瑾置若罔闻,仍旧朝马车内伸着手,似乎不把她带下来,他就不收手。眼底是她的身影,指尖所指方向是她,心中挂念的也是她。 也许,他可以试着去了解她,或者说去接纳她,她现在始终不肯站在他这边,一来是顾忌叶倾权,二来是他不够真心诚意。 叶歆恬透过帘子一角,看到云儿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微微勾了勾唇,坐在马车内没有起身。 她倒想看看,易思瑾的不紧张是装给她看的,还是真的不在意。 白薇薇之所以能在瑾王府横行霸道,无非就是仗着易思瑾待她极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易思瑾也会摘给她。再加上,两人是表兄妹,关系自然亲密一些,因此给其他人造就了一种白薇薇会成为瑾王府女主人的错觉。 叶歆恬也想过,为什么易思瑾不把女主人的身份给白薇薇,而是一味地来跟她做交易,想来也是有别的顾忌。 也许白薇薇在易思瑾心里只是普通的表妹关系,是白薇薇一直一厢情愿? 叶歆恬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有点如坐针毡,就立刻起身,把手交到易思瑾的手中,对他微微一笑。 她以为他会不耐烦的,毕竟她出神想了这么多事,时间也在渐渐流逝,但是他那双宽大的手掌,一直伸着,等待着她的手。 易思瑾用力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马车边沿,然后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把她半推半拉带下了马车。 两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是那么地相配,就宛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惹得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爷,我家主子到现在都还没醒,脸色还越来越差,请王爷过去看看我家主子。”云儿抓准机会,挤出几滴眼泪,抽泣道。 被忽略的云儿,心里有些堵,往日只要自己主子有什么不舒服,不管易思瑾手上有多重要的事,都会马上放下,赶到白薇薇的身边。 但是今日,王爷竟然为了扶叶歆恬下马车,完全无视了云儿说的话,眼睛心里都装着叶歆恬。 ‘将军府的女人果然都是狐狸精!’云儿在心里腹诽道。 叶歆恬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古怪,易思瑾紧抿着唇不说话,还拉着她的手不放,也没有要进府的意思;云儿瞪着她,一副仇视的样子,那模样就像她们是仇人;她被夹在中间,也不知道帮着谁比较好。 易思瑾冷冷看了云儿一眼,认为这样在王府门口僵持不是那么好,而且周围的人开始聚集了起来,一副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冷哼了声,对云儿说:“本王知道了,等下就去。” 等下?云儿不敢置信望着易思瑾,这是她第一次从王爷口中,因白薇薇的事说了等下,以前王爷是随传随到的。 什么时候开始,什么都变了?变得很陌生,令人琢磨不透。 叶歆恬被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受,可这件事一天不解决,就没有一天会安宁。 她倒是很想看看,白薇薇是真昏迷还是演足了戏。 叶歆恬一开始不乐意被他牵着,还是十指紧扣的牵法,这下她主动握紧他温暖的手掌,对他说:“走,我陪你去看看。” “好。”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应了声,双脚便跟上了她往前的步伐,两人步调一致,朝白薇薇的院子走去。 叶歆恬没有易思瑾想的这么多,她想着的是等下怎么验证白薇薇的真假昏迷,做得太明显不行,身边还站了个易思瑾。 云儿苦着一张脸,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左看右看,看看有没可以帮忙的人,可经过的人都是看好戏的样子,没一个能帮忙的。她忽然后悔,选择了一个这么差的时间点。 易思瑾和叶歆恬同时走进王府,刚迈过门槛,就看到春珂也急急忙忙走到王府门口,准备迎接。 叶歆恬停步,想抽回自己的手,易思瑾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她只好勾勾手指,示意春珂凑过来,附在春珂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春珂一脸惊讶看着叶歆恬,叶歆恬点点头,春珂确定自己的耳朵没出问题,便福了福身,飞奔跑出了王府。 易思瑾疑惑望着叶歆恬,淡淡开口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秘密,王爷等下就知道了。”叶歆恬朝他眨了眨眼,神秘感十足。 两人重新踏上前往白薇薇住所的步伐,一路上再没有交谈,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目的地,但没有进房,倒是在院子里停了下来。 叶歆恬的视线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红色房门,她意有所指说:“王爷相信我吗?” 易思瑾没有回答,可他没看错她刚才的眼睛里,掠过了一道狡黠的目光,他问:“此话怎讲?” “王爷只需回答信不信就可以了。”叶歆恬依旧没有说明用意,接着上一个没回答的问题接着问。 易思瑾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因为她从王府门口到白薇薇的住所,全身上下都表现出一个可能,她想对白薇薇下手! 他的不回答,在叶歆恬这里,是早就能想到的可能。她只是想知道,白薇薇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而眼下的事实证明,他肯让她到这里,却未必会让她动白薇薇一根汗毛。 就在两人僵持着,准备出现一个结果的时候,春珂的声音适时响起:“王爷王妃,东西小的带来了!” 叶歆恬看到那个斜跨在春珂肩上的木箱子,微微一笑,在易思瑾疑惑的瞬间,她抽出了自己的手,伸手去接木箱子。 “我帮你叫醒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淡风轻的模样,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她此时的心情。 但是,春珂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滴血。她不懂自己的主子要做什么,救醒白薇薇,必定会惹来血雨腥风,白薇薇还是不醒的好。 叶歆恬岂会看不出春珂的那点小心思,接过木箱子的时候,顺势拍了拍春珂的手背,让春珂安心,然后才顺利拿到木箱子。 她抱着木箱子准备进房,易思瑾先一步挡在了门口,拧眉看着她问:“你想干什么?” “常常有那种刺激一下,就能从深度昏迷醒过来的人,我想给白姑娘试试,也许有效呢。”叶歆恬知道,他并不相信她会那么好心救白薇薇。 易思瑾看了她一眼,说:“大夫御医都没有办法,你就可以?” “他们办不到,不代表我也办不到。” “你想给薇薇扎针?”易思瑾刚才看到木箱子上,写了个陈大夫的字样,猜测木箱子里装了药材药丸,以及专用银针。 “是呀。”叶歆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大方承认了。 易思瑾有些不相信,他和叶歆恬从小一起长大,可没听说过她会什么医术,也许连穴道都不知道。 叶歆恬弯腰将木箱子放下,双臂环胸看着他说:“要不要考考我?” 她是不希望白薇薇醒来的,醒来碍事还是别醒的好,但是白薇薇经常用这件事来阻碍易思瑾,那她就要管了。 再加上,如果她这次成功让白薇薇醒来,就是在帮易思瑾,以他在朝中的人脉,她奶茶店开张的时候,所到的人一定非富即贵,想想排场,也是无人能敌的。既能帮她奶茶店代言,也能造势。 “本王怎么觉得你是另有打算?”易思瑾眯起眸子说。 叶歆恬敛起笑容,将所有心事都藏于内心深处,再问:“所以,王爷到底要不要赌一赌?赌赢,你的白姑娘重新站在你面前;赌输,我任由你发落。” 易思瑾难得在她脸上看到这么自信的表情,以往给他最多的是,一脸怒容,颐指气使的模样。 这赌局,他其实一点都不亏,无论赌赢还是赌输,这场二选一的买卖,他都没有任何损失,稳赚不赔,手上还多了叶歆恬这张王牌。 “行,那本王就考考你。” “请王爷出题!” “风池穴。”易思瑾边说边上前,用眼神示意她在他身上指认穴道。 叶歆恬点点头,踮起脚尖,伸手按穴道的同时说:“风池穴位于后颈部,后头骨下,两条大筋外缘陷窝中,相当于与耳垂平齐处。” 易思瑾感受到穴道的按压,准确无误,便继续说:“手五里。” “在臂外侧,当曲池与肩髃连线上,曲池上三寸处。”叶歆恬绕到他的身侧,拿起他的一只手臂,在上臂按压穴道。 易思瑾的眼睛里,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最后的佩服。 第140章 叫不醒装睡的人 易思瑾继续还说了两个穴道,叶歆恬都准确无误地指了出来,甚至可以说精准到丝毫不差,他对她的好印象又增加了。 自从叶歆恬嫁入王府,她就给了他很多意外和惊喜,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好像也有点想不起来,之前的她是什么样的,倒是现在眼前的她,显得特别耀眼。 “你到底是谁?”他小声喃喃自语问了一句。 叶歆恬此时正专注地在大脑里绘一张穴位图,担心他再问一些偏门的穴道,她回答不上来。 可是,隐约之间,她好像听到他在说话,漫不经心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易思瑾尴尬咳了声,掩饰掉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叶歆恬狐疑看了他一眼,“你考完我了,我可以进去了?” “本王能相信你吗?”易思瑾在她越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轻声问。 叶歆恬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说:“你现在也别无选择,不是吗?” 她虽然不怎么出明月阁,但是总有一些事,会不经意传入她的耳中,比如他因白薇薇的事,遍访名医,招募医术高明者,还请御医进府,足见他很紧张白薇薇。 男人啊,果然都是喜欢温柔似水,乖乖听话的女子,这样美貌与智慧集结一身的女子,谁又不会心疼。 易思瑾没有再说话,而是目送她进房间的身影,一双眸子紧盯着某处,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云儿见叶歆恬进去,易思瑾没有进去的意思,于是赶紧在前面开门带路,一个人都没在房间里,谁知道叶歆恬会不会对昏迷的人下手,还是安全为上的好。 云儿去请易思瑾,但不知道因为什么收错了消息,连叶歆恬都在现场,可已经是这样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本王相信你。”易思瑾在房门快完全紧闭的瞬间,低声说了句。 叶歆恬顿了顿脚步,没有转身,因为她耳边同时响起的还有关门声,但是易思瑾的话,她一字不漏都听见了。换做以前,她没有习武,没有在听力方面异于常人,她可能连一个字都听不见。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心中冒出一丝欣喜。 云儿见叶歆恬停下脚步,忍不住出声讽刺道:“王妃,奴婢劝你还是不要硬着头皮上了。王爷这么喜欢我家主子,她要是少根汗毛,恐怕王妃您都不好过!” 叶歆恬冷笑了声,果然是物似主人形,连养的狗都是一模一样的脾性。 她当然听出来了,云儿在讽刺叶歆恬根本不会医术,却要强出头,要是白薇薇出了什么意外,云儿都会归咎于叶歆恬的头上。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想试试。”叶歆恬一点都没被云儿吓到,反而更加自信满满,越过云儿身边,走向内室,朝床的方向而去。 云儿跺了跺脚,没想到这些话唬不到叶歆恬,以前明明很管用,只要带一下王爷不喜欢,叶歆恬就不会冒险去做。 可是,云儿看到叶歆恬脸上的自信,忽然很想撕开那张脸,看看里面葫芦里卖什么药。再加上,这跟之前说的完全是天差地别,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云儿急得跺脚,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叶歆恬已经掀开床幔,坐在床沿上,慢条斯理地打开木箱子,清点里面的东西,然后抽出一块厚厚的布,在手中摊开布,上面整齐排列,不同长短的银针,在眼底发出耀眼的白光。 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里充满自信,拿着银针故意在双眼紧闭的白薇薇眼前左右晃动,针尖左比划,右比划,似乎犹豫在哪个部位下针,显得很不靠谱的样子。 云儿站在床边,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好几次想伸手去阻止,可这样不就等于穿帮了吗,她又极力忍住。 “慌什么,我扎的又不是你。”叶歆恬这几下故意做给云儿看的,想看看云儿的反应,她挑了挑眉,下巴抬了抬,说:“云儿,帮我把烛台拿过来,将蜡烛点燃。” “是。”云儿抬起手臂擦了下额上的冷汗,脚步踉跄了下。虽然不懂她要干什么,但是照做了。 叶歆恬将银针放在烛火上,来回消毒,拿起白薇薇的右手,看都没看就扎了下去。 云儿悬着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似乎看到了床上的人眉头轻皱了下,但没有睁开眼。 叶歆恬的手一直按着白薇薇的手臂,下针之前已经贴在白薇薇的肌肤上了,她下针的时候,白薇薇有什么反应,她的指尖都会告诉她。 叶歆恬是法医,她平时看得最多的不是解剖的书,而是关于医术的书,穴道是其中一门必修课,她都是自学的,而她最好的实验对象就是她自己。因此,那段时间她身上有不同被扎的红色小洞洞。 没有人比她更爱法医这个职业,每一个在她手上解剖的人,她都想还一个公道,看似很正义,可实际上她只是为了自己。 云儿看着叶歆恬时而在白薇薇的手臂扎针,时而在腿上扎针,时而在头上扎针,看得是胆战心惊,但好在都熬过去了。 叶歆恬盯着床上并无异状的白薇薇,抿了抿唇,伸手将扎在白薇薇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收回,然后携着木箱子起身。 云儿捂着胸口,吁了一口大大的气,看了眼床上的人,便跟在叶歆恬身后,出了房间。 房门一拉开,易思瑾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口,他面带焦急问:“情况怎样?” 叶歆恬从另一边将木箱子递给春珂,然后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说:“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易思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像这样的答案,他都从不同的人嘴里听了好多遍了,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以为经由叶歆恬说出来,会有些不同。 易思瑾看到她捏了捏双肩,脸上带着疲惫,他有些心疼说:“本王送你回去休息。” 毕竟叶歆恬帮忙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应当感谢。 叶歆恬摆了摆手,径自越过他身边,往外走去,并说:“不用了,王爷进去陪她说说话。” “好。”易思瑾点点头回答。 一旁的春珂,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甚欢,本以为接下来会有点什么,结果是叶歆恬劝易思瑾进去陪白薇薇,这是什么情节走向? 叶歆恬带着春珂出了白薇薇住的地方,她大口大口呼吸,那状态就好像外面的空气特别新鲜,待在那个院子不舒服的样子。 春珂一路上低着头,鼓着双腮,一脸怒容,额头上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一双脚还极其不安分,不停地踹小路上没扫干净的石子。 叶歆恬偏头瞥了春珂一眼,一下子就看穿了春珂的心思,开口问:“怎么,不高兴我处理事情的方式?” “王妃,为什么要让白薇薇醒,出力的人是您,为什么要便宜了白姑娘?”既然都问到了,春珂就不吐不快。 叶歆恬掩嘴低笑了声,说:“你想先听哪个的答案?” “白薇薇最好就这么昏迷下去,这样就不会有人为难王妃您了,她什么都要跟你争,还不择手段要赢你,她醒来,必定又会是一场一场的血雨腥凤!” “她不醒,这王府怕是要鸡飞狗跳了。”叶歆恬知道白薇薇表面温柔可人,都在私底下使坏。 春珂微张着嘴,说:“您是说……” “王妃里这三位美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日能和白薇薇合作,今日便能和我合作。人啊,都是利字当头的,没有好处,谁也不会巴结你。” “可是白姑娘没醒啊,王爷会不会怪罪你?”春珂有另一层的担忧。 叶歆恬摇摇头,说:“他不会。我出手相助,是为自己买一条后路,获得他的信任;我不出手也没问题,第二场考核白薇薇做错了,她应该受到惩罚。” 春珂面露惊讶看着叶歆恬,没想到自己的主子已经想到这么远了,而她还局限在救还是不救的问题上。 “至于我为什么不让他送我回来,是因为做好事不留姓名。”叶歆恬继续说。 像易思瑾这种人,想在他面前邀功的人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而且这样也能吊着他的胃口,何乐而不为。 “王妃,您说白姑娘会什么时候醒?”春珂问。 叶歆恬笑笑,神秘兮兮说:“一个她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时机,相信我,不会太晚。” 都说不要叫醒装睡的人,她叶歆恬偏要试试,白薇薇到底还有多大的能耐。 昏迷能护白薇薇一段时间,但并不能护着一辈子,易思瑾早晚会对她失去耐心的。 叶歆恬和春珂边说边往明月阁走去,而在荷花池一处隐秘的角落,两道黑色的身影藏匿其中。 “主子,有什么吩咐?” 涂着鲜艳红色的手,从黑色斗篷里伸出来,手里捏着一包白色的东西,放在另一个人的掌心里,说:“把这东西加进饭菜里。” “这是?”对方看着手里的药包,有些迟疑了。 “每次加一点,分十次加进去,不会立刻毒发,只会在体内越积越多,最后毒发而亡。放心,没人会怀疑到你。”宽大的斗篷帽子挡住了那人的脸,正低着头,只露出两瓣涂着火红色唇脂的唇瓣,此时正微微上扬,洁白的獠牙显而易见。 第141章 鸡毛蒜皮小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歆恬每天都在忙于瑾王府的大小事务,可是来来去去就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根本不用她出面也可以,但方总管总说非要她来处理不可。 奶茶店那边,本来早就该开始营业了,因为她接手瑾王府的事耽搁了,再加上她临时想做点改变,因此她得早点决定开张的日子。 平时没事的时候闲得发慌,一旦有事,就很多事找上门,忙得她焦头烂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处理哪一个。 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奶茶店该开张了,员工早请了,培训也早就做完了,只是等她的一纸合同而已,她也拿到了,如今万事俱备,只差大事开张了。 只是,昨晚她一直被噩梦惊扰,梦里出现了很多事情,可她什么都没记住,倒是起来腰酸背痛告诉她,昨晚睡眠质量极差。 “王妃,王妃,不好了!”春珂急急忙忙推开门,气喘吁吁走到叶歆恬身边。 叶歆恬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色憔悴的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她正想着今天早点忙完,早点回来补觉。可是,春珂这么一喊,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皮跳了起来。 她无奈叹了口气,看来想好好休息还得过阵子,她边拿起桌上的桃木梳边问:“又有什么不好了?” 她这瑾王府的女主人,表面风光,看似掌控了王府的大小事务,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都是琐事,真正事关王府安危的事情,易思瑾不希望她接手。 说到底,易思瑾还是不相信她。确实,一个在朝堂之上日夜作对的仇人女人,不知道下一秒枪口会对准谁,换她也不会放权。 春珂大口大口喘气,捂着自己胸口,顺了顺气,然后说:“方总管请您过去一趟,说发生了大事。” 叶歆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带着春珂前往后院,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了端着早膳的青伶,让青伶放好早膳就跟上来。 她们三人一起来到某处院子,这里早就聚集了很多人,地上一堆堆的落叶,还有杂草,看来已经经过了激烈的‘战斗’。 方总管看到叶歆恬,立刻迎了上去,率先参见,其他人也跟着行礼,唯独在众人围观中间的地方,站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不情不愿地最后才行礼。 “方总管,发生什么事了?”叶歆恬开口便直奔主题,因为她晚点还有其他事要去处理,不想在这浪费太多的时间。 方总管站了出来,开始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们两个是负责这个院子打扫的,可是不知道谁偷懒没做,被上面的责罚,两个人都说自己有做,谁也不让,还吵了起来,小的也不知道谁在说谎,只好请王妃走一趟了。” 叶歆恬听出来了,方总管是故意在刁难她。方总管在王府做了好些年的总管了,这种小事不可能处理不了,唯一的可能是打算给她下马威,让她知道,瑾王府少了他方旗,是不可以的。 她想起了一件事,在她刚跟方旗学习管理瑾王府大小事务的时候,她查出了账本有问题,方总管有亏空公款的嫌疑,她虽没有指出来,但是勒令他在规定的时间内补齐。看来,这账是要不回来了。 方旗绝对有能力处理眼前的事,可他却把叶歆恬叫过来,是让她来看清楚的,不是要她来处理的。 只是,最近瑾王府鸡毛蒜皮的事,未免有点太多了,身为瑾王府的女主人,她真的只是处理这种小案件吗? 叶歆恬淡淡应了声,越过人群,走到众人最前面,她问:“你们两还有什么要说的?” “请王妃做主!”两名年轻女子同时跪了下来说。 “你们说说来龙去脉,接下来由我判断。”叶歆恬冷哼了声,坐在春珂叫人搬过来的凳子上,双臂环胸,背靠在椅背上,睨着她们说。 “奴婢一大早就过来打扫了,没看到她,中午的时候被总管训了一顿,说奴婢没有尽忠职守,奴婢再来看,院子里到处都飞着树叶,拔起的杂草被丢到路中间,可是奴婢明明已经打扫过了。” “回王妃,她在撒谎!奴婢也做完了自己该做的,是她没来做事,故意陷害奴婢的。” “就是你做的,是你嫉妒我得到主子的喜爱,还有王爷的夸奖!” “你少得意了,以为夸你两三句,你就不用做了?” “明明是你没做事,故意污蔑我!” “是你想让我吃这个死猫,以为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叶歆恬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一来一回,口沫横飞,互不相让。她们越来越尖锐的声音令她心烦,争吵却从未停止。 她眯起眸子,端起刚送上来的热茶,放在唇边轻轻吹动,但没有喝下去,若有所思盯着争吵的两人。 春珂站在一旁,看到两人越吵越过分,陈年旧账都翻出来了,正打算上前阻止,刚迈开一小步,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叶歆恬对春珂摇摇头,争吵声充耳不闻,淡定得就像她不是来处理事情的,而是来看戏的,完完全全的置身之外。 两名年轻女子从最开始的大声争吵,到最后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骂得口干舌燥,险些喘不上气来。 方总管见状,上前问叶歆恬,“王妃,事情有决断了吗?” “所有人,回去干你们该干的事。”叶歆恬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说。 奴婢们听后,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王妃,你要说一个处理结果,不然难以服众啊。”方总管提醒道。 叶歆恬斜看了方旗一眼,皮笑肉不笑,拿着茶杯的手举起,然后用力砸向地面,大声说:“你们别在底下说,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 茶杯摔到两名年轻女子脚边,正中间的位置,数不清的大小碎片,还有些许白色粉末,茶杯被摔得再也拼凑不成一个杯子,地上的茶水还冒着白色的烟。 众人噤声,没想到平时很少说话的叶歆恬,发起火来是这么地恐怖,紧绷着脸,没有丝毫笑容,双眼像是冒着熊熊怒火,只要一张嘴就能把人燃烧殆尽。 叶歆恬很满意自己的怒火令他们另眼相看,所以说人还是不能太善良了,不然别人会欺负到你头上,在你头顶跳舞。 “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惊动到我,春珂你替我处理就行了。”她说。 被忽然点名的春珂,还没从刚才回过神来,好在一旁的青伶,用手肘撞了撞春珂的手臂,她才应声:“是。” 叶歆恬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院子,就真的放手让春珂去处理,她没有插手的意思。 院子里,两名年轻女子不敢再造次,看戏的人不敢出声。 这边,叶歆恬带着青伶,已经远离了院子,正在回明月阁的路上。 “王妃今天心情不好?”青伶小心翼翼询问,生怕下一秒火苗烧到自己身上。 叶歆恬掩嘴噗嗤低笑了声,刚才板起的脸,在这一刻瞬间破功,恢复了本来该有的模样。 “我只是不希望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扰了我的早晨。”叶歆恬边说边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 “可是,事情都交给春珂,真的没问题吗?”青伶有了另外的担忧。 “她跟了我这么久,也该替我分忧了。”叶歆恬相信,春珂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唬人的本事应该学到了不少,再加上她刚才都掷杯替春珂撑腰了,春珂只管放手去做就可以了。 青伶点点头后,紧抿双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歆恬只是一个眼神,就看穿了青伶的心思,伸臂搭在青伶的肩膀上,说:“春珂替我分忧,你就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毕竟我能相信的人不多了。” 青伶从不开心,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用力点头说:“我不会让王妃失望的!” “很好,继续保持这股气势。”叶歆恬拍了拍青伶的肩膀说。 就在奴仆们都在忙着事情,主子还没醒来,瑾王府的后门被人开启,走进来几个壮汉,他们被人领了进来,分配了不同的工作,潜伏在王府的各个院子,监视主子们的一举一动。 ★★★★★★ 叶歆恬和青伶回到明月阁,一桌子的早膳还有些许余温,叶歆恬便说将就吃点,青伶也坐到一旁一起吃。 叶歆恬看着一桌子的早膳,顿时觉得肚子饿了,一大早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也该好好补充体力了。 她端起燕窝粥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点不一样,于是再喝了一口,利用舌头仔细品尝,准备咽下第二口的时候,她发现不对劲,于是放下碗,将口中含的燕窝粥吐回碗里。 “王妃,您怎么了?”青伶刚夹起糕点,准备吃下去,看到叶歆恬这样,二话不说就放下了。 叶歆恬看着桌上的美食,问:“这早膳本来要送去哪里的?” “送给白姑娘的,我看这么多,白姑娘也吃不了,我就拿了一部分过来。”青伶见她这么紧张,不敢有所隐瞒。 第142章 毒杀大戏 叶歆恬一听是给白薇薇的,没有再接话,而是看着一桌子的早膳若有所思。 青伶见她不说话,于是担忧问:“王妃,有什么不对吗?”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早膳从厨房出来,到明月阁之间的距离,是否有其他人接触过?” “没有。”青伶看到自己主子变得这么严肃,不敢有所隐瞒,心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确定?”叶歆恬再问。 青伶拧眉,单手托着下巴,在大脑里回忆刚才的情形,再回答:“我很确定,没有。” 叶歆恬起身,往门口走去,她本想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管,可既然这件事牵扯到她了,她不管不行了,免得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更多。 青伶虽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心想这早膳怕是被人做了手脚,她是从厨房抢过来的,对方一开始要对付的人就不是王妃,而是白薇薇! 叶歆恬脚步又快又急,觉得裙子碍事就双手提起,丝毫不顾王妃的身份,在王府里肆意奔跑,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另一边,瑾王府藏书阁内,易思瑾和向泽此时正指着书桌上的辰国布防图商量布防事宜。 “我觉得这里可以不用放这么多人,可以适当减少,安排到这里,必经之路,并且是唯一的一条。”易思瑾指着地图的某一处说。 向泽同意点头,然后指出另一个问题,“太后的寝宫,布防的人太少了,我改天请旨多放些人进去。” “不用,皇奶奶身边有候公公,别看候公公年纪大了,一个打十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御书房过几天就得安排不同的人值守,防止护卫们互相认识,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易思瑾看着向泽,点了点头,然后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没事,你多心了。”向泽一怔,很快恢复常态说。 “我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拿出来我参详参详?” “真没事。” 易思瑾淡淡看了向泽一眼,深知向泽不想说的话,即便是他掐着脖子,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于是他说:“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向泽松了口气,竖起耳朵倾听,说:“你家管家来找你了。” “你这靠脚步去辨别来人的能力,日渐见长。”易思瑾毫不意外说。 下一秒,藏书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易思瑾不急着应声,而是说:“一起听听?”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向泽说完,便从窗户窜了出去。 易思瑾笑着摇摇头,上前拉开房门,接着转身往内走去,并问:“怎样,她接手得还习惯?” “前两天是没问题的,但今天王妃把这些小事交给春珂处理了,就刚才宣布的。”方旗觉得自己有负重托,感到十分愧疚。 易思瑾低笑出声,说:“她倒是会偷懒。” 是的,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不是那种甘于处理这种鸡毛蒜皮小事情的人,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妥协。 “我们要不要做点别的干预手段?”方旗问。 易思瑾摇摇头,说:“就那样,过阵子看情况再说。” 反正,他让方旗告诉叶歆恬的事,都是些小事情,不会牵涉很多,就是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他就是要让她知道,瑾王府的女主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而他,之所以排除众意也要选择她,是想试探她,看看她到底站在他这边,还是叶倾权那边。虽然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做任何事,惹出任何麻烦,可是不代表不存在。 两人还没谈完,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陈深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扶着门框,以最快的速度理顺气息,说出他着急的事情。 易思瑾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最后夺门而出,他双脚像生了风一样,一迈就是一大步,急忙前往目的地。 ★★★★★★ 叶歆恬推开紧闭的房门,急冲冲地闯入白薇薇的房间,此时云儿正在给床上的人喂着燕窝粥,白薇薇嘴角还残留着白色液体。 云儿错愕望着叶歆恬,握着燕窝粥的手紧了,她将勺子放回粥里,慢条斯理起身,冷冷问:“不知王妃有何要事,这样闯入别人的房间,是不是有失礼数。” “喂了多少?”叶歆恬看着床上依旧紧闭双眸的人问云儿。 云儿微微一笑,说:“不多,就几勺子。” 叶歆恬回头看了青伶一眼,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粥给我抠出来!” “遵命。”青伶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领命照做上前。 云儿这下慌了,迈开步伐,拦住了青伶的去路,大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我家主子昏迷了,你们不得胡来!” “到底是谁在胡来?”叶歆恬反问,继续催促青伶:“愣着做什么,照做,出了事有我担着。” “来人啊,王妃欺负人了,连睡着的人都不放过,快过来看看啊!”云儿忽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企图让所有人都聚集过来。 “青伶!”叶歆恬察觉到床上的白薇薇,脸色变得有些铁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仍紧闭双眼。 青伶一把推开云儿,坐在床沿上,拍打着白薇薇的脸,呼唤着她,但是她突然在床上抽搐了起来,蜷缩着身子,青伶无从下手。 云儿没想到青伶会推自己,脚步踉跄,撞上了桌角,刷白了脸站在那,捂着腰,冷眼旁观。 叶歆恬走到云儿面前,朝她伸出手掌,“把解药交出来!” “王妃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听不懂。”云儿冷漠了起来。 “你现在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叶歆恬给云儿下最后的通牒,双腮气鼓鼓地鼓着,蓄满怒火,随时准备喷发出来。 云儿睨着叶歆恬,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仿佛叶歆恬说的话是多么地可笑。 是啊,只差一步了,她就大功告成了,偏偏叶歆恬不知好歹阻止她,没办法了,谁让叶歆恬自己凑上来的,脏水往她身上泼就好了。 “王妃,奴婢没听错,你是想救她?”云儿微抬下巴,指着床上昏迷的白薇薇说。 叶歆恬冷下脸,收起手掌,放在身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 “这真是奴婢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呢,王妃和我家主子向来水火不容,又怎会这么好心救我家主子呢,这葫芦里卖什么药呢?”云儿越说越大声,越说越离谱。 确实,对叶歆恬来说,白薇薇永远不醒来,就等于是个摆设,她少了个竞争对手,瑾王府早晚会掌控在她手里。如今出面救白薇薇,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晚后悔。 云儿的激将法,对叶歆恬一点作用都没有,她眯起眸子,说:“来人,把她拿下!” “王爷,您救救云儿啊,您再不出来,云儿就没命了!”云儿可怜兮兮地说。 叶歆恬听云儿这么一叫,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看到易思瑾紧绷着脸,站在门口处。 呵,果然是一出完美的大戏,时间拿捏得刚刚好,该到的人都算准了到达现场。 云儿比白薇薇聪明很多,看来是她一直以来小看了云儿了。 “发生什么事了?”易思瑾开口问道,边说边上前,坐在白薇薇床边,查看了下她的情况,便伸手掐她人中。 云儿噗通跪了下来,连滚带爬到易思瑾脚边,扯着他的裤管,哽咽哭诉:“是王妃,王妃要下毒害我们家主子,结果被奴婢识破了,王妃就说是奴婢做的,奴婢百口莫辩,王妃打算对奴婢下手!” 叶歆恬一字不漏,听云儿说完,她勾了勾唇,没想到云儿还是个厉害的角色呢,反水第一。 易思瑾挑眉看着叶歆恬,手上掐人中的动作没有停止,所幸怀中的人睫毛动了动,他暗自松了口气,问:“王妃有什么要说的?” 他这句话虽说得云淡风轻,但没有责怪的意思,眼神里也传达了一些别的用意,其他人看不明白,可叶歆恬看明白了。 看来,这坏人的角色,还是要由她来当。 叶歆恬双臂环胸,抬抬下巴,挑衅一般看了易思瑾一眼,转身开始吩咐闻讯而来的奴仆:“一部分人将饭菜打包起来,另一部分人抓住云儿,她跑了我是要问罪的,全部带到大厅,我来公开处理!” 奴仆们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是青伶第一个站了出来,把云儿从易思瑾的脚边拽开。 然后,奴仆们纷纷上前,完成叶歆恬交代的事情。 待所有人都出去,叶歆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丢给易思瑾,并说:“放心,她中毒不深,一天喂一颗药丸,五日后便可清理体内的毒素。” 易思瑾伸手,稳稳接住瓷瓶,快速打开倒出一颗,喂进白薇薇的口中,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需要本王陪你一起去大厅吗?”他问。 她摇摇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她说:“不用了,我怕你看了心软。” “也对。”他第一次同意她的说法。 “但是,我需要王爷身上的一件信物。”她笑着伸手说。 第143章 以身试毒 叶歆恬离开房间,站在一旁的方旗上前,迟疑了下,还是决定把心里话说出来:“王爷,就这样让王妃自己一个人去吗,您不一起?” 易思瑾将怀中人小心翼翼放到床上,拉上被子帮白薇薇盖好,起身放下帘子,对方旗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 而一直双眼紧闭的白薇薇,忽然眼睫毛动了动,放在身侧的手,手指微微弯曲,但依旧没有醒过来。 方旗跟在易思瑾身后,以为他想通了,要前往大厅,可是房门一关,易思瑾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 “王爷?”方旗不解抬头看着易思瑾。 易思瑾把手放在腰侧,准备去摸从未离身的玉佩,却扑了个空,才想起刚才叶歆恬要信物的时候,他随手一扯就给了她。 “本王不用去,就由你代替本王去看整个过程,等下一字不漏汇报给本王。”易思瑾刚才没跟去,现在就不会跟,不然叶歆恬下次看他,一定是鄙夷的眼神。 白薇薇得救,他还得感谢叶歆恬,给了她信物,就要相信她能处理好事情,不然就没必要给了。 交给叶歆恬处理,他是有其他打算的。这些天叶歆恬在熟悉瑾王府的一切事务,时间也给得差不多了,他想看看,她在没有他帮忙的情况下,到底能不能独自处理好这件事。 这件事看似对白薇薇不利,但是他刚才扶着白薇薇之时,趁着众人的视线没有集中在他身上,他私下给白薇薇把了下脉,中毒不深,可以说很浅,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救下白薇薇的人,竟然是叶歆恬,她竟然可以不计前嫌救白薇薇,本身就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自认为了解以前的叶歆恬,刁蛮任性,睚眦必报,白薇薇不少跟她作对,她都会私底下展开小小的报复,可这次是救下了白薇薇的性命,拿出来说就够意外的了。 方旗双脚转了个方向,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再问:“王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易思瑾毫不犹豫回答。 如果眼前有一盆水,方旗脸上的表情倒映在水面上,一定能看到他正一脸懵逼。 就没有了?不用给他什么命令吗,比如阻止叶歆恬乱来,或者及时阻止事态继续发展的话? 王爷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相信叶歆恬了?认为她能一个人独自处理好这件事,不用任何人插手? 云儿,真的会是那个毒杀主子的人吗? ★★★★★★ 瑾王府大厅内,聚集了很多人,几乎整个王府都出动了。 叶歆恬坐在最高座,那里平时是易思瑾坐的地方,而她此时正悠闲地喝着茶,十分淡定,无视周围的窃窃私语,仿佛这些人都不是她叫来似的。 程韵、苏宝儿、陈楚楚被请上了大厅,云儿跪在大厅正中央,四周是王府的奴仆,场面很大,唯独少了瑾王府的当家人,易思瑾。 叶歆恬朝身旁的青伶使了个眼色,青伶点了点头,抬起双手,放在了,脸颊左侧用力拍了几下。 “大家安静下来,王妃有话要问云儿。”青伶说完,周围安静了下来。 程韵、苏宝儿、陈楚楚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里都在问,叶歆恬葫芦里卖什么药的话。 叶歆恬视线一一掠过在场的人,上次场面这么大是女主人考核的时候,当时她还坐在与三位美人并肩的位置,一点王妃的架子都没有。 而今天坐在高座上,俯视众人的人换成了她。还别说,这种感觉挺不错的,难怪每次易思瑾都要坐在最上面。 如此宽阔的视野,除了能看到所有人,还能观察他们脸上的小心思,一点都逃不过叶歆恬的眼睛。 “云儿,你可知罪?”叶歆恬没客气,直接进入主题。 云儿冷声了声,眼中带着不屑,瞥开了视线,委屈道:“王妃,云儿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您可别冤枉奴婢。” 叶歆恬啧了声,瞧瞧云儿这可怜兮兮的表情,在场的男子都要为她心动,云儿虽然长得一般,但抓住人同情心这点,她的技能可是相当纯熟。 “对啊,云儿平时待人很好的,一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上次云儿姐姐还教我折纸鹤,我人很笨,但她一点都不嫌弃,直到教会我才放心。” “云儿很体贴,闲来无事会做些糕点送给我们,像她这么心地善良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这些话一字不漏传入叶歆恬耳中,她咳了声,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再度把视线落在云儿身上。表面功夫做得那么足,一定另有所图。 “你将毒掺入燕窝粥中,喂给白姑娘,你是希望她永远不要醒来呢,还是希望她消失呢?”叶歆恬这些话问得虽云淡风轻,但话掷地有声,使人不敢忽视。 “王妃不要血口喷人,奴婢什么都没做。白姑娘待奴婢如亲姐妹,吃个好吃的会记得奴婢,看到好看的簪子,也会给奴婢买。试问待奴婢这么好的姐姐,奴婢怎会下手。”云儿抬头挺胸,是那么地坦荡荡,其他人纷纷点头,相信她说的。 “来人,把燕窝粥端上来。”叶歆恬刚才是看在眼里的,白薇薇脸色铁青,似有中毒的状态,当时云儿在喂燕窝粥,这粥里一定有跟她喝的那碗一样,有轻微的毒。 燕窝粥被方旗端了上来,身旁还跟了一个侍卫。 侍卫当着众人的面,将银针插入燕窝粥之中,数秒之后拿出来,但上面未显示有黑色,“回禀王妃,燕窝粥并未验出有毒。” 叶歆恬对这结果感到意外,若有所思盯着云儿,她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云儿了,因为是她小看了云儿。 如果燕窝粥里没有所谓的毒,那么会在哪里呢? 叶歆恬起身,来到侍卫身边,接过燕窝粥,仰头就喝了一口。 “王妃!”青伶紧张上前,但为时已晚,燕窝粥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猝不及防的举动,令在场的人都慌了。叶歆恬坚称燕窝粥有毒,云儿说没毒,侍卫也没毒,可叶歆恬竟然以身试毒。 叶歆恬手里一直攥着一枚玉佩,那是刚才易思瑾给她的信物,见玉佩如见易思瑾,可以命令王府所有的人,就如同易思瑾的命令,其他人不可反抗。 但是,她从进入大厅开始,就没有亮过玉佩,她想试试,看看凭她一己之力,能不能摆平。 就在众人因她喝了有毒燕窝粥而着急,云儿刷白了脸,想上前阻止,大家都慌了,却有一个人一直镇定自若,一点都不担心。 叶歆恬眯起眸子,这方法是她临时起意的,为的就是试探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因为她知道,云儿不可能一个人进行毒杀白薇薇的计划,一定需要有人协助。 云儿去买毒药,过于显眼,她是白薇薇身边的人,受到的关注自然会多。 “快,快去请大夫啊!”青伶扶住叶歆恬,急得大吼。 叶歆恬反手扣住青伶的手,对她摇摇头,然后头一歪,将燕窝粥从嘴巴里吐了出来,说:“不用了,我就想试试味道,没想过要咽下去。” 她是很惜命的,这是她第二次重生,多少人梦寐以求重活一世,她既然得到了,自然会好好活着。 青伶单手捂着自己快跳出来的心脏,大口大口喘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她是看过白薇薇中毒的样子的,不希望叶歆恬再受一次。 叶歆恬走到云儿身边,蹲下去与跪着的云儿视线齐平,她说:“你慌了。” “奴婢没有。”云儿矢口否认。 “别人也许没注意到,但我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你呢。你刚才是不是很害怕,害怕我喝进去之后,当场毒发,而你再也没有办法狡辩。”叶歆恬解释说。 云儿冷哼了声,说:“奴婢只是没想到,王妃已经可以伟大到这种程度,前事烟消云散,还救了我家主子,不惜以身试毒燕窝粥。” “跑题了。”叶歆恬提醒道。 “是跑题呢,还是王妃在演戏,演给我们大家看的戏呢?”云儿一针见血说。 而周围的人,忽然调转枪头,认同云儿的说法,看向叶歆恬的眼神,也变得极其不单纯。 叶歆恬起身,垂眸睨着云儿说:“你倒是挺会抓住人心的。” “王妃要是再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就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云儿越说腰杆挺得越直,好像她说的都是对的。 “燕窝粥的味道变了,夹杂了其他东西,果然要趁热吃才好。”叶歆恬继续说:“你很聪明,没有下致死的量,而是分次加入粥里,饭菜里,长期累积,终有一天会毒发。” “这只是王妃您的猜测而已。” “我这舌头,天生敏感,食物一旦掺杂了其他东西,我一吃便能尝出来,而你这粥里,放的东西不简单啊,你是要自己说呢,还是我来替你说?”叶歆恬边说边绕着云儿打转,给云儿制造压力。 “愿闻其详。”云儿依旧不慌,那模样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人替她顶着。 “机会我给过你了哦。”叶歆恬敛起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她扬声说:“春珂,上证据!” 第144章 我不服 藏书阁内,易思瑾端坐在书桌旁,手执毛笔,桌上摊开的是一份密函,因他迟迟没有下笔,笔尖的墨水滴落在密函上,很快便晕了开来,他都没有察觉。 他竖耳倾听,留意一扇门之隔的院子,丝毫声响都能令他紧张起来,他在等,等院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就能去帮忙了。 一开始他没有跟叶歆恬去大厅,只给了信物,是想看看,她能不能独自一人把这件事处理好,他能否将整个王府的事务交到她手上。 其实,他心里很纠结。一方面希望叶歆恬能审问得所有人心服口服,另一方面又担心她在瑾王府获得地位,获得实权之后,会不会倒戈相向,不再站在他这边。 然而事实上,叶歆恬从未站过他这边,但他也看不出来是站在叶倾权那边,她在想什么,他心里毫无把握。这也是第一次,他如此在意她的选择。 换做以前,他说出来也未必有人相信,他竟然会为了她的选择,变得焦躁不安。 由于他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以至于一直以来无人能比的洞察力,忽然失去了,一道黑色身影落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察觉。 “如果我是刺客,现在剑已经架在你脖子上了。”向泽紧皱双眉,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人看。 易思瑾听到声音,猛然回过神来,看到对方是向泽的时候,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他说:“幸好你不是。”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向泽很少看到易思瑾失魂的样子,挺意外的。 易思瑾勾唇笑了笑,以掩饰尴尬,他把毛笔放下,站了起来说:“没什么。你怎么去而复返?” 该谈的刚才都已经谈完了,该说的也没有漏掉,向泽会重新回来,他觉得奇怪。 向泽双臂环胸,一脸戏谑道:“听说有好戏看,我就回来了。” “你可不像喜欢看好戏的人。”易思瑾毫不客气戳穿了向泽的理由,表示在自己这边,完全不成立。 “你呢,你到底想做什么?”向泽问。 “我跟你立场一样。” “不,我们不一样。”向泽否认他的话,接着说:“你是想试试叶歆恬的实力,还是想看看,叶倾权在这瑾王府之中放了多少内应?” “两者都想。”易思瑾觉得向泽很了解自己,也没必要再隐瞒。 他确实是想通过叶歆恬,将瑾王府重新整顿,一定能抓出不少奸细,只是数量不好说。 “所以,她是你放出去的饵吗?你的心可真狠。”向泽冷声道,嘲讽的意思极其明显。 “可以是饵,可以是棋子,也可以是其他。”易思瑾没有把话说明,而是留有猜测的空间。 向泽有点看不懂易思瑾了,以前他们两兄弟是无话不说的,但易思瑾现在学会了对他隐瞒。 “你真不用去大厅坐镇?”向泽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不用。”易思瑾摇摇头,还是同样的答案。 “我刚才可是听说,她把那碗有毒的燕窝粥给喝了下去,也不知道有没事……” 向泽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道身影快速掠过,消失在视线里,他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其中意思不明。 “还说自己不紧张,跑得这么快,谁信。”向泽吐槽道。 ★★★★★★ 另一边,瑾王府的大厅里,叶歆恬正看着门口处,云儿也紧张地望着,围观的奴仆也一样。 但是,名唤春珂的婢女并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而所谓的证据,也迟迟没有出现。 “呵,王妃好计谋啊,所谓的证据是不是唬人的,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云儿毫不客气戳穿。 叶歆恬淡淡扫了云儿一眼,单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维持着同样的动作,她说:“你慌了,不是吗?” “王妃含血喷人的本事可真了得,要是没有实质的证据,你再扣着奴婢,未免说不过去。”被说中心事的云儿,压下颤抖的声音说。 叶歆恬轻笑出声,说:“见过有人赶着去捡钱的,就没见过赶着去送死的。” “王妃也就嘴上那点本事了。”云儿豁出去了,挺直腰杆等待叶歆恬口中所谓的‘证据’。 这件事极少人知道,怎么可能会有证据呢,除非有人出卖了她,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到某一处,但仅是一瞬间,很快便移开了。 云儿这举动,没有逃过叶歆恬的眼睛,原本只是怀疑,这下是确定了。 自从她坐上瑾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她知道私底下有很多人不服气,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如今她位置没坐稳,就开始有人搞事了。 虽然不是对她下毒,但要是这事成了,一定会波及到她,影响她在瑾王府的地位,真可谓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证据到了!”春珂高喊着,举起手,手中攥着一沓写满字的纸张,脚步匆忙走进大厅。 几十双眼睛同时落在春珂身上,以及她手中的证据。有的人看到觉得迷局终于要解开,有的人则满脸愁容。 叶歆恬接过婢女递上来的温茶,用懒散的眼神睨着云儿,说:“说,不用客气,我相信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感觉嘴里涩涩的,就用温茶漱口。刚才虽然没有咽下燕窝粥,但是嘴巴麻麻的,应该是药效发作了,所幸剂量很少,并未造成其他不适。 春珂点点头,开始揭秘:“这一沓是不同药店的清单,上面都有写着同一种购买物,是曼陀罗干叶。经了解,曼陀罗全株有毒,每一个部分都有不同的毒性,但是干叶的毒性比鲜叶要少。因此,奴婢猜测燕窝粥里,下的是曼陀罗的干叶,剂量不多,可是长期服用,毒素在体内日积月累,最终会毒发身亡。” 曼陀罗花,可以用于麻醉。这点,叶歆恬是知道的。 “单凭一味药物,就想说是奴婢下的?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其他人。奴婢与我家主子,感情极好,怎会下毒害她。”凭什么所有的疑点都在她云儿身上,未免太过简单了。 “据我刚才所看,白姑娘双唇发黑,脸色铁青,精神涣散,不是一天能造成的症状,是已经下了好多天药的情况。自从白姑娘昏迷,你负责照料一切,唯一亲近的人就是你。不是你下的毒,谁信呢?”叶歆恬说。 云儿冷哼了声,“春珂,你何不大声说说,购买曼陀罗干叶的,是不是都写着我的名字?” “确实不是。”春珂回答,接着又说:“但是,我想没人会这么蠢,自己买药自己下药,这不明摆着会被人查出来吗?” “也就是说,你们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云儿动了动肩膀,试图挣开侍卫的压制,她马上就可以站起来了。 叶歆恬对结果并无意外,放下茶杯,从衣袖里掏出一包东西,慢悠悠地打开,摊在桌子上,说:“这是在你房间里搜出来的曼陀罗干叶。” “你冤枉我?”云儿气得奋力站起,但很快被侍卫压制住,她抬头恶狠狠瞪着叶歆恬。 “何来冤枉之说?东西是在你房间里被搜出来的。”叶歆恬之所以要公开审问云儿,是想知道云儿和谁串通一气。 要是叶歆恬没有发现有人要害白薇薇,那么暗地里自然会有人调转枪头,把矛头指向她,因为她和白薇薇结怨最深,也是最恨不得白薇薇死的人。 所以,这场戏来来去去,针对的人不是白薇薇,而是她叶歆恬,白薇薇只不过是他们手上的一颗棋子,能弄死她的一步好棋。 “我房间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是你塞进去的?”云儿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看着叶歆恬。 叶歆恬起身,走到云儿身边,伸出食指勾起云儿的下巴,压低声音说:“话别说的太难听,兵不厌诈,你们教我的。” “你到底想怎样?”云儿自认倒霉,碰到个这么难伺候的主。 叶歆恬和云儿靠得很近,但周围的人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可张合的嘴唇告诉他们,她们确实在讲话。 “要不要考虑一下,供出幕后主谋?我可以放你一马哦。”叶歆恬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说到底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说放一马,但没说不为难啊。 “你做梦!” “很好,继续保持这股气势,不供也可以,只是这细皮嫩肉的,看来得划上几刀了。” “你敢?我是白薇薇的人,你要是敢动我,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吗,我想赌赌看耶。”叶歆恬放开捏红的下巴,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白色的玉佩,然后说:“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我手上,你说怎么用才好呢,取你性命不知道行不行?” 云儿一看那块玉佩,双腿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她咬牙切齿道:“我不服!” 叶歆恬将玉佩重新藏了起来,站直身子,好像刚才的威胁并未发生过,她居高临下睨着云儿说:“怎样,考虑好了吗?我这人没啥耐心,只听想听到的答案,懂了吗。” 第145章 曼陀罗花语 曼陀罗花语:无间的爱和复仇,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云儿跟在白薇薇身边,所以知道,这块玉佩有多么重要,见此玉佩犹如见到瑾王爷,所说所做一切都将是易思瑾的意思。 云儿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叶歆恬会以此来决定她的生死,她不想死,也没想过只是下一点点药,不足以致命,自己会因此赔上性命。 那人说了,只要她照做,每天下一点点,不会危及性命,她的家人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否则她见到的会是几具冰冷的尸体。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天衣无缝,为什么会被叶歆恬发现?那人呢,看都不正眼看她,是不是要放弃她了?丢掉她这枚棋子,将所有都推到她身上,然后事不关己? 云儿不服,为什么她的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捏在别人的手掌心?她记得白薇薇虽然对自己不好,经常毒打她,专门选择衣服遮住的位置,在人前装作与她亲如姐妹。 她恨啊,白薇薇在别人面前就好像一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但跟在白薇薇身边的婢女,都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她不能说出来,因为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白薇薇掩饰得太好了,人前人后截然不同,只有真正接触,才知道她表里不一。 叶歆恬见云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没忘记云儿刚才震惊的表情,她说:“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白薇薇迟迟没有醒过来,是你在饮食中下药,她才醒不来的。” “没错,你猜对了。”虽然搜出来所谓的曼陀罗干叶是栽赃,可是云儿确实对饭菜做了手脚。 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教训一下白薇薇,没有想过真的拿白薇薇性命,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白姑娘昏迷的事,也是假的。”叶歆恬问出心中疑惑。 云儿想求生的,可是那人一直看着,却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为了家人,她选择忍气吞声,牺牲自己一个,换来全家人的性命。 “对,都是假的。我家主子被大夫诊断后,不久便醒了,可是她不甘心,她想赌一下王爷对她是否重视,所以选择继续装昏迷。我家主子是真的狠心呢,见王爷四处替她寻名医,她都紧咬牙关,没有睁开眼。”云儿嘲讽道。 叶歆恬挑眉,问:“所以,你就将计就计?” “是呀,既然我家主子不愿意醒,我当然会帮她一把,就永远都不要醒了。我知道,只要剂量下得不多,这东西就不会立刻发作,而是会沉积在体内,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全部爆发出来。”云儿说到后面,双眼放光,眼睛里仿佛看到了她希望看到的情景。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底下窃窃私语,小声讨论了起来。其中最多的是,云儿看似那么温柔,待人极好的人,也有那么黑暗的一面,想法很可怕。 “你想让白薇薇死?”叶歆恬听完后,不太确定问了一句,因为她从云儿的字里行间听出来,云儿并没有对白薇薇下狠手。 “没有,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她。” 云儿高高扬起下巴,不怕这些人的指指点点。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问题,哪个长期被压迫的,不会有些坏心思,而她不过是想白薇薇醒不来,没想过要性命,算是仁慈了。 “看来,你跟白薇薇的奴仆之情,并不如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纯粹啊,愿意说说吗?”叶歆恬觉得要是理由合理,她也许会对云儿手下留情,毕竟这是压迫的伤害,并非人性本恶。 云儿淡淡瞥了叶歆恬一眼,说:“不用了,事到如今,我没什么想说的。” 如果,叶歆恬这句贴心的话早点说出来,她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是并没有人关心她一句,哪怕半句也没有。 因此,在那人抛出诱饵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接下了,说是私心也好,说是趁机而上也好,有对自己有好处的事,谁都不会犹豫。 “那不如说说,给你曼陀罗干叶的人。”叶歆恬边说视线边一一掠过众人,停留在某张脸上,不动声色。 她觉得今天大厅的审问挺安静的,安静得奇怪,她在审问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反驳,这三位美人可真是沉得住气。 云儿眼睛瞳孔收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她说:“没有人给我,是我自己买的。” “你确定?”叶歆恬眯着眸子问。 云儿身体微微颤抖了下,下意识看了某个方向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她说:“确定。” 叶歆恬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然后说:“曼陀罗因全株有毒,在药店买,是要登记真实名字的,手续很繁琐,价格还高,一般婢女毒杀主人这种桥段,支付不起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别再藏着掖着了,供出主谋,你顶多是个同谋,没必要将事情全部揽上身。” “奴婢说了,全部都是我一人独自谋划,与其他人无关。” “是嘛,那要不要我指一指,跟你合伙的人是谁。”叶歆恬说着就抬起手臂,食指在人群中来来回回,迟迟没有指定哪个人。 云儿白了叶歆恬一眼,笑着说:“王妃,为什么一定要有同谋,您是不是想借着奴婢,把矛头指向跟你作对的人?” 叶歆恬挺意外的,云儿竟然能说出这句话,可见她的文化水平不低,能听懂言外之意。可惜了,用错了办法。 “这么护着她,她是不是威胁你了?” “没有,王妃想多了。” “希望真的是我想多。只是,你这么护着她,她替你求情,或者说半点话了吗?值得?” 云儿抿了抿唇,将头偏向另一边,没有再接话。因为她怕自己说多了,容易掉进叶歆恬的陷阱里。 “程韵!”叶歆恬忽然喊了一句,点了个人名。 被点名的程韵,噌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不解看着叶歆恬,不明白她为什么叫自己。 叶歆恬嗤笑了声,瞧瞧人家,不愧是金像奖女主,连站起都显得特别无辜,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不知姐姐叫我何事?”程韵单手捂着胸口,回过神来,吁了口气。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云儿?”叶歆恬虚心请问。 程韵注意到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目光,尴尬笑了笑,说:“怎么处置姐姐您这位当家女主人做主,我没有异议。” 自己本是个看戏的,被点名已经令所有人关注,而在这次的事情上,她要尽可能的低调,越是没人注意到她越好。 “你是没有意见,还是不敢说?”叶歆恬继续逼问。 “没有的事,王爷既然相信王妃您,把瑾王府上下都交给您打理,我们都听你的。”程韵边说还边看与她并排而坐的,苏宝儿和陈楚楚,希望获得她们的支持。 程韵挺会说话的,表面上字字都是以叶歆恬为上,实际上是暗暗讽刺她不会处理这么大的事。 “都听我的?”叶歆恬笑着问。 程韵用力点了点头,回答:“当然。” “那你跪下。”叶歆恬云淡风轻说了句,朝原本压着云儿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改压着程韵跪下。 程韵被人用力按着肩膀,膝盖后被人撞了一下,她一下子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向前栽去,跪在了叶歆恬面前。 围观的人不明白,对着叶歆恬的后背指指点点,戳脊梁骨。说她不知好歹,拿着鸡毛当令箭。 程韵挣扎了下欲起身,但肩膀上的压力强迫她继续跪着,她抬头瞪着叶歆恬,怒吼:“叶歆恬,你发什么疯!” “是你给云儿曼陀罗干叶,是你教她一点点地放进食物里,喂白薇薇喝下,是你希望白薇薇去死!”叶歆恬咬牙切齿说,走到程韵面前,蹲了下来,与她对视。 程韵满眼怒火,瞪着叶歆恬,心中满是不服,她说:“姐姐,您除了栽赃陷害,用威严压迫别人认罪,还有什么手段,不妨使出来。您说是我让云儿下药,得有证据,睁眼说瞎话难以令人信服。” 叶歆恬看着被怒意吞噬的程韵,什么回头是岸这些狗屁的话,程韵听不下去了。 “你要证据是,我给你。”叶歆恬接过春珂递上来的一沓纸,上面写满了字,还有不同人的名字,她开始念了起来:“白薇薇,一直躺在床上,并无起色,也无醒来的迹象;云儿,出过王府一次,但很快回来,逗留的地方是药店,路上与两名熟人交谈,剩余时间往返厨房和白薇薇的房间;苏宝儿,因饭菜不合口味,毒打婢女,并且以此为乐;陈楚楚,睡了四个时辰,醒来后便到荷花池的凉亭写诗,喝了一壶茶,吃了三块糕点;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吗?” “你!你竟然派人监视我们!”程韵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看着叶歆恬,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可怕。 第146章 弄虚作假的本事 叶歆恬笑笑,对程韵口中的监视二字很是不满意,她纠正道:“这不叫监视,这叫知己知彼,也可以说是多了解你们,才能对整个王府都有所了解。” “别为自己找借口了!”程韵嘲讽道,她看向苏宝儿和陈楚楚,眼底满是祈求,希望她们能为自己说句话。 可是,视线根本就没有触及到苏宝儿和陈楚楚,因为她们把头偏向一边,根本就没在看她,别说出手相救了,没落井下石就很好了。 程韵好恨啊,苏宝儿和陈楚楚之前明明说会站在自己这边,毒杀白薇薇的事没少她们在一旁推波助澜,最终是她动手而已,怎么现在就高高挂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不服,凭什么! “如果这么想,你会好受一点,那我也不介意当一回坏人。”叶歆恬觉得,自己对于程韵,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但绝不是愧疚。 当初拒绝京兆尹救儿子的请求,她没想过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程韵也把所有事情归于她头上。也许,她是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把太多希望放在她身上了。 而她也不是见死不救,是真的没有办法,事情过去太久了,只有供词还在,她又有什么能力替京兆尹的儿子翻案? 程韵大笑了起来,笑得眼角挂着两行清泪,她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孤舟,独自一人在海上飘荡,四周是可以救命的木头,但是没有一根是飘向她身边,能让她抓住的。 “姐姐想三两句就定我的罪,未免难以服众。”程韵冷笑了声,接着说:“单凭几张记事的纸,又能证明什么,姐姐别忘记,药店单子上,可没有写过我去购买曼陀罗干叶的姓名。” “这上面确实没有你的名字,但是有一个烧火丫头的名字。”叶歆恬不是省油的灯,在想清楚接手瑾王府女主人位置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在做安排了,“丫头,你是要自己站出来呢,还是由我的嘴巴里说出来?”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一双眼睛左看右看,纷纷猜测是谁。 突然,噗通一声,有人跪了下来,那落地的声音,直逼人心。 “王妃,请原谅奴婢,奴婢是一时见钱眼开,才做了这种蠢事,没想到会祸害到王妃啊。”烧火丫头整个身子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 叶歆恬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十五岁出头的样子,连说话都颠倒,怎会想过害人?是有心之人,强迫做的。 程韵回头,瞪着烧火丫头,说:“你别再说了,站回去!” 烧火丫头不敢抬头,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像落叶一般,听不进去程韵的话,不敢再有隐瞒。 叶歆恬心疼地摇了摇头,这么小的孩子,她也不想为难,再加上供出了程韵,以后在王府里很难生存了,谁也不会再信她,都会排挤她。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吗?”叶歆恬瞪着程韵说。 “我没错,我也没做,你休想屈打成招!”程韵是铁了心不想承认,要她在这多人面前出丑,以后还怎么在王府里待,死不承认就对了。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人证物证都在,还不承认,无非是逼她做绝,她说:“你先是找了个烧火丫头,尽量避开人的注意力,给钱她去买曼陀罗干叶,但是你忘记了,这东西有毒,购买需要登记,你也没想过她会这么蠢,用了自己的真名,以及留了真实的地址,事后你急于找人给白薇薇下药,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她说完,看了程韵一眼,抬头挺胸,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只好继续说了下去。 “你私下与云儿见面,问她愿不愿意帮你,但云儿并没有立刻答应,后来你用了其他的威胁手段,云儿才答应,加上云儿和白薇薇本就有摩擦,云儿就想借你的手,令白薇薇永远醒不来。我说得对吗,云儿。”叶歆恬回头看了眼乖乖跪着不敢动的云儿问。 云儿瑟缩了下身子,低着头不敢抬起,生硬地点了点,“对。” 云儿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为什么叶歆恬会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通广大了?竟然能凭借这些信息推断出这么多事情? 程韵听着叶歆恬一字一句说完,并没有急着打岔和否认,她开始思考到底自己是哪个步骤出现了问题,叶歆恬为什么会察觉出来。 白薇薇仗着自己是易思瑾的表妹,经常对她指手画脚,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但是程韵也想获得易思瑾的喜爱,所以白薇薇必须死! 本来,程韵没想过这么快动手,可是白薇薇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决定要好好把握,不是装昏迷吗,她就让白薇薇永远醒不过来,像个活死人,只要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就没人能察觉。 只是,为什么叶歆恬要帮白薇薇,她们两个是敌对的关系,没少在程韵面前吵,如今为何要调转枪头? “既然我前面说的都对,不如我再说说接下来发生的事。”叶歆恬原本也只是没把握的猜测,但是云儿的点头,给了她继续猜测下去的动力,她接着说:“云儿你想除掉白薇薇,但又担心不听程韵的话,导致程韵的威胁奏效,你只能继续下药。而程韵,每天有段时间都会消失一会,想必是和云儿见面去了。” “真不考虑自己说吗?我可是会添油加醋的哦。”叶歆恬转身,对被压着跪在大厅上的程韵问。 “哼!”程韵冷哼了声,将头偏向另一边,仿佛叶歆恬口中的她并不是她一样。 叶歆恬摇摇头,自认为自己已经给够了程韵机会,程韵既然不想抓住,就别怪她无情了。 她觉得,既然要做,那就做得绝一点,别留后路,不然将来惨的是她自己。 “你以为,只要不出几天的时间,就能听到关于白薇薇的消息,可是白薇薇醒不来的消息没等到,却等到了我去给白薇薇扎针的事,这件事云儿自然会与你毫无保留说。本来我对你也毫无怀疑,但是当天早上,早膳燕窝粥的味道有点奇怪,我这人对味道很敏感,很容易吃出在里面一些特别的东西。奇怪的是,青伶抢了云儿给白薇薇的早膳,云儿却没有告状,而是命人重新做了份。如此一来,我就知道了这件事与白薇薇有关,赶到的时候白薇薇已有中毒的症状。” “王妃真的很有说书人的本事,连我都要被忽悠了。”程韵讽刺道。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叶歆恬问。 程韵眯起眸子,看了眼烧火丫头,又看了眼云儿,说:“王妃弄虚作假的本事,真的无人能比,你想置我于死地,也不用这样,我记得她们可没说过,是我指使她们做的。” 叶歆恬点点头,认同程韵的观点,因为不到黄河心不死,名字自然也要从别人口中听到,她说:“那你们两个说说,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虽然奴婢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程美人,但是与奴婢接洽的,是程美人最信任的婢女。”烧火丫头虽然说话一顿一顿的,但好在将该说的话都说完。 云儿见有人开了头,所有证据都指向自己,她想为自己留一条活路,跟着说:“与奴婢接头的是程美人,也是程美人给奴婢曼陀罗干叶的。”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叶歆恬心中已经有了处置的办法,人证物证俱在,加上这么多人在场,程韵想说自己没有,恐怕都难。 一开始萦绕在程韵大脑里的不解,在这一瞬间都有了答案,说:“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为的是引我下套?” “你错了。”叶歆恬摇头,否认程韵的话,然后说:“人心是最难捉摸的东西,因为看不见。我不懂你心中的想法,但是有邪念的人,总会动手。”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今天的燕窝粥,给了她机会。可是,如今大厅上的这场面,是她为程韵精心安排。所有人都看着,所有矛头都指向程韵,这样除掉一个人,会翻不了身的。 “呵,能让你把整件事串联起来,相当不容易,为什么你前后相差这么大?换做以前,你肯定什么都猜不到。”程韵如泄气的气球,垂下双肩,认命跪在地上,输得心服口服。 叶歆恬扬唇一笑,说:“因为人是会变的,这才是你今天最大的败笔。”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程韵想过会东窗事发,但自认为不可能会被赶出去,她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叶歆恬看穿了程韵的想法,从袖中掏出白色玉佩,不紧不慢宣布:“见玉佩如见瑾王,拿玉佩者所说的一切话,皆为瑾王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程韵瞪大了眸子,看着白色玉佩,从内而外感觉到了恐惧。 她觉得,叶歆恬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第147章 程韵的下场 刚才盛气凌人的程韵,如今像只弱小可怜的小猫咪,颓坐在地上,两目无神盯着远方,瞳孔里却没有任何聚焦,仿佛在默默等待宣判的来临。 是啊,所有的人证和物证,都指向程韵,她难以逃脱,也没办法为自己洗清嫌疑了。只可惜她背后的家族,扶了这么个没用的女人进瑾王府,还没到三个月,就出局了。 程氏家族的兴衰,因为程韵的愚蠢,都得付出沉重的代价,受到致命的打击。 易思瑾在别人眼中英俊帅气,翩翩君子,可是一旦触及到他的逆鳞,他下手比谁都狠,只不过这次换了叶歆恬来执行。 原本,大家都是看笑话的成分,打从心底觉得叶歆恬不可能问出个结果,最终会不了了之,可是大家都看错了,错得相当离谱。 自从上次叶歆恬对簿公堂,为自己洗清杀人嫌疑,她已非昨日的叶歆恬了。 程韵如此失魂落魄的状态,周围看了的人都觉得十分心疼。好好一位美人,即便不做害人之事,只要呆在瑾王府,她的地位就令人羡慕,但人心终究难测。 叶歆恬故意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观察了下周围人的心思,在心里大概有个底,开始说自己的决定。 她轻轻咳嗽了声,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都屏住了呼吸。 叶歆恬很满意这么安静的环境,因为没人会打断她的话,她盯着跪在地上的程韵,说:“程美人心狠手辣,勾结王府婢女,毒杀瑾王妃未遂,令白姑娘身中奇毒,所幸及时阻止,并未酿成大祸。根据瑾王府家法规定,如此善妒之人,不配留在瑾王府,即日起离开!” “你不能这么做!”程韵瞪大眸子大喊着,她没想过事情的处理结果会是这样,她以为最多会被罚而已。 叶歆恬淡淡扫了程韵一眼,回到高座之上,接过青伶递上来新的温茶,斜睨着按住程韵的两名侍卫,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程韵被侍卫架起,她双脚拼命蹬,不想被抬走,她怒吼着:“叶歆恬你拿着鸡毛当令箭,问过王爷了吗,你凭什么把我逐出王府!” 叶歆恬脸色平静,没有要反口的意思,冷眼看着程韵被向后拖到门口,出声掐碎程韵最后一丝希望:“我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懂了吗,不然他为什么身在王府,却迟迟没有出现,更没有为你说一字半句?” “一定是你在王爷耳边说了什么,王爷不会不管我的!” “为什么不会?” “我身后的家族,正是王爷所需要的势力,他不可能把我逐出王府的!” “你太自信了,王爷身边可不止你程氏家族,他背后还有叶家、白家、苏家、陈家,哪一个不比你们程氏一族强?程美人,别以为这王府少了你就不行了,你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得看清楚的。”叶歆恬豁出去了,既然非要撕破脸才能出府,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程韵今天敢对白薇薇下手,以后就敢对叶歆恬出手,现在已经有苗头了,她就要动手掐灭。不然下一个受害者将是她自己! “是你,是你,我们所有人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一举一动你都知道,你好可怕!”程韵指着叶歆恬大吼,接着看向坐在一旁的苏宝儿和陈楚楚,声嘶力竭说:“你们都看看啊,今天不帮我,下一个被逐出王府的就是你们!” 苏宝儿和陈楚楚是程韵最后的希望了,因为她们说了结盟啊,哪一方受到伤害,另外两方都需要出手相救。可是,她们为什么正眼都不看她一眼?是想打算让她成为弃子吗? 程韵紧咬牙关,气得双眼通红,她不允许任何人这么对她,既然她下水没人帮忙,就让所有人都淹在水里好了! “程韵,给自己留一点面子,好聚好散,被逐出府也要抬头挺胸。”叶歆恬叹了口气说。 这是叶歆恬最后能说的了,因为程韵现在就像个泼妇,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是你冤枉我,我要见王爷!”程韵大喊大叫,想个疯婆子。 叶歆恬皱眉,对两个侍卫说:“赶紧把她送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两侍卫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将程韵架起,程韵双脚腾空,身子失去重心,只能任由侍卫架着来到王府门口。 两侍卫不留情地将她一放,丢在门口,便对两个守门侍卫使眼色,高大的红漆木门,以极快的速度阖上。 程韵见状,顾不得被摔疼的身子,爬了起来,想再次迈过拿扇大门,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她眼睁睁看着门砰地一声合上了,她险些撞了上去,她不甘心,用力捶打大门,说:“开门,开门啊,我是王爷的美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但是,厚重的木门,隔开的何止是声音,还有隔断情义,没有再为程韵开启,甚至以后程韵想踏入王府大门,已经再无可能。 叶歆恬感受到,大厅里有一丝的不寻常,程韵被押出去的时候,奴仆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也不敢出声,生怕下一秒就轮到自己。 “至于你们两个,”她看了眼还跪着的云儿和烧火丫头,无奈说:“我就不罚你们了,你们也走,不要再回来了。” 她今天在大厅上公然审这件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她是这个王府的主子,不是他们能给脸色看的。 叶歆恬攥紧手中的白玉佩,上好的白玉,两面都雕刻着一条龙和一些花草,那场景就像龙翱翔天际的样子,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她没想到问易思瑾拿信物,他竟然给了自己这东西。 她忽然觉得玉佩有些烫手,想起易思瑾给她的时候,嘴角那道若有若无的笑,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一开始就感觉自己被卖了,没想到被卖得这么彻底。 大厅审问,她成功宣扬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一切都是她自己促成的。 她忽然觉得头晕脑胀,拧眉揉了揉额角,状态不是很好。 “王妃,您不舒服吗?”青伶立刻注意到,关心询问。 叶歆恬放下手,端坐好,摇摇头说:“没事。” ★★★★★★ 叶歆恬在大厅坐了好一会,待所有奴仆都离开大厅,她才起身准备离开,却见易思瑾双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笑得春风得意。 叶歆恬眼皮一跳,直觉告诉她要逃,她自以为解决了大问题,没想到这是易思瑾推波助澜下给她的逃,她好想找个洞钻进去。 “本王的王妃,事情处理得怎样啊?”易思瑾厚着脸皮,笑着问,那模样就像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 叶歆恬冷哼了声,将头撇向另一边,不甘心回答:“承蒙王爷厚爱,有惊无险,但是王爷却因此少了一位美人陪伴,值得吗?” “无所谓值不值得,就看用得得不得当。” “呵,看来我们都是王爷棋局上的棋子,一旦没有用处,就会是弃子。”叶歆恬冷嘲热讽说。 易思瑾低笑出声,以此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他一上前,就有一块白色的东西迎面丢了过来。 叶歆恬见不惯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顺手抄起手中的白玉佩,就向他用力丢去,用来表示心中的不满。 易思瑾伸手一抓,就把白玉佩抓进手掌心,白玉佩完好无损回到他手上,他有些意外道:“怎么,这么好的东西,用一次就不要了?” “我不稀罕。”她叶歆恬才不需要他的玉佩来为自己叫阵,即便没有,她也能让全王府上下都听她的,不敢忽略她的存在。 “这件事本王跟你一样,事先毫不知情,只是没料到你会这么聪明,完美地解决了这件事,玉佩只是附加的东西,用不用在你。”易思瑾解释道,这还是他第一次低头向人解释,以前只有别人赶着跟他解释的。 “我可是把王爷‘心爱’的程美人赶出了王府,您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叶歆恬狐疑地问,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她讽刺道:“哦,我知道,原来还有三位美人相伴,不差这一位是。” 易思瑾无奈摇摇头,她的牙尖嘴利他是知道的,所以没有立刻插嘴,而是缓了缓,待她没这么怒意满满,才说:“本王不是贪恋美色的人,程韵自进府以来,本王没有在她那留宿过,自然不会发生什么后续的事,她之后还能另觅好人家。” 叶歆恬听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问:“真的?” “本王从来不说谎。”易思瑾说。 叶歆恬高兴笑了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但里面仍有令人羡慕的亮光。 易思瑾上前,走到她身边,在她最松懈的时候,拿起她的手,将白玉佩重新放在她掌心里,并说:“玉佩本王就交给你保管了。” 叶歆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将自己五根手指推到掌心,紧紧包裹住白玉佩,她说:“这玉佩对你很重要。” 第148章 王爷的测试 叶歆恬觉得掌心发热,不是他握着她的手导致的,而是掌中的白玉佩,此时如烫手的山芋,她不想接。 她知道接下这块玉佩代表着易思瑾一半的权力会掌握在她手上,她想在瑾王府生存下去,可以说易如反掌,以后见她犹如见易思瑾,易思瑾是辰皇辰后最疼爱的儿子,她的势力必然会扩大好几倍。 如此一来,她就不用想以后在哪里安身,继续留在瑾王府,她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唤不完的奴仆伺候,不用再看谁的脸色做人,也无需受制于人。 白玉佩的出现,仿佛给了她一道免死金牌,她去哪里都沾了易思瑾的光,没人敢再对她不敬。 种种好处摆在叶歆恬面前,她却觉得是枷锁,不想接下。 易思瑾也不着急,静静看着她,看到她眼里闪烁着不同的光芒,似乎在为什么烦恼。 而他,把玉佩交到她手上,不是一时之意,也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可是,他想试试,试试她的真心。 “我不能要。”叶歆恬深呼吸,抽回自己的手,将玉佩放在桌上说。 易思瑾意外眨了眨眼,她如今最需要的不是这种带命令的东西吗,方便在瑾王府只手遮天,他再问了一遍:“真不要?” “不需要,即便没这东西,今天这事我也能解决,不过有它是加成而已。”叶歆恬索性不隐瞒自己为什么找他拿信物了。 “你知道这玉佩代表着什么,真不用?”易思瑾疑惑问。 “王爷想测试我?”叶歆恬仰头,皮笑肉不笑反问。 “何出此言?” “玉佩是你的贴身之物,代表着权力和地位,给了我就拥有很多,不给我是给自己留有一条后路。”叶歆恬意有所指。 “说说你的见解。” “王爷与我爹如今在朝堂之上,势成水火,你却要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给我,是不是想试探一下,我会怎么选择。” “那你的选择呢?” “我想置身事外,所以玉佩不能收,要打理瑾王府,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无需借助其他外力。而这次,是我想把程韵赶出去,才问你拿玉佩,如今物归原主。” “你怕本王与你爹争斗?”易思瑾若有所思问,他记得叶歆恬能顺利嫁入瑾王府,是叶倾权在背后出力,早就听闻他们父女不和,看来是真的? 叶歆恬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最后抿了抿唇,什么话都没说。 易思瑾见状,没有再逼她,而是把玉佩重新挂回腰间,他说:“既然这样,本王也不勉强你,以后想拿,随时开口跟本王说。” 一开始,他就是想利用玉佩去试探她,想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起来也奇怪,以前她对他毫无保留,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喜欢他,可如今他送出去的东西,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只是,通过这件事,他有点相信她说自己和叶倾权不是同一类人的话了。自她嫁入瑾王府,叶倾权就没再有任何举动,她也没有把消息卖给叶倾权。 就如同这次的事,他也是在赌,赌叶歆恬到底会怎么做。她并没有利用这件事,搞得瑾王府上下鸡飞狗跳,只是赶走了程韵,已经够仁慈了,她还给白薇薇解药,这令他最为意外。 叶歆恬因喜欢他,白薇薇又经常与他形影不离,因此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于白薇薇,经常跟白薇薇作对,这次会救白薇薇,他是真觉得十分意外。 “没有那个机会。”叶歆恬白了他一眼,出声纠正他的话。因为她不会再需要用到白玉佩了,她借着这件事,在瑾王府站稳了脚跟,奴仆不敢得罪她,暂时没人动她。 正好,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奶茶店开张的日子提上日程了,拖得够久了,该正式开张了,不然钱都不够耗。 易思瑾眯起眸子,盯着她为微启的红色双唇,心里有股燥热随之而起,一直藏在他袖中的陶瓷瓶,他单手推开瓶口塞,倒了一颗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扔进她嘴里,然后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叶歆恬正想事情想得入神,被他这一波操作整懵,感觉嘴里有东西发涩,他大掌又伸了过来,她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口中的东西随之咽下肚子里。 “你喂我吃了什么东西?”她用力咳嗽了几声,发现什么都没有咳出来,被这么一下,咽得太深了。 易思瑾很满意这结果,放开她嘴巴,改用手轻扫她背部,助她理顺气息,方便喂进去的解药,没有吐出来的机会。 他之所以强行喂她吃下,是因为给她她肯定会认为没必要吃,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喂进去了。 叶歆恬瞪了他一眼,看到他正在嬉皮笑脸地笑,笑得十分欠揍,她不耐烦地伸手挥掉他的手。 易思瑾意识到她要动手,先一步停止动作,收回手臂,向后退了一步,不再逗她,说:“是解药,你不是喝燕窝粥了吗,都给本王了,你自己吃什么,就给你留了一颗。” “你怎么知道我喝了燕窝粥?”叶歆恬惊讶问,然后在他脸上看到了他不会说四个大字,决定不去深究,没好气道:“有解药给我就是,强行喂我做什么。” “给你你会吃吗?”易思瑾问。 叶歆恬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了,不满嗤了声,将头偏向另一边问:“白薇薇好点了吗?” “你确实让本王感到意外。”易思瑾答非所问说。 叶歆恬拧眉,认为自己现在确实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于是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找御医给白薇薇瞧瞧,免得说吃了我的药出问题了。” “不用,本王相信你。”易思瑾笑着说。 叶歆恬与他四目相对,忽然觉得心跳加速,沉迷他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脑海里浮现很多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一慌,从他一侧钻了出去,头也不回逃离了大厅。 易思瑾低头,椅子上早已没了她的身影,眼角余光只有她蹦蹦跳跳,像只受惊兔子一样,离开大厅的背影。 “有意思。”他微微勾起嘴角,眼里带着玩味的笑说。 这边,叶歆恬飞快逃离案发现场大厅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明月阁,心脏还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用手按住也阻止不了。 刚才实在是太可怕了,易思瑾是怎么了,像换了个人,那眼神是想撩她吗? “王妃,喝口茶。”春珂见叶歆恬状态不是很好,于是倒了杯热茶,放到她身边说。 叶歆恬接过,将热茶喝完,然后把茶杯握在手掌心里,希望自己能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春珂见叶歆恬好多了,便说:“王妃,听说程美人还在王府门口,无论谁来劝,都不肯离开,非说要见王爷,要王爷亲口赶她,她才肯走。” “想见?那我就让她永远见不着!”叶歆恬冷笑了声说。 程韵一哭二闹三上吊,用得比白薇薇还纯熟,抓准了男人心中的柔软,叶歆恬怎会让程韵有第二次机会呢,赶走程韵已经相当冒险了,当然要永绝后患! “王妃,您想怎么做?”春珂一想到在王府掀起风雨的程韵要离开,自己的主子有上位的可能,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叶歆恬勾唇,说:“今晚,明月阁设宴,本王妃亲自下厨,邀请王爷共赏这美好月色。” “小的领命,这就去办。”春珂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半圈,跑出了明月阁。 叶歆恬难掩心中的喜悦,因为以后在王府跟她作对的人又少了一个,至于其他人嘛,只要不得罪她,不危及她的性命,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反正她早晚是离开的一方嘛。 她的窃喜还没够三分钟,房间里的风向有些改变了,她立刻警觉了起来,回头看向窗户,只见那里早已立了一道身影。 “这次不错,比上次快了那么点。”李鸿鹏啪地一下将手中的纸扇合了起来,边说边走到叶歆恬身边,径自坐下,给自己斟茶,熟悉得就像这里是他的家。 叶歆恬知道,他老人家经常不走大门走窗户的,因此多留了个心眼,这也是在后院生存之道,时常警惕,时常警觉,毕竟危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谁也不知道。 “谢谢师傅夸奖。”她拿起茶壶,给李鸿鹏满上第二杯热茶。 “为师只是教你武功,可没教你陷害他人的本事。”李鸿鹏没有动茶,眼神变得锐利,他看着叶歆恬说。 叶歆恬被他这么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心虚道:“当然,师傅教的都是光明磊落的本事。” “在我面前,你还不肯说实话?”李鸿鹏眯起眸子,眼底透着危险。 叶歆恬摇摇头,装出一脸纯真的表情,说:“师傅,我是真的听不懂。” “是嘛。”李鸿鹏冷哼,“不懂你还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师傅,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到底是为师乱说,还是这出戏你没有促成的成分?” 第149章 野草烧不尽 叶歆恬十分淡定地为自己斟上满满一杯热茶,刚才燕窝粥在口中泛着酸涩的味道,舌头还麻麻的,一开始她是真的不相信易思瑾会从救白薇薇的解药中,为她匀出了一颗,并且趁她不注意喂下。 白薇薇对易思瑾很重要,她是知道的,所以白薇薇才能在王府之中为所欲为,他肯定是知道的,但并没有多加干涉,这不是宠爱是什么? 可是,她看不懂刚才的易思瑾,喂她吃药就算了,还把这么重要的玉佩交到她手上。玉佩在她掌心的时候,她确实心动了,但是她忍住了,因为担心这是易思瑾的试探。 易思瑾前后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的,她不记得了,但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刷足了好感度。 因此,她可以说自己入现在对他是有感恩也有好感,至于里面还夹杂了什么其他东西,她不想去深究。 易思瑾还好忽悠,可是眼前的李鸿鹏,却不是好讲话的人,一旦他认定了某件事,那这件事就肯定是这样。 叶歆恬端起满满的一杯热茶,仰头一饮而尽,冲走口中奇怪的味道,期间她一直沐浴在李鸿鹏的视线里,那眼神就像鹰一般锐利。 李鸿鹏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想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她掩饰得太好了,他什么都没看到。想来他一生阅人无数,却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说起来真是笑话一个。 “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说,为师也有办法查出来。”既然撬不开她的嘴,李鸿鹏只好下狠手段了。 叶歆恬笑笑,说:“你策反的那些人,其实换种说法是我的人,进了瑾王府,就得听我命令,至于师傅嘛,是个传道授业者而已。”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今天时间而已,我的人就变成你的人了?” “那是因为师傅教得好。” “别打岔,说说是怎么回事。” “师傅真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为什么程韵不敢再回来。” 叶歆恬放下茶杯,开始讲述她的误打误撞,“原本,我只是为了更好地当女主人,在瑾王府呼风唤雨,所以我每天让不同的人跟踪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每天谁做什么,谁去干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李鸿鹏明白,人要在一个地方立足,就要有别人没有的本事,而她花费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多。 “王府的烧火丫头,也在我的监视之中,他们是一个群体,互相监视的,瑾王府里看似某个人在盯某个人,记录着一切行动,实际上记录人也可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中。丫头收了程韵的好处,前往不同的药店去购买曼陀罗干叶,她聪明,没有留下真正的地址,可是药店老板也不是善茬,早就派人跟在丫头后面了,这就是防止某些带毒的药流入市场。所以,我让春珂去问的时候,老板立刻老实交代了一切,毕竟谁也不想因此丢了性命,当然我用了一下我的身份。” “有漏洞。”李鸿鹏听完,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于是说:“药店老板会告发你。” “不会的。”叶歆恬神秘兮兮说。 “为什么?”这下轮到李鸿鹏不明白了,他可不记得叶歆恬还跟药店打交道。 “因为我给了他们更好的条件,他们愿意给我药单。”叶歆恬话只说了一半,并没有全部说完。 李鸿鹏也不是喜欢深究的人,所以他点了点头,他更想知道的是,她是怎么把整件事串联起来的。 叶歆恬接着说:“其实,我并不知道程韵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只是大概猜到程韵会对谁动手,本来我觉得没必要去揭发,因为借着别人的手除掉自己想除掉的人,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后来呢,你为什么出手?”不知道是不是李鸿鹏出现了错觉,他总觉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叶歆恬眼底闪烁着一些别的东西,但他又不知道是什么。 “因为她把心思动到了我头上。” “我记得那一份燕窝粥并不是给你吃的,她并无加害你之心。”说李鸿鹏迷信也好,说他思想不成熟也罢,程韵是进过瑾王府当美人的人,虽没名分,但是赶出府之后,想再嫁人,根本就不可能。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太多了。既要求她们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也要求她们规行矩步,要贤良淑德,名节重于一切,男子则可以三妻四妾,本就不公平。 叶歆恬摇了摇头,语气冰冷说:“瑾王府这后院,堪比深宫,虽然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但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里住了五位女主人,水火不容是常态。即便我已经极力去避开这些,可瑾王妃的位置一天是我坐着,我就免不了要遭遇这些。师傅,您真以为那份早膳送错了就不能重新再做一份,或者将计就计?” “……”李鸿鹏眯起眸子,难道说要是叶歆恬和白薇薇身中同样的毒,也能颠倒黑白,诬陷叶歆恬吗? 叶歆恬看他那样子,大概猜到他想到了一些东西,于是对他点点头,确定他心中所想,然后她说:“白薇薇和云儿的关系,表面看着融洽,但其实有一次,我在某处假山里乘凉,听到白薇薇骂云儿,极其难听的那种,骂还不足以泄愤,就使劲掐云儿手臂,衣服能遮挡的地方,这样白薇薇在别人面前,还是一朵善良的白莲花。” 李鸿鹏咋舌,心想看来想要在瑾王府生存下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在有人给云儿抛出诱饵的时候,云儿答应了,但是她不敢下太多,在她心里,她只是想给白薇薇一个教训,而不是真的想拿性命。可程韵并没有说实话。我发现早膳有问题,就问了青伶早膳原本送去的地方,我想过程韵会动手,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动手,一刻都等不及,恨不得拔掉白薇薇那颗眼中钉。” “被揭穿之后,我故意押云儿在大厅审问,为的是想看看云儿的同伙是谁,因为曼陀罗干叶是毒物,价格昂贵,一般人买不起。如果是云儿自己要下药,至少不吃不喝存半年的钱,但是云儿在辰国是有家人的,不可能一分钱都不寄回去。审问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云儿的视线向三位美人瞟去,我并不确定是谁,云儿也够硬气,我的逼问起不了任何作用,唯一的解释是对方抓住了云儿的软肋。” “你之所以在大厅审问,让所有人都看着,一方面是想确定心中所想之人,另一方面是告诉大家,你不是好欺负的,对?”李鸿鹏相信,以叶歆恬的聪明,不可能只为查找真相,一箭双雕用得这么好,他都甘拜下风。 叶歆恬抿了一口茶,继续解释:“我不确定云儿的眼神是不是看着程韵,因此我做了个大胆的举动,喊了程韵的名字,看出了她极力掩饰的心虚,我才确定幕后指使是程韵。” “可是,事情并不会这么顺利,程韵怎么可能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肯定会死口不承认的。”李鸿鹏单手托着下巴说。 叶歆恬点头,同意他的说法,但是程韵不承认,那就让她承认好了,她说:“我使了那么点小手段。” “你这手段怕是不轻,不然她怎么立刻承认。”李鸿鹏经过这阵子对她的观察,发现她不是什么善茬,虽然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但斤斤计较,有仇必报这点,还是没变的。 叶歆恬转动了下眼珠子,在思考要不要如实相告,在他的注视下,她选择了妥协,她说:“上次在山谷刺杀是程韵的手笔。” “你怎么知道的?”李鸿鹏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恩怨早已结下。 “最开始我只是怀疑,后来我想试一下,所以就在大厅,让那些人出现在最前面,程韵很快就注意到的地方,我没想到她心虚,这么快妥协,没意思。”叶歆恬以为程韵最少会据理力争,死皮赖脸,几经波折才能把程韵踢出局,没想到这么快。 李鸿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说:“你都把人赶出王府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怕只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叶歆恬有些担心道。 李鸿鹏摇了摇头,“这王府里,野草还少吗?既然下定决心要做,那就做得彻底一点,永不翻身最好。” 叶歆恬听后,马上朝他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做事够决断。” “少在那拍马屁,你不气我就很好了,留这烂摊子给我收拾!”李鸿鹏边说边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活动了下手指说。 “那是我觉得师傅有能力。” “你这叫挖坑给我跳,我还没得选。” 叶歆恬俏皮吐了吐舌头,起身目送李鸿鹏离开,同时双唇微启说了句:“谢谢。” 第150章 局中局 午膳过后,叶歆恬在床上躺了会,睡了个午觉起床,看了外面一眼,发现时间过去得并不久。 她打着哈欠起身,走到桌边倒茶喝了一杯,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春珂的声音,她笑笑说了声进来。 春珂双手抱着比她人还高的小册子,她无奈看了下,两手都没空,于是就用肩膀撞开了房门,然后小心翼翼捧着走了进来。 叶歆恬看到这情况,赶紧放下茶杯,伸手去拿下春珂身上一半的册子,让春珂好看清楚路。 “一下子拿这么多干什么,下次分几次拿。”她拧眉道。 春珂放下册子,气喘吁吁说:“这些方总管都说挺急的,请王妃快点处理好。” 叶歆恬狐疑看了眼在桌上堆得像座小山的册子,随手翻看最上面那本,上面写的是一些小事情,根本无需要她亲自处理,而且还是不急的。 她知道方旗现在为什么一点点小事情都要经过她同意,一来其中有易思瑾的意思,二来他自从上次账本被她看出了问题,他担心自己会被赶出王府,所以王府事务无论大小,他都要问过她。 其实,她想过放权给方旗的,毕竟他任王府总管已经好几年,可以说没人比他更熟悉王府内外的一切。但是人嘛,一次不忠,下次就不一定相信了。 “这些都不急,我们下午有客人要来,你去准备几样拿手的点心。”叶歆恬边说边将册子丢回最上面,偏着头吩咐春珂另一件事。 春珂瞪大眸子,惊讶问:“是什么客人要来?有什么是客人喜欢吃的吗?” “你也认识的。”叶歆恬神秘兮兮道。 “我也认识?是谁?”春珂一脸懵逼说。 叶歆恬笑笑,说:“下午你就知道了,赶紧先去准备。” 春珂有些失望,但一想到自己拿手的是点心,王妃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一定有道理。 叶歆恬望着春珂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最好看的弧度,告诉自己要珍惜每一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精心算计的日子,毕竟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她高举双臂,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看都没看桌上那些小山一般的册子,往院子走去。 花瓶该换新鲜的鲜花了,她要去花圃采摘一些,有些植物已经枯萎了,要尽早拔掉,以免生出什么病菌,影响其他花卉。 因此,某人踏入明月阁,经过院子的时候,差点认不出蹲在花丛里的人。 叶歆恬头上包着一方帕子,只露出一张低着的脸,宽大的袖子被高高捋起,搭在肩膀上,被绳子绑着固定,露出一截藕臂,手中熟练地挥舞着小锄头,认真除草。 “王妃?”某人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并没有让人传唤,来也是一个人,经过花圃的时候,看到熟悉的背影,疑惑询问。 叶歆恬挥动小锄头的手一顿,面朝阳光微微上抬,眯着眼睛寻找声源,看到来人,她不慌不忙地扯下头上帕子,放下袖子,领着小锄头起身,并说:“来了呀。” 苏宝儿睨着她灿烂的笑容,随后因过于耀眼,而避开了视线,她说:“我有事问你。” 叶歆恬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跨出花圃朝石桌走去,边走边说:“你来早了一个时辰。” 她估算着苏宝儿能撑到傍晚时分才来找她的,没想到苏宝儿这么快就忍不住了,难怪一直成了不大事,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 苏宝儿未经主人同意,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双臂环胸说:“程韵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你不信我说的?” “不是不信,而是你我本就是对立的,你怎么可能帮我呢。” “有道理。” “所以,如果你没有完成你我的约定,我的约定也可以作废。” 叶歆恬噗嗤笑出声,她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人不是当着你面赶出去了?” “你敢说你没借着我的手赶人吗?”苏宝儿最气不过被别人利用,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过程利用她就是不对。 “你错了,我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如果哪一边渗水了,另一边也不可能在汪洋大海里苟活。”叶歆恬摇摇头说。 “哼。”苏宝儿斜看了她一眼,明显不相信她的鬼话,“少在那跟我套关系,我只要结果!”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觉得苏宝儿太沉不住起了,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答应她合作,像这种刁蛮任性的女子,本就不好掌控,可她当时并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答应了。 “结果就是,多亏了你的通风报信,在程韵那边当卧底,我成功把她赶出去,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她说。 事实上,哪有什么云儿房中藏曼陀罗干叶,是她让苏宝儿秘密放进去的,用来栽赃。接着利用烧火丫头去药店买曼陀罗干叶,故意提前跟城中所有的药店说一声,这多得苏宝儿经常去程韵身边走动,才发现程韵那阵子在看很偏门的医药书。 叶歆恬和苏宝儿,分别监视着程韵的一举一动,互相交换消息,一开始就知道程韵对白薇薇下手,可是没有第一时间揭发出来,因为她们要的是万无一失,令程韵翻不了身的结果。 因此,她们等啊等,过了好几天,看白薇薇中毒症状加深,才谋划下一步。虽然叶歆恬差点误食白薇薇的事,是意料之外的事,但能把程韵赶出瑾王府,是她们要的结果。 苏宝儿听到她夸赞自己,顿时满脸笑容,说:“那是,多亏了我才能把程韵赶走。” 叶歆恬看到苏宝儿一副求称赞的表情,眼底狠意一闪而过,她拿起筷子,夹起放在石桌上最精致笑口酥放到苏宝儿碗里,说:“来,尝尝我们家春珂做的点心。” 苏宝儿看到笑口酥的时候,脸色有些奇怪,但很快被她的笑容掩饰过去,拿起筷子,轻轻夹起笑口酥,放在唇边轻咬了一小口,然后说:“确实不错。” 叶歆恬用力放下筷子,故意制造出声响,引起苏宝儿的注意,接着说:“苏美人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我不懂姐姐你在说什么。”苏宝儿一脸懵逼说。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还是要我把证据放在你面前,你才肯像程韵那样低头?”叶歆恬敛起笑容,目不转睛盯着苏宝儿说。 苏宝儿不明白为什么叶歆恬的脸变得这么快,前后判若两人,可她是真的不明白啊,“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们不是才刚一起联手将程韵踢出局吗,怎么下一刻就互相怀疑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误会?”叶歆恬笑出声,抬起下巴,目视刚才夹给苏宝儿的点心说:“你不觉得这道点心很熟悉吗,是不是跟今天送到我房间的很像?” 苏宝儿听后,整张脸瞬间苍白,脑海里掠过今天早膳的品种,其中有一道跟她刚才吃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有种想吐的冲动,张口干呕了几下,什么都吐不出来。 苏宝儿紧盯着碗中被自己吃掉三分之一的糕点,顿时满腔怒火,她吼道:“叶歆恬,你安的什么心,竟然对我下药!” “苏美人,我可没说里面下了药。”叶歆恬眼底满是失望,虽然她不是聪明人,但是绝对不是会害人性命的,可苏宝儿不一样。 苏宝儿不仅想要白薇薇的命,也想要叶歆恬坐着的位置,十分贪心。 苏宝儿恍然大悟,懊恼道:“你套我话?”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听你这口气,是要把我交给王爷?”苏宝儿嘲讽道,眼里带着不屑,她说:“你知道的,单凭你说的,王爷不会信的,更不会把我赶出王府!” 叶歆恬望着苏宝儿,她理解苏宝儿这句话里面的自信,因为由始至终,苏宝儿都没有因为这件事出过面,事后才说这件事与苏宝儿有关,不仅人证物证不足,还会被其他人以为,是她这个瑾王妃看不惯王府里的其他女人,使出的手段。 “你倒是聪明。”叶歆恬一开始对苏宝儿是真的没有怀疑,以为苏宝儿会跟自己站在同一个阵线上,可是人的眼神会出卖人,程韵被赶出王府,苏宝儿眼底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她以为是自己掌握了整个大局,没想到其中还有苏宝儿的一份努力,险些就一箭双雕了。 “我不会让人抢走现在的一切,你把解药给我!”苏宝儿笑得像个疯子,突然朝叶歆恬伸出手。 叶歆恬蹙眉,身子向后一仰,避开了苏宝儿的攻击,依旧坐在石凳上,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因为,苏宝儿刚向叶歆恬出手,肩膀就被人按住,双手被搅到身后,交叉撕扯着,她怒喊:“不可能,你不可能对我早有防范!” 苏宝儿自认为自己演得很好,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151章 计中计 叶歆恬若有所思看着苏宝儿,没有出声,但是现在谁胜谁负一清二楚,没有必要再解释什么。 至于苏宝儿口中的防范,正确来说不是她只对苏宝儿有所防范,而是对所有人都有所保留。毕竟,在古代想要生存下去,防人之心不可无,保命才最重要。 既然老天给了她第二次声明,那她要好好珍惜,顺便把原身所有的债清一清,之后她才能活得像自己。 苏宝儿见叶歆恬不说话,一副早已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非常不爽,她生气说:“叶歆恬你好阴险,从来没对人有真心,连我都不放过。” “我对你,有过真心。”叶歆恬挑眉看了她一眼,接着说:“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不值得我的信任。” “明明就是你在诬陷我!”苏宝儿大声嚷嚷,她认为自己大声引得其他人留意明月阁的情况,她就有理。 叶歆恬低笑出声,苏宝儿这无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都不忍心怀疑,可是她不一样,“一箭双雕用得好,能让两个人永远翻不了身;用得不好,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的合作?”苏宝儿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叶歆恬比她更能演。 叶歆恬把一只手手肘放在石桌上,撑着下巴,淡淡扫了苏宝儿一眼,说:“因为我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苏家人如何保你。” 也不能说她一开始就察觉了,只是那些早膳,令她有了大胆的猜测,她能唬住程韵,把程韵赶出瑾王府,她也能测试一下苏宝儿,看看苏宝儿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想借我打压苏家的势力?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宁愿牺牲,也不会成为你的利用品!”苏宝儿把头偏向一边冷哼,十分有骨气说。 “那就得看看你在苏家人心中,值多少钱了。” “你做梦!” “别先急着下定论,我们可以谈谈。” “哼!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叶歆恬也不生气,挥手示意侍卫放开苏宝儿,接着说:“要不听听我给你的好处,再决定?” “不需要!” “你觉得我要是做点什么,苏家人保你呢,还是把你当弃子?程韵是什么下场,你今天没看到?” “你少唬我,你有什么本事,我们心知肚明。” “人呢,是不可能把自己的本事暴露在别人面前的,你看到的表面也许不是你所认为的这样,我有没有本事,程韵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真以为单凭几片叶子,就能让程韵翻不了身吗?” 叶歆恬相信,苏宝儿是聪明人,不然也不可能找她合作,她会用行动告诉苏宝儿,苏宝儿没有选错合伙人。 苏宝儿知道事情永远不会这么简单,她只是提供了过程,真正要靠的是叶歆恬从中促成,没有叶歆恬,她不可能把程韵赶出去,只是最讨厌的那个,还在王府里! “不选你,我也有其他人选。”苏宝儿自信道。 叶歆恬笑笑,摇摇头说:“不,我是最好的人选,瑾王府里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你心里非常清楚。” 叶歆恬之所以答应苏宝儿的合作,除了为自己除掉程韵一个眼中钉,还有一方面是苏宝儿是最合适的合作人选。 白薇薇这么喜欢易思瑾,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不可能向她低头的,至于陈楚楚,她认为陈楚楚没有那个脸再求合作,毕竟上次女主人考核的事,双方都记在心里。 “姐姐,话说这么多,你无非是想在瑾王府多个站边的人,我说得对吗?”苏宝儿明白,要是自己现在不答应,明天就会跟程韵一样的下场。 通过这件事,她知道叶歆恬并非如传闻中的那样,一腔任性,反之叶歆恬城府极深,一般人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苏宝儿自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叶歆恬就是知道了,她要下手,一并斩草除根。 “那就得看妹妹怎么选择了。”叶歆恬给了苏宝儿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苏宝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了,毕竟小命握在别人手上,她就无法挣脱,而她也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不然苏家的人不会帮她的。 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外面女人生的女儿,这件事因苏家掩饰得很好,根本没人知道。虽冠上苏家姓,但在苏家人那里,还是一个外人。 叶歆恬眯起眸子,望着苏宝儿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道胜利的笑,她拿起筷子,夹起刚才同样夹给苏宝儿的点心,大口放进嘴里,仔细品尝。 春珂见苏宝儿离去,便走到叶歆恬身边,问:“怎样,跟苏美人谈好了吗?” “不算谈好,但她是聪明人,自会明白其中道理。”叶歆恬意有所指说。 春珂一脸膜拜睨着叶歆恬,看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崇拜,“王妃,你说哪一天我才能像你一样。” “别,千万别像我。”像我活得太累了,本无心勾心斗角,偏偏要保命,她是被催着成为这样的人的。 春珂不解地看着叶歆恬,叶歆恬微启双唇想跟她解释,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于是便什么都没说。 “今晚晚饭过后,把院子里的侍卫撤走,你和青伶早些休息,明天陪我出府。”最后,叶歆恬只留下这句话,便起身往外走去。 ★★★★★★ 另一边,不满意被叶歆恬这么威胁的苏宝儿,从明月阁出来,便直奔藏书阁走去,还没到内院,就听到她高喊的声音。 “王爷,王爷,您出来一下,妾身有话要跟您说。”苏宝儿不满意藏书阁外的侍卫把她拦下,就在门外大声喊。 苏宝儿暗自记下了面前这两位不长眼睛的侍卫,下次找机会教训他们,连她都不让路,不知道她是谁吗! 原本在看公文的易思瑾,被苏宝儿这么一喊,瞬间皱眉,不耐烦丢掉毛笔,无奈叹了口气。他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为了气叶歆恬,把这三位美人纳进王府。 虽然他没给她们什么名分,只当她们是来暂住的客人,全部按照客人的标准去安排。可是,这几天就出一个事的,他实在觉得烦。因此,他得找个办法,把她们全部送出去。 叶歆恬今天早上把程韵赶出王府,顿时了结了他一个心事,烦他的人也少了一个,没想到轮到苏宝儿有事了。 唉,心里虽这么想,可是他不能给脸色,毕竟苏家是辰国首富,也有不少人在朝中为官,不是他能二话不说就得罪的。 他拉开书房门,看到苏宝儿满脸泪痕,站在门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只觉得烦,并没有觉得心疼。 “有事?”易思瑾开口,冷冷问。 苏宝儿吸了吸鼻涕,扑进易思瑾怀中,双手圈着他的腰不松手,整张脸埋入他温暖的胸膛,用自己傲人的双峰紧紧贴着,不留一丝缝隙,还故意在他怀里蹭了蹭,告诉他自己的存在。 易思瑾拧眉,立刻抬手推着苏宝儿的肩膀,不耐烦说:“你先放开本王。” 苏宝儿在他怀中用力摇头,哽咽着说:“王爷,您要替妾身做主,妾身是来王府伺候王爷的,不是来受气的。” “你放开,再好好跟本王说。”易思瑾认为自己耐心有限,等下就不是推的,有可能用强硬的手段。 苏宝儿未进府之前,已经在为进府做准备,什么样的男人用什么手段,她最清楚不过,于是她说:“我们苏家在辰国是有头有脸的人,即便不及将军府,好歹也是王爷的美人,她不能这么对我!” 易思瑾皱眉,苏宝儿搬出苏家,就是在提醒他,接下来这件事要好好做主,不然整个苏家都不会放过他。 他勾唇,冷哼了声,苏宝儿闹还好,但动不动就把苏家搬出来威胁他,他是真的很不高兴。 就在他变脸的时候,内院又出现了一道身影,他听到细微脚步声,便抬头留意,没想到进来的人是叶歆恬。 他瞪大了眸子,想起自己身上还挂着一个拔不掉的章鱼,更加用力推开苏宝儿了。 叶歆恬看到这情景,立刻顿住脚步,脸上掠过很多个表情,最终选择挥手示意,告诉易思瑾自己先走了,不打扰他。 易思瑾望着叶歆恬转身的背影,很想上前去追,他第一次有向人解释的急切愿望,但是苏宝儿这块牛皮糖,像铁了心今天要缠他到底,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待他安抚好苏宝儿,把苏宝儿赶出藏书阁的范围,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他站在门口,左看右看,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就在他放弃,转身准备入内,他听到了一声响指,于是他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她正蹲在茂密的树丛里,对着一棵奇怪的植物发呆。 “你找本王什么事?”易思瑾压下心中的欣喜,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希望看到一个人,有些难以适应,因此跟她说话之时,他板起了脸。 第152章 无缘无故的争吵 叶歆恬认为,自己撞见不该撞见的情景,就该学会回避,不管她有多好奇苏宝儿会说什么,也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抬头挺胸走出藏书阁内院。 因为,她跟苏宝儿不一样,苏宝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有人惯着宠着,她就没有这种好运气了,娘非亲生爹不疼的孩子,要学会明哲保身,适当之时降低身份,以免与其他人有过多的摩擦。 她承认白薇薇的事是自己在推波助澜,程韵的下场是她早有谋划,防范苏宝儿则是内心所想。每一桩每一件,她都没做错,适者生存是真理。 她很清楚,如果今天自己不出手,那么明天她就会像程韵的下场。因此,先发制人最终都只是令自己更加适应瑾王府的生存之道。 她虽好奇苏宝儿的话,但更明白男人都不会喜欢作的女人,只要她不争辩,她就是弱势的一方,既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也能令这件事烟消云散。 只是……这王府之中,为什么最近种了这么多有毒的植物,种类繁多,选择的地方都很隐蔽,到底是谁在谋划什么? “你在干什么?”易思瑾见人没动,不耐烦再问了一遍。 叶歆恬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以至于第一次没听到,第二次才听到,她立刻起身,背对着他整理好面部表情,再转身说:“参见王爷。” 易思瑾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四不像的行礼方式,哪里有半分尊重,她行礼就是在开玩笑,他拧眉道:“下次见到本王,就不要行这种不走心的礼了。” “哦,意思是我可以不行是,谢谢王爷!”叶歆恬猜到他下一句会这么说,于是打蛇随棍上,直接下次就不用了。 易思瑾察觉到她眼中狡黠的目光,虽然很快但他确实捕捉到了,可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嘴角勾起玩味的笑,说:“本王怎么觉得,你无时无刻都在套路本王?” “我哪有,王爷别冤枉我。”叶歆恬俏皮对他眨了眨,装出无辜的表情说。 易思瑾懒得跟她一个小女子争论,转身率先走在前面,并说:“找本王什么事?” 叶歆恬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要走去哪里,但所幸脚步没有迈得太快,她几步就追上了,与他并肩而走,说:“王爷先告诉我,苏宝儿找你说什么了?” “本王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会讨价还价了。” “那是王爷你以身作则做得很好,不然我连皮毛都学不到。” 易思瑾故意往前走快几步,然后突然停下,她硬生生撞上了他的后背,他回头看着她。 叶歆恬捂着撞疼的额头,真怀疑他的身体是钢铁造的,怎么能这么硬呢?还有,她觉得,分明是他故意停下让她撞上去的。 她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打算说完事就走,所以这件事她当做没发生过,吃亏就吃亏点,她说:“王爷,我们言归正传。” “好,你想说什么?”易思瑾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他花费了这么长时间,才把苏宝儿安抚好,把事情压下来,结果在她这里,连半句谢谢都没听到,仿佛是他应该做的。 叶歆恬察觉到他不太高兴,但是他因何而不高兴,她没有兴趣知道,等这么久只等一个答复,“以后能不能别把王府那些琐碎的事都交给我处理了?我觉得方总管有能力胜任,我愿意放权给他。” “瑾王府没有小事,这些就是你该干的事。”易思瑾眯起眸子说。 “呵,王爷敢说自己没有私心吗?”叶歆恬讽刺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交给我的所有事情,都是一些小事情,根本无需动用到我。” “身为瑾王府的女主人,这就是你该做的事。” “我本无意坐上这个位置,是王爷一手推我上去的,如今却如此防范着我,何必呢?” “那你就应该安守本分,才不辜负本王的一片用心!” 两人的交谈很不愉快,你一句我一句,都想堵得别人不能再开口说下一句,周围火药味十足。 叶歆恬瞪着他,鼓着双腮,气得把心里所想的都说了出来,“王爷是因为我是叶将军的女儿,才如此防备我,既然如此,当初就该退婚!” “你以为本王不想吗!”易思瑾气不过,对着她吼了回去。 叶歆恬冷下眼,嘴角笑容渐渐消失,她迈步越过他身边,觉得自己刚才等他一个时辰,就是喂狗了,“王爷心中所想,就是我所想,还请王爷记住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 易思瑾抬头,睨着她远去的方向,很是懊恼。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得应付叶歆恬了,以前他明明得心应手的。 之前,他能做好眼不见心不烦,无视她对他所有的好,假装看不到她为了讨好他所做的一切努力,现在他同样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可是,他满腔怒火仿佛随时脱口而出,垂在身侧的双掌,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之中,他都感觉不到疼痛。 这边,叶歆恬气冲冲地走了,脚步比平时快了两倍,微风吹拂着她的脸,逐渐吹散她的怒火,她开始后悔自己脾气太大,明明是去好好谈的,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谈? 不过,她不认为自己有错,错的是易思瑾,让她坐上女主人的位置,不给她参与瑾王府重要的事就算了,还不能不要了。 她接下来要去忙奶茶店开张的事,没空管理瑾王府上下,即便是很小的事情,她都不希望方旗过来烦她。但是,她明明是去谈事情的,怎么变成了吵架?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认为男人心才捉摸不透。 ★★★★★★ 因为跟易思瑾这么一吵,叶歆恬一整天都紧抿着唇,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即使如今是在为奶茶店做最后一次例行检查,接下来还要给员工开会。 “这里是品尝奶茶的区域,我觉得就桌椅显得太简单,所以我擅作主张买了几棵绿植点缀;这里我让两个人负责看着,一旦有客人离开,要及时清理桌面,方便下一批进来的客人;桌子和椅子都有多备好的,放在仓库,要是客人多了,我们会进行适当的调整。” “至于员工方面,我已经提前跟他们开会了,他们各自分享了一些关于客人的经验;茶叶昨天全部到货,牛奶开业当天一早就会送过来;按照您的要求,我们用竹筒经过打磨,做了几个‘雪克杯’。” “这边是品尝区,这边是购买区,这边是休息区,全部都按照您说的,分区域划分好了。”陈老板一口气将笔记本记下的东西,全部对叶歆恬说了一遍。 奶茶店他占小股份,叶歆恬占大部分,加上她脑子里有很多新奇的想法,他选择听她的。 陈老板边说边将叶歆恬领到后院,离开了满是员工的前院,合上记事本,然后压低声音说:“王妃,您要我找的人,我已经找了几个了,您要不先过目一下,剩下的人数我到时候再补给你?” 叶歆恬原本听陈老板说那些就已经听得有些厌烦,一听到他说人找着了,她立刻恢复了精神,说:“走,带我去看看。” 陈老板回头看了眼前院门口,确定没有人跟在后面,才带着叶歆恬走出了后院,经过两扇门,来到一处安静的院落,只有一个前院和一间房子,周围没有相邻的邻居。 陈老板拿出钥匙,以极快的速度开门,然后闪身进去,待叶歆恬也进来,马上把门合上反锁。动作行云流水,看来是非常熟练。 两人来到房子面前,推开门走了进去,几位年轻的女子迎了上来。 女子们看到叶歆恬的时候,很是惊讶,纷纷行礼:“参见王妃。” 原来,高新聘请她们的人,是瑾王妃,怪不得出手这么阔绰。 叶歆恬的眼睛一一掠过这些女子,个个年轻貌美,十六岁左右的年纪,说实话她有点不舍得,但是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她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她看了看小册子,又指了指她们之中的一个,然后开始交代事情。 陈老板全程贴着门边,竖起耳朵,随时留意院子的动静,这事他们要秘密进行,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夜深了,叶歆恬才从奶茶店出来,周围的商店已经打烊,微弱的烛光只能透过门缝钻出来,勉强照亮街道。 月亮时隐时现,黑色笼罩着大地,一片乌云经过月亮,把月亮紧紧遮住,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叶歆恬顿住脚步,警惕地看着周围。因为有过这么多次被刺杀的经验,警觉性比别人高了许多。她没想过会折腾到这么晚,早知道就把春珂和青伶一并带出来了,可她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突然,一阵冷风掠过耳边,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窜过,紧接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迎面罩了下来,一时间她视线触及之处,都是一片漆黑。 第153章 我们睡觉去 叶歆恬真不知道古代人晚上是怎么出门的,一盏路灯都没有,一到晚上九点后,店铺开始关门,除那些专门晚上营业的外,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虽说,早睡早起是个好习惯,但古代人的夜生活未免太过枯燥无味,早知道她预先让陈老板去雇一辆马车了,可她又舍不得那些钱。 奶茶店虽然说现在不差流动资金,因为太后给的那笔钱,但是她并没有用多少,所以店铺经营还是能省就省,为的是以后有需要用到的地方就要投入进去。 眼前视线被黑色挡住了,叶歆恬下意识顿住脚步,转动她的眼珠子左看右看,周围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成这样?”李鸿鹏单手一甩斗篷,稳稳降落在地面上,与她面对面而站。 叶歆恬听到熟悉的声音,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看清眼前人,悬着的心才真正落下,她捂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说:“师傅,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李鸿鹏拧眉,还以为能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怕成怎样,他不满嘀咕:“怎么,不是你派人传信给我,让我过来的吗?” 她这人怎么这样,叫他来的人是她,被他吓到的人也是她,女人的心思真的太难猜了。 “我以为你会在王府等我,没想到会来这里。”叶歆恬本来走夜路就有些心慌,再加上刚赶走程韵,她记得程韵被丢出王府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抓住机会程韵不得报复啊。 本来,她只是想着下午出来一下,事情很快就办妥,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还到了夜深。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她不知道程韵会不会下手。想通了,程韵不会感激她,想不通,派人秘密杀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程韵虽然因为弟弟和京兆尹相继过世,在程氏一族没有说话的分量,但是她好歹也是姓程的,程氏人会为程韵出气,这也说不定。 李鸿鹏伸手指了下天上的明月,没好气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多晚了,我不出来找你,难到一直等吗?” 叶歆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原来师傅是担心我。” “谁有空担心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看在钱的份上,你是一座金山,出手又阔绰,我当然得好好巴结。”李鸿鹏越说越大声,只差拍着胸口肯定了。 叶歆恬是看透不说破的人,她心里很清楚,李鸿鹏如果是看在钱的份上,绝对不会出来找她的,是担心她路上出了事,才匆忙赶来的,看他额头上细密的汗,她就知道了。 只是,李鸿鹏是十分好面子的人,嘴上功夫又硬,她要是执意要说自己是对的,只会适得其反。 叶歆恬和李鸿鹏并肩而走,天上明月也从乌云中走了出来,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写照。她因有了他的陪伴,而觉得十分安心。 “找为师这么急有什么事?”李鸿鹏算了算日子,还不到他们约定见面的时间,她却飞鸽传书给他。 因此,他不敢有所耽误,赶紧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过来找她了。 叶歆恬看距离瑾王府也不远了,认为与其在瑾王府谈事,处处要警惕,何不就直接在这里说,街道两边逐渐熄灯了,没有其他人,也避免了很多麻烦。 “我希望师傅能帮我查一个人。”她没有说出名字,而是说完后观察李鸿鹏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说名字。 “谁?”李鸿鹏问得漫不经心,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苏宝儿的真正来历,或者说身世。” 李鸿鹏一怔,停下往前的脚步,疑惑回头看她问:“你为什么要查她?” “知己知彼。” “你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她?”李鸿鹏不太清楚瑾王府后院的争斗,可是,她先是赶走了程韵,下一个可能就是她口中所说的人。 叶歆恬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我知道师傅您和苏宝儿的母亲有过一段情,当时还被江湖上传为佳话,说你们金童玉女,十分般配,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苏母并没有嫁给你,而是嫁给了辰国首富。” 这件事她本来毫不知情,但是春珂去查苏宝儿的时候,查出了这件往事,所以她才急着要见李鸿鹏。如果李鸿鹏和苏母有很重的交情,那她在处理苏宝儿这件事上,要十分小心,免得得罪了李鸿鹏。 “那不是她自愿的!”李鸿鹏立刻出言否认。 叶歆恬目不转睛睨着他,把他冲动的样子纳入眼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紧张。 “师傅难道就不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吗?”叶歆恬也听说,自从苏母嫁入首富家,李鸿鹏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猜测,一来他是不想再跟苏母有任何牵扯,二来是不想面对这件往事,有些男人的自尊心很重的,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 李鸿鹏脑海里浮现了很多回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但是这个梦早已碎了,他不想再提。如今他眼里只有钱,只要有人开口,他又恰巧能办,他就会去做。 “你要我去查什么?”他问。 “苏家所有人的底细,我都希望你查。” “多少钱一个人?” “只要师傅开口,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行,你就静候佳音。”李鸿鹏丢下话,便隐身进入黑暗之中,消失在夜色里。 叶歆恬望着李鸿鹏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而她的不远处就是瑾王府的大门。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瑾王府了。 她希望查到的都是好结果,希望苏宝儿迷途知返,明白她上次之所以揭穿谎言,是为了不要再错下去。 苏宝儿不是程韵,但希望苏宝儿不是下一个程韵。 这瑾王府好比一个缩小版的皇宫,里面住着各种各样的人,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只需等待一个时机,就会全部爆发出来,是好是坏,全凭个人所想。 ★★★★★★ 叶歆恬回到明月阁,刚踏进去她就隐约觉得不对劲,春珂和青伶没有出来迎接她,平时她无论多晚回来,她们两个都会等她,她房间里的烛火倒是亮着,四周安静得可怕,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随着她的靠近,周围还是很安静,她一推开门,就看到易思瑾坐在凳子上,旁边跪着春珂和青伶,两人看到她的时候,拼命向她使眼色。 “你们两个先出去。”易思瑾单手握着茶杯,轻轻吹动杯中漂浮的茶叶,但没有喝下去的意思,眼神却像要杀人。 春珂和青伶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向后退了出去,期间青伶冒险对叶歆恬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房门一合上,房间里的气氛就有些奇怪,易思瑾看似在品茶,又没喝半口茶,因为杯子里的茶是八分满,他一点都没动,叶歆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门边,时不时偷瞄凳子上的人,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这么晚回来,去哪里了?”易思瑾本想过来给她东西,才知道她夜深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叶歆恬尴尬笑了几声,屁颠屁颠上前,端起茶壶,一副准备给他倒茶的样子,她说:“去店里检查一下物资准备情况。” “什么时候开张?” “过几天就开了。” 两人简短说了几句,又觉得哪里奇怪,索性就谁也不开口。 只是,叶歆恬等啊等的,易思瑾没有要喝茶的意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有些焦急。 “薇薇刚才醒了。”易思瑾淡淡开口,语气里没有很高兴。 “那很好啊,你好好照顾,会很快好起来的。”原来,叶歆恬出府这段期间,白薇薇醒了啊,可白薇薇醒了,他不好生陪着,过来明月阁等她是什么情况? 其实,云儿在大厅之上还有一件事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就是白薇薇由始至终,都没有陷入过昏迷,只不过是一场借昏迷的接口,逃避惩罚的戏码。 “嗯。”易思瑾轻声应了句,脸上啥表情都没有,突然放下茶杯,目不转睛盯着她说:“以后别这么晚回来了。” “我不知道瑾王府还有门禁这一说?” “本王临时加的。” 叶歆恬听后,要不是手里握着茶壶,真想一巴掌甩过去。他这不是针对她吗?还门禁,他们是搭伙过日子的,没必要遵守把。 “请问王爷深夜来访,到底所为何事?”她咬牙切齿问。 易思瑾很满意自己的威胁奏效,看着她生气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他轻笑出声。 叶歆恬敛起笑容,奇怪地看着他,心想他怎么一会板着脸,一会笑出声,是性格扭曲了吗? 易思瑾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走到她身边,伸手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说:“走,我们睡觉去。” 叶歆恬马上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扒拉着门,抗拒道:“我不去,要睡你自己睡!” 第154章 白薇薇的道歉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进房间,床上的人马上就醒了过来,着急地看四周,再看看身侧躺着的人。 叶歆恬蹑手蹑脚从床最里面爬了出来,双脚一站在地面上,她就慌张地回头,仔细留意床上人的情况,发现一动不动,她轻轻吁了口气,随意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不打算等床上的人醒来。 她知道习武之人的警惕性很高,所以她尽量放轻脚步,不让声响影响床上人。但在经过圆桌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拿起桌上的香炉走了出去。 春珂一听到开门声,就高高兴兴迎了上去,正打算叫叶歆恬,叶歆恬先一步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叶歆恬向春珂走去,没有停留,而是与春珂擦肩而过,在花圃边上停下,打开香炉的盖子,将里面完全燃烧的香灰洒在泥土上,再用浇水的方式,把所有残留在植物叶片上的灰烬冲刷干净。 她很满意颔了颔首,将干净的香炉放到春珂手上,并说:“去把香炉洗干净,越干净越好。” 春珂还处于为什么只有自己主子出来的状态中,没想明白手上就一重,她低头一看,疑惑地看着香炉。 “赶紧去啊。”叶歆恬催促道,随后又担忧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确定没发生任何事,她才放心。 春珂虽然不解,但没有多问,怀抱香炉立刻去照办。 叶歆恬再次回头,看到房门没有开启,她才整个人放松下来,快步朝明月阁门口走去,她要趁某人还没醒过来,赶紧先溜,不然被抓到就露馅了。 她刚迈出明月阁,就看到白薇薇迎面走了过来,她假装没看到,转身往另一条小路走去。 “王妃,请留步。”白薇薇这一句喊得很大声,不远处打扫的人都听见了,更何况是距离比较近的叶歆恬。 叶歆恬停下脚步,苦着一张脸转身,她不是怕白薇薇而逃,是担心被白薇薇这么一闹,易思瑾被吵醒,她就哪里都去不了,是要被受罚的。 只要她今天不见易思瑾一面,易思瑾的气就会撒到别处,不会烧到她身上,可要是她现在出现在易思瑾面前,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好下场。 “不知白姑娘叫住我,所为何事?”叶歆恬皮笑肉不笑问,浑身都散发着不高兴。 白薇薇垂下眼帘,不会看不出来叶歆恬不待见自己,本来她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但从易思瑾口中,她得知叶歆恬救了自己一命,来道声谢谢也是应当的。 “谢……谢……”白薇薇小声说。 叶歆恬一副心思压根就没放在白薇薇这边,而是频频回首,看明月阁里面的情况,稍有不对劲,她就找地方先溜为敬,“你说什么?” 白薇薇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拳头,她看到叶歆恬漫不经心的样子,在心里认为叶歆恬是假装听不见她说的话,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可是,瑾哥哥说了,她必须去给叶歆恬说声谢谢,而且是要当着很多人的面,这样才能算谢了叶歆恬的救命之恩。 白薇薇刚开始醒来,根本不相信婢女说是叶歆恬救了自己,直到她从易思瑾口中得知,她才相信。只是要她当面谢谢叶歆恬,这真的太难了,她花费了一天一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有勇气站在这里说话的。 但是,叶歆恬竟然说听不清,要白薇薇再说一遍,这不是故意在找茬吗?故意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 叶歆恬狐疑看着白薇薇,似乎看到白薇薇嘴巴张了张,可她整副心思都在明月阁内,根本没注意白薇薇说了什么。 她等了会,也不见白薇薇再说什么,只当自己刚才是幻听了,她挥手示意:“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有急事。” 白薇薇见她真的毫不犹豫转身,快步往前走,担心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于是高喊:“我说对不起!” 叶歆恬猛然转身,往回跑向白薇薇,伸手捂住白薇薇的嘴巴,紧张地左右查看。 她不是因为白薇薇口中的对不起,她也根本不在意,而是白薇薇的说话声太大了,担心惊醒还在睡的易思瑾。 “你能不能别这么大声,王爷在里面睡着呢!”叶歆恬咬牙切齿道,恨不得一脚踹走白薇薇。 被捂住嘴巴的白薇薇,刚开始接受不了她们两人这么亲密的接触,但下一秒叶歆恬说的话,令她瞪大了眸子,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叶歆恬懊恼,怎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天早上全说完了,她平时也没这么嘴笨,挺能守住秘密的啊。 可这些如今在白薇薇眼里,都成了耀武扬威,她认为叶歆恬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叶歆恬不接受她的道歉,但又见不得她好起来了,所以就刺激她。 “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干,只是睡了一觉,真的!”叶歆恬强调,可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白薇薇脸上滴落整串整串的眼泪,梨花带雨的样子,一个女的看了都心疼。 叶歆恬最后用手扶住额头,决定不再说话,摆摆手对一旁的婢女说:“扶你家主子回去好好休息,她身子还没完全好。” 明明易思瑾留宿在明月阁这件事,除了他们院子里的四个人,没其他人知道,但是叶歆恬这大嘴巴子一说,等下就传遍整个王府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薇薇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叶歆恬,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开了明月阁门口。 叶歆恬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认为自己一定是没睡醒,一大早在胡言乱语得罪人,她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她坚信,只要两人没有肩并肩,同步走出明月阁,这件事就没发生过。 她撑着自己一边的腰,手揉了揉,埋怨道:昨晚折腾了一晚上,早上醒这么早,还得面对白薇薇,她这招谁惹谁了,怎么事都挤到一块去了。 ★★★★★★ 另一边,苏宝儿一大早来到陈楚楚居住的院子,苏宝儿在院子里畅通无阻,没有要任何人通报,直接来到陈楚楚的房间,此时陈楚楚正在奋笔疾书,地上是一张张写满字散落的纸张。 苏宝儿弯腰,捡起其中一份,照着念了出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陈楚楚执笔的手一顿,她冷着脸,慌张地走上前,从苏宝儿手中抽回纸张,不耐烦问:“我说过,没事我们不要见面,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你都当耳边风了?” “放心,这么早呢,没人知道。”苏宝儿要悄无声息,潜入陈楚楚这里,还是游刃有余的。 陈楚楚蹲了下来,一张一张将墨干的纸张整理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 苏宝儿没有理会地上的她,而是径自坐到桌边,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开口:“叶歆恬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可能要换方法对付了。”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陈楚楚冷哼了声,将一沓纸张放在书桌上,用砚台压住其中一角,走近苏宝儿身边。 苏宝儿瞪大眸子看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是你计划失误,是你自以为是,是你时机选择不当。”陈楚楚毫不客气,指出她的错误之处。 苏宝儿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她都丝毫不觉得疼,她说:“我没想到叶歆恬这么聪明,确实是我的失误。” “你失误的何止漏算她一个?”陈楚楚嘲讽道。 苏宝儿认为,自己今天就不该来,两人本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凭什么她要受陈楚楚的指责? “那你呢,推程韵去送死,对你有什么好处?”苏宝儿冷声问。 “将她驱赶出府,是为了保住你我。你知道为什么直到她被赶出王府,她都不敢将你供出来吗?” “总不能是讲义气,我们的交情没有达到这个份上。” “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把握就别出手,要出手就要狠,你为什么不听?”陈楚楚逼问,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写字时的温婉,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狠。 “程家就剩她一个了,要是我们做绝,她活不下去的。”苏宝儿解释道。 陈楚楚冷哼了声,然后说:“这就是你为什么到现在一事无成,被家族所抛弃的原因。你要记住一点,想要在任何一个地方活下去,你就要时刻警惕,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包括你吗?”苏宝儿勾唇问,那道笑容里有对自己的鄙夷。 是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有比她更可怜的人了。 “对。”陈楚楚点点头说。 苏宝儿紧抿双唇,没有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楚楚见她这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可又能怎么办,女子想要生存下去,本就要听命于比自己更强的人,不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否则,昨天的程韵,就是明天的自己。 第155章 我最想知道的事 叶歆恬溜出王府之后,就没有很快处理好事情回府,而是故意这边说有问题,那边说不对劲,折腾到傍晚。本来她还不想回府,但已经没有任何事需要她插一手了。 陈老板像是送走瘟神一样,一路将叶歆恬带到门边,说了句保证会完成她交代的事情,把她送到门口。 叶歆恬见没有办法再找借口留下,只好灰溜溜地在街上逛了起来。虽然没买什么东西,但逛一下,散散心也很好。 就在她慢慢往前走,身旁驶过来一辆马车,与她并肩而走,没有立刻出声打扰,而是一起走了一段路。 叶歆恬感觉自己一直被一双眼睛盯着,后背发凉,想到昨晚深夜回去,被李鸿鹏吓了一跳,但现在天还亮着,两边热闹得很,她不信对方会这么大胆,光明正大把她掳走。 “弟妹就不问问,本宫为什么跟着你?”最终,是坐在马车里的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叶歆恬听到这声音,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一张脸,与之重合在一起,又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她实在不想理会。 易思宇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因为她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而生气,而是云淡风轻开口:“程韵找过本宫。” 叶歆恬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坐在马车边沿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说:“没想到太子与瑾王府的女眷是这么熟悉的关系。” “毕竟大家都是同辈,偶尔有来往,关系一般,但好歹是朝中重臣的女儿,需要打好关系的。”易思宇有些失望,只因没在她这里看到了惊讶的神情。 “太子不必向我解释这么多。”叶歆恬一副压根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因为他一出现,准没好事。 “本宫倒是很感兴趣,你是怎么怀疑到程韵身上的。”易思宇说。 “太子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叶歆恬怀疑问道,“其实也不难猜,毕竟瑾王府的一举一动太子都看在眼里。” “身为哥哥,理应关心弟弟。本宫这弟弟生性善良,做事优柔寡断,得好生看着才行。” 叶歆恬没有掩饰,当着易思宇的面,冷哼了一声,那表情明显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敢问太子,今天是不是来替程韵讨回公道的?”叶歆恬没做错,害人之心不可有,程韵应该得到这下场。 易思宇摇摇头,打开他心爱的玉扇,说:“没必要,本宫还要与弟妹打好关系,要是因为程韵这小事,而破坏了我们彼此的感情,实在是不合适。” “那太子这是?”叶歆恬把头偏向另一边,双臂环胸,对他来到的理由一点都不感兴趣。 易思宇啪地一声合上玉扇,从马车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叶歆恬面前,说:“本宫是来给弟妹送消息的。” “……”叶歆恬狐疑接过信封,但没有马上打开,而是瞥了眼没有落款,没有姓名的信封面,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不打开来看看,这里面是弟妹最想知道,也是在查的事哦。”易思宇慵懒的嗓音带着诱惑说道。 叶歆恬捏着信封的手一紧,指甲因用力而泛白,但她仍旧维持着表面毫不在乎的样子,说:“太子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易思宇笑笑,说:“本宫是站在你这边的人,你有任何需要,就开口,你知道到哪里能最快找到本宫。” 叶歆恬也就听着,没有给他任何答复。可是,因为他说的话,她不禁开始深思原身和他的关系是怎样的,他们似乎互相了解,但又不干涉对方,也深知对方的一切。 这种超出一切该有范围的关系,都告诉叶歆恬,太子和原身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至于,他口中说的指导哪里最快能找到他,这么说是什么用意? 易思宇那种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他说完该说的,给完该给的,就放下帘子,坐回马车内,只听见他用淡漠疏离的声音说:“本宫就先离开了,你找个地方看完信里的内容,再到前面去,有人要见你。” 叶歆恬直至被马车灰尘呛到,才真的相信平时难缠的易思宇,这次竟然给完东西,就这么走了,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看了看人潮涌动的四周,不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她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闪身进入一条没人的小巷子,将信封打开。 她仔细读完信上的内容,脸色随着越来越差,看完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将信装回信封,藏到衣袖最深处,还没等她整理好思绪,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 叶歆恬抬头,放下双手,垂在身侧,藏在袖中的是紧握的拳头,但她掩饰得很好,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 “爹。”她清了清嗓子,恭敬地叫了句。 叶倾权双脚一落地,察觉到她进巷子来时的表情,与进巷子后的表情有些不一样,可具体要他说,他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但是,有一点他确切感受到了。最近叶歆恬越来越不听话了,很多事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虽然最终结果如愿,过程实在是处理得很糟糕,留有后患。 “为父不是要你处理掉程韵吗?为什么没有照做?”叶倾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进入主题。 叶歆恬低着头,承受着他的怒火,回答:“程韵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不能除。” “哼,程家就死剩她一个了,以后还有什么是她能帮忙的?你简直痴人说梦话!”叶倾权用力甩袖,以示自己的不满。 程家先是死了儿子,再来是京兆尹,现在连程韵都被赶出瑾王府,可以说以后将一蹶不振,没人会卖面子,更别说能帮忙了。 叶歆恬很同情程韵的遭遇,但因为两人立场不同,她不可能说什么,可基本的同情还是有的,“想要生存下去,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窍了?”叶倾权毫不客气讽刺道。 叶歆恬听了心像被针扎这般难受,一个父亲都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可见原身当时活着是多么地累。 “爹来找女儿,所为何事?”她现在觉得跟他多待一会,就呼吸不过来,赶紧结束赶紧离开才是正事。 叶倾权淡淡瞥了她一眼,说:“这次虽然把程韵赶出王府,但是苏宝儿始终是个威胁,你想个办法把她也赶出去,我要把易思瑾身边的势力,一个个从他身边拔掉!” “原来,这次的事你是希望把程韵和苏宝儿一起赶出去,一箭双雕?”叶歆恬恍然大悟。 “是啊,我没想到苏宝儿能逃过一劫。” “那本记载着曼陀罗干叶的医书,是你给她的?” “确实是我给的,但她悟性有点差,整整花了三天,才能理解我的用意。” 叶歆恬瞪大眸子,忽然发现眼前人才是最可怕的人,运筹帷幄,将所有人都设在局中,把事情推向自己想要的结果去进行,论城府,叶倾权这出计谋,可谓精彩。 她突然感觉到冷意,下意识用双臂圈住自己的身子,她庆幸自己是叶倾权的女儿,而不是叶倾权的敌人。不然,她怎么死的,幕后主使是谁都不知道。 叶倾权没有照顾她的情绪,接着说:“最近你就好好管管自己的脾气,让易思瑾对你另眼相看,欲擒故纵的戏不用我教你怎么演?” “不用。”叶歆恬咬牙切齿说。 怎么从巷子里出来的,叶歆恬忘记了,只知道自己再次置身于大街上,犹如从冰窖里出来,浑身冰凉,步伐沉重。 一路上,她没有搭理任何人,连谁叫过她,她都不知道,强撑着回到明月阁,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从她踏入明月阁开始,春珂和青伶就一直在叫她,她都没有理会,推开房门之后,她反手就关上,任凭春珂和青伶在外面拍得门抖动得厉害,她都没有再开启。 易思瑾听到关门声,从几本公文上抬头,微启双唇正打算训斥她,却发现她有点不太对劲。 脚步虚浮,身体微微颤抖,双眼没有焦距目视前方,嘴唇上残留着丝丝干涸血迹,状态十分糟糕。 易思瑾见状,快速起身,还没走到她面前,只见她整个身子向下滑去,原本满腔的怒火,化为担心,他就担心自己慢一步,没把她拥入怀中。 叶歆恬脑子里浮现了很多画面,令她头痛头胀,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这些好像是原身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小心!”易思瑾边喊边贴到她身边,将她冰冷的身子圈入怀中。 这声惊叫,令叶歆恬回过神来,一瞬间脑袋清空,所有画面烟消云散,她像泄气的气球,靠在温暖的怀抱里。 “没事?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一连串关心的话,加上眼前焦急放大的脸,叶歆恬有一刻恍惚,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现实还是虚幻。 她朝眼前的人伸出手,用力掐了下他的脸,倒抽的冷气声,以及指尖的温暖,令她马上清醒。 第156章 占本王便宜 易思瑾猝不及防被她用力掐了一下脸,疼得皱眉,她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看她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没有出声打扰。 叶歆恬本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棋子的命运,最近也打出了一手好牌,但是叶倾权的出现令她所有幻想破灭。原来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运筹帷幄,因为她的命还捏在别人手里。 她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扩大自己的势力,在瑾王府有一席之地,财富在手,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叶歆恬,不用为叶倾权做事,不用听命于任何人,也不用活得这么累。 可是,这些都是她自己以为的而已,她由始至终都只原身的替身,在为原身做之前未完成的事。 是叶倾权提前告诉她,程韵找人买曼陀罗干叶,是他想要一举把苏宝儿和程韵赶出瑾王府,说得好听是为她巩固势力,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叶倾权为了让自己一手掌握瑾王府内外的一切,而替她扫清障碍。 原来,她由始至终,都是叶倾权手上的棋子,用来牵制将军府和瑾王府平衡的筹码,这个身份从未改变过!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易思瑾,与叶倾权相比,他从来没有利用过她,虽然嫁入王府之后,是放养的状态,他也从未对她下过手。 而叶倾权不一样,他喜欢手中握着别人的性命,春珂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可对叶倾权来说,春珂是威胁她的筹码,不许她轻举妄动的牵制。 “你还好吗?”易思瑾见她依旧双目无神,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没在看他,于是他出声询问。 叶歆恬本想退出他的怀抱,可是他的怀抱很温暖,她不想离开,因为难得的温暖,对她来说如同恩赐。 易思瑾维持着圈她入怀的动作,等待怀中人的答复,但他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她说话,他再次低头看去,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无奈摇头,弯腰打横抱起她,放轻脚步走向床边,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确定她已经睡过去,他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拉住。 他疑惑回头,床上的人依旧双眼紧闭,但一只纤手却揪着他的衣服,用力得指甲发白。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看到她的状态很不好,原本他来这里是质问的,可看到她这模样,又狠不下心。 他伸出手,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欲把自己的衣袖拿回来,抽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他索性坐在床沿,靠着床头,闭目养神,等待床上的人醒来。 叶歆恬虽然双目紧闭,看似在睡觉,可是她时不时在梦呓,一只手胡乱在半空中挥舞,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易思瑾本想休息一会,却被她的自言自语吵醒,他俯身想听清她在说什么,可她像是知道一样,他一查看,她就什么都不说。 他就维持这个姿势,直到她醒过来,结果她还恶人先告状。 “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叶歆恬快速从床上坐起,声音响彻半个王府。 春珂和青伶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抄着棍子就冲进房间,睡眼朦胧问:“是谁,是谁!” 易思瑾很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先是叶歆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喊为敬,接着他王府的婢女,抄着家伙对着王府的男主人。瞧瞧,这像话吗? “你们两个出去!”易思瑾恶狠狠瞪着门口的春珂和青伶,那眼神恨不得她们了消失。 春珂和青伶察觉到王爷生气了,哪里还敢多做逗留,一溜烟跑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房门。 叶歆恬不由得瞪大了眸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人怎么就走了?她张了张嘴巴,正打算再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易思瑾单手捂住她嘴巴,不让她再无缘无故叫,接着说:“你先好好看清楚,到底是谁抓着谁不放!” 叶歆恬这时才顺着自己的手去看,一只手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指甲都泛白了,可见十分用力。 她垂眸,噤声,在他的手掌里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不会乱叫,他才松开手,她大口大口吸着空气,理顺自己的气息。 “王爷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该对一个刚醒的人生气?”她厚脸皮说。 易思瑾淡淡扫了她一眼,说:“你占了本王便宜,本王还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个理由了?” “我想,王爷一定是记错了,我不会的。” “既然你说这个不会,那昨晚的事怎么算?”易思瑾抓紧机会逼问。 叶歆恬尴尬笑了笑,脑海里回想昨晚的情景,决定装傻,她说:“昨晚发生了什么,王爷比我更清楚,就不用再强调了?” “本王的王妃以为本王是好忽悠的人?”易思瑾眯着眼睛问。 叶歆恬摇摇头,摆摆手,以示自己没有这个意思,说:“王爷英明神武,处事果断,为人正直,小女子怎会忽悠呢。” “你昨晚对本王下药了?” “没有,绝对没有。” “是吗?为什么本王今早醒来,腰酸背痛,头昏脑涨?” “昨晚王爷这么努力,这不是正常现象嘛。” “别跟本王嬉皮笑脸的,讲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说起来我也腰酸背痛,王爷,你懂的?”叶歆恬朝他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易思瑾拧眉看着她,没有被她这一连串的话给带偏,他昨晚虽然昏睡过去了,但做了什么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 要是,真如她口中所说,自己做了那种事,他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除非,由始至终,都没有这件事。 今早醒来,他打算问个清楚的,但是她很聪明,溜得很快,他又恰巧赶着早朝,没马上去奶茶店抓她,不然她肯定什么都招了。 “你在本王茶里下药了?” “怎么会呢,王爷比我这个主人还早在房间,我可没有神算子的本事。” 易思瑾仔细回想自己进门,以及她回来,发生的一幕幕,他记得她回来就往熏香的桌上贴近,他眯起眸子,说:“你在香炉里下药了?” “真没有,王爷不信自己去检查房里的一切。”叶歆恬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你那么聪明,要是有证据早就销毁了。” “谢谢王爷夸奖。” “本王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熏香,能达到迷人心智的作用。” “王爷,幻想是病,得治。” “以后本王会常来明月阁走动的,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王妃,你说是?”易思瑾意有所指道。 叶歆恬认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不打自招,就太没面子了,她说:“是啊,是啊,我认同王爷的话。” 易思瑾冷笑了声,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整理身上衣服褶皱的时候,若有所思回头看了她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迈步离开。 果然,不愧是叶倾权的女儿,看来平时没少训练,软硬兼施都不行,难以从她口中套出任何话。 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背影,直至确定他真的离去了,身体紧绷的弦才放了下来,她垂下双肩,脑袋嗡嗡作响,在他的眼神下,她要说谎真的太难了。 易思瑾的眼睛,是出了名的鹰眼,仿佛任何事都难以经过这种眼神的审视。要不是刚才她铁了心要瞒着,在他的注视下,恐怕早就全招了。 虽说,叶倾权希望她能获得易思瑾的喜爱,可是她知道,这太难了,毕竟只有极少人会爱上仇人之女,易思瑾那么冷静,会很早就识破她的用意的。 现在,他们的状态是,易思瑾怀疑她听命叶倾权,所作所为皆是叶倾权的吩咐,对她是极其不信任的。他也有意把朝廷重臣的女儿放进瑾王府,借此来压制她势力的扩张。 因为只要她还在瑾王府可控的范围内,易思瑾就有办法使她见不了叶倾权,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易思瑾要派人跟踪她,名为保护的跟踪,是最难摆脱的。 至今,她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易思瑾的监视之内。 叶歆恬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阴谋诡计,全部抛诸脑后,她决定好好睡个觉,今天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她早已疲惫不堪。 ★★★★★★ 翌日 叶歆恬昨晚虽然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睡觉第一,可是人非草木,怎能让脑袋不想事情呢。因此,导致的后果是,她今早顶着两只熊猫眼。 她让春珂把她眼眶周围,用厚厚的粉遮住,最好是什么都看不见,因为要是让易思瑾看到了,肯定会笑话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等下要去见一个人,要是这种状态过去,不是宣示主权,而是甘拜下风了,怎么都不合适。 叶歆恬看了眼满桌子的早膳,便招呼春珂和自己去一个地方,对青伶说早膳回来再吃。 话表面是这么说,实际上是给青伶时间,让她好好检查一下早膳是否有问题,她等下回来再吃。 自从经过上次的事后,她对早膳可以说敬而远之,能不吃就不吃,要吃就要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个彻底,她不想成为下一个白薇薇。 春珂一开始还好奇,王妃一大早要去哪里,等停到一个院子门口,她就苦着一张脸说:“王妃,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叶歆恬看出了春珂的抗拒,可这一趟她非来不可,她说:“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来。” 春珂慌张地摇摇头,一迈步走在叶歆恬前面,深呼吸之后说:“我陪王妃一起进去,不能让王妃一个人在里面!” 叶歆恬望着春珂害怕又强撑勇气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春珂肩膀,提步走进院子。 第157章 小可爱 院子里,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单薄,手里拿着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停笔之后又觉得不满意,揉成一团随意丢在地上,一张又一张,石桌和她周围都撒了很多纸团。 对方紧绷着侧脸,一双嘴唇抿得发白,眼睛睨着某一处,迟迟没有移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以至于有脚步声走近,都没有任何反应。 陈楚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诗词写满一张纸,不满意丢掉,画一个画像,画得不够神似丢掉,无论她手上写什么,她的心都无法平静下来,就好像有很多东西,充斥在大脑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此时的她,哪里有平时才女的样子,像个颓废的人还差不多。 叶歆恬走进院子,陈楚楚在埋头挥舞毛笔,一点抬头的意思都没有,她便朝春珂使了使眼色,示意春珂待在一旁等候,她自己一个人上前。 她看了眼地上的纸团,随意捡起其中一团,打开仔细看了起来。都说画画的人,画的是内心所想,内心最迫切的追求,不知道陈楚楚的追求是怎样的。 手中的画,画的是两只鸟,好像是最普通的麻雀,翱翔在高山之间,森林之上,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陈楚楚很认真在作画,地上这么多画,都不是她心中想要的,所以她觉得很烦躁,不停地画不停地画,希望能画出一幅完美诠释心中所想的画。 因为,她现在感觉到浑身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明明有急切追求的东西,却不能说出来。 “陈美人是不是想逃出瑾王府这座囚笼?”叶歆恬看出其中的意思,便出声表达了出来。 她边说边走近陈楚楚,双手将纸张打开,整理上面的褶皱,然后放在陈楚楚面前。 陈楚楚一愣,冷哼了声,说:“王妃可真会说笑,我是自愿进入瑾王府,成为瑾王的美人的,何来出逃这一说?” “是吗?”叶歆恬怀疑,不怒反笑说:“画师不是无所不能的人,所画皆是所想,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不对。瑾王府不是囚笼,我也没有要逃出去的意思。”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对鸳鸯,本该是水里游着的鸟,你却强迫它们在天上飞,原本恩爱的表情,却透着若即若离,鸟儿渴望自由,所以你想它们能逃出生天。” “姐姐果然是聪明人,只是为什么前后反差这么大?以前难道是装的吗?”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你说,因为我没打算从你口中问出什么。” “那王妃现在是?”陈楚楚认为,叶歆恬能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结果,如今在这装什么清高? “想问问你,还想不想追求自由,与心爱的人一起无拘无束。” “王妃真是说笑了,我心爱之人就是王爷啊,不然为什么进府。” “不,你是被迫进府的。” “……”陈楚楚抿了抿唇,没有再接话,而是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 “进府之后,你根本就不想争宠,也不想得到王爷的青睐,所以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尽量不引起王爷的注意,因为你担心自己要侍寝,这是你最害怕的事。” “王妃这是赶走一个程韵还不满足,打算下一个把我赶出府吗?” “程韵是怎样被赶出府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你也没少出力,不要以为你自视清高的形象,能瞒过所有人。”叶歆恬意有所指说。 程韵这件事,牵扯的何止是她一个。正所谓棒打落水狗,程韵无疑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落得这个下场的。 叶倾权的插手,苏宝儿的算计,陈楚楚的谋划,叶歆恬的顺理成章,一切的一切,看似毫无关系,实际上环环相扣,都想一箭双雕,为自己在瑾王府能稳坐出一份力。 陈楚楚眯起眸子,问:“你知道什么?” “我呢,可以什么都知道,也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就看陈美人你怎么选择了。”叶歆恬将手上的画重新对折好,放在陈楚楚面前说。 “我不可能帮你。”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没有深仇大恨,要是能合作的话,你我都有益处。” “我要是帮了你,你下一个要除掉的人是不是就是我?” “不,你要相信,人与人之间,还是有信任存在的。”叶歆恬微笑着说。 陈楚楚瞥了她一眼,说:“我不相信你。” “我,你不相信,不知道你相不相信这块玉佩。”叶歆恬从袖中掏出一块碧绿色的玉佩,置于陈楚楚眼前。 陈楚楚看到玉佩瞪大了眸子,慌张地上前紧紧握住,她拧眉问:“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上?” “当然是当事人给的,他说看到玉佩,你就知道如何选择。”叶歆恬觉得,果然说再多,都没这块玉佩管用,毕竟人家之前是一对的,见玉佩如见对方。 陈楚楚不知道叶歆恬是如何发现的,怎么与玉佩者取得联系的,但她记得,如果在难以选择的时候,她得听玉佩者的话,他们约定过的。 “怎样,想好了吗?时间不多了哦。”叶歆恬是趁着清晨,没多少人察觉到人的走动,才醒了个大早赶过来的,再等下去,是会被发现的。 倒也不是叶歆恬怕别人知道她在陈楚楚院子里出来,而是不想麻烦,免得个个都来向她试探,她就不能做自己的事了。 陈楚楚紧握着毛笔,用力得关节泛白,脑海里浮现出玉佩持有者的脸,她说:“好,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叶歆恬勾起嘴角,露出最好看的弧度。虽然结果与之前所想并无差别,但是听到陈楚楚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兴奋的。 ★★★★★★ 叶歆恬办完一件一直放在心头上的事,觉得脚步都轻了,如今肚子空空的,她能吞下一头牛,于是快步朝明月阁走去。 其实,玉佩者是她无意中发现的,真的很无意。那天恰巧她回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徘徊在王府门口好几天了,就是迟迟没有登门拜访。所以,她就去了解一下。 不了解还好,一了解不得了啊,关系不一般。因此,她想着抽空去陈楚楚那里一趟,谈一笔交易的同时,成人之美。只是,这一时半会不可能做到,需要时间和一个契机。 她想事情想得入神,一只手被春珂扶着,她低着头走进明月阁,等她抬头原本空无一人的石桌,旁边坐了一个人。 现在逃来得及吗?她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挥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笑笑上前,一屁股坐到那个人对面,十分讨好地给他夹不同的早点放到碗里,并说:“王爷一大早就起来忙了,应该多吃点早膳,免得饿了。” “这样讨好本王,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或者在心里想什么坏点子?”易思瑾狐疑看着她问。 叶歆恬苦着一张脸,嘟起双唇,抱怨道:“难道我在王爷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您太让我失望了!” “倒也不是,只是你这表情一起,本王感觉有人又要倒霉了。”易思瑾看到她这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掐住她一边脸颊,说出心中想法。 叶歆恬原本想反驳的,可是他这么不经意的碰触,如此亲昵的触碰,她觉得脸颊发烫,眼神迷离,一时间忘了做什么反应。 而易思瑾呢,指尖碰到她如此柔软的肌肤,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不太想就这么松开。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只有对方的影子,是那么地通透,似乎连心中所想都能一并看透。 叶歆恬轻咳了声,趁着他发呆的时候,向后仰头,退出他的掌控范围,伸出双手轻拍脸颊。 手上一空,易思瑾觉得有冷风在掌心倒灌,很不舒服,他只好收回手,置于桌下的大腿处,但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令人遐想。 “咳,这么早过来找我什么事?”叶歆恬问完才后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昨天他还没从她嘴里问出香炉的结果,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么轻易死心的人。 易思瑾拿起筷子,边夹早点边说:“本王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叶歆恬一听,眼睛里顿时闪闪发亮。 穿越到古代这么久,她还没好好把辰国走完,一直在辰国的国都转悠,一听他有地方要带去,她很感兴趣啊。 再加上,她知道自己这阵子除了香炉下药,就没有做什么事得罪易思瑾,他们俩现在相处还算融洽。 只是,叶倾权要她对易思瑾欲擒故纵,以此来获得关注和他的心,她都不想做。 “赶紧吃,吃完就带你去。”易思瑾看了眼自己满满点心的碗,再看看她空空如也的碗,于是夹了好几样点心放到她碗里,催促道:“要吃完哦。” 完了,她忽然觉得他有点小可爱,看到他的笑容更是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是不是生病了? 叶歆恬埋头吃了起来,发现碗里都是她喜欢吃的点心,不喜欢的他一样都没夹给她。 第158章 两难之地 叶歆恬蹙眉,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她了?竟然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她很是怀疑。 而且,这突然的讨好,是他在算计什么吗? 她并未出声说什么,而是不动声色。不管答案是什么,作为聪明的女人,都不一样在这时候问出口。此时好好享受一个男人递过来的好意,她并没有坏处。 他们两人默默吃着各自的早餐,没有再说什么,吃完后两人来到王府大门口,那里早已有一匹纯白色的马儿在等待。 “这匹马儿真好看。”叶歆恬认为,一点瑕疵都没有,也只有皇亲国戚能拥有。 易思瑾并未听出她话中的其他意思,骄傲地走到马儿身边,说:“这是进贡的上等白马,浑身雪白,站着特别英姿飒爽。但是一开始来的时候,是真的桀骜不驯,谁都驯服不了它,所以送到了本王手上,花了一段时间才听话的。” 叶歆恬听着他说白马的故事,上前伸手轻抚它的鬃毛,它是一匹好马,全身没有一点其余半点,身体白得发亮。她觉得自己和它如今是感同身受,背井离乡,住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易思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于是开口说:“它来辰国后谁都不亲,本王是驯服者,使得它心悦诚服,但是你却很不一样,它愿意亲近你。” “怎么说?”叶歆恬觉得,白马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一开始就对她很亲啊,哪有什么桀骜不驯。 “你是第一个它愿意被你靠近的,还给你摸的。” “我怀疑这些话是你在哄我开心。” “真没有,本王说的都是实话。” 叶歆恬对他说的所有话,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状态,她与白马对视的时候,似乎在它眼里看到了现代的自己,很奇怪的感觉。 “我想学骑马。”她微笑着说。 易思瑾看着她泛着柔光的侧脸,以前他的脑子里,只有她胡搅蛮缠,任意妄为的样子,如今变得很不一样了。 他伸出双手,置于脸的左侧用力拍了拍,另一匹纯棕色的马儿被牵了出来,虽然不及白马独特,但看起来高大威猛,提起前脚,仰头呼啸,劲十足。 “这是本王另一匹爱马,与白马性格完全相反,你可以试试骑着它,这样比较容易学一点。”他说。 白马嘶喊了一声,前脚不耐烦动了动,似乎在反对这个决定。 叶歆恬低笑了声,抱着白马的脖子,撒娇道:“我不要,我跟它有缘,就要它了。” 她话音刚落,翻身踩着脚蹬,欲学着电视剧里大侠飞身上马的模样,一跃上马,结果一时间不适应,导致身体重心不稳。 易思瑾无奈摇摇头,刚想说她这倔脾气,就看到她险些掉落,于是上前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一只手撑着她的腰,协助她骑在马背上,并将马儿的缰绳交到她手中。 “再逞强,下次本王就看着你掉下来不管。”他瞪了马背上的她一眼,用半是宠溺半是责备的语气说。 叶歆恬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就好像她一张口,心脏就会跳出来,他刚才是摸她屁股了吗?她是不是应该大骂出口,才能掩饰自己的尴尬? 易思瑾不知道她心里想法已经千军万马经过了,慢悠悠地踱步到棕马旁边,翻身一跃而上,动作行云流水,帅气潇洒。 叶歆恬气红了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反观自己刚才蹩脚的操作,丢死个人了。 觉得丢人归丢人,但是她这双眼睛可是没放过王府门口经过的任何一个人,包括刚才看到她和易思瑾在大门口互动,吓得躲到一旁的白薇薇。 白薇薇正露出一个肩膀,躲在红漆大门后,气得咬手绢,也不敢此时站出来阻止。因为自从上次自己女主人考核作弊,易思瑾对她的态度就很冷淡,不再像从前。 白薇薇现在要做的,是装一个安静懂事,惹人心疼的女子,这样才能挽回易思瑾的心。现在出来阻止他和叶歆恬的谈话,无疑是雪上加霜,只会加速他反感自己。 她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去易思瑾的疼爱,不然她没有脸面继续留在瑾王府,也没有动力再留下。 “我们走?你不是要带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叶歆恬将白薇薇的身影纳入眼底,但什么都没说,而是亲昵大声开口,明显要让所有人都听见的意思,催促易思瑾。 易思瑾驱马走到她前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你一个人行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是有你在吗,你会保护我的,我不怕。”叶歆恬扬起笑容说。 易思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他说:“是,本王会保护你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往前骑。” 叶歆恬回头看看王府门口,那道身影还在,可惜她没空陪白薇薇再玩下去了,她是真心想学骑马,看电视上女主角飒爽的英姿,她也想尝试一下风儿刮脸的感觉。 两匹马儿一前一后,在中央大街上奔跑,一红一黑的身影,是那么地相配,互相传递的眼神里,有着彼此的身影,连街边的路人都忍不住感叹:“好一对神仙眷侣,真的很登对!” 白薇薇躲在门后,大气不敢吐一下,生怕易思瑾察觉到她的存在,她连看到这情景,哭泣也紧咬下唇,告诉自己不许发出半点声音。 身旁的婢女看了很心疼,她说:“白姑娘,奴婢扶你进屋去,您病刚好,不好在这里吹风。” 白薇薇伸手,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泪痕,给了婢女一个微笑,然后率先走在了前面。 婢女看到这样,不禁为白薇薇抱打不平,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子,王爷看不见呢,还娶了叶家那名任意妄为的女子。 白薇薇一路上,一副受到欺负,惹人心疼的样子,王府里的奴仆看了都认为不值得,戏演足了整个王府。 她回到自己房间后,不让婢女跟进来,反手关上房门,靠在门上,薄唇勾起说:“叶歆恬,你想跟我斗是,我会让你哭着来求我的!” ★★★★★★ 而另一边,易思瑾带着叶歆恬,穿过大街小巷,骑马跃出城门,来到一处别院,一下马背就有专门的人帮你牵着去喂饲料,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人为他们开启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叶歆恬好奇问。 易思瑾笑笑,走到前面带路,并在一旁解释:“这里是朝臣子女集娱乐比试的地方,这里有不同的项目选择,骑马、射箭、马球等各种都可以在这里玩,还有一些国外引进娱乐项目。只要你想,在这里都能找到切磋者。” 叶歆恬环顾四周,小到投壶的小游戏,大到马球场,这里都有不同的划分区域,她惊讶的是,竟然看到了打网球的地方,像现代一样,划分单间,周围用丝网一样的东西围住。 这些东西,令她再次想到,这不单单是个古代的国度,它还有很多现代的东西融合,至于是怎么来的,这里的人都不清楚,好像是天生就有的。 “为什么我之前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她惊叹,这里的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易思瑾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从一旁的奴仆中接过一支箭和一把弓,一手握住弓,将箭放在中间,拉满弓,瞄准其中一个靶子的红点,手指掌控箭的方向,眯着眼看准把箭放了出去。 箭犹如一把利刃,划破空气,以极快的速度疾驰而过,正中红心。 叶歆恬惊讶微张嘴巴,所谓的百步穿杨,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一幕?这么远都能正中红心,可见箭法之厉害。 “好厉害!”她边称赞边鼓掌,眼里满是崇拜。 可是,还没开心完,耳边‘咻’地一声,空气像是被利刃划破,另一支箭飞快穿过易思瑾和叶歆恬中间,接着啪啦一声,原本第一支正中靶子红心的箭,被另一支箭从细小的箭身劈过,一分为二,第二支箭扎入了红点。 易思瑾和叶歆恬同时回头,没想到一早的好心情被这么毁掉了,而且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太子哥哥好厉害!”叶倾城发嗲的声音传来,接着她钻入身侧男子的怀中,一副恩爱的样子。 易思宇很喜欢听到称赞,一听叶倾城这么说,心中的不悦顿时消失了,他单手拥住叶倾城的肩膀,将她圈入怀中。 “弟弟这么早就过来练箭?难怪父皇一直称赞弟弟勤奋,本宫就比不上了。”易思宇这话,旁边人都听出来了嘲讽的意思。 易思瑾不甘示弱,说:“哥哥不也来了,看来父皇的话,哥哥一直谨记在心啊。” 叶歆恬左手边是易思瑾,右手边是易思宇,她被他们两兄弟夹在中间,很难做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之地,这地方不好待,不知道现在溜来不来得及? “趁着太子和王爷都在,不如就在这比一场?”叶倾城看到眼前的情景,觉得她该把早已熟读的话说出来了。 第159章 台球桌上定胜负 叶歆恬插不上话,易思瑾和易思宇两兄弟又不说话,交给叶倾城说,天知道叶倾城说的作不作数。 于是,她稍稍向后仰头,压低声音问易思瑾:“怎样,要不要答应?” 易思瑾紧抿双唇,脸色不是很好,他没有出声回答她,而是朝她使了个眼色,就算答应了。 叶歆恬看看同样没有做声的易思宇,又望了眼双手叉腰,一副赢定了的叶倾城,然后说:“比一场多没意思啊,要比就三局两胜,这样才有看头。” 叶倾城没料到叶歆恬会这么说,只好上前挽着易思宇的手臂,撒娇道:“太子哥哥,我就自己下决定了哦。” “嗯。”易思宇极其不情愿地嗯了声,那声音就像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叶歆恬安静地看着叶倾城表演,她认为叶倾城胆子不会这么大,说比试这样的话,除非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而幕后之人正是易思宇。 她就不懂了,比试就比试,推个女人上来说,算什么大丈夫?她扫了易思宇一眼,就快速收回视线,好像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妨碍目光。 易思宇一脸不解,不明白叶歆恬的生气从何而来,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 “好,我答应,第一场比试箭术。”叶倾城指着不远处的靶子,正是刚才易思宇穿过易思瑾箭的那个地方。 叶歆恬单手托腮,看了眼叶倾城所指的靶子,这明摆着还没开始比,就要给他们下马威啊,她只好添点柴火了:“就这么比太没意思了,固定的靶子有什么可比的,要比就比活动的靶子。” “你什么意思?”叶倾城不明白问道。 叶歆恬叹了口气,她怎么指望妹妹一说就懂呢,所以她解释说:“在这里,放十个移动的靶子,每人十支箭,谁命中得多谁赢。” 叶倾城一听,这难度比刚才大了好几倍,而且移动靶听都没听过,这怎么比?她求救地看向易思宇。 易思宇听后,内心毫无波澜,倒是睨着叶歆恬的目光,变得深邃了,手中的玉扇也停了一下。 易思瑾很平静地听着,脸上也没露出多少表情,如同心里没多少把握。 “既然你们双方都没有意见,那我去准备准备了。”叶歆恬指了指不远处,奴仆们正在等着准备动手呢。 移动靶,在现代可以简单地用电脑去操作,在古代就不行了,当然也不能用真的人躲在后面移动靶子,所以她让奴仆们,两两对站,手中分别握着牵引同一块靶子的线,来回向前向后,制造不停移动的效果。 安排好之后,叶歆恬回到易思瑾身边,她歪着脑袋对他说:“王爷,一定要赢,不可以输哦。” “你怎么就断定本王能赢?”易思瑾不明白她的自信来自于何处,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打移动靶。 “王爷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你比他优秀多了,一定能赢的。” “假话?” “输了我们就要一起丢脸,到时候我会毫不客气把矛头指向你。” “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那王爷加油哦,我看好你。” 易思瑾瞪了她一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出力出人是他,她就出张嘴巴,充当使者就完事吗? 能怎么办,是交给她的权力,他现在能拒绝吗? 易思瑾和易思宇并排,手持弯弓,肩膀上背着十支箭,多一根都没有,这才能显示比赛的公平公正。 “太子哥哥,加油!”叶倾城在一旁,大声喊着,那模样好像比试的人是她。 叶歆恬嫌弃地看了叶倾城一眼,向一旁挪了一步,免得自己耳朵受损,“用得着喊这么大声吗?” “比赛开始!”奴仆在一旁挥下旗子喊。 易思宇认认真真拉弓射箭,第一支没中,他脸皮有些挂不住,于是快速射出第二支,靶子左右晃动,有时候瞄准了这个,等箭放出去的时候,就射偏了。 易思瑾不紧不慢地拉满弓又松开,第一支箭都没射出去,他偏头看着叶歆恬说:“你都不替本王加油的吗?” 叶歆恬顺着他眼神飘向的方向,看到叶倾城因易思宇射中第一支箭而开心地蹦蹦跳跳,身体不由得轻颤了一下,这么作的样子,她实在做不出来。 “我替你加油,你就能十支箭全部射到靶子上吗?”她白了他一眼反问。 易思瑾转动黑色的眸子,认真思考了下,然后说:“不能保证。” “那你还不努力?”叶歆恬看了眼易思宇肩上的箭,都快射完了,再看易思瑾身上一根没动不说,勾在弯弓上的那支,正有气无力地垂下了脑袋,这不明摆着要认输的节奏吗? “是不是挺难从你嘴巴里撬出一些话的?” “只要好处到位,我自然会说该说的。” “你是不是在暗示本王,该贿赂贿赂你了?” “不是,是让你赶紧去比!”叶歆恬一个人在干着急,当事人一点都不慌,还有空跟她调情。 易思瑾眯起眸子,紧盯着移动的靶子,他已经看出了规律,只要他预判得准,命中是没有问题的。 他这边刚拉满弓,易思宇已经完成了他所有的箭,箭末端都是有标记的,谁的箭一看便一清二楚。 只是,易思宇的箭还没清点完,易思瑾的箭便过来了,他先是第一支命中其中一个移动靶,接着第二支也稳稳扎入红心,接着他便开始扎到易思宇命中的靶子上了,咻地一声,他射出去的箭,如利剑一般,带着锋利,以及划开一切的劲,将易思宇的箭一分为二,取而代之,命中红心。 易思瑾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这也算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了,就是某人会输得有点难看。 “厉害,棒棒哒!”叶歆恬在易思瑾射出最后一支箭,便开始用力鼓掌,掌声响彻整个院子。 叶倾城本以为自己能稳赢,正想棒打落水狗,没想到易思宇刚才射出去的箭,全部一分为二,掉落在地上,而易思瑾的那支箭则稳稳扎在红心之上。 “不行,王爷你这是作弊!”叶倾城焦急说。 叶歆恬气不过,双手叉腰,站在叶倾城面前,说:“怎么,堂堂太子,太子妃,想不认账吗?” 叶倾城说了个你字之后,就说不出话来,单手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气得呼吸不畅。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扎在红心里的箭末端系着哪种颜色的绳子,不用我多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歆恬之所以叫这么多人过来帮忙,真以为只是帮忙吗,那都是一个个的证人啊。 叶倾城和易思宇要是此时愿赌不服输,这些人看在眼里,以后都会成为全辰国茶余饭后的笑话;也可以选择杀掉这些人,可是这民心啊,失去了就很难找回来了。 叶倾城原本还打算继续理论,易思宇及时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再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叶歆恬双臂环胸,抬起下巴,说:“赶紧的,第二把赌什么?” 叶倾城虽然不情愿,但是想着第二把的赌局,叶歆恬一定会输得很难看,心中的怨气又压了下去,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这边,叶歆恬和易思瑾并肩而走,两人是那么地般配,俊男美女,这么看两人还挺有夫妻相的。 “王爷,我们争取前两局都赢,第三把就不比了,免得耽误了你的时间。”她说。 “没事,不急。”他今天没什么事,事情都提前安排到明天处理了。 “王爷觉得第二把会比什么?” “不知道。”易思瑾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因为这里他也很少来。 四人来到一处宽敞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铺着绿色绒布的桌子,几个标着数字圆形的球状石头散落在桌面上。 叶歆恬眯起眸子,总觉得这张桌子有点熟悉,就好像现代的台球桌,就在她疑惑的期间,叶倾城拿出几根前端细后端大的棍子,她恍然大悟这是什么游戏了。 原来,台球在这个朝代已经有在玩了吗?所以,眼前这种东西,再次验证了一件事,叶歆恬所处的时空,有很多事物是与现代相似的,只是着装不同,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这么说来,就好像两个平行时空,看似处于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文明,但实际上是有关联的。 但是,眼前此情此景看来,叶倾城是想在台球桌上定胜负了,因为叶歆恬也不想再这么耗下去。 易思瑾看过台球,但没有玩过,这是第一次,可既然都答应三局两胜了,他只好捋起袖子准备开干。 只是,他还没迈出步伐上前,胸前就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拦住,阻止他继续往前。 易思瑾疑惑地看着叶歆恬,不懂她此举是什么意思。 “你在旁边看着,这局我上!”叶歆恬信心满满,捋起袖子走向台球桌。 另一边,叶倾城见叶歆恬要上来比试,便快速脱下肩上的披风,自信地往前走去。 第160章 要奖励的孩子 “你行不行?”易思瑾眼里满是不信任,因为他知道她的底细,文不成武不就的,除了一身娇蛮任性,并没有其他技能。 叶歆恬回头目不转睛睨着他,说:“接下来看我表演的就好了。” 易思瑾仍旧是十分怀疑,他不希望她为了争面子,而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再加上他可以全部自己上场,不需要她努力。 “可是你之前不是并未学习过吗?”他记得每当自己提议要到这里来玩,她总是拒绝的,久而久之,他也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现学现打,你相信我,再说了,不是还有一局吗,就算我输了,不还有你吗?”叶歆恬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闪发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易思瑾看着看着就入了神,迟迟没有回过神来,直至她转身,他没有了光芒的追求,他才收回视线。 易思宇见状,轻笑出声,挪步靠近自己的弟弟,说:“弟弟不会现在才发现,她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不是朝夕相处吗?怎么这么不了解她。” 易思瑾听后,只是冷哼了声,并未多言。易思宇这句话明摆着是来挑衅的,说他多么不了解叶歆恬,他没道理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钻的。 “皇兄,认真看比赛。说起来本王也是第一次看太子妃出手呢,孰胜孰负如今还不好说。”易思瑾说。 易思宇笑笑,说:“本宫是不是没跟弟弟说过,太子妃在这里最拿手的项目,是台球。” 他本来还不信,来这里之后跟叶倾城打了几局,两人不相伯仲,他才知道原来叶倾城也有能力出众的一面。不然,他也不会让她开口说比试。 只是,山鸡永远是山鸡,即便现在坐在凤凰的位置上,它也成不了凤凰,因为他不允许。 易思瑾双臂环胸,没有因哥哥说的话而感到胆怯,而是说:“那我们兄弟二人就拭目以待。” “你好像很相信她?别忘记她的身份,她始终是叶倾权的女儿。” “是吗,那弟弟我也提醒一下哥哥,你的太子妃也是叶将军的女儿,信不信她,本王无权过问。但是,本王的那一位,确实比太子妃优秀,这点,等下台球桌上见真章。” “哦?”易思宇挑眉,唰地一声,打开玉扇的动作一气呵成,他接着说:“那要不本宫跟你赌这最后一局,太子妃赢,王妃要当众跟她道歉。” “若是本王的王妃赢呢?” 易思宇露出嘲讽的笑容,因为这辰国无人不知,叶歆恬胸无半点墨,身无优秀处,也只有易思瑾才把她捧得这么高,还这么自信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本宫保证太子妃以后不会找王妃的任何麻烦。” “不够。”易思瑾认为,既然要赌就要豪赌一把,赌个小的,他都没眼看。 “那弟弟认为?” “你以后也离她远一点。”易思瑾冷哼道。 易思宇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摊开双手,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说:“看来,本宫在弟弟心中的形象并不好。” “干脆点,本王只想听答案。”易思瑾双臂环胸说。 “好。”易思宇也不墨迹,开口就是答应,他相信,以他对叶倾城这段时间来的训练,打败叶歆恬不是问题。 易思瑾见目的已经达成,他扬起下巴,说:“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能插手。” 台球桌两边,各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一位身穿华服,头上身上戴着各种名贵的首饰,而另一位就十分朴素了,一袭粉色衣服,手上没多余的饰品,头上轻轻挽起一个小发髻,只插了一根白色的玉簪,就跟普通的平民没啥区别。 易思宇对叶歆恬所穿,非常鄙夷,好好一个王爷的王妃,竟然穿成这样,成何体统?一点显示尊贵和身份的样子都没有,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叶歆恬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了易思宇评头论足的对象,依旧在认真挑选奴仆递上来的球杆,每一根她都掂量掂量重量,看了将近十根,她都还没选定要用哪根。 这边,叶倾城早已选好球杆,在一旁打着哈欠,不耐烦说:“我说好姐姐,你能快点吗?要是不行就换王爷上,别再磨磨蹭蹭的了。” “马上就好,急什么,赶着认输吗?”叶歆恬就是那种嘴上绝不认输的人,既然叶倾城要踩她的尾巴,她是一定会怼回去的。 “你!”叶倾城气得用手指指着她,然后说:“等下要是输得很难看,本宫一定不会帮你。” “我先谢谢你了。”两人虽为姐妹,却早已水火不容,叶歆恬不指望叶倾城会为自己说什么。 “快点,本宫赶着回东宫品尝点心呢。”叶倾城一肚子火,最终没发作起来,她等着等下叶歆恬输了,再好好说也不迟。 “哦。”叶歆恬淡淡应了声,从十根球杆之中,选择了一根重量合适,大小合适,她一挥动就感觉有力的球杆,对一旁的奴仆说:“去拿点面粉给我。” 奴仆一脸懵逼,但还是照做了,即便心中对为什么拿面粉很是疑惑。 叶倾城觉得,叶歆恬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好好的选球杆选个没完,这下还差人去拿面粉,事咋这么多呢? “怎么,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叶歆恬故意这么说。 叶倾城脸色不太好,气鼓鼓说:“没事,为了看你输的样子,这点时间本宫还是能等的。” 叶歆恬若有所思看了叶倾城一眼,她是真的不懂,就算不是同一个亲娘,好歹同一个亲爹,叶倾城怎么看她哪里都不顺眼呢?那外面这些人怎么都在传,她和叶倾城的关系非常好呢? 看来,有人在私底下做了很多功课。她相信,叶倾城没有那么聪明,这么早就想好了长远之计,可能是宋凝香的本事了。既然都瞒了她十几年身世,那这些流言蜚语,她制造得一定非常顺手。 奴仆用碗装来一些面粉,叶歆恬拿着球杆细的那端,沾了沾面粉,再抹掉多余的,然后说:“开始。” 易思瑾和易思宇都不明白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叶倾城则是不屑地在心里腹诽,叶歆恬做作。 而叶歆恬则认为,虽然现在没有所谓的巧粉,但是用面粉来代替理论应该都是一样的,涂抹在球杆杆头增强球杆和主球之间的摩擦。 “怎么比?怎么算分?”叶歆恬直接问。 叶倾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来到台球桌边上,指着上面早已摆放好,呈三角形的球,说:“这里一共22个球,每个球都有编号,要按着顺序去打,打对加一分,打错扣一分,直至把台球桌上的球全部打入四周的孔内为止,三局两胜制。” “哦,原来古代是这么个算法吗?倒也不算太难。”叶歆恬听完后,云淡风轻说了句。 “那我们开始咯,你先还是本宫先?”叶倾城自信问,好像谁先谁后对她来说都没有影响。 叶歆恬是第一次看到叶倾城这么自信的样子,看来叶倾城平时对台球很有研究,不然易思宇这么争强好胜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叶倾城上场呢。 易思瑾很贴心,没问昨晚她发生了什么事,倒是一大早就带她来散心,如果单单是逛一圈,随便玩玩,就太没意思了。刚好叶倾城有这种提议,增加了游玩过程的兴趣,也挺好的。 不过,叶歆恬心里明白,叶倾城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僭越太子,这其中恐怕是易思宇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为的是想让易思瑾和叶歆恬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叶倾城拿着球杆,围绕台球桌,打着不同数字的球,前几杆她还十分有自信,中间出了点差错,打不进去球,也有打错球的情况,分数已经算好公布出来了,只要叶歆恬等下打完,分数比叶倾城高,第一局就是叶歆恬赢。 “王爷。”叶歆恬忽然叫了声。 易思瑾被点名,看向叶歆恬所处的方向,淡淡应了声,“嗯?” 叶歆恬勾唇,露出很好看的笑容,说:“我赢了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本王说的。”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易思瑾迟迟移不开目光,被她眼底的星辰吸引。 明明是一场比试,怎么他们秀起了恩爱? 叶倾城生气地跺脚,她看向易思宇,对方压根连夸赞她的意思都没有,她顿时感觉心里堵得慌。 她就不懂了,同样都是叶家的女儿,为什么在太子和王爷那边,受到这么大的对待?叶歆恬在王爷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反观她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却要规行矩步,容不得半点差错! 叶歆恬将球杆在手上转了一圈,然后稳稳握住,接着眼睛里出现了1号球,她弯下腰,身体压低,紧贴台球桌,半眯着眼,两手一前一后虚握着球杆,置于右腰,灵活地往前一推,球杆先和白球触碰,然后与1号球,来了个亲密的接触,1号球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孔里,百分百命中! 第162章 被怀疑身份 易思宇蹙眉,他自认一向警觉力惊人,但这次他是真的没察觉到旁边有人在偷听,都怪他太专注于某一件事了,看来以后还是得一心二用了,免得有心人听到了什么。 他倒不是怕别人知道他和叶倾城不和,反倒希望这件事被有心人传出去,这样他就有理由休妻,也能早已迎娶心中所爱。 只是,一切都人算不如天算。只因他走错了一步,叶倾权就逼迫他迎娶叶倾城,这件事有好处也有坏处,最终他选择了和叶倾权的势力合二为一。 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和叶倾城在众人面前,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他就能得到叶倾权的信任,还有得到叶倾权的势力,他现在在等,等一次机会反抗。 本以为叶倾城是个难应付的女人,没想到为了保住她太子妃的位置,竟然甘愿做牛做马,为他所用。 今天这场比试,是易思宇一时兴起策划的,只要是叶倾城开的口,叶歆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表面比试,实际上他趁易思瑾不在,派人去了王府一趟。 他这边时间拖得越久,成功的几率就越大,如果坐实了罪名,以后易思瑾就没有翻身之日了。 易思宇嫌弃地瞪了叶倾城一眼,觉得她脸上的眼泪十分碍眼,她在朝堂上帮不了就算了,还整天一副哭丧的脸,是存心要他功败垂成吗! 他暗自咬了咬牙,拂袖准备离去,耳边却传来声响,他竟有一时的开心,他想会一会,那个即将将这件事在整个辰国传扬的人。 他相信,叶倾权要是知道,他对叶倾城不好,随意打骂,呼来喝去,一定会立刻去奏请辰皇,要他们和离的。到时候他最多被困在东宫一段时间,只要熬过去了,他就算胜利。 易思宇提气,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了几步,便落在发出声音的地方,待他看清眼前的人,他心中计划落空了,“怎么是你?” “见到我有这么意外?”叶歆恬故意讽刺了一句,表情跟他刚才教训叶倾城一样,丝毫不给脸面。 叶倾城见到叶歆恬,就立刻想到在台球桌上输掉的情景,双手气得攥紧,小跑到易思宇身边,指着叶歆恬吼:“你来干什么!” “别生气啊,我找太子有点事。”叶歆恬歪着脑袋,视线越过易思宇说。 “你们两个能有什么事要谈!”叶倾城被无视已经够生气了,做了事得不到奖励,还被训了一顿,正愁怒火无处发泄,叶歆恬就撞枪口了。 叶歆恬拧眉,摆摆手说:“你别说话,我等太子答复。” 叶倾城气得鼓起双腮,双手插着腰,发现易思宇连正眼都没看她,她顿时就如同泄气的气球,不敢再造次。 易思宇视线向后瞥了眼,冷哼了声说:“可以,我们到凉亭去。” 叶倾城即便再蠢,也听明白了易思宇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她立刻马上消失,不要出现在凉亭里,他和叶歆恬要到那谈事情去。 “太子哥哥,我到马车上等你。”叶倾城福了福身,白了叶歆恬一眼,极其不服气地扭着纤细的腰身往外走。 易思宇挥手,示意在一旁伺候的婢女也离开,率先走在前面进入凉亭,衣袖一挥坐了下来。 叶歆恬跟着走进凉亭,但没有坐下,因为石桌旁边就两张石凳,还是面对面的,他们还没有这么近距离交谈的交情。 易思宇看出她不想坐下,那表情都写在脸上了,他也不勉强她,但作为主人,他还是替她斟上了满满一杯茶,然后说:“台球打得不错,谁教的?” “随便玩玩而已。”叶歆恬回答得极其云淡风轻。 没想到逃离了易思瑾逼问的魔掌,又掉进同样的问题之中,他们到底是亲兄弟,疑问点都一模一样。 易思宇低笑出声,显然不相信她这个说辞,他说:“随便玩玩也有这个能耐赢倾城,王妃不简单啊。” 叶歆恬转了转她那双大眼珠子,觉得要是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早晚得穿帮,她索性开启另一个话题,“太子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哦?本宫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你今天这么对待倾城,我要是回去跟爹爹说,你说爹爹会怎么算这笔账?”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不如去问问倾城,她舍不舍得离开本宫?” “我想,太子是久居深宫,忘了一件事。”叶歆恬眯起眸子,眼底透着满满的危险。 “是吗?不如你来提醒一下本宫,本宫忘记了什么事?”易思宇忽然觉得挺有趣的,眼前的叶歆恬。 他与叶歆恬接触过很多次,从未听叶歆恬这么说过话,也从未见她这么护过叶倾城,这是第一次。 原身的记忆力,有着很多叶歆恬解释不了的画面,但此时却是一张王牌,她声音极轻说:“叶家人是出了名的护短。” “呵,你威胁本宫?”易思宇沉下脸,语气非常不悦。 叶歆恬摇摇头,说:“太子,这怎么可能是威胁呢,这是善意的提醒。” “本宫从你的话中,可听不出半分的善意。” “我言尽于此,告辞了,太子。”叶歆恬知道,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话,虽然她没有与太子抗衡的能力,但是她背后的势力有,即便这些势力不为她所用,也是易思宇所忌讳的东西。 易思宇收起玉扇,将它用力置于石桌之上,看着叶歆恬的背影说:“等等,本宫话还没说完。” 叶歆恬停下脚步,也算给了他面子,但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他,一副让他赶紧说完,她马上走的样子。 “上次本宫给你的信,看了吗?”易思宇没有因为她的不敬而生气,反而有些欣赏她了,只是他更关心的是信。 “没看,烧了。”叶歆恬庆幸自己如今是转身,这样他就看不见她脸上掠过了不同的答案。 “是吗,那真是可惜。” “令太子失望,真的很不好意思。”叶歆恬说完,便迅速迈步离开了院子,她担心自己在待下去,会被挖出很多东西。 易思宇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嗜血的笑容,说:“本宫可是给过你机会选择站在哪一边的,既然你非要去死,本宫也没有拦着的道理。” 他端起热茶,轻啜了一口,口中泛开的苦涩味道令他皱眉,于是他手臂用力一甩,茶杯如利箭一般飞了出去,接着咚地一声,半只杯子扎入了柱子之内。 而在院子的一个小角落,叶倾城伏在墙角,耳朵紧贴着墙壁,试图透过一个小孔去偷听里面的谈话内容,可是她失败了,什么都没听到不说,一边脸因墙壁的冷意,而苍白了些。 ★★★★★★ 刚才,叶歆恬借尿遁成功逃脱易思瑾的视线范围之内,紧接着天空之上出现了一道火光,易思瑾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眯起眸子,朝着发出信号的方向走去。 穿过不同的院子,来到最深处的一处院落,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风声穿过耳边的声音异常清晰,甚至连树叶掉落都能很快捕捉到。 他走到大树旁,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眼,嘴角微微上扬,说:“叫我来又躲着不让我发现,这是要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四周的风向忽然改变了,树叶掉落的瞬间,同时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稳稳落在他面前。 “你以前从不到这里的,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想起到这里走走?”易思瑾问。 向泽尴尬咳了声,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跟他们过来的,他说:“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叶歆恬跟之前的叶歆恬有点不太一样?” “打台球的时候你也在?”易思瑾惊讶问道,他刚才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有人在窥视,是不是他功力变低了? 向泽点点头,接着说:“我以前可从未听过,叶歆恬会打台球,而且更奇怪的是,在我的监视之下,她并未碰过台球。” “那她是如何会的?刚才看她打台球的姿势,以及命中率,可不像一个新手。” “这点我认同。” 易思瑾和向泽同时陷入了沉思,都在疑惑叶歆恬是怎么做到的,很神奇不是吗?一个从未碰过台球的人,从未练习过的人,是怎样在比试中获胜的? “从她进入王府,与她接触最多的人是你,难道你也没有察觉她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吗?”向泽提出第二个疑问。 易思瑾尴尬咳了声,才说:“我之前被她烦得看到她的背影就转身走,没有真正了解她。” “她变聪明了,跟我们之前认识的叶歆恬,根本不一样。”向泽得出他的结论。 “可都在往好的方向在发展。”易思瑾单手托着下巴,一向习惯掌控全局的他,此时变得有些当局者迷。 “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要帮哪一边,你随时都有输得很惨的可能。”向泽认为,这一切都变了,变得模糊不清,他们找不着路了。 就在他们谈论这么重要的事的时候,叶歆恬从易思宇那边出来,就迷路了,不知不觉走到了易思瑾和向泽谈话的地方。 这次,她学乖了,往里面探头看了眼,发现是他们,本想让他们带她离开,他们却在谈论关于她的事,她吓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第163章 你要学会相信我 叶歆恬发现,自己真的有撞破各种重要事情的能力,两边都在谈论,她恰巧两边都撞上了,很神奇的节点。 可一听易思瑾和向泽谈论的对象是她自己,她又有了偷听的动力,原本向后撤的脚,乖乖放了回来。这次她学聪明了,确保脚边没有枯枝杂物,她弯身贴着墙,耳朵凑上去。 偷听这种事,一次生二回熟,她已经有经验了,保证这次绝对不会被抓个正着,因为该排除的隐患,她都排除掉了。 不过,她最关心的是,易思瑾和向泽口中的她,他们会如何处置。毕竟大家身份立场都不同,她是真的可以理解的。 可是,她并不是真正的叶歆恬啊,无论之前原身协同叶倾权做过什么,她最近挺安分的,既没惹事,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应该能颁一个好人奖? 她这边这么想着,院子里的易思瑾和向泽沉默了会,其中一人再次开口,说出来的话令她的心瞬间凉透。 “这样的人,留下终究是个祸患。”最终,向泽得出了一个结论,说的同时,一双眼睛紧盯着易思瑾,想看看他的反应。 易思瑾抿了抿唇,藏在宽大袖子内的一双手,紧握成拳又放开好几次,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令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是认同还是否认。 向泽见易思瑾没有出声,继续说:“叶倾权为人心狠手辣,他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她是叶倾权放在你身边的棋子,如今对你欲擒故纵,为的是以后更好地掌控你。” 叶歆恬听后,心里对向泽的好感瞬间清零,虽然他救过她好几次,但她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是这样的人。 易思瑾依旧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正好掩饰了心中所想。 “叶倾权最近很不安分,私底下招兵买马,囤积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只要他点头说要与太子联手,你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你还在考虑什么!”向泽冷声道。 话音刚落,易思瑾轻笑出声,向泽不解地望着他,发现他最近越来越深沉了,叶歆恬更是恨不得爬上墙头,去看看她的命最终握在谁的手里。 易思瑾笑了好一会,才止住笑意,抬头望着向泽问:“你到底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这话一出,叶歆恬惊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向泽把易思瑾逼问到这种境地,易思瑾竟然没有生气?看来他们两个感情挺不错的,至少不是向泽口中的,互不相识。 “利弊我已经给你列出来了,我只想知道你的态度。”向泽依旧坚持想要答案。 “这一切还不好说,我也不确定。”这是易思瑾的实话。 向泽冷哼了声,他说:“都快兵临城下了,你还拿不定主意吗?” 易思瑾知道向泽生气了,可他说的也是实话,现阶段他不确定要怎么做,因此没有部署,至于怎么应对叶倾权,他也不知道。 很意外是不是?以前他做所有的事都胸有成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但如今他却要去想叶歆恬会怎么想,毕竟她也是叶倾权的女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想法已经改变了,他不知道,可他不想做绝了,免得日后回不了头。 “你还想着让叶歆恬去劝叶倾权收手?这简直痴人说梦话,你不懂吗?”向泽都快急死了,要不是知道叶倾权招兵买马,马上要造反了,他也不想逼易思瑾走这条路。 向泽对叶歆恬是有欣赏的,这样一个女子,手段了得,每一次都能在大事情下反败为胜,但这也足以证明,叶歆恬不简单,她会成为他们之间的败笔。 “我想试试。”易思瑾叹了口气说,耳尖的他似乎感觉到院子里除了两人的气息,还多了一位,于是他立刻喊停向泽,他说:“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也不要再提,你先走。” 向泽虽然不懂他为什么叫停,但停止交谈之后,他也感受到了空气中一丝的不寻常,无声地点了点头,一跃而起,踩着围墙高点,远离了院子。 易思瑾不动声色,在院子里停留了一会,然后才迈开步伐走了出去,在出院子拱门的时候,他若有所思看了眼左手边,视线落在地上,发现那一处泥土有被踩踏的痕迹。 这么偏远的院子,一般人不会来,而且这里很久都没人打扫,不可能是奴仆,所以…… 易思瑾眯起眸子,看着泥土上还留下一串脚印,看了眼脚印消失的方向,没有追上去,而是往反方向走去。 ★★★★★★ 易思瑾再次出现,是在大门口,他还没走近,就看到一袭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门口东张西望,一副焦急等待的样子。 他停下脚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拿到身影,看着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然后才注意到他的注视,转过身来,毫不犹豫跑近他。 “王爷你去哪里了啊,我等你很久了,你再不出现,我都要以为你丢下我自己回府了。”叶歆恬话中里充满了抱怨,以及若有若无的撒娇。 易思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会听出这么个意思,他抬头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刚才他没有停歇,快步走向大门口的方向,待看到站着的人,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王爷怎么不说话?”叶歆恬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说。 易思瑾不为所动,他问:“你一直在这里等本王?” “对啊,等你很久了,不信你问守门的侍卫。”叶歆恬抬了抬下巴,让他去问侍卫自己说的是不是实话。 “不用了,回府。”易思瑾摇摇头,径自走向白马。 叶歆恬目不转睛睨着他,越过自己身边,再背对着自己,她才暗自松了口气,放在胸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了,她生怕他察觉到异样,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同时跃上马背,牵着缰绳,轻轻拉动马头,驱使马儿慢慢往前走,两匹马并排而走,马背上的人并肩往前。 “王爷刚才是不是以为我会输掉台球比试?”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叶歆恬选择开口聊些别的事。 易思瑾淡淡嗯了声,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说:“本王都在为第三场比试热身了。” 叶歆恬听到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她说:“王爷真不适合说谎。” “怎么说?” “王爷刚才送我上台球桌的眼神,是希望我赢下来的。” 易思瑾勾唇笑了笑,没有否认,只是没有再开启另一个话题,似乎不太想被人打扰他的思绪。 叶歆恬在心里承认自己说谎了,刚才偷听易思瑾和向泽说话的人是她,但她不能在易思瑾面前承认,毕竟任何人讨论对象是她,然后又被当事人听到,要是拆穿了多没面子啊。 所以,她索性当个没事人一样,快他一步来到大门口等他。而刚才她说让他问侍卫自己是不是早就到了,她也是赌的,结果她赌赢了。 可是,这样她就得开始找突破口了,如何将情势来个扭转。 “王爷。” “嗯?” “我们现在都同坐一条船上了,哪一边往下沉,对另一边也没有好处。” “你想说什么?” “王爷,你要学会相信我。”相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相信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至少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做过。 易思瑾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他凝望着她说:“相信的前提是什么,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来?” “我不会背叛爹爹,我相信王爷也不会把一个随时会背叛的人放在身边。” “那本王如何相信你?” “我能让他放弃与你的争斗,甚至归隐山林。”叶歆恬认为,保命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易思瑾听后,很不给面子,大笑出声,好一会才止住笑意,他说:“身为女儿,你也太不了解叶将军了。他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我有办法。只要王爷配合我,我就一定能办到!”叶歆恬自信说道,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你希望本王跟你合作?”易思瑾眯着眼睛问。 “互利互帮,我相信王爷不会拒绝这项交易的。”叶歆恬就是有这种自信,能说服自己,自然也能说服别人。 易思瑾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自由。叶歆恬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最终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中组织好另一句语言,说:“只要事情办成了,我的要求王爷一定能办到。” “好,一言为定。”易思瑾认为,这项交易他不亏,何乐而不为。 叶歆恬见目的达成,笑眯眯地伸出手,说:“合作愉快。” 易思瑾看着她雪白色的手,伸出自己的手,将她的柔弱无骨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他没有说那四个字,反而是再次问:“刚才偷听的人是不是你?” 怎么会有人上个茅厕回来,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还特别惜命?他很是怀疑。 第164章 算命先生 叶歆恬从噩梦中醒过来,坐起身,抬手抹了抹额上细密的冷汗,她这几天都会梦到那天易思瑾问是不是她偷听的事,当时是怎么忽悠过去的,她忘了,只记得回过神来,已经回到了明月阁。 那时,春珂见叶歆恬急匆匆跑回明月阁,贴心地斟茶倒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然后,这件事就成为了她心中挂念之事,老是在她梦中跑出来,导致她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她吁了口气,决定今天不待在王府里了,只要在这个地方,这件事就仿佛没有过去。更加神奇的是,易思瑾那天开始,就没有到过她这里,仿佛这事的答案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倒是叶歆恬,整天疑神疑鬼,看着明月阁的门口发呆,随时一副前脚看到易思瑾衣角,后脚就开溜走人的状态。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力度刚好不轻不重,能让房间里的叶歆恬听得一清二楚,又不至于惊扰到本是睡梦之中的人。 叶歆恬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回应了句:“进来。” 春珂单手推开门走了进来,另一只手捧着几乎要遮住视线的小册子,她边整齐放在桌上边说:“方总管说,这些要王妃亲自处理。” 叶歆恬吐了口洗漱水,拿过挂在架子上的干布,胡乱擦了下脸,便走了过去,随手翻开其中一本,拧了拧眉说:“春珂,你帮我看着处理。” “王妃,”春珂唤了声,顿了顿,接着说:“王府的事情,真的要交给我处理一半吗?您就不怕我哪天会出卖您?” 王府大小事务,叶歆恬要是不管,全部交给春珂来管的,等于将一部分实权交到她手上,人心是最容易改变的,要是哪天生了异心,将会毁掉叶歆恬的。 叶歆恬低笑出声,摆摆手,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说:“你要出卖我早就出卖了,不用等到今天。” “王妃,这么相信一个下人,是很不好的习惯。”春珂提醒道。 叶歆恬止住笑意,眨了眨眼说:“在我这里,你不是下人,你是知己,贴心的朋友。” “王妃不应该把下人当成朋友,您是主子,我们是伺候的下人。” “在我这里,人人生而平等,我们的关系是对等的。”叶歆恬搭着春珂肩膀说。 “可是……” “好了,别再说了,等下陪我出门一趟。”叶歆恬打断春珂要说的话,这种长篇大论,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早早制止总归是好的。 叶歆恬记得,春珂是第一个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第一个为她哭泣的人,第一个没把她当精神病的人,这一切都在告诉她,春珂是待她极好的人,做人不能忘本。 春珂垂下双肩,无奈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主子,只能乖乖闭上了嘴巴。 叶歆恬拉着春珂坐下,叫上青伶,三人一同坐在桌上吃完了早膳,这换做以前,尊卑之分,她们是万万不敢的,叶歆恬有了第一第二次命令,第三次她们就学乖了。 吃过早膳之后,叶歆恬带着春珂和青伶出门去了,第一站来到奶茶店,告诉陈老板开张的日子,并且做了个详细的开业庆祝活动,到时候由她亲自来安排。 接着,她们来到一品居,走进预定的包厢,便快速关上了房门,阻止其他人进入,里面早已有几个妙龄女子在等待。 叶歆恬坐在凳子上,指了指其中一名女子说:“从你先开始。” “我家主子,每天早出晚归,无一例外,白天来一品居喝喝茶,找三两知己说说心里话,对政事毫不关心,能不用参与就不想参与,每晚都会去飘香院,逗留一段时间,主要找晴儿姑娘谈心,直到深夜才会回府。”女子拿出小本子,认真说出里面记下的内容。 “下一个。” 另一名女子上前,说出早已记在心里的话,“老爷和夫人不和的事,只有府里的奴仆知道,昨晚他们因亲人入狱的事而争吵到天亮,早上所有奴仆就被封了口,不许任何人说出去。还有一件事,夫人趁着老爷不在家,带过一个画师回家,名为为她绘制画像,实则在她房间几乎两个时辰。” “嗯。”叶歆恬边喝茶边应了声,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有心人能看出实际上是满肚子坏心思,她挥手示意下一个继续。 最后一名女子点头并上前,她说:“我家主子每天按时上早朝,早朝后会停留在军机处商量政事直到中午,但是主子并没有回家,而是来了这里,见了一位叫白薇薇的姑娘,他们在包厢里谈话,谈话内容不知,很快就出来了,那位白姑娘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惹人心疼。” 叶歆恬听到白薇薇的名字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道淡淡的笑容,她在大脑里重组了下今日的汇报,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于是她说:“以后我们就少见面,为了避免惹人注目,小事以书信互通,大事决定不了,就看你们能耐了,怎么找到我,你们每个人都应该心里有数。” 今天她只是见了那批婢女的其中三个,这三个所在的地方非常重要,她得抓紧。而且,这三个地方也是最容易令人迷失的,她得时时刻刻盯着。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争吵声,接着房门被用力推开。 “我说了里面有人,老人家您怎么听不懂呢?”春珂气急败坏上前,用身体挡在门口,阻止对方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叶歆恬察觉到异样,早已伸手示意三名女子藏到屏风后面,对方推开门的时候,只有她一人端坐在房间里,正品着茶。 她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位长着长胡子,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手上举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算命’二字。 她眯起眸子,与老者四目相对,却发现老者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达内心深处。她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微笑。 春珂着急了,拉着老者的手,就想把他往外拖,“老人家你看,我家主子真的在里面,您就请回。” 老者不为所动,看着叶歆恬说:“王妃,老夫能进来喝口茶吗?” “老人家请坐。”叶歆恬岂会听不懂,老者话中有话,他贪的岂是一口茶。 春珂放下拦人的手臂,认命地走到叶歆恬身边,随时警惕着,打算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撵人。 老者一屁股坐下,把他算命先生的竹竿放在一旁,毫不客气端起叶歆恬刚斟满的茶杯喝了起来。 一口热茶下肚,驱走了体内的寒冷,温暖了人心,老者长吁一口气,然后说:“一茶之恩,不能不报。王妃,老夫给你卜个卦?”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叶歆恬摇摇头,接着说:“我从来不信卜卦能知未来,老先生就不用占了。” 老者笑笑,像没听到似的,拿出龟壳,放入几枚铜钱,径自摇了起来,‘咚咚咚’铜钱碰撞龟壁的声音响起,他说:“老夫能知天下事,能驱凶避祸,能知未来事,王妃尽管开口问,不准老夫赔钱给王妃。” 玩这么大?叶歆恬皱眉,她只听说过要给钱算命的,可没听说过算命要给钱别人的。 “老先生的心意,我心领了,这口茶,这顿饭,是我请老先生的。”叶歆恬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银元宝,付这一桌食物绰绰有余,剩下的是给老先生的,说完她就起身往外走。 ‘哐当’一声,铜钱从龟壳里掉了出来,洒落在桌子上,老者再度开口:“王妃本身元寿已尽,一缕魂魄寄居在别人身上,所行之事皆非本愿,若想寻找归去之法,还需天命所归。” 叶歆恬猛然停下脚步,瞪大眸子,不敢置信回头看着老者,双唇微启又紧闭,迟迟没能说出一个字。 “老先生知道回去的办法?”她看遍各种古书,都没有记载这些怪事,都快放弃了,这是送个人到她面前,告诉她接下来怎么走吗? “老夫不知,只可以告知王妃,时辰未到。” “到底什么时候才到?” 算命先生起身,拿出一个锦囊,递到叶歆恬面前,并说:“王妃如果遇到无法抉择的事,性命攸关,就派人照着上面的地址来找老夫。” 叶歆恬怔怔接过锦囊,说半天就给个地址吗?没有别的要交代了?或者说什么时候才可以用? 她大脑里掠过各种各样的疑问,等她再次抬头,算命先生已经不见了,她沿着出一品居的路找去,却始终没有看到那道背影。 她失望叹了口气,将锦囊紧紧攥在掌心里,性命攸关之际吗?难道真的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她必须是个死人,魂魄才可能归位吗? 她失落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这里的一切与她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但是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那天的台球,到底是时空交叠,还是平行时空? 第165章 发请柬 夜深了 易思瑾若有所思盯着明月阁的大门口,期待那道纤细的身影会出现在眼前,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对方始终没有如期出现。 春珂偷瞄了易思瑾一眼,颤抖着手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壶冒着白烟的热茶,她清了清嗓子说:“王爷,这是明月阁最好的普洱茶,请您品尝。” “你家主子还没回来?”易思瑾淡淡应了声说。 “回禀王爷,还没有呢,请王爷稍等,小的已经派人去找了。”春珂边说边抬手擦了下额上着急的冷汗,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跟瑾王说话,心里很紧张。 易思瑾点点头,端起斟好的普洱茶,轻啜一口,口感令他有些意外,茶里还带了微微的花香,“茶里加了菊花?” “是的,要是王爷不喜欢,小的立刻给您换别的。”春珂只想着奉上叶歆恬最喜欢的茶,忘记了照顾王爷的口味,真是失策啊。 “没事,挺好的。”易思瑾喝惯了浓茶,因为平时处理事情要到深夜,喝浓茶提神,现在喝菊花加普洱茶的组合,竟意外觉得相当不错。 春珂明显感觉到气氛很诡异,安静得有些可怕,她立刻想到要开溜:“王爷,小的去准备一些点心。” 一个人在房间的易思瑾,无聊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他发现梳妆台上,有几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块块状呈黄色透明的东西,散发着淡淡清香,一团棉花被团成椭圆形,像鸡蛋的形状,上面沾着粉末,洗漱架子上,有一个光滑的竹筒杯,上面插着一根带着黄色细毛,像刷子一样的东西。 这些都是他没见过的,干什么用的他也不知道,也是从这些开始,他发现她房间里放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甚至见都没见过。 这时,他想起当初叶歆恬做给他喝的,名唤‘奶茶’的熟水(古代的饮料),也是闻所未闻。 她的房间就像一个宝藏,藏着各种各样的物品,用处不详。 忽然,脚步声由远及近,易思瑾回头眯起眸子盯着房门,房门下一秒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不好意思,我忘记自己约你了。”叶歆恬回到明月阁,春珂就赶紧上来告知,她抬手拍了下额头,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易思瑾佯装生气,他说:“从来只有别人等本王,没有本王等别人,你是第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忙忘了,要是王爷心里不爽,我在这可以答应王爷一件事。”叶歆恬自知理亏,连忙道歉。 “真的?”易思瑾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接着说:“什么都可以?” “只要王爷说,我能办到都会去办。” 易思瑾单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着她说:“本王还是想知道,那天迷昏本王的,到底是什么。” 叶歆恬捂着胸口,真的有种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这事怎么还没过去啊?她尴尬咳了几声,试图掩饰过去。 “咳也没有,是你答应本王一件事的,本王就非常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易思瑾摆着一张极其认真的脸,点了点头。 叶歆恬把头转向一边,张了张嘴巴,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然后堆起满脸笑意问:“我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易思瑾十分无情地打断她的话。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包东西,丢给他说:“我自己闲着没事配的。” 易思瑾打开纸,里面是一堆白色粉末,至于成分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他说:“本王没收了。” 他记得这粉末除了给人体造成腰酸背痛的感觉,还能致幻,满脑子是幻想,他得没收了,免得她又对谁下手。 “不要嘛,嗯?”叶歆恬双手合十,可怜兮兮请求。 易思瑾完全不理会,径自坐回凳子上,给自己斟上一杯热茶,并说:“还有这茶,也给本王打包一份。” “王爷,你是土匪吗?”叶歆恬恶狠狠瞪着他说,也只有土匪才会进屋啥都要,连菊花普洱茶都不放过。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易思瑾拿眼神斜看了她一眼说。 叶歆恬无奈地垂下双肩,苦着一张脸,颓坐在他对面,见他又斟满一杯茶,泄愤似的伸手先一步拿起,仰头一口气喝进肚子里,然后挑眉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易思瑾感觉到自己拿着茶壶的手微微收紧,见到她的唇覆上他刚才喝过的杯沿,眼神突然加深,一颗心竟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叶歆恬反应过来,正想骂自己动作总比大脑所想快一步,她慌得把杯子用力放回他面前,把头偏向一边,不敢再看他。 空气中萦绕着粉红色的泡泡,沐浴在两人周围,两人沉溺在其中,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鸟叫声,两人回过神来,四周粉色的泡泡被无情戳破,气氛从暧昧转回正常。 “你叫本王过来,所为何事?”易思瑾率先发问,问的同时习惯性地倒茶,拿起来正准备喝的时候,发现杯沿沾了些红色,他顿时觉得茶杯烫手,放回桌子上。 叶歆恬惊醒,摸了摸袖子,将请柬拿了出来,放到他面前,说:“小店过两天开张,到时候有店庆活动,还能品尝各种饮品和小吃,欢迎王爷携家属、朋友前来指点一二。” 易思瑾瞥了眼,便将视线落到她身上,说:“名为指点一二,实际上是想让本王给你拉客源?” 他本以为她不会告诉其他人,这家奶茶店是她开的,没想到她要大张旗鼓告诉所有人,凭她以前的名声,她觉得有人会来帮衬吗?能不能吃是其次,敢不敢吃才是重点。 叶歆恬摇摇头,纠正他的话:“王爷,这么说就见外了,没有你的茶叶支持,我这家店开不起来,所以你是大老板。” “这么说,本王能入股了?”易思瑾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叶歆恬脸上笑容一僵,心想这么客套的话,他真听不出来?接下来她要怎么接? 易思瑾瞧她那紧张样,决定不再逗她了,“本王跟你开玩笑的,小小奶茶店,还入不了本王的眼。” 叶歆恬本来高兴着,听他接下来这么说,好心情瞬间没有了,怎么,看不起她的奶茶店啊?好歹也是她赚得盆满钵满的开始,也不知道鼓励一下。 “我随时恭候王爷的到来。”她不满撅了撅嘴说。 易思瑾笑笑起身,正准备迈步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弯身凑近她说:“王妃先休息,本王处理完公务就来陪你。” “谁要你陪,赶紧去!”叶歆恬咬了咬下唇说。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的手再次放在胸口上,感受那隔着皮肤也能听到的心跳声,暗骂了句不争气。 可是,刚才两人的距离好近好近,他温热的气息将她完全包围,那种安心的感觉,她很是眷恋,而且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令她有股想亲上去的冲动,这算不算入魔了? 易思瑾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她却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久久不能回神。 “完了,你犯花痴了,这是病,得治!”叶歆恬嘴上说着责怪自己的话,嘴角的笑容却出卖了她心中的想法。 ★★★★★★ 翌日 叶歆恬拿着请柬去了一趟都尉府,见了向泽一面,向泽见到她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惊讶。 后来,她回去奶茶店,为明天的开业做最后的彩排,以及布置现场,有多隆重就要多隆重,最好人尽皆知。 叶歆恬虽然没能为原身扳回一些好评,但这却是最好的热度。你想想,将军之女卖奶茶,曾经刁蛮任性的叶歆恬,今日开始走从商之路。 啧啧啧,这两个吸引人的点,已经足以让她的奶茶店,人人都知道。而且人是贪小便宜的,有的饮料和小吃品尝,不限量供应,十个之中总会有六个进去买的,只要做出了口碑,她不愁没生意。 这一天折腾下来,夜幕又降临了,越是临近开张之日,叶歆恬就越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叶歆恬吃过晚饭,便坐在院子里赏月,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手里拿着一张请柬,她正把玩着,眼前突然一黑。 皎洁的明月被完全挡住,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明亮。她嘴角上扬,双手捧着请柬举起。 来人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快速伸手接过,然后说:“还算你有良心,记得给为师请柬。” “师傅帮我扫清了这么多障碍,我怎么会忘记呢,明天师傅吃好喝好,全部入我账上。”叶歆恬嬉皮笑脸地奉承道。 李鸿鹏眼睛一亮,看了她一眼说:“那为师明天就不客气了,吃垮你的店,可不许哭鼻子。” “师傅,事情有进展吗?”简单的寒暄过后,叶歆恬可没忘记要他去查的事。 李鸿鹏收起轻佻的表情,将请柬放入怀中,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现在真假对我来说,有区别吗?” 李鸿鹏在心里替她做了选择,开始说事情调查的进度。 第166章 开业大吉 终于,到了奶茶店开张的日子,叶歆恬一睁开眼,就往奶茶店跑,但早上还不是奶茶店开业的时间,她得提前过去,安排一切大小事情,等待中午开店的那一刻。 最近,她光明正大地老往店里跑,已经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件事了,还有不同的人替她宣传开店的事,所以奶茶店还没开业,就有很多人在盯着。 没有人知道里面卖的是什么,店名用红布遮盖,连丁点看到字的缝都没有,给足了神秘感。 宣传力度大,也吸引眼球,加上叶歆恬自己本身就是活招牌,奶茶店还没开张,就有一部分人抱着期待的心情,一部分人则是看好戏的状态。 毕竟,一个将军的女儿好好的王妃不当,非要搞商业,而且辰国男人经商比较多,女人想要在商业圈创造奇迹,很双眼睛盯着她呢。 到底是个笑话呢,还是个商业竞争,一切都未可知。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叶歆恬已经在脑海里重复了好几遍开业的情景了,回过神来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只是过去一点点时间。 “宝贝们,今天开业就看你们的了,按照我之前说的,走流程,服务态度要好,对客人热情,就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有,记得哦,你们是个人业绩领提成的,你卖出去的饮品和小吃越多,挣的钱也就越多。加油!”叶歆恬举起双手,在空中拍了几下手掌,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这里。 “是!”响亮的回应声,饱含热情与冲劲。 叶歆恬满意点点头,她要的就是这种状态,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中午十二点,奶茶店准时打开红漆大门,外面临时搭建的舞台边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来人,点炮咯!”大门两边分别挂着两串大炮仗,由于太长了,垂落下来,放到了街上,一直延伸到路中央。 点炮人高喊一声,围观的群众纷纷用手捂住耳朵,噼噼啪啪的炮仗声,响彻云霄,红色的炮衣从天上缓缓飘落下来,很快铺满了一地。 炮仗声之中,有人将十几个花篮放在门口两边,红色地毯被人用力一抛,一路延伸到人群之前。 原本被遮盖起来的店名,被叶歆恬用力一扯,红布落下,红底金字的招牌亮了出来,‘有一家奶茶店’,众人看到这名字的时候,瞬间觉得会不会过于普通了? 叶歆恬登上舞台,站在高台之上,俯视所有人的感觉相当不错,她清了清嗓子,说:“本店正式开业,那边有无限量供应的试喝,今明两天所有饮品买一送一,买得越多送得越多,满十杯以上,我们还送招牌三明治。不想喝东西也没关系,舞台这里有走秀表演。”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都觉得叶歆恬疯了,哪有人做亏本生意的?无限量供应的饮品?这是还没开始赚钱,已经在亏钱了,果然是将军的女儿,挥霍任性惯了。这哪是什么开店做生意啊,分明在撒钱。 一旁的合伙人陈老板,听到叶歆恬这么说的时候,手下意识捂着胸口,跟之前两次听到的状态一样,跟群众的想法一样。 可是,谁叫叶歆恬是大老板呢,他只是个小老板,只能听她的了。不过,现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加上讨论声,足见叶歆恬的影响力了。 人群之中,易思瑾双手负于身后,淡淡瞥了眼奶茶店的名字,遮遮掩掩这么久,原来起的名字这么通俗易懂,整这么神秘干什么? 不过,他得称赞一下她。叶歆恬这个名字,拿出来就能吸引眼球,加上开业的福利,简直像在撒钱,能不让人记住都难。 “这么做不是亏死吗?”向泽不解问,耳边是吵闹的欢呼声。 易思瑾嘴角微微上扬,他说:“凭她的名声,加上我跟你在朝中的影响力,给她带来的何止是金钱,她这么高调地开业,已经开始在赚钱了。” 向泽似懂非懂点点头,朝廷的事他都头大,就不要再管商道的事了。因为他以后是不会从商的。 叶歆恬一直在看着人群,在心中有个大概的数,看到易思瑾和向泽站在人群中,她眼睛都笑了,接着说:“大家要是觉得饮品和小吃满足不了你们,不如到‘旁边有家花店’逛逛,买些花带回去给老婆,我保证你家庭和睦。” 随着她所指的方向,隔壁的大门打开,各种各样含苞待放的鲜切花分别放在两边,品种很多,有些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大家惊叹,向泽也十分好奇,这家店什么时候被盘下来的,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她倒是聪明,一箭双雕。”易思瑾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奶茶店早就整理好了,她迟迟没有开业,说茶叶有问题,他都帮她解决了,但他依旧没听到开业消息,原来一场大戏,高潮一波接一波。 向泽嘴巴呈o型打开,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叶歆恬在窃窃私语之中,举起双手,拍了几个响亮的掌声,然后说:“开业活动现在开始,品尝饮品在左边,看表演在右边,有看中的请进店购买,请大家有序参加活动哦。” 人群很快分成两个不同的阵型,有品尝的,有在舞台看模特展示饮料,看花衣秀的,场面十分热闹。 叶歆恬跳下舞台,径直走向易思瑾和向泽,说:“两位特别的客人楼上请。” 易思瑾看到她眼睛里,有一颗像明珠一样的东西在闪烁,跟着嘴角上扬,率先走在前面。 叶歆恬除了欢迎易思瑾和向泽,还看到了他们身后的皇亲国戚,笑容自然要给多一点,那毕竟是白花花的钱啊。 叶歆恬亲自给易思瑾和向泽上了饮品和小吃,便加入了楼下的忙碌。她一点都不像老板,捋起袖子,露出一截藕臂,脖子上挂着一件与本身衣服非常不搭的围裙,双手捧着放着饮品的托盘,在桌子与桌子之间穿梭,额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 易思瑾看到她没有半点架子的样子,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眼底透着温暖,他第一次有了一种,一双眼睛只容得下一个人的感觉。 向泽看到易思瑾这副模样,有些事该承认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地,端起饮品喝了一口,茶香和奶香在舌尖上绽放,形成了很独特的口味,能令人一口便爱上。 只是,这茶叶的味道甚是熟悉,向泽问:“茶叶是不是来自贡园?” “对的,你的舌头很厉害。”易思瑾回过神来回答。 “她去过贡园了?”向泽皱眉,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易思瑾怔了怔,将视线落到向泽脸上,没有隐瞒,说:“是的,去过一次,我已经及时出面制止了。” “那她有没发现什么?”向泽觉得,叶歆恬现在变得很聪明,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察觉。 易思瑾摇摇头,说:“我看并没有,毕竟逗留的时间并不长,我跟她签了茶叶合约,里面有一条是茶园的一切事务,她不得插手,茶园每月会有人跟她交接茶叶。” “你这么说,她没有一点怀疑?”向泽疑惑询问。 他记得,上次在山谷,叶歆恬遇刺,那种运筹帷幄,一双眼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至今还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 再加上,上次她千方百计都想得到女主人的胜利,最近还不费吹灰之力赶走了程韵,怎么想都不简单。 “有没怀疑我不知道,但是她没有再去过贡园。”易思瑾的直觉告诉他,她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向泽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盯着楼下,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猜不透她的心思。可是,这几次接触下来,感觉她不太一样了,像变了个人,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贡园的秘密,你不要让她发现,不然你我都得拿人头去还,也许还不够,会牵连很多人的。”向泽说。 易思瑾坐直了身子,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面包加蔬菜,口感有层次,还挺好吃的。 “我明白,最近我会派人多留意她一下。”他明白向泽的担忧,贡园的秘密牵涉甚广,不能出半点差错。 “瑾,你是跟她接触最多的人,最近多留意她一下。”向泽提醒道。 易思瑾淡淡应了声,心思根本就不在向泽这边,都落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去了。 “叶倾权最近很安分,但是这种安分反而让人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你记得多加留意。”只有向泽一心搞事业。 “明白了。”易思瑾抽空回了他一句,便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地喝完了饮品,吃完了三明治,就挥手分道扬镳了。 叶歆恬刚在招呼客人,看到向泽一个人出了店,留下易思瑾一人,她就匆忙跑了上阿里,问:“他这就走了吗?” “他去哪里关本王什么事?你少惦记他,本王还想吃其他小吃,你给本王介绍介绍。”易思瑾醋意满满,漫不经心回答。 第167章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叶歆恬一下子开了两家店,忙得是焦头烂额,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但好在所有付出都有回报,每晚关店结账的时候,结果很是让人满意。 奶茶店这边,只要定时地推出新产品,加上新活动,能吸引人眼球的,现阶段她要把口碑做出来。她当然不止希望抱着两家店过日子,她得趁年轻,努力拼搏,不至于离开王府的时候,手上什么筹码都没有。到她三十岁的时候,她要周游各国,过逍遥人生。 花店是临时起意,因为她有天经过刚好听到老板在愁转让的事,她立刻就进去说自己租下了,当即就签了合同和交了定金,爽快得连老板都觉得她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 花衣表演令人眼前一亮,就是里面穿着贴身衣物,然后用花瓣,花叶,做一套衣服出来,这就比较考验鲜花的新鲜度了。因为花材好,因此订单一下子多了很多,这多亏了易思瑾在人群中站了一下,发挥了他瑾王的身份,皇亲贵族马上加入了买花行列。 古代结婚,八抬大轿,加上很多陪嫁人员,宅里挂上红绸,未免太过单调,因此她接下来想做婚庆,至于拿谁的婚礼进行宣传,她还没想好,后续再考虑。 总之就是,两家店相邻,她跑来跑去方便,不用奔波两地,最大的好处是能人员统一管理,做活动可以联手,皆大欢喜。 叶歆恬其实另一家店可以有其他选择,但她最终选择了花店,是因为上次女主人考核,她自己作为活招牌,已经做了宣传了,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知道要把握了。 “老板娘,我的饮品怎么还没上?” “老板娘,这里多加一份三明治。” “老板娘,你们这边小吃有什么?” 叶歆恬从这些吆喝声中回过神来,看到高举的几个手,她扬起笑容走了过去,并用眼神示意其他人,该好好干,别走神了。 几天下来,叶歆恬早出晚归,瑾王府的事务分别交给了方总管和春珂,她给两人私下做过思想指导,告诉他们小事情自己看着处理,遇到不能解决的,再往明月阁送。 这几天店里生意依旧火爆,很多人从开始的不能接受,到现在的一天少喝一杯都不行,这就是奶茶的魅力啊,无论现代还是古代,依旧是流行品。 ‘亲,要来一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吗?’这是她店门口架子上,最醒目的标语。 在店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了,奶茶店一楼依旧满桌的状态。 叶歆恬指尖上转着毛笔,打了个哈欠,停下的时候店门口站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伸手擦了擦,发觉真的不是幻觉。 她赶紧丢下毛笔,走出台,弯腰欲行礼,说:“皇……” 辰皇见状,将右手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声张,“今天是公公来看望儿媳。” 叶歆恬双手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待冷静下来,摆出请的姿势,说:“公公楼上雅座请。”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与辰皇接触,记得她睁开眼见到他,他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不屑,带着满腔怒火,仿佛一说话就能喷出一条火龙。 两人现在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她着实有点意外。 所谓的楼上雅座,指的并不是二楼,而是在一楼的基础上,搭建一个平台,平台之上能看到楼下的人,只有两间,只用来招待有身份的贵人,平时不开放使用。 开店之前,她就想过这个问题,自己以后和达官贵人交往比较多,因此要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一些事情。 叶歆恬将辰皇领上阁楼,便匆匆忙忙下去准备饮品和小吃了,再以极快的速度端上楼,过程十分谨慎,没有出任何差错。 辰皇大驾光临她的小店,要是再提个名,她奶茶店瞬间身价百倍,当然要用最好的东西去招待了。 叶歆恬把饮品和小吃放上桌,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辰皇到她的小店里,下一秒耳边传来说话声。 “怎么会想到开一家店?”辰皇没有要叶歆恬行礼,没有架子,说出来的话真的像在闲话家常。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叶歆恬没有说谎,她真的梦想开一家奶茶店,只是没想到会在古代实现。 辰皇看了眼桌上的饮品和小吃,不知从何下手,又认真地看了叶歆恬一眼,似在心里想这句话的真实性,他说:“以前倒是没听你说过。” “什么?”一提起过去原身的事,叶歆恬就开始装糊涂。 辰皇没有生气,而是接着说:“你以前很爱进宫了,最近怎么没进宫来玩?” 叶歆恬怔了下,脑袋里都是浆糊。听辰皇这么说,原身之前经常进宫玩去?找谁的?她在大脑里竟然搜索不到半点记忆,很奇怪。 “回公公的话,我最近忙着开店,要整理很多东西,所以没有进宫。”她只能随便回答了。 人一慌,掌心就会出汗,叶歆恬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没有记忆更怕露馅。她伸手拿过饮料,将吸管放进陶瓷杯的小孔里,然后夹了块三明治,放到辰皇面前的小碟子里,并说:“公公,尝尝我店里的东西好不好吃,给点意见。” 辰皇不相信她说忙这事,往日在宫里,只要看到易思瑾,就会看到她的身影,她一直缠着易思瑾,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如今怎么有点变了? 辰皇夹起三明治吃了口,拿起奶茶喝了口,点头说:“挺不错的,店里生意也不错,没想到你还有做商家的天分。” 接下来,两人突然沉默了,之前的对话就是你问我答的状态,如今好像话题终结了,周围很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 叶歆恬是聪明人,对辰皇的到来除了觉得意外,也相信不简单,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她选择主动问出口:“敢问皇上,此行因何而来。” 辰皇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以前她最不会看脸色了,话也不分场合就说,今天的对话拿捏得刚刚好,而且占据上风,“朕想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他曾经以为,叶歆恬嫁进瑾王府,是有目的的,带着叶倾权的命令。但是,她嫁进去之后,并没有做什么小动作,连女主人考核,她都顺利通过了。 以他对叶倾权的了解,事情怎会这么简单?叶歆恬真的是为了真爱,所以作为父亲的叶倾权就想方设法把她送过去?他认为不太可能,叶倾权在权力上也许有这么深谋远虑,但是在处理女儿婚事上,他不会做到这么细心,只要势力到位,一切都只是垫脚石。 叶歆恬笑笑,反问:“皇上为什么觉得我不可能站在您儿子这边?” “为情付出,为爱让步吗?叶倾权不可能会任由你这么做的。”辰皇不屑说。 叶歆恬摇摇头,她就不懂了,为什么事事都要算得这么清楚,叶倾权和叶歆恬也分得清清楚楚。 “我是我,他是他,我不想做的,谁也逼不了我。”叶歆恬这句话等于给了辰皇答案,就看他能不能听懂其中的意思了。 辰皇没因她这句充满信心的话而开心,反而是毫不客气大笑了起来,表情里充满了不相信,他说:“是你太天真,还是认为叶倾权会念在你是他女儿的份上,不会利用你?” 叶倾权会,他会毫不留情利用她,把她当成垫脚石。这点,叶歆恬毋庸置疑。 可是,想要成为垫脚石,和想要活出自己,本来就是相冲的。现在,只要她比叶倾权先动手,她就能掌控主导权,到时候说话的人是她,而不是叶倾权。 “那皇上呢,皇上能给我什么好处?能让我舍弃亲爹,改投向您?”叶歆恬笑着问。 “朕可以保证,如果到了你和他二选一的时候,朕会无条件选择你。”这已经是辰皇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皇上果然也是生意人,做事不吃亏。”叶歆恬话中令人分不清是称赞还是讽刺。 “你就说答不答应。” 叶歆恬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她说:“手上没个东西握着,仅凭皇上的一句话,到时候要是皇上反悔怎么办?” “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叶歆恬摇摇头,认为还是不够。 “那你想怎样?” “我为皇上冒这么大的险,随时性命不保,皇上给我一个一次性的免死金牌,不过分?” “是不过分,”辰皇顿了顿,接着说:“就是狮子开大口了点。” 叶歆恬感觉到辰皇的不悦,立刻紧闭双唇,不敢再说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想为自己买份保险,不为过? 辰皇低着头,没有说话,似在想这桩交易划不划算,因为她不是自己唯一的人选,却是最好的人选。 杀人诛心,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但是,他还是看不透叶歆恬,以前什么事都放在脸上的人,如今却深沉得让人看不透。 第168章 一波未平 叶歆恬亲自将辰皇请出了奶茶店,两人在门口的时候,表情各一,惹人侧目。一个脸上笑出了花,非常开心,一个则紧绷着脸,十分不悦。 “黄老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叶歆恬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高兴,站在门口挥手说再见。 然后,她转身,蹦蹦跳跳地再次上了阁楼,推开另一个包厢的房门,在众人注视下,快速钻了进去。 她难以抑制心中的兴奋,不是因为饮品和小吃获得了当今皇上的称赞,而是她这次做了一个大交易,没有亏本,反而赚了。 “在皇上那里占了便宜,就这么让你高兴?” 忽然,叶歆恬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语气里没有生气,也听不出任何情绪,将所有心思都深藏。 她转身看着对方,毫不掩饰说:“那是,这桩买卖很值得。”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好么?她就答应一个自己力所能及的条件,然后换来一个一次性的免罪金牌,这就好像是自己的命得到了保障。辰国最大的权力者,都得听命于她一次,想想就很开心啊。 “这么多东西可以求,你为什么要求个免死金牌?还是一次性的。”太后坐了下来,径自给自己斟了杯茶说。 “太后怎么知道的?”叶歆恬瞪大了眼睛,两间包厢虽然是面对面的,但做工材料都用了上好的,隔音效果挺不错的,这也是为了方便皇亲国戚在这里喝奶茶闲聊。 可是,太后一说一个准,一字不差,叶歆恬都要怀疑太后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监听器。 “猜的。” 叶歆恬忍不住给太后竖起一个大拇指,说:“太后不愧是一国之后。”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满满都是赞扬。 太后斜看了她一眼,说:“别急着拍马屁,说说为什么要求这个。” “这东西以后能救人一命呢。” “你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不好说,也许是我自己,也许是更需要它的人。” 太后眯起眸子,觉得她这句话话中有话,于是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不过我会以最少的伤害去处理。” “别心软了。”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不会,我跟那位又没什么关系,不至于下不了手。”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东山再起之日,你就是用来祭天的人。”太后提醒她,对方不是念情之人。 “我明白,我会好好处理的。”叶歆恬点点头,再次承诺道。 一块一次性的免死金牌,得用在刀刃上,一个力所能及的事件,换半辈子的安宁,怎么算都划算。 ★★★★★★ 而在奶茶店对面的一品居二楼阳台,一双充满嫉妒的眼睛,只盯着一个背影,但扶着栏杆的双手,已经握得很紧,用力得关节泛白。 “小姐,我们不下去吗?”身旁的婢女思考再三,还是决定问一下,她担心楼下的人离开了。 白薇薇瞪了婢女一眼,眼神仿佛在说婢女不懂看眼色,也对,她最相信最亲近的云儿,都想置她于死地,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还有什么人会真心对她? 婢女伺候过不同的主子,白薇薇这个眼神她当然明白,是让她乖乖站在一边,不许多话的意思。她便不再噤声,低着头等待着。 白薇薇贝齿紧咬下唇,一张脸苍白如纸,全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一双手无视栏杆上扎人的木刺,不停地抓紧。 她的眼睛紧盯着奶茶店门口,却没有要进店喝奶茶的意思,情敌开的店,她怎么会让情敌挣她的钱呢? 只是,奶茶店门口有道熟悉的身影,高高的个子,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天生就是衣架子,怎么穿都好看。可他的视线却不在她这边,而是时不时张望店里的情形,搜寻心中所想的身影。 他好几次迈开脚步想进去,但又收了回来,退回到门边躲起来,不让里面的人察觉到。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期待心上人发现。 “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地为你付出,甚至不管流言蜚语住在王府里,你难道就看不到我的半点好吗?”白薇薇哽咽着自言自语。 她好恨啊,是她先喜欢上的易思瑾,凭什么要拱手让人?她不服! 大概很多人都不知道,白薇薇和叶歆恬原本是好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宛如闺蜜一般,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直到她告诉叶歆恬,自己喜欢易思瑾,想要嫁给他,说了他很多很多的好。可隔天,她亲眼看到叶歆恬偷亲易思瑾,这还不够,为了掐灭她所有希望,叶歆恬甚至在国宴之上要求赐婚。 她当时就想冲出去跟叶歆恬理论,可是她并没有,所幸易思瑾没有答应。之后,她就时常目睹叶歆恬跟易思瑾求爱,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她白薇薇得不到的人,其他人也别想得到!她们反目成仇后,她在易思瑾面前,说尽叶歆恬的坏话,千方百计想让他讨厌叶歆恬。最后,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但最终比不上一道圣旨,而她就像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般难受,经常在午夜梦回之时,都恨不得叶歆恬去死。 婢女见白薇薇似乎在想事情,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开门声响起都没有抽回思绪,来的人令她惊讶,在对方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她只能听命离开。 白薇薇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一只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她吓了一跳,才回过神来。 “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吗!”白薇薇瞪着对方,生气说道。 易思宇笑笑,并没有把手臂放下来,而是故意收紧将她半拉进自己怀里,笑着说:“心爱的人被抢走的滋味怎样?” “关你什么事!”白薇薇很讨厌他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伸手去拂他的手臂,却没有成功。 易思宇捏了下她的肩膀,不打算松开,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说:“要不要本宫帮你教训他?” “太子是帮我教训他呢,还是在为自己出气,找个借口?”白薇薇冷笑反问。 易思宇对她有着最大的宽容,并未因为她这句充满挑衅的话而生气,指尖所指的背影,在这里看显得非常渺小,仿佛一个蚂蚁,只要他用力一捏,就会死无全尸。 可是,他需要出师有名,毕竟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关联的人很多,稍有不慎,分分钟会引火烧身。 所以,他在想,怎么完完全全打败一个人,那才是永不翻身的好办法。 “都无所谓不是吗?各取所需罢了,你有所求,本宫有希望。”易思宇看着她的时候,脸上的柔和了不少。 白薇薇低笑一声,以此来掩饰肩膀传来的刺痛,她极少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谁都不行,“行啊,帮我杀了叶歆恬,我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杀人可不行。”易思宇收回手臂,单手托着下巴,边思考边回答。 “呵,做不到来找我做什么。”白薇薇无时无刻都希望叶歆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叶歆恬消失了,白薇薇就能得到自己所希望的一切。 包括易思瑾,包括整个瑾王府。 她花了这么多年青春,只在易思瑾一个人身上,为什么到头来得到回报的人,却不是她?她不服气,也曾怨过上天不公。 “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你才能发泄怒火?”易思宇问。 “对。”白薇薇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易思宇垂下眸子,谁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过了会之后,他说:“好,本宫答应你。” 这下,换白薇薇不敢相信了,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易思宇的背影了。 “也好,不用我动手。”白薇薇身侧双手紧握成拳,虽然还未听到叶歆恬消失的消息,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因为,易思宇答应过她的事,从未食言过。 ★★★★★★ 夜幕降临,叶歆恬和员工们一起,将奶茶店重新打扫干净,整理好明天需要用到的东西,便走出了奶茶店。 她头也没回走出奶茶店,那步伐坚定得好像没有事情能让她回头,倒是苦了在一旁等待的易思瑾,一个下午的等待,还得不到她正眼看一眼。 “叶歆恬!”易思瑾气得眼睛都红了,可那道身影还是没回头,他只能出声叫了。 他真的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叶歆恬是第一个。 叶歆恬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叫自己,停步疑惑回头,看到他的时候满脸惊讶,说:“你怎么会在这?” 易思瑾暗自咬了咬牙,心里早已想了很多可能性。他总不能说自己在等她?堂堂一个辰国的瑾王,说出来多没面子? 他尴尬咳了声,拉了拉旁边的马儿,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饭后无聊,带马儿出来散步。” 马儿不满地嘶喊了一声,仿佛在说:兄弟,不带这么甩锅的?明明是自己来看心上人。 第169章 一波又起 叶歆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找不出半点说谎的痕迹,她只好点了点头,说:“哦。” 易思瑾有点憋屈,自己刚处理完政事,扒了几口饭,就立刻出门了,生怕错过了她回来的时间,她就哦了一下? “你怎么了?”叶歆恬看他忽然整个人怔住了,于是出声关心询问。 听到她关心的话,易思瑾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他牵着马儿上前,与她并肩,从怀中掏出一个木质盒子,递给她并说:“父皇让本王带过来给你的。” 叶歆恬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过木盒,想起昨天下午和辰皇说的话,这里面到底是免死金牌呢,还是其他东西? 易思瑾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过,催促道:“拿着啊,父皇说一定要本王亲自交到你手上。” 叶歆恬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没有立刻打开,双手捧着,用力得十指泛白,她张了张嘴巴问:“你看过里面的东西了?” “没有。”易思瑾回答,接着说:“父皇交代,交到你手上之前,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可以打开。” 叶歆恬松了口气,还是辰皇想得周到,要易思瑾来送。本来她还担心自己什么时候能拿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到她手上了,看来有些事必须要把进度提前了。 “谢谢。”她微微一笑道了声谢,便将木盒攥紧在手中,迈开步伐往前走。 易思瑾牵马跟了上去,好奇问:“木盒里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成为了他和辰皇之间的不能打开的秘密?他确实没有打开,不仅因为皇命,更因为木盒之上有道机关,他看不懂,就没有看。 叶歆恬和辰皇之间,有什么秘密是他易思瑾不能知道的?接过木盒的时候,叶歆恬脸色有点难看,他们在谋划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叶歆恬打算胡诌过去的,可是易思瑾这么精明,她三两句话怎么可能忽悠到他。 “不是重要的东西,需要出动到本王亲自送?”易思瑾明摆着不信,说话一针见血。 叶歆恬忽然低笑出声,假装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拿着木盒看了起来,只是普通的木盒,放在路上都没人捡的那种,里面却放着重要的免死金牌? 木盒周围没有锁,唯一的锁在木盒盖子之上,是一种叫六子连环锁的锁,不用钉子和绳子,完全靠自身结构的连接支撑,她猜测开锁的位置在锁下面,钥匙可能藏在锁之中,她也需要花点时间来拆解。 辰皇也真是的,都谈好条件,要给她免死金牌了,还不让她这么容易得到,给了她一道难题。还好她见多识广,认识的人也多,自己开不了还能找人开,不然这免死金牌就废了,能得到用不到。 “王爷,你好啰嗦啊,还没老呢,已经养成这种习惯了,真的很不好。”叶歆恬见转移不了他的注意力,便开始转移话题。 易思瑾瞪着她,她是第一个说他啰嗦的人。 叶歆恬感觉到周围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自知说错了话,于是将功补过说:“王爷,我发现有家店宵夜做得不错,我请你吃一顿。” “这么大方?开业才几天,就赚钱了?”易思瑾十分怀疑。 叶歆恬没搭理他,径自走在前面带路,忙一天了,晚饭就随便扒了几口,确实该吃宵夜了。 “你还没告诉本王呢,木盒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易思瑾还记得这件事,跟在叶歆恬后面,一直问个不停,似乎没有得到答案,他就不放弃。 叶歆恬快步走在前面,希望快点到夜宵店,点一桌东西,用来堵住他的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话痨的人?难道之前都是装的? ★★★★★★ 翌日,明月阁大清早就来了个人。 叶歆恬看到门口站着的方旗,就觉得头疼,瞥见他手上捧着的小册子,她恨不得一把火全烧了。 表面上坐上女主人的位置,看着风光,谁能想到实际上,天天决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方旗一个人就能处理好,为啥非她不可啊? 她让春珂和青伶挡住进来的方旗,她从另一侧小门溜了出去,刚走出王府门口,又看到了另一个人。 “陈哥,你怎么在这?”叶歆恬看到陈老板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在王府门口来来回回走动,一脸愁容。 陈老板还在为进不去而发愁,正巧要找的人出现了,他紧绷着脸上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店里出事了。” 叶歆恬轻轻点了点头,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拽着陈老板的衣袖,边走边说:“这里人多嘴杂,我们回店里谈。” 陈老板看她一副冷静的样子,根本就没因这件事而烦恼,就像早已运筹帷幄,他心中对她的佩服又多加了几分。 他之前跟所有人的想法一样,觉得叶歆恬开店只是无聊玩玩,没想到她对店里的大小事都非常上心,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她也不像外人传言的那样刁蛮任性,以自己为尊,反而事事都会听取他的意见。 自古都是男子经商,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叶歆恬却要走不寻常路,她是怀着想闯出一片天的冲劲,没有在玩过家家,而是认真在做好每一件事。 果然,流言就是流言,根本不可信,人是要自己接触过才能下定论。 两人刚迈进店里,就有人关上了门,大家都严阵以待。 陈老板带着她来到后院的井边,没有多余的话,舀起桶里一勺井水说:“井里被人下了药。” 之所以这么快发现问题所在,是因为叶歆恬早就交代过,每天用具用高温消毒才可以使用,井水每天用之前都必须试毒,茶叶、奶源、食材进货后都要有人亲自试过,才能进行销售。 叶歆恬盯着那一勺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忍不住动手了,真是一点耐性都没有。 原身本身树敌很多,而叶歆恬自己则是后来为了生存得罪的人,她做事不会做绝,会留有一线,原身就不一样了,根据原身给她的记忆,原身做事是做绝的,根本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知道谁做的吗?”叶歆恬也就随口一问,看看有没人看到了什么,但自认为这个可能性极低。 对方深知,水源对奶茶店的重要性,要是这些水被辰国的人喝进肚子,导致多人死亡,那叶歆恬就没有翻身之日了,扣在她头上的屎盆子只会越来越多。 陈老板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对方事先在睡觉的地方点了迷香,无迹可寻。”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哎,对手学聪明了。” 陈老板发愁啊,今天水要是用不了,店就不能正常营业,而且这口独立的井,要放完水等待药性失效,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奶茶店生意刚有起色,就面临这样的问题,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可怎么办啊?”陈老板无奈说。 “谁说我们只有一个井源?”叶歆恬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没想到真的会有一天派上用场。 陈老板瞪大了眸子,他说:“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叶歆恬没有回答,而是把陈老板带到一个隐蔽角落,里面有一个水龙头一样的东西,拧开就有水经打通的竹子流出来。 “备用水源,本以为不会有用到的一天。”没想到这人这么狠,恨她就罢了,还要这么多人陪葬! “王妃这一手高啊。”陈老板赞叹道。 叶歆恬双眉紧拧,迟迟没有松开,而是看着流出来的水,若有所思。 陈老板边接水边说:“我等下要去报官,让人揪出那个下药的人。” “不,这件事除了店里知道的人,不要再出现另外的知情者,要烂在肚子里,正常营业。”叶歆恬摇摇头说。 “为什么啊?明明是有人下药害我们,我们还不能反击了?”陈老板不解问。 “不是不能反击,只是还没有到时候。”叶歆恬说。 她有她的顾虑,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要是随便说一个嫌疑人,招来的必定不是好事情,何不养精蓄锐,等待最好的一次反击。 “等?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每次都要担惊受怕吗?”陈老板气不过,明明水中被下毒,这是最好的证据了,却要他们忍气吞声,凭什么啊,他们才是受害者! “陈老板,你信我吗?” “信,我当然信你。” “信我就听我的,我不是那种咬碎吞进肚子里的人。”只是,要是打草惊蛇,以后想要抓住小辫子,就很难了。 陈老板紧绷的脸稍有放松,点点头回答:“好,我明白了。” “去叫员工们正常营业,一切正常,这件事要守口如瓶。”叶歆恬盯着那口井说。 他们在店里因这件事发愁,有人则在某一处看笑话,期待着奶茶店出事,证明自己的成功。 人站在高处,就必然要经历狂风暴雨,不然只能任由雨打风吹。 第170章 好戏开始 奶茶店正常营业,依旧有不少的客人前来,大家现在对叶歆恬的态度很不一样,觉得她变得平易近人了,以前对她的印象凭空消失了,开始正视她。 这是正向的好改变,可是店里总不能只有几样饮品和小吃,人会吃腻的,停滞不前早晚会被其他商家淘汰。 高仿成为了一种正常现象,却阻止不了。这不,她的奶茶店刚开业三天,周边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相似雷同的店,只是这味道还未学到精髓,但人只要有恒心,迟早会钻研出来的。 因此,奶茶店今天营业,叶歆恬并未在店面帮忙,而是在阁楼包厢里,研究更多的饮品和小吃。现代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都方便,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单单一个烤箱,就令她绞尽脑汁。 她在包厢里已经两个小时了,什么都没想出来,刚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就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叶歆恬是交代过的,让他们不要上来烦她,他们不会这么没规矩的,除非有很重要的事。 敲门声停止,门外的人顿了顿,才说:“王妃,楼下有位客人要见您。” “不见。”叶歆恬毫不客气拒绝。 “那人说了,王妃要是现在没空,她愿意等到奶茶店关门。” 这么执着?叶歆恬开始好奇要见她的人到底是谁了,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面子。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下楼梯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回头看了眼传话的人,对方向她点了点头,她才向着那一桌走去。 叶歆恬还未走近,就看到对方桌子上放了满满一桌的饮品和小吃,是她菜单上的所有,一样不漏。 “怎么,白姑娘也想知道我的独门秘方吗?”叶歆恬一屁股在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斜睨了对方一眼说。 白薇薇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手边的饮品,说:“确实不错,听说瑾哥哥喜欢,我就来学习学习。” “是吗?”叶歆恬低笑一声,明摆着不信她这套说辞,接着说:“你恐怕不是单单来学习的。” 叶歆恬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因为她确信自己和白薇薇,没有心平气和坐下来吃一顿饭的机会。 白薇薇轻笑出声,衣袖半掩脸上,说:“王妃在担心什么?稳坐女主人的位置,是不是有时候觉得高处不胜寒啊?” 叶歆恬当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她在嘲讽自己独自坐在女主人位置之上,身边没有半个可信之人。 “你一定很不甘心。说,想怎么对付我?”叶歆恬不怒反笑说。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人贵自知这句话你没听过?” “呵,你耀武扬威的时间总会有尽头的。” “谢谢提醒。” 白薇薇生气起身,她最讨厌跟刀枪不入的人打交道了,以前叶歆恬的脾气是一点就爆,如今冷静得没有任何切入点。 叶歆恬望着白薇薇离去的背影,开始理清一些事。今天奶茶店水源遭人下药,下午白薇薇就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走进奶茶店,不难猜测这件事与白薇薇有关。 可是,既然是下药者,白薇薇大可不必亲临现场看情况,除非这下药的人不是她,但时间算得分毫不差,像是有一双手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叶歆恬一直都认为,白薇薇不是一个聪明人,因为白薇薇经常干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谁都有两面,一面是给大家看的,一面是给自己看的,像一块照妖镜,时刻在提醒着自己。 如果,白薇薇给叶歆恬看的是另一面,那很多事就可以解释了,但这么多次接触下来,叶歆恬真的不觉得白薇薇有什么。 经过这件事,叶歆恬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不然自己怎么死的,她都不知道,得主动出击了。 ★★★★★★ 说做就做,叶歆恬隔天就让春珂和青伶分别给苏宝儿和陈楚楚送信,请她们到明月阁一叙,说有要事要商量。 这里面,她唯独少请了白薇薇,是故意给白薇薇察觉的,因为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不会藏太久的。 满桌点心放在石桌上,泡上一壶最好的花茶,叶歆恬自己坐一个位置,剩下两个位置是给苏宝儿和陈楚楚的。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花茶续上了另一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该来的人还没来。 春珂蹙紧的双眉,一直都没有松开,她弯下腰,凑近叶歆恬耳边说:“王妃,要不算了,我看美人她们是有事耽搁了,来不了。” 春珂说完,还拼命朝青伶使眼色,希望她能帮自己一把,劝一劝,多等无益。 “不急,人做某一样重要决定的时候,总是不容易的。”叶歆恬镇定自若地品着茶,一点都不担心。 “她们要是不来怎么办?”春珂担忧问道。 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拿心说:“放心,会来的。” “王妃怎么能确定会来?” “不是让你送信了吗?” 春珂仍是不解,正打算问个明白,身旁的青伶拉了她一下,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到了不怀好意的声音。 “姐姐怎么会突然有心情邀请我们一起品茶?”苏宝儿穿得花枝招展,画着好看的妆容,不盈一握的柳腰,一扭一扭地走进了明月阁。 而苏宝儿身旁的陈楚楚,就显得十分朴素,也并未多言,就好像存不存在都一样的状态。 叶歆恬不在意苏宝儿带刺的话,伸手摆出请的姿势,示意她们两位坐下,贴心为她们斟上茶,说:“这是我最新配制的花茶,尝尝。” 苏宝儿冷哼了声,没有要喝茶的意思,直接进入主题:“到底叫我们来什么事,我们没时间陪你演戏。” “我们三个合作。”叶歆恬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苏宝儿低笑了声,说:“王妃姐姐,你是在开玩笑吗?” 苏宝儿记得,上次是叶歆恬把事做绝的,如今突然说合作,安的是什么心?程韵是最好的例子,她不想成为下一个。 陈楚楚依旧没有出声,挑眉看了叶歆恬一眼,并未说什么,好像苏宝儿所说,就是她的话,她不用出声。 “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这是你们应该守的本分。”叶歆恬说。 “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答应你们,不把你们赶出王府,给你们一个栖息之地,也可以不跟你们作对。” “前提条件是?”苏宝儿知道,事情远远不会这么简单。 她和陈楚楚,本就不想赴这场鸿门宴,可是信上给她们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谁不想活得像个人?叶歆恬给了她们希望,不然她们是不会踏入明月阁的。 任人宰割是一定的,但是任叶歆恬宰割,也许有一条生路。 叶歆恬看到苏宝儿和陈楚楚的到来,她已经赢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差的只是时间。即便她们今天不答应她任何事,日后她们也会来找她。 不过,聪明人的做法是,在自己有利用价值,才是最有利的谈判方,不然就什么都不是。 “只要你们答应,所有的事交给我来办。”叶歆恬眯起眸子,看着她们两个,那目光就像一把利刃,能穿透人心。 “好。”苏宝儿和陈楚楚同时说,她们已经先低头了。 叶歆恬伸出手,笑着说:“合作愉快。” 送走苏宝儿和陈楚楚,叶歆恬并未因达成合作而开心,反而沉默了下来,整个人呆住了,想了好一会事才唤春珂去准备祭品。 春珂将装有祭品的篮子提在手上,来到叶歆恬身边,正准备问她要去哪里,手上一轻,篮子被她接了过去。 叶歆恬起身,接过篮子,对春珂说:“你们两个好好看家,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 春珂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叶歆恬已经转身离开了,她悬在半空中的手臂,迟迟没有收回来。 青伶站在一旁,眯起眸子,若有所思盯着春珂。 “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桌上的东西你收拾一下。”春珂丢下话,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青伶伸手打算拉住春珂,却连衣角都没碰到,张了张双唇,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垂下双肩,无奈叹了口气。 她回头看了眼桌面,暗自咬了咬牙,并未多加理会,快步离开了明月阁,一路小心翼翼,跟着春珂,路上并无异状。 另一边,叶歆恬提着祭品篮子,跨上后院的白马,伏低凑近马儿耳朵,低声说:“小白,我们走。” 白马好像能听得懂人话,低鸣了声,抬头挺胸往前走去,一路上速度不敢过快,生怕马背上的人有任何危险。 叶歆恬刚出瑾王府,王府围墙之上落下一道颀长的身影,他看着白马消失的方向,把手伸进怀中,一手举着竹筒,一手握着火折子,点燃竹筒顶部的引火线。 ‘咻’地一声,竹筒内有东西快速射出,接着‘嘭’地一声,在空中绽放出独特的形状。 皇城某一处,听到熟悉声响的人,立刻放下毛笔,朝着信号弹发射的方向腾空而去。 第171章 你没资格管我 叶歆恬提着祭品,感觉手都快断了,她没想到春珂没问她去干什么,却准备了这么多,等她提到那个地方,她的手估计要废了。 她掀开盖子看了看,塞满了整个篮子,春珂是以为她要吃,所以才准备这么多吗,也吃不完啊。 “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路边,一个老乞丐带着一个小乞丐,正举着破碗对一个连正眼都没看他的路人说。 叶歆恬摇了摇头,拿起两个大苹果走了过去,她递给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微笑说:“小朋友给你的,拿着。” 虽说是祭品,但是并未拜祭过,她也不需要这么多,给有用的人,不会浪费,岂不是更好? 小乞丐颤抖着手接过苹果,眼睛里充满了高兴,但他的手没有触碰到叶歆恬,仿佛怕自己手指上的黑色沾到她手上。 “谢谢,姐姐好人有好报。”小乞丐噗通磕了个响头,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经历。 叶歆恬心疼地看着他,掀开篮子问:“还有什么想吃的?拿一些,我不需要这么多。” 她知道,生活不易,她是穿越到了好人家身上,不愁吃穿,但是他们不一样,要是能帮一把,也是日行一善了。 小乞丐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双眼瞬间发光,伸手想去拿,看了大乞丐一眼,难过地收回了手。 “叶小姐,这些就够了,十分感谢。”大乞丐边说边拍了下小乞丐的后背,两人一起磕了个头。 叶歆恬连忙弯腰,扶住两人的手臂,说:“不用磕头的。” 说着,她放开手,把篮子里一半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他们手里,然后说:“这些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你们到前面那家奶茶店去,他们会给你们吃的,要是想工作,我那里也缺人。” “谢谢,叶小姐真是大好人!”大乞丐不怎么会说话,只能一味地说着谢谢。 叶歆恬感觉到周围的人视线很奇怪,不敢靠近,连大气都不敢吐一下,就这么盯着眼前这一幕。 见她打算离开,四周响起了窃窃私语,嘴里的话充满了鄙夷。 “瞧瞧,她是转性了不成?” “对啊对啊,以前看到这些人,她就会派仆人警告他们离远点,今天是怎么回事?” “你说叶小姐是不是突然想起要做好事了?” 这些话里都是不屑,甚至是嘲讽。叶歆恬无奈摇摇头,起身提着篮子离开,想要改变所有人对她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毕竟根深蒂固的东西,很难去除。 突然,她看到人群里有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加快脚步,穿过人群追了上去,可是那人却越叫越走。 “向泽,向泽!”叶歆恬在后面大喊着,但对方头也不回,越走越快,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恨不得立刻撇掉。 “怎么回事?最近他怎么见我就躲,我从巷头出现,他看到就从巷尾走?我是瘟神吗?”叶歆恬眼见追不上了,她索性就停下脚步不追了,气喘吁吁说。 忽然,眼尖的她,看到他闪身进了一条巷子,于是她拔腿就追了上去,她倒要问问,怎么见着她就跑,她又不会吃人。 向泽最近变得很奇怪,没有再到明月阁走动不说,还明显躲着她,好像就从上次赶走程韵开始,他就变了,她很多次都想找他问清楚,他还是像这次一样,走得很快。 “不行,我今天要问清楚!”她边追边对自己说,幸好刚才分了一半东西出去,篮子不怎么重,不然她跑不动。 她眼看着那道身影,跟着穿梭在人群中,没有半点迟疑,看到他穿到巷子里面,她毫不犹豫继续追。 “事情办得怎样?”突然,巷子里传来一把温柔的声音。 叶歆恬还没转进去,及时刹住了脚步,扒拉着墙角,把脑袋探了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在巷子里,对面是一位郎中打扮的中年男人,肩上斜跨着一个医药箱。 原来,向泽是故意把她引到这里的,似乎要她撞破某些事,要是她刚才脚步没停,就真的光明正大撞进去了。 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听完再走?于是她一只耳朵紧贴着墙角,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按照太子妃的吩咐,重新调配了下分量,保证味道不会发苦,也没人会察觉。”男子说着将白色瓷瓶递给叶倾城。 叶倾城嘴角勾起冷笑,目不转睛盯着瓷瓶说:“要是被发现了,你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放心,不会,小的改良过了。” “确定这是慢性毒药,不会太快复发?” “绝对安全有效,只要太子妃一声令下,服药的人想要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本宫不用他死,只要他乖乖听话就好了。” “那没问题,这种剂量能随着排尿排出来,只要分量不大,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有人发现。”男子低笑出声说。 叶倾城瞥了他一眼,说:“很好,这是你的酬劳,本宫看看效果,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合作下去。” “好的好的,包太子妃满意。” “还有,你应该明白,要是泄露出任何风声,你会第一个死!”叶倾城把瓷瓶紧紧握在手里,做出像捏死一个蚂蚁的动作,暗示男子要是告发她,他会比她先死。 “回太子妃的话,小的十分清楚。”男子接过装着满满一袋银子的钱袋,高高兴兴揣入怀中说。 叶倾城斜睨了他一眼,挥手示意他离开,另一只握着瓷瓶的手用力又放开,放开又用力。 呵,只要有药在手,她就不怕任何事。叶倾城心想。 ‘啪嗒’突然,一颗石子从巷口飞了进来,打在她面前的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只有叶倾城一个人的巷子里,显得特别刺耳。 叶倾城紧张地看向巷口,把瓷瓶揣入衣袖深处,脸上表情恢复了正常,她压低声音问:“是谁在外面?” 叶歆恬提着篮子出现在巷口,逆着光走了进去,待她的脸出现在叶倾城的瞳孔里,她看到明显收缩了一下,很惊讶的样子。 “叶歆恬,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倾城大喊出声,借此来壮胆。 叶歆恬冷冷勾唇,走到叶倾城面前说:“当上太子妃,连姐姐都不叫了?” “你不配当本宫的姐姐!” “是吗?”叶歆恬顿了顿,眯起眸子睨着叶倾城的衣袖,像是看穿了一切,然后说:“可在外人眼里,你我同是叶家人,我们不存在姐妹不和。” “呵,你想让本宫跟你演戏?”叶倾城觉得她疯了,演姐妹情深?有必要吗? “不行吗?”叶歆恬看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无奈摇摇头,边说边伸出手,扣住她的肩膀。 “你干什么,放开本宫!”叶倾城没想到叶歆恬的动作这么快,自己都来不及躲,感觉到有重物扣在肩膀上,她慌了。 叶歆恬没有立刻动手去抢,而是凑近叶倾城的耳边,低声问:“你是要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 “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再不放手,本宫就要叫人了,到时候你担不担得起一个挟持太子妃的罪名?”叶倾城搬出自己的身份,叶歆恬比她小一级,她的权力比叶歆恬大! 叶倾城不明白,以前自己张牙舞爪,能挣脱叶歆恬的掌控的,如今肩膀传来麻痹,感觉浑身使不上劲,这是为什么? “担不担得起以后再说,你要是不拿出来,就休怪我不客气!” “你要是敢动本宫一根汗毛,本宫要你陪葬!” “你不是要叫人吗,叫啊,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怎么自圆其说!” 话音刚落,叶歆恬出其不意伸出另一只手,穿进叶倾城的衣袖里,以极快的速度拿出瓷瓶,然后推了下叶倾城的肩膀,两人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叶歆恬拔掉瓷瓶上的盖子,凑在鼻下闻了闻,刺激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大量的中药材味道,掩盖了本身最重要的东西,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听他们刚才的对话,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还给我!”叶倾城见不受牵制,边吼着边上前欲动手去抢。 叶歆恬将瓷瓶移到一侧,做出要倾倒的姿势,她说:“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她全洒了!” 叶倾城瞪着叶歆恬,只能停下脚步,不敢再有动作,但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紧抿的双唇里,是咬牙切齿。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倾城质问。 “这是什么,用来干什么的?” “你当什么好人,把它还给我!” “别做傻事了,我能保你一时,保不了你一辈子。” 叶倾城忽然大笑出声,笑得前俯后仰,仿佛叶歆恬说出的话,是多么的好笑。 叶歆恬拧眉看着她,保持着倒药的动作,她拿到瓷瓶的时候,猜测过这药是给谁吃的,顿时觉得她胆大包天。 叶倾城止住笑意,讽刺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现在装什么好姐姐?可笑至极!” 第172章 你别拖累我 叶歆恬认为叶倾城的话也没错,两人除了亲爹的那点血缘,压根算不上亲姐妹,她也不想装好姐姐,只是怕连累到自己而已。 是的,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可谁不想明哲保身?非要到深陷泥潭,才知晓自己所做之事,是多么地错误? “是,我是没资格管你,希望你的烂摊子,不用我来收拾,或者连累到我!”叶歆恬将瓷瓶重新攥回手心里,双臂环胸,斜睨着她说。 “哼,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叶倾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屑地看着叶歆恬说。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叶倾城看来是受硬不手软,一旦认定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叶倾城的看法。 但是,这些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今天这瓶药丸,无论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都不能让叶倾城带走! “告诉我,这药是不是要给太子吃的?”叶歆恬想到的最重要人选就是易思宇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轮得到你来管?” 叶歆恬看不惯叶倾城不识好人心的样子,迈开步伐逼近她,将她逼到墙边,然后说:“毒杀太子是大罪,株连九族的,你我都不能幸免,你要拿一家人作赌注吗!” “一家人?你是我的家人吗?你只是一个外人,时时刻刻在看我笑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刁蛮任性的人,你如今在我面前充什么好人?” “你要这样扭曲我的意思,我也不想解释什么。” “解释?你是无话可说,你最会演戏了,现在就你跟我,你演给谁看?” “我们的误会到底怎么演变成这么深的?”叶歆恬是真心发问,因为原身的记忆力,一字半句都没有提及与叶倾城的一切,她也不知道叶倾城的恨意从何而来。 “呵,装失忆吗?装得挺像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叶歆恬抬起手臂,抵在叶倾城的脖子上,将她压向背后冰冷的墙,警告道:“你信不信不重要,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 话音刚落,叶歆恬手臂往前一推,用力抵住叶倾城的脖子,任凭她张牙舞爪,都碰不到自己一下,接着以极快的速度伸进她的衣襟里,准确无误地把她藏在衣服里的另一个瓷瓶拿了出来。 叶倾城感觉到呼吸一滞,反应过来她伸手想要去抓叶歆恬,满脑子都是叶歆恬要杀死她的想法,她想奋力挣扎的,可双手不知道为什么软绵绵的,一点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你对我做了什么?”叶倾城张口说话,才惊觉自己说出的话,像有气无力似的。 叶歆恬拿出一个与刚才白色瓷瓶一模一样的瓶子,她一只手架在叶倾城脖子上,另一只手单手推掉瓶盖,凑近鼻下闻了闻,没有半点差别的配方,她冷冷勾唇,放开了叶倾城。 “把它还给我!”叶倾城顿时发了疯,伸手就想去抢。 叶歆恬见状,也不跟叶倾城客气,直接将两瓶药丸倒在地上,直至瓶里清空,她才把瓷瓶砸到地上,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捡都捡不起来。 “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叶倾城瞪着叶歆恬,要是可以,她想把叶歆恬碎尸万段! “我是在救你小命,别不识好歹。”女人的直觉告诉叶歆恬,叶倾城就是想把药丸给太子吃,造成太子慢性中毒,事事都听叶倾城的,一个扯线人偶太子,亏叶倾城能想得出来。 不,也许想出这个办法的,并不是叶倾城,而是另有其人。 “我用不着你来救,别端着一副好姐姐的模样,看了恶心!”叶倾城挣脱了叶歆恬的钳制,立刻大声嚷嚷了起来。 叶歆恬斜看了她一眼,嘲讽说:“你再大声一点,最好让所有人都听见,到时候看你怎么解释一地的药丸!” “你为什么事事都要与我作对!”叶倾城觉得,这个世界只能容下她们两个其中一个。 叶歆恬冷哼了声,没有回答叶倾城的话,转身挥手说:“这些药丸就算捡起来了,你也吃不了,别妄想找那个大夫重新做,他不敢,也不会有机会了。” “你要杀了他?”叶倾城忽然有些害怕,她虽然有时候打奴仆,但从未取过任何人的性命。 叶歆恬停步,回头瞥了叶倾城一眼,她此时正颤抖着身子,犹如秋天里的一片落叶,随风飘扬,任人摆布。 “收起你所有的情绪,别给叶家丢脸,不许再动任何人,不然这账我跟你慢慢算!以前你也许不了解我,但是你知道的,现在的我说到做到!”叶歆恬丢下最后的警告,提着篮子走出巷口。 叶倾城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靠着冰冷的墙滑落下来,她屈着双膝,把头埋在膝盖中间,不知道自己没了药丸之后,将会怎样。 但是,有一件事她非常清楚,她不会放过叶歆恬的。 叶歆恬走着走着,眼看快到明亮的巷口了,她说:“这里有多少颗药丸,我心里有数,等下会叫人过来清理,少一颗你就死定了!” 最简单的词,说出最戳人心的话,而且是深入骨髓的那种。 因为,叶倾城相信,叶歆恬说到做到,少一颗自己都不会安生。 叶歆恬淡定地走出巷子,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手做了个动作,几道快如闪电的身影掠过头顶,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就不见了。 ★★★★★★ “各位大人先商量着,本王有事要去处理,晚点来听结果。”易思瑾听到独特的信号响声,立刻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众大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易思瑾离开。易思瑾从未在商议重要之事的时候,提前离席,到底是什么事比朝廷要事更重要? 而易思瑾脚步没有停歇,快步走出议事厅,朝皇宫大门走去,边走边想,陈深是不可能随意用信号弹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才会动用。 易思瑾走到皇宫大门,接过缰绳,还没翻身上马,就听到易思宇的声音传来。 “到底是多重要的事,才会让一向以国事为重的弟弟,不管不顾离去?”易思宇摇着玉扇走了出来,嘴角带着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易思瑾不想再多说什么,翻身下马,居高临下睨着他说:“皇兄,各位大人还在等你,别为了一些小事耽误了时间,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怎么,听你这话好像很不愿意本宫跟他们接触啊?”易思宇故意鸡蛋里面挑骨头。 易思瑾摇摇头,说:“没有的事,大家都是为辰国出力,不存在愿不愿意的问题。” “这么着急是去找人呢,还是救人呢?”易思宇若有所指说。 易思瑾眯起眸子,直觉告诉他,易思宇这句话不简单,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着急道:“皇兄要是没什么的要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易思瑾话音刚落,就拉了拉缰绳,不打算等易思宇应允,便想离去,但是易思宇先一步拦在马儿面前,易思瑾不解拧眉看着他。 “皇弟不能离开,一会有重要的事要你做决定。”易思宇说。 易思瑾攥紧缰绳,说:“皇兄这么拦着我,是不是私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软的不行,易思瑾只好来硬的了。易思宇出现在这里,绝对不简单,时间点掐得这么准,一般除了算命的,剩下的就是布局者了。 “你怎么跟皇兄说话的!”易思宇沉下声说。 “既然皇兄无事,弟弟先行离开了。”易思瑾心里很着急,但又要表现得不着急,继续浪费时间又不是办法,他只好拉紧缰绳,把马头带向另一边,挥动马鞭,驱使马儿奔跑。 易思宇一点都不意外,马儿越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有足够的能力抓住,但是他没有,因为他要做的已经做了,继续留人徒添烦恼。 可他确定了一件事,易思瑾外冷内热,表面上对叶歆恬不闻不问,一旦发生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这算不算是一个弱点呢?还是一个仇人的弱点,他真是越来越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易思瑾这边策马狂奔,沿着信号弹发射的方向而去。虽紧张,但并未乱了心神,直觉告诉他,易思宇刚才的拦路,绝对不简单。再加上,他右眼皮狂跳,分明预示着不好的事情发生。 另一边,叶歆恬提着篮子,走进了大山深处,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只知道事情不简单。 一个妙龄女子,独自一人上山,想想都觉得危险。 “还不动手?挺能忍的。”叶歆恬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突然,树林里的鸟儿像是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出了森林,原本鸟叫声不断的山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为原本寂静的地方,立刻透着危险的气息。 叶歆恬停下脚步,一抬头十几条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手持泛着白光的长剑,剑尖直指她所站的位置! 第173章 小聪明 其实,叶歆恬早就察觉到树林里有异样,因为突然成群的鸟儿起飞,平时热闹得都嫌吵的树林,安静得十分不像话。 但是,叶歆恬也是故意一个人走进来的,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迫不及待想杀她。 她一个怀疑的对象,肯定是昨天被她打翻药丸的叶倾城,可昨天吵成这样,今天就对她下手,无疑是所有的证据都将指向叶倾城。 叶倾城虽然善妒,但不至于是这么蠢的一个人。如果叶倾城不够聪明,她就不会待在易思宇身边这么久,能待这么久,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再说了,叶倾城毕竟是宋凝香的女儿,学不到娘亲的十成,也不至于蠢到做这么冲动的决定。 第二个怀疑的对象,自然是宋凝香。宋凝香当初应该是想方设法在叶倾权耳边吹了不少枕边风,才推上叶倾城坐上太子妃之位。对她叶歆恬不算恨之入骨,但也绝对不看好。 叶歆恬上次这么不给宋凝香脸面,直接冲进将军府,质问宋凝香,宋凝香想借此来给她长点教训,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个怀疑之人是易思宇,可是从易思宇和叶歆恬几次的谈话来看,他们很熟悉,比其他人看到的还要熟悉。易思宇暂时没有杀她的理由,毕竟她从未对易思宇动过任何想法。 加之如今叶倾权因叶倾城成为太子妃的关系,暗地里对易思宇也是抱着合作的状态,不可能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做法太蠢了。 第四个怀疑的人是叶倾权,她手上没有证据指向,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多多少少与叶倾权有关,是哪种关联就不好说了。 叶歆恬知道自己最近挺听话的,一直按照叶倾权的吩咐去做,只是过程她稍有改变,结果是令叶倾权满意的,他没有理由派人杀她。再加上她坐在瑾王妃的位置上,对叶倾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五个怀疑的人是易思瑾,很奇怪,他竟然是叶歆恬最后一个怀疑对象,这是对他的信任呢,还是认为他不是那种人? 易思瑾与叶歆恬,两人是对立的关系,这种关系并没有任何改变。可她潜意识里却相信,他暂时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如果易思瑾要动手,他有很多次机会,也不会等到现在,相反他却救了她好多次。而且,她还有利用价值,易思瑾外冷内热,他不会草菅人命。 叶歆恬眼前画面回到,十几把剑从天而降,笔直地指向她所在的地方,她的脑海里却瞬间掠过以上各种可能,回过神来白花花的剑尖已经离她的头顶很近很近了。 “呵。”她冷哼了声,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剑以极快的速度击向她,没有任何迟疑。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张开双臂,脚下生风,身子向一旁一侧,十几把剑硬生生扎入泥土之中,所有黑衣人呈倒立的状态。 黑衣人见最佳一击的机会错失,他们立刻翻身落地,迅速转移到不同的位置,将叶歆恬围住,右手持长剑放在身侧,两两之间是一把长剑的距离。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了眼四周的黑衣人,刚好是一个圆形,把她围在中间,密不透风,她没有逃离的可能。 她警惕的看着黑衣人,忽然觉得自己小看那人了,瞧瞧这些黑衣人,个个结实,高个子,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勾当的。 摆好架势,确保叶歆恬没有机会逃跑,为首的黑衣人往前挪了一步,凌厉的目光射向她,沉声道:“瑾王妃可还有遗言要交代?” “幕后主使之人让你问我的?”叶歆恬嘴上是嘲讽,全身却随时保持警觉,甚防有人偷袭。 为首黑衣人摇摇头,十分可惜说:“没,看你挺可怜的,我就问问。” “不如让我猜猜,到底是谁想杀我?”对的,叶歆恬想拖延时间。 为首黑衣人无奈叹了口气,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会替你收尸的,你是想放在瑾王府门口呢,还是将军府门口?” “都不想。”叶歆恬觉得,这人好狂妄,这是一定能杀了她的节奏? “你没得选,你的生死握在我手里。”为首黑衣人抬手,原本张开的手掌,做了个紧握成拳的动作,用力得关节泛白。 叶歆恬顿时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气,她弯腰放下篮子,做好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脑海里掠过很多个不同的人来救她的画面,可眼前没有一个是实现的。 “放心,我答应你让你死得快一点,少受痛苦。”为首黑衣人做了个手掌向下的动作,周围黑衣人持长剑上前逼近。 叶歆恬转动她那双大大的眼珠子,逃开的路线都想好了,但他们都想错了,她不是没有两手准备的人,既然敢一个人走进森林,就一定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我谢谢你嘞。”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背到身后。 黑衣人逼近,以为叶歆恬是害怕极了,才会把双手张开又合上,都迫不及待上前取叶歆恬的命,因为谁杀的谁分的钱就最多。 叶歆恬心里一个咯噔,手掌正想往下拍,突然身前有道身影从天而降,她手上动作立刻停止下来,眼底满是这道背影主人的样子。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猜测要自己解决,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还是易思瑾救了她。 “没事?”易思瑾手执长剑,哪个方向有黑衣人逼近,他就把剑挥向那个方向,阻止黑衣人靠近,还分心回头问了她一句。 叶歆恬原本有其他想法的,但他一出现,就抵得过千军万马,根本不用搬救兵,毕竟易思瑾都救过自己好多次了。 易思瑾武功挺好的,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来了,她十分安心,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叶歆恬摇摇头,发现他没心思一直看着她,她出声回答:“没事,你来得刚刚好。” “说什么刚刚好,本王要是来晚一步,就是来给你收尸了!”易思瑾真的很想敲一敲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小命都快不保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叶歆恬知道说错话惹他不开心,吐了吐舌头,半开玩笑半认真接话:“你给我收尸也不错啊。” “看来本王得有空教教你怎么说话了。”易思瑾不满瞪了她一眼说。 一直被忽略的黑衣人,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笑着说话,把人当空气,气不过,在为首黑衣人的命令下,持剑冲向他们两个。 易思瑾虽在说话,但周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他一手握紧剑柄,一手趁着黑衣人冲向他们的空隙,把她从最宽的地方推了出去,便与十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叶歆恬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想上前帮忙的,可刀剑无眼,越帮越忙就不好了,免得拖累了易思瑾。 ‘哐哐哐’长剑触碰的声音接连不断响起,喷出了火花,但没有影响打斗,十几个黑衣人训练有素,默契十足,同时向易思瑾发出猛攻,似乎不想再浪费时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十几个人对一个,体力有限,招数有限。可是,我不能暴露了自己的人啊,怎么办才好呢?”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双眉紧蹙,认真思考。 她知道,自己的人不能被易思瑾发现,因此在他出现的下一秒,她就做手势让他们先撤了。换句话来说,就是这里只有她和易思瑾了,得想办法自救。 她被易思瑾保护得很好,一旦有黑衣人想往她这边来,易思瑾会第一时间吸引黑衣人的注意力,这样反而更累,黑衣人也特别难缠。 就在她想办法的期间,她一直盯着易思瑾的身影,明显感觉到他比一开始的时候,招式变慢了,反应力变慢了,脚步移动的范围只在一小部分,这样下去易思瑾要废了,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她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各种办法都在她脑海里模拟过了,没有一种适用。她不服气地抬起一只脚,踹了前面一下,刚好踹到一个掉落的马蜂窝。 她抬头往树上一看,发现这棵树半死不活,枯枝很多,伸展的枝条上,有大大小小的马蜂窝,要是能弄下来,会给他们逃离的时间。 说干就干,叶歆恬捋起宽大的袖子,抱紧树干,用吃奶的力气摇晃,都只能是轻微的颤动,根本起不了作用。 “易思瑾!”突然,叶歆恬大喊一声。 易思瑾挥动长剑的时候,眉毛轻轻皱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连名带姓地喊,有点不爽,但他还是分心看了她所在的方向一眼,却没有看到有黑衣人冲向她,她疯狂指着树做手势。 他一脸问号,不懂她指手画脚在干什么,帮不了忙就算了,还让他分心,等击退了黑衣人,他得好好找她谈谈心了。 “马蜂窝!”叶歆恬大声喊道。 易思瑾瞥了一眼,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往前走了几步,将黑衣人引到树下,再用力往地上一挥,剑气如锋利的刀刃,直劈向树干。 ‘啪啦’高高的大树应声倒下,扬起灰尘的同时,嗡嗡嗡的声音随之响起,密密麻麻的黑点在瞳孔里逐渐放大。 第174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马蜂!”打斗突然停止了下来,大家手持长剑,瞪大眸子看着成群结队的大马蜂,一窝蜂地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一直被忽略的叶歆恬,不知什么时候砸开了其中两个挂在倒下树干上的马蜂窝,黄色的粘稠液体滴落在地上,她毫不犹豫捧起,用尽力气丢到黑衣人人群中。 黑衣人还没从马蜂群里回过神来,脚边突然滚来两个分开两半的马蜂窝,甜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漫开来,原本是甜蜜的感觉,大马蜂却像疯了一样,摆出它亮晃晃的银针,向着人群扎了过去。 “快走!”叶歆恬边喊边朝易思瑾挥手,马蜂是不认人的,蜜糖一丢,相当于挥掉自己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王国,一定会发疯乱咬人的。 易思瑾还在震惊,她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以前她可是只会站在一旁看着,或者乱喊乱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镇定了? 她一遍又一遍,刷新他对她的认识,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令人意外又惊喜,他甚至时不时还会把目光落到她脸上,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他鬼使神差地跑向她,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伸手拉了她一把,两人就奔跑了起来。 对方人多,他只有一双手一把剑,纠缠下去没有好结果,而且他也未必能撑到援军到达,因此先撤一下也许是好办法。 易思瑾拉着叶歆恬的手,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中,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跑路的路线让人猝不及防。 “都愣着做什么,快追啊!”为首的黑衣人被耳边的马蜂吵得不耐烦,一挥剑,脚边掉落好几个分开两半,几条腿还在蹬的马蜂。 十几个黑衣人,被黑压压的马蜂包围得密不透风,加上砸落在地上的蜂蜜,仿佛成为了导火索,马蜂变得难缠,也十分凶。 马蜂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前方一群被剑气砍开,另外一群立刻跟上,紧紧缠着十几个黑衣人。 另一边,易思瑾和叶歆恬因后面有追上来的脚步声,所以并没有多想往哪个方向去,哪里偏僻,哪里能钻,就往哪里走。最后他们来到茂密的灌木林,弯着腰藏了进去,加上身后不远处有很大的水流声,刚好能掩盖他们的一举一动。 叶歆恬只能透过灌木树干的小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一般人是猜不到他们会藏身在此处,加上临近瀑布,作为掩饰的同时,也能让黑衣人放下戒心。 “刚才没有你的帮忙,本王也能解决他们。”易思瑾清了清嗓子说,给自己挽回一些面子。 叶歆恬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底的坚定,但是他抓着自己的手,手心里冒着细密的冷汗,分明不是游刃有余的状态。 她在想,到底要不要拆穿他。可是想想,他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当场戳穿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毕竟刚才他还救了自己,这样算不算恩将仇报? “算我多管闲事。”叶歆恬鼓着双腮,不满说道的同时,她欲挣开被他牵着的手,可无论她多用力,他明知道她在挣扎,他就是不放开。 易思瑾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才知道她这么瘦,瘦得他整个手掌能牢牢地包裹着她的手,密不透风的那种。 “不过,确实多做纠缠无益。”他知道她脾气很倔,要是不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她恐怕要弄伤自己的手。 叶歆恬听到他这么说,脸色稍有缓和,见挣扎无果,索性就方旗了,因为没人会跟自己的手作对,他不放,她就算磨破一层皮,他也不会放的。 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免得再听到气死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是她想知道他们还要在这藏多久。 直接走是走不出树林的,他们逃跑的时候根本不分东南西北,哪里没路向哪里钻,为的是防止黑衣人追上来。而且,她也相信黑衣人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一定还在找他们,出去就等于送死。 “看来,我们得多待一会才行。”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说。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即便来救她的人不是易思瑾,她也能安全脱困,但他好歹是救命恩人,为了她拼命,她不能把他当空气。 易思瑾淡淡应了声,算是回答了她的话,全身警惕着,留意周围的一切,毕竟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叶歆恬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突然紧绷,身体变得僵硬,于是跟着大气不敢吐,也尽量压低身子,放缓呼吸,以免被察觉。 易思瑾耳朵里,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十几双脚步的样子,应该是黑衣人追上来了,他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想好下一步计划了。 “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抱紧本王,知道吗?”他用好听的声音,说着严肃的事。 叶歆恬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易思瑾放开她的手,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两人尽可能地压低身子,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里,一动不动。 很快,脚步声变得很近很近,从小缝隙里可以看到,十几个持剑的黑衣人,站在他们灌木丛的面前,他们的距离十分近。 叶歆恬生怕自己呼吸声太大,被黑衣人发现,于是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让呼吸变轻。 易思瑾则握紧手里的佩剑,用力得关节泛白,一副随时战斗的状态,他也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护她周全。 这种感觉很微妙,来得很快又很快消失,他想弄清楚自己到底对叶歆恬是什么感情,但又不确定。 “老大,脚步到这里就没有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拿着剑,在地上认真比划,然后跑到为首的黑衣人跟前报告。 为首黑衣人冷哼了声,一双如鹰眸一样的眼睛,快速掠过四周的灌木丛,异于常人的耳朵随风动了动。 他蹲了下来,盯着地上的脚印发呆,不一会嘴角微微上扬,边起身边用千里传音说:“别躲了,躲到哪里去都没用,我们会找到你们的。” 他这句话在树林里回响,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没有人会忽视他的话。 “老大,我们到那边去找。” “去。” 黑衣人分成了两拨人,一拨留在原地,一拨纷纷跃上树顶,在林间穿梭了起来,树林里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为首的黑衣人挥手,示意其他人跟着他转身,转身的同时,他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手上的弓箭迅速拉满,接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回头,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箭,疾驰射了出去,扎进其中一堆灌木丛。 他等了会,没有听到任何除了箭划破空气的声音,箭也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穿过灌木丛,射向远方。 “老大,怎么了?”身边的人不解询问。 为首黑衣人拧了拧眉,在心里怀疑自己刚才听错声响了,于是摆了摆手说:“没事,继续找。” 前面一拨离开的黑衣人,突然从天上落下,其中一人说:“老大,不好了,来追兵了。” “哼!来得挺快的。”为首黑衣人把弓斜跨在身上,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跃上高大的树顶,带着黑衣人离开了。 ★★★★★★ 水流直下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水冰凉刺骨,人体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水流很快,快得好像能把人冲散架,四肢拼命往上划,也阻止不了往下沉的身子。 叶歆恬想睁开眼,但水流冲得她只能闭着,鼻腔里瞬间灌满了水,她张开嘴巴想要去呼吸,可水阻止了呼吸,她顿时大脑缺氧,周围都是她吐出的气泡,双脚拼命想要往上蹬,却一直停留在原地,伸手想要挣出有点点亮光的水面,身体已经虚弱得往上爬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箭飞过来的时候,她亲眼看到锋利的那一端,擦着易思瑾的手臂穿了过去,眼前顿时腥红一片。 她想问他有没事的,可下一秒她嘴巴就被他紧紧捂住,她眼里蓄满了泪水,滴滴答答滑落到他手背上。 黑衣人还没走,似乎还想进一步搜查灌木丛,她看到易思瑾一咬牙,推了她一把,两人向后倒向瀑布之中,身体被冰冷的水紧紧包围。 掉入水里之后,她想去找易思瑾的身影,可他不在水里,灌入口鼻的水中,却有着血腥味。 她挣扎了很久,水里就她一个人,易思瑾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感觉到身子累了,双手双脚犹如被绑了铅球这么沉重,她没力气了,不想再扒拉这些划不动的水了。 是的,她不会游泳,很奇怪是。因为小时候一场落水意外,她从此对水敬而远之,连学游泳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掉进水里,被水呛入口鼻,窒息而死。 “叶歆恬,叶歆恬,你在哪里!回答我啊!”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焦急地在唤着她。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不想坚持了。 第175章 你以前会游泳 是啊,老天爷是给了叶歆恬一次重生的机会,古人也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要是她不强大起来,在瑾王府根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不是她天生爱算计,只有这样才能活着。 叶歆恬忽然厌倦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也许现在离开也是好事,毕竟该挣回的面子,该讨回来的仇,都已经替原身做好了,不算辜负她。 只是,死在她最无能为力的水里,她有点不甘心,易思瑾的身影都没有看见,算了,她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呢? 箭突然射了过来,易思瑾没有办法躲避,只能选择将叶歆恬护在怀里,用身体去挡箭,尖锐划破皮肤的时候,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但是,他没来得及多想,为防止对方再射来一箭,他只好把她推下瀑布,自己再纵身跳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他视线直盯着水面,这点冲击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想要追上叶歆恬下落的身影,不是什么难事。 突然,手臂传来阵阵疼痛,有别于箭伤的那种,他心里大叫不妙,箭上有毒,沉重的眼皮想撑也撑不住了,他只能紧闭双眼,任由身体坠落在冰冷的瀑布之下。 正值深秋,水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人的身体,也让易思瑾得到了清醒。他在水里睁开眼,搜寻那道纤细的身影,可由于能见度很低,他得快速往前滑,才能分辨周围是什么。 在水里寻找了好一会,氧气即将耗尽,他只能先浮出水面,边上没有叶歆恬的身影,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钻入水中,祈祷能快点找到她。 他刚才憋气那一会已经很难受了,换一个正常人一直泡在水里,说不定小命就不保了。 他划开眼前的水,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在眼前,他都快把寒潭翻便了,就是没看到她,这是被冲到下游去了吗? 他不死心,好几次冒出水面,又沉下去,手臂上的伤口被冷水冲刷着,不停冒出鲜红的血液。 终于,在他不放弃之下,他看到了她几乎沉到河床下的身影,脸色苍白,一口气憋在嘴里,双手双脚已经没有蹬的力气。 易思瑾见状,一股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他迅速朝她所在的位置游了过去,抱着她的身子,把口中剩余不多的氧气,渡一半到她嘴里,因为水底到水面还有一些距离,要是她再没有氧气维持,这条命就难保了。 叶歆恬感觉到自己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灌进鼻子的水带着血腥味,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到了放大的俊脸,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易思瑾一手搂着她,一手往上划,瞳孔里的亮光越来越大,两人的头先冒出水面,呼吸了下新鲜空气,然后慢慢游到岸边。 “叶歆恬,醒醒,醒醒!”易思瑾把人放到河边的鹅卵石之上,伸手拍打她的脸颊,没有反应。 他动手不停地按她的腹部,希望能把呛进去的水压出来,可半天了,她依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微弱得看不见。 叶歆恬此时正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剩下的一只还在外面,她听见鬼门关里,有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催促着她前进。 她提起另一只脚,正准备跨过高高的门槛,忽然有人在她耳边,用几乎震破耳膜的声音喊着。 “叶歆恬,叶歆恬,你给本王醒过来,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死!”易思瑾越说越加快手上按腹部的动作,他一遍又一遍喊着,看到她还未醒过来,心没由来一阵害怕,他有点担心失去她。 “咳……咳……”叶歆恬嘴巴里吐出刚才呛进肚子里的水,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咳嗽着。 易思瑾原本满脸的愁容,顿时一扫而清,他迫不及待将她从地上拉起,紧紧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醒过来就好。” 叶歆恬抿了抿唇,任由他抱着,因为她没有力气去推开了。不过,被他抱在怀里,暖暖的,满满的安全感,这样也不错。 对于一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到阳间的人来说,太阳很刺眼,身体很冰冷,还有手上摸到的黏黏液体,带着腥味。 “你箭伤还没止血?”叶歆恬摸到他浑身都湿透了,一定是刚才不停地在水里找她。 易思瑾摇摇头,放开她,拉起衣袖瞥了眼,伤口恶化的程度,比他想的还要快,不仅难以止血,连周围的皮肤都变成了紫黑色。 “无妨,不碍事。”他云淡风轻回答。 叶歆恬拧眉,拉过他的手,仔细端详了起来,这分明是下了毒药的箭伤,要是不及时处理,毒经由浑身的经脉,运行到各处,就麻烦了,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么不碍事。 叶歆恬起身,将他按坐在地上,居高临下睨着他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给你止血。” “真的没事。”易思瑾强调,他担心黑衣人会追上来,现在不是止血的时候,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叶歆恬停步,回头瞪了他一眼,说:“死鸭子嘴硬,对伤口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易思瑾抿了抿唇,没有再接话,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脸色无异,表情很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整条手臂又麻又痛,刚才救人又很急,根本就没顾虑这么多。 叶歆恬在他出神的时间,已经从溪边找到了一些止血的药草,加上祛毒的药草,两者中和在一起,能暂时抑制毒性蔓延,可最好的办法还是离开树林,回到瑾王府,接受最好的治疗。 易思瑾抬着手臂,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用石头捣碎的药草,均匀铺在箭伤上,再撕开裙摆,呈长条状,绕着他手臂缠了起来。 他被她眼角的温柔吸引,迟迟没有移开目光,反而是越看越觉得她长得很好看,对她的好感大过之前的所作所为。 叶歆恬见他挺直后背,紧抿着唇,以为是药草起作用很疼,她贴心地弯腰边吹边缠好。 易思瑾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没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直到她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瞳孔里映着对方的身影,交汇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摩擦出火花。 叶歆恬率先回过神来,尴尬咳了声,起身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易思瑾因她的举动反应过来,勾唇笑了笑,这时才看到她包扎的手法相当不错,没有影响他手臂的活动。 “本王记得,你是会游泳的,怎会溺水呢?”这是他从刚才开始,一直藏在心中的疑问。 “当时情况危急,我忘了。”叶歆恬笑了声说,借此来掩饰尴尬, 会游泳的人,是不会呛到水的,即便是当时情况这么危急。他找到她的时候,双手双脚都紧绷着,哪里像是会游泳的样子? 易思瑾淡淡应了声,像是同意了她的说辞,拿起长剑起身,抬头看了眼瀑布之上,他们刚才掉落得很深,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会不会追上来,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叶歆恬提起裙摆,跟上他的步伐,手放在胸口处,还好忽悠过去了。只是,她没想过穿个越,也要十八项全能,样样精通。 易思瑾没有走太快,将就着她的步伐,因为手臂暂时不适合运功,因此两人只好走路了。 “是什么人要置你于死地?”易思瑾与黑衣人招手,他们的每一招都向着致命之处,对方是想要叶歆恬的命。 叶歆恬扶额,没想到逃过了一个话题,又来一个难题,她以前怎么没觉得易思瑾这么关心她? “大概是看我不顺眼,你也知道我得罪的人不少,谁想杀我还不好说。”说到底这是原身的锅,让她来背。 别人穿越不是皇后就是王妃,她倒好,穿成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还被逼上了花轿,夫家人也看她不顺眼。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易思瑾吐槽道。 “跟在王爷身边多了,王爷的美德得好好学习。” 叶歆恬觉得跟易思瑾一起走路,好有压力,因为不知道他下一句会蹦出什么话题,就怕她说漏嘴接不住。 “你一个人来这荒郊野外做什么?”易思瑾接着问。 叶歆恬真的很想拿胶布封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话,问的都是不能回答的,还不如不说。 “看一位故人。” 叶歆恬说完,便走在了前面,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加上现在问她身处何地,她自己都不知道,看来得随缘了,要不就是下次再来。 易思瑾看出来,她什么都不想说,回答的话都偏离了他的问题,她不想说的,他也不会逼。只是,他对这位故人很感兴趣。 因为在林中奔跑,没有按照原本的路线来,所以叶歆恬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也没有北斗七星来指路,他们只能漫无目的走了起来。 在经过一处地方的时候,叶歆恬鬼使神差地拨开了灌木丛,看到了一个长满青草的坟墓,前面插着一根写着名字的木棒,算是告诉别人墓主人是谁。 “这是谁的墓?”原来,她说的故人是一位死去的人。 “我娘。” 易思瑾瞪大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话中的真假。 第176章 利用至亲 叶歆恬本以为遇刺之后,就与墓的路线偏离,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见到了,果真是命定的缘分,也许是墓主人想看看原身,只不过是她来了。 看到墓的时候,她似乎感同身受了,心脏没由来传来疼痛。墓主人本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将军夫人,如今却落得一个荒郊野外的下场,说起来真的很可悲。 在叶倾权还没成为万人敬仰的将军前,连败几次武试,是这位墓主人一直不离不弃,陪着他吃苦,安抚他的失落,可最终是叶倾权辜负了她一片苦心。 墓主人不但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将军夫人的荣耀,还变成了无人知晓的人,连女儿都得叫别人娘。 有人说不陪你熬过苦的女人,不是好女人,但这位夫人什么都熬过了,却落得一个无名碑,连烧香的人都没有,墓上杂草丛生,要不是一个小土堆凸起,以及那块名字都没有的木板,估计真的会找不到。 风光是宋凝香独享,荣耀也是宋凝香霸占,墓主人连被人知晓的资格都没有。做事做得如此绝的,叶歆恬是真的第一次碰到。 叶歆恬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绷着脸,眼底透着恨意,她一直盯着墓碑看,即便上面已经被风月吹得有些看不清字迹。 易思瑾则还处于震惊之中,他没有听错,只是看着她悲伤的侧脸,他不好再问一遍。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祭拜叶夫人?”过了会,易思瑾才小心翼翼询问。 叶歆恬冷冷勾唇,她蹲了下来,轻抚墓碑,然后说:“我是想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可结果摆在眼前,我怎能选择视而不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易思瑾不禁有些急了。 叶歆恬闭了闭疼得酸痛的眼睛,把事情说了出来:“你看到的是我娘,我的生母,宋凝香并非我亲娘,她只是养育了我。虽说她对我挺不错的,但是她并未教导我,只教我遇到喜欢的就去争取,你就是一个例子。” 易思瑾回想起之前,叶歆恬为了嫁给他,无所不用其极。 难道这些都是宋凝香教的? “她虽没有真正教导,但是旁敲侧击,多少激发了我的占有欲。当时我认为,你就是我的男人,你也必须是我的男人,抢我也要抢到。”叶歆恬看出了他的疑问,便解释得清楚一些。 “爹爹武试得了武状元之后,某次进宫,看到了宋凝香,也看上了宋凝香背后的青云梯,所以假装了一次土匪的意外,将我娘杀死了,把她葬到这种地方,就没人查得出来,之后爹如愿娶了宋凝香,之后一直高升,成为了叶将军,大权在握。这时,想要一个死人消失,再简单不过。” 易思瑾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叶歆恬也不急着催促,而是蹲了下来,给小小的土堆除草。 “你是怎么知道的?”易思瑾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 叶歆恬也猜到他会这么问,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上次我弄伤叶倾城,宋凝香很生气,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开始调查了。” “不是这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宋凝香对我下手了,不然我察觉不出来。” “这就是你一定要把程韵赶出瑾王府的原因?”如果是,那证明叶歆恬是相当地深谋远虑。 既然话都说开了,叶歆恬没有隐瞒的必要,点了点头说:“对,程韵是眼中钉,也是一把钥匙,她的存在只会坏了我的好事。” “曼陀罗干叶是你设的局?”易思瑾双臂环胸问。 叶歆恬摇摇头,只承认一半,另外一半是人心,“放在云儿房间那一包是我放的,其他就是程韵自己的原因了。” “你就不怕程韵回来找你报复?”比如,刚才那些杀手。 “她没有这个机会。” “你把她杀了?” “王爷,我要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你肯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啊。” “那程韵人呢?”自从程韵被赶出王府,易思瑾就再也没有理过,更没有程韵的消息,一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一个人想要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就一定会有所觉悟,我只是给了她钥匙,剩下的她自己去发掘。” “说人话。”易思瑾咬牙切齿道,十分讨厌她话说一半掩饰一半。 叶歆恬白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人好无趣,想要知道的事就一定要全部知道,“我把她送回老家了。” “她恐怕不会乖乖听你的?” 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神秘兮兮说:“我稍微用了点手段。”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不再追问下去,因为接下来的事不是他想知道的。 他蹲了下来,一起拔掉墓上的杂草,要不是她说这是墓,他大概会当是普通土堆。 全部清理完毕后,叶歆恬不知道从哪里捡了块石头,顺着留下来的痕迹,描出墓碑上的名字,这样总算像个墓的样子了。 叶歆恬为了做全套,‘噗通’双膝跪了下来,磕了个响亮的头,说:“娘,女儿来看您了。” 虽说她不是真正的叶歆恬,但既然附在了原身身上,她娘就是她的娘,这个响头墓主人受得起。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也许原身至今还把仇人当成自己的娘,把真正要看望的丢在了荒郊野外。 “娘,不好意思,第一次来看您,祭品都没能带过来,真的很抱歉。”叶歆恬对着墓碑说起了话,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原身,跪在十月怀胎的生母面前,说着话。 易思瑾一开始对墓主人还有怀疑,但叶歆恬出口的话是多么地真心真意,他试着去接受这一切。 “女儿过得很好,爹和二娘待我挺好的,姐妹友善,嫁的夫君还是辰国的瑾王,可惜女儿成为瑾王妃的时候,娘不在身边。”叶歆恬跪在地上,与生母说着的话,都是报喜不报忧。 易思瑾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也许他该多亏了这次的遇刺,没有遇刺他就不知道她来此处的秘密,而且按照她这么严实的嘴巴,他事后也不会问出任何事。 叶歆恬是现代人,也是一名法医,相信科学,墓主人根本不会知道她来过,也听不到她说话,但这也算一种寄托。 她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坐山环水,是块不错的宝地,叶倾权也不算太坏,同时她也把四周记了下来,方便下次再来。 毕竟是原身的生母,有机会的话多来看看,清明重阳来烧柱香,也算尽孝了。 她这边刚起身,下一秒就被拥入温暖的怀抱,她仰着头,不解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易思瑾,大脑里浮现出各种疑问。 “没事的,你还有本王,如果可以,本王希望自己是你可以相信的人。”易思瑾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不代表他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他记得她其中一句说得自己是多么地孤独,身为瑾王妃,要地位有地位,有花不完的钱财,出入更有婢女伺候,换做别人说的,他一定会上去奚落一番,可听到她这么说,他只有满满的心疼。 你可以相信?呵,他们的立场是对立的,他是在开玩笑吗?叶歆恬嘲讽想。 见她没有回应,易思瑾抱得更紧了,这是他第一个心疼的人。 叶歆恬还处于恍惚的状态,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听到他这么认真地说这句话,她只好配合靠在他怀里。 现在,就暂时抛弃他们是对立的关系,这一刻只有瑾王和王妃,没有别的。 两人抱了好一会,都没有放开。易思瑾希望这一刻能继续下去,叶歆恬则希望赶紧有人来拯救他们,特别是突然病得不轻的易思瑾。 上天好像听到了她的祈求,周围的草丛突然轻微颤动,似乎有千军万马逼近,她第一时间顺势推开了他。 “怎么办,追上来了!”叶歆恬表现出一副慌张的样子,动作表情极其夸张,就像根本不该出现在她脸上一样。 易思瑾拉着她的手,捏着她掌心,无声地告诉她自己在身边,别怕。 脚步声逐渐靠近,易思瑾听出了些许不一样,他说:“我们的救兵来了。” 叶歆恬顺着声响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十几匹马儿跃出视线之内,马头上蒙着瑾王府的标记,马背上的人个个都是练家子,马步整齐,训练有素。 她眯着眸子盯着为首的人,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属下来迟了,请王爷责罚。”陈深率先跪了下来,低着头说。 易思瑾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有了些放松,手臂上传来阵阵疼痛,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歪着身子倒向一边。 叶歆恬和陈深马上反应过来,上前一人一边扶住了易思瑾。 易思瑾脸色苍白,手臂箭伤红肿,又流出了鲜红的液体。 叶歆恬刚才想去扶易思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有一只手能自由活动,另一只手被他牢牢牵着。 最后,只能重新找来一辆马车,叶歆恬坐在最里面,易思瑾枕在她的大腿上,如此亲密的姿势,实在令人遐想。 第177章 请君入瓮 白薇薇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消息,知道易思瑾受伤了,于是带着一众奴仆在瑾王府门口等他回来,那阵仗仿佛像在告诉别人,她白薇薇是瑾王府的主人,奴仆都听她的,叶歆恬不过是占着女主人的位置。 陈深回来的时候,已经让其他侍卫悄悄回到各自的岗位,只有他带着一辆坐了瑾王和瑾王妃的马车回来,为的是不让其他人知道瑾王受伤了,别人有可趁之机。 可是,白薇薇倒好,把阵仗搞得这大,生怕别人不知道易思瑾受伤了,真是气死人了。 王爷在昏迷当中,陈深没有办法了,只能趁着还未回到瑾王府门口,驱马来到马车边上,敲了敲车窗。 “什么事?”回答他的,果然是叶歆恬,而不是易思瑾。 估计,易思瑾因为箭伤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的状态,陈深也看过伤口,挺深的,颜色有点不对劲,估计是箭伤抹了毒。 “白姑娘在门口等王爷,还带了很多人。” “不见,从后门走。” “可是白姑娘他们已经看到我们了。”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我说走就走,别这么多废话。”叶歆恬皱眉,并伸手拭去易思瑾额上的冷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需要安稳的休息环境,需要清洗伤口,不然只会继续恶化下去。偏偏白薇薇是个恃宠而骄,不懂人情世故的,为了一己私欲,置他于不顾。 “遵命,王妃。”陈深双手抱拳回答,虽然这是他要的结果,但总感觉是他导致了这个结果。 站在门口的白薇薇,看着马车从后门进入王府,回头看了眼跪了一地准备迎接的奴仆们,不耐烦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她有种被人落了面子的感觉,明明安排好了一切,打算风光一把,向众人宣示自己在易思瑾心中的位置。一定是叶歆恬从中作梗,叫马车从后门进去。 易思瑾刚被人扶进房间,躺在床上,叶歆恬屁股往床沿一坐,还没坐热,有个人影从门口快速钻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床边,伏在易思瑾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瑾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薇薇啊,薇薇不能失去你啊。”白薇薇哽咽着说,伸手摇晃易思瑾的身子,似乎不引起他的注意力,她就不罢休。 叶歆恬就这么无语地看着白薇薇,任由白薇薇演,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 “瑾哥哥,你说你喜欢薇薇的,薇薇是最好看的,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啊。”白薇薇越演越自我感觉良好,继续摇着人说,而且她也看到叶歆恬脸色非常不好,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白薇薇不会感谢叶歆恬曾经救过她,毕竟两人立场不同,叶歆恬救她有目的,把程韵赶出王府,她们扯平了,没有谁亏欠谁的。 叶歆恬觉得,白薇薇就是头白眼狼,不懂感恩,还变本加厉,实在是烦人,又令人反感。 “瑾哥哥,我……” “闭嘴。”叶歆恬忍不住了,白薇薇一直吱吱喳喳,没完没了的,怎么能让受伤的人好好休息。 白薇薇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那伤心的样子,换了别人都舍不得大声半句,她抬手指着叶歆恬,颤抖着声音说:“姐姐你为什么凶我?” 叶歆恬懒得跟她解释,挥手示意一旁候着的仆人,说:“把她给我丢出去,不许再让她进来。” “叶歆恬,你凭什么这么对我!”白薇薇生气了,管他什么形象,老虎不发威当她病猫吗? “凭我是瑾王府的女主人,而你只是表妹的身份!”叶歆恬知道什么叫话要戳到痛处,这就是白薇薇最在意的,她瞪着迟迟不上前的奴仆,沉声道:“还不动手?” 随着叶歆恬的一声令下,两名奴仆上前,一左一右将白薇薇从地上拉了下来,强行扭转她的身子,朝门口带去。 “叶歆恬,你今天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白薇薇扭着头,不服气大声喊。 叶歆恬置若罔闻,伸手接过婢女打湿的毛巾,替易思瑾拭去额上的冷汗,催促问:“太医还没到?” “回王妃,陈侍卫已经去请了,很快就会到。”婢女低声安抚。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箭伤已经止血,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易思瑾的脸色从苍白变回红润,可见叶歆恬用心照料了,不需要太医来也可以。 叶歆恬点了点头,靠在床头,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他刚才人明明昏迷了,但他从未放开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紧。 她一条手臂累得都抬不起来了,索性就没有矫情地抽回来,任由他握着。 陈深请太医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温暖的画面,易思瑾安静地躺在床上,像个睡着的普通人,叶歆恬靠在床头,歪着脑袋看着易思瑾,两人十指相扣。 ★★★★★★ 翌日 日落黄昏之时,易思瑾慢慢转醒,睁开眼,入目所视是熟悉的床幔,熟悉的房间,他摸了摸身边,却没摸到熟悉的手,他立刻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王爷?”陈深一直在一旁守着,看到床上的人坐起,他马上端着茶递了过去。 易思瑾张了张嘴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接过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问:“王妃呢?” “王妃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照顾你,属下担心王妃身体受不住,刚才叫王妃先回去休息,由属下来接班。”陈深回答。 “都是她照顾本王的?”易思瑾说着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王爷。”就算给陈深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说是王爷拉着王妃的手,不让王妃走的啊。 易思瑾抬起手臂,解开上面的绷带,仔细查看手臂上的箭伤,上面除了撒的白色粉末,还有一些绿色的液体残留,他问:“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中毒初期,所幸处理得很好,虽然是普通的解毒草药,起效慢,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太医还说,王爷能在这么危急的时候,想到这些草药,以及包扎的手法,是相当不容易的。”陈深复述了太医的原话。 易思瑾这时才发现,缠绕在箭伤之上的,与其说是绷带,不如说是叶歆恬的裙摆,太医上药后,并没有进行更换。 “这些药草不是本王寻的。”易思瑾记得,当时自己头晕得厉害,四肢无力,别说记起哪种药草解毒了,就连药草能不能用在毒上面,他都不知道。 “那是?”陈深疑惑,接着不敢置信说:“是王妃?” 易思瑾没有出声回答,也没有否认,但是对于叶歆恬的印象,他又多了一样。能这么临危不惧,叶歆恬确实不简单,更增加了他对她的怀疑。 “陈深,你去帮本王调查一件事,要尽快,最好三天内给本王答复。”易思瑾敛起嘴角笑容,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陈深双手持剑,置于身前,说:“王爷请吩咐。” “去查一下王妃的身世之谜。”易思瑾说完,脸上表情复杂,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不对。 但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是很震惊的,也带着怀疑。因此,最好的办法是,给自己一个结果,给她一个机会。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叶歆恬缓缓睁开眼睛,起身下床,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却不见春珂和青伶的身影。她吃饱喝足之后,来到院子散步,还是没见到春珂和青伶。 正好奇她们两个去了哪里,眼前一道黑影掠过,她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寻找那道身影。 李鸿鹏落地,看到她安然无恙,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之后便剩下气愤了,他怒气冲冲说:“瑾王妃可真有本事,拿自己当诱饵不说,还眼都不眨一下。” 叶歆恬噗嗤笑出声,她听得出来,虽是生气的话,但里面饱含关心,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笑什么?”李鸿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对她这种云淡风轻,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觉得生气。 叶歆恬坐了下来,单手托着下巴置于石桌上,仰头看着他说:“原来被师傅这么关心着,感觉很不错。” “少给我扯开话题。”李鸿鹏瞪着她说。 叶歆恬耸了耸双肩,心想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如明镜一般的李鸿鹏,她决定老实交代,“师傅想知道什么?” “把自己当诱饵,感觉如何?”李鸿鹏讽刺道。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相当不好,差点小命都丢了。” “那你还敢以身涉险!” “不下重本,如何能请君入瓮啊。” “说清楚。” “今天所谓的拜祭是一场策划,拜祭是真的,遇刺也是真的,只是在给某些人制造机会,看看对方到底会不会动手。” “看来,你有意外的收获?” “确实。”叶歆恬点点头,接着说:“我没想到来救我的人会是易思瑾。” 易思瑾,是叶歆恬从未想过的救兵。他没出现之前,她是有准备的,而他的出现,也打乱了计划的进行。 第178章 拿自己当诱饵 李鸿鹏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在谈及易思瑾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 这种改变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要不影响他挣钱,一切都好说。说到底,他不配当一个师傅,只看当前利益。 “我们的人没暴露?”他摇了摇头,轻声问。 “没有。”可是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叫人了,还好她一向能应付,不会立刻搬救兵。 李鸿鹏点点头,他暗自在心里盘算下一步计划,以及这些人该怎么分配。如今,他们的人已经掌控了半个瑾王府,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立刻知道,当然也规避了风险。 有这些人的存在,瑾王府里的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什么下药暗杀的事,会烂在肚子里没人发现。 只是,眼前的叶歆恬,他总觉得是另外一个人,虽然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性格和行事方式截然不同,一个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由内而外改变得这么彻底。 他暗中调查过叶歆恬,大婚前并未接触过其他人,所以不存在换人这么一说。假如之前都是装的,那装得也太彻底了,彻底到所有人对她的刁蛮任性根深蒂固,可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我把身世告诉易思瑾了。”叶歆恬忽然说了一句。 然而,这一句令李鸿鹏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什么叫把身世说出来了?把自己当成诱饵,让别人动手刺杀自己还不够,还要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他该说她傻,还是糊涂? “你糊涂啊!”好一会,李鸿鹏大喊一声,瞪着她说。 叶歆恬不怒反笑,意有所指说:“师傅,您再好好想想。” 李鸿鹏顺着她的思绪想了下去,然后他拍了下额头说:“还是你比较鸡贼。” “我们能查出真相,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瑾王是何等人物,他想知晓真假,比我们容易。我们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你怎么猜测这件事是真的?”李鸿鹏认为,易思瑾又不是叶歆恬的属下,知晓真假后又怎会告诉她呢。 “态度啊,人的态度是掩饰不了的,就算能掩饰,也只是一小会的时间,剩下的就是原形毕露了。”叶歆恬神秘兮兮道。 李鸿鹏嘶了声,他再次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叶歆恬,怀疑开口:“你真的是原来的叶歆恬吗?” “是啊,怎么不是,我还是我,别怀疑。”叶歆恬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声回应。 李鸿鹏认真看着她好一会,最后轻笑出声,说:“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叶歆恬点头表示认同,她觉得李鸿鹏开始怀疑她了,所以立刻开始了另一个话题,“程韵那边,给我盯好了,别让她坏事了。” “放心,我们的人日夜看着呢,她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 “话还是别说太满,程韵聪明着呢。” “她一个女子,干不出什么事的,你放心。” “最好是这样。”叶歆恬叹了口气,该提醒提醒了,自己多长点心才是,更何况她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上次奶茶店的水井被下药,她大概能猜到是谁下的,剂量不大,但足以让喝的人腹泻难止。虽说没有影响到,但既然有人起了这个心,得找个办法揪出来,不然不得安心。 水井下药,只是一个对她的警告,有人在提醒她,做事不要强出头,枪打出头鸟。 可是,她叶歆恬是什么人,会理会这种连面都不敢露,私底下搞小动作的小人?有人越是这样来破坏她的事,她就要做得越好,做到让别人眼红。 她虽不是商业奇才,但好歹是现代人,人的消费心理,她多少是明白点的,要抓住商机,多挣钱才是她现在最想做的,那些想坏事的人,早晚会被她抓出来。 李鸿鹏见她忽然呆住了,伸手在她前面挥了挥,问:“想什么呢,都入神了?” 叶歆恬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留意到眼前有东西晃动,回过神来回答:“没什么。” “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李鸿鹏问。 叶歆恬挑眉思考了下,说:“先按兵不动,休息一段时间,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充充电,准备下一场战斗。” 叶歆恬说完起身,准备回屋继续睡觉,她发现春珂和青伶还是没有出现,这就很奇怪了,平时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都第一时间出现,今天过于安静了。 “你把那两个丫头怎么了?”醒来没人,在院子里谈了这么久话也不见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李鸿鹏早就来了。 李鸿鹏跟着起身,耸了耸双肩,说:“点了入眠香,多睡一会而已,没坏处。” “嗯,那就好。” “你对那两个丫头太上心了,不是好事。”李鸿鹏指出她的缺点,太依赖春珂和青伶了。 “她们不会背叛我的。”叶歆恬微笑着说,眼里满是自信。 “话别说太满,是你刚才说的。”李鸿鹏用她刚才说过的话反驳了回去,提醒她。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出声反驳,头也不回走进房间,连门都不关。 李鸿鹏无奈摇头,迈步上前,贴心替她关上房门,然后一跃而上,落在房顶之上,眯起眸子看着某一处,随后嘴角上扬,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暗处的角落,两道颀长的身影,把明月阁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没有靠近,而是暗中观察,仅此而已。 他们不止一次看到过,有人进入明月阁,过了会便出来了,没有逗留很久。 “王爷,我们不追吗?”陈深握紧手上的剑,一副准备追上去的架势。 易思瑾伸出没受伤的手,将陈深亮了一点冷光的剑推回剑鞘里,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陈深一眼,然后说:“追什么,理由是什么?” “他多次夜闯瑾王府,目中无人!” “他并未伤过任何人,这理由不成立。” “难道就任由他在王府里自由走动?” “本王这个主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王爷的意思是?”陈深看到易思瑾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大胆猜测,说话声顿了顿。 易思瑾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说:“静观其变,继续远远盯着就是。” “属下明白了。” ★★★★★★ 三天后,明月阁内。 叶歆恬算完账,心情愉快地走出了房间,耳边传来鸽子的叫声,她拿起一旁晒干的玉米走了过去,在鸽子笼前拿着玉米喂鸽子,嘴角漾着笑意。 这些鸽子,个个都是上好的,而且训得很听话,主要用来传递信件,因为不会认错路。 没错,这些鸽子都是她从天上弄下来的,三天飞来九只,早中晚各一只,终点是瑾王府,但却不是明月阁。 通过这三天的信件,她大概猜出是谁用来传递消息的,可她不打算拆穿,换了一种方式告诉那人,鸽子她留下了。 “可怜啊,你们的主人都不来认领你们了。”叶歆恬叹了口气,把玉米全部丢给鸽子,拍了拍手,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疑惑转身,这时候会是谁来明月阁,她这里偏僻,一向客人少,极少人主动来找她。 “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她惊讶问道。 易思瑾平时这时间都早朝未归,今天回来得这么早?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是下朝了立刻往她这赶?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找你有事。”易思瑾回答得言简意赅。 接着,叶歆恬就被易思瑾拉到石桌边上,按着她肩膀坐下,然后他坐到对面,两人面对面坐着。 易思瑾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地图,摊开在石桌之上,指着其中一处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说:“这里是城门,这是山,这是河流,把你娘的墓迁到这里,方便你就近祭拜,怎样?” 叶歆恬瞧他满头大汗,一副等着称赞的小孩子模样,她要是拒绝,他会不会不高兴? 但是,他的到来无形中告诉了她一件事,宋凝香非她生母,墓主人才是她生母,这件事是真的。所以,宋凝香的疼爱在她看来那么奇怪,就是这个原因。 叶倾城恨她抢走了宋凝香的疼爱,因此处处与她作对。她身上只留着叶倾权一半的血,他才可以利用得这么彻底。 真相对她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一半一半的几率,她高兴不起来。 “说话啊,想什么呢?”易思瑾见她没回应,拉了拉她的手说。 叶歆恬手背被温暖包围,她顿时清醒,抽回自己的手,又觉得自己逃避得太刻意了,于是把手放在地图上,认真仔细滑了起来。 过了会,她说:“我认为没必要更换地方。” “为什么?难道你希望你娘继续待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易思瑾眯起眸子,之前在墓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敢情不是她? 叶歆恬摇摇头,解释道:“那里远离算计,不会见到不想见到的事情,是个很好的休眠之地。路虽然远了点,我一步一步走过去,才算诚心。” 第179章 烤乳鸽 谈论迁移墓地的最后结果是,易思瑾坚持要迁,目的是方便她拜祭,叶歆恬则拒绝他的好意,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还是无法达成一致,最终易思瑾生气拂袖而去,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阵刺痛。 叶歆恬咬了咬牙,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她放下面子,小跑追了出去,可是门口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反而是迎面走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你来干什么?”叶歆恬不悦看了对方一眼,先发制人问。 白薇薇原本嘴角挂着笑,被叶歆恬这么一反问,顿时不知道如何应对,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瑾哥哥是为了救你受伤的?”白薇薇一想起这事,双手就忍不住紧握成拳,她好恨啊。 易思瑾出发去找叶歆恬的时候,半路上碰到了白薇薇,当时她故意装晕倒,结果他扶住了她,便把她交给了旁人,说了句代为照顾的话,就离开了。 后来回府她才知道,易思瑾当时是急着去救叶歆恬,两人回来的时候手牵着手,一副恩爱的样子,她气得眼都红了。这件事过后,易思瑾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来跟她道歉,反而是好几天不见人影。 叶歆恬耸了耸双肩,无视她的怒火,说:“是啊。” “你别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瑾哥哥因为你受伤了,你知道这件事有多少严重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请问有多严重?”叶歆恬有点不耐烦,希望白薇薇能尽快进入正题,别墨迹了。 “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瑾哥哥,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性命不保,跟你在一起他更危险,你们叶家没一个好东西!”白薇薇怒吼道。 叶歆恬静静听着,没有出声反驳,她虽不涉足政事,但明白易思瑾在朝中的重要性,他是用来抗衡各方势力的,因此他肩上的责任也很重。 “好,我明白了。”既然是善意的警告,那她就接受了。毕竟她和白薇薇是不可能好好说话的。 白薇薇狐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了。 “别以为瑾哥哥牵着你就是喜欢你,瑾哥哥也经常这么牵我!”白薇薇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睨着她说。 “哦?看来你很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帮我一个事呗?”叶歆恬忽然想起什么,往前逼近她说。 白薇薇往后退了一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指着她说:“你别过来,站那好好说话,别离我太近。” 叶歆恬摸了摸鼻子,然后说:“这是秘密啊,我们离得这么远,用喊的吗?你巴不得别人都知道?” “那是你的事,是你有求于我,与我何干!”白薇薇只是想听听她有什么事求自己,可没说一定要帮忙。 “你错了,这件事对你有利比较多,我只是沾个边。” “说说。” 叶歆恬勾起一抹笑,慢慢走近白薇薇,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白薇薇从最开始的不满,到最后满脸笑容,她暗自搓了搓手掌,恨不得这件事马上办成,这样不仅能使自己在易思瑾面前站稳脚跟,也能让其他人刮目相看,确实是一箭双雕。 叶歆恬看到白薇薇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就知道这事没跑了。在利益面前,没几个人能忍住的。 她目送白薇薇离去,忽然发现今天明月阁挺热闹的,客人来了一个又一个。头顶刚飞过白色的身影,她就看到春珂提着两手各提着一个白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春珂抓白鸽的技术是越来越娴熟了。 “王妃,又飞来两个,怎么办,我们的笼子不够放了。”春珂看着拥挤的小笼子说。 叶歆恬笑笑说:“我们来做些烤乳鸽送给别人。” “好嘞!” “春珂你先给鸽子去毛,记住别把脚上的银环取下来;青伶去搭个烧烤的架子,争取中午之前,把烤乳鸽送到餐桌上。” 随着叶歆恬的一声令下,春珂和青伶忙活了起来,几个人很快就处理的鸽子,烤好之后送到王府各个主人的桌上。 叶歆恬刚吃完烤乳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她拿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安静地等着人走到她面前。 “叶歆恬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的鸽子全部烤了!”苏宝儿气鼓鼓地将一只包着油纸的烤乳鸽丢到石桌上,大声质问。 陈楚楚则还是那副好像所有事都与她无关的样子,置身事外,仿佛是个局外人,任何事也影响不了她。 叶歆恬瞥了陈楚楚一眼,在心里赞叹陈楚楚手段高明,所有出头的话都怂恿苏宝儿去说,自己躲在后面看好戏。这样的一副皮囊之下,埋藏的是非常可怕的心思。 “妹妹是对今天的午餐菜色不满意?”叶歆恬给自己斟了杯茶,轻啜一口,去除口中的油味,挑眉问道。 苏宝儿看不惯叶歆恬这样,抬起手指指着她吼:“你装什么装,明人不说暗话!” “妹妹倒是说说,姐姐哪里做得不对?”叶歆恬就等着她们上门表演呢,怎么可能先露自己的底牌。 “这明明是我养的鸽子,你却把它做成菜给我吃,你知不知道是有感情的,我怎么吃得下去!”苏宝儿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叶歆恬挑眉,看向陈楚楚问:“你呢,楚楚妹妹是不是也觉得我残忍?” “我不知道姐姐这么做的用意,还请姐姐明示,给宝儿一个解释。”陈楚楚福了福身说。 叶歆恬摇摇头,伸手抬起陈楚楚的下巴,让她仰起头看着自己,然后说:“解释?我是姐姐,是瑾王府的女主人,做事要跟你们解释,要跟你们交代?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叶歆恬,别以为王府就你一个人独大了,敢欺负我们,你算什么东西!”苏宝儿马上跳出来骂。 叶歆恬仅是瞥了苏宝儿一眼,便懒得把目光落到苏宝儿身上,眯起眸子盯着陈楚楚问:“你呢,你也这么觉得吗?” “妹妹不敢。”陈楚楚暗自咬牙,心中再多不满,脸上也没表现出来。 “楚楚妹妹,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叶歆恬知道的,那种默不作声的人,才是一肚子坏水。 苏宝儿见陈楚楚被叶歆恬逼到没有退路,从一旁站了出来,张开双臂护着陈楚楚,大声说:“有什么事冲我来,她就是一个拿笔的才女,没那么多坏心思!” “好一个姐妹情深啊,我看得都快感动了,也就只有你苏宝儿傻傻的,才会护着她!”叶歆恬伸手鼓掌说。 “你休想离间我们的感情!”苏宝儿就像个老鹰护小鸡的状态。 叶歆恬越过苏宝儿的肩膀,视线落在陈楚楚身上,说:“你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你对得起苏宝儿这么护着你?” 叶歆恬不知道她们两个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但她看得出来,她们两人情同姐妹这点不假,她也不想深究,只希望她们不要再在私底下搞这么多小动作了。 “你别以为能逼出什么,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怕,鸽子是我养的,所有事情我一力承担。”苏宝儿想把所有事情揽上身。 “凭你的小手臂,你能承担什么?程韵的下场你是亲眼所见的,还不够浇熄你心中的不满?” “哼!” “鸽子确实是你养的,但是你真以为是自己传递了消息出去吗?它们每一个脚上都有独特的编号,在放苏宝儿你那里之前,已经是经过训练的鸽子,你只是一个替罪羊,当一切被揭露,你就是第一个死的人。” “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叶歆恬叹了口气,接着说:“往我奶茶店水井下毒的人,是你苏宝儿,设计的人却是你陈楚楚,你们通过信鸽传递消息,确认动手的时间,我猜得没错?”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苏宝儿边说边把视线落在别处,张开的手臂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定。 叶歆恬摇摇头说:“死犟对谁都没有好处,既然我能叫你们过来,就证明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你们还打算继续隐瞒吗?” “我们……”苏宝儿还打算强行辩驳,忽然手腕一紧。 陈楚楚对苏宝儿摇摇头,安抚地拍了拍苏宝儿的手臂,示意她把手放下来,然后绕到苏宝儿面前站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两个是一伙的?” 叶歆恬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苏宝儿和陈楚楚明明是出自不同的大臣家,她们私底下却十分投缘,苏宝儿经常天未亮就往陈楚楚那里跑,但通常不会逗留太久。 至于她们之间的关系,叶歆恬本不想揭穿,本不想去调查,但坏就坏在,她们把心思动到了她头上。 原本,她们可以和和气气待在瑾王府,井水不犯河水,偏偏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力。 可既然心思都动到她叶歆恬头上了,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主动出击是最好的办法。 第180章 你们是一伙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从现在开始,能达成一致的意见。”叶歆恬对于什么时候发现苏宝儿和陈楚楚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不关心。 她们是否一伙,对于叶歆恬来说,并没有好处或者坏处,只要她们的心思不动到她身上。可是,这两人的想法明显跟她不一致,不然也不会有那场树林刺杀。 “哼,你真的很天真,我们是不会跟你合作的!”苏宝儿冷哼了声,双臂环胸,趾高气昂。 叶歆恬笑笑,说:“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你有再大的诚意,我们都是不可能的。” “可不可能得看我的诚意有多少。”叶歆恬话音刚落,就从衣袖里掏出一方手帕,放在石桌上,手帕上的图案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非常清晰。 苏宝儿和陈楚楚同时眯起了眸子,因为她们都认得这放手帕。她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在叶歆恬面前,变得没有任何秘密,仿佛脱光了站在她面前,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不知这方手帕是否能成为我们合作的意愿。”叶歆恬很满意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从骄傲变得惊恐。 “这破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对你们有用不是吗?”叶歆恬十分自信道,然后看向某人问:“陈美人,你觉得呢?” 苏宝儿拉了拉陈楚楚的手,说:“没关系的,你别说话,让我来处理。” “没事,我来。”陈楚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但从眼前来看,她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叶歆恬眯着眸子,看着她们姐妹情深,牵着的手没有分开,还争着承认手帕的主人,可见交情不一般啊。如果没有昨天的事,她是不想捅出来的,但既然说出来了,她就有很大的把握。 她去查苏宝儿和陈楚楚的关系,竟然没有查到半点相关,可眼前的她们不像是不认识的。虽然每次她们见面的时间都选在天未亮的时刻,但不代表真的没人发现。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帮你们隐瞒你们的关系,包括手帕的主人。”这是叶歆恬能开出最好的条件了,要是不答应,那她也不退步了。 陈楚楚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她说:“我不知道你哪来的本事,能查出手帕的主人,但我们也要听听你开出的条件,再选择要不要答应你。”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一定能胜任。” “洗耳恭听。” “我虽身为瑾王府的女主人,但在王府还是受限的,你们只要答应,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会站在我这边,就可以了。” “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陈楚楚嗅出了其中的别有深意。 叶歆恬抬手鼓掌,并称赞道:“不愧是辰国有名的才女,想法就是不一样,只是不知为何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人。” “别废话,我们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让你说三道四的。”陈楚楚咬牙切齿道。 “我的要求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附加条件。”叶歆恬说。 陈楚楚显然不相信,她说:“你的选择对象为什么是我们两个,而不是白薇薇?” “答不答应随你们,我不会让你们知道太多的。” “陈姐姐,你别被她的花言巧语蒙蔽了。”苏宝儿跳了出来,出声提醒。 叶歆恬就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不插嘴她们的谈话。 陈楚楚将苏宝儿护在身后,抬起下巴问:“要是我们不答应呢?” “人是有选择的权力的,我也尊重你们的选择,只不过,”叶歆恬顿了顿,接着说:“希望你们其中一个不会成为下一个程韵。” “你威胁我们!”苏宝儿气得有种想掐死叶歆恬的冲动,要不是陈楚楚拉着她,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叶歆恬无辜地摇摇头,说:“这怎么能是威胁呢,这是在给你们选择的权力。” “我们有考虑的时间?”陈楚楚问。 “有,最迟今晚入夜前给我答复。”叶歆恬看了看天色,这是她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这算个屁的考虑时间啊,根本没多少时间了!苏宝儿在心里腹诽。 陈楚楚则冷静多了,拉着苏宝儿的手,向叶歆恬福了福身,微笑着转身离开。 叶歆恬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悬着的大石放了下来,现在她除了等还是等,不能显得太着急。 就在她想事情想得入神的时候,突然耳边‘咻’地一声,有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掠过,肩上落下几根掐断的秀发。 她皱眉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那里空无一人,她只能盯着那根扎入墙内的箭了,尖锐的那一端,与墙面的距离之间,还有一封信。 她上前,拔掉箭,抽出信,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字体她认得,是叶倾权的,约她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品居见面,上面还附带了包间的名字。 去呢,还是不去呢?她一开始认为自己有得选,后来想想为了以后生活宁静,这一趟她必须跑了。 ★★★★★★ 另一边,陈深敲响了藏书阁的门。 此时,易思瑾正在看公文,每看一本,他的眉头就皱了几分,一叠下来,没有公文是给了他满意的答复的。 这些大臣,平时吃喝玩乐绝对不会少,一说起正事来,个个都明哲保身,没有人愿意当枪头鸟。 既然这样,他易思瑾就不用跟他们客气什么了,该怎么来怎么来,哪怕用上逼迫的手段,只要结果是好的,何乐而不为。 “进来。”易思瑾头也没抬,应了声,继续看下一本公文。 陈深站在易思瑾面前,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把话又咽回肚子里,重复了好几遍。 易思瑾虽然注意力在公文上,但眼前站一个人,总不会忽略,他见很久都没说话,不耐烦道:“有话就直说,你又不是女人,扭扭捏捏干什么。” “刚才叶将军来瑾王府周围了,没有潜进来,但是射了一支箭,方向是明月阁。”陈深一口气说完该说的。 易思瑾放下公文,抬起头看着陈深,示意他继续接着说。 “最近,叶将军和太子走得很近,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经常往向天啸大人府中走动,一待就待很久,不知道谈了什么。”陈深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敢有所隐瞒。 “嗯。”易思瑾只是淡淡应了声。 “这次,叶将军来找王妃,恐怕也是为了拉拢。”陈深担心,这样一来,易思瑾在朝中就是孤立的状态,往后做什么事都要受制于人。 太子党日渐壮大,叶将军的势力加上太子党,双方势力一旦合并,易思瑾就是被排除在外的人,分分钟会被除掉。再者,瑾王妃始终是叶倾权的女儿,临阵倒戈也不是不可能。 “好,本王知道了。”易思瑾还是看起来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陈深试探性询问:“王爷没有其他要交代的?” “你希望本王说什么?”易思瑾抬头说。 陈深被这么一反问,迅速低下了头,说:“没什么。” “吩咐下去,暂时按兵不动,时机一到,听本王号令。”易思瑾补充道,一点都不担心叶歆恬去见叶倾权。 “是,遵命!”陈深单膝跪地领命,然后起身离去。 易思瑾拿起毛笔,并没有下笔写字,笔尖滴落的墨滴在公文上晕开了黑色的花,他叹了口气,将毛笔丢回砚台,把公文一阖,起身离开了藏书阁。 另一边,叶歆恬来到一品居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都没鼓起勇气走进去,不是她不敢,而是担心她这一进去,又给自己添麻烦。 就在这时,身边停下一辆马车,身穿龙纹华服的易思宇笑眯眯走下马车,来到叶歆恬身边。 叶歆恬想都没多想,转身就想走,偏偏衣领被他揪住,她只能认命折返,皮笑肉不笑说:“哎呀,这不是太子爷吗,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一点都不高兴,不断吐槽辰国太小了,哪里都能碰见熟人,不想见的,想见的,一次性全部见完了。 “不巧。”易思宇揪着她的衣领,带着她走进一品居。 叶歆恬伸手护着自己的领子,说:“太子当街揪我衣领,这样成何体统啊,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易思宇停下脚步,放开她的衣领,然后贴近她耳边说:“本宫不拉着你,你不就不进去了吗?” “哪有的事,我是要进来的。”叶歆恬心事被看穿,只能强撑面子了。 易思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往前示意了下,说:“你先进去。” “太子这种不相信人的性格,得好好改改。”叶歆恬边吐槽边整理领口。 “那也得看是信谁说的话。”易思宇明摆着不想让步。 叶歆恬紧抿双唇,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提起裙摆,认命走了进去。 易思宇进一品居之后,就绕到她前面带路,他们走到一间包间门口,她抬头看了眼名字,心里一个咯噔,不会这么巧? 只见易思宇推开门,相当自然地走了进去,里面窗户边上,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叶歆恬眯起眸子,边走进去边说:“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第181章 药包 窗边的人缓缓转身,逆着光说:“你不应该惊讶才是。” “进去。”易思宇毫不客气推了下她的肩膀,将她推进包间内,接着身后的奴仆贴心地关上了门。 叶歆恬咬了咬牙,极其不情愿地走到凳子边上,不等主人家开口,一屁股坐下,径自斟起了茶,吃起了点心,一点见外都没有,好像这是自己家。 叶倾权和易思宇也坐了下来,他们看着叶歆恬吃了起来,一点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场面一度尴尬。 “你就不问问我们叫你来干什么?”叶倾权严肃的声音响起,对她现在狂吃的样子十分嫌弃。 叶歆恬一无是处,比不上叶倾城,叶倾城深得他喜欢是有道理的,瞧瞧这都是什么态度,进门不叫人,还自己吃了起来,吃得又快又急,嘴里快塞不下了,还继续往里放,哪是什么大家闺秀啊。 本来,他也不乐意把叶歆恬嫁入瑾王府,怕她丢了自己的脸,可毕竟叶歆恬才是长女,逼婚的事又是闹得满城风雨,他只能勉为其难一起推上去了。 他本以为叶歆恬嫁入王府之后,会感激他这个爹的苦心付出,没想到她却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甚至忤逆了他的意思,对程韵手下留情。 是的,他要程韵死,反正程家已经快灭绝了,就没必要留有后患了,偏偏叶歆恬心存仁慈,不知道把程韵藏到哪里去了。 这是第一次,叶歆恬没有听他的话,违背他的意思。 可自从发生这件事之后,他就有种掌控不住叶歆恬的感觉,总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认为以后她有可能背叛他。 因此,这一次见面,是鸿门宴,让她看清楚,到底站在哪边合适。 叶倾权不再是过去的叶倾权了,如今他是太子的岳父,只要他吞并了太子的势力,那他在朝中就独大了。 叶歆恬夹点心的动手没有停顿,漫不经心道:“我不问,你们等下也会说。” 她认为,叶倾权和易思宇都不是省油的灯,怎会做没有把握的买卖。既然她来了,她就一定有自己独有的用处。 “本宫就喜欢跟聪明人谈话。”易思宇合起扇子,笑笑说。 叶歆恬淡淡扫了易思宇一眼,再看了看坐在对面,气场很足的叶倾权,他们两个会联手,从一开始就不意外,只是她还以为会没那么快。 他们来找她,无非是为了合作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用价值,等她有足够的价值,自然会有人找上门。 只是,她真的很讨厌尔虞我诈,天天生活在惊恐之中,她只想好好挣自己的钱,下半辈子过得无忧无虑,仅此而已。 “说,我没多少时间留在这里。”叶歆恬已经做好准备了,接下来天大的事,她都只会一笑而过。 易思宇和叶倾权互换了下眼色,由叶倾权来开口。 叶倾权把手探进另一只衣袖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再推到叶歆恬面前,他说:“这是交给你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完成。” “这是什么?”叶歆恬好奇问,但心里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以前不会问这么多的。”叶倾权不悦说。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我起码知道是什么,才能为自己保命,难道爹爹想放弃我这枚棋子吗?” 嘲讽的意思极其明显,讽刺叶倾权在必要的时候,会放弃叶歆恬。换作以前,这些话原身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但她不一样,她得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易思宇见两人气氛不对劲,立刻伸开手,放在两人面前,解释道:“弟妹放心,本宫知道你很喜欢瑾儿,不会对他下手的,这只是普通的药,能令身体虚弱,但不会影响到意识,你还是可以继续当你的瑾王妃。” “太子难道就不想除掉王爷吗?你敢说心里没想过吗?我如何相信你?”叶歆恬现在翻很反感易思宇的嘴脸,说一套做一套,十足十的伪君子。 “弟妹,本宫觉得我们要重新建立一下信任。”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叶倾权,看他接下来会怎么说。如果他会替自己说话,那他还算有人性,要是不说,估计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是的,她一直下定不了决心,这只是让她看清楚而已。 “爹爹想让我成为寡妇吗?还是我不如倾城,不能获得你的疼爱,你就弃如敝履?”叶歆恬句句逼问,她就想要一个结果,不然跑这一趟是徒劳。 “你就说一句,你做还是不做,不做我换其他人做,只是结果就未必是你能控制的了。”叶倾权冷哼了声说。 “爹爹,你威胁我?”叶歆恬眯起眼睛问,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拔凉拔凉的,冷得彻骨。 “这不是威胁,这是一道选择题,就看你站在哪一边。” “爹,你要女儿在父亲和夫婿之间做个选择,你觉得你自己能在倾城和将军夫人之间做选择吗?” “注意你的言辞,她再怎样,也是一手将你养大的娘,人人都说养育之恩比生育之恩还大,你难道不懂吗!” “她是把我养大了,教了我很多,但那都是捧杀,你懂吗?”叶歆恬大声反问。 就在这时,易思宇咳了几声,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以及提醒叶倾权,话题已经偏了。 “爹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叶倾权也想好好说,但看她那样,每一句都气得他跳脚。 叶歆恬没有回答,紧抿双唇,不耐烦地起身,易思宇却强行把药包塞到她手中,她气鼓鼓看了眼,转身离开了包间。 她正气头上,走路像一阵风,每一个经过她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不高兴,她走出一品居,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思绪,迎面就走来一个人,她看到他的时候,心虚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叶歆恬将怒火往下压,出口的话还是隐约能感受到颤抖。 易思瑾慢慢走近她身边,将手中的缰绳放到她手上说:“带马儿散步,刚好看到你从里面出来。” 叶歆恬狐疑看了他一眼,这么拙劣的借口,她是不会信的,但为了缓解尴尬,她接过缰绳,往前走了几步,轻抚白马的鬃毛说:“毕竟是千里马,是该好好对待。” “本王带你去个地方。”易思瑾话音刚落,就抱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在马背上,接着自己跃了上去,双腿一夹马肚,白马奔跑了起来。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易思宇和叶倾权走出一品居,望着远去的身影,他们心中想法各一。 “叶将军,您的女儿恐怕不会帮我们了。”易思宇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倾权冷哼了声,说:“那可由不得她,身为女儿,就该好好听爹的话。” “哦?那本宫就静待好消息了。”易思宇边说边打开玉扇,率先走在前面。 叶倾权眯起眸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泛白,指甲陷入掌心,他此时正满腔怒火,但不影响他心中所想下一步计划。 如今朝中,他占大部分势力,太子势力和王爷党都不是他的对手,加上他两个有出息的女儿,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瑾王妃,所以很多人都明白如今的局势,改投向他这边。 他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庞大,远超辰皇在大臣心中的地位,而且朝中现在重要的事情,只要他想怎么做,大臣都支持他,连辰皇都要听他的,他如今是辰国最有权力的男人了,只差一个身份而已。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把握好,就不成问题了。 ★★★★★★ 易思瑾和叶歆恬共乘一匹马,在林中穿梭,耳边是如利刃划开风的声音,掠过的是不同的景物,身后马蹄尘土飞扬。 马儿一路狂奔,在易思瑾的掌控下,前往目的地。 马背上的叶歆恬则有点心不在焉,她紧抿双唇,视线落在不远处,但没有聚焦,一路上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 忽然,周围的风停了,鼻间飘荡的都是淡淡的花香,耳边轻唱的是潺潺的流水声。 “喜欢这里吗?”易思瑾见怀中的人没有反应,于是把下巴放在她肩上,用诱惑的声音问。 叶歆恬感觉到有温暖轻抚脸颊,回过神来发现他靠得自己这么近,心不争气噗通噗通快速跳了起来。 她伸手慌张地推开他的头,快速看了看四周说:“喜欢。” 嘴上说着喜欢,却感觉周围有点熟悉。山谷呈凹槽状,像一个碗,中间一条小溪分开,小溪两边是整片整片的花海。 她迅速在脑海里搜寻,忽然叮地一声,她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了,这不是她在第二场女主人考核,获得花材的地方吗? 她记得只带向泽来过,易思瑾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难道他跟踪她来过?可她只来过一次啊。 突然,腰身一紧,她被人抱着下马,待人站稳,衣袖有东西随之掉落,她想去抓,结果抓了个空气。 “这是什么?”易思瑾弯腰捡起药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她一副紧张的样子,他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第182章 授人以鱼 叶歆恬看到药包落入易思瑾的手中,顿时瞪大了眼睛,脑海里掠过各种各样的画面,其中占最多的是她被当场抓到的画面。 易思瑾见她这么紧张,心想捉弄一下她,把药包举过头顶,不让她碰到,居高临下睨着她问:“到底是什么令你这么紧张?” “你还给我!”叶歆恬扑了个空,他什么都先她一步,令她很是生气。 “告诉本王里面是什么东西。”易思瑾沉声道,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是的,一开始他只是想帮她捡起,但看她这么紧张,他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不知道跟她去一品居见那人有没有直接关系,可她这么紧张,这掌心的药包,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许是用来对付他的。 他一直都知道,放一个危险的人在自己身边,早晚会令自己万劫不复,但她至今还没做过伤害他的事,可能这一切是他想多了。 叶歆恬心里摇摆不定,不知道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真话无非是在易思瑾心中种下一根针,假话他最多不相信。 “我有点不舒服,去药店开的。”最终,她选择了说假话,为了自己也为了某些人。 易思瑾拧眉,说:“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本王叫太医给你瞧瞧?” 叶歆恬抬头,不解看着他,这跟她心里想的好像不太一样?她以为他会逼问是什么药,没想到他是先关心自己? “小事而已,吃完这一包就好了。”叶歆恬故意指了指他手中的药包,自认为提示得够明显了。 易思瑾顿了顿,放下手臂,蹙眉说道:“不行,还是得让太医瞧瞧。” “王爷,真不用大惊小怪,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叶歆恬的视线一直落在药包上,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要是说服不了他,她就直接动手抢,再来个毁尸灭迹,撒到小溪里,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这是什么药粉了。 易思瑾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也许,每个人都有秘密,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也有一些不能说给别人听。可他能相信她吗? 叶歆恬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那眼神就像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她趁着他有些出神,踮起脚尖,把药包抢了过来,攥在手心里,然后说:“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吃给你看?” 易思瑾眯起眸子注视着她,没有回答她,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看着她。 事到如今,叶歆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见她打开药包,盯着里面的白色粉末,心想吃下去她自己应该能解得了,毕竟是慢性毒药,只是多久发挥药效,她就不知道了。 她暗自咬了咬牙,告诉自己横竖都是一刀的事,这吃下去只会受一点苦,比挨刀子好太多了,她可不能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因一包药粉而失去。 她仰头,把药粉对准口中,提醒自己只要浅尝一点即可,不能玩脱了。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后准备吸入。 还没感受粉末堵住嘴巴的难受,忽然手腕一紧,药粉重新落入易思瑾手中,只听他说:“没水和着多难吃,回府再吃。” 叶歆恬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把药粉重新包好,放回她手中,她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是忽悠过去了,没有破坏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任。不过,她建立起来的信任,可不会拱手让人。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再见亦是朋友,即便做不成夫妻,他们只要关系闹得不僵,以后她的生意有事,她还能厚着脸皮求他帮忙呢。这就是所谓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们走走。”易思瑾说完,便牵起她的手,两人沿着溪边漫步起来。这一刻,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夫妻,没有防备,没有阴谋。 “好。”叶歆恬心里的心头大石放下,心情变得愉快,跟着他的步伐走了起来。 两人在溪边缓慢走着,微风袭来,带来阵阵花香,他们好像置身在世外桃源中,忘却所有烦恼。 叶歆恬想了好一会,决定先开口:“王爷,上次关于我娘迁坟的事,我知道是你的好意,我本不应该拒绝,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那是你娘,你有做主的权利,是本王考虑不周。”易思瑾以为自己懂她所想,经过那件事之后,他才明白,不是他自己想,她就一定要照办。 “你真不怪我?” “本王不像这么小气的人?” “没有,王爷很大方的。”叶歆恬认为,在迁坟这件事上,他做到了最好,选了最佳的地方,也算为她着想了。 只是,既是逝去的人,生前种种烦恼,就不该带到休眠之地去。 “大方到不过问你去过哪里,做过什么,是吗?”易思瑾脱口而出,说完后才后悔。 叶歆恬一怔,最后假装什么都听不到,“王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易思瑾叹了口气,不再追问下去。 ★★★★★★ 易思瑾和叶歆恬自从溪边散步之后,就好几天又没见面,各自忙着各自的事,甚至没有碰面的机会。 叶歆恬在白纸上,写上一行简单的字,然后折成很小的纸条,指了指鸽子笼说:“春珂,把最里面那只鸽子拿过来。” 她把纸条塞进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然后捧着鸽子起身,来到院子中间,用力往上一抛,鸽子向着熟悉的方向飞去。 “春珂,我出去一趟,你和青伶好好看家。”叶歆恬边走边挥手,很快走出了明月阁。 按照信中所写,叶歆恬提前来到约定的地方,点了一壶茶和一样点心,边吃边等人到来。 一壶茶未喝完,一道黑色身影在她对面坐下,丝毫不见外地拿心,放进嘴里,边吃边说:“不如你做的好吃,下次就别约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师傅,我叫你来是办正事的。”叶歆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纠正他重点不在点心上。 李鸿鹏斜睨了她一眼,说:“喝茶吃点心也算是正事?” 叶歆恬笑笑起身,说:“请师傅随徒弟来。” “神秘兮兮的?”李鸿鹏看她到现在都不肯说,忍不住吐槽道。 “嗯哼。”叶歆恬依旧什么都没说,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院子门口,旁边虽然有邻居,但相对来说很安静,推开门,面前是一堵雕着画的墙,从一侧走进去,迎面就跑出来几个小孩子,他们奔跑着来到李鸿鹏身边,围绕着他。 “师傅师傅,您来啦!” “师傅,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师傅,您教我的招式,我练好了,等下耍给您看!” 李鸿鹏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脸,顿了下来,摸着他们的头问:“你们怎么会在这?” “是姐姐,姐姐接我们来的,还请我们吃好吃的,还教我们读书识字!”其中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说。 李鸿鹏看向叶歆恬,脑海里是十万个为什么,有很多想问,但这一刻被温暖填满。 叶歆恬见他们缠着李鸿鹏,自己想说话还得找机会,于是说:“我和师傅什么都没吃,你们快去厨房拿好吃的过来。” 几个孩子一听,立刻跑开,朝厨房的方向而去。 叶歆恬望着孩子们的背影,眼底都是温暖的笑意,她问李鸿鹏:“师傅,这份惊喜够惊喜吗?” “为什么?”李鸿鹏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只能问出这三个字。 叶歆恬把一直握在掌心,藏在衣袖里的钥匙拿了出来,交到李鸿鹏的手上,然后说:“师傅,这里以后就属于你了,你是这里的院长。”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李鸿鹏将钥匙握紧,钥匙的尖锐轮廓,陷入他的掌心。 “我想知道这件事并不难,不是吗?”叶歆恬才不会蠢到说自己谁都不信,派人调查李鸿鹏。 毕竟,她的父亲可以把她关在房间里,直至她出嫁,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让她成为一颗最好的棋子。这些都告诉她,每个人的底细她都要清楚,分辨出最不会出卖自己的人。 为了不让李鸿鹏继续追问下去,叶歆恬开始岔开话题:“这个院子是我能找到的最大地方了,月租形式支付,师傅不用担心钱的事,只要好好住下来就可以了。我聘请了最好的老师,定期来教导孩子识字,厨娘也请好了,他们不会饿肚子,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小天地,房间虽然不大,但至少不用住在滴雨的破庙里。” 只要一切都是奔着好的方向而去,谁也不会在乎过程如何。 “师傅除了是这个院子的主人,您还要负责教他们习武,武功不用学得太好,自保就可以了;我会让厨娘教他们做饭做菜,能煮熟饿不死就行;等他们长大成人,可以选择去我店里打工,也可以凭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我不干涉。师傅,您觉得怎样?” 李鸿鹏怔怔看着她,她思考周全,每一方面都替孩子们想好了,有些甚至他想都不敢想。 他到底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啊? 第183章 春珂不见了 “师傅?”叶歆恬见李鸿鹏呆在原地,一句话都不说,她怀疑他没有听清,于是叫了他一句。 李鸿鹏回过神来,说:“以后每个月的租金我跟你对半,至于其他费用,我先欠着,你给我打张字条,等我有钱了,我一次性付清给你。” “师傅,你我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叶歆恬叹了口气说。 “我不能把你的当成我的,我有手有脚,只是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以后我挣到了,就给你。” “这样,我们一人让一步,你当我半年的保镖,怎样?”叶歆恬认为这样对双方都好,他不会觉得他亏欠她许多。 “好,就这么说定了。”李鸿鹏认为,半年卖身契而已,哪里比得上她如此费尽心思帮他。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无父无母,他半路上捡的,凭他自己的能力,他只能把他们安置在小房子里,一住就是好多人,常常连饭都吃不饱,如今眼前这一切,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他拿她钱办事,都花在这些孩子身上。现在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日常有人照料,还能读书识字,太好了。 “你别以为我是帮他们的,他们长大后是要帮我的,他们得把这份恩德放在心里,这样才算公平。”叶歆恬是个生意人,这些孩子算是提前投资,以后他们会帮她挣很多的钱。 李鸿鹏叹了口气,斜睨着她说:“总是这么包装自己,不累吗?” 明明是个大好人,偏偏让别人以为她事事算尽。曾经,他也以为她是这样的人,因为程韵的事,她没少搞小动作。 可现在看来,她至少保住了程韵的一条命,还暗中派人保护程韵的安全,要是真的针对程韵,这些大可不必。 事后,他亲自去过程韵的地方,刚到就碰到行刺的人,有人不希望程韵活着,是叶歆恬保护了她,名为监视的保护。 但是,叶歆恬从来不会解释清楚这件事,而是表现出自己很心胸狭窄,别人一谈起程韵,她就板起脸,充当坏人的角色。 这些的用心良苦,都证明叶歆恬不是一个刁蛮任性的人,反之她有一颗比谁都善良的心,还有一双愿意去发现好的眼睛。 叶歆恬嘴角笑容顿了顿,但很快她恢复正常,说:“师傅,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鸿鹏不是追问到底的人,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会逼,“他们当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知道啦,师傅您以前没这么啰嗦的。”叶歆恬说完,便朝一侧的露天厨房走去,边走边捋起袖子。 她站在灶台前,开始切配料,并对李鸿鹏说:“厨娘明天才来,今天中午的饭菜就由我们来做了,天色不早了,快动手,不然孩子们要饿了。” 李鸿鹏看着怀里的大白菜,再看看她一点主子架子都没有的样子,开始摘菜,时不时偷瞄她,流畅的刀法,整齐的刀工,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我看你一点都不像生手,什么时候学的?”李鸿鹏漫不经心问了句。 叶歆恬切菜的动作停了下,然后说:“我也是一个人长大的,好心人资助,我才能考到好的学校,可总不能天天吃外面的东西,就捣鼓着自己做菜,但没想到我还挺有天分的,做什么看一眼菜谱,做出来能有模有样。” 李鸿鹏听后,皱起了双眉,这好像不对?她不是出身将军府,衣食无忧吗?怎会需要自己动手做饭菜?可看她说得真真切切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啊。 一开始他教叶歆恬习武的时候,刻意调查过她,这些都不在他的调查之内。再者,自从嫁入瑾王府之后,她就像完完全全变了个人,用脱胎换骨来形容她也不为过。 “所以才会想到开奶茶店吗?”李鸿鹏笑着问。 叶歆恬点点头,在锅里倒油,拿起铲子准备开炒,“对啊,毕竟技术是自己的,配方也是我自己的,到哪也不会被骗。” “我记得你以前视钱财如粪土。”以前只要他李鸿鹏开个价,她就不会讲价,直接就给了。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唉,当时不知道金钱是个好东西啊,如今追悔莫及啊。” “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李鸿鹏这种感觉很强烈。 叶歆恬挥动铲子,摆了摆说:“师傅,那是您的错觉。” “言归正传。”李鸿鹏收起笑意,严肃了起来,说:“什么时候开始调查为师的?” 叶歆恬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做很多好事,都掩盖不了坏事啊,她还以为这事已经揭过去了呢,没想到他还记着,“师傅,这不能说是调查,这是关心。” “你觉得我信吗?”李鸿鹏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 叶歆恬在他的眼神下,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看来不好好交代,她今天休想走出这扇门,她说:“师傅,我只是想更了解身边的人,身处瑾王府,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被下药,出府被刺杀的事,我得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不然哪天死了都不知道谁害的,所以真的很有必要知道每个人的过去。” “继续。”李鸿鹏听后,只说了两个字。 “师傅的事,纯熟是无意间知道,师傅是好人,所以我想帮你。”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多管闲事?” “如果师傅不喜欢,我立马退租,这房子我不要了,孩子也给您老人家送回原来的地方。” “你敢?” “那师傅是原谅徒弟了?” “你都自作主张惯了,还会听师傅?” “师傅,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必定事事找师傅商量,绝对不擅作主张。”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记住了,师傅。”叶歆恬举了下锅铲,才意识到菜快糊了,吓得赶紧放下。 李鸿鹏满意看着她,他这徒弟替别人着想得多,什么时候才会为自己想一下?他这师傅从今天开始,得好好为她谋划了,这样才不负她为自己做这些事。 ★★★★★★ 早上,明月阁内。 叶歆恬正在给鸽子喂着玉米粒,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她一回头,看到方旗擦着额头上的汗,一副着急的样子。 “方总管,怎么了?”她疑惑问道。 方旗单膝跪地,叩了个头,然后说:“王妃,您看到春珂姑娘了吗,她说今天早上吩咐事情,结果现在都没出现。” 叶歆恬看了青伶一眼,问:“春珂哪里去了?” “去哪里不知道,我只知道春珂一早就起来了,简单收拾了下就出门去了,我问她干什么去,她急急忙忙就走,没有回答。”青伶说。 “可能有事去办,方总管把急事跟我说一下,我来处理。”叶歆恬把这些事都交给春珂去办,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她这个身为主子的,又没有问,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方总管领命后离开了明月阁,叶歆恬想着春珂等忙完就会回来了,等到中午的时候,还是没见到春珂的身影。 “青伶,你在王府里仔细找一下,春珂不像是这么没交代的人,不可能半天不见人影的。”叶歆恬说着话,眼皮跟着跳了一下,直觉告诉她不是好预感。 “遵命。”青伶点了点头,跑出明月阁。 叶歆恬放下手中的账本,好一会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想着春珂到底会去哪里,她平时去哪里都有说的,是什么事令她失去了思考,而且来不及交代一声,就出府去了呢? 叶歆恬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不了解春珂,平时她要什么,春珂都知道,一到春珂这里,她竟然毫无头绪。 叶歆恬一直在烦躁中度过,一颗悬着的心,从高处跌落谷底,加上青伶去了那么久多没回来,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时,明月阁门口传来脚步声,叶歆恬立刻抬起,以为是春珂回来了,没想到看到一张幸灾乐祸的脸。 叶歆恬把头瞥向另一边,一脸不高兴,以为对方会识趣,没想到对方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开口就是令人反感的话。 “听说姐姐在找春珂,真是主仆情深啊,不见半天都找。”白薇薇讽刺说。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话。”叶歆恬冷声道。 “哟,姐姐好大的脾气啊,就因为一个下人,给我脸色看?”白薇薇觉得相当可笑,把下人当朋友,当亲人,叶歆恬是疯了。 叶歆恬暗自咬了咬牙,春珂不见了的消息,这么快就传遍整个王府了吗,她还以为第一个来找自己的,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人,没想到竟然是白薇薇。 “妹妹要是想找骂,不应该来气头上的人这边,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非要她把话挑明,那她就不客气了。 “姐姐好大的口气啊,要是吓坏了我,可怎么办?没人知道春珂的下落了哦。”白薇薇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 “她在哪里,你快说!”叶歆恬急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 白薇薇冷哼了声,佯装无辜说:“姐姐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妹妹可没有义务要告诉你。” 第184章 伤了白薇薇 叶歆恬冷哼了声,看了看白薇薇,说:“妹妹开出你的条件,别拐弯抹角了。” 春珂找了一天没找到,整个王府都知道了,既然白薇薇有消息,那她就不能错过,无论消息是真是假,也叫有条线索可寻。 只是,白薇薇的胃口看起来挺大的,不仅要下她的面子,也要争一口气,掐着这个时间点来,可谓一箭双雕。 白薇薇不紧不慢坐了下来,动手沏茶,一副不着急的样子,令人看了就觉得可恶,她好一会才再开口:“为了一个下人,瑾王妃愿意纾尊降贵,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管太多了。”叶歆恬真的怀疑,白薇薇手上没有线索,只是看她着急就赶过来看戏。 “姐姐,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看起来这么高傲,谁愿意帮你啊。”白薇薇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说。 叶歆恬觉得自己天真了,也许白薇薇根本就不知道春珂的下落,不然早拿在手上当令牌要挟她了,怎会淡定在这喝茶? “那妹妹想怎样,不如直接一点?”叶歆恬说。 “姐姐果然是聪明人。” “废话少说,开出你的条件。最好不要骗我,程韵的下场你是看到的,如今音讯全无,希望下一个人不会是你。” “当然,我是聪明人。” “那你倒是说啊。” “春珂在……”白薇薇故意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叶歆恬耐性耗尽,绝对有理由怀疑白薇薇在拖延时间,于是她说:“人是不是你抓去了?最好赶紧把人放了,不然我生起气来,我自己都害怕。” “你别含血喷人,我动都没动春珂。”白薇薇摆摆手,马上与这件事撇清关系。 “既然没动,那你赶着来牵上关系?”叶歆恬冷冷看着白薇薇说。 白薇薇被叶歆恬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种想离开的冲动。 叶歆恬眯起眸子,睨着白薇薇前面的茶,伸手抢过,洒在一旁的草地上,不耐烦说:“没什么事的话,白姑娘可以离开了,我这里的花茶不适合你喝,你还是回去喝你的绿茶。” “你赶我走没关系,只是春珂这小命要是晚一点,能不能留全尸,可就不好说了。” “是你把春珂抓起来了?”叶歆恬满腔怒火,陪白薇薇玩了这么长时间,简直浪费她的好脾气。 “你,你别胡说啊!” “是不是胡说,我验证一下便是。”叶歆恬说着边朝白薇薇逼近,嘴角挂着并非善意的笑容。 “你想干什么?”白薇薇颤抖着声音,手指着叶歆恬,对方进一步,她就马上退一步,生怕叶歆恬靠近自己三步之内。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叶歆恬话音刚落,快速拿起桌上的茶杯,往石桌边沿一拍,茶杯顿时裂开好几块,然后她抄起最大那块,握在指缝之间。 白薇薇只觉得眼前一阵微风掠过,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叶歆恬就移动到她身后,然后脖子一凉,她大口呼吸,便能立刻感受到尖锐袭来,随时能划破她的喉咙。 “叶歆恬,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瑾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白薇薇立刻提起易思瑾,仿佛他是一根救命稻草。 叶歆恬置若罔闻,把碎片再抵近白薇薇脖子几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说:“我再问你一遍,春珂在哪里?”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看你紧张她,就过来开开玩笑。”白薇薇垂下眸子,看着锋利的碎片,喘着气但不敢用力呼吸。 “你觉得现在很好笑吗?” “叶歆恬,你冷静一点,春珂只是一个伺候你的丫鬟,你没必要为了她这么生气,我答应你,我帮你一起找,好不好?”白薇薇没想过叶歆恬会如此失控,为了一个下人。 “谁说她是丫鬟了?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我这里只听有用的话,也只留有用的人。既然你是没用,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叶歆恬正在争分夺秒找人,用尽了她所有的人脉关系,白薇薇却过来捣乱,她能不生气吗? “你不要杀我,我求你了!”白薇薇真的怕了,她没想过有一天叶歆恬会这么对她。 叶歆恬把头贴近白薇薇一侧耳边,嘴唇对着耳朵,边呼气边说:“求我?太晚了。” 白薇薇觉得叶歆恬一定是疯了,她竟然从后背上察觉到,叶歆恬是真的想杀她,她忽然全身止不住颤抖,大声喊:“瑾哥哥,救命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薇薇的呼喊有效,还是她命不该绝。话音刚落,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一只手拉住她,用背挡着她,将她带出了危险范围,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叶歆恬没想到有人从天而降,她突然感觉手腕一麻,手中碎片应声掉落,接着肩膀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往后连退了好多步,才稳住身子。 等她站稳脚跟,推开她的人缓缓转身,看到对方脸的时候,她的心沉了下去,白薇薇被紧紧护在怀里,“为什么是你!” 易思瑾把白薇薇带离叶歆恬身边,并与叶歆恬保持了安全的距离,他这时才看到,叶歆恬双眼满是血丝,额头上因焦急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也看见她对他的失望。 “春珂不见这件事,本王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急,马上就会有消息的。”易思瑾想好好解释的,但千言万语,都比不上言简意赅,此时安抚好叶歆恬的情绪,最为重要。 他抽空瞥了眼白薇薇,只见她脖子上已经有些许血迹,可见叶歆恬刚才是真的想要白薇薇的命。也许,真的是他错估了春珂在叶歆恬心中的地位,不然今天这一幕就不会发生。 “瑾哥哥,姐姐想杀我!”白薇薇马上顺势抓着易思瑾的手臂,大声控诉叶歆恬的罪行。 易思瑾怕刺激到叶歆恬,瞪了白薇薇一眼,咬牙切齿说:“闭嘴。” 白薇薇还是第一次看到易思瑾生气对自己说话,吓得紧抿双唇,红起了眼睛。 “是她,一定是她把春珂藏起来了!”叶歆恬抬起手臂,指着被易思瑾护在身后的白薇薇。 凭什么?是叶歆恬的亲人不见了,为什么被保护的人是白薇薇? “本王查过了,这件事跟薇薇没有任何关系。”易思瑾只能一味地解释,但这也是实话。 叶歆恬压根不信,冷声道:“你能护她一时,你能护她一辈子吗?我说是她就是她!” 易思瑾觉得,叶歆恬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只能低头凑近白薇薇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 但是,这一幕在叶歆恬看来,易思瑾就是帮着白薇薇对付她,她突然飞快向前跑去,想从易思瑾背后,把白薇薇揪出来。 有些人就是不肯说真话,一定要用非常手段! “跑!”易思瑾怒吼一声,向后用力推了白薇薇的背一把,催促她往前跑,自己则往前,张开双臂,把叶歆恬抱入怀中,紧紧抱着,安抚道:“你冷静下来,一切都有我呢,你别担心。” 白薇薇跑出明月阁之前,回头看了眼,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眼睛瞬间就红了,她只能暗自咬牙,离开明月阁。 她感觉到脖子传来阵阵刺痛,伸手摸了下,指尖黏黏的,低头一看是鲜红的血,她再不甘心,也不敢再停留。 “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们一定能找到春珂。”易思瑾把叶歆恬抱在怀里,努力用温暖包围她,希望她能尽快恢复冷静,现在的她太可怕了。 察觉到怀中的人儿没刚开始挣扎得这么厉害,他接着说:“我知道,你从未把春珂当外人,你把她当亲人。所以,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你要明白,要是连你都这么不冷静,春珂岂不是更加害怕?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下来,用你聪明的脑子去想想,春珂是被人抓去了,还是自己迷路了。” 叶歆恬听完后,原本迷离的双眼,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看了眼沾着血迹,被丢到一旁的碎片,说:“对不起。” “没事,这都是小事,交给我来处理就行。”易思瑾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说:“你现在,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春珂可能去的地方,因为没人比你更清楚她,也只有你才能找到她。” “好,我明白了。”叶歆恬伸手,摸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我把你宝贝表妹伤了,你不怪我?” “小伤而已,她没这么娇弱。但是,下次你就不要那么冲动了,这么锋利的碎片紧紧拿在手里,难道就不伤手?”易思瑾放开她,拉起她其中一只手,摊开放在她面前,掌心里早已割开了几条缝,她却浑然未觉。 叶歆恬第一次听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不像平时用本王那么冷漠,我字让人觉得距离近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帮她的伤口上药,帮她包扎好伤口,她想起两人当初被追杀,是她帮他包的伤口,如今角色互换,她嘴角微微上扬。 第185章 关心则乱 叶歆恬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眼睛不停地眨了眨,强行撑开沉重的眼皮,让自己保持时刻清醒的状态。面前一桌子的美食,她连动都没动过。 听力极好的她,察觉到房门口有动静,于是立刻抬头,看到对方抱着鸽子推门而进,却不是春珂。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一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一点线索都没有,出动这么多人都没找到。府内高价悬赏有看到过春珂的,也没有一个来跟她说的。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自己做事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偏偏春珂这件事,令她感觉到无能为力。原来,她做了这么多,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她想过,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宋凝香做的,毕竟两人如今关系不好,宋凝香也怕她把自己不是亲生女儿的事捅出来,可是宋凝香没必要抓一个婢女来威胁她,宋凝香没那么蠢。 白薇薇也是怀疑的对象,只是她刚怀疑,白薇薇就自己送上门了,这怎么说都不合适。 苏宝儿和陈楚楚如今是合作的关系,坐在同一条船上的,想出气也不该抓春珂,应该抓她才对。 “王妃,来信了。”青伶拿下绑在鸽子脚上的竹筒,递到叶歆恬面前。 叶歆恬回过神来,接过小竹筒,抽出里面卷成小条的信,打开看了眼,眼底都是失望。 “春珂还是没消息吗?”青伶不知道叶歆恬找什么人调查春珂的下落,只用鸽子传信。 昨天,她和叶歆恬,已经去过春珂所有可能去的地方,结果都是没有看到人,回到王府后,两人整颗心都沉下去了。 怎么会有人消失了呢?所有消息石沉大海,是谁才有能耐办到?春珂要是想回来,昨天就回来了,她们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 “没有。”虽然不想承认,但叶歆恬也只能实话实说。 青伶看着没有精神,憔悴的叶歆恬,苦口婆心继续劝说:“王妃,您去休息一会,我来等消息,一有春珂的消息,我就叫醒你。” “不用,我还不困。”叶歆恬依旧摇摇头。 “王妃,难道春珂一天没有消息,你就一天不休息吗?我怕春珂还没找到,您就先倒下去了。”青伶一直以为,叶歆恬是王妃,根本不会关心下人们的死活,但是这次春珂的事,她亲眼看到,王妃是真心对待她们的,把她们当最亲近的人。 一想到这,青伶的手悄悄握紧,她为自己曾经怀疑叶歆恬虚伪而感到羞愧,因为王妃一直是用真心待她们。 她们被人欺负,王妃比谁都生气,要是有好吃的,一定会惦记着她们,再远的距离也会带回来给她们品尝。能遇到这么一位好主子,是几辈子修回来的福气。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你别说了,赶紧再出去找春珂。”叶歆恬拉过青伶的手,拍了拍手背说。 虽然,城中所有的大街小巷,她们昨天都跑过了,也问过了大部分人,都说没有见过春珂,但也许只是忘了,或者没找清楚呢。 青伶无奈叹了口气,让王妃休息的话,她也不止说两三次了,王妃还是倔脾气,她没有办法了,得找人过来解决一下。 青伶走后,叶歆恬觉得房间冷清得可怕,平时只要她想到春珂,春珂就会出现,要是春珂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叶歆恬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已经中午过后了,要是下午再找不到,她要开始考虑报官,动用官府的力量了。 在别人看来,为了一个婢女,如此劳师动众,实在不合适,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是,要是她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对方收到消息要对春珂不利,那就不好了。 易思瑾那边,昨天就说在找人了,今天还没消息,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连易思瑾都找不到? 突然,她想起一些事,于是立刻站了起来,既然这边找不到,那其他人是否有办法? 叶歆恬几乎是冲出明月阁的,还没到目的地,在半路上就遇见了想要找的人,而且对方恰巧都在。 她走进凉亭,打断正在谈话的两人,“我要你们动用你们的家族势力,帮我找到春珂。” 陈楚楚一怔,看向她,觉得她是在说笑,要她们为了一个婢女动用家族势力,疯了? “我们没有义务帮你。”苏宝儿毫不犹豫拒绝。 叶歆恬冷冷勾唇,她不介意用手段的,“我不是守口如瓶的人,要是被逼急了,兔子也会乱咬人的。” “你什么意思?”苏宝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用力拍了下桌子,气鼓鼓瞪着叶歆恬。 “意思就是,要是你们不帮我找,我就把那男人供出来,你知道的,我有办法令所有人都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你疯了吗?为了一个下人,威胁我们?”苏宝儿不敢置信望着叶歆恬。 “这不叫威胁,我们是合作关系,别忘了。”是啊,她叶歆恬找不到,就让苏家和陈家去找,苏家是辰国首富,陈家是出了名的诗人世家,交友遍布天下。 “你!”苏宝儿气得缺氧,手捂着胸口,感觉胸口被大石压着,透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话。 “选择权在你们手上,但决定权在我这里,你们搞清楚状况。”叶歆恬冷声道。 苏宝儿往前一步,打算辩驳,但她还没出声,手腕一紧,她回头,看到陈楚楚对她摇头,她只能拂袖冷哼了声,把头偏向另一边。 叶歆恬知道,苏宝儿的弱点是陈楚楚,陈楚楚的弱点是玉佩主人,她把关系拿捏得死死的,就不信她们不答应。 陈楚楚拉住了苏宝儿,用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了,然后才出声,“为了春珂,值得吗?”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你们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叶歆恬斜看了她一眼说。 “好,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们配合。”陈楚楚点头答应了,另一只手里还阻止苏宝儿上前。 “尽快,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叶歆恬若有所思瞥了眼陈楚楚,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凉亭。 叶歆恬走后,苏宝儿激动上前,问:“为什么答应她?我们又不是她的傀儡,没必要事事帮她。” 陈楚楚叹了口气,接着说:“你还搞不懂现在的情况吗?我们不帮她,就只能帮白薇薇了,你是聪明人,该帮谁应该心里有数。” “她就是想压榨我们,我不想帮她。”苏宝儿双臂环胸,不满道。 “宝儿,她是瑾王妃,就算除去这层身份,她还是叶将军的女儿,叶将军如今权倾朝野,我们靠在叶歆恬这边,未来对我们家族也有帮助的,如今我们帮了她,她日后会帮我们的,做人要向前看,不要只看到当下。”陈楚楚语重心长说道。 苏宝儿拉了拉陈楚楚的手臂,撒娇道:“还是姐姐懂得多,有姐姐在,我都听姐姐的。” “你啊,不要事事都依靠我,要学会自己做决定。”陈楚楚刮了刮苏宝儿的鼻子说。 “有姐姐在,我就安心了。” “如果以后姐姐不在你身边呢,你还是得靠自己。” “姐姐别胡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苏宝儿坚定道。 陈楚楚看着苏宝儿,心里有个地方空荡荡的,但她什么都没说,微微一笑当做是回答。 可是,她心里清楚,她们是不可能永远都在一起的,有很多因素困扰着。而且,人是要学会成长的,宝儿不可能一直站在她身后。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在改变,时时刻刻都在变,人心也可能改变,也不可能一直相信另外一个人。 今天,叶歆恬能为了春珂来找她陈楚楚,可见叶歆恬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们这波交易也不亏。 她们自从进入瑾王府,就事事都靠自己了,虽然没有易思瑾的宠爱,但能得到瑾王妃的信任,也能立足了。 程韵被赶出王府,是心眼太小,容易嫉妒,迫不及待想要除掉某些人,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实力。陈楚楚和苏宝儿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她们不会走程韵的后路。 ★★★★★★ 叶歆恬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低着头走进明月阁。青伶还没回来,春珂也不见了,明月阁是真的冷清。 她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刚迈进去一只脚,抬头看到熟悉的背影,她小跑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说:“找到春珂了吗?” 易思瑾转身,看到她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头发有些许凌乱,妆容花了,眼下还有浓浓的黑眼圈,不禁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有些许眉目了,还没确定位置,你再等等。” “是我太没用了,找不到她。”叶歆恬垂下双肩,如同泄气的气球。 “你别太责怪自己,本王承诺你,一定会找到的。”易思瑾说。 叶歆恬仰起头,目不转睛注视着他,他如同参天大树,把她团团围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第186章 毒打 “累了吗?”易思瑾伸出双臂,圈住她的身子,轻扫她的背问。 叶歆恬忽然觉得他的怀里很温暖,睡意渐渐袭来,但是她的意识告诉她,春珂还没找到,不能睡,时间久了,春珂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从春珂失踪开始,叶歆恬隐约有种感觉,是因为她的关系,春珂才会不见的,那双在黑暗里,隐形的手,要对付的人是她才对,春珂不过是个替罪羊。 对方很清楚她和春珂的关系,一定是熟人作案,可这个人是谁,她不知道,对方这次做事非常干净,她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春珂的消失,仿佛在告诉她,所谓的人脉关系,在这件事面前,不堪一击。 易思瑾没有得到怀中人的回应,但是他很确定她并没有睡着,于是说:“听说你昨晚没有合过眼?” “嗯,睡不着。”叶歆恬靠在他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并且拿他的身体当支撑,可谓是物尽其用。 她确实是累了,不是因为没休息好,而是没想到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该做的她都做了,还是没揪出幕后之人,可见对方这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连她都拿对方没办法。 这证明什么?证明她能力不足,还不足以保护身边的人,这次是春珂,下次又会是谁?对方无形之中在提醒她,自己的无能为力。 “事情交给本王,你睡一会,有消息本王立刻通知你。”易思瑾叹了口气说。 叶歆恬在他怀里摇摇头,然后把头埋得更深,说:“没事,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啊,要是春珂找到了,你倒下了,那有什么意义?”易思瑾低吼道。 “真没事,你就让我靠靠,等下就好了。”叶歆恬觉得自己有些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了,但她也提醒自己,这只是短暂的港湾,以后还是要靠自己的。 两人如今的关系是被婚书绑着,一旦婚书作废,他们就是自由的个体,他没有义务再帮她。 “你别嘴硬了,任何事都自己扛着,不累吗?”易思瑾知道,其中还有她不信任他的成分存在。 他们是对立的关系,不管是因为叶倾权,还是其他的事,他们始终没有办法对对方敞开心扉,她不信任他,他完全可以理解。 叶歆恬听到他这么说,暗自在心里说,她也希望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可她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当然事事得靠自己。 易思瑾见她没有说话,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迈步走向内室,准备按着她在床上闭目养神,哪怕是一小会也好。 叶歆恬忽然双脚腾空,吓得伸出手臂圈着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是他的脖子,两人贴得很近很近,她感觉到脸微微发烫,“你放我下来。” “到床边本王就放你。”易思瑾眼神暧昧看着她说。 叶歆恬看到这眼神,脸瞬间通红,她挣扎着要下来,“不放我就跳下去。” 易思瑾置若罔闻,三步并两步往前走,在她挣脱前,将她放到床上,伸手快速在她身上点了两下。 叶歆恬想起身,却发现手脚都动不了,她起不来,于是她瞪着他说:“快解开我的穴道!” “你需要休息。”易思瑾这五个字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语气里有着不容拒绝。 “你不能这么强迫我!” “本王是为你好,你要体谅本王的苦心。” “我不用你找春珂了,行不行?” “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说到做到。” “快解开我!”叶歆恬咬牙切齿道,偏偏动不了,生气没生气的样子。 易思瑾见她使劲挣扎,于是威胁道:“你再不睡,本王就用特殊的手段让你睡过去了。” 叶歆恬瞪大眸子,脑海里已经有了他敲晕自己的画面,这样她就更难醒了,春珂要是找到了怎么办? “乖,听话。”易思瑾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眼神温柔,像哄小孩子睡觉那样。 叶歆恬挣扎了好一会,身体有些虚脱了,昨晚没睡好,昨天也没吃多少东西,要是她现在把力气耗尽,找到春珂的时候,她不就是废人了吗? “找到春珂立刻叫醒我。”她确实累了,在睡着之前,她需要得到他的保证。 “本王答应你,有消息你是第二个知道的。”易思瑾本来就没打算离开,他已经吩咐了陈深,有消息马上过来告诉他,所以叶歆恬确实是第二个知道的。 叶歆恬点点头,眼皮渐渐沉重,她眨了眨睫毛,安心闭上了眼睛,她希望醒来就能知道春珂的消息。 易思瑾一直处于精神集中的状态,直至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来明月阁之前,陈深已经前来汇报了,他也大概猜到春珂是被谁抓去的,只是还没确定位置,无法人赃并获,再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叶歆恬一直在等,连觉都没睡,要是他不逼着她睡一会,等下怕是无法打赢那场仗。 ★★★★★★ “可恶!”叶倾权听到暗卫汇报后,生气地将桌上装着热茶的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地面,冒着热气的水溅到他手臂上,他只当是抓痒,足见他功力深厚。 暗卫见状,马上单膝跪下,说:“将军消消气。” “真是没出息的女儿,为了一个下人,跟首富苏家作交易,把机会都花了!”叶倾权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竟然是一个婢女毁了这一切。 他不知道说叶歆恬仁慈,还是明知故犯!好不容易手上有苏家和陈家两张皇牌,就这么为一个下人打出去了,说出来也丢人。 他怕是没教会叶歆恬,下人就是棋子,一颗随时能丢弃的棋子,既然没用,就是被丢掉的份。 “也许大小姐有大小姐的用意,将军先别生气。”暗卫只能这么猜测。 “别有用意?别傻了,她都快把整个辰国掀起来了,能用的关系都用尽了,你说她不是为了就春珂是什么?”叶倾权忍不住怼了回去。 他就不该,不该对叶歆恬抱有幻想,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听话的棋子,是要受点教训的。 暗卫不敢再说话,双手抱拳置于身前,也不敢起身。 叶倾权眼中闪过杀意,他挥手示意暗卫起身,然后吩咐:“告诉他们,要动手赶紧动手,最好以绝后患,不要前功尽弃了。” “属下领命!”暗卫说完,便在大厅消失了。 叶倾权盯着一地的碎片,以及未干的茶渍,自言自语道:“这次,我非要扒下你一层皮,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 森林深处 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伸展出来的枝条遮住了半边天,林间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时不时有乌鸦突然扑腾着翅膀飞上天,灰色的空间与外面的艳阳高照截然不同,有间茅草屋孤单地藏在其中。 “啊,啊,啊……”突然,阵阵惨叫声传来,在安静的林中显得特别可怕。 茅草屋内,三个练家子站在屋中间,靠墙的地方竖着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身上布满血迹斑斑鞭痕的妙龄女子。 “说不说,再不说我就要继续用刑了!”其中一名蒙面男子,挥着手中的鞭子,恐吓道。 春珂喘着气,浑身像散架了一样,到处都传来疼痛,她手脚已经僵硬了,动都成了困难,但是她意识还是清醒的,她颤抖着说:“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 她一早出门办事,刚走到巷子转角,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接着她被人扛在肩上,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她被敲晕,醒过来就被绑在十字架上了,还有三个凶神恶煞的壮汉。 壮汉互相看了一眼,嘲讽大声喊:“你那主子就是个面善心狠的小人,她杀了程韵,你照着说就是。” “我跟你无冤无仇,大哥能不能放了我?”春珂瞪大了眸子,这不是冤枉吗?要她冤枉王妃? “看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的,这鞭子沾上盐水,打得皮开肉绽,伤口很难愈合,想清楚再回答。”壮汉将沾着血迹的鞭子,放入盐水中浸泡,鲜红的血液很快晕开,整盆盐水都变成了淡红色。 “这明明是谎话,才不是什么实话,你们想冤枉王妃!”春珂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呐喊着。 壮汉冷哼了声,从盐水里拿出鞭子,用力一甩,茅草屋的泥墙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鞭印,“你就说陪不配合就行,不配合休想走出这扇门!” 春珂惊恐地看着壮汉,壮汉的鞭子对准了她,然后用力一挥,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她感觉到皮肤撕裂,流出了温热的鲜血。这一鞭子下来,打散了她仅存的理智,她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疼得呼吸一窒,疼晕了过去。 “把她泼醒。”壮汉冷血指挥着一旁的同伙,豪不怜香惜玉。 冰冷的水,混着盐,形成了盐水,浇在留着血,裂开的伤口上,像热水一般,令人迫不及待避开。 春珂硬生生用身体接下了全部盐水,她疼得紧咬牙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温热的眼泪随之滑落。 第187章 春珂的消息 易思瑾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满意地嘴角微微上扬,她啊,只有睡着的时候才这么乖,既不闹也不算计。 他一直都认为,她是叶倾权放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她是在为叶倾权做事,专门针对他。可是,渐渐相处下来,他越来越觉得,她是在为自己而活。 叶倾权一直想对付他,叶歆恬也进府半年了,都没有其他动作,既与府中的美人相处融洽,只有被陷害的份,没有陷害别人的事发生,她还开了自己的店,把钱看得比想方设法坐稳女主人的位置还重。 如果,她是叶倾权放在他身边的奸细,他早就被针对了,哪会像现在这么风平浪静。 叶歆恬一次又一次刷新他对她的认识,他现在甚至忘记了,当初她为了嫁给他,用尽手段的样子,反而觉得如今的她闪闪发光,他忍不住多看几眼,多靠近几分。 易思瑾边想边走到桌边,打开香炉,将里面燃烧的东西按灭,只余下一堆粉末,但是燃起的白烟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突然,窗外传来声响,易思瑾立刻回过神来,警惕走到窗户边,一道黑影从外面窜了进来,他马上抬手,几根银针从袖子里射了出去。 黑影也不是省油的灯,从窗户翻身进来后,立刻察觉到危险,多翻了一个身,然后稳稳落地。 “啧,你是要谋杀我吗?”向泽转身,同时指尖凝聚内力,将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两根银针,挥手甩了出去,银针深深扎入柱子中。 易思瑾走到柱子旁,拔下两根银针,不留丝毫痕迹,接着说:“早知道是你,就不是两根银针了。” “无情啊无情。”向泽吐槽道,通过屏风看了眼内室,发现人已经躺在床上,而空气中有些特殊的气味,他说:“你对她下药了?” “不是药,是安神助眠的。”易思瑾挑眉看了他一眼回答。 “你可真是为了她费尽心思啊。”向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迅速压了下去。 “她昨天一天一夜都没合眼,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再不休息人会垮掉的。”易思瑾解释道。 “为了一个下人,值得?”向泽若有所思瞥了床上躺着的人一眼说。 这个问题,昨天也一直萦绕在易思瑾的脑海中。一个下人而已,值得主子这么担心?饭吃不下,觉睡不了,如此主仆情深? 但是,他以前听说过一件事。叶歆恬其中一位婢女,因为偷了她的东西,她生气地让人打了五十大板,当时流传在城里有句话,叶歆恬心狠手辣,婢女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自此之后,伺候叶歆恬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没有人敢轻易伺候,因为主子喜怒无常,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易思瑾认为,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尽自己的能力,为她寻得春珂所在。 但是,既然一天一夜都找不到,显然对方是有准备的,他有怀疑的对象,可不敢下定论。 向泽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官家子女,向来不把下人当人看,随意大骂已经成了风气,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只有叶歆恬,愿意为了一个下人,劳师动众,甚至不惜用尽人脉。这跟向泽之前认识的叶歆恬,完完全全截然不同。 “那你呢?”向泽叹了口气问,语气里是满满的可惜,他说:“我看你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下的手了,还打算继续查下去吗?” “查,既然发生了,就一查到底。” “你糊涂啊,你应该清楚,自己要跟谁为敌,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是她想要的结果。”易思瑾说完,回头透过屏风看了眼熟睡的人儿。 “为了一个婢女,打乱你一直以来建立的东西,值得吗?”向泽以为,易思瑾是明白人,奈何他今日竟如此糊涂。 如果,易思瑾不插手春珂这件事,所有事都有回旋的余地,可他竟然傻到牵扯进去,那就等于与幕后之人为敌。 易思瑾无奈摇头,说:“可这是一条人命!” “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婢女,不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你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向泽,你变了,以前就算是路边的乞丐,你也会救的。”易思瑾看着他,拧眉说。 “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你变得不分轻重,只要是她的事,你就着急了,六神无主了!”向泽知道,实话很伤人,可这就是实话。 “我没有。”易思瑾否认。 “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只有向泽自己心里清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传来阵阵刺痛,但这不应该,不是吗? 明明是一句否认的话,易思瑾却说不出口,紧抿的双唇仿佛在反抗他心中的想法,他沉默了。 向泽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也不打算继续逼问下去,因为结果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说:“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这三个字几乎是从易思瑾的牙缝里蹦出来的。 “她人快醒了?”向泽知道该知道的后,转移了话题。 易思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回答:“差不多了。” 向泽瞥了眼香炉,伸手拿了过去,说:“毁炉灭迹的事就交给我了。” “你是不是查到春珂的所在了?”易思瑾问出心里的疑惑,因为他明白,没事向泽不会跑这一趟。 “你真的要去?”向泽都清楚将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他相信易思瑾也明白。 易思瑾瞪了他一眼,说:“别啰嗦,我只听结果。” “出城后向南走,你会翻过一座山,接着出现分岔路口,你往右边走,一直走到山谷深处,有一片茂密的树林,从外看像一个巨型的蘑菇,它里面有一间茅草屋,人就在里面。” “确实够隐蔽,难怪找了一天一夜都找不到。”这种地方连易思瑾都没去过。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说起来向泽是无意去找,察觉到了奇怪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谢谢。”易思瑾真心说道。 向泽抬眸看着他说:“你要告诉她?” “嗯,这是我答应她的。” “由她亲自出面也好,免得脏水泼到你身上,你千万别一起去啊,不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心里有数。” 向泽斜看了他一眼,心想什么狗屁的心里有数,分明是想跟着一起去,反正他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怎么做就不是由他来决定了。 易思瑾看到向泽古怪地挤眉弄眼,没说什么,看了眼叶歆恬的方向,说:“她快醒了,你是继续留下来,还是先走?” 向泽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说:“我走。” 易思瑾看了他一眼,说:“我发现你最近很奇怪,好像在跟她刻意保持距离?” “没有,你想多了。”向泽说完,便快速转身,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 易思瑾望着向泽消失在窗边,低头轻笑出声,默默在心里记下了向泽所说的位置,想着是直接告诉叶歆恬,还是他自己去营救比较好,忽然耳边传来惊叫声。 “不要啊,你们饶过春珂,所有的事都我一力承担,你们不要伤害她啊,我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了!”叶歆恬大声喊着,双手在半空中挥舞,但她紧闭着双眼,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易思瑾知道她被梦魇所困,伸手拍打她的脸,希望用疼痛让她走出来,“叶歆恬,叶歆恬,醒醒,快醒醒。” “不要,不要!”叶歆恬猛地睁开眼,快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叶歆恬还处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迷离,视线模糊,身体僵硬,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 易思瑾在床沿坐下,伸手替她拭去额上的冷汗,等待她回过神来,看她这种状态,他忽然不想告诉她消息了。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还叶歆恬一个完整的春珂,但是一旦他插手管这件事,接下来很多事他都无法像之前那么云淡风轻了,他必须正视一些事,以及决定一些事。 叶歆恬花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起春珂,她激动地双手抓住了易思瑾的手臂,焦急问:“春珂……春珂有消息了吗?” 易思瑾擦拭冷汗的手顿了顿,沉默了下,只是她摇晃他的手臂他,他才下定决心。 “你说话啊,不要不说话好不好,我最讨厌在这种时候安静了。”叶歆恬抓着他的手臂,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是他都没消息,她的心真的凉了。 易思瑾叹了口气,就算他不说,她早晚也会查出来,与其到时候难以力挽狂澜,还不如直接告诉她,由她自己去决定怎么做。 “本王可以带你去,但是你必须冷静下来,才能处理好事情,能答应吗?”易思瑾这句话算是提前为她打好预防针了。 “好。”叶歆恬几乎想都没想立刻答应。 第188章 一个人 某处酒楼门口,叶倾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侍卫,那阵仗就好像是在保护着她,那排场无人能比。 “记住了,等下你们围绕着房子,把周围包围起来,听我号令行事,没有命令不许擅自行动。”叶倾城边走边小声交代。 “是。” “还有,你们都是本宫挑选出来的优秀人才,希望不会让本宫失望,不然后果你们知道的。”叶倾城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十几个黑衣侍卫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毕竟拿人钱财踢人消灾,偶尔需要配合一下的,他们同时回答:“遵命!” 叶倾城带着黑衣人混入人群之中,大家很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尽量装得互相不认识的样子,然后前往目的地等待。 叶倾城很满意这批侍卫,能听懂人话,行动迅速,这才是保护她和听命于她的人,之前都是干什么的,躲在暗处,没有她的命令不敢出来。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想起上次叶歆恬挟持她,险些割破她脖子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是不会放过叶歆恬的,她一定要叶歆恬好看! 刚这么想,忽然手腕一紧,接着她被强行拉入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她立刻想到反抗,可对方身上的香味太熟悉了,她只好配合跟上。 “告诉娘,是不是你抓了姐姐?”宋凝香一进去,就迫不及待询问,她需要一个结果。 叶倾城敛起笑容,她说:“娘,您说什么胡话呢,女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瑾王的人啊。” 宋凝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说这句话也没错,只是最好真的是这样,不然就完蛋了。 谁都知道,易思瑾表面笑笑公子,对什么事都一笑置之,可他狠起来睚眦必报,她不希望女儿与他为敌。 “还不说实话?”宋凝香故意推了她一把,板起脸,不相信她说的话。 叶倾城苦着一张脸,委屈道:“娘,女儿说的都是真的啊,您为什么不相信女儿?” “因为你成为太子妃之后,就越来越自作主张了。” “可是娘,女儿再自作主张也是您的女儿,女儿有事你一定要帮忙啊。” “难道你真的把人给抓了?” “怎么可能!”叶倾城上前,抱住宋凝香的手臂,摇晃撒娇说:“女儿又不傻,怎么会在这关键的时刻惹出事端呢。” “你最好是真的这么想这么做!”宋凝香看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忍再责怪她。 “放心啦,女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毕竟坐上这个位置去已经够令叶歆恬心有不甘了,她多方筹划,结果被我截胡,你都不知道她当时的脸,比臭水沟还黑。”叶倾城越说越得意。 宋凝香瞪了她一眼,说:“这种话当着我面说说就好,要是泄露半个字,我跟你没完。” “知道啦知道啦,娘可真偏心。”叶倾城抱怨道。 “我这不是偏心,是为你的小命着想,这些话要是被太子听见了,他可饶不了你。如今你已稳坐太子妃的位置,就更应该努力一些,成为太子的贤内助,这样他就飞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还是娘懂得比较多,有机会我跟娘多学习学习。” “别耍嘴皮子,别总是跟你姐姐对着干,你是太子妃,她是瑾王妃,如今你们是除了辰后,在辰国最有权势的女子,不要因小失大,毁掉这些得来不易的东西,明白吗?” 叶倾城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心里却反感宋凝香啰嗦,她对叶歆恬可是十万个放心。 “女儿明白。” “找机会跟你姐姐拉拢好关系,如今她已经知道我不是她亲娘,你也不是她亲妹妹,但人是有感情的,这么多年,她总不能旧情都不顾。” “知道了。”啧,她叶倾城是堂堂太子妃,凭什么要跟一个王爷的王妃搞好关系,她是大时叶歆恬是小,叶歆恬都得听她的。 但是,为了不让宋凝香继续啰嗦下去,叶倾城只好假装明白点头,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想到以后能压倒叶歆恬,她的手就忍不住搓了搓,仿佛胜利在面前了,无论如何,她这次都要好好把握机会。 另一边,叶倾城在酒楼门前驱走的十几个黑衣侍卫,分别前往不同的方向,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 “啊!”可是,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刚才用轻功在树顶走动的黑衣人,忽然掉落在地。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走到黑衣人面前,手臂一挥,袖中暗器朝黑衣人的天灵盖扎去,黑衣人立刻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哼,不自量力。”说完,身影转身消失在树林里,只余下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而在茂密灌木丛的隐秘之地,好几个弓箭手正拉满弓,对准黑衣人的方向,但迟迟没有射出去。 “太子,我们不动手吗?”其中一位拉弓拉得手都酸了的侍卫说。 易思宇冷笑了声,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那方向说:“急什么,还不到时候。” “属下不懂。” “你要是能懂,你就是主子了。” “属下说错话了。” “继续跟下去,别跟丢了,听本宫命令行事,不准私自行动!”易思宇沉声交代,心想看来这次要上大鱼了,只怕他这个鱼钩不够大啊。 其实,这世上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而活,没有人会永远不背叛你,而你需要做的是,物尽其用,见缝插针,尽量做到手脚干净,最好与自己无关。 ★★★★★★ “就是那个地方了吗?”叶歆恬勒紧缰绳,马儿立刻停止奔跑,她指着不远处的蘑菇型树林说。 易思瑾在心里反复重复了向泽的话,再三对比前往的路线,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不能再向前了,再往前要打草惊蛇了。 “对,应该就是那里了。”虽然不希望她冒险,但是他也明白,她不会听的。 她为了春珂,几乎把整个瑾王府都掀了,还动用了所有人脉,可见春珂对她来说很重要,他又怎么忍心不告诉她。 只是,既然能调查到这里,想必对方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接下来,恐怕是场硬仗。 向泽说的话也十分清楚,要他易思瑾不要插手这件事,消息他可以给叶歆恬,可不能由他来出面,得叶歆恬自己去解决。 可是,他看了眼马背上的她,双眼浮肿,眼下浓浓的黑眼圈,两天而已,整个人像瘦了一整圈,她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春珂? 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她冒险,不想让她自己一个人踏入茅草屋,因为他不能时刻注意她的情况,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谢谢王爷,接下来的路就我自己一个人走。”叶歆恬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她不想连累他。 易思瑾眯起眸子,听到的却不是她的不想连累,而是她似乎已经猜出来了,他问:“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了?” “不知道。”叶歆恬回答得也十分干脆,这是她的真话,“但大概心中有数了。” “既然知道,还是决定要一个人去?”易思瑾认为,她简直是疯了。 叶歆恬翻身下马,回头给他一个微笑,说:“对方不就是想让我知道,谁大谁小,我吃点亏便是。” “那人不会放过你的。”对方一旦知道,春珂对她来说这么重要,肯定会揪着不放的。 “最多吃点苦头,不敢杀了我的。”叶歆恬深呼吸后说,心里已有了打算,她挥手示意:“不要往前骑马了,我怕人还没找到,对方已经发现我们转移了,这样就更难找了。”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想牢牢抓住,不想失去,不然她失去的不止是春珂,或许是更多。 “本王陪你一起去。”易思瑾仍旧是不放心。 叶歆恬摇摇头,偏头给了他一个苍白的笑容,说:“你跟着去,对方怕是会狗急跳墙,对救人没有半点好处。” “那你好好保护自己。”易思瑾承认,她说服了他,只能咬牙叮嘱。 叶歆恬点点头,说:“放心,对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绝对不会纠缠很久,要是放了春珂,我就马上带人出来。” “记住,千万小心!”易思瑾接过她递上来的马缰绳说。 “谢谢你帮我找到人,等我回来我请你吃一顿感谢饭。”只有叶歆恬自己心里清楚,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以后,有没命活着走出来,都不好说。 “好。”易思瑾等于是无形之中答应了她,不会插手这件事,交给她自己去处理。 叶歆恬转身,踩着厚厚的落叶,一个人艰难往前,当她进入茂密的森林,周围都是乌鸦叫声,吹过来的风像利刃。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在进去走了好一会之后,终于看到了一间透着微弱黄色光芒的茅草屋。 她想都没多想,快步走了过去,迫不及待伸手敲响那扇木门。 第189章 指使之人 叶歆恬这边敲响茅草屋的门,易思瑾身边同时落下一道黑色身影,他立刻开口询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放心,人已经处理了一大半了,影响不了你下一步的计划。”向泽对易思瑾点了点头,传达的不仅仅是字面的意思,也传达了其他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事。 “那就好,我放心了。”易思瑾吁了口气,看向叶歆恬消失的方向,心头悬着的大石落下一半,剩下一半就要交给时间了。 “你真的要这么做?要是伤害了对方,有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大做文章也不为过。”向泽忍不住再次提醒,因为他清楚这件事的后果。 “我最怕不做。”易思瑾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说。 “看来你是有办法应付了?”向泽很好奇,地位悬殊,势力不如别人,如何赢得过对方? 如今这世道,很是公平,谁的人脉多,谁手中握着的资源丰富,谁就有当老大的本事,听命的人就多,自然之理。要想打破这种格局,非一朝一夕能成,但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向泽是第一次见。 “没有,见一步走一步,顺其自然而已。” “你也太不把这件事放心上了。”向泽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道。 “见招拆招才是我的本事,你懂的。”易思瑾意有所指。 向泽自认说不过他,只好再问:“为了她值得吗?” 易思瑾一直在避开没必要的争斗,做事向来不以自己为中心,越来越向那人靠,好不容易所有努力得到了些许回报,要是在这时候做出了相反的决定,恐怕是回不去了。 “你真的觉得我单单为了她吗?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易思瑾故意话说一半,没有说完剩下的一半,留给向泽思考的空间。 “简不简单我不知道,你真不跟她一起进去?”向泽看着那间透着微弱黄色光芒的茅草屋,里面等待叶歆恬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没必要,要相信她能解决。” “你的心可真大,我都要大写个服字给你,不然不能证明你有能耐。” “别耍嘴皮子了,主角还没出现呢,我们得窝在这个地方挺久的,做好心理准备。”易思瑾眯起眸子,盯着那间茅草屋,周围传来声响,他马上按着向泽的头,两人同时蹲了下去。 另一边,叶歆恬敲门没人回应,便试着用力推木门,木门咿呀一声,缓缓打开。 昏黄的烛火在不停地摇曳,因她推门携带了一身的风,她走进屋内后,木门突然关了,她回头看了眼,发现门边站了两个壮汉。 原本微弱烛光的茅草屋,忽然渐渐明亮起来,第三名壮汉燃起了大火盆,瞬间整间房子亮了起来。 叶歆恬眼皮跳了跳,顺着火盆燃起的方向看去,靠墙的十字架上,一名浑身鞭痕,披头散发的女子,一条条鲜红的鞭印,划开了白色的里衣,皮开肉绽,正留着血,女子正低着头,微弱地呼吸着。 “春珂!”叶歆恬马上认出了人,欲冲上前去救人,原本身后的两名壮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接客咯!”最接近春珂的壮汉,从一旁端起一盆水,毫不留情泼向昏迷的春珂。 春珂被突如其来的寒冷弄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她半眯着眸子,看向壮汉,等待他接下来的话,因为这种场景在这两天里,不止发生了一次两次,她几乎都养成习惯了。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出卖王妃的!”春珂咬牙切齿说,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威慑力。 壮汉挠了挠耳朵,不耐烦说:“贱骨头,有人来救你了。” 这句话令没了半条命的春珂,有了抬起头的勇气,她看到叶歆恬独自一人站在他们面前,她生气了,她这么辛苦地硬撑,叶歆恬怎么自己一个人来送死? “王妃,您为什么要来啊,我只是个下人,不轻不重的,您没必要啊!”春珂沙哑着声音喊,喊出来的声音比平时说话还要难听。 叶歆恬眼睛里泛着泪光,看到春珂满身伤痕被绑在十字架上,双手双脚都因挣扎而有了淤青,双眼目光涣散,一把好听的声音,被疼痛折磨得沙哑。 壮汉低笑出声,无情地告诉春珂说:“你是不知道,你家主子为了找到你,劳师动众,整个辰国都惊动了,可见你对她来说是多么地重要,不要再说自己只是个下人了。” “王妃,是真的吗?”春珂眼底满是感动,但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问了真假。 她以为自己在王妃心中,不过是个下人,就算不是下人也只是个关系好的下人,她从不敢高攀王妃朋友的位置,她没想到王妃竟然把她看得这么重要。 叶歆恬没有回答,因为现在不适合煽情,她看向壮汉问:“说,要怎样才肯放人?” 叶歆恬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得十分着急,不然就失去了谈判的资格。她知道,春珂浑身是伤,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能早一点就早一点解决。 她进屋的时候就看过周围,这三个壮汉她一个都不认识,甚至见都没见过,都是满身肌肉的练家子,她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哈哈哈哈……”几个壮汉同时大笑了起来,仿佛叶歆恬问出的话是多么地可笑,也嘲讽她不懂看眼色。 “求财吗?我有钱,你们只要答应放人,钱不是问题,我还能保证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叶歆恬虽然没真正谈判过,但好歹看过谈判港剧,人是有诉求才会做出出格的事。 “瑾王妃,您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吗?”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不说的话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叶歆恬想着,如果能现在解决,不用再深入了解,也许一切都会改变的,至少不会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有些事,既然做出了,就无法回头了。所以,做事前真的要想清楚。 “王妃,等着,跟你谈的人马上就会来。”壮汉冷笑说。 “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叶歆恬这句话像是问壮汉们,也像在自言自语。 几个壮汉没有回答,叶歆恬站在门边,壮汉们站在春珂那边,双方呈不可越雷池一步的状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明明烛火只烧了一点点,她却感觉很漫长。 壮汉时刻警惕着叶歆恬,防止她轻举妄动,叶歆恬则在一旁,随时关注着春珂的情况,时不时唤春珂一声,防止她睡过去。 她跟壮汉们谈判过,说让他们先把春珂放下来止血,结果他们不肯,双方僵持了一会,最终无果。 “金主到了。”其中一个听力极好的壮汉,在对方还没走近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叶歆恬注意到,他们叫的不是老板,而是金主,看来伺候这位金主的时间挺长的,他们不止做过一次买卖。 叶歆恬看了看满身伤痕的春珂,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牙关紧咬,看来有些事是必须做个决断了。 茅草房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容貌艳丽,嘴角的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叶倾城独自走了进来,壮汉体贴关上门,几个人看起来十分熟悉,各自知晓各自的身份。 “本宫还以为你要多花点时间去找呢,比本宫想象得快嘛。”叶倾城边越过叶歆恬身边边说,走向的方向是春珂的面前。 叶歆恬冷冷勾唇,讽刺道:“我要是还没找到,你是不是要把人打死再送到我面前?” “这方法不错耶,为什么本宫没有早点想到,多谢姐姐指点。”叶倾城皮笑肉不笑说,话中的真假竟没人能分辨出来。 果然近墨者黑,今日的叶倾城,在叶歆恬看来,竟然与易思宇有些许想象,同样地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她只听说过,在一起生活久了的夫妻,有相像的地方,没想到他们连性格也变得接近。 “说,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人?”叶歆恬不想再跟她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不急,本宫话还没问完呢,姐姐急什么。” “妹妹到底要问什么?” “姐姐很想知道?”叶倾城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接过壮汉递过来的鞭子,紧紧握在手中,毫不留情挥了出去,春珂的惨叫声令她很满意,她接着说:“你到底照不照着本宫的话去说!” “住手!”叶歆恬着急想上前制止。 “拦住她!”叶倾城的话更快,壮汉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并且执行。 被拦住的叶歆恬,耳边听着春珂的惨叫声,皮肤被鞭子撕裂的声音,鲜血沾满鞭子被泡入清澈水中,水很快被染红了。 “快住手,住手啊!”叶歆恬着急得大喊,偏偏拦住她的两个壮汉纹丝不动,她只能干着急,连一步都去不到春珂面前。 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是多么地无能为力,平时说什么只要自己强大了,就能保护身边的人,都是屁话。 叶倾城看到这样的情形,勾起了她的胜利欲望,于是她再次朝春珂挥鞭子,这一下比上一下打得还重。 第190章 胃口大 叶歆恬上前不了阻止,但是她从春珂的伤痕可以看出来,这是叶倾城命令的,她发誓,春珂这些伤不会白挨,她早晚会让叶倾城得到应有的教训。 打在春珂身上的每一鞭,叶歆恬都默默记住了位置,多少鞭她数得一清二楚,日后她定加倍还给叶倾城。 她们俩之间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该迁怒他人,有什么事就冲着她来好了! “叶倾城,你到底想要什么!”叶歆恬怒喊出声,她讨厌此时的无能为力,可她只能认栽。 “本宫想让你去死!”叶倾城红了眼,再朝春珂挥了一下鞭子。 春珂闷哼了声,难受得晕了过去,但这次没有冰冷的水浇在她身上,似乎有人不愿意被她听到什么。 春珂晕过去之前,她嘴里还念着:“王妃,没关系的,您什么都不要答应,我没事的。” 叶歆恬紧抿双唇,嘴巴里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指甲陷入掌心,她都丝毫不觉得疼。 “晕过去了耶,身子真差,一点都不好玩。”叶倾城边说边把鞭子丢给一旁的壮汉,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鲜血,表情十分嫌弃。 玩?她竟然拿人命来玩?说得这么云淡风轻?那是一条人命啊!叶歆恬想揪着叶倾城的衣领问问,她把人命当什么! 叶歆恬今天算是看清楚了,叶倾城没有姐妹之情,更不把人当人,任意践踏,随意打骂,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叶倾城一贯的做事风格。 “轮到我的好姐姐了哦。”叶倾城睨着叶歆恬,嘴角露出不友善的笑容,说:“说实话,本宫真的挺讨厌你的。” “我最近可没得罪你。”叶歆恬提醒道。 “你没得罪我?你得罪的还少吗?”叶倾城忽然大笑了起来,仿佛叶歆恬说的话,是多么地可笑。 “我为我之前对你所做过的所有事道歉,你能把春珂放了吗?”叶歆恬认为,既然要谈判,就要把筹码握在手里,不然谈什么都是废话。 “你道歉啊?可惜本宫不想接受。”叶倾城微笑着说。 叶歆恬叹了口气,问:“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女人平时都温驯得像小猫,一旦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她,她就会变成老虎狮子,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只为能抓伤别人。 “你以为只要易思瑾肯保你,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姐姐可真会装傻,是不是凭借着装傻,把瑾王迷得神魂颠倒的啊,姐姐真有本事。”叶倾城这话,明摆着是嘲讽。 “我为上次弄伤你道歉,是我不好,你要是想划回去也行。”叶歆恬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春珂,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拖下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为了一个下人,姐姐跟我低声下气地,也是稀奇,我记得以前是姐姐教我的,下人不听话,就得打到听话为止,下次她就不敢再犯了,如今姐姐想当好人?”叶倾城说。 “我为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事,所说的所有话,道歉。”叶歆恬尽量把自己的身段放低,因为只有这样叶倾城才不会偏激,再做出伤害春珂的事。 还有,她除了要安抚叶倾城的情绪,也要拖延时间,因为她知道,易思瑾虽说不跟着进来,但他一定有后手的,不会放着她不管不顾。 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有个想法,易思瑾一直在暗处躲着,必要的时候就会出手相救,至于这种自信从何而来,她自己也不知道。 “姐姐,我很讨厌你,从小就讨厌,凭什么你能得到我娘的疼爱,那是我亲娘啊,却一直疼爱着你,一直为你谋划一切,我承认我嫉妒了,娘事事帮你,事事站在你这边,你一闯祸,她就护着你。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嫉妒。”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那只是表面。”叶歆恬要怎么解释,宋凝香这种捧杀,造就了她之前刁蛮任性,目中无人的性格。 “表面?你错了。”叶倾城反驳道:“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从小到大都是,我喜欢什么你就要抢什么。你可知道,最先喜欢上瑾王的,不是你,而是我!” 叶歆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叶倾城,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事她不知道,她就说为什么叶倾城老是针对自己,原来两姐妹喜欢上同一个男子。 等等,为什么是她来背锅?她可没说喜欢啊,她是被迫赐婚,被迫成亲的。她心里十万个不愿意的啊。 “为什么你想要,我就要让给你?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瑾王,结果你第二天在宫宴上请赐婚,闹得人尽皆知,这还不够,还要跳城楼威胁他娶你,甚至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叶倾城越说越生气,恨不得让叶歆恬消失。 就在她气得找不到方法惩治叶歆恬的时候,有盟友出现,助了她一臂之力,让她抓住了叶歆恬的弱点。 而当她看到春珂如此护着叶歆恬,她生气了,叶歆恬何德何能,能得到一位如此忠心护主的婢女,为什么叶歆恬事事都要压她一头,即便她成为太子妃,她都未能令叶歆恬跪下来跟她道歉! 叶歆恬没有接话,因为这是她不知道的事,不应该多加评论。但是,自古多的是因争同一名男子而姐妹感情破裂的事。 “所以,你想教训我?”叶歆恬觉得,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教训?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想让你一无所有。”叶倾城等了这么久,委屈了这么久,等的就是现在,既然叶歆恬有把柄在她手上,她当然要物尽其用。 “说,你到底想怎样。”之前都是铺垫,重头戏要来了,叶歆恬已经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了。 “把本宫准备好的东西给她!”叶倾城向某个壮汉使了使眼色说,心里正高兴呢。 叶歆恬接过壮汉递过来的纸张,上面写着保证书三个字,里面的内容是,要她自己下套给自己,放弃瑾王妃的位置,从此之后她必须与叶家断绝关系,她不再是叶家的女儿,最后她要交出中央大街的奶茶店和花店,最后她一无所有地滚出辰国,不再踏入。 “怎样,答不答应?”叶倾城走近春珂身边,挑起春珂的下巴,看着已经肿得认不出五官的春珂,眼底满是厌恶,但是她接着问叶歆恬:“如果本宫是你,这婢女的性命不要也罢,毕竟一个婢女可不值这么多钱。” 叶歆恬快速把纸张上的条件,浏览了两遍,然后说:“太子妃胃口挺大的呀。” 保证书上种种,都是她得来不易的东西,叶倾城却妄想用一条人命换得所有,胃口大到难以想象。 人啊,不付出努力,怎会有收获呢。像叶倾城这样,用人去交易,注定不长久。 “不辛苦,哪得世间财,姐姐你说是不是呀。”叶倾城很想知道,叶歆恬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当用一个婢女的命去换她所有,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我要是不答应呢?”叶歆恬试探性询问。 叶倾城笑笑,伸手打了春珂几巴掌,疼痛使春珂倒抽几口冷气,她非常满意春珂的配合,她接着说:“不答应也没事,毕竟是下人一个嘛,突然消失了,或者死在荒郊野岭,也没人会追究什么的。” “你威胁我?”叶歆恬表面上保持镇定,实际上她知道自己手上没有谈判的筹码。 春珂,她叶歆恬是一定要救的,失去所有也不在乎,只是她这人很公平,如果还她一个完整的春珂,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要是满身伤痕,她就必定有一天要讨回来。 “姐姐是聪明人,可以把它当成威胁,也可以当成交易,看姐姐怎么想了。” “要听听我的想法吗?”叶歆恬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是吗?那就请姐姐离开,春珂本宫带走了。”叶倾城看向两个壮汉,壮汉立即上前,挡住了春珂的位置,对叶歆恬摆出请的姿势。 “你真是养了几条听话的好狗!”叶歆恬咬牙切齿道。 “彼此彼此,姐姐请。”叶倾城今天就是拔也要拔掉叶歆恬身上的硬气,她转身看着昏迷的春珂,心想就牺牲你了。 叶歆恬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从她踏入这个地方开始,拉弓就没有回头箭了,一定要现在解决,毕竟春珂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是你逼我动手的,我的好妹妹!”叶歆恬话音刚落,她手臂一挥,袖中白色粉末洒向半空中,飘到屋内几个人眼前。 三个壮汉正准备上前,闻到一些刺鼻的东西,突然双脚一软,眼前视线模糊,他们同时单膝跪在地上,浑身乏力,连举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叶倾城看到这情景,能保护她的人就剩下她自己了,哪里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她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做了什么?” 第193章 还我女儿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啊,要是冲能冲出去,就没易思瑾什么事了。 易思瑾抱着叶歆恬冲到一半,一阵风刮来,火势瞬间猛了起来,原本还能支撑的房梁,突然噼里啪啦作响,剩余的两根房梁同时掉落下来,将他们困在了正中间。 叶歆恬看着周围的火海,他们所站之地已经快蔓延了,四周是比人还高的火墙,想要突围,简直比登天还难。 易思瑾看到此情此景,忽然生出一种被逼到尽头的感觉,他嘴角微微上扬,低头问怀中的人:“叶歆恬,信本王吗?” 叶歆恬被烟熏得睁不开眼,仰头看到他的时候,刚好没错过他嘴角自信的笑容,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大声回答:“信,我信你。” 是啊,他都冒险进来救她了,她还能不信吗?再说了,要是不信他,如今她还能信谁? “把命交给本王。”易思瑾望着熊熊烈火,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叶歆恬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说:“好。” 易思瑾被这个好字搞得浑身酥软,就像是情人耳边的悄悄话,带着缱绻,令人心花怒放,他扣着她不盈一握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叶歆恬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她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了。 只见易思瑾脚边升起一阵风,把他们紧紧包围着,然后他腾空而起,顶着炙热的火焰,一口气窜出茅草屋屋顶。 叶歆恬被他保护得很好,火焰一点都没碰到她,两人飞出去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眼着火的茅草屋,火如同火龙一般跟着他们腾起,差一点就碰到易思瑾的脚,险些就他们重新拉回了火焰的地狱。 两人落地后,叶歆恬挣脱了易思瑾的怀抱,快速冲到春珂身边,着急问:“春珂,还好吗?” “休息一会就好了,谢谢王妃关心。”春珂难受地咳嗽了几声回答。 叶歆恬还没高兴多久,耳边传来惊叫声,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想起叶倾城被烫伤的半边脸,她立刻跑了过去。 叶倾城感觉脸很疼很痒,她伸手去抓,结果抓了一手的血水,她想到自己毁容了,只能大叫出声。 叶歆恬在叶倾城身边蹲下,按住在地上打滚的叶倾城,扯下她捂着脸的双手,说:“别抓,别捂着,别叫,我会帮你的!” “放开,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好心!”叶倾城狠狠瞪着叶歆恬,要是没有她,自己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叶歆恬白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废话,因为再拖下去,她会毁容的,到时候留疤了,神仙都救不了。 叶倾城把脸扭开,使劲挣开手,她就是不想让叶歆恬碰,她觉得恶心,“叶歆恬,我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好,我一字不漏听进去了,我等你好了,再来找我算账。”叶歆恬觉得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是很难帮叶倾城处理伤口的,于是她叫来人帮忙,“陈深,按住她,往死里按,出了事我负责,别让她抓伤口。” “是!”陈深领命,迅速上前,拉下叶倾城捂着脸的双手,扣在一侧按着,不让她有多余的动作。 叶歆恬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于是毫不客气说:“王爷,就属你最有空了,帮我去找些水过来,越多越好。” 易思瑾无语地看着她,她还是第一个命令他做事的,但他也不是吃亏的人,他说:“行,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你最好拿小本本记下,我这人善忘。”叶歆恬好心提醒。 叶歆恬开始专心检查叶倾城的伤口,可叶倾城极度不配合,她看这边叶倾城就把头拧向另一边,她看这边叶歆恬就看向另一边,外加大喊大叫,好像在杀猪一样。 叶歆恬有些忍无可忍,她瞪了叶倾城一眼,说:“打晕她。” “你要是敢动我,我要你不得好死!”叶倾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她。 “愣着做什么,动手,出事我给你担着。”叶歆恬看着陈深,催促道。 “叶歆恬,你……”叶倾城话说到一半,就断了。 叶歆恬看着陈深,给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做得好,快狠准,给我省了不少时间。” “水来了。”就在叶歆恬想着下一步做什么的时候,易思瑾提着水回来了。 叶歆恬一脸懵逼望着他,不知道他哪里找来的水桶,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得开始救人了。 在火海里浪费了点时间,叶倾城已经把烫伤的伤口抓出血水了,又红又肿。 叶歆恬双手掬起水,水冰凉刺骨,但还算干净,暂时只能顶着用了,什么细菌感染这些都是后话了,伤口拖下去,不止要掉一层皮,分分钟毁容。 她掬起一捧又一捧的水,浇在叶倾城的侧脸上,一直重复同样的动作。 陈深在一旁看得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开口问:“王妃,太子妃烫伤你再用冷水一直去泼,恐怕只会加重伤口啊。” “你懂什么,烫伤就是要一直用冷水冲,冲到不疼为止才可以去上药的。”叶歆恬一直在注意伤口的变化,因为晕过去的叶倾城,是不可能告诉她伤口还疼不疼的,再加上叶倾城不吵就很好了,还指望叶倾城说疼不疼,就是痴人说梦了。 陈深抿了抿唇,没再说话,维持着按着叶倾城的动作,即便人昏迷过去了,王妃没有说放,他就不敢放。 后来,易思瑾也加入了捧水的队伍,他和叶歆恬配合得很好,轮流给伤口洒水,眼看红肿快消散了,众人松了口气。 “王妃小心!”突然,春珂抬头,看到了一道如风一般的身影,直朝叶歆恬冲了过去。 ‘啪’地一声,在安静的树林里,显得特别响亮。 “嘶……”叶歆恬倒抽一口冷气,脖子被用力打向另一边,一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说,是不是你把倾城弄成这样的!”宋凝香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起来。 叶歆恬疼得紧抿双唇,紧咬牙关,她在等待疼痛的过去。 宋凝香恶狠狠瞪着叶歆恬,垂在身侧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她刚才打出去用了十成的力量,手掌又麻又疼,但是这还不解恨,她来到的时候,看到他们三人围着叶倾城,不知道在进行什么勾当。 宋凝香越想越气,感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就又抬起手,打算冲叶歆恬而去,说不定就是叶歆恬把她女儿弄成这样的! “叶歆恬,你还我女儿!”宋凝香挥手,对准的依然是刚才打叶歆恬的那边脸。 叶歆恬没想到宋凝香会第二次动手,她想避开的,可双脚好像灌了铅那般重,重得她挪不开脚步。 忽然,一阵风拂过脸上,叶歆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前面,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将军夫人,要耍疯不要在本王面前!”易思瑾在半空中扣下了宋凝香的手,他此时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是加重了力道。 刚才,要不是他没反应过来,叶歆恬就不用挨宋凝香这一巴掌,她的脸被打之后就迅速肿了起来,可见宋凝香用了多大的力气。 宋凝香皱眉,强忍着手腕的疼痛,说:“王爷要是想出头,得问问将军同不同意,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易思瑾满腔怒火,偏偏又不好当着宋凝香的面发泄出来,但是既然宋凝香把叶倾权搬出来了,他就有话要说了。 “家务事?将军夫人这话是不是在暗示本王,本王没有资格管你们的家务事?”易思瑾冷哼出声,用力甩掉宋凝香的手,完全不顾宋凝香的面子。 宋凝香自知不小心说错了话,不敢再在这话上纠结,于是换了个话题,说:“请王爷让开,本夫人要带太子妃离开!” “离开?可以。”易思瑾双臂环胸,继续把叶歆恬护在身后,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接着说:“但是,夫人,您是不是为自己打了王妃的事道歉?” 叶歆恬听到他这话,有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暖暖的,也是第一次有男人这么护着她。这一巴掌虽然疼,但算算有价值? 她抚上自己的脸,只是轻轻一碰,她就倒抽一口冷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面前的人身体颤抖了一下,随时注意着她的情况。 可是,这疼痛令她的大脑清醒了许多。她记得,宋凝香冲过来,第一句就是‘还她女儿’,宋凝香是如何断定,是她令叶倾城受伤了? 这事,怎么想怎么诡异,怎么想怎么觉得另有隐情? “道歉?”宋凝香大笑出声,然后说:“王爷,哪有母亲向女儿道歉的道理?” “打了人就该道歉,无关身份高低,本王今日只需你道歉,其他可以不追究。”易思瑾说话的同时,若有所思看了眼躺在地上叶倾城,意有所指。 他相信宋凝香一定明白什么意思。 第194章 箭法精湛 宋凝香不敢置信看着易思瑾,她不懂,易思瑾不是很讨厌叶歆恬吗?可眼前这情况不太对,易思瑾把叶歆恬紧紧护在身后,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不在意的样子。 是的,是她怂恿叶歆恬去争取易思瑾的,因为她发现叶歆恬喜欢易思瑾,从小就喜欢,她这双眼睛看人不会错的。 果然,在她的挑拨下,叶歆恬不顾叶倾城,一心去追易思瑾,不顾身份国宴上请赐婚,城楼以死相逼,都是她暗示叶歆恬的,因为她告诉叶歆恬,只要易思瑾有一点点喜欢,就不会任由叶歆恬丢脸,或者去死。因为,她宋凝香的女儿,绝对不能屈居他人之下。 宋凝香知道,叶倾城喜欢易思瑾是因为他救了落水的她,因此宋凝香故意令叶歆恬去逼易思瑾,为的是让叶倾城死心,她的计谋得到了奏效,她女儿成为了人上人,太子妃的权力只是比辰后低那么一点,只要辰后死了,叶倾城就是未来的皇后了。 偏偏叶倾城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成婚后还处处与叶歆恬作对,逮到机会就想弄死叶歆恬。她要是用针对叶歆恬的心,来讨好太子,就不会落得如今不受宠的境地。 宋凝香恨啊,恨叶倾城被爱冲昏了头脑,忘记自己身处的位置,如果不是叶倾城如此,她早就是人上人,受万人敬仰了。 “王爷,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我好歹是你长辈,也是叶歆恬的娘,娘教训女儿,轮到女婿来插手吗?”宋凝香抬头挺胸,往前走近易思瑾,两人面对面的距离越来越近。 易思瑾自觉后退,与宋凝香保持距离,最终只能甩掉她的手,然后说:“是非黑白,还请将军夫人掂量清楚,别当着本王的面,打本王的女人!” “只要王爷还本夫人一个公道,民妇得到答案后,自然不会再打扰王爷。”宋凝香边说边瞪了眼易思瑾身后的叶歆恬。 宋凝香冷哼,现在装可怜了?是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不敢站出来,一直躲在易思瑾身后求保护啊? 易思瑾笑笑,说:“公道?不知将军夫人觉得什么才是公道?” “请王爷把身后的人交出来!” “将军夫人是怀疑王妃弄伤了太子妃?” “不是她还有谁!” “本王敢问将军夫人,是否亲眼所见,为何信誓旦旦说王妃伤了太子妃?将军夫人不问缘由,打伤王妃,这笔账本王找谁算?” 宋凝香在心里暗叫不妙,易思瑾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看清了一切。 “刚才本夫人明明亲眼看到,她在太子妃烫伤的伤口上浇水,对?”处于下风的宋凝香,只能退了一步说话。 “对,确有其事。”易思瑾还参与了泼水,怎会不记得。 “众所周知,烫伤最不适合用水冲洗,只会增加烫伤的范围,而且不利于伤口愈合。”宋凝香眯起眸子,看着被打晕躺在地上的叶倾城,深秋夜冷,他们竟然还用冷水泼她女儿,怎能叫她不气? 易思瑾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解释宋凝香才明白,他刚才也是冒着搏一搏的心情,选择相信叶歆恬。 叶歆恬听不下去了,从一旁探出个脑袋,说:“那是错的,烫伤更应该用冷水冲,冲到没有感觉疼痛再上药,这才是对的。” “你懂什么,这是太医说的方法,你觉得我信太医还是信你?”宋凝香恶狠狠瞪着叶歆恬说。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这是个误区,她真的很想大声说,但是宋凝香明摆着一副不相信,她自己说的才是真理的样子。 易思瑾咳了声,提醒叶歆恬不要再说了,他用身体挡了挡叶歆恬,接着说:“将军夫人,本王认为,与其在这里争论谁是谁非,不如先把太子妃送回去,找太医诊治诊治,免得伤口再恶化。” “哼,不用你提醒!”宋凝香不甘心地瞪着叶歆恬,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今天这件事,终有一天她会报仇的! 易思瑾和叶歆恬目送宋凝香的马车离去,不禁为叶倾城的容貌担心,半边脸都烫伤了,好了恐怕也会留疤,将来的路可怎么办? “我们也回去。”易思瑾认为,多说无益,风雨要来,谁也挡不住,何不先想想眼前。 他说完话,叶歆恬都没有回应他,于是他拉起她的手,正准备牵着她离开,却听到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叶歆恬拧眉吃痛,低头看了眼手背,没想到易思瑾更快,已经拉起她的手在检查了。 易思瑾将她两个手都拉起来,仔细观察,发现他刚才牵的手,手背烫伤了,而他刚才一直没有发现,他心疼问:“疼吗?” “还好,不怎么疼。”叶歆恬都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要不是事情尘埃落定,她都没察觉。 易思瑾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半带责备半带宠溺道:“你啊,只会关心别人,不知道先要关心自己。” 这句话表面上听着像是责备的话,但叶歆恬却听到了不一样的暖意。想起他刚才为自己仗义执言,还把她紧紧护在身后的样子,他的身影瞬间在她心里拉得很高,写满了‘伟大’两个字。 保护她,为她说话,不让别人伤害到她的每个模样,都充满了男子气概。叶歆恬觉得,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变得高大了,她忍不住为他打call了。 “怎么了?”易思瑾见她不说话,一脸痴迷的样子,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说:“发什么呆呢,回去,不冷吗?” 冷?叶歆恬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才湿着进去火场的,出来已经烤得很干了,她现在哪里感觉到冷啊,只感觉到一颗心暖暖的,闹哄哄的。 她感觉有些不妙了,她好像……好像…… 易思瑾扣着她的腰,将她抱上白马马背,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从前面把她紧紧包裹住,两人依偎着坐在马背上。 这披风令叶歆恬觉得,她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住,连四周都萦绕着他温暖的气息,她的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完了,她如今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保护她的,千钧一发救她的,两人一起冲出火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每一个都变得异常清晰,她渐渐沉沦了。 “叶歆恬,本王在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易思瑾跟她说了半天话,她一个字都没回应,于是他勒紧缰绳,驱使马儿停下来,再次开口。 叶歆恬被他搭了下肩膀,整个人吓得弹了起来,拧眉回头看着始作俑者,不明白他突然在她耳边那么大声喊干嘛。 易思瑾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她红着脸仰头,与他四目相对,瞬间冲击了他的心,他的心不安分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为了掩饰尴尬,他问:“吓到你了?” 叶歆恬收回视线,把头扭回去,看着前方说:“没有,是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在想什么?魂都不见了?”易思瑾蹙眉问。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转动她灵动的眼珠子,提醒自己不要说错话了,要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将想她的话说出来,就太没出息了。 赶紧想办法,赶紧岔开话题,赶紧回答,她在心里催促道。忽然,‘叮’地一声,她想到办法了。 “我在想,那一箭你是怎么穿进来的。”叶歆恬问出心中最大的疑问,装出一副好学的样子。 易思瑾拉紧缰绳,重新让马儿走起来,嘴角微微上扬,说:“你的夫君,箭法了得,你是亲眼见识过的。” “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能算得这么精准,明明隔着一间茅草屋,一堵墙,如何确定叶倾城所站位置的?”没有丝毫偏差,要不是叶歆恬反应过来,那一箭足以要了叶倾城的命。 现在回想起来,额头满是冷汗。要是她没有推开叶倾城,叶倾城会因这一箭而死,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你猜。”易思瑾调皮说了句。 因为他思来想去,都希望由她来猜,回去的路还远着呢,两人坐在马背上,没有话题交流,岂不是太无聊了? 叶歆恬苦着一张脸,本以为能得到答案,没想到要猜题,她瞬间不高兴了,双臂环胸,傲娇道:“不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易思瑾低笑出声,清了清嗓子,用富有磁性的语气开始解谜:“听力,是学武之人必修的一门,本王的听力异于常人,能听到百米以外的一举一动。” “所以?”叶歆恬回头注视着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第一箭没有射偏,是放进去的诱饵,用来辨别你、叶倾城和春珂的具体位置;本王知道,你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定会有所行动,先动手的人一定是你,因为你担心会伤到春珂。” “因此,不动的是春珂,先动手的人是我,语气嚣张的人是叶倾城。人说话也会影响空气的流动,两者配合起来,不难辨别出叶倾城所站的位置,对吗?”叶歆恬接着话说了下去。 易思瑾点点头,眼底满是赞扬,说:“本王的王妃,果然聪明。” 第195章 满城风雨 叶歆恬摇摇头,他是以为她配合他说的话,就是认同他的所作所为了?他未免太天真了,也觉得她太好哄骗了,是吗? 什么狗屁的听声辨位,什么心系于她,要是真的按照他所说的去进行,恐怕她还没回到王府,她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易思瑾,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好欺骗啊?”叶歆恬冷哼了声,回头皮笑肉不笑说。 易思瑾露出无辜的表情,不懂她为什么生气了,他明明救了她,怎么就反过来好像是他不对了? “还装?”叶歆恬不耐烦道,懒得再跟他废话了。 易思瑾耸了耸双肩,说:“本王真没装。” “那一支箭,要是叶倾城没有避开,正中的是她的心脏,你想杀了她,还想借刀杀人,借的还是我这个姐姐的手!”叶歆恬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实在太可怕了。 但是,再可怕也比不上如今她后背靠着的人。他是狠心到可以出卖她,甚至可以借她的手去杀自己想杀的人。 叶倾城之前到底喜欢上的是什么人啊,或者也应该说,叶歆恬为什么千方百计都要嫁给易思瑾啊?他有什么好的?至少她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他不值得这么多人喜欢。 易思瑾瞪大眸子,震惊地看着她,把马儿拉停,他冷声问:“你就这么不相信本王?” “王爷,相信的基础是真心,你付出真心了吗?” “本王救你不是真心?本王纡尊降贵帮你找人不是真心?叶歆恬,你未免太不识好歹!” 陈深和春珂共乘一匹马,跟在易思瑾和叶歆恬他们身后,不知怎么地前面停了下来,他们只好跟着停下,但前面吵了起来,免得殃及池鱼,他们离得远远的。 刚才好好的,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易思瑾和叶歆恬在马背上僵持着,谁也听不进去谁的解释,语气里满带嘲讽,简直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兆。 最终,易思瑾拗不过她,只好解释道:“本王没有想杀她,只是想给她一点教训,因为本王知道,你一定不会任由这件事发生的。” “所以,你也是在试探我?王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叶歆恬今天就要问个明白,问个清楚,整天藏着掖着,他不累,她觉得累。 “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易思瑾决定装傻,有些事说不明白就不要说了,不能解释就不要再多说。因此,他驱使马儿往前,借此来糊弄过去。 叶歆恬想活得明明白白,不要像叶倾城那样,差点死了都不知道谁安的心,谁想借刀杀人。 据她现在的了解,易思瑾明着帮她找到春珂,实际上另有打算。叶倾城要是今天死了,就归咎于她的头上,他就能一箭双雕,既能让叶倾权失去一位女儿,也能使叶倾权的势力在太子和瑾王这边消失得一干二净。 算计得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真低估了易思瑾的心思了! “王爷,藏着掖着好玩吗?”叶歆恬见他不打算解释清楚,她认为就是自己认为的那样。 易思瑾没有心,也很狠心,任何一个喜欢他的女人,都会被他利用,不会有好下场。要不是这次是她破坏了整个计划,他如今怕是躲在暗处笑了。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真想撬开她脑袋瓜子,看看到底在想什么,他怒吼出声:“本王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你到底要本王如何解释!” 树林里本来很安静的,因为易思瑾吼了这么一声,周围鸟儿受到惊吓腾飞,连他说的话,也在耳边回响了一次。 叶歆恬冷冷勾唇,嘲讽道:“王爷不必向我解释那么多,我在王爷心中,只是个外人,一个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 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穿越过来,不仅爹不疼娘不爱,还不是亲生的就算了,连嫁的男人,都时时刻刻在算计自己。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本王?”易思瑾真的相当无语,果然女人认定的是怎样,男人就解释不清楚。 “王爷不用我来相信,王爷自有王爷的打算。”叶歆恬是铁了心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即便他刚才在火场救了自己。 不是她忘恩负义,不认旧情,而是她觉得他真的很可怕,事事都算得这么清楚,满腹心机,她如何与他交心?刚刚在火场里所有的感动和好感,此时已经消失殆尽! “你非要气死本王是不是?”易思瑾怎么觉得,心头被一颗大石压着,踹不过起来,很不舒服呢。 她的误解,令他心生愤怒,但不想发泄在她身上,他怕吓着她,更担心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会因此遭到破坏。 可是,她真的认为他在处处利用她吗?这话未免太伤人了。 叶歆恬在气头上,说话口气自然很冲,她说:“我可没有气死王爷的本事,能让王爷生气的,也只有白薇薇了。” 听到白薇薇的名字,易思瑾忍不住低笑出声,心中怒火稍稍缓和了些。 叶歆恬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心想看看,这就是男人,一提起情人,脸上笑开了花,她生气了,说:“你笑什么?” “你是不是吃醋了?”易思瑾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解释。 虽然女人的心思像在海里捞针,但是叶歆恬还是好看穿的,因为她经常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才没有,谁吃醋了!”叶歆恬二话不说反驳。 易思瑾笑了笑,低头凑近她耳边,轻声说:“放心,没人能让本王这么生气,就你有这个本事。还有,即便你惹了再大的事,本王永远是你最大的后盾。” 叶歆恬觉得心口暖暖的,甜甜的,有些东西快要溢出来了。他在暗示她的重要性吗?而且,叶倾城的事,他是在说能保她平安吗? 虽然叶倾城的伤口,真的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可要是叶倾城一口咬定,要冤枉她,她也只能认了,毕竟当时只有她和叶倾城在茅草屋内,叶倾城伤了半边脸,她只伤了个手背,谁更有信服力,她相信不用猜都能知道结果。 再者,太子易思宇一定会借题发挥,矛头明着指向叶歆恬,实际上对准的是易思瑾,他们是夫妻,谁一旦倒下,绝对会影响另一半。 叶倾城这事做得相当出色,她都忍不住给叶倾城点个赞,一箭双雕,这么多套路在呢,可叶倾城哪来的这么大本事?莫非身后有高人出谋划策? 再来看看,她在帮叶倾城清洗伤口的时候,宋凝香冲过来就给她一巴掌,宋凝香是如何得知叶倾城受伤的事与她有关的?而且当时是那么地信誓旦旦,言之凿凿,仿佛亲临现场一样。 看来,这件事背后不简单啊,要是她想深究,估计会挖出不少人。如果背后最大的出谋划策者,不希望她把事情闹大弄明白,就一定有所行动的。 如今,她需要做的是静观其变,稳坐钓鱼台,愿者上钩。 易思瑾见她不说话,再加上夜幕降临,有点冷了,她穿得这么少,得尽快回府才是。 一行人回府的路上,路边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有更甚者指指点点。 易思瑾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用最快的速度将叶歆恬送回府才是正事。只是,他们远远就看到王府门口有不少的人站着。 “发生什么事了?”叶歆恬从进城门开始,就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如今快到王府门口,才觉得事情不太对了。 易思瑾嘴角泛起冷笑,心中有了其他想法,他说:“看来有些人消息挺灵通的。” 叶歆恬抿了抿唇,不禁有了大胆的猜测,也许事情是冲着她来的,易思瑾只是个擦边球,顺带一起整的。只是,这事远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多了。 “圣旨到,请瑾王瑾王妃接旨!”太监见王爷回来了,急冲冲上前,准备宣旨。 易思瑾率先下马,然后扶着叶歆恬的腰,帮助她下马之后,两人才跪了下来,静静等待宣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辰皇诏曰:有请瑾王速速前往皇宫,商议重要之事,瑾王妃在府休息,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王府半步!”太监用尖锐的嗓音宣读着。 易思瑾拧眉,没有伸手接旨的意思,看了眼身边脸色泛白的叶歆恬,担忧了起来。 叶歆恬听后,不由得瞪大了眸子,这旨意不是等于变相软禁吗?她出了府,没了人身自由? “公公,您是不是说漏了什么?”易思瑾客气礼貌问太监,言语之中暗示了什么。 太监摇摇头,然后说:“请王爷接旨,一切等王爷进宫后,再作决定,这是辰皇的原话。” 易思瑾知道,这已经是辰皇最大的让步了,他咬了咬牙,抬手接下圣旨:“皇儿接旨。” 叶歆恬什么话都没说,由婢女扶着起身,头也不回走进王府,看不出喜怒哀乐。 第196章 变相软禁 易思瑾一路骑马飞奔,他想知道,到底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才会让他如此着急进宫,但他隐约觉得,事情跟叶歆恬有关。 既然是跟叶歆恬有关的,他就不得不去了,毕竟他也插手了。只是,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他们人还没回府,这事已经传遍了整个辰国,还传到辰皇的耳朵去了。 他得尽快打破这种现状,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甚至他也将没有能力去帮叶歆恬,他知道这件事错不在她,她没有理由要成为大家责备的对象。 如果其他人碰了他所珍视的,珍贵的东西,也许他的做法会更加偏激。而且,她放下所有成见,去救叶倾城,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他赶到茅草屋的时候,外面只有叶倾城一人,想必是叶歆恬先把叶倾城救出来,再折回去救春珂的。假如当时换做的人是他,他未必会救叶倾城在先,毕竟始作俑者是叶倾城,没有她也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一切。 “请王爷留步。”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了一名太监,他挡在了御书房的门口,阻止易思瑾再上前。 易思瑾停下脚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拒之门外,连敲门的资格都不给,他皱眉问:“刚问公公这是何意?” “辰皇在书房之中跟大臣商议正事,请王爷在此等候传唤。”太监低着头恭敬地传话。 易思瑾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言,笔直地站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待着,顺便在心中思考等下辰皇会与自己说怎样的话。 既然圣旨都到瑾王府门口了,他相信辰皇已经知道了叶倾城被毁容这件事,至于是谁在其中添油加醋,他心中有人选,只是不知道事情说到了什么程度。 易思瑾乖乖站着等候,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御书房内却始终没有动静,他也没有感受到里面有人在交谈。 最后,他上前一步,在太监上前阻止的前一秒,先一步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里面只有辰皇一人坐在高座上批阅奏折,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大臣商议要事。 所以说,由始至终,易思瑾都在空等,至于等到什么时候,全凭辰皇的心情。 这是第一次,辰皇要易思瑾没有目的地等待,到底是因何这么做? “父皇!”易思瑾进门大喊了声。 辰皇手中的毛笔顿了顿,趁着墨汁还没滴落下来,他将毛笔放回砚台上,抬头望着闯进来的易思瑾,说:“瑾儿,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敢问父皇,儿臣做错了什么?”易思瑾不懂,为什么瑾王不见他? 辰皇冷笑了声,说:“瑾儿,你以前很听话的,从不会多问,什么时候开始,性子变得这么急了?” 辰皇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趁着还没有做出更多的改变,他得及时纠正才行。 “父皇是不是知道叶倾城的事了?”易思瑾刚才站在门口,眼皮老是跳个不停,是否暗示着将会发生什么事? “都说近墨者黑,瑾儿你最近做事是越来越没分寸,越来越没规矩了!”辰皇说。 “事情不是父皇想的那样的,儿臣当时在场,儿臣可以证明事情与叶歆恬无关!”易思瑾不懂,为什么辰皇一口咬定就是叶歆恬害叶倾城毁容的,一点都不听他的解释。 “证明?朕需要的是你的证明吗?” “父皇什么意思?” “朕不在乎是谁伤了叶倾城,既然有人说是叶歆恬了,那就是叶歆恬。” “那是对方想坐实了叶歆恬的罪名!” “那就坐实了。”辰皇沉声道,语气里有着不容抗拒。 易思瑾垂下双肩,得出一个结论:“看来事实如何,父皇根本不想了解。” “对,没必要。”辰皇不否认,接着说:“既然有人出手了,朕借刀杀人就可以了,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可是,事实真的不是那样的。” “没有人会在乎事实如何,他们要的是一个结果。如今他们互相猜忌,笼里鸡争斗,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 “但叶歆恬是无辜的。” “她不无辜,她最错的是成为了叶倾权的女儿,而且为了嫁给你,用尽手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辰皇如今坐稳了皇位,那些想把他拽下皇位的人,都是敌人。 易思瑾张了张双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把满腔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不管告状的人是谁,辰皇都打算借此机会除掉叶家人,给叶倾权一些教训。 是啊,叶倾权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了,甚至危及到皇位,以及继承者是谁,辰皇是不会允许有人插手这些事的。 叶倾权在朝中拉帮结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声望甚至有超过辰皇的可能,辰皇十分忌惮叶倾权,却又不能明摆着去定叶倾权的罪,会引起朝中动荡。 因此,这次叶倾城的毁容,是个很好的突破口。重则叶倾权头顶乌纱不保,轻则叶家人会自相残杀。 辰皇见易思瑾没有说话,于是出声提醒:“事已至此,你不要心软,也不要插手,你就当做不知道,朕把你留在宫中,你明天再回你的瑾王府。” 易思瑾心里一惊,辰皇这是打算切断叶歆恬的任何退路啊,也想借此定叶倾权的罪。要是叶倾权包庇叶歆恬,辰皇就可以给叶倾权套个罪名,削弱叶倾权的势力。 “父皇派了叶倾权去王府抓人?”易思瑾表面上是疑问句,实际上心里已经很清楚,这是结果。 辰皇起身,走到易思瑾身边,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说:“别轻举妄动,好好看戏。” 易思瑾岂会听不懂辰皇这句话的意思,让他不要插手这件事,坐山观虎斗,必要时添油加醋,令事情向着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去发展。 ★★★★★★ 叶歆恬被一道圣旨困在瑾王府之中,不得随意进出,已经算是变相软禁,但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回到明月阁之后,开始蹲在花丛中摘着各种花草,研磨药材,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 青伶陪伴在一旁,帮叶歆恬打打下手,分分药材,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吵闹声,于是她不满高喊:“什么事吵吵闹闹!” 青伶话音刚落,一群人大摇大摆冲进了明月阁的院子,个个手持长剑,身上肌肉紧实,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凶神恶煞闯进来,将石桌旁的叶歆恬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乱闯王府是什么罪名!”青伶见状,从一旁钻了进去,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叶歆恬。 叶歆恬停下手中研磨的动作,她正在调配等下送给叶倾城敷脸的药膏,只要抓紧时间,叶倾城那张脸还是有救的,偏偏有人硬是要给她加难题。 叶歆恬抬手放在青伶手臂上,示意青伶别轻举妄动,因为她非常清楚,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你们有话快说,本王妃还有事情要忙,没用陪你们玩!”叶歆恬不耐烦说道,她想快速解决,免得祸及他人。 “瑾王妃好大的脾气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太子妃呢。”叶倾权嘲讽的声音响起,话语里完全不顾及叶歆恬的面子。 叶歆恬冷冷勾唇,瞧瞧这阵仗这架势,难道叶倾城才是叶倾权的女儿,而她什么都不是?她越想心越冷,于是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给人一种单手负于身后的姿势。 “不知爹前来,所为何事?”叶歆恬语气十分疏离问。 叶倾权冷哼了声,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还请爹爹明示。” “你伤了太子妃,太子要本将军前来问个清楚!”叶歆恬她怎么敢,怎么敢伤了他叶倾权最疼爱的女儿! 看来,最近他对叶歆恬是太过纵容了。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他没有令她吸取教训;她擅作主张,他没有惩罚;她表面一套心里一套,他没有及时纠正,导致酿成今天的大祸。 “爹爹,到底是太子想要个明白,还是您老人家想弄个清楚?意思不一样的,您可别代表其他人。”叶歆恬好心提醒。 “都一样,本将军都能代表,你就跟为父走一趟。” 叶歆恬冷笑出声,她说:“身为父亲,为了另一个女儿的容貌,带着人带着剑,硬闯瑾王府请女儿给一个公道是吗?” “你就说说,是不是你令你妹妹容貌受损的?”叶倾权不耐烦,沉声质问道。 “不是。”叶歆恬否认,但不想过多解释。 “为父要听实话!”叶倾权紧握双拳,愤怒道。 叶歆恬嘴角泛着冷笑,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听到自己不乐意听到的,就不高兴,非要人家按照他所想的说出来。 “如果我说是,爹是不是要他们拔剑对着我?”叶歆恬眼神一一掠过在场的其他人问。 叶倾权突然大笑出声,单手捂着半边脸,遮盖了一只眼睛,令人看不清他的心思,他忽然眼神一冷,心中已有了打算。 叶歆恬只觉一阵风掠过脸上,耳边‘嗡’地一声细响,回过神来,她垂眸,锋利、尖锐、泛着寒光的长剑,剑尖对准了她的脖子。 第197章 挥刃相向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伤了倾城!”叶倾权握紧刀鞘,虽生气但没有动手,只是威胁,毕竟叶歆恬也是他的女儿。 叶歆恬和叶倾城都是他的女儿,两个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叶倾城温柔贤淑,叶歆恬刁蛮任性。叶倾城身居高位,叶歆恬本应辅佐才对,叶歆恬如今却伤了叶倾城,叶倾城只差一步就能母仪天下了,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人人都说他叶倾权,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把一个女儿嫁给太子,一个女儿嫁给王爷,扩大自己的势力,有谋朝篡位之心。 叶倾城是最贴心的女儿,就像他的小棉袄,他都舍不得伤她半分,如今却被叶歆恬弄得毁容了,他怎能不气? 而且,辰皇有旨,要他给一个众人皆大欢喜的结果,他只能在叶倾城和叶歆恬之间做个决定。两者衡量之后,他认为叶倾城作为太子妃,更有上升的空间。 叶歆恬看着叶倾权,他的嘴脸跟宋凝香一模一样,果然是夫妻情深啊,连指责她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虽说她不是宋凝香的亲生女儿,但好歹是叶倾权的女儿,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怎么就如此差别对待? 时间回到叶倾权挥剑之前,叶歆恬不认为自己有哪句话说错了,她说的句句都是真话,怎么就惹得叶倾权这么生气。 “爹难道就不想听听原因和过程,单凭别人的一句话,您就急于定女儿死罪?”叶歆恬没想到,自己的亲爹竟然没有护着自己,反倒是易思瑾替她找出了春珂的下落,冲进火海去救她。 想到这里,叶歆恬下意识将其中一只手负于身后,藏得很隐蔽,担心其他人看出了异样。其实,伤口藏不藏,对她来说都一样,没人会关心! “你娘说她亲眼看见,你在叶倾城被火烧的脸上泼水,会留下伤疤的,你妹妹将来怎么办?”叶倾权气得发抖,一想到叶倾城会因此而丢了太子妃的位置,他的美好幻想就破灭了! 叶歆恬冷哼了声,果然是夫妻啊,不听解释就算了,就听一面之词,她说:“爹,我想问问您,是丢了性命好呢,还是留下伤疤好?” “……”叶倾权没有说话,但他在心里说两者对他来说都很重要。 叶倾权很为难,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瑾王妃,身份地位都不低,要他选择定另外一个罪名,无疑是想折掉他半边翅膀。 “听说你是为了春珂才这么做的?”叶倾权悄悄在心里下了决定。 叶歆恬以为这是转机,着急解释道:“是的,倾城抓了春珂,不然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为了一个婢女?”叶倾权不敢置信看着叶歆恬,为了一个婢女,令他心爱的女儿毁容了?他感觉到胸腔里的熊熊怒火正在往上窜,他怒吼道:“把春珂给本将军抓出来!” “爹您要干什么?”叶歆恬激动上前,却被侍卫围得更紧,她连去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春珂被架着从房间里出来,她浑身缠着绷带,因侍卫的粗鲁动作而渗出了鲜红的血液,还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双手扭到身后。 叶歆恬记住了这些侍卫的样子,如此对待一个受伤的女子,真的是没人性,她看着叶倾权问:“爹爹到底想做什么?” 叶倾权看她紧张得一副不争气的样子,他冷哼了声,走到春珂面前,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说:“就是你让两位主子伤了和气,拿你开刀,你没意见。” 春珂看着为自己受了伤的叶歆恬,说:“奴婢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你们让开,春珂你别乱说话,我来处理!”叶歆恬想突破重围的,可这些人是练家子,又是高大的男人,她难以出去啊,只能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声呐喊着。 叶歆恬看到春珂视死如归的眼神,心里有不详的预感,她要是不阻止,接下来事情就难办了。 “那就把你交出去!”叶倾权不希望,一名婢女,破坏了她们两姐妹的感情,也破坏了他的谋划。 如果不是春珂,她们姐妹怎会反目成仇?那就谁开始的由谁来结束,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谢谢将军成全!”春珂俯身,重重磕了个响头。 春珂很感激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叶歆恬心中有那么重要的位置,如今她的一条命能让很多人渡过难关,特别是能让主子平安无事,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放开她,你们放开她!”叶歆恬看到春珂被两人架起,春珂竟毫无反抗,春珂是认定只要自己去死,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怎么这么蠢呢。 叶歆恬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拿自己的身体去冲,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不敢碰她,更不敢伤她,她铆足了劲,冲向侍卫,想要把春珂从他们手上解救出来。 叶倾权见形势不对,他也没有时间再耗下去,眼看叶歆恬快冲过来了,他握紧剑鞘,缓缓抬手,直指她“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带走!” 叶歆恬感觉到冷风掠过脸颊,寒气逼近,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过神来她清楚地看到,叶倾权拿着剑指着她的脖子,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像要把她生吞进肚子里。 她万万没想到,谈不拢就挥剑相向竟然是来自叶倾权,他为了另外一个女儿,为难眼前的女儿。 “别再往前,不然为父就不客气了。”叶倾权沉声警告。 一开始,宋凝香说叶歆恬为了救春珂这个婢女,把茅草屋点燃,叶倾城毁了半边脸,他还不信,觉得宋凝香是在说谎。 然而,当他看到叶歆恬为了春珂,险些撞上他的剑,他才明白,宋凝香说的是真的。叶歆恬因为一个下人,导致叶倾城的脸受伤。 “爹关心过女儿的生死吗?问过女儿受伤没有吗?”叶歆恬边说边逼近叶倾权,抬头挺胸。 叶倾权握着剑鞘的手稍稍握紧,但伸出去的手没有半分迟疑,不是他只疼叶倾城,不疼叶歆恬,而是叶歆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他,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爹是否问过,为什么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叶歆恬再问。 叶倾权眼神渐渐深了,他还没被人这么指责过呢,如果刚才还有些许歉意,如今便是满腔怒火。 “爹如何能听信别人一面之言,不问女儿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定了女儿的死罪?”叶歆恬捂着胸口,心痛道。 她知道,这些话是原身一直想问的,心尖上的疼痛,也在告诉她,自己问得没错,既然要说今天就说个明明白白。 叶倾权瞪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不停用眼神示意侍卫把春珂带走,免得夜长梦多。 叶倾城毁容影响的可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太子妃的位置,以及他以后的势力。因此,他得抓一个人来认罪,这样叶歆恬就不用为此付出代价,始终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他怎会如此狠心。 只是,叶歆恬太不争气了,为了一个下人在这里跟他大呼小叫,还暗讽他绝情,他要是绝情,他就把叶歆恬给交出去了,怎会交春珂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春珂是个好孩子,进府之后就事事尽心尽力,叶倾权相信她会明白的,不会怪他们。 偏偏这道理春珂都懂,叶歆恬却不懂,非要护着春珂,她能护到什么时候? 辰皇和太子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这个对象是谁,他们根本不关心,有人站出来认了更好,这样既不用得罪叶倾权,也不用伤了叶歆恬和易思瑾的关系。 这件事的真相如何,没有人会想知道,他们只是想借题发挥,至于发挥到什么程度,就看事态的发展了。 “我不会听你任何解释,事实真相如何,我也不关心,人我就带走了,你好自为之。”叶倾权冷声道,就好像说着与他毫不相关的事。 叶歆恬冷冷勾唇,紧抿双唇,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耳边‘砰’地一声,两把剑触碰到一起的声音响起,剑气令周围的人都退了一步。 叶歆恬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她面前,单手手执长剑,笔直地站在她前面,将她紧紧护在他身后。 这么熟悉的一幕,今天之内发生了两次,而且恰巧是同一人,护了她两次,不管是发疯的宋凝香,还是生气叶倾权,他都毫不犹豫挡在了她的前面。 “你让开,不然别怪本将军不客气!”叶倾权的剑被易思瑾打了一下,两把剑交接在一起,又很快分开,易思瑾用了十成的功力,导致他的手现在都在轻微颤抖。 易思瑾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看着叶倾权说:“叶将军好大的官威,私闯瑾王府还不够,还对本王的王妃挥刃相向,这要是传出去,本王的脸面还要吗?” 叶歆恬睨着易思瑾的背影,觉得他在她心目中变得高大了,而且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第198章 不识好人心 叶歆恬趁着易思瑾和叶倾权在对立,朝一旁青伶狂使眼色,示意她先带春珂回去休息,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暂时不在春珂身上,这是最好抽身的时候。 春珂被鞭打得没半条命,又被侍卫粗鲁地拖了出来,从睡梦中惊醒,刚才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叶歆恬马上就注意到这种情况,春珂需要休息,不能再耗下去了,再耗下去即便救回来,身体也会垮掉的。 刚才易思瑾过来的时候,所有侍卫的都准备上前护住叶倾权,因此叶歆恬是站在最后面的,她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单手负于身后,拼命向青伶打撤退手势。 青伶是聪明人,即便不聪明,跟在叶歆恬身边也有好些日子了,哪些手势表示什么,她相信青伶是明白的。 青伶放慢脚步来到春珂身边,将春珂从地上扶了起来,正准备偷偷溜进去。 突然耳边‘嗡’地一声,易思瑾长剑一挥,剑气把院子里大树的一个很粗很粗的枝干劈了下来,他护住身后三名女子,沉声道:“谁要是敢再动一下,本王的剑可就不长眼了!” 叶歆恬看着掉落下来的枝干,有她手臂那般粗,易思瑾一刀就砍下来了,还没有移动半分,可见他内力深厚,他的提醒也十分到位。 青伶扶着春珂进房间了,叶歆恬立刻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威胁在手,叶倾权也拿她没办法。 明明春珂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成为替罪羊的。 刚才要是易思瑾没有赶到,叶歆恬只能任由叶倾权把春珂带走,再一次证明,有武功傍身是多么重要。 叶倾权抬手,身后侍卫向后退了一步,他往前走了一步,半眯着眼看向易思瑾身后的叶歆恬,说:“别以为躲在瑾王身后就可以不用负责了,就算为父不来讨债,晚点也会有人过来,你何不乖乖让春珂跟我走一趟呢。” 春珂是这件事最重要的人,也是解开所有问题的人,只要牺牲她,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再者,只要叶倾权把春珂交出去,怎么说就是叶倾权的事了,辰皇无法追究叶歆恬的责任,太子也没办法。 易思瑾回头看着叶歆恬说:“一切交给本王处理,你别说话。” 叶歆恬原本想反驳叶倾权的话,易思瑾一个眼神过来,她只好把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再一次当起了透明人。 宋凝香找她麻烦,他挡在她面前,叶倾权来闹事,他还是挡在她面前,易思瑾到底想做什么啊? “叶将军,您私闯瑾王府的事,本王可以不追究,但是您别想从本王的王府里带走任何一个人。”易思瑾把长剑归鞘,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铿锵有力。 叶倾权大笑出声,仿佛易思瑾说的话是多么地可笑,他好一会才止住笑意,然后说:“王爷可曾听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王爷带头坏事,这件事辰皇要是追究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叶将军带人私闯瑾王府,按照律例得处刑。” “王爷与其担心本将军会不会被问罪,何不担心窝藏罪魁祸首的后果。” “将军手中没有任何圣旨,更没有辰皇口谕,这么急着进府抓人,是为了领功,还是以绝后患,相信将军心中有答案。” “本将军代表的是太子!” “是吗,那就等辰皇下旨,太子登门再说,到时候本王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爷是想拖延时间?” “叶将军身为臣子,所有的处理应该按照顺序来,不得僭越。” “你以为能保她一时,就是代表能一直护着吗?”叶倾权觉得眼前的一幕很碍眼。 叶歆恬能嫁入瑾王府,是他从中谋划,如今女儿却躲在易思瑾身后,任由易思瑾指责他,果真是他的好女儿啊,枉费他一番苦心筹谋。 她真的以为,有了易思瑾这个靠山,她就能逃出叶倾权的掌控吗? “能不能一直护着,就不劳叶将军费心了,叶将军与其在这里跟本王多番争论,还不如回去看看太子妃的情况。”易思瑾知道叶倾权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搬出叶倾城的情况也许会好一些。 “哼!”叶倾权深深看了叶歆恬一眼,才甩袖转身离去。 叶歆恬知道叶倾权的眼神在说明什么,是威胁是控诉也是警告。当叶倾权知道她出卖了他,她会失去叶家所笼罩的荣光;当易思瑾明白她并非真心,她会失去一切。 易思瑾确定叶倾权离开后,转身睨着叶歆恬,看到她眼神低落,一副想哭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她头顶,慢慢轻抚着说:“本王不会哄女人,你要是想哭,本王借你肩膀。” 这句话令原本在想事情的叶歆恬,瞬间清醒了,事情不该这么发展下去,对谁都不好。 叶歆恬抬头,眼神已经变了,她说:“王爷,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当然得对你好。”易思瑾不喜欢她话中的自贬。 以前她是多么地自信啊,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红衣随风飘荡,当着众人的面,发誓一定会让他爱上她,当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深深刻在他脑海里呢。 只是,自从她嫁入王府,他总感觉她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不再是去哪里都有她的影子,她就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 但是,春可这件事使他发现,她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平时骄纵惯了,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错误的示范。 叶歆恬听到他的话后,毫不掩饰地冷笑出声。 易思瑾拧眉,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嘲笑?轻视?他说的话有这么可笑? “王爷可真会演戏。”叶歆恬讽刺道。 易思瑾感觉到身体里的怒火正在往上涌,他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亲爹要把我交出去领罪,最不看好我的夫君却每次都在重要关头护着我,这难道不好笑吗?”叶歆恬说,眼底没有半分感激,更没有温度。 “你不喜欢本王来救你?”要不是他易思瑾及时赶到,她都被叶倾权拖到朝堂上指罪了,她反而在这里暗讽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爹来抓我是为了撇清关系,顺带拉拢太子,那王爷呢,王爷图什么?”叶歆恬逼问道。 “本王没图什么。”以前或许有,但易思瑾今天来救她根本就没有多想。他只是觉得,她都可以为了一个婢女险些丢了性命,他能护她便护着她就是。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他这不是刚救了她,她怎么就生气了呢?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王爷对我根本不屑一顾,如今却装得我事事你都放在心上。人不会突然改变的,一定是我对你有用处,你才会有这个转变。”叶歆恬没理会他眼底的失望,继续说下去。 “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易思瑾不敢置信看着她,忽然觉得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上一秒还乖乖听话,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叶歆恬不敢看他,咬了咬牙说:“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易思瑾气得大口大口喘气,他没想到自己一路从皇宫狂奔回府,竟然得到了这么个结果,真的白瞎了他的担心,他就不该回来这一趟,看叶歆恬怎么解决。 “哼!”最终,易思瑾冷哼了声,转身大步走出了明月阁。 他暗暗在心里发誓:这事他再也不管了,叶歆恬是生是死与他何干啊,她不过是叶倾权放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叶倾权自己都不担心,他有什么资格担心! 叶歆恬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捂着胸口在石凳上坐下,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她便立刻去给自己斟茶,一口热茶下去,借此来掩饰心中的不适。 青伶见状,叹了口气上前,来到叶歆恬身边,接过她手中的茶壶,替她斟茶,然后说:“王妃,我不懂。” “你不懂什么?”叶歆恬挑眉,抬头问。 青伶看了看叶歆恬,发现她没有在生气,才放下茶壶说:“如今太子妃出事,从刚才叶将军的来势汹汹来看,他已经不是我们最大的靠山,反倒是王爷处处维护您,我们何不向他那边靠拢,寻求他的保护?” “你都能想到,我岂会想不到?”叶歆恬看着青伶说,话语中欲言又止。 “那王妃为什么要气走王爷?”最后的靠山啊,就这么生气走掉了,她们以后可怎么办? 春珂被绑架这件事,叶倾权上来不是问事情缘由的,看来并没有人想知道事情的开始,只是急于定罪,是针对叶歆恬而来的。如今叶歆恬安然无恙,必然会有人心里不高兴,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她们不知道。 “一个人有事,总比两个人有事好。只要他跟我一刀两断,他就不会受到牵连。”叶歆恬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多一个人牵扯进来,就多一分危险。 春珂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199章 密会师傅 夜幕降临,叶歆恬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手执银针,呈莲花指的状态,不远处放着一张凳子,凳子上放着一个哈密瓜,她用力弹出手中银针。 ‘叮’地一声小声响,哈密瓜纹丝不动,挥出去的银针连哈密瓜的皮都扎不破,甚至可以说并未造成丝毫影响。 叶歆恬皱眉盯着银针射向的哈密瓜一面,小声开口:“连小孔都没扎出来,你是多没用啊。” 经过春珂这件事,她深刻意识到,不会武功是多么地吃亏,要是有武功的话,将会是另一个局面,她也不用受制于人。 叶倾城就是吃定了她不会武功,所以才找了三个壮汉压制她的存在,可要是她会武功,一针一个小朋友,扎的都是重要穴道,事情就会来个反转了。 但是,想是那么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没有任何内力的她,要是想练好银针暗器,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青伶的声音,“王妃,春珂已经睡过去了。” “嗯,你也去睡。”叶歆恬说话的同时,又拿起另一根银针射了出去,结果还是跟上一根一样。 青伶咬了咬下唇,接着说:“我们真的不找大夫给春珂看看吗?” “怎么,你不相信我?”叶歆恬眯起眸子,隔着房门看着青伶的影子问。 “不是的,王妃,我只是……”青伶觉得还是交给大夫来处理比较好。 “放心,我的药起效是没那么快,但我绝对不会拿春珂的命开玩笑的,她都相信我,你不相信我?”叶歆恬虽然是个半路出家的,但止血的药她还是懂的。 “请王妃早些休息。”青伶抿了抿唇说。 “你先去休息,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我能应付。”叶歆恬交代道。 “是。”青伶隔着门板福了福身,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并且将房门阖严实了。 叶歆恬满意勾唇,手上动作没有停,继续练着银针,她今晚的目标是能扎进哈密瓜里。哈密瓜的表皮很坚硬,所以需要用刀去切,一定的距离,加上银针细小,想要穿过去需要花时间。 桌上的一大把银针眼看快扎完了,她最成功的的是扎进哈密瓜了,但维持不了多久又掉下来,结果总归是好的。 夜深了,正练得入神,耳边只有嗡嗡嗡,银针掉落的声音。 忽然,桌上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生姿,室内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叶歆恬抓起桌上其中一根银针,顺着风停止的窗户甩了过去,用了比之前更大的力气,只为一击即中! 同一时间,窗户窜进来一道黑色的身影,他在床边停下的时候,脸向后扭了一下,耳边嗡地一声,有东西快速掠过,他迅速抬手抓住划破空气的东西,生怕错过了。 “啧……”叶歆恬不满啧了声,眼中满是失望。 “瞧你多么失望啊,怎么,还想谋杀师傅吗?”李鸿鹏把银针放在眼前看了看,皱眉摇头。 叶歆恬笑笑起身,来到放着哈密瓜的凳子下,捡起一根根银针,在烛火下仔细查看,把针头有些许弯曲的丢掉,重新换新的,这样才能好好检验成果。 “师傅,人家是绝对相信您的,这么小的一根银针,怎能伤得了您呢。”叶歆恬娇滴滴撒娇说道。 李鸿鹏瞪着她,说:“收起你怪里怪气的语气,表情正常一点,谢谢。”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清了清嗓子,说:“哎呀,师傅,您老人家怎么老是板着一张脸,这么逗都不笑,怪不得到现在我都没师娘。” “这叫认真,你懂不懂?”李鸿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说。 开玩笑点到为止,叶歆恬坐回位置上,拿起一直温在炉子上的茶壶,给两人斟满一杯普洱茶,热茶下肚,驱走深秋的寒意,温暖了整个身子。 “孩子们最近好吗?”叶歆恬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想起那些孩子的笑容,心瞬间温暖了起来。 她当初给孩子们一个家,是想笼络李鸿鹏,也是想手里握着一根线,这样李鸿鹏就不会背叛她,也会继续给她努力办事。 然而,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成为了那里的一份子,孩子们天真的笑容,以及不染尘俗的样子,都活成了她如今最想成为的模样。 “挺好的。”李鸿鹏说:“就是天天要找你,你抽空回去见他们一面。” “好。”叶歆恬欣然应允。 话题两三句就聊完了,李鸿鹏有些不自在,但是心中的疑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虽然是师徒,但毕竟身份地位都不一样。 叶歆恬注意到李鸿鹏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他藏不住心思,她说:“师傅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不会藏着掖着的。” “叶倾城脸上的伤是不是你干的?”李鸿鹏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也想知道答案。 “师傅不像是八卦之人。”叶歆恬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意有所指。 李鸿鹏吁了口气,说:“我想知道自己帮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放心,我保证你压赌注的人不会是大家想的那种人。”叶歆恬觉得,她跟李鸿鹏之间,不该有秘密。 “既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不跟大家澄清?” “澄清?”叶歆恬冷笑出声,说:“没用了,也没必要。” 她人还没回府,这件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不是她不想澄清,而是没人给过她机会啊,如今她站出来澄清,大家都不会相信了。 “不会没用的,只要你愿意说。” “师傅,在你心中,叶歆恬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鸿鹏顿了顿,才说:“刁蛮任性,嚣张跋扈,无所不作。”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不是我不想解释,而是想留口热气温暖自己,再说了,人生在世,想怎么活怎么活,没必要看别人眼光做人。” “你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更加体贴别人。”李鸿鹏不知道说什么才对,只好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那师傅觉得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那肯定是好的。” “既然是好的,就不用深究过程,只要结果好就可以了。”叶歆恬趁着李鸿鹏刚冒出这点想法,就用力掐灭。 “好,师傅相信你。”李鸿鹏承认自己被说服了,但这种说服要承认,其实并不难。 而且,叶歆恬比以前好相处多了,李鸿鹏认为这是好的改变,人会越变越好这句话是对的。 “好了,师傅的疑问我解决了,那师傅该来解决我的问题了。”叶歆恬抓准时机,马上转移话题。 “宋凝香找人到处宣扬是我害叶倾城毁容,这种行为十分可恶。” “要为师动手杀了她?” “别动不动就杀人,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留下更大的问题。”叶歆恬一直认为,杀人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给自己惹来一身骚,何必呢。 “那你想怎么做?”李鸿鹏是江湖人,当然要用江湖的办法来解决,以前叶歆恬可是非常赞同的,怎么这会就不行了? 叶歆恬朝李鸿鹏勾了勾手指,然后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她眼角满是得意,他则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也太危险了,不好?”李鸿鹏听后,摇头不太赞同。 “师傅您听我说,我是最好的诱饵,上次已经证明过了,既然是最好的,那就不要退而求其次了,直接就我上了。”叶歆恬其实是担心,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李鸿鹏摇摇头,仍旧是不同意,他说:“你凭什么认为对方一定会动手?” “我太了解人的心理了,这人等不及的,喜怒都形于色,就是最好的弱点。”叶歆恬有把握,自己能折下那人的一边翅膀。 “就在这两天了?”李鸿鹏大胆猜测。 叶歆恬点了点头说:“是的。” “你不是在禁足吗?” “关不了我多久的,我找时间溜出去给对方制造时机。” “好,我们以信号弹为号,随时待命。” “好的,麻烦师傅了。”叶歆恬微笑着说。 李鸿鹏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事情没说完,于是提醒:“还有其他事?” “师傅可知最好的金疮药哪里有吗?”叶歆恬替他面前的茶杯斟满普洱茶。 “皇宫。”李鸿鹏边喝茶边漫不经心回答。 “那就有劳师傅替我走一趟了。” 李鸿鹏瞪大眼睛,眼底写满‘你疯了’三个字,不确定开口问:“你要我夜闯皇宫?” “是的。” “为了春珂?”李鸿鹏知道,她手背上的伤,不会用到这么高级的金疮药,唯一的解释就是大面积受伤的春珂了。 “对。”叶歆恬没打算隐瞒,要是她自己能去,她不想让师傅冒这个险的。 李鸿鹏没再问值不值得的话,只是站了起来并说:“你可真信任我,夜闯皇宫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没问题的,师傅武功高强,快去快回。” “少拍马屁了。” 第201章 进房抓贼 叶歆恬身穿藕粉色薄衫走了出来,那透明的薄纱穿上像没穿,里面是一件红色肚兜,姣好的身材令众人看了都脸红心跳。 她看到这些人的反应,跟自己预期的差不多,心里很是满意,不枉她故意把头发弄得凌乱又恰到好处,衣服选得吸引人眼球,这样才能证明她是在睡梦之中被吵醒的嘛。 易思瑾见状,立刻脱下身上的披风,把她的身体包了起来,不满瞪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他附在她耳边说:“穿好,别感冒了。” 叶歆恬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呢,也对,毕竟是自己的媳妇给别人看了便宜,在乎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在民风淳朴的古代。 叶歆恬努力憋着笑,但是他这帮人穿披风的品味有些奇怪了,怎么是从前面开始套进去的,脖子出绑带子? “咳咳,你要勒死我啊。”叶歆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 “本王这不是怕你着凉嘛。”不说还好,一说易思瑾的怒气又窜上来了,他刻意绑紧了,揪着她细小的脖子。 叶歆恬斜眸瞪着他,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吃醋就吃醋了,还要给自己找面子,这些达官贵人的心思啊,真的很难猜。但是,她猜对了另一些人的心思。 看看眼前的阵仗,太子带头,夜闯瑾王府,开口就要搜王妃的房间,怀疑王妃窝藏贼人。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敢问太子,带这么多人围住我明月阁,有何指教?”叶歆恬挑眉,看向一旁看戏的易思宇,开口说话的人占主动的优势,她占定了。 易思宇冷哼了声,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命令他们准备进去找人,他说:“有人夜闯皇宫,盗走了宝物,本宫带人追,看到他进了瑾王府,在明月阁落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 “所以太子是怀疑,我藏了贼人,要进屋搜人是吗?”叶歆恬边点头边说。 “王妃是明白事理的人,本宫这么说,相信你一定会好好配合的。”易思宇说完,也不等叶歆恬怎么回答,手一放下,身后的侍卫就上前去。 易思瑾长剑出鞘,横在他们面前,沉声道:“你们要是放肆敢再上前一步,别怪本王不客气!” 侍卫被震慑到,不敢再上前,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王爷,谁也不是好得罪的主,要是以后被其中一位惦记住了,他们就麻烦了。 “皇弟不让他们进去,是不是心里有鬼?本宫可是可以直接进去搜的,本宫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动手的。”易思宇边说边摇头叹气,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好心劝说。 易思瑾本打算反驳,被叶歆恬拉住了手臂,她说:“要进去搜不是不可以,但是太子带着这么一大帮人进一个女人的房间,未免太不像话了,我可不记得辰国哪条律例有这样的规定!” “这件事是本宫全权在处理,要是做错了,自会去向辰皇请罪。如今,还请王妃配合,让我们的人进去一探究竟。”易思宇是不会让步的,旧恨加新仇,哪一个都给了他足够的理由。 叶歆恬面不改色,也没有让开的意思,说:“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易思宇皱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说:“瑾王妃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给贼人逃出去的机会?” “怎么可能,我们大家都在这,您还把明月阁给包围了,可以说贼人插翅难飞。” “那就请弟妹让开,我们的人很快就能搜完,之后大家还能睡个好觉。” “我们得先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易思宇不满询问,他有种感觉,叶歆恬就是在拖延时间,可不可能啊,他已经命人把明月阁都围起来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叶歆恬露出狡黠的笑容,她说:“要是搜到了,我任由太子处置,要是没搜到,太子就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污蔑费。” “行,没问题。”易思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还有,不能那么多人进去搜。虽然我名声不好,但是好歹是瑾王府的女主人,如今也要顾及瑾王府的脸面。”只要易思宇答应这条,叶歆恬就有办法扭转乾坤。 李鸿鹏藏在床角,这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可始终不是长久的办法,如今外面又守满了人,李鸿鹏没有出去的机会,所以只能在房间里解决了。 “可以,本宫只带两个人进去,行了吗?”易思宇不耐烦看着她,觉得她废话真的很多,但变得伶牙俐齿倒是真的。 叶歆恬摇摇头,不赞同道:“不行,外人进去我不放心,就太子跟王爷一起进去搜。” “这怎么可以?”易思宇第一个反对。 “为什么不行,本王没意见。”易思瑾堵了回去,这是很好的解决办法,既保护了叶歆恬的名声,也保住了瑾王府的名望,挺好的。 “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我们三个就进去了。”叶歆恬打蛇随棍上,紧接着说。 叶歆恬让出一条路,易思瑾率先推门走了进去,与叶歆恬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互换了一下眼色,各自心中有数,等下好配合。 只要易思宇踏入这个房间,无论里面说了什么,外面都不会有人知道,包括做了什么都无人知晓。 房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探寻的目光,三人置于房间中间,房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完。 易思宇本想带一大批人进来,其中有人是他的心腹,要是没找到,准备栽赃的好手,如今只有他一人,他们两人,四只眼睛盯着,他不好下手啊。 易思瑾也在房间里找了起来,他穿过屏风,走进内室,梳妆台、洗漱台这些根本藏不了人,唯一可能的是衣柜,打开除了衣服还是衣服。 叶歆恬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动着,快跳出嘴巴了,但她要保持镇定,可当易思瑾走到床边的时候,她眯起眸子,手心冒出了冷汗。 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吗?她吁了口气,呼吸急促起来。 但是,她庆幸进内室寻找的人是易思瑾,只要不是易思宇,那一切都好办。 易思宇在外室翻箱倒柜,明明用肉眼可以判断是否藏人的地方,他非要将东西扫落地面。既是为了发泄,也是为了宣示主权。 叶歆恬没有阻止,任由他翻找着,她知道易思宇什么意思,在明面上弄不了她,在暗地里使阴谋诡计呗。 也许,在他心中跟宋凝香的想法一样,都认为是她害了叶倾城,在报复她呢。 明明她叫李鸿鹏夜闯皇宫,只是为了盗取金疮药,到了易思宇口中他说的是宝物,还光明正大带人闯王府,明摆着要下易思瑾的面子,还有报复叶歆恬。 易思瑾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易思宇说:“本王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叶歆恬瞪大眸子看着易思瑾,若有所思瞟了眼内室,藏得这么明显,他当真什么都没看到?难道说……易思瑾有意要帮她? 这时,叶歆恬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什么,她挪步到梳妆台前,一屁股坐在桌面上,把那点不明显的血滴抹在了裙摆上。 “太子,找到人了吗?”叶歆恬皮笑肉不笑问,双臂环胸,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易思宇见她脸色有点不太对,在梳妆台坐下,明明双脚不着地,这么吊着能舒服?他故意朝她走近,并说:“梳妆台下面还没找呢,不知道有没机关。” “太子可真会开玩笑。”叶歆恬脸色微变说。 “是不是开玩笑,本宫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梳妆台下面镂空的,一眼就能看到底,怎么可能藏人?”叶歆恬不怕梳妆台被搜,因为压根就没什么东西,她是怕一站起,身后裙摆处的血迹会被易思宇看到。 “皇兄,内室本王已经搜清楚了,没有人。”易思瑾及时开口,避免了尴尬。 易思宇听到这答案,顿住脚步,明显不相信,他改变方向,欲走向内室:“怎么可能,你到底有没搜清楚?” “皇兄是不相信本王?”易思瑾冷声道。 “本宫现在怀疑你和她就是一伙的,有没藏人本宫要亲自搜清楚!”易思宇不相信,一个人竟能凭空消失,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易思瑾伸手拦住易思宇的去路,抬头挺胸说:“内室乃是王妃就寝的地方,其他人不得进入。” “人就藏在里面是不是?” “皇兄,里面没人。” “没人你不让本宫进去?” “皇兄,别太得寸进尺。” “瑾王府私藏贼人,阻拦本宫搜寻,本宫一定会奏请圣上。”易思宇甩袖大声说。 “请便,本王相信,清者自清,但是皇兄今晚夜闯瑾王府,你说奏请父皇,父皇会认为谁不重视兄弟之情?”易思瑾不是个怕事的。 “那依皇弟的意思是?” “这件事最好大家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第202章 无功而返 叶歆恬看了看易思瑾,又看了看易思宇,感觉两人都有各自的气场,不是她这个外人能介入的,而且她是聪明人,现在这件事分明已经不是她个人的事了,要是在不适当的时候插嘴,就成了炮轰的对象了,所以她只是默默地看着。 易思瑾认为,他的皇兄就是故意借这件事来打击他。王妃的房间藏了偷盗的贼人,传出去像话吗?而且,身为长兄,竟然带人闯入王府,更是没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今天这一场戏,是易思宇安排的,他不服气,知道叶歆恬会派人偷最好的金疮药,因此他设局等人,果然让他等到了人,还跑向了明月阁的方向,简直就是天助他也! 对方中了涂了毒药的箭,一旦运功,毒便会随着血液在身体各处流动,导致全身瘫软无力,也不能强行用内力去逼毒,只会更加严重。 易思宇闯王府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就算在明月阁找不到人,他也会叫人制造一些蛛丝马迹,硬是泼脏水到叶歆恬身上,他还不信了,明的整不了她,他不信暗箭也能挡。 易思宇在思考之时,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很快回过神来,嘲讽说:“皇弟考虑得很周全啊。” “那皇兄的意思是?”易思瑾眯起眸子,等待答案。 “咳咳……”突然,房间里发出了第四道声音。 叶歆恬瞪大眸子,捂住嘴巴,第一时间咳嗽出声,掩饰掉不属于在场人的声音,还故意压低声音,用中性的声音:“咳咳咳……” 她咳得脸都红了,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艰难说道:“王爷,夜凉如水,我可能着凉了。” “我们这就休息,皇兄要是没事,就请回。”易思瑾十分配合地拥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易思宇觉得眼前这一幕很刺眼,他咬了咬牙,然后说:“皇弟不对,本宫怎么听这声音都不像是弟妹的,人是不是在里面?” “皇兄这是不相信弟弟?”易思瑾眯起眸子,眼里透着危险,但是没有让步的意思。 “这里面传来的,分明是男子的声音。” “皇兄是怀疑本王在说谎?” “任何事都要亲眼目睹,才可以得到答案,不是吗?”易思宇往前一步,他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不然他们夫妇二人,怎会一直挡着门口不让他进去? “皇兄要进去可以,但还请三思,弟弟之前已经说过了,王妃内室不许其他男子进入,到时候奏请辰皇,皇兄可以为今天的行为负责吗?”易思瑾迫不得已,只好搬出辰皇。 易思宇见易思瑾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改看向叶歆恬,说:“你觉得本宫是进去呢,还是如你所愿不见去呢?” 叶歆恬不明白易思宇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回应就是了,免得在易思瑾看来,她和易思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约定。 易思瑾见状,将叶歆恬拥得更紧,看向易思宇的眼神像是在挑衅,他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皇兄请回,我们要休息了。” 叶歆恬扯了扯易思瑾的衣角,提醒他不要说得太过分,毕竟是自己兄长,这恩爱秀得人家受不了怎么办,毕竟叶倾城刚毁了半张脸,易思宇正愁没地方发泄呢,可不能让他抓了把柄。 易思宇觉得这一幕真刺眼,偏偏他有气又不能说出来。来这里什么人都没抓到不说,还空手而归,真是亏他精心布局,毁在易思瑾的手上。 “要是为兄坚持要进去搜呢?”易思宇责怪自己当初就不该心软,应该连自己亲弟弟都算进去。 “太子要强行搜我房间,我自然没话要说,但是还请太子思前想后,要是找到人,我任由你处置,要是找不到,辰皇和我爹都会追究这件事。”叶歆恬太懂叶倾权了,十分要面子,要是自己女儿的房间被人闯进去搜人,面子往哪里搁? “你的意思是,本宫能进去了?”易思宇眯起眸子,目不转睛盯着她,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 叶歆恬与易思瑾互换了一个眼色,决定作出让步,以退为进。 “如果太子想好了我以上说的,还是决定要进去搜,我自然会配合,可是,之后我是不会向别人解释太子今日的行为所为何事。”叶歆恬就是威胁他,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易思宇还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只见她已经侧身让出一条路,好像在请君入瓮,他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意图。 “太子,请。”叶歆恬摆出‘请’的姿势,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你别以为本宫不会进去。” “没,我相信太子会进去的。”叶歆恬就不信,激将法用一次不奏效,她用第二次他不上当! 易思宇静静睨着她没有说话,再次迈开步伐往前走,叶歆恬和易思瑾已经为他让出一条路,直接就能通往内室,眼看自己的目的马上要达到了。 叶歆恬紧张得攥住易思瑾的手,连呼吸都不太平稳,只有靠得近的人,才察觉她的不对劲。 易思瑾自然看到了她的紧张,只是话已经出口,没有收回的道理,也好,趁着这次,让她知道说错话的后果。 易思宇走向内室的时候,时刻注意着叶歆恬的一举一动,发现她没有上前阻止,他停下脚步,说:“不用了,本宫相信王妃说的话,谢谢王妃配合调查。” 易思宇说完,便转身甩袖,头也不回离开了明月阁。 易思瑾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讶看向叶歆恬,问:“你怎么知道皇兄不敢进来搜?” “不知道,猜的。”叶歆恬边说边走进内室,比起易思宇的举动,她更关心被窝里的人的情况。 “猜得这么准?”易思瑾说着跟上。 “因为我之前已经给足了他暗示,他也担心真的找不到人,将会面临辰皇的责备,我爹的怀疑。”叶歆恬说着拉开被子,看到李鸿鹏蜷缩在床上,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晕了过去,她碰他都没有反应。 易思瑾看到李鸿鹏一点都不惊讶,唯一觉得不快的是,李鸿鹏躺在叶歆恬的床上,但他绝对相信两人的清白。 易思瑾的反应,全部落入叶歆恬的眼里,她原本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她拉过李鸿鹏的手臂,仔细看了起来,发现伤口正在恶化,要是还不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借你的力气一用,帮我扶着他坐起来。”她说。 “你想做什么?”易思瑾看李鸿鹏的情况,凭他们二人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处理的。 叶歆恬弯腰,在枕头下摸索,指尖触碰到冰凉,她说:“放血。” “你疯了啊?”易思瑾瞪大眼睛说,原本就失血过多还放血,那不等于找死? “那要不我现在叫人把他送出府?”叶歆恬说这句话的时候,料定了易思瑾不会答应。 因为易思宇今晚失败了,他肯定会不服气,派人守在王府周围,监视王府的一举一动,要是身受重伤的李鸿鹏被抓,那就更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易思瑾白了她一眼,不满道:“行了,你做你该做的。” 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想笑又不能笑出声,这是他第一次妥协,她说:“今晚,谢谢你。” 易思瑾抬头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纠缠在一起,她脸发红低下头,他看到她脸上挂着的红晕,忽然不后悔今天的出手相助。 她欠了他一个人情,他救了天下第一剑,这桩买卖,一下子收获了两个人情,算起来他并不亏。 叶歆恬端过烛火置于一旁,抽出泛着寒光的匕首,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抬起李鸿鹏的手臂,用刀尖挑开衣服,露出血流不止的箭伤,她一咬牙,快狠准下刀,在箭伤伤口上划了深深一道,黑色的鲜血流了下来。 “啊……”李鸿鹏疼得醒了过来,喘着气低吼。 “按住他!”叶歆恬出声的同时,伸手抓向李鸿鹏的手臂,用力挤出黑色粘稠的血液。 易思瑾配合着她,没有多言,按住了李鸿鹏的身体,不让他乱动,他掌心下,李鸿鹏肌肉紧绷,疼得快晕过去了,但仍咬牙忍着。 这是多么地信任,才可以让她在自己伤口上再划出一刀,而没有多问? 易思瑾睨着叶歆恬的侧脸,看到她目光坚定,不带丝毫迟疑,虽紧绷着脸,但下手又快又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改变了?变得坚强,变得独立,变得不再需要依附在他身边?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地改变着,易思瑾伸手想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但是他的心却有些发疼。 叶歆恬专心地挤着箭伤,争取把所有的混着毒的毒血从身体里排出来,因为眼下只能先这么办了。 她此时的心情,跟对方是谁无关,就像当初不顾一切救叶倾城的想法一样,是敌是友在这一刻都比不上人命重要。 她不是圣母,相反她有仇必报,只是既然都看到了,伸出援手是她的原则。 第203章 密道 易思瑾看着叶歆恬挤出黑血,再包扎伤口,动作很熟悉,就好像已经练习了很多遍,他不禁心中生出疑惑。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样处理?”易思瑾眯起眸子,认真询问,仔细听着她接下来的答复。 他和叶歆恬一起长大,他虽不留意她,但她有几斤几两,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还是知道的。可是,今天这一幕,他怎么算都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不,或者正确来说,她变了,变得跟之前判若两人,变聪明了,变得不再纠缠他,她也慢慢独立起来,没有再做出用性命威胁他爱她的事。 她改变得这么猝不及防,他总有一种感觉,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叶歆恬了,改变得十分彻底,不再需要依附在他身上,能够独立完成很多事,也变得不再需要他,她的眼睛里没有了他的影子。 易思瑾想着想着,双手不禁握紧,用力得关节泛白,还是她的叫声使他回过神来。 “快松开他,你那么用力干什么!”叶歆恬嘶了声,发现李鸿鹏手臂流出的血是鲜红色的,她瞪着罪魁祸首说。 易思瑾回过神来,立刻松开了李鸿鹏的手臂,并说:“抱歉,抱歉。” 叶歆恬皱眉,但看在他这么诚恳地道歉,她抿了抿唇,没有再追究,她问:“想什么这么入神?” “在想你怎么回答本王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处理中毒伤口。”据易思瑾所知,她是大家闺秀,平时极少出门,连课本上的知识都很少看,更何况是救人的医书。 “多看多学,自然就会了。”叶歆恬避重就轻地回答,因为她根本不想多说什么。 易思瑾看出了她的不高兴,在心里想是不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可不对啊,他救了她一回,她不该感动地报答他吗? 更何况,他还没开始追究李鸿鹏的事,她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他们的关系不如他想的那么单纯?他想着想着,眯起眸子,脸色不太好。 叶歆恬看出来他不太满意自己的回答,于是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说:“你要是不满意他待在这里,我送他离开。” “你拿什么送他离开?就你自己还保护不了自己,还妄想保护别人。”易思瑾冷哼了声,有点生气道。 叶歆恬扯了扯嘴角,果然生气的男人不好哄,她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明明是他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没有做错了什么?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照她说男人才是猜不透摸不着,心思更是石沉海底。 她看着李鸿鹏,上了最好的金疮药,伤口不再留血,也好在他第一时间封住了身上几个大穴道,加上他没有使用轻功动用内力,毒没有渗透得很深,不然凭易思宇和他的那几个侍卫,哪一个能追上天下第一剑? 不过,有件事她是很感兴趣的。为什么只是偷一瓶金疮药,至于设局追踪,看来有人想放长线钓大鱼,钓的还是她这条大鱼,以及整个瑾王府,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啊。 叶歆恬盯着李鸿鹏,想着长夜漫漫,她要是让了床给李鸿鹏睡,她和易思瑾要睡哪里?她可以将就,可他是堂堂王爷,趴在桌子上睡,不合适?关键是她也不敢这么说啊。 “想什么呢?”易思瑾见她脸上犹如过了千军万马,一会皱眉,一会苦着脸。 “他睡床,我们睡哪?”叶歆恬脱口而出。 反应过来后,她捂住自己的嘴巴,担忧看着易思瑾,恨不得刚才就堵住自己的嘴,你说你,说什么好,怎么把心声给说出来了? 易思瑾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她一副愁云满布的样子,他摇摇头,真的很想伸手敲一下她的脑袋,怎么救人之前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不该连累王府,我会再想办法的。”叶歆恬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个问题比较严重,不然他会这么着急嘛。 “你已经连累了。”易思瑾好心提醒道。 叶歆恬自知理亏,小声嘀咕:“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嘛。” “下次做事之前,要想清楚。”易思瑾看到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再大声怼她。 “要不我还是找人送他离开。”叶歆恬知道,易思宇是有仇必报的人,如今功败垂成,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折返。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严肃说:“只怕你连踏都踏不出王府的范围,皇兄他派人守在王府周围呢,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抓个正着。” 没人比他更了解易思宇了,他们虽然是同父同母,但易思宇的心思,有时候连他这个弟弟都猜不透。 易思宇心思很沉,表面笑嘻嘻的,实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笑意从未直达眼底。 “那怎么办?”叶歆恬望着疼晕过去的李鸿鹏,满脸担忧。 易思瑾真的很讨厌她把关心的目光落到别的男人身上,反正是很刺眼,于是他弯腰,拿过李鸿鹏的手臂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扶着他起身。 “你想干什么?”叶歆恬看他把人扶起,想到刚才他说易思宇还在外面守株待兔,他要是把人交出去可怎么办才好? 易思瑾看她这么紧张,心里很不是滋味,负气说:“放心,本王刚才既然能保他,这会就不会把他交出去。”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叶歆恬这么紧张,好像别人碰了什么宝贝东西一样。反正,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因为,他记得,曾经这些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有关心的、带笑的、急切的、充满爱意的,很意外,他竟然都记得。 易思瑾架着人往前走,叶歆恬只能扶住其中一边身体,跟着他在房子里移动,直至在一幅破旧的画前面停了下来。 画中是两个小男孩,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两人中间是一个刨开的坑,她住进来之后,看到挺有意境的,还是一副彩色画,就没有丢。 叶歆恬正疑惑他为什么停下脚步,只见他把空出来的手放在一旁的花瓶上,轻轻扭动,传来类似机关的声音,接着他掀开挂画,出现了一扇门,他推开门,里面黑漆漆一片。 “这怎么会有机关?”叶歆恬瞪大眸子问,之前她就在电视里听说过密道之类的,没想到她房间就有。 易思瑾拿起一旁的蜡烛,看了她一眼说:“你以为这里为什么会被荒废。” 叶歆恬恍然大悟,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不跟她刚才把李鸿鹏藏在内室,同样一个道理? 她一直以为,自己被丢到王府最里面的荒废后院,是因为易思瑾不想看到她,没想到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除了破旧一点,该有的全都有,而他却安排她住在这里。 “原来是藏着秘密啊,我还以为……”叶歆恬话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认为自己之前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易思瑾嘴角微微上扬,拿着烛火点燃墙壁上的烛台,顺着楼梯一路往下走,然后说:“以为本王故意把你丢到这个地方?” 心思被看穿,叶歆恬吐了吐舌头,跟上他的步伐。 不一会,两人来到尽头,这里面有一张床、一床被子、一张桌子、四张凳子,桌上放着干粮和水袋,不像是放了很久,倒像是今日刚放的。 易思瑾把李鸿鹏放在石床上,拉过被子盖上,转过身来,看到她开始参观周围,还伸手戳了戳墙壁,似乎还在刚才开机关的时候,没回过神来。 “这里怎样?”易思瑾来到她身边问。 叶歆恬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挺好的,干粮是好的,而且通风,只是我很疑惑,墙上没有窗户,风从哪里来?” “不如你猜猜,这密道的尽头通向哪里?”易思瑾神秘兮兮问。 叶歆恬看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这是料定了她猜不出来?可是,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了。 “是不是你房间?”叶歆恬掩嘴偷笑,实际上心中有了答案。 “你怎么会知道?”易思瑾惊讶看着她说。 叶歆恬笑笑,但是她认为,既然密道他知道得这么清楚,那肯定是为自己所用啊,而且通向自己的房间,安全可靠,没有第二个知道,不对,是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猜的,我猜得准不准?”叶歆恬望着他,一副期待表扬的模样。 “准,非常准。”易思瑾朝她竖起大拇指。 叶歆恬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被表扬她最开心了。 “走,该出去了。”易思瑾朝她伸出手说。 叶歆恬高兴地把手放到他掌心里,他第一时间把她微凉的纤手包在他的温暖里,一切自然得像是两人牵手了好多次,默契十足。 两人转身的时候,躺在石床上的李鸿鹏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确认他们是否离开,但仍然保持没动的样子,让他们以为他还在昏迷,实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纳入了他眼底。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第204章 你是有病吗 易思瑾和叶歆恬走出密室,他把所有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把她拉过来,指着花瓶说:“这花瓶可以先前向后向左向右摆动的,但是每次它需要的方向都不同,你可以看这里,它会告诉你怎么转动。” “就类似于密码?”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点头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易思瑾看着她说,以前他说什么,她都装听不懂,如今一点就懂,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但是,他派人调查过叶歆恬,从她出声开始,一件事情都不漏,种种都表明,她还是原来的她,他之所以感觉不一样,可能是之前从未认真地看过她,留意过她,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叶歆恬研究起花瓶来,发现做工很精细,之前整理明月阁的时候,不算太旧的东西,她都没扔掉,当时想着不会住很久,就觉得没必要什么都换新的。 “谁设计的机关?”叶歆恬好奇询问。 “你猜?” 叶歆恬看他这么自信的样子,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于是她问:“是你?” “聪明。”易思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称赞道。 叶歆恬忽然觉得,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了一大截。她一直认为古人挺聪明的,他也在一一验证她的想法。 “本王希望,这条密道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易思瑾同时生出了新的担忧。 “明白,我一定守口如瓶。”叶歆恬抬手,在嘴巴上坐了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一定会如链子拉起来这么密,不会透漏些许风声。 易思瑾满意点点头,拉着她走向内室,安全起见,他还是得在这里留宿一晚上,防止易思宇趁他不在,搞第二波袭击,到时候就不是翻屋子这么简单了。 “要是没发生这件事,王爷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这里有密道的事?”叶歆恬脱口而出问,问完后她看到他脸色变了,忽然有些后悔问出声了。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易思瑾避重就轻说。 “那我问个你知道的事情怎样?”叶歆恬笑眯眯说。 易思瑾停下脚步,侧着头看着她问:“你想问什么?” “我什么时候能出府啊?” “怎么,才两天你已经按奈不住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出府啊,两天了,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秋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 “你就告诉我嘛,我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一整天困在王府里出不去,闷都快闷死她了,而且方旗最近频繁往她这里跑,一来就留下一座小山似的账本,她看得是头晕眼花。 “这么想出去,当初就不该不顾后果行事。”易思瑾望着她摇摇头,并且叹气道。 叶歆恬扁着嘴,说:“我知道错了。” “不急,还不到时候,你再耐心等待。”易思瑾看着她认错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说。 “人家不想再耐心等待了,我的心已经飞出了王府高墙。”叶歆恬边说边单手捂着胸口,装出痛心的样子。 “你要是想在辰国大街上,安然无恙走着,就乖乖等,知道吗?”易思瑾暗示说道。 叶歆恬一听,大脑警铃大响,她抬头与易思瑾四目相对,应该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是有人想杀人灭口吗? 她目不转睛盯着易思瑾,想从他眼底找出丝毫谎言的痕迹,结果什么都没找到,谁还敢杀王妃?答案显而易见。 可不是说他们关系还不错吗?她想嫁他未遂,因爱生恨?但要恨也是她比较恨,他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听到没有?”易思瑾见她半天没回话,于是伸手弹了下她额头,让她清醒清醒。 “知道了。”叶歆恬十分不情愿回答,她还妄想有转机,“我……” “别我啊你的了,我们该就寝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床边,易思瑾拉着她在床沿坐下。 叶歆恬觉得屁股发烫,一双眼睛不停转动,她问:“王爷不回去了吗?” “你希望本王留下呢,还是离开?”易思瑾睨着她,答非所问。 叶歆恬在心里大叫不妙,他这么盯着她看的眼神,咋就充满了欲望呢?是她看错了,还是她想多了?但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是好事。 叶歆恬紧抿双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房间就这么大,要不她出去? 她想法一萌生苗头,易思瑾就先一步将她拽住,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他故意凑近她,看着她如兔子一般往后缩,直到退到无处可退,他快速伸出手臂横在她想下床的方向。 “你怕本王?”他问。 叶歆恬摇摇头,佯装有气势回答:“不怕。” “那你躲什么?” “人体自然反应。” 易思瑾看到她宛如一只害怕的小兔子,一直憋着的笑终是忍不住,他大笑了起来。 叶歆恬瞪大眼睛看着他,气鼓鼓问:“你笑什么?” “笑你刚才挺大胆的,当着太子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会怂得像乌龟。”易思瑾思来想去,觉得这么形容很贴切。 “你说谁是乌龟呢!”叶歆恬双手叉腰,鼓着双腮说。 易思瑾看了眼窗外,月亮消失了,夜也已经深了,他伸臂将叶歆恬抓了过来,然后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叶歆恬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心上一慌,脸顿时发烫,她挣扎着想起身,立刻就被他按了回去。 “放心,本王什么都不做,只想好好睡一觉。”易思瑾没想到这件事能折腾这么久,他明天还要上早朝呢,没空跟她做点别的。 叶歆恬扯了扯嘴角,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在说我就蹭蹭不进去,都是狗屁的话! 她才不信呢,因此她把身子向下缩去,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结果,易思瑾下一秒就把她拉了上来,两人四目相对,他说:“如果你还有精神和力气,本王不介意做点别的事,让你更容易入睡。” 叶歆恬听到这样的威胁,立刻吓得不敢动,任由他抱在怀里,内心却在哀嚎:说好的什么都不做呢?抱着不算吗?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说话不算话! 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吵醒,再立刻过来处理这些事,精神不佳的状态下面对易思宇,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说对了,哪句没说对,只想尽快解决完。 易思瑾见怀里的人安分了些,然后才解释道:“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你这几天最好安分一点,说不定他就在暗处看着呢,等着你说错话做错事。” 叶歆恬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还有,原来她误会他了,他不走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特别是易思宇的眼睛。 其实,她很感激他替自己说了谎,好几次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 “谢谢你。”她边说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被他的气息所包围着,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 虽然声音小,但是易思瑾听得一清二楚,回应她的是将她拥得更紧,同时在心里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 明天,早朝之上,必然会有一番争斗,他得养足精神去面对,因为这不仅是叶歆恬的事,还是整个瑾王府的事。 他虽不想去争什么,但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任何想伤害他瑾王府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翌日 叶歆恬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她才伸着懒腰走下床,不紧不慢地洗漱。 易思瑾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不知道,估计是昨晚折腾得太晚了,睡得沉了,什么事都惊动不了她。 洗漱完后,她走出房间,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她拿出一旁架子上的锄头铲子,打算整理一下花圃,重新撒一些种子。 叶歆恬捋起袖子,准备开搞,院子走进来两道纤细的身影,她们交谈了一会,两人便离开了。 叶歆恬嘴角上扬,很满意谈话的结果,又准备开始锄地,院子外又来了一个人,她十分无奈叹了口气。 “王妃,白姑娘来了。”青伶见状,边说边接过叶歆恬手上的锄头铲子。 叶歆恬拍了拍双手,看来今天她客人挺多的,没办法整理花圃了,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薇薇走到叶歆恬面前,笑着礼貌性地福了福身,说:“姐姐。” “白妹妹今天来所为何事?”叶歆恬不想动脑子去猜了,所以直奔主题,而且白薇薇这声姐姐,叫得她很不舒服。 “听说瑾哥哥昨晚在姐姐这里留宿?”白薇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 哦,还以为是来干嘛呢,原来是来兴师问罪啊。 “是啊,长夜漫漫,他抱着我睡的,很温暖。”叶歆恬故意说得很暧昧,任由白薇薇自由想象。 “嗯,那就好。” 这下轮到叶歆恬不解看着白薇薇了,那就好?这像是从白薇薇口中说出来的话吗? 白薇薇从身后婢女手中接过锦盒,然后打开置于叶歆恬面前,说:“这是我特意去替姐姐求的送子观音,还请姐姐收下。” “你是有病吗?”叶歆恬问。 第205章 送子观音 叶歆恬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还没谁敢站出来化解尴尬。 叶歆恬挑眉看着做工十分精细的送子观音,看来白薇薇花了不少钱,就是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正常来说,一个人的示好,不可能是悄无声息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而自我的改变,是为了促成某些事。 叶歆恬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世道险恶,她得做好心理准备。 她来说的话,白薇薇忽然送来送子观音,一定不安好心。两人可是竞争易思瑾的关系,其中一方没有得到,都不会甘心。 白薇薇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回过神来,她抽泣出声说:“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妹妹是好心送来送子观音,姐姐怎能误会呢?” 啧啧啧,瞧瞧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多么勾人心弦啊,是个男人都会心疼。 叶歆恬故意踮起脚尖,看向白薇薇的身后,说话语带嘲讽:“这是要演给谁看呢,观众到了没有?” “姐姐不想接受就算了,何必恶言相向?”白薇薇来之前就知道不容易,于是把送子观音合上。 “我一直都知道,落井下石的人很多,但是雪中送炭的人却很少,妹妹不知属于哪种?”叶歆恬笑笑说。 白薇薇给叶歆恬下过的套还少吗?三言两语就想在她叶歆恬这里站稳脚跟,未免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妹妹只想与姐姐重修旧好,不要让王爷忧心,妹妹是真心实意的。”白薇薇咬牙坚持道。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不知道白薇薇今天是演给谁看的,但想哄她下套,这些小动作未免太容易被识穿了。 “妹妹可知,你的真心在我这里不值钱,来也只是打自己的脸,我以为我们早就有这个共识了。”叶歆恬不是以前的叶歆恬了,不是她白薇薇三两句就能哄骗的。 白薇薇自知再待下去也是吃力不讨好,于是礼貌福了福身,说:“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但是妹妹会让姐姐知道,妹妹今日的真心。” “白薇薇。”叶歆恬出声叫住她。 白薇薇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可没有表现得太过开心,问:“姐姐什么事?” “你要是有病,就趁早叫大夫检查一下,早点治对身体好。”这是叶歆恬最后的忠告了。 白薇薇听后,冷哼了声,甩袖愤怒离去。但是,她同时在心里发誓,她倒要看看,叶歆恬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叶歆恬走到石凳上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开始回想刚才白薇薇到来的整件事。不是她多心,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妃,送子观音我们不要吗?”青伶上前,不解询问,她看送子观音的做工相当不错啊,也许白薇薇是真心的呢? “青伶记住,任何事都不要落人口实。”叶歆恬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过去,是真的她多心就好了。 “明白。”青伶点点头回答。 “你去我房间,把桌面上的纸拿出来,按照上面写的,去药材铺捡三包回来,然后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早中晚端到我房间。”叶歆恬把这件事交给青伶,她很放心。 青伶遵命照做,可是当她拿起那张纸的时候,她粗略看了一下,心想这不是治受伤的药材吗?王妃受伤了?她要不要如实禀告给那人呢? ★★★★★★ 白薇薇从明月阁出来,一路怒气冲冲来到湖中凉亭上,生气地将锦盒放下,怒瞪着面前这两人。 “是谁说的,只要我低声下气,她就会上钩?你们都不知道,我这送子观音还没送出去,就险些被她砸了!”白薇薇把喜怒全部写在脸上,包括现在。 陈楚楚挑眉看了白薇薇一眼,仅是一眼就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也太好摆弄了,于是朝身旁的苏宝儿使了使眼色。 苏宝儿接到眼神,立刻了解其中含义,起身抱着白薇薇的手臂,亲昵地拉着她坐下,并说:“姐姐先别急,叶歆恬的反应,我们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嘛,都料到了,何必生气呢。” “可是送子观音她没收啊!”白薇薇本以为自己低声下气地,送子观音就能送出去,没想到烫手的山芋还在自己手里。 “别急,她总会收的,我们换个方法就是,姐姐你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自己。”苏宝儿贴心地扫着白薇薇的背部说。 陈楚楚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安安静静地看着,品着茶,仿佛在过悠闲的下午。对她来说,她只要维持好辰国才女的身份就行了,其他的事自然会有人忍不了。 “还能怎么办,我这样她都不领情!”白薇薇没想到叶歆恬会拒绝她的‘好意’,真被陈楚楚和苏宝儿料中了。 “姐姐莫急,昨晚太子闹的那一出,她都安然无恙,是王爷保护了她,只要没了王爷的保护,她叶歆恬不过是一个害亲妹妹毁容,爹不疼娘不爱的瑾王妃,到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苏宝儿拍了拍白薇薇的手背,替她分析问题。 白薇薇听后,眯起眸子,眼底藏着危险,她说:“你是说……把她身后所有的势力铲除干净?” “嘘,别急,我们得一步步慢慢来,从长计议。”苏宝儿伸出食指,贴在双唇上,压低声音说。 白薇薇立刻重燃了斗志,脑海里已经幻想出叶歆恬向她求饶的画面,只要她再耐心等待,这个日子不会很远。更何况,她如今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伙伴,有聪明的军师,叶歆恬就一个人,没有必要怕的。 苏宝儿与陈楚楚暗中交换了下眼神,眼底透着胜利,再看看白薇薇这个胸大无脑的,认为她真的不适合在后院里争斗,更不适合当当家主母。 送走白薇薇后,苏宝儿和陈楚楚同时轻笑出声,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这颗棋子是真的很听话。”苏宝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 “那是因为她对易思瑾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叶歆恬突然杀出来,就仿佛在他们之中扎了一根针,她很想除掉,不惜下重本,不顾脸面,这些足以告诉你我,她是可利用之人。”陈楚楚说。 “我们真的要帮她得到王爷吗?”苏宝儿担心这样发展下去,对她们会不利。 “当然不是。”陈楚楚笑笑,伸手捻起一颗白子,下在棋盘之上,顿时破解了棋盘上的残局,她接着说:“既然是棋子,那就必然有她本身的用处,该留该弃,我们说了算。” “最近我会常到她那边走动,灌输一些手段和知识给她。”苏宝儿庆幸不用她们出手,她们既可以拉拢这一边,也可以帮助另一边,将来谁获宠,她们依然可以留下。 陈楚楚点点头,提醒道:“记住,不要做得太明显,免得被某人怀疑。” 苏宝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她们是领教过某人厉害的,要是她们做得太明显,私事是要被捅出来的,上次春珂的事,她们险些就被撵出去了,这次怎么也不能出任何意外。 ★★★★★★ 另一边,叶歆恬端着热乎乎的汤汁,拧开了密道的门,沿着楼梯往下走,看到最宽的位置亮着昏黄的烛火,她嘴角微微上扬,快步走下去。 “师傅,您醒了?”还没到最里面,她先唤了声。 “嗯。”李鸿鹏应了声。 叶歆恬这才走进去,把药碗递给他说:“师傅趁热喝,凉了会很苦。” 李鸿鹏接过,一口气喝了下去,苦味令他蹙紧双眉,他问:“谁调的药,这么苦?” “我调的。”叶歆恬毫不隐瞒说。 李鸿鹏惊讶看着她,她最近挺让他意外的,无论是应对能力,还是处事能力,跟之前简直天壤之别。 以前的叶歆恬,冲动误事,做事不经大脑,也不顾后果,几乎没人会喜欢她,易思瑾也曾在宫宴之上,拒绝她的求婚,她却不以拒绝为耻,反倒为荣,用尽各种办法逼婚。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会医术?”李鸿鹏好奇询问,真的不知道她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叶歆恬摆摆手,说:“什么医术啊,只是略懂皮毛,闲着没事看看医书,还好都蒙对了,没出过人命。” 李鸿鹏见她说得轻松,实际上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敢情她把他当成白老鼠了? “放心,我不会拿师傅的命开玩笑的。”叶歆恬见他忽然变得严肃,认不出笑着说。 李鸿鹏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刚才怎么就顺手接过喝了呢,该问清楚才是。 叶歆恬看李鸿鹏秒便严肃脸,努力憋着笑。 “好了,言归正传。”李鸿鹏简单委屈之后,很快恢复镇定,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被这种小事打倒,他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师傅暂时还不能离开。” “这里不见天日,我都不知道自己待了多长时间,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呢。” “师傅您现在真的不能出去。” “你想软禁为师?” 第206章 毒发 密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大家互相看着对方,好像想从眼底找寻出什么。 “师傅从何而来的这种想法啊?”叶歆恬拧眉望着李鸿鹏,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生出这个想法。 “那你说说,我说什么时候能出去?” “现在是真的不行,太子的人还在瑾王府周围守着,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会传到太子的耳中,到时候坐实了师傅您偷盗的罪名,可怎么办才好?” “真的是这么简单吗?”李鸿鹏眯起眸子,眼底带着怀疑问。 叶歆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该怎么解释,李鸿鹏才会明白? “师傅,您就再忍耐几天可好?顺便把伤养好。” “到时候我还能安然无恙走出去吗?” “师傅,您怎么回事?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没,只是忽然想起,人心叵测,更何况你我只是以金钱作为联系的人,你为什么会为我冒这么大的险?” “我有我的理由,师傅不用担心,我真的不会出卖您。” “原因呢,理由呢?”李鸿鹏继续逼问,他想问出个结果。 “我不能放你出去,一旦被人看见你从瑾王府出去,不仅是你被抓,还会连累整个瑾王府的,这里很多条人命啊!”叶歆恬不懂,为什么李鸿鹏看起来有些激动,她说什么话,都进不了他耳朵,他只是一味地偏激地想着事情。 “你是怕我出去了,会把你叫我去盗取金疮药的事捅出来?”李鸿鹏眼神迷离地注视着她。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说:“师傅,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在保护你!” “你少在这假惺惺了,本就不是好人,如今装什么好人!”李鸿鹏越说越激动,双眼瞪着叶歆恬。 叶歆恬发现他双眼通红,视线没有聚焦,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在看她,神情更加不对劲,于是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动了几下,并问:“师傅您怎么回事?” 李鸿鹏突然变得犀利,他猛地扣住了叶歆恬的手腕,用力捏着,双眼通红,好像着了魔的样子。 “师傅,您弄疼我了,放开!”叶歆恬疼得皱眉,试想一下,一个常年习武之人,抓住了一个弱女子的手,她想逃逃不开,挣脱也挣脱不了。 李鸿鹏红着眼,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反而加重了力道,捏得她手腕泛白,骨头摩擦的声响传来,都没有放开。 叶歆恬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她用力他就更加用力,双方僵持着,她额上冒出了冷汗,腕骨被捏得噼啪作响。 “师傅,您醒醒啊,醒醒啊!”叶歆恬大声呼喊着,希望能让神志不清的李鸿鹏回过神来,可是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仿佛在看一个外人。 李鸿鹏置若罔闻,脑海里一直有一把声音在说着:“掐死她掐死她。” 他晃了晃脑袋,想抽出这声音,眼前的人是谁他不知道,视线模糊不清,他脑海里甚至幻想了仇人的样子,可那人明明已经去世好多年了,不可能会出现啊。 可是,他的双手像不受控制,自己使劲,身体也像不属于他自己。眼前所看的东西,就像内心的想法一样,呈现在面前。 “师傅,放开我!”叶歆恬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眼睛瞟向密道入口,希望有人能发现。 可是,她记得易思瑾昨天晚上说过,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而她进来的时候,好像还把机关反锁了? 李鸿鹏像是听懂了什么,果然放开了她,就在叶歆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只见他伸出双手,做出的动作她再清楚不过。 看来,是她低估了下药人的手段了,除了令身体机能失去能力,似乎还有令人致幻的效果,她难道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在古代,检验机器缺乏,单凭把脉以及肉眼去观察所中之毒,看来都小看了这种毒。 李鸿鹏双手袭来,叶歆恬在前一秒跳出了他的可控范围,但是下一秒就被抓了回去,她无处可逃,他势在必得。 叶歆恬只觉得空气被瞬间隔断,呼吸渐渐困难,可仅是一下子的时间,她感觉所有的疼痛消失了,再次睁开眼,看到李鸿鹏的身子倒了下去。 易思瑾喘着气,额上冒出了冷汗,只差一点点,就来不及了,他将叶歆恬拥入怀中,安抚道:“没事了,还好赶上了。” 叶歆恬枕在他的怀中,感觉到温暖包围着她,她伸手抱住他的腰,说:“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是的,她一直很感激他,一次次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救了她一次次,正如她刚才第一个想到会救自己的人是他,没想到他就真的出现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梦想成真? “没事就好。”易思瑾惊魂未定,嘴上安抚着她,实际上手掌心却都是冷汗。 叶歆恬安心地把头枕在他胸膛之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 “王爷怎么会回来?”叶歆恬记得,这点应该是在上早朝未归,他却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担心她? 易思瑾尴尬地咳了声,在心里想总不能说自己是担心她,于是他改口说:“回来拿份公文,恰巧过来看看,准备提醒你一些事,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他刚才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如今手掌还是冰冷的,因为他不敢想象,要是他没赶回来,等他回来是不是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发现她在他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重要到上着早朝他能分神去想她,然后不放心,丢下大臣们回来一趟。 但是,所幸这一趟回来得刚刚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王爷回来得这么巧。”叶歆恬深信不疑,从他怀中抬头说。 易思瑾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抱得更紧,他觉得她在他心里的份量重了,他认为这是对她有了好感,但毕竟他们立场不同,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师傅都起不来了?”叶歆恬偏过脑袋,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李鸿鹏。 “放心,死不了。”一提起这事,李鸿鹏就非常不高兴。 叶歆恬噗嗤笑了声,看着他孩子气的侧脸,她指了指李鸿鹏说:“王爷,麻烦你帮我一下,我们把他抬到床上去,我想确认一些事。” 易思瑾不情不愿地放开她,见她弯腰准备去扶人,他伸手挡住,并说:“不用你来,到那边等着。” 让李鸿鹏得到她的照顾,他已经够大方了,还想被抱上床,简直做梦! 叶歆恬就真的站在一边看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等李鸿鹏躺在床上,她才在床沿坐下,拿起他的手腕把脉。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调配的药不应该起了这样的作用啊。”叶歆恬把完脉说。 “是不是箭伤上的毒药,本身就有排斥?”易思瑾猜测道。 他刚才进来,看到李鸿鹏双眼通红,神志不清,像疯子一样,昨晚还好好的,今天就不对劲了,只能说毒药起效慢。 叶歆恬摇摇头,说:“不对,只怪我昨晚没摸清毒药,这药调配得太好了,我没察觉出来。” “这怎么是你的问题呢,你别怪自己。”易思瑾听她的语气,就是要把所有都揽上身。 “是我叫他去偷皇宫的金疮药的,是为了给春珂疗伤,我却没为他的安全着想。”叶歆恬自责说,她太过自信了,以为李鸿鹏全部都能应付过来。 这件事易思瑾已经有所了解,但全然不是她的问题,是有心人的设局,防不胜防,因为谁也想不到一瓶金疮药,能引来这么大的风波。 “看来,是皇兄设局的,他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和李鸿鹏来往这么密切的?”易思瑾问。 叶歆恬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露出的马脚,她说:“不知道,我跟他没几句的。”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她和李鸿鹏的关系,极少人知道,易思宇这次的设局,好像很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料定了她会叫李鸿鹏去盗取金疮药,不然也不会暗中设计了毒箭。 李鸿鹏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他顺利从屋顶进入库房,找到了金疮药的锦盒,但是他一动锦盒,就触发了毒箭的机关,没有防备之下中箭了,之后又想着在清醒的时候,第一时间把金疮药交给叶歆恬,所以他来到了瑾王府,也是当时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易思瑾听到叶歆恬说她和易思宇不熟的时候,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但很快恢复如常。 “太子这次明摆着要针对你,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易思瑾试探性询问。 叶歆恬单手托腮思考了下,说:“他是不是想为叶倾城报仇,因为我毁了他太子妃的美丽容貌?” 易思瑾嘴角泛起冷笑,他心中有了个想法,说:“本王看未必,太子表面上针对的人是你,实际上针对的是瑾王府。” 也许,正确来说,针对的人是他。 第207章 事情始末 清晨之时,太阳还没笼罩大地,周围被一片灰蒙蒙包裹,伸手可见五指,但是朦朦胧胧的,这就是所谓的黎明前的黑暗。 大地还在沉睡,四周安静得可怕,湖面上九曲桥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穿梭在其中,很快又隐入树林之中;屋檐下挂着薄雾凝结而成的露水,呈尖锐状,仿佛下一秒就砸到下面的人身上;那人身穿黑色斗篷,斗篷帽套在头上,遮住了样子,难以分辨是男是女。 只见这人步伐很快,穿梭在不同的建筑物之间,好像很熟悉瑾王府,最后在一处院子停下脚步,熟门熟路地钻了进去。 “姐姐,我来了。”那人进入房间,便摘下斗篷帽说。 陈楚楚点燃烛火,拨弄烛芯,影子摇曳了几下,就恢复正常,她说:“妹妹今天来得比平时都要早,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苏宝儿嘴角上扬,高兴都写在脸上,想不让人看出来都难,她从怀中抽出一沓写满字的纸张,说:“我们马上能扳倒叶歆恬,你我谁能坐上瑾王妃的位置都行,只要不是她坐着!” “此话怎讲?”陈楚楚见她说得这么言之凿凿,心里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她们如今受制于叶歆恬,也不过是有把柄握在叶歆恬的手上,一旦这个把柄被消除,陈家和苏家随时可以扳倒叶歆恬。她们之所以还不敢轻举妄动,无非是还不到时候。 现在苏宝儿说能扳倒,那就证明有一定的把握,而且如今叶歆恬被禁足于瑾王府,所有事情的矛头都指向她,要是她们加以利用,说不定不用她们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代劳。 可是,她们得出师有名。一直以来,她们都掌握不到叶歆恬的把柄,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性格却截然不同,但这并不能作为切入点。 因此,陈楚楚和苏宝儿一直在致力于寻找证据。现下苏宝儿既然能说出口,那就证明有把握,陈楚楚很是高兴。 “姐姐请看。”苏宝儿把其中一半的纸张交到陈楚楚手里,挑眉示意她先看看。 陈楚楚认真看了起来,看了一半皱眉,她说:“这不是叶歆恬之前所做的荒唐事吗?还拿出来干什么?” “姐姐再看接下来的。”苏宝儿卖了个关子,把剩下的纸张交给她。 陈楚楚越往下看越皱眉,从前与现在怎么差别这么大?就像完完全全换了个人,如果说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但是处事方式和手段与之前完全不同,那就很值得深究了。 “你怀疑叶歆恬不是同一个人?”陈楚楚问。 苏宝儿点点头,纠正她的话说:“不是怀疑,是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陈楚楚知道的,苏宝儿的无理取闹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她实则心思缜密。 “姐姐,程韵被赶出瑾王府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陈楚楚怎会忘记,这件事险些烧到她们头上,也正因为那一次,叶歆恬的一举一动才会纳入她们的监视范围。 苏宝儿眯起眸子,接着说:“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件事还没过去,正确来说是叶歆恬的婢女春珂还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这件事与太子妃也有干系?”陈楚楚瞪大眸子,说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苏宝儿点头,然后说:“对,这件事经我调查,牵连甚广,程韵不过是一枚不听话的弃子。” “太子妃、白薇薇、程韵,这三个人关系不一般啊。”陈楚楚平日观察,她们三人看起来是水火不容的,没想到私底下关系如此密切。 “姐姐不知道有没听过一桩旧闻,将军府二小姐元宵花灯之夜,密会情人。” “听过,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应该是将军府把事情压下去了。” “这位情人,二小姐心生爱慕已久,但是被长姐横刀夺爱,宫宴之上当众请赐婚,因此姐妹反目成仇。” “那位情人是瑾王?”陈楚楚很震惊,可这怎么可能呢? 易思瑾和叶倾权在朝中水火不容,将军的女儿喜欢上了瑾王,将军定然会反对啊,他们根本不可能。 “事实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可是有人私底下确实这么谈论着,不敢搬到明面上。” “所以,是叶歆恬在追查程韵下药事件的幕后主使,表面上当做已经过去,实际上派春珂暗中调查,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被太子妃知晓了此事,太子妃抓了春珂,叶歆恬用尽手段也要找到春珂,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太子妃毁容。” “对的。” “我说为什么叶歆恬这么紧张春珂的去向,原来是怕泄密了。” “所以,姐妹反目成仇,是因为一个男人,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但是,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得罪叶歆恬,她心机很深,目光长远,随时会反咬我们一口。”陈楚楚单手托着下巴说。 苏宝儿附议点头,说:“那我们就不要给她这个机会!” 天渐渐亮了起来,驱散了所有的灰色,但是阴谋诡计却在阳光下生成,所有的东西都会找到它最好的归宿,不是当下,也会是在不久的将来。 ★★★★★★ 阳光明媚的早上,叶歆恬起了个大早,洗漱完之后就整理花圃,除掉老去的,撒上新的种子,抓住秋末的尾巴,赶在冬季来临之前,茁壮成长,面对寒冷的冬天。 叶歆恬踏出花圃,青伶就递上来干净的毛巾,她接过擦了下满是泥巴的手,问:“春珂今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王妃涂的金疮药很有效,伤口结痂得很快。”青伶唇边带着笑说。 叶歆恬抬头盯着蓝色的天空,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七天过去了。按照她原先的预期,自己最多禁足三天,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天了,辰皇和太子的气还没消。 昨天晚上,易思瑾按时来到她房间就寝,说是担心太子又来一出夜闯王府,他就宿在她这里了。不过,他每天都早出晚归,她隔天醒来,身边已经凉透了,他一定是在为她的事而奔走。 这么大的人情,她该怎么还呢,怕是她以身相许都不够? 如今七天都过去了,她严重怀疑辰皇是不是忘记了解除她的禁足,还是真的气到现在? 她在认真想着事情,忽然耳边传来吵闹声,她看向青伶,青伶立刻附在她耳边说话。 “王妃,叶将军来了,人在王府门口呢,问你想好没有,他有时间等。”青伶本不想打乱了王妃的好心情,没想到这些人真多嘴,竟然吵到明月阁来了。 叶歆恬冷冷勾唇,心想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如此差别对待。叶倾权从未问过她有没受伤,一心只担心叶倾城的容貌。 “王爷怎么说?”对啊,毕竟现在不是她做主,得问过易思瑾。 青伶垂眸,眼中带着担忧说:“王爷说好吃好喝招呼好叶将军,但是没有圣旨,就别进王府了。” “好,我知道了。”叶歆恬前一秒感受了亲生父亲的冷漠,下一秒却得易思瑾这么护着,心里一半冷一半暖。 叶歆恬自认为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她没必要为叶倾权再负责任。她亲手调配的药膏,命人带过去并传话能消除些许伤疤,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叫人带话说她可以帮叶倾城看看,大家都讽刺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也曾对易思瑾说过,要他带话给叶倾权,说该是她负的责任,她一定负,但是没做过的别冤枉她,结果叶倾权还是每天带兵守在王府门口,她不知道这是威胁,还是要抓她去领罪。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想离开的瑾王府,如今却成了她的庇护所,给了她无比安心,正确来说是易思瑾保护了她。 感觉她最近都欠了易思瑾好多人情,还都还不急,刚了解了旧的,新的又来了,再这么下去,她什么时候能还得完啊?她还能不能离开瑾王府了? 青伶见她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坐着发呆,于是问:“王妃是不是伤心了?” 叶歆恬摇摇头,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密室看看李鸿鹏的情况,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待了七天,换谁也会疯掉。 “我进屋休息一会,你敲门我要是没回,你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我睡醒自然会叫你。”叶歆恬边起身边说。 “好的,王妃。”青伶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明月阁。 叶歆恬走进房间,转身关门的时候,仔细看了看院子,确认没人之后,关上门拉上栓反锁,然后扭动花瓶,进入密道。 她还没走到最里面,就听到利剑划开空气的生意,一道道剑气迎面而来,刮得脸疼。 脑海里掠过一幅画面,她背靠冰冷的墙,眼前是神志不清的脸,猩红的眸子,好像如猛虎一般,要把她生吞进肚子里,脖子传来阵阵寒意,接着她呼吸困难。 “师傅?”叶歆恬抖着声音喊道。 第208章 分析 李鸿鹏听到声音,后背一僵,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把长剑归鞘,丢到石床上,因为上次险些伤了她的事,至今仍历历在目,他冒不起这个险了。 虽说,他们的革命友谊是在金钱上建立的,但是她对他很好,将心比心,两人逐渐拉近了距离,他也确实把她当成了疼爱的徒弟,那种感情就像是一位老父亲对女儿的感情,不掺杂任何杂质。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李鸿鹏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出声询问。 叶歆恬走近,把手中汤药放在石桌上,说:“师傅再忍耐一阵子,外面暂时还不安全。” “太子的人还在监视?”李鸿鹏边说边皱眉,这几天心中老是浮起不好的预感,他想抓住,却总是扑了空。 叶歆恬点点头,说:“对,而且人手比之前还多,我在院子里除草,总觉得好几双眼睛盯着我。” “这么久还不放弃?太子到底在等什么?”李鸿鹏单手托腮,蹙眉疑惑道。 “一开始,我以为太子是想人赃并获,令我身败名裂,可是日子久了,我觉得他表面上是针对我,拿这件事开到,但现在看来,恐怕对象是整个瑾王府。”叶歆恬说出这几天的猜测。 “看来,易思宇和易思瑾不和的传言是真的,只是没想到亲兄弟也会搞成这样。”李鸿鹏叹气道。 “为了皇位吗?”叶歆恬拧眉问。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最无辜的,我从来没有失手过,当晚成为了诱饵,还挨了毒箭。”李鸿鹏这几天仔细回想整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太子前来瑾王府抓他,那就是说宝库的暗箭是他设计的,可是他为什么能算得如此精准,料定了他当晚就会去呢,来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来,就算是守卫森严的瑾王府,也逃不过奸细的渗入。只是,太子这一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眼下还不好下定论。 “说起这个,我有疑问想问师傅。”叶歆恬有个问题,一直都想不通。 李鸿鹏回头,看到她严肃的脸,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细细回想当晚的情形,说:“你问。” “师傅进入宝库之后,有没发现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李鸿鹏是天下第一剑,除了剑术了得,他的轻功,武功造诣也是首屈一指的,就算是冷箭,他也会第一时间察觉,为什么当时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而且,重点是金疮药。虽说这瓶金疮药是贡品,但对辰国来说,不过是其中一瓶,并未特别看管,也没有独特存放,证明对金疮药根本不上心。 可是,就是那么地准,李鸿鹏去盗取,刚好掉进圈套。 “不一样的地方倒是没有,不过……”李鸿鹏进出皇宫是家常便饭,基本没有人会察觉,他在大脑里回想当晚的情形,他顺利潜入皇宫,熟门熟路地前往宝库,以极快的速度开了宝库的大锁,一切都相当顺利,他也没发现有人跟踪,忽然他眯起眸子说:“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任何改变,但是那天晚上推开门,我就闻到一股独特的檀香味,一吸就令人难忘。” “那是迷香。”叶歆恬恍然大悟,大胆做了个推测。 李鸿鹏看着她,问:“此话怎讲?” “所有香味都有两面性,也许只是普通地散发着香气,但有一些却用香味来麻痹人的神经,师傅遇到的可能是后者。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叶歆恬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还需要李鸿鹏继续说下去,才有定论。 “宝库里很安静,就像往常我去过的那样,并无不同。我开始到处寻找金疮药,找遍了书架都没有找到,循着香气看到他桌子上有个锦盒,我鬼使神差地打开,打开的同时,身后窜出一支冷箭,速度快到我眼睛都花了,我脚步一挪,箭擦着我手臂过去,下一刻我就感觉浑身血液翻滚,手腕脉搏瞬间变成紫黑色,惊觉不妙的我,立刻封住了周身大穴道,防止毒蔓延。”李鸿鹏说完,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只怪自己当时太大意了。 “宝库里是不是放了一个香炉?”叶歆恬问。 李鸿鹏瞪大眸子,惊讶问:“你怎么知道的?” “迷香趁着你在宝库里寻找的时候,入侵了你的神经系统,令您反应迟钝,神志不清,这是第一步;接着利用香味引导您找到锦盒;最后师傅打开锦盒的瞬间,启动了最后的机关,毒箭射出,身体沉重的您,已经无法做出幅度很大的闪避动作了,中箭是必然的。”叶歆恬分析了起来。 “可是我并未看到任何机关,锦盒很精致,仅此而已。” “师傅有没看到透明的线之类的东西?” “没有。” “师傅再好好想想。” “透明的线没有,但是开启锦盒之前,我拨弄过蜘蛛丝,很细的丝线,不是阳光透进来,我根本不会发现。” 叶歆恬点点头,李鸿鹏的每一句话都在验证着她的想法,她脑海里大概有当时的画面了,还原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她说:“师傅,从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开始,所有发生的事情都环环相扣,蜘蛛丝是开启毒箭的钥匙,锦盒是引诱你过去的理由,香味是令你失去冷静思考的导火线。”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随着抽丝剥茧,李鸿鹏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自己一步步踩入了陷阱而不自知。 “只是,我不明白,太子是从何得知我要师傅您盗金疮药的。”叶歆恬有着另外的担忧。 “也许幕后之人不是太子,他只是受人蛊惑夜闯瑾王府的?”李鸿鹏自认为自己没有他们的能耐,能设计玩弄得如此精细。 “不,主使人就是太子。”叶歆恬肯定道。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他?” “师傅,贼喊捉贼这四个字,说的就是太子。”就算易思宇不是幕后主使,也是同谋。 “那他是从何得知我们的计划?”李鸿鹏眯着眼睛问。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说:“看来,有必要清查整个瑾王府了,内线这种东西,果然是防不胜防!” “你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清查别人?”李鸿鹏一副‘你疯了’的表情。 “师傅,要不要打个赌?”叶歆恬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说。 “赌什么?”李鸿鹏看她笑得跟狐狸一样,就知道她心里藏着坏点子,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倒霉的是谁。 ★★★★★★ 叶歆恬手持烛火,还没走出密道,就听见没有停止的敲门声,以及青伶着急的声音。 她快步走了出来,边回应边关闭密道入口,原来天已经黑了,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久,难怪青伶着急敲门。 青伶是聪明的孩子,叶歆恬交代没有回应就不要进去,她就乖乖不停敲门,时不时回头,看方旗板着一张脸,又吓得继续敲门。 “王妃,王妃,您醒了吗?”青伶故意整个人挡在门口,不让方旗有闯进去的机会,虽说他也不敢。 方旗捧着账册,脸上满是不耐烦,但仍保持着嘴角上扬,他说:“要是王妃还在睡,那小的晚点再过来。” 青伶小心翼翼吁了口气,手上敲门的动作停止,回过头来却发现方旗连脚跟都没挪,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青伶叹了口气,认命抬手,打算继续敲门。 “青伶什么事?”叶歆恬扬声,不耐烦问。 叶歆恬手放在胸口上,整理呼吸,恢复镇定,因为她相信,方旗这次来,不简单啊。 青伶还没来得及回应,方旗就抢先一步高喊:“王妃,是小的有急事。” 叶歆恬眼睛眯成一条线,没有叫青伶开门的意思,隔着门板说:“就算再急的事,也不该打扰主子睡觉,您身为府中老人,应该明白?” “是小的冒犯王妃了,但小的真有急事禀告。”方旗自认为伺候过这么多主子,什么主子什么性格,他心中有数,但唯独叶歆恬的心思,他至今没有摸准,这么油盐不进的人,是真的令人讨厌。 叶歆恬冷笑,说:“青伶,让他进来。” 方旗最好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禀告,要是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等下就休怪她翻脸无情了! 方旗抱着账册进来,恭恭敬敬跪下来磕头,该有的礼数一样都没少,做到一半的时候,他偷偷偷瞄叶歆恬的反应,却发现她喝着茶,由始至终没说一个字,他只能低头,咬牙继续。 “方总管,我一向敬重您,您也是王府的老人了,我有很多事要仰仗您的帮忙,可是您今天的行为,真的枉费了我对你的看重。”叶歆恬语重心长说道。 她这人一向记仇,她没忘记自己成为女主人的第一天,方旗给她丢了几本账册,让她自己看就了事,分明是不想让他插手很多事。 “小的知错了,还请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方旗咬了咬牙,低声下气说。 叶歆恬摆摆手,半眯着眼说:“方总管有事就说,我听着呢。” 方旗恭敬上前,将手中的纸张平铺在桌面上,里面详细记录着一些事。 “这是?”叶歆恬随意看了其中一张,一看就不得了。 第209章 既小气又记仇 青伶看到叶歆恬点了点头,她马上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于是她恭敬地摆出‘请’的姿势,说:“方总管请。” 方旗依旧在期待叶歆恬的回答,他说了这么多,叶歆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应该啊,他双手攥紧了拳头。 青伶见人没有反应,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再次出声道:“方总管,请,主子该沐浴了。” 方旗岂会听不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可他不甘心啊,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靠边,得到靠山,空手而归怎么可以! “王妃,您是有哪里不满意的吗?这些都是我派亲信去调查的,保证不会泄密的。”方旗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 叶歆恬不耐烦挑眉,说:“方总管,我可没叫你去做这些事。” “是是是,一切都是小的自作聪明,要是真的出了事,小的会一力承担的!”方旗说得情真意切,只差拍着胸口说了。 “好,我知道了,辛苦您了。”叶歆恬笑笑说。 方旗失望垂下双肩,起身跟着青伶离开了。他心中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既然这里不行,那就得换个法子了。 青伶好不容易把方旗劝说离开,转身回到房间里,却看到叶歆恬把一张张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张,放在烛火上点燃,然后丢到铜盆里燃烧。 “王妃,为什么要烧掉?”青伶不解,上前欲阻止。 叶歆恬伸手挡住青伶,继续烧着纸,放入铜盆的每一张纸燃烧殆尽,她才安心,说:“这些东西,一旦落入某些人的眼里,就会成为指控我的证据。” “您是说方总管有意在陷害您?”青伶捂住嘴巴,惊讶说道。 叶歆恬摇摇头,解释说:“方总管年纪大了,没有这些心思,可是做这件事就不一定是方总管的意思了。” “您是说方总管受人指使?” “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而已。” “但上面写的这些,对我们有用。”青伶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上面的内容很详细,看完再烧也无妨? 叶歆恬嘴角上扬,露出冷笑,说:“是有用,很有用,可也要看这些是谁给的信息。” “方总管不是说是他派自己的人去调查的吗?” “青伶啊,有时候什么该信,什么不要信,自己心里要有拿捏,不然别人给你下陷阱,你踩进去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套,那是最愚蠢的。”叶歆恬语重心长说,说起来她来这里的日子这么短,青伶她们生活的时间足够长,怎么这些道理都不懂? “但是怎么看方总管都不像是心机缜密的人。”青伶认为,方总管年纪都这么大了,而且在瑾王府受人尊敬,没必要做这种事。 “他可能不是,但自会有人在耳边吹风啊。”叶歆恬点醒青伶。 自从她进府第一天就被人下药,她相信的人就很少,而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有利益的存在,才会走向同样的方向。 “我懂了。”青伶点点头,恍然大悟。 叶歆恬满意点头,接着说:“还有,你真以为他方总管是来送一堆废纸的吗?” 她叶歆恬要想知道瑾王府每个人的底细,根本不会通过方总管,她自有自己的办法。道理方旗是懂的,却还是把这些拿过来,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青伶眯起眸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她说:“他想站在王妃这边?” “聪明,对的,这些就是他想进贡给我的贡品。”叶歆恬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方总管这么依依不舍,不想离开,想要王妃您正面的回复啊。” “是的,但是我没给。” “王妃,方总管在瑾王府的时间很长,知晓王府里所有运作,要是我们能借此拉拢他,又不用我们主动出面,是好事来的。”青伶觉得双方合作,只会互利。 叶歆恬轻笑出声,说:“人呢,都是自私的,只会从自己这边出发去想事情,我也一样。” “什么意思?青伶听不懂。” “方总管除了我,没有更好的人选去投靠。第一,因为我接手瑾王府事务的时候,并没有把他挪用公款的事说出来;第二,如今我不仅把王府内务打理得很好,外交方面借着奶茶店,认识了不少大臣夫人;第三,我与王爷日渐情深,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此时选择更有利的一方去归顺,结果不会太差。” “按照王妃这么分析过来,都是好事啊。” “你错了,两面三刀的人,我不会用,方总管太会做人了,那就说明,他的‘主子’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一个人要是心存二心,办不好事的,就好像这墙头草,风往哪里来,就向哪边弯腰。” “我明白了。” “所以,青伶,”叶歆恬顿了顿,抬头看着青伶说:“不要背叛我,我这人既小气又记仇,既善良也心狠。” 青伶听完后,心里一个咯噔,像是被瞬间掏空了,也被看得明明白白,掌心冒出了冷汗,但她表面仍很淡定。 “遵命,王妃。”青伶福了福身说。 ★★★★★★ 第二天 叶歆恬还在花圃里忙活,青伶急匆匆过来,说王爷传话,有圣旨到,要求王府一众主子和奴仆都到正门去接旨。 叶歆恬被青伶拉进房间,以极快的手速,换了衣服,挽了发髻,涂上淡淡的胭脂,就立刻赶往王府大门了。 此时,王府大门早已站了很多人,以白薇薇、苏宝儿、陈楚楚为首,阵仗搞得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妃的事情有了决断?”苏宝儿偷瞄了白薇薇一眼,故意大声说了出来。 陈楚楚拧眉,暗中扯了扯苏宝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过,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苏宝儿轻轻摇了摇头,给陈楚楚一个安抚的眼神,表示所有的事都交给她来处理,要陈楚楚在一旁看着就好。 “最好是这样。”白薇薇冷哼了声说,她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希望事情会按她料想的那样发展,这样大快人心! “会不会是很严重的惩罚呢,还是安然无恙呢?”苏宝儿面露担心,做门面的功夫一流。 ‘你在玩火你知道吗?’陈楚楚使劲向苏宝儿使眼色,内心传达的是这么个意思,都这种时候了,何必在伤口上撒盐呢。 同为一个王府后院的女人,何必针锋相对呢,更何况她们三人都联手了,这时候因这事再少一个人,那不等于少了个谋事的吗? “我怎么知道!”白薇薇说。 苏宝儿继续挑衅,说:“听说这几天王爷在为这事奔波,见人就说自己当时在场,急欲替叶歆恬撇清干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么地恩爱呢。” “瑾哥哥自己心中有数,该怎么做不是我们指责的。”白薇薇紧咬牙关说,这句话就像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太子妃毁容,明明是由于叶歆恬的婢女被绑架,你说为了一个婢女,这么劳师动众,还拖我们王爷下水,王爷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指责。”苏宝儿觉得不够,还在继续说。 “瑾哥哥一定不会帮那女人的!”她白薇薇才是易思瑾最在乎的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对她极好,她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瑾哥哥也会帮她弄来。 叶歆恬算个什么东西,她不过仗着自己的爹是镇国大将军,借此横刀夺爱而已,人人心里都清楚,她才是瑾哥哥捧在手心上的人。 苏宝儿嗤笑了声,一副不相信白薇薇说的那样,然后说:“那可不一定,我听说王爷为了救她,一个人冲进火海,替他洗衣的下人说,表面都烧焦了,别提当时多么惊险,你说这得有多大的勇气,还有多深的深爱,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啊。” 白薇薇鼓着双腮,红着双眼,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她感觉有条火龙,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只要她不压制,它就会窜出来,烧到旁边的人。 陈楚楚看事态已经按照苏宝儿所想发展下去,无奈扶着额头,不知该如何制止。 苏宝儿别的能耐没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可是日渐见长,发作起来几个人都按不住。 苏宝儿嘴角微微上扬,但没有表现得太高兴,心想计谋得逞,接下来坐山观虎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就是她出场的机会了。 白薇薇低着头,轻轻喘气,手捂着胸口,在与内心作斗争,不知道怒火什么时候会蔓延,可是脑海里有很多画面,她和易思瑾同站在一起,叶歆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强行站在他们中间,叶歆恬挽着易思瑾的手,两人脑袋碰脑袋,小声说着悄悄话,把她晾在一旁,她感觉脑袋快炸了。 一直在后面听着她们说话的叶歆恬,在青伶的眼神乞求下,叹了口气出声说:“苏妹妹这当着我的面都敢挑拨离间,私底下不知道会如何嚣张呢。”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到叶歆恬正寒着脸站在队伍最后面,脸色有些不自在,接着立刻让出了一条路。 第210章 解放了 “王妃快点,等下圣旨到了,我们还没到就尴尬了。”青伶拉着叶歆恬的手,着急说道。 叶歆恬瞪了青伶一眼,暗暗呸了声,说:“别乌鸦嘴。” 两人来到瑾王府大门口,黑压压站了一片,为首的是各个院子的主子,每个都盛装打扮,头上珠钗都快把头压扁,花枝招展的。 青伶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后伸手替叶歆恬整理发髻和衣服,语重心长说:“可恶,被她们抢先了,占不到第一了!” 叶歆恬没想到青伶是在担心这个,掩嘴笑着说:“我是王府的女主人,她们得给我让道的,就算最后一个到也是排在第一。” “是这样吗?”青伶眼睛里有亮光,像星星一闪一闪的。 “当然。”叶歆恬摸了摸青伶的头说。 “那就好,王妃,我们走。”青伶抬头挺胸,准备喊话叫她们给王府女主人让路。 叶歆恬看最前面的白薇薇、苏宝儿、陈楚楚几个,交头接耳的,于是她拉住往前的青伶,说:“等等,我们先静观其变。” “你别胡说,瑾哥哥是好人,就算看到其他人身临火海,也会出手相救的,跟是不是叶歆恬没有关系!”白薇薇气鼓鼓,双手叉腰说,仿佛这样才能证明她说的话是对的。 苏宝儿见自己的奸计得逞,继续挑衅说:“那可不好说,只是你的认为而已,王爷未必是这么想!” “瑾哥哥对我最好,他不会喜欢上叶歆恬的!”白薇薇反驳道,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最近易思瑾很少来见她,两人生疏不像从前亲昵,种种都预示着他在远离她。 但怎么能是叶歆恬呢!易思瑾应该很反感叶歆恬,很讨厌叶歆恬才对,为什么事情没有按照白薇薇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 她好恨啊,恨叶歆恬横刀夺爱,怨易思瑾心志不坚,既然给了她希望,为何现在要夺走?这很残忍,难道他不知道吗? “为什么不会呢?王爷是有血有肉的人,与王妃相处久了,自然会日久生情,听说春珂的事,还是王爷替王妃找到的人呢。”苏宝儿眼角若有所思瞥了眼人群,她就怕白薇薇不发飙,这样就没好戏看了。 白薇薇冷笑出声,说:“如果是你,你会爱上令自己丢脸的人吗,而不是想着要报复她,让她爱上自己,然后再狠狠甩掉?” “你什么意思?”苏宝儿瞪大眸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希望事情按照自己所想发展下去。 “叶歆恬和易思瑾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白薇薇十分肯定说。 “为什么?”苏宝儿不懂,都形影不离了,还不会在一起? 白薇薇虽然喜怒哀乐都放在一张脸上,但她不会让想挑衅自己的人开心的,她神秘兮兮道:“你猜。” “你!”苏宝儿抬手指着白薇薇的鼻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耍她,这仇苏宝儿记下了! “苏妹妹这当着我的面都敢挑拨离间,私底下不知道会如何嚣张呢。”叶歆恬微笑着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具威胁的话。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到叶歆恬正寒着脸站在队伍最后面,脸色不悦,嘴角虽笑着,但眼底并无半分笑意。 叶歆恬宛如自带气场,周围的人不敢轻易靠近,后知后觉让出一条路,一众奴仆十分有默契地跪了下来,恭敬行礼。 叶歆恬微微挑眉,没有要叫人起来的意思,慢悠悠地穿过人群,来到最前面三位女人一台戏的最前面。 苏宝儿面露尴尬,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她福了福身说:“姐姐您来了啊。” 陈楚楚无奈叹了口气,早就叫苏宝儿不要强出头,如今好了,枪打出头鸟了,真是得不偿失。 叶歆恬太明白瑾王府后院的每一个人了,都是两面三刀,墙头草,她往后仰了下身子,避开了宝儿伸过来的手,说:“宝儿妹妹想必昨天夜里睡得极好,不然这一大早的,声如洪钟,字字珠玑,受教了。” “不是,姐姐您听我说,我是在……”苏宝儿急欲解释。 “别说了,我知道妹妹向来口才了得,弯的都能说成直的。”叶歆恬不等苏宝儿说完,就出声打断了,明摆着不想听解释,都是废话。 苏宝儿气得垂下双肩,她一开始只是想让白薇薇难受,谁叫白薇薇平时仗着是易思瑾表妹,耀武扬威,每次都想当她们老大,本想给坑白薇薇跳的,没想到反倒是自己跳了进去。 苏宝儿瞪了眼身旁的婢女,狠狠踩在婢女的脚面上,责备她一点都没眼力劲,把所有怒火发泄在婢女身上。 婢女疼得额上冒出了冷汗,都紧抿双唇,一个字都不敢吭。 叶歆恬见状,伸手将婢女扯到自己身边,青伶立刻把婢女藏到两人身后,苏宝儿想上前揪人,碍于叶歆恬生气的眼神,只能忍了下来。 “看来一大早被吵醒,大家心情都挺不好的,可是都不至于胡言乱语。”叶歆恬这话,分明是说给苏宝儿听的,叫她安分点,别总是挑拨离间。 陈楚楚由始至终都没有出面说一句话,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这也是她和苏宝儿的约定,要是其中一方面临被赶出去,另一个人要撇清关系,这样起码有一个人能留下来。 程韵当初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能扳倒叶歆恬,偏偏输得这么惨。 白薇薇则置身事外,冷眼看着苏宝儿被叶歆恬冷嘲热讽,但她是不会感激叶歆恬的,两人由始至终都是对立的关系,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此时的气氛很诡异,安静得可怕,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一阵风吹过,拂起秀发,挽起裙摆,还是没能听到有人说话。 “圣旨到!”突然,一阵尖锐的男声由远及近传来,仿佛开启时间的钥匙,众人跪了下来。 叶歆恬、白薇薇、苏宝儿、陈楚楚单膝跪在地上,以叶歆恬为首,带着众人跪在王府门口,这些人中唯独缺了王府男主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深入调查,太子妃毁容事件,与瑾王妃无关,瑾王妃非但没有伤太子妃,还救太子妃有功,即日起解除瑾王妃禁足!”太监把金黄色绣着龙纹的圣旨打开,宣读上面的简短内容。 太监宣读完圣旨,周围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一时间众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甚至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监合上圣旨,却发现没人上前接旨,他咳了声,提醒说:“瑾王妃,请接旨。” 叶歆恬没想过自己能安然无恙,因为没人相信她说的话,都认为是她因为恨叶倾城,所以借机令叶倾城毁容,她没解释过,众人就觉得事情就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如今,一道圣旨下来,证明了与她无关,所有人都处于震惊之中,包括她自己,她还以为自己起码要挨板子的,毕竟是因为一个婢女,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辰皇面子过不去,总要有人出来交代。 她解放了?就这样关了几天,就解除禁足了?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有点虚幻不是吗? “王妃,王妃?”太监见人没反应,又唤了两句。 青伶见状,悄悄伸出手肘,撞了撞发呆的叶歆恬,提醒她回过神来。 叶歆恬回神,圣旨都快怼到她脸上了,她只好伸出手接过,并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妃请起,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沉冤得雪。”太监双手抱拳,恭敬弯腰道喜。 叶歆恬也是会做事的人,起身回头向青伶使了个眼色,说:“有劳公公跑一趟了,请入府内喝口热茶缓缓。” “王妃客气了,奴才还有公事,就不叨扰了。”太监抱歉说道。 “谢谢公公。”叶歆恬把手伸到后面,接过青伶递过来的银元宝,放到太监手心。 太监看了看四周这么多人,有些惶恐道:“王妃客气了,这是奴才分内事,使不得啊。” 叶歆恬笑笑,没有收回的意思,说:“以后还有要麻烦公公的地方,还请收下,就当是跑腿费,拿去喝茶。” 太监听到叶歆恬话中有话,便没有再推脱,收下藏入怀中,便离开了。 叶歆恬扬了扬手中的金黄色圣旨,说:“今天本王妃高兴,大家晚上加餐!” “谢谢王妃!”一众奴仆高兴喊着。 “你们先去忙。”叶歆恬挥手示意奴仆散去。 奴仆们岂会听不懂这意思,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很快瑾王府门口就剩下四位脸色各异的主子了。 “圣旨足够证明我的清白了,以后你们没事别到处散播流言,免得打脸打得啪啪响。”叶歆恬看着她们,笑着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苏宝儿双臂环胸,把头偏向一边,极力否认,撇清关系。 叶歆恬扯了扯嘴角,摇摇头说:“不懂没关系,话说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给能听懂的人听的。” 第211章 截胡 “你!”白薇薇和苏宝儿听后,同时跳了起来,抬起手臂指着叶歆恬的鼻子,偏偏所有的话堵在口中,毕竟人家现在确实安然无恙,她们也无法再冷嘲热讽。 叶歆恬冷冷看着她们两个如出一辙的举动,说暗地里没什么,也没人相信,只不过她今天心情好,不想跟她们吵。 陈楚楚见状,她赶紧走到前面,把两人的手臂按下,并说:“两位姐姐消消气,没必要生气。” 叶歆恬冷眼看陈楚楚当好人,忍不住出声提醒:“陈美人,以后管好你的人,别放出来乱咬人,狗主人可是要负责的。” 苏宝儿和白薇薇气不过,捋起袖子,正准备用私人手段解决,是啊,正规手段没办法令叶歆恬的气焰下去,她们就明着来,三对一,怎么也赢得了。 “两位姐姐淡定!”别掉进圈套啊,陈楚楚在心里呐喊,并使劲朝两人使眼色,无奈两人气头上,什么都看不到。 “陈美人,你要做表面功夫,我不反对,但是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演戏,我看戏是要看演技的,你,不太行。”叶歆恬把圣旨递给青伶,说完便转身,故意扭着腰身离去,耀武扬威。 哎呀,她实在没想到,这道圣旨下的是还她自由,瞧瞧白薇薇气得那样,像是当场昏厥,真的大快人心。 白薇薇就是个不识好歹的狗,咬了人还要装无辜装柔弱,把所有事情推到别人身上,是该治治了,不然只会越来越发病。 白薇薇、苏宝儿、陈楚楚三人望着叶歆恬离去的背影,脸上表情都不同,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两位姐姐别气坏身子了,我们还有要事没办,不要急着跟她计较,不值得。”陈楚楚应该是她们之中最清醒的一个了,因为她没有很大的野心,也没必要得到易思瑾的庇护才能活下去,她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受制于人。 只要陈楚楚有一天解开了这道枷锁,她便是自由自在的,不需要在瑾王府后院尔虞我诈,表面一套心里一套,这样戴着面具做人,实在太累了。 苏宝儿一听,立刻眼睛发亮,大口大口吁气后说:“对,就让她再风光一阵子,忍下便是了,以后还不是我们的天下!” 白薇薇怒火渐渐平复下来,她不相信叶歆恬有能耐求这道圣旨,一定是有人暗中帮忙,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易思瑾。 可易思瑾不是讨厌叶歆恬吗,辰皇赐婚他都想退婚,为什么现在会帮叶歆恬?而且他们最近的关系好像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清。 如今,瑾王府女主人是叶歆恬,管理瑾王府大小内务的是叶歆恬,与易思瑾朝夕相对的也是叶歆恬。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该发展成这样才对啊! “薇薇,薇薇,你在想什么?”苏宝儿认为,既然统一阵线,那么白薇薇是个很关键的人物,也是重要的棋子,得让她的心情与她们一样,这样才好蛊惑。 白薇薇被苏宝儿连摇晃带叫,终于回过神来,她问:“什么事?” “我说,我们三个必须同心协力,不然扳不倒她的!”苏宝儿眼中燃烧了熊熊怒火,一副奋勇向前的样子。 “我明白。”白薇薇依旧回答得心不在焉。 苏宝儿和陈楚楚交换了下眼色,由苏宝儿上前,开口说:“记住,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是你的朋友,成功之后也不会跟你争王爷,所以你打起精神来,我们要打硬仗了。” “我懂了!”白薇薇重拾斗志,眼前仿佛看到了自己与易思瑾站在一起的画面。 对的,她是易思瑾最疼爱的女子,只要她想要,他奋不顾身都会取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的关系没有改变过,更不会因叶歆恬的存在而有所改变。 易思瑾不过是一时图新鲜,被叶歆恬魅惑而已,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要她们好好谋划接下来的事,就一定会成功! 风掠过大地,掠过树梢,从她们三人中间快速穿过,快得令人抓不住,也猜不透,正如这缓缓升起的诡计。 ★★★★★★ 另一边,叶歆恬哼着小曲,高高兴兴地回自己明月阁,沿途的奴仆都感受到了她的开心。忽然,她好像想起什么,没进去明月阁的院子,拐了个弯到了厨房。 她在厨房转了一圈,看到各种各样新鲜的食材,心里有了个底,于是拿了个篮子挑选需要的食材。 “派人去跟王爷说一声,今晚烛光夜宴谢王爷,请他到时候赴宴。”回明月阁的路上,叶歆恬对身边的青伶说。 “好的。”青伶顿了顿脚步,福身领命。 叶歆恬一个人回到明月阁,把食材拿进小厨房,便开始剁鸡,摘菜,八菜一汤谢易思瑾,她亲手做,够表达谢意了。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这么费尽心思呢,也是第一次做饭表谢意,平时她都是做给自己吃的,希望易思瑾能喜欢她做的菜。 刚把鸡汤炖下,青伶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回来了,叶歆恬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把事情办妥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歆恬手脚利落地准备着菜,怀揣着高兴,她所有的菜都多做了一点,分了两碟,一份是她和易思瑾吃,一份给春珂和青伶吃。 听到叶歆恬这么安排,青伶十分感动,但是她还是说:“王妃,我们只是下人,怎敢劳烦王妃动手给我们做吃的呢?” “在我心里,你们不是下人,是朋友,好朋友,别再在我面前这么说自己了,我不喜欢。”叶歆恬半开玩笑半严肃说。 “可是,我不值得……”青伶把头偏向另一边,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叶歆恬正翻炒着大锅里的菜,乒铃乓啷的声音掩盖了青伶说的话。 青伶摇摇头,微笑说:“没什么。” 两主仆忙活了半天,把八菜一汤做好,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了,时间过得真快,果然人开心时间也会流逝得快。 叶歆恬和青伶把八菜一汤端进房间的桌子,鸡汤用炉子煨着,一直保持温热的状态,这样易思瑾再晚来也有口热汤喝,所有菜用另外一个碟子扣着,防止凉得快。 一切准备就绪,叶歆恬抬了下手,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内室把两个烛台拿出来,各插了一根点燃的红烛。 叶歆恬满意地看着这桌烛光晚餐,期待易思瑾看到的时候,她换了一身新衣服,化了个淡淡的妆,端坐在桌前,等待着易思瑾的到来。 青伶福了福身,笑笑说:“王妃,我去看看王爷什么时候来。” “好,他要是有事你别催,等他忙好他会过来的。”叶歆恬想到他还有公务要处理,贴心吩咐。 “好的。”青伶点了点头,后退着离开了房间,并关上房门,以免精心准备的饭菜凉了。 叶歆恬单手托腮,嘴角带着微笑,乖乖等待着。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还没看到易思瑾来,不免有些担心,于是起身走到院子,还没走出去,就看到青伶急匆匆往院子跑。 “青伶,王爷来了吗?”叶歆恬见青伶这么着急,以为易思瑾来了,抬手整理衣服和头发,准备迎接。 青伶猛然停下脚步,气喘吁吁,说:“王爷可能没这么快,王妃您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是不是还没处理完公务?”叶歆恬眼角温和地问,想到自己第一次闯入藏书阁,他也是在认真批阅公文,那侧脸是真的好看。 青伶迟疑了下,说:“不是的。”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叶歆恬狐疑看着她,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青伶叹了口气,决定如实相告:“王爷本来打算来的,可是白姑娘说头疼,他立刻赶过去了,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请王妃自己先用膳。。” 叶歆恬不太高兴,因为自己被截胡了,但看青伶替她不服气的样子,她推了推青伶的肩膀,笑笑安抚道:“没事的,我先吃,你也快去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可是,可是……”青伶急得红了眼。 叶歆恬的手放在青伶头顶,说:“别胡思乱想,我真没事,吃完要是王爷还没来,我就先睡觉了,我才不会傻傻等他呢。” “我……”青伶看着一桌子美食,那是叶歆恬花了半天时间准备的,结果王爷说没空来,枉费了王妃的一番苦心。 “别婆婆妈妈的,快去。”叶歆恬见青伶不动,于是动手推着青伶走,把她送到门口,再关上房门,不让青伶再进,说:“你和春珂多吃点,不要剩下哦。” “是。”青伶抿了抿唇,只能咬牙离开。 叶歆恬盯着满桌子的菜,没什么胃口,因此没有动筷子。 她脑袋里有一大堆的疑问,最多的问题无非是‘原来,在易思瑾的心中,白薇薇永远排在她前面’。 这是不争的事实,毕竟论先来后到,她是个后到的,白薇薇才是最先陪在他身边的人,论情深义重,也是白薇薇。 可是,她的心怎么疼了起来,好像破了个洞,有风从洞中经过,吹得生疼。 突然,咿呀一声传来,她抬头看了眼房门,没有被推开,也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她失望垂下头。 第212章 鞭伤 叶歆恬面露失望,双眼紧盯着房门,发现迟迟没有被推开,原来是风吹动了房门,而不是有人从外面推开,是她想多了,根本就不是他来了。 她望着一桌子美食,再看看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心渐渐往下沉,脸色有点难看,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一些东西,但这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对他有想法? 两人明明是两条不可能会相交的平行线,如今他们却越来越靠近,甚至会因为对方的出现而高兴,这不就是见到情人的时候的表情吗? 可是,一听到他被白薇薇半路拦截,他明知道她在等他,依旧选择先去见白薇薇,不管她的不开心,那她为何要在意? 她看着满桌子的食物,啪地一下拿起桌上筷子,想着白薇薇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他来的,她为什么要饿着肚子等着?反正她都为了感谢他亲手做了一桌子菜了,不懂欣赏就算了。 忽然,房门又咿呀作响,叶歆恬连头都没抬,反正也只是风吹动了而已,她盯着一桌子的美食,没有任何食欲,只是拿着筷子发呆。 “不是你要请本王吃饭吗?头也不抬是你的待客之道?”易思瑾轻咳了声,半认真半开玩笑说。 他推门进来,就看到她一脸不快看着满桌子的菜,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得关节泛白,看来是在生他的气。 叶歆恬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抬头,她眨了好几次眼,才确定眼前不是幻象,她立刻丢下筷子,走到他身边,仰头望着他说:“你不是在白薇薇那里吗?” “她发烧生病了,本王不是大夫,又不会看病,留下也没用。”易思瑾笑着回答。 叶歆恬听后,大笑了起来,白薇薇做梦都没想到,易思瑾是个钢铁直男,她心里好开心啊,但又不能表达出来,憋着有点难受。 “可是我怎么听白薇薇说,之前她生病,都是你形影不离照顾的?”叶歆恬可是能到白薇薇四处这么炫耀。 易思瑾眯起眸子,像一道月牙挂在脸上,他问:“怎么,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你想多了,好好回答问题。”叶歆恬与他四目相对,感觉到脸上微微发烫,她抬手扇了扇,希望能驱走燥热。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她怎么还拿出来说。”易思瑾不耐烦说。 既然忘记了多久,那就是很久很久了,叶歆恬心里总算平衡了些,便不再计较,绕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按着他坐在凳子上,然后自己走到他对面坐下。 叶歆恬翻开扣着菜的碟子,再替他舀了大半碗汤,说:“趁热喝,趁热吃,我怕你来太晚,给你热着呢。” “要是本王今晚真的不来,你这八菜一汤打算怎么解决?”易思瑾看着面前,淡黄色的鸡汤,正缓缓飘起白烟说。 “倒掉。”叶歆恬毫不犹豫说。 易思瑾挑眉睨着她说:“你可真浪费。” “所以,因为你迟到了,所以我罚你把菜全部吃掉。”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本王了。”易思瑾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美食,接着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对啊,快尝尝看。”叶歆恬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几样菜放到碗里,用满怀期待的眼神催促道。 易思瑾望着碗中的肉和蔬菜,怀着迟疑拿起筷子,把肉片夹起放入口中,原本微蹙的眉瞬间就抚平了,怀疑的目光都变成了称赞的眼神。 “你怎么做到的?”口中肉片软而不柴,火候掌握非常好,口感更是出色,易思瑾再次刷新了对她的认识。 “你喜欢就好。”叶歆恬看他吃得这么高兴,心里暖暖的。 易思瑾很快把碗里的吃光了,叶歆恬就给他夹新的,不一会他就打饱嗝了,她最后舀了半碗汤给他去去油腻,然后单手撑着下巴注视着他。 易思瑾可以说是相当意外,他从来不知道她厨艺这么精湛,说:“原来你做菜这么好,以前怎么没见你做?” “在将军府过的是衣食无忧的日子,我从来不用动手。你喜欢的话,以后你想吃,我就给你做。”叶歆恬尴尬笑了笑,胡诌了个借口。 “好,一言为定。”易思瑾承认,他被她的美食征服了胃。 大家都吃饱之后,叶歆恬深呼吸,然后说:“谢谢你。” “本王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虽然受了点皮肉苦,但结果是好的,双方都开心,值得。 “只是我很好奇,辰皇和太子都要我给一个交代,你是怎么说服辰皇撤销禁足的?”叶歆恬就算不出府,也知道这件事牵连甚广,流言蜚语满天飞,不是他三两句就可以说服辰皇的。 “你不知道辰皇最疼本王的吗?”易思瑾十分自豪说道。 叶歆恬明显不信,就算再疼易思瑾,这件事不是小事,是太子妃被毁容,矛头直指叶歆恬,没有人证在场,如何指证她的清白? “疼你,不代表事事都听你的,太子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叶歆恬担忧道。 “你担心得太多了,放心,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本王说没事就是没事。”易思瑾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如今是辰皇下的圣旨,就算有人不服,也不得有异议。 叶歆恬察觉到他不高兴,没有再争论个明白,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他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不容别人质疑他的决定。她不傻,没必要非要现在弄个明明白白。 易思瑾低着头,掩饰气息不稳,额上冒出的细密冷汗,脸色本来是微微泛白,但所幸房中的黄色烛火掩饰住了。可是,再留下来只会增加露馅的机会。 “本王还有事,先行离去了。”易思瑾快速起身,仅是这样的动作,他就感觉到后背黏黏的,好在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没有这么明显。 “啊?你就这么走吗?”叶歆恬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今天来就真的只是吃顿晚饭吗? 易思瑾嘴角上扬,露出邪魅的笑容,说:“怎么,不舍得?你希望本王今晚留宿?” 叶歆恬听后,脸瞬间涨红了,她低着头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往外走,并说:“王爷既然有公务在身,理应立刻去处理,我就不留王爷了!” 易思瑾任由她拉着,脚步轻浮地往前,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跨过门槛,只要走出明月阁就行了。 叶歆恬最后拍了拍他肩膀,说:“王爷晚安,早点处理完公务早点休息。” “好。”易思瑾扯了扯嘴角说,转身往明月阁外走。 他轻喘着气,背上传来疼痛,脚步不稳,回来后他处理了白薇薇的事,就立刻来赴叶歆恬的晚宴,还没做任何处理,刚刚就有些撑不过去。 满桌子的美食虽好吃,但不及背上的疼痛,不停地吃只是为了掩饰,更不希望叶歆恬失望。 叶歆恬望着易思瑾远去的背影,有失望又有庆幸,不过看在他吃了这么多菜的份上,她原谅他的迟到了。 直至易思瑾的身影快走出院子,她才把手搭在门边上,轻轻阖上房门。突然,虎口处淡淡的猩红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心中有怀疑,但不确定,她把手凑近鼻下,轻轻嗅了下,是鲜血的味道!她大脑快速转动,回想自己从何处沾上的。 “不好!”最后,她想起自己的手刚搭在易思瑾肩上,也只有那个时候能沾上不属于自己的血液,她顾不得什么,快步跑了出去。 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追上易思瑾,拦住了他的去路,此时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她才看到他脸色很白,于是拉着他的手,边往回走边说:“你跟我回去一趟。” 易思瑾头晕得厉害,强撑的时间已经到点了,他只能任由她牵着手,脚步踉跄地回头。 叶歆恬拉着他进房,反手关上房门,把他扶坐在凳子上,明亮的烛火照在他的背上,黑色衣服湿润了一片,伸手一摸,五指指尖都是鲜红的血。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叶歆恬伸手解开他的衣服,要是仔细看,能看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 易思瑾喘着气,紧咬牙关,额上细密的汗变成了豆大的汗珠,双唇如白纸一样,他缓了缓说:“没事,普通的鞭伤而已,我回去处理一下就好。” 叶歆恬看到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每一条都很深,可见下手的人有多狠心,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些鞭伤都是因为她,但是现在她不能多问。 她蹲了下来,开始仔细检查鞭伤,每一条深是深,但是流出来的血液颜色却有点不对劲,仔细看有点深红。 “真没事,你不用担心。”易思瑾以为自己能撑回去的,没想到刚出明月阁,下一秒就被她拦住了去路,接着就往回拖,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的,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真是一点小伤都瞒不过她。 “这鞭伤不对,像是被人下药了,沾着什么打的?”叶歆恬惊讶说道。 第213章 地下床上 易思瑾背脊一僵,不是她这么一提,他都没觉得不对劲。他是一个习武之人,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几条鞭伤就头晕眼花,原来是被人下药了。 叶歆恬见他陷入沉思,没有说话,于是再次问:“你为什么会受鞭伤?” 叶歆恬伸出手指,轻抚那些斑驳,纵横交错在背上的鞭痕,每一条都留下很深很深的痕迹,足以证明对方下了多重的手。可是,他武功高强,一般人近不了身,更何况是留下鞭痕。 她心里有个想法渐渐成型,但是不确定,要他亲口说才算真的。可她也算了解他,只要他不想说的,没人能从他口中撬出一个字。 “不小心弄的。”易思瑾轻咳了声说,试图一句话带过,不让她有察觉的机会。 但他明白,现在的叶歆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王府里的事,他不说不看不听,不证明他不知道。程韵的事,他心中有数;春药之事,他亦知晓主使之人;白薇薇被下药,他心如明镜,只是不想说,给了她一个耀武扬威,建立威望的机会。 如果说之前叶歆恬是装疯卖傻,那么眼前的叶歆恬就是能与他并肩的聪明人,而这种聪明人,往往不会相信别人说的任何话,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叶歆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绕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肩上,弯腰与他四目相对,说:“王爷,你在考验我的智商吗?” “……”易思瑾扯了扯嘴角,就知道她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三十条鞭痕,王爷是多没用,才给了人有可趁之机呢?”叶歆恬看了一眼,就大概知道背上有多少条鞭痕。 “……”易思瑾决定不说话了,多说多错,不说就不会错,随便她怎么想,反正别指望从他口中得知原因。 叶歆恬难受地闭了闭眼,她看着就觉得疼,更别说挨的他了,她说:“看来,解除禁足的真正原因是王爷你给了保证,并且硬生生挨了三十鞭,换来的自由。” 她表面上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内心正翻江倒海,一方面期待他的否定,一方面又怕他隐瞒自己。要是他真的为了她挨了三十鞭,这么情深义重的男人,她该如何报答啊。 一想到他为了自己不顾背上留下伤疤,她的心就加速跳动了起来,看了他一眼更是脸都跟着发烫,她觉得自己现在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视线随他而动,心情也因他而起伏。 明知道这不是好现象,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完了,有些东西正在心里滋生,向全身蔓延,马上就要侵蚀她的理智了。 她马上用力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把注意力放到他背上的鞭伤,伤口红肿泛着紫黑色,她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但是古代检测不发达,她也无从得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最后问一遍,王爷,鞭刑的代价是不是还我自由?”叶歆恬十分认真询问。 其实,他大可不必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就算是他答应过,他也没必要一定要实现。她从来不寄希望于他身上,他却做到了这个份上,这要她怎么还才好啊。 易思瑾紧抿双唇,依旧没打算说出来,他做这件事是因为允诺了她,他先提出来的,这份情她可以当有这么回事,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叶歆恬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心里有了底,于是抬手说:“不用说了,我知道答案了。” 既然他不想拿这件事说事,那她自然高兴没有负担。但她不是没良心的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信我吗,易思瑾?”叶歆恬顿了顿问。 易思瑾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说:“信。” 叶歆恬听后,转身回到内室,打开桌上的锦盒,她盯着白色瓷瓶发了会呆,最后深呼吸攥在手中,往外走去。 她当着他的面,把白色瓷瓶里的药丸倒在手掌心里,摊开在他面前说:“信我就把它吃了。” 易思瑾没有迟疑,抬手接过药丸,仰头吞了下去,问都没问这是什么,百分之百相信她的样子。 叶歆恬瞪大了眸子,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对,我相信你不会害我。”易思瑾真的只字不提那颗药丸的事。 “那我帮你包扎伤口,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叶歆恬想好了,解毒药丸吃下去,再从鞭伤表面做功夫,她相信会有点用处的。 易思瑾挺直背脊,任由她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原本晕乎乎的脑袋,此时也不晕了,背上抽痛的伤口也在逐渐减轻疼痛,他眯起眸子,没想到她竟然懂这么多。 之前,他怀疑叶歆恬只是凭感觉,如今种种行为,与之前大相径庭,使他更加确信,叶歆恬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是身体里有某些东西正发生着改变,为什么呢? 他相信这世上不会存在同一张脸的人,更何况她从出嫁前到嫁入王府,都有叶倾权的侍卫‘保护着’,其中不会发生被调包,换人的情况。 叶倾权是镇国大将军,他不仅熟悉兵法,也会运用谋略,叶歆恬前后不一样,他定会第一时间发现。除非,由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但是,这种想法太疯狂了,就好像在说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可叶歆恬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种种,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也是事实。 “好了。”叶歆恬看着被绷带完完全全裹住上半身的他,无奈叹了口气,擦了下额上的汗,站了起来,发现他仍然没反应,于是她问:“想什么呢?” “叶歆恬。”易思瑾第一次认认真真叫着她的名字,连名带姓,也夹杂着些许听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嗯?”叶歆恬不以为然应了声,双眼没有离开他的背,在检查是否有漏掉的地方。 “你真的跟之前很不一样。”易思瑾小声试探说。 叶歆恬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因此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说:“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好了。” “那就行啦,这是正向的改变。” “也变得让本王琢磨不透了。”易思瑾边拢好衣服边说。 只是,他不知道仅是简单的一句话,对叶歆恬来说,却犹如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水花四溅,扑面而来,让人躲都来不及躲。 叶歆恬手上的动作停下了,她终于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劲,她尴尬咳了声,说:“王爷,伤口包扎好了,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休息。” “你在赶本王走吗?”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叶歆恬指了指内室的床,然后说:“只是,我的床太小了,睡不到两个人,会弄到你伤口的。” “只是睡一晚而已,又不做什么,你睡相别太烂就行。”易思瑾索性没有绑上衣服的袋子,径自起身往内室走去。 叶歆恬大感不妙,这都受伤了,还打算留宿在她这里吗?于是她快步往前跑去,越过他身边,挡在他面前,说:“我睡相很不好的。” “没事,本王防着你就是。”易思瑾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脸都红了,他又不想走了。 “那我睡地上,王爷睡床。”叶歆恬立刻想到这个好办法,脚跟一旋,在衣柜里打算抱床铺。 易思瑾先一步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到床边,说:“床够大,能容纳我们两个,没必要地下床上地分。” “不是的,王爷这样真的不太好。”叶歆恬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之前的一幕幕不得以在脑海里不停播放,她承认自己害羞了。 易思瑾见状,故意说:“哎呀,疼,你弄疼本王了,再扯下去本王的伤口恐怕要出血了。” 叶歆恬一听,立刻停止了拉扯,他的伤是为了她受的,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怎能不管不顾呢。 所以,最终两人往床上一躺,她睡在最里面,他睡在外面,两人都无法入睡,盯着床顶发呆。 “你还没告诉我,鞭子沾了什么打的?”叶歆恬觉得氛围很压抑,于是开始了新的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为这样她才不会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好大声在耳边回响。 易思瑾侧过脑袋,看着她说:“不知道,本王背对着没看。” “好。”叶歆恬有点失望,还以为能从中知道下了什么毒,看来得花点手段了,于是她再问:“谁下的手?不会是辰皇?” 辰国上下都知道,辰皇最疼爱的儿子是易思瑾,再生气也不至于会下这么狠的手?这不是打在儿身痛在爹心吗? “不是。”易思瑾否认了第二个问题,但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叶歆恬看他不想多说的样子,但她是真的想知道,谁那么狠心,她说:“不如让我猜猜?” 易思瑾没有吭声,目不转睛睨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喜欢的人。 叶歆恬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脸红心跳,轻轻颤抖着声音说:“太子下的手?” 第214章 苦肉计 易思瑾一怔,惊讶看着她,说:“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派人监视着本王?” “王爷武功高强,普通的侍卫能近得了你身?”叶歆恬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于是笑了笑说。 叶歆恬不蠢,派人跟踪易思瑾是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和叶倾权是一伙的,易思瑾和叶倾权水火不容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还亲耳从叶倾城口中听说过,他要对付易思瑾,她再笨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本王该夸你聪明呢,还是愚蠢?”易思瑾侧着身子,抬起手勾起她颊边的秀发,在指尖把玩着。 “当然是夸我聪明,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愚蠢。” “伶牙俐齿。”易思瑾话中是不高兴,实际上他唇边的笑怎么藏都藏不住。 “李鸿鹏是我师傅,他就算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瑾王府来去自如,而且你看到他的时候并无意外,我就知道你早已知晓李鸿鹏的存在,只是你不说。”叶歆恬分析道。 “嗯,你确实有几分小聪明。”易思瑾点点头说。 叶歆恬与他四目相对,认认真真说:“王爷,谢谢你。” 易思瑾脸上有些发烫,他轻咳了声,转移话题:“言归正传,你是怎么猜到打本王的人是太子?” “这不难,很容易想到。” “说说你的想法。” “第一,辰皇虽然下旨要彻查这件事,但绝对不会对你动手,虽然我没见过辰皇几次,但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来了,你是他疼爱的儿子。” “继续。” “第二,王爷你一直都在强调你在现场,你亲眼看到我在救叶倾城,没有在伤害叶倾城,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太子自然不能说什么,我爹更是没有反对的权力。” “最后?” “至于第三嘛,也很简单,太子想拿这件事对你开刀,可是你有辰皇护着,他怒气无处发泄,你想要还我自由,就必须要过太子那一关,辰皇明白这个道理,因此,让太子亲自鞭打你泄愤,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太子又不敢过于乱来,只好下重手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太子阳奉阴违,暗地里还是对你动手了,还是在辰皇的眼皮子底下。看来,以后我和你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我们会是他的眼中钉。” “嗯,本王早就习惯了。” “我可不习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他会成为辰国最有权力的人,要是他十分记仇,未来日子我就有了最大的敌人,不好对付啊。” “你说对了,皇兄他有仇必报。” “那我以后怎么办?” “是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易思瑾纠正道。 叶歆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你,我是我,不是我们。” “这么快就跟本王撇清关系了?”易思瑾不怒反笑道。 叶歆恬紧盯着笑得云淡风轻的他,脑海里掠过一个令人意外的想法,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脱口问出说:“你是不是故意让事情闹到这个份上的?” 这样的想法,很是可怕。因为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但同时也说明了一件事,易思瑾的谋划非常地缜密,如此心思的人,计算到每一步,每一个人的心理,很是恐怖的。 “你也太看得起本王了。”易思瑾眼光闪烁说。 “那是怎么回事?” “本王太了解自己的皇兄了,他是要借着这次的事大做文章,一旦得不到解决,他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本王坚决说自己目睹了一切,为了证明与你没有关系,本王只好以挨打来证明清白了,而且必须是皇兄自己动的手,这样他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那他下手也太重了!”叶歆恬想起他背上深深的鞭痕,说是泄愤也不为过,辰皇怎能看着什么都不说呢。 “重是必然的,毕竟是任何事都要嚼碎咽进肚子里的,不下重手,对不起自己,因此,本王也做好了准备。”易思瑾能理解易思宇,要是他站在易思宇的立场上,也许会做得更绝。 叶倾城虽不得易思宇的疼爱,但好歹是镇国大将军叶倾权的女儿,在易思宇的保护下,还能发生这样的事,他总要找个台阶下。 叶歆恬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用手指托着下巴,说出自己的疑惑:“可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懂,如果我和叶倾城只是为了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而存在,那么易思宇不会放任叶倾城做这种事,也会派人暗中盯着,不至于发生这种悲剧,除非……” “除非,太子不仅想借你的手令瑾王府遭万人唾骂,还想借你除掉叶将军的势力。”易思瑾接话说。 “好一个一箭双雕!”叶歆恬十分佩服说,话中不带半点鄙视,反而更多的是服气。 易思瑾睨着她,说:“你也不差啊。” “什么?”叶歆恬不解看着他,这话题未免转得太快了,她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连毒都会解,解毒丸都会做了,以前可没见你喜欢看医术。”易思瑾意有所指说,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黑眸紧盯着她,如同看着猎物一般。 叶歆恬尴尬咳了一声,避开他的视线说:“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注意我,当然不懂我的喜好了。” 易思瑾快速出手,单手扣住她的手腕,说:“叶歆恬,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本王的耐心有限。” “王爷不了解我,怎能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叶歆恬感受到来自手腕的疼痛,但她仅是微微挑眉,并未表现出来。 “你,本王是不了解,但是本王所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你怎么解释?”易思瑾心中一直有疑问,叶歆恬到底还是不是‘叶歆恬’,同样的一张脸之下,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不相信人经历一件事,就能脱胎换骨,就如叶歆恬像换了个人一样,他就非常怀疑。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王爷是白眼狼吗,我救了你的命,你现在却来兴师问罪!” “你不说没关系,我们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本王可以慢慢了解。”易思瑾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王爷当初不管我怎么威逼利诱,你都不肯娶我,如今你这么说,我会误以为王爷喜欢上我了,不想放我走。”叶歆恬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料定了自己是他的烫手山芋,他当初不想接,现在也不会想接。 “是又如何?”易思瑾笑着问。 叶歆恬震惊地瞪大了眸子,想抽回自己的手未果,就抬起另一只手贴在他额头上,然后说:“王爷没生病啊,怎么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呢。” “哼!”易思瑾冷哼了声,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回答,他翻身下床。 “哎?王爷这就要走了吗?”叶歆恬迅速翻身到他睡过的地方,故意躺平在床上,不让他再有睡上来的机会。 易思瑾见她这么防着她,心中生出了逗她的想法,于是他转身,弯腰凑近她,两人脸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能拂到对方脸上,他说:“本王从你眼睛里,看到了你不希望本王走。” 叶歆恬反应过来,与他拉开了距离,脸瞬间涨红,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捂着脸说:“没有,你想多了,赶紧走!” “啧,不识好歹的女人。”易思瑾没好气看了她一眼说,然后转身离去。 他不急于立刻得到答案,往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足够他慢慢调查清楚了。但是现在比较急的是,她好像生出了逃跑的念头,可兔子注定逃不过猎人的手掌心。 叶歆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兴得跟他的背挥手再见,说:“王爷慢走不送,路上小心。” 她望着他走出房间,阖上的房门没有再次被推开,她才松了口气,捂着自己胸口,喃喃自语:“吁,怎么回事,心跳为什么这么快,脸也好烫啊。” 不过,易思瑾总算是走了,他要是真的留下来过夜,她现在有点心虚,怕自己不小心露馅了。 春珂被绑架的事,易思宇要是故意不管的,那她要易思瑾一同前往,就是别有用意了。只是,她没想到易思瑾这么护着她,搞得她又欠下他一个大人情。 她起身下床,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上面沾着血迹,是她刚才在易思瑾背上弄下来的,她得找师傅问问,这是什么毒,有什么解毒办法。 她的解毒丸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蔓延,终究不能长久抑制,换句话来说,易思瑾仍旧有生命危险。 她拧开密道的机关,带着染血的手帕走进了密道。 另一边,易思瑾走出明月阁,背上的疼痛令他皱眉,后背衣服再次湿润,他赶在叶歆恬没有发现之前离开,免得辜负了她帮自己包扎的好意。 看来,鞭伤比他想的严重,解毒丸都压制不了毒性在身体游走的速度,更因为鞭伤打得深,渗透性很强。 突然,眼前一道身影掠过,伴随着一句话:“看来,你的苦肉计很奏效。” 第215章 白色粉末 易思瑾停下脚步,挑眉看着来人,问:“你是不是又给陈深下套了?” 向泽低笑出声,从暗处走了出来说:“你那侍卫是真的不行,每次换新招,他必然中招,以后怎么防着人,要是身边没人,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你都能成功,是陈深把你当自己人,他对外人一向冷漠,别说下套了,对方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易思瑾认为他还是了解陈深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一直认为陈深是自己身边最忠心的人。 “你就这么信他?”向泽皱眉,这可不是好现象,谁也不能担保未来会不会,做人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我要是不相信陈深,他能留在我身边这么久?”易思瑾觉得今天的向泽特别奇怪,没有以前的当机立断,反而优柔寡断,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向泽无奈摇摇头,提醒道:“我认为你还是长点心比较好。” “你今天怎么回事?话说一半,脸色还不对劲。”易思瑾拧眉问。 “没,这是善意的提醒。” “好,我收到了,谢谢你。”易思瑾指了指自己心脏处,表示一切无需多言,尽在心中。 向泽该说的都说了,领悟到多少,就看易思瑾自己了,因为他现在都自身难保,容不得半点差错,今天来已经是十分冒险。 “你这鞭伤苦肉计,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向泽挑眉意有所指说。 “谁说我这是苦肉计?”易思瑾说。 “难道不是?”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不信。”向泽毫不犹豫回答,这三十鞭是易思宇亲自动手打的,每一鞭都打得皮开肉绽,听说看的人都觉得疼,如果不是为了获取叶歆恬的信任,易思瑾怎会下这么重的本? “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并不太好,好像做所有事都是带目的的。”易思瑾边说边点头,认为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向泽笑笑,解释说:“你和叶倾权水火不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叶歆恬嫁进来,你一开始也觉得她是奸细,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为了证明她的清白,自愿挨鞭子?” 易思瑾被向泽问得一怔,他表现出来是这个意思吗?连向泽都觉得他是对叶歆恬情根深种了? “我不是对她好,我只是说出了事实。”易思瑾说。 向泽冷笑了声,说:“事实?在你看来,事实是什么?你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你当时压根就不在现场,你却说你一直都在,护叶歆恬护得这么出面,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别人瞎没瞎我不知道,我只要一个结果。”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逼叶歆恬站在我这边,苦肉计只是意外,就算没有鞭刑,我也有其他办法令她靠边站。” 向泽听完后,毫不留情大笑出声,好像他说的是个笑话,笑了好一会才停下,然后说:“你挨了三十鞭,但没打到脑子是?三十鞭就想割断人家的血脉亲情,你仿佛在跟我开玩笑。” “我只需要她那一丁点的动摇,见缝插针,我有把握。” “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你知道的!” “所以,那三十鞭必须由太子来亲自执行,也只有这样,叶歆恬才会死心塌地。”易思瑾十分自信,只要他出手,就没有收服不了的人。 向泽惊讶看着他,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算这一切的?” “从我看到叶歆恬拼命也要救出叶倾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护着她是唯一令她相信我的第一步,接着叶倾权硬闯瑾王府,也是我提前叫人不要挡得过于严实,不然凭他一个镇国将军,有本事闯进明月阁吗?恐怕踏入瑾王府三步之后,就会被人请出去。” “然后?”向泽接着问。 “禁足是意料之中,因为我了解父皇,他与叶倾权之间关系已经很不好了,要是他加重处罚叶歆恬,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以叶倾权如今在朝中的势力,要是借题发挥,奋起反抗,必然有不少的拥戴者,加上太子一党,对整个朝局只有坏处,没有半分好处。”易思瑾仔细分析道。 他见向泽没有出声的意思,接着说了下去:“我帮着叶歆恬的事,太子必然会知道,他借着替太子妃讨回公道的理由,已经私底下笼络了不少的大臣们。父皇为了事情不再这么发展下去,只能二选一,在我和叶歆恬之间,因此,我提出代叶歆恬受罚,父皇是不会亲自动手的,所以最好的人选是太子,只要太子气消了,一切都好说。” “为什么辰皇不对叶歆恬动手?”向泽很奇怪,为什么做错事的人由始至终都是叶歆恬,她却能免于罪责,所有的事被易思瑾娶承担。 易思瑾自信一笑,猜到向泽会这么问,他说:“父皇不能对叶歆恬动手,一方面是忌惮叶倾权,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伤害任何一个将军女儿,叶倾权都会借题发挥。另一方面,叶歆恬的奶茶店日进斗金,交税很多,充实了国库,再者,你以为叶歆恬真的只是生意人吗,她认识的大臣夫人比你我还多,她想脱罪自然有她自己的办法,就看她愿不愿意动用这些人脉。” “原来如此,之前是我小看格局了。”向泽没想到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对叶歆恬刮目相看了。 “只是……”易思瑾陷入沉思。 “只是什么?”向泽问。 “我帮了她,不知道有没有同等的回报。”易思瑾之前都小看了叶歆恬,把她当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从今天开始,他得重新审视叶歆恬,评估叶歆恬的价值了。 向泽扶额,很想告诉易思瑾,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失望,反而是满溢幸福的笑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野蛮地生长着。 “你与其在想这个问题,何不先把瑾王府周围的内线清除掉。”向泽好意出声提醒。 “不,那些人不能清。”易思瑾立刻拒绝。 “为什么?”向泽不懂,既然有能力把监视的人处理掉,为什么要留着,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好处啊。 “因为他们会告诉我,叶歆恬的一举一动,等于是的探子,不要白不要,干嘛要送回去,这么浪费。”易思瑾笑着说。 向泽微微张口,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因为以前的易思瑾可不是这样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现在却能把内线放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这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 向泽无奈摇摇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向前抛给易思瑾,说:“这瓶解毒丸能解百毒,把你背上的伤口处理一下,都渗血了。” “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易思瑾惊讶问道,因为要不是叶歆恬说,他都还没察觉。 “你受鞭刑之后,我看宫人抬着混着血水的水盆去了不对的方向,等他们走后,我检查了下,银针沾染没有马上显示出来,但是过了会之后,银针变成了紫黑色。” “说起这件事,你去帮我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水中下毒,还有是谁指使的。”易思瑾皱眉说。 “是谁指使的,你不是心里有数吗,还要我查?”向泽毫不客气戳穿他。 易思瑾叹了口气,说:“我要证据,空口无凭,没人会信的。” “好,这件事我帮你。”向泽立刻答应了。 “你自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别让人发现了。”易思瑾越过向泽,边挥手边远去说。 向泽望着他的背影,脸色不太好,眼里藏着落寞,夜色掩盖了大地,同时把一些事深埋入土里。 也许,有些事不说出来会更好,有些事不该发生就不该继续,保持相应的距离,维持朋友的关系。 向泽双手负于身后,跃上围墙,立于最高处,若有所思看着明月阁的方向,好一会才收回眼神,转身消失在夜色里,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 翌日 叶歆恬醒了个大早,其实是昨天晚上易思瑾走后,她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他中毒的鞭痕,大脑里不停地思考这是来自于哪种毒。终于,在快天亮的时候,她找到了匹配的药材。 于是,她立刻翻身下床,在她的药柜里左翻右翻,最后把祛毒药材都配齐了,她马上拿去小厨房熬。 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在小厨房里飘荡,她看到青伶正守着一个炉子,连连打哈欠。 叶歆恬笑笑说:“青伶,你回去睡个回笼觉,我来看着。” “这怎么行,王妃,我醒了。”青伶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脸上说。 “真没事,今天早上没什么事,我不用你伺候,快去。”叶歆恬知道的,青伶和春珂两人睡一个房间,春珂伤还没好,晚上青伶得照顾着,精神不足是必然的。 青伶说不过叶歆恬,最后只能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叶歆恬架起两个炉子,小火慢熬中药,很快小厨房里都是药材的味道,她先把熬给李鸿鹏的那一壶倒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打开把白色的粉末倒进碗中中药里,再拌匀到与黑色液体融为一体。 “师傅,您就乖乖喝下,省得我亲自动手。”叶歆恬嘴角上扬说。 第216章 你为何对我下药 “王妃,药熬好了吗?”青伶帮春珂处理好伤口,就急匆匆冲进厨房,想看看药熬好没有,刚好看到王妃把一张白色的纸,揉成一团,揣进袋子里,她疑惑问道:“王妃,您在干什么?” 叶歆恬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她心虚道:“没什么,春珂的药好了。” 青伶觉得王妃有点奇怪,但她没有多问,望着王妃远去的背影,她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捧起春珂的药往房间走去。 叶歆恬捧着黑色的药汁,回到房间先把房门反锁,才拧开密道的门,一路沿着楼梯走了下去,还没看到李鸿鹏的身影,就感受到迎面而来的,仿佛能劈开空气的掌风。 掌风力道十足,随意转换,看来李鸿鹏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能从密室里出去了。 叶歆恬昨晚从易思瑾口中套话,她猜到易思宇的人还守在瑾王府周围,并没有离开。 她觉得易思宇挺有耐心的,一计不成就立刻生了第二计,看来是一定要抓到瑾王府的小辫子。因此,李鸿鹏还不能出去,一来怕守株待兔奏效,二来他还不到能出去的时候。 “师傅。”叶歆恬低头看了眼药汁,漆黑一片,啥都没有,于是她快步走了进去,唤了声。 李鸿鹏早就知道有人进来了,在叶歆恬快靠近的时候,收起了掌风,以免伤害到她。 在密室里不见天日,天天睡醒只能看到烛火摇曳,他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但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应该能出去了。 “为师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我也只想听好消息。”李鸿鹏要不是为了叶歆恬着想,怕连累到她,早就出密室了。 叶歆恬笑笑,让自己尽量保持与之前无异,她说:“师傅别急,先把药喝了。” 李鸿鹏拧眉看着药汁,想起他在口中化开的苦涩,瞬间有种反胃的感觉,他说:“天天喝,我都快成药罐子了,伤也早就好了,没必要了?” 叶歆恬掩嘴偷笑,望着如孩子一样撒娇不想喝药的李鸿鹏,说:“可以,这是最后一碗。” “好,成交!”李鸿鹏一听是最后的,想都没多想就答应了,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在口中泛开,似乎还带了点不一样的味道?他问:“你是不是往里面多加了什么?” “我看师傅身体有点虚,于是加了点补身体的药材。”叶歆恬表面保持镇定,实际上手心冒汗,心虚得很,毕竟在天下第一剑的眼皮子底下说谎,她要不是他的徒弟,早就死了。 “好。”李鸿鹏点点头,没想要计较什么,这些天以来,都是叶歆恬早中晚照顾他,他心里是感激的。 叶歆恬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单手托腮,静静等待着药效的发作,但是这么等着过于可疑,于是她开始转移话题:“学院那边一切都好,我跟孩子们说你出远门办事去了,过一段时间才回来,这个月的各种支出我都付了,有专人照顾孩子们,师傅别担心,好好养伤。” “叶歆恬,你真的改变了很多,跟之前判若两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贴心的人?”李鸿鹏听到她这么说,就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有点不太自在。 叶歆恬一怔,差不多意思相近的话,她不止听一个人说过了,是很多个,是前后相差太大,以至于掉马甲了吗? 不过,她最近有逃离瑾王府的想法了。奶茶店和花店那边,生意逐渐上了轨道,她也挣了不少钱,离开瑾王府生活不成问题。她现在想的,是离开辰国呢,还是在附近住下,她之前树敌这么多,要是还周围落脚,恐怕会带来不少的麻烦。 再加上,如今她还不算是能只手遮天的那种,要是易思瑾休弃她之后,忽然心血来潮,给她找点麻烦,这么近的距离,不是好让别人下手吗? 可是,再留下去,她担心自己会对易思瑾有愧疚。他救了自己这么多次,这次还为她挨了鞭子,这么走会不会太忘恩负义了? “师傅,人是会变的,吃一堑长一智,再像之前那么活着,我怕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我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叶歆恬也只能这么忽悠过去了。 “也对,我认同你的观点。”李鸿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同时也明白,自己是站在叶歆恬这边的,没有叶歆恬就没有孩子们的安稳生活,对叶歆恬他是感激的,与其说两人是师徒关系,还不如说是合作关系。 他身体的毒是叶歆恬花时间解的,不然他只能强行把毒逼出来,必然会伤害身体,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叶歆恬有点坐立不安,不明白为什么药效还没起作用,她在思考是不是自己下手不够重,早知道就把一包都倒进去了,干嘛心软只倒了一半。 李鸿鹏忽然回过头来,坐下与叶歆恬四目相对,叶歆恬被李鸿鹏明亮的眼睛注视得是脸上发烫,手心冒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解毒?”李鸿鹏问,因为他从未见她看过医书,大家都说她学业不佳,她却解开了他身上的毒,虽然不是一下子清除的,但几天内解开,也证明了有实力。 看来,流言蜚语不可信,人是要接触过后,才能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三人成虎真是祸害了不少人。 叶歆恬认真思考了下,想着要怎样才能说得简单易懂,于是她说:“如果我说我是无师自通,师傅信吗?” “信,为什么不信,我都亲身经历了。”李鸿鹏点头说。 叶歆恬吁了口气,总算是这个问题忽悠过去了,只是为什么还没发作?她数了数手指,计算外面的时辰,想着差不多了,她却还没有放倒李鸿鹏。 李鸿鹏这一晃头,发现头有点晕,看东西模糊,心跳加速,他再次摇了摇头,以为是短暂性的,没想到这一举动令身体更加无力,最后他趴在桌上。 他眯起眸子,尝试动了下身子,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眼前的人问:“你为何对我下药?” 他知道的,就算是解毒配错了药,也不可能令人动不了。除非,是有人有意为之,而这个人极大可能是叶歆恬。 只是,他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人灭口吗?他帮叶歆恬做了这么多事,要令这世上无人知晓,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可既然要毒害他,为什么这几天要千方百计替他解毒? 前后行为,天差地别,到底是什么原因? 叶歆恬起身,弯下腰对他说:“师傅,您好好睡一会,我去处理些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鸿鹏一听,心里觉得不妙,挣了挣身体,希望能冲开穴道,先把刚才喝的药给逼出来。 “师傅,等我回来,我就放你出去。”既然事情因她而起,她就得承担起责任,易思瑾帮了她,李鸿鹏也帮了不少忙,剩下的就交给她自己。 “我这人很记仇,我现在给你机会,立刻给我解药!”李鸿鹏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他刚想信任的人,却给他下药了,他很生气。 叶歆恬无奈摇头,说:“师傅,等我回来,我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 “什么狗屁的满意解释,你就是想去当诱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既然师傅明白,那就更应该放我去。放心,药对身体没有伤害,过一会就能动了。” “我不能看着你去死啊!”李鸿鹏红着眼,怒吼道。 “那就祈祷我能安全回来。”叶歆恬下了决心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叶歆恬起身,看了李鸿鹏一会,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你给我回来!”李鸿鹏气啊,气自己不能动,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不争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徒儿去送死。 他尝试用内力冲开穴道,可是这药就像无法化解的存在,每次当他以为能冲出去了,又被强行拦了下来。 叶歆恬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啊! 叶歆恬退出密道之后,打开房门,看到青伶早已在一旁等待,她一出去,青伶就给她递上一件黑色的斗篷,她接过只有系上带子,把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她样子。 “王妃真不用我陪您去?”青伶担忧道。 叶歆恬摇摇头,说:“不用,人多反而更引起注意,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还有,照顾好春珂。” “王妃,您这话怎么这么像……”遗言?青伶被脑海里冒出的这两个字吓坏了,在最后捂住了嘴巴。 叶歆恬抬手摸了摸青伶的脑袋,然后说:“没事的,不用担心。” 叶歆恬说完,便拢紧斗篷,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明月阁,在心里祈祷路上不会出现差池。 青伶见叶歆恬离去,就赶紧冲出了明月阁,朝藏书阁的方向跑去,搬救兵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路上,青伶一直祈求是自己多心了,想多了。 第217章 出府风波 叶歆恬拢紧斗篷,低头让帽子边沿严严实实挡住她的脸,一路上见人就避开,没有出声跟任何人交谈,安全从瑾王府走了出来,正当她抬头吁了口气,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把头偏向另一边,立刻侧着身子背对着。 瑾王府门口停了几匹马,马背上下来几个年轻人,个个衣着光鲜,身上配饰都是上等的玉石,其中有易思瑾的身影。 “王爷不厚道啊,喝几杯就想打发我们哥几个。” “不好意思,有公务在身,得去处理了,不然辰皇怪罪下来就不好了。”易思瑾回答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得罪别人,也提醒了对方,他是奉辰皇的命令做事。 “来,我们再去喝几杯,说不定你那事就成了。” “不了,真的不能再拖了。” “既然王爷这么担心,那兄弟们,我们就先把东西拿出来,了结了王爷的心事,再去喝酒。”对方倒是个爽快人,几杯黄汤下肚,就什么事都能成。 易思瑾手上立刻放了好几张契约,分别有田产、地契、商铺,都是最好的选址,也正是他要办的事。 这几位富商,平时没少挣钱,但一提到交税,就好几天不见人,本来这事不是易思瑾来处理,可是偏偏是他管辖的事务,底下的人处理不了,就由他亲自出马了。 “来,请王爷清点一下,之前有对不起的地方,也一并算清。”对方十分痛快说。 易思瑾把契约还了回去,并说:“多了本王不要,本王只要该要的那部分就好了。” “王爷是个爽快人,走,事情解决了,我们喝酒去!”对方三两句不离黄汤,但脸上已经红了一片。 “那本王就不推辞了。”易思瑾认为事情比想的处理得快,为了跟他们打好关系,这一顿酒,他是一定要去的。 “不要推辞,千万不要推辞!”对方大笑了几声,拍了拍易思瑾的肩膀,然后拉着他手臂,准备带人离开。 易思瑾微笑着转身,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惊讶停下脚步,盯着那道身影发呆,无奈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他确定不了。 富商见走了几步,身边没了易思瑾的身影,于是回头问:“王爷在看什么?” 易思瑾回过神来,收回视线,说:“没什么,走。”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走了几步回头想再次确认,那抹身影已经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来不及再细想什么,已经被身旁的力道拉离了王府门口,他想确认也没有机会了,毕竟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比较重要。 再说了,他昨晚叮嘱过叶歆恬,说太子还没有完全放弃对她的监控,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他告诉过她暂时不要出府的,她不至于不听话,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可惜,易思瑾现在没办法去验证,一旦错过了现在的机会,这些富商到时候恐怕会反口不认。 另一边,瑾王府最近的小巷子内,叶歆恬靠在墙上,尽量把身体缩进去,这样易思瑾就看不到她了。 “还好还好,要是被发现,就一定不能出去。”叶歆恬捂着胸口说。 她实在没有想到刚好撞见易思瑾回来,险些就被抓个正着,她就不能不出去了,可是,她必须得出去一趟。 她探头出巷口,确定瑾王府没有易思瑾的身影,她才继续走自己的路,往自己该去的方向而去。 她的路线很明白,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去奶茶店和花店的方向,她一出瑾王府的范围,就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心想鱼儿上钩了,于是她从人多嘴杂,喧闹的中央大街撤了出来,拐进小巷子里,给了对方一个机会,就看会不会把握了。 这不,她前脚刚踏入巷子里,后面便响起了脚步声,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鱼儿上钩了,她要做下一步打算。 她故意放慢脚步,假装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头也没回。不一会,两道黑色身影从头顶掠过,落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手里拿着亮晃晃的匕首。 叶歆恬停下脚步,面露害怕,循例问了句:“你们是谁,什么人派你们出来的?” “瑾王妃,一个人出来不带护卫,这种胆量我佩服。”其中一名蒙面的人说。 叶歆恬眯起眸子,将眼前的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既然是刺杀,为什么他们的衣着却一点都不像,普通粗衣麻布的衣服,脸上蒙面黑巾,这真的是来刺杀她的人吗? “敢问两位有什么指教?”虽然跟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但她保持镇定,一点都不慌。 两人上前逼近她,把手中匕首横在自己身前,以示威胁说:“指教算不上,王妃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了。” “如果我不呢?” “如果你不配合我们,恐怕死在巷子里都没人知道!” “你们想干什么,指使你们的人又是谁?” “知道得太多,是不好的,而且好像轮不到王妃你来发问?毕竟你的小命可是在我们手上的。” “死也要死得瞑目不是吗?既然我这么不小心落到你们手上了,那我也认了,只有这么个遗愿,你们都满足不了我?”叶歆恬认为,眼前的情况需要小心谨慎,以退为进比较好。 “死?”两人大笑出声,然后说:“我们对你的命不感兴趣。” 叶歆恬一怔,对她的命不感兴趣?难道他们不是易思宇派来杀她泄愤的吗?她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那你们挡住我是想做什么?”叶歆恬问。 两人手持匕首,一步步上前逼近叶歆恬,眼看三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危险感也随之而来。 ★★★★★★ 瑾王府密室内 李鸿鹏强行冲破穴道,渐渐恢复了正常,但是这未来对他的身体损害比较大,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他猜到叶歆恬想做什么,这傻孩子又想把自己当做诱饵,上次是将军夫人的局,现在是太子的局,她对自己是真的狠,换他都未必能做到如此。 可是,他认为叶歆恬太天真了。宋凝香虽是将军夫人,但毕竟势力有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太子就不一样了,他是辰国第二个权力最大的人,未来的辰皇,要是得罪了他,恐怕叶歆恬是没有活命机会的。 因为,她是叶倾权的女儿,皇室如今最想除掉的对象,只是迫于时机不对,没有动手,而这一次是给足了机会,可谓是出师有名,说起来这事都怪他。 要是他当时没有逃往瑾王府,没有被易思宇抓到把柄,就不会连累叶歆恬了,这事都怪他没有想周全,办事不力啊。 他往自己身上几个大穴道点了几下,瞬间喉咙一紧,他张口吐了一口鲜血,这是作为冲破穴道的代价,他不知道叶歆恬下了什么药,只知道她有危险,只能这么做了。 好在,叶歆恬不是狠心的人,下药没有太重,估计也是担心他身体刚痊愈,怕再伤害了他。 李鸿鹏如今顾不得叶歆恬叮嘱他暂时不要从王府走出去的话了,她把自己当诱饵抛了出去,想必会引起易思宇的注意,易思宇不是那么容易吞下毁他太子妃容貌这事的,叶歆恬很危险! 现在他伤口痊愈,要想离开瑾王府,轻而易举,所以他蒙面偷偷摸摸出了密道,从明月阁往上一跃,在王府周围打落了几个监视的人,他本不想下重手,可如今最好的办法是杀人灭口,见一个杀一个,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了。 但是,李鸿鹏瑾王府还没出去,就被易思瑾从空中持剑拦下,两人挥剑打了几下,便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因此,两人在一处偏僻的院子落下,那里不会有奴仆经过,也不会有偷听谈话的人。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先养伤,过阵子能出去自然会告诉你吗?”易思瑾不知道为什么李鸿鹏突然发疯了想冲出去,之前明明好好的,两人也聊得很愉快。 李鸿鹏收起长剑,归鞘之后上前,说:“叶歆恬出去了,她把自己当诱饵,想让易思宇动手,这样就能借此把事情闹大,然后把叶倾城毁容的事给压下去,也为了你能在朝堂继续立足!” 易思瑾听完后,皱眉说:“本王的人没看到她出去啊。” “那只能证明你该把瑾王府给掀过去了,藏了这么多内线你都浑然不知!”李鸿鹏因担心,说话的口气也很冲。 他是叶歆恬的师傅,两人虽是以金钱的关系合作,但自从上次孩子的事,他对她改观了很多,并且发誓要好好答谢她。 “你知道人去哪里了吗?”易思瑾着急询问,眼下确实不是谈论眼线的问题。 他很了解易思宇,有仇必报是易思宇的座右铭,两人虽是同一个父亲母亲,可性格截然不同。 易思宇上次既然敢当着辰皇的眼皮子下,对鞭子下药,可见他是多么地心狠手辣,连亲弟弟都不会放过。 “我不知道,她没说,我们分头去找,用信号互通消息,谁先发现就立刻通知对方。”李鸿鹏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竹筒,递给易思瑾说。 第218章 谢谢太子 向泽在家中坐立不安,一会往东走,一会往西走,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心里藏着事,很难静下来。 他不知道如何做出决定,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将会决定好多人的命运,他不能冒险,不能简单想想,他要想想未来到底会如何。但是,他想一天了,始终未能决定。 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更加焦躁不安,本来想找人商量的,偏偏那人又不在府中,说有急事出去了。 最后,他起身叹了口气,走到桌子边上,用火折子点燃红烛,把纸张放在上面点燃,然后看着黄色的火焰,用极快的速度吞噬了整张纸,最后那一个角落,在火苗快烧到他的时候,他松手任由它落地。 “看来,我怎么也得跑一趟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不管结果是如何,他都要去问个究竟。 向泽走出府门,小厮便牵着马上前,他还没跃上马背,就看到父亲的马车从远处过来,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父亲大人。”马车一停下,向泽便上前,双手交叠,至于身前,向前推进,弯腰恭敬喊道。 向天啸从马车走下,看了看向泽,又看了看马匹,他问:“现在就要出门?” “是的,有事要去处理一下。”向泽没有说什么事,言简意赅说了下。 向天啸看着向泽,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谁能明白他心里的苦啊,但是向泽这次出门,他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 “刚才进宫面圣,圣上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向天啸说。 “儿子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事。”向泽回答。 “不,你不懂。”向天啸看向泽仍旧是一副看不清时局的样子,他怎么能放心把将来交出来,他接着说:“圣上比我们想的更加深思熟虑。” “此话怎讲?” “你们不要以为圣上久居宫中,对我们的事不了解,其实圣上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清楚明白,所以,你不要结党营私,做出后悔的事情来。” “我不会的。” “你会不会为父不知道,但是事情要是向着那个方向去发展,你要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是,儿子听进去了。”虽然向泽不明白父亲这暗喻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今时局,要想改变,就必然要做点什么。 向天啸挥手示意,并说:“不是有事情要办吗,快去,早去早回,我们父子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好,儿子尽量赶回来。”向泽说完,便跨上马背,驱马离去。 向天啸望着向泽远去的背影,低声说:“但愿你不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对象,你早晚会明白自己的用处,可不是现在。” 向天啸的眼神里,似乎藏着很深很深的东西,稍纵即逝,别人想捕捉就立刻消失了,他此时不像一个为国家着想的大臣,反而像一只准备进攻的狐狸。 ★★★★★★ 向泽驱马经过中央大街的时候,若有所思看着奶茶店发呆,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穿梭其中,他失望低头。 忽然,耳朵听到脚踏瓦片的声音,速度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向发声点,黑影已经掠过他的眼睛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猜错人,但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令对方这么着急。 他没有停下太久,很快来到一品居门口,店小二上前把马儿牵走,他刚踏进去一只脚,一旁就有人站了出来。 “向公子,爷已经在等您了,请您上二楼雅座。”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手持长剑,上前说明。 向泽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一品居里面,平时生意火爆的茶楼,如今却空无一人,显得十分冷清。 “爷说了,向公子是贵宾,理应慎重对待,请。”黑衣男子解释道。 向泽听明白但没有说破,什么慎重对待,是怕别人偷听了谈话的内容,所以把一品居清场,有钱有权有势力真好,没有一日休息的一品居,都能清空。 黑衣男子领着向泽上楼,在一间大包间下停了下来,敲门声,三长两短,像是对好的暗号,谨慎得令人觉得可疑。 可他向泽,一没钱,二没权力,三孤身一人,他不认为自己能得到这么高的‘礼遇’。 房门推开,一名身穿明黄色,绣着龙纹华服的男子,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口边上,没有说话,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太子好雅兴啊,怎么会想起请下官一个小小都尉吃饭呢。”向泽一进门,就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菜到碗里,一副不见外的样子。 易思宇摇着玉扇转身,啪地一声合上玉扇,嘴角上扬,走到桌边坐下,说:“向公子客气了,你掌管皇城的安全,理应受到本宫的厚待,区区一顿饭而已,本宫请得起。” 向泽点点头,一只手夹菜,另一只手朝易思宇竖起大拇指,说:“这一大桌的美食,下官一定好好品尝,不辜负太子的一番好意。” “合向大人胃口就好,本宫就怕招待不周啊。”易思宇想着,既然演,那就陪他一起演,独角戏不好看,双人演起来才好看啊。 向泽说完一堆废话,就真的不说话了,专心吃了起来,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好像很久没吃饭似的,狼吞虎咽。 他就是来装傻的,既然太子的邀请不能推脱,那就来一趟,装听不懂就好,不表明立场,太子也拿他没办法。 点了大桌子美食,不吃不是浪费吗,既能堵住他的嘴,也能堵住太子的嘴,多好的存在啊。 易思宇阅人无数,岂会看不出向泽的那点小心思,只不过不挑明罢了。他坐上太子的位置,不是靠的是先出生,他有谋略,有自己的势力,不然早就被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了。 太子妃叶倾城的事,辰皇不给他一个正面的交代,他无法在所有人面前立足,那他就自己动手创造一个有利于他的局面。 打亲弟弟易思瑾,不仅是生气,还想借着杀鸡儆猴,告诉别人他易思宇不是省油的灯,他亲弟弟都敢下手,更何况是那些不相干的人。 也正因如此,最近不少人转头他的门下,他的势力日渐延伸到更多的地方,这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向氏父子,则是他要攻破的最大难关,他已经找向天啸谈过了,向天啸依然是中立的位置,不偏帮任何一方,这答案他不满意,因此派人传信给向泽,只要向泽答应他,站在他这边,向天啸又是很疼儿子的人,一定也会选择他。 所以,他约的人是向泽一人,并要求向泽保密,因为向天啸知道后,一定会阻止向泽前来。 向天啸想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安稳之地,哪有这么容易啊,身居要职,你不想站边,很多人也会推着你站边的,不站就很吃亏了。毕竟,孤军奋战是很难的。 朝堂就像一个大染缸,同色的既然会凑到一起,不同颜色的,你除了融合别人,就别无选择,除非你想死,可谁也不会自寻死路的。 向泽没想到易思宇这么能忍,他都快吃饱了,易思宇就一直看着,盯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令人觉得头皮发麻。 向泽放下筷子,问:“太子叫下官前来,就是为了请下官吃饭?实在是太感谢了。” “向泽,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易思宇眯起眸子,不想再跟向泽兜圈浪费时间了。 “装?下官是真的不懂,还请太子明示。”向泽才不会傻到自己开口,要说就易思宇亲自说。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不会亏待你的,本宫会把你当兄弟;二、带着你爹告老还乡,不再插手朝廷之事。” “要是下官两个都不选呢?”向泽从茶杯中抬眸,泛着寒光的眼神直视易思宇。 “不选可以,本宫也不是为难人的人。”易思宇爽快说。 向泽却觉得易思宇是话中有话,他不像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说:“太子不妨直言,下官不喜欢猜谜。” “想要消灭你们这些白党,其实很简单。” “那要不太子试试?” “你想独善其身,也要手里有筹码,没筹码没利用价值,是不会有人跟你谈这些的。” “那下官还得谢谢太子给了这个机会?”向泽冷笑出声,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另一边,小巷子内,叶歆恬与两名蒙面男子对峙着,谁也没有让步,男子手持匕首上前,没有迟疑。 叶歆恬步步后退,被逼到墙角,她警惕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要杀我,也得告诉我是谁想杀我,免得我化为厉鬼之后,寻仇还找错了人。” “杀你?”男子冷笑出声,仿佛她说的是笑话一样,他止住笑后说:“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求财。” “打劫?”叶歆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他们。 第219章 外卖事业 叶歆恬担心了半天,还以为是杀手来了,没想到只是打劫?看他们傻乎乎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来杀她的,要是杀手早就对她动手了,怎么会在这里跟她废话? 她今天出来就是把自己当诱饵的,既然有人一直想要她的命,她想试试抓到幕后之人,她得一个人进出,身边没有其他人在。 本以为这次杀手不一样,在大街上跟踪她,会明目张胆动手,没想到是两个笨贼,搞得摆了一场乌龙。 “你,快把钱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男子说,拿着匕首在面前挥舞,以示威胁。 “都动刀了,还说自己不是来刺杀我的人?”叶歆恬谨慎地看了他们一眼,心里在选择是否相信他们的话。 “刀只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交出钱而已,我们可没想过要动手,摊上人命是要偿命的,我们没那么傻。”年纪小的弟弟立刻把话接了过去。 年长哥哥皱眉看了弟弟一眼,真想拿布封住弟弟的嘴巴,抢劫就抢劫,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感情他还指望对方能原谅他,还是无条件给他钱? 哥哥无奈扶额,他这个弟弟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人家问几句就慌,哭几声就狠不下心,搞得他们饿肚子好几天了。 “你们为什么要抢劫?”叶歆恬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不是被逼到绝地,不会这么做的。 弟弟想解释,哥哥这次第一时间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说:“问这么多干什么,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是不是附近有人去找救兵了?” 弟弟一听,脸色微变,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背,上次他们只抢到一点点银子,却被官府抓住,挨了好几根棍子,他还心有余悸。 叶歆恬将他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衣服很旧,上面打了很多补丁,头发凌乱,好几天没梳的样子,骨瘦如柴,一双草鞋都能看到露出的脚指头。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叶歆恬叹了口气问。 “我管你是谁,赶紧把钱交出来,匕首不长眼,伤了你可不好!”哥哥听到身后弟弟肚子传来的咕咕声,他一咬牙,举起匕首威胁道。 “我是瑾王妃,听说过吗?”叶歆恬问。 哥哥和弟弟同时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看着她,眼中生出害怕,匕首哐当掉地,他们噗通跪了下来,一个磕头接一个磕头,说:“王妃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对不起!” 叶歆恬摇摇头,说出身份不是为了让他们害怕,她上前伸手扶起他们说:“流浪不能解决问题,抢劫也不能度日,我告诉你们我是谁,不是要惩罚你们,而是需要你们替我办事。” 这算是意外的收获,但眼前的两人确实是很好的选择,生面孔、没有人脉、最重要是他们是老实人,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 她身边不缺有用的人,可是像他们这样的,却很少。既然遇到了,何不收为己用? “替你办事,我们有饭吃吗?”弟弟一听到是等价交易,立刻从哥哥肩上探出头来说。 叶歆恬轻笑出声,然后说:“放心,有我一天,你们就不会挨饿。” “我们要做什么事?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不做。”哥哥还是有这点骨气的,他也不想将来午夜梦回,活在后悔之中。 “这种事,我也不会做,你们放心。”叶歆恬边说边抽走他们手中的匕首,接着说:“这么危险的东西,以后就不要带在身上了。” 叶歆恬领着他们去了学堂那边,把他们交给管事的,然后回到街上,这事事先没有在她的预算之内,因此耽搁了点时间,她从新回到街上晃悠,可好一会都没有人跟踪她,她只好走进自家的奶茶店。 “王妃啊,您怎么这么久没来啊!”陈老板从她进门就看到了,立刻迎上去,看到她感动的不得了。 叶歆恬环顾店内,果然如预期的一样,一个客人都没有,估计是受叶倾城毁容这件事影响,大家都不想来她店里消费,这世道果然是人云亦云,三人成虎。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叶歆恬明知故问,这么冷清的店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陈老板迟疑了下,然后说:“还没到点,所以人没来。” 叶歆恬摇摇头,说:“小陈啊,把账本拿来。” 陈老板怔了怔,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出来,认命前往账台,把账册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他脸色更加难看。 叶歆恬看陈老板那样子,心中大概有数,看来这些账本数字很差,陈老板不想让她看到,可没关系啊,做生意嘛,有赚有亏。 再加上她本来没想着这么快来查账的,这不路上出了点小状况,有没人找她麻烦,她就顺道找点事做。 奶茶店和花店,她都交给陈老板看账的,他是奶茶店的合伙人,不会让店亏钱的,这点她明白,所以才交给他。 “王妃,喝口茶。”陈老板斟了杯茶,放到叶歆恬面前说。 叶歆恬看了眼陈老板,忍着笑说:“你干嘛这么慌?大风大浪我都经历了,我看账本还会生气不成?” “没。”陈老板垂下双肩,回了一个字。 叶歆恬喝了口茶,便开始翻账本,边翻她边用力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还在心里再三算了几遍,最后问:“这个月比上个月翻了好几倍?为什么?” 她原本做好了心理打算,告诉自己无论多大的亏损都要内心强大,但等她看完账本,整个人都傻眼了。 从她进门开始,陈老板就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好像有千言万语藏在心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以为是亏得要倒贴,没想到挣了很多。 这是为什么呢?太子妃叶倾城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恨不得来定她的罪泄愤,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还喝她的奶茶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亏了王妃有先见之明啊。” “我?” “对啊,没发生太子妃那件事之前,我们就在着手送外卖的事情,这个平台的产生,好多远地方的人都能喝到奶茶,特别是忙事情想来一杯,或者下课来一杯,送到家里的,都获得了一致好评。”陈老板高兴道。 叶歆恬没想到线下没生意,倒是线上挣了个盆满钵满,难怪店面没人,原来都在等着送货上门。 她也万万没想到,现代的东西,在古代运作起来一样有商机,只是没有现代网络方便而已。她小心翼翼捧起账本,像捧着稀世珍宝的样子,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她这是创造了一个快递行业啊,这商机不能丢,得继续保持,她就能挣越来越多的钱,做梦都会在数钱了。她脑海里有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幻想,她整个身体埋在柔软的银票里,伸手一抓就一大把,这大概就是以钱为床的好处,空气里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没想到她在现代当个给尸体解剖的法医,来到古代一跃成为富商,看来她很快就能追上马云了,以后衣食无忧,连锁店一家接一家地开。 “你太棒了,小陈!”叶歆恬起身,用力拍了下陈老板的肩膀。 现代有网络支持着整个外卖系统,古代则没那么发达。于是,她提议在店门口立一块牌子,上面钉满钉子,所有订单都写在牌子上,店内的人接单。 这里存在一个问题,就是谁下单,怎么下单。你可以出门前来这里挂上牌子,做好就会送到写在牌子上面地方,也可以是家中奴仆过来传话下单,做好由奶茶店的专门跑腿去送,跑腿跟外卖员一样,按提成挣钱,送得越多挣得越多,也按照路程远近计算配送费。 “王妃,注意身份。”陈老板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 “怕什么,这里就你跟我,走,我们庆祝去。” “不,我没空,我要留下来看店,他们都送外卖去了,没人在不行的。” “那行,下次我请他们全部一起去吃。”还有几个月就年底了,请大家吃一顿饭不为过,有好老板,员工才会更加努力干活。 叶歆恬和陈老板聊了会,说了下奶茶店和花店接下来的规划,两人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她今天出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验证,结果一圈下来,啥事都没发生,就日落西山了,她得打道回府了。 预想的,该发生的一件都没有发生,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庆幸。但是,这始终是个隐患,早解决早做安排。 “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叶歆恬站在中央大街正中间,眯着眸子看夕阳,喃喃自语道。 她这边闲情逸致看夕阳,易思瑾那边则找她找得焦头烂额,遍寻不得,不好的事倒是一件接一件禀报。 他发誓,要是找到叶歆恬,他一定把她臭骂一顿,不然她不长记性,这么危险的时候,她竟然孤身出门,简直找死! 第220章 暗箭伤人 叶歆恬从奶茶店出来,本来挣钱了应该很高兴,但是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好不容易把李鸿鹏放倒,自己一个人独自出来当诱饵,结果预想的刺杀根本没发生。第二次她要想出来,李鸿鹏就不会上当了。 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频繁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像刚才那样跟踪她,还跑到没人的小巷子里晃悠,就是没有她想的刺杀的人。 她走在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上,周围是商贩的吆喝声,刺杀的人又不傻,怎么可能在街上动手。 她真的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今天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去了,可她不想回瑾王府耶,毕竟事情还没达到预期,要她这么回去,她不甘心啊。 再说了,出来的时候她还看到易思瑾了,要是他去过明月阁找她,那不露馅了吗,他肯定会像个老公公一样,念叨着她不听话之类的。 她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让她出来,太子妃毁容事件还没真正过去,易思宇是小气之人,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好说。 可是,她不出来,易思宇就能消气了吗,未必。而且,叶倾城上次说过,原身叶歆恬和易思宇关系很好的,她正好想确认一下真假。 叶歆恬一边想事情一边向着瑾王府的方向走去,眼看快到瑾王府门口了,她还没想好怎么溜进去。 忽然,马蹄声由远及近,她吓得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碰到易思瑾回来,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本应疾驰而去的马蹄声,来到她周围突然放慢了脚步,而且离她非常非常近,还是好几匹马,就这样跟了一小段路,她加快脚步,对方又加快速度,僵持了一会,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倒想看看,到底是谁跟她过不去,她越想把自己融入人群中,对方就越明目张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这里。 她停步,疑惑侧着视线,发现身边是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帘子遮得很严实,她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但是有一件事她很确定,这里面坐着的人不是易思瑾,这么想来,她不禁松了口气。 不对,她慌啥啊,她是自由的,腿长在她身上,为什么这么怕被易思瑾抓到现行啊。 不过……这马车怎么越看越熟悉呢,记忆里一闪而过的同时,她也认为自己真实见到过。 “吁……”马夫勒紧缰绳,马儿仰头,前脚朝天嘶叫了声,然后才停下来。 很显然,对方是冲着叶歆恬而来的,且不说跟了一路,就停在她身边挡住她的去路,足以证明,对方是来找她的。 身后跑上来两个婢女,在叶歆恬面前站定,气喘吁吁说:“王妃,我们家主子想请您去叙叙旧。” 叶歆恬听后,眯起眸子盯着至今没有掀开的金黄色车帘,冷冷勾唇说:“连脸都不露,就想请我去喝酒,你家主子的待客之道是这样的?” 两婢女吓得不敢说话,因为接错了是要受到惩罚的,还不如不说,不说就不会错,不是吗? 马车里传来一声男子的轻笑,马车车帘下一秒被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金黄色龙纹长衫,容貌帅气英俊,惹来周围的年轻女子一阵轻呼。 看到易思宇从马车上走下来,叶歆恬心里大写了‘卧槽’两个字,谁能想到,他会在大街上,光明正大走到她面前,他到底想干嘛? “见到本宫,你很意外?”易思宇嘴角微微上扬,玉扇轻摇,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看起来一切正常,没有因为叶倾城的事而伤心。 叶歆恬觉得自己脑袋抽风了,伤心?这两个词用在易思宇身上十分不合适,因为他给她的感觉是,刀枪不入,遇到任何事都波澜不惊,没有人能看出她真正的想法。 “确实意外,我没想过事后我们还会在街上见面。”叶歆恬没有任何隐瞒说。 “恬儿,以我们俩的交情,这都不是事。”易思宇忽然深情道。 叶歆恬看他那眼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忽然感觉周身都是冷意,她说:“太子,请注意一下语气,我们的交情并不深。” “不深吗?可本宫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跟在本宫身后,一口一个宇哥哥地叫着,你都多久没叫过我了?”易思宇放低身段,说话的时候,满是情真意切。 叶歆恬挑眉看着他,本是可以好好问清楚的机会,但偏偏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耳目众多,她不好过于深问。 她张了张口,打算叫‘宇哥哥’几个字,可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然后说:“太子,我们能正常聊天吗?” “这就是我们最正常的聊天方式啊,对啊,本宫忘了,你婚前曾落水,醒来后很多事都忘记了。”易思宇边说边叹气。 叶歆恬却抓住了重点,难怪原身记忆残缺,原来是之前落水的缘故,但这件事从来就没人告诉过她,包括她很信任的春珂。 这件事就像被人刻意隐瞒了起来,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要不是易思宇说出来,估计她会被瞒一辈子。 到底是谁,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是不是还牵连着更多的事?她忽然有点兴趣跟易思宇聊下去了,能知道很多事呢。 “那太子可知是谁推我下水的?”叶歆恬试探性问。 易思宇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说:“恬儿你都不记得了吗?” 恬儿,这么亲密的称呼,叶歆恬开始相信叶倾城说过的话了,原身和易思宇的关系,看来不简单,可平时她怎么就看不出半点东西呢? “忘记了,那次落水后,我脑袋一直不好使,很多事都没想起来。”叶歆恬开始胡诌借口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易思宇合上玉扇,配合着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行,那我们走。”叶歆恬点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趟她去定了! 只是,她接触的易思宇,并不纯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得小心提防着这个人。 易思宇指了指马车,然后说:“本宫在城外有个别院,那里说话方便,我们到那边去谈。” 叶歆恬狐疑注视着他,既然是谈事情,只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谈就是,何必要到私人别院去? “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一品居虽是不错的选择,但进来的人是什么人,就不好说了。”易思宇压低声音,提醒道。 “好。”叶歆恬点点头,率先朝马车走去,她倒想看看,易思宇葫芦里卖什么药。 易思宇见计划得逞,嘴角露出微笑,跟上她的步伐,向马车靠近。 “小心!”突然,易思宇大喊了一声。 叶歆恬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易思宇一扭,两人迅速来到了马车后,她被他按在马车上,背贴着冰冷,他高大的身躯把娇小的她完完全全笼罩在身下。 周围响起了惊叫声,人群乱作一团,人们东奔西走,很快消失在大街上,四周安静了下来,风卷起地上的沙子,吹到远方,同时伴随着危险的气息。 叶歆恬被易思宇保护在身下,她有点不自在,大气不敢吐一下,因为她刚才感受到了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直奔他们而来。 “没事的,你别出声,交给我。”易思宇警惕地看着周围,也不忘安抚怀里的人。 叶歆恬乖乖不敢乱动,箭从哪个方向射过来,没人知道,是一支还是接下来有很多支,都不好说。 她微微仰头,看到易思宇的下巴,再往上是他紧张的脸,两人贴得很近很近,她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息落在她身上,耳边是他扑通扑通,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别怕,有我在。”易思宇边说边抬手,轻抚她的头。 叶歆恬眼神恍惚,眼前一闪而过一个画面,易思宇和叶歆恬抱在一起,她哭得梨花带雨,他不知所措替她擦拭眼泪,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 为什么?叶歆恬真的不懂,是虚情还是假意? 易思宇不是为叶倾城毁容的事,想要杀了她吗?她今天独自出门,也是在引导他出手,到时候她再来抓个现行。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易思宇一直在针对叶歆恬,他们水火不容,不是吗?如今她险些被暗箭所伤,救她的人竟然是他? 难道,叶倾城说叶歆恬之前喜欢的人是易思宇,是真的?易思宇也喜欢叶歆恬?那他为什么答应娶叶歆恬?之前针对的种种,是为了报复? 不对啊,怎么也说不通啊,但好像又很通。 叶歆恬风中凌乱了,她真的搞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啊,本以为自己是个清醒人,没想到身在局中,仍是糊涂人。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身边也早已被侍卫围满,周围也没有找到可疑之人,因此危险解除。 易思宇松了口气,确认安全之后,才松开了她肩膀,但身体有些站不稳了,险些栽了下去,恰巧一双纤细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扶住了他。 叶歆恬反应过来,已经是这个情形了,又不好立刻松手,只好等他站稳,她才放手,但手中的黏意告诉她,事情不简单。 “你受伤了?”她拧眉惊讶道。 第221章 包扎 叶歆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今天本来是给易思宇下套的,看看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手,可结果来了个大反转,原本是对她痛下杀手的人,如今成了救自己一命的人。 说实话,她现在整个人是懵逼的状态,不知道该如何把事情接下去,手上黏黏的感觉告诉她,眼前的易思宇救了自己,她应该放下对他所有的成见,毕竟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 叶歆恬抬头,目不转睛注视着易思宇,他第一次没有回答,她以为他没有听到,于是再问了一遍:“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受伤了,伤哪里了?” 易思宇挑眉看着她,仍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他说:“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我……” 叶歆恬被他这么暧昧的话,搞得身体有些发烫,再加上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他依然是一副把她护在怀里的样子,她吓得立刻伸手推开他,然后说:“我们如今身份不同,你不应该再说令人误会的话。”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上烫得厉害,整个身体都不像她自己,不受她控制。 但是,这些表现令她明白了一件事,传言叶歆恬和易思宇的关系不一般,这事有可能是真的。 不过,之前易思宇可是针对她针对得很明显,如今突如其来的拉近关系,不惜用身体挡箭,只为博得她的关心,种种看来,都透着不寻常。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易思宇叹了口气,语气里藏着深深的失落,他的手勾起她颊边掉落下来的碎发,在手中把玩着。 叶歆恬身体不自觉向后仰,想要避开他的触碰,可马车与他之间的距离是有限的,她步步后贴,最终贴上了冰冷的马车。 “请太子自重。”叶歆恬佯装冷静道,她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捏着自己头发的时候,犹如捏住了她的命脉,令人极其不舒服。 “自重?”易思宇冷笑出声,接着说:“你以前不像是会在乎这种事的人。” 叶歆恬抿了抿唇,不想再跟他谈下去,她知道不会有结果的,偏头看了眼他的手臂,血液已经渗透了大半的袖子,他难道不疼吗?就这样站在这里跟她闲聊好吗? 易思宇见她不说话,有些不高兴摸了摸鼻子,没有再逼问下去,而是问:“本宫救了你,你不说声谢谢?” “说谢谢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血给止住?”叶歆恬无奈看了他一眼,他可是辰国的太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没有人敢担得起这个责任。 易思宇没有说话,而是目不转睛看着她,像是欣赏稀世珍宝的样子,又像是盯着猎物的眼神。 叶歆恬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对他的眼神很有意见,太让人捉摸不透了,这绝对不是好事情。 “启禀太子,人没抓住,跟丢了,属下无能!”就在气氛最尴尬的时候,一名侍卫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好,本宫知道了。”易思宇用力挥了挥袖子,示意侍卫下去。 叶歆恬是聪明人,她觉得现在是自己最合适的开溜时间,于是把准备好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同时做出挥手的动作,说:“谢谢太子的救命之恩,他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虽然这个机会很少,但我放在了心里。还有,快去找太医处理伤口,不然感染就麻烦了,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 易思宇很认真地听她讲话,一个字都没漏,当她的秀发擦着他肩膀而过,他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按住,然后说:“瑾王妃别急,本宫还有话要跟你说,你来帮本宫包扎。” “不,我不会,我怕再次弄伤了太子,还是让御医来。”叶歆恬向前伸着双手,在半空中挥舞乱抓,偏偏脚移动不了半分,这得归功于肩上的一只大掌,他只是轻轻放在上面,她的身体怎么就不受控制了呢。 是谁说的,太子易思宇的武功造诣不深的?这简直是鬼话连篇!他一只手指就能让她动弹不得了! “听说你包扎的手法不错,本宫的伤口就交给你了。”易思宇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 “你听谁说的啊?这是不实的谎言!”叶歆恬不管了,一口否定就对了。 “是吗,本宫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易思宇十分自信道。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来看易思宇安插在瑾王府的内线不少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不然刚才也不会救她这么恰巧。 易思宇觉得按着肩膀不好走,于是换了个地方,揪着她的后衣领,拽着她往前走,她是很爱面子的人,这样不走也得走。 叶歆恬护着自己的领口,只能被迫后退跟上,谁叫她命运的后颈被人揪住了,认命跟上,她倒要看看,易思宇要耍什么花样。 他从与她针锋相对的角色,转换为护她周全的角色,这需要时间去检验,毕竟起了杀心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至少,她叶歆恬就不会,她有仇必报,那得看对方是拿什么与她交换的,她不满意随时换,她始终相信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叶歆恬被易思宇抓着,后退着走,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但一进门她觉得他疯了。 刚才才在大街上被刺杀,伤口流着血呢,易思宇竟然带她进了一品居,不是疯了是什么。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包间,是的,畅通无阻,但是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易思宇受伤了,抓着瑾王妃进了包间了,门啪地一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易思宇完全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拉着叶歆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叶歆恬吓得马上捂住了眼睛,大声问:“你脱衣服干啥?” 易思宇解开衣服的同时,抽空拉下她的手,说:“本宫伤口在手臂上,不脱掉上衣,你要怎么包扎?” “要不,我还是找其他人来帮忙,我记得这里离医馆很近,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叶歆恬边说边起身,一副她十分担心他的模样。 易思宇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她想干什么,于是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回凳子上,并说:“本宫现在信不过其他人,只信你。” “好,我感谢你的信任。”叶歆恬极其不情愿地重新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他脱掉上衣,挽起里衣的袖子,把伤口露在她面前。 “还愣着?赶紧开始。”易思宇挑眉示意。 叶歆恬觉得易思宇真的是个人才,这里是酒楼,不是医馆,以为要啥有啥啊,真考验她的能力,先消毒伤口,酒楼里有盐,能和成盐水清洗伤口,金疮药她身上带了一点,用来备用的,古代是没有绷带的,看来她得学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撕裙摆当绷带缠了。 易思宇一直看着她,看到她时而皱眉,时而松开双眉,脸上犹如千军万马过了,她忽然起身,他立刻问:“你干嘛去?” “放心,我答应给你包扎,言而有信,我不会跑的。”叶歆恬无奈说,她怎么觉得平时高高在上的太子,现在就像个小孩子,逮着机会就在她面前撒娇呢? 易思宇抓着她的手腕,半信半疑地放开了她,然后看着她起身,走到门口,在门口吩咐侍卫,接着回来坐到他身边,掀起裙摆,毫不犹豫撕了起来。 叶歆恬认认真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想着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反正她最近帮春珂包扎,都包顺手了,问题不大。 再怎么说,人家太子是救命恩人,包扎就当还了一部分人情,这样也挺好。 侍卫敲门进来,把一个罐子放下,然后走了出去。 只见叶歆恬把里面白色的细小颗粒,倒在刚才准备好的温水里,接着用盐水冲洗他的伤口,边洗边轻轻擦去部分血迹,然后擦干伤口,把药粉倒在伤口上,最后用撕成一条条的裙摆绷带,一圈又一圈把伤口包扎好。 “好了,晚上再拆开清洗伤口敷药,切忌大幅度挥动手臂,最近少练剑。”叶歆恬贴心叮嘱道。 “明白。”易思宇点点头说,脑海里都是她刚才给自己包扎时候的温柔侧脸,好看到令人怦然心动。 叶歆恬这边呢,是想着赶紧包扎完,问完事情就开溜,她得回去重新捋一下今天的事,跟自己预想的出入太大了,她得看看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易思宇看得出来她有点坐立不安,于是他先开始话题:“你不问问本宫今天找你,所为何事吗?” “太子想说自然会说,我洗耳恭听。”叶歆恬一直深信一句话,不说就不会错,不开口就对了。 “你以前不会一口一个太子地叫本宫。” “太子,人是会变的,特别是经历了很多事之后,也有许多事跟以前不一样了。” “所以,本宫今天来,是想谢谢你的。” “谢我?”叶歆恬拿手指指着自己,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223章 要挟 易思宇和叶歆恬听到门‘砰’地一声,耳边响起痛苦倒地的声音,守门的侍卫全部倒在地上,难受地呻吟着,包厢的门被用力推开,两扇门摇摇欲坠,快要倒下的样子。 易思瑾寒着脸站在房门口,双眼好像喷火一样紧盯着房间里亲密的两人,只需一眼,他后背仿佛长出了火龙,正在使劲地喷火,只要一开口,就能将他们燃烧殆尽。 叶歆恬微张着口,想要解释,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千言万语好像堵在了心中,难以说出来。 她回想起刚才的情况,易思宇眼中带着故意,捏着她的下巴,缓缓俯下身,两人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落在对方脸上,周围暧昧的氛围瞬间升温。 如果,她不是叶歆恬,他不是太子,这是一副美好的画面,但偏偏他们是对立方,看到的只有彼此眼中的不耐烦。 她尝试过想挣脱他对自己下巴的控制,双手刚抬起,就被他的手紧紧捏住,疼得她皱眉,他都没有放开,反而是继续凑上来。 如果可以,她真想吐口水,但这样做后果严重,她只能尝试用劝说的,分散注意力的同时,看有没有一线生机。 门外的侍卫她是不指望了,毕竟他们是易思宇的人,靠自己实在一些,可易思宇好像很了解她的样子,得另辟蹊径。 “怎么,太子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想杀我灭口吗?”叶歆恬嘲讽说。 易思宇轻笑出声,说:“杀你?恬儿你可真会开玩笑,本宫舍不得。” “舍不得?太子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都陷害我这么多次了,现在才来装好人,会不会太过了?”叶歆恬本着激怒他的想法,尽量把事情说到绝路,她就有一线生机。 “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很多,比如程韵的事,又比如抓奸的事,再比如我们家那两个美人的事,太子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你们私底下不是有交易吗?” “看来,落水之后,你聪明了不少。” “不,正确来说,吃一堑长一智,总不能一直被瞒在鼓里,又或者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害的。” “本宫并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不好掌控。”易思宇冷笑出声,眼神里透出了杀意。 他改变主意了,这么聪明的人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祸患。毕竟蛇是危险的动物,就算好吃好喝供着,也是会突然发疯咬主人的。 叶歆恬也跟着笑笑,然后说:“我也不喜欢被人算计和利用,落水的事,就当是我欠你的,但之后的事,我们有时间还是要算一算的。” “是吗,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易思宇弯下腰,两人脸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你想干什么?”叶歆恬心中升起一股惧意,表面上仍保持镇定,毕竟输人不输阵,一旦先示弱,就是任人拿捏了。 易思宇没有回答,嘴角勾起阴险的笑容,盯着她的唇慢慢俯身,你说有什么比一个女子的清白更重要,要是被人撞见他们的行为,将会引发轩然大波。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用力踹开,易思瑾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门口。 叶歆恬看到易思瑾,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她相信只要有他在,易思宇就不敢乱来。可她怎么有种被抓个现行的感觉,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易思宇直起身子,看到易思瑾眼底的熊熊怒火,嘴角笑容越来越大了,他就是想刺激刺激一下他的亲弟弟,平时一副遇事不惊的样子,现在是真的好看。 “弟弟来得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易思宇精心准备的这场戏,就是想分化易思瑾和叶歆恬日渐转好的关系,他是最见不得易思瑾好的人了。 易思瑾和叶歆恬一旦关系好转,就意味着叶倾权可能临阵倒戈,他花了这么多心血,怎能让他们坐享其成呢。 本以为叶倾城的毁容,能令叶歆恬被抛弃,遭万民唾弃,没想到他的亲弟弟为了护着叶歆恬,宁愿挨三十鞭,他恨易思瑾不成钢,所以他亲自动手挥鞭子,本以为能暂缓易思瑾的行动,没想到好得这么快。 “皇兄想要什么,直接跟弟弟谈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女子?”易思瑾知道,事出必有因。 “你倒是爽快。”易思宇笑笑说。 “弟弟愚笨,还请皇兄明示,如果弟弟能做到,一定照办。” “为了一个对手的女儿,赔上自己,值得吗?” “皇兄先把人放了。”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那皇兄到底想要干什么?” 易思宇直起身子,放开叶歆恬的下巴,反手点了叶歆恬身上的穴道,然后说:“你就乖乖听着,不要说话哦。” 叶歆恬刚想动,想摆脱易思宇的掌控,到易思瑾身后寻求庇护去,这想法的形成,好像被易思宇看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点了她的穴道,她动弹不了。 易思瑾看向叶歆恬,对她摇摇头,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如今是他们为鱼肉,太子为刀俎,他们得满足太子的要求。 “皇兄想要什么,不妨明说。”易思瑾紧咬牙关,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证明了他是极其不愿意的。 这都得怪叶歆恬,他明明告诉过她不要乱跑,太子还没有消气,她偏不听,以为事情过去了。现在好了,成了要挟的对象,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叶歆恬转动眼珠子,盯着易思瑾看,看到他双手紧握成拳,紧绷的侧脸,满身散发着不服气。 “你知道本宫想要什么。”易思宇说。 易思瑾眯起眸子,抗拒道:“那皇兄可知,这不是弟弟能作决定的,这关乎着辰国的未来,不是弟弟一个人说了算的!” “可却是你在办的,不是吗?”易思宇明摆着不相信他的忽悠。 “皇兄想要它,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你该问的,你就别问,问了本宫也不会说,本宫只要答案。”易思宇继续逼问。 “如果弟弟不答应呢?”易思瑾觉得,自己的亲哥哥,至少还有那么点人性才是。 易思宇笑笑,然后说:“你不答应的话,也没关系,叶歆恬本宫是不会还给你的,她有别的用处。” 叶歆恬听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易思宇什么意思,是不打算把她给易思瑾带走,易思宇想利用她去做什么? 虽然她不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易思瑾的表情告诉她,这件事很重要,他不能轻易答应,但又不能放弃她。 “好,我答应你。”易思瑾叹了口气说。 这么猝不及防的答应,连易思宇都愣了几秒,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叶歆恬,不懂她身上有什么,能令易思瑾放弃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答应皇兄是一回事,但皇兄得给我时间去处理,我保证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易思瑾接着说。 “啧,看来下次我们有什么谈拢的事,找弟妹就能解决啊。”易思宇笑得很开心,得了便宜还卖乖。 易思瑾上前,在叶歆恬的背上点了两下,穴道便解开了,他扶起叶歆恬,对易思宇说:“皇兄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这种事做一次就足够伤兄弟之情了。” “只是,本宫实在没想到,叶歆恬在你心里,占着这么重要的位置。”易思宇不后悔,只要达到了目的,他没有什么后悔的。 为什么人人都想亲近易思瑾,他堂堂太子,却得靠自己的能力去拉拢别人,撕破脸地去求;为什么易思瑾想得到什么,父皇就会给什么,他就得去设计才拥有;为什么他已经坐上太子之位,仍然有不少人在他耳边谈论着,易思瑾多么多么地厉害。 是的,易思宇不服。 易思瑾不想跟自己的兄弟再有什么误会,没有接话,扶着叶歆恬准备离开,在快跨出房门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然后说:“皇兄,希望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要是再有,就休怪弟弟无情了。” “只要你说到做到,本宫保证不会找你麻烦。”易思宇承诺道。 “嗯。”易思瑾淡淡应了声,便拥着叶歆恬离去。 易思宇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是他和叶歆恬在御花园追逐嬉闹的情景,两人都很高兴,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声声萦绕在耳边的‘宇哥哥’,仿佛已经远去很久了,在他们各自选择的时候,有些事已经悄悄在发生改变。 但易思宇知道,自己想活下去,就得再努力一点,把大权握在自己手里。 另一边,易思瑾扶着叶歆恬的腰,将她一把提起,放在马背上,然后再迈了上去,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马儿仰天鸣叫了声,就快速向前奔跑。 马背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叶歆恬知道他不开心,所以马儿跑得飞快,掠过的风犹如刀子一般,在脸上划过,带来疼痛。 “对不起。” 第224章 吃醋的王爷 易思瑾拉紧缰绳的手更加用力了,他俯身凑在她耳边,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不听你话,不该自作主张。”叶歆恬明白,错了就该认的道理,早点认错,他早点不生气。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拿自己当诱饵,就没想过后果?”易思瑾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哪有人拿自己当诱饵去诱敌深入的?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他真的小看她的能耐了。 “这不是你来了吗,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那要是本王没来呢,你如何脱身?” “要是你没来,那就那样啊。” “你就没为自己想过后路?”易思瑾真想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没有任何把握,她也敢把自己置身于险境。 “想过。”叶歆恬如实回答,她顿了顿之后,接着说:“我没想过事情会往这个方向走。” 她说的是真话,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易思宇会从最有可能对她下手的人,变成她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挖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这也算有点收获。 可是,有个问题随之产生。易思宇和原身叶歆恬有不可告人的过去,那么白薇薇又是什么存在?有没有那一种可能,白薇薇和原身之前关系挺不错的,因为易思瑾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这些大胆的猜测,她要得到答案,但今天是不可能的,只能派人私下去调查了。虽没有坐实某个人的罪名,可至少不是空手而归的。 “本王要是没出现,你打算怎么脱身?”易思瑾说着的同时,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两个面对面,几乎碰到一起的唇,心中有股怒火腾空而起。 易思宇所做,不过是想得到叶歆恬的信任,女人是最心软的动物,只要稍加感情编造谎言,一切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叶歆恬听信了易思宇的话,易思瑾就是易思宇首先要除掉的那一个,易思宇想让易思瑾孤立无援,求助无门。 叶歆恬一听,脑海里浮现出两人亲密的举动,映照在易思瑾的瞳孔里,她看见他瞳孔一缩,眼神带着愤怒。 “王爷是不是吃醋了?”叶歆恬轻笑出声,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易思瑾眼神一眯,拉紧缰绳,促使马儿停下来,然后低头看着怀中人说:“你想多了。” “唉,看你这么着急,我还以为有那么点意思呢。”叶歆恬叹了口气说,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 “怎么,你很失望?”易思瑾挑眉说。 “失望算不上,只是忽然觉得我没魅力了,我好歹是辰国数一数二的美女,你竟然不动心,那一定是你心里有别人了?”叶歆恬试探性询问。 易思瑾轻笑出声,说:“本王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贪慕虚荣呢。” “这才不是虚荣,这是面子的问题,很重要的。”叶歆恬边说边点头。 “你不要想着把话题带偏,好好回答本王的问题。”易思瑾今天就非要一个答案。 “王爷,你放心,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这边,谁都改变不了。”叶歆恬敛起笑容,认真说。 “为什么?”易思瑾不懂,她明明有很多选择,不一定要选择他。 叶歆恬微微一笑,说:“因为王爷待我很好,我暂时没有换人的打算。” “你以为三两句就可以说服本王了?” “我这不正在尝试吗?” “既然你心中有数,刚才被兄长靠得这么近,也在你的计算之中?”易思瑾觉得她在胡扯。 “你还说你不是在吃醋?” 易思瑾冷着脸,目不转睛盯着她说:“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记住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 “好。” “本王这关你算勉强过关了,你师傅那一关你打算怎么过?”易思瑾问。 叶歆恬嘴角笑容僵硬,转动她的眼珠子,她怎么忘记还有下药这事呢?坏了坏了,师傅一定很生气,她用在易思瑾身上解释的这一套,到了李鸿鹏那边,是忽悠不过去的。试问谁会原谅一个下药的人啊。 “王爷你得帮我!”叶歆恬想都没多想,立刻握住易思瑾的手,恳求道,那声音叫人听了都觉得可怜楚楚。 易思瑾看着自己的大掌被她纤细的手紧紧包住,有道无形的电流从她那边导到他这边,他的心跟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但重点他还是清楚的。 “帮你?你做事不顾后果,是该有个人好好教训教训你了。”易思瑾笑着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露出害怕,难得有她怕的人啊。 “王爷救命。”叶歆恬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易思瑾瞥了她一眼,仅是一眼就知道她是苦肉计,说:“晚了,我们回到王府了。” 纳尼?他们刚不是还在聊天吗,什么时候回到王府了? 叶歆恬以为他在逗她,但抬头一看,瑾王府三个大字的牌匾高挂着,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抱下马背。 “我不进去。”叶歆恬故意往反方向使劲,硬是僵持着。 易思瑾低笑出声,摇摇头说:“看来你是不想自己走进去,是想让本王打横抱进去。” 此话一出,叶歆恬的脸瞬间涨红,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怎么敢!不,他好像真的敢,于是她只能认命跟上他的步伐。 易思瑾被她嘟着嘴的样子逗笑,笑着说:“开心点,本王陪你去,你别一副哭丧的样子。” “真的吗?”叶歆恬抬头,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闪烁的星星。 “本王不会骗你。”易思瑾说。 叶歆恬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点,易思瑾这边搞定了,她该想想办法搞定李鸿鹏了,要不还是照着先道歉的办法来?易思瑾和李鸿鹏同身为男人,应该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 来到明月阁门口,叶歆恬先让易思瑾进去,自己缩着身子跟在他身后。 “舍得回来了?”李鸿鹏沉声问,端起他身为师傅的样子。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看来李鸿鹏气得不轻啊,即便她有原因,也不该对自己师傅下手。 叶歆恬见藏不住了,立刻站出来扑火,免得火越烧越旺,她沙哑着声音说:“师傅,我错了,让您担心了。” 李鸿鹏瞪大眼睛看着她,本以为她还会狡辩几句,没想到上来就可怜兮兮的,导致他原本想好一肚子怼她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去。 易思瑾见李鸿鹏跟他之前的表情一模一样,忍不住掩嘴偷笑,想不到,向来骄傲的她,竟然立刻低头认错。 叶歆恬见李鸿鹏脸上出现了动容,马上上前,边摇晃他的手臂边说:“师傅,我知道对您下药是我不对,但我没有办法了呀,你知道的。” 叶歆恬故意说得很隐晦,因为这是她和李鸿鹏之间的秘密,易思瑾还不是跟他们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不应该知道得太多,她也不想连累他。 她不是信不过易思瑾,而是他和易思宇毕竟是亲兄弟,自古有多少人能大义灭亲,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她也不清楚易思瑾的真正为人,这么做太过冒险。 李鸿鹏毕竟与叶歆恬共事一段时间了,一个眼神都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眼神,压下心中怒意,然后说:“只有这一次,下不为例,懂吗?” “明白,了解,遵命。”叶歆恬连说了三个词,用来表示自己听见去了。 叶歆恬搞定了李鸿鹏,暗自松了口气,于是看向身旁的易思瑾,对他说:“谢谢王爷救了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王爷公务繁忙,我就不留王爷了。” “你想赶本王走?”这不就是打完斋不要和尚吗?易思瑾是不乐意的。 叶歆恬摆了摆手,说:“王爷别乱想,我只是觉得王爷找了我一天,该回去休息了。” 李鸿鹏看着他们的小眼神你一来,我一往地,默默没有出声,可偏偏易思瑾不想放过他。 “李先生还看戏呢?”易思瑾点名道。 叶歆恬不懂易思瑾话中的意思,眼神在李鸿鹏和易思瑾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感觉他们之间的气场改变了呢?是不是瞒着她密谋了什么? 李鸿鹏站了出来,丢下一个重磅的炸弹,慢悠悠说:“从今天开始,为师就是瑾王府聘请的保镖,专门保护你的安全。” 卧槽,这不是变相监视吗?还是用她师傅来监视她?她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师傅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吗?”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拼命向李鸿鹏使眼色。 李鸿鹏立刻明白了她说的是学院孩子的事,可那根本不是事,他说:“没事,为师能兼顾得过来。” “所以,我是被告知的,没有决定的权力?”叶歆恬拿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说。 有易思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已经够危险了,再加一个李鸿鹏,那她以后想做什么,不是很受限吗?她也万万没有想到,易思瑾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竟然是她的师傅! 第225章 疯狗 叶歆恬起身整理衣服,眼睛盯着明月阁的门口,拢紧衣服,随时准备冲出去,但她的脚才往前挪了一小步,立刻有只手臂持剑拦在她面前。 “瑾王说了,你暂时不能随意出府,有事吩咐我去办就可以了。”李鸿鹏看着她说。 叶歆恬无奈扶额,感觉有点头疼,她确实是不明白,李鸿鹏和易思瑾到底想做什么,想不通所以头痛。 难道就因为她擅自出府,险些落入易思宇的手中,他们就齐心协力一起对付她吗?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想法一致,行动一致。 “师傅,您还是我师傅吗?”为什么帮着外人一起圈禁她,不让她出府? “就因为是,所以才答应好好保护你。” “可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我,你不像我师傅,倒像是王爷忠心的侍卫。”叶歆恬忍不住嘲讽道,她还不信了,话说得这么难听,李鸿鹏还不发怒走人。 “他出价很高,这忙我愿意帮,而且对你好。”李鸿鹏没有因她的话受影响。 “我给师傅您的价钱也不低?”叶歆恬就出去了一天,他们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她想尽办法想出府,会立刻被李鸿鹏抓回明月阁。 李鸿鹏是何等人,皇宫敢闯,天下第一剑,在江湖上是上等的高手,她想逃出他的手掌心,简直比登天还难,看来得换一个法子了。 李鸿鹏笑笑,知道她不服气,依旧说:“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这样的人最好沟通了。” 叶歆恬瞪着李鸿鹏,气得咬牙切齿,偏偏找不到突破口,她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我出去不是为了我自己。” “嗯,然后呢?” “您也可以跟我一起出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鸿鹏对昨天她拿自己当诱饵,还心有余悸,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他本可以不答应易思瑾,但易思瑾看穿了他的想法,既然两个人都是为了她好,何不合作起来,他们是平等的,有自己的想法都可以执行,不用受制于对方。 “这么说,师傅是答应了?”叶歆恬十分高兴说。 李鸿鹏瞪了她一眼,补充道:“只要你不耍小心机,一切都好说,还有,为师是有仇必报的人,上次下药的事,我火气还没消呢,你最好不要再冒险。”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用力点点头,她又不笨,同样的办法怎会再用一遍,这只会引起怀疑。 再说了,她今天不是拿自己当诱饵,而是找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一起见证一下事情。 “那师傅,我们出发。”叶歆恬还没出去呢,已经开始想念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了。 待在瑾王府,她是当家主母,做什么说什么都要注意,还时刻喘不过气来,在外面就可以无拘无束了,这也是她找点事做,开铺子的原因。 瑾王府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了,特别是经过程韵的事之后,大家都变得小心翼翼,连府里几位美人都突然安分了下来,但她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出府的路上,叶歆恬想起一位故人,于是问:“程韵这阵子怎样了?有没有再逃跑?” 是的,程韵逃跑过,她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在她派出的人的监视下,她为什么还能离开监控范围,因此她一直怀疑,她的手下里有内线。至于是谁的内线,现在还不好说。 所以,她昨天的出府去,也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易思宇亲口承认他在瑾王府安插了不少内线,瑾王府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就意味着,程韵的事易思宇知道。她瞒过了易思瑾,却没想到栽在了一个外人的手上。 因此,她今天出府还有别的目的,与外部势力一起,将瑾王府的眼线彻底清除出去,这是一个很难办的事,也要长期斗争,她需要盟友,但不能是瑾王府的主人。 所以,今天这一趟,她必须出去,给机会内线通知幕后之人,更需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不是金疮药事件,这件事早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瑾王府,在经过九曲桥的时候,就被白薇薇拦住了,一副找人算账的生气模样。 “是谁惹白姑娘生气了?还是我身为女主人招待不周啊?”叶歆恬故意强调自己是瑾王府的女主人,无非是想让白薇薇知难而退。 白薇薇却气鼓鼓上前,抬起手臂打算打人的样子,只是她的手还没落下,就被人在半空中拦住了。 “请白姑娘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任意妄为。”李鸿鹏拿未出鞘的剑挡住了白薇薇的手说。 叶歆恬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半分,目不转睛注视白薇薇,想弄明白她为何生气,自己最近也没踩到她的尾巴才是。 白薇薇愤恨放下手,生气瞪着叶歆恬说:“你可真是养了一条忠心的好狗!” 叶歆恬拧眉,对白薇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很是不满,她双臂环胸说:“你要是想吵架,我今日无法奉陪,改日再登门跟你吵,你觉得怎样?” 白薇薇被她这么一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愤怒说:“就让你再嚣张一段时间,过阵子你会很惨!” 叶歆恬被白薇薇无厘头的一句话,搞得更加不耐烦,她看了看天色,决定不再跟她纠缠下去,说:“好狗不挡道,你要是说完要说的,就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咋的,你还要怎么不客气?叶家不过仗着是护国元老,才敢这么嚣张,要是你家什么都不是,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白薇薇大声喊道。 叶歆恬被白薇薇这么一吼,觉得头疼,也不明白白薇薇突然冲到自己前面发什么疯,她对李鸿鹏使了个眼色。 李鸿鹏立刻明白眼神的意思,上前逼近白薇薇,居高临下睨着她,威胁得极其明显。 叶歆恬看到白薇薇面露害怕,极力忍住笑,她是领教过李鸿鹏不说话生气的人,那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没有人会不害怕的。 “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对我做点什么,小心你的狗头!”白薇薇下意识往后退,直至被逼到后背抵着冰冷的柱子,她才用大声说话来壮胆。 李鸿鹏就这么盯着她,摆出请的姿势说:“请白姑娘让路,你要是听不懂话,我来帮你也可以。” “呸!”白薇薇不满说道,身子往旁边挪去,随时准备开跑的样子,她说:“狗仗人势的东西,以后小心点!” 李鸿鹏看着踉踉跄跄向后跑,时不时回头看他们方向的白薇薇,说:“我像是会吃了她吗?跑这么快?” 叶歆恬早就笑得前俯后仰,眼角挂着泪花,她边拭去边说:“哈哈哈哈哈……师傅竟然能治得了她。” “你每天在瑾王府就面对这些奇奇怪怪的疯婆子?”李鸿鹏拧眉问。 叶歆恬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笑意,硬是被他这句话再次带了起来,她深呼吸之后说:“事出必有因,她今天像疯狗咬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要为师去查一下吗?”李鸿鹏问。 叶歆恬点点头,然后说:“要,白薇薇从出生开始的所有资料,以及白家上下所有人的资料。” “你够狠的啊。”李鸿鹏边说边朝她竖起大拇指。 “我早就想查她了,找不到信任的人去查,师傅前阵又忙于其他事,因此一直在搁置,也该提上日程了。” “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这几天内给我。” “你以为为师是看着她长大的呢?”开什么玩笑,这几天内,说得可真轻巧。 白家在朝中是有地位的,三代为官,一门文官,家族很大,想要着手调查,起码要十天以上。 叶歆恬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四目相对,点头说:“我相信师傅的实力。” “谁要这种相信啊?”李鸿鹏瞪着她说。 “好了,不说了,我们该出发了,被她这么一耽搁,人或许走了,只能再等下次了。”叶歆恬嘴上是这么说,但她今天是一定要见到人的,不然这件事只能一拖再拖了。 “你到底要去哪?”李鸿鹏不解问。 “师傅,去到你自然就知道了。”叶歆恬依旧神秘兮兮地说。 ★★★★★★ 一品居门口 李鸿鹏看向身旁的人,张了张唇,却没说一个字,心里却早已吐槽了很多遍。 “搞了半天,你急着出来是要喝茶啊?”喝茶而已,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又不是见不得人。 叶歆恬看了眼一品居门口,看到一匹熟悉的骏马,她松了口气,还好人还没走,来得及来得及。 要是被白薇薇这么一耽搁,她要见的人见不到,回去非拔白薇薇一层皮,她说到做到! “师傅可知,在一品居能喝到最贵的茶是什么吗?”叶歆恬问。 “听说他们这里菊普茶不错,上等的金丝菊,加上陈年的熟普洱,入口顺滑,茶香四溢。”李鸿鹏如实回答。 叶歆恬听后,摇摇头,轻笑出声说:“不,这里最贵的茶是人情茶。” “人情茶?没听说过一品居还有这茶啊。”李鸿鹏转了转眼珠子说。 “走,我带师傅去见识见识。”叶歆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告诉自己,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226章 好戏开锣 叶歆恬和李鸿鹏走进一品居后,正对面的小巷子里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他一出现,身边便立刻落下一个黑影。 “怎样,查到什么了吗?”易思宇盯着一品居的门口,若有所思问。 黑影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回答:“一品居里有……” “你什么时候说话吞吞吐吐了?”易思宇不悦道。 黑影起身,附在易思宇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易思宇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易思宇嘴角微微上扬,他说:“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本宫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黑影低着头没有说话,但他跟在易思宇身边很久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时候不要多言。 易思宇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子,喜怒无常,有人常常因此受到责罚,在他身边当差,要学会看眼色,因为有时候可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能成为导火索。 而在对面街,阴暗之处,易思瑾和陈深贴墙站着,时不时探头看斜对角巷口的情况,但不敢露太久,怕被发现。 “王爷,您说太子今天不上朝,跟踪瑾王妃,是想做什么?”陈深不懂,瑾王妃就来一品居喝个早茶,为啥被太子盯上了,这根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啊。 易思瑾眯起眸子,眼皮跳了跳,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说:“想做什么本王猜不出来,但是皇兄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这点本王倒是明白。” “那需要属下暗中保护王妃吗?”陈深知道,王爷的猜测从来很准,不会出差错。 易思瑾摇摇头,说:“不用,人多反而显眼,信任的人留一个在身边就足够了。” “王爷这么相信李鸿鹏吗?”陈深认为这么相信一个刚来王府一天的侍卫,不太好。 易思瑾轻笑出声,解释道:“重点不在于本王相不相信,而是王妃相信他,把他放在身边就足够了。” 陈深恍然大悟,说:“原来王爷是这么打算的。” “本王还有事,你跟着太子,不要被发现了,记住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太子身边可不止你现在看到的一个高手。”易思瑾点头吩咐道。 陈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置于身前,说:“属下领命!” 巷子里只剩下易思瑾一人,他探头看向一品居的二楼,若有所思说:“今天不上早朝的,可不止太子一个,还有其他人呢。” 易思瑾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估计很快辰国就不太平了,毕竟恶作多了,总有一些人会看不下去。 只是,这朝堂之上,恐怕会经历一场大风暴。 ★★★★★★ 叶歆恬和李鸿鹏两人走进一品居,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主要是落在叶歆恬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叶倾城毁容事件表面上是过去了,但圣旨也堵不住别人的嘴,这流言蜚语之中,占错的那一方始终是叶歆恬。 叶歆恬面对这些审视的目光,连正眼都没瞧,进门就伸手敲了敲掌柜的桌面,问:“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掌柜放下毛笔,立刻起身,恭敬道:“都备好了,热着呢,就等王妃过来。” “很好,让人捧着东西跟我上楼。”叶歆恬笑笑,朝掌柜竖起大拇指,肯定他的办事能力。 李鸿鹏算是看出来了,她今天哪是什么一时兴起想出府,这是早有安排好吗! 他双臂环胸,毫不掩饰不高兴说:“这哪是什么人情茶啊,分明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算计?”叶歆恬皱眉,可不喜欢这个词,显得她很阴险狡诈,她纠正道:“我这叫提前安排,提前准备,掐指一算好吗!” “这么想来,你等下要上去见很重要的人?”李鸿鹏没有被提前提醒,怕自己会搅局。 叶歆恬摆摆手,只说了一句:“师傅等下站在一旁,看着就好。” 李鸿鹏点点头,懂了,就是让他站着,不要说话不要插嘴,像个面无表情的侍卫,这好办啊。 叶歆恬率先往前走,身后李鸿鹏跟着,接着就是店小二捧着一道道精致的茶点,那排场看得楼下喝茶的人目瞪口呆。 另一边,豪华包间内,向天啸和向泽面对面坐着,品着茶,谈论着国家大事,以及针对的处理办法。 “最近太子挺活跃的,辰皇已经心生不悦了,时常在大殿之上反对太子一党的建议。”向泽轻啜了口茶说。 向天啸挑眉,但眼中没有多大的意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一旦先入为主,很难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嗯。”向天啸应了声,拧眉问:“听说太子最近经常到禁军那边走动,似乎还和那边的侍卫交情不错,你身为都尉,该好好抓紧一下了。” “好,儿子明白。”向泽点头回答。 “还有,听人说你和瑾王妃的关系不错,为父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和瑾王府走太近,不然就会成为太子的眼中钉,我们父子二人不要圈入朝堂的争斗之中,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保持中立的状态就可以了。”向天啸再次说。 “儿子懂了。”向泽知道,这些话都是善意的警告。 他们父子本该可以在向府谈事情,但都避人避得出来喝茶谈事了,可见向府并不如想象地那么安全,可能混入了不少眼线。 朝中人人都说向天啸是明白人,既不偏帮太子,也不站在叶将军的那边,一直保持中立,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但只有身处向府才明白,很多时候都不由人。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向天啸和向泽互看了对方一眼,瞥了眼桌上上齐的茶点,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眼力劲。 向天啸笑了笑说:“进来。” 包厢门被推开,店小二手捧精致的茶点走进去,一道道放在桌上,再一起走了出去,最后叶歆恬和李鸿鹏才走进来。 “不知道向大人和向公子喜欢吃什么点心,我就提前和老板商量备好了。”叶歆恬笑眯眯说,进来后没经向天啸同意,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像他们肯定不会赶她走似的。 向天啸看到叶歆恬,眼中并无意外,但也没有太大惊喜,他若有所思看着对面的儿子。 向泽拼命向叶歆恬使眼色,她不知道看不懂,还是故意不看他,视线压根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只好开口说:“王妃不是有要事去忙吗,怎么有空来喝茶?” “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有事要去忙?”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对于他这种赶人的行为,她很是不高兴。 向泽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故意了,他眯起眸子,起身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向公子不用担心,我说完该说的就会走。”叶歆恬看着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对李鸿鹏使了个眼色。 李鸿鹏立刻明白了叶歆恬的意思,挪步到向泽身边,按住向泽的肩膀,将他按坐在的凳子上,说:“向公子请坐。” 向泽想摆脱李鸿鹏的掌控,可他想起身,偏偏连凳子都移动不了半分,他瞪着李鸿鹏,李鸿鹏压根不把他当回事。 向天啸一直很淡定地坐着,悠然地品着茶,说:“瑾王妃身边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位高手?” 叶歆恬掩嘴轻笑出声,回答:“向大人是知道的,如今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想杀我,给我下绊子的也很多,我身边要是一个侍卫都没有,岂不是任人宰割。” “有道理。”向天啸十分赞同点头,接着问:“要是下官没有记错的话,他是天下第一剑,瑾王妃能攀上这个人脉,看来也不简单啊。” “每个人都总有那么点秘密,是不为人知的,知道不开口,那是朋友,知道了追究的,可能是敌人了,不知向大人属于哪一种?”叶歆恬若有所指问。 向天啸笑出声,他为官多年,怎会听不出威胁的话和意有所指的话的意思,看来叶歆恬今天来是做足了功课的。 比如,知道他来了一品居喝茶,还特意叫人提前准备了点心,可见是算准了他们会来。如此心思,恐怕不是一般人能猜透的。 “那得看瑾王妃想要什么,今天来这里要做什么了。”他说。 “向大人是聪明人,何不猜猜看?”叶歆恬其实挺不喜欢这么带着心思的聊天。 向天啸眯起眸子,从端起的茶杯边沿看她,说:“下官不喜欢猜来猜去,王妃还是直接点好。” “好,我就喜欢向大人的干脆。”叶歆恬看了向泽一眼,然后说:“如今朝中分三大势力,向大人一直处于中立的位置,不知有没兴趣择木而栖?” “没有。”向天啸回答得毫不犹豫。 叶歆恬对这个答案不怒反笑,她说:“大人何不听我说完?” 向天啸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他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了谁来当说客的,叶倾权吗? “大人不站在任何一方势力也没关系,可以站在我这边。”叶歆恬说。 向天啸嘲讽笑了声,说:“牝鸡司晨向来不是好兆头。” 第227章 牝鸡司晨 叶歆恬挑眉看着向天啸,没有生气反倒笑出声,她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真实的贬义词了,身处高位所见所闻都是好的一面,向天啸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公正不阿。 她身边就缺这样的人,如果把向天啸拉拢到自己这边,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她今天来的目的也是说服向天啸。 她没有身处朝堂之上,但有一次叶倾权很生气,她隐约听到他说讨厌向氏父子,还说他们仗着辰皇的偏爱,在朝中与他处处作对,可见向天啸本身是正直的人,教出来的儿子都很好。 向泽夹在两人中间,十分无奈,不知道该不该插话,可牝鸡司晨确实有点过了。 “爹……”向泽在桌下伸出手,扯了扯自己父亲的衣袖。 向天啸则给了向泽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看着就好,这是他们父子俩之间的默契,不用开口说出来,也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想法。 叶歆恬轻笑出声,然后说:“牝鸡?向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 “如果下官没猜错的话,王妃今天来是想帮叶将军当说客的,拉拢下官靠向叶将军那边,下官猜对了吗?”向天啸不想趟浑水,偏偏有人赶鸭子上架,想让他满身污泥。 “向大人果然是聪明人,但是……”叶歆恬故意话说一半,顿了顿,意在将向天啸分散的思绪给拉回来。 “但是什么?” “但是您猜错了啊。” “你什么意思?”向天啸眯起眸子,他发现叶歆恬是个不按理由出牌的人,比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太难对付了。 “我可没有说服向大人向我爹靠拢的意思哦。” “那是为了瑾王爷?”如果是这样,向天啸真的佩服她,大义灭亲这种事,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来。 “我只是想跟向大人交个朋友,至于以后是否会发展成知心好友,那是后话了。” 向天啸不相信事情只是这么简单,他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我说什么都不做,向大人相信吗?” “不信。” “那就让我们继续保持这种互相猜疑的关系,所谓日久见人心,我相信向大人有一天会看清我的为人。”叶歆恬有把握扭转自己在向天啸心中的形象。 “虽然下官不懂王妃在算计什么,但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下官的为官之道也是这样,不拒绝所有的好意。”向天啸端起茶杯对着叶歆恬说。 叶歆恬知道,这动作代表着达成协议,于是她端起茶杯回敬,并说:“向大人说笑了,朝堂之上要是多几个像你一样的正义之人,风气会好很多。” “听王妃这话,王妃很了解下官?”向天啸眯起眸子问,语气里带着不悦。 换作别人,应该也是这样的态度,谁也不希望自己是被调查的那一个,被人窥视的感觉是相当不好的。 “向大人,了解对方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的交际技巧,当然还得接触过后才知道。”叶歆恬及时把话题给纠正回来,免得被向天啸带偏了。 看来,向天啸有点谈判的能耐,会让人落入陷阱而不知道。 “王妃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改变了许多。”最重要是变聪明了,向天啸最后那一句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默默补充。 叶歆恬笑笑,试图用笑容掩饰尴尬,掩饰谎言,她说:“向大人,换做是你,经历了这么多,要是再不改变,恐怕嫁入瑾王府第二天,我就死了。” “确实,这是正向的改变,也是好的。”向天啸在心里认为,自己有必要再重新审视一下叶歆恬了,与之前出入太大,他都有点招架不住了,特别是她那双眼睛,好像能洞悉一切,过于清澈透亮了。 “向大人不问问我拉拢你,到底想在朝堂之上做什么?”叶歆恬认为,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早就该忍不住发问了,但向天啸却没有。 两人在这边交谈,向泽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叶歆恬就是假装看不到。 该问的,想知道的,都说到这里了,也该说个明明白白了,藏着掖着,以后怎么合作? “该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不说只是时机未到。”向天啸把杯中茶一饮而尽,然后说。 “向大人果然是聪明人。”叶歆恬就喜欢跟这种人讲话,不用过于费脑子,大家知根知底。 “不及王妃聪明啊。”向天啸若有所指说。 “听说前阵子向大人处理的慈母败儿案件,在坊间流传,大家都说向大人公正不阿,铁面无私,在朝堂之上更是辰皇的左右手,深得民心,也深得辰皇的心。”叶歆恬开始和向天啸闲话家常,拉近关系。 “都是客套话,下官只是秉公处理,那都是圣上给的权力啊。”向天啸说着朝皇宫的方向抱了抱拳。 “如今像向大人这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了。” “多谢王妃抬举。”向天啸说。 叶歆恬拿起筷子,指了指满桌子的点心说:“请向大人品尝,不知道向大人爱吃什么,就都点了些。” “看来王妃和一品居老板关系不错啊。” “都是商人,互相给面子罢了。” 两人你一语我一言,十分客套说着,周围非但不尴尬,还有点和谐,反倒是一旁的向泽,如坐针毡。 “王妃,我们出去讲话,我有事同你说!”向泽抓到时机就说话,成功把他们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叶歆恬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笑指着点心说:“请向公子先吃点东西。” 她如今和向天啸还算和气,此时更应该打好关系,现在走算什么,不给面子? 向泽快速从凳子上站起,如一阵风迅速走到叶歆恬身边,把手放在她肩上,将她从凳子上提起,边转身边说:“请父亲好好用茶点,我们有事先走一步。” 向天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他只能无奈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阳台处,眯起眸子看着走在街上的两道身影。 “看来,辰国的血雨腥风即将开启,都是惹不起的主啊。”他喃喃自语说。 向天啸虽然不知道叶歆恬在盘算什么,但她毕竟是叶倾权的女儿,即便因叶倾城的毁容,两父女关系出现了裂痕,可始终是两父女,哪里有隔夜仇,说不定他们私底下关系好得很。 向天啸如今要弄明白的是,他到底在跟谁合作。虽然叶歆恬说的是她自己,与叶倾权并无关系,但一切都不好说。 再者,向泽与叶歆恬的关系似乎还不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叶歆恬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人,向泽靠过去,粉身碎骨也是有可能的。 他和叶歆恬聊天的时候,发现她对自己很是了解,可见是提前做好功课的,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因为她知道他的底细,他却对她一无所知。 如此不公平的合作关系,注定了谁是话事人。但眼下除了答应,并无更好的办法,接下来只能见步行步了。 ★★★★★★ 另一边,向泽将叶歆恬强行拽出一品居,一路上有不少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对他们指指点点。 叶歆恬皱眉,心里大叫不妙,这些三姑六婆,等下就能传遍整个辰国,不是好事啊。 她实在没有想到,向来冷静的向泽,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带出一品居,这是她没有想过的。 不过,即便被围观,向天啸那边的问题解决了,一切就好办了许多。她没有插手朝堂的意思,只是想给自己买份保险。 借着奶茶店的生意,她是认识了不少达官贵人,可毕竟交情不深,不会无缘无故帮她,而她今天来跟向天啸谈合作,是看中了向天啸的公正无私,连叶倾权都动不了的人,她想看看有几分能耐。 向泽一路上寒着脸,面部紧绷,紧抿双唇,好像路过的人都得罪了他,他不管不顾,不避开路人,撞上去也不道歉。 最后,他拽着叶歆恬走进一条没有人经过的巷子里,接着毫不客气将她往墙壁一甩,也不管有没有弄伤她,他逼近,居高临下睨着她就问:“为什么要找我爹谈合作?” 叶歆恬后背贴着冰冷,刚才那一甩,辛亏她反应够快,用手掌顶了顶,但那冲力也够大的,她手腕还疼着呢。 面对他笼罩在她周围的审视目光,她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唇说:“向公子,要谈事情我们到街上去谈,躲在这个没人的角落,别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哼,你倒是‘光明磊落’!”向泽毫不客气嘲讽道。 叶歆恬深处手指,戳了戳他坚硬的胸膛,说:“你要这么谈,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听惯了流言蜚语,只是你向来沐浴在光明之中,与我这种人扯上不明不白的关系,实在是委屈你。” “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向泽冷哼了身,转身率先巷子。 叶歆恬则看着某个方向,眯起眸子,心里计算着时间。 ‘轰隆……’突然,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脚下土地抖动了起来,沙子石子被震动得噼里啪啦作响。 第228章 爆炸 “怎么回事?”向泽皱眉,转身往巷口走,他还没走到巷口,就听到吵杂的脚步声,人影陆陆续续奔跑越过巷口,还伴随着惊叫声。 他走到明亮的巷口,人们露出惊恐的表情,脚下如生了风一般,步伐紊乱,但仍努力向前跑去,时不时回头看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对他们穷追不舍。 巷子里叶歆恬则淡定挺直背脊,无视耳边的呼喊声,走到巷口与向泽并肩而站,这边刚站定,耳边再次传来巨大的声响。 ‘轰隆!’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还大,还伴随着东西倾倒、尘土飞扬,周围瞬间朦朦胧胧,好像风沙过境。 “走,我们得救人去了。”叶歆恬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应该不会再发生坍塌了,才拍了拍向泽的肩膀说。 向泽傻傻地跟着她走,似乎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全靠她拉着自己的衣角,他才会上前。 外面街上沙尘滚滚,爆炸引起尘土飞扬,大家都慢慢往前摸索,人们往安全的地方逃跑,叶歆恬和向泽则往发生事故的方向而去。 叶歆恬拨开重重人群,像逆流而上的鱼儿,艰难却一步步向前,没有丝毫退缩。 从刚才开始就消失的李鸿鹏,此时正站在最高的房屋中间,双手抱胸,眯着眸子,冷眼旁观在人群中行走困难的两人,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什么都算到尽,这才是我认识的叶歆恬啊。”李鸿鹏冷冷勾唇,吐出一句似称赞似讽刺的话。 另一边,叶歆恬和向泽反方向而走,经过疯狂逃窜的人们,终于赶到了始发地,四周房屋都有损伤,唯独它们中间最高的那栋房子,轰然倒塌,到处都是碎片,仅剩一个面目全非的地基。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有人面色惊恐,不知所措,有的则对着倒塌的地方指指点点,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向泽看着前面的废墟,眉头深锁。 叶歆恬紧抿双唇没有说话,但心里很不好受,她甚至有点愧疚,双眼紧盯着某一处,忽然有一点轻微的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整个人僵住,竖耳仔细倾听。 向泽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指挥着一旁的人对这里进行清理,这些尘土只怕要好些日子才会完全消散。 “等等!”叶歆恬在大家拿着锄头铁锹簸箕,准备动手清理的时候,忽然大喊一声。 向泽见她脸色不对,以为她被眼前的事吓坏了,对她说:“没事的,你不用帮忙,交给我们男人就好。” 叶歆恬摇摇头,深呼吸之后,跑到某个方向的土堆前,动手刨土并说:“这里下面有人,快来帮忙!” 在灾难面前,当然要以抢救生命为先,而且时间紧迫。 她这么说的同时,已经动手在挖了,一双纤细又好看的手,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一下又一下刨着,双手被尖锐的瓦片刺痛,她都只顾着用力挖着。 “愣着做什么,帮忙啊!”向泽怒喊出声,在她旁边动手帮忙。 随着他们以身作则,亲自动手救人,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了帮忙的行列,一堆土很快被搬空了,但没有看到叶歆恬口中所说的幸存者。 “你是不是听错了?”向泽小声询问。 叶歆恬用力摇摇头,告诉他自己没有听错,她怎么可能拿性命开玩笑呢,即便是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她都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人。 “继续往下挖!”叶歆恬对在场的人说。 “王妃,人不可能在下面的,下面的泥土很结实,人根本不可能掉下去,而且爆炸后,地基都没有损伤,人怎么可能还在下面呢。”其中有些人就不乐意了,为什么不能用工具,只能手动去搬,手都疼了,人还没找到。 叶歆恬看都没有看说话的人,手上动作未停,就算是他们都停下了,也有她一直在努力,她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你别忘了,地基没有毁坏,不代表下面没人,我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了,你不帮忙,可以,请你离开,你要是想帮忙,就闭上嘴巴,给我好好挖,找到人我重重有赏,所有人都一样!” 这么有魄力的话一出,加上金钱的诱惑,他们二话不说,更加卖力了,谁还会理会这个疑问是谁提出来的。 向泽眸光闪烁,目不转睛盯着叶歆恬的侧脸看,但没有说话。 “向公子,我脸上又没花,你看得这么仔细做什么。”眼光这么炙热,叶歆恬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向泽尴尬收回视线,把头偏向另一边,目光落在他处,他问:“这地下之人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为何这么紧张?” “我不会见死不救的,就算这下面埋着的是我仇人,我看到了一样会救的。”叶歆恬轻声开口。 这句话她不是想显摆自己是圣母,她只是怕自己良心不安,至少她不会见死不救,就算救了之后别人不感恩,她自己良心过意得去,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再者,这是她的失误,也该由她来好好收场。 一个陌生人尚且如此,在刨土的他们,也许认识下面被埋着的人,可能是自己的朋友,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见死不救? “好像听到声音了!”突然,人群里传来一道喊声。 众人立刻把注意力放在泥土之下,俯身贴着泥土仔细倾听,果然听到了轻微的呼救声,大家更加卖力把杂物搬开了。 最终,困在地下的两母女被救了出来,官兵们也闻讯赶过来帮忙,新京兆尹一次次对叶歆恬和向泽说着感谢的话。 叶歆恬笑笑,拍了拍满是尘土的双手,说:“大人,赶紧去帮忙。” “是,下官领命!”京兆尹边说边转身,投身救人的行列。 叶歆恬看着新京兆尹的背影,想起过去想杀她的京兆尹,一个好父母官是很重要的。 叶歆恬偏过头,对身旁的向泽说:“我们也走。” “好。”向泽一直在盯着她的手,十指都刨土刨出血了,掌心有着众横交错,被瓦片割伤的大大小小口子。 叶歆恬知道向泽在看自己,但她目视前方,当没看到。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方白色帕子,她停步抬头,看到一个面露腼腆的男子,正红着脸递给她这方帕子。 她迟迟没有接下,向泽有点不耐烦,催促道:“你手流着血呢,赶紧擦擦。” 叶歆恬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都花了,一道道伤口像画了张地图,换作其他女子,早就哭着说话了。 她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眼睛眯起成一道月牙,接过白色帕子,随意攥在手中,然后说:“谢谢你。” “咳……”向泽假装咳嗽了几声,告诉自己视线不要和她对视太久,免得溺于其中。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此别过,只是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做到。”叶歆恬认为,事情到这,算是圆满结束了,早走早抽身。 向泽有些失望,但还是问了句:“什么事?” “别再躲着我了,避而不见算什么,我们没仇又没怨,大可不必,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没有躲着你。” “还不承认?我前几天看到你在前街看到我的影子,后脚就不见人了,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有必要躲着吗?” “没有,我只是……” “我不是小气的人,事情既然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揪着不放。” “我……懂了。”向泽顿了顿,叹了口气说。 叶歆恬举起手,做挥手的手势,她说:“向泽,我们下次再见哦。” 向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好像空空荡荡的,但这不是好现象,他知道。 叶歆恬头也不回往远处走,终于在脱离向泽视线的同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走。 “你神色慌张哦,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李鸿鹏忍着笑意问。 叶歆恬白了他一眼,说:“你演技不行啊,这么无声无息消失,也不故意来寻寻我,会引起向天啸怀疑的。” “你不是处理得很好吗,为师在场会影响你发挥的。” “师傅,您就说风凉话,要是其中出现了问题,你我都逃不过向天啸的报复。” “啧,你一声谢谢不说就算了,还恐吓为师?”李鸿鹏捂着胸口,佯装心痛说。 叶歆恬瞪了他一眼,决定闭嘴什么都不说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鸿鹏都学着她开始演戏了。 “刚才那两声巨响,恐怕不是房屋坍塌该发出的声音?”李鸿鹏敛起笑容,换上一张认真的脸问。 “师傅不是挺厉害的吗,您倒是猜猜看呀。”叶歆恬故意卖关子。 “我刚才在现场转了一圈,发现地基虽然没有损伤,挖出来的人却是埋在地底下,瓦片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明显是冲击力很大,正常房屋倒塌,从上而下,最上面那些瓦片应该是完好无损的,再者,在你们救人的时候,周围有些人神色有异,窃窃私语,事情怎么看怎么不简单。”李鸿鹏说。 第229章 安插 叶歆恬掩嘴笑了笑,没想到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李鸿鹏仍旧能观察得这么仔细,不愧是她的合伙人,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与她合作啊。 这也得多亏了原身的功劳,给她这个穿越者送了一份大礼,原身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把李鸿鹏送到她身边了。 “那依师傅觉得,那里是什么地方?”叶歆恬问。 “私炮房。”李鸿鹏说出心中占最大比例的答案。 ★★★★★★ 回府的途中,很多人在谈论私炮房的事,都在猜测幕后之人是谁。因为辰国有规定,炸药是用于国家需要,所有的炸药房都是归国家管理,一来是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二来是方便掌控。 私炮房的存在,无疑是挑战国家法规,而且拥有这么多私人炸药,谁知道这幕后之人打算做什么。 各种怀疑生起的同时,也让所有人对幕后之人有了大胆的猜测,任何人想要动摇国家根基,那等同于挑起战争。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在朝中也只有几位大臣提起,还是以向天啸为首,说要调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太子一党和将军一党由始至终都没有说半句话。这不禁令人怀疑,是想撇清关系呢,还是担心多说多错。 当辰皇颁布皇旨,说要彻底彻查,很多人都惶惶度日,但好几天过去了,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叶歆恬手执信纸,站在窗边,信上不是什么好消息,几天过去了,辰皇都没有找出幕后主使之人的意思,拖得越久越难调查清楚,这点她相信辰皇也明白,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师傅。”叶歆恬对着空气叫了句。 一道黑色身影如影子一般在她身边突然出现,手中还执着一把亮晃晃的匕首,一来一回地擦拭着,那样子怪渗人的。 “怎么了?”李鸿鹏嘴角微微上扬问,今天心情挺好的,她没有说要出门去,还送了一把独特的匕首给他。 叶歆恬叹了口气,然后说:“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你去添点柴火。” “啧啧啧,你可是真的十分狠心啊。” “不止师傅一个这么说我。” “不过,做事做绝,不留后患,这才像我的徒儿。”李鸿鹏说着说着有点自豪。 有时候身处江湖,身不由己,她身处诸事之中,理应做绝,不然就是被别人报复的对象。 比如,他觉得瑾王府不该再出现其他女子,叶歆恬却能容忍白薇薇、苏宝儿和陈楚楚待在府中,虽说以后也许有用处,但放几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每天过得不踏实倒是真的。 叶歆恬笑笑,恭恭敬敬鞠了个躬,说:“有劳师傅跑一趟了。” “我们这么熟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跑一趟,很快回来。”李鸿鹏把匕首归鞘,插在腰间说。 叶歆恬点点头,说:“好的,师傅速去速回,我等下亲手做点心给您吃。” “那你得快点,我很快就回来。”李鸿鹏见她神色有点不对劲,但没有说出来,她没说,他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有时候,人不用活得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为傻人有傻福,错过了一些事,也许对自身是好的。 叶歆恬目送李鸿鹏离开后,对一旁守着门口的青伶说:“你去陪春珂说说话,告诉她养好身子再来帮忙,不急于一时。” “好的,王妃。”青伶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叶歆恬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之后,阖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深呼吸后,说:“爹爹,出来。” 果然,一道身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带着一脸不高兴。 “你身边倒是养了一条好狗。”叶倾权嘲讽道,要不是她出声驱赶,他险些就要被发现了。 一段时间不见,他这个女儿倒是学聪明了,身边养了侍卫,连婢女都很小心翼翼,是她‘教导有方’啊。 叶歆恬有点生气,李鸿鹏待她很好,比他这个亲爹还好,她没有表现出来,她问:“倒是爹爹,一段时间都没来,女儿还以为爹爹早就忘记我这个女儿了。” 毕竟,叶倾权曾因叶倾城毁容的事情,硬闯瑾王府,要的是她一个交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倾城才是叶倾权的心头肉,她这个没娘的,没人给她撑腰,被他们随意打发。 “你都长翅膀了,眼里还容得下我这个爹?”叶倾权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态度和语气自然也不好。 叶歆恬冷冷勾了勾唇,说:“爹爹何不直接点?这样拐弯抹角不像是您的作风。” “听说您在私炮房救过人?” “对啊,当时我和向泽在一起,遇到这样的事,自然要帮忙。” “是你的主意,还是向泽的意思?” “是谁的意思,重要吗?”叶歆恬觉得他挺搞笑的,人命不比是谁的主意重要吗? “重要,你知不知道你惹祸上身了?”叶倾权最担心的是,火烧到自己身上,毕竟自己的女儿与私炮房有所牵扯。 “爹爹是关心我呢,还是关心私炮房?私炮房是不是与爹爹有关?”叶歆恬冷声问,句句都是逼问。 叶倾权神色一慌,表情有些不自在,他说:“当然是关心你。” “爹爹再好好想清楚再回答女儿,私炮房是不是与您有关?”叶歆恬想要个明白话。 叶倾权冷哼了声,用力甩了下袖子,说:“怎么,当上瑾王妃,连爹都要成为你质问的对象?” “爹,我是想帮您,您得跟我说实话啊。” 叶倾权狐疑看了她一眼,他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套自己的话,可房间里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他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 “这就是实话。”叶倾权沉声道,他接着说:“只是这件事搞得人心惶惶,你和向泽又是第一到现场的人,所以爹来问问。” “真的是这么简单吗?”叶歆恬小声说道,声音虽小,但足够两人听见。 叶倾权面子有些挂不住,他转身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少管闲事,当好你的瑾王妃就好。” “是,女儿明白。”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愿意说真话,那她也没办法。 她是开过口的,想要叶倾权一句实话,也好帮他一把,可他把她当外人,连实话都不肯说,也许他连她的帮忙都不需要。 “听说你最近管理王府管理得不错,府内大小事都要问过你,这样挺好的。爹有几个人想安插进来,你这边有没问题?”叶倾权问。 叶歆恬心里一个咯噔,叶倾权上一秒说相信她,下一秒就想把人放在她身边监视她,这是什么样的爹啊。 难怪原身对叶倾权的记忆很少,在叶家大部分的记忆是关于叶倾城和宋凝香的,或者说,叶倾权根本就没把她当女儿。 “爹爹,如今我还没完完全全掌控整个瑾王府,还不是放自己人进来的时候,您再等等。”对啊,等到叶歆恬要到易思瑾的一纸休书,她就远走高飞了,管他安插不安插人进来,都与她没关系。 只是,一想到要离开易思瑾,她的心里有点不舒服,有点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会这样? “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不想再等了!”叶倾权态度很强硬,他就是想立刻、马上把内线安插进来。 易思瑾在朝堂之上经常与他作对,他已经忍很久了,要是进来的内线能抓到他的把柄,一个人总会犯错,不可能没有错,小事他可以无限放大,大事他就散播谣言,这样易思瑾的好人人设就崩塌了,很多人自然会离他而去,到时候叶倾权再吸收这些人,他的势力将会胜过太子一党,那时太子都得听他的。 叶倾权越想就越兴奋,一想到能扳倒易思瑾这个二皇子,他就很高兴,谁让易思瑾平时处处与他作对,他们的怨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时候来个解决。 叶歆恬皱眉,知道叶倾权在想坏点子,可怎么说才能让他取消这事呢,拒绝的话,他肯定会觉得她没有心要帮忙,答应的话,等于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定时炸弹,到时候不是易思瑾一个人被监视,连她都不能幸免,做什么都缚手缚脚。 “爹爹,再给我点时间,我得好好计划一下,如今王府是满员的,平白无故招几个人进来,会惹人怀疑的,易思瑾不是蠢材,爹您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我们切勿操之过急。”叶歆恬一口气说完,有理有据,没有显得很急躁,应该能瞒过叶倾权。 叶倾权狐疑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点点头,说:“行,要尽快,我没什么耐心。” “女儿明白。”叶歆恬暗中吁了口气,只要不是现在就塞人进来,她还有时间推脱。 叶倾权叹了口气,说:“你妹妹那边我是不能指望了,辰皇那边都下令了,太子随时会休妻再娶,毕竟太子妃不能被一个人毁容的人霸占着,你有时间去看看妹妹,多开导开导她。” 要她去劝说叶倾城?只怕是还没踏入太子府,已经被扫地出门了。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第231章 私炮房 叶歆恬上过一次当的事,就不会再当第二遍,白薇薇刚抬手,她就知道要发疯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但忽然又想起什么,把双脚摆正了。 耳边响起了一声独特的鸟叫声,像某个暗号,原本想避开的她,想着等会有好戏看了,就把脚步往回撤了。 同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站在高墙之上,正准备冲上来,她垂在身侧的手立刻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然后手掌向后拨了拨,不许李鸿鹏轻举妄动。 李鸿鹏紧咬牙关从高墙一跃而下,往反方向跳下的,这事他决定不管了,也由不得他来管! 叶歆恬太任性了,得有个人治得了她才行,不然她都是乱来的。 这边,白薇薇见说不动叶歆恬帮忙,苏宝儿和陈楚楚两人背后的家族,叶歆恬也不放在眼里,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哥哥在监狱里,托人捎话给白薇薇,说他在狱中受严刑拷打,明明什么都没做,狱卒却不知道受了谁的命令,想要屈打成招。 白薇薇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她只好丢下面子,前来找叶歆恬,没想到叶歆恬不但不受威胁,还不肯帮忙。 这事分明是他们叶家硬是要塞过来的,为什么圣上却没有说话?她好恨啊,恨不得抓着叶歆恬去威胁叶倾权! 脑海中这想法一旦生起,白薇薇就想付诸行动,她们这边三个人,叶歆恬离她们最近,青伶站在五步之外,她们一起动手,成功的几率很大。 这么想的同时,白薇薇已经伸出手,朝叶歆恬伸过去,只要扣住叶歆恬的喉咙,就等于捏住了她的命,她一定会听自己的! 白薇薇双手伸到一半,突然小手臂吃痛,整条手臂麻痹了起来,手好像有千斤重,不停往下垂,但她咬紧了牙关,沉声道:“叶歆恬,拿命来!” “不要!”苏宝儿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白薇薇这么冲动,她们明明说好了,只是威胁叶歆恬,可没说过要动手啊,千万别拉她们下水啊! “住手!”陈楚楚怒喊一声,伸手想去阻止,但显然白薇薇的动作更快,她只能无能为力看着。 ‘咻……’突然,耳边传来空气被强行割裂的声音,一个黑点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在场的人,接着白薇薇的惊叫声响起。 “啊……”白薇薇手臂吃痛,无力垂落下来,看向人群之外,不敢置信看着走近的人。 叶歆恬挑眉看向走过来的易思瑾,不早不晚时间掐得刚刚好,这不正是白马王子降临的桥段嘛。 白薇薇的脸瞬间如白纸一样,她错愕望着来人,小声开口:“瑾哥哥,为什么?” 易思瑾扫了白薇薇一眼,径自越过她身边,走到叶歆恬旁边,拥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后一拉,与白薇薇保持距离。 “瑾哥哥,你为什么要护着她啊,明明是她爹想要害我们白家!”这是第一次,易思瑾没有义无反顾站在她白薇薇这边。 凭什么?易思瑾不是讨厌叶歆恬吗?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啊?白薇薇很不甘心! “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你不要给白氏家族添乱,回去好好休息,等待结果。”易思瑾按捺住内心的怒火说。 白薇薇抬起手臂,指着叶歆恬的鼻子,大声怒吼:“分明是叶家的阴谋,瑾哥哥你清醒一点啊,别被她迷惑了,她就是一只狐狸精!”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拧眉同情看着白薇薇。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要是这是一本系统穿文,白薇薇绝对是最早被系统淘汰的人,不带脑子,以为撒个娇,卖个萌,拧几滴眼泪,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可怜,站在她这边。 而恰巧,以她对易思瑾的了解,他是最讨厌这种无理取闹的女人,好感度瞬间下滑。 以前,或许易思瑾会由着白薇薇闹,只要不要闹得太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不一样,关系到国家根基,朝中大臣的利益,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解决的。 易思瑾气得不轻,胸膛起伏,眼神凌厉,他盯着白薇薇说:“薇薇,在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做事别太过。” 易思瑾认为,这是他最后的忠告了,要是白薇薇还不识好歹,听不懂他的话中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可是,他绝对是高估了白薇薇的智商,她太钻牛角尖了。 苏宝儿和陈楚楚是聪明人,刚才在叶歆恬面前没说什么,在易思瑾面前自然乐意当透明人,只要事情不烧到她们身上,一切都还有扭转的可能。 易思瑾这话,无疑就是说他要护着叶歆恬,白薇薇顿时气炸了,她瞪着他,狠话出口:“瑾哥哥你变了,你要是一定要护着她,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你会后悔的!” 易思瑾最不喜欢被人威胁了,白薇薇这话踩到了底线,况且这么多人在场,他是瑾王,难道不要面子的? “你是要自己离开呢,还是本王让陈深请你离开?”易思瑾眯着眸子,沉声说。 陈深听到声音,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下一秒已经站在白薇薇身边。 白薇薇气红了双眼,眸中泛着泪光,口中有淡淡的腥甜,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浑身止不住发抖。 “薇薇姐姐说话别这么冲,有些话出口就会伤人,你要相信王爷,王爷一定会调查清楚,还白家一个公道的。”苏宝儿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劝说。 陈楚楚跟着点头,拉了拉白薇薇的手臂,表现得善良大度,然后说:“对啊,白姑娘先别急,会有办法的,事情会慢慢好转起来的。” 说完她羞涩地看了眼易思瑾,轻轻颔了颔首,心里却想着要是她把白薇薇劝走了,易思瑾一定会记住她的。 白薇薇看到苏宝儿和陈楚楚疯狂对她使眼色,她岂会看不见,硬碰硬确实没有好处,而且易思瑾这么护着叶歆恬,要是她还不让步,两人之后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差,她到时候要指望谁? “好,我相信瑾哥哥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白薇薇说完,瞪了叶歆恬一眼,甩袖转身离去。 “王爷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劝她的。”苏宝儿福了福身,然后拉着陈楚楚离开。 叶歆恬目送三人离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靠在易思瑾的怀里,她立刻缩着身子退了出来,说了句:“谢谢你替我解围。” “一句谢谢就可以了吗,本王可是帮了很大的忙。”易思瑾强调说。 “那王爷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啧,一点真诚实意都没有。”易思瑾不满说。 叶歆恬耸了耸双肩,重新坐回石凳上,替易思瑾满上一杯热茶,然后递给他问:“王爷认为这件事与叶家有关吗?” “不好说,得等本王调查清楚,还没有结果之前,谁都有可能。”易思瑾边回答边接过热茶,轻啜了一口说。 叶歆恬听到他是主要调查官,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是很好的人选,也是辰皇最相信的人。 “要是与叶家有关,你会大义灭亲吗?”叶歆恬问。 “不好说。”易思瑾诚实回答。 “也对,毕竟你和我爹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要是抓到他的把柄,换做我都会想除掉经常跟我作对的人。” “放心,本王答应你,你会安然无恙。” 听到这么贴心的话,叶歆恬错愕抬头,他这意思是,即便牵扯到她,他也会护她周全吗? 如果,他们不是站在对立的位置,她一定会因为这句话感动。 “为什么帮我?”叶歆恬叹了口气问。 为什么?易思瑾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她不该受到牵连。 “你就当欠我一个人情。”易思瑾避重就轻回答。 叶歆恬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说:“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心,想多了。”易思瑾斜睨了她一眼,佯装毫不在乎,接着说:“你要是发生什么事,会连累整个瑾王府的,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叶歆恬听后,暗自吁了口气,这样最好,没有牵扯,他只是为了瑾王府,对的,她只是顺带的。 “不过说真的,要是你肯大义灭亲,本王也是可以站在你这边的。”易思瑾若有所指说。 叶歆恬被他这么目不转睛盯着,心跳漏了一拍,那双眼睛怎么好像看穿了一切,她掌心都冒冷汗了。 她尴尬笑了声,然后问:“王爷认为,私炮房的背后是谁呢?” “想套本王话?”易思瑾挑眉问。 叶歆恬摆手,表示不是,她说:“没有,正常闲聊而已。” “真的是闲聊而已吗?”易思瑾眯起眸子,接着说:“本王可没说过,那个地方是私炮房,你是怎么知道的,嗯?” 他这个嗯的尾音,叶歆恬听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听着像诱惑,更多的是探寻,一问到底的姿态。 “你知道得太多了。”易思瑾最终没有逼问,而是起身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第232章 白月光和朱砂痣 她知道得太多了?叶歆恬不知道易思瑾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盯着她看,好像要把她看得明明白白。 叶歆恬的心跳声漏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易思瑾,句句话里若有所指,眼神里藏着很多她不明白的东西。 平时她或许会探探他的口风,但眼下还是乖乖闭嘴的好,免得说错话,被聪明的他抓到了小辫子,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叶歆恬在这边盼着易思瑾赶快走,易思瑾却好像有所感应,快准备迈出明月阁的步伐,忽然脚跟一转,转身看着叶歆恬。 “听说那天是你和向泽最早到达爆炸现场的?”易思瑾波澜不惊问。 “辰皇真的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叶歆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说话呢,是本王问你你答,或者你问本王答,顺序不要搞错了。”易思瑾刻意出声提醒,他感觉到她在故意逃避这个问题。 叶歆恬勾唇笑了笑,回答:“是的,我和向公子刚好在附近,碰到了就立刻赶过去救人了,毕竟爆炸不是小事,牵连很大。”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王爷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叶歆恬故意用他刚才说的话堵他。 易思瑾抿唇皱眉,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刚才就不该说有问有答这句话,她最会鸡蛋里挑骨头了,伶牙俐齿得很,是一定要得到答案的人。 “本王刚才好像救了你,问你几句话这么难?”易思瑾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看着她。 “对哦,刚才那位可是王爷心里的白月光,你还不去哄哄?”叶歆恬打蛇随棍上,说话也带了刺。 “白月光是?”易思瑾觉得她又在说胡话了,她经常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以前她可不会这样的。 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慢慢走近他,边走边说:“张爱玲有一本小说,叫红玫瑰与白玫瑰,对应白月光和朱砂痣。原来寄予厚望却无法拥有的叫白月光,拥有却无法再拥抱的人叫朱砂痣,白薇薇在你心中是白月光呢,还是朱砂痣?” “你总是说一些本王不太理解的话。”易思瑾蹙眉道。 叶歆恬却暗自窃喜,不理解不明白就对了,能忽悠过去就行了,她现在就怕自己说多错多,被他抓到了小辫子。 “白薇薇很需要你,你刚才伤了她,赶紧去安慰安慰她,替她包扎伤口。”叶歆恬说着便把他推出明月阁,叮嘱道。 易思瑾被她的话转得有点蒙,没意识到她是想忽悠自己,被她推得踉踉跄跄,直至出了明月阁的范围,他才回过神来。 “看我做什么,赶紧去啊,不然白家不会放过你的。”叶歆恬使劲推了他一把,终于把他推出了明月阁,心里正窃喜。 易思瑾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只能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别以为几句话你就能与这件事撇清关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耗着。” “呵呵……”叶歆恬努力撑起笑脸,挥手与他再见。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啊,看来他没被自己绕进去,反倒是她心虚被他发现了吗?这可不是好事情啊。 “私炮房爆炸本应该聚集在一个地方,引子留下来的火药痕迹却是在房屋周围,它们一旦燃烧,是连在一起的,这也是为什么爆炸范围只集中在一栋房子四周,王妃有没有想到什么?”易思瑾面无表情,丢下一个足以令心湖荡漾的炸弹。 “我为什么会知道,王爷好好查去。”叶歆恬像送瘟神一样摆摆手,只求易思瑾赶紧离开。 易思瑾立在原地没有动,若有所思盯着她看,然后说:“本王希望事情不会与你有关,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王爷与其浪费时间跟我对峙,不如多找点证据,毕竟这件事要是没调查个水落石出,辰皇会降罪于你,甚至连累整个瑾王府,王爷需要这么多条人命跟你陪葬吗?”叶歆恬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易思瑾岂会不懂。 易思瑾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能从她口中套出任何有关的信息,这令他更加怀疑,事情跟叶家有关,她可能是同伙。 他之所以来问她,而不是抓进去审,是想给她留点面子,最好自己能说出来,这样也少受点罪。 可是,她太倔强了,果然是叶倾权教出来的好女儿,逗人的态度和表情都一模一样,说他们没密谋什么,易思瑾都不信。 “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易思瑾说完,便甩袖转身离去。 叶歆恬则在他转身的刹那,将手放在胸口上,掌心能感受到来自皮肤之下,心脏跳动的频率。 易思瑾刚才那一副真心为她的表情,真的令她很感动,差一点就和盘托出了,果然是贴心的男人最致命,分分钟套了她话,她都不知道。 易思瑾走后,叶歆恬双腿发软,她立刻双手撑着石桌边沿,轻轻喘着气,一道身影在她面前从天而降。 李鸿鹏双脚一落地,便从袖子中拿出一方白色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说:“擦一擦,都渗血了。” 叶歆恬经他这么一提,才惊觉脖子被头发挡住的地方,有一道横向的细小伤口,她接过帕子,捂住伤口说:“谢谢师傅。” “徒儿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当着师傅的面,也敢玩拿自己当诱饵的把戏,是不是太不把为师放在眼里了?”李鸿鹏边说边摇头,很是不赞同她的做法,而且她这种做法也不是一两次了,是惯用技巧。 刚才,明明他有机会阻止白薇薇靠近叶歆恬的,叶歆恬却先一步让他离开,藏身在暗处,看到易思瑾过来,立刻吹响两人才知道的哨声,接着她又用手势阻止他去救她,站在原地任由白薇薇朝她动手。 叶歆恬勾唇笑了笑,感觉帕子吸收的血也差不多了,便把它拿下来,丢在石桌上,自己也跟着坐下,说:“不用苦肉计,易思瑾怎会相信,白薇薇平日里就是这么对我呢。” 刚才,她本想躲开白薇薇的攻击,以她现在练就的反应能力,避开不是问题,她却选择了不避开,因为易思瑾朝着明月阁的方向来了。 她本不想这么快除掉白薇薇,但白薇薇的存在,威胁到她计划的进行了。白薇薇太蠢了,选择在这节骨眼,过来兴师问罪,恰巧易思瑾也在气头上,看到这一幕就更加生气。 李鸿鹏在她身边坐下,抬手用两根手指掀开覆在她脖子上秀发,啧啧出声说:“啧,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叶歆恬摇摇头,然后说:“白薇薇不蠢,银针上没毒,她要是伤了我,白家人只会在牢中待更久,她只是想吓唬吓唬我,以为我会就范。” 白薇薇手中的银针的只碰到叶歆恬的肌肤,她相信易思瑾来到她身边就看到了,只是易思瑾一直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没出声关心关心她,这点超出了她的计划。 失望吗?叶歆恬在心里问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但很快就被李鸿鹏的话给压下去了。 “你觉得易思瑾信你几成?”李鸿鹏是亲眼目睹这出大龙凤的,想着叶歆恬要是没把握,也不敢这么乱来。 这问题一出,原本嘴角带笑叶歆恬,唇边没了笑容,换上了认真的脸,她老实说:“白薇薇的事信了八成,毕竟她的的确确伤了我,易思瑾的眼睛很利的,没有问出口,不表示他没有看到,他只是在生气,不想关心我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叶歆恬说完这段话之后,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这句疑问句,说实话,她也没把握。 “私炮房的事呢?”李鸿鹏一针见血问,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一句都没信。” 李鸿鹏听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看着她,搞了半天,易思瑾没信,那她演什么? “师傅别激动。”叶歆恬伸出手,拽着李鸿鹏的衣角,示意他先坐下来,接着解释道:“我很了解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与我无关,那就是跟我有关,他可能在怀疑我跟我爹是一伙的,我是同伙。” “那你去解释啊,私炮房的事确实与你爹有关,要是他查出了什么,你爹又断尾求生,分分钟推到你身上也不是不可能。”李鸿鹏说着说着便急了。 “火烧到白家是我料想不到的,本以为会很快被人查出来,我爹玩栽赃陷害很厉害的,当初程韵的事,是他暗中帮了不少忙,不然我也弄不走程韵。” “那现在怎么办?火迟早会烧到我们这边的,辰皇很重视私炮房这件事,好像有意要把一些人揪出来,以正朝纲。” 叶歆恬听他说完,朝他竖起大拇指,说:“师傅果然厉害,三两下就猜到了。” “我们怎么应对?” “做点手脚,要干净利索一点。” “好,交给为师。” 两人压低声音交谈着,突然扑哧一声,一只白色鸽子落在石桌上,两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说着这么秘密的事情的时候,为什么忽然会出现一只鸽子? 四周氛围变得诡异,两人同时盯着鸽子,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233章 程韵之死 叶歆恬和李鸿鹏盯着鸽子,将鸽子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得出一个骇人的结果。 “你养的?”李鸿鹏挑眉问,抓过鸽子,果然看到鸽子脚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他将里面的纸张拈了出来。 叶歆恬拧眉,摇摇头说:“不是,我养的鸽子脚上都有标记,它没有。” “那是哪里飞来的?”李鸿鹏认为,这绝对不是巧合,落脚地也太准了,精确到他们在谈秘密的时候,像是警告,也像是提醒。 每个人饲养信鸽,都有自己的独特训练方法,如何记路线,如何寻找正确的落脚点,只有饲养信鸽的主人才知道。 可既然不是叶歆恬饲养的信鸽,为什么会落得这么准?除非,有心人早就演练了千万遍,或许在他们旁边安插了眼线,这信鸽是眼线在王府内放飞的。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因此不是好事情,是坏事情。 叶歆恬眯起眸子,接过李鸿鹏递过来的纸张,并说:“看了就知道了。” “你的心可真大。”李鸿鹏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拆开信封了,他只能白了她一眼说。 不知道哪里飞来的鸽子,不知道是谁的纸条,她也敢这么随意摊开,要是上面撒着毒药粉,打开随风飘散,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叶歆恬没有回答,而是仔细阅读起纸上的内容,最后揉成一团藏于掌心,说:“有人约我见面,麻烦师傅跟我走一趟了,依然是那个套路,一有不对劲,鸟叫声示警。” “明白。”李鸿鹏点点头,起身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叶歆恬的视线里。 叶歆恬则回屋准备了一下,化了个淡妆,换了套袖子比较宽大的衣服,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揣进了衣袖深处,然后抬头挺胸,走出了房间。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没有带春珂和青伶,很快来到一品居门口,她转动了下眼珠子,视线在某一处围墙上停留了一会,确定那道身影就在附近,她才放宽心。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她进入一品居,喝茶的人视线都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她竟没有在意。 来到一品居的三楼,贵宾房间,门口有侍卫把守着,不同于是上次在二楼的见面,这次明显带的侍卫也多了,虽不是每个手执长剑,但那身板一看就是练家子。 叶歆恬看了两旁如门神一样的侍卫,正打算敲门进去,侍卫却先一步伸出手臂,架在她面前,阻止她的进入。 “爷说了,瑾王妃不用进去,就在门口讲话。”侍卫面无表情说,但那态度就说明了,谁也不能违抗命令。 叶歆恬皱眉,不懂为什么房间里的人,态度忽然有了这个转变,明明之前谈得好好的,她知道硬闯是不对的,只好隔着门板说:“圣上,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办事不力,不配与朕同桌喝茶。”辰皇不悦的声音传来,语气更是不容置喙。 “敢问圣上,我是哪里办事不力?” “免死金牌朕早给你了,但你迟迟不替朕办事,约定的时间也过去了一半,你一事无成!” “圣上以为我欺骗你?” “这可不好说,毕竟是那个人的女儿,有血缘之亲,忽然反口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圣上这么认为,何不将我的免死金牌收回去?” “你别以为朕不敢!” “皇上敢,我知道。可是,皇上也说过给我时间的,我只答应您在一个月之内,一个月后事情自会见分晓。” “你要是欺骗朕呢?” “我不过是个平民,命不就握在皇上手上吗?皇上您一声令下,强加我一个罪名,想弄死我,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不是吗?” “呵,伶牙俐齿!” “皇上不就看中我伶牙俐齿吗,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我许给易思瑾。”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房间内,听到这话,喝茶的辰皇顿了顿,嘴角泛起冷笑。 叶歆恬深知,伴君如伴虎,可当时的交易,她别无他法,既然答应了,就会做下去。 “朕不是有耐心的人。”辰皇等那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个希望,他不想希望破灭得太快。 叶歆恬隔着门点点头,然后说:“请皇上回去静等消息。” 辰皇没有回答,但叶歆恬隐约看到房间里有影子在动,她才确定自己的话,传入了辰皇的耳朵里。 倒是一旁的侍卫,忽然站了一个出来,双手捧着东西递到她面前,上好的翡翠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韵’字。 叶歆恬紧盯着翡翠玉佩,脑海里掠过一个画面,浮现出一张脸,原本笑靥如花,很快变成了黑白色,她颤抖着接过玉佩,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朕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不然她就是你的下场。”辰皇话中不带丝毫温度,好像那条不是人命,而是一只蚂蚁。 叶歆恬痛苦闭上眸子,手中玉佩是圆的,她捏着掌心却像长了无数的刺,扎得她掌心生疼,她问:“皇上把她杀了?” “一颗没用的棋子,留在身边只会添堵,何不快刀斩乱麻。”辰皇暗示她,她过于优柔寡断。 “皇上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了句话。 她把人藏得这么严实,还派人暗中保护,竟然都惨遭毒手,可见辰皇不像外人口中,被叶倾权所钳制,在朝中毫无地位,相反她觉得辰皇是一头狮子,沉睡的狮子当然没有攻击力,可一旦狮子醒了,它有着称霸森林的决心。 辰皇,就是这么一个人,是叶倾权一直觉得他是软柿子。 “秋天马上就要结束了,枯黄的叶片应该随着秋风落地,而不是继续发芽生长,盖过了树木的光芒。”辰皇意有所指说。 叶歆恬抿了抿唇,捏着翡翠玉佩,转身离开了三楼,下楼的时候,齐刷刷地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 她走出一品居,在大街中央吹响了鸟叫声,路人见她失魂落魄,纷纷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 李鸿鹏在人群中如闪电一般,越过很多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叶歆恬身边,见她咬着下唇,咬得都出血了,她都没有放开,他叹了口气,问:“发生什么事了?” 叶歆恬松了松牙齿,十分不甘心说:“师傅,程韵死了。” “什么?”李鸿鹏大喊一声,不敢置信看着她,后来发现周围安静了,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他拽起她的手,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学院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面都是他们自己的人,不用担心会有人告密。 李鸿鹏双手放在她肩上,深呼吸之后问:“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程韵死了。”叶歆恬有些站不稳,是李鸿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撑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李鸿鹏脸立刻垮了下来,他把记忆翻找了一遍,然后说:“属实吗?” “辰皇亲口说的。”叶歆恬没想到,自己藏起来的人,就这么被辰皇杀了,她还不知道。 李鸿鹏摇摇头,说:“难怪最近关于程韵的消息少了,我还以为是没事,看来是无一幸免,所以没人前来报信。” 叶歆恬难受掩面,她以为只要离得远远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没想到还是逃不出魔掌。这么一来,程家算是灭门了,没有任何血脉延续。 她是该庆幸有人帮自己斩草除根呢,还是在惋惜年轻生命的消逝?无论哪一个,都令她很不舒服。 李鸿鹏见她状态很不好,马上补充:“我立刻派人去查,明天就会有消息了,你别急。” “好,谢谢你。”叶歆恬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说了这句话。 但是,李鸿鹏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他问:“辰皇为什么要杀程韵?” 程韵作恶的事,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辰皇要追究早就追究了,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是想把谁推向风口浪尖? “为了威胁我,也为了让我好好办事。”说到底,是她叶歆恬太天真了,给了辰皇泼脏水的机会。 谁都知道,程韵离开了瑾王府,却很少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如果一旦她发生了什么事,叶歆恬就是第一个被泼脏水的人。 辰皇是什么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太简单了。 “那他可真是下了重本。”李鸿鹏拧眉道。 “可不是吗,为了让我安心替他办事,小辫子都提前安排好了,看来有些事得加快进度了。”叶歆恬自嘲了声说。 “你真决定了?”李红喷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 “决定什么?”叶歆恬被问得有点懵,加上她也在想事情,所以一时间没听懂。 “大义灭亲,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是啊,这事为什么就落到了她身上,她一个弱女子,却要她披荆斩棘,辰皇也太看得起她了。 “师傅,再帮我去查一件事。” “行啊,加钱就行。” 第234章 女人的眼泪 等待结果是一件漫长的事情,明明只是过去了一天一夜,足以令人坐立不安,如坐针毡,心里没一点底。 叶歆恬在院子里来回走动,青伶过来劝停下来休息一下,她都是拒绝的,时不时抬头看天色,看看李鸿鹏的身影有没出现。 可是,一上午过去了,李鸿鹏仍旧没有出现,她不由得心慌了起来,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程韵要是真的死了,就等于辰皇在无形告诉她,除了跟他合作,她别无选择,辰皇能找到程韵并杀害,杀死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是警告也是威胁。 叶歆恬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答应辰皇的要求,为了一时的利益,出卖了自己。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辰皇是这么阴险的一个人,表面上看着老实,实际上老谋深算,坊间流传的辰皇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这根本就是在胡扯。 辰皇就是一个狐狸,有人的时候装弱小博取同情,没人的时候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演技一流。 “我当时一定是中毒了,不然怎么会答应辰皇啊!”叶歆恬停下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一口饮尽之后,她重重把茶杯放下,用力捏着,指尖泛白。 忽然,一道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落下,她蹭地一下站起来,迎了上去,着急问:“师傅,事情查得怎样了?” 李鸿鹏白了她一眼,越过她身边的时候说:“为师一天一夜没合眼,马都跑死了四只,我一回来你就追着我问结果!” 叶歆恬看到他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一脸憔悴,为了她一路狂奔的,因为他亲自跑去程韵住的地方调查去了。 叶歆恬赶紧走到石桌边上,斟了满满一杯热茶,双手奉上给他,然后说:“师傅辛苦了,麻烦师傅跑一趟了。” “你知道我不是想要你的夸赞的。”李鸿鹏看了她一眼说。 她太着急了,肯定是一晚都没睡好,在等他回来,要是他立刻说结果,他担心她接受不了。 叶歆恬抿了抿唇,乖乖闭上了嘴巴,她知道李鸿鹏是想让她先冷静冷静,再来听结果。 李鸿鹏将热茶饮尽之后,走到石桌边上,将一副画着茅草屋的图拿了出来,指着上面好几次红色叉叉标记说:“没有留一个活口,全部一刀致命,失血过多而死。” 叶歆恬一听,瞪大了眸子,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说:“这么狠?” 她见过操作台上很多死尸,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但听到的时候,仍旧很不好受,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么狠吗? 辰皇就这么希望她能一直听他的话?他想掌控她的人生吗?程韵就是个例子,不听话就要无声无息消失吗? “对,正因为无一生还,我们才得不到消息。”李鸿鹏边说边叹气。 派去的几个人,本以为是一个好差事,看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 “师傅觉得对方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叶歆恬低着头,抡起拳头,用力捶了下石桌,凸起关节传来疼痛,她满脸懊恼。 李鸿鹏摇摇头,说:“乖乖听话,不然程韵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果然是位高权重好行事么,看来私炮房的事,近日便会有结果了,只是这波攻击能波及多少人,这还不好说。 但是,她觉得,辰皇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的。找她合作本是顺了她的意,没想到她却成为了棋子。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兜兜转转,来来去去,她都是有权之人手中的棋子。 “师傅,您知道怎么才能摆脱棋子的命运吗?”叶歆恬没头没脑说了句,接着嘴角泛起冷笑。 李鸿鹏看着她的侧脸,心想果然是他多余的担心了,叶歆恬遇事冷静得很快的,而且有仇必报。 叶歆恬看了他一眼,五指曲起,指尖一下下敲击着石桌桌面,那声音不像是动听的,倒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看来,是为师多虑了。”确实,李鸿鹏觉得叶歆恬脆弱,实际上她比他想得更坚强。 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仿佛容纳了万千星辰,她注视着李鸿鹏说:“师傅,您看着,我不会一辈子都是别人的棋子,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下棋的人。” “有志气,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李鸿鹏十分配合地朝她竖起大拇指,表示认同。 叶歆恬笑笑,脑海里已经有了对策。她要离开瑾王府,不仅仅是一纸休书的事,程韵之死告诉她,身处这个地方,很多时候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休书只是为了光明正大走出瑾王府,但是不会逃出辰皇的手掌心。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位高权重者说话权大,所以她得改变这个现状,平等才有说话权。 李鸿鹏一直盯着她看,好像在看样貌之外的东西,他忽然没头没脑来了句:“你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是变好还是变坏了?”叶歆恬表面上反问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手心都冒汗了。 李鸿鹏单手撑着下巴,很认真思考了下她这句话,然后说:“不能以好坏来说,只能说更适合在辰国生存了。” “那就行了,人不就是为了生存在奔波吗,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那才是好事。”叶歆恬说。 李鸿鹏十分同意地点了点头,是啊,能自己说了算,不做那漂泊的浮萍,这才是人生啊。 叶歆恬朝空中,打了个响指,说:“青伶,我的手受伤了,替我请大夫去,最好整个瑾王府都惊动了。” “遵命。”青伶福了福身,说完后便匆忙离开明月阁。 ★★★★★★ 不一会,明月阁出现了一道着急的身影,直奔叶歆恬的房间,进去后立刻抓着她的手反复查看。 叶歆恬任由对方握着自己包裹得像猪蹄的手,化了个苍白的妆容,双唇毫无血色,她半咬着下唇,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她说:“王爷,好疼呢。” 青伶的办事能力果然靠谱,不一会的功夫,都传到易思瑾的耳朵里去了,她没记错的话,现在是早朝时间,易思瑾都能为了她赶回来。 这欲擒故纵确实厉害,一个堂堂王爷,她都能手到擒来。 “怎么弄的?”易思瑾紧皱双眉,盯着绷带上隐约的红色,看来伤口伤得厉害,包成这样都渗血了。 叶歆恬眨了眨眼,用力拧出几滴眼泪,挂在脸上,然后说:“王爷,你别再查私炮房的事了,再这么查下去,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有人威胁你?”易思瑾大概读出这么个意思,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回头对着空气喊了声:“陈深,去拿府中最好的金疮药来。” 接着,有道身影从实现里以极快的速度窜了过去,就一秒钟眨眼的时间。 “王爷今天早朝之前,是不是到圣上的书房提交证据去了?”叶歆恬假装拿起袖子拭眼泪,哽咽着说。 易思瑾眯起眸子,大胆猜测道:“叶将军来过了?” “王爷你千万别怪我爹翻墙啊,他也是爱女心切,一听我被白薇薇欺负了,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夜过来看我。”叶歆恬抿着唇说。 一直躲在暗处欣赏表演的李鸿鹏,偷偷朝叶歆恬竖起大拇指,不是有人常说嘛,女人的眼泪令男人心疼,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叶将军对你动手了?”易思瑾问。 “没,没有。”叶歆恬故意话说得一顿一顿的,为的是达到我没有说,是你自己要去猜的效果。 易思瑾挑起她的下巴,要她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他问:“叶将军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男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先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时间不宜过长,容易令他厌烦,话不要说得太明白,令他有猜测的空间。 “我爹说让我跟你说一些话,我不同意,想劝他不要这么做,他大手一挥,我没来得及躲开,摔到地上,手卡到竹篱笆上,可真没事的,几个小孔,很快就会好。”叶歆恬边说边用自己没受伤的手去摆手,脸都疼得苍白了。 “关于私炮房的?”易思瑾脸色不悦问。 叶歆恬露出惊讶的表情,双唇张了张,硬是没吐出半个字,最后她紧抿双唇,什么都没说。 易思瑾将她从凳子上扶起,边走进内室边说:“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交给本王来处理。” 叶歆恬在床上躺下,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恳求道:“王爷,私炮房的事也许跟我爹真的没有关系,可能真的是他口中说的,他手下的人不听话,他没有碰过。” 易思瑾冷哼了声,在心里暗讽叶倾权这脏水泼得挺快的,三两句就想要叶歆恬用瑾王妃的身份求情,还想让他看在叶歆恬的份上,停止调查。 “这件事本王会好好调查的,你安心休息。”易思瑾拍了拍叶歆恬的手背说。 叶歆恬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对他的信任,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松开,好像没了他就会死的样子。 易思瑾对她安抚再三之后,陈深一直在催他说有要事要办,他只好说晚上再来,便和陈深一起出门办事去了。 ‘啪啪啪’李鸿鹏边鼓掌边从一旁走了出来,对她说:“果然是一场好戏,看得我都入神了。” 第235章 步与1步 “谢谢师傅夸奖。”叶歆恬福了福身,调皮笑着说。 李鸿鹏认为,叶歆恬这一招实在是高,表面上是说叶倾权和私炮房没有关系,但易思瑾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来这是反话?叶歆恬越是无心说得越多,易思瑾就越会往那方面去思考,人就是这点惯性思维不好。 易思瑾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是叶歆恬给他下的道。 李鸿鹏从茶杯中深看了她一眼,千言万语都在眼神中,他嘴上却说:“瑾王妃这一招,确实高明,李某甘拜下风。” “好了,师傅,别耍嘴皮子了,要让他相信,还得您去做点手脚。”叶歆恬可不敢居功,毕竟她只是行动安排者,不是执行者,她眨了眨眼说:“可能有点冒险,师傅准备好了吗?” “只要钱到位,为师就没有办不到的。”李鸿鹏露出一副贪财的样子说。 叶歆恬摇摇头,说:“师傅说笑了,我可是知道您视钱财如粪土的。” “别以为说一句好话,就能不用给钱,没门!”李鸿鹏故意恶狠狠说道,其实他是想着多存点钱,快点把叶歆恬租书院的钱还清。 不是他质疑叶歆恬帮忙的动机,而是他不想继续欠她人情,虽然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可终究是他自己的事,麻烦到了她,即便她没有任何怨言,人也不能这么自私。 叶歆恬知道李鸿鹏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 几天后 叶歆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伸手就能接到掉下来的落叶,她轻轻一吹,黄色的叶片在半空中旋转,她嘴角微微勾起。 这几天白薇薇没有再来烦她,不知道是易思瑾对白薇薇说了安抚的话,还是白薇薇本就容易放弃的人。 不过,这样没人打扰的日子,正是她所需要的,只是身处瑾王府,宁静也只是一时的,她注定是要被牵扯进去的。 “等这件事过去,我就离开,不就一纸休书,我迟早会搞到!”叶歆恬撅了撅嘴,自言自语说了句。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她眯起眸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脚步声的方向。 春珂快步走了过来,她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了下来,还是身体紧贴着地面的大礼,她说:“谢谢主子的救命之恩,以后就算是刀山火海,只要主子开口,小的一定会奋不顾身完成的!” “春珂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叶歆恬赶紧起身去扶春珂,可春珂好像被胶水黏在地上,她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叶歆恬板着脸,沉声道:“再不起来,我就要生气了。” “主子,您先听我把话说完,说完想说的,小的自然会起来。”春珂用力摇晃着她的小脑袋,拒绝道。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拿春珂没办法,只好催促道:“要说什么赶紧说,说完快起来,地上凉,你大病初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是会生气的!” “小的知道了,谢谢王妃关心。”春珂躺在床上一个月了,叶歆恬说她身体好了,才可以下床走动,每天大小补品送来,她觉得自己反而成了主子。 春珂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底满是感激之情,她说:“谢谢王妃的救命之恩,我这条命是王妃就回来的,以后只要王妃有吩咐,小的赴汤蹈火,都会替主子办成的。” “我把你当朋友,救你本是应当,更何况你是受我牵连,才被太子妃抓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的。”叶歆恬起身,在春珂面前蹲下,视线与她齐平,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小的只是一个下人,怎敢与王妃当朋友,就算小的死在了太子妃手上,也只能怨自己,没有要责怪王妃的意思。”春珂感动说。 “春珂你知道吗,我来到这个世界,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不在乎我的脾气有多烂,不管我的名声有多差,一路都陪着我走过,我很感激有你在身边,我才能迈过这么多道砍。”叶歆恬紧紧握住春珂的手,说得有多动人,就有多用力。 交朋友是要交心的,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好,世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聊得来的是朋友,聊不来的就分道扬镳,本就如此啊。 春珂听后,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她用力回握叶歆恬的手,哽咽着说:“小的不及王妃会说话,千言万语都只是谢谢,铭记在心。” “这就够了啊,傻丫头。”叶歆恬边说边将春珂从地上拉起,揉了揉她的头顶。 春珂被叶歆恬这么温柔对待,不知为何更加哭得稀里哗啦,好像有什么委屈一下子都哭了出来。 叶歆恬只能拍着春珂的背,跟她说着话:“春珂别哭了,你哭得很难看,再这么哭下去没人要了,我们去找青伶好不好,一早上都没看到她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春珂听到这话,赶紧擦干眼泪,反拉着叶歆恬的手,快步走出了明月阁。 叶歆恬任由春珂拉着往前,嘴角笑容越扩越大,她们到处找青伶,终于在一个暗处看见了青伶的身影,但是不止青伶一个人在。 春珂傻乎乎的没察觉出异常,正打算冲出去喊青伶,就被身后那只手紧紧捂住,天旋地转之后,被带到一旁。 ‘嘘……’叶歆恬压低声音,把右手食指放在春珂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春珂很快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朝一旁缩了缩身子,但这颗脑袋就是忍不住探出去,想一探究竟。 叶歆恬一眼就看出了青伶面对面的人是谁,她靠在一旁的墙上,双臂环胸,光明正大侧耳偷听。 不是她故意来抓包的,而是无意间撞见了,这不能怪她啊。最近她就觉得青伶红光面满,原来是有桃花啊。 至于这对象嘛,背部很宽广,高大挺拔,对易思瑾忠心耿耿,一看就是好男人。 “你最近怎么老是避开我?” 沉默了会,谈话声响起,叶歆恬一听,觉得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 青伶抿了抿唇,本不想回答,但在对方炙热期待的眼神下,她妥协了,说:“我最近很忙,要照顾王妃。” 卧槽,这锅她可不背啊。叶歆恬在心里哀嚎,在她院子里当差可轻松了,有事说一声就行,她从不过问的啊,这锅甩得有点过分啊,回去她得好好给青伶上一课。 “春珂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不用这么忙了?过阵子有中秋庙会,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好不好?”陈深上前靠近青伶,居高临下睨着她说。 青伶是个老实的姑娘,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说谎脸色会比平常红润,他一眼就看穿了。 在一旁偷听的叶歆恬和春珂,明显比当事人青伶还要着急,满眼期待,恨不得替青伶答应陈深。 陈深是易思瑾的近身侍卫,身材高大,虽然长相普通,但有强劲的臂弯,瑾王府里很多婢女都暗恋着他。 青伶啊青伶,到嘴的肥肉,你可别丢出去了啊。叶歆恬在心里替她着急。 “不了,到时候王府会很忙,我估计腾不出时间。”青伶往后退了一步,对他有着抗拒。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陈深不得不逼问。 叶歆恬觉得他们说话的气氛有点不对,眼看就要谈崩了,她率先一步拉着春珂离开,在不远处等着青伶出来。 果然,不一会,青伶和陈深都出来了,两人脸色不太好,没看对方一眼,就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青伶低着头,眼前碎发遮住了眼睛,令人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掩饰得很好。 叶歆恬看到青伶这样,大概明白是拒绝了陈深,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拒绝的理由,青伶是什么,她不打算追问,但是青伶顾忌什么,她大概能猜出来。 青伶见到不远处的叶歆恬和春珂,脸上流露出不自然,好像偷鱼的猫被抓了个正着,她不确定她们有没听到自己和陈深的对话。 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了。 “参见王妃。”青伶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 叶歆恬淡淡应了声,然后开始意有所指问:“青伶,你知道男人和女人的相处之道是什么吗?” 青伶被问得一惊,眼皮上扬,手心紧张得冒汗,她颤抖着声音回答:“不知道,还请王妃明言。” “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往前走了九十九步,那剩下的那一步,无论前面有多少困难,你都应该迎难而上。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一步要走多久,但是一旦决定了,就不要后悔,世上没有后悔药,你懂吗?”叶歆恬不好说得太明白,只好婉转说。 青伶和春珂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叶歆恬,微张着嘴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接话,这段话太深奥了。 叶歆恬只能无奈摇了摇头,两手各放在青伶和春珂的肩上,语重心长说:“你们要珍惜当下啊,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眼前才是你最需要珍惜的。” 曾经,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第236章 朕对你很失望 易思瑾本来已经下朝回到瑾王府门口了,可前脚刚跃下马背,后脚太监便急匆匆地过来请他再一次进宫。 他回头看了眼,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他已经因私炮房的事,连着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如今又被辰皇急召回宫,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多了。 他本想着还有时间去扭转一下,没想到辰皇召见得这么急,他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辰皇这次的召见太及时了,好像有意要令他远离瑾王府。 “马车已经候着了,请瑾王爷跟小的门走一趟,圣上很着急,想见到王爷。”太监见易思瑾眯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上前一步催促道。 易思瑾不耐烦瞪了太监一眼,心头的预感很不好,他不放心,于是跟旁边的陈深说:“你待在府里,本王去一趟,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派人过来通知。” “遵命,王爷!”陈深手持未出鞘的剑,抱拳回答。 易思瑾与陈深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传达了很多意思,只有最默契的人才能明白。 马车一路狂奔,好像后面有猛兽在追上,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宫门,易思瑾便独自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拾级而上,长长的楼梯,易思瑾的脸上带着不高兴,但是他不懂为什么父皇叫他折返。这么想着的时候,楼梯的最上方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眼神里带着轻视与得意。 “王爷也是被圣上叫来的?”叶倾权在易思瑾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皮笑肉不笑问。 易思瑾看了叶倾权一眼,扯了扯他一直紧抿的唇说:“父皇找儿子谈话,这不是最正常的事吗。” “你们是不是要谈私炮房的事?”叶倾权瞳孔收缩,眯起眸子问,掩饰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心。 易思瑾摇摇头,说:“本王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知道叶将军说的,是不是父皇想说的。” “可是,根据我的线报,圣上私底下委派了王爷你调查私炮房爆炸的事。”叶倾权冷笑道,决定不再兜圈子了。 “叶将军的消息很灵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眼线无处不在呢。”易思瑾意有所指说。 “王爷说笑了,谁没个自己贴心的人啊,毕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是致命的,早点为自己打算也是好的。”叶倾权将自己的行为理所当然化。 “是吗?”易思瑾单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叶倾权说的话,然手问:“敢问叶将军,在本王的瑾王府,您放了多少眼线呢?” 叶倾权嘴角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正常,嘴角带笑,可那种笑容从未到达眼睛深处,他说:“王爷真会说笑,难怪大家都说王爷是很好说话的人。” “叶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演本王也会演,就看到时候谁先把对方拉下马,这样才有资格说话是吗?”易思瑾不想跟叶倾权再废话了,等下他还得回去跟叶歆恬吃午饭呢。 叶歆恬今天一早派青伶过来,说请他一起用午饭,她亲自下厨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他得早点回去看看她做什么好菜给他吃,难得她开口,他必然赴约。 只是,辰皇突然将他叫回,看起来是有很重要的事,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午饭时间,但不在眼下浪费时间倒是真的。 叶倾权在朝堂之上,有很多‘好友’,私炮房的幕后主使之人,明显就是他,因为没人敢这么大胆,在皇城内建立私炮房,要做也会选择远一点的地方,他这样明显挑战辰皇所设立的律法。 而且,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随意说是叶倾权的私炮房,多的是人站出来替叶倾权顶罪,到时候事情只会有千万种演变。 易思瑾想要万无一失,将叶倾权的党羽一并从朝堂之上除掉。叶倾权一党,在朝堂之上私底下,耀武扬威,张牙舞爪了这么久,再不拔掉这根眼中刺,到时候恐怕连辰皇的话都没人听了。 叶倾权听完易思瑾的话,忽然轻笑出声,眼底满是不屑,他说:“贤婿,说话要有证据,空口说白话,是没人会信你的。” “那请叶将军等着。” “期待王爷的手段,让本将军看看,王爷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将军静观其变。”易思瑾抛出一个挑衅的眼神,眼底却蕴藏着坚定。 叶倾权挑了挑眉,点了点头,越过易思瑾身边,往宫门方向,边大笑边走了出去,那笑声仿佛在嘲讽易思瑾的天真。 易思瑾回头,盯着叶倾权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将叶倾权拉下马的! ★★★★★★ 御书房内 辰皇坐在高座之上,头也不抬看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毛笔,笔尖滴落下来的墨汁,在奏折的空白处,晕开一朵黑色的花。 易思瑾低着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由得有些着急了,眼看太阳马上要上升到天空正中央,他答应了叶歆恬回去吃饭呢。 他有点站不住脚,恨不得双脚插上一双翅膀,他能飞出去。他时不时抬眸偷瞄辰皇,望着辰皇桌上堆得像坐小山的奏折,一本一本减少,他心里忍不住高兴。 辰皇表面上是在批阅奏折,实际上他的毛笔从来没有落下,奏折上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反倒是抓到了易思瑾到处乱瞄的小眼神,人没了平时的沉稳。 “咳咳咳……”辰皇故意大声咳嗽,拉回易思瑾的思绪。 易思瑾回过神来,双手抱拳,腰慢慢往下压,他恭敬问:“父皇,儿臣来了,父皇有什么吩咐?” 辰皇总有一种感觉,他的儿子变了,变得有点陌生,两人也在逐渐疏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 辰皇叹了口气,放下毛笔,说:“瑾儿,私炮房的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朕会重新安排一个人去调查。” 易思瑾瞪大了眸子,不懂父皇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但也明白父皇说一不二,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大家都传辰皇被叶倾权吃得死死的,为人不敢太过强硬,实际上他在对自己儿子的时候,完全就像变了个人。 “为什么?”易思瑾感觉喉咙燥得慌,难受地咽了咽口水问。 “你不适合再查下去了。” “因为儿臣和叶歆恬的关系?”易思瑾大胆发问,见辰皇没有立刻回答,他接着说:“父皇,儿臣答应过您,会好好调查,绝不徇私。”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易思瑾着急追问,心想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不然父皇怎会轻易改变决定,他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个人的脸,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私炮房有了新证据,你却不第一时间来告诉朕,有意瞒着,是不是想包庇对方?”辰皇对他这个儿子,向来信心满满,但这一次,他确实做错了。 易思瑾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与难堪,好像整个人脱光了衣服站在辰皇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但他仍旧想争取一下。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那人,没人救得了。试问都这样不管不顾任何东西,把那人故意推出去送死了,还有什么可言? “儿臣真没有,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易思瑾得令私炮房爆炸的主调查人必须是他,这样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然就麻烦了。 “答复?瑾儿,朕给了你一天一夜的时间,你却没有前来告诉朕,朕对你很失望。” “不,父皇请相信儿臣!”易思瑾往前走了一步,欲靠近龙桌,但最终还是推了回来。 “出去!”辰皇寒着脸说,这还是第一次,易思瑾不听话,没有立刻出去,他有点违抗自己了。 “父皇到底是听信了谁的谗言,才会如此对儿臣?您说出来,儿臣要与他当面对质!”易思瑾怒喊道。 辰皇将桌上的奏折,大手一挥全部扫下,紧绷着脸,对一旁的侍卫说:“把人给朕拉下去!” 易思瑾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他仍旧不死心大声喊着:“父皇,请再给儿臣一个机会!” “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辰皇不知为何,这次铁了心,没有听易思瑾的任何辩解。 易思瑾不敢置信看着辰皇,忽然感觉自己的父皇很陌生,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 “父皇,父皇!”易思瑾挣扎着想上前,被侍卫重新拉了回去。 “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朕丢出去!”辰皇用手指着门口说,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去看不去听易思瑾。 易思瑾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父皇,任何话都听不进去,他觉得很陌生,自己明明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为什么父皇就是不相信他? 最后,易思瑾还是被丢出了御书房的门,他想上前,两个侍卫立刻挡住他的去路,阻止他敲门。 易思瑾只能咬了咬牙,生气甩袖,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明黄色衣服。 第238章 冤魂不散 叶歆恬和李鸿鹏从明月阁出来,抄最近的小道前往瑾王府门口,因为时间只有那么一点点,得争取把该说的说完,该问的也问完。 叶歆恬边走边看了眼天色,心里想着易思瑾回来后,刚下马就被辰皇又传入了宫中,说什么她不知道,但她今早眼皮直跳,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师傅,走快点,我这心里不舒服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叶歆恬皱眉说出心中的感觉。 李鸿鹏双臂环胸,边走边看了她一眼,说:“你别老自己吓自己,这是病得治。” 这是病得治?这不是现代的用语嘛,李鸿鹏是哪里学来的?不过,确实令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叶歆恬感激看着李鸿鹏,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止,反正这段路她走了很多遍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瑾王府门口。 李鸿鹏被她这么盯着,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咳了声,把视线瞥到别处。 突然,眼前掠过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窜过,李鸿鹏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这是出于习武之人的警惕性,下一秒身影已经在身旁的人面前站定。 叶歆恬跟李鸿鹏聊着,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有人藏身,忽然一个人从一旁窜出来,她被吓了一跳。 “小心!”李鸿鹏大喊一声。 叶歆恬听到旁边的惊呼,意识到危险,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她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荷花池,听说人掉下去,要是不及时救上来,小命就赔进去了。 李鸿鹏本想拔剑的,可看清来人之后,他皱了皱眉,单手把长剑扣紧没有出鞘,往对方顶了过去,但由于对方冲击力很大,他险些被她推着走。 叶歆恬始料不及,身体重心不稳,她偏头看了眼深绿色的湖水,看来是免不得要落水了,不知道古代深秋的湖水冷不冷,掉下去会不会冻傻? 千钧一发之际,李鸿鹏脚下生风,提起全身的内力,见按不住冲过来的人,于是抬起脚用力踹了过去,对方反应不过来,被踢飞了很远。 李鸿鹏已经没有被人缠住,他立刻把重心放在叶歆恬身上,单手托着她的背,她还是止不住向后仰,眼看就要与湖水来个亲密接触,他快速抬起另一只手,合力用力一扯,将她强行拉了回来,同时听到骨头撕裂的声音。 “嘶……”李鸿鹏倒抽一口冷气,但强忍着将她拽了回来。 叶歆恬原本闭着眼睛,屏住呼吸等待冰冷的湖水,可预想的冷意没有袭来,反倒是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她赶紧扶住欲倒下的李鸿鹏,关心询问:“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其实,李鸿鹏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她会游泳,就是落水之后会生一场病,他却奋力把她救了,她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李鸿鹏捂着自己的右边肩膀,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他说:“脱臼了。” “我立刻去给你找大夫!”叶歆恬说着便跑了起来,身后传来李鸿鹏的声音。 李鸿鹏长吁了口气,他紧咬牙关说:“不用了,我自己能接上。” 话音刚落,叶歆恬耳边响起咔嚓一声,骨头归位的声音,伴随着带着疼痛的沉重呼吸,她赶紧上前,扶住了李鸿鹏。 叶歆恬扶着李鸿鹏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忽然小腿被冰冷的东西抓住,她疑惑低头,看到白薇薇浑身湿漉漉地,喘着气爬上岸,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叶歆恬相当无语,不懂白薇薇为什么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好像是她害了似的。 白薇薇目不转睛盯着叶歆恬,浑身满是怒火,却没有发出来,反倒是压低声音说:“姐姐,你救救我的哥哥……” 叶歆恬翻了个白眼,脚毫不客气收了回来,甩开白薇薇的手,与满脸苍白的李鸿鹏四目相对,胸口泛起熊熊怒火,她冷声道:“我说过,你哥哥的事与我无关,找我没有用。” 白薇薇连滚带爬来到叶歆恬身边,抱着她的一只腿,激动说:“怎么会与你无关呢,你是叶将军的女儿啊,只要你回去求求叶将军,让他帮我们白家求情,皇上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我是真帮不了你,与其你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何不找更能帮你的人?”叶歆恬和叶家,并没有外人看来的那么情深义重,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决定白家生死的。 再加上,叶倾权不会听她的,也不会给面子她。所以,白薇薇是真的求错了人,把感情用在了别的地方。 “我知道你一定能帮我的,一定可以!”白薇薇自顾自地说,眼底满是坚定。 叶歆恬无奈摇摇头,与李鸿鹏交换了下眼神,决定不理会白薇薇,正准备离开,白薇薇的手就是死活不撒。 “姐姐,姐姐,你帮帮我啊,只要你帮了我,你要我做牛做马都可以,甚至离开瑾哥哥也行,你帮帮我好吗?”白薇薇紧紧抱着叶歆恬一只脚,很用力,生怕她一松手,叶歆恬就走了。 叶歆恬叹了口气,蹲了下来,目不转睛盯着白薇薇,她看到白薇薇眼底闪烁着兴奋,以为自己回心转意,下一秒她开口说:“恕我无能为力。” “不,你骗人,你骗我!”白薇薇像个疯子叫唤了起来。 叶歆恬拧眉,本想跟白薇薇算一算李鸿鹏脱臼的事,看来白薇薇是不能好好说话了,账留着以后再算。 “我没骗你,帮不了你,你去求更有能力的人。”叶歆恬伸手,将白薇薇抱着自己腿部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掰开,之后往后一站,与白薇薇保持距离。 白薇薇颓坐在地上,浑身的湿意,比不上心底的冷,她的目光像两道利剑,盯着叶歆恬的背影,大声吼:“你不帮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你给我等着!”白薇薇加大了声音喊,生怕其他人听不见, 叶歆恬头也没回,抬手挥了挥,跟白薇薇无声说再见,便往瑾王府大门走去。 这种气话,报复性的话,她听过不少了,白薇薇说的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反正她的名声不怎么好,多一条罪名没差。 最后,白薇薇没有追上来,没有死皮赖脸,叶歆恬一路顺畅,独自一人来到瑾王府大门。 刚才她看到李鸿鹏脸像一张白纸那么白,不忍心再让他陪着自己去,就让他回去休息,一开始他还不肯,她就保证自己在王府门口与人见面,绝对不离开门口范围,他才松了口。 她明白,李鸿鹏担心白薇薇又追上来,像疯子一样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在脱臼的情况下,还想着保护她。 她的师傅啊,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道子口豆腐心。 叶歆恬迈出王府大门高高的门槛,果然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她转动了下眼珠子,一个玩笑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想着的时候,她就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哇……”叶歆恬走到那人身边,故意在他旁边大吼一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那人缓缓转身,面无表情看着她,问:“怎么了?” 预期的惊吓样子没有出现,叶歆恬觉得无趣,扯了扯嘴角,对对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吐槽道:“你怎么没被吓到啊?” 她还在脑海里幻想了一大堆,结果他根本不怕,真是相当无趣,真是一个闷骚的男人! 向泽回过神来,勾了勾唇,算是回应了她,抬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说:“这么大的影子,你当我是瞎子?” 叶歆恬瞥了眼,嗤了声,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大意。 “把东西交出来。”为了缓解窘迫,她立刻转移话题。 向泽眼角带笑,从袖子中拿出两封信,在她面前晃了晃,说:“我在规定的时间内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有什么奖励?” 叶歆恬用眼神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不像是需要奖励的人。” 说完她就伸手想去拿信封,里面有很重要的信息,没想到向泽故意把信举起,她跳了一下,拿手去勾,却没有勾住。 “谁说我不需要的?我办事了没有好处?”向泽故意把手向上,眼睛向下瞟,像看什么小矮人的样子。 叶歆恬见一次没拿到,就没想过拿第二次,因为她一跳,身体就自然而然碰到他,这是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而且,他嘴角的坏坏笑容,分明是想逗她。 叶歆恬气鼓鼓地,双臂环胸,斜睨着他问:“那你想要什么?” “啧,没诚意。”向泽不满嗤了声,一脸受伤。 叶歆恬趁着这空隙,再次跳起,这次跳得比上次还高,她手一抄,两封信就被她攥在手中,然后稳稳落地。 她嘴角微微上扬,挑衅似地看了向泽一眼,将两封信拿在手上,像扇子扇风那样,向他表达了一个臭美的眼神,说:“这是我自己拿到的哦。” 向泽轻笑出声,目不转睛注视着她,心想刚才他要是想阻止,她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明亮的眸子如同大海里的星星,一闪一闪地,晃眼了。 第239章 你在怀疑什么 同一时间御书房的大门开启,太子协同新上任的京兆尹,出现在辰皇的面前,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虽然这次负责主要调查的人,不是易思宇自己,他只是负责监察,属于第二调查人,不得干涉调查结果。 但是,能从易思瑾手中把这个差事抢过来,想想易思宇就很高兴,仿佛最后的胜利者是他一样。 因为,易思宇可以光明正大地干涉私炮房的事情,这是易思瑾最不乐意见到的,偏偏他就是得手了,虽然得手得有些太快,但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很好了。 私炮房这件事,牵涉到很多人,只要易思宇牢牢握在手里,他就有话语权,很多人都是要看他脸色的。 “参见父皇!”易思宇嘴角微微上扬,内心是抑制不住的高兴,没有比从易思瑾手上把东西抢过来,更高兴的事了。 “下官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京兆尹恭敬跪下,双手贴地,上半身与地面平行,行了个大礼。 辰皇瞥了眼易思宇,然后把视线汇聚在新上任的京兆尹身上,这是众人上书推上去的新京兆尹,他虽下了任命书,但是没见过几次面,京兆尹在朝堂之上也是极少说话的,因此他摸不透新京兆尹到底是哪一方势力的人。 但是有一点却很奇怪,朝中三方势力都举荐他当新的京兆尹,如果是德配位那还好,假如是跟朝中三方势力都有牵连,那这位新的京兆尹,未免也太厉害了,做人很圆滑。 辰皇来回盯着两人看了会,没有立刻叫起来的意思,反而是故意让他们多跪了一点时间,他挥手示意说:“都平身。” 易思宇和新京兆尹同时起身,低着头退到一旁,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你们不如猜猜,今日叫你们前来所为何事?”辰皇放下手中毛笔,向后仰靠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们。 易思宇没有回答,但暗中向京兆尹使了使眼色,让京兆尹开口说,他自己当个甩手掌柜,看戏的。 京兆尹如临大敌,这是他第一次与辰皇这么近距离接触,生怕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没想到易思宇竟然甩锅给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皇上估计是为了私炮房的事?”京兆尹回答得小心翼翼的。 “对,”辰皇说话顿了顿,看了易思宇一眼,接着说:“你有什么看法?” “下官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京兆尹十分认真说,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好,很好,朕就喜欢跟明白人说话,不如朕考考你?”辰皇若有所思,用眼角余光看了易思宇一眼,留意到他听到这句话,身体不由得紧绷。 能让太子亲自带来御书房的,可见关系不一般啊,倒是小看了易思宇的能力了,真是朝中所有人都与他关系很好啊。 “请皇上出题。”京兆尹吁了口气,双手抱拳至于身前,往前推了推,行了个礼。 “假如,私炮房的事情,与你身旁的太子有关,你会如何处理?”辰皇就是故意当着易思宇的面说这句话的,也是别有深意的警告。 易思宇听到这话,眉毛颤了颤,身体一僵,偷偷瞥了眼父皇,不明白这句话当着他的面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京兆尹的身子如秋天的落叶,不停颤抖,他问:“恕下官愚笨,不明白皇上这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四只眼睛这么盯着他,他实在不敢乱说话啊,本以为是个扬名的好机会,没想到给自己装了个定时炸弹! 辰皇现在不会以为,他和太子是一伙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解释不清楚了啊。 辰皇轻笑出声,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他说:“没关系,你放心大胆回答,朕只是举个例子。” 这可不止是个例子啊,京兆尹再笨,也听得出来,这是试探,他当着太子的面,义正言辞好吗? “下官……”京兆尹迟疑。 辰皇嘴角笑容渐渐凝固,他冷着脸,沉声道:“犹犹豫豫的,意志不坚,朕如何把私炮房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嗯?” 京兆尹噗通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了下地面,他说:“无论是谁做的,下官一定会秉公办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辰皇听完这句话之后,满意颔首,对京兆尹抬手,说:“起来,朕就是要你这么有气势地办案,记住,你是主调查人,如果有人想要影响你的判断,或者颠倒事情真相,你都有资格去说,或者去做什么,懂了吗?” 辰皇说着的时候,若有所思盯着一旁的易思宇,仿佛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 京兆尹疯狂点头,这么明显的比喻,他又不傻,怎会听不出来,有圣上这么大的靠山,他只管放手去做,努力做到最好,调查出私炮房的真相。 私炮房是不允许建立的,火药是归国家所有,用来制造各种兵器,用来保护人民的,而不是用来夺权的,这是辰国的法律。 京兆尹在朝为官,自然认同这条律法,一旦火药没有辰国专门的管理,谁都可以用来做事,那么一个国家随时都可以覆灭,谁都可以发动战争。 “回禀皇上,下官明白了!”京兆尹磕了个头,恭敬回答。 辰皇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易思宇,再问了一遍:“宇儿,你懂了吗?” “儿臣遵旨。”易思宇又不傻,这话明显是当着京兆尹的面,故意训斥京兆尹,实际上是在说他的不是,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只能回答这四个字。 辰皇深深看了易思宇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大手一挥,示意他们离去,但愿真的听进去了,不然到时候收不了场,总得牺牲一些人。 “儿臣告退。” “下官告退。” 易思宇和京兆尹同时退了出去,御书房回归安静,但辰皇紧皱的眉,却一直没有松开。 听得懂弦外之音最好,听不懂辰皇就必须做出取舍,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 另一边,瑾王府门口,向泽和叶歆恬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黏在一起,迟迟没有瞥开。 向泽沉浸在她刚才跳起来,几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取信封的举动,她好看的脸在他面前放大,他脑海里浮现出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心脏似乎被某些东西抓住,迟迟没有放开。 叶歆恬则高兴地拆开信封,根本没有注意向泽表情的变化,看到信上的调查内容,她的脸就黑下去了。 向泽怔怔看着她,目不转睛,在她拆开信封的时候回过神来,看到她脸色微变,他咳了声问:“怎么了?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虽然有点出入,但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叶歆恬边说边把信放回信封,藏入胸口,保证不会有人拿到。 “既然你看完调查内容了,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作为调查的交换,怎样?”向泽问。 他没看里面的内容,这是他们一开始就说好的,他也遵守约定,但是要查谁他是知道的,之所以憋到调查完之后问她,是想当面问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叶歆恬就知道,逃不过的,她也不打算隐瞒,调查两个人的底细,换一个想知道,她还赚了。 向泽讶异挑眉,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爽快,反倒是令他呆了下,他说:“你为什么要调查宋凝香?另一名女子是谁,她和宋凝香是什么关系?” “这是两个问题哦。”叶歆恬眨眨眼,接着说:“不过,我会回答你的,作为谢礼。” 向泽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等待着她开口,他付出了这么多,图个知情,很公平。其实,他要是想知道,大可拆开来看,再重新用蜡封回去,可他没有。 每个人都藏着一个不为人之中的秘密,她有,他也有,只是都没有说出来。 “宋凝香是将军夫人没错,但她不是我亲娘,她和我想调查的叶流萤本质上没有关系,但都因我爹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是宋凝香的亲生女儿,身体里只流着我爹的一半血液,是宋凝香把我养大的,她一直都挺宠我的,对叶倾权却很严格。当时年少,不知道这种宠爱,养成了我无法无天的性格,因为只要有事,宋凝香就一定会帮我解决,也正因为这样,辰国没有一个人是不讨厌我的。”叶歆恬边说边深呼吸,越说到后面,心里就越难受,就好像她感同身受经历了,可她明明和原身是不同的人,只是恰巧在同一个躯壳里,待了两个灵魂。 向泽听完后,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听来的这么简单,因为如果想单纯的调查,根本不用出动到他。 “你在怀疑什么?”向泽得出这个结论,也问了出来。 叶歆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你相信我的怀疑吗?” 第240章 原身的心愿 ‘叩叩叩’厚重的的红色木门,传来响亮的敲门声,令御书房内的人停下了动作。 辰皇放下毛笔,把奏折合上放到一旁,与旁边的太监互换了下眼色,然后起身来到大门前。 门外的向天啸,左看右看,确认是不是御书房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没人把守,看来他回去得好好跟自己的儿子说一下,身为都尉,皇城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没人把守,办事不力! 向天啸再次敲响高大的木门,侧耳倾听御书房里的声响,没有脚步声,但里面有着微弱的气息,证明里面有人,可能在皇宫之中,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很少的。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跳加速,他收回手,没有再敲门,担心打草惊蛇,双手聚满内力,正打算用力推门,门却缓缓开启,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怎么,见到朕很意外?”辰皇问,他见到向天啸不意外,倒是向天啸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辰皇知道向天啸要来,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比预期的快上许多,看来私炮房的事牵连甚广,谁都想尽快知道结果。 向天啸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惊吓也只是一小会,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低下头,恭敬说:“是下官唐突了。” “朕说过,你在朕面前,不用这么拘谨,你还是老样子。”辰皇边说边摇头。 “下官惶恐。”向天啸依旧没有越雷池一步,这是作为臣子应保持的态度。 辰皇无奈叹了口气,往前走,越过向天啸身边的时候,他抬手拍了拍向天啸的肩膀,说:“走,我们到御花园去转一圈。” 向天啸点了点头,默默跟在辰皇身后,两旁开得正艳的花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他的整副心思放在了私炮房的事上,原本有很多话要说,一到辰皇面前,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不是向天啸不敢说,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会令大家都比较好下台,毕竟私炮房的事,牵连太大了,分分钟要动摇整个朝堂,是人是鬼也会原形毕露。 只是,他不懂,为什么要换主调查人?易思瑾不好吗? 易思瑾是出了名的公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那种,原本私炮房的事交给他,向天啸很放心,根本不用来这一趟。 可,辰皇的心才是海底针,猜不透也摸不准,说变就变,比女人还善变。 辰皇走在前面,向天啸走在后面,辰皇时不时用眼神瞥身后的向天啸,一副等着他开口的模样。 可是,御花园都走一半了,两旁的花都看腻了,向天啸就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辰皇相当愁啊。 “天啸,朕不是真的来跟你游花园的,你有话就说话,遮遮掩掩的,小女子行径!”辰皇开口就是逼问。 向天啸顿了顿脚步,主子都这么开口了,他就只好接话了:“皇上为什么要换主调查人?您是不相信瑾王爷吗?” 辰皇嘶了声,向天啸还真敢说,一开口就是重点,可能怎么办,明明是自己先问的,他说:“不如你来猜猜,朕到底是何用意?” “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你揣测的圣意还少吗?” “那臣就直接说了?” “说,别婆婆妈妈的。” “一,皇上想看看瑾王爷会怎么反击;二,京兆尹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叶将军那边的人,您想试试他的忠诚度;三,您这是在警告太子,不要随意干涉私炮房的事,要是被抓到小辫子,就不要怪谁无情了。”向天啸一口气把所有的可能说完,然后静静等待辰皇的回答。 辰皇先是惊讶看着向天啸,接着抬手在半空中拍了几下手掌,说:“厉害啊向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呢。” “皇上!”向天啸无奈叫了声,他倒不希望自己说的是对的,他接着说:“您可知道,您是在逼迫自己做出选择啊!” “早晚得选,只不过是提前选罢了。” “皇上您下了好大一盘棋,臣不敢乱说。” “这世上还有你向天啸不敢说的话,做的事?”辰皇故意嘲笑了向天啸一句。 向天啸只能无奈叹气,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他能选吗,根本就没有选项可选,但他仍旧是站在辰皇这边的,不会改变。 “皇上需要臣怎么配合?”向天啸斜着眼,盯着辰皇问。 辰皇朝向天啸勾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然后小声交代,向天啸频频点头。 老狐狸始终是老狐狸,小狐狸怎么斗得过老狐狸呢,连并肩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真不知道小狐狸是用怎样的勇气跳出来的。 向天啸同情小狐狸,但又不得不帮老狐狸,为虎作伥。 辰皇用很快的速度交代完事情,向天啸没有提出疑问,那就是没问题。 两人正打算离开御花园,忽然眼角余光里,瞥见一抹身穿华贵衣服的身影,朝着他们走过来。 辰皇眯起眸子,他对向天啸说:“向大人,没事的话你先走,朕还有事要办。” “皇上自己小心了哦。”向天啸故意这么说,并且挑衅看了辰皇一眼。 辰皇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向天啸赶紧走。 “皇上这是交代了重要的事给向大人去办吗,向大人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辰后满带失望的语气说,但一双愤怒的眼睛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辰皇没有回答向天啸的问题,双手一甩,负于身后,他说:“皇后今天好兴致啊,来御花园赏花呢?” “皇上您明知道,本宫前来是有事求皇上。”辰后娇嗔说,带着撒娇的意思。 辰皇挑了挑眉,没有做出很大的反应,他说:“朕不是皇后的心腹,怎会知道皇后在想什么。皇后要是没事,朕要回去批阅奏折了。” “皇上就这么讨厌见到我吗?”辰后见平起平坐谈不了,只好拉下面子,故作哭泣的模样说。 “皇后,你要是想替白家的人求情,朕劝你不要枉做努力,事情朕交给新京兆尹去办了,任何人都不得插手!”辰皇自认为这句话足够让辰后知难而退,毕竟夫妻一场,他不想闹得太难看。 “可事情真的与白家无关啊,请皇上明察!” “私炮房的事,朕自然会调查清楚,但是在这之前,希望皇后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太过干涉这件事的进度,你多干涉一点,白家的人就会多关一段时间,这是皇后想要的吗?”辰皇说完,便甩袖离去,全程没有给辰后一个好脸色。 辰后望着辰皇离去的背影,感觉双眼酸涩,她吸了吸鼻子,强行将汹涌而来的热意,全部咽回肚子里。 人果然是会变的,曾经同床共枕,如今却形同陌生人。 ★★★★★★ 瑾王府门口,谈话还在继续,忽然刮起了一阵妖风,夹杂着小沙子,使人睁不开眼,也看不清现实。 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向泽,她并不祈求他和自己站在同样的方向,只是想知道,他值不值得信任,会不会背后捅她刀子。 她最不喜欢被别人出卖,特别是她一直以来觉得和向泽很投缘,两人的关系也不错,她把他当成朋友,被朋友出卖的感觉,她不想尝。 “你相信我的怀疑吗?”叶歆恬眨了眨眼问眼前的男子,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能继续听下去。 向泽因她这句相信而拧眉,他就算再帮她,也不会因为她几句话就相信,他说:“只要你给出合理的理由,恰巧能说服我,我会相信。” 叶歆恬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她说:“我也正在努力调查出真相,你是我信任的人之一,所以事情交给你,我相信是万无一失的,你不会偷看里面的内容,你会问我,只要我不愿意说,你就不会再提,这是我对你的信任。” 向泽讶异看着她,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这么相信着,她是第一个用十分信任眼神看自己的人。 “你怀疑你娘的死跟宋凝香和叶将军有关,有前提证据吗?”向泽问。 叶歆恬摇摇头,老实回答:“没有,只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我娘的事和他们有关系。” “可这不能当做呈堂证供,公堂之上,只看证据,没有证据没人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向泽虽然很不想打破她的美好幻想,但事实就是事实。 “我明白。”叶歆恬点点头,继续说:“有些事虽然掩盖得很好,但早晚会有蛛丝马迹露出的一天,我不会放弃调查我娘的死,这是我的心愿。” 其实,这是午夜梦回原身时常跟她说的话,她要是不调查出来,原身冤魂不散,经常入她的梦,解决了,原身就会安心离开了,因为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原身了。 “我会帮你的。”向泽承诺。 只要调查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好,那你现在帮我做一件事,可好?”叶歆恬打蛇随棍上说。 向泽看了她一眼,说:“你可真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 “古文是真不会,要不改天你教教我?”叶歆恬咧嘴笑着说。 “小心!”突然,向泽大喊一声。 叶歆恬耳边还有向泽的余音,接着眼前黑影笼罩,她回头看了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第241章 名声 风月楼的二楼阳台处,坐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金黄色的衣衫特别显眼,玉扇也是全辰国独一无二的定制品,他全身上下都金贵得很,身份也同样令人仰望。 耳边传来脚步声,同时响起如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太子,您在看什么呢?难得来一趟,不是来听莲儿唱曲的吗?” “看戏呢,好戏要上场了,本宫得占一个好位置。”易思宇头也没抬说。 莲儿走了过来,紧挨着他,柔软置于他肩膀上,故意往前蹭了蹭,这是她惯用的撩男人技巧,俯身凑近他耳边,状似咬着他的耳朵,说:“什么好戏呢,也让奴家看看,好不好?” 易思宇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难得心情好地抬起手臂,指着某一处大门,说:“你说对于一个已经成婚的女子来说,当街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女子的丈夫会怎么想?” 莲儿往那方向一看,皱了皱眉,心想玩这么大吗?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单单是流言蜚语,一般人都承受不住。 在易思宇的注意下,莲儿收回思绪,轻声回答:“大概,会很生气,休弃也是有可能……” “唔……听着挺公平的。”易思宇若有所指说,啪地一下合上玉扇,站了起来。 莲儿突然身体倾斜,险些掉下阳台,人来人往的街道,让她努力稳住了身子,免得摔得很难看,“太子,您也不扶一下人家。” 易思宇往后退了一步,冷眼旁观这一幕,双臂环胸,没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他说:“莲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可是有太子妃的人,本应与你保持距离。” 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 莲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色彩斑斓,好看得很,那种感觉就像是从云顶猝不及防摔到地面,硬生生的疼。 位高权重的人,果然善变,前一秒还带着笑意,下一秒就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太子妃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奴家这里有一瓶很好的美颜霜,淡疤效果很好,要不奴家拿给太子试试?”莲儿见软的行不通,打算尽量表现得很大方,这样也许有希望。 易思宇轻笑出声,挑眉说:“你的美颜霜有进贡的好?” “奴家这怎能比得上贡品。” “那就不要废话,别把心思用在不该用到的地方,不然你失去的,可不止本宫这个客人。”易思宇语带警告说。 莲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抖着肩膀说:“奴家明白了。”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 “奴家知道了。” “嗯,那就好好看戏,不要再废话!” 莲儿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时不时瞟向楼下,留意事态的发展。 因为她知道,得罪谁也好,不要得罪易思宇,他是辰国的太子,将来皇位的继承人,得罪他等于以后不能在辰国立足,这个代价太大了,一般人不会这么蠢。 瑾王府大门口,叶歆恬和向泽的谈话还在继续,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路过的人总会看他们一眼。 叶歆恬是故意选择在大街上谈事情的,与其偷偷摸摸找个房间谈,留下被人抓把柄的机会,何不大大方方,任由别人看,这样还能说没事,毕竟好多双数不清的眼睛看着。 “向泽,我总觉得,我娘的死,跟宋凝香有说不清的关系。”叶歆恬看完两封信之后,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因为,平生记录做得太天衣无缝了,更加惹人怀疑,估计连对方都想不到,反而是这样露出了马脚。 “你娘并没有跟宋凝香有过接触,在她进入叶家的时候,你娘早就离开了。”向泽提醒她,这也是调查内容上写的。 叶歆恬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说:“没见过面确实可以理解,时间线也没错,但是一直强调她们不认识,就非常可疑。” “是不是你多心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所有可能都是可能。” “好,那你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向泽自觉接话,他这么小心都能掉进坑里一次,他不介意再踩第二次,能帮就帮一下。 “向公子果然是明白人,事成之后,我会双倍奉上礼物。”叶歆恬没有继续隐瞒,因为聪明人说话的方式就是这样,没必要遮遮掩掩。 “你的礼物是钱的话,就免了。”对于向泽来说,调查这些东西,本就是举手之劳,与其她自己去查,令别人生疑,倒不如让他这个随意能调动户籍的人去查。 他是辰国的都尉,掌管辰国全部的守卫,要是发现可疑之人,一句话就可以调卷宗。大概,叶歆恬也是看上了他这点。 叶歆恬学着他双臂环胸,点点头说:“向大人果然跟你爹一样,这么会做人,这么圆滑。” “你这要是称赞的话,我就收下了。”向泽也不跟她客气了,直接把好话接下。 “那就劳烦向大人,把叶家所有人调查一下,还有瑾王府的上下,也全部调查,时间不限,但是能多快就多快。”叶歆恬真的相当不客气了起来,开口就是大工作量。 向泽顿了顿,嘴角笑容渐渐凝固,若有所思看着她说:“调查整个叶府我明白你的用意,调查瑾王府上下是什么意思?” “哦,我临时决定的,能办到吗,向大人?”叶歆恬没有说原因,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向泽单手托着下巴,拧眉思考了下,说:“你不想说,我不问,但是我会尽快给你答案。” “那就谢谢向大人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叶歆恬拍着胸口保证。 “赴汤蹈火不用,你只要……”向泽话说到一半,整个人顿住了,目光从漫不经心到惊恐。 人群中忽然传来惊叫声,伴随着马儿狂奔的声音,也有呼叫声,人们向各处乱窜,互相踩踏。 叶歆恬背对着这一切,只听得见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向泽忽然上前,把紧紧抱住,她彻底呆住了。 “小心!”向泽大喊一声,然后迅速上前,伸臂抱住她的身子,此时已经顾不得礼数什么的,保命要紧。 叶歆恬只觉得耳边有吵杂的声音,向泽扑上来抱住她,她正反应过来打算推开他,他忽然连转了好几圈,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掠过各种景物,但他紧绷的脸依旧清晰。 向泽皱眉,马儿朝他们飞奔而来,没有要避开的意思,马夫狂拽绳子,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和人群的呼叫声,一起喊了起来,但是人们的喊叫盖住了他的声音。 向泽本想提内力的,可发疯的马儿没有给他机会,疯狂朝她冲来,他往旁边挪了一步,本以为能避开马儿的冲撞,没想到马儿从背后撞了他一下,他一个重心不稳,抱着叶歆恬在地上翻滚。 向泽来不及细想,只能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勺,在地上翻滚,周围似乎同一时间聚集了很多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叶歆恬先是经历了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接着觉得浑身都散架了,说不上哪里疼,就是疼得很,脑袋也晕乎乎的。 突然,一滴冷汗滴落在她脸上,她被凉意一惊,集中精神看到向泽的脸近在咫尺,脸有点发白,额头上是豆大的冷汗。 她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旁边马儿嘶吼声提醒她,她险些死在马儿的踩踏之下,要不是向泽冒险救她,她此时恐怕五脏六腑都受伤了。 叶歆恬不敢乱动,看着单手撑着地面,气喘吁吁的向泽问:“你没事?能站起来?” 向泽大口大口喘气,浑身像散架了,他喘着气说:“先让我休息一会。” 他只能先保持这样的动作,起身要花费很大力气,稍有不慎他会倒在叶歆恬身上,四周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发生这一幕,就不是救人这事了,而是会被传得很难听。 “没事,你先稳住自己。”叶歆恬知道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她不敢推开他,因为不知道马儿撞伤了他哪里,随便一推分分钟会造成内出血,王府的侍卫都去制止发狂的马儿了,围观的都是看戏的,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 “瞧瞧他们,也不害臊,当着这么多人面还在搂搂抱抱!” “是啊是啊,他们当街这样,置王爷于何地啊!” “叶家小姐以前就很开放,你们都不知道,更过分的事我们都看过。” “对的,当初她跳城楼威胁瑾王爷娶她的那一幕,我们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就没有她叶家小姐不敢做的事,叶夫人都宠上天了,天大的事都有叶夫人担着,她当然不怕,一个已经出阁的女人,竟然当街跟别的男人抱着,瑾王爷好可怜啊,名声都因为她毁了多少次了。” 一个人专注于听流言蜚语的时候,就没有听不见的,明明声音很小,叶歆恬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好意思啊,还你一起被指责了。”叶歆恬叹着气说。 “没事。”向泽都听到了,但他要当做没听到,少说话力气就会恢复得快一些。 突然,人群的窃窃私语不见了,中间纷纷让出了一条路,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瞳孔中慢慢放大,他问:“你们在干什么?” 叶歆恬十分熟悉的声音,此情此景,毕生难忘啊。 向泽则再次白了脸,张了张双唇,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们怎么都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第242章 配合默契 风月楼二楼阳台,谈话还在继续,只是站在高处往下看,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那也仅是感觉而已。 因为,如果不身临其中,大概不会知道当事人在想什么。 到底预期的情景有没有发生呢,还是得静观其变。 “莲儿,你知道让一个女人身败名裂最好的做法是什么吗?”易思宇紧抿着唇,嘴角上扬,眼中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莲儿单手托着下巴,拧眉认真思考了下,说:“让她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 “对,聪明,不枉本宫一直疼爱你。”易思宇伸手掐了下她的下巴,用力到泛红,他才松手。 莲儿吃痛拧眉,但嘴角仍旧泛着甜美的笑容,她问:“楼下的一切,都是太子的安排吗?” 易思宇敛起笑容,放开了她,沉声说:“不该问的你就别问,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泄露了什么风声,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 “太子放心,奴家一定会守口如瓶,保证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莲儿深知易思宇喜怒无常,她都会察言观色之后才说话,这也是她之所以一直稳坐花魁位置的手段。 易思宇冷哼了声,说:“知道就好,本宫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不听话的坟头的草都三丈高了,莲儿要是不介意,本宫可以让人代为动手。” “莲儿不敢劳烦太子,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莲儿都不会说出去的。”莲儿把手放在胸口处,一字一句,认认真真保证道。 全辰国的人都知道,太子易思宇不是好惹的人,做事果断,而且斩草除根,得罪过他的,他都会用正常手段除掉,不听话的就用各种手段去威胁,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 “莲儿真乖。”易思宇把手放在莲儿的头顶,表面上看似轻抚,实际上稍稍用力,她的天灵盖就轻松掌握在他手里。 “奴家不敢。”莲儿是真的害怕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太子的心思好难猜,还是不要多说话的好。 这不,瑾王爷都没想过跟太子争太子之位,太子却很不待见瑾王爷,甚至在朝堂之上,直接不给面子,这还加了好戏上演,亲兄弟之间的暗流涌动,真的不要插手的好,她也没资格说什么。 易思宇见自己的威胁奏效,于是抬了抬下巴,说:“好好看戏,戏还没演完呢,主角都到场了,开小差可不是好习惯。” “遵命,太子。”莲儿福了福身,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大街上的人,时不时抬头看他们,又不敢看太久,仅是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都在害怕她身旁的他。 她倒不是担心有人向太子妃告密,说她和太子举动过于亲密,因为太子妃现在都面临着被休弃的风险,才没有空管太子的私事。 ★★★★★★ 瑾王府门口,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大家在窃窃私语,指手画脚,就是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出动了很多侍卫,也拦不住,赶不走这些围观者。 叶歆恬背贴着冰冷的地面,仰躺着,不敢乱动,生怕稍有不慎,就被头顶的向泽压死,四周都是看戏的人,看到这情形也不上来抬一手,而王府的侍卫,控制这些围观者已经够呛了,别说搭把手了。 “你好点了吗?”她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只能问喘着气的向泽,希望他回答一句好。 向泽紧抿双唇,牙齿都咬得生疼,他觉得全身使不上劲,马车轻轻一碰,是不会造成这种情况的,除非有其他的外在因素,哪里出现了问题,他都不知道。 “没……”向泽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字。 叶歆恬疑惑看着他,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滴落在她脸上的汗,冰冷彻骨,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于是她说:“你等着,我叫人来帮忙。” 她呼喊了几声,侍卫拦着围观的人已经很吃力了,根本腾不出手来支援她,再者人们群众的讨论声很大,一点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叶歆恬皱眉,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她挪了挪身子,手臂环上向泽的腰,本想打算叫他一起使劲,两人一前一后起身,没想到一摸,他衣服上一片湿润,大拇指和食指拈了拈,很粘稠,她定睛一看,是血! “你受伤了?”叶歆恬瞪大眼睛,惊讶问道。 向泽依旧喘着气,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脸犹如一张白纸,他尝试想确认她的说法,发现他只要手指腾空,整个人就会栽向她,只能强行继续撑着,回答:“不知道,没感觉。” 流了这么多血,他竟然没感觉? 叶歆恬震惊看着他,偏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反倒是看得起劲,有更甚者说得起劲,带动了整个氛围。 这就像一场预先制造好的阴谋!她脑海里浮现了这句话,但是眼下不是确定是否有人陷害,而是得把向泽推开,再帮他处理伤口。 真是人在门口聊天,祸从天上来,这马怎么发疯似地冲向他们呢,街上这么多人,为什么目的地偏偏是瑾王府门口? “喂,你们谁来帮帮我?”叶歆恬尝试叫出声,但很快被嘈杂的讨论声给掩盖,她试了三四遍,没有任何效果,看来是得靠她自己了。 于是她一咬牙,把力量聚集在手上,双臂环上他的腰,将向泽尽量拉向自己,双掌在他背上十指相扣,这一下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她深呼吸,正准备使劲一掰,忽然耳边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她看到一双精致的黑靴,接着是挺拔的身姿,最后是一脸黑的易思瑾。 “你们在干什么!”易思瑾怒吼出声,大手一挥。 陈深同情地看了叶歆恬一眼,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再瞧易思瑾的黑脸,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微启双唇,正打算解释,忽然身体一空,陈深把向泽粗鲁地拽了起来,她马上从地上爬起,十分紧张说:“别乱动他,他受伤了。” “你还有空关心别人?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怎么收场?”易思瑾黑着脸问,双眉皱得像凹凸不平的连体山脉,目不转睛瞪着她。 怎么收场?关她什么事啊,他干嘛一副抓奸在床的样子,大街大巷的,她能做什么啊? 但是,叶歆恬不傻,在这跟易思瑾吵,就是让这些人围观的人看笑话,可眼下易思瑾这么生气,她该怎么办呢? 叶歆恬转动她那双大眼睛,脑子快速转动,希望能想出两全的办法,忽然她想到了一个最烂的办法,可能是现在最有效的。 “王爷别生气,我可以解释,我是被陷害的,是马儿的锅,这锅我不背。”叶歆恬的嘴是弯的都能掰直,希望在如今也有效。 易思瑾静静看着她,从一开始看到的怒气冲冲,渐渐变得冷眼旁观,这么多人盯着呢,他随便原谅她,那他也太不是男人了。 “你是在欺负马儿不会说话吗?”易思瑾眯着黑眸问。 “不是的,王爷,只要你给我时间,我绝对能查个水落石出,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太巧了!”叶歆恬再次用她三寸不烂之舌解释,虽然蹩脚,但能解眼前困境就好。 她说的话不是凭空猜测,是有证据的,只是她现在没空去查,这事一定是有人提前安排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 “是吗?”易思瑾怀疑说了句,依旧不松口。 叶歆恬紧张地揣了揣双手,在他的注视下,她竟然心生心虚,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说:“对的对的,王爷,我们到里面去,我给你解释清楚。” 易思瑾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跟着她的脚步上前,走了几步他忽然一个使劲,将她拽入怀中,胸口贴着她的背部,说:“你以为本王是这么好忽悠的吗?要不是看在这么多人……” “那就请王爷好好配合一下我,不然场面更难收拾,你也不希望这样下去?”叶歆恬出声打断他的话,强行接话。 “要是本王不配合呢?” “那我会以为王爷是见不得我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吃醋了哦。” “吃醋?不可能。”易思瑾冷哼了声说。 叶歆恬计谋得逞,嘴角上扬说:“有劳王爷配合了。” “呵,你确定要这么光明正大再走进王府?”易思瑾轻轻摇摇头说。 叶歆恬灵光一闪,立刻把刚才的点子拿出来用,头一歪,假装往地上摔去,看来这一疼是免不了的了。 易思瑾本想给她点教训,但见她这么无力倒下去,于是伸手扣住她的腰,大喊一声:“来人,王妃晕倒了!” 就在叶歆恬以为易思瑾真的狠心,他及时出手捞住了摇摇欲坠的她,时间算得刚刚好,配合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提前演练过了。 路过马儿身边的时候,她凑近易思瑾耳边说:“马夫和马关在后院,等我过了这一关就去审。” “你觉得本王会听你的吗?”易思瑾问。 第243章 醋味好浓 易思瑾和叶歆恬在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一路将她抱回明月阁,途中怕被下人看出什么,把披风一角盖在她脸上。 “你干什么,我要被捂得窒息了!”叶歆恬想要掀开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在思考拿不拿下来。 “你要是不怕丢脸,本王不介意将你暴露在众人的眼神里。”易思瑾语带威胁道。 “那我还是不下来了。”叶歆恬索性搂住他的脖子,决定撒赖,反正她被披风蒙着,也看不见他黑色的脸。 “呵……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斗,不如花点时间想想,怎么解释王府门口的那一幕才能让本王信服。” “我什么都没做,解释什么?” “当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在地上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你不要面子,本王和瑾王府是要面子的!” “我和向泽真的没什么。”叶歆恬烦躁地吁了口气,她最近都挺安分的,也没得罪谁,到底是谁这么大整蛊啊。 而且,现在想来,她怎么想都觉得事情太过巧合,就像是有人预先安排的那样。可说出来,他会信吗? “如果本王是你,一定不会现在逞口舌之快,想清楚怎么说才会令大家都能下得来台。”易思瑾说完,便不再说话了,紧抿双唇,脸色十分难看,路过的下人都能感受到冰冷的气息。 这是多久没有见王爷这么生气了?好像很久了,久到都快让人忘记了,王爷也是有脾气的人。 叶歆恬如泄气的气球,倒在易思瑾的怀里,脑海掠过各种各样的画面,假如她是他,一定会比他更生气。 毕竟,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当街搂搂抱抱,要是处罚轻了,别人会觉得王爷是个戴绿帽子的,如果处罚重了,得罪的就是叶家和向家了。 一回到明月阁的范围,易思瑾手上一轻,叶歆恬跳了下来,手中攥着他的披风,往后退了三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先声明啊,叶歆恬不是想逃,是想让大家都冷静冷静,免得怒火洒得到处都是,殃及池鱼。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认为我是被陷害了,那马儿虽在街上发疯地奔跑,但显然它要攻击的对象是我,真的,不信我去审问马夫,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叶歆恬不是胡扯,她觉得这就是事实,不然那马儿怎么哪里都不撞,就冲她来了,一定是阴谋! 易思瑾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提步越过她身边,往石桌方向走去,没有表态信不信她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叶歆恬认为,这样的他更令人心慌。 “……”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跟向泽真的没什么。” “而且,你现在不是质问我的时候,向泽好像中毒了,你赶紧请大夫看看去。” “闭嘴!”易思瑾大吼了一声,原本平息的怒火,又窜了上来,她真的没有半点认错的态度,三两句不离向泽,她到底是在向他解释,还是在为向泽脱罪! 叶歆恬被他这一吼,吓得立刻噤声,不是让她好好解释吗,她在解释了啊,为什么他更加生气了?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想说?”易思瑾忽然没头没脑问了句。 叶歆恬被问得一头雾水,试探性问:“王爷想知道什么?只要王爷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在本王说一句,你答一句,而且答案必须是肯定。”易思瑾沉声说,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哦,好。”叶歆恬虽然不懂,但他在气头上,什么都顺着他就是了,老虎的胡子得顺着捋。 “以后不许单独见别的男人,要见至少要带一个婢女和一名侍卫,本王晚点给你挑一个好的。” “这……”叶歆恬不解对他眨眨眼,这不是变相的监视吗,她不想啊。 “嗯?”易思瑾挑眉,哼了声盯着她。 叶歆恬低着头,皱眉挣扎了很久,然后说:“明白。” “就算向泽跟本王很熟,你也不能离他太近,懂吗?” “懂。”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你身为瑾王妃,要谨言慎行,以后少与外男接触。” “好。”叶歆恬应了声。 可是,她怎么觉得他话中有话呢,刚才在王府门口看到她和向泽抱在一起,她感觉他的眼神像利箭一样射向自己,他是为了瑾王府,还是因为面子? “王爷,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叶歆恬小心翼翼问。 “说,仅此一个。”易思瑾点头说,看在她刚刚还算听话的份上,他可以回答她一个问题。 叶歆恬深呼吸后,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易思瑾一怔,挑眉瞪着她,用足以杀死一切的眼神,很不友善,又带着怒火。 叶歆恬也觉得自己是疯了,不然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都怪自己的嘴比大脑快,想什么就说什么。 易思瑾盯着她看了会,然后从石凳上起身,慢慢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然后朝她俯身。 叶歆恬见他怎么看着自己,他的靠近令她自然而然向后仰去,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但当身体的柔韧度达到极限,她啊了声,整个人向后仰倒而去。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就知道他不是这么容易忽悠过去的! 易思瑾在千钧一发之际,搂住了她的腰,但没有掰正她的身子,反而是继续俯身,逼近她,直到两人温热的呼吸落在彼此的脸上,他才停止。 叶歆恬快忘记呼吸了,因为他靠得很近,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使她意乱情迷,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凑近她耳边,轻轻吹起,不,是在小声说话,搞得她耳朵痒痒的。 “不要轻易对本王说谎,因为后果你承担不是。”他说。 叶歆恬呼吸一顿,脸上掠过惊慌,但很快恢复镇定,她说:“事实就是如此,王爷要是不信,那就把我一起关起来审问好了。” “本王不管你找向泽是为了什么,可少见面对你们谁都好,这是本王的忠告!” “我们行得正坐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 “好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觉得刚才在街上,谁信你们什么都没有?” “如果我要偷情,就不会选在瑾王府门口,光明正大地让别人看着,我又不蠢。” 易思瑾单手搂着她,抬手温柔地将她颊边的碎发绕到耳后去,说:“确实,现在的你比过去的你,聪明多了,之前难道都是装出来的愚笨吗?” “……” “也对,这是你们叶家的看家本领了,真是百用不败!”易思瑾嘲讽说。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叶歆恬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他好像很生气,但压抑着,没有对她发作,这样更令人觉得可怕。 “误会?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是你做事手脚不够干净,被本王抓了小辫子。” “你什么意思?” “看来瑾王妃是挺忙的,忙着应付不同的男人,先是太子被你耍得团团转,接着是向泽甘心为你卖命,最后是不是以为本王也会栽在你手里?” 叶歆恬眯着眸子,张了张嘴巴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清楚。 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不如不说的好,不说就不会错。与其现在口舌较劲,还不如留着力气去调查一下,她和易思瑾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之前两人相安无事,怎么一下子就好像全都变了? 易思瑾冷哼了声,她的不说话在他眼中就是默认,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果然叶家人擅长掩饰真实面目,他险些被骗了。 “陈深。”他对着空气叫了句。 忽然,一道身影在他身后迅速落下,单膝跪地,低着头,十分恭敬说:“属下在!” “去挑两个信得过的侍卫,随时随地守在王妃身边,确保王妃的安全,要是王妃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让他们提头来见!”易思瑾话音刚落,他就松开了叶歆恬的腰,也不管她有没摔到,越过她身边走出明月阁。 叶歆恬踉踉跄跄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多亏她没有懈怠,一直都有睡前做瑜伽的习惯,不然她一定摔得很难看,重点是很疼。 她回过神来,陈深已经再次消失了,她紧皱的双眉,一直没有松开。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就好像猝不及防天塌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哪里出了问题,她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结果,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生气,她不懂。 “这种认知很恶心。”叶歆恬自言自语说,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不知道自己何时身处了别人的局中,谁撒下的网她都不知道。 ★★★★★★ 易思瑾离开明月阁之后,快步赶到西院,此时大夫正在给向泽把脉,他放轻脚步来到床边。 向泽脸色很难看,胸膛不停起伏,呼吸急促,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大夫号完脉,不停摇头。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摇什么头!”易思瑾怒吼道。 大夫被吓得抖了抖身子,在易思瑾的紧盯下,说:“向大人身中奇毒,老夫不知道是什么毒,请王爷做好心理准备。” 第244章 犯人我来审 “不,不可能!”易思瑾边说边往后踉跄退了一步,他看着床上的向泽,不懂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马车轻轻一碰,怎么就流血了呢,而且还中了毒,这两天他与向泽经常碰面,并没有发现有异状,难道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了吗? 叶歆恬一直坚称,她和向泽并没有什么,确实在瑾王府门口,人来人往,想做什么都不方便,她也说马儿发疯撞过来的,好像目标就是他们两个。 易思瑾还弄不明白,幕后主使之人到底想做什么,但事情发生得这么巧合,肯定与私炮房的事有关,用排除法的话,对象就那几个,只是现在私炮房的事不归他调查,这一切就像有只手,冥冥之中安排着什么。 大夫无奈叹了口气,说:“王爷不要太过惊讶,向大人所中之毒,不是这一两天,恐怕早就中了慢性毒了,但是老夫还查不出来是什么毒,解毒办法只能按照缓慢地来尝试,这段时间向大人会很难受,最好也不要移动他,免得血气运行,毒流经全身。” “明白,本王会叫宫中最好的太医和你一起配合解毒。”易思瑾点点头,接着说:“你说向泽中的是慢性毒?此话怎讲?” “刚才老夫把脉,向大人的身体确实有中毒迹象,但不明显,可后背上的伤,却是重点所在,流出来的血液出卖了毒,令老夫有所察觉,要是不是这伤口,恐怕日后中毒过深,就没法救了。” 易思瑾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里,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需要本王做什么?” “这几天是向大人的关键时间,希望王爷能寻一处安静的地方,不要让任何人打扰,给老夫足够的时间去解毒。” “好,没问题,有劳大夫了。”易思瑾边说边摆出请的姿势,对一旁的陈深使了使眼色。 陈深立刻明白,上前与大夫一起走出了房间。 易思瑾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床上的向泽,面露无奈说:“看来,是我连累了你。” 私炮房的事这么重要,他一个人调查就好了,为什么要私底下让向泽一起查,这不拉向泽下水吗! 易思瑾十分后悔,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有时候特别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知道是谁,却只能按兵不动,因为他手上没有证据。 是啊,私炮房的利益,关乎这多少人的性命,不是他一两天就能查出来的,这其中有艰险,也有阻拦,都是他需要摆平的。 他得找个时间去会一会那位新上任的京兆尹,何德何能,朝中三方势力之中,都有人举荐。如果不是其中一方的人,那就是藏在各处的探子。 “陈深。”易思瑾忽然想起什么,走出房间,看向一旁候着的人说。 “属下在。” “派两个信得过的人守着这间房的门口,所有人都不许进去打扰,另外派四个人在周围隐身观察,一有不对劲立刻向本王禀报!”易思瑾眼下只能这么处理,毕竟敌在暗,他们在明处,首先要防冷箭。 “领命!” 易思瑾双手负于身后,抬头看着满天星辰,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烦心事却一件接一件,搞得他脑袋发胀。 最关键是,王府里还有个不省心的,敌友不明的叶歆恬。 ★★★★★★ 翌日 叶歆恬起了个大早,昨晚没睡多少,因为她派人去问他向泽的情况,都是无功而返,想问易思瑾,他人又不见了,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但是,根据她昨天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的结果是,马儿绝对是有意冲向他们的,可马儿并没有在他们身边停留,倒是马夫控制不住马车,马车用力撞了下向泽的背,连带着她也倒下了。 接着她发现向泽脸色不对,白得像张纸,背上不知道被什么刮伤了,她当时仔细看过血液的颜色,偏深一点的血,不太正常。 她想弄明白,得看到向泽的人,好验证自己的想法,可是守房间的人说易思瑾下令,谁也不许去打扰向泽,所以没有人知道向泽是生是死。 叶歆恬正在想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立刻站了起来迎上去就问:“怎样,打听到什么了吗?” “向大人那边我问过陈深了,谁也不许靠近那个房间,特别是王妃你,王爷指名道姓说不准你进去。”青伶气喘吁吁说,不敢有所隐瞒。 叶歆恬拧眉,她怎么觉得易思瑾像防贼那样在防着她? “向泽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总打听得到?”叶歆恬继续追问。 青伶吁了一大口气,然后说:“陈深最后被我烦得不行了,只说了人还有气。” 还有气?那就是还活着,这对叶歆恬来说是好消息,接下来就剩下另外一个问题了,她抓着青伶的手问:“马夫和马关在哪里?” “马关在后院的马厩里,听说没再发疯了,马夫关在柴房里,定时送水送吃的,等待王爷的审问。”问向泽青伶是真的只知道这么多,问马和马夫的话,她还是知道的。 “那我们去看看马,审一下马夫。”叶歆恬说着便拉起青伶的手,准备往外走。 青伶使劲将叶歆恬拽了回来,说:“不行,王爷下令了,人由他来审,其他人不许插手。” 青伶说其他人的时候,加重了语气,就好像是刻意说给叶歆恬听的。 “青伶,你是知道的,我不达到目的是不会放弃的,谁也阻拦不了我。”叶歆恬冷着脸说。 青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说:“我知道,王妃别着急,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能就这么去,听说马夫倔得很,从进来开始,一个字都没说过。” 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转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忽然灵光一闪说:“不说没关系,看着就好。” 青伶一听,加上叶歆恬自信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事不用再阻止了,因为自家主子有自己的打算。 叶歆恬说完,就拉着青伶往明月阁外走,先来到后院马厩,围着在吃草的马儿转了一圈。 “马儿啊马儿,你现在倒是吃得欢,到底好好的为什么发疯了呢?”叶歆恬大着胆子,边说边朝马儿伸出手。 青伶见状,赶紧上前,挡在叶歆恬和马儿中间,着急说:“王妃,别乱摸,您忘记了它昨天有多凶吗?” 青伶和春珂都恨啊,恨两人昨天忙王府里的事去了,没有陪在叶歆恬身边,马儿撞过来她们也好去挡啊,偏偏是后知后觉。 “没事,我试试它,你在旁边站着。”叶歆恬心里隐约有种感觉,不确认是没办法继续下去的。 叶歆恬话音刚落,手掌已经贴在马儿的鬃毛上了,确定马儿没有反抗,接着摸上了马头,一路摸上去,马儿除了顿了下,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吃草了。 “它今天怎么这么乖,任由王妃摸?”青伶发出疑问,昨天不是五个人都拉不住吗,两个还被踹伤了,现在却温柔得像只绵阳。 叶歆恬紧抿双唇,没有接话,再试探性地抚摸了马儿的其他地方,马儿依旧温驯,跟昨日完全不一样。 她点点头,确定了一些事,便对青伶说:“带我去关着马夫的地方。” “王妃想干什么?昨天我们才得罪了王爷,王爷气还没消呢,再乱来王爷生气了就不好了。”青伶希望搬出王爷,叶歆恬就能消停一下。 叶歆恬觉得自己胸口被大石压着,她好像明白了整件事,又好像缺少证据,于是她催促道:“别废话,赶紧带我去。” 青伶见说不过叶歆恬,只能垂下双肩,认命地在前面带路,王妃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这点,她和春珂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王妃请留步!”还没走近柴房门口,两个侍卫就交叉架起未出鞘的枪,阻止叶歆恬靠近。 叶歆恬冷冷看了两个侍卫一眼,沉声道:“你们拦不住我的。” “请王妃不要令小的们为难!” “同是瑾王府的主人,你们听王爷的,自然也要听我的,我说开门!” 两侍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没有回话,倒是同时跪了下来。 叶歆恬皱眉,看来她得用点非常手段了,与青伶互换了下眼色,然后她们同时上前。 叶歆恬一脚踹开交叉的两把剑,然后推开柴房的门冲了进去,幸好柴房有人看着门没上锁,不然她这一撞够呛。 柴房里的马夫被吓了一跳,呆坐在原地。 两侍卫见状,只能气鼓鼓瞪着,想把叶歆恬拉出来,又不敢轻举妄动。 叶歆恬看出了侍卫的为难,摆摆手说:“你们要是想去通知王爷,帮我带一句话,事情的起因是我,也该由我来查个水落石出,不敢劳烦王爷的大驾!” 话音刚落,其中一名侍卫已经提步离开了。 叶歆恬挑眉看了青伶一眼,青伶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柴房。柴房门是开着的,还有一个侍卫看着,马夫在柴房里,被绑着手脚,逃都没法逃,她也不介意有人听到她的审问。 第245章 本王妃心狠手辣 叶歆恬双手负于身后,在房间里转了个圈,瑾王府这么好的宅子,想在这其中找一处这么破烂的柴房,真是相当不容易。 柴房里堆放了各种坏掉的桌子和凳子,地上铺着稻草,到处结着蜘蛛网,马夫就坐在角落里,双手双脚被绑着,见到她的时候,下意识向后挪去,一脸惊恐的样子。 叶歆恬转了一圈,直摇头,这种是住人的地方吗,显然不是的,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期,马夫会给她什么样的答案呢?她有点期待接下里的谈话内容了。 她知道为什么易思瑾不让她接触这件事,大概也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想让她插手,这样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不过,她不确定这件事跟私炮房的事有没有关系。假如马儿的目标是她,要不是当时向泽在场,恐怕如今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她了。 可是,她和向泽当街搂搂抱抱,这么多人围观还舍不得起来,怕是会被传得更加不堪,这么多目击证人呢,她大概要丢脸丢到整个辰国去了。 一想到这样,叶歆恬就十分头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怎么都堆在一起,如今只能解决眼下的事了,私炮房的事这么多天了,也不急于一时。 叶歆恬定了定心神,边揉发疼的额角,边走向角落里的马夫,心里想着先从哪里开始问。 马夫见她走过来,身子向后仰去,双手双脚不能动,只能靠着屁股一挪一挪的,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他避之不及。 叶歆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直到逼到马夫贴墙,退无可退,她才停下,居高临下睨着马夫,形成足够的压迫感。 马夫看了看身后的墙,又看了看眼前的她,瑟瑟发抖,颤抖着双唇说:“你……你,不要过来……” 叶歆恬看他这么害怕,心想着等下问话就好办了,会比现在轻松一些,这就够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马夫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他最不喜欢看着却又不说话的人了,这种人比会说话的,恐怖一百倍。 叶歆恬走近的同时,也在观察马夫的一举一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放过,这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真的有能力做下毒的事吗? 马儿发疯是真的,马车撞了一下向泽也是真的,至于上面有什么,或者马夫隐瞒了什么,都不好说。 叶歆恬就是故意让马夫退无可退的,人的心理她很清楚,越是脆弱的时候,就越会表现出惊慌,导致露出破绽,这是她身为法医,分析案情所用的,平时都用在尸体上,还是第一次用在活人身上,效果感觉还不错。 “王妃,要不我们直接一点?您别在这样了……”马夫发出哀嚎,他受够了这种压迫感,人很容易犯错的。 叶歆恬蹲了下来,与他平视,然后把手伸入宽大的衣袖里,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结果马夫吓得赶紧弯腰磕头,要不是手脚被绑住,叶歆恬觉得他肯定得给自己行大礼。 “王妃,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马夫一个响头接一个响头磕着,要不是地上铺着稻草,他用的力度早就把额头给磕坏了。 叶歆恬拿出一把匕首,马夫看到整张脸都白了,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叶歆恬却伸手把他手上和脚上绑着的绳索切断。 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叶歆恬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马夫眼底从惊恐变成了开心。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放弃忽然而来的自由,再说了,柴房只有一个出入口,除非你能越过那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逃出去。”叶歆恬瞥了他一眼,立刻就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出声阻止。 她一句话而已,断了马夫的逃跑念头,马夫垂下双肩,如泄气的气球,问:“王妃想问什么就问。” “我呢,就喜欢跟聪明人讲话,你是不是聪明人我不知道,但是你的选择会告诉我,聪明人是什么做法。”叶歆恬说。 “如果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妃会放了小的吗?”马夫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 “也许会,也许不会,那就取决于你的答案了。”叶歆恬诱饵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就是审问了,每一句都有可能是重点,不要漏掉了。 马夫长叹了口气,说:“小的是真的不知道马儿为什么会发疯,小的当时也被吓懵了。” “真话?” “小的说的都是真的。” “屁,鬼话连篇!再不说实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 “我已经去看过马儿了,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经常发疯,反而是温驯得很,别以为嫁祸给一个不会说话的畜生,你就能瞒天过海,本王妃不是傻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王妃到底想听什么,或者想让小的说什么,小的都会照做。” “闭嘴,你可以不用再说了。”叶歆恬抬手制止,因为这些都不是她想听的,看来得用点非常手段了,不是威胁,而是认清事实。 马夫乐意见到这个结果,于是乖乖噤声。 ‘叩叩叩’忽然,耳边响起敲门声,柴房里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到青伶站在门边。 “怎么了?”叶歆恬瞪了青伶一眼,不耐烦怒吼。 青伶吓得瑟缩了下身子,好像很惧怕叶歆恬的样子,颤抖着声音说:“禀告王妃,您要奴婢做的事,奴婢已经做好了。” “是吗?本王妃可不喜欢被人糊弄,把人带上来看看!”叶歆恬故意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 青伶点了点头,将一旁门后的尸体拖了上来,甩了甩自己红肿的双手说:“这贱婢骨头硬得很,抽了几十巴掌,拳打脚踢,都不承认自己偷东西了。” 马夫看着地上像死了一样的婢女,双脸肿得像猪头,身上裸露的手脚,上面有勒痕,也有淤青,鼻子、耳朵、嘴巴都流血了,样子十分可怕。 叶歆恬不耐烦摆了摆手,冷酷无情说:“如果死了就扔后院的枯井里,压上大石头,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后浆糊封口,不要让她去阎罗王告状!” 马夫一听,瞪大了眼睛,颓坐在地上,果然最毒妇人心,做事不留后患啊! “是,奴婢领命。”青伶福了福身,又再次拽起被打婢女的一只手臂,拖着她往前走,犹如地狱而来的使者。 叶歆恬偷偷看了马夫一眼,认为已经奏效,她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敢问王妃,那婢女做错了什么?”马夫先给自己问问,免得等下踩到了叶歆恬的痛处,小命丢在了瑾王府里。 叶歆恬一提起那婢女,脸色就很不好,板着脸说:“她啊,今天早上给本王妃梳头发的时候,弄掉了本王妃的一根头发,我觉得碍眼,就叫人把她打了一顿消气。” 马夫一听,晴天霹雳的感觉,外面不是在传,瑾王妃是很好相处的主子吗,他都提前调查了,认为自己只要死不承认,就能逃过一劫,安全离开瑾王府,怎么外面的版本,跟他现在看到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果然谣言都是谣言啊,根本不可信,马夫开始后悔了,在承认与否认之间摇摆不定,承认他最多受点皮肉苦,供出那人他是十条命都不够赔。 “你想好了吗?本王妃耐心有限,也很心狠手辣,你的答案要是我不满意,你随时小命不保哦。”叶歆恬刻意加了一帖猛药。 马夫吓得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再不说,就要遭殃了,于是他开始小声交代,用只有他和叶歆恬两人听到的声音。 叶歆恬边听边点头,眼神从一开始的无所谓,慢慢眯了起来,眼底散发着杀人的目光,有些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以后她都不会给脸了。 叶歆恬再次出来,背对着两个侍卫关上柴房的门,离开前说:“人我解开绳索了,有你们两个大哥在,他逃不掉的,不用担心。” 回明月阁的路上,叶歆恬脸色沉重,一路上都紧抿双唇,青伶和春珂互换了下眼色,决定晚点再问。 回到明月阁,春珂大步一迈,拦住叶歆恬的去路,叶歆恬被迫停下脚步,一脸不解看着春珂。 “王妃,人家用最短的时间,画了这么个严重的伤妆,你怎么也不夸夸我?”春珂垂下双肩,如同焉掉的植物,可怜兮兮说。 叶歆恬想事情想得入神,倒是忘了这回事,抬手抹掉春珂脸上厚重的粉,说:“你也画得太重了,我险些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当初只是为了好玩,所以才教春珂和青伶画伤得很重的妆,没想到在今天派上了用上。 “不重一点怎么能吓到马夫,他刚才那脸,白得跟纸一样,可好看了。”春珂笑嘻嘻说。 叶歆恬抬手,刮了刮春珂的鼻尖,对青伶说:“你啊,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不会啊,我觉得效果很好。”青伶点点头说。 叶歆恬噗嗤笑出声,视线里春珂和青伶都露出了笑脸,她们是为了逗她笑,才这么说的。 第247章 下手要准要狠 叶歆恬第二次听到白薇薇要自杀的消息,内心依旧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苦肉计,每个女人都会用的招式,当这一找用上的时候,一定是有事要求,白薇薇想求什么,叶歆恬心里很清楚。 一旁的春珂惊呼出声,然后问:“怎么了,人没事?” “暂时没事,白姑娘要下手的时候,正好被婢女们撞见,双方现在僵持着呢,我要去找王爷,这事没王爷解决不了!”青伶和瑾王府里所有的下人一样,都知道白薇薇的软肋是易思瑾,只要王爷出现,就没有事情就办不好的。 “那你快去啊,王爷这会不知道下没下早朝,你赶紧去宫门候着,王爷一出来就禀报。”春珂搓了搓双手,掌心里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跟着紧张了起来。 白姑娘是王府的客人,而且王爷与白家老爷关系很好,不然也没有把白薇薇接入府中照顾这么一说,因为无论怎么想都不合理,王爷却不顾所有人的眼色,承受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青伶用力点点头,见王妃还是没有反应,只好往前走去。忽然,手腕一紧,她回头,眼底带着惊讶。 “王妃,救人要紧啊,这种时候人命比较重要啊!”春珂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很不服气。 在春珂心里,她一直认为是白薇薇从中作梗,令王爷讨厌王妃,白薇薇死了大快人心。可如今王府内外是王妃在掌管,白薇薇要是在王府死了,后果很严重。 叶歆恬把青伶往回拉了一把,冷着脸说:“不用去通知王爷,事情我来解决。” 春珂和青伶面面相觑,心想难道王妃终于开窍了?想起来要争王爷了? 三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白薇薇居住的院子,没有第一时间闯进去,而是在旁边的窗户上看了好一会。 房间里,分成两个阵型,白薇薇站在内室里面,手持锋利的剪刀,在半空中胡乱挥舞,隔着楚河汉界的另一边,是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的婢女们。 “你们别过来,再靠近我就划下去了!”白薇薇大声吼着,为了让她们相信,她还把锋利的剪刀,放在自己的手腕的脉搏上,以示威胁。 白薇薇频频向门口看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每看一次就失望一次,下一次听到脚步声,她还是会看去。 “白姑娘您冷静一点啊,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婢女苦口婆心劝说。 “对啊,姑娘您听我们的,把剪刀放下,好吗?”语气尽量放轻,还有温柔,就怕刺激到白薇薇,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划了,那么这一院子的人都得受罚。 “是呀,剪刀这么锋利,要是在您身上留下疤痕,就不好了。”另一个婢女尝试从其他方面入手劝说。 “闭嘴,你们给我闭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白薇薇怒吼。 结果,白薇薇非但没有被劝说道,反倒更加用力挥舞着剪刀,白光在众人面前一闪一闪的。 窗户边上,青伶看得额头直冒冷汗,身旁的叶歆恬却没有进屋的意思,之前不是还说不用通知王爷,就能解决吗?现在她们站在门口看戏吗? 春珂接收到青伶求救的目光,她安抚看了一眼,上前说:“王妃,我们不进去阻止吗?” “不急,她还没疯够呢,再等等。”叶歆恬很淡定,她一点都不担心,如果现在有张桌子,有瓜子,她肯定嗑起来,难得有戏看,不是吗。 “王妃,再下去是要出人命的。”春珂提醒道。 叶歆恬不耐烦摆摆手,说:“放心,人没到之前,她不敢对自己下手的,连个重要的看客都没有,这场戏就没必要上演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春珂自然闭上了嘴巴,因为叶歆恬自有打算。 青伶听完后,想着不能这么下去了,脚刚挪了个方向,春珂就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的行动。 所以,她们三个人在窗户看了好一会戏,房间里来来去去的谈话都跟之前没有区别,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令人有些厌烦。 叶歆恬双臂环胸,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心里计算了下时间,率先走在前面,说:“走,该我们上场了。” 叶歆恬来的路上,不仅不让青伶去通知王爷,还让门口侍卫不许任何一个人出入,不然就唯他们是问! 瑾王府现在就好像有个独立的空间,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确保白薇薇自杀这件事,烂死在王府里。 “我在外面都听半天了,你到底是下手还是不下手?”叶歆恬人还没出现在众人面前,声音先传入房间。 婢女们纷纷行礼,给叶歆恬让出一条路,好让她上前去劝。 白薇薇看到叶歆恬的时候,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轻轻仰头看向叶歆恬的身后,依旧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失望。 但是,在面对叶歆恬的时候,白薇薇脸上不会有其他的表情,她问:“为什么来的人是你?”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立刻明白过来,之所以这么久都不见王爷,是王妃从中做了手脚! “怎么,是不是很失望?”叶歆恬轻笑出声问。 “我要见瑾哥哥!我要见瑾哥哥!” “别叫了,你的瑾哥哥是不会来的。”叶歆恬用食指抠了抠耳朵,仿佛白薇薇的声音很刺耳。 辰国几乎所有人都称赞白薇薇,貌美贤良,知书达理,温柔可人,声音如出谷黄莺,对她是有着极高的评价,可叶歆恬如今觉得,传言就是传言,永远都不会是真的。 叶歆恬从嫁入瑾王府开始,接触白薇薇开始,觉得白薇薇妒忌心很重,占有欲很强,经常没事找事,没有一个优点。 她看到的这样,别人看到的又是另一种,那只能证明,白薇薇很会演戏,如果古代有奥斯卡,白薇薇一定能拔得头筹。 白薇薇破口大骂了起来,如同一个泼妇,骂得难听,说得更恶心,在场的婢女都吓坏了。 叶歆恬很淡定,左耳进右耳出,所有脏话都不过脑,她反倒关心另一件事,她出声打断白薇薇的疯言疯语,说:“你不是要动手吗?我等得花儿都谢了,你为什么还不来?” 白薇薇嘴巴停了下来,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张望门口方向,那道身影还没出现,难道真的是叶歆恬做了手脚? “你既是要演,就麻烦你敬业一点,拖了这么久都不动手,在等王爷亲眼看到内疚,然后心疼你吗?” 白薇薇抿了抿颤抖的双唇,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要被叶歆恬唬到,不能破坏自己安排好的计划! “别白费力气了,今天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敢说出去。” 白薇薇越听越不对劲,捂着脑袋大喊:“你到底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大家只觉得脸上一阵风拂过,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然后听到白薇薇惊呼了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眼前逐渐清晰的一幕是,叶歆恬不知何时来到了白薇薇身边,两人交叉站着,一前一后,叶歆恬的手扣住了白薇薇的手腕。 白薇薇不甘心,狠狠瞪着叶歆恬,握着剪刀的手硬是没有松开,两人僵持着,谁也不服输。 叶歆恬凑近白薇薇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想用你的命威胁易思瑾,想让他心软,求他拉白家一把。可是,你真的很自私,你只考虑到白家,并没有考虑到易思瑾。” 叶歆恬知道,白薇薇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不然也不会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都用上,这种行为只会自贬身份,可是为了白家,白薇薇做了。 说起来,叶歆恬挺佩服白薇薇的,果然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必要的时候,什么都能豁出去。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你怎么知道瑾哥哥不会帮我?”白薇薇事到如今,还是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叶歆恬头上。 叶歆恬无奈摇摇头,该说的话她都说完了,就不必再说什么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教你一招。” “你……什么意思?”白薇薇不解看着她。 叶歆恬眼底寒光一闪而过,手腕使劲,接着像变戏法一样,白薇薇的剪刀到了她手上,接着她手持打开状,泛着白光的剪刀,在大家的视线之下,用力往下一划! “啊……啊……”然后,白薇薇大喊出声,捂着自己疼痛的地方,狠狠瞪着叶歆恬,怒吼:“你疯了!” 叶歆恬放开白薇薇,手中剪刀滴落鲜红的血液,她微微笑着,眼底都是对白薇薇的讽刺。 “白薇薇,下次要使苦肉计,下手一定要准要狠,不然没人会信的。”叶歆恬云淡风轻说的同时,将手中滴血的剪刀扔到一旁的地上,抽出袖中白色手绢,冷静地擦着一根根手指上沾到的些许血迹。 周围的婢女都吓得捂住了嘴巴,不知道该上前阻止,还是该帮白薇薇止血,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第248章 我就疯给你看 白薇薇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捂住受伤的手腕,她恶狠狠瞪着叶歆恬,那眼神恨不得把人给撕碎,如果可以的话。 手上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白薇薇,刚才自己一时的失误,给了叶歆恬可趁之机,结果是事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她以为自己拿着剪刀就是威胁了,没想到叶歆恬瞬间的靠近,从她手里抢走剪刀,等她反应过来,手已经受伤了,叶歆恬竟然敢伤害她! “你就是个疯子!”白薇薇怒吼,用力按住手腕,血没止住,倒是流得更加汹涌。 叶歆恬笑笑,说:“疯子吗?我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形容词,但是你还真说对了,你要是敢惹我,我就疯给你看!” “我早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叶歆恬!”白薇薇声嘶竭力地喊着,眼神十分凶狠,声音不够就眼神来凑。 “好,我等着,你别让我等太久,不然你就没机会了。” “你嚣张不了多久的!” “是吗,那尽管把你的阴谋诡计全部上上来。”叶歆恬不怒反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你终有一天会后悔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白薇薇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居于下风,位于叶歆恬之下,她怎么想都不服气! 她不应该输给一无是处的叶歆恬,辰国人人都夸她明事理,知书达理,所有的好词都冠在她身上,叶歆恬只是个刁蛮任性,做事没脑子的人,可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事都变了? “你没有机会了。”叶歆恬云淡风轻说了句。 白薇薇错愕抬头,不解看着她说:“你什么意思?” 叶歆恬抿了抿唇,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手中把玩着带血的剪刀,好像在玩着什么好玩的玩具,忽然她握紧剪刀,抬起手臂横向甩了出去。 剪刀划破周围的空气,带着冷意,用肉眼都快捕捉不到速度,咻地一下飞过,再蹭地一下,稳稳落在了某一处。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盯着还在柱子上晃动的剪刀,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不是说叶歆恬刁蛮任性,除了会耍性子,一无是处吗?这甩剪刀的武功,是哪里学来的?从前从未见过啊。 春珂和青伶都互换了下眼色,对叶歆恬刚才那一甩,在心底直说帅气,继续保持冷静,这是她们从叶歆恬那里学来的,就算心中波涛汹涌,表面上仍旧要冷静。 白薇薇颓坐在地上,惊恐看着叶歆恬,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 漂亮!叶歆恬在心里惊呼,暗中舒展了下手臂,看来投石,拉弹簧的小游戏,还是得常练,一阵子不练手都生疏了。 但是,已经足够了,唬住了在场所有人。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白姑娘,嗯?”叶歆恬蹲了下来,视线与白薇薇齐平,微笑着问。 白薇薇心里凉飕飕的,因为她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叶歆恬,以前能用的手段,如今在叶歆恬面前,都不堪一击。 她有一种将要失去什么的感觉,叶歆恬在她面前的影像逐渐放大,她颤抖着身子,痛苦闭了闭眸子。 “我会把你怎么伤了我的事,在瑾哥哥面前说一遍。”白薇薇如今最大的靠山,是易思瑾了,除了他没有别人。 可是,最近她白家哥哥入狱的事,易思瑾知道却不帮忙,而且每当她去找他,都不见他的人影,好像刻意在避开她一样。 心里空荡荡的,时而有针扎,时而疼得难以呼吸,无论哪一种,对白薇薇来说,都是最坏的消息。 叶歆恬对白薇薇这句话,一点都不意外,她扣起白薇薇受伤的那只手,用力一捏,说:“你不会见到他的,因为我不许,你就死了这条心。” 白薇薇惨白着脸,易思瑾不出现,她本可以不演戏了,可她第一时间就尝试过,想挣脱叶歆恬的掌控,可结果是她动摇不了半分,她说:“瑾哥哥最疼的人是我,不是你!” 对叶歆恬来说,这句话是致命的一击。白薇薇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白薇薇千算万算都想不到,叶歆恬早已不是当初的叶歆恬了。 “好,很好。”叶歆恬边说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睨着白薇薇,然后说:“那我就让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白薇薇不知道叶歆恬想干什么,她正打算上前弄个明白,就听到叶歆恬无情开口。 “今天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许告诉王爷,谁要是口风不紧,瑾王府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叶歆恬说。 “叶歆恬,你竟然想软禁我?”白薇薇突然从地上爬起,冲到叶歆恬身边,像个厉鬼一样。 叶歆恬早就料到白薇薇会冲过来,往后退了一小步,白薇薇就与她擦肩而过,那张悔恨的脸,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白薇薇见一次不成,立刻想着第二次,只是叶歆恬又先了自己一步,伸手推了她一把,她脚步踉跄,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这是为你好,省得你每天出去惹是生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知道,给王爷惹一身骚!”叶歆恬朝空气一挥手,身后就有人上前,一左一右把白薇薇扣住,往内室床边拉。 布带缠绕的声音传来,白薇薇被人按着,把两只手绑在了床柱上,嘴上还不停地骂着。 “把嘴巴给我堵住了,再有一个不好听的字从她嘴巴里吐出来,你们都得跟她一样!” 话音刚落,有两个婢女反应过来,把手中手绢弄成圆形,一把塞进白薇薇的嘴里,世界瞬间清净了。 “唔唔唔唔……”白薇薇气急败坏,不停跺脚,表示自己的不按。 叶歆恬不用回头看,都知道白薇薇口齿不清骂的人是自己,她叹了口气,然后说:“你们所有人,都不许帮她处理伤口,这伤只会多流一点血,死不了她。从现在开始,有人来打探这里的情况,你们就说,人在屋里休息着,不要打扰。” “唔唔唔唔……”白薇薇努力用舌头去抵出口中的手绢,可是塞得太进去了,她根本发布出声音。 “王妃,我们明白了。”所有婢女同时点头福身行礼。 叶歆恬头也没回,径自往外走,不忘抬起手臂挥手,说:“都散了,戏都看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随着叶歆恬这一说,围观的一众婢女,瞬间消失了,都很忙的样子,没人敢去解开白薇薇,特别是亲眼看到了王妃那一手快速伸剪刀的样子,就更加不敢不听了。 路上,春珂和青伶拼命给对方使眼色,催促对方去问。 叶歆恬也一直在留意身后的情况,磨蹭了半天,一个敢上前说话的都没有,当事人只好自己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别藏着掖着。” 她这么一说,青伶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她激动说:“王妃,您刚才甩剪刀那一下,真的帅呆了,什么时候学的?” 叶歆恬皱眉思考了下,决定说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最近,无聊甩石头玩,甩出来的。” 只是,这一招吓唬吓唬白薇薇还行,吓唬别人就不一定能行了。 “王妃好厉害哦,这是叫自学成才吗?”青伶边鼓掌边说。 “你的演技很浮夸!”叶歆恬和春珂同时说了青伶一句。 然后,三个人噗嗤笑出声,与刚才紧张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果然是面对什么人,就有什么样的性格。 “你们从现在开始,不管用什么方法,堵住他们的嘴,白薇薇自杀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多一个人知道。”笑过之后,叶歆恬接话,说了个严肃的话题。 “遵命,王妃。” 春珂和青伶都明白,叶歆恬是不希望多一个易思瑾知道,但既然主子没有明说,她们身为下人的,自然不好继续追问。 ★★★★★★ 易思瑾翻身下马,一只手放在脖子上,头轻轻转动,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这几天他一直在和信任的大臣们商议,怎么把私炮房的主调查人给换回来,即便不是易思瑾本人,也可以是在场的大臣们,可花了几天上书给辰皇,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是第一次,辰皇这么坚决,态度就是不会改变任何决定。 易思瑾忙得焦头烂额,连睡都没有在王府里,随便将就一晚就过去了,令他觉得心血付诸东流的是,父皇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陈深看到易思瑾,就好像看到救世主那样。 易思瑾边走边疑惑回头看着陈深,问:“你怎么一副如临大赦的样子?” 陈深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凑近易思瑾,低声说:“你再不回来,整个王府都要被王妃掀了。” “?”易思瑾满脸疑问号,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深深知易思瑾耐心有限,决定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白姑娘中午的时候自杀了。” “人救回来没有?” “救回来了,听说是王妃去到,不知道怎么阻止了,但听说‘战况激烈’。” “马上给本王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易思瑾身为瑾王府的主人,他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第249章 下三流手段 陈深跟在易思瑾身边很久了,多少都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白薇薇能住进瑾王府,不应该说是她跟王爷的交情有多好,而是王爷和白家老爷的交情有多深。 要不是看在白家老爷的份上,易思瑾是不会特殊照顾白薇薇的,虽然他们两个关系不错,但王爷一直是保持着中立,不会太偏帮。 就好像有一次,白薇薇和叶歆恬不知因什么事吵了起来,甚至想要动手,王爷是两个都训斥了,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叶歆恬做事很过分,易思瑾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吼过她。也许在别人看来,是易思瑾冷酷无情,他只是不空口承诺任何事。 陈深把事情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包括受伤的事,包括叶歆恬让王府所有人封口的事,说完之后,他偷瞄了易思瑾一眼,发现易思瑾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本王知道了。”易思瑾不耐烦挥手,对所谓的自杀很是反感,是之前白薇薇也用过的手段,在他大婚当天。 那天,他本来是下午去接新娘的,白薇薇的婢女像是掐着点过来,他刚出瑾王府的大门,婢女就来报说白薇薇自杀了,还是割腕那一套,没有半点新意。 当时,他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血淋淋的现场,而是白薇薇身穿嫁衣,扑在他怀里,说着甜言蜜语,说要嫁给他之类的话。 陈深有些意外挑眉,这跟他预想的情景非常不一样,他不确定又问了一句:“王爷要去白姑娘的院子看看吗?” “不用了,既然王妃不希望本王知道,本王就当作不知道。”易思瑾已经能想象到,他一去到,白薇薇缠着他不放的情形,何必送羊入虎口呢。 “可是,白大人那边不好交代?”陈深惊讶出声。 “那就给本王堵住那些人的嘴巴,要是有什么风声走漏了,唯你是问!”易思瑾说完,便大步迈入王府。 陈深停下脚步,望着易思瑾远去的背影,问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本来这事他不说,易思瑾就不会知道,他就不用忙活了。 “王爷真的不去看看白姑娘?”陈深追了上去,不死心问。 “不去。” “白老爷那边怎么交代?” “那是你的事。” “为什么又是我?” “作为一个合格的双面卧底,你有必要把主子想知道的,都告诉主子。” 天啊,谁来救救他啊,陈深怎么觉得他好像把自己给卖了? 易思瑾走得很快,以极快的速度来到西院,推开某间厢房的门,一阵血腥的腐臭味飘来,他皱眉,脸色凝重走到床边。 床边,两位老大夫正在给向泽背上的伤口做处理,可是刚擦完伤口,马上就会有新的黑色血液渗出来,情况不容乐观。 向泽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没有再次睁开眼,背上的伤口一直在渗血,而且带着很重的腥味,就跟野兽腐败的味道一样。 其中一名老大夫无奈叹了口气,抬头才发现易思瑾站在床边,他刚才都没察觉,正打算弯身行礼,易思瑾摇摇头制止了。 “情况怎样了?”易思瑾问,拧紧双眉没有松开。 老大夫摇摇头,说:“回禀王爷,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该试的解毒草药也试了,就是毫无起色,我们连伤口都处理不好,实在惭愧……” “有什么本王是能做的吗?”眼下不是责怪谁的问题,尽力去把人给救回来才是。 “有。”老大夫重重点头,然后说:“皇宫里有一瓶最好的金疮药,请王爷去求来。” 金疮药……易思瑾记得是贡品,全辰国只有一瓶,不知道父皇肯不肯给,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易思瑾点点头,说:“本王明白了,请两位大夫尽全力去救,无论用多名贵的药材,只要你们吩咐一声,本王就一定会拿来!” 简单交代了几句,易思瑾便退出了房间,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往皇宫。虽然机会渺茫,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他已经做好了与父皇耗时间的准备,只希望向泽能坚持下去。 ★★★★★★ 另一边,叶歆恬的眼皮从早上醒来,便一直在跳个不停,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是什么事让她的左眼一直在跳? 本来,她想要到奶茶店和花店看看账本的,被白薇薇那事一搅,就没了出门的动力,索性回明月阁待着。 她把石桌上的点心往旁边一推,毫无食欲,也心事重重。 马夫那边逼他一下,就什么都说了,只是没有松口幕后主使之人的身份。马儿是不会说话的,问了也是白问。 看来,按照正常方式去查,是没有收获的,得用点旁门左道了。 ‘叮……’忽然,石桌被石头碰了一下,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叶歆恬捂着扑通扑通跳动的胸口,怒嗔:“师傅,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能别吓你胆子小的徒弟吗?” “你胆子要是小,那估计没有比你更大胆的人了。”李鸿鹏冷哼了声,嘲讽道。 “师傅都知道了?” “为师能不知道吗,都传遍整个王府了。” “师傅真会开玩笑,所有人我都给了封口费,除非他们不想活,不然没那个胆子到处嚼舌根。” “你倒是算得精。”李鸿鹏斜看了她一眼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不是正常?”叶歆恬明白,没有人想当下人,任由别人差遣的,能多捞点钱,为什么不乐意。 李鸿鹏把手伸进袖子,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他快速拿了出来,往她方向一抛,一个完美的弧度。 “什么?”叶歆恬只看到一个小东西朝自己飞来,惊呼出声。 李鸿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她被东西砸到,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叶歆恬头一歪,轻松避开了,伸手往空中一捞,她最近都有在私底下练习反应力,毕竟身处王府后院,阴谋诡计是少不了的,她得学会接招,不会接招的话,最起码得比别人先反应过来。 掌心传来冰冷,她挑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看着李鸿鹏,看看他有没话要说。 “既然都被你抢到了,那就看。” 叶歆恬打开手掌,看到掌心上躺着一把钥匙,她不解问:“这是?” “不是让我去查事情吗,钥匙我给你都弄来了,你总得行动起来。” “谢谢师傅!”叶歆恬激动说道,看着钥匙仿佛看到了光。 “别谢太快,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外面情况不太好,门口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守着,院子四处角落都有人在观察,想进去,很不容易。”李鸿鹏把自己看到的,都跟她说了。 叶歆恬托着下巴思考了下,说:“看来得用点特殊手段了。” “你想怎么做?”李鸿鹏一看她的笑容,就知道又有一群人要遭殃了,她啊,总是喜欢做一些‘挑战’。 “民间下三流手段是怎么做的?”叶歆恬问。 李鸿鹏挪了挪身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在说话,叶歆恬一个劲地点头,听完后嘴角上扬。 “好,就这么定了,给他们量身定制一套!”叶歆恬露出奸诈的表情。 李鸿鹏嘶了声,挑眉望着她说:“还好,我是你师傅,要是你的敌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对啊,师傅有先见之明,先站对了边呢。”叶歆恬边说边朝他竖起大拇指,说得煞有其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夜晚,夜深人静之时,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 王府里静悄悄地,只有巡逻的侍卫来回走动,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轻松避开侍卫,好像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对家中一切了如指掌,他们往西院方向走去。 他们走一段路,便停下来,如此反复,怀中似乎护着很重要的东西,只能借着月光看到是一个白色的瓷瓶。 来到西院门口,他们先将一把香点燃,烟雾随着风飘散在四周,只针对西院周围的区域,看得出来,这人对风向也有研究。 ‘噗噗噗……’好几声重物倒下的声音传来,两人互换了眼神,一个跃上了西院的围墙,一个穿过院子,看都没看倒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走进房间,再阖上门。 叶歆恬边走进内室,边掀下大大的斗篷帽子,来到床边开始查看向泽的情况。 她首先将解毒药丸喂进他口中,就着水给他吞下,然后困难地将他翻了个身,拉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口,然后敷上金疮药,包扎好伤口。 之前,春珂没了半条命,这金疮药起了救命的作用,她希望用在向泽身上也合适。 易思瑾一直在封锁向泽的所有消息,她猜一来是不想让外界的人知晓向泽的情况,二来是防止王府中的内线,把消息传递出去。 确认一切都做好了,叶歆恬俯身,凑在向泽耳边说了句话,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的样子。 第250章 一只耳环 易思瑾处理完公务,就立刻前往西院,想确定一下向泽的情况,他已经做好了遍寻解药的准备。 他和向泽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比亲兄弟还亲,向泽懂他的所有难言之隐,他明白向泽不喜欢受拘束,但向泽为了他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只好投身于这洪流之中,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向泽不能死,他不希望是这个结果。 易思瑾刚跨过西院的拱门,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空气中有一些未曾消散的味道,随风飘散得太快,导致他还没闻出来,味道就飘远了。但是,眼前的院子未免过于安静了! 能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有着独特之处,但是现四周安静得可怕。 “等等。”易思瑾小声说,并扬手示意陈深不要再往前,自己则提高了警觉性。 陈深猛然停下脚步,压低呼吸,仔细观察起周围。 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陈深放轻脚步在四周检查,易思瑾则用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仔细观察了起来。 两人同时往前,动作一致,一个负责左边,一个负责右边,不放过天上和地下的任何一条线索。 可是,除了东倒西歪的侍卫,他们没有察觉到有其他人的气息,两人来都门口,地上的一样东西引起了易思瑾的注意。 易思瑾眯起眸子,脑海里掠过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及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他推开门走进房间,依旧是静悄悄地,静得仿佛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他和陈深的武功是最上等的,要是房间里有其他人,他们早就发现了。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人刚走没多久,还没走远,想追还来得及,追不追是个问题。 房子周围东倒西歪的侍卫告诉陈深,这人他要追,追到问个明白,正想有所行动,就被易思瑾给拦了下来。 “别追了,你追不到的。”易思瑾环顾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陈深虽然很不甘心,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多的线索,盲目追踪,只会打草惊蛇,可这件事在警告他,他有多么地办事不力,他口中的精英,竟然被放倒了,一个不剩! 易思瑾看得出来,陈深很不服气,但事已至此,处理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帮向大人检查一下。” 陈深走到床边,将向泽翻了个身,开始检查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或者有没有加重了毒的运行。 易思瑾在房间里转了起来,每一处都没有放过,最后在一个角落里,通过月光的照射,他发现了点点发光的东西,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只耳环,只有一只,没有再找到其他。 他很肯定,有人来过西院,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愿不是坏处。 “王爷,您快过来!”忽然,陈深惊呼了一声。 易思瑾被叫得皱眉,心渐渐往下沉,还是上前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深意识到易思瑾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立刻接话说:“向大人气色好多了,没有之前那么苍白,还有背上的伤,没有再渗血,血止住了!” 大夫说,向泽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体内的毒在不断地随着血液流动到身体各处,所以背上的伤止不了血,如今却突然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易思瑾眯起眸子,看到床边,果然看到好多了。 “到底是谁把向大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陈深很惊讶,行医五十年的老大夫,宫中最好的太医,都没能做到的事,是谁这么厉害,都做好了? “一个你跟本王都没想到的人。”易思瑾边说边摇头,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陈深低笑出声,揶揄道:“看来,王爷跟这人应该很熟。” 向泽的情况好转,一直萦绕在周围的雾霾,渐渐散去,正所谓拨开云雾见青天,两人的心情好转了起来。 “不熟。”易思瑾想都没多想,否认得极快。 陈深偷瞄了易思瑾一眼,似乎看懂了什么,又似乎不懂了。 ★★★★★★ 另一边,叶歆恬哼着欢快的小曲,吃着好吃的点心,欣赏着满天的星辰,心情很好地躺在阳台的贵妃椅上面。 “青伶,你说这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啊,为什么怎么数都数不完?”叶歆恬开心地指着天上的星星说。 本来一筹莫展的事情,因为她的乱打乱撞,闯出了一条光明的道路,向着美好的方向而去,这是很高兴的事。 “我不知道呢,没数过。”青伶手执扇子,轻轻扇动,驱走时而来侵犯的蚊子。 “改天我们备上好酒好菜,三个人一起数一下。” “好的,王妃。” 叶歆恬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抬头盯着满天星辰,自言自语说:“我始终相信,拨开云雾能见青天。” 身后的青伶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扇扇子的动作不变,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叶歆恬,好几次想张嘴说话,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咽了下去。 “老人都说,天上的星星是我们心中思念之人死后所化,但是我不信,因为人一旦死了,就是一抔黄土,终究会回归大地。” “在我们那边,看到流星就许愿,愿望就能实现,可我从来都没见过流星,也没许过愿,所有都是靠着自己双手拼来的。” “我好想回去啊,在这里活得太累了,每天勾心斗角,还要防着别人杀我,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叶歆恬一口气说了很多,身后却没有传来回应,她故意向后一仰,料定了青伶能第一时间阻止她。 但是,下一秒她落入温暖的怀抱,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她与头顶之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擦出了强烈的火花,一张俊脸在她瞳孔里逐渐放大。 “啊啊啊!”叶歆恬回过神来,大喊了一句,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人按住了,她只好看向四周,想向青伶求救,可哪里还有青伶的身影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易思瑾没想到她会惊叫出声,一只手臂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去捂住一边耳朵,微微皱眉,咬牙切齿道:“喊够了吗?喊够了就可以闭嘴了!” 叶歆恬吓得赶紧闭上嘴巴,挣扎着要站好,要不是她平时有练瑜伽,一直没有落下,换做别人,腰早就断了。 “别动。”易思瑾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手掌稍稍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又带了些,两人顿时亲密不少,他说:“本王有话问你,你不许有所隐瞒,如实说出来。” 叶歆恬感觉到他的严肃,不敢造次,压低声音问:“王爷有话要问,也不用保持这个姿势?” 易思瑾轻笑出声,然后说:“本王觉得,这样你才会安分一点,老实一点。” 呸,命运的腰掌控在他手里,只要他一用力,她的腰就要断了,她叶歆恬想不老实交代行吗? 叶歆恬暗自咬了咬牙,但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上是皮笑肉不笑问:“王爷想问什么就赶紧问,我腰不好!” 易思瑾竟然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可爱,明明满眼怒火,却不能言,气鼓鼓的模样,像条河豚,他想用手去戳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排气? “你是不是去过西院了?”既然这样,易思瑾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就进入正题。 叶歆恬摇摇头,装出无辜的样子,说:“没有,我天天呆在明月阁,都快发霉了,王爷难道看不出来?” “真话?”易思瑾十分怀疑问。 “当然。” 在易思瑾看来,她嘴巴里是没有一句真话,都睁眼说瞎话了。 他冷冷勾唇,单手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摊开手掌放在她面前,问:“那这是什么?” 叶歆恬眸光一沉,但她仍旧保持波澜不惊的模样,说:“哎呀,好漂亮的耳环,可怎么就一只啊?另外一只呢?” “那得问你啊。”小样,继续装! “问我?”叶歆恬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接着说:“王爷是不是搞错了?” “本王记得,你也有一双这样的耳环。” “啊?是吗?我首饰很多,估计太久没戴忘了。” “这双耳环,是你当初逼本王送给你的。”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啊?叶歆恬这下是真的惊呆了,早上春珂递过来,她就顺手戴上了,怎么还有这档子事?她根本不记得啊,不,应该说原身根本没有这个记忆啊。 可是,不应该啊,原身最喜欢的人不是易思瑾吗,宁愿毁掉自己的名声也要嫁给他,不是吗?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回忆,说没了就没了呢? “是不是物有相似?”对,一定是这样的,强行也要这样。 易思瑾冷哼出声,毫无预警放开了她,用陌生地口吻说:“这双耳环,全辰国独一无二,不会有第二双!” 叶歆恬一直在提防着,等着他放开她,她马上就反应过来,踉踉跄跄站稳脚跟,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果然是防火防盗防婢女,被人挖坑了,她还往下跳,真是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愚蠢啊! 第251章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易思瑾!”叶歆恬站稳脚跟,第一时间就是大喊他的名字,控诉自己的不满。 还是不是男人,把人抱住,又忽然放开,无耻! 易思瑾微微一笑,挑眉问:“怎么了?你有意见?” “不敢!”叶歆恬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 能怎么办,她命运的腰握在别人手里。这男人,是真的小气! 把人激怒了哦,能问事情了。易思瑾心想。 “王爷,一定是有人在诬陷我!” “哦?” “你看啊,我以前劣质斑斑,一定得罪了不少人,就算我现在变好了,也止不住别人报复我。”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叶歆恬很是无语,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她得尽快开溜,免得他一直在套话,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李鸿鹏呢,怎么不见人了?”他问。 “王爷都把人请进王府了,我肯定好好‘招待’啊。”叶歆恬就是不想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 “你倒是会用人。” 叶歆恬双臂环胸,不满瞥了他一眼,他气还没消呢,凭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 “耳环的事,本王可以不再追问,可这种东西,希望不会再在本王的王府里出现。”易思瑾边说边从袖子里拿出一根东西,放在她面前晃了晃。 叶歆恬看到那东西,眯起眸子,内心一惊,脸上仍旧面无表情,她问:“王爷,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不知道,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这会显得你不够大度。” “迷魂香,你不知道?”易思瑾压根就不信她说的话,因为证据就摆在眼前。 叶歆恬赶紧摆手,认得也要说不认得,她说:“不知道啊,那不是下三流的手段吗,我不会用的。” “你也知道是下三流的手段啊。”易思瑾低笑出声,摇摇头。 叶歆恬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被带入坑了呢,得尽快摆脱他。 向泽的事,只要她不承认,他奈何不了她,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主导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上。 “王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叶歆恬直接把话说得直接,让他没有拒绝的可能。 她说完,便快速转身,迈步正打算用小跑远离他,却一步都没能跨出去,就被拎了回来。 易思瑾怎会看不到她眼底闪烁着的坏心眼,所以他只允许她转身,并在她打算离开前一秒,稍稍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她往前的脚步。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 叶歆恬苦着一张脸,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骂了他好多遍,才回头皮笑肉不笑问:“王爷还想知道什么?” “私炮房的事跟你爹有关,你就没有什么对本王说的吗?”比如求情什么的,叶倾权应该私底下找过她才是。 “王爷,这事你干嘛问我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是明白事理的人,要是真的是我爹在背后操纵的私炮房,定罪也没关系啊,因为爹爹真的做错了。” “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么明事理了?”易思瑾有些惊讶。 自从她嫁入王府,他以为自己的王府会鸡飞狗跳,一方面是叶倾权一定会在背后找她查探瑾王府的事,借机除掉他,可她嫁进来之后,反而风平浪静了不少。 他还担心不够,往里面加了三个美人,没想到她忍了下去,他甚至私底下暗示白薇薇去找她麻烦,她反倒应付得得心应手。 她好像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前后区别这么大呢,那以前的刁蛮任性又是什么意思? 为了嫁给他,她不惜自毁名声,为什么嫁入王府之后,她连正眼都不想看他?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叶歆恬回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掠过各种各样的表情,她云淡风轻说:“那是王爷不了解我。” 她这么说,易思瑾一怔,手缓缓松开了她,没有再说什么,目送她的离去。 叶歆恬快步离开二楼阳台,回到自己房间,砰地一下关上房门反锁,然后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喘气。 跟他说话真的好有压迫感,她有些透不过气来,问的问题又多有杂,她再不开溜,只怕要什么都交代完了。 她得找时间练习一下,好适应他那双如鹰眼一般,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这样才不会慌张。 易思瑾在她离开后,双手撑着栏杆,仰头望着满天星辰,自言自语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本王?本王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她前后反差很大,在她入府后他派陈深重新调查她,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人的性格却与之前完全相反。 他知道她私底下见过叶倾权好几次,每次都交代了任务,但她却好像没有执行过,因为王府平静得他感觉不到丝毫问题。 “我倒是不知道,你连毒都会解,你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情?”他留下这么句话,下楼去了。 叶歆恬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但叶倾权却很想对他做些什么,按道理来说,内外联手,他可能怎么死都不知道,如今却安然无恙。 另一边,叶歆恬在房间里,坐在凳子上发呆,手中拿着的茶早已冷却,她却没有喝的打算,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叩叩叩……’忽然,敲门声响起。 她吓得整个人从凳子上站起,茶早已漫了出来,洒满整个手,她都没有去看,盯着那扇未开启的门,颤抖着声音问:“谁啊?” 她刚说了很多谎,如今心虚得很,难道不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吗?这样好难静下心来思考易思瑾今天晚上的异常行为啊。 她不打算开门,夜深了,隔着门说话就行了,她刚看完易思瑾的眼睛,头皮正发麻呢。 “是本王。”易思瑾放下敲门的手,听里面没有走动声,就知道她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叶歆恬心里一个咯噔,这人怎么追下来了?不是应该什么生气走人吗?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脾气这么好了? “有……有事吗?没事我睡了。”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思考一下今晚他说的话。 “马车失控那件事交给你去办,两天内给本王一个答复,行吗?”易思瑾知道,她现在最想办这件事。 “真的?”叶歆恬刚才还如一棵枯萎的话,听到这话,立刻满血复活,但是依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易思瑾记得,他在她这里是守信的人才是,即便她当初跳城楼威胁,他都有出现。 他不是无情的人,这点之于她,她应该明白才是。 “那倒是没有,我暂且相信你。”叶歆恬点头说,想起他在门外没看到,接着说:“王爷早点休息,我睡了。” 说完,她就把烛火吹熄了。 易思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房间漆黑一片,她这是打完斋不要和尚?他被甩了一脸? 他本来想说什么的,最终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 第二天清晨 叶歆恬起了个大早,脑子里塞满了东西,每一个点子都是折磨人的,没办法啊,谁叫某个人就是不说呢,不给点颜色看看,是不知道她的‘心狠手辣’的。 她附耳在春珂耳边,小声交代着,只见春珂的脸色从带着笑意,到最后垮下去了,变得忧心忡忡。 “王妃,这样好吗?”春珂多少是有点担心的。 “有什么不好的?听我的准没错,照办。”叶歆恬不能说自己懂人心,但心理学她多少读了点,玩个小心理测试没问题的。 春珂边走边擦了下自己的额头,庆幸自己不是王妃的敌人,不然不知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事情还没开始做,她已经在为马夫捏了把冷汗了。 “啊,啊,啊……” 叶歆恬和春珂站在柴房外,柴房里面传来喊叫声,听起来十分凄厉,经过的奴仆都不禁捏了把冷汗。 叶歆恬真应了自己那句,心狠手辣,做事做绝了。马夫不是不信吗,那她就让他见识一下。 “王妃,您觉得他能撑多久?”春珂不忍心,闭了闭眸子问。 叶歆恬也不是无情的人,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了,总得撬开一个人的嘴巴,才能进行下一步,易思瑾只给她两天时间,她不狠也得狠,不想做也得做。 有些人就是硬骨头,以为只要一方面收了别人的钱,另一边继续什么都不说,就能蒙混过关。 可是,他大概不知道,她叶歆恬这一关是不好过的! 而在另一处阴影之下,站着两个颀长的身影,静静地听着柴房那边的动静。 “王爷,我们真的不去阻止吗?”陈深是有点担心的,担心人竖着走进王府,又被横着抬出去,正好被人抓了把柄,对他们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王妃严刑逼供的做法,都吓得侍卫跑去禀告王爷了,可见事情闹得有多大。 “不用,本王能交给她,就是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件事,她会有分寸的。”易思瑾摇摇头说,转身准备离开。 陈深望着王爷远去的背影,他总觉得有些事情正在发生变化,王爷似乎变得很了解王妃,而且有时候他会纵容王妃。 第252章 他们并不无辜 易思瑾和陈深边说话边往书房方向走,有些事必须尽快解决,不然拖得太久就会有变数。 私炮房的事,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本来易思瑾刚有眉目,准备开个大招,没想到辰皇突然来了个换主调查人,自此开始,他就不能再插手私炮房的事。 新京兆尹看起来是个很会做人的,不然不会有三方势力举荐的可能,他现在就担心是不是卧底中的卧底。 “先这么办,我们给点证据京兆尹,让他往我们想要的方向去查,但线索不能一直给,这样会露出太多的马脚,免得我们沾上身,先用其中一个进行诱饵吸引。”易思瑾单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下说。 陈深边听边点头,很快就了解易思瑾的意思,他说:“遵命,王爷。” 突然,一个黑影从一旁窜了出来,直奔易思瑾的方向撞去。 “王爷小心!”陈深大喊出声,正准备上前阻止,看到易思瑾抬手制止,他只能硬生生停下脚步。 易思瑾在那团黑东西撞入怀里的前一秒,伸出双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对方的肩膀,稍稍用力,指尖感受到骨头摩擦的声音,对反立刻停了下来。 黑影的头抵在他胸膛上,一直低着头,令人看不清样子。 “薇薇?”易思瑾不确定唤了声。 黑影肩膀颤了颤,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有滚烫的东西正准备夺眶而出。 “瑾哥哥,瑾哥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很难受啊!”白薇薇边说边极力往他怀里钻,可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她却怎么都触碰不到她的胸膛。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以前只要她撒娇,他就会心疼摸她的头,如今却不喜欢她的触碰。 易思瑾扣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往自己怀里钻,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点讨厌这样的接触,他说:“薇薇,你先冷静一下。” “我不,我不,瑾哥哥你知道我想你想得多苦吗?”白薇薇不相信下人说的,说什么王爷忙于政务,他分明有很多时间来见她的,他都没有来,既然他不来,那就她过来找他! 易思瑾很不耐烦,如今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薇薇却来烦他,反倒是以前一直烦他的叶歆恬,现在变得非常独立,不需要他来说什么,反而是薇薇变得变本加厉! 他对陈深使了个眼色,没有当面推开,已经给够了她面子。 陈深意识到,马上上前,拉住白薇薇纤细的手臂,语重心长说:“白姑娘,王爷今天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你别再扒拉了,他站着就很辛苦。” “多嘴。”易思瑾表面上是警告,实际上两人十分清楚对方的意图。 陈深低下头,乖乖站到一边,没有再说话。 白薇薇听到这话,立刻放开了易思瑾,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说:“对不起,瑾哥哥,我不知道,弄疼你了吗?” “你手怎么回事?”易思瑾问。 白薇薇经他这么一提,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但听到那件事之后,她就不好再开口了,摇摇头说:“我手没事,但是我有事要求瑾哥哥。” “本王知道你想求什么,但是,薇薇,有些事不是你和本王能做主的,本王不是狠心的人,该做的都为你做了,接下来什么造化就得看你的兄长们了。” “我的哥哥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已经受了牢狱之灾了!”一说起这些事,白薇薇就像疯子一样。 “你觉得这是皇上需要的答案吗?” “那皇上想要什么?我去跟哥哥们说,只要能让他们少受点罪,我愿意当这个坏人。” 易思瑾低笑出声,这笑声仿佛在取笑她的天真,他说:“你能站在本王面前说这些,恐怕只有一半是你自己的意思,另一半是你哥哥们的意思。” “是我想为哥哥们做点什么,跟他们无关!” “薇薇,本王一直觉得你很‘天真’,很多事不是你认为怎样就怎样,而是事实应该是怎样。” “你什么意思?”白薇薇忽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每个人都在暗示她什么,但她是真的不太懂,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吗? “私炮房的事,你真以为跟你哥哥们没关系吗?”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分明是叶将军在私底下操控私炮房,瑾哥哥不能听信别人的话啊。” “这应该也是你的哥哥们暗示你的?” “……”白薇薇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似乎真的是她认为的,因为哥哥们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叶倾权的名字,是她把事情想到叶倾权的身上。 “瑾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白薇薇不喜欢这种听着像在勾心斗角的对话,太累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和瑾哥哥都必须这样说话才可以了?是那么地生疏,那么地陌生。 易思瑾本不想把白薇薇给卷进来,可她的哥哥们,显然想利用他这个后盾,在背后制造点什么好脱身。 但是,他们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他们并不无辜,薇薇。”他叹了口气说。 白薇薇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力摇摇头,不相信这是真的,她说:“瑾哥哥,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果然是永远叫不醒一个在睡梦中的人,难为他跟她说了这么多,她全当废话了。 他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对陈深挥手,说:“把白姑娘带下去休息,好好照顾。” 好好照顾的意思是,不要让她到处乱跑,免得又听了什么,又来质问他,她安分一点,也许她的哥哥们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就怎么跑出去乱找人帮忙,分分钟会被别人误解成,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深上前,一把拽住叶歆恬,将她与王爷相反的方向拉去。 “瑾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白薇薇怒吼,她就算是再笨,也听得出来这句话的意思是要软禁她! 易思瑾当然不会说什么为她好的话,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去理解了,眼下这个风口浪尖上,所有的行为,都会被误解,再无限放大,对谁都不好。 白薇薇的呼喊声渐渐远去,但足够划破安静的夜晚,引起别人的注意。 易思瑾处理完后,下意识往明月阁的方向看了眼,刚好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转身,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心中有数,可对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抿了抿唇,快速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没想过百密有一梳,给了白薇薇逃出来的空档,不然没有今晚发生的事,他也许是真的不够狠心。 ★★★★★★ 隔天一大早,叶歆恬便醒过来了,她没忘记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办,昨天逼供马夫,她没想到能花一天时间,今天过后她就要给易思瑾一个答复了,必须分秒必争! 马夫嘴巴严实,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另一方面则是害怕得罪幕后之人,衡量之下,他决定什么都不说,就难免要受点皮肉之苦。 最后被打得不行了,也没人来救他,他就知道给自己找条后路了,真是硬骨头呢,中途叶歆恬都有点不忍心了。 “青伶。”叶歆恬忽然唤了句,招手示意青伶过来。 青伶赶紧上前,福了福身问:“王妃,有什么事吗?” “给你个重要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哦。” 青伶一脸疑惑,等待着她的下文。 叶歆恬把手重重搭在青伶的肩膀上,如同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多么重要的样子,她说:“把院子里两个侍卫给我缠住,越久越好,我要出门办件事。” “啊?这样不好,王妃,那是王爷刻意调过来保护您的,要是您不见了,我们都得提脑袋去见王爷。”青伶担忧说道。 叶歆恬看了青伶一眼,说:“青伶,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王爷是你主子?” 青伶噤声,不敢再多说,只能点头。 “放心,我只是不想让这两个侍卫跟着,李鸿鹏还会在我身边的。”叶歆恬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听她这么说,青伶松了口气,起码这样也很好。 李鸿鹏在的话,他一定会拼命保护王妃,不让王妃受伤的,他一个人能顶这两个侍卫,这样她就放心了。 叶歆恬分得非常清楚,哪些事不能让易思瑾的人知道,因为必定会传到他的耳中,这样她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青伶目送叶歆恬离开的背影,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王爷,忽然肩膀一沉,她心中一个咯噔,立刻看向身旁。 “青伶,你就放心,王妃办事有分数的。”春珂说,换做以前,根本不会让李鸿鹏跟,证明王妃是有自知之明的,这是好事。 这边,叶歆恬与李鸿鹏并肩走出明月阁。 “师傅,记得以摔杯子为记号哦。”叶歆恬提醒道。 李鸿鹏点点头,说:“希望不会用到。” “事情恐怕不会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向去发展。”她明白,事情一旦发生在那个人身上,就不会这么结束,她得把主导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上。 李鸿鹏挑眉,说:“那你就处理得帅气一点。” 第255章 不要再有下次 几个壮汉同时逼近桌子,将易思宇、叶歆恬、李鸿鹏三人围在中间,被包围的人看着是没有胜算的,以少胜多是很有难度的,虽说李鸿鹏是上等的高手,但几个壮汉武功底子也不差,要是真的鱼死网破的状态,李鸿鹏很难赢的。 叶歆恬望着眼前这架势,心里盘算着怎么扭转局面,以最少的人赢最漂亮的仗。 可是,她的手还在易思宇的手里,刚才那么紧张的时刻,他都没有放开她,要是之前的事没发生,她也许真的会相信,他对她一往情深。 可惜,她是不会忘记之前他是怎么利用她的,原身或许会因他几句话而相信他,但现在的她,是一个思路清晰的法医,保持清醒是最基本的技能。 易思宇紧盯着叶歆恬,没有眨眼,生怕他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了,从他手上逃脱。他不喜欢被人威胁,她是第一个。 说起来,以前的叶歆恬是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反抗她的,事事都很听话,他借着爱的名义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去做什么。 家宴之上当众求赐婚、跳城楼逼婚、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都有他的推波助澜,他对她起疑心是她逼问白薇薇的时候,被他目睹了全过程,之后他就想除掉她。 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但是在她那里却栽了跟头,因为刺杀失败,她开始对他起疑心。 “你说最后是本宫赢还是你赢?”易思宇忽然心情很好地问了她一句。 叶歆恬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前一秒想杀人,下一秒就笑得跟朵花似的,他是有病吗?得治? “不好说,几率也许一半一半。”她回答。 “你口气可真大,本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怎么能说善道呢。” “那是太子不够了解我。” 易思宇和叶歆恬周围,刀光剑影,身影交叠,他们坐在桌边却稳如泰山,没有要离开风暴的意思。 “确实,你变化太大了,换了个人一样,本宫自然不够了解你。”易思宇讽刺说。 “太子被戳了这么多次后背都学聪明了,我自然得跟紧点脚步。”叶歆恬反讽道。 易思宇眯起眸子,故意用力抓了抓她的手,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骨头都快碎了,她是真能忍,硬是一声都没吭过,换做以前早就疼得哇哇叫了。 “本宫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那真不好意思了,成为了太子讨厌的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带刺,暗流汹涌,仿佛在话中已经交手了很多遍。 “你这腕骨今天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易思宇眸中带着狠意,手指若有若无地按了下,以示警告。 叶歆恬挑眉,说:“没事,腕骨碎了也会重新长好,只不过太子下手之前可要想清楚了,这么多人看着我走进来呢,要是我受伤了走出去,落人口实的是太子呢。” “看来,你进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一切。”易思宇眯着眸子说。 叶歆恬点点头,毫不掩饰说:“太子是对手的话,我当然得提前想好对策,不然也不敢过来啊。” “呵,还有你叶歆恬不敢的事吗?”易思宇冷哼了声,压根不相信她的话。 叶歆恬无视周围的打斗,倾身上前,说:“太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谈个交易呗?” “那得看你的诚意了。” “跟太子谈事,当然不能太寒碜了。” “本宫可得认真听了。” 叶歆恬压低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到声音说。 只见易思宇的脸色从不悦渐渐到嘴角上扬,这交易他听了心花怒放,他说:“好,就这么说定了,想要解药是,本宫大发慈悲给你。” 叶歆恬看到有东西往空中一抛,她立刻伸手接住,紧紧攥在手心里,生怕东西掉了下去。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只是这代价有点重。 “好了,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她边说边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上臂部分,上面有朵绘得像真一样的花,那是刺青。 易思宇不解看着她,不懂她想表达什么,于是静静等待着。 叶歆恬一咬牙,倾身抓起地上的茶杯碎片,用力在手臂上划了几刀,鲜血瞬间流淌下来,把原本娇艳的臂上花弄得丑陋无比,令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易思宇看到刺青的时候,瞳孔收缩一紧,看完她的举动之后,心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而后又很生气。 那朵花是她为他纹上去的,代表着两人的情意,他手臂上也有同样的一朵,从那天开始,她就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如今,刺青已毁,代表着什么,各自心中有数,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你……”一个你字开口,他已经词穷了。 叶歆恬摇摇头,无视手臂上流下的鲜血,把手中茶杯碎片一扔,然后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太子办事,以后我们就各自做好自己的本分。” 易思宇觉得眼睛有些刺痛,红色令他有些反感,他感觉手臂一直在发烫,令人难以忽视。 叶歆恬攥紧手中的解药瓶,咬牙起身,一转身面前就让出了一条路。 李鸿鹏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几名壮汉,同时还留意到叶歆恬传递而来的眼神,两人配合得很好,她一走到房门口,安全的范围,他就立即抽身退出了房间,顺手把房门一拉,挡住了几名壮汉的攻击。 易思宇则状似云淡风轻地拿起桌上的空茶杯,置于唇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捏着杯子的手有多用力,用力得关节泛白,传来阵阵疼痛。 为什么啊,明明没有受伤,没有流血,他却感觉有点呼吸困难,那情绪像是不甘,又像是难受。 另一边,叶歆恬和李鸿鹏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一品居,因为他们不知道,易思宇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 反正现在,解药已经到手,一切都不重要了。 叶歆恬知道,一旦她踏出包间的门,易思宇的那些人就不会追上来,只因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他的关系。 手臂传来痛疼,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手按住手臂受伤的地方,怎么看似皮肉伤,会这么地疼啊。 可她心里清楚,她和易思宇已再无关系了,但是作为原身的情义,答应的事她会帮忙,只要不是伤天害理。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脚步向后退了一步,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入了马车内。 天旋地转之后,她稳稳坐在马车上,近在迟尺的是易思瑾紧绷的脸,脸上挂着不悦,但依旧很好看。 突然,手臂上的伤一疼,她长吁了口气,鼓起双腮,拧紧双眉看着眼前的人,“疼……” “哼!”易思瑾手上包扎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刚才她魂游太空呢,他故意把两条绷带一扯,令她回过神来。 叶歆恬默默地低下了头,因为错在她,她不敢乱说话啊,免得又惹得他很生气,一副做错事孩子的模样。 易思瑾快速把伤口包扎好,途中他看了眼那原本很漂亮的刺青,如今已是面目全非,划了好几条伤痕呢,早就不复当初的样子了。 就好比一些人,已经有了缺口,就怎么也回不去以前了。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她,能做到这么狠,撇得这么干干净净,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要再有下次了。”他叹了口气说。 叶歆恬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抬头,满脸疑问:“啊?” 她以为他会劈头盖脸对她就一顿臭骂,没想到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易思瑾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确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才说:“做事之前要想后果,伤害自己这么蠢的做法,不要再有下次了,不然你有再多的血都不够流。” “我知道了。”叶歆恬认为,现在不应该再多说什么,这样就不会做错,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虽然她自认为没有做错,可毕竟是麻烦到他,她怪不好意思的。 “本王给你的侍卫,你可以选择相信,他们都是本王手下最好的,你师傅一个人给你扛着,也够累的。” “我懂了。”他这是在跟她解释吗?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是不是有点不太真实? “私炮房的事,本王会给你一个很好的答复,你就专心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易思瑾还是第一次向别人解释这么多。 “好。”叶歆恬点点头回答。 之后两人就沉默了下来,耳边只有马车奔跑的声音,就没有其他了。 就这样?叶歆恬有点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 她被抓个现行,他竟然一句重话都没说,还给她包扎伤口,交代了很多事,像是解释,又像是跟她闲谈,是不是有点不符合现状? 她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我手臂上的刺青,王爷是不是早就知道跟太子有关?” 易思瑾显然没想过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微微抬着头,睨着她看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第256章 深秋之猎 其实,早在很早之前,或者可以说纹完刺青的第二天,易思瑾就知道她和易思宇纹了同样的刺青,在同样的位置上。 因为,易思宇生怕他不知道,故意在他面前显摆,话说得难听又露骨,完全不顾及别人的面子,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讨厌叶歆恬。 明明私底下与易思宇关系这么好,大可一步登天做她的凤凰,为什么非要与他成婚?最可恶的是,她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令他对她只有厌恶,觉得她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人。 “王爷?”叶歆恬见他没有说话,伸出没有受伤的手,在他面前来回摆动,示意他回过神来。 刚才见她受伤不是面露担心吗,只是一下子的功夫,他脸色就变得难看,是她说错什么了吗?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易思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怔怔盯着她,忽然扣下她的手,说:“别乱动,还没包扎好。” “王爷,我这是没受伤的手臂啊。”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叶歆恬在心里嘀咕,却不敢问出口。 易思瑾尴尬咳了声,把头偏向另一边,快速整理好思绪,然后把注意力重新回到伤口上,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绑好绷带,忽然眸光一闪,故意用力一点。 “啊,王爷,疼!”叶歆恬下意识叫了一句,叫完之后才惊觉不太对劲,立刻捂住了嘴巴,满脸潮红。 易思瑾抿了抿唇,强忍笑意,说:“知道疼就好,下次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叶歆恬嘴上说着不敢,下次她还是敢的,毕竟这事很重要。 易思瑾瞥了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过她没说出口,他不好戳破而已,看来以后得多派点人盯着她了,这种事可一不可再。 而她的话,听听就算了,哪次不是嘴上说不敢,下次还继续做,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他抬手轻抚缠着白色布带的伤口,说:“本王虽然介意你跟别人的男人纹同样的刺青,不过既然纹了,就当做教训好了,没必要划得自己面目全非。” “不这样证明不了我的决心,王爷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叶歆恬明白,这刺青无疑是心上的一根刺,留着必然后患无穷。 她想要告诉易思瑾,自己跟易思宇已经是过去,不可能再回到以前,他大可不必事事都瞒着她,而且她明白事理,会分对与错。 易思瑾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原来她毁刺青,竟是为了让他相信?他还以为…… 叶歆恬见他没有回答,径自说了下去,“私炮房的事,王爷就放开手脚干,不用想太多,该怎么秉公处理就秉公处理,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 “还有,向泽所中之毒,王爷不必担心,我已经拿到解药了。”她边说边摊开手掌,一个瓷瓶躺在掌心里。 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他刚才以为她是为了赌气,所以去找易思宇算账,没想到她却是计算好了一切,以前莽撞行事的她,不知何时起,已经懂得如何行事。 曾经刁蛮任性的样子,如今被眼前的人完美遮挡住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渐渐变成了美好的记忆,两人嘴角都不禁微微上扬。 叶歆恬微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称赞,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她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你这么辛苦去拿解药,是为了向泽?”易思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不爽。 叶歆恬拧眉,不是应该称赞她吗,怎么变成了她为了向泽? “王爷最近忧心的难道不是这件事?”她说。 “你在替本王分忧?” “是啊,向大人是王爷你的兄弟,在朝堂之上处处帮着你,我有拿到解药的能力,我就会去帮王爷你拿来。” 易思瑾没想到,她是为了他冒险,赶来的路上,他心里还气她莽撞冲动行事,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心情忽然大好,接过她解药的同时,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的手,想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也许,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瑾王府,将解药给向泽喂下,眼看着他的气色越来越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叶歆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庆幸易思瑾相信她说的话,但实际上她更多地是为了报答向泽的救命之恩,既然事情已经圆过去了,她才不会笨到解释清楚。 ★★★★★★ 翌日中午 叶歆恬正在花圃里忙活着,深秋了,有些花盛放过后,会自然枯黄,她正在清理,并且除草,撒下一些新的种子,再覆上薄薄的一层细土,冬天过后,春天来临之际,这些种子会自然发芽。 “不好了,不好了!”春珂大喊着,急急忙忙冲进明月阁。 叶歆恬停下手上动作,与春珂面对面,等待她把气理顺,说接下来要说的话。 春珂大口大口喘气,气稍微顺些就说:“江南一带稻谷受了蝗灾,农田失收,正在闹饥荒呢,听说很多人正在北上,冲着国都这边而来。” 叶歆恬听后,只是皱了皱眉,迈出花圃,来到院子角落清洗沾满泥巴的双手。 蝗灾是不可避免的,稻谷损伤严重,如果是大面积的话,只怕路过都会遭殃,而农田失收,则会造成很多人吃不上饭,北上国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我们是否要购买大量的大米?”春珂见她不说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般是朝廷之家会最先得到消息,接下来是富商人家,再然后是大户人家,最后得知的是百姓,趁着下面的人还不知道,他们应该抢先一步。 叶歆恬摇摇头,她带头叫瑾王府的人出去抢购大米,只会令平民百姓更加恐慌,她说:“你去通知奶茶店,备好最少三个月的货品存量,花店不能依靠进口,得在本地找花卉资源,王府这边让下人乔装打扮一下,分别到不同的米铺购买大米,但不能全部购买,只能购买店铺的三分之一,生活用品要备好三个月的用量,马铃薯地瓜这些可以多购买一些,有备无患。” 在大米产量极少的年代,马铃薯和地瓜救活了中国大部分的人,比大米更能填饱肚子。 “是,小的这就去办。”春珂福了福身,快步走出了院子。 叶歆恬边来回走边敲着掌心,细想有没有漏掉的地方,到时候大量难民涌入国都,流离失所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是没有人知道的,但是要是这时候被逼入绝境,恐怕是兔子也会咬人。 希望在这之前,辰皇和大臣们能想到很好的解决办法,比如开放国库什么的。 “王妃,王妃!”忽然,青伶又喊着跑进来。 叶歆恬从刚才开始眉心就在狂跳,春珂的是坏消息,她怕青伶带来的还是坏消息。 “怎么了?”她揉着太阳穴问。 “圣上刚才派人过来传话,让王妃陪同王爷明天去参加秋猎。”青伶一口气说完。 叶歆恬听后却拧眉,都闹饥荒了,辰皇还举行秋猎?心可真大,难道没想过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可是不对啊,瑾王府都能知道的事,辰皇会不知道?这时候还举行秋猎,到底是什么意图? 皇帝的心思好难猜啊,明天要是不去的话,会不会被训话?要是不会,她是真不想去。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天晚上,易思瑾竟然来了,是怕她临阵退缩吗?明早一醒就把她捆去秋猎现场? “怎么,见到本王,有这么意外?”易思瑾见她一副惊讶的样子,忍不住抬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叶歆恬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额头,这只是个举动,其实他根本没用力,她立即跟上他的脚步,问:“是不是怕我明天逃跑,你今晚刻意过来监视我?” “你会吗?”易思瑾回头笑着反问。 叶歆恬摇摇头,然后坚定点头说:“不会,既然避不开,我就只好迎难而上了。” “嗯哼,这意识挺好的。”易思瑾点头称赞她有自知之明,人贵自知,明白这点才不会再闯下更大的祸。 “那王爷是来?”叶歆恬有点猜不透他,以前还好猜一点,现在是男人心海底针。 易思瑾一屁股坐在床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来陪陪本王的王妃呀。” “真的这么简单?”会这么简单?叶歆恬是不相信的。 “你猜。” 叶歆恬一看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往后退了一步,摆摆手说:“我不想猜,王爷何不直接点?” 易思瑾见她不下套,挑了挑眉,然后起身走到她身边,倾身俯在她耳边说:“辰国向来只有春猎和冬猎,还是第一次举办秋猎,你作为本王的王妃,自然不能输给别人,所以……” “所以?”他这一顿,令叶歆恬心里痒痒的,很好奇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今晚你别想睡了,练好骑术,免得明天摔下马,这样太丢脸了。” “啊?”她大喊出声,声音大到刺耳。 易思瑾掏了掏耳朵,刚才那一喊,差点把他耳朵震聋了。 第257章 新赛制 叶歆恬第二天是被打脸拍醒的,睁开眼就看到易思瑾近在咫尺,放大的脸,她瞬间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昨晚这么折腾她还不够,天没亮就把她叫醒,还是不是人啊? 她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爬起来,坐在床上睨着他看。 易思瑾尴尬咳了声,有点招架不住她装可怜的样子,因为他会很容易心软,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说:“快点起来梳洗,要迟到了。” “天都还没亮呢,谁这么早秋猎啊?”叶歆恬嘟着嘴唇,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易思瑾忍住笑意,解释道:“秋猎的地点定在城外,我们得准时到,免得落人口实。” “我都说我不想去了,王爷就不能自己去吗?”叶歆恬抱着枕头,半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都到这份上了,就别想逃了,快起来出发了,不然昨晚就白练了。” “那你要记得昨晚答应我的事哦。”眼看逃不掉,她得捞回点好处啊,不然一晚上的折磨,岂不是吃亏。 “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不会忘记的。”易思瑾边说边朝她伸出手掌。 叶歆恬见状,把手递了上去,故意用力拽了他一下,见他弯腰凑近自己,她倾身上前,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王爷今天非常帅气,我很喜欢。” 只见易思瑾原本面无表情的侧脸,有红色悄悄爬了上来,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紧握她的手,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叶歆恬见自己计谋得逞,心里乐开了花,心想原来天下男人都一样,耳根子软,只要有一方先低头,另一方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就着他的力道起身后,轻松跳下床,越过他身边,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洗漱。 天边露出鱼肚白,两人便一起走出了明月阁,只是叶歆恬这走路姿势有些诡异,像迈不开腿。 “王妃您怎么了?”春珂上前扶着她,关心询问。 叶歆恬大脑里浮现出两人一起坐在马背上,那个暧昧的姿势,红晕悄悄上了脸,她轻咳一声说:“昨晚折腾得有点厉害,我一时适应不过来,等下就好了。” 春珂一听,脸瞬间爆红,她捂着自己的脸颊,从指缝中露出两只眼睛,说:“王妃,以后这些事要委婉一点说,不然别人会觉得你在炫耀。” “炫耀?这有什么好炫耀的,我都累死了。”叶歆恬有点不太明白春珂的意思。 “咳。”易思瑾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就是,就是……”春珂词穷,一双手不自在地在空中胡乱指来指去,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易思瑾觉得她真的是太笨了,看不过去,凑近她耳边提醒了句。 叶歆恬听完后,错愕地看着春珂,张了张双唇,好几次没发出声音,最后才挣扎着说:“春珂,别想歪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春珂头低得更低了,都快贴到胸口的位置,不敢再乱开口说话。 易思瑾则拉起叶歆恬的手,两人步伐快了些,来到后院马厩,他正想扶着她的腰,好让她翻身上马,只是她忽然不动了。 “怎么了?”他问。 叶歆恬望着高大的马儿,想起昨晚在马背上的训练,有点迈不开腿,她说:“要是再折腾一段路,等下我就没力气拉弓射箭了。” “没事,叫你起这么早,是为了我们慢慢骑马过去,拿出你昨晚训马的气势。” 什么训马的气势啊,是马儿在训她,她今早迈不开腿走路,还不是因为他昨晚叫她练马术练的? 最后,他们是最早到达秋猎现场的达官贵人,周围已经快布置好了,婢女奴仆忙前忙后,但井然有序。 叶歆恬看着如此壮观的秋猎之地,红旗飘扬,阵仗闹得很大。 她扯了扯嘴角,心想辰皇是真的心大,南方蝗灾导致水稻失收,百姓都流离失所了,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竟然是举办秋猎,难道不是应该先及时止损吗? 这件事连她一个久居内院的瑾王妃都知道,辰皇肯定比她先知道,为什么是举办秋猎,而不是发放赈灾粮饷呢? 她摇摇头,轻笑出声,想着皇帝的心思真的不好猜。 “你在想什么?”易思瑾站在她身边,一直盯着她看,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我在想,我们的皇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圣意不可揣测。” 叶歆恬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叹了口气,是啊,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操心什么国家大事,也轮不到她来关心。 “我答应王爷的,自然会好好去办,希望王爷也能信守承诺。” 眼下最重要的是,与易思瑾达成交易,这样她以后在商业上就顺风顺水了,毕竟有了这么大的一个靠山,她还怕什么啊。 “太子驾到!”忽然,一声尖锐的太监呼喊声,打断了在场人的思绪。 易思瑾和叶歆恬低着头,没有看易思宇,易思宇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不满拂袖,冷哼了声,站在他们对面的位置。 参加秋猎的人慢慢到场,都是朝廷大员,在政事上面说得上话的大官。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有点明白,辰皇举办秋猎的原因了。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喊声响起,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辰皇一甩龙袍,落座在最高座,大手一扬说:“众卿家平身。” 大家从地上起身,低着头站到两边,等待着辰皇接下来的话。 “这次的秋猎,我们玩点新鲜的,两人为一组,一个时辰后清点猎物,最多的为胜利,朕可以答应一个要求。”辰皇一一掠过众人说。 往年只有春猎和冬猎,也只是一个形式,就好像参加一场发布会,说完该说的,就各自散去,甚至有中途退场的。 今天,辰皇得改变一下大家对‘猎’这个字的认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吭声,虽说下面有很多不乐意参加的,但毕竟是辰皇的命令,不好不给面子。 叶歆恬眯起眸子,抬眸看了辰皇一眼,发现他的视线落在太子那边的方向,这时她才看到叶倾城也来了。 最近大家把太子府的事议论得满城风雨,说叶倾城和太子有和离的现象,又传叶倾城被火烧的脸,毁得厉害,太子不待见。原来,今天这场秋猎,是为了平息风波啊。 叶倾城一改往日的华丽打扮,一袭素衣,身上的首饰和发饰都极少,好似别人能不注意到她,她就假装人不在。 叶歆恬抬手,食指顶着下巴,若有所思盯着地面看,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睛,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一个时辰之内,回到这里清点猎物,最多的获胜。”辰皇说完一挥手,一旁的太监立刻敲响铜锣,比赛正式开始。 刚才还站了很多人的空地,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大臣们已经携伴离去,大家脸上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不同于往年枯燥的春冬猎,提起了大家的兴致,最吸引他们的是辰皇会答应自己的一个要求,这是最好的机会。 叶歆恬掩嘴,轻声问身旁的易思瑾,“王爷想赢吗?” “你想吗?”易思瑾反问。 叶歆恬笑笑,说:“很好的奖励,足够吸引我,那我们就试一试。”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辰皇是有意让自己两个儿子与他们的妻子培养感情,不然怎会有秋猎这一说。 春猎冬猎都是这个山头,秋猎也是,这一年三季都举办了,还能有什么令人意外的猎物收获,不过是都看在辰皇的面子上,陪他演演戏而已。 “放心,本王不会让你输的。”易思瑾拉紧身上两套弓箭设备,微微抬了抬下巴说。 叶歆恬正想说一起加油的话,忽然被横插进来的声音打断。 “皇弟真的好大的口气,看来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易思宇故意说得很大声,周围的人稍稍抬头,看了易思瑾一眼。 易思瑾皱眉,暗地里无奈叹了口气,正准备反驳,一个字都还没吐出来,就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拉住了手。 微凉的掌心瞬间被温暖填满,他充满寒意的眸子渐渐被暖意所代替,他接收到她的眼神,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而这一幕看在易思宇眼里,冷哼了声,觉得十分碍眼,胸中升起熊熊怒火,他恨不得上前硬生生把两人松开。 叶歆恬当然没错过易思宇想杀人的眼神,都气得浑身发抖了,她却觉得好笑。 “叶歆恬,我们一定会赢的。”叶倾城受够了自己被忽略,别以为她看不到他们眉来眼去。 她好恨啊,明明自己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却还是被低人一等的叶歆恬打压着! 叶歆恬接收到来自叶倾城的恨意,无奈摇了摇头,说:“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你别太得意,要是我赢了,我定要你付出代价!”叶倾城狠狠瞪着叶歆恬,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 第258章 我要赢 叶倾城见嘴上吃亏,身旁的男人没有要帮口的意思,易思瑾一副要护着叶歆恬的模样,她明摆着会输得很惨,索性就这么算了,反正要教训叶歆恬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禁紧紧握住,用力到关节泛白,指甲陷入掌心,她都浑然不觉得疼,大概是心口上的疼,比身体更重。 她就是见不得叶歆恬比她过得好,本以为身份压她一头,就能好好教训一下她,没想到反倒自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脸上冰凉的面具告诉她,自己经历了什么,叶歆恬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她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叶歆恬的。 “姐姐,你说要是我赢得这次的秋猎,要是想拿你的命是不是就变得简单了?”叶倾城表面上云淡风轻说了句,眼底却带着嗜血的狰狞。 易思宇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似乎并不意外叶倾城会说出这句话,而且纵容的意思极其明显。 叶歆恬心中一冷,紧拧双眉,并不是因为叶倾城说的话,而是身体里至少留着一半血的亲姐妹,今天却变成了仇人。 易思瑾看了叶歆恬一眼,想都没多想,脚步一迈,整个身子就挡在她面前,对叶倾城说:“叶二小姐好大的口气,能赢得了再说。” 叶歆恬低着头,没人能看明白她在想什么,但是她现在很安心,因为有人护着自己,她不再是以前无依无靠一个人了。 外人加在她头上的是,叶倾权的女儿,事事都要看在叶倾权的份上,可她嫁入王府之后,才明白什么是被保护,易思瑾不止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救她一命,更在所有人指责她的时候,紧紧护着她。 她忽然抬头,盯着他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浮现在心口,她相信,只要他在,自己就可以不用再说话。 她明白,有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改变,但她不想去深究那是什么,现在她确实需要人帮忙。 “呵呵,我的好姐姐果然找了个好靠山。”叶倾城面露嘲讽说。 叶歆恬本想反驳,但有一只手悄悄攥住了她的手,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是的,激将法对她来说,本就没用,叶倾城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易思瑾看了眼正升起袅袅白烟的香,然后说:“我们走。” 叶歆恬微笑点头,任由易思瑾牵着自己离开,转身的同时,她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热视线,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的。 易思宇望着叶歆恬离开的背影,眸底十分落寞,心想难道他们之间,就剩下针锋相对了吗?这明明就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叶倾城把易思宇的表情纳入眼中,明明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就是没吭一声,她的容貌已经毁去,能继续坐在太子妃的位子上,已经是难得,她不会蠢到当众耍泼。 也许,爹爹说得很对,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她要是像泼妇一样,天天揪着他的各种事情不放,他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不,她服下软,什么都当做没看到,易思宇起码会站在她这边。 眼下这就足够了,只要易思宇不再看叶歆恬一眼,叶倾城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另一边,叶歆恬和易思瑾已经走进森林,她时不时偷瞄他一眼,正在准备看第三次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 “怎么了?”易思瑾眼角下弯,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目不转睛盯着她,轻声问。 叶歆恬脸上一红,赶紧瞥开视线,被抓着正着,实在是令人难堪,她小声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王爷能不能让我赢得这次秋猎。” “不是你说能让本王赢?”易思瑾惊讶看着她,她怕是忘了刚才自己信誓旦旦说的话? 叶歆恬摆摆手,说:“哎呀,我开玩笑的,王爷竟然当真了?” “那你得赔偿本王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叶歆恬惊讶看着他,这不是现代词汇吗,他怎么能说得出来?有没可能?会不会?也许? “不想赔?”易思瑾停下脚步,回头睨着她问。 叶歆恬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问:“王爷怎么知道精神损失费?” “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的?什么时候?”叶歆恬指着自己,惊讶出声,在脑海里搜索情景,但是她都快把记忆都掀个底朝天了,清楚记得自己没有当着面和他说过。 易思瑾这时才想起一些事,尴尬偏过头,撇开她的视线,说:“就是某一次,本王听到了。” “哪一次?”叶歆恬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那一次。” “到底哪一次?”她继续追问,一定要知道个结果。 易思瑾极力忽略她的视线,左看右看,想着要怎么才能忽悠过去,忽然定睛一看,他指着不远处说:“你爹好像在等你。” 叶歆恬惊讶回头,果然看到小树林里,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她无奈叹了口气,对他说:“我过去一下,王爷记得趁这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哦。” 说完她便快速转身,往叶倾权所站的方向走去,之前飞鸽传信她可以假装收不到不去见,但秋猎这么重要的场合,叶倾权是一定会在的。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光明正大地与她见面,如此不遮遮掩掩的行为,她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想干嘛。 这一波又一波的见面,实在令她有些疲惫,她想好好打猎,夺得第一,不辜负易思瑾昨晚的努力教学,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易思瑾看着她站在叶倾权面前,叶倾权冷着脸说了句话,她低着头跟他离开,可惜隔得太远了,听不清。 叶歆恬和叶倾权一前一后离开易思瑾的视线,来到一处无人安静,适合谈话的地方,脚步还没站稳,某人就急着开口了。 “这次秋猎的第一,你不许跟倾城争,知道吗?”叶倾权本想用命令的口吻说话,但回想起她每次露出反感的表情,他最后几个字放缓了语气。 叶歆恬一怔,她还以为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还是叶倾城,这还是第一次,他为了叶倾城不顾任何人,与她见面。 她这个爹爹啊,可真的相当偏心,为了叶倾城,没有他不敢做的,反倒是她这个大女儿,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是不是以为她忘记了,当初她人在天牢,叫天天不问叫地地不应的感受? 虽说天下没有不对的父母,但是利用她为叶倾城铺路还不够,逼她嫁给易思瑾还不够?她到底要怎么做,叶倾权才会满意? “凭什么?”叶歆恬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咬牙切齿问出这三个字。 秋猎本就是有本事的人去抢第一,要她给叶倾城让路,她是真的不想去做。 叶倾权被她这么一问,怒气立刻上涌,他涨红着脸说:“是你害你妹妹变成现在这样的,你难道不用为此付出代价吗?” “爹您是不是只听叶倾城的话,根本不想听我解释?”叶歆恬冷哼。 “你妹妹毁容这件事就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如果可以,叶倾权真的很想一巴掌打过去,让叶歆恬清醒清醒。 叶歆恬忍不住轻笑出声,问:“是不是她受伤了,就说什么都是对的?爹你可曾问过我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吗?” “倾城是不会说谎的!” “那我呢,我也是您的女儿,您问过我关心过我吗?” 既然好话都说尽了,她也不怕撕破脸,这样以后就不用受制于人。 叶倾权用力甩了下袖子,冷冷说:“为父话已经说完,你可以不照办,可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就别来找我这个爹!” 叶歆恬低笑出声,看都不看叶倾权,说:“爹,我要公平竞争,有本事叫叶倾城也用真本事跟我比赛,而不是靠着父亲的面子!” “你!反了!”叶倾权抬起手臂,伸出食指指着她。 叶歆恬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疼痛,说:“爹,麻烦您转告叶倾城,我要跟她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她说完便转身,留给叶倾权一个背影,头也不回沿着来的路走去,不经意抬头间,她看到易思瑾还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睨着她,似感受到她的不开心,他竟朝自己伸出手,她脚下像生了风,快步走向他。 易思瑾望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眼眶红红的,但没有泪光,他无奈叹了口气。 看,这傻丫头,他不在身边,就任由别人欺负。 叶歆恬看到他就有种想哭的冲动,明明刚才跟叶倾权对峙的时候,她就没想过哭,回头看到他在等她,眼眶不知不觉就热了起来。 她朝他伸出手,将自己的纤手塞进他的大掌中,冰凉的手瞬间被温暖了,她扑进他怀里,把脸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安心了不少,过了会才说:“这场秋猎,我要赢。” 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叶歆恬早就不是当初的叶歆恬了。 第259章 利箭所对准之人 “好,我们一起赢秋猎。”易思瑾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回答,那坚定的语气,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叶歆恬从他怀中错愕抬头,问:“王爷不问我为什么?” “问你你会说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本王本来也是个重视结果的人,对于过程本就不想深究。”易思瑾为了让她好受一些,说了谎。 叶歆恬抬头望着他,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流,他是想给她保留面子,她怎会看不出来,这种贴心的男人,真的让人毫无抵抗力。 “走,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她说着便拉起他的手,两人走向白马。 是啊,既然要赢,那就要赢得漂亮,时间很关键。 叶倾权能在秋猎现场出现,那就证明私炮房的事烧不到他身上,怕是已经找了替死鬼了,果然钱是万能的,只要给得够多,就会有人愿意去赴死。 易思瑾扶着叶歆恬上马,然后再跨上去,一夹紧马肚,马儿就往前奔跑,他把缰绳交到她手上,接着从后背抽出弓箭,拉满弦对准某个移动速度极快的猎物,食指和中指同时松手,箭如利刃一般射了出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还有草丛传来悉悉索索,有东西倒地的声音传来。 “去捡猎物。”易思瑾边说边翻身下马,扶着她的腰将她带下马背,指着不远处的草丛说。 叶歆恬正想夸他一下,只见他又举起弓箭,对准另一处,她只好扯了扯嘴角,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马蹄声传来,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她正准备把中箭的兔子捡起来,突然一只手横插了进来,快速将她的猎物抢走。 她皱眉,伸手想去跟对方抢,一抬头她就顿住了,问:“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如今猎物在我手中,就是我的,姐姐另外寻找猎物。”叶倾城把兔子抱在怀中,避开了叶歆恬伸过来的手。 “凭什么?这是我家王爷打下来的猎物,该寻找别的猎物的人,是你们!”叶歆恬气不过,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就是不想让了。 如果说之前对叶倾城被毁容还有同情心,那么此刻是完全没有了,只觉得满脑子怒火。 “姐姐也真是好笑,如今猎物在我手里,是我说了算,姐姐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叶倾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哼出声,挑衅的意思极其明显。 “把东西还给我!”叶歆恬朝她伸出手,脸上带着怒意。 “兔子被打掉躺在地上,姐姐怎么就说是你的东西呢,妹妹也可以说是妹妹的东西。”叶倾城就是跟她杠上了,有着非要赢的决心,无论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都要赢。 可是,想要赢的,何止是叶倾城一个,叶歆恬也想赢,她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证明自己,告诉别人她不是软柿子,不用捏她,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也有不想做的事! “你可以不给,但我要是动手抢,你就未必是我的对手!”威胁嘛,她叶歆恬也会。 叶倾城冷冷勾唇,就是抱着兔子不撒手,微微抬起下巴,斜睨着叶歆恬。 难怪说今天早上醒来,眼皮就一直在跳,叶家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都给她好日子过的节奏,叶歆恬心想。 另一边,易思瑾连发出好几箭,都射中猎物之后,回过头来发现叶歆恬捡猎物还没回来,这么小的事情不应该耽搁这么久才是。 他收起弓箭,弯腰捡起刚才射中的几只不同的猎物,口哨一吹,白马立刻跟上,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吵架,于是他顺着吵架声走去,拨开一处茂密的树枝,就看到两道纤细的身影。 正想张口示意叶歆恬不要跟叶倾城争论,忽然耳边黑发被扬起,有东西硬生生划开空气,逆着风,朝着争吵的两人而去! “小心!”易思瑾惊觉不对劲,立刻大喊出声,希望能引起叶歆恬的注意。 叶歆恬听到声音,偏过头奇怪看着不远处的易思瑾,这时她的视线里不止出现了他,还出现了一个黑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她们。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与其两个人一起倒霉,不如只倒霉一个,于是她伸出手,推了叶倾城一把。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叶倾城反手推她,将她双手负于身后,紧紧扣着,然后把她推到利刃所对准的方向。 叶歆恬想挣开叶倾城的手,可叶倾城变得异常恐怖,面露狰狞,一双手不知道为何十分用力,她竟一时挣脱不了。 “叶歆恬,你去死!”叶倾城瞪大眼睛,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强行将叶歆恬按到那个方向。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令在场的人始料不及,来不及做出反应。 利箭划破天际,对准所要对准的人,周围鸟儿突然受到惊吓腾空而起,落叶漫天飞舞,掩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叶歆恬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她在闭上眼睛之前,看到易思瑾被易思宇缠住,她则被一双恨意的眼睛所仇视,看来这一箭她要硬生生接下了。 突然,咔嚓一声,东西裂开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而在叶歆恬这里,却误以为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可是为什么身上一点都不疼?到底是射中了她,还是没射中她? 她皱眉,慢慢掀起眼帘,双手还是被反向扣在身后不能动,低头看自己身上有没被利箭贯穿,却什么东西都没看到,视线稍稍上移,地上躺着一支中间被劈开的箭。 她喘着气,那是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一定要亲身经历之后,才能体会。 视线再往前看,她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手里正拿着弓,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维持着射箭的动作。 她大概能猜到刚才的情形,易思瑾虽然被易思宇缠着,两人似乎有动手动脚,似乎在争吵,本以为不能顾及到这边的情况,易思瑾却在关键时刻拉弓对准疾驰的利箭,将那支不怀好意的箭从中劈开。 这样的箭术,得苦练了多久,才能练到啊。 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易思瑾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发出了那支箭,所幸结果是好的,他不禁松了口气。 确定叶歆恬没事,他重新把视线落在易思宇身上,冷声问:“皇兄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易思宇气得不行,隔着一段距离,狠狠瞪了眼叶倾城,暗暗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这边,经历过惊险一刻之后,叶歆恬快速回过神来,趁着叶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反手将叶倾城的手抓住,然后一个转身,把叶倾城扣在手里。 动作跟之前两人的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个不同的人。 “叶歆恬,你放开我!”叶倾城低吼着,心里却不停问为什么,只差一点而已,就能让叶歆恬消失了,为什么老天爷不帮她!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毫不客气用力扭了下叶倾城的手臂,听着她惨叫一声,才开口说:“安分一点,不然就不是手臂疼了,也许是断掉。” “我就不该心软,叶歆恬你不得好死!”叶倾城见手上不能动,脚也踢不到,只好开启咒骂模式。 叶歆恬懒得跟她废话,真的动手,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耳边只剩下惨叫声了,叫了一会之后,某人声音沙哑,跪坐在地上,没了刚才的嚣张样。 “你确实不该心软,我也不该对你这么仁慈。叶倾城,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顾念姐妹之情。”叶歆恬警告说。 “谁要你假好心!”叶倾城恨啊,从小到大,她都在叶歆恬的光环之下长大,凭什么啊! 叶歆恬看着跪坐在地上,捂着一只手臂,狼狈的她,蹲下来说:“嗯,你说对了,我的好意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浪费在你身上。” 叶倾城错愕望着她,不知为何心里因她这句话拔凉拔凉的,到底是她的威胁起到了效果,还是她真的如易思宇所说,本就害怕叶歆恬? 另一边,易思瑾和易思宇仍旧在对峙,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管那边的事。 易思瑾相信,只要箭被他打了下来,叶歆恬就有办法去处理,不用他担心,他需要做的是,不要让易思宇去掺和她们的事。 易思宇则没想过自己亲弟弟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那是不是能说明,之前的春猎和冬猎,都是他在有意让着自己? 一想到这,易思宇就非常生气,易思瑾这是在嘲笑他吗?觉得他不如是吗? “易思瑾,没想到你扮猪吃老虎还扮上瘾了!”易思宇毫不客气,出口就是嘲讽。 易思瑾冷哼了声,经过刚才的事,他对亲哥哥的印象又加深了,这可不是好事情。 “皇兄,朝堂之事就应该比谁更有能力去处理,而不是在人家姐妹之间挑拨离间,这样也未免太小人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被逼到这份上,再不反抗就等于被人踩在脚下了。 “不是没成功吗,弟弟在慌什么?”易思宇的眼睛,就像能洞悉一切,他笑着说。 第260章 卑鄙无耻 易思瑾一直在努力不和自己的亲哥哥有过多的矛盾,因为这样日积月累的难受堆积在心里,很容易变成负能量,能做出什么就不好说了。 易思宇自从当上太子之后,就变得多疑,做事不计后果,很多人都告状告到圣上那里去了,每一次都是辰皇压了下来,辰皇希望易思宇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改正。 可是,这似乎越来越是一种奢望,人一旦掉入了深坑,就很难再拉起来了。 易思瑾也一直在努力,想要化解易思宇不知怎么起的仇恨,但每每努力都会付诸东流,反而更加加深了两人的不和。 “怎么不说话了?被本宫说中了吗?”易思宇见他好一会都不说话,索性开口说。 “皇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成见这么深,要是弟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弟弟一定改正。” 易思宇大笑了一声,然后说:“易思瑾别再在本宫面前当好人了,本宫不信你。” “皇兄,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易思瑾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竟然有了不可解开的恨。 “你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弟弟是真的不知,还请哥哥明示。” “好,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本宫问你,你为什么要插手私炮房的事?”易思宇认为,他的亲弟弟就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皇兄,我已经不是私炮房事件的主调查人了,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还需要解释什么。” 易思宇听后,忽然大笑出声,笑得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他说:“呵呵,易思瑾啊易思瑾,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说实话!” 易思瑾抿了抿唇,没有再接话,免得令易思宇再激动。 如今,朝中人人都惧怕易思宇,不仅因为他的身份,更因他做事过于狠辣,一旦有官员做错一点事,他就大事宣扬,还当众令人难堪,这才是所有人都想远离他的真正原因。 可是,易思宇却不知道收敛,甚至还公然用‘进谏’之说来干涉私炮房的事,辰皇被迫改口,还在朝中结党营私,什么事都拉拢大臣上奏辰皇,导致辰皇颜面扫地,才生了撤储之心。 如今朝中人人自危,都担心得罪易思宇,生怕丢了自己的性命,乃至官位,这样的储君,并不是好储君。 再者,私炮房的事大家其实心里都清楚,跟叶倾权脱不了干系,跟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不过,人人为了自保,都假装看不见,也不主动告发而已。 “你虽然没有再参与私炮房事件的调查,可你暗地里调查啊,怎么,想收集皇兄的证据,好为自己能登上太子之位铺路吗?”在易思宇眼里,易思瑾的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何不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弟弟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绝对没有针对皇兄的意思。”易思瑾有时候真的百口莫辩,面对亲人的指责,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得了,你这副可怜的样子,就留着在父皇面前演,本宫就不奉陪了!”易思宇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防着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人,真是千算不如万算。 易思瑾无奈叹气,他只是想要一个结果,从未想着要对付自己的哥哥,但现在这情形,私炮房事件恐怕与他的哥哥有着很大的关系。 查呢,还是不再查下去?要是结果并不好,他又当如何? ★★★★★★ 另一边,叶歆恬和叶倾城正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谁也不想让步,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叶歆恬气还没消呢,毕竟没想过叶倾城会为了出口恶气,要自己姐姐的命;叶倾城则怪自己没找准时机下手,被叶歆恬逃过了一劫,如今反倒被别人控制在手中。 叶倾城只有一只手能动,另一只手被扭断了,暂时翻不了大风大浪,想着养精蓄锐,等待反扑的机会。 “你就这么想赢吗?”叶歆恬边起身边问。 先是一直尾随,接着厚脸皮抢猎物,再然后推她去死,一件接一件,都是事先想好的,安排好的,如此狠心,毫不顾念姐妹之情。 她之前还有那么一点愧疚,不然不会找人去送治脸伤的药,经过刚才那一推,直接想送她去死,她对叶倾城就没感情了,这只不过是个想置她于死地的陌生人。 叶倾城大笑出声,笑得眼角带泪,但仍旧掩饰不了她眼底的恨意,她怒吼:“是啊,我想赢,赢了就能把你踩在脚下,没有比这更令我高兴的事了!” “在我的记忆之中,我们并没有很大的仇恨。”小吵小闹是少不了的,不至于要命,不是吗? 会不会是原身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叶歆恬不得不怀疑。 “没有吗?你怕是忘记了?”叶倾城笑着大喊,此时的心情就像是满腔的怒火,被对方声音软软地发问,好像天大的事都能被遗忘。 “我记得你说过,我抢了王爷?”如果是因为一个男人,导致姐妹反目,那这爱不要也罢。 “叶歆恬,你真的是好一个忘得彻底!” 既不是因为男人,那敢情是因为父爱母爱?叶歆恬记得自己是个不被待见的,何至于抢走叶倾城这些? “从小你就像光芒,而我是追光的人,你学什么都比我快,做什么都比我厉害,我娘一边宠着你,另一边却是打着我,我每天被打得遍体鳞伤,你却穿着我娘买的衣服,在我面前嘲笑我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我很生气,就跟你打了起来,你当时咬着我的左手食指不放,导致后来这根手指废了,你忘了,我却没有忘。”叶倾城说着的同时,眼前就像出现了一个场景,她攥紧双手,用力到关节泛白,说话也是咬牙切齿。 叶歆恬眯起眸子,盯着她左手食指看,她努力搜寻原身大脑的记忆,却没有找到这件事。 原来,叶倾城手指废了,是她弄的。 “我以为我当上太子妃,我就能折磨你了,可你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杀手也要不了你的命!” “树林那次埋伏,是你做的?为什么……”叶歆恬说着说着捂住了嘴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形成。 叶倾城看着她,知道她已经猜到了,接着说:“为什么?因为我娘愧疚啊,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对不起我,所以才甘心替我顶罪。” 叶歆恬沉默了下来,真的是顶罪吗?还是一切都是叶倾城安排好的?她连自己亲娘都要害? “在我最生气的时候,我看到你对春珂很好,比对我这个妹妹还好,我就心生怒意,派人把春珂抓了,想着毒打她一顿,她就知道要远离你了,令你伤心是我最想做的事。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为了一个婢女,竟然做到了这份上!” 叶歆恬本想继续追问,她却看到叶倾城嘴角微勾,这不像一个受制于人的人,脑中忽然警铃大作,她弯腰想去查看,突然眼前掠过一道寒光,与太阳配合得极好,一照进眼睛里,就令人有短暂的致盲。 不好!她大脑在颤动,浮现这两个字的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朝她挥了过来,她就知道叶倾城不会这么轻易妥协,果然废一只手是不够的。 “叶倾城!”叶歆恬大喊一声,周围的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扑腾一下飞到天空中,像是感受到危险的来临。 叶倾城挥匕首的手没有半点迟疑,冲着叶歆恬就来了,下手又快又狠,这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决心。 叶歆恬屏住呼吸,定睛一看,在空中快速挥舞的匕首,模糊的视线忽然就清晰了,她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朝她这边跑来,她知道一定是易思瑾来了。 可是,他跑过来的时间,与叶倾城下手的时间,是有差别的,就差那么一点,但那一点足以致命。 看来,她还是得靠自己,不然大罗神仙都难救。 “叶歆恬你去死!”叶倾城嘴角带着嗜血的笑容,告诉自己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一计不成,还好她有第二计,今天叶歆恬要是能活着走出秋猎围场,就算她输! 叶歆恬拧眉,同时迅速伸出双手,在模糊的下手过程中,找到了一丝契机,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 “叶歆恬,往后退,往后退!”耳边,是易思瑾着急的声音。 但是,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抓住锋利的匕首,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退一步,不远处的易思宇已经举起弓箭了。 她分心看了眼向自己跑过来的易思瑾,难道他没有发现背后的危险吗? 易思宇的箭表面上是对准她,实际上她和易思瑾所站位置是同一直线的,只要箭一射出,就会是一箭双雕。 叶歆恬本以为,易思宇和叶倾城失败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看来是她低估了他们的卑鄙无耻! 这两人的配合,时机抓得这么准,明显是演练了很多遍。 第261章 默契等于胜利 易思瑾眼睛里只有叶倾城拿着匕首要刺向叶歆恬的画面,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动作和听力都不如之前那么灵敏,估计是因为心系其他事,导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而叶歆恬则在易思瑾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只需一眼,就看到易思宇举箭对准易思瑾的后背,好一个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这两夫妻真是坏到一块去了,竟然在秋猎这么重要的场合,要置他们于死地,真不知道说他们是聪明,还是愚蠢。 抑或,易思宇以为自己对她仍有留恋?只可惜,她是穿越过来的,而不是原身。 “叶歆恬,躲开,快躲开!”易思瑾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双手拼命挥手示意,恨不得脚下生风,能第一时间上去阻止。 他同时在心里默默决定,不会放过叶倾城,也不会轻易饶恕叶倾权! 相较于易思瑾的紧张,叶歆恬就显得十分淡定,她能清楚地看清楚每个人脸上不一样的表情,判断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叶倾城匕首对准的位置是她的心脏,就算插不到心脏位置,也能令她失去活动能力;易思宇的目标是易思瑾,其次目标是她叶歆恬,二选一的抉择,肯定是易思瑾。 “叶歆恬,你去死,哈哈哈哈……”叶倾城挥动匕首,大声喊着,那副模样就像已经得手了一样。 叶歆恬深呼吸,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是慢动作,她清晰地看到匕首挥动的轨迹,叶倾城狰狞的脸,易思瑾着急的样子,易思宇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 所有都是那么地清晰,就好像是慢动作的电影,她洞悉了一切的行动。 叶倾城朝她扑了过来,她没有移动半点脚步,反而是把身体重量往下压,稳稳钉在地面上,在匕首挥过来的时候,忽然往下一蹲,趁着叶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她迅速起身,双手扣住叶倾城的手腕,用力一捏,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她立刻接手了掉下来的匕首,然后用力投掷了出去。 易思瑾只觉得耳边一阵风掠过,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感受到危险的来临,猛然顿住脚步。 “嘶……”身后传来易思宇的低喊声。 叶倾城则惨叫出声,两只手垂在身前,好像断掉了,她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抬头望着面前的叶歆恬。 “为什么?”叶倾城自言自语说了句,双目没有聚焦直视前方。 易思瑾错愕转身,看到弓箭掉落在地上,易思宇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手背,指缝之中似乎有红色液体溢出。 叶歆恬被刚才那情形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掷出去的匕首,擦到了易思宇的手背,疼忽如其来的疼痛令他下意识丢下了弓箭。 易思宇瞪着叶歆恬,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刚才要不是他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挡了一下,她的匕首要划伤的是不是他的脸? 她这是要他也尝一尝叶倾城被毁容的感觉?好一个感同身受! 易思瑾看到自己的皇兄眼底带着怒意,于是快步走到叶歆恬身边,颓坐在地上的叶倾城,他看都没看一眼,拥着她远离叶倾城。 叶歆恬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但她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没有笑出声,眼下这情况,实在不是该笑的时候。 叶倾城双手被拧断了骨头,易思宇手背上的伤,两个都是她造成的,这下仇恨更深了,化解是不太可能了,她得今早把还能和解这样的想法,烂在心里。 “本宫倒是小瞧了你!”易思宇瞪着叶歆恬,没想到她会有一天在他身上留下这么刻骨铭心的伤口。 叶歆恬本不想纠缠,但身体一靠,就是易思瑾温暖的怀抱,她胆子也大了起来,忍不住嘲讽回去:“是啊,在太子的心里,我们女子大概就是鱼肉,任你宰割是吗?” “你可知伤了本宫的后果?”易思宇冷哼出声,目不转睛盯着她问。 可是,易思宇的视线只传送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被易思瑾给拦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叶歆恬一愣,感受到这温暖属于谁,她马上放松了下来。 她伸手拉下易思瑾的手,与他对视了一眼,微抬下巴对易思宇说:“到时候在圣驾面前,我定然会一字不漏说完今天发生的事。” “你竟然威胁本宫?”易思宇十分不服气说,同时瞪了眼坐在地上的叶倾城,想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叶歆恬故意轻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她说:“是不是威胁就得看太子怎么理解了,带着这样的猪队友也敢做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怕她卖队友!” “你以为本宫只留了这两手吗?”易思宇笑着问。 叶歆恬挑眉,然后说:“你也只能留着两手,不是吗,太子?” 易思宇没有接话,看向叶歆恬的眼神变得复杂,换做以前,她是不可能化解眼前这情况的,难道真如叶倾城所说,叶歆恬早已不是当初的叶歆恬了? “秋猎是很重要的场合,每个人能带进来的人是有限的,登记在册的,防止有人把不相干的人带进来,当然太子也可以事后埋伏,但既然是秋猎,辰皇出宫的日子,也是守卫最密集的时候,太子能把人调开,下这两次手,已经是极限了。”叶歆恬说得相当有把握,仿佛这就是事实。 易思瑾听完后,讶异看着怀中的叶歆恬,心想她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聪慧了?以前那样的刁蛮任性,与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和地的区别。 易思宇的脸色则是难看到极点,不知是被说中心事,还是江郎才尽的窘境,事实上他心里已经在盘算要不要下第三次手。 叶倾城双手被废,已是无用之人,那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面对易思瑾和叶歆恬了,胜算有多大呢? “胡闹!”突然,第五道声音响起,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 叶歆恬并不意外叶倾权的出现,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倾城,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的,就不知道是不是易思宇计划中的一环。 叶倾权一落地,便朝着地上的叶倾城而去,完全忽略被易思瑾护在怀里的叶歆恬,就当是个透明人一样。 叶歆恬看到这一幕,心有不甘地握紧拳头,狠狠瞪着地上的叶倾城,就好像被夺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易思瑾察觉到她的异样,于是扣紧她的肩膀,无声告诉她自己还在,她不用担心无人可依。 “爹爹救我,姐姐要杀我!”叶倾城满脸泪痕,哭着爬向叶倾权,以前只要她哭,叶倾权就会不问缘由惩罚叶歆恬,这次也会是一样! 叶歆恬听到这么搬弄是非的,恨不得刚才就打晕,可眼下确实是叶倾城和易思宇身上都有伤,反倒是他们两个安然无恙,该如何解释呢? 叶倾权心疼地弯腰去扶叶倾城,一伸手发现叶倾城的手垂着,像断了筋骨,一摸后顿时满腔怒火,他瞪着叶歆恬问:“是不是你把你妹妹弄成这样的?” 看,看,她爹爹就是这样,每回只要叶倾城身体有伤,就一定是她叶歆恬要背锅的,是她弄伤了叶倾城,多少年了都是一样的戏码! 易思瑾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禁握紧了叶歆恬的肩膀,听到她倒抽一口冷气,他才惊觉自己失态了,于是说:“叶将军好一个先入为主啊,本王还在呢,您上来二话不说就骂本王的王妃,可把本王放在眼里?” 叶倾权不忿地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然后说:“王爷,这是下官的家事,还请王爷不要插手。” “是吗?本王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叶将军敢说与本王无关吗?”易思瑾甩袖冷哼,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生气了。 “哼,也许是王爷包庇某人,是不想让瑾王府赔进去。” “叶将军是在质疑本王的所见所闻吗?” 易思瑾和叶倾权一上来就互相堵对方的话,怒火瞬间蔓延到周围,谁都不肯先让步。 ‘啪啪啪……’忽然响起鼓掌声,一道明黄色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好兴致啊,看来朕的秋猎没有举办错。”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大家陆续跪下来行礼,想着是不是他们的吵架声传到了辰皇的耳朵里,可此地与辰皇休憩之地是相反方向,距离很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这是抢猎物抢到打架?”辰皇笑眯眯地问,接着说:“看来都想赢啊,这么希望朕应允一个愿望吗?” 易思瑾上前想解释,辰皇却举手示意他不要说,他只好乖乖站到一旁。 “回禀皇上……”只有叶倾权不怕死地跳出来,打算解释现在的情况,却被辰皇瞪了一眼,他只好咽下接下来的话。 辰皇一一掠过众人,注意到易思宇手上的伤,于是对身旁的侍卫说:“去给太子找太医过来包扎伤口。” 周围很安静,大家都不敢乱说话,只有辰皇在处理事情。 辰皇的视线在叶歆恬身上停下,皱了皱眉说:“瑾王妃,你跟朕来一下。” 第263章 我必须要赢 叶歆恬紧抿双唇,没有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担心说多错多,毕竟辰皇在气头上,自己要是说错话撞到枪口上,大罗神仙都难救。 辰皇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在越过她身边的时候,忍不住顿了顿脚步,轻声说:“别告诉朕你心软了,虽然人之常情,但在你这里就不常情了。” “皇上什么意思?”叶歆恬一怔,总觉得辰皇话中有话。 “朕跟你心里都清楚,你们的父女情分也就那样,何必装父女情深呢。”辰皇说。 这句话令叶歆恬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果然是有些事是她不知道的,因此,她得好好重新调查一下,好确定下一步怎么进行。 “朕没什么耐心,等太久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比如没收免死金牌,也是有可能的。”辰皇就不信了,有人软硬不吃吗,显然没有。 叶歆恬虽然不想承认,但辰皇既然能坐上皇位,是有能力的,如今翻脸无情,跟当初一副正人君子,简直天和地的区别,是她过于自信小看了他。 而且现在看来,所谓的朝堂之上受制于叶倾权,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辰皇比任何人都冷静,并且心如明镜。 叶倾权好歹是行军打仗的,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不过也对,近几年辰国上下,哪个不称赞叶倾权能力惊人的,还给冠上了没有他就没有辰国这么高的评价,他怎能不飘呢。 可她怎么看叶倾权都不像是被猪油蒙了心的人,为什么表现出来的却截然不同呢?他难道没有感受到辰皇的杀意? 不过现如今,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向着叶倾权,大概意思是没有他就没有辰国的太平,值得被尊敬的,当然心也长偏了。 不然,怎么会想着取而代之呢?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啊。 即便叶倾权身为护国大将军,那也只是一个将军而已,护了一方边境就能坐上龙椅了?显然不太可能。 辰皇说了那句话之后,周围仿佛瞬间结满了冰霜,冰冷彻骨,果然是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狠辣的话,伴君如伴虎啊。 “皇上威胁我实在不像一个正人君子的所为。”叶歆恬故意嘲讽道。 辰皇轻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讽刺,但听着又像是中年男子的自信,他云淡风轻说:“朕向来不是君子。” “那我就谢谢皇上提醒了。”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 辰皇拍了拍她肩膀,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像你如此心软,怎能成大事。” “我会记住皇上今天说给我听的这些话,也谢谢皇上让我认识了另一个您。”叶歆恬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说完后牙齿被她磨得咯咯作响。 辰皇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还没发飙呢,承受力可以啊,接受事实的能力也强,也许他可以考虑一下以后对她委以重任。 “对了,刚才的事你得去善后处理一下,朕不会帮你处理的,不要烦到朕,不然后果很严重。”辰皇越说声音越冷,恨不得统统除掉的表情,心狠手辣。 “谢谢皇上提醒。”叶歆恬一听,赶紧接话,生怕晚一点点,辰皇就会改变主意。 她很清楚身为一国之王,做事不能优柔寡断,要是遇到像叶倾城这样的人,她只有死路一条,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见她回答得这么快,辰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她倒是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立刻应了下来,他是不是说得太快了,敢情她在这里等着他呢? “好自为之!”辰皇冷哼了声,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以后不要再在她面前耍小聪明了,他不喜欢被人揣测想法。 叶歆恬抿了抿唇后,轻轻吁了口气,还好事情最终按照她想的发展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在是辰皇先开的口,她就立刻打蛇随棍上了。 不过,是时候给叶倾城一点教训了,人不能永远活在你来我往的报复里,总得要为此付出代价。既然辰皇都开口了,她没有不照办的理由。 辰皇走远后,在确定叶歆恬不会听到声音的地方停下,对身旁的老太监说:“你去给她一点动力。” “这……恐怕不太好。”老太监迟疑说,他跟在辰皇身边多年,是很忠心的奴才,辰皇待他也好,必要的时候还是能说上话的。 “没什么不好的,她太不听话了,人不可能永远活在美好里。”辰皇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曾经天真的自己,有时候真的不忍心摧毁她的信念,但不这样是不会成长的。 “可王妃说了能处理好。”老太监低着头,小声说。 辰皇不满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她太过心软了,总是顾念亲情,私炮房的事要不是她妇人之仁,会是今日这结果吗?” 老太监不敢再说什么,俯身行礼说:“奴才明白了,奴才领命。” 辰皇抬头看着飘来几朵黑云的天空,刚才还阳光明媚,如今有大雨的征兆,变化猝不及防。就好像这人生,你不能老希望它顺风顺水,有时候也是要经历大风大浪的。 “起风了,该有个结果了。”辰皇自言自语对着天空说。 秋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他只不过是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好让他们好好‘谈谈’。 ★★★★★★ 叶歆恬单手扶着马脖子,如鹰一般的眼睛向四周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动态的物体,一旦发现猎物,她就快速拉弓射过去,猎物的痛苦声立刻传来。 易思瑾低头看了眼她紧绷的侧脸,好几次张开的嘴唇又闭上了,因为射杀猎物本没有错,但她似乎在发泄,也有点失去了理智。 “王爷快点,前面有猎物,我们赶紧过去!”叶歆恬指着不远处的茂密树丛,她适才看到了一个大黑影一窜而过,她敢肯定那是大猎物。 易思瑾若有所思看着她,拉紧缰绳,正准备夹住马肚子,驱使马儿向前,忽然又想起什么,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叶歆恬伏在马头之上,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可她心里很清楚,他们手上的猎物数量,计算着能不能赢过易思宇和叶倾城。 “为什么不走?怎么了?”她边问边疑惑抬头,不解望着易思瑾,好奇怪啊,他刚才不是看到满满的猎物挺高兴的?怎么一会功夫就变脸了?男人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更何况她身边的是一位王爷。 易思瑾抬头直视前方,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他问:“你为什么想赢?” “你没听皇上说吗,只要赢了就能答应任何一个要求,这么好的事,我才不会平白让给叶倾城。”再说,叶倾城的要求,一定是针对她的,她不会蠢到任人宰割。 “真话?”易思瑾哼了声,斜睨了她一眼问。 叶歆恬用力点点头,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说的话是真的,她说:“当然是真话,要是我赢了,我一定要让皇上惩罚叶倾城,她最近太不尊重我这个姐姐了。” 易思瑾摇摇头,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他再问:“话里没有掺别的东西?” 叶歆恬不满拧眉,没好气看着他说:“要不王爷说话直接点?我可没有要伤害王爷的意思,王爷何必句句带刺?” 易思瑾嗤了声,驱使马儿缓慢向前走去,根本就没想过赢或者不赢的问题,因为他想要什么,就会自己去争取,从来不走捷径。 叶歆恬说完后等了会,想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他竟然吭都没吭声,于是她有点不耐烦了:“王爷要是不想带我,我也没有问题的。” 说着她便像赌气一样,迅速翻身下马,但动作只做了一半,腰就被人用力扣住,她一跌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皱眉看着他。 “为什么不说真话?”易思瑾不用问出口也知道,她时刻都在防备着他,只不过双方没有挑明,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何不说个清清楚楚? “王爷,随意扭曲别人的意思,可不是好习惯!”叶歆恬生气了,为什么自己每次要做什么,他就觉得她要造反的感觉? 易思瑾定睛看了她一会,将她重新放回自己身前,心想她刚才是真不怕死,马背这么高的地方说跳就跳,也不怕腿脚折了。 “王爷到底想不想赢?”叶歆恬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显然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意思,他只是附带的一个人。 易思瑾重新让马儿跑了起来,低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更正一下,是你想赢,不是本王。” 叶歆恬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自己的脸,唇一张一合地,吹着气说话,令人心里痒痒的,她紧绷着背,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虽说马背就这么点大,但要保持的还是保持的好。 “是是是,就我想赢。”她赌气地接话,就是想噎着他不能再开口说话。 可是,易思瑾竟然倾身,把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如沐春风的语气就飘了过来,他说:“既然你想赢,本王就帮你。” 完了! 这句话怎么听着像是情人之间说的话呢,他们俩根本什么都没有! 第264章 想赢的决心 叶歆恬用力攥紧弓箭,因为不这样的话,她会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很大声,难以掩盖,也不由她控制。 明明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句话,却在她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那是一种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又像海水汹涌而来,将她深埋水底。 她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为某一个人而跳动了,这不是好现象,因为本就不可能,何必再增加无谓的烦恼? 马儿提速,风在耳边吹得呱呱作响,掠过脸颊的风犹如刀子一样,割得脸疼痛无比,却依旧不能让狂跳的心脏停止下来。 “为什么帮我?”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因为她很想知道答案。 “因为你想,所以本王愿意提供帮助。”易思瑾没说出口的是,在她第一次入狱,自己却没能第一时间帮助,现在依旧感觉到后悔。 “别对我太好。”叶歆恬忽然自言自语说了句。 “你说什么?”由于风声太大了,易思瑾凑近她的脸,依然听不到她的话,于是疑惑问。 叶歆恬摇摇头,同时抛开脑海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指着前方大声说:“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加快进度了。” 易思瑾嗯了声,双脚夹紧马肚,驱使马儿向前跑,马背上的她则将上半身侧过去,视线紧盯着某一处,拉弓射箭,动作行云流畅,好像练习了千万遍。 他则偏向另一边,一手紧握缰绳,让马儿承受住两人在马背上做动作的行为,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出手,将满弓的弓箭放了出去,两声动物仰天嘶吼的声音一前一后传来。 两人的配合是那么地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早已练习了上千遍,但实际上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配合对方。 两人重新稳坐马背之上,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从最初的一片干净,渐渐变得带了点别的东西,也许两人都没来得及发现。 ★★★★★★ “时间到!”太监扯着尖锐的声音大声喊着,同时旁边的人敲响铜锣,声音大到整个森林的鸟儿都腾空而起,锣声在耳边回荡好久才散去。 随着铜锣响起,狩猎的人停了下来,提着猎物赶往辰皇所在的地方,都希望自己是获得第一名的人,毕竟能让辰皇就这么答应一个要求,比建立更多的功绩要来得快。天上掉馅饼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很快空地上堆满了猎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因为今天收获颇丰,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死去的动物,正在为他们的欲望买单。 叶歆恬不是圣母,不会说不要杀生之类的话,可是人类果然为了生存,为了满足自身,而破坏了很多东西。 “怎么了?”易思瑾见她脸色不是很好,于是开口询问,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正朝着他们靠近,他双眉下意识皱了起来。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倒是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没有看别处,而是紧盯着堆积如山的猎物,它们就像人一样,想要生存,就必须自己强大起来,不然就是别人的手中的棋子,眼中的猎物。 这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生存的法则,特别是古代皇权制度之下,这种显得尤为重要。 她知道,易思瑾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离开,但看在他帮了忙的份上,她转动眼珠子,打算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可一斜眸,就看到叶倾权朝他们走了过来,她立刻噤声了。 “收获倒是不错。”叶倾权边说边看向他们面前的猎物,什么种类的都有,看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叶歆恬冷冷看了叶倾权一眼,不太想搭理她,刚才在森林里,他明明知道叶倾城想杀她,却极力护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有没有事这样的话,如此父亲,也是极其偏心的。 叶倾权见她并不想理会自己,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她这是给脸色父亲看?刚才他都还没跟她算伤了倾城的事,她倒是给他脸色看了? 他越想越生气,步伐也忍不住往前,他才往前一小步,易思瑾就立刻上前,有意无意地挡住叶歆恬,明摆着是在警告他。 他攥紧身侧的拳头,恶狠狠瞪着易思瑾问:“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本王只是不太喜欢有别的男人靠近王妃,就算您是她的父亲,也不例外!”易思瑾笑笑说。 叶歆恬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是以他自己的方式护着她,无论他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如今有个靠山也是好的。时时刻刻面对勾心斗角,防着别人祸害她这条小命,说实话,她有点累了。 她看着眼前的情景,想当初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是身上流着跟她一样血的父亲,一个是奉旨成婚的夫君,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毫无关系的易思瑾会在叶倾权面前这么护着自己。 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正在上涌,一些不该萌生的东西,悄悄在发芽,正以她自己也控制不了的速度生长,霸占了她整个心房。 “呵,你能护她一时,你能护她一辈子吗?”叶倾权觉得此情此景是真的碍眼,没掰倒易思瑾倒是给了他跟自己正面对峙的机会。 “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叶将军想必也清楚,本王是说到做到的人,还请将军不要做出不该做的事。”易思瑾这话既是劝说,也是警告。 叶倾权见在易思瑾这里讨不到好处,视线便越过易思瑾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人,说:“今天你就不要跟倾城抢了,这对她来说很重要,下次有机会的话,爹也会帮你争取的。” 呵,这话怎么听着她必须要退位让贤呢?叶倾权可知,今天她要是输了,丢掉的可是命! 叶歆恬紧抿双唇,没有接话,也没有说话,低着头令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爹就当你答应了。”叶倾权自说自话说完,便转身离开,全程连正眼都没看叶歆恬一眼。 叶倾权走后,易思瑾转身,抬起手臂,把双掌放在她肩膀上,微微弯腰与低头的她视线持平,他问:“要让吗?” 叶歆恬接收到他的视线,自然而然抬了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当他问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回答。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然后说:“没关系的,本王会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想退出,这些猎物下一秒就会全部消失;你要是想赢,本王还是那句话,能让你赢,而且赢得漂亮。” ‘咚锵……’铜锣被再次敲响,太监已经在清点猎物了。 易思瑾和叶歆恬同时转身,看着一旁的小太监替他们清点大大小小的猎物,期间还接收到来自易思宇和叶倾城的视线。 叶倾权的眼神太过炙热,叶歆恬不用看都知道她恨不得掐死自己,易思宇则还是平静无波的目光,但她领受过这种眼神,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波涛汹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高座之上,辰皇居高临下睨着众人,将他们的表情一一尽收眼底,心里却盘算着另外一件事,对秋猎谁获得第一根本毫不关心。 “回皇上,已经有结果了。”太监恭恭敬敬双手捧着一本小册子上前,里面记载着每一组参赛人的动物数量,不同动物怎么换算。 辰皇大手一挥,没有要接下的意思,他大声说:“宣结果。” 太监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大家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期待着结果,他不能出半点差错,不然就是丢脑袋的事了。 “获得本次秋猎第一的是,”太监故意顿了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接着说:“瑾王、瑾王妃!” 大家有一会的错愕,随着不知道谁第一个鼓掌,四周响起了响亮的掌声,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佩服。 叶歆恬和易思瑾对这答案并不意外,因为他们是冲着赢去的,早就下定了决心,胜券在握。 众人把视线从叶歆恬身上移开之后,看向了那一堆猎物,大大小小都有,有些甚至说不出名字,但有些看起来就十分珍贵,而且也没人会说辰皇不公平。 叶倾城红了眼眶,但没有留下一滴泪,而是气得眼眶都冒火了,她看向身旁的易思宇,发现他看叶歆恬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这男人之前明明口口声声说会让他赢,结果现在看着叶歆恬的目光就不对劲! 叶倾城咬牙切齿,双手用力攥着,指甲都陷入了掌心,黏黏的感觉传来,她都没有理会。但她没有忘记,刚才被硬生生掰断手臂的疼痛,既然她不好过,她也不会让叶歆恬好过的! 一直留意叶倾城的叶倾权,察觉到她眼神不对劲,大步向前正想阻止,却晚了一步,她还是开口了。 “皇上,儿媳不满意这个结果,怀疑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叶倾城一口气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认为叶歆恬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265章 断绝父女关系 叶倾城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后背正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骂呢,骂她忘恩负义,自己的姐姐也要捅一刀。 因为上次春珂的事,不知道怎么地被大家传开了,至于幕后传开的人是谁,并没有找到。 可是,因春珂这件事,大家分成了两个不同的观点,各自支持着各自的人,其实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有人觉得叶倾城被毁容是活该,拿一个婢女来威胁叶歆恬,反倒是叶歆恬成了大仁大义的人,为了一个婢女勇闯火海;另一个派别是说叶歆恬假仁假义,救婢女是假,实际上是想令叶倾城毁容,做法缜密,让人找不出破绽,实为铁石心肠之人。 “咳!看来太子妃是不满意结果?”辰皇坐在高座之上,睥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视线最终落在叶倾城身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但那双眼睛如果聪明人一看,就知道惹怒了圣上。 “回禀皇上,我怀疑叶歆恬在秋猎里做了手脚,她的猎物本来很少的,不知道为什么现下多了一倍,一定是她用了阴谋诡计!” 但是,偏偏叶倾城是个不懂察言观色,一直都是嚣张行事的人,也固执得可怕,要做到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即便口出狂言,所有人都为她捏了把冷汗,她都不知道收敛。 叶倾权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扶额,叶倾城以前是个挺聪明的孩子,怎么今天为了令叶歆恬难受,丧失了所有理智? 他疯狂朝叶倾城使眼色,可叶倾城只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明白他眼神的意思,他只好上前用力拽了叶倾城一下。 叶倾城表面上是针对叶歆恬,但有心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在不满辰皇的决定,怀疑辰皇暗中帮助叶歆恬。 叶歆恬由始至终都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想着要搭理叶倾城。不过,这么赶着丢脸送死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倾城,别胡闹。”叶倾权拽着叶倾城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旁去,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道理她难道不懂? “我没闹,爹爹,明明是叶歆恬做了手脚,您应该帮我才是!”叶倾城挥开叶倾权的手,改紧紧握住,乞求道,希望他能跟自己站在同一边。 “倾城,爹再说一遍,站回你该站的位置,不要胡言乱语!”叶倾权知道,叶倾城一旦闹起脾气来,没人能阻止,她是一定要个结果的,可现在是在辰皇面前啊,说错一个字都是要掉脑袋的! 更何况,叶倾城这次是做得真的过分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秋猎的结果,这不等于打辰皇的脸吗?辰皇就算现在不计较,以后叶歆恬也不会受到重用的。 叶倾权见自己劝不住,也拉不住,只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叶歆恬身上,他说:“恬儿你说句话啊!” 叶歆恬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幕,好一出父女情深啊,可惜她觉得碍眼。刚才在森林深处,叶倾城可是要杀她的,叶倾权却没有半句质问,也没有向着她,怎么现在他说要帮忙她就得帮忙? 天下没有的午餐,也没有做错事没有报应的人,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对不起,爹爹。”叶歆恬摇头拒绝说好话,因为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叶倾城总是想置她于死地,无疑是个定时炸弹,虽不致死,但她已经忍够了。 叶倾权一听是拒绝的话,顿时心中升起燎原的怒火,他抬起手臂,指尖直指叶歆恬的鼻尖,说:“你这个不孝女!” 易思瑾看出了叶倾权的意图,有种鱼死网破的冲动,于是他先一步挡在了她面前,说:“叶将军,请注意一下场合,这件事交给父皇来处理才是。” 他眯着眸子,一开口就拿辰皇压叶倾权,他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倾权还敢越俎代庖! “你!”叶倾权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易思瑾和叶歆恬会联合一起来怼他,他怎么养了个这么好的女儿? “叶将军稍安勿躁,朕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辰皇在合适的时机开口说。 叶倾权愤恨地甩了下袖子,双手负于身后,交叠在一起,他担心自己会冲动,拼命朝叶倾城使眼色,要求她不要轻举妄动,事情闹到这份上,辰皇都愿意重新查了,她要是还不满,就是她的不对了。 而且,叶倾城是辰皇的儿媳妇,她只要肯先低头给辰皇台阶下,辰皇怎会跟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呢。 “还请圣上明察,还太子妃一个公道。”叶倾权被逼到这份上,没办法了,只能退一步说。 “来人!”辰皇大手朝空中一挥,一群太监恭敬跪下,他接着说:“把瑾王和瑾王妃的猎物重新清点一遍,重新换算一遍,不许有任何隐瞒。” “奴才遵命!”太监噗通磕头后,便对着堆积如山的猎物进行仔细清点。 另一边,叶倾权把叶倾城拉到人群之外,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耳目之后,才开口说:“不管等下结果如何,你都不要再说什么,接受结果就行了,知道吗?” 叶倾权从未觉得叶倾城蠢,但她今天真是刷新了他对她的认识,简直是愚蠢至极,可好歹是自己的女儿,他只能好好说一下了。 可是,叶倾城却突然甩开了他的手,愤愤不平说:“凭什么,明明是叶歆恬作弊了,我为什么要让?” “倾城,你以前不是这么不听话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叶倾权失望地看着她。 易思宇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也没有帮叶倾城的意思,在叶倾权看来,他就是冷酷无情,推叶倾城去死。 叶倾权开始有点后悔,把叶倾城推上太子妃的位置,如今容貌被毁,声名狼藉,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爹,我争取自己应得的,有什么错?为什么连你也要帮着叶歆恬?”叶倾城不敢置信看着向来疼自己的叶倾权,叶歆恬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吗?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帮着她说话? “你怎么不明白,眼下你斗不过她的,你都没发现吗?”叶倾权以前觉得叶倾城挺聪明的,现在看来是他高看了她。 “斗不斗得过,还得看接下来会怎么样!”叶倾城大声说。 叶倾城无奈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怎么说叶倾城才会放弃这次的计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皇上,结果已经重新计算出来了。”太监恭恭敬敬把纸张摊开,双手捧着跪下递给辰皇。 辰皇斜睨了眼,伸手接过,仔细看起上面的内容,然后宣布:“这次秋猎的结果维持不变。” 叶倾城瞪大眸子,往后退了一步,但她大声问:“皇上,为什么啊?” “太子妃,质疑所有的事是好的,可不要空口说白话,凡事都要讲证据。”辰皇看了她一眼,便没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叶倾城不服气,上前一步,立刻就被拽了回来。 叶倾权拉住叶倾城,阻止她再任性妄为,“闭嘴!” 叶倾城气红了双眼,紧抿着双唇,抿得毫无血色,但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她已经输了。 “倾城,你先回去,冷静冷静。”叶倾权边说边把人推给易思宇,这时候他应该担起大丈夫的责任了,而不是继续看戏。 易思宇伸手扶住叶倾城,本是嫌弃的,但好歹在叶倾权面前,他不敢太过分,毕竟以后两人还是要合作的,闹得太僵对谁都没有好处。 叶歆恬若有所思看了眼叶倾城的方向,看得出来她很不甘心,可如今胜利者是自己,又觉得没必要了。 她不是圣母,实在做不到有人想杀自己,她还得笑脸迎人的,而她的爹爹,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这更加令她生气,所以她并不想帮忙求情。 “瑾王妃,你来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辰皇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看得出来,叶歆恬想赢的决心,只不过她没想到她并没有帮叶倾城求情。 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下,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羡慕她,也在想她会不会惩罚叶倾城的无礼,看好戏的心态。 她转了转眼珠子,首先把视线落在易思瑾身上,他勾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那双眼睛就告诉了她,她做什么决定都可以,他不插手。 是啊,在其他人看来,叶倾城这么对自己的亲姐姐,她既然有能力了,就一定会报复,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这次恩赐我就先留在皇上这里,以后有需要再用。”叶歆恬嘴角上扬,说了句。 她没那么蠢,大家都能想到的事,她是不会去做的,这么多人等着看笑话呢,她更加不会让他们愿望成真。 辰皇看出了她的用意,但没有挑破,而是大笑出声,化解现场的尴尬,然后说:“来,大家入座,朕带了整个御膳房过来,特意烹调大家的猎物,我们一起等待美食上桌。” 辰皇大掌一挥,大家都纷纷落座,人群散开之后,叶歆恬看到了站在她不远处的叶倾权。 叶倾权走了过来,经过叶歆恬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双唇微启,说了句话,便越过她离开了。 第266章 脏水 然而,画面却不是只有叶歆恬一个人站在原地,叶倾权的话掠过耳边的时候,她身边立了一个如磐石一般的男子,强劲有力的手臂圈着她的肩膀,将浑身冰冷的她拥入怀中,对某人宣示了主权。 他仿佛在告诉在场所有人,她是他的人,有他护着,并不是孤军奋战,所有想要对她不利的人,都得先过了他这一关。 这种温暖容易让人沉溺,好像一个不谙水性的人,落入三百六十度的水池中,被冷意包裹,却有一股温暖穿过重重障碍,来到她身边,给予她最大的暖意。 叶歆恬仰头,与易思瑾四目相对,彼此的瞳孔里都映照出此刻最真实的自己,令人忍不住想深究,也希望能抓住。 她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比平时更快,满眼都是他的样子,让人沉沦。是啊,被人这么护在怀里,无条件相信的眼神注视着,她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叶倾权双手负于身后,嘴角挂着冷笑,双眼像利刃一样戳着叶歆恬,快步朝自己的女儿走去,在他准备到达的时候,一个程咬金半路杀出。 叶歆恬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对上叶倾权的视线,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攥了攥,拳头握紧又松开,见叶倾权没有停步的意思,她紧咬牙关,没想到叶倾权这么大胆,叶倾城才刚被责骂,他就立刻跳出来挑事。 这些种种都无声告诉她,叶倾权眼里只有叶倾城一个女儿,她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而且恨不得在别人踩她的时候,往里面踩上一脚。 就在她准备好一个人应战之时,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掌落在她肩上,紧紧握了下,将她拉近自己身边,半拥在怀里。 两人刚站好,叶倾权就到他们跟前,他带着怒意的声音稍稍压下,带着警告说:“歆恬,你身为姐姐,不要处处与妹妹作对,她可是当今太子妃,要是被人误解,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叶歆恬听后,拧了拧眉,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正想骂出来,却被身旁的人按住了肩膀。 易思瑾这阵子跟叶歆恬相处,他对她不算很了解,但多少还是了解的,叶倾权如此偏心,换做他自己,也会什么都不管,先怼回去。 可是,如今他们在大家的视线之中,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落入有心之人的耳中,他能冒这个险,她却不能。 “叶将军,恬儿身为本王的王妃,要是有何不满,我们可以私底下谈,而不是现在。”易思瑾听似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但足以在叶倾权心里激起千层浪。 因为叶倾城毁容这件事,叶歆恬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被冠以很多骂名,要是再当众顶撞父亲,之前所做的种种,都会付之一炬。 而叶倾权,他一直都没选择站在哪个女儿身边,被人戳脊梁骨到此时,要是再生出什么令人误会的话,就等同于坐实了叶倾权的偏心,他这么个爱面子的人,怎会这么愚蠢。 叶倾权挑眉,瞪着易思瑾,口上说着:“好,很好,好得很!” 不是他叶倾权是个怕事的主,而是他是聪明人,即便现在再生气,也不能表露出来,这等站在太子这边的事,他做出来等于毁掉自己在朝中十几年的心血,得不偿失啊! “叶将军,本王和王妃就先失陪了,免得扰了将军的雅兴。”易思瑾也没必要和叶倾权起冲突,因此给彼此一个离开众人视线的机会,也未尝不可。 他拥着叶歆恬转身,往他们的位置走去,犹如强大的狮子,庇护着自己的母狮,不容她受到半点伤害。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大家面前,表明了立场。 叶倾权用力甩袖,借此宣泄自己的不满,走向叶倾城,却没有在叶倾城身边停留,而是边越过她身边边说:“倾城,以后乖乖当你的太子妃,坐稳这个位置就行了,不该你管的事,最好别管,闭上你的嘴巴!” 叶倾城瞬间红了眼,这是爹爹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顿时满腔委屈,却也知道爹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于是,她只好咽下满腹她的不满与委屈,沙哑着声音回答:“女儿明白了,爹爹。” “倾城,你最好真的明白,爹和娘后半辈子就指望你了,你要是保不住太子妃的位置,等着看笑话的人,就会让你的眼泪无处可流,懂吗?”叶倾权冷声说。 这句话就像是他感同身受一样,但是已经不见了曾经的迷茫和无助,剩下的是满满的坚强,以及不服输! 叶倾城听完后,视线望着叶倾权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点了点头,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陷入了掌心,她都浑然不觉得疼,反而越来越用力,仿佛要自己记住今天的耻辱。 ★★★★★★ 辰皇眯起黑眸,看着众大臣纷纷落座,他才手臂一挥,明黄色的袖子从桌子顶上一掠而过,然后说:“上好酒好菜!” 侍女双手捧着琉璃盏,走进临时圈起来的宴席之地,往每一桌上菜,很快酒菜就全部上齐了。 叶歆恬瞥了眼桌上的珍馐百味,心里不禁冷了下,脸色有点不太好。冰冷的眼神看了看在场的‘朝廷命官’,摇了摇头,果然是山高皇帝远。 江南一带水灾导致民不聊生,所有人都背井离乡,以为来到皇城之地,天子脚下,就能得到很好的庇护,没想到身居高座之人,只想着如何办秋猎,尝遍珍馐百味,简直讽刺到极点。 易思瑾看到叶歆恬侧脸紧绷,紧抿双唇,脸上每一处都在诉说着她的不高兴,他无奈叹了口气,大掌伸过去,抓住她放在桌上的雪白纤手,歪着脑袋睨着她说:“如果本王是你,就算眼下心里很不高兴,也不会表露出来,演戏就得演全,没有演一半的道理。” “王爷知道我在想什么?”叶歆恬挑眉问,她非常看不惯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这样显得她很愚蠢。 “本王是聪明人。” “我看王爷是想诈我。” “本王是正人君子,怎会做这样的事呢。” “那可不好说,人人都说瑾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就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在你的手段之内。”叶歆恬嘴角上扬,目不转睛注视着他说。 易思瑾轻笑出声,放开极其想抽出来的手,端起一旁的酒杯,盯着杯中晃动的酒,说:“恬儿以前可不是这么喜欢怀疑本王的人。” 恬儿?叶歆恬一听这两个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极其不适应,她宁愿易思瑾叫她全名,也不要这么亲密的叫着,怪吓人的,也怪恐怖。 “来,大家共饮一杯!”辰皇高举酒杯,大声说。 就在叶歆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时候,辰皇及时的出声,解了她的围,不然她怕自己在他的注视下,慌了心神,越说越错,不该说的都说了。 大臣们纷纷举起酒杯,叶歆恬看了眼身旁的易思瑾,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尴尬地咳了声,感觉脸上在发烫,把视线转移到别处。 这不看还好,叶歆恬从空中接受到了叶倾权别有深意的目光,他歪着脑袋,勾起冷笑,稍稍抬了抬下巴,看向辰皇,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她大脑中警铃大响,以她对叶倾权的了解,这别有深意的眼神,分明就是在使坏,就是不知道谁是那个倒霉鬼。 “来,大家干了这杯酒,庆祝秋猎圆满结束!”辰皇高举酒杯,笑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见辰皇先饮酒,纷纷跟着仰头一饮而尽,气氛相当地好。 叶歆恬把酒杯凑近唇边,打算假装喝了一口,因为酒太烈了,度数很高,这一杯要是下去,她恐怕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她正准备假喝,近距离闻到了酒精的味道,但似乎掺杂了其他东西,令酒味不纯了。忽然,她皱眉,手伸到一旁。 她感觉到两片温热,带着湿意,紧贴在她的掌心,微微张了张,但没有说出声,可一张一合令她的手迅速升温,她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与她的视线在空中纠缠,碰出炙热的火花。 易思瑾不解拧眉,疑惑看着她,打算询问的,可一张唇就噤声了,因为他看到了她凝重的侧脸,只好用眼神无声询问:怎么了? “酒中有毒,大家别喝!”叶歆恬大声说,边说边放下酒杯。 辰皇瞪大眼睛,低头看着已经喝得一滴不剩的酒杯,寒毛竖起,顿时有种想抠喉咙,吐出来的意思。 大臣们一听,酒杯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窃窃私语声响起。 易思瑾往后仰了下,脱离她手掌的掌控,大口呼吸了下空气,放下酒杯,小声对她说:“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胡乱开口。” “酒中真的有毒,就算不是毒,也不对劲。”叶歆恬抬头睨着他,急切说道。 易思瑾抿了抿唇,大脑快速转动,希望能想出一个能令所有人都信服的借口,解此围。 可是,他还没开口,坐在正对面的人先说话了,一开口就令人无法回旋。 “叶歆恬,不得无礼!在外人面前没有家教就算了,还危言耸听!”叶倾权拍案而起,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第267章 验毒 大臣们原本还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叶歆恬话中的真假,但颤抖的手,担忧的表情,如出一撤,都一副怕死的样子。 叶歆恬抿了抿唇,抬眸直视叶倾权,她的亲生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她的话,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呵,要是换做此时是叶倾城,他早已不管话里真假,站出来支持了,真是偏心偏得可以。叶歆恬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女儿了。 “叶歆恬,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现在是目中无人,想在皇上面前闹事?”叶倾权字字不留情面,话带诛心,仿佛在说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叶歆恬痛苦闭了闭眸子,虽然她是一缕穿越过来的魂魄,但看到此情此景,她能想象到原身在这里生活得多么辛苦。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她正准备起身说清楚事情,忽然桌子下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纤手紧紧包裹在温暖里,用力捏了捏,然后再放开。 她深呼吸,接收到来自易思瑾传递而来的勇气,他都无声在说会撑自己了,她又有什么害怕的。 “回禀皇上,我说的是真的,至少我杯中有,其他人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叶歆恬如实回答,因为杯中酒,酒味很浓,好像在极力掩饰什么,她带着怀疑,才从中嗅出了不对劲。 叶倾权立即站了起来,开口说:“别危言耸听了,这么多人喝下去不没事吗!” 叶歆恬看了看周围,有不少人已经喝进肚子里了,并未见任何异状,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只是杯中酒的味道误导了她? “有没有毒,验一下不就知道了?”易思瑾在适当的时机站了起来说,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辰皇外出必定带了太医。 辰皇见叶倾权跳出来,一副闹事的模样,头隐隐抽痛,易思瑾提出这个要求,他便立刻应允了,“宣太医!” 辰皇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在秋猎之上闹事,再加上他把酒给喝进肚子里了,早诊治能知道诊治的方法。 只是……他到现在都没觉得身体有异样,不禁怀疑叶歆恬的话。 “回皇上,验一下就知道真假了。”向天啸站了出来,双手抱拳说。 辰皇点了点头,仿佛向天啸的话给了他极大的鼓励,他大手一挥,两个斜跨着医箱的太子走了出来,恭敬跪在地上。 叶歆恬没想到验毒这一说法,这么快就被应允了,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转动眼珠子,她左看右看,忽地看到叶倾城朝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是奇怪,但她没有多想,因为太医上前检查酒杯了。 大臣们有些面露苍白,有些恶狠狠瞪着叶歆恬,怪她说得太晚,自己小命要不保。 太医穿梭在桌与桌之前,拿着银针,拿着干净的白布涂抹,大家的视线也聚集在他们身上,焦急等待着结果,最后太医回到辰皇身边,弯着腰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辰皇一开始脸色还好,并无太多的表情,但是下一秒紧绷了起来,双眉紧蹙,接着大手一挥,示意太监下去,然后面对众人说:“没事了,虚惊一场,大家继续吃好喝好。” 可是,随着辰皇手臂的落下,有侍女上前,将所有人桌上的酒壶和酒杯收了下去,这令原本脸色缓和的大臣们,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叶倾权看出来,辰皇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这样,就别怪他抓着小辫子不放了。 他往前越过桌子,来到正中央的地方,与辰皇四目相对,他说:“皇上,就这么算了,难以服众啊,毕竟酒大家都喝下去了,皇上要是不给一个答案,我们只会活在恐惧之中。” 以退为进的说话方式,在大家的心里炸开了锅,虽未开口说什么,但急切的眼神,足以让辰皇不能就此一句话带过。 叶歆恬不太明白,辰皇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欲言又止,难道她猜错了?可即便是猜错了,酒中有鹤顶红的味道,她也不可能闻错啊。 不对,如果酒中真的有鹤顶红,那么在场喝下肚子的人,已经倒下了,为什么还能生龙活虎地站着? “皇上,不是臣要把事情闹大,而是臣的女儿以下犯上,冒犯了皇上,要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以后圣威何在?”叶倾权语重心长说,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叶歆恬紧抿双唇,双手用力攥紧,身子轻微颤抖,好啊,很好,好一招以退为进,借刀杀人!原来,最想置她于死地的人,竟然是她的爹! 辰皇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原本现在是庆祝秋猎的时刻,却偏偏生出了事端,而且叶倾权有意把事情闹大,逼得他不得不进行处罚,身为人父,做到如此大义灭亲,也没几个了。 辰皇十分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再加上瑾儿摇头的表情,为人父岂会不懂其中的意思? 易思瑾见现场被叶倾权的话带动了起来,大臣们从最开始的不敢说话,到后面的越说越大声,甚至有点大声,句句都是嘲讽。 “父皇,既然都想知道为什么,那就说出来。”易思瑾在适当的时机站了起来。 “对啊,皇上说出来。”陆续有大臣说。 辰皇见状,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坐下,他走出位置,说:“根据太医验毒的结果,朕和大臣们的酒杯中都没有毒,只有瑾王妃的杯沿有轻微的鹤顶红。” 话音刚落,大臣们顿时安静了,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当事人叶歆恬,原来搞了半天,不是有人要毒杀辰皇,而是由始至终目标都只有叶歆恬,其他人差点就被殃及池鱼了。 叶歆恬拧了拧眉,没有说话,即便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她并不想说什么,原来矛头一直都是她。 “瑾王妃,你要追究吗?你要是想,朕今天就算把秋猎毁了,也会给你一个答复!”辰皇本想隐瞒,可眼下没必要了,何不大度一点。 是的,他一开始就想着隐瞒这件事到底,只要他一句带过之后,没有人提出异议,那这件事就会被烂死在肚子里。可他没想到叶倾权这么执着,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叶歆恬往前迈了一步,微微福身,说:“回禀皇上,既然没人受伤,那这件事就掀过去。” “好,瑾王妃果然大度!”辰皇大声说,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就这样,在各怀鬼胎的秋猎宴之上,大家勉强把这顿饭吃完了,只是席间再没有像之前那么热闹,每个人都自顾自地喝着酒吃着菜,大气不敢喘一下。 辰皇见到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本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好喝着闷酒。这一出毒酒打得他措手不及,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他只能忍了。 一场表里不一的宴会之后,每个人都像逃一样离开了,叶歆恬和易思瑾也是逮着机会就起身走了。 回王府的马车上,易思瑾一直盯着闭目养神的叶歆恬,有疑问想问出来,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看着她的侧脸。 叶歆恬虽在闭目养神,可他的眼神好像带着火,都快把她的侧脸灼伤了,她想装作不知道都难,回府的路啊,怎么就这么长? 本想就这样当不知道回到王府,可马车一个颠簸,车轮子像压到了什么硬物,她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往旁边一倒,硬是往他身上倒去。 易思瑾毕竟是习武之人,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稳稳接住了撞向他怀里的人,马车平稳行驶之后,怀里的她想起身,他故意抱紧了她,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王爷?”叶歆恬皱眉,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在他怀中小声说。 “父皇肯为你做主,你为什么不找出下毒之人?”易思瑾一想起刚才,她险些命丧当场,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大臣之中下药,此人一定是很熟悉秋猎的流程,才能这么精准地找到下药的时机,不找出来始终是个祸患。 叶歆恬见挣扎没用,只好放弃了,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秋猎折腾了她一整天,她骨头都快散架了,没多余的力气来揍他。 “那王爷为什么默许了我?”她轻笑反问。 “默许,不代表认同,本王不认同你今天的做法。”是啊,证物在场,人证也在场,总能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可她没有这么做。 “我知道下毒之人就在现场,也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叶歆恬觉得自己不过是个用来试探的棋子,实在没必要在人群中过于耀眼。 “为何不说出来?” “还不到时候。” “看来本王的王妃不是愚笨之人,为什么坊间传闻你刁蛮任性呢,本王觉得你掩饰得太好了。”易思瑾忽然没头没脑来了句。 “是不是连王爷也骗过去了?”叶歆恬自豪地勾了勾嘴角回应。 易思瑾笑了笑,然后说:“今日所受的屈辱,留待他日羽翼丰满之时,再来‘投桃报李’。” “王爷也在等这个时机吗?” “是啊,我们彼此彼此。” 第268章 赌徒 叶歆恬挑了挑眉,下意识想推开他,但他却拥得更紧,她要不要明白说出来,自己不太情愿? 她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在秋猎上护着她,一副站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模样,上马车的时候还扶着她的手让她上车,他又跟着钻了进来。 如果要在大家面前演戏,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马车里空间这么少,又没掀开帘子,一个观众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主角,他有必要演戏演全套吗? “王爷,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叶歆恬还是有点不太适应,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因为明明不是恋人,却做出了恋人间的亲密,让人分不清真假。 易思瑾置若罔闻,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而是歪着脑袋说:“叶歆恬,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叶歆恬一听到要跟他赌,顿时眼睛就放光了。 这就是为自己谋福利的关键时刻啊,可不能放过。 易思瑾低笑出声,他在她身上真的看到了人性好赌,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怎么喜欢赌?是不是以前自己对她先入为主了,所以没看到她真正的一面? 是啊,以前白薇薇经常跑到他耳边说叶歆恬的各种刁蛮任性,他便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再加上有一次在街上亲眼看到她欺负一个乞丐,拿钱戏耍乞丐,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就更加坚信了自己心里认为的想法。 叶歆恬笑笑说:“赌注是什么我们往后再论,快说说我们猜什么?” “今天晚上会有不速之客造访,我们不如猜猜看,是谁派来的人。”易思瑾看着她眼里闪闪发光的样子,有种陷阱去的感觉,看着她的眼神似乎也变得缠绵起来。 叶歆恬并不意外,而是直接问:“要盗什么?” “……”易思瑾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有些迟疑,似乎在思考该不该说,能不能说的问题。 叶歆恬是见过世面的,也读过心理学,没有漏掉他脸上轻微的表情,所以她在他怀里耸了耸双肩,毫不在乎说:“没关系,不能说的肯定是说得不得的,我不怪你,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东西,我直接说结果。” 易思瑾低头盯着她,看到她脸上善解人意的表情,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一封密函,信里的内容是……” 叶歆恬在适当的时机,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摇摇头解释道:“内容不重要,不用告诉我。” 她明白,知道得越多,需要背负的就越多,她想做两袖清风的人,而不是被各种杂七杂八感情束缚的人。‘逍遥’二字,本就是她所追求的,知不知道无所谓的。 易思瑾猝不及防被捂住了嘴,反应过来的时候,头稍稍往后仰,离开了她温热的掌心,他疑惑睨着她,那眼神很是深沉,似乎想一探究竟什么。 “你不想知道?”易思瑾倒是挺意外的,她不是叶倾权放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重要棋子吗,探的不就是这些? 叶歆恬摇摇头,然后说:“我没兴趣,对能从王爷这里讨好好处比较感兴趣,王爷快说,输的人是不是得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可以。”易思瑾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两人越凑越近,讨论着赌什么,怎么赢对方,维持着抱着的姿势,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好像没有尽头。 “王爷王妃,到王府了。”忽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隔着马车帘子响起。 叶歆恬和易思瑾同时回过神来,尴尬咳了声,然后从各自的身上起来,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轮流着出了马车。 易思瑾先下马车,然后立刻转身,把手伸到后面出来的人面前,叮嘱道:“小心点。” 叶歆恬先是一愣,接着意识到很多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环顾了下四周,王府门口聚集了挺多人的,原来是白薇薇带着侍卫婢女在门口迎接。 白薇薇看到叶歆恬的时候,双眼顿时冒出了火花,瑾哥哥连正眼都未曾看她,就转身去扶叶歆恬下马车,她自己能受的这种待遇都少,偏偏让叶歆恬占了便宜! 叶歆恬挑眉,小脑袋里生出一个想法,她稍稍扬起下巴,将纤纤玉手搭在易思瑾的手里,故意用力握了握,然后慢悠悠迈下马车,故意挑衅地看了眼白薇薇。 白薇薇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去手撕了叶歆恬,瞧她那得意的样,真的欠揍! “王爷,你可要接住人家哦。”叶歆恬故意捏着嗓子,装出柔弱的模样,惹人怜惜。 呸,没想到她叶歆恬也有一天,因为要气别人,矫揉造作。不过,看白薇薇刷白的脸,她心里很是高兴。 白薇薇平时仗着易思瑾的照顾,时不时在他面前说坏话,耍小心机,逮着气她的机会,应该没人会放过。 易思瑾挑眉,看着叶歆恬,脸上满是疑问,但手还是握住了她的纤手,说:“没事,下来。” 叶歆恬一落地,才惊讶说道:“哎呀,白姑娘你怎么在啊。” 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果然平时狗血言情剧没小看,没想到有一天会用上,真是大快人心啊。 易思瑾这才转身,看到白薇薇并没有多大的意外,说:“不是说了不用出来迎接本王吗?” 白薇薇一而再再而三,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他实在有点不高兴,又碍于她的父亲,没有多说什么。 “我就是想早点见到瑾哥哥嘛,你都出去一整天了。”白薇薇撒娇道,下意识想往易思瑾身上靠,跟叶歆恬耀武扬威。 可是,易思瑾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往旁边侧了下身子,避开了两人的亲密接触,以前他觉得没有划清界限的需要,但如今他是有王妃的人了,有必要和就算是表妹的女子保持距离。 白薇薇的父亲帮了他很多,所以他才会在白老爷将白薇薇托福给他的时候,并没有拒绝,但也仅是哥哥与妹妹的关系。 只是,他不知道白薇薇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在大庭广众之下,故作亲密,塑造出一对金童玉女的形象,也该到此为止了。 叶歆恬白了一眼,看得有些尴尬,故意用力咳了声,甩开易思瑾的手,在他们中间穿过,朝王府里走去,边走边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拜拜。” “准备好吃的,本王晚点过去。”易思瑾在她背后说。 叶歆恬高举手臂,挥了挥,没有回答,走进王府。他记得赌局就好,不然就当她自动获胜了。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有点不太舒服,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易思瑾和白薇薇亲密站在一起的情形。 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我脑子进水了吗,今天一整天都想一些有的没的。”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皓月当空,映照得大地如蒙上一层银白色的光,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唯独那个圆形拱门迟迟不见那道颀长的身影走进来。 叶歆恬单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一直盯着院子的拱门,看得眼睛酸涩,她才会眨眨眼,浑身带着失落感。 春珂整理好桌上放着的各种蔬菜,往炉子里加了块炭,见主人一副深闺怨妇的样子,不禁噗嗤笑出声。 叶歆恬是目光失落,不是失聪,她看向春珂,问:“怎么了?” “王妃,要不我去请王爷?”夜深了,也该赴约了。 叶歆恬不耐烦摆了摆手,说:“不用请,请什么,他记得自然会记得,催着他这算什么。” “死鸭子嘴硬。”春珂小声嘀咕了句。 “你说什么?”叶歆恬拧眉,双手叉腰,装作生气的模样,说:“我发现你最近是越来越大胆了。” “不敢不敢。”春珂笑着说。 “这么高兴,聊什么呢?”忽然,一道带着磁性的声音划破了夜的空气,窜进某人的耳中。 叶歆恬目不转睛看着他从外面走来,身上像镀了一层银光,熠熠生辉的,她有点移不开目光。 易思瑾走过来,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看着翻滚的火锅,问她:“你想先吃什么?” 叶歆恬忽然感觉心头一暖,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她掐了掐自己手心,让自己从思绪中走出来。 两人各自吃着火锅,很少交流,终于是把一桌子的食物都吃完,春珂和青伶立刻上前去收拾。 “怎么还不来啊?王爷确定对方会今晚行动?”叶歆恬不禁怀疑,他是不想睡觉,要她陪他。 “依本王对那人的了解,他等不及的,一定会今晚行动。”易思瑾十分肯定点了点头。 叶歆恬单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行动告诉他,自己困了,不想等了,果然是吃饱人就会发困。 “青伶,去把棋盘拿来,本王和王妃下棋等客人来。” “啊?”叶歆恬不耐烦啊了句,这古人果然无趣,除了琴棋书画,就没别的消遣了? 她们现代人夜生活多么丰富啊。来到这里简直要闷死她了。 “怎么了?不会下棋?”易思瑾若有所思问。 “那倒不是。”叶歆恬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答案倒是令易思瑾意外的,不过今天她给他确实带了很多意外,会下棋最令他觉得意外了。 第269章 下棋 叶歆恬手捂着嘴巴,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可是好戏却迟迟没有上演,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难道是易思瑾想通宵,拉她一起? 她轻轻摇了摇头,脑袋清醒了些,果然人在疲惫的状态下,所思所想都不是最好的事情,她怎么能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好歹易思瑾也在秋猎场上帮了她赢,还因毒酒这一事站在自己身边,她怎么困了就想歪了? 她斜睨了下仍在看棋局的他,吁了口气问:“请问王爷想出来了吗?” “还没,本王再想想。”易思瑾捏着黑色棋子的手有些用力,这珍珑棋局在他大脑里,每一处能下的都下了,都改变不了结果。 叶歆恬瞧他这么认真思考,不忍心下定论让他死心,可她睡觉的时间很宝贵的,再折腾下去,她就睡不了八小时了。 最终,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说:“王爷,我赢了,这棋你解不了。” 易思瑾心有不甘地丢下黑棋,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想挫挫她得理不饶人的气焰,没想到反倒是他输了。 不过,有件事很是奇怪,他思前想后,目不转睛盯着叶歆恬。你说,有没可能同样的一张脸之下,藏着两个不同的人? “你之前最讨厌下棋了,一提到棋就会溜得比谁都快,本王怎不知你下棋竟然这般好?”易思瑾没有要讽刺的意思,反倒是带了几分欣赏。 辰国极少人能与他下成平手,更别说赢他了,叶歆恬却是五个人之中的一个,他是相当意外。 叶歆恬转动了下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大脑飞速转动,思考该用怎样的借口去回答。但是,她算是听懂了,原身叶歆恬是个不学无术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 她把头偏向一边,极力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春珂怎么没跟她提过,自己对下棋一窍不通呢?这下完蛋了,不打自招,原形毕露了。 “以前不感兴趣,不代表现在不感兴趣啊,兴趣这种东西王爷你是知道的,有兴趣的时候叫兴趣,不想学的时候叫棋艺极差。”叶歆恬摆了摆手说。 “是吗?”易思瑾若有所思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叶歆恬一被他这么凝望着,就有些心虚,但她坚信自己说的是真的,她接着说:“房间里有几本珍珑棋局的书籍,我闲着无聊就拿来翻翻,渐渐地耳濡目染,无师自通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在现代,没案件的时候什么书都看,涉猎很广,还顺带考了几个看起来没啥用的证? “可你却一棋不差地记下,而且引导本王这么下。”易思瑾一开始没注意,现在用旁观者的目光来看,就像是复制出来的一盘棋。 “我聪明啊,我可能是个隐藏的天才。”叶歆恬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只要能带过去,管它的合不合理。 易思瑾就静静看着她说话,然后没再接话,那双眼睛如同鹰眼一般,清澈透亮,把人的影子也照得异常清晰,好像没有事情能逃过这双眼睛。 就在叶歆恬不知道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要不是专注看着,有可能错过,而她仿佛抓着一线生机,着急说道:“王爷,客人来了!” 这黑影出现得刚刚好,时间也掐得很准,简直是救了她一命。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他心里估计着也是这个时候来,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碍事。 他拉着她起身,然后扣着她的腰,将两人拉近。 叶歆恬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的身体就腾空而起,跃上二楼的阳台,往前一跳,两人在半空中漫步。 易思瑾选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藏身,借此来观察黑衣人的一举一动,要是眼力不好,就会被蒙混过关。 叶歆恬看得津津有味,黑衣人熟练避开巡逻的守卫,时而放轻脚步行走在屋檐下,时而高高跃起,伏在瓦片之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对方的路线却是很熟悉,终点是王府的书房! “看来你这封假密函,要落到某人的手上了。”叶歆恬忽然没头没尾来了句,但却不是空穴来风。 易思瑾眯起眸子,讶异看着身旁的她,说:“本王从来没有说过那是假密函。” 叶歆恬噗嗤笑了声,语气坚定道:“王爷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把真密函放在书房里呢,当然是看过之后就烧掉啊。” “你怎么知道……”这下轮到易思瑾惊讶了。 “有次我进王爷的书房,铜盆里有灰烬。” “那也不能断定是密函的。” “我随便猜的。”叶歆恬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她确实是胡乱猜的,这点不假。 就在他们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潜入书房,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假密函,又很快地走了出来,消失在黑夜里。 叶歆恬看着身旁,无动于衷的他,问道:“王爷不去追?” 他们是人证,目睹了整场盗窃的过程,追人要趁早,他却像木头一样站着,敢情是真的来看戏的? “有人跟着他,我们不用管。”易思瑾说完,便拥着她跃下屋檐。 叶歆恬点点头,往旁边迈了一步,两人保持距离,她说:“看来一切都在王爷的谋划之中。” “你对盗取密函的幕后之人不关心?”易思瑾想起她当时挺感兴趣的,怎么这会说走就走? “王爷心中有数不是吗?”叶歆恬反问。 “你就不替他求求情?” “不用了,王爷看着办。”叶歆恬边往前走边挥手示意。 易思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分不清她话中的真假,但她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走的决绝,他看在眼里。 “叶歆恬啊叶歆恬,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对着漆黑的夜色轻声说。 ★★★★★★ 翌日 叶歆恬睡到自然醒,日上三竿才起来,住在王府的小角落就是好,想何时睡何时醒也没人管,有人供着吃喝,她费点脑子处理事情,总体来说挺不错的。 她洗漱完,走出内室就闻到香喷喷的饭菜,顿时睡意全无,快步走到桌子旁坐下,正准备大吃特吃的时候,旁边啪地一声,桌子震动了下,一叠像小山高的账册竖立在她面前。 她没好气向上白了眼,桌上的饭菜忽然不香了,她不耐烦说:“春珂,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吃顿饭吗?” “不行啊,昨天去了一整天秋猎,什么都没做,王妃今天要补回来,庄园的人派来催了好几次了。”春珂无奈说。 “来催了几次?为什么?”不开归不开心,叶歆恬还是听出了奇怪的地方。 “不知道,感觉挺急的样子。”春珂摇摇头说。 叶歆恬拿起筷子,边往碗里夹菜边打开最上一本账册,翻了几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咬着筷子问春珂:“最近菜价很高?” “受水灾的影响,确实比往常高了点。”春珂如实回答。 叶歆恬叹了口气,这下怎么吃得下去? “春珂,一起吃点,我们等下去庄园看看,顺便把账本送过去。”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 “这么急?”春珂边问边坐下。 “再不去看看,他们都要把天给掀了。”叶歆恬严肃说道。 春珂很少见主子这么认真的脸,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扒饭,吃完好办正事。 叶歆恬一开始吃得津津入味的,但看完账本之后,脸拉得很长,心情也不太好。 为什么总是有些人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想做假账也做得好看一点,一下子就被她看出了破绽,是以为个个都是蠢货吗? 前往庄园的路上,灾民明显比往日多了许多,个个人都饿得面黄肌瘦,杵着用树枝做的拐杖,缓慢前行。 叶歆恬放下车帘,不忍心再看下去,因为她甚至看到了刚会走路的孩童,衣衫双脚满是泥巴,原本天真的脸上,如今愁云密布。 灾民以为只要到了辰国首都,他们的圣上就会救他们脱离苦海,可是谁想到在位者昨天还举办了隆重的秋猎,好酒名菜全部上桌,现在饿殍遍野却视而不见。 马车还没到庄园门口,里面的主事人就已经出来迎接了,可见消息十分灵通,在王府里有不少人脉。 叶歆恬没有带大批人前往,而是一辆马车,一个车夫,春珂和她自己,前面骑着马的两个侍卫,有多低调就多低调。 “王妃前来,老夫有失远迎啊。”主事人立刻上前迎接,下跪叩头,礼数全部没忘。 叶歆恬不耐烦摆了摆手,示意主事人起身,她还是不习惯被人跪来跪去,但要在古代讲平等是不太现实的。所以,她该受就受,尽可能让这些人少跪点。 “先带我去巡视一下庄园的庄稼。”叶歆恬不喜欢拐弯抹角,一落地就是正事。 “遵命,王妃。”只是,主事人的脸色瞬间不太好,黝黑的皮肤掩饰得好,没有露出异样。 第271章 专业听墙角 翌日清晨 叶歆恬一觉醒来,精神状态极好,睡了个饱觉的感觉真不错。忽然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夹杂着冰冷的寒意,她立刻从床边拿了件衣服套上。 双脚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来,穿上鞋子,穿好衣服,她走到窗边,正想关上窗户,却看到了满目的白色,屋檐下、石桌上、墙角边,都堆积了一层白雪。 昨天还是微凉的秋天,一夜之间,整个辰都染白了,太阳缓缓升起,驱走了些许冷意,所有的树覆盖上白衣,在阳光的照射下,在眼底闪闪发光。 雪,是真的白,不染丝毫尘埃。如同诗中所写: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同时春珂的声音传来:“王妃,起床了吗?” “起了。”叶歆恬边回边关上窗户,雪景好看是好看,但是也是真的冷,对于她一个从小生活在南方,从未到过北方的人来说,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好在,春珂是个贴心的好姑娘,洗脸水是热的,连毛巾都是温暖的,伺候叶歆恬穿好衣服之后,往她手里塞了个小暖炉,身子瞬间就暖和了。 “我是不是很久没检查过王府的卫生情况了?”叶歆恬问正在整理衣服的春珂。 春珂点了点头,说:“是的,王妃。” “那我们就去检查一下。” 叶歆恬边说边走出房间,虽然这是小事一桩,她大可交给别人去检查,没必要自己亲自前往,可毕竟她现在是王府管事的,该抓的还是得抓,免得落人口实。 转了大半个王府,每个院子都打扫得很干净,只是通往她自己院子的小路,她去的时候是那样,检查完回来,还是白雪夹着落叶的样子。 她挑了挑眉,正想问这是谁负责打扫,就听到一旁传来说话声,即使明显压低了,但她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走在前面,春珂跟在后面,她找到一个很好的位置停步,春珂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怒气冲冲一副准备上去干架的模样。 叶歆恬赶紧伸手拉住春珂往前的脚步,顺手捂住春珂的嘴巴,对她摇摇头,没有说话,两人站在角落里。 她燃烧着八卦之心,努力且认真地听着墙角,生怕自己漏听了重要的信息。 “我跟你说,昨晚王爷在我家夫人那里留宿了!”身穿藕粉色衣服的婢女,手中攥紧扫帚棍,一脸兴奋说。 绿衣服的小姑娘瞪大眼睛,激动说道:“真的吗?” “是呀,说厉害还是我家夫人厉害,略施小计王爷就留下来了。”婢女拽着自己的藕粉色的衣袖,十分得意说。 “说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大家心里都盘算着其他事情,只是表面装出来替对方高兴而已,谁不想自己的主子是最受宠的那一个,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藕粉色衣角在冷风中肆意地飘扬,婢女小心翼翼看了看周围,然后说:“昨晚,我家苏美人故意在花园撞见王爷,又恰巧感觉到晕晕地,让我在一旁大声呼喊,接着王爷就闻讯而来了。” “唉,我家陈美人要是有你家主子那样的心机,也不至于王爷一次都没来过。”绿衣服女子无奈叹了口气,仿佛她家主子是扶不起的阿斗。 藕粉色女子暗自窃喜,得意洋洋说了下去:“王爷看到我扶不住苏美人,又刚好见到,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就抱着我家主人回房了,接着便使出浑身解数,留下了王爷,孤男寡女在同一个房间过了一夜,不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我今早还看到王爷精神饱满,分明是休息得很好。” “我好羡慕你啊,我家陈美人就不会这么借机行事了。上次我家夫人受了风寒很不舒服,站着都会浑身发抖,王爷难得过来看她,她竟然化上了淡妆,整个人强装没事,你说她是不是傻!”绿衣女子说得咬牙切齿,气得不行。 藕粉衣女子噗嗤笑出声,又不敢笑得太大声,只好安慰说:“男人确实不会喜欢这么无趣的女人,你家夫人长得也不差,王爷总有一天会发现她的好。” “但愿。”绿意女子叹气说,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机会渺茫。 “放心,等我家苏美人哪天得势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那就提前谢谢你了,预祝你家苏美人一路过关斩将,成功跃上嫡王妃的位置!” “说起这个,那边荒宅住着的王妃,不过是仗着投了个好胎,有个将军爹作靠山,不然早就被废了,何时能轮到她坐上那个位置!” “你说话小心点,别在这时候给你家苏美人添乱,要是这话被听到了,你跟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怕什么,在这王府,谁不知道那位是靠着什么爬上这个位置,不过是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春珂忍无可忍,从一旁站了出来,大声呵斥:“谁给你们两个的胆子,竟然在这里妄议主子,又是仗着谁在背后撑腰!” 两个在嚼舌根的婢女被吓得不轻,待看清楚来人是谁,心跳噗通噗通加速,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双腿都有点站不稳。 叶歆恬扶额,只好从一旁站了出来,有点失望,墙角偷听不成了,八卦没听完。她后面实在是拉不住春珂了,果然生气的人惹不起,前后对比太大了。 但是,仔细看背对着她的春珂,她能在阳光下看到,春珂的肩膀在轻微抖动,垂在身侧的双臂轻颤着,紧握的拳头关节泛白,没有丝毫血色。 “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都没说啊!”绿衣女子立刻跪了下来,撇清跟自己的关系,她确实是没说啥。 藕粉色衣服的婢女,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指着跪下的人说:“好你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什么啊,明明是你自己在说,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听,没发表过意见啊。” “你刚才明明不是这种态度的,枉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原来都是假的!” “我管你们是真是假,议论主子这条罪名是我亲耳听到的,由不得你们狡辩!”春珂说。 “怎么,你一个陪嫁丫鬟而已,凭什么在这跟我们大呼小叫,更何况你的主子还是个不得宠的!”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要不干脆点,到底想怎样!” 叶歆恬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往往,嘴巴说个不停,她脑袋嗡嗡作响,相当头疼。真是吃瓜不成,反而成了被斗争的对象。 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的同时,大声说道:“再吵就把你们都扔到柴房去!” 她这句话如同往油锅里滴入一滴水,锅瞬间炸了,起作用后,立刻就安静下来。因为自从她掌家之后,赏罚分明,谁要是不服,也没有动用私刑,而是关在柴房里,饿上几天就放出来了。 这是因为,当人体饿到极限,自然就会想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种下场,精神上的折磨,加上饿肚子,双重压力下,大脑反而清醒。 叶歆恬向来不喜欢太过血腥的场面,比较爱用心理战,因此,每个曾经犯错的人,下次犯错之前,一定会先想自己当时是什么后果,想明白了,就不会再犯蠢,比那些打到听话为止,有效率多了。 她看了看她们三个,没有人敢再出声,于是指了指她们说:“既然都没有意见,那么,你们就当着我的面,握手言和。” “王妃,怎么可以,她们说你坏话!”春珂故意当着她们的面提起,告诉她们自己和王妃听得一清二楚,绝对没有冤枉她们。 两个婢女吓得整张脸都白了,原来所有的话,王妃都听到了,如今不追究,已经是仁慈,她们不敢奢求什么了。 叶歆恬看了她们一眼,确实吓得不轻,还应该长记性了,她在王府树敌够多了,虽说多两个她不介意,但有些事是防不胜防的,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王妃……”春珂还打算说。 叶歆恬抬手打断春珂的话,边摇头边用眼神示意别再说了,春珂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阖上嘴巴。 可是,春珂记住了眼前两个婢女,不会忘记她们怎么议论王妃的,以后有机会,定要给她们一些小教训。 其实,她不太明白,以前王妃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哪怕沙子很小,小到看不见,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可是,自从昏迷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就好像前后不是同一人的样子。 “王妃,不好了,出事了!”青伶人还没出现,声音先传入她们耳中。 “我们在这里!”春珂立刻应声,并且挥手示意。 青伶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她大口大口吸气呼气,希望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气息。 叶歆恬走过来,拍了拍青伶的后背,说:“不用着急,慢慢说。” 青伶伸手握住叶歆恬的手,急切说道:“门口,王府门口来了很多难民,指名道姓要找王妃您!” 第272章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难民?是因为自己昨天都管闲事,给了几个包子,所以事情闹大了吗?叶歆恬心想。 青伶见王妃沉默了,就猜到门口的难民们说的都是真的,她接着说:“要是王妃不想见他们,我来想办法。” 叶歆恬笑笑,说:“没事,我们边走边说。” 她要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毕竟没有在现场,问知道的青伶是最好的办法。眼下无非是两个解决方式,一是将难民们赶走,并且与事情划清界限,绝口不承认;二是满足难民们的一切需求,只是会让自己倾家荡产。 青伶立即转身,走在前面边开路边说:“本来只有几个人前来求见王妃,可不知为何在等待期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有大人也有小孩,他们一度与门口侍卫发生言语冲突,双方如今有点僵持不下,不知道会不会动手,所以我立刻过来请王妃去一趟了。” “好,我知道了,我来办法,到时候你们站在一旁,任何时候都不要插话,我处理就行了。”叶歆恬说着的时候,瞥了一眼春珂,她就担心春珂会冲动行事。 不知为何,春珂最近心情好像很差,遇小事也一点就炸,还是少让她掺和进来比较好。 在快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叶歆恬看到了不远处急急忙忙走过来的四人组,她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眼底的用意,明显是来看戏的,绝对不是来帮忙的。 说起来也奇怪,这王府里的女人,都把她当成毕生敌人,关键是有些人,她并没有做过过分的事,她们却还是把她当成敌人,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过优秀了,也有可能是有些人在耳边吹的风多了,自然就有了代入感,即便刚开始不是敌人,之后也会变成仇人。 “好巧啊,人真齐,大家都挺有空的呀。”既然这样,何不她大方一点,先跟这些人打招呼。 白薇薇、苏宝儿、程韵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都在想怎么找台阶下。 “我们就随便走走。”陈楚楚及时站了出来,接话。 “是随便走走呢,还是有目的而来?”叶歆恬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 “没有,没有,王妃别乱猜。”苏宝儿第二个站了出来说。 叶歆恬看到苏宝儿的时候,微微眯起眸子,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不知为何一股怒意从胸腔里爆发了出来,连说话都带着嘲讽,“是吗?不用躲在房里想用什么方法弄死我,就有好戏看,你们会错过吗?” 白薇薇攥紧拳头,索性上前,撕破脸就撕破脸,谁怕谁,她说:“跟她废什么话,我们就是来看你笑话的,请你开始你的表演!” 叶歆恬轻笑出声,点了点头说:“论有骨气,还是得你,论演技,我不及你,你太会演了,白姑娘。” 她不用细想,都知道这么大阵仗,一定是白薇薇在旁边煽风点火,都巴不得想取而代之。 就在这时,青伶小跑了过来,附在叶歆恬耳边说:“王妃,要拦不住了。” “既然四位妹妹想看,那就一起来。”叶歆恬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了些狡黠,那是因为她刚才心生一计。 白薇薇心生疑惑,眯起眸子,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既然叶歆恬都邀请了,就没有不去看的道理,这下她们是光明正大来看的,要是等下发生什么,她定会到瑾哥哥面前告状。 叶歆恬走在前面,白薇薇她们四个赶紧跟上,一副期待的样子,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成败在此一举了。 “拦不住了!”门口有侍卫大声喊,同时将王府门口围住的难民们推开铁枪,涌了进来。 叶歆恬刚迈上台阶,还没到达门口,就被一群人头吓到了,场面还真不小,这是为何而来? 白薇薇、苏宝儿、程韵、陈楚楚见状,立刻往旁边一站,与叶歆恬保持距离,生怕这些脏兮兮的难民们弄脏了她们衣裙,脸上带着嫌弃,鄙夷地看着难民们。 “王妃小心!”春珂和青伶同时挡在叶歆恬面前,伸开双手,准备靠四只手的力量,去抵挡难民们的汹涌而至。 难民们蜂拥而上,比刚开始的时候多了许多,门口侍卫一人难敌四手,就这么被冲破了,他们朝着王妃冲了上去。 因为已经无能为力,有些人甚至闭上了眼睛,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心里准备好了领罚。 就在距离叶歆恬一只手臂可及的范围,难民们突然十分整齐地双膝跪地,对她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边磕头边嘴里说着:“谢谢王妃救了我们的孩子一命,这是我们的小小心意,还请王妃收下!” 叶歆恬懵了一下,才知道他们是来报恩的,如此大的阵仗,门口侍卫以为是寻仇来的,所以拦下来了,因此双方起了点冲突,才会让外人误会了。 她也从他们的话中得知,原来昨天自己巡庄回来的路上,给了一群孩子包子,那些是他们的孩子。 难民们衣衫褴褛,露出的皮肤又黑又没有血色,可见一路上风餐露宿,脸上和手上都是脏兮兮的,但是他们手中握着的鲜花,却干净得还带露水,没有染上丝毫尘埃。 “这是我们随手路边采的不值钱的花,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还请王妃收下。”为首白发苍苍的老人,满眼感激说。 白薇薇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心口被大石压住,难受得很,气得咬牙切齿,本想看戏抓某人小辫子的,没想到看到了一幕感恩的场面,真的相当恶心。她还用帕子在身前甩了甩,好像想赶走从空气中飘来的酸臭味。 叶歆恬看着他们手中拿的鲜花,本想拒绝,可老奶奶一脸期待,她又没有嫌弃的意思,于是蹲了下来,伸出双手,握住老奶奶脏兮兮的手,说:“花我就收下了,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 难民们纷纷把手中的鲜花递过来,叶歆恬每一支都伸手接住,春珂和青伶本想帮忙,她摇摇头,无声表示,既是谢礼,应当由她亲自接下,方显诚意。 “你们去厨房,把准备好的包子拿出来,我们到外面的棚子发去。”叶歆恬说。 接着她面向难民们,扶起为首的老奶奶,然后说:“奶奶,你们别急,我能帮你们的一定帮,以后有需要可以来王府找我,今天包子准备得有点少,希望你们别介意。” “没事没事,谢谢王妃!”老奶奶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们是避难来到这里的人,有些人不欢迎他们是正常的,他们来辰都也是希望天子能帮帮他们渡过难关。 “哎,真是的,还以为能有大戏看,没想到就这。”白薇薇略显失望说,淡淡扫了眼穿着破衣服破裤子,身上散发着难闻气味的难民们,眼里带着轻视。 老奶奶活了几十年,岂会看不懂这个眼神,于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与瑾王妃保持距离。 叶歆恬冷冷勾唇,看着白薇薇转身的同时,快速伸出手,扣住了白薇薇的手臂,阻止对方离开,然后说:“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在这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月银减少三分之一,我将以瑾王府的名义,对他们进行短暂救助。” 叶歆恬知道,这次看戏的挑事人,一定是白薇薇提前知道,所以才把人叫齐到王府门口的,她何不帮白薇薇一把,让苏宝儿她们心生嫌隙,自然就不会事事听白薇薇的了。 这句话犹如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投掷出一个炸弹,激起半尺高的浪花,然后心中开始泛起阵阵怒火。 “你凭什么做决定!”白薇薇气不过,因为叶歆恬让她当了坏人,以后想拉着苏宝儿她们来看戏,顺便帮自己一把,就有难度了。 叶歆恬挑眉,得意地笑着说:“凭我是瑾王府的女主人,王爷给我的权力,我如何掌管这个家,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你可以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异议。” 她故意歪着脑袋,盯着苏宝儿、程韵、陈楚楚,就看她们有没有这个勇气敢当面顶撞她了,但是她估计她们不敢,毕竟她能爬上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不容易,想对付她们更是容易。 叶歆恬明白,她们在瑾王府当夫人,实际上并无名分,不过是朝廷中不同的势力,为了让王爷协助一把,而放在瑾王府的棋子而已,当这颗棋子被退回,后果可想而知。 “哎呀,苏姐姐,陈姐姐,我忽然有点不舒服,能不能扶我回房?”程韵装出弱不禁风的模样,身子往一旁倾斜,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眼睛都是眯起的。 苏宝儿和陈楚楚一听,立刻一人一只手臂,扶着程韵就往前走。难得有台阶下,要不下就是傻子,她们才没这么傻。 “你们,你们……”白薇薇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偏偏又挣不开叶歆恬的钳制。 叶歆恬笑眯眯地凑近白薇薇,笑着说:“既然她们都走了,那就请白姑娘帮我一把,给他们分发包子了。” 第273章 本王赞同 做完善事后,叶歆恬心情一直很愉快,不仅是做了好事,还看到白薇薇比死还难看的表情,可以说报了一直以来的仇,而且这次帮助难民们的资金增加了,也是值得庆祝的事。 借着难民这件事,她顺势解决了很多问题,因为她知道,苏宝儿她们三个是要脸的人,不会当面拒绝自己说扣月钱做善事的事,算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了。 回到后院后,叶歆恬让青伶去找来辰都的地图,包括周边的,既然答应了要帮忙,她就不仅仅是嘴上说说,是要做到的。 春珂从王府大厅匆匆跑到后院的时候,叶歆恬和青伶两人正摊开地图,指着每一处认真说着话,商量着每处的优势与劣势。 “青伶,这里呢,你觉得怎样?”叶歆恬指着某一处凹槽空旷之地说,同时仔细看地图上的标注。 古代的地图就是麻烦,她一个人有时候根本看不懂在画什么,不像现代地图,3d立体的,还有照片可供参考,方便了许多。可是没办法啊,她穿越过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回不去的前提下,只能先适应这里的一切。 青伶摇摇头,不太认同说道:“王妃,这里不是最好的选择地点,虽然有河流经过,种植庄稼不成问题,可由于地方偏远,没有城卫驻扎,附近山匪为患,他们会生活得更加困难。” 叶歆恬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继续俯下身子,认真在地图上寻找,她渐渐地看明白了怎么看地图。 青伶睨着叶歆恬的侧脸看了会,双唇微启,好几次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叹气,说不出口放弃了。 “我找到了!”叶歆恬忽然惊呼出声,指着地图上的某一处,有平地、有河流、有房屋,离辰都距离不远,购买生活物资也方便,这不是天然的理想之城吗! “哪里?”青伶看向她所指的地方,思考了下。 “这里花费少,有现成的房屋,想要落地生根应该不难。”叶歆恬指着那几个零星的房子说。 “可是,此处不是最好的选择地,因为荒废太久了,房屋能不能住人都不好说,我劝王妃不要抱有太大的想法。”青伶虽然不想泼冷水,但这是实话,她只好照说了。 “没事,这地方有主人吗?”辰都里都寸土寸金,周边地价肯定也不便宜,只是还处在没有开发的阶段,要是发展起来,一定很迅速的。 因为考虑到各种原因,以及地方融合的问题,将那些人放在辰都中的话,一来容易激发矛盾,二来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再者也没有可供大量人口居住的地方了。 “有,苏家的地方,就是苏美人她家族的。” “是吗,那就不好办了呀。”叶歆恬和苏宝儿的关系,虽说不至于太差,但也没有好到一定要帮她的意思,看来得另想办法了。 这时,春珂走了进来,对叶歆恬说:“王妃,王爷叫您一起去大厅用晚膳。” “哦?都有什么人啊?”叶歆恬拧了拧眉,随口一问。 春珂迟疑了下,然后说:“白姑娘和三位美人都在大厅了。” 叶歆恬听后,冷笑了声,淡淡开口:“看来,有人是迫不及待告状去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走,我们去会会他们!” 这个他们里,包括了易思瑾,因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同。 虽然她没有打算不让易思瑾知道,就是担心某些人添油加醋,导致局面太难看,她不好开口罢了。 来到王府大厅,正中央摆了张圆桌,上面放着珍馐百味。说来也是嘲讽,难民进城,皇室大臣不仅没有做任何事情,还依旧过得奢靡,真是一叶障目。 易思瑾坐在正中央,白薇薇粘着他并排而坐,苏宝儿、程韵、陈楚楚坐在他另一边,故意让出最侧面的位置给叶歆恬,好像她不配坐在他身边似的,小手段耍到淋漓尽致。 叶歆恬倒也不是介意自己坐在哪里,反正这一顿是鸿门宴,坐在易思瑾身边,她反而觉得不好说话。 她是个聪明人,那几个挑事的没有先开口,她定是不会说什么的,免得掉进什么坑里,自己都不知道,她索性隔了他们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抬头挺胸,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吃了起来,这些好东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期间,她低着头都能感受到来自头顶的压力,易思瑾正盯着自己看,等着她自己开口。可她才没那么傻,伸长脖子就往上送,不如先按兵不动,总有一方会比她着急的。 易思瑾看着正东西的叶歆恬,没有要打断的意思,而是饶有兴味睨着她,想看看她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如果这事都解决不了,就别谈接下来要应对的了。 白薇薇一双眼瞟了瞟易思瑾,又瞪了瞪叶歆恬,眼神都给足了,他们两个就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她只好向另外三位拼命使眼色了。 苏宝儿、程韵一个眼神就懂了,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怎么推波助澜,陈楚楚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仿佛什么事都与她无关,她们早就不指望她说什么了,最低要求,只要人到场就好。 “瑾哥哥,姐姐她好霸道,一句话就把我们的月钱都扣下了一半,还是当着下人的面宣布的,我们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一点面子都没留给我们。”白薇薇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好像叶歆恬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 白薇薇心里是有数的,因为瑾哥哥最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什么事都会顺着她。即使很多东西改变了,她坚信着有些事依旧不会变的。 苏宝儿接收到眼神,立马接话:“是啊,那点月钱我都不够用,姐姐竟然还自作主张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我心里苦啊。” “是啊,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姐姐,姐姐毕竟是当家主母,可姐姐真的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啊。”程韵无缝接话说。 三人说完话,彼此交汇了下眼神,同时无声称赞对方的厉害。 可是,易思瑾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叶歆恬也没有开口要解释的意思,反倒是吃饭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白薇薇眯起眸子,硬是挤出两滴豆大的眼泪,她相信她的瑾哥哥不会这么狠心的,毕竟他们才是站在同一边的人,他怎么能这时候倒戈呢! “瑾哥哥,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我们不是反对姐姐做善事,可也不能拖累整个王府啊。皇上都还没开口赈灾呢,瑾王府先做了这个先例,那置皇上于何地啊,这不打了皇上的脸吗?”既然软的不行,那白薇薇就来硬的。 “是呀是呀,这万一传到皇上的耳中,王爷怕是要受责罚了。”苏宝儿继续添把柴火。 程韵也不甘示弱,接着说:“这事闹得挺大的,姐姐还说明天在王府门口施粥,人尽皆知的话,就是在风口浪尖上了!” 吃饱喝足,叶歆恬也听得差不多了,便淡淡开口说:“减少月钱的事是我自作主张,但我不认为是错的,再者,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你们身在王府中,那就有难同当咯。” “还有,白姑娘你并非王府中人,也没领我发的月钱,大可不必担心会惹上麻烦。所以,省省。”她继续说道。 白薇薇狠狠瞪了叶歆恬一眼,心想你叶歆恬要死,自己可没有陪死的决心,凭什么要拉她下水! “瑾哥哥,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白薇薇抱着易思瑾的手臂,可怜兮兮问道。 易思瑾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没有要打断的意思,反倒是看戏的成分居多,也没把这件事太过放在欣赏。但既然已经被点名了,大家还很期待的眼神,他只好说两句了。 他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本王赞同王妃的做法,都到这种时候了,该站出来还是得站出来,即便父皇怪罪下来,本王也只好一力承担了。” 他的话,震得在场的五名女子呆在原地,好一会才有人说话。 “瑾哥哥,我这是担心你啊!”白薇薇没想到易思瑾竟然会赞同叶歆恬的做法,她万万没想到! 苏宝儿、程韵、陈楚楚知道,易思瑾向来说话做事说一不二,怎么说就是怎么做,她们聪明地没再开口。 “既然王爷都开金口了,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叶歆恬故意赶在白薇薇开口前开口,耗在这里的时间够多了,她不想再浪费时间。 白薇薇肯定是不想放过她的,毕竟这种机会不多,可既然易思瑾都认同她的做法了,那就没必要再跟白薇薇废话。 只是……叶歆恬怎么想也想不通,易思瑾为什么会赞同她的做法,按照她所看到的,以及白薇薇想做的,难道易思瑾不是站在她们那边的吗,怎么站到了自己这边? 而且,易思瑾这微笑怎么看起来怪渗人的,他在盘算着什么? 第274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白薇薇一双眼睛在易思瑾和叶歆恬两人之间来回转换,她很不甘心,无奈苏宝儿她们几个,能力完全不行,一点忙都帮不上不说,连说话都不会,到头来还是得靠她自己。 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拉拢她们这个做法,是对还是错,毕竟带不动啊,还反倒要她来带她们,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宝儿以为她不知道易思瑾留宿的事吗,对方这是公然在她的头顶上耀武扬威,她是很记仇的人,下次她不仅要找回面子,还要让苏宝儿受到教训,永远也不敢碰她的东西! 叶歆恬淡淡扫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一眼,虽然不至于能完全读懂人心,可必定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才会聚集在这里。不仅仅是白薇薇她们,连易思瑾也别有所图。 再继续待在这种氛围里,她会被闷死,与其这样,不如早早退场,让她们没有了可针对的对象。起死人不偿命的最高境界是,让她们有气无处撒。 但是,偏偏白薇薇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但看不懂眼色,还有意旧事重提,硬是把叶歆恬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瑾哥哥,我不是要插手王府的家务事,而是王妃姐姐如今忘本了,以为自己能在王府横着走,你真的不管管她吗?”白薇薇表面上是在说当家主母适不适合这件事,实际上是暗指叶歆恬始终是叶倾权的女儿,养不熟的,何必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叶歆恬一下子就听懂了白薇薇的意有所指,她相信易思瑾不会笨到听不出来,所以,她也好奇答案了,于是看向易思瑾,等待着他接下来的答案。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先离开。”结果,易思瑾没有正面回答白薇薇的问题,而是下逐客令。 “瑾哥哥……”白薇薇不敢置信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避开了,这很让人误会好吗? 叶歆恬感觉自己站在这里略显尴尬,她们不肯先走,那她先走?反正她吃饱了,事情等于解决了,好像再留下来就没必要了。 她看向易思瑾,说:“王爷,没事的话,我先回屋了。” 毕竟他帮自己说了好话,要是一声不吭就离开,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他还是循例说一下。 话音刚落,叶歆恬不管他答不答应,立刻起身转身就往外走,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白薇薇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叶歆恬就这么走了,她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能走呢? 她转过头来,正打算跟易思瑾说点什么,没想到他却起身,紧盯着叶歆恬离开的方向,双脚不由自主追了上去,连正眼都没给她。 直至易思瑾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她才闭了闭滚烫的双眼,咬牙切齿,把所有表露出来的情绪全部收了回去。 “白姐姐,算了,现在不是好时机,我们再另找机会。”苏宝儿走了过来,轻轻按了按白薇薇的肩膀说。 白薇薇嫌弃地避开了苏宝儿的触碰,并往旁边小移了一小步,与苏宝儿保持距离,嘲讽说道:“你不是到处说王爷心疼你吗,不是让王爷留宿了吗,为什么这时候变成缩头乌龟了?” 苏宝儿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王爷留宿这件事,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何必在这时候挑出来说?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姐姐可真是容易忘本之人!”苏宝儿冷哼出声,边说边鄙视看着白薇薇。 “苏宝儿,我让你来帮忙说话的,你瞧瞧你自己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薇薇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双手叉腰,大声说话的样子,活脱脱像泼妇骂街。 苏宝儿一愣,没想到白薇薇也有这么泼辣的一面,往日某人在其他人面前装得落落大方,十分识大体的模样,都是假的。 像白薇薇这种人,要不就顺着她,要不只能和她站在同一阵营,不然就会变成是她想对付的人。 程韵是最会看脸色的人,白薇薇和苏宝儿僵持不下,她就上前做中间人,说:“好了,别吵了,我们不是说好一致对外的吗,怎么还没对外呢,反而自己人内斗了起来。” 苏宝儿虽然不甘心,但谁叫白薇薇身后有靠山,苏家还得指望白家大人往上爬,再不甘心也得放下。 “你也别生闷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道理你是明白的。”程韵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对苏宝儿说。 “白姐姐,是我说话语气过分了,抱歉。”她苏宝儿为了家人,为了家族,能屈能伸。 白薇薇听到苏宝儿这么低声下气说话,再次明白到,身后有个当爹的大靠山就是不一样,她往后得好好利用这层关系才行。 “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白薇薇摆了摆手,边说边离开了大厅。 不过,她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易思瑾会同意叶歆恬的做法,他们不是对立的吗,不是不和吗?怎么事情的发展,她有点难以掌控了? ★★★★★ 另一边,叶歆恬头也不回走出了大厅,回去的路上,她努力思考,易思瑾为什么会站在她这边,为何会同意她的做法,她开始不懂他想做什么了。 忽然,身后脚步声传来,她停步转身,意外看到易思瑾追了上来,这举动她更加不解了。 叶歆恬索性再次转身,面向自己回去的方向走着,不一会他跟上来了,与她并肩走着,她问:“你怎么跟上来了?不用陪你家苏美人吗?” “本王想去哪里是本王的自由。”易思瑾狐疑看了她一眼说。 “你家苏美人可是第二天就到处跟人说,王爷留宿了一晚,将来必定恩宠不少呢。”叶歆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出口的话,带着酸意,一点都不像她。 “哦?怎么传的,说来听听。” “整个王府都在传,王爷对苏美人有很大的好感,对她呵护备至,第二天还派人送药,送了一大堆首饰。” “你呢?”易思瑾低笑了声问。 “我?”叶歆恬停步,疑惑挑眉望着他,说:“我当然是恭喜王爷啊,抱得美人归。” “可本王怎么闻到了一股酸味?” “哪有,王爷多想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易思瑾抿着唇,嘴角压不下去的笑容,表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叶歆恬一怔,僵在原地,张了张唇想反驳,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大脑飞速转动,想着不会不会,她怎么可能,也不可能啊! “没有,王爷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用最快反应,最快的速度回答。 易思瑾有点失望,接着说:“本王虽在苏宝儿那里留宿了一晚,可是本王睡的是躺椅,她睡自己床上,隔着一小段距离,期间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觉到天亮。” 其实,苏宝儿并非真的什么都不做,都被他巧妙化解了,最后烦得他不行,他就点了她的睡穴,两人就这么过了一晚。 王府里怎么传的,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他都很清楚,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不是解释的时候,索性就不管了。 “就这样?”叶歆恬听完后,惊讶出声,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版本,原来事实竟是如此? “是的,就是这样。”易思瑾与她四目相对,重重点了下头,强调自己并没有说假话。 叶歆恬扶额,无奈叹了口气,然后说:“苏宝儿胆子也太大了,这都敢在王府里散播谣言。” “嗯哼。”易思瑾冷哼了声,变脸比翻书还快,他说:“要不是最近有事无暇顾及,苏宝儿早就该来领罚了。” 叶歆恬原本就是无心一问,没想到问出了事实的真相,易思瑾回答得很干脆,她觉得不像是假话。 “那你跟上来做什么?”她警惕地看着他,上下打量,思考着他在使什么阴谋诡计。 易思瑾无语了,果然身边的女人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话题也转得忒快了,瞬间矛头就指向了他。 “不是你让本王跟上来,有话要说的吗?”他记得自己看出了她这么个意思。 “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解我?”叶歆恬本人都忘记了还有没有对他表现出意思,他就知道了? “不止,本王还知道你为何叫本王跟上来,是有话要说。” 叶歆恬讶异看着他,还真是让他说中了,自己有话要跟他说,刚才不是好时机,本想再找机会,他就自己来了。 “王爷能稳坐瑾王之位,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过奖过奖。” “王爷为何赞同我的做法?”既然如此,叶歆恬也不客气,直接进入主题。 “你的计划有什么不对吗?还是哪里有问题?”易思瑾反问。 叶歆恬摇摇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没有,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自己想做的事。” 易思瑾笑笑说:“那不就对了,你想做的,也正是本王想做的。” 第275章 借王爷你一用 叶歆恬停下脚步,疑惑看着他,说:“如果王爷想做,那必定做得比我好,可为什么王爷迟迟不出手?” 她与他接触了这么久,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发生这种事他必定冲在前面,事到如今却什么都没做,真的很奇怪。 “有时候你要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易思瑾觉得,有时候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又是另一回事,他也在寻求很好的解决方法,只不过是叶歆恬比他快了一步。 说起这个,他觉得叶歆恬变了,以前这种事与她无关,她也不会管,现在却比他还积极。所以,难道人真的是会变的?从前他是不是误会了她? 自从她进府之后,与进府之前完全是两个人,做事行事风格相较于之前,简直好太多了。原来,她也有这么聪明的一面,这使他对她改观了不少。 叶歆恬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她说:“既然王爷不能出面,那就由我来办事。” “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易思瑾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想办个慈善晚会。”叶歆恬没有要卖关子的意思,而是大方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原本正愁找不到好机会开口,他就自己提出来了,她不接话就是傻子。 “什么是慈善晚会?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慈善晚会这四个字勾起了易思瑾的兴趣,虽然他不懂这个名词的意思,但是听起来就挺高大上的。 叶歆恬这个小脑袋瓜子里,每天都有不同的想法。可总的来说,她想帮那些难民,想做实事,用行动去做,就已经说明,她是个善良的人啊。 是什么改变了她呢,以前她可是一个刁蛮任性,得理不饶人的女子,至少他亲眼所见是这样。 不过,以前每一次,都是他和白薇薇一起看到的,其中有多少真假的成分,如今确实值得怀疑了。 “我想邀请辰国所有的达官贵人和富商财主,前来参加慈善会,以歌舞加拍卖的形式,筹得善款,用在短期救助灾民,提供物资和住宿,待稳定之后便可。”叶歆恬下午的时候,就是在思考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和可行性,最后刚才在大厅决定了慈善晚会的形式。 “价高者得?”易思瑾问。 叶歆恬点点头,接着说:“是的,物品可以是王府出,也可以通过募捐的手段提前获得,到了拍卖环节,举牌子后价高者得,一人可以多次举牌子。” “既然决定了,那你就放手去做。”易思瑾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认真地听她把话说完,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全盘的计划执行,相较于自己,他想得过于简单了。 叶歆恬的慈善晚会要是办得很成功,不仅能帮助到难民,替朝廷解决了难民的问题,自己也会获得好名声,真可谓一举三得。 “王爷认同我的做法?”叶歆恬本以为还需要花费一点口舌,没想到他就这么简单答应了。 “是对的,本王为什么不认同?” “不会因为那个人是我?” “不会,只要你能把事情办好,本王只看结果,不针对个人。” “那要是我想提下别的要求呢?”叶歆恬当然明白什么叫打蛇随棍上,特别是他现在这么好说话,机会得把握住。 “有困难?”易思瑾直接开口问。 叶歆恬挺讶异的,还以为他会认为自己拿着鸡毛当令箭呢,没想到却是关心她是否遇到了困难。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误会了他?其实,他是个挺好的人? “就是有点小阻碍。”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慈善晚会的举办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反而是个小事情从开始就困扰着她。 “是什么,但说无妨。”易思瑾说。 叶歆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只手的食指把玩着颊边垂落的秀发,小声开口:“想借王爷你一用。” “哦?你想怎么用本王?”易思瑾边说边弯腰凑近她,与她四目相对,他听出来是别的方面,可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叶歆恬感觉到脸上发烫,这明明不是其他意思,她脸红个什么劲啊,一定是他离她太近了,眼神过于灼热。 她稳了稳心神,轻咽一口口水,,然后说:“我不是在辰国名声不太好嘛,怕到时候没人来,发请柬时能不能写王爷的名字?” 一来嘛,到时候应邀而来的人会很多,二来嘛,很多人都想攀上瑾王这根高枝,无奈没有找到机会,她这不给其他人创造机会了吗,所以还是得询问一下本人的意见。 “就这?”易思瑾板起脸,故意不悦说道。 叶歆恬一听,也觉得自己要求过分了,既想王府出面,又想要人家王爷的头衔,连忙说:“没关系的,要是王爷不愿意,我可以找其他人。” “你的第二人选是谁?”这下易思瑾是真的不太高兴了,她求人的诚意未免也太少了,三两句就打退堂鼓了? “向泽啊,我跟他关系还不错,应该可以……”叶歆恬脑海里,立刻出现了更好的人选,并且脱口而出,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打断了。 “你跟向泽很熟?”易思瑾打断她的话,问。 “还好啦,就是有点交情。” “本王不许你跟他来往过密。” “可是能怎么办呢,王爷也不答应……” “好,本王准你所提的要求。”易思瑾立即应允了下来。 可答应下来之后,他怎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再抬头看叶歆恬的时候,刚好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本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他伸出双手,把手搭在她两边肩膀上,稍稍用力握着,说:“既然答应了本王,你就好好去办,遇到困难就把本王搬出来用,本王许了。” 叶歆恬发现他还挺好说话的,只要事情有理有据,他会根据情况做出决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实际上有一颗善良的心。 “王爷请放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办到最好,不给王爷丢人,不辜负王爷对我的信任!”好话说尽也就这样了? 易思瑾感觉到,她此时此刻想蹦起来,在原地跳舞,于是他放下双手,改单手扣着她的腰,将她后背往上提,挂在自己胸膛上,得意说道:“本王都事事应允了,是不是得有点回报?” 叶歆恬双手撑着他胸膛,稍稍隔开两人的距离,温热的呼吸都落在她身上了,周围冒起了很多看不见的粉红色气泡,她能预想到他的吻落在她唇上,得趁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控制的时候,安抚好他的情绪。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像滑溜的泥鳅一样,从他胸膛往下钻,脱离了他的怀抱。 “就这?”易思瑾看了眼空荡荡的双臂,再挑眉问。 “王爷,这里不方便,我们回屋再说。”叶歆恬转身,快步走在前面,一只手顺势捂住了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 “好,这可是你说的。”易思瑾大步一迈,跟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走之时,伸手准确无误握住了她纤细的手。 两人手拉手,往后院方向走去,一路上还在交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而在莲花湖的另一边,一抹白色身影站在那里很久了,久到将易思瑾和叶歆恬的互动尽收眼底。 白薇薇气得咬牙切齿,一只手拽着一旁的树枝,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禁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把叶歆恬从易思瑾身边拽开。 为什么!她明明私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易思瑾还是会这样,他为什么看不到她的好?她才不要当妹妹,她想当他的王妃,想和他成为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可一切在叶歆恬进府之后,就改变了,变得很彻底。易思瑾眼里不再只有她,而是有很多个女人。她努力把那些人拉拢起来,成为自己手中的棋子,成为自己的人,本以为会有改变的,可易思瑾仍旧是看不到她! “主子,我们回去。”云儿看着一地的翠绿色落叶,他们人都走远了,白薇薇还没回过神来。 白薇薇没回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的心不停地抽痛着,眼睛灼热得像能拧出血,双手紧握,指甲陷入掌心,她都忽然不觉疼。 那是因为,她从未见过易思瑾这副样子,有种快要失去的感觉,偏偏她伸手却抓不住,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果然一个王府里,是不能容纳两个女人。既然叶歆恬非要把头撞过来,她定要叶歆恬撞到头破血流,受到很大的教训! “叶歆恬,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今天你在我身上划开的口子,他日我必定要你百倍千倍奉还他,我一定要做赢的那个!”白薇薇满腔怒火,耳边啪嗒一声,手臂粗的树枝应声而断,如同她的决心。 第276章 得宠的王妃 最后的结果是,易思瑾厚脸皮地留宿在后院,王妃的房间里,一直到清晨才离开,而且王爷好像很累的样子,哈欠连连地走出了房间,这足够别人浮想联翩了。 可是,易思瑾和叶歆恬实际上就待在房间里一晚,啥都没做,仅是单纯地聊天,聊的还是关于慈善晚会的各种事,给意见的给意见,谈流程的说流程。 最终,敲定了三天之后举办慈善晚会,筹备时间很短,但叶歆恬依旧想尽力做到最好,并且获得了易思瑾的大力支持。 “既然王妃这么认真想做好一件事,本王作为丈夫,没有不支持的道理,所以,本王就先表率,捐出一座贡品玉观音,独一无二的哦。”易思瑾说。 “我就先谢谢王爷了。”叶歆恬听后,双眼冒着金光,贡品耶,拍卖的话能挣很多钱,而且只此一尊,更显示了其价值,相信很多达官贵人,富商名流都想据为己有。 “时间有点赶,你有多少把握?”易思瑾不担心她能不能做好,只是担心时间仓促,她其他方面照顾不周。 “多少钱就办多大的事,绝对不勉强,争取尽善尽美。”叶歆恬说。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多铺张,或者弄得人尽皆知,她只希望拍卖的人能多出钱,多一点钱,就能多帮助一个人。 “本王相信你,你是说到做到的人。”易思瑾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相信她呢?他自己也说不清,只知道每次听她说话,总会被她眼睛里的光吸引,久而久之,他就忍不住多看几眼,多看几眼后,就会变得越了解她。 …… 翌日一早 叶歆恬刚迈出后院,路上就察觉到打扫卫生的婢女们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是因为昨天罚那两个婢女了,被传得整个王府都知道了,所以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她吗? “王妃,我们可算争了一口气了!”春珂高高兴兴小跑过来,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叶歆恬疑惑看着春珂,期待春珂接下来要说的话。 “王爷昨晚不是留宿在我们院子了吗,整个王府都知道了,都说王妃是王府最得宠的女人,以后我们横着走都没问题。”春珂解气了,一想起昨天那两个婢女说的话,她就很气,还好昨晚王妃就争气了。 叶歆恬知道这些人都误会了,包括春珂也是,可她不想多做解释,气气那位白姑娘也好。 “走,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有点多,午饭晚饭都不在王府里吃了。”叶歆恬边说边越过春珂身边,往王府外走去。 三天的时间,对她来说确实少了点,但眼下再拖下去,辰都的难民会更多,得在一发不可控制之前,做些干预。 叶歆恬刚迈出王府大门,就看到中央大街上游荡的难民比平时多了些,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不停向身边经过的人伸出脏兮兮的手,结果一分都讨不到。 “春珂,把厨房准备的包子先拿出来,我们沿途派给这些人,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晚点我们再进行施赠。”她想着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先渡过眼前的困难。 而且,她如今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因为易思瑾昨天给了她五千银票,让她不必为钱担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实在不行就用钱开道。 这钱她本来不想接的,可这是易思瑾的心意,她只好接下。再说了,她慈善晚会办得好不好,也关乎他王府的名声啊,不接白不接不是吗。 她今天出府,行程安排得满满的,毕竟要把提前一个月准备的事情,全部压缩在三天内完成,对她自己来说也是挑战。 “春珂,请柬都交给下面的人派发了吗?”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有部分送呈的人住得比较远,一来一回时间已经耗去不少。 “王妃请放心,我一早就安排人去送了。”春珂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这件事要是办好了,王妃定然在王府的地位提高,要是办不好,风向一边倒,就难以维持了。 王妃好不容易在王府算是站稳了根基,要是不管难民这件事,她地位必然会越来越高,可是她偏偏要管,管了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啊,春珂很是担心。 “但愿一切都顺利了。”叶歆恬抬头看了看天色,边回答边盘算着。 借用了瑾王的名义的慈善晚会,来的人应该很多,但是愿不愿意掏腰包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还得想个办法,让这些人把钱吐出来。这是一件很难的事,要帮早就帮了,不会等到今日,要心甘情愿,还得花点心思。 叶歆恬一路上给难民发包子,导致险些错过了约定时间,来到明月阁二楼的时候,向泽已经在等自己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耽搁了。”她气喘吁吁小跑上楼,踩点到了约定的地点。 “约人也不早点来,你还真是不怕我走。”向泽白了她一眼,没好气说。 叶歆恬笑嘻嘻地,落座在他对面,径自给自己斟茶,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说:“以你我的交情,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为人的。” “怎么,觉得我做不出来?”向泽眯起眸子说。 “不说这个了,我有事请你帮忙。”叶歆恬摆摆手,表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免得伤感情。 “什么事?”向泽无奈,请人的不给客人斟茶,还真是不把她自己当外人啊。 “帮我弄块地,三天内必须到我手上。”叶歆恬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就进入主题。 向泽听后,一口水差点没咽下去,错愕看着她,好不容易咽下去,理顺了气息之后,才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管土地啊。” “我相信你。” “不是,相信归相信,可我也没办法凭空给你弄块地啊。” “钱我先付,你帮我。”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向泽本想一口回绝,但想了又想,接着问:“你想要哪块地?” 叶歆恬立刻拿出辰都的地图,摊开在桌上,指着其中某一处圈红的地方说:“这里。” “你可真会给我惹事啊,你知道这块地是谁的吗?”向泽看完位置之后,觉得她疯了。 “我不管是谁的,我就是想要它,一定要得到。” “既然是这样,找我不如找你府上那位,更来得直接快速。” “我和她不和又不是一两天了,她不会答应的。” 向泽摇摇头,露出苦笑说:“我去说更不会答应了。”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这就是叶歆恬为什么找他的原因,因为她知道,他能办到。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那你帮我吗?”叶歆恬期待询问。 向泽叹了口气,挑眉睨着她问:“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值得吗?” “值得,所以,你要帮我,我能相信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叶歆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帮他。 向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但很清楚她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他能说什么,直接帮她就得了,她都开这个金口了,他必定帮的。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几下,然后食指敲击了三下桌面,思考了下,然后说:“这地方只有几间废弃的房子,不够的。” “没事,可以先有个落脚点,然后怎么建房子交给他们自己。”叶歆恬认为,自力更生还是帮助人的最终目的,人是有发展潜能的,给他们一个居住之地,他们能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 向泽知道,自己没办法扭转她的想法了,只好说:“好,我尽量帮你,但不能保证一定可以。” “没事,尽力就是帮我了。”叶歆恬笑笑说,单手撑着下巴,朝他抛了个自信的眼神,接着说:“而且,我相信你也想帮他们。” “别再给我戴高帽了。”向泽白了她一眼,论口才,她是一等一的好,不过他也是心甘情愿帮她的。 “好。”叶歆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他们两人是朋友,她知道他会帮忙,找他帮忙没错的。她拿出藏在袖中的红色请柬,放在他面前说:“三天后的晚上,这里会举行一个慈善晚会,很多达官贵人,富商名流都会应邀而来,你呢,帮了我的忙,负责看热闹就好,至于要不要出钱,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看来,你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好怎么做了。”向泽觉得自己真的太小人了,怎会一开始觉得她只是想帮一下忙而已呢。 “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你是知道的。” “那你想好怎么跟苏宝儿说没有?”向泽对于这点有些担忧。 叶歆恬无所谓地抬了抬手,说:“我做事,向来不跟别人交代,她呢,能自己想明白最好,要是想不明白,我也不介意王府多一个敌人。” 向泽知道说再多也没用,有些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成为了敌人。 “白大人马上回京了。”最后,他给了一个忠告。 叶歆恬一怔,往外走的脚步一顿,随后仅是扬了扬唇,淡淡应了句:“我知道了,谢谢。” 第277章 香饽饽 向泽盯着她的背影,无奈说道:“你能不能好好重视一下这件事?” “这事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吗?”叶歆恬就奇怪了,白薇薇的爹回来,关她什么事啊,向泽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再说了,她是跟白薇薇有仇,又不是跟她爹有仇,她爹不会连她一个小女子都容纳不了,还是她爹有本事把瑾王府搞得鸡飞狗跳?就算她允许,易思瑾也不会做事不管的呀。 最后,她不跟白大人接触,不就啥事都没有,紧张啥? “你是失忆了吗?”向泽不得不猜测,因为当时闹得很大的,她不至于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才是。 叶歆恬尴尬笑了笑,该怎么解释呢,按照正常来说,没有人会相信同一具身体里,已经更换了灵魂? 她只好附和点点头,然后说:“嗯,我这脑袋自从落水之后,就不太好使了,有些事情没记住。” 向泽本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起身来到她身边,说:“白大人不喜欢你,因为白薇薇喜欢瑾王,你却一直纠缠着他,可谓对你厌恶到了极点。” “我能感受出来。”白薇薇都这么讨厌她,她的家人应该也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再者,白大人是瑾王的恩师,瑾王的知识都是他教的,瑾王对白大人也很尊重,这就是为什么白大人去边界谈判的时候,将白薇薇托付给了瑾王,瑾王把她接进王府合情合理。” “辰国所有人都觉得,瑾王和白薇薇是一对金童玉女,本以为会开花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你。你用尽手段,瑾王都没有答应婚约。可是,白大人一出辰都,叶将军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求娶了一道圣旨,限瑾王在几天后迎娶你。” “婚礼当天,大家都以为白薇薇会大哭大闹,直至把这场婚礼搞砸,但是,奇怪的是白薇薇不见了,没人能找到她。可第二天,她就大摇大摆走进王府。” “白大人虽是文官的职位,但因为是随先帝征战过的,也是辰国的功臣,他为人嘛,你以后会知道的,他唯一忍受不了的是,他唯一的女儿受到伤害。所以,你很危险。” 叶歆恬边听边点头,确定自己把每一个字都消化完。总之,总结起来就是,白大人不会轻易放过她,至于用什么手段,就不得而知了,但为了白薇薇,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好,我会小心的,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向泽作为她的朋友,在这一路上给了她不少帮助,她得找个时间好好感谢感谢他。 向泽对于她这么心大的态度没啥可说的,叮嘱道:“你最好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不然很麻烦。” “好,我知道了。”叶歆恬为表示自己真的听进去了,当着他的面重重点头,但眼前她比较担心慈善晚会的事,希望白大人在她处理完这件事再回来,“改天再请你吃饭,我还有事,记得帮我搞定那块地啊,地很重要,我是相信你,也相信你的能力,才交给你去办的。”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尽全力替你去办的。” “谢谢你。”叶歆恬微笑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包厢。 向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以前觉得叶歆恬刁蛮任性,如今觉得她太过善良,是什么令她改变得这么彻底? 不过,这是好的方面,他是不介意的,就是聪明睿智,浑身发着光的叶歆恬有点令人难以抗拒。 ★★★★★ 离开明月阁之后,叶歆恬立刻赶往下个约定的地点,这次不是见一个人,而是见一群人。她得提前搞定好流程,安排排练,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和向泽见完面之后,又没了一个上午。先敲定地方是最好的,她相信向泽会尽力去搞,这里她不担心,她比较担心的是慈善晚会自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如此效果会大打折扣。 虽然看过不少电视剧的慈善晚会,可具体怎么操作她只知道部分,但应该不难。 “春珂,回去之后,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靠近后院这个仓库搬空,用来摆放提前送来拍卖的东西。”叶歆恬吩咐道。 “好的,王妃。”春珂知道此次事情很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她很认真地记下王妃交代的每一件事。 叶歆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王府守卫精密,一般人难以突破,像她师傅李鸿鹏这类的高手除外,拍卖的东西都是特别的,有些价值不菲,得妥善保存到现场拍卖。她已经在请柬上注明,可以提前送到王府这里保管。 能想到的,从大事到小事,她都想了,尽量做到最好,但愿一切都顺利。可是,还是有些人她不放心。 “还有,你跟青伶说一下,派几个聪明的人,盯着王府那几个女人,要是发现不对劲,就立刻告诉我。”叶歆恬安排完王府那几个不省心的,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 白薇薇她们几个,太能搞事了,她不得不防。苏宝儿、程韵、陈楚楚,她还算能摸得清,但白薇薇做事没有半点分寸,她倒是挺担心的。 希望慈善晚会一切顺利。 叶歆恬和春珂走在中央大街上,沿途还看了些小饰品,她打算买些来当回礼,让别人看到这东西,就想起慈善晚会,以后有这类的活动都会参加。 由于她想事情想得太过入神了,导致连身旁的人说话都没听到。 “王妃,小心!”春珂听到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了眼,双手抱着锦盒,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拿着,只能朝王妃大吼。 叶歆恬压根就没听到,手指在计算着自己买了什么东西,花费了多少钱,以便慈善晚会之后进行统计。 忽然,一阵狂风掠过,从地面升起的灰尘扬起她的裙摆,头上发饰银铃被震得丁零当啷,脚下青石板轻微抖动了几下,她感受到有东西在她身侧,很近很近的地方紧急刹停。 她蹙眉,视线往旁边倾斜,看到近在迟尺的马车,都快贴着她手臂了,要是没有停下,她这手不废也要脱臼。 她紧抿双唇,咬牙切齿,她认得这个车夫,大约也能猜到马车里的人,这时候找上她,是憋着什么坏吗,还是另有打算。 马夫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身上满是肌肉,给人一种压迫感。只见他轻松跃下马车,与叶歆恬面对面站着,然后说:“我家主子请你上马车一叙。” 叶歆恬仅是淡淡扫了马夫一眼,抬步来到马车边上,毫不客气伸手敲打车窗,并说:“太子,有什么事直接下来谈,我还有急事去办。”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马车包围,群众见叶歆恬这么不客气,就拍太子车窗,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又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王妃,这不妥,大街上谈……”马夫拧眉,认为这很不合适。 结果,叶歆恬马上就出声打断了马夫的话,“要是太子觉得不方便,不能被外人知晓,那我们改日再谈。” 说实话,她认为他们俩没啥好谈的。如果说过去的叶歆恬答应了太子什么条件,才坐上瑾王妃这个位置,那她跟她不是同一个人,没必要为此束缚。 但是,要是太子想把她当成一枚棋子,那恕她不能同意了,她没有打算给任何人算计。 “王妃,别欺人太甚!”马夫警告说道。 叶歆恬冷笑勾了勾唇,从来只有太子仗势欺人,她只是个王妃,怎敢欺人太甚啊。 “无妨。”太子易思宇在这时候说话了,言语之间似乎还夹杂着笑意,令人分辨不出喜怒。 然后,叶歆恬还没说话,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从车窗扔了出来,要不是她反应及时,这价值连城的玉佩就摔个稀碎了,太子可知这块玉佩能给难民吃上好几顿大餐? “太子这是?”她手中紧握玉佩,明摆着不想装懂。 “你收下这块玉佩,就等同于慈善晚会之上有本太子一席之地。”易思宇冷哼出声,他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来求一个位置,而叶歆恬竟然大胆到不给他发请柬! 叶歆恬轻笑出声,言辞疏远道:“太子是我的贵宾,我本想最后一天再上门拜访递请柬呢,没想到太子这么给我脸,亲自上门了。” 表面上是好话,实际上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其他意思。 叶歆恬就不懂了,之前难民进城,个个像瞎子看不见,如今她要举办慈善晚会了,就都有想法了? 怎么地,慈善晚会成香饽饽了?谁都想啃一口,图什么?下官想往上爬,有意攀上瑾王的高枝,这可以理解;可太子图什么?地位?他本就高高在上,口碑?好像不太需要这东西。 “好好保管本宫的玉佩,要是没了,你得负责。”易思宇说完,朝空中打了个响指,马车再次缓缓向前。 叶歆恬蹙眉,看了看掌心的玉佩,再瞧了瞧远去的马车,感觉这玉佩烫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无事不见人。这玉佩怕是一个陷阱啊,可又能怎样,拍卖价格高啊,先收下。 第280章 演技拙劣 吃过午饭后,叶歆恬没有多逗留,因为她接下来还要处理很多事,于是就和易思瑾分道扬镳了。 虽说他找人监视自己这个做法很不对,但毕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她心存感激,只是不赞同他的做法。 她带着春珂走出明月阁之时,陈深立刻形影不离跟上,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真是事情一大堆啊。 “王妃,您怎么了?”春珂察觉到主子似乎有点不对劲,于是出声询问。 叶歆恬下意识瞥了眼身后,然后说:“没事,赶紧走,不然今天天黑都回不去。” 她既担心叶倾城会有后手,又担心叶倾权私底下做什么手脚,还得提防王府里的那几位牛鬼蛇神,一旦她漏掉了什么,这次慈善晚会就不好办了。 她不相信叶倾城会就此收手,既然慈善晚会是个香饽饽,叶倾城就一定不会想放手。可是,叶倾城的消息也未免太快了,昨晚才决定的事,一大早就来拦她。 看来,等慈善晚会结束之后,她有必要将瑾王府再重新整顿一下,将那些可疑的人调离自己身边,最好无法探听到任何消息。养一条狗在身边,确实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在人前。 ★★★★★★ 叶歆恬第一天看了舞蹈、杂技、小曲,确定娱乐节目的安排,选曲后进行三天的紧密排练;接着她确定了慈善晚会的举办地点,一开始她想在辰都最有声望的一品居举办,可人家看不上她这个听都没听过的晚会,随便借口拒绝了。 再加上叶歆恬的名声并不好,在辰都人人都知道是什么德性,担心她只是一时兴趣而起,都不太乐意助她一臂之力。她没办法,只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地点选在了自家的明月阁。 请柬上是没有注明晚会地点的,因为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很好的地方,但是对于接待方面,她今早就派人根据画像在城门口接人了,到指定的住宿地方,然后再通知晚会举办地点。 明月阁有三层,一楼地方很大,搭建舞台不难,可是为了预防人多了,而且进行分流,她准备把二楼临时启用,二楼是环绕的一条圆形走廊,从高处往下看,刚好看到舞台的位置,能很好地看到节目表演,并且不容易被打扰。 大家不是都觉得她叶歆恬是三分钟热度吗,那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成功一次,让他们对她刮目相看,也有利于日后生意往来。这次慈善晚会,可谓是一举两得。 第二天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安排,如今时间是过一点少一点,很快就夜幕降临了,她真的从未有如此希望时间可以流动得慢一点的想法。 ‘咕咕咕……’忽然,一阵鸽子的叫声传来。 叶歆恬立刻从凳子上起身,来到窗台边上,捧起信鸽,在它脚上绑着的小竹筒里,抽出一张卷起的纸条。 “果然是这样。”她看完后,拧眉说了句。 李鸿鹏最近没跟在她身边,被她请去办事了。李鸿鹏过于显眼,有些人想做什么事都不方便,所以她让他在暗处观察,等待她的指示。 这也是为什么易思瑾担心她身边就跟着两个不会武功的婢女,硬是要给她留下陈深的原因。 不过,他从来没有问过李鸿鹏去了哪里,是相信他不会跑呢,还是相信她不会做坏事? 叶歆恬回了信,绑紧鸽子上的小竹筒,双手捧着鸽子往空中一抛,一道白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王府很大,但是一入夜,婢女们就会在隔着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挂上红灯笼,整个王府如同白昼一般,连一只蚊子在眼前飞过,都看得无比清晰。 叶歆恬一个人坐在大厅上,吃着一桌好菜,手边放着一沓回帖,边吃边翻看,心里默默统计着前来参加慈善晚会的人数。 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给面子的,看在易思瑾的面子上,都说要来。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无非是想攀上瑾王府这根高枝,为往后铺路,各取所需。 叶歆恬倒也不是介意他们目的不纯,其实越是这样,慈善拍卖会越是成功,只是这追逐名利的世界,属实让人有点不喜。 就这样,第一天快过去了,她今天忙了很多事情,但又是各种小事情,接下来又是争分夺秒的两天。 “你们说说,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怎么就跟我有关系了?你自己丢了东西,怪到我头上,合适吗?” “你俩别吵了,都吵一路了,不是没证据吗,只是一味地怀疑。” “想要证据还不简单,去某人的屋子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还想搜我房子?你用什么搜我的地方?” 叶歆恬听到吵闹声,微微拧眉,越来越大声,而且是朝着大厅来的,她不悦地放下了筷子。 她忙着慈善晚会的事都快筋疲力尽了,王府里这几个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烦死人了。 她想独善其身的,于是趁那几个人还没进来,朝春珂使了使眼色,示意两人将回帖拿回后院看。 可是,她刚想起身,某人的声音先到了。 “王妃姐姐,你来评评理!”苏宝儿一个箭步冲进大厅,先一步撑着饭桌桌沿,阻止叶歆恬离开。 叶歆恬这几天听到‘苏宝儿’这三个字,就觉得准没好事,对方可是个能惹事,能撒娇,会散播谣言的主,比起自己,对方演得更像一家之母。 “你们怎么了?”叶歆恬恨啊,恨自己不吃快点,非要撞上这几个人,一个脑袋两个大,眼下是一时半会都甩不掉了。 不过,她注意到,白薇薇这次跟在这些人的最后面,一句话都没说,平时不是白薇薇最爱打击她吗?今天这么安静,恐怕事情不好处理,她是不是先开溜比较好? 他们几个只最能搞事的主,憋着一肚子坏,她要想吃个安稳的饭,不解决眼前的争斗,恐怕是难了。 “程姐姐拿了我的东西。” “什么叫我拿了?我压根就不知道你丢了什么,你别血口喷人!” “今天我房间就你进去了,不是你是谁?” “你丢了东西就一定跟我有关系吗?说不定是你自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非要在这里贼喊捉贼!” “你说谁是贼?你自己吗?” “你什么态度,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你用什么态度对我,我就用什么态度对你咯。” “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先查清楚事情。”陈楚楚好意劝说了句,但很快又被她们的争吵淹没了。 “我劝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免得被我搜出来了,闹得很难看!” “我为什么要给你搜,你是什么身份,也想搜我的房间?” “不敢让我搜就是心虚了,大家是不是也听出了这个意思啊。” “苏宝儿!” “怎么地,程小姐有何指教!”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着,没有一刻想轻易放过对方,仿佛吵架输了,就什么都输掉了。 叶歆恬听着她们尖锐的嗓音在耳边嚷着,脑子嗡嗡作响,想吃顿饭都不容易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私下解决就好了,非要到她面前吵,图什么? 她若有所思瞥了眼站在最后面的白薇薇,要是平时,白薇薇早就跳出来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收拾残局了,今天却异常安静,不觉得很奇怪吗? 白薇薇这时,嘴角勾起一抹笑,笑容很渗人。 叶歆恬捕捉到了,但没有当场拆穿,看来白薇薇心里憋着不少坏呢,白大人又马上回来了,新仇旧恨,得尽快解决一些事了。 苏宝儿和程韵还在一旁哔哩啦半天,说了什么,叶歆恬没再听进去,可怜这两位卖力演出的女主角,被人坑了都不知道,还替人家数钱,不知道该说她们天真,还是蠢。 叶歆恬想了半天,认为温和的方法,不足以解决矛盾,于是重重用力拍了下桌子,拍完后她就后悔了。 ‘啪!’她愤怒地拍向桌子,同时瞪着对方几个人,没在怕的。 “演戏都演到我头上了,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她怒吼一声。 苏宝儿和程韵同时噤声,没再吵,只能弱小无辜,小声说:“明明我是受害者。” 叶歆恬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们演技拙劣,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根本就没什么失窃是件,你们图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没有……” “如果我是你们,被拆穿了,为了给自己留点颜面,现在就转身离开。”这是叶歆恬最后的劝告了。 要不是看在她们被人利用的份上,她是会一起骂的。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有这个闲心,就应该帮忙分忧,说不定还能得到王爷的青睐和刮目相看。 她们这个脑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每天想着整死谁,霸占谁的位置,还不如自己先强大起来,这样才有话语权。 “少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有本事明着来,我不怕你。”叶歆恬望着提前离去的三人,刻意把话说给最后一个人听。 第281章 你在看本王 白薇薇停下脚步,目送前方三人离去,待她们不见人影,她才慢悠悠转身,微微一笑,笑容冰冷且渗人。 “我倒想明着来啊,你给我机会吗?”她的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叶歆恬叹了口气,无奈摇头说:“别在这个时候添麻烦,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你应该去看看那些吃不上饭的难民,孩子们饿得皮包骨,他们有多可怜。” 白薇薇听完她的话后,大笑出声,笑得前俯后仰,好像对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好一会,白薇薇抬手拭去眼角的温热,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你是怎样的人,难道我不清楚吗?” “我们这几天能不能放下仇恨,共同完成这件事?”叶歆恬的眼皮今天跳一天,她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不好的事发生,但是先安抚内部,再去对抗外部,想法是没错的。 她希望白薇薇这几天能稍微安分一点,等慈善晚会之后,怎么斗都行,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 “怎么,不是你答应瑾哥哥的事吗?能不能做好,跟我没有关系。”白薇薇转身,双臂环胸看着她。 “你可以开出你的条件,如果我能答应就会答应你。” “你不就是仗着瑾哥哥相信你吗?既然如此,何必跟我说什么。” “我说了,我们可以合作,各取所需。”叶歆恬再次强调。 白薇薇抿唇,摇摇头说:“我不信你。”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当给过你机会了,要是之后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怪到你头上的,想做事之前想清楚再做。”叶歆恬觉得,既然大家都没话说,没有合作意愿,那就当普通谈话了。 白薇薇冷冷勾唇,转身离开了大厅,但是垂在身侧,拳头紧握的双手表明了她此时多么地不甘心。 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叶歆恬回到自己后院,很快把这件事抛诸脑后,认真准备慈善晚会的事。 ★★★★★★ 夜深了,瑾王府门口一匹骏马停下,陈深立刻迎了上去。 易思瑾跃下马背,往王府内走去。陈深跟在身边,报告了在大厅发生的事。 “知道了。”易思瑾听完后,淡淡开口说。 他挥手示意陈深离开,然后原本向着书房的双脚,转了个方向,改向后院走去。 夜风袭来,带来阵阵冷意,他走进后院,一眼就看到在院子里身影。她侧着脸趴在石桌上,安静地睡着了,月光照射在她身上,给她蒙上了一层光圈,看起来又神秘又引人前往。 他刚迈入后院拱门,春珂就注意到自己了,他立刻把食指贴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 春珂点点头,捂着嘴巴没有噤声。 易思瑾边走边解开肩上的披风,放慢脚步来到叶歆恬身边,将披风小心翼翼盖在她身上,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她。 他看到她趴着的地方有个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和标注,慈善晚会的流程具体且详细,可见她在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绝对不是嘴上说说。 原本以为按照她的性格,举办慈善晚会,根本不是真心帮助那些难民,而是想洗白自己的名声,没想到她却是很认真地在对待,所有人都在怀疑她,只有她在坚持自己觉得是对的事。 说实话,他越来越对她刮目相看了,她总能给他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正如他没想过,她在对待难民这件事上,如此地上心。 原本,他还怀疑她的私心,可如今看来,非但没有私心,而是想帮助难民。是他小人之心了。 易思瑾凝望着她熟睡的侧脸,瓜子小脸,如弯弯月亮的眉毛,睁开眼睛时闪闪发亮的瞳孔,高挺的鼻子,水润的双唇,五官在她脸上仿佛刻意雕琢过。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好看,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之前听到叶歆恬这个名字,他多数是从白薇薇口中听到,她处事如何过分,刁蛮任性,他都是从薇薇口中听到的,并且他也看到了。 圣旨下来,要他娶叶歆恬,他是十万个不愿意的,特别是在叶倾权和她的耍心机下,他被迫就范,内心抗拒到极点。 既然不能违抗圣旨,他只好打算将她娶进门,然后丢在一旁不管不顾,可是偏偏她不哭也不闹,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后他还故意答应朝中几位大臣,把他们的女儿搞进王府后院,本以为叶歆恬会立刻跟叶倾权说,闹得王府鸡犬不宁,他顺势找个理由休弃她。 但是,她既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来找他争论,仿佛这件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他就觉得很奇怪,对她的关注就越来越多了。 到后来的主母测试,再到她处事的方式,他看到了聪明的她。说起来之前对她的印象,逐渐被现在的她所代替。 而这次难民事件,他更是看到了聪明的她,以及认真做好这件事的她,所以他才会支持她,他也想看看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夜风袭来,带来阵阵冷意,他弯腰抱起叶歆恬,往房间走去。这么大的动作,竟然没惊醒她,可见她睡得多沉。 她犹如一只小猫,下意识贴近他的胸膛,往温暖的怀中蹭去,睡梦中的她感到很安心。 易思瑾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弯腰拉上被子给她盖住,看到她脸上挂着些许发丝,他动作温柔地轻轻替她拂到一边。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若有所思,一会之后直起身子,放轻脚步朝房门口走去,经过桌子的时候,看到香炉燃起阵阵白烟,他从另一只袖中拿出一包白色粉末,掺和进香料里。 确定她沉睡之后,他才安心地走出了房间。 “春珂,你也去睡。”他阖上房门,对一旁的春珂说。 春珂福了福身,回答:“好的,王爷。” 春珂离开之后,青伶从院子外走了进来,来到易思瑾面前,恭敬行礼。 “王爷,您找奴婢有事?”青伶低着头,盯着地面,不安问。 易思瑾挑眉,眼神落在院中央的石桌上,说:“我们到那边谈,别吵到她睡觉了。” 青伶双手放在前面,不安地扭动着,他们从未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谈过话,她的身份一直都是隐秘的。 “你最近好像变了,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易思瑾冷着脸问,与刚才看叶歆恬的温柔是另一具面孔。 “奴婢不敢忘记。”青伶心里一直明白,没有忘记过。 “是吗?”易思瑾居高临下睨着她,给她强迫感。 青伶不敢抬头,但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她烧得什么都不剩,她不敢有隐瞒,说:“奴婢记得自己是何人所救,该向何人报恩。” “你最好是这样,别耍什么心机,不然你从哪里来,本王就把你弄回什么地方,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你比本王清楚。”易思瑾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戳人心的话,字字诛心。 青伶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恐怖的画面,以及无助的自己,叫天天不闻,叫地地不应的困境,她此生都不想再经历了。 “奴婢明白,奴婢不会忘记王爷的救命之恩!”青伶噗通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然后说。 “还有,记得自己站在谁的那边,谁是你的主子,要是别人给一点甜头,你就忘本的话,本王是不需要这么不忠心的人的。” “奴婢知道了。” “认清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无谓的事就别做,更别妄想了。” “奴婢懂了。” “假象始终是假象,别被假象迷昏了眼,没用的人就是一枚弃子,没有利用价值。”易思瑾沉声说道。 青伶不敢再多说一句,几句话就明白自己该效忠谁,没有瑾王不知道的事,她那点小心思,恐怕早就暴露了,以后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翌日清晨 叶歆恬从睡梦中醒来,一觉睡到天亮,精神状态饱满的感觉真好。 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东西压着,被窝里暖暖的,她抬头才发现自己在易思瑾的怀里,她也双手抱着他的腰。 ‘她就这么睡了一晚?’ ‘这种互相拥抱的睡眠方式?’ 她一夜无梦,睡得很安心,这是他给了她浓浓的安全感,而且她还回抱他了,还是以这种绝对信任的姿势。 她在做什么啊?她一只手扶着额头,脸渐渐升温,很快满脸通红,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这会还没理清思绪,另一边易思瑾睫毛颤动了下,似乎有醒来的迹象,她吓得立刻闭上眼睛,不敢乱动,抱着他腰的手臂僵硬了起来,但没有拿开。 ‘不是,她干嘛要装睡啊?心虚啥啊,难道不是他该不好意思吗?’叶歆恬满脑子浆糊,理不清一个重点问题。 她用力闭着眼,努力装睡,希望他识相先走。都什么时辰了,他不用早朝吗,为什么还不走? “你在看本王?”忽然,耳边响起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 叶歆恬的脸,瞬间又爆红了。 第282章 传说中的令牌 叶歆恬没有睁开眼,索性继续装睡,她就是还没醒。虽说这里是她的房间,被他发现自己偷看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还别说,他睡着的时候挺好看的,没了双眼的戾气,也少了脸上的严肃,高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多了温柔与深情。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像白薇薇那样的肯定不行,与他不般配。而且经过她这阵子的观察,易思瑾不像是喜欢白薇薇,更多的是如待妹妹一样,没忘记恩师的嘱托。 而白薇薇却自以为易思瑾是喜欢她的,所以总在他面前晃,寻求独特性,可终究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了。 叶歆恬越想越多,越想心里就越发不舒服,至于什么原因,她不想去深究,只能归咎于这具身体里的主人,仍旧带着感情,影响着现在的她。 易思瑾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看,嘴角微微勾起,他倒想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明明脸上都浮现思绪万千了,还能继续装睡么? 她是怕醒来面对他,还是面对他的问题?无论哪一个,都必须要有答案,只不过是迟了一晚得知而已。 “你再不醒来,本王就要动手了哦。”他露出坏坏的笑容,伸手欲朝她胳肢窝而去。 叶歆恬被他这么盯着,哪里能安稳地装睡啊,她时不时眼睛眯出一点点光,偷看他在干什么,眼瞧他真的往她的胳肢窝而来,她就立刻睁开眼了。 “我醒了!”她几乎是立刻马上跟着说。 真是的,明知道她最怕痒了,还拿这种事来吓唬她。不过,算他有本事,把她弄醒了。 易思瑾噗嗤笑了声,用手指戳了下她额头,说:“口是心非的女人。” 叶歆恬拿开他的手,捂着自己额头,虽然没疼,但是她被戳了,心里不爽,故意拿眼瞪他,不耐烦说:“怎么,王爷今天很闲是不是,不用去上早朝?” “嗯,今天可以晚一点去。” “干嘛?有事问我?”叶歆恬明白,与其被他哄着说出来,不如自己就专挑这个话题讲。 昨晚那件事,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而且她没大吵大闹,已经很给王爷面子了,要不是看在慈善晚会的份上。 “脾气真大,本王都还没开始问呢。”易思瑾淡淡开口,他也没想过要责罚谁,只是有时候事情可以不用这样解决,换种方式也行。 叶歆恬睁大眸子,感觉大好的早晨,被某些话破坏了,心里很不爽,她边起身边说:“王爷有话就直接点,我不喜欢猜来猜去地说话!” 易思瑾按住她的腰,将她拉回床上躺着,并且拥到自己怀里,禁锢住她不停扭动的身子,下巴枕在她头顶说:“你就不能让着薇薇一点吗?” “行啊,王爷你去叫她少找我麻烦!”叶歆恬挣扎了半天,都没能从他怀里挣脱,反倒令自己全身冒出了汗,最后索性放弃了,气鼓鼓地窝在他怀里。 “本王知道,薇薇只是……”易思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不触及她的逆鳞。 她嫁入王府之后是变了很多,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方面,他有时候都会不禁为她鼓掌,但是,脾气这方面还是一点就炸,不留半点情面。 “如果王爷想还人情,大可自己去还,我并不欠白薇薇什么!”薇薇薇薇地叫个不停,左一句右一句,听得叶歆恬很不耐烦。 就算她以前真的欠过白薇薇什么,如今白薇薇处处找茬,她也忍受够了,大不了被骂小人,她不在乎。 “你就不能像本王一样,把她当成妹妹吗?”易思瑾叹了口气说。 “那是王爷你的妹妹,可不是我的妹妹,我只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大的相处程度只能是这样了。”叶歆恬知道他夹在中间也难做人,这也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好。”易思瑾不是个不懂进退的人,她既然肯先让一步了,那他没有不让的道理。 他也明白,叶歆恬很想做好慈善晚会,去帮助那些难民,偏偏白薇薇在这时候惹事,不能忍是正常的。 他心里想着想着,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早已站在叶歆恬这边了,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义无反顾站在她这版。 他看了眼窗外,放开她起身下床,并说:“这件事就当过去了,不要再提,你现在起床帮本王更衣,本王得进宫面圣了。” “你没手吗,自己穿去。”叶歆恬还一肚子气呢,才没那么快消,他想得倒挺美。 易思瑾轻笑了声,看着故意背过身去,不愿再看他一眼的她,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她是第一个。 “你是不是也该起来了,今天不是还得去操办很多事吗?”他伸出双手,边说边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叶歆恬被腾空抱起,手臂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紧紧贴着他胸膛,她微微喘着气,脸红着问:“你偷看我的小册子了?” “什么叫偷看?本王是光明正大地看。”易思瑾抱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将她放在凳子上,拿过搭在屏风上的衣衫,一件一件替她穿上。 “嘁……”叶歆恬明显不信,两只脚在半空中欢快地踢着,心里想哼歌的。 经常被别人伺候的王爷,今天竟然心甘情愿地伺候她穿衣,说出去都没人信,她很享受现在这一刻。这才是真正的夫妻生活啊,互相帮助,互相信任,而不是只有一方要无条件顺从另一方。 易思瑾是第一次伺候别人,之前都是别人恨不得伺候他,可谁叫他不忍心呢,怕地上凉,没穿鞋子的她站在上面冷着,衣衫单薄刚从被窝里出来,怕她受风寒。 于是,他就有了生平第一次给女人穿衣的经验,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了很多件,就是这盘扣有点难扣。 “我来。”叶歆恬拉开他的手,自己接手扣盘扣。刚开始来到这里,她也是搞不懂这古人的衣服,怎么那么麻烦,不像现代,直接往下一套就成了。 她自己穿好之后,就马上穿好鞋子,来到易思瑾面前,替他整理衣服,系上披风的带子。 多么温馨的一幕啊,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了两颗冰冷的心,化开了一直以来的心结,看到了彼此最真实的自己。 “我就不送王爷到门口了,还要忙其他事呢。”叶歆恬边说边转身,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手腕。 她停下脚步,疑惑回头,感觉到掌心有块冰冷,将他们两只温暖的手隔开,她不解盯着两人的手。 “这是本王的贴身令牌,你好好收着。”易思瑾解释道。 哦?叶歆恬好奇地把令牌拿在手上查看,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独一无二,见令牌如见瑾王的令牌?” 令牌做工精细,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整块令牌纯金打造,拿在手上分量十足,做工精细,并且全辰国只有一块,在瑾王手上,是先帝御赐的,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当免死金牌用。 她本来不知道,是春珂告诉自己的,没想到只活在众人幻想里的金牌,有一天到了她手上。 “没有说的那么玄幻,少听那些坊间传闻。”易思瑾看到她双眼发光,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令牌,还是觊觎上这块金子了。 “王爷给我这个做什么?”叶歆恬不解问,总不能是忽然想起,拿出来亮给她看的? “本王知道,举办慈善晚会不容易,令牌你拿去用,他们看到就会听你的,无论你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这么重要的令牌,你就这么给我了?” “嗯,本王没什么用,你先拿去用。” “王爷不怕我弄丢了?” “不怕。” “不怕我拿着鸡毛当令箭?” “本王相信,你是知轻重的人,该怎么用,什么时候用,你自己有分寸。” 叶歆恬抚摸着令牌上犹如在舞动的飞龙,这是多大的信任,他才会把如此贵重的东西交给她啊,她忽然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 这次慈善晚会,她不能辜负难民们,更不能辜负易思瑾对她的信任,毕竟他这么全心全意地帮她。 “叶歆恬,做你自己想做的,本王给你权力,也给你支持。”易思瑾郑重说道。 “这是多少人想要的啊,你就不怕……”突然被他寄予厚望,叶歆恬变得犹豫了,她怕事情搞砸了,会连累到他。 一开始,她以为他同意借用自己王爷的名义,是表面在支持她,直到他很关心慈善晚会的事,她才知道他也想帮忙,最后他竟然无条件拿出这块令牌,给她全方位的支持,说不感动是假的。 易思瑾双手紧紧握住她微颤的手,将自身的暖意源源不断输送给她,他说:“本王相信你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我……” “本王同时也把命交到你手上了。” 叶歆恬抿着唇,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这样的信任,还是试探吗?她已经分不清了,要不,试着相信他? 也许,这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第283章 你要的地契 叶歆恬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前几天下的雪都融化了,好的天气开启一天的好心情。 虽然她今天是满满的行程,但是能帮助到人,心情就会异常不一样,她还是跟昨天想法一样,希望一切顺利。 她最后帮易思瑾整理了下衣服,说:“王爷早去早回。” 易思瑾低笑了声,提步越过她身边,正想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他说:“太子那边,本王替你盯着,但是叶家那边,就得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叶歆恬点点头,想起昨天早上,太子刚走,叶家父女就来了,而且还觊觎着慈善晚会这件事,她不得不防。 “要是处理不了,就亮出本王给你的令牌,他们不敢造次。”易思瑾想了想说。 叶歆恬微微一笑,点点头说:“好的,王爷。” 其实,她并没有打算用令牌,能用嘴谈好的事,她不希望动用到权力或者胁迫,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表里不一也是她讨厌的。 但是,她之所以收下令牌,是因为不想拒绝他的好意,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她不想破坏。而且,为了往后在王府能安稳住下去,少抗拒,多一点认同,也并非坏事。 易思瑾难得看到她这么顺从的样子,于是抬起手,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微微皱眉,然后说:“晚上不用等本王吃完饭,你多穿件衣服再出门。” “嗯。”叶歆恬点点头回应道,被关心着的感觉真好,心里暖暖的。 她目送易思瑾离开后,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开始今天要办的事情,睡了一觉,时间过去了挺久的,她得把时间追回来! 另一边,春珂双手捧着一个大锦盒,从王府门口一路小心翼翼走回后院,刚迈进去就看到房门打开了。 叶歆恬走了过来,看着锦盒问春珂,“这是什么?” “南方一位首富派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说是赠给慈善晚会用的。”春珂没打开看是什么东西,就立刻捧过来后院了。 叶歆恬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带着春珂来到不远处的仓库,仓库早已被清空出来,正敞开着门,她接过锦盒走了进去,把东西放好后,出来拉上两扇厚重的木门,用一把长锁锁住。 “春珂,找几个武功比较好的人,日夜轮换盯着这个仓库,除了我,不要让任何人进入。”接下来送来王府的贵重拍卖品会越来越多,必须小心看管,不然就辜负了这些好人的心意。 “我知道了。”春珂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去办。 叶歆恬攥紧手中的钥匙,钥匙只有一把,只有她能开仓库的门,这样应该安全了。 她一直站在仓库门口,等到春珂带着人回来,她才出门办事。 只是,在一处角落里,白薇薇将仓库门口发生的一幕全部看在眼里,看到叶歆恬这么谨慎的样子,她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白薇薇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她嘴角勾起冷笑说:“叶歆恬,别太得意,你的末日马上到了。” ★★★★★★ 一天很快过去了,夜幕降临之时,叶歆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瑾王府,忙得一天没吃东西的她,回来就吃了三大碗饭。 叶歆恬喝了口水,顺了下气,紧接着问:“今天王府这几位没闹事?” 春珂摇摇头,回答:“没有,白姑娘和三位夫人都待在房间一整天,几乎没出来过。” 叶歆恬蹙眉,心想这么安静?难道白薇薇已经放弃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但是,她跟白薇薇斗了这么久,深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怎会这么轻易放弃?别是憋着什么坏啊。 “继续派人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来报告给我。”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再次叮嘱。 春珂点头,说:“明白。” 叶歆恬看了眼窗外的明月,暗自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认为差不多了,对春珂说:“你和青伶今晚早点休息。” 春珂收拾碗筷后,就退出了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后,没再出来。 夜深了,易思瑾还没回来,托陈深捎了话让她别等了。 其实,她不是在等易思瑾,而是在等另外一个人。要不是等他,自己早睡了。 她在心里算了下时间,想着人差不多要来了。 不一会,房顶上果然有动静了,那人脚步很轻,踩着瓦片行走,要不是细心听,就会被冬夜里的虫鸣声掩盖住。 “我发现你最近挺爱当梁上君子的。”叶歆恬对着空气说了句。 一道黑色身影从顶上缓缓落下,从窗外跃进屋内,来到叶歆恬面前,没好气回了句:“梁上君子也是君子。” “你有理。” “这不是托了某人的福,给我来了个超高难度的任务。” 叶歆恬掩嘴偷笑,赶紧给桌子对面的人,斟上一杯八分满的热茶,并端起自己那杯,置于脸前,说:“感谢。” “谢什么,也许事情没办成呢。”向泽在她对面的凳子坐下,喝了口热茶,身子马上暖和了起来,果然冬天的梁上君子是不好当的。 叶歆恬微微一笑,显然不相信他说的,她说:“我相信你能办成,不然我就不会找你了。” “你都不知道,苏家人有多难缠,从我这要了多少东西,为了这份地契,我是真的亏!”向泽啐了声,满怀怨气。 “我也知道你辛苦了,所以我很感谢你。” “别说那些没用的,为了这些人真值得这样吗?” 叶歆恬脸上没了笑意,她语气认真说:“值得。” 这是她第二次回答他这个问题,她答案仍旧是一样的,没有多一字也没有少一字。 向泽知道,自己再试探下去,就太小人了。所以,他从怀中拿出那份被他珍贵藏在怀中,还留着余温的地契。 “这是你要的东西。” 叶歆恬万分欣喜,拿起地契,放在烛火上,仔细查看,并说:“我就知道,你办事向来有交代!” “就几间破房子,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思?” “这是他们以后的家。”叶歆恬看着地契,像看到了希望,她接着说:“房子只需修缮就能住人,一条河流贯穿,周围有未开垦的土地,他们能自力更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帮助别人的最终目的,是让这些人互相帮助。” 向泽目不转睛睨着她,看到了她眼中的光,不禁跟她一起联想难民们以后安居乐业的情景。她真的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能说服他。 叶歆恬要的不单单是一纸地契,还希望向泽的帮助,她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说:“钱我先垫着,明天一早你雇一批人,越多越好,把房子尽快修缮一下,慈善晚会过后,他们就能顺利入住。” “行,我就好人做到底。”向泽这下是相信了,她口中的帮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详细计划的。 叶歆恬想起另外一件事,赶紧起身去梳妆台前拿起一张请柬,来到向泽面前,双手递给他,说:“慈善晚会的请柬,你到时候一定要来。” “来,我肯定来。我出力了,看看你做得怎样。”向泽接过请柬说,其实内心是欢喜的。 ★★★★★★ 第三天早晨,是慈善晚会的最后一天准备时间,晚上入夜准时开办,叶歆恬一睁开眼,就开始各种安排。 叶歆恬这边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一分钟当五分钟用,春珂和青伶也听着命令忙进忙出的。 相较于这边的忙忙忙,王府的另一边就显得异常安静,白薇薇和三位美人今天依旧没有踏出房门,听婢女相传是在房间里绣花,这不马上太后寿宴了吗,都想凭着绣艺在寿宴上获得赞扬。 叶歆恬听到后,什么也没说,想着她们不来捣乱更好,她已经忙得没心思管别的事情了。前两天安排的事都一切顺利,她希望今天也一样,并且希望能一直持续到慈善晚会结束。 以瑾王的名义邀请的各路商贾名流,还有达官贵人,都应邀前来参加,并且有很多捐赠的拍卖品都已经收入王府,一切就绪,等待晚会的正式开始。 “王妃,怎么了,不舒服?”春珂抬头,看到叶歆恬在揉眉心,于是关心询问。 叶歆恬也不知道怎么了,右眼皮突然猛跳了起来,左跳财右跳灾,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想的预感。 她抓着春珂的手,紧张问:“明月阁那边准备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 “厨房呢?” “所有菜品上之前都会用银针验毒。” “仓库那边呢?” “王妃请放心,那几个人都是高手,并且是自己人,没事的。”春珂安抚道。 叶歆恬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不能乱,她一乱整个慈善晚会就凉了,她得保持好心态,晚上还得她来主持呢。 “不好了不好了,仓库着火了!”突然,铜锣声敲响,很近很近的距离,浓烟味也随之而来。 叶歆恬立刻冲出后院,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摆放拍卖物品的仓库前,此时已经浓烟滚滚,黑色浓烟窜出仓库屋顶,有冲向天空之势,火势又猛又大。 第284章 太子妃的请求 叶歆恬看到这情况,脚步有些虚浮,险些站不稳,还好一旁的春珂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然她就摔在地上,难看死了。 “救火,救火!”她难受地闭着眼,抬手指挥那些提着水的人。 所有的心血付之一炬是什么感觉?大约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她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一桶又一桶的水,不间断地往着火的仓库里泼,由于火势很大,浇进去的水如同石沉大海,很快又被火势吞噬。直冲天际的火,好像一个巨兽,在仓库的土地上,跳跃着,张牙舞爪的,但是人却没有办法。 叶歆恬往前走了一步,想冲进仓库里抢救还能抢救的东西,满脑子是怎么办才好,今晚就是慈善晚会了,拍卖品全部被烧! “王妃,别去!”幸亏春珂眼尖,眼疾手快抱住了想走进火海的叶歆恬,怒吼一声,企图唤回思绪。 “不行的……”叶歆恬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她所有的事都尽量做到最好,无奈所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出错,唯独是拍卖品发生了意外。 她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仓库她选了个最靠近后院的,本着能就近经常查看的原则,看守的人都是自己人,并且二十四小时轮流看管,没有任何其他人进出的报告。 她还为了避嫌,故意把王府的每个仓库都清出来,派了人看守,哪怕是个空仓库,为了混淆视听,她做出了努力,可为什么偏偏只有这个真的仓库着火了? 她心里忽然有个很不好的预感,眼下怎么做都成了问题,正是用人之际,一切都得等到慈善晚会结束之后,才能行动了。 大火用了一个早上才完全扑灭,仓库已经烧得渣都不剩,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脚踩进去,大腿粗的烧焦横梁,瞬间稀碎,里面别说拍卖品了,连锦盒都烧成了灰。 “王妃,我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春珂叹了口气,如实告知,其实,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根本连检查都不用。 叶歆恬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也迟迟没有说出一句话,转身正想离开的时候,瞥见青伶急匆匆跑了过来。 “王妃,太子妃来了。”青伶知道叶歆恬不想见客,可太子妃是什么人,能随便不见的吗,这么重要的时刻,王妃不能让人抓了把柄才是。 叶歆恬勾唇,冷冷哼了声,说:“来得真是时候。”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火刚灭,有人就迫不及待登门造访了,到底是消息灵通,还是有人伺机通风报信。 “见吗?”青伶见叶歆恬气色不太好的样子,小声询问。 叶歆恬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说:“见,怎么不见,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见人。” 她带着春珂和青伶,来到王府大厅,叶倾城已经十分不客气地坐在高座之上,捧着热茶淡定喝着,大厅里放着几个大木箱。 “王妃,来者不善啊。”春珂压低声音,在进大厅前,对叶歆恬说。 叶歆恬挑眉,看着挺像来幸灾乐祸的,只是不知道这次叶倾城打什么主意,无论哪一个,都准没好事。 “哟,太子妃今天怎么有空到瑾王府来坐坐啊?”叶歆恬不打算先开启话题,大步走到另一边高座的位置,两人平起平坐,同样的位置,没有身份谁高谁低。 叶倾城抿了口茶,直奔主题说:“听说姐姐存放拍卖品的仓库走水了,本宫就立马拿了东西过来,让姐姐看着用。” 叶倾城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站在大木箱旁边的婢女把箱子打开,一打开都是贵重的物品,她甚是满意。 “难得妹妹这么有心,姐姐就谢过了,东西我就不收了,妹妹的心意我收下。”叶歆恬大手一挥,春珂和青伶立刻上前,把大箱子阖上,一点都没被因为箱子里的东西引诱到。 叶倾城不怒反笑,放下茶杯,走到大箱子旁边,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尊玉观音,得意开口:“这尊玉观音是某年进贡的贡品,独一无二的,姐姐看看这成色,还有这制造工艺,放在几年后的今天,也是精致得令人一件难忘,比你锁在仓库里,那些没有名气的拍卖品,不知道名贵多少倍。” 叶歆恬淡淡瞥了眼,确实是难得的珍品,只是放在她的慈善晚会上不合适。她不是拿这些东西来比独特的,而是心意。况且,就算她到时候把价格出得很低,拍的人会为了出名,故意把价格争相抬高。 虽然,价格高了是件好事,但是却违背了她举办慈善晚会的初衷。她希望的是行善这事让更多人看见,而不是为了叫有钱人互相攀比的。 叶歆恬全程看着叶倾城把玉观音拿起,欣赏看了几眼,但并未说任何附议的话,仅是笑笑当做听到了。 叶倾城见叶歆恬没有接话,于是再说:“这只玉貔貅,雕刻手法一流,神态栩栩如生,听说出自名师之手,是世上难得的珍品。” 叶倾城又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叶歆恬只觉得烦,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处理仓库后续的事更好。 “太子妃,不如直接点?”叶歆恬边揉眉心边说,有点心力交瘁。 “贡品本宫可以出,但是慈善晚会的主办方得加上本宫的名字!”叶倾城也不跟她客气,张口就来。 “不可能。”叶歆恬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她就知道叶倾城出现在这里,准没好事,这不在这等她呢。 叶倾城如泄气的皮球,颓坐在椅子上,拧眉不满问:“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本宫掺一脚?” 叶倾城自认为,自己的加入,对叶歆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她都这么有诚意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你呢,”叶歆恬挑眉,接着说:“你又是为什么,一定要伸这一脚?” “我……”叶倾城迟疑着,看了看叶歆恬,又看了看自己双手,似乎在衡量是否可以说真话。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就这样,我就不送了,你叫人把东西搬走。”叶歆恬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对方不想说,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叶倾城见她起身,整个人都慌了,用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伸手将叶歆恬拉住,抬头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并说:“别走……” 叶歆恬不耐烦回头,却在看到这眼神后,没有再往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出现在叶倾城身上,无助且绝望。 “我找不到可以求的人,所以我来求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叶倾城说了一大堆。 叶歆恬听后,觉得头大,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说重点。” 叶倾城没有立刻接话,仿佛接下来的话是她很难启齿的,她一方面担心叶歆恬会耻笑自己,也担心叶歆恬会走,于是说:“你能帮帮我吗?” “你要我帮你什么?”叶歆恬不解,叶倾城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按照君臣辈分,她还得给下跪呢。 叶倾城深呼吸之后,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我看得出来,太子很欣赏你,私底下也找过你,但我不是嫉妒,而是我想缓和和太子的关系,想通过你。” 叶倾城不知道叶歆恬会不会答应,但是自己该说的都说了,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自己和叶歆恬有过节,帮不帮也不是她能猜到的。 但是,无论叶歆恬说什么话,叶倾城都决定好好受着,毕竟自己也欠人家的。 “在我回答要不要帮你之前,你能告诉我,是谁通知你仓库着火,让你带着这些东西过来吗?”叶歆恬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叶倾城都肯低头了,她就看看要怎么做。 “……”叶倾城没有说话,低下了头。 叶歆恬见她这样,没有逼问的意思,说:“我大概明白了,我可以帮你和太子处好关系,但是我不会要箱子里的东西,更不会在慈善晚会上加上你的名字。” “那你想要什么?”叶倾城睁大眼睛问,这是她认为最贵重的东西了,也能帮叶歆恬度过难关,为什么不要? 叶歆恬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叶倾城蹙眉,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既不用杀人,也不用放火,只需要动口的好事,换我我也答应。”叶歆恬继续添点柴火,相信很快能成事。 “可是……” 叶歆恬拉住叶倾城的手,语重心长说道:“我们俩是亲姐妹,比起那些外人要亲上许多,为什么你要相信别人,不相信姐姐能帮你呢?” “再说了,在你设计我之后,我都尝试过放下恨意,派人给你送过烫伤的药,我们就不能一人让一步吗?” 叶倾城一怔,说:“你给的烫伤药?我没收到过啊,什么时候的事?” “发生那件事之后的第二天。” 叶倾城一脸懵逼,叶歆恬就猜到她没收到了,看来她们两个误会有点多,还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如果你用了我给你的烫伤药,不至于脸会变成这样。虽然药膏不能保证不留疤痕,但绝对不是现在不能见人的模样。”叶歆恬叹了口气,接着说。 叶倾城整个人呆住了,她好像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很快不见了,反而对某人的疑虑加深了。 第285章 养虎为患 仓库的余烟还在往天空上冒,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水,一脚踩上去水花溅起,都是热的。 残垣断瓦的情形,到处都是焦黑,口腔鼻子浓烟过后,难以呼吸,四周空气污浊,被烧得不见任何能看的东西,都融化在火势里。 救火的人不停地叹气,后悔没有抢救过来,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起火的,起火原因是什么,为什么起火点一定扑灭的迹象都没有,火势反而蔓延得更快更大。 大伙心中虽有疑问,但是不敢妄下判断,毕竟他们只是下人,负责救火而已,其他的事都与他们无关。 但是,瑾王妃也参与了救火,好像很紧张仓库里的东西。可惜就一把火的事,什么都烧没了,就像没有留下半点希望,带来的都是绝望。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站在三道纤细的身影,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但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注视着被烧毁的仓库。 白薇薇嘴角勾起,半天没有放下来,心情是愉悦的,眼前发生的能让她开心好几天,胃口也会变好。 苏宝儿和程韵的表情就不同了,苏宝儿有些担忧,程韵则如同报仇了一样,大快人心。 “白姐姐,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苏宝儿思考再三,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如同郁在心中的浊气吐了出来。 白薇薇瞪了苏宝儿一眼,讽刺道:“你懂什么,之前说做的时候,你可没说反对,别在这时候给我掉链子!” “是呀是呀,宝儿你就别多说了,瞧瞧那个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是不是忘记她平时怎么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了?这点教训算便宜她了!”程韵大声说。 “可是……不好,要是王爷怪罪下来……”苏宝儿有她的担心,也有点后悔同意了。 “都这时候了,你跟我讨论过不过分的问题?”白薇薇脸色变得难看,冷声质问苏宝儿。 “我……”苏宝儿紧张地扭着手绢。 “你别忘记,她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不忍心,她可狠心了!” “……”苏宝儿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白薇薇狠狠瞪了苏宝儿一眼,怕她一心虚什么都说了,于是给她下了贴猛药,说:“是叶歆恬自作自受,你少装好人了。” “白姐姐,她懂的,你别生气。”程韵拉住张了张唇想说话的苏宝儿,赶在她面前说话:“我们热闹也看完了,赶紧回去各自的房间,免得被看出端倪。” 白薇薇这才收回对苏宝儿不友善的目光,真是船头怕贼船尾怕人,她怎么就带不动这几个没脑子的呢!要不是她需要帮手,没有更好的人选,她才不会找她们合作,每次都坏事! 另一边,叶歆恬再次来到仓库这边,想检查一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一抬头就看到某处角落一抹白色裙摆一闪而过,这不是那谁的裙子吗? 她缓缓站了起来,紧盯着那一处,眯起眸子,想上前去问个清楚。 “王妃,怎么了?”春珂拉着叶歆恬的手,担忧地询问。 叶歆恬张了张口,本想说点什么,但没说出来,只是摇摇头,改口说:“没什么。” 叶歆恬和春珂,再次看着满眼的黑色,无从下手。 “王妃,我们要找什么?” “找……”叶歆恬顿了顿,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 她没再说这件事,而是对春珂说:“看守的那几个人呢,把他们聚集起来,我有话要问。” “王妃是怀疑……”春珂说着说着就不敢乱说了。 叶歆恬摇摇头,自己也不太确定,只能说:“日常问话罢了。” “好的,我这就去。”春珂领命后,马上往厨房方向走去。 叶歆恬望着眼前这一堆烧成炭的仓库,已经辨不清它之前的样子了,但既然有人做过手脚,那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盘问完相关的人,又浪费了一个时辰,叶歆恬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万千思绪在脑中炸开,无从下手。 “王妃,如何了,有结果了吗?”春珂着急上前询问。 叶歆恬摇摇头,喝了口茶顺顺干涩的喉咙,然后说:“没有。” “那可怎么办啊?晚上就是慈善晚会了,我们什么都没了,拿什么举办啊?”春珂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脚步不停地在原地打转。 “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呗,请柬都发出去了,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总不能功亏一篑。”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提前到明月阁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帮忙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不知道怎么做了。忽然后悔中午的时候没收下叶倾城送来的两大箱子贡品,厚脸皮接下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偏偏她大义凛然,硬是一件都没留下,现在可怎么办才好,一把火全烧没了。 ★★★★★★ 夜幕降临,中央大街上已经挂满了红灯笼,把这条街照得像白天一样,街道两边贩卖不同东西的摊位,他们听说要举办一场大宴会,所以延长了摆摊的时间,想多挣些钱。 明月阁早早挂上红绸大红灯笼,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有将近十个人候在门口,等待宾客的到来,他们会把不同的客人分流到不同的桌子上去,方便拍卖会的进行。 叶歆恬很早就来这里准备了,虽然拍卖品被烧,但是慈善晚会得照常举行,因此她提早过来安排其他杂事。 慈善晚会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必须持请柬进入,可以携眷参加,没有请柬一律劝回,少了看热闹的人,现场才能把控得住。 距离慈善晚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该到的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何迟迟不见易思瑾的身影? 叶歆恬在门口着急张望,觉得有点奇怪,她早上的时候明明叮嘱过陈深,一定要邀请易思瑾的到来,快开始了,怎么还不见人? 忽然,一辆马车停在明月阁门口,叶歆恬以为是哪位贵人,于是迎了上去,马车帘掀开,看到易思宇率先跃下马车,紧接着是易思瑾,易思瑾站稳后,回头把手伸到马车内,太后雍容华贵地走下马车。 叶歆恬震惊,但很快回过神来,她上前说:“我不知道太后会来,有失远迎了。” “没事,不用行礼,本宫就来看看。”太后露出慈祥的笑容上前拉住欲弯腰的叶歆恬,手拍了拍她手背,对她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请。”叶歆恬上前,接替易思瑾的工作,与他交换了下眼神,便扶着太后往明月阁里走。 “本宫不想惊动这些人。”太后出声强调。 叶歆恬点点头,表示明白,她说:“太后请放心,我早有准备了。” 她带着一群人避开众人,上了二楼,在正对着舞台的桌子坐了下来,并且让人把四周的帘子放下,这样周围的人就见不到里面的人,下面的人也不知道上面坐着什么人,但是这里的人能把舞台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本来,这个地方是她专门留下给易思瑾和自己的,一为了感谢易思瑾的帮助,二来她想好好看看现场的反应。 可是,今天她是没空下来的机会了,何不当个顺水人情,把位置最好的地方给太后,如此一来,大家都好。 太后落座,叶歆恬和她寒暄几句,便要去忙了。她前脚刚走,后脚易思瑾就跟了上来。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易思瑾拉着她的手腕,阻止她往前走,并在身后说。 叶歆恬回头,看了看四周,顺势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一个安全的角落,然后说:“暂时没有,王爷帮我照看好太后就行。” “仓库着火的事,本王听说了。”易思瑾挺意外她的拒绝,可也明确告诉她,这件事他有责任。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放心,我还应付得来。” “真的?”易思瑾略带怀疑看着她,接着说:“你要是想现在终止,本王可以帮你。” “王爷,真不用。”叶歆恬说完这句后,又张了张嘴巴,想说点什么,但没有出声,她只能说:“有需要我定会第一个想到王爷的,王爷如今要做的是,不要让其他人发现端倪,特别是太子。” “你怀疑他?” “也仅是怀疑而已,没有证据,所以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好,本王明白了。”易思瑾边说边放开她,越过她往二楼走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别勉强,有本王在呢。” 虽然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但叶歆恬承认自己感动了。慈善晚会这件事易思瑾助她良多,以后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 “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什么东西,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就敢拦我们!”突然,门口传来谩骂声。 叶歆恬拧眉,一下子就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些人可真会给自己加戏,非要到她面前晃,真的很影响她的心情,这次又要耍什么花招了? 仓库着火是她养虎为患,如今这几位又何尝不是? 第287章 慈善晚会 明月阁内,坐满了人,场面比预想的要好,几乎是发出去的请柬,邀请的人都到了,太后不请自来,给足了她面子。 太子看到她和太后很熟络的样子,面露惊讶,看来靠近太后这个后台,她是没做错的,毕竟她们是同一类人。 易思瑾的到来,她并不意外,因为他既然说了会全力支持她,就定然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在。而且,有他在就等于镇住了整个场面。 向泽是最让她意外的,都说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为了掩人耳目给她带了一马车的贵重物品,这份恩情,她谨记在心。 “王妃,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开始。”春珂笑眯眯走了过来,在叶歆恬身边说。 叶歆恬点了点头,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点了点头往后台走去,她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就要上台了。 古代没有麦克风,她得全靠自己的声音让所有人听清楚,为了今晚的慈善晚会,她这几天一直在养嗓子。 叶歆恬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清了清嗓音,抬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她大声宣布:“慈善晚会正式开始!” 春珂和青伶分别立在舞台两侧,带头鼓掌,其他人便跟着鼓掌。 掌声落下后,叶歆恬又说:“接下来请大家欣赏舞蹈,拍卖环节即将举行!” 锣鼓声敲响,身穿华丽舞蹈服的美女缓缓步上舞台,身体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台下人看得痴迷的时候,会边鼓掌边喊‘好’。 叶歆恬没有在舞台周边逗留,而是往后台方向走去,不远处的春珂见状,也从舞台后绕去了后台。 “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春珂着急问,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她有点乱了阵脚。 叶歆恬把食指放在唇上,瞪了春珂一眼,把春珂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如今我们能拖一时是一时。” “可是,要是等下被拆穿,怎么办才好?”春珂得先问明情况,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乱说话。 “别慌,你听我的,现在出去站在你该站的地方,我会见一步走一步,见招拆招的。”叶歆恬知道春珂是担心自己,所以她并没有很严厉指证春珂的问题,而是柔声安抚。 “好的。”春珂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往外走去。 而在另一边的会场上,白薇薇、苏宝儿、程韵、陈楚楚围坐在一桌,地点选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白薇薇的视线在明月阁内转了一圈,暗自记下了人,大部分人她都认识,除了二楼正对的一处,围起来了什么都没看见,但已经稳了。 她说:“呵呵,人齐了,你们轮流去办事。” 苏宝儿和程韵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正准备起身,一直没说话的人却说话了。 “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陈楚楚小声说道。 苏宝儿听后,不满瞪了陈楚楚一眼,没好气道:“你别这么胆小好不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才说这种话!” 程韵很是不满,时间很宝贵的,她认为陈楚楚是故意的。 白薇薇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楚楚,思考了下然后说:“你们两个先去办自己该办的事,这里我来处理。” 苏宝儿和程韵生气地跺了跺脚,但也只能无奈先行离开。 “你怎么回事?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白薇薇很不喜欢临时反口的合作。 陈楚楚低着头,拧眉想了想说:“我们这么做,王爷会不高兴的。” “那你想当王妃吗?”白薇薇问。 另一边,叶歆恬看了看时间,预计两个小时的慈善晚会,如今光表演都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原本她预计是,一个表演节目,一个拍卖品,如今只能先改用先表演,后压轴拍卖的方式。 可是,她知道,这种方法能用一个小时,已经是极限,接下来就得靠她这条三寸不烂之舌了。 忽然,原本看表演的客人,开始交头接耳,不知道在私底下说什么,台上的表演成了虚无。 叶歆恬蹙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掀开帘子,往舞台中间走去,同时让表演的人赶紧下台,她得来救场了。 “瑾王妃,赶紧开始拍卖啊,一直看表演也没什么看头了。” 这不,她刚站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有人跳出来挑事了。 “表演马上结束了,请各位稍安勿躁。”叶歆恬笑眯眯说,赔笑她还是她会的。 她下意识看了眼白薇薇她们落座的角落,这么多人起哄了,唯独她们很淡定,似乎在看戏。 “瑾王妃,今天晚上的重点是拍卖,我们也为拍卖而来,钱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做善事了。”另一位富商也站了起来说。 “请各位再给我一点时间准备,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型的晚会,多给我一些时间不为过?” “赶紧开始,我们都想着赶紧办完正事,回去休息呢。”话音一落,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正想着是不是拖延足够的时间了,要不要再多点时间。 “我听说王府今天有一个仓库着火了,不是我们提前送去的拍卖品?”突然,有人说了句话。 叶歆恬眯起眸子,想看看是谁说的,无奈在场的人太多了,她一时间找不出是谁。 “不是,请各位放心。” “是吗,根据我听到的,都烧成灰烬了,一点东西都抢救不出来。”另一把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不是拍卖品。” “王妃从慈善晚会开始,就躲躲闪闪,有意避开拍卖品的问题,是不是所有都烧没了,王妃才连见都不让我们见?”又一个声音从二楼传来。 叶歆恬头疼,这三个人就像亲临现场一样,说的话也半真半假,有意误导在场所有人。 “大家这么着急的话,要不要先拍了本宫带来的这尊玉佛?”忽然,二楼传来声音。 太后站了起来,确定自己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便示意仆从上前,将红布当着众人的面拉下。 一尊通体透亮,表情十分慈祥的玉佛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太子易思宇讶异挑眉,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舞台上的叶歆恬,心里不知道开始盘算什么。 易思瑾则眉头紧锁,明明是一件能替叶歆恬解围的好事,在他看来却并非好事,他眼底有着明显的担忧。 “这不是太后吗?”人群中,有人惊叫了声。 接着众人立刻噗通下跪,高声喊:“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起身,她说:“本宫今天来,是想来看看盛况的,大家不必拘束,都坐下,正常拍卖就行。” 叶歆恬朝太后微微颔首,表示谢意,接着一尊玉佛送到她面前,太后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这一幕落在达官贵人,名流富商里是满眼羡慕,而落在白薇薇眼里,却是不甘心。 叶歆恬到底凭什么,为什么太后会替她出面?她们两个是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歆恬命人将玉佛放在舞台最中央的特质高脚小方桌上,可以三百六十度观察玉佛的各个方面,方便大家进行竞拍。 她先介绍玉佛的主人,以及玉佛的来历,然后说:“接下来开始玉佛的拍卖,大家手边有个举牌,相中了任何拍卖品,请高举它进行喊价,方便我们记录。所有拍卖品大家都有竞拍的权限,如果您想买回自己的物品,也可以参与竞拍。玉佛底价三千两,每喊一次默认加一千两,可以多喊,不分次数,价高者得。” 她想过很多种被为难的情景,只是没想到太后会为自己出面,不仅替她镇住了全场的人,还给她预留了时间。 她眼神对旁边等候的人示意,那些人走到舞台后面,开始往架子上小心谨慎放东西,尽量轻手轻脚,不要发出任何动静,最好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四千两!”有人立刻举着牌子喊价。 “五千两!” “八千两!” “一万两!” 太后的玉佛肯定是好东西,大家都争相想买回去供起来,皇室用过的东西,拿去吹都能让人羡慕。 最后玉佛以高价被某位富商竞拍走了,大家只能羡慕地看着,毕竟也是要家底加成的。 叶歆恬看着众人被调动起来的热情,她抓准时机,开始做事了,她往后退了几步,拉着舞台背景中的一根绳子,边用力往下拉边说:“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大戏,这些是各位派人提前送到王府的拍卖品,我们将以一对一解释的方式,方便大家了解拍卖品。” 所有之前被送进王府的拍卖品,来自不同的达官贵人,名流富商,它们如今被整理排列在架子上,全部,一件不少。 “怎么会这样……”角落里,白薇薇蹭地一下从位置上起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那些本该化成灰烬的东西。 她险些跌落在地上,千算万算,都算不过叶歆恬,反被叶歆恬算计了,是从什么时候起,被起疑了? 第288章 拍卖 架子有九层,代替覆盖整个舞台的背景布,每一件物品都有底座垫着,无论是大件精致玉佛,还是小到戴在人头上的发簪,都被整齐摆放着,可见有心人的有心对待。 “请各位看清楚了,是否有遗漏,或者有缺失?”叶歆恬微微一笑,站到舞台一边,让在场人看清楚各种拍卖品。 有人想令她难堪,可她偏偏就不,她就是想跟某些阴暗角落里的人斗一斗,看是她棋高一着,还是某人机关算尽。 摆放拍卖品的仓库,一开始就是高调张罗,她为了能让人信服,故意往里面放了几样真东西,毕竟有些人你把他们当自己人,他们就未必一定是你的自己人。 总得来说,那个让人守着的仓库,是一个空壳,只是给有心人看的戏码,所有的拍卖品都被妥善安置在另一处。 她在王府树敌不少,没几个可以相信的人,所以她不得不防。因此,别人有调虎离山的计划,她有暗窥探的配合。 所幸,她只是损失了一个仓库,其他并未有损。 “都在,太好了。”台下的人窃窃私语,但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 叶歆恬不用等他们开口,便知道了他们的答案,趁着这股气势,她得加把劲,争取把这些东西都拍得个好价钱,这样就能帮助更多的难民。 其实,她没有人们口中说的伟大,想出风头,只是自己从小就是个孤儿,特别能明白流离失所的感受。她不想当英雄,可是没人站出来当,那她就给其他人一个机会。 “接下来,开始拍卖第一个物品。”她再次上台,站在拍卖品旁边,介绍第一件拍卖品,她说:“前朝进贡贡品凤凰摆件,两只凤凰站在假山台的前方,动作亲昵,表情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精雕细琢,听说这位工匠为了制作出这么好看的‘凤凰于飞’,特意跋山涉水,去观察凤凰的动作神态。‘凤凰于飞’寓意夫妻和睦,夫妻恩爱。底价八千两,请各位给出自己心中理想的价格。” 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凤凰于飞’,感叹做工精细的同时,也纷纷喊出自己心中的价格,现场很是热闹。 角落里,白薇薇听着此起彼伏的喊价声,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便起身离开了。 苏宝儿、程韵、陈楚楚见状,没有跟着一起离去,而是乖乖坐着继续看完拍卖,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王爷在,太后在,太子也在,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她们不想错过,毕竟从他们被送进瑾王府开始,她们就是一枚家族用来升官发财的棋子,她们得尽责。 她们之所以依附白薇薇,无非就是白薇薇朝中有人,背后有白大人还有辰后在撑腰,否则以白薇薇目中无人的嚣张样子,早就被赶出瑾王府了。 不过,现在也不远了…… 她们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些机会,献殷勤总没错了。 而在二楼贵宾的观看桌上,太后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发自内心笑出了声,对叶歆恬又喜欢了几分。 叶歆恬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她敢做敢拼,无论多不被人看好,她都有想做的决心。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的成就比自己大。 “太奶奶?”易思瑾疑惑出声,不懂太后在笑什么。 太后回过头来,说:“本宫本以为,是本宫救场了,没想到她怕的从来就不是别人的算计,她有自己的想法。” “……”易思瑾抿了抿唇,本想接话,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可心中却有无数的疑问。 比如,太后为何会亲临慈善晚会;太后为何与叶歆恬好像很熟的样子;太后为什么要亲自出面为叶歆恬解围? 他记得自己之前调查叶歆恬的时候,并未发现她与太后有过多的接触,而且太后也不喜叶倾权独揽兵权,自然对叶家有嫌隙。可今晚看来,太后却与叶歆恬极其投缘。 这其中,是不是他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他在大脑里搜寻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易思宇见他们都不说话,于是扮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他问:“太后为何会对叶歆恬这么好?” “本宫只是觉得,要是有人真的想做好事,本宫会成全她。”太后边说边睨着舞台上,闪闪发亮的叶歆恬,觉得年轻真好,没有不敢去做的。 易思瑾和易思宇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安安静静陪着太后待了挺长一段时间,在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太后有了倦意,便提前离开了。 太后离开后,易思瑾和易思宇面对面坐着,好一会都没说话,各自注视着舞台,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易思瑾也很久没这样和易思宇独处了,最近他都有意避开易思宇,免得误会再加深,但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易思宇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易思宇收回盯着舞台的视线,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一下又一下的,快要叩进人的内心时,他说:“你娶了个好王妃,不仅得到了太后的欣赏,还暗中帮了你。” “我不懂皇兄在说什么。”易思瑾决定装傻。 “现在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懂。”易思宇又偏着头,若有所思望着舞台上的叶歆恬。 “……”如果可以,易思瑾希望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可是,既然大家面对面坐在这里了,想来这么天赐的机会,他们不会不发生点什么。 “白大人马上回来了,你的靠山又多了一位,你说人怎么能一帆风顺,得吃点苦头才是。”易思宇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把话挑明了,他就是想看看,易思瑾到底在意哪一方。 易思瑾心中的弦,噌地一下断了,他眯起黑眸,问:“你想做什么?” “本太子想做什么,你阻止得了吗?”易思宇双眼迸发出杀意。 “我劝皇兄最好看清楚时势再行动,否则得不偿失。” “你是在教本太子做事吗?”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好意提醒。” “依本宫看,你不是在善意提醒,而是在警告本宫。”易思宇本想喝茶,但端起茶杯又用力放在了,看着易思瑾的眼神带着恨意。 易思瑾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说错什么了,才惹得太子不高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坐在这里,要不是被太后召见,恰巧都撞在一起,他会后台帮助叶歆恬。 易思宇见他如此刀枪不入,心中恨得牙痒痒的,只能放狠话:“本宫倒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说什么不做什么,等易思宇自己生气走人,易思瑾就可以了。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易思宇真的甩了脸色便起身离开,只是离开的眼神很不甘心,似乎另有打算。 易思瑾本想下一个离开,没想到刚这么想,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向泽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坐在太后坐过的位置上,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拍卖的进度。 “果然是贵宾席,看的东西广,吃着茶香,连点心都好吃。”向泽痞痞地说。 易思瑾没好气地看了向泽一眼,问:“说,来多久了,听到多少内幕了。” “哎,怎么就偷听了呢,我就想着来上个茅房,结果就顺耳听到了很多事情。” “你就接着编。” 向泽吃饱喝足,也看够了戏,抬了抬下巴说:“你家王妃确实有能耐,慈善晚会办成这样,也算是辰国一大盛事了。” “我只希望她别招来不该招的事情。”易思瑾略带担忧说。 “哎呦!”向泽盯着易思瑾,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激动说:“你都学会关心她了啊,说,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家了?” 不知为何,向泽说完这句话,再看了看易思瑾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想给自己抽一个大嘴巴子。 易思瑾尴尬咳了声,把视线落在舞台上,然后就移不开目光了,他淡淡开口:“你别胡说。” 向泽看到这举动,心里涌现出一股酸意,他稍稍压下,心中已有了答案。他紧抿着唇,也不说话了。 “不过,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易思瑾忽然拧眉道。 向泽回过神来,甩掉脑海里一些不正常的想法,把专注力用在易思瑾说的事情上,他说:“我觉得,她现在能应付了,你不用太担心。” “可是,那人不一样。” “你瞧瞧,她把调虎离山用得多好,使计的人被硬生生摆了一道,估计这会不知道哪里哭呢,你就别过于担心了。”向泽可能连自己都没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嘴角自然而然上扬了。 “不担心是假的,大家高度都不一样,只需一句话而已,她永远是最吃亏的那个。”易思瑾有自己的担心之处。 “你看她像是任由自己吃亏的人吗?”向泽的印象里,还真没她吃亏的样子,她从来仗势欺人,得理不饶人。 “不像,可是……” “你今天变得太婆婆妈妈了。”向泽提醒道,接着说:“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一下,你王府那位,她会怎么处理,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289章 你在等我吗 拍卖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叶歆恬趁着喝口水的时间,往二楼贵宾席看,早已不见了太后的身影,她有点失望。 她本想当面向太后致谢,毕竟太后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可太后提前离席了,估计是一开始就想着来帮她一把,所以才来的。 她十分有愧,没有给太后递请柬,本来她是想着尽量不惊动皇室中人,毕竟大家想法不一样,她这么做是违背辰皇的意思,等同于抗旨。 而且,慈善晚会筹备时间短,要是没达到预期,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的。可太后非但不介意,还亲自来到现场,出手助了她一臂之力,这份恩情,她铭记在心。 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表示一下对太后的感谢之情。皇宫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她得有召见,不像易思瑾他们,能自由进出,她得想个办法,让易思瑾带她进宫一趟。 “感谢各位的慷慨解囊,因为有你们,难民们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正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你们都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叶歆恬得休息一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嗓子都干了。 她走到舞台边上,拍了拍青伶的肩膀,示意她上去接着拍卖。 叶歆恬在舞台边待了一会,看着青伶根据自己所教的认真完成拍卖,她朝青伶点了点头,给了足够的勇气,便走向后台。 她找了张凳子坐下,这会大家都在前面看热闹,后面一个人都没有,她紧绷的弦可算是松了些,用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心里计算着今晚慈善拍卖会所筹得的总额,嘴角微微上扬。 这世界,总是好人比坏人多一些,大家都愿意出钱,这是好事,既不用单靠国库支出,也给了那些真正想做好事的人一条明亮的道路。 接下来的每一分钱,她都会尽可能用在需要的地方,因为这个冬天会很漫长。而且也会将钱的去向一一进行公示,免得做了好事还得落人口实,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是易思瑾全力支持下办成的,她不希望有人利用此事借题发挥。 就在她计算着怎么用钱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脚步声,她顿了顿,仔细辨析来人是谁,最终放松了警惕。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这么放心?”易思宇来的时候,故意压了脚步,在她旁边坐下,想吓吓她。 但是,叶歆恬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都没有,她稍稍偏着头,看着易思宇,好像算好了他会来一样。 “有什么不放心的,里面可都是好人,想做好事的,自然不会想做坏事,而是王爷还在里面呢。”她说着说着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没半分担心。 可是,她如此相信易思瑾,看在易思宇眼里,很是不自在,甚至有些醋意衍生。 原本,易思宇要娶的人是叶歆恬,可他不想,所以暗中做了手脚,该娶了叶倾城,当初也是想着叶倾权很偏爱叶倾城,因此才借故与叶倾权合作。 但,他万万没想到叶倾城就是个草包,整天想着怎么获得他的关注,以及获得他的关心,久而久之,他很快就腻了。再者,因为叶倾权迟迟没有与自己合作,站在他这边,他自然对叶倾城就更加看不上眼。 就在这时,他以为叶歆恬会把瑾王府闹得鸡飞狗跳的,搞得易思瑾焦头烂额,可叶歆恬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变聪明了,为人处世与之前完全不一样,走到哪困境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最重要的是,叶歆恬好像变了,变得聪明,变得睿智,变得闪闪发亮,靠着她的小脑袋,再难的事情都能顺利解决。所以,他看到了独特的叶歆恬,变着法子接近她。 “对了,本宫不是给了你玉佩吗,为什么没看到拍卖?”既然是他不想聊下去的话题,他何不开启另一个话题。 叶歆恬仅是瞥了他一眼,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把手伸进袖中,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她朝着他的方向,用力掷了出去,毫不留情面。 易思宇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便快速伸出手,接下了朝自己甩来的东西,接住后摊开掌心一看,这不是他亲手给出去的玉佩吗,辗转之后还是回到自己手上了? “玉佩还给太子,我这边用不到,拍卖最终所得,足够了。”叶歆恬知道他要说话,便抢在他开口之前说了。 她表面上是这么说,实际上是不想欠他人情,玉佩很好,拍卖出来的价钱也会很高,可毕竟是太子贴身之物,她拿来拍卖很不合适。 易思宇用力握着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说:“为什么他们给的,你理所当然拍卖,为什么本宫给的,你反而推三推四?对本宫想做善事有意见?” 叶歆恬认为自己眼下还不足以和易思宇有过多的冲突,大家都知道太子是有仇必报的人,她要是得罪了他,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所以,她回了句:“要不太子猜猜,我为什么不要?” 有些话,由他嘴里说出来,比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好,最后她挑个合适的回答,再进行深究,这样就不算得罪了。 好家伙,竟然把问题丢回给他来回答,易思宇眯起眸子,看着她的眼神深了许多。 “是因为不合适,天子都没发话的事,由你来操办,本就先斩后奏了,要是再拿上本宫的玉佩进行拍卖,无疑是暗中给你定下了罪名,也是在保护我?”易思宇说到最后面一句话,他有点不确定了。 叶歆恬自然是很认真听的,听完后,她在心里想着,太子竟然认为自己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难道这个理由对他来说,比较好接受? 她挺意外的,虽然心中已经有很多种答案,但她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自我安慰法是吗,也挺好的,没什么不好。 “太子应该清楚,我举办慈善晚会,本就是没有经过允许的,你确实不能知情,所以玉佩不能拍卖。”顺着他总是没错的。 “所以,你真是为了本宫……”易思宇喃喃自语道。 叶歆恬看他那样,似乎深信不疑,她挺纠结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可假如最终结果是,与太子撕破脸,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天啊,这时候无论是谁也好,来拉她一把啊,哪怕只是暂时的。’她在心里祈祷。 “你怎么回事,要是摔坏了,你赔得起吗!”忽然,有人大声吼出声,任谁听了都能听出来是不高兴的。 大概是上苍听到了叶歆恬的心声,很快舞台那边有人喊了一句。 “太子不好意思,我要去处理事情了。”叶歆恬几乎是立刻地起身,边说话边转身往声音的方向而去。 突然地,她感觉到手腕一热,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她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但是头皮发麻。 她总觉得今天的易思宇怪怪的,哪里有问题她又说不出来,这样才是最恐怖的,无法掌控的感觉,很不好的。 易思宇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正确来说,看到舞台上她遇事冷静,闪闪发光的模样,他心里就变得很奇怪,甚至连他自己拉住她的手腕,他都感觉自己疯了。 “本宫……”他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似乎在思考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最后灵光一闪,他用快速的语气说:“改天再找你讨论这个问题,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叶歆恬听到身后脚步声很快消失,自己的手腕也得救了,但是她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事情会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眼前一堆事。”最终,她只得这么安慰自己。 她这边刚走,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一袭黑衣,如同他的出现那么神秘。但是,他一双黑眸紧盯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心中有说不出的抑郁感觉。 明明长得一般,却到处招蜂引蝶,很是让人头疼。 叶歆恬这边马上出现在舞台上,解决了接下来的更大纠纷,谁也想不到,她在现代是手执解剖刀的法医,来到古代却得开始经营之道,有时候真是你学什么专业,将来未必就一定会是那个专业领域里的人才。 慈善晚会顺利落幕,她和这些好人都各自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是最双赢的状态,挺好的,而且还帮到了人。 送完最后一批善人,她便叫人收拾,自己躲到后台去数钱了,顺便把各方面的钱整理一下。 最后,结果比预期好很多,达官贵人和名流富商都很踊跃竞拍,所有拍卖品都比之前预算的价格要高,她数银票数到一直在笑。 处理好后面的事,她打了个哈欠,双眼皮已经快撑不开了,这几天她都没好好睡一觉,当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她带着春珂和青伶走出明月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一道黑色身影倚在马车边上,紧盯着明月阁,她一出来那人就注意到了。 “你在等我吗?”叶歆恬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几乎是蹦跳着来到那人的面前,满脸都是‘求表扬’的表情。 第290章 你骂谁是狗 瑾王府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马夫跃下马车后,第一时间回身把轿凳拿了下来,稳稳放好,便低着头站在一旁。 帘子掀开,马车里几名美貌的女子走了下来,她们步履匆匆,下马车后头也不回往瑾王府里走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一定是知道了,要是向王爷告状,我们会死得很惨!”苏宝儿等不及回到安全的地方,边跟在白薇薇身边边说。 白薇薇闻言,顿了顿脚步,但没有停下来,她斜眸瞪了苏宝儿一眼,提醒对方注意说话的场合。 程韵这时候想当老好人,上前了一步,拉住苏宝儿的手臂,柔声说:“你少说两句,今天大家已经够不开心了,没必要再火上浇油。” 程韵即便再不懂看人脸色,这时候都知道少说为妙,她不相信苏宝儿不懂这个道理,除非苏宝儿是故意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有人希望为这次的事情找个替死鬼,有人希望这件事能快点翻篇,有人希望这件事情闹得再大一点,方便从中获利。 “怎么了,战术失误还不让人说了?”苏宝儿气不过,凭什么她们得看白薇薇的脸色,不就是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她接着嚷嚷:“我们做错都尚且要认错,如今有人拿错消息,不该为此负责吗?” 陈楚楚见状,也加入了拉住苏宝儿的行动,在这里大吵大闹对谁都不好,招人话柄是大忌。 而且,慈善晚会刚顺利举行完毕,她们就如此,让人看了笑话。 白薇薇瞪着苏宝儿,生气道:“那你是希望在这里解决,还是到里面去审问?” “事无不可对人言,在这里说怎么了!”苏宝儿破罐子破摔,她就是受不了白薇薇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白薇薇挑眉,实则气得牙痒痒的,她说:“好,从哪里开始,怎么开始,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谁收错消息,导致行动失败。”苏宝儿毫不客气接话,甚至一开口就直接切入主题,没给白薇薇留半点面子。 白薇薇双臂环胸,闷闷吐了个字:“我。” “谁当初信誓旦旦说没有问题,绝对不会有问题?” “我。” “如今被反摆一道,日后王爷要是要问责,谁负?” “我。” 苏宝儿讶异看着白薇薇,没想到对方会如此乖乖承认,倒是叫她不知道该如何借题发挥了。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白大人在朝中深受爱戴,连辰皇都得敬他三分,要是自己把白薇薇得罪了,日后苏家难以官运亨通。 “好了好了,大家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再议。”程韵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不过让她们把心中郁结说开也好,方便日后继续合作,白薇薇这棵大树,还是不能倒下的。 “哼!”苏宝儿冷哼了声,强行压下满腔怒火,谁叫苏家不够白家后台硬,她就算再小姐脾气,发发就算了,较真是真的愚不可及。 白薇薇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直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明明很疼,她却没有皱一下眉。苏宝儿的一举一动,她觉得很碍眼。 “苏小姐以后还是管好自己。” 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不要再为谋了,免得大家都恶心。 苏宝儿刚稳下的怒火,又被白薇薇挑了起来,她眯着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白薇薇轻笑出声,觉得这句话问得真搞笑,她接着说:“你以后要攀附谁,要当谁的狗,是你自己的事,别怨别人。” “你骂谁是狗呢!”苏宝儿挣开程韵的手,抬起手臂,手指直指白薇薇的鼻尖,怒气冲冲。 “谁回答谁就是啊。”白薇薇冷声嘲讽,她从小到大,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耍泼谁不会。 程韵拼命朝陈楚楚使眼色,希望她能说两句好话,让苏宝儿和白薇薇冷静下来,没想到陈楚楚低下头,无奈摇头,一语不发。 程韵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到苏宝儿和白薇薇中间,一前一后安抚她们,说:“都少说一句,都在气头上说的话不能算话,免得伤了和气。” “以后,有她没我,就这样。”白薇薇觉得,跟苏宝儿在瑾王府门口吵,有失身份,丢下这句话便往里走去。 苏宝儿望着白薇薇挺直的背脊,觉得真是好笑,使计者如此高高在上,帮忙者倒是气得不轻,讽刺到了极点。 都到这份上了,她认为自己不说点什么,实在是认输的一方,她对着白薇薇的背影,大声吼:“谁稀罕你,你也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你就少说两句,以后还想不想在瑾王府待下去了,你想像叶歆恬那样吗!”程韵赶紧拉下苏宝儿的手臂,着急道。 “像她也没什么不好,她现在什么都得到了,不是吗?”苏宝儿生怕别人听不见,声音挺大的。 程韵就慌了,伸手赶紧捂住苏宝儿的嘴巴,烦躁说道:“我就只能帮到你这了,接下来怎样,是你自己的事!” 苏宝儿没有因为程韵这句话生气,反而是冷静了下来,她回想起刚才程韵这么帮自己的情景,她拉着程韵说:“我们都进瑾王府了,不应该再看别人脸色了。” “你想做什么?”程韵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妙了。 苏宝儿神秘一笑,一手拉着程韵,一手拉起陈楚楚,三人靠得很近很近,她用只有三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你疯了?”程韵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而且选在这时候。 苏宝儿知道白薇薇的弱点是什么,她笑得很诡异,说:“我们帮她一下。” 一阵阴凉的晚风吹过,撩起三人的裙摆,说话声淹没在风声里,卷起枯黄落叶的风,将秘密带向远方。 ★★★★★★ 而在另一边,明月阁的门口,画面定格在叶歆恬和易思瑾见面的那一刻,以及一只伸出去的手。 叶歆恬睨着易思瑾伸出的手,五指修长,每一根都恰到好处,如果用来弹钢琴,在琴键上跳舞,一定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而且,他手上清晰可见,经年累月的老茧,应是常年练剑所致。 她没有急着把自己的手交出去,而是挑眉满脸疑问看向易思瑾,希望他能自己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 “来,陪本王走走。”易思瑾没有因她没及时给手而放弃,而是一直等待着。 叶歆恬若有所思看了眼他身后的马车,心想难道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她回了句,“好。” 于是,就有了中央大街上的这一幕。 满天繁星的夜空下,月光拉长了人的身影,微风正好时,叶歆恬和易思瑾并肩齐步走在大街上,不远不近的距离,春珂和青伶慢步走着,最后是马夫牵着马带动马车,都保持一定距离。 “我今天晚上没辜负王爷的期望?”叶歆恬见他半天不说话,于是便自己展开了话题。 “嗯,慈善晚会办得挺不错的。”易思瑾应了声,在心里补充:特别是调虎离山,用得相当好。 这一问一答之后,气氛又回到了之前,两人都沉默了。 “你跟太子很熟?” 就在叶歆恬纠结,王府路还远着,她应该找什么话题聊,比无趣地走路好的时候,易思瑾出声了,只是这问题有点奇怪。 叶歆恬摇摇头,思考了下回答:“不算很熟,见过几次。” “好到可以并排坐着聊天?”易思瑾停下脚步,拧眉问。 叶歆恬微微张了张嘴巴,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会这么不对劲了,刚才她就隐约觉得有人在暗处窥探自己,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 “不是,你听我解释……”她立刻停下脚步,有点着急说。 易思瑾看到她这样,嘴角微微上扬,目不转睛睨着她,等待她接下来说的话,很认真地听着,“没关系,你慢慢说。” 叶歆恬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这件事她打算瞒下去的,没想到太子这么等不及,慈善晚会还没结束就来找她了,她一早便猜到太子会来,就把玉佩也带在身上。 说起来有点好笑,原本她以为自己今晚不会再见到易思瑾,而是太子这时间在等她,结果她猜错了。 所以说,人心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别轻易窥视,免得输得一败涂地。 她最后用言简意赅的话,解释了下自己什么时候与太子见面了,为什么不拍卖玉佩,以及怎么猜到太子会来找自己。 说完之后,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是自己不对劲。她为什么会慌了?这么急于解释是怕他误会吗?还是有些东西在悄然生长,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易思瑾听完后,低笑了声,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而是开启另一个话题,他说:“调虎离山之计用得不错。” 叶歆恬听到这话,眼睛里闪过一丝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夸她呢,不知为何她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不过,说到这里,她有另外一个请求。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还请王爷不要插手,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可以吗?”她急切说道。 第291章 手牵手,一起走 易思瑾知道,这个话题他们早晚会谈到,而且必须是今晚就得谈出个结果,否则明天就来不及了。 “如果本王不同意呢?”他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帮谁,都在情理之中。 叶歆恬并不意外他的反问,她直接明白说:“那我会说服到王爷同意为止。” “其实,你不经过本王的同意,也会照办此事,对。”易思瑾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大约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 “对。”叶歆恬没有隐瞒,而是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的决心。 “那为什么还要问本王,你不是已经擅作主张了吗?” “问过是一回事,直接动手又是另一外一回事,道理王爷应该懂。” “……所以,你决定怎么做?” “那得看有多少诚意了,要是死性不改,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特别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要是还有改变的可能,那么我会尝试和平共处,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易思瑾没有生气,反倒是低笑了声,眼底未见波澜,也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倒是挺坦白的。”他说了句。 叶歆恬轻轻颔首,她说:“那是因为我把王爷当自己人,也明白王爷下不了手,既然这样,何不让我来当这个坏人。” “那本王该谢谢你的体贴吗?” “不用,心里记下就可以了。”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到底为什么会最终走到这个结果呢,他也说不清,但是跟他脱不了干系,而且最后他还不能出面。 “王爷明天就一整天别回府了,免得心软,继续种下祸根。”叶歆恬的语气不是征求他的同意,而是就让他这么去做。 “……”易思瑾抿了抿唇,没有接话,而是沉默了下,似乎在想别的事情。 叶歆恬这边得到他的同意,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个画面,虽然结果很残酷,但是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一路无言,各自在想着事情,眼看大街的尽头,就是瑾王府了,他们也满怀心事。 “白大人之于本王,亦师亦友亦亲人,他教会了本王很多东西,倾囊相授的,也一直站在本王这边,无论到什么境地,都没有退缩过。他出使边疆,是为了本王,不然那人就是本王。” 易思瑾抬头看了眼明月,接着说:“所以,当他要求本王照顾一下的时候,本王没有拒绝。只是,没想到人心是不容易满足的,得到了一样就妄想另一样。” 叶歆恬一直看着他,所以当他眼底闪过一抹伤心之时,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即便他隐藏得极好。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的道理。”她忽然有种想伸手替他抚平紧皱的眉的冲动,很奇怪的感觉,好在她强行压下去了。 “你会处理得比本王更好,本王相信你。”他说。 叶歆恬感受到被信任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她心情甚好地说:“如果可以,我不希望闹得太难看。” “嗯,明天本王会深夜才回,你抓紧时间。”既然会心软,易思瑾就选择视而不见。 叶歆恬默默记下了,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但她相信他能明白,毕竟这么难抉择的事情都能有她来处理,可见他渐渐接受她了,也慢慢相信她,这是好的转变。 她吁了好长一口气,决定做刚才就想做的,她把自己的手塞进他垂在身侧的温暖手掌里,然后紧紧握住,像是给予他力量似的,握得没有一丝缝隙。 易思瑾原本心情低落的,但被她这么一乱来,他的烦恼早就抛诸脑后了,他目不转睛盯着两人相纠缠的手,陷入了沉思。 他的手比她想的要温暖,要大,要宽,能紧紧包裹住她纤细的手……不,她绝对不是贪图美色,只是想安慰一下他,但由于过于暖和,不想放手的人是她。 她对他改观了很多,特别是这次慈善晚会,他的无条件支持,令她重新认识他,他本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所以两人一开始相处得并不愉快。 她觉得,他们可以好好相处,至少先以朋友的方式作为开头。 叶歆恬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她半边脸很烫,眼神有意躲闪,于是用了个最烂的借口:“走,带你去吃宵夜!” 易思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着往前走了。原来,她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他勾了勾唇,低笑出声。 叶歆恬知道他在笑话自己,心里莫名生气,就想甩掉他的手,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 可是,易思瑾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反客为主,紧紧握住她的手,硬是不让她甩开,很自然地牵着。 叶歆恬气鼓鼓地嘟起双唇,表面生气,实际上心里开始泛甜,浑身都暖了起来,果然在他身边,她就很有安全感。 他们身后,春珂和青伶把所有都看在眼里,掩嘴偷笑,又很是羡慕,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春天,马上就要来了,驱走冬日的寒冷,给所有人带来温暖。 ★★★★★★ 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宵夜,叶歆恬因为要忙着慈善晚会,没有好好吃晚饭,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大吃特吃。 易思瑾吃了一点便没再动筷子,而是坐在一旁,不停地给她夹点心,还有体贴地斟茶,直到她完全吃饱,他才停下来。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伺候别人。 回到瑾王府之后,易思瑾没有一同前往后院,而是去书房处理公务去了,叶歆恬则感觉到了困意,快步往后院走去,此时只想躺在她的狗窝里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王妃啊,你怎么不抓住机会,让王爷留宿啊?”春珂的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心想刚才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放开了呢? “不急。”叶歆恬打了个哈欠,双臂向上空伸,活动活动下她的懒腰,为等下的入睡作准备。 “你不急,我们都快急死了!”春珂没好气说,她们刚才恨不得把他们两人关在屋子里 叶歆恬掩嘴笑了笑,问:“你们急什么?” “你们啊,感情比以前好了,还一起牵手看月亮,一起吃宵夜了,不准备再发生点什么吗?比如……坐实那得宠的流言,也是好事。”相对来说,青伶冷静多了,说出的话都很有条理。 “对啊对啊!”春珂是真着急,恨不得把易思瑾抓到叶歆恬房间里的那种。 “冷静,还不到时候。”叶歆恬神秘兮兮说,实则是在安抚她们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今晚本就是她脑子发热,一时冲动的结果。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春珂继续着急追问。 叶歆恬把食指放在唇边,这是她们三个的暗号,一旦亮出这个姿势,就证明不要多言,小心隔墙有耳。 春珂和青伶很不甘心,没逼问出什么,也没留下王爷。 叶歆恬轻笑一声,转身心情愉快地回后院了,她计划着等下泡个美容澡就睡觉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 可是,当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有点不对劲,于是她说:“春珂,青伶你们早点回去休息,不用伺候了。” 春珂和青伶应了声,便退出房间,十分贴心地关上了门。 叶歆恬穿过桌子,目不转睛睨着窗户位置,窗户关得好好的,唯独有点不一样了,所以她第一时间将目光锁在屏风后,那里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师傅,你回来了?”她忽然说了句。 屏风后,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疲惫,他走到凳子上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斟茶。 “你鼻子真灵,属狗的?”李鸿鹏没好气问,心里想着一定要有哪一次吓吓她,不能让她每次都猜中。 叶歆恬摸摸鼻尖,笑笑坐下,她说:“女人的第六感。” 李鸿鹏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并说:“你这些话忽悠别人可以,忽悠师傅就太不自量力了,说实话!” 叶歆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将空杯子推到李鸿鹏面前,示意他给自己斟茶,然后慢悠悠说:“我在窗户放了根银针,只要有人推开或者关闭窗户,银针移位,这房间就肯定进过人。” 李鸿鹏觉得她越来越大胆了,自古只有徒弟给师傅斟茶,哪有师傅给徒弟斟茶的,成何体统? 听完答案后,他感觉有东西卡在喉咙里,还以为是高明的手段,没想到是个聪明的小点子。 “怎样,我是不是很聪明?”叶歆恬抬头直视他,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李鸿鹏叹了口气,发现她有时候聪明过人,有时候又像孩子,实在琢磨不透,他只好认命给她斟上了满满一杯茶,说:“奖励。” “你的奖励也太廉价了。”叶歆恬认为他也太会投机取巧了,用她的茶来奖励她,合适吗? 李鸿鹏瞪了她一眼,继续喝茶,“爱喝不喝。” 叶歆恬笑笑,轻啜了口茶,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她问:“师傅怎么提前回来了?” “怎么,你还盼着我不回来呢?” “哪敢啊,你回来最好了,我多了个得力助手。” “你倒是能耐,我一回来就听到你不少事。” 叶歆恬低着头没有说话,是因为知道,刘鸿鹏一定是不同意的,所以她也没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李鸿鹏叹了口气,问:“何必把事情揽上身呢,你本可以什么都不做。” 第292章 审问 叶歆恬无奈摊了摊手,然后说:“我是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我不能当做没看到,可既然看到了,那我总会想做点什么的。” “多管闲事!”李鸿鹏瞪着她,对她的行为用四个字总结了。 “我不做的话,就没人去做了。” “放屁,又不是你的子民,你替别人操这个心做什么。”确实是实话啊,天子不急一个王妃急什么。 “可他确实什么都没做,不是吗?”叶歆恬开始有点怀疑,都说民为本,社稷轻之,为什么明明知道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无动于衷。 李鸿鹏抿了抿唇,真是少看一会都不能省心,他开始后悔听她的去别的地方了,她多个人商量也是好的。 “你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说你的吗?”他问。 对于这个,叶歆恬倒是一脸无所谓,她说:“无非就是想出风头,自不量力,打着慈善的旗号拉拢人心,让别人改观,之类的。”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李鸿鹏嘲讽回答。 “人活这么久,也在这里这么久了,这些人是什么嘴脸我还是明白的。” “明白还去做,图什么呢?” “图个心安理得呗。” “那你付出的代价挺大的,值得吗?” “值得。” “烂好人。”李鸿鹏瞥了她一眼,摇摇头。 他知道她的性格,决定了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无论前面有什么困难,或者被人嘲讽,她只做自己想做的。 以前到底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导致他会误会她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耍小心眼的人?是她之前隐藏得太好,还是这才是她的本性? 叶歆恬听到烂好人这几个字,觉得分外熟悉,也明白只有李鸿鹏敢在她面前,把话说得这么明明白白。不过这样也好,她能省去一些勾心斗角。 她起身,卖乖似的给他斟上满满一杯热茶,冬天来了,她有个习惯,出门前会煮一壶热水温着,等回来的时候,就能立刻喝上一杯热茶,整个人会瞬间暖和起来。 “师傅,该言归正传了。”她俏皮眨了眨眼,出声提醒。 李鸿鹏闻言,点了点头,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叙述:“如你猜测的那样,他们只用书信来往,任何事都写在信鸽上传递,可是很奇怪的,有一天晚上那人匆匆忙忙来了,悄无声息越过了边境,和敌国的人见面了,说了什么我听不到,只能远远盯着。” “看清楚了?”虽然是叶歆恬自己的猜测,但她也不想冤枉人。 “你不相信我的眼睛?”李鸿鹏指着自己的眼睛问,虽比不上千里眼,但夜晚视力比一般人要好。 叶歆恬摇摇头,表示:“师傅,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事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明白,不然你也不会叫我去。” “对方是什么人?” “敌国一位很有名望的贵族,与皇室关系密切。” “那可不好办了……” “怎么,你怂了?” “倒也不是,是心里不太舒服。” “你还没下定决心?”李鸿鹏蹙眉,深知这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叶歆恬无言以对,好几次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李鸿鹏起身,准备离去,离开之前他留下一句话,“你得做出决定,否则,知道得越多你自己越危险。” 叶歆恬呆坐在凳子上,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 翌日 叶歆恬睡到自然醒,一睁开眼就满室明亮,她还以为很晚了,看了眼窗外,不过是比平时晚醒来一点。 洗漱的时候,她首先问春珂和青伶,王爷出门了没有,再问王府其他几位主子起来没有,得到答复之后,她满怀心事吃了顿早饭,让春珂和青伶通知,中午一起过来大厅吃午饭。 早上的王府工作,来来去去就那几样,但她都有点心不在焉,脑海里不停地浮现中午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不一会,时间就到了中午,果然是有事情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地块,而她也想好怎么开始了。 大厅之上,摆放起了圆桌,圆桌上摆满了一整桌的美食,看起来就很诱人,所以叶歆恬没等人就吃了起来。 一桌子的美食,要是等下谈崩了,也是被倒掉的命运,何不先吃饱再来处理事情,这才算是不辜负美食。 而且,她昨天晚上慈善晚会举办得很成功,还没来得及奖励自己呢,这一桌算是奖励了。 说起慈善晚会,今天一早春珂就来报了,说坊间都在谈论,不少人赞扬叶歆恬的做法,甚至有不少人对她开始改观,这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她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名利。 昨天她计算过慈善晚会的总所得,比预期好很多,接下来就是如何把钱用在刀刃上,毕竟还要熬过这个冬天。再者,难民的人数越来越多,也要做好长久的打算,这是一场持久战。 她一边想事情,一边吃东西,最后想通了,门口传来脚步声,该到的人都到了,好戏也该上演了。 白薇薇、苏宝儿、程韵、陈楚楚四人一起走进大厅,看到叶歆恬不等她们先吃了起来,虽心中不满,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她们不是来吃饭的。 “你们四个真是形影不离啊。”叶歆恬率先开口,她吃得差不多了,于是拿着手绢擦拭嘴角。 四人被叶歆恬一语双关说得一脸脸红,但并未反驳,而且也没有坐下来,她们都看白薇薇行事。 “别废话,有事快说。”白薇薇不负众望,紧接着说话。 “你们不先吃饭?”叶歆恬问。 “你的鸿门宴,我们不想吃。” “我呢,是建议你先吃点,免得等下谈得不愉快……”连想吃的机会都没有,叶歆恬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补充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自会安排。”白薇薇不认为身后的三个,会站在叶歆恬那边,所以底气也足了。 “行,那我们就开始。”叶歆恬同样也不客气,直接进入主题:“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去过仓库?” 苏宝儿往前站了一步,正准备回答,被前面的白薇薇瞪了眼,她只好退了下去,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 “没有。”白薇薇回答得铿锵有力,完全不心虚。 叶歆恬挑了挑眉,她一开始就知道不会轻易承认,所以她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们是不是知道仓库里放着什么东西?” “我们不知道。”白薇薇撅了撅嘴说。 “第三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合伙纵火了?” “我们没有。”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别想屈打成招!” 白薇薇和苏宝儿同时出声,答案却完全不一样。 白薇薇紧抿着唇,回头瞪着苏宝儿,警告她不要再说话了。 “叶大小姐好大的排面,请问你今天是用什么身份在审问我们?”白薇薇坐了下来,径自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不是审问,是想弄个明白。” “你问的,我们都回答了,可以走了吗?” 叶歆恬没有半点生气,而是看着白薇薇问:“不说实话,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踏出大厅。” “怎么,王妃打算屈打成招吗?”白薇薇轻笑出声,仿佛叶歆恬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白薇薇,趁我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说真话。”叶歆恬无语摇头,死到临头了,还死性不改。 白薇薇很不给面子,缓缓起身,双手撑着桌沿,身子稍稍往前倾,居高临下睨着叶歆恬,她说:“你不过是做了一场人尽皆知的好事,想审问我,你还不够资格。” 叶歆恬咧嘴一笑,慢吞吞地从怀中拿出一块带着她温度的令牌,放在桌子上,得意问道:“这样够资格了吗?” “这块令牌为什么会在你手上,你耍了什么计谋拿到的!”白薇薇看到令牌,顿时炸毛。 她当然知道这块令牌的存在,也知道令牌意味着什么,可她不懂,为什么瑾哥哥会把令牌给叶歆恬,好几次她都想找瑾哥哥要,瑾哥哥都有意无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为何叶歆恬就拿到了? 叶歆恬知道,这块令牌是好东西,所以慈善晚会筹备的时候,她一次都没用,能用嘴巴和行动解决的问题,她不想借令牌给别人施压。 令牌昨晚她就想过归还,易思瑾也没管她要,于是她想着等过完今天,处理完事情,再还给他。 “这是重点吗?”叶歆恬云淡风轻地问,把令牌放在掌心里抚摸,上好纯金的手感,确实不错呢,她歪着头说:“重点是你还想说实话吗?” “没做过的事,你要我们认什么?”她白薇薇是出了名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想套她话,叶歆恬还嫩了点。 她的关注点,由始至终都在令牌上,见令牌如见瑾王,瑾哥哥除了给令牌叶歆恬,是不是还应允了什么?如果是,那问题会很棘手。 叶歆恬叹了口气,说:“白薇薇,我给过你机会了。” “谁稀罕你给的机会……”白薇薇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眼底透着惊恐,连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只见,叶歆恬再次想拿出东西,不过这次不是在怀中取出,而是从袖中拿出来,‘叩’地一声,一块稍硬的东西,跌落在桌子上。 第293章 逐出王府 “不可能,不可能……”白薇薇瞪大眸子,不停摇头,极力否认眼前的东西,可这东西很多人都熟悉,独一无二的,怎么否认?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这副表情,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她坐了下来,声音冷淡开口:“这是你的东西。” “……”白薇薇双眼通红,盯着那块玉佩,这是易思瑾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指证她的证物,她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咬了咬牙说:“不是。” 叶歆恬无语地看着白薇薇,说:“敢做就敢当,现在否认有意义吗?” “你冤枉我!” “死性不改是吗?” “我不承认你能拿我怎样?” “白薇薇,那是人命!你这么漠视生命,你有良心吗?”叶歆恬怒吼出声,只差指着白薇薇的鼻子骂了。 “哼,叶歆恬,别以为你做了次好事,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你拿什么身份来审问我?”白薇薇讽刺笑了笑。 “不死心是?”叶歆恬早就料到白薇薇不可能单凭几句话,或者一个铁证如山的玉佩就能定罪的。 “不是我做的,我肯定不承认。”白薇薇就是不让叶歆恬有借题发挥的机会,一旦她松口,后果很严重。 叶歆恬瞥了眼,站在一旁,眼神闪躲,双手不停扭动的某人,问:“苏宝儿,你说呢?” 苏宝儿被点名,瞬间就慌了,脑海中有很多画面掠过,她也接收到来自白薇薇的警告,可她做不到像白薇薇那么坦然。 因为,她绝不能被逐出瑾王府,要是被赶出去了,她就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她不能冒险。 她的眸子一直向左看向右看,迟迟没有定下来,她知道自己承载了白薇薇最后的希望,叶歆恬最终的人证。 白薇薇拼命朝苏宝儿使眼色,可苏宝儿竟都不敢正眼看自己,这是最坏的结果了,要是苏宝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就很难翻身了。 叶歆恬没有催促,不着急地等待着,她知道苏宝儿肯定能想明白,自己只需花点时间。聪明人想利弊的问题,往往只是很简单。 “我……”忽然就成了决定权的对象,别人的救命稻草,苏宝儿迟迟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闭嘴!”白薇薇知道事情不妙了,于是出声打断。 叶歆恬拧眉,使眼色让一旁等待侍卫上前,然后说:“捂住她的嘴巴,别松手。” 白薇薇瞪大了眼睛,想出声反驳,嘴巴已经被一只大掌捂住,她只能唔了半天,“唔唔唔……” “没事,只要你乖乖说实话,我保你。”叶歆恬边说边把瑾王的令牌拿在手上把玩,有意提醒苏宝儿。 程韵在一边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没有,陈楚楚依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想说的话很难从她嘴巴里撬出来,如今唯一的希望是苏宝儿,容易被人怂恿,胆子太小,吓两吓就很快说出来了。 “你说话算话?”苏宝儿颤抖着声音问。 苏宝儿这么一问,白薇薇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她疯狂朝苏宝儿摇头,嘴里全是谩骂,但被大掌硬生生挡回肚子里。 叶歆恬一听这话,就知道能谈,于是朝苏宝儿晃了晃令牌,说:“看到这令牌了吗,我能从王爷手上拿到,就证明他相信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 苏宝儿一听,马上就放心了,只是她还得考虑,到底是得罪白薇薇,还是帮助叶歆恬。可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叶歆恬的胜算很大,毕竟她现在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了,王爷还把贴身令牌给了她,无条件支持她做的事。白薇薇以后恐怕是难以踏进瑾王府一步了,自己得为自己提前铺好路。 苏宝儿刚这么想,一旁的程韵好像猜到一样,暗中扯了扯她的衣角,有意无意地提醒她,想清楚再做决定。 叶歆恬当真一点都不着急,视线落在一旁的陈楚楚身上,是的,陈楚楚,她发现这人挺有意思的,都到这份上了,还是冷淡得让人觉得可怕,好像什么事都影响不了。 相较于苏宝儿的直白,程韵的墙头草,叶歆恬认为,陈楚楚才是那个要提防的人。 苏宝儿深吸一口气,看了看白薇薇惨白的脸色,似乎在心里组织语言。从这情况来看,谁会在瑾王府留下来,她看得清清楚楚,以后自己也是要待下来的,何不趁着这时候帮叶歆恬一把,顺便弄走白薇薇?要是真的成了,以后她在瑾王府,叶歆恬不会对自己怎样的。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等久了承诺会不算话的。”叶歆恬觉得苏宝儿还是摇摆不定,于是她给苏宝儿下了帖猛药。 苏宝儿一听,垂手可得的机会会随时溜走,没有多想,便开口:“我能证明,这玉佩是白姑娘的,往日里我经常看到她佩戴。” 何止佩戴,简直像炫耀一样,白薇薇到处跟别人说,这是瑾哥哥送给她的,生怕没一个人知道似的。 这句回答已经是最不得罪双方的了,既没有挑明仓库纵火是白薇薇所做,也没有暗指叶歆恬的明知故问。 叶歆恬紧抿双唇,没有接话,置于桌上的手,手指曲起,轻扣桌面,一声声的,似能扣进人心。 苏宝儿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认为是不是在怀疑自己话中的真实性,于是拉过一旁的程韵,说:“你说话,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程韵听后,很想甩开苏宝儿,这不是拖她下水吗?还嫌不够热闹?她索性不说话,静观其变。 “来人啊。”叶歆恬忽然对门口喊了句,两名壮汉走了进来,她接着说:“白薇薇罔顾人命,不配留在瑾王府,你们送白姑娘回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白薇薇一听,用力挣开侍卫的钳制,她怒气冲冲对叶歆恬吼:“你不过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赶我出府,你做梦!” “见令牌如见瑾王,所说所做,一切都是瑾王的意思,你们照办就是。”叶歆恬把令牌丢到桌子上,白薇薇的眼皮底下,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叶歆恬,你欺人太甚,你有什么资格做决定,我要见瑾哥哥,我要告诉瑾哥哥,你赶我出府这件事!”白薇薇不相信瑾哥哥会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他答应了爹爹要照顾她的啊,她想一辈子留在瑾王府,哪怕什么名分都没有,她也不在意,只要能待在瑾哥哥身边! 叶歆恬叹了口气,知道她不会轻易死心,于是说:“人证物证俱在,事情由不得你抵赖,而我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所以,你必须出府!” “放屁,瑾哥哥,我要见瑾哥哥,瑾哥哥……”白薇薇像疯子一样,在大厅各处大声呼喊着。 叶歆恬觉得头疼,认为不能再让白薇薇这么闹下去了,摆摆手说:“你们两个,请白姑娘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别碰我!”白薇薇惊恐地后退,大厅各个出口都被人守住,她被拦了下来,面对两个壮汉。 ‘好你个叶歆恬,你竟然如此算计我!’白薇薇恨得牙痒痒的,她也只能在心里怒喊。 这一仗,是她过于仁慈了,给了叶歆恬可趁之机,但她是不会离开瑾王府的,离开这里就代表什么都没有了,连易思瑾的面都见不上,那她谈何卷土重来? 苏宝儿和程韵在一旁看着,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由得寒意四起。 这是一出戏,一出早就安排好的大戏,等的就是她们的到来,瓮中捉鳖,鳖是她们几个…… 白薇薇的惨叫声在几个人的耳中回荡,一声比一声绝望,偏偏她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是下一个遭殃的。 “你们走开,快放开我,滚啊!”白薇薇无助地喊着,被两个壮汉逼到了墙角,她无处可逃,嘴里是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 叶歆恬冷着脸,充耳不闻,慢悠悠地将令牌收起来,这东西亮一会就行了,别惹人嫉妒。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逐出王府!”被喊得耳膜难受,她就对两个壮汉说。 “叶歆恬,我不会放过你的,这辈子都不会!”白薇薇被拖走,但她的声音都没消停过。 两名壮汉很快把白薇薇强行拖到王府外,将她丢在地上,便返回瑾王府内。 白薇薇想站起来往王府内走去,叶歆恬出现在王府门口,隔着台阶,居高临下睨着她。 “以后还请白姑娘不要踏入瑾王府,你已经被逐出去了,请认清自己的身份!关门!”叶歆恬没有留给白薇薇一丝眼神,仿佛来到这里就是阻止她再次进入的。 叶歆恬潇洒转身,把王府里最会搞风搞雨的人赶出去,起码这段时间王府是安静的,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恶毒算计。 随着叶歆恬的背影消失,厚重的红色木门同时阖上,密不透风的,不给别人任何窥探的目光。 白薇薇没有理会尘土飞扬,没有管衣裙上的脏污,手脚并用,踉踉跄跄追了上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门在自己眼前合上。 她整个身子扑到木门上,手臂用力拍打着门,嘴里喊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第294章 杀鸡儆猴 “开门,开门,开门啊……” 白薇薇捶打着红色的木门,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她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手还保持着扒拉着门的姿势,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用力拍门,厚重的红色木门依旧紧闭,她无法再进去瑾王府一步。 她不甘心啊,叫她如何甘心?她不会这么输的,只要能再刺进入瑾王府,那她就绝不会手下留情。她不该心软,给叶歆恬留有一线生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她不相信这是易思瑾的意思,就算叶歆恬拿着易思瑾的令牌,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因为有可能是叶歆恬偷来的,为的是把她赶出瑾王府,她是不会让叶歆恬如愿的!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逐渐地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她贴着木门滑落下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膝曲起,用手臂抱着,脸颊埋入双膝之间,身体止不住地抽搐着。 而在门的另一边,叶歆恬交代守门的侍卫把木栓落下,没有她的允许,白薇薇不能再踏入瑾王府半步,要是谁把人放进来了,她就会找谁算账。 说完话,叶歆恬才安心地头也不回往前走去。这件事已经耽搁她太久的时间了,她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处理。 苏宝儿、程韵、陈楚楚各自满怀心事地跟在叶歆恬身后,耳边是白薇薇隔着门都能听到的谩骂声,还有捶门的声音,每一下都像能敲进她们的心里,都不想成为下一个白薇薇。 就在大家都以为叶歆恬不会回头,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她们吓得猛然停下。 怎么回事,是不是接下来要拿她们开刀?一个白薇薇满足不了叶歆恬了吗,她是想把所有人都赶出去? 叶歆恬自然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几道快把她射穿的视线,但她也只让这目光停留了一会,她便回头转身,对他们其中一个说:“对了,苏宝儿,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什么事?” 苏宝儿被忽然点名,双脚一软,差点栽在地上,要不是程韵及时拉住,她怕是要跪下来先求情了。 有了白薇薇的前车之鉴,她们变得不敢乱来,怕会引火烧身,谁也不想落得跟白薇薇一样的下场。 她们都是被家族的人,有目的地送进瑾王府的,来这里除了讨好王爷,也想努力爬上瑾王妃的位置。 因为都知道易思瑾和叶倾权不和,叶歆恬多次求婚都失败,家族的人才努力说服瑾王,让她们得以进府伺候。可是,一来到这里,预想发生的事跟现实发生的事很不一样,渐渐脱离了轨道。 既然拉拢不了,那她们是想毁掉的,白薇薇来求合作的时候,她们自然就答应了。 叶歆恬挑眉,很满意自己的杀鸡儆猴起到了作用,以后没了白薇薇这根搅屎棍,王府能安静不少。现在,她要来最后巩固一下效果了。 “白薇薇被我赶出去了,你以后可就没靠山了哦。”叶歆恬虽然觉得这么说很坏,但这是必须的。 “我跟她,我们没有……”苏宝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生怕不够洗脱嫌疑,连手都摆起来了。 叶歆恬低笑了声,接着说:“你跟她有没有合伙,我心里很清楚,但我不想追究,毕竟你在慈善晚会上也出力了。” “啊?我出什么力了?”苏宝儿一脸懵逼,自己不是按照白薇薇说的去做吗,怎么帮了叶歆恬? “难民暂时居住的块地,是你们苏家的产业,被我买下来了,替我谢谢你家里人。”叶歆恬只不过是看在这个面子上,她暂时不想跟苏家撕破脸。 “你说什么!”苏宝儿不敢置信看着叶歆恬,她怎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听说有人买了那块地,她万万没想到幕后买主竟然是叶歆恬,早知道就不贱卖了。 “你没听错,不用一直装听不懂。”叶歆恬有点受不了苏宝儿大惊小怪的样子,有必要吗?要是很生气很后悔的话,憋着就不好了,之前苏宝儿和白薇薇也没少给自己下套,拿点利息不过分。 “你太过分了,怎么这么骗我!”苏宝儿捂着自己胸口,感觉透不过气来,被欺骗也太难受了。 “骗?”叶歆恬冷笑,无语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只是向你收点利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仓库纵火,你是同伙。” “你休想冤枉我!” “冤枉?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以为供出了白薇薇,我就不会追究了吗?” “你别胡说,我没有……”苏宝儿边说边低下了头,掩饰内心的想法,不敢看在场的几个人,心虚得要命。 “有没有,我们大家都清楚,做没做,也心知肚明。”叶歆恬笑了笑说。 她本来不可能这么顺利赶走白薇薇的,及时靠着易思瑾的令牌,也不能做到这个份上,直到昨天晚上,有人送来了礼物。虽然放在桌上,没有找到任何人,也没人看到任何人留下的,但是她能猜到。 大难临头各自飞,说得何止是夫妻,还有白薇薇和苏宝儿那表面牢靠,实际上弹指就能敲破的关系。 苏宝儿没有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她不懂为什么叶歆恬变得这么聪敏了,以前不是被人下套了都不知道吗,如今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该把叶歆恬当成仇人,而是应该当成朋友,她们要是统一阵线的话,没白薇薇什么事,更不可能存在程韵和陈楚楚。 “我呢,在这里劝你们一句,乖乖待在王府,我不会亏待你们,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可要是不听话,在底下搞各种小动作,我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会被赶出府,还是被处理掉,都得看我心情。” “我如果是你们,就会先好好掂量一下,自己该怎么做,要是想撕破脸,我会奉陪到底!” 叶歆恬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她心里是高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警告起了很大的作用。 她瞥了眼厚重的红色木门,敲打声依旧有,呼喊声也在,只不过越来越弱了,没有之前那么洪亮,没有比这个做法更能诛白薇薇的心了。 苏宝儿、程韵、陈楚楚僵在原地,因为叶歆恬说的话,也因她眼中的杀意。叶歆恬不像在说假话,要是不听话,真的有可能被杀的。 而且,经过这件事,她们意识到,所谓的在瑾王府孤立无援,那都是屁话,叶歆恬比她们想的要更深入王府的每一处。 这边,叶歆恬已经带着人走远了,真的是头也不回的。 “王妃,帅!”春珂忍不住举起大拇指说。 “是,我也觉得很ok。”叶歆恬认同道,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就是过眼云烟。 ★★★★★★ 回到后院,叶歆恬就迫不及待跟李鸿鹏见面了,交代了些很重要的事,必须立刻去办的。 “又准备瞒着我做什么?”李鸿鹏听完后,紧接着问了句。 叶歆恬一怔,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说:“没想做什么呀。师傅,您想多了。” “你最好是这样。”李鸿鹏觉得她一点都不能让人省心,说好的请他来保护她的,她净一天天地派他出门。 叶歆恬轻笑了声,说:“我知道师傅关心我,不必言明,尽在不言中。” “卖口乖你就是第一。”李鸿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自知自己说不赢她。 叶歆恬回以微笑,她何尝不希望李鸿鹏留在自己身边,有事她可以找人商量。可是,她能信任的人不多,而且有些事不是任何人都能替她办的。所以,李鸿鹏之于她如师如好朋友。 李鸿鹏的手在桌面的地图上划动了下距离,心里暗暗算了下需要的时间,然后说:“我这次出远门,恐怕需要不少时间,你真没问题?” “放心,最近会很太平,我能应付得来。”叶歆恬边点头边说:“师傅要给我带的东西很重要,不要给别人知道。” “明白。”李鸿鹏重重点头,两人交换了下心领神会的表情,气氛好了没一会,他就听到了拍门声,这么远还能听到,可见用足了力气,他眯起眸子,看着王府门口的方向,问:“我走之前,要不要替你解决一下她?” 叶歆恬看到了李鸿鹏眼中的杀意,于是立刻摆手表示:“不用不用,我能应付得来。” “你就让她这么拍下去?任由别人戳着你脊梁骨骂?”李鸿鹏不理解,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放心,她喊不了多久,易思瑾回来之前,她一定会走。”叶歆恬不认为白薇薇是这么有恒心的人,现在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 “但愿,她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不介意帮你处理一下的。”李鸿鹏冷声说道。 叶歆恬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所以才会说这些话,无非就是她做事不够绝,他在这里教她做人。 因为,李鸿鹏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听不懂人话的人,大可不必再留,留了也没用处。 第295章 不会让你如愿 李鸿鹏走后,叶歆恬整理了下,备好东西,准备出趟门。因为白薇薇的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春珂,叫马车在王府门口等我们。”她边给包裹打结边朝外面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她的前往了。 春珂急匆匆跑过来,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问:“要在王府门口上马车?白姑娘还在门外……” “怕什么,她进不来的。”叶歆恬都下死命令了,虽然是借着易思瑾的令牌行事,但是确实是府里每个人都懂。 至于,最不让她省心的那几个女人,她的威胁奏效,都乖乖待在自己院子里呢。因为她们相信了,这王府里都是她眼线。 “不是……”春珂摇摇头,拧着眉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如今的白薇薇,我们不得不防啊。” 叶歆恬微微一笑,原来春珂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啊,她的心瞬间暖和了起来,她朝春珂勾勾手指,待春珂在她面前站定,她伸出手,摸了摸春珂脑袋,说:“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春珂无奈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叶歆恬的决定,索性就自己谨慎一点,随时留意白薇薇的一举一动,防止乱来。 叶歆恬大摇大摆走出瑾王府,随后红色厚重木门立刻关上,没有给外面的人任何可趁之机。 春珂和青伶拎着大包小包的,跟在叶歆恬身后,两人脸上表情不一,各怀心事。 青伶显得很淡定,连正眼都没给白薇薇,春珂则满眼戒备盯着白薇薇,心中早就想好了,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手上这些东西立马扔了,先救人要紧。 叶歆恬还在惊叹王府侍卫办事的高效率,下一秒一个身影从她眼前掠过,她马上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避开了飞扑而来的身影。 “小心点,别摔倒了也怪到我头上!”叶歆恬嘲讽道。 白薇薇看到王府门开了,以为希望来了,便冲了过去,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脸都差点夹扁。 看到叶歆恬得意的脸,她觉得易思瑾迟迟没有回来,一定是叶歆恬在背后搞鬼,所以她故意扑向叶歆恬,想令她难堪,可偏偏被她轻易躲过了,可恶! “阴险小人,趁着瑾哥哥不在府中,就想方设法弄走我!”她白薇薇不会轻易算了的,一定要报今天这仇! 叶歆恬冷笑了声,看来白薇薇并没有好好在反省自己的问题,而是还是像往常一样,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她怎么会想着白薇薇会改呢,十几年都是这样死性不改了,不会因这次而有所改变,是她天真了。 “看来,你的聪明也就那样。”叶歆恬边说边摇头。 “你什么意思?”白薇薇怒瞪着叶歆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得关节泛白,指甲深陷掌心。 叶歆恬慢悠悠地越过白薇薇身边,站在白薇薇身后,慢慢开口说:“我呢,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可是你的做法却不太聪明。” “我就是被人陷害的!”白薇薇很肯定,她在门口想了很多事,有些模糊不清的事情,也想明白了。 仓库大火,烧得很旺,而且抢救花了很长的时间,该化的都化了,怎么可能还留有那么完整的玉佩。她一定是被诬陷了,而诬陷她的人,很有可能是叶歆恬。 “嗯,能悟出这个道理,你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叶歆恬附和道,实际上她想说,平时白薇薇这么聪明,怎么道理被赶出王府才懂? 白薇薇看叶歆恬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问:“那人不是你?” “我连王爷的令牌都能拿到,想入你罪简直易如反掌,但我不介意锦上添花的。”所以,叶歆恬才把玉佩一并丢了出来。 “那人是谁?”白薇薇脱口而出,问完之后觉得自己天真了,她们是敌对关系,叶歆恬又怎会告诉自己答案。 叶歆恬耸了耸双肩,她如实回答:“不知道,我也没必要一定要知道。” 白薇薇狐疑地看着叶歆恬,似乎在思考对方话中的真假,可并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不是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白薇薇问。 这种有意无意的告知,白薇薇认为更像一种转移注意力,或者洗清嫌疑的可能,谁真谁假都不好说。 “那当然是让你自己去查啊,你的事是你自己的事,我可没兴趣帮你。”叶歆恬双臂环胸,把话说得很直白。 狗咬狗这出好戏,她想看很久了,苦于没有机会啊,如今这不是天赐的良机吗? “我不进府怎么查?”白薇薇反问。 叶歆恬无语地看着白薇薇,暗自咬了咬牙,平时白薇薇挺聪明的,怎么老是到了点上,脑袋就像浆糊? “你不是一直很厉害吗,为什么一定要进府才能查明?”叶歆恬笑着问。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如果我是你,都到撕破脸的份上了,绝对不会厚着脸皮不走,那太丢人了。” “你不过是想让我离开瑾王府,所以才说了这些话。” “是,也不全是,至于是什么,你就得自己去想了。” “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要在这里等瑾哥哥回来!” “行,你爱等就等,我就不奉陪了。”叶歆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朝马车走去,头也不回的。 白薇薇紧盯着叶歆恬离去的背影,紧抿双唇,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一直在重复着,心里却是想着别的事。 马车渐渐走远,只留下一道影子,红色的厚重大门,没有再打开。 马车内,春珂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发问了:“王妃,为什么不直接赶走她,要跟她说这么多话?” 叶歆恬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听到这话立刻睁开了眼睛,她看着一脸着急的春珂,低笑了声说:“放心,我们等下回来,就见不到她了。” “您怎么知道的?”春珂眼睛里立刻出现了很多亮光。 “不然你以为我跟她说这么都话,吃饱撑着的?”叶歆恬她有自己的打算,也想借白薇薇的手,将这个背后给玉佩的人揪出来。 其实,她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可没有证据。但是,她想了又想,这人暗地里帮了她,她没理由去查,所以最好的人选是白薇薇,反正出府之后会很闲,就让她自己查去了。 如此一来,叶歆恬也能清净些日子,每天活在勾心斗角,堪比后宫争斗的瑾王府里,要耗费很多精力的。 “我……以为王妃是同情白姑娘了……”春珂小声嘀咕。 “放心,我没有以德报怨那么高尚的情操,就算有,也得看用在谁的身上,你家王妃向来不做吃亏的事。”叶歆恬拍了拍春珂肩膀说。 “也对。”春珂这下挺直了腰板,这点自己是很放心的。 叶歆恬看春珂终于笑了,便安心地闭上眼睛,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呢,她休息会。 ★★★★★★ 郊外 马车到了指定地点,便停下了,叶歆恬她们下了马车,看到几间已经被修补好的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前来这里还是杂草丛生,脚踏的地方都有半个人高的杂草,如今却都不见了。 叶歆恬看到忙进忙出的一群人,有些人在拔草,有些人在清理杂物,有些人在打扫房间,大家都齐心协力做好一件事,她很是欣慰。 “王妃姐姐,您来了啊!”忽然,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 原本在忙事情的人们,纷纷抬头,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叶歆恬的面前。 “王妃,您来啦。”老奶奶上前说,脸上堆满了笑容。 “怎样,大家还习惯吗?”叶歆恬拉住老奶奶的手,扶着她往前走。 “习惯,房子很好,很大,我们终于不用露宿街头了。”老奶奶微笑着,接着说:“我们很感谢王妃为我们做的一切,真的太感谢了,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了。” “你们要是真想报答我的话,就好好在这里落地生根。我明白背井离乡的苦,希望这里是你们的第二故乡。”叶歆恬一一掠过众人,他们脸上笑容多了,她认为值得了。 “好的,谢谢!”老奶奶温柔地拍着叶歆恬的手背,千言万语,都不及肢体接触的感谢。 “我给大家带了日常用品,还有一些吃的喝的,一部分是种子,等明年开春了,我们就种下去,把这片荒地变成丰收之地。”叶歆恬边说边示意春珂和青伶把东西分发下去。 “还有,这些房屋修缮的工人们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你们想在哪里建房子都可以让他们帮助你们,之后再由我来支付工钱,大家不必过于担心。”所有能想到的,叶歆恬都想到了,也尽力做到最好。 “要是有不想种地的,想外出打工的,也可以,辰都很繁华的,只要你肯做,就一定有人请。大家以后要是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来瑾王府找我。” “谢谢王妃,真的太感谢了,您为我们付出太多了,无以为报,唯有磕头以示谢意!”老奶奶放开了叶歆恬,来到她面前,噗通跪下,所有人都跟着一起。 叶歆恬怔了下,很快双手扶起老奶奶,并对在场的人说:“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任何困难,尽管开口,能帮我一定帮。” 慈善晚会的成功,以及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第二天就在辰国的大街小巷传开了,大家对叶歆恬的印象不再是刁蛮任性,而是称赞她是个好人,亲力亲为为难民解决困难。 第296章 你心疼了吗 叶歆恬撸起袖子,和他们一起拔杂草,规划房屋的建设,还有开垦荒地,每一部分都亲力亲为,以身作则,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有些一开始不愿意动手的,看她身为一个王妃都这样做,自然就参与进来了。 还有就是,一般像这种受灾过后的难民,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疾病,导致他们无法像以前一样过正常生活,这时候就特别需要别人的关心,哪怕只是微小之力,对他们来说也是帮助。 向泽来这里,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她和难民们打成一片,不介意小朋友们脏兮兮的触碰,也不在乎老奶奶啰嗦的关怀,以及一些表面上粗鲁,实则饱含关心的话语。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叶歆恬,他愿称之为惊讶。以前的叶歆恬已经在不知不觉抹去,代替的是如今心地善良的叶歆恬。 而且,他看着她的侧脸,不知不觉陷进去了。他之前从未觉得她有多漂亮,今天一看他感觉她在发光,变得异常美丽。 “咳咳咳……”意识到自己越想越偏了,向泽尴尬咳了声,意在提醒自己,也在提醒叶歆恬自己的存在。 她一抬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个满怀,在他胸口上蹭了蹭,留下不停的心痒,周围的东西都失色了,唯独她的身影异常清晰。 叶歆恬回头,看到向泽在这里,说实话挺意外的,不过她刚好也有事找他,择日不如撞日了。 “向泽,你怎么过来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问边走向他。 向泽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她的回眸一笑,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所以导致她喊了他,他也没听到。 “喂,醒醒,你醒醒……”叶歆恬有点无语,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手,好奇他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怎么了?”向泽回过神来,皱着眉问。 叶歆恬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向泽感觉脸上一阵发烫,他很快低下了头,假装看向别的地方,并说:“没什么,你有空吗,我找你有事。” 叶歆恬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整理了下衣服,说:“走,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向泽疑惑看着她,发现她越看越好看,他稳了稳心神,决定转身在前面带路,说:“那你跟我来。” 叶歆恬乖乖跟在他身后,一直都没有越过他往前走,低着头想该怎么开口,怀中的东西怎么送给他。 她本想明天亲自去找向泽的,没想到他今天来了,也恰巧找她有事,那便省了找来找去的麻烦,直接现在说好了。 向泽把她带到一处湖边,周围围绕了一圈树,宛如一处被包裹起来的世外桃源,微风徐来,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太阳照射在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在眼睛里如同闪闪发亮的一颗颗钻石。 叶歆恬深深吸入一口气,感受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她很享受如此宁静的黄昏,舒服且安静,就好像天地间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向泽,你找我什么事?”她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他说话,她便开口问了。 向泽睨着她的脸,不知不觉又入神了,他抬手本想摸她的脸,最终忍住了,改指着她的脸说:“脸上满是泥巴,赶紧去洗一下,丑死了。” 叶歆恬狐疑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走到湖边,借着湖面上的影子照了照,脸上果然沾了点泥巴,但不至于丑到不能见人? 她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掬起一捧水,扑向自己的脸,冰冷的湖水令她缩了下身子,但总算洗干净了。 “好了,你可以说了。”她踱步到他面前说。 他想说什么来着……向泽忽然脑袋被浆糊塞住了,他忘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了,真是美色误人啊。 “要不,你先说?”他说。 叶歆恬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递到他面前,说:“我亲手做的,送给你,感谢你的出手相助,他们能在这里安居乐业,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向泽立刻伸手接住香囊,上面还留有她的余温,并且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就如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他问:“怎么想到送给我这个?” “说感谢太轻,请吃饭太不够诚意,所以我就做了香囊,里面放了些驱虫的药材,希望你会喜欢。”她说。 “喜欢,我很喜欢。”向泽的大拇指指腹抚摸着香囊上的图案,一股暖意从心中慢慢发酵,都快溢出喉咙了。 “你喜欢就好。”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叶歆恬想了很久才想到做香囊的,既有诚意,又是真心做出来的,收到的人应该会很开心。 为此,她还请教了春珂和青伶,花了一天一夜才做出来的。 向泽把香囊握在手里,很紧很紧,最后才不舍地放开,藏入自己的怀中,带着她的暖意一起。 他定了定心神,接下了话,他问:“苏宝儿没找你麻烦?” “没有。”叶歆恬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我找她麻烦了。” “怎么说?” “她和白薇薇串通,放火烧了仓库,我是一定要追究的。” “所以你就把白薇薇赶出王府了?” “原来你是为了这事找我?”叶歆恬大概能猜出来,他为什么找自己找得这么急了。 “算是。” “你对我的处理有意见?” “我只是想提醒你,做事别做得太绝。” 叶歆恬冷哼了声,说:“那她呢,她做得很绝的时候,怎么没人去告诉她这个问题?” “白大人马上回京了,你觉得他会任由自己的女儿受到这种屈辱吗,恐怕到时候就不是家事那么简单了!”这才是向泽最担心的。 “我知道,所以这件事,你少管,最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帮我买地的事,你绝口不提是最好的。” “我是那种有事就躲起来的缩头乌龟吗?” “你不是。” “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我很谢谢你。”叶歆恬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这件事能翻篇吗,提起白薇薇我就不高兴,觉得这事这么处理便宜她了。” 向泽低笑了声,斜睨着她说:“那你还想怎样?” 叶歆恬见他松口,便回以微笑,决定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免得再说下去伤感情,这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 承着一路斜阳,马车踏上了归途,春珂和青伶累得互相依靠着睡着了,叶歆恬却没有睡意,因为她等会还有事。 她掀开帘子,朝马夫小声道:“去明月阁,我要下去一下,你原地等我。” “好的,王妃。”马夫边回应边扬鞭拍打了下马屁股,马车快速跑动了起来。 不一会,叶歆恬便提着一个双层的食盒从明月阁走了出来,然后在快拐进王府的那条街下了马车。 “麻烦你等会叫人把她们两个送回去休息了,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她对车夫说。 “好的。”马夫点头应了声,架着马车离开了。 叶歆恬提着食盒,走进另一条巷子,顺着梯子爬了上去,由于她是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爬梯子,所以爬得很慢,好不容易翻上围墙,还要跃上屋顶,顺着瓦片绕到房子的正面去,这是个体力活,爬完她累得半死。 地点是好地点,能纵观辰都的美好夜色,但对于没有轻功的她来说,就是靠着意志力上去的。 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此时正背对着她,不知看什么看得入神。 ‘啪嗒’突然,脚下瓦片断裂的声音传来,连带周围的瓦片挤着掉落下去,砰地一声在地面上摔得稀碎,她怔在原地。 她自认为自己不重,而且也放轻放慢脚步了,本以为屋顶能承受她的重量,没想到是她高估了自己。现在她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振翅一飞就能越到某人身边去。 “你是真的很笨。” 就在她担忧地待在原地,大脑里想过各种方法,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忽然头顶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在努力憋笑。 “……”叶歆恬正想反驳,立刻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易思瑾轻轻一跃就在她身边,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接着将她的身子往上一提,两人在半空中划过,落到了他刚才站着的位置。 叶歆恬站稳后,第一时间是去检查食盒,打开一条缝看了看,东西都没洒,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把食盒放到脚边。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人,看到他的瞳孔聚集在某一处,眼中思绪万千,却迟迟没有行动,站得稳稳的,也很笔直,没有要月下去的意思。 她盯着王府的门口,白薇薇还在坚持不懈地呼喊着,拍着门,她看多都心软,更何况是他呢? “你心疼了吗?”最终,她还是问出口了,只是问出口之后,她突然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是,心口隐隐作痛是怎么回事…… 第297章 骗人是小狗 易思瑾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不远处,在王府门口徘徊,迟迟没有回去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是什么导致了今天这个结果,他有很大的责任,是他给了白薇薇过多的希望了,渐渐地这种希望得不到满足,就会变成仇恨。 他本来受亦师亦友的白大人所托,照顾她的女儿一阵子,刚开始一切都好,只是叶歆恬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甚至连他都改变了。 虽说他原本就没打算要娶白薇薇,但是他对白薇薇的好,成为了导火索,才会引发这一连串的事情。 所以,当叶歆恬说要把白薇薇送出王府的时候,他心中就做了决定,无论有多于心不忍,也要最终的结果,这样对大家都好,白薇薇也能早日走出来,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叶歆恬见他不说话,她觉得自己是个话题终结者,明明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件事,却管不住嘴,说出一些连她自己都意外的话。 她知道的,她的话中带着浓浓的酸意,只是她不想去深究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整个人看起来被忧伤包裹着,眼睛虽目视前方,但是并无焦距,在想什么她大概能猜出来,她抿了抿唇,捂着自己胸口,有点呼吸不顺,像是有块石头压在心头上,摸不到挠不到。 白薇薇这件事确实做过了,但在易思瑾这边,他还能忍受,可在她看来是无法原谅的,她也知道他在借自己的手行事,因为他自己不忍心,但她却心甘情愿做他的刀。 屋顶上的风依旧喧嚣,吹得人头发乱糟糟的,也有点站不稳,两人却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同样双手负于身后,迎风而立的姿势,视线紧盯着瑾王府门口的白衣女子。 突然,白衣女子停止拍打,慢悠悠转身,远离了红色厚重木门,头也不回往街上走去。 “她终于想通了。”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说了句话。 易思瑾看出白薇薇的绝望,以及她狠下心来离开的身影,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双腿好几次忍不住想上前,但意志告诉他不行,不能,不可以。 “……也好。”他淡淡说了句,别人甚至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情绪,就已经一闪而过了。 叶歆恬一直在偷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么精彩的画面,同时忍不住感叹他掩饰情绪的能力,她说:“这才是我认识的王爷。” “哦?那本王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易思瑾侧脸看着她问。 “你猜。”气氛活跃起来,叶歆恬心情也跟着好转,她一屁股在屋顶上坐下,居高临下欣赏被整片昏黄包围的辰都,暗自在心里感慨,果然高处看的风景与低处看风景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张开双臂,深深吸入一口气,连空气都比地下的新鲜很多,他果然很会挑地方。 易思瑾眯起眸子,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问:“你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 按照正常的来说,极少人发现他在这个地方,她却爬上来了,分明是冲他而来,只是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歆恬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发现这男人忽然变笨了,她只好解释道:“因为我知道王爷肯定会不放心的,就算不出现在王府里,你也会随时留意王府的情况。” “继续说。”易思瑾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看过王府周围的地形,大约能猜出王爷会在这个地方。”叶歆恬边说边曲起双膝,单手撑着下巴置于膝盖之上说。 “要是猜错了,你不是白爬了吗?” 叶歆恬侧着脑袋,堆起一脸灿烂笑容说:“就算爬错屋顶了,看到这景色也不亏了。” “你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易思瑾喃喃自语说了句。 耳边的风在叫嚣着,叶歆恬一下子没听清,她问:“王爷你说什么?” “没什么。”易思瑾摇摇头说,看她不停地抚摸吹乱的头发,又见她坐在地上,于是朝她伸出手,说:“我们该下去了。” 叶歆恬盯着他宽厚的大掌,轻轻摇头,说:“王爷,我都上来了,景色还没欣赏够呢,怎么能下去呢。” “可是……”白薇薇不是走了吗?她难道不是一样来躲人的?易思瑾在心里嘀咕道。 “别可是了,坐下来陪我。”叶歆恬一把拉住他的手,让他与自己并肩而坐,一起看着夕阳西下,黄昏的颜色布满天边。 易思瑾看她一副高兴的样子,不忍说扫兴的话,于是真的按照她所说的那样,陪她看起了夕阳。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顺从一个女人的无理要求。 天天夕阳下山,黄昏满天,他没觉得有多好看,但是看她这么开心,他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就变得胶着了。 他吓得赶紧把头偏向另一边,心跳声大得快跳穿他的耳膜,感觉浑身在发烫,特别是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像不是自己的,不受控制。 “对了,我带了东西上来。”叶歆恬忽然想起什么,放开了他的手,去翻一旁的食盒。 易思瑾惊讶回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有点失落,心里也不是滋味,恨不得把她的手塞回自己的大掌里。 想着想着,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偏了,于是尴尬地撇开头,轻轻咳嗽了几声,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王爷口干吗?我带了酒!”叶歆恬像献宝一样,把酒杯放到他面前,微笑着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易思瑾脸微微发红,还好橘黄色的黄昏掩盖住了,他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你准备得倒是很充足。” “是啊,我还带了下酒菜呢,刚好就着夕阳,一边欣赏一边吃喝。”叶歆恬觉得自己上来实在是太对了,她从小到大都想这么干一回,可惜从来都没机会,没想到在穿越后的古代实现了。 “好……”易思瑾接过酒杯,轻啜了一口。 叶歆恬连喝了两杯,脸有点烫有点红,意识开始飘远了。她眼前出现了她生活的时代,车水马龙的,人们来来往往,却很少停下脚步来欣赏夕阳落下的美景。 “我啊,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你在一起,一起看夕阳,我们那边的夕阳,没有那么大,没有那么圆,也没有那么好看的眼色,我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不舍得了。”她忽然有感而发说。 易思瑾听了前半段,和他一起的话,本来挺高兴的,可还没高兴太久,接下来的话,他不解皱眉,问:“你们那边?你不是一直生活在辰都吗?” 叶歆恬摇摇头,又喝了两杯,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她虽父母早没了,但她想念现代,那个地方什么都有,不像这里,每天勾心斗角的。 “不是,我们那边可好了,有手机,有点事,有平板,想看什么看什么,想做什么也行,不像这里,到处都是规矩,还得防着人。” 易思瑾突然有点听不懂了,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认为她喝醉了,于是给她夹菜到碗里,然后说:“这里也很自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本王都依着你。” “真的?不许说谎骗人哦,骗人是小狗!”叶歆恬微微眯着眼,凑到他面前。 易思瑾目不转睛睨着近在咫尺,放大的笑脸,她的眉眼很好看,瓜子脸,五官像是被刻意捏出来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真的。”他点头承诺道。 叶歆恬不知道自己大脑在想什么,更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所以导致的结果是,她朝他扑了过去,把他紧紧抱住,嘴里嚷着:“是吗,有你真好!” 易思瑾没有乱动,任由她这么抱着,因为他要是动一下,屋顶承受不了两人重量的话,他们都会摔得很疼。 她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没有留一丝缝隙,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她的脸不停地在他脸颊上蹭啊蹭的,她像只小猫,他单手圈着她,有点爱不释手。 就这样,她喝了几杯就醉了,他温柔地抱着她,两人在夕阳的沐浴下,在屋顶形成了很好看的影子,就像是天生的一对。 “唉,真拿你没办法,哪有人来劝人的,反倒是自己先醉倒了。”易思瑾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并无半点不耐烦,反倒是堆满了笑意。 叶歆恬以为面前是自己养过的一只猫,所以她由于太过想念,没有撒手,并且不停地蹭他。 易思瑾维持了这个动作很久,久到他双腿坐麻了,他才抱着她起身,回到瑾王府,回到后院,并且拥着她入睡。 他能预想到,她明天醒来,一定会十分惊喜,并且后悔自己的半杯倒。不过,他倒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她,而感到高兴。 虽然今天发生了令他难以高兴的事,但既然决定了,而且也做了,就没有后悔的退路了,他要准备好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 至于叶歆恬,他的人就应该由他来保护,理所应当。 而叶歆恬这边,早已陷入了沉睡,并且还是抱着易思瑾的姿势,像一只小猫缩在他怀中。 第298章 不想去就不去 “我真的不属于这里,我是早晚要回去的。”忽然,叶歆恬翻了个身,说了句梦话。 易思瑾正准备入睡,突然听到她这么说,整个人瞬间清醒,他追问道:“你说什么?” 可是,回答他的是满室的安静,以及身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他微微拧眉,目不转睛睨着她,早晚要回去?她这是准备随时离开,是这个意思吗?他抿了抿唇,心里有点不爽。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他吗,是外面有人在等她,还是其他的什么,所以说人心易变,她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以命相逼,非他不嫁。 这女人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他之前明明不在乎的,为什么一想到这,他的心就隐隐作痛呢,他是不是对她……可能吗? 原本想睡的,因她一句话,他毫无睡意。低头看着不停往他怀里钻的女人,他想放开她的,但她像个章鱼一样紧紧粘着他,刚放开她她又立刻扒拉了上来。 真是的,白天里这么要强的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却像一个孩子,差别有点大。 突然,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警惕地抬头看了眼屋顶,怀中人依旧在沉睡,他不忍吵醒她,但屋外的人自己必须见一见。 于是他伸出手,在她胸口上点了两下,腰上的力道放松了,她陷入了沉睡,他才安心起身,替她盖好被子,从窗户跃了出去,随后直上屋顶,稳稳站在屋顶之上。 向泽回头,见到易思瑾在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很不舒服,像有块大石头压在他胸口上,触不到也摸不着,呼吸困难。 “来找我的?”易思瑾双手负于身后,走到向泽身边问。 向泽苦笑了下,很快收起其他情绪,回答:“以为你在温柔乡里,失去了所有的洞察能力。” “不可能的,这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就算身处险境,也会自然生成。”易思瑾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警惕不熟悉的人。 向泽叹了口气,说:“看来那件事对你影响极大。” “不可否认,是的。”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才知道表面兄弟情深,实则为了利益可以连亲兄弟都下手的。易思瑾后半句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补充。 “所以,你是真的相信叶歆恬了吗?”向泽盯着他问。 易思瑾没想到向泽问得这么直白,整个人怔住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把贴身的令牌给她?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向泽大声朝他吼了过去。 易思瑾马上上前,拽着向泽的手臂,腾空而起,两人从屋顶落到了围墙之上,他说:“你小点声,她在睡觉呢。” “你在乎她?”向泽问出口的话,如刺在喉。 “不是。”易思瑾用极快的速度否认了,但这种否认却更让人怀疑,因为他的视线已经不知不觉落到了那个房间上。 向泽的心渐渐往下沉,他好几次都想张口说点什么,最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呼吸逐渐急促。 过了会,易思瑾忽然问了句:“你说她有没有可能,跟叶倾权是不同类型的人?” 向泽回过神来,斜睨着易思瑾,难道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连想法都彻底改变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我是说,她和叶倾权很不一样,我刚开始以为她是叶倾权派来监视我的,再来个借题发挥,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可到现在我们依然相安无事,什么事都没发生。”易思瑾单手托着下巴说,这些心里话他是第一次告诉其他人。 “我劝你还是看清楚再下决定。”向泽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 易思瑾重重点了点头,说:“我明白的。” 两个身形相似,高度相仿的人,站在围墙之上,沐浴在月光之下,背影被拉得很长,映照在地面上,一阵风掠过,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易思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向泽则眉头紧锁,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们以前无话不说,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相对无言地站着。 “最近太后那边有什么动向?”易思瑾怕屋里的人醒来见不着自己,于是把重要的事都浓缩起来,抓紧时间问。 向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太后,但既然问了,自己是照说的:“太后依旧深居简出,极少出宫门,对上一次是慈善晚会的时候,有什么问题吗?” “太后在慈善晚会上,出面帮叶歆恬是我没想到的,我怕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说起这个,叶歆恬是真的厉害,连太后都请得动替她解围,实在不容小看。”向泽这话没有嘲讽的意思,而是真实的夸奖。 因为混官场的人都知道,太后是很不好相处的一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而且天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在太后面前说话,要思考再三再开口,太后也从不会主动替任何人解围,叶歆恬算是第一个。 慈善晚会之上,太后不仅出面替叶歆恬摆平了事情,还无条件把玉佛交给叶歆恬拍卖,既堵住了悠悠众口,也中止了流言蜚语,可见两人交情不浅。 “太后和叶歆恬见面的次数不多,一个巴掌能数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交心的?”易思瑾这两天也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反正不管是好是坏,最好先做一下预先打算,有备无患。”向泽只能这么提醒。 “最近叶倾权有什么动向?”易思瑾比较担心叶倾权那边,之前来抢慈善晚会的举办权未得手,本以为会在慈善晚会上闹,结果没有,不像叶倾权的风格,这才叫人担忧。 向泽点点头,谈话终于回归到正轨上,这也是他此行而来的目的,他说:“没有与特别的人见面,也没与人合作搞事情,只是飞鸽传书的次数频繁了。” “和谁?” “你猜猜看?” “边境的?” “对了。”向泽朝他竖起大拇指,赞叹他料事如神,明明身处辰都,每天都分不开身,事却猜得极准。 “其实不难猜,自己国家内的不行,那就转向敌国呗。”易思瑾没有很意外,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那你打算怎么做?”不是刚和叶歆恬的相处好些吗,这就去调查老丈人,不合适。 易思瑾见向泽一脸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他偏要给向泽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他说:“我是不会心软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瑾王爷。” “先按兵不动,该监视监视,我比较喜欢反将别人一军,这样比较有成就感。” “你就不怕叶歆恬知道了?” “我相信她能懂。” “那你继续给她灌迷汤,最好什么都不追究,不然我们两个都会很麻烦。” “好。”易思瑾低笑了声,回应道。 向泽正准备跃下围墙,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他问:“太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大家都是兄弟……”易思瑾这句话说得很没底气。 虽说是亲兄弟,但太子并没有把他当兄弟,而是皇位的竞争者。他本无意相争,可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地巧合,他也解释不清楚。 “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兄弟了吗?”向泽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里。 易思瑾听到这话后,低下了头,待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跃下围墙,回房间,蹑手蹑脚在叶歆恬身边躺下,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唔……”怀中的叶歆恬满足地勾了勾嘴角,主动贴向温暖的怀抱,噙着笑安心地睡着了。 ★★★★★★ 翌日清晨 叶歆恬悠悠转醒,发现头昏脑涨,轻轻一晃动脑袋就天旋地转的,原来这就是宿醉,她还是第一次亲身感受。 她看到易思瑾近在迟尺的脸,习惯了醒来他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像新婚夫妻相处一样,虽是赐婚,但还好,她渐渐能接受了。 她觉得他真的长得挺帅的,挺直的眉毛,高高隆起的鼻子,紧抿的薄唇,睁开眼看人的时候,一双眼睛很有神,为什么同样都是五官,长在他脸上就特别地好看,特别地吸引人。 她缓缓朝他伸出手,五指犹如要触电一样,慢慢靠近他的脸,忽然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叩叩叩……王妃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要你马上进宫面圣!”要不是事情紧急,春珂实在是不想打扰王妃和王爷的你侬我侬,可人家公公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叶歆恬听到这话,顿时僵住了,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是晚了一天,这其中怕是有白薇薇发酵的功劳。 她回过神来,准备起身面对,却刚好与易思瑾四目相对,他温暖的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手,深情对望。 本来是一幕温馨的场景,偏偏春珂不死心,门敲得很大声,硬生生打断了这刚冒起的粉红色梦幻氛围。 她不情愿地爬起,易思瑾顺着她的手,将自己拽了起来,然后从后面圈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对着耳朵吹出暖气,并说:“不想去就不去,本王来应付。” 第299章 面圣 拥抱的动作这么自然,自然到易思瑾自己本人都愣了下,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更是有点不像自己的风格。面圣啊,是他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吗? 圣命难违,他不是知道吗?在赐婚那件事上,他很深刻明白这个道理,即便不愿意,圣命在前,他身为臣子不得不遵守。 叶歆恬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声,虽然对于他这个亲密的动作,她是错愕的,但她觉得并无不妥。他们是辰皇赐婚,明媒正娶的夫妻,天天睡一起,不发生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 “我要是不去,王爷会有什么后果?”她歪着脑袋,笑眯眯问身后的人。 易思瑾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说:“无非就是被训一顿。” “那王爷准备怎么保我?” “不是下的圣旨,只是让你进宫叙旧,借故身体抱恙,拒绝了就行,父皇总不会派人来抓你去,放心。” 叶歆恬听他说完,不由得笑出声,她发现他还蛮可爱的,这种小孩子行径,亏他想得出来。不过,也是为了她好,她没有笑很久,那样显得过分了。 “皇上是为了慈善晚会的事,宣我进宫的?”她说,大概能猜到为什么,毕竟抢了皇室的风头,这顿骂是少不了的。 “对。”易思瑾点头,这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比预想的晚了一天。 “那我就要更要去了,我没做坏事,是做了好事,当然要去领赏。”叶歆恬边说边拉开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翻身下床了。 “恐怕不是领赏这么简单。”易思瑾皱眉说,没有要下床更衣的意思。 “放心,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叶歆恬快速套上衣服,拍了下自己胸口,表示准备好了。 “真的?”易思瑾很是怀疑,他补充道:“做好被砍头的准备了?” “不至于,皇上要砍个好人,也要其他人肯啊。”叶歆恬顿了顿穿衣的动作,弯下腰双手撑在床上,视线与他齐平。 “父皇想定人罪,有一千甚至一万种办法,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到的。”易思瑾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就怕忽然来一手猝不及防。 “行,那我就见一步走一步,争取不被皇上抓到我小辫子。”叶歆恬目不转睛睨着他,盯着他说话的双唇,以及他那张帅气的脸,突然有种冲动。 易思瑾蹙眉,他说:“你就不能听本王一次,别去了吗?” 叶歆恬一怔,看到了他脸上毫不保留的担心,她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认真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见也是见,晚见也会见,何不现在就顺了皇上的意思,以后也好说话,你说对不对?” “本王就知道说不过你。”易思瑾是了解她的,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懂分寸的。”叶歆恬再三强调自己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原身冲动是太笨了,如今她是现代人,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套路没见识过,她接着说:“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父皇召见的是你,并没有说要我一起。”这才是易思瑾担心的,为何只召叶歆恬一人,只语片言都没提及他,他抬头注视她,再次说:“你需要本王陪你一同前往吗?” 叶歆恬立刻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你就在宫门接我就好。”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等你?”易思瑾挑眉看着她问。 叶歆恬把头偏向另一边,吐了吐舌头,瞧瞧她都说了什么话,竟然要一个堂堂王爷在宫门口等她,关键是还不知道要面圣多久,期间会发生什么事。 “要是王爷没空的话,可以……”没办法,她只能强行改口,希望能忽悠过去。 “本王等你,就这么说定了。”易思瑾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并且微笑睨着她。 叶歆恬十分意外,这是她没敢想的结果,但是她乐于见到这个结果。于是,她想把内心的冲动化为现实。 这男人为了帮她,可以给她贴身令牌,虽没真正出面,但给了她很大的权力。明知道她为了赶白薇薇出府,刻意把仓库纵火事件搞得很大,却没有戳穿她。 当家主母的比赛,她本没有资格参加,因为他和叶倾权的关系很不好,甚至可以直接把她排除在外,可他非但没有,还给了他当家主母的权力。 明月阁开张的时候,她就是想着借用王爷的到来,给自己的酒楼增加名气,而他明知道是这样,还是来了。 原本她以为两人是站在对立面之上,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在他新婚夜丢下她独守空房,她更是觉得自己的说法是对的。可是在那之后,他竟然会出面维护她,特别是叶倾权给她难堪的时候,更是一次次将她护在身后。 这么贴心的一个人,她知道自己沉沦了,她怎能不心动呢,她怕是以身相许都不够。 叶歆恬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脸颊红通通地快速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个闻,很快离开了温热,但她依旧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先进宫了,你不用太快来等我,我可能要午膳过后才回。”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她颤抖着声音丢下话,一溜烟跑掉了。 易思瑾彻底呆住了,没想到她会主动亲吻自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已经不见了人影,留下他一人抬手摸着还留有她热度的双唇,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叶歆恬红着脸走出房间,春珂和青伶立刻迎了上来。 “王妃,来者不善。”青伶上来就说出问题的关键。 叶歆恬点了点头,外面的冷意吹散了脸上的烫,刚好掩饰了刚才发生的事,她很快恢复冷静,说:“带了很多人来?” 春珂摇摇头,说:“不多,五六个,但每一个应该都是高手。” “呵,怎么地,怕我逃了吗?”叶歆恬冷哼出声,最不耻这种毫无理由的做法。 “不管是因为什么,王妃还请先提前想好说辞,免得触怒了皇上。”青伶明白,这次叶歆恬是踩在了龙背之上,公然与之作对,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知道了。”叶歆恬边说边越过她们,往外面大厅走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是对的,偏偏所有的事非要堆在一起处理,确实会让有心人觉得,她拿着鸡毛当令箭。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怎么让她自己脱罪,令辰皇同意她的说法,而是如何把易思瑾扯到这个局外去,要是把他扯进来,事情就难办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先出房间,故意不让易思瑾紧随而来的用意,反正她做过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但易思瑾不一样,他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候公公。”叶歆恬刚迈进大厅,就率先喊里面坐着的人,给足了对方面子,也好等下打探消息。 候公公立刻站了起来,行了个礼,“奴才参见瑾王妃。” 叶歆恬马上上前扶住了候公公,阻止他跪下去,并说:“候公公不必行如此大礼,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候公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叶歆恬微微一笑,让出一条路,对候公公说:“皇宫我不熟,还请候公公带路。” “好的好的。”候公公被人这么尊敬地对待,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但也不敢太过。 叶歆恬上了马车,马车便快马加鞭赶往皇宫,后面还跟了四个身材高大,手持佩剑的侍卫。她眯起眸子,如果只是普通的召见,不会如此夸张,看来此去必定不顺利。 再次出现在御书房前,她依然想感叹古代建筑的高超,红柱黄瓦,雕梁画栋,气势磅礴,而里面坐着的人,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 她刚才在马车里和候公公交谈,已经大约猜到辰皇面见自己的原因了,不过能不出头就不出头,免得枪打出头鸟。 “还请瑾王妃自己进去了,老奴在外面候着。”候公公边行礼边低下头,往后退出了屋檐,站在台阶下。 叶歆恬回头,朝候公公点了点头,说:“谢谢候公公。” 她再次转身,来到高大的门前,大门紧闭,本想敲门,忽然想起电视剧里演的,于是照着说了起来:“皇上,瑾王妃求见。” “进。”里面传来威严之声,仿佛是天生的帝王。 叶歆恬推开厚重的门,走了进去,地面一尘不染,人走在上面都能当镜子用,高座之上一张铺着龙纹桌布的大书桌,上面堆满了奏折,她看到辰皇满脸疲惫,单手揉着眉心,坐在龙椅之上,而一旁伺候笔墨的竟然是太子。 太子也在这里,倒是挺让她意外的,至于来干什么的,她不想多花心思去猜,这不坐着一个比太子权力还大的嘛。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单膝跪在大理石地面上,低头恭敬地行礼。 可是,等了一会,也没听见高座上的人说平身。 第300章 化险为夷 叶歆恬低着头,恭敬地单膝跪着,见辰皇没有出声,她便继续跪着。她想过很多种为难的方法,没想到是最简单粗暴的,不过这样也好,小惩罚而已。 她知道自己不顾皇室脸面,故意将慈善晚会的办得很隆重,本就让辰皇不喜,她如今只求少说点话,能顺利蒙混过关了。 “你记住,千万别强出头,不然本王都保不了你,去到一定要少说话,要是小惩罚,你认了就是,听明白了吗?” 她忽然想起易思瑾在自己临出门前的千叮万嘱,他真的是很了解她,知道她会不服气,所以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 她深刻明白到,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能自作主张,她身后站着瑾王府,稍有不慎,赔上的可是整个瑾王府,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而且,她也必须沉住气,易思瑾还在宫门口等她呢,她不能让他失望,毕竟两人感情才刚开始。 御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书写的毛笔在纸上划动,还有砚台上转动的石墨条的声音,可以说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很快能听见。 她知道,辰皇在等自己开口,这样就会被抓到小辫子,再加以无限放大,就能定罪了。可她没那么傻,给别人可趁之机,她又没做错事,凭什么做错事还得受罚? 太子虽表面在研墨,实际上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叶歆恬身上,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戏的,看一出大戏,可偏偏主角不登场,难以唱下去。 终于,太子抓到了机会,辰皇刚合上一本批阅完的奏折,他就马上说:“父皇,瑾王妃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吗?”辰皇一顿,挑眉看向太子,心中甚是不悦,但是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太子,这个面子得给的。 太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下了头,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眼中满是恨意,心中有多不甘心。 辰皇把视线落在跪在地上,没有动过半分的叶歆恬身上,淡淡开口问:“瑾王妃,你可知罪?” “不知我犯了何罪,还请皇上明示。”叶歆恬抬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辰皇眯起眸子,沉声道:“你私自开慈善晚会赈灾,你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私自?”叶歆恬不解皱眉,重复了下这两个字,然后说:“我并非私自,是得到皇上和瑾王同意的。” “你还想狡辩?”辰皇冷哼出声,要不是要出师有名,他连召见都省了。 叶歆恬摇摇头,接着说:“如果皇上为了此事召见我,大可不必。” “你什么意思?” “慈善晚会的举办方有三方,我一方,瑾王一方,皇上你是第三方,就是赞助同意的一方。” “还说你不是狡辩?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辰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同意这事了。 “确实,口说无凭,皇上稍等。”叶歆恬边说边径自起身,在袖中翻了又翻,终于摸到一个硬硬的边角,她微微一笑,将东西拿了出来,说:“皇上,这是慈善晚会的请柬,请过目。” 叶歆恬不敢说自己有预支能力,但为了不落人口实,招人话柄,她必须提前做些准备,而这个准备正好派上用场了。 辰皇对太子使了使眼色,太子立刻接过请柬,递到辰皇手上,辰皇拿过便迫不及待打开,想看看叶歆恬葫芦里卖什么药。 辰皇将请柬从头到尾看了遍,然后丢到太子怀中,示意太子自己看,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 叶歆恬微微一笑,把辰皇未来说出口的话,接下去说:“我知道皇上是位贤君,忧国忧民,您不是不想开国库赈灾,而是边疆战事告急,您顾此必定失彼,所以您想尽快解决边疆之事,可是敌国一直在拖,有意断你一臂。” 辰皇眼睛忽然一亮,看向叶歆恬的目光变得深思,他说:“接着说。” 以前他见过叶歆恬几次,可在他的印象里,她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反而是冲动之人,如今他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她,不免有些意外之余,也想看看她怎么说服自己。 “开国库救灾迫在眉睫,但边疆之事一退再退就不是只有国家这么简单了,所有国民都得参与其中,所以皇上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先救边疆,我觉得可以被所有人理解。” “然后赈灾这件事情就被搁置下来了,皇上您不开口,自然没人敢动,但是我既没有身处朝廷,也不是您的臣子,是最好可以借用的对象。” “所以,关于我先斩后奏这件事,证据确凿,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希望皇上您能明白,国之根本,是人民。”叶歆恬一口气说完,顺势将心中的郁闷之气一起抒发了出来。 辰皇听完后,震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因为这都是他心中所想,而叶歆恬竟然能如此明白他。而且,最重要的是,请柬之上竟然写了他的名字,可见用心。 太子在一旁也惊呆了,心想这还是他认识的叶歆恬吗?说话有理有据,做事有条不紊,以前她并不是这样的啊,难道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 那他的谋划,她不是尽在掌握之中吗?原来他最需要防备的,不是易思瑾,而是叶歆恬。这女人身上有太多秘密了,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说完了?”辰皇忍不住再问了句,想看看她有什么要补充的。 叶歆恬长吁了口气,点点头说:“说完了。” “关于先斩后奏这件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辰皇把决定权丢到她身上。 “错了就是错了,有错就罚,我认罚。”叶歆恬虽然提前做了准备,但毕竟是天子,该怎么来还得怎么来。 话音刚落,四周安静了下来,好一会都没人打破这份安静。 忽然,辰皇低笑了声,大手一挥,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啊?”叶歆恬抬头,一脸懵逼直视辰皇。 “怎么,不满意?”辰皇故意板起脸,严肃问道。 “没……”叶歆恬支支吾吾的,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她没有多逗留,忍着酸痛起身,边说边往后退:“我先告退了,你们聊,你们聊。” 当身后厚重的红色大门阖上,叶歆恬还没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跟自己来的时候想的有很大的出入,她一时半会还不能消化。 候公公迎了上来,摆出请的姿势,说:“皇上说瑾王妃难得来一趟皇宫,让小的给你带路参观一下,往后说不定要常进宫来。” “哦?要常来吗?”叶歆恬简单重复了下这句话,原来一开始辰皇就没打算怪罪于她,是她小人之心了。 看来,是朝中有人作怪,辰皇不得不私下召见她,好堵住某些人的悠悠之口,算是交代罢了,而且辰皇这句常来很有意思。 候公公在前面带路,叶歆恬跟在身后,距离上次来御花园是挺久之前的事了,但她走过一次的路,就会印在脑子里。 踏入御花园,她就眼尖地看到了凉亭里坐了人,天寒地冻的,白雪都把花给覆盖住了,她不相信对方是寒冬赏雪人。 她停步,对前方的人说:“候公公,您有事就先去忙,不用刻意带我,我随便走走就出宫去了。” “这……”候公公迟疑了,生怕自己怠慢了。 “没事的,迷不了路,不是到处有人把守吗,我要是真迷路了,问侍卫就是。”叶歆恬给了候公公一个安抚的笑容。 “好,瑾王妃请自便。”候公公明白叶歆恬的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有人跟着,只不过换了种说法,彼此好下台。 叶歆恬侧着脑袋,望着候公公远去的背影,想起上次来皇宫的时候,太后住所的方向。慈善晚会上,太后帮了自己很大的忙,怎么说她也要亲自登门拜访致谢,现在机会刚刚好。 只是,这一路注定不会很平静,前面不就有一个拦路的? 冷风袭来,她抱着手臂,沿着花园小路,一步步走向凉亭。该来的总会来,她就算刻意避开也早晚会撞见,何不顺了对方的意。 凉亭内,容貌姣好的女子,虽已年过五十,但脸上未见皱纹,她身穿华服,披着毛茸茸的斗篷,双手置于铺了毯子的石桌桌沿,掌心对着桌上的火炉,温暖从掌心传遍整个身子。 要不是为了某人的请求,她才不会在寒风中等待,真是希望那人不要辜负自己的偏爱。 叶歆恬提起沾了雪的裙摆,慢悠悠地走上台阶,来到凉亭内,问:“皇后娘娘在等我?” 皇后一怔,没想到自己的用意这么明显,心中虽惊讶,但很快恢复冷静,她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说:“坐。” “皇后娘娘何事找我,不妨明言?”叶歆恬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问,这么冷的天,坐在凉亭聊天,疯子才会做,她不想当疯子。 “要不你猜猜看?”皇后冷笑着说。 叶歆恬拧眉,这皇室中人,动不动就让人猜的,是什么毛病惯的?找人有事就应该先说,猜来猜去有意义? 第301章 搁这等我呢 叶歆恬看了眼桌上热着的茶,想都没想就提起,皇后是何等人,总不会替自己斟茶,她替皇后斟茶还差不多。 “皇后娘娘的心思,我不敢妄加揣测。”她一边先替皇后斟满茶,再给自己斟茶,一边说。 皇后大方地端起热茶轻啜一口,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得体,她说:“你是明明猜对了,又不开口。” 叶歆恬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皇后的问题,算是默认。 “皇上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你呢,本宫记得上一次那位先斩后奏的大臣,后来下场可是很惨呢。”皇后冷笑了声说。 叶歆恬挑眉,认为皇后挑拨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不是人人口中的夫妻同心吗,如此挑拨,是为了谁? 她思考再三,决定这么回答:“皇上是位贤君,定然是思考过后才做的。” “你心里可是怨恨皇上?”皇后抓住机会,继续追问。 “我本人是没有的,很认同皇上的决定,就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这样想?” “大胆!”皇后怒拍了下桌子,狠狠瞪着叶歆恬,说:“别以为你举办了一次慈善晚会,大家都给你面子,你就可以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了!” 看,两三句就被叶歆恬逼出了目的,只能说皇后实在不是能忍得住的人,特别是对于某人,是偏爱有加的。 叶歆恬本想争论,后来想想觉得没必要,这里毕竟是皇宫,皇后要想定她罪,有千万个理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她说:“皇后娘娘何不直接一点,我等会还有要事去办呢。” “本宫做事,何须你来教!”皇后本来将主导权握在自己手上的,两三句之后,怎么就被激怒了呢? 叶歆恬无奈地耸了耸双肩,决定不再说话,免得说多错多,转而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雪景上。她不赶时间,可皇后娘娘未必有这么闲,拖过去就是。 皇后顺了顺气息,告诉自己别被叶歆恬牵着鼻子走,不能重蹈覆辙,她说:“本宫问你,你是不是把薇薇赶出王府了?” “是。”叶歆恬应声,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原因?” “她是王府仓库纵火案的主使,证据是她贴身的玉佩。” “你单凭一块玉佩就随便给别人定罪,合理吗?” “很多人都认得那块玉佩,不算冤枉。” “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做的!” “没人给,但是白薇薇漠视生命,有意破坏慈善晚会,是不能姑息的。” “你就是借题发挥!” “就算是皇上,我的答案依旧不会变。” “那你是有意跟本宫作对了?” “皇后娘娘,我不敢。” “你不敢?你胆子大得很,你以为赶走了白薇薇,就不会有下一个白薇薇了吗,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皇后轻蔑一笑,她是后宫之主,后宫佳丽三千人,她要是几个人都容不下,这个位置早就不保了。 “所以,我挺佩服皇后娘娘的,您有这个胸襟,可我没有,我不会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叶歆恬说。 “要是本宫一定要争取这个位置呢?” “皇后娘娘何必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呢。”叶歆恬说完,想了想,又接着说:“这本来就是瑾王府的家事,如果没有王爷的首肯,我就算是身为当家主母也没权力做决定的。” “而且,不管你信不信,白薇薇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纯真善良,她私底下派人暗杀我,设计陷害我,无时无刻都想我死。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的死活,可为了她一个人,跟所有人为敌,值得吗?” 皇后越听越瞪大了眸子,她不相信叶歆恬说的,可心里又忍不住往那方向去想。白薇薇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了解白薇薇的人。 白薇薇对她儿子一往情深,非君不嫁,甚至还愿意没有名分进入瑾王府,在她看来,白薇薇爱惨了易思瑾,原来一切都是以爱的名字在伤害别人…… “皇后娘娘必定要听过一些风声,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你不想承认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知不觉变成了这么恐怖的人。”叶歆恬本不想摧毁皇后的美好回忆,但事已至此,被继续骗下去没有半点好处。 一阵寒风吹过,皇后打了个寒颤,整个人也瞬间清醒,没有被叶歆恬继续往里面带,她说:“比起信不信任白薇薇这件事,你才是最不可信的人,本宫没忘记,你是叶倾权的女儿,你比我更清楚叶倾权是什么样的人,有其父必有其女!” “是,话是这么说没错,所以,听不听在于皇后您自己的,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关于信任的问题,叶歆恬从现代活到了古代,都没参透,更何况是待白薇薇如女儿一般的皇后。 因此,在不平等的条件下辩论,本就无法让对方相信。 她之所以敢搬出易思瑾,是因为她知道,皇后还是顾念易思瑾这个儿子的,不会轻易把儿子卖了。 “哼,你这些计谋都是叶倾权在背后一手操纵的,别以为你过了皇上那一关,就能在本宫这里稳住美好形象了,本宫是永远不会相信叶倾权和他女儿的!” 叶歆恬点头,表示自己一字不漏听完了,她说:“很好,我们就各过各的,但是希望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能演一出和平共处的好戏。” 她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就是在易思瑾面前,两人就装装样子,私底下最好少接触。 皇后没有说话,端起热茶,不停地在唇边轻啜,有时候喝进去含在嘴里,有时候压根就没喝,好在叶歆恬是聪明人,谈完事情就起身离开。 皇后望着叶歆恬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叶歆恬这边呢,没有胜利的喜悦,而是觉得皇后一直被人蒙在鼓里很可怜,但这条路是皇后自己选的,将来要是发生了什么,也怨不得别人。 反正,话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至于能不能猜透,那就是皇后自己的事情了。她觉得白薇薇现在至少不会和皇后撕破脸,毕竟皇后是靠山,应该是安全的。 至于她和辰皇的约定,这才是现阶段最迫切需要解决的,拖太久了,辰皇刚才跟她说话,言语中都带着警告了。 她边想事情边往前走,天色已经不晚了,她怕易思瑾等自己等太久了,必须赶快去拜见太后了。 只是,有些事情总不能如愿,她往旁边一拐,险些撞上人。 她在最迫切的时候刹住了脚步,硬生生往旁边一扭,避开了人,待站定之后,她定睛一看眼前的人,一男一女,两张脸都不是自己想见到的。 ‘真是冤家路窄,这都能遇到,她是不是要去买张彩票去了?’她在心里不满嘀咕。 “哟,这不是瑾王妃吗,这都能撞见,真是老天有眼啊!”白薇薇勾起冷笑,一脸算计说。 叶歆恬没有理会白薇薇,而是看了眼另一旁的男子,淡淡开口:“太子你是聪明人,在皇宫里动我,要是被追究起来,大家都挺难看的。” “叶歆恬啊叶歆恬,在王府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到了这里就连头也抬不起来了?”白薇薇正愁没处发泄昨天被赶出王府的气呢,叶歆恬就送上门了,这不是天大的机会吗? “你自己因为什么事被赶出府,心里有数!”叶歆恬是不怕白薇薇作妖的,就怕太子从中作梗,皇宫是太子的家,他想怎么做都没人有异议。 白薇薇冷冷勾唇,靠近太子身边,“太子哥哥,您怎么任由我被别人欺负呢。” 叶歆恬闭了比眼睛,真是没眼看。 易思宇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抬起另一只手,捏着白薇薇的下巴,色眯眯开口:“放心,本宫会替你出头的。” 果然美人计在哪一个男人身上,都是管用的。叶歆恬心想,想着的同时,等待易思宇接下来的动作。 “叶歆恬,你可知罪?”太子一说话,气场十足,周围空气都冷了下来,雪上加霜的感觉。 “还请太子明示,我何罪之有?” “你怎么能忍心把薇薇赶出府呢?” “太子应该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治家跟治国是一样的道理,犯错了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你含血喷人,我根本就没做过,你冤枉我!”白薇薇立刻跳了出来,一手指着叶歆恬,一手不忘朝太子撒娇。 “对啊,证据呢?”太子本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有话题续上,他不介意随棍而上的。 “你的贴身玉佩还不足以定你罪吗?”叶歆恬今天说玉佩这个事都说累了,偏偏有人一遍又一遍地问。 “那是太子哥哥送给我的生辰贺礼,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太子哥哥嫌疑不是很大吗!”白薇薇表面上为此不平,实际上嘴角那抹得意的笑,都快藏不住了。 ‘小样,搁这等我呢。’叶歆恬勾唇,心里却凉了一截。 第303章 冰释前嫌 叶倾城看着她的亲姐姐,眼眶发热,有股温热即将汹涌而出,她想起自己曾经对姐姐做过的事,感到很惭愧。可是,在姐姐心里,她永远都是妹妹,为什么这个道理,她没有早点明白…… 最可恶的是,她竟然还连同白薇薇,想加害于姐姐,所幸姐姐没事,不然她后半辈子要在后悔中度过了。 她最不屑的姐妹之情,是姐姐最看重的,姐姐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了出来,她心存感激,十分感谢,千言万语,都不及行动。 她发誓,以后一定要无条件地帮助姐姐,永远站在姐姐这边,只有家人才是最坚实的后盾,那些表面说帮助她的人,此时正站在太子身边,对着她耀武扬威。 “姐姐对不起……”叶倾城深呼吸之后,说出了这句话。 叶歆恬微微一笑,此时她深刻明白一个道理,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高明的手段,既不用刀尖见血,也不用你死我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如今,她连叶倾城都收服了,将军大人和将军夫人还会远吗。 “那我们说定了啊,以后要一致对外,不要内斗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大家摊开来说,别让有心之人得逞了,好吗?”叶歆恬拍了拍叶倾城的脑袋说。 “明白。”叶倾城点点头,内心再无半点不甘心。 “正所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那些人想对付我们,没那么容易的。”叶歆恬说完,心里有点感谢白薇薇了,没有白薇薇这一出,她们姐妹也不会有机会和好,白薇薇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好。”叶倾城松了口气,真心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的样子,整张脸都焕发了光彩。 叶歆恬很高兴叶倾城的改变,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而不是由外人来决定我们该如何自相残杀。 她想了想,决定先给叶倾城打一下预防针,她说:“把腰给我挺直了,接下来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要做好准备去迎接挑战。” “好,我明白了。”叶倾城点点头说。 “你应该猜到了,白薇薇肯定不甘心曲于你之后,她会想尽办法,让你从她的视线消失。所以,接下来太子会给你休书,会逼着你签,并且你会一无所有。”叶歆恬把所有可能先给叶倾城说一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那,那我怎么办才好?”叶倾城皱眉问,没有之前毛毛躁躁,冲动的举动,而是变得冷静了。 叶歆恬拍了拍叶倾城的肩膀,说:“不签,死都不要签。你找我,或者找爹爹,我们会替你出面的。” “要是都不管用呢?” “那你也太小看我们的闹事能力了,叶家在朝中什么地位,你我都清楚,太子得罪我们没关系,但是皇上不会让这件事发生,而且,白薇薇不会成为太子妃的。” “为什么?”叶倾城不懂,皇后娘娘可喜欢白薇薇了,平时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不满,反倒是对白薇薇怎么看怎么满意。 “你傻啊,白薇薇要是能当太子妃,会有你什么事?皇上有自己的考虑,你只需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就好,无论如何不要签,要是逼急了,你随便画个符号,但不能写自己的名字,明白了?” “好,我相信姐姐,姐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叶倾城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叶歆恬心中有别的盘算,叶倾城这条线搭上了,皇宫内发生的一切,她都能通过高墙得知,掌握了消息来源,易思宇和白薇薇的动向就能摸得清,有事也能提前预防一下。 她的视线落到叶倾城身上,身材好,样貌好,脑袋也聪明,怎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呢?最终,她把视线落在叶倾城戴着的薄纱帽上,找到了问题所在。 于是,她伸出手,一把将叶倾城头上的薄纱帽挥掉,看到露出整张脸,她觉得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姐姐,你干什么!”叶倾城感觉脸上一凉,顿时慌了,赶紧用双手捂住脸,着急问道。 “你得做出改变。”叶歆恬两手搭在叶倾城的肩膀上,目不转睛注视着她。 叶倾城见薄纱帽已经捞不回来,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把视线偏向另一边,不敢与叶歆恬的眼神有接触,她颤抖着声音问:“改变什么?” “从今天开始,不,现在开始,把帽子给我摘了!”叶歆恬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叶倾城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慌张,要是没了薄纱帽这个遮羞布,她怎么见人,怎么面对人?她慌乱摇头,头上的簪子都快因她的用力而掉下来了,她说:“不,姐姐别逼我,我不想。” “你不想也要想,伤疤没你想的那么难看,相信我。”叶歆恬知道,一下子很难接受,但当你能承受这种目光,你就无敌了。 “不,我不要,我不想在太子,或者是别人脸上看到厌恶,看到讨厌,我接受不了!”叶倾城边说边往后退,她觉得自己要离开这双手,她要捡回自己的薄纱帽。 薄纱帽,是她最后的尊严了,要是连这个尊严都丢掉了,那她是没办法出现在比人面前的。而且,没了薄纱帽,她看到镜子里丑陋的自己,比杀了她还痛苦。 叶歆恬按住叶倾城的肩膀,不让她有逃避的可能,接着说:“你要是自己都面对不了自己,别人怎么看你?” “姐姐,你别逼我,我真的不愿意!”叶倾城都快被逼哭了,着急想去捡薄纱帽,偏偏让叶歆恬给死死拽住。 “你相信姐姐吗?”最后,叶歆恬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叶倾城双眼通红,眼角含着泪,点了点头,眼泪如珍珠一样掉落下来,这是她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逼得她很难受,可她却没有办法冲破这个障碍。 叶歆恬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了声乖,然后说:“姐姐有办法让你的疤痕慢慢淡化,前提是你得无条件相信我。” “我信的,我相信姐姐!”叶倾城抽泣着,但是给叶歆恬的眼神是无比坚定的。 “我虽不能够让疤痕彻底消失,但是可以让它淡化,烧伤的凸起也可以抚平。” “真的吗,太好了!”叶倾城反手抓着叶歆恬,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的薄纱帽交给我来保管,你不能再戴了。” “这……” 叶歆恬见她还有犹豫,于是说:“说好的相信姐姐呢?” “我……我尽量……”这几个字花光了叶倾城浑身所有的力气,只有她自己明白,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嗯?”叶歆恬不确定嗯了声。 “好。”叶倾城点点头,伴随着自己的回答。 叶歆恬笑出声,长吁了一口气,她说:“那我们明天见,现在我还有要事去办,就先走了。” 叶倾城望着姐姐远去的背影,以及姐姐手上拿着的薄纱帽,抬头看了眼耀眼的太阳,心想原来阳光这么刺眼,空气这么清新,风这么温柔。 她之前想不通,一个人钻牛角尖,错过了很多事,也错过了很多人,但是,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姐姐,有叶家人,他们都是自己坚强的后盾。 ★★★★★★ 经过之前的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叶歆恬一路快步往太后寝宫而去,时间已不早了,她担心易思瑾在宫门外等太久。 这一路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是能与叶倾城冰释前嫌是最好的事,而且家里那三位美人,经过白薇薇的事都安守本分,与太子易思宇这边已经把话说开了,只要太子不动她,她自然不会去招惹太子。 只是,白薇薇这件事,使她得罪了不少人,但这些都是早晚要得罪的,是比预期早那么一点而已。可能把白薇薇从瑾王府赶出,让她远离瑾王府,远离自己,是好事一桩。 而太后这边,情况尚且不明,易思瑾也提醒过她,让她别和太后走太近,虽不明其中的原因,但先安抚好两边,总是没错的。 一路上该见的人,该交谈的人,她都一次性见了,剩省下不少亲自上门找的时间,反正早晚都要见。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把她盯得浑身发毛,所以她警惕了之后,每说一句话都是经过考量的。 她右拐进入另一条大道,一旁候着的人老宫女立刻上前。 “瑾王妃可算来了,太后已经在等候了。”老宫女没有多余的废话,上来就进入了主题。 “太后知道我要来?”这倒是让叶歆恬惊讶的,她进宫的事大家都知道,但来不来太后这边,是后来才决定的。 老宫女低着头,快步在一旁带路,她说:“是的,一早就命人准备了丰富的午膳,如今就等瑾王妃了。” 叶歆恬一脸歉意,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太后提前交代过,别催您,您路上有事要忙,吩咐奴婢在宫门口等着,怕您走过了。”老宫女边说边领着人迈入了宫殿门槛。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叶歆恬颔首以示感谢说。 第304章 令牌收集者 叶歆恬跟着老宫女进了宫门,第一次踏足太后寝宫,不同于外人所说的那样威严,反倒是觉清冷了些,安静了些。 虽说太后是前朝的人,但权力和势力依旧在,不至于没人到访才是。 “太后喜欢独处,所以很少叫外人过来叙旧,瑾王妃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老宫女边在前面带路边说。 叶歆恬笑笑,颔了颔首,亦步亦趋跟着老宫女。她记得易思瑾交代过,少说话,免得说多错多,安分一点,有些话听过就算了。 “来了啊,快进来。”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传来声音,明明没有看到,却能清楚地知道谁来了。 老宫女低着头,往后退了出去,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她们两位。 叶歆恬迈入房间,便闻到了香味,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太后带笑的脸,端庄的坐姿,她觉得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于是低下头,双膝微微弯曲,同时准备喊道:“太后千岁千千岁。” 只是,她膝盖还没到地,就被太后拉了起来。 “对着我,用不着这些虚礼。”太后快步上前,拉住了叶歆恬的手说。 叶歆恬错愕抬头,看到一张岁月似乎从没有停留在她身上的脸,五十多的年纪,脸上几乎没什么皱纹,五官深刻,令人一见难忘,年轻的时候必然是美人胚子,不难想到为何先帝会如此偏爱。 叶歆恬乖乖顺从起身,看到桌上摆放的,顿时惊讶道:“太后准备了牛排?” “是啊,喜欢吗?”太后笑眯眯说,拉着叶歆恬坐到桌边。 “太喜欢了,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东西了。”叶歆恬虽不是西餐爱好者,但是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菜肴,她才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正确来说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这里,变得渐渐得心应手,这是一个过程,也是一份珍贵的成长。她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到现代,但最近她对那边的记忆模糊了不少。 太后看到叶歆恬的笑容,觉得很欣慰,知道自己选的菜单没错了,于是把竹制刀叉塞到叶歆恬手心,说:“赶紧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叶歆恬听话地切起了牛排,吃起了薯条,西蓝花,还有意粉,真是相当熟悉的味道,她都找不齐材料来制作,太后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是来致谢的。 她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盘中的牛排,然后对太后说:“太后娘娘,谢谢你在慈善晚会上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不用谢,你做好事,本来就是应得的。”太后本不想管,可大家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她不帮就没人能帮了。 “我以茶代酒,再次感谢太后的相助。”叶歆恬说着便端起热茶,至于身前,恭敬道。 太后端起茶杯,与她碰了碰,说:“确实该感谢,但你要谢的人是皇帝,毕竟这是他的天下了,也是他说了算。” 叶歆恬一开始不明白的事情,因这句话都明白了,她说:“原来是太后娘娘替我求的情,我真的太感动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了。” “我是替你说了好话,可想通的人是皇帝自己。”太后说。 “也要太后肯为我说话,不然我项上人头早就不保了。” “不,你错了。”太后摇摇头,接着说:“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治你罪,只不过再加上我说了几句,才使他下定决心。” “原来是这样啊。” “救灾要有人来做,皇帝想过通过不同的人来实现,这样就能瞒住国库的亏空,可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做这件事的人是你,他是心存感激的,只是碍于很多双眼睛,没有说出来。” 叶歆恬抿了抿唇,原来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她之前还以为辰皇真的见死不救,刚才面圣的时候,还在心里咒骂辰皇被坏人蒙蔽了,原来是她想偏了。 “对了,我给你拿个东西,你等会。”说着太后便起身去了内室,翻找准备好的东西。 叶歆恬趁着这段时间,仔细思考了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明白辰皇的用心,以及易思瑾的支持,所以最后的结果是,成就了她。 她对易思瑾的好印象又多了一个,人不仅长得好看,心地还善良,百分百的好男人设定,她要是不追,是不是要走宝了? 脑海里不知不觉想起与易思瑾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他无条件帮助自己的时候,她的心被温暖塞满,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找到了。”忽然,内室传来太后的声音。 叶歆恬收回飘远的思绪,拍了拍发烫的脸,她感觉自己沦陷了,已经走火入魔了。可是,眼下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于是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太后身上。 太后走了过来,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令牌,样式有些古老,成色也不是很好,但被保存得很好,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见对待它的人很用心保管。 叶歆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令牌,等待太后的亲自解释。 太后看到令牌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红,她深呼吸几下,才开始说:“这块令牌是先帝所赐,皇族里都知道的存在,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救驾有功,先帝赏的,当时说好了,此令牌能完成所持者任何一个要求,皇帝必须无条件答应,不能拒绝。” “这么重要的东西……”叶歆恬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下上面的纹理,冰冰凉凉的,上面每一道痕迹都是时代的记录者。 忽然,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想法,紧张看向太后,歪着脑袋,用眼神无声询问。 太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对的,这令牌我送给你了。” 叶歆恬吓得赶紧抽回自己的手,着急起身道:“太后娘娘,这东西我不能要,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令牌是不能再收了。” “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我想给令牌的人,就算是皇帝问我,我也没给过。” “就是因为知道了令牌的重要性,我才不能收。” “不,我清楚你的为人,令牌托付给你,是最好的归宿。” “我不能要的。” “你必须收下!” “……”叶歆恬不解看着太后,用眼神询问原因。 太后无奈叹了口气,真想说叶歆恬傻,但她没说,而是解释道:“我知道这一路走来,你很不容易,我当年也不容易,可是没找到同路人,我只能一个人在后宫里往上爬,这种滋味我不希望你再受一遍。” “我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可以说是无欲无求了,这令牌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可对于我来说,是没用的东西了。既然如此,何不给了你。” 叶歆恬又怎会不知道,太后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在关心她,就因为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这相遇的几率相当于几百万分之一,就做到这份上吗?实在没必要。 “你别说什么你自己可以,自己能行,有时候你说一万句,都不如把令牌拿出来。”太后出声打断了叶歆恬的思绪,堵死了叶歆恬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懂,就是因为重要,我才不能要。”叶歆恬怎么都觉得,太后有点在托付的意思,她明明身体很好,自己为什么要接受。 太后拧眉,看不懂叶歆恬为什么要这么执拗,只好下最后说:“我以太后的身份命令你,把令牌收下!” 叶歆恬咬了咬牙,不敢不听,起身双手呈捧着的动作,把令牌收下了。 “这才乖。”太后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 叶歆恬浑浑噩噩走出太后寝宫,不知怎么地来到了皇宫大门门口,整个人处于懵逼的状态,直至易思瑾迎了上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她毫无焦距的眼睛才有了焦距,冰冷的身体才得到丝毫温暖。 易思瑾见她脸色发白,死死咬着下唇,着急询问:“怎么了?” “我……”叶歆恬说了一个字,才惊觉自己的声音这么沙哑,她同时也注意到周围有人来人往的人。 易思瑾看出了她的顾忌,于是说:“走,我们到车上说去。” 他扶着叶歆恬上马车,然后对驾马车的陈深说:“回府。” 坐在马车里,易思瑾紧紧握着叶歆恬置于大腿上的手,没有立刻追问,而是用自己温暖的大手,将她两只纤细的手握住,将自己的暖意源源不断输送给她。 在觉得她脸色恢复红润之后,他才问:“好点了吗?” “嗯。”叶歆恬点了点头,回应了句。 “现在可以告诉本王,发生什么事了?”易思瑾试探性询问。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从他掌心抽出一只手,从衣袖里将冰冷的令牌拿了出来,摊开在掌中央给他看。 易思瑾看到令牌的时候,眯起眸子,问:“谁给你的?” “太后。”叶歆恬如实回答,没有隐瞒。 易思瑾见她这么严谨,全身都紧绷了,于是低笑说了句:“你是令牌收集者吗?” 先是弄了块免死金牌回来,然后他心甘情愿给了块带权力令牌,再来太后给了块可以提任何要求的令牌。 第305章 共同去面对 叶歆恬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易思瑾一句话而破了功,她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但是,体内的郁闷被一扫而空了,精神状态好多了。 令牌收集者吗?好像她最近是得到了不少令牌,纯金的,纯铁的,纯铜的,她都有一块了,而且每一块所代表的意义都不一样,要是三块一起用,绝对会不得了。 至于太后给她的这块令牌,她总觉得像是在托付,所以她迟迟不想接下,也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因为她怕一旦说了,有些事就没有回头路了。 易思瑾见她笑了,于是轻声问:“好点了?” 叶歆恬点了点头,她歪着脑袋,调皮说道:“没想到王爷有这么一手哄人的办法。” “那也是只对你管用。”易思瑾说。 叶歆恬吁了一大口气,她望着重新躺回自己掌心的令牌,若有所思说:“这块令牌的存在,暂时保密。” “好的。”易思瑾一口便答应了,是给她的东西,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不会说什么。 叶歆恬收起令牌,把她放在胸前好好保管,有求必应令牌,得用到实处之上,非必要还是别拿出来了。 “你和太奶奶很投缘?”易思瑾问出心中疑惑,要不是投缘,没人会如此鼎力相助的。 “唔……该怎么说呢。”叶歆恬仔细思考怎么回答,因为不能说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那就得换一种说法了。忽然,脑海‘叮’地一声,她说:“我和太后,应该说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易思瑾浑身上下都表示他很想知道,叶歆恬只好找了个比较能让人信服的借口。 易思瑾听出来了,她没有说真话,可他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他问:“慈善晚会的事,父皇不追究了?” 说起这个,叶歆恬眼中有东西一闪而过,但是仅是眨眼的时间,她便恢复了正常,她说:“皇上没有正面回答,可我觉得我是过关了。” 易思瑾吁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他说:“那就好。” “王爷等很久了?”叶歆恬想着,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于是边说边抬手,抚了抚他额头上吹乱的短发问。 易思瑾摇摇头,说:“没有等很久。” “骗人。”叶歆恬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但心里暖暖的,她说:“我从见到你开始就知道,你没吃午饭,而且是紧跟在我后面就进了宫的。” “你怎么知道的?”易思瑾瞪大眼睛,惊讶问道。 叶歆恬本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被她说中了,她看着他,无奈叹了口气。 这时,易思瑾才知道自己被她哄骗了,而他偏偏说了真话,脸不禁一点点红了起来,他只能尴尬地咳嗽着,把头偏向另一边,以掩饰窘迫。 叶歆恬觉得自己过分了,他明明是担心她,才紧跟着进宫的,这是一件用心的事情,很温暖的,她却笑了…… 于是,她反手牵起他的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说:“走,我请你吃饭去,我们明月阁的饭可好吃了。” “谁稀罕……”易思瑾脱口而出说,但他现在比较想找个地洞钻起来,而不是去吃饭。 “我亲自下厨哦。”叶歆恬歪着脑袋,笑眯眯说。 易思瑾本想拒绝,看向她的时候,看到她眼中满满的期待,他又不忍心拒绝了,为何他总是对她这么心软,也拿她没有办法。 “你煮的东西能吃吗?”他故意怀疑道。 叶歆恬张开嘴巴对着自己的脸吹了口气,觉得有被气到,要不是她感谢他帮了自己,她一定不客气。 “爱吃不吃!”她气得双手叉腰,气鼓鼓说。 易思瑾低笑了声,决定不逗她了,在不放开两人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的基础上,他伸出空着的一只手,一手臂将她拥进自己怀中,说:“别生气,本王就是逗你的。” 叶歆恬原本真的生气了,但他这么服软的一句话一出,她承认自己心软了,没再出声跟他计较,乖乖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一路上两人都拥着彼此,在寒冷的冬天里,温暖着对方的心。只是,这个情景没维持太久。 “吁……”突然,陈深大声喊,马儿受惊,前面两只脚腾空而起,马车向后仰起很高的弧度。 马车里的两人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去。 叶歆恬双手自然伸在半空中,呈抓取东西的状态,想找坚固的东西抓住,稳住自己的身体,可是扑了个空。 易思瑾则从最开始的意外,到用最快的时间回过神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叶歆恬的手,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将她往前一拉,两脚往下踩,把失去平衡的马车稳在了平衡点上,然后将它重新停在青石路上。 “怎么回事!”他随即怒吼出声,问驾车的陈深。 他很相信陈深的,陈深也从来不会犯下这种错误,到底是多大的失误,才会导致陈深如此不镇定。 陈深拉紧缰绳,恶狠狠瞪着在对面的马车,对方是故意撞过来的,在他明明已经让开足够位置的情况下,冲着他们的马车而来,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王爷,您能出来看一下吗?”陈深深呼吸了下,然后说。 易思瑾明白了,将叶歆恬安置好之后,说:“本王马上出来。” 叶歆恬拉住欲起身的易思瑾,人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下,胸口不停起伏呼吸,她说:“来者不善,好好处理。” “好,本王知道了。”易思瑾边应声边拍了拍她手背说,接着大步迈了出去。 他一掀开帘子,就觉得眼前的马车异常熟悉,心想难道是那人回来了?可是他并未收到任何回辰都的消息,看来是私下回来的。 这边马夫见到易思瑾,就立刻说:“瑾王爷,我家主人邀请你来马车上叙旧。” 这话一出,易思瑾就知道,里面坐着的是熟人。 易思瑾冷着脸,从自家马车跃下,跳上了对面的马车,然而两辆马车没有要相让的意思,而是继续在街上僵持着,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时间过得很慢,叶歆恬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以此来掩饰掌心不停冒出的冷汗。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这是第一次,她慌了,因为她能感受到,对面马车的人不简单。 至于马车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她是听不见的,而且对方也有意压低了声音,不让她偷听到半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得人心痒痒的,恨不得冲到对面马车去,但冷静告诉她,不可以。 终于,她紧盯着的对面马车帘子被掀开了,她看到易思瑾跃了下来,想看清里面坐着的人,但她连看都看不到。 易思瑾重新回到自家马车上,像个没事人一样,牵起叶歆恬的手,两人并排坐着,然后吩咐陈深去明月阁。 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侧脸,终于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你不打算告诉我?” “你不用知道。”易思瑾想都没想就说。 “为什么?”叶歆恬不明白,他们不是互通心意了吗,为什么她还是不配知道? 易思瑾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色柔和了下来,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天塌下来有本王高个子的顶着,你不用担心,本王会处理。” “我们就不能共同去面对,共同去处理吗?”叶歆恬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有她自己明白,这话里是多么地不甘心。 “还不是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到时候本王自然会告诉你。” “你就是忽悠我,你就是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你就是防着我!”叶歆恬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要把心中不满都发泄出来。 易思瑾叹了口气,说:“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叶歆恬知道,他很冷静的,就算自己不依不饶,只要他不想说,她就不会知道半分。她如泄气的气球,颓坐在位置上。 易思瑾见她这样,心软了,哄着她说:“放心,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本王会告诉你的。” “真的?”叶歆恬看向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她说:“不许骗人哦,骗人是小狗。” 易思瑾被她的样子逗笑,点了点头说:“好。” 他有自己的打算,有些事早知道没有好处,何不晚点再知道。他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捋一捋,到底该怎么做。 人啊,只要是身处一个位置上,事情自然会找上门。 他现在只想让她活得自在一些,自由一点,他不能做的事,都希望她能去做,这也是对她的一种偏爱。 她只要做好她自己,那就很好了。 而这边,叶歆恬表面乖巧听话,实际上是窝在易思瑾怀中,想着如何探究谈话内容,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而是有易思瑾的庇护,可她也不能做事不管后果,连累了他。 第306章 这家店我的 难得这几日都没有下雪,今天还升温了些,叶歆恬便坐在院子的凉亭里,边整理报表边吃着早餐。 手上各种账单是要进行登记记录的,这些都是关于慈善款项的收入与支出,钱要用到实处,才能帮到人,这点她是非常清楚的。 只是,说起来她完全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连慈善事业都要沾边。最近好多事都要她一个人完成,实在有些吃不消,是时候该培养几个心腹了。 如今,瑾王府没了白薇薇的煽风点火,大家都相安无事,确实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要准备足够的棉服、多备几套被子、儿童的教育要对接好、进城务工的合作方……”好多事情等待着她去做。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偏偏这时,春珂大呼小叫地,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忘记了自己刚才说什么了,等下又要重新来,实在是叫人头疼。 叶歆恬紧抿双唇,皱眉看了眼站在石桌前的春珂,她说:“春珂,做事别毛毛躁躁的,淡定一点,别一脸告诉别人你自己在慌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我们矮个子的不用慌。” 春珂什么都好,也一心想着自己,唯独做事不够稳健,将来想给春珂担大旗,都得好好思考一下。 相对来说,青伶就好多了,遇事处变不惊,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这样的人虽好,但相处起来很无趣。而且,青伶最近有点奇怪,整天见不到人就算了,常常出神,问她怎么了,也不说。 “太子妃来了,而且带了很多人,来势汹汹的!”春珂有时候真的觉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叶歆恬挑眉,注意到了春珂的用词,她问:“你确定是来势汹汹?” 春珂拼命点头,生怕自己点得不够重,她说:“王妃,来者不善啊,我们要不要提前做准备,比如飞鸽传书叫王爷回来什么的。” “你是不是想多了?”叶歆恬扶额说。 “有备无患啊。”春珂认为这样是没错的。 叶歆恬端起粥,喝了个底朝天,放下勺子起身,说:“走,我们去看看。” “要不……我们带上几个侍卫?”春珂依旧不死心说。 叶歆恬没好气白了春珂一眼,淡定开口:“不用。” 春珂见叶歆恬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决定好好在旁边跟着,太子妃一有不对劲,自己就先挡在叶歆恬面前。 这不能怪她啊,毕竟太子妃之前老是和王妃对着干,暗中给王妃下绊子,如今又带了人过来,不得不防! 叶歆恬知道叶倾城来找自己什么事,至于说带了很多人来,这她又不明白了,她们昨天不是冰释前嫌了吗? 她来到瑾王府门口,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苏宝儿、程韵、陈楚楚三人立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真是有热闹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她们。 白薇薇不在了,苏宝儿自然顶替了位置,成为她们两人的领袖人物,但好在苏宝儿是个直性子,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比较好明白想做什么的。 程韵依旧是那棵墙头草,谁给的好处多,她自然就在谁的那边,她从不在是受谁所用,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以及怎么站稳脚跟。 至于陈楚楚,这才是叶歆恬最摸不透的存在,因为陈楚楚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直都是看戏者的角色,但每个场景里,总会有她的身影,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哟,人挺齐的,来看戏呢?”叶歆恬先声夺人,先开口说话了,微笑着若有所思看着她们几个。 苏宝儿没想到叶歆恬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她挺直腰杆说:“我们几个想出门,没想到门口被堵住了,等着姐姐来处理呢。” 叶歆恬淡淡扫了苏宝儿一眼,比起白薇薇,苏宝儿还差了点,所以她不甚在意,越过她们往门口走去。 叶倾城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身,大步走到叶歆恬身边,扬起唇笑着叫唤:“姐姐,你来啦!” 叶歆恬眼角余光向后看了眼,握起叶倾城的手,说:“等很久了?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去坐坐。” 如此亲昵的一幕,大跌眼镜的,何止春珂和青伶,还有苏宝儿她们几个,彻底呆住在原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几天的时间,两人前后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变? “听下人们说姐姐在吃早餐,我就没进去打扰,想着在这里等也一样的,”这边,犹如亲姐妹一样相处的情形还在继续。 “以后不要在门口等了,瑾王府也是你的家,你是我的家人,直接进去就好。”叶歆恬拍了拍叶倾城的手背说。 “好的,姐姐。”叶倾城甜甜应了声,拉着叶歆恬的手,问:“姐姐,我们今天什么安排?” “走,姐姐带你到处逛逛。”叶歆恬说着,便拉着叶倾城上了马车,马车渐渐驶远了。 苏宝儿、程韵、陈楚楚三人彻底呆住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一阵冷风吹过,好像能吹入人的骨髓,冰冷刺骨,同时将他们的思绪吹了回来。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程韵眨着她的大眼问,一副见鬼的模样。 “一定是我眼花了,一定是,一定是。”苏宝儿边自言自语边往王府内走去,惊魂未定,仿佛被什么吓到了。 陈楚楚则冷冷勾唇,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藏在衣袖里的两手攥紧了拳头。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另一边,马车很快在一家胭脂铺店停了下来,叶歆恬拉着叶倾城走了进去,直奔内院,诡异的是一路上竟然没人拦她们。 叶歆恬把叶倾城按着坐下,她一手拿石臼,另一只手在石桌上准备好的一盆盆鲜花干花里抓取,扔到石臼里,再细心捣碎,动作很是熟练。 叶倾城傻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问:“姐姐,这里是?” “这家店我的。”叶歆恬云淡风轻应了句。 叶倾城瞪大了眸子,她颤着双唇,说:“姐姐不是只开了明月阁酒楼吗?” “正确来说,是开了四间,有一家奶茶店,有一家花店,还有明月阁酒楼,这家胭脂铺,大概就这些了。”叶歆恬细数着,本想补充一下的,看到叶倾城惊讶的表情,想想算了,剩下的她还是保留。 “开奶茶店和花店这么挣钱的吗?”叶倾城有点羡慕说道。 “还好还好。”叶歆恬尴尬笑了笑,企图掩饰过去,哪是什么奶茶店和花店挣钱,她还投了其他的,算是入股,每个地方挣点,就有了这几间了。 “我要是有姐姐那般厉害,就好了……”叶倾城说着说着,想起了太子对自己的冷眼,想来也是自己没本事,所以被看轻了。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叶歆恬认为,叶倾城缺少的是勇气,女人有了钱,自然就有勇气了。 叶倾城听后,眼睛都亮了,疯狂点头,她说:“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姐姐如此精通商贾之道?” “看书,看书学的。”叶歆恬胡诌了一个借口说。 然后,为了避免叶倾城再问什么,她加紧捣碎的力度,终于把花瓣捣出汁液了,找了一方干净的纱布,浸满花汁,拿起贴在叶倾城烫伤的那边脸上,再用带毛的扫子,将石臼剩余的汁液,慢慢涂抹进去,让纱布完全吸收。 叶倾城被冰冷刺激了下,身体颤了颤,但不敢乱动,鼻间是好闻的花香,发烫的脸渐渐冷了下来,没那么刺痛了。 “配方我晚点拿纸笔记下来给你,你按照我做的,捣碎取汁,每日纱布浸汁贴在脸上冷敷半个时辰取下,然后把脸上剩余的汁液揉进肌肤里,就可以了。”叶歆恬怕叶倾城听不懂,因此说得很慢很慢,再接着说:“我们先试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看恢复情况再进行更改。” “好的,谢谢姐姐。”叶倾城轻轻点了点头说。 “你的脸毕竟拖太久了,急不来,得一步一步来,所以你要有耐心。”叶歆恬不敢告诉叶倾城,自己只能尽力而为,没有十足把握。 “好,我知道了,就算治不好,我也不会怪姐姐的。”叶倾城叹了口气说,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情况。 叶歆恬伸手拍了拍叶倾城的脑袋,说:“说什么傻话,我说能治好就能治好,你听就是。” “我明白了,姐姐。”叶倾城抬头,朝叶歆恬微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叶歆恬看着叶倾城的笑容,认为这年纪就该露出这笑容,皇宫里的勾心斗角不适合她,不适合她这个年纪该经历的,那会毁掉一个本就是阳光的女孩子。 叶倾城长得很美,皮肤白白的,五官也特别好看,她本该走在耀眼的阳光之下,而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叶歆恬攥了攥发烫的手,她不能辜负了叶倾城的信任,而且叶倾城脸上的疤,她也有一半的责任,应该尽力的。 “乖。”她抬手,轻抚了下叶倾城的秀发说。 第307章 礼轻情意重 又是一个月月底查账的日子,叶歆恬起了个大早,准备用一天的时间,整理好自己名下四家店的账目,这样明天就可以休息了。 最近没有白薇薇在瑾王府中搞风搞雨,属实有些无聊,叶歆恬倒是清净了不少。 至于其他几个美人,都是成不了大器的,而且现在瑾王府里都是她的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有人赶着在她面前领功,所有的阴谋都会被她扼杀在摇篮里,她们翻不出什么浪花。 正所谓人心易变,以前有些人以为白薇薇能上位,个个去巴结,如今白薇薇被赶出府,认清了叶歆恬才是瑾王府的女主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恨不得成为她面前的红人。 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耳朵容易长茧子,所以她决定去查账,一个人身兼数职确实挺累的,她得找个时间去找个管账的了。 不说找管账的,她最近好像忘记了一个人的存在,瑾王府总管方旗,这人没什么动作了,变乖了吗?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安静必定有鬼,她得找时间查一查。 这段时间来,王府的账是没有问题的,管理也十分得当,就是如此令人安心才可疑。之前没把方旗赶走,是因为知道他身后必定有人撑腰,这么安分守己实在是令人生疑。 “走,我们今天查账去了。”叶歆恬歪着脑袋,对身后给自己插头饰的春珂说。 春珂一听,苦着一张脸,哀求道:“王妃,我能不学查账吗?” “当然……不行。”叶歆恬故意拖长尾音,给春珂一个希望,再否定掉,以此来增强春珂的接受能力。 春珂看着铜镜中美丽的王妃,乞求道:“我真的对查账不感兴趣。” “春珂。”叶歆恬站了起来,慢慢转身,将双手搭在春珂肩膀上,语重心长说:“我能相信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查账是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信任的人,所以,你很重要。” 春珂怔怔望着叶歆恬,双眼微微发红,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她重重点头,承诺道:“王妃,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就对了。”叶歆恬拍了拍春珂的肩膀,表示自己对她的支持。 过了会,叶歆恬便带着春珂和青伶出门去了,王府太沉闷了,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令人心旷神怡,令人非常向往。 看着热闹的街道,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这几日的忙和累都烟消云散了,这才是属于辰都最美好的样子,之前到处都是餐风露宿,衣衫褴褛,饱一顿饿一顿的难民,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瑾王妃,早呀。”忽然,迎面走来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妇人,跟她挥手打招呼。 叶歆恬没反应过来,低声应了句:“早安。” 接着,一个妇女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将手里鲜嫩,沾着露水的菜心伸到她面前,说:“王妃,今天的菜很新鲜,送给您吃。” “王妃,今天的鱼也很新鲜,您拿一条。”然后另一个人又上来了。 “王妃,我家的梨又大又甜,汁水又多,送您几个!” “王妃,上好的手工制作油纸伞,拿一把去用!” 叶歆恬傻站在原地,每位摊主纷纷上前,很快她手上,春珂和青伶手上,都塞满了东西,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都是送给我的?”叶歆恬说到后面,语气满是不确定,甚至以为他们认错了人。 可是,他们一口一个瑾王妃,而且与她面对面,分明就是给她东西,不存在送错人的可能。 为首一个较为年轻的妇人上前,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说:“是的,这是我们为了谢谢王妃准备的。” 叶歆恬瞬间回过神来,不解问道:“谢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王妃是个好人啊,您帮了很多难民,让他们落叶归根,是个顶好的人,以前都是我们误会王妃了。” “啊,这样啊,没关系的,你们不用在意。”所以,这是道歉的意思咯?叶歆恬说着就想把身上的东西取下来,交还给摊主们。 “王妃不许不收,不收就是不原谅我们,您还需要我们做什么,您说。” 叶歆恬立即摆手摇头,说:“不是,你们误会了,真没关系,而且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没想过要你们报答什么的。” “王妃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王妃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们能做一定会去做的!”年轻妇人激动地握着叶歆恬的手,后来觉得僭越了,立刻放开了手。 叶歆恬反手握住年轻妇人的手,说:“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我很谢谢你们,但是东西真不能收。” “王妃不收就是还怪罪我们咯,也是,我们以前太过分了。”年轻妇人说着抽回自己的手,低下了头,叹着气说。 叶歆恬有点架不住眼前的场景,每个人期盼的眼神,眼底充满善意,实在令人难以拒绝,而且她也明白,这是他们最珍贵的致歉礼,都是心意,不收显得很没人情味,这刚给人的好印象,又会被抹杀掉的。 “王妃,这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收下。”年轻妇人见叶歆恬有所动容,立刻说道。 叶歆恬与春珂和青伶交换了下眼神,拍了拍妇人的手背说:“好,那我就收下了,就这一次,以后都别送了,你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谢谢,王妃真是个很好的人!”年轻妇人十分感动说。 叶歆恬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被这么多人感谢,常言道礼轻情意重,就是这么个意思。她举办慈善晚会,只是为了想做而去做,没想过能改变别人对叶歆恬这个人的看法。 果然是日行一善,总有一天你的善心会被所有人看到。 “臭叫花子,没钱学人家上什么高档酒楼,你还偷酒喝,要不要脸,都一把年纪了,什么身份就该做什么事,没那命就别学着来,赶紧滚,要是等下我还看到你,就是拳打脚踢一顿了!”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却是另外一个世界,骂人的声音传来,骂得极其难听,简直是侮辱人格。周围围满了人,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在背后窃窃私语,掩嘴偷笑。 “谢谢大家了。”叶歆恬将两手的东西分给春珂和青伶,边感谢边往事情发生的地方而去。 她拨开人群,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满脸胡须的老人,身上脏兮兮的,却未见衣服上有补丁,旁边还扔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算命’两个字。 “算命的,你都要替别人算命开运了,怎么自己却混成这样?” “对啊对啊,就你这副模样,还有谁敢相信你啊?” “就是就是,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想让别人相信,难咯。” 几个男人说完,大家哄堂大笑,纷纷指着老人说三道四,老人也不管不顾,做起来就仰头对着酒壶喝了起来。 “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一品居的伙计嗤笑了声,嘲讽说道。 算命老先生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当这些人不存在,继续喝着酒,大家都觉得他像个傻子。 “请让一下,请让一下。”叶歆恬边说边拨开层层围观的人群,终于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微微皱眉。 四周的人都是来看笑话的,老人家坐在地上,也没一个打算上前扶一把,伙计狗仗人势,骂得很难听,偏偏老人家一句话都不反驳,淡定地喝着酒,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 叶歆恬本不想淌这浑水,毕竟这是一品居的地方,她要是在人家店门口出面了,日后生意往来的,该多尴尬啊。而且,一品居在辰都是有影响力的,听说背后是个高官开的店,只是具体是谁,没人知道。 明月阁还没达到一品居这个规模,要是她出面了,以后明月阁在辰都很难站稳脚跟,所以她迟疑了。 “臭叫花子,给脸不要脸,还不快滚!”一品居伙计大声叫嚷着,拳头紧握,一副准备打人的样子。 算命老人家不为所动,继续喝着酒晒着太阳,就是在人家店门口,一步也不让,一步也不挪。 伙计气急败坏,这话已经说出去,犹如泼出去的水,这么多人听着,他要是不做,就很难收场,于是他捋起袖子,露出手臂结实的肌肉,一步步上前逼近。 周围的人,依旧是没人出来阻止,一个个在看好戏,就是不想淌这淌浑水,置身事外。 叶歆恬以为,算命老人家会起来跑的,没想到他还是一动不动。 “住手!”叶歆恬大声喝住了伙计,从一旁钻了出来,挡在了算命老人家面前,将老人家护在身后。 伙计眼前一花,待看清是叶歆恬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语气嚣张说:“我当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多管闲事的瑾王妃啊,慈善晚会的闹剧还要继续吗?” 叶歆恬拧眉,目不转睛盯着伙计,眼带警告,她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伙计,怎么来这么大的胆子,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 伙计被她一瞪,不知怎么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不敢再上前。 叶歆恬蹲了下来,歪着脑袋与算命老人家面对面,这时才惊觉自己见过这张脸,她惊讶开口:“原来是您啊?” 第308章 邀你一叙 算命老先生看都没看叶歆恬一眼,而是仰头又是一顿猛灌,咕咕咕地几滴白酒下肚,依旧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叶歆恬将算命老先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换做是她也不想被熟人看到这副模样,所以她不打算继续逼他,而是站了起来,看着一旁的伙计。 “现在是我问你答,还是你自己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她边起身边揉了揉手腕,瞪着瑟瑟发抖的伙计,一副追究到底的样子。 “瑾王妃你搞清楚,如今是他吃霸王酒!”伙计心存一丝希望,大声对叶歆恬说。 叶歆恬挑眉看着伙计,一字一句说:“我只听真话。” 伙计被逼急了,抬头挺胸站了出来,他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在场有的人可以给他作证,他说:“这叫花子想吃霸王餐,我看他这么穷酸,就打算打发他走,可是他不走,见着我给客人上了酒,就将客人的酒抢了过去,装疯卖傻喝了起来,赶都赶不走!” “所以你就打算动手?”叶歆恬把他未说完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伙计被洞悉想法,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脑飞速转动,想着有什么台阶可以下,他就得赶紧下了。 叶歆恬见伙计未接话,坐在地上不打算起身的算命先生,只管自顾自地喝着酒,只字未解释,只字未提。 看来,算命老先生是不打算说什么了,那只好由她来处理了。 “多少钱算一下,我替他付了。”她问伙计。 春珂见状,赶紧凑了上去,贴着叶歆恬的耳边,提醒道:“王妃,少管闲事,这么多人都不帮,为什么要我们来帮。” “没事,钱不多。”叶歆恬笑笑说。 “不是多与少的问题,一旦这种事开了个头,会无止境的。”春珂无奈叹了口气,王妃怎么撞了次脑子,连性格都变得天差地别,以前她最不屑管这种闲事了。 叶歆恬无语地看了春珂一眼,觉得春珂想太多了,她又不是软柿子,怎么可能每次都被牵着鼻子走,前提是她和算命先生认识,而且这里面有失公平。 “放心,我来处理。”她给了春珂一个安抚的笑容。 这边,伙计见状,知道自己插话的机会来了,赶紧开口:“不多,也就二两银子。” “你说什么?二两银子的酒,你家的酒是用黄金酿的吗?”春珂扯着嗓子,大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并且是故意说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听的。 叶歆恬这下是真的来不及阻止,她没料到春珂听到二两银子会如此反感,是拉都拉不住。 “你们一品居就这么做生意的?如此不老实,欺负老实人?而且这位还是瑾王妃?”春珂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叶歆恬努力憋着笑,没想到春珂学习能力这么强,都快赶上自己的口才了,孺子可教啊。 “我……我……”伙计这下被气得不轻,他开始后悔自己想多拿点袋子入自己口袋这件事,难怪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叶歆恬拦下了还打算说话的春珂,抢在春珂前,朝青伶使眼色,并说:“二两银子,我们给了。” 春珂眼睁睁看着二两银子交到伙计手中,恶狠狠瞪着伙计,可偏偏是自家主人说了算的话,她即使再大不满,也只能忍下了。 周围的人见没好戏可看,就纷纷转身离开了,伙计也高高兴兴拿着二两银子进店了,仿佛刚才的事已经烟消云散。 “别吵了,人都走了。”叶歆恬拉住要跳脚的春珂,一边替春珂扫背一边安抚说。 春珂不停深呼吸,花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她觉得,以前的叶歆恬是很得理不饶人,可至少不会吃眼前亏,如今的叶歆恬变得也太好了,好到明知道自己被骗,还心甘情愿去被骗。这种好人,其实可以不用去当的。 叶歆恬看着地上坐着的老人家,朝他伸出手,说:“老先生起来,没事了。” 算命老先生瞥了叶歆恬一眼,单手撑着地面,动了动身子爬了起来,抬眸看了眼刺眼的阳光,他说:“瑾王妃请老夫吃个饭。” “喂,你别得寸进尺!”春珂气不过,气鼓鼓说道。 叶歆恬扒拉了下春珂,恨不得将春珂找个地方藏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可算是都说完了,真是让人头疼。 “可以的,老先生想吃点什么?”叶歆恬听他说让自己请吃饭,她就可以确定自己没认错人,他们虽然只是见过一次面的熟人,但之前的对话她还记着。 非亲非故之际,老先生赠与锦囊,里面写着‘慈善晚会’四个字,就是这样,她才获得了好名声,得到了易思瑾的关注,两人冰释前嫌,此恩非是二两银子能报的? “就吃你明月阁最贵的那几道,还有最好的酒。”算命老先生边说边帅气地将酒壶往地上摔个粉碎。 叶歆恬笑笑,说:“好的,没问题。只是得请老先生跟我走路过去了,我今天没坐马车。” 算命老先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大步往前,走起路来威风八面的样子,仿佛他才是请客的主人家。 叶歆恬赶紧跟了上去,只是古代没有电话,不然打个电话,等他们到了就能立刻吃上热腾腾的菜了。 不过,她隐约觉得,自己今天和算命老先生的相遇,是刻意安排的,似乎是在试探她。 跟在身后的春珂,生气地跺了跺脚,不满说:“青伶,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一看那算命的就是来骗吃骗喝的,你怎么能任由王妃被骗呢!” 青伶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我们之前见过这位老先生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那就是相熟之人。 一行四人,很快就来到明月阁,算命老先生轻车熟路,率先坐在了最好的贵宾位置上,大手一挥,上来就跟伙计点菜,毫不客气。 叶歆恬知道,春珂快忍不了了,于是她说:“青伶,你带着春珂到后面先算账,我晚点就来。” 春珂本想再说点什么,希望叶歆恬改变主意之类的话,但身旁的青伶立刻推了她一把,她只能被迫往前,最终三步一回首,还是消失在转角处。 “老先生,我们见过。”叶歆恬乖乖地给他斟茶,先倒满他的,再给自己倒满。 算命老先生端起茶,轻啜了口,说:“你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挣了不少钱。” “也就够日常花销,不用靠男人。”叶歆恬微微一笑说,至于别人怎么定义花销这个问题的,她不想多做解释。 算命老先生点了点头,低头喝着茶,一脸淡定,优哉游哉的,也不着急着先说话。 叶歆恬思考了下,决定由她先来问:“老先生找我有事,何不开门见山?” “人看得不错,比我算命的还准。”算命老先生说。 “谢谢。”叶歆恬道了声谢,当做是夸奖了。 算命老先生低着头,想了好一会,然后抬头说:“如果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自己的命运,一个是别人的命,你会怎么选?” “比如,我的命运是能够回去属于我自己的时代吗?”叶歆恬眼皮一跳,说完后心有点不太舒服。 算命老先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要是这个与你最亲近的人的命,交换你回去的可能,你会冒险一试吗?” 叶歆恬感觉到自己之前怦怦跳的心脏,突然骤停了,她听完这句话之后,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他的命关系着自己能否回去。 这道题的答案也太难选了,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你好好想清楚,决定了就来之前说好的地方找我,我会尽自己自己所能,帮你。” 算命老先生之后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整个人处于魂游太空的状态,不知怎么地起身,走到了明月阁的门口,一手扶着石狮子的身,一手捂着缓慢跳动的胸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命运的安排让她穿越到了古代,在失望没有回去之路之后,她打算在这里落地生根,挣很多很多的钱,脱离某些人的掌控,远离勾心斗角的后院。 可是,就在前阵子,它给了她希望,让她有了可以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动力,这时候又来告诉她,她其实可以回去的,但必须用别人的命来交换。 她感觉眼前的视线模糊了,手和脚不听使唤,软绵绵的,她有点乏力,有些站不稳了。 “王妃,请跟我们走一趟。”忽然,耳边响起陌生男子的声音。 叶歆恬自从来这边之后,警惕性提高了不少,面前站了个不认识的人,以及出现了陌生的声音,她顿时整个人清醒了过来,眼前一切变得清晰。 “王妃,我家主人邀你一叙。”两名壮汉以为她没听见,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叶歆恬皱眉,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见都没见过,谁知道他们家主人是谁。 第309章 白敬 叶歆甜挑眉看着面前这两个壮汉,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来势汹汹,要是她不从,他们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 他们口中的主人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见她,目的又是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却无法知道答案。 要是她不从,两壮汉要动手,她又该如何应对?她有点后悔,把陈深送太快回去了,不然还她还能拒绝一下。 她想起昨晚回府之后,易思瑾刻意跟她说,最近没什么事别出府,别见不认识的人,不要逞强。可要她窝在王府里不出来走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可以选择见或者不见。 “瑾王妃,可以跟我们走了吗?”壮汉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叶歆甜冷笑,换做平时她早答应了,想看看是谁装神弄鬼,可现在她不想让易思瑾担心,她对壮汉说:“不好意思,我有客人,暂时走不开,改天。” “还请王妃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是我们一定要带到的人!”壮汉没有让步的意思。 “怎么,我要是不想,你们还敢以下犯上带走我?”叶歆甜嘲讽说道。 “不敢,但希望王妃好好想清楚再行事。” “要不作为交换,你们告诉我,是谁要见我?” “王妃去到自然就知道了。” “我呢,遇到不少这种情况,我要是不想去,谁也逼不了我。” “希望王妃不用我们动手,乖乖跟我们走。” “跟你们走也行,但我要跟我的婢女说一声。”叶歆甜说完便转身,嘴角笑容渐渐消失,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意。 壮汉意识到什么,立刻挡住了叶歆甜的去路,冷着脸说:“王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烦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我并不喜欢被人威胁。”叶歆甜皱眉说。 “别让我家主人等太久,不然后果不是王妃能接受的。” 叶歆甜思考了下,朝一旁守门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立刻转身走进明月阁,她则说:“……行,我就去会会你家主人。” “王妃请。”两壮汉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恭恭敬敬在前面带路。 叶歆甜跟在他们身后,一脸淡定的样子,沿途还边看小饰品边留下记号。在明月阁前,她拖了足够长的时间,能引起春珂和青伶的注意,她们自会知道怎么做。 不过,她大约能猜到是什么人想见她,又不敢透漏姓名。对方既要维持自己公正廉明的形象,又要帮某人出头,可谓是花尽了心思。 她是不怕对方的,因为她可以断定,对方不敢对她下手,至少现阶段不可能,更不可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轻举妄动。 当她站在一品居门口,是挺意外的,还以为是个隐蔽的地方,毕竟都把她‘请’来了,也方便做点什么,可竟然选在这个地方是挺奇怪的。 是警告,还是劝说?两者意义不一样,都不好说。 两个壮汉一前一后,将她夹在中间,生怕她逃走了,带着她上了二楼,敞开的一个包厢门口。 她抬眸就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的男子,她拧了拧眉,唤了声:“白大人用此种方式‘邀请’我来,所为何事?” 窗边的男子背部一僵,缓缓转过头来,眼中带着惊讶,说:“你早知道是我?” “上次在御花园也是您。”叶歆恬边说边走了进去,开门见山。 这些人不够了解她,既然到了这里,她就坦然面对,坦然接受,必要的时候还会套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白敬不承认,也不否认,走了过来,坐到她对面,亲自为她斟茶,并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都点了些。” 叶歆恬眯起眸子,盯着面前斟满的茶杯发了会呆,若有所思抬头,说:“白大人何不直接点?” “怎么,你怕我下毒?”白敬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看着她。 “白大人是聪明人。”说着叶歆恬瞥了眼周围,接着说:“要对我下手,不会选在这里,应该找个无人的地方。” “你倒是很直接。”白敬轻啜了口茶,十分淡定,仿佛真的是来叙旧的。 “我是希望白大人能跟我一样直接。”叶歆恬对白敬的理解并不深,只是道听途说了些。 白敬是太子和易思瑾的老师,跟他们的关系就像第二个父亲一样,而且白敬还深受辰皇的重用,辰皇遇事一定会与白敬商量,十分重视白敬的回答。 白敬在朝中得到了人人的尊重,无论是个哪个党派,都忌惮他几分,这里面包括叶倾权。 白敬看着杯中的茶叶,挑眉看了她一眼,问:“你真的是叶倾权的女儿吗?” “如假包换。”叶歆恬想都没想就回答。 白敬单手撑着下巴置于桌上,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说:“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不像什么?” “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同一副面孔之下,同一具身体之中,似乎有别人的影子,不像是之前的叶歆恬。” 叶歆恬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但脸上依旧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说:“白大人可真会开玩笑。” “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吗?”白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说。 叶歆恬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生怕自己多说了点什么,让他抓到小辫子,于是她表现出不耐烦,说:“白大人要是没事,就允许我先告退了,我还有事。” “这么急着走?”白敬笑着说,但笑意从未到达眼睛深处,他说:“不想知道我因何而来了?” 叶歆恬觉得,他像个笑面虎,不懂为什么人人说他面善,表面一套,心里另一套,迟迟不进入正题,在没关紧要的事上兜兜转转,跟这种人聊天,是很伤神的。 “白大人爱女心切,自然是为了白薇薇而来,只是我不懂,她傻,大人您却不傻,为什么任由她乱来?” 白敬低笑出声,说:“你还没有资格来问我这种事。” 叶歆恬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慢慢起身,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她说:“既然如此,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至于白大人想要的答案,恐怕我也给不了。” “你是真的很不一样,与之前完全不是同一个人,难道之前是在扮猪吃老虎?”白敬眯着眼睛说。 “白薇薇不适合待在瑾王府,是我的决定,与王爷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有足够的理由把她逐出王府的,白大人可以回去问问您的乖女儿做了什么。”叶歆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好心劝说。 “至于我爹跟您的恩怨,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如果你将我也纳入你仇视的范围内,我也没有意见,但是像这种脱离原本轨道的见面,我们以后还是少些为好。” 叶歆恬最后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说白敬为人不厚道,瞒着易思瑾来见她,说些不怀好意的话。 “你真不怕与我为敌?”白敬很讨厌那种软硬不吃的人,打起交道来,太麻烦了。 “我呢,向来不怕事,因为我自己是个惹事的主,但没人可以触碰我的底线,我留白薇薇在瑾王府这么久了,她要是有一点悔改之心,我都不会做得如此绝情。”叶歆恬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易思瑾休了你!”白敬瞬间气炸了,他从未被人要挟过,她是第一个。 叶歆恬轻笑了声,说:“我不怀疑白大人有这个能力,可你低估人心,如果不信,可以花点时间好好看看。” “按照你的意思,你是打算与白家为敌了?”白敬要不是看在易思瑾的面子上,他连见都不想见叶歆恬。 叶歆恬就跟叶倾权一样,不知好歹,要不是为了薇薇,他是不会来这一趟的,只是他没想到叶歆恬这么不给面子。 “我并不想与白家为敌,可是白大人太疼爱女儿了,容易心软,我不想给自己将来埋下导火索。”叶歆恬说话向来直白,这次也一样。 “好,我会让你为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还有连薇薇的账一起算!”白敬冷笑说。 叶歆恬转身,该说的说完了,该挑明的话也明明白白,她应该离开了,于是转身准备往外走。 “把她给我拦下!”忽然,身后传来白敬怒吼的声音。 两名壮汉领命,立刻伸出双手,阻挡了叶歆恬的去路,将她逼回房间里。 叶歆恬皱眉,本以为白敬是个君子,没想到最后还是暴力行事,仅存对他的些许好感,都消失殆尽了。 “白大人确定要对我动手吗?”三个男人围着她,也算是君子吗? “在你与薇薇之间,我肯定是帮自己的女儿的,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做得太绝了,得罪了不少人。”白敬是调查过叶歆恬的,到时候她出事了,他会将线索引向那些她得罪了的人身上。 叶歆恬咬牙切齿,盯着白敬,眼角余光是两个壮汉不停逼近的脚步,另一边是白敬守着的窗户,他们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白老师,怎么回来也不找本王叙旧啊?”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312章 剥虾 “这就是你说的吃大餐?在这里?”易思瑾看着眼前熟悉的门面,熟悉的招牌,还有熟悉的人。 叶歆恬用力点了点头,说:“这里不好吗,自家地方吃得舒服。” 易思瑾万万没想到,她带着他来了自己的店,虽说是他付钱,但付来付去不就是自己家的钱嘛? “肥水不流外人田吗?”他睨着她,低笑了声说。 “虽然是肥水,但你该给钱就给钱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老板这桌当然要收钱。”叶歆恬已经在思考等会点什么菜了,没有比她更熟悉明月阁的菜谱。 易思瑾扶额,笑着说:“你是掉钱眼子里了,这么喜欢挣钱?” 叶歆恬听后,很认真地托腮思考了下,然后说:“挣钱多好啊,被金钱包围的感觉,十分棒。” “以前我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爱钱?”易思瑾想起当初,她眼里只有他的样子,如今她眼里只有钱。 “有句话是这么说来着,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想要买什么,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有了钱都可以实现,不是吗?” 易思瑾看着她说到钱,双眼发光的模样,用神采飞扬来形容都不为过,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慢慢了解她之后,觉得她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子,想要什么都会凭自己双手取得,想做什么就会拼尽全力去做,也正是因为她身上这种光,他的双眼才在她身上移不开,继而沉沦了下去。 “你怎么不说话?”叶歆恬见他没接话,于是问。 忽然,一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易思瑾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她放大的脸,五官精致,双眼有神,眼底流光溢彩。 “走,我请客,你就尽情吃。”他抬起手,宠溺地揉了揉她发顶。 叶歆恬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她点点头说:“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不然都对不起王爷您请的客!” 易思瑾重新拉起她的手,两人一起踏入明月阁的大门。他想起刚才,两人密不可分的拥抱,更进一步的关系,就胃口大好,能吃下不少东西。 “老板娘,您来了啊。”她一进店,掌柜就迎了上来。 叶歆恬朝他摆了摆手,指着对面坐着的人,说:“没事的,不用特意招呼我,我今天是来吃饭的,他请客。” 易思瑾笑笑点头,目不转睛盯着身旁的她,关系变得很微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宠爱。 “老板娘要吃点什么?今天新进了一批海产品,活蹦乱跳的,要不要尝尝?”掌柜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小册子说。 “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家王爷的钱袋子吗?”叶歆恬合上餐牌,忍着笑注视着身旁的他,慢悠悠开口:“炒一本。” 易思瑾听完后,倒是没很意外,一只手淡定地喝着茶,另一只手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思考着银两够不够付炒一本的钱,要不要先让陈深送点过来。 “真炒一本?”掌柜震惊了,重复了下她的话。 “对,你去准备。”叶歆恬可高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易思瑾付的钱,都进了她口袋里,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易思瑾这边淡定多了,体贴地给她斟上九分满的热茶,他心中其他疑问,所以准备聊点属于他们两人的话题。 “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他说。 “什么疑问?”叶歆恬没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边喝水边问。 “你一开始说喜欢我,跳城楼也要嫁给我,可是后来当你真的能嫁给我了,你却不太愿意,后来进府,你对能不能争宠,能不能获得我的喜欢,一点都不在乎,你能解释一下你前后的变化吗?”易思瑾一口气说了很多,这是一直憋在他心里的疑问。 叶歆恬一怔,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渴望得到答案的意思。可她总不能说自己来自未来,魂穿到这具身体上。换做她自己,生活在现代,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自己来自古代,她也会觉得那人有毛病。 所以,介于说真话与说假话之间,她权衡之后,决定继续瞒下去,因为现阶段他们是彼此有好感,试试相处,她不能把自己老底都掀了,而且她这么说,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傻子? “王爷,这叫欲擒故纵,你不知道吗?”在她看来,也许说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易思瑾笑了笑,知道这是假的答案,接着说:“你之前分明很乐意我不管你,不顾更好,也不想与我有过多的亲近,入府之后更是没刻意来邀宠,反而是忙于你的新店开张。” 叶歆恬本来挺在意的,听得也十分认真,可越说到最后感觉越奇怪,他说完后,她噗嗤笑出声,问:“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王爷在吃醋?” “我吃什么醋?”易思瑾一怔。 “王爷很失望,但又不好跟我开口,而我忙着事业,忽略了王爷的感受呀。”说到后面,叶歆恬就沾沾自喜了啊。 “知道你还……”易思瑾想反驳的。 “王爷,上菜了。”叶歆恬抢先一步说话,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同时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桌菜上得太及时了,再晚一点,她就很难不被套话了。 易思瑾不满地拧了下眉,怎么每到问到重要的时候,总是有人来打乱,但看她一副急着吃东西,饿坏了的样子,他咬了咬牙,只能忍了。 叶歆恬也是个懂察言观色的,赶紧上来就往他碗里夹了很多菜,并说:“阿瑾,这蟹很新鲜,这虾很爽口,这螺肉很好吃。” 易思瑾望着眼前像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碗,原本想说出去的话,被硬生生咽回肚子里,他还从她口中听到了个不可思议的叫法,他傻傻看着她,问:“你叫我什么?” “阿瑾呀,不好听吗?”叶歆恬觉得简单又好听,两人关系不一样了,总不能每天还王爷来王爷去的,多生份啊。 她看到他皱眉,尴尬地咳了声,然后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叫回你王爷。” 易思瑾看到她失望的小表情,终究是于心不忍,他只好答应了,“不用,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阿瑾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没有反感,没有不能接受的感觉,反而是多了期待。 叶歆恬单手托腮,撑在桌面上,若有所思盯着他看,说:“要不作为交换,你叫我阿恬,恬儿都行,你喜欢。” 既然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了,那作为见证,改一下专属昵称比较好。 “好。”易思瑾点头答应了,但张了张嘴巴,还没能叫出声来,需要时间去适应。 叶歆恬心情大好,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的笑容没下去过,她看着他碗里的海鲜,说:“你快趁热吃,海鲜要新鲜吃才好吃。” 易思瑾正准备动筷子,他注意到她碗里什么都没夹,于是问:“你怎么不吃?” 叶歆恬转动了下她的大眼珠子,本想回答的话,被她咽回肚子里,她苦着一张脸,盯着自己的手,说:“我挺喜欢吃虾的,可是剥虾的话,我昨天才做好的美甲,估计要废了,我就忍忍不吃了,阿瑾你多吃点。” ‘你就作你!’她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嘲讽自己,她甩了甩头,当做没听到。 易思瑾怎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当着她面点了点头,慢悠悠地剥着虾,说:“好,那只好我自己独享这美味了。” 叶歆恬看着他剥虾的手,十指修长,每一根都恰到好处的大小,要是弹钢琴,一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忽然有点后悔了,她竟然有了想当他手中的虾的想法。 想着想着,目光就涣散了,大脑里开启了想别的事情。突然,唇上被一方柔软压住,她眨了眨眼,慢慢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他近在咫尺的脸,很英俊,很好看,难怪有这么多女的为他着迷。 “张嘴。”易思瑾挑眉,对着她说了句。 叶歆恬鬼使神差似的,乖乖听话张开了嘴巴,一抹清甜擦着她红润饱满的唇,溜进她口中,她用舌尖顶了顶,确定嘴里是剥了皮的虾,她惊讶地看着对面的人。 易思瑾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低头夹了个虾放到自己碗里,然后剥了起来,剥得很仔细。 叶歆恬此时大脑里,有个尖叫声:哇,他用他金贵的手给我剥虾了,特别地甜,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虾! 她唧唧地吃着,吃得很认真,似乎想彻底品尝虾的味道。她这边刚不舍得地咽下了,唇上又出现了另一只光滑的虾。 “快吃,等下凉了就腥了。”易思瑾催促道,动作极其自然。 叶歆恬微启双唇,将虾含在唇上,用舌尖勾进嘴里,她边吃边问:“你是不是经常给别的女人剥虾?” 不然,这手法怎么这么地熟练?当然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 易思瑾拈了拈大拇指和食指指尖,稍稍握了握拳头,刚才她吃虾的时候,柔软的双唇,有意无意擦着他指尖,湿润的感觉令人心猿意马,有点口干舌燥。 “阿瑾,你在听我说话吗?”叶歆恬见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你是第一个。”易思瑾用最快的速度说完,便低着头继续处理手上的虾了,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慌张。 叶歆恬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一整天心情都极好。 第313章 旧情人找你 吃饱喝足之后,叶歆恬拍了拍肚皮,这一顿是她来这里之后,吃得最饱的一顿了,一切得归功于易思瑾。 她最后没让人真的炒一本菜谱,因为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初衷,她见差不多够两人吃,她就喊停了厨房。 一大桌海鲜,其实最终一大半进了她的肚子里,易思瑾贴心地剥给她吃,她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他自己反倒是吃得不多。 “够饱吗,要是不够,我们再点别的?”她是被请的人,总不能让请客的人吃不饱。 易思瑾手里拿着手帕,正在细心地给自己每一根手指擦干净,他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不用了,可以了,结账。” 叶歆恬没招手示意掌柜过来,而是掠过桌上的碟,在心里估算了下价格,然后朝他伸出手,说:“诚惠一百两。” “你这是打算将肥水不流外人田贯彻到底啊。”易思瑾笑了笑,把手伸进怀中,掏了张银票出来。 “那是身为一个老板娘的最基本素养。”叶歆恬微微一笑,接过银票一看,“五百两?我们这小店恐怕很难找开,我给王爷记账,到时候派人送过来就行。” 易思瑾没有接过,而是说:“没事,不用找,剩下的当是给你的小费,毕竟老板娘都亲自陪我吃了顿饭。” “这样啊,好,那就直接进我口袋了,我懒得入账。”叶歆恬十分厚脸皮地把银票袋进自己的小袋子里,公然在自家店铺吃饭不给钱。 “还有哪里想去?”易思瑾问。 “阿瑾等下都有空?”叶歆恬半起身,弯腰贴着桌面凑了上去,双眼放光。 易思瑾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以及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正愁视线无处安放,忽然看到她因俯身而露出的衣领一角,雪白盛雪的肌肤,看起来很细腻,很光滑,领口下的几景色更是令人挪不开眼睛。 “还在吗,还在吗?”叶歆恬见他半天没回话,不知道傻傻地看什么,于是朝他挥手示意。 易思瑾被她晃得回过神来,尴尬咳了声,说:“嗯,没什么事要处理了,想去哪里都可以陪你。” “听说辰都的夜景很美,我都没好好逛过,你陪我去好不好?”叶歆恬嘴角上扬的角度就没放下来过。 “好,都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易思瑾边说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太好了!走走走。”叶歆恬迫不及待起身,拉着他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夜幕降临,中央大街两边的商铺,都挂上了红灯笼,街道两旁的小摊贩比平时多了不少,卖着各种小吃和小首饰,耳边是不间断的吆喝声。 叶歆恬很开心,左边摊位看一下,右边摊位看一下,在人群里窜来窜去,活蹦乱跳的。能和喜欢的人一起逛街,本来就是个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易思瑾望着没有尽头的人群,身旁的人时不时离他距离挺远的,他有点不放心,于是上前靠近她身边,拉起她纤细的手。 “人太多了,不要走丢。”他微微皱着眉说。 叶歆恬翘了翘嘴角,反手握紧了他的大掌,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屋檐,说:“我们到那边去。” 易思瑾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就往她指定的方向而去,四周人不少,有点拥挤,但他没有走太快,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她,为她拨开人群,防止那些人碰到她。 叶歆恬盯着前方人的后脑勺入神,明明不喜欢这种场合,却愿意陪着她来,明明不想跟人有过多的接触,却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松开……他呀,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不过,这种口是心非是好的,她能感受到。 “人好多,要不我们回去?”一到屋檐下,她就先开口说。 易思瑾看着她,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这么说的,因为他刚才明明看到了,她眼睛闪闪发亮,对一切都充满了探知欲。 “先等会,我给你买个礼物。”他说。 “礼物?为什么忽然想送我礼物?”叶歆恬疑惑问道。 “作为平安符和玉牌的谢礼。”易思瑾说着把另一只空着的手,放到自己胸口处,那里有她亲自为他带上的玉牌。 “不用的。”叶歆恬摆了摆手说,她送之前就没想过要交换礼物什么的。 “不行。”易思瑾摇摇头拒绝,然后说:“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然后,叶歆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拉进珍宝斋的,身处其中后第一时间回过神来,看到掌柜看着她走了过来,她拧了拧眉,摇了摇头。 掌柜见状,顿了顿脚步,没往叶歆恬面前而来,而是到了易思瑾面前,恭敬问道:“王爷,您来了啊,需要什么?” “嗯,把你们家最贵的玉镯子拿出来,要最好的。”易思瑾边说边点头。 “其实,真不用谢礼的。”叶歆恬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易思瑾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站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不算是谢礼,是我想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很快便纠缠在一起,迟迟不舍得分开。 “咳!”掌柜在旁边等了好一会,见他们都没移开视线,只好出声提醒,“王爷,王妃,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玉镯子,名叫‘双响环’。” “哦?什么寓意?”易思瑾听到这名字,也好奇了起来。 “双响环由两个玉镯子组成,中间一小部分用金线缠绕,配以银铃吊坠,人佩戴上之后,两玉镯互相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伴以几声银铃,组成一段好听的声音,故叫‘双响环’。” 易思瑾对老板说的一堆典故没兴趣,他只关心身旁的人喜不喜欢,所以他一开始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他问:“喜欢吗?” 叶歆恬捧起‘双响环’,对它爱不释手,点了点头说:“喜欢。” “你开个价。”易思瑾对掌柜说。 “一万两。”掌柜竖起食指比划了下。 叶歆恬一听,咋舌,赶紧把‘双响环’放回锦盒内,并说:“阿瑾,算了,太贵了。” “你是想直接戴走,还是用锦盒装起来拿着走?”易思瑾听到这报价,眉毛都没挑一下。 叶歆恬摇摇头,摆摆手说:“真的太贵了。” 易思瑾知道她是喜欢的,因为她看它的眼神很不一样,于是他把‘双响环’拿在手上,托起她的右手,一下子套进她手腕里,然后拨动了下上面的银铃,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满意勾唇。 “以后都别摘下来了,你戴得很好看。”他不擅甜言蜜语,说起来有点僵硬,但总算是把它说了出来。 叶歆恬还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双响环’,迟迟没能反应过来。 另一边,易思瑾已经大掌一拍,将一沓银票放在桌上,然后拉着她离开了珍宝斋。 回去的路上,易思瑾一直有在注意叶歆恬的表情,看她一直注视着‘双响环’,眼中流露着欢喜,他就知道自己没送错。 只是,他的笑容在看到瑾王府门口站在的那抹倩影后,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冰冷。 叶歆恬虽沉浸在喜悦之中,但身旁的人停下脚步,迟迟没有再迈开,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抬头看向他,再经由他的视线,看到了站在瑾王府门口的人。 身边的易思瑾呆站着,没有迈出脚步,但眼神却紧紧跟着那人。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眼下她挺多余的,所以她识相地放开了两人牵着的手。 她的手一放开,一阵冷风直灌易思瑾的手掌心,他蹙着眉回过头来看着她,问:“怎么了?” 叶歆恬往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指了指瑾王府门口的人,喉咙干涩说:“你旧情人找你。” “你别胡说,也别胡思乱想。”易思瑾沉声说,没再伸手去拉她。一是为了她,二是别让有心人做文章。 叶歆恬想的却是他竟然当着他旧情人的面,就这么松开了她,没再牵回去,刚才他们明明就一直没松开过手。她抿着双唇,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甚至有点呼吸不畅,难受了。 “我没有。”她很快否认掉。 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中午的时候白敬是多么地自信,明确地告诉她,会让易思瑾娶白薇薇,她到头来会退位让贤。 她相信,白敬确实有这个能力,但她身后是整个叶家,她没有在怕,就是心慌,怕会变成现实。 易思瑾长叹了口气,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被打乱得不成形。 “你先进去,我处理好就过去找你,好吗?”他放柔了声音,半哄着说。 叶歆恬始终紧抿双唇,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而是越过他,朝瑾王府大门走去,在经过某人身边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挑衅。但是,她咬牙忍了下去,快步走进瑾王府。 可是,当她跨入瑾王府之后,眼角余光往后扫了眼,看到男女抱在了一起,她怒火中烧,几乎是一路小跑往自己的后院而去,仿佛那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第314章 大门口,会情人 这边,易思瑾刚走近,白薇薇就猝不及防扑进他怀里,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直到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转身,他才清醒过来,伸手去拉开缠绕在腰上的手臂。 “瑾哥哥,瑾哥哥,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白薇薇侧耳贴在他的胸口上,倾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这是她第一次,敢这么大胆,这么用力地抱着她喜欢的人,那种感觉很微妙,要是她早点这么做,事情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 她确实不应该让步的,不应该顾虑这顾虑那,让叶歆恬有了个可趁之机,要是她不肯让步,就没叶歆恬什么事了。 易思瑾没注意听白薇薇说了什么,只看到叶歆恬那抹孤独的身影,头也不回消失在大门口,他有种冲动想追上去,可白薇薇像八爪鱼一样,黏在身上,怎么也扒拉不开。 此时的他,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既开心,另一方面又担心,很纠结的感觉,但他现在可以确定,他挺在意叶歆恬的,这点他不否认。 “瑾哥哥,瑾哥哥,你说说话呀,你是不是也想我了?”白薇薇铁了心要抱着易思瑾,是给叶歆恬的下马威,也是要告诉瑾哥哥她的决心。 所以,她不甘心,在瑾王府门口等了一晚上,为的是见上易思瑾一面,告诉他自己是不会放弃的。只是,她没料到瑾哥哥会和叶歆恬一起回来,她远远就看见他们了,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手牵手。 当时,她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像有汹涌的怒火瞬间灌满全身,连呼出去的气息也很滚烫。她攥紧拳头,眼睛发红地盯着他们亲密的样子,手牵手一起走的画面,她怒火中烧,可她跟自己说,一定要好好看着,等自己以后支撑不下去了,她就要想起,这是她的动力。 她发誓,一定要令瑾哥哥回心转意,就算达不到这个目的,她也绝对不允许站在瑾哥哥身边的人是叶歆恬! 她就是在赌,赌易思瑾的不忍心。易思瑾很尊敬她爹爹,爹爹说一,他就不敢做二,她相信总有一天她的瑾哥哥会回心转意的。 易思瑾没有放弃过拉下白薇薇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可是他担心自己太用力了,弄断了白薇薇的手臂,所以两人僵持着。 “薇薇,你先放开,我们再好好说,成吗?”他只好低声哄着说道,以免再刺激到她。 白薇薇在他怀中拼命摇头,抱着他的腰越来越紧,她说:“不,我不放开,我一放开你就会跟叶歆恬那坏女人走了,我不放!” “薇薇,你先放开,我们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好好说话,可以吗?”易思瑾知道,两人的事早晚得解决,就算她不来瑾王府,总有一天他们会碰面,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很伤心你知道吗,你的所有温柔都给了叶歆恬那贱女人,她有什么好的,有我一直陪着你不好吗?”白薇薇就是不甘心,被叶歆恬后来居上,易思瑾明明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听到白薇薇说‘叶歆恬贱女人’那几个字眼的时候,易思瑾胸口顿时升起一股怒火,但他没有发泄出来,而是强行压了下去。 “乖,听话点,不然瑾哥哥生气了。”易思瑾放软了声音说。 白薇薇从他怀中抬头,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手掌贴着他僵硬的脸,喃喃自语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瑾哥哥。” ★★★★★★ 另一边,叶歆恬一路像小跑似的,回到了后院,脑海里有挥之不去的相拥情景,她气得牙痒痒的。 忽然,目光落在手腕上,‘双响环’被月光照射,呈现出美好的白色,上面的银铃叮当当地发出清脆的声音。这男人前一秒还温柔地送她第一份礼物,下一秒就抱着其他女人,软声细语的。 她真的好生气,恨不得上前给白薇薇一巴掌。‘你开始在意他了,对吗?’突然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个她的声音。 春珂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叶歆恬傻站在院子里,一会笑颜眉开的,一会怒火冲天,表情狰狞得想杀人,她不解走了上去。 “王妃,发生什么事了吗?”春珂小声询问。 叶歆恬回过神来,抬头给了春珂一个安抚的笑容,说:“没事。” 春珂见状,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八卦了起来,她问:“王妃跟王爷出去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都去干了些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我们……”叶歆恬说着说着,感觉被人套话了,于是立刻住口了。 “王爷一听我和青伶说您出事了,扔下正在商量事情的大臣,就跃上了屋顶,一路狂飞过去,我隔着好远都能听到瓦片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春珂说。 “原来是这样……”叶歆恬反思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 春珂向叶歆恬身后张望了下,疑惑问道:“王妃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王爷呢?” “在瑾王府大门口,会旧情人呢。”此话说出口,连叶歆恬自己都没察觉,其中带着极其浓重的酸味。 “啊?谁啊?”春珂紧张了起来,抓着叶歆恬的手臂问。 叶歆恬本想说那人名字的,但想想懒得给人家增加知名度,于是边往自己房间方向走边说说:“你猜。” 春珂拧眉,很认真地思考了下,然后一张恐怖的脸在脑海里掠过,她赶紧抓住了叶歆恬的手臂,着急说:“是白薇薇吗?” “恭喜你,答对了。”叶歆恬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春珂说。 春珂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心里千万个可能掠过,最重要的是,要是白薇薇回来了,自己家主子肯定没好果子吃,那当然是不能再进府的! 春珂见自家主子一副毫不在意,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头大,可她不能任由其放任下去,于是拽着手臂就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得去阻止,赶紧的,立刻,马上!” 叶歆恬听到春珂这么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春珂拿她当自己人,在乎她所在乎的,不高兴的是她不想再次出现在白薇薇面前,刚才自己瞅了人家一眼,高傲得像只孔雀进府了,现在送上去不是被瞧不起吗? “不,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她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与春珂保持距离。 春珂再次伸手去捞叶歆恬的手臂,可扑空了,她只能苦口婆心劝说:“王妃,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这件事对您很重要,不去不行。” “我就不去!”叶歆恬往后瞄了眼。 说完话便马上往自己房间跑,钻进去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在春珂上来之前,‘砰’地一声把房门给甩上了,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天生就是摔门的料。 春珂无奈,只好在门口拍了几下门,见叶歆恬还是不开门,只好先走了,以免错过了刺探军情的最好时机。 自家主子不在乎,她这个当下人的可得为主子着想,不能让主子手上没有任何牌面。 脚步声渐远,叶歆恬倚在门上的后背顿时如泄气的气球,她靠着门滑落下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曲起双腿,头枕在膝盖上,盯着自己右手手腕上的‘双响环’入神。 ‘呵,男人果然是嘴上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腿感觉到麻了,但是她不想起身,她想好好冷静冷静。 “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才起来?” 直至两根笔直的腿在她面前站定,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咦?叶歆恬抿了抿唇,怀疑自己听错了,然后想想觉得不太可能,埋在膝盖里的头动了动没抬起,她自嘲勾了勾唇,人家和旧情人两天没见,一定有很多甜言蜜语要说,怎么可能来找她,你傻吗你? 她胡思乱想地想了一通,就是不想抬头,免得自己幻听了,什么都没看到,那多尴尬啊,她还是继续当她的缩头乌龟好了。 “你不想起来,是想让我抱着你起来吗?”对方又说了句,话语中藏着深深的宠溺。 这下,叶歆恬听清楚了,她半信半疑地抬起头,看到心中所想成了现实,她还是有点不确定,直到她的手动了动,‘双响环’响了起来,她才知道自己看的是真人。 “你怎么……”她一开口,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是多么地沙哑,但是阻挡在她面前的乌云,瞬间散开了,视线也清晰了。 原来,她嘴上说不在意,其实是假话,这么久了,就算他们不是一见钟情,这男人如此无条件,如此相信自己,他也能打动她的心。 易思瑾蹲了下来,视线与她平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佯装生气说:“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把我就这么扔给别人,现在知道后悔了。” 第315章 按兵不动 “你怎么回来了?”叶歆恬仰着头,傻傻问道。 易思瑾险些被她气死,瞧瞧她说的这是人话吗,这里是他的王府,他不回来是要到哪里去?她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啊?平时做事的时候不是挺干净利索的吗,怎么遇到这种事情,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的视线直达她双眸深处,看到她既高兴又纠结的眼神,他只好无奈叹了口气,压下怒火后,说:“我不回来能到哪里去?” “我以为……你会和白薇薇走,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叶歆恬越说声音越小,一双手扭在一起,十分紧张。 “说起这个,我很生气,你知道吗?”易思瑾故意哼了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叶歆恬低下头,缓缓点了点,她说:“我知道的,对不起,我……” 现在的她根本就不像是她,胆怯且懦弱,难道这就是爱情会使人改变的原因吗,因为害怕失去? “没有下一次,知道吗?”易思瑾出声打断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话了。 “好的。”叶歆恬狂点了几下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但是新的问题又产生了,她问:“白薇薇呢,去哪了?” “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咯!”易思瑾说。 “你们……谈了什么?”叶歆恬告诉自己她绝对不是存心想试探,她就是想知道。 “想知道,嗯?”易思瑾故意没立刻说,而是拉长尾音,若有所思盯着她。 叶歆恬觉得现在的自己太被动了,可好像除了这样,她就没法了,她说:“我想知道。” “那你先起来。”易思瑾轻声哄着她说。 叶歆恬动了动,双手扒拉着门,正准备起身,然后又坐了回去,表情有些古怪,但她不好意思向易思瑾开口。 “怎么了?”易思瑾察觉到她的异状,于是出声询问。 叶歆恬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腿麻了,拉我一下嘛。” 易思瑾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逗笑了,可他憋住了笑,冷着脸说:“活该。” 叶歆恬苦着一张脸,正打算开始狂撒娇,博取同情,忽然身体一个腾空,她被抱在了半空中,正朝房间里的贵妃椅而去。 “下次看你还敢不敢坐在地上这么久。”易思瑾虽然嘴上说着伤人的话,可他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像,反而带了点担忧。 “人家知道错了嘛。”叶歆恬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满脑子都是他们相拥的画面,大脑就宕机了。 易思瑾淡淡嗯了声,轻轻将她平放在贵妃椅上,然后自己坐在边缘位置,伸出手替她捏了捏小腿,并问:“是不是这儿麻?” 叶歆恬感觉不太真实,这么温柔的易思瑾,她真的是头一次见,而他温柔的对象是她,她心里更是甜滋滋的,她说:“对的。” 接下来,她感受到他的手指,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慢慢地揉捏她的小腿,麻痹感很快消失了,但她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如此美好的一幕。 “我跟薇薇没什么的,你要相信我。”易思瑾开口,边捏着她的小腿边解释道。 “好,我相信你。”叶歆恬是个聪明人,既然都说没什么了,她当然不会死拽着不放。 易思瑾深呼吸了下,继续说:“刚才我们之所以抱在一起,是因为薇薇扑了过来,我没注意被她抱住了,没有立即甩开是不想伤害到薇薇,毕竟我们就算没爱情,至少也有兄妹情分的。” “你只把她当做妹妹,你就应该早点说,而不是到了现在无可挽回的地步。”叶歆恬觉得,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对‘妹妹’就是不忍心。 易思瑾叹了口气,说:“我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明显了,极力在避开,还是无可避免。” “下次要是王爷解决不了,就交给我。”我保证帮你把桃花砍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死灰复燃。当然,这句话叶歆恬只敢在心里补充,说出来就傻了。 易思瑾使坏,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小腿,提醒她不要太得意了,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他问:“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哪有,阿瑾想多了。”叶歆恬反驳了下,又马上语气温柔了下来,见好就收,男人才会喜欢。 易思瑾放开她的一只小腿,换上另一只,期间倾身凑近她的脸,目不转睛盯着她,与她四目相对,然后说:“真的是我想多了吗?” “是是是,绝对是!”叶歆恬捂住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疯狂点头,她真怕自己没忍住,就扑上去,给他来个霸女硬上弓。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之后两人就没说话,他替她捏着小腿,她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还麻吗?”易思瑾问。 叶歆恬挑眉想了想,本想点头的,但觉得还是不要太作的好,她朝他竖起大拇指,说:“不麻了,阿瑾手势很好哟。” 她想再享受一下按摩的,可不能太过放纵了,作过头了,什么感情都容易没了的。 易思瑾被她逗笑,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说:“今天到处跑,累了,早点休息。” “好。”叶歆恬把手塞到他手里,正准备跳下床走路,就被他再次抱了起来。 易思瑾看了眼地上,鞋子都没穿,他皱了皱眉,索性将她抱起来,走到床边,再温柔地放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叶歆恬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她问:“你不一起休息吗?” 易思瑾帮她掖好被角,然后撑在她头的两边,居高临下睨着她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邀请我留下来吗?” 叶歆恬被他说得脸瞬间爆红,她现在解释就是单纯地盖棉被纯聊天还来得及吗,怎么办,她是不是在他心里被认定为色女了? 易思瑾今天是挺累的,可今晚他还有客人,不能留下来陪她,见她满脸通红,他勾了勾唇,认为自己目的达到了。 他摸了摸她额头的秀发,缓缓倾身,低下头朝她而去,满目深情。 叶歆恬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她怕自己一张口就跳出来了,他渐渐放大的脸,近在迟尺,她索性闭上眼睛,乖乖等待着。 易思瑾使坏勾唇,没有将唇落到她唇上,而是吻上了她光洁的额头,好一会才离开,接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晚安,好梦。” 叶歆恬再次睁开眼,他已经不见了,她抚上自己的额头,上面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热。她拉起被子盖过自己的头,反思自己刚才怎么会以为他要跟她接吻,她心中还万分期待,丢死人了! 不过,今天她真的好开心啊,能和自己有好感的人做什么都感觉很快乐,这种心情相当地好。 所以,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很快沉入了梦乡。 ★★★★★★ 另一边,易思瑾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书房,一推开门,就看到里面立着一个背影,孤独感落寞感很重。 “抱歉,刚才有事耽搁了。”他朝那道身影走去,在自己书桌上看到了密函,便拿起来拆开看了起来。 这边,向泽缓缓转身,眼底有化不开的愁绪,但随着他一眨眼,都消失不见了,他掩饰得极好,就像他现在很不开心,可他没有表现出来。 “叶倾权到底想做什么?”易思瑾看完密函之后,说了句。 “不知道。”向泽摇摇头,承认自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手上的东西太少了,没办法行动的。”易思瑾皱着眉说,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那就先维持现状,见一步走一步了。”向泽若有所思说。 易思瑾终于察觉出来了,向泽今天话有点少,而且还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于是他问:“向泽,你怎么了?” “是我该问你怎么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向泽突然怒吼出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你什么意思?”易思瑾眯起眸子问。 “你一边调查叶倾权,一边和叶歆恬相处融洽,你是不是想博取叶歆恬的信任,然后借着她的手去对付叶倾权?你要是真这么做的话,我看不起你。” “我没说要这么做,况且……” “那你就和叶歆恬保持距离,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 易思瑾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因为向泽有一点说对了,他犹豫了,他不肯定了,这样会害死很多人,会让这场布局化为虚无。 向泽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但易思瑾越到这种时候,越是要清醒,他接着说:“你要是还是这种三心二意的状态,那索性咱们什么都不做,你要护着谁是你的事,我不过问。” 易思瑾还是第一次见向泽这么激动,他知道向泽在逼他做出决定,所以他并不怪向泽。 向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吁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继续说:“我们先按兵不动,继续收集资料,希望你能调整好自己的心,不要让那些跟着你的人寒了心!” 第316章 欠一条命 翌日 叶歆恬带着春珂早早就出门去了,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青伶继续留守大本营,一点吃醋不开心都没有。 不一会,她们到了街上,因为临近过年,中央大街上很热闹,大部分人都在采购年货,手里捧着大小包的,正合叶歆恬的心意。 她领着春珂,十分熟悉地在人群中左右穿梭,好像这样的路她走了不下千万遍,她时而踮起脚尖,看了看前方,时而停下脚步来,转身故意看旁边摊位所卖。 “王妃,要不我们回去?”人这么多,万一走散了该怎么办啊,春珂有她自己的担心。 叶歆恬装作认真看旁边的挂饰,伸手摸了摸上面的花纹,她没好气白了春珂一眼,说:“怕什么,你要是怕,下次就别跟来了。” “那不行,王妃去哪我就去哪,一步也不离开。”春珂用力摇了摇头,沉声拒绝。 “那就好好跟紧点,免得被发现了。”叶歆恬再次出声叮嘱,眼角余光瞥了眼前方的情况,立刻又说:“走了,快点。” 春珂苦着一张脸,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为啥她们要跟踪别人,而且这人还位高权重,王妃到底想做什么? 劝不动的话,春珂就会认命,毕竟王妃是主子,她是奴才,主子说话,奴才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人渐渐少了起来,对方似乎要往更偏僻的地方而去,她们警惕了起来,春珂满心担忧,叶歆恬则十分淡定。 “时机到了。”叶歆恬忽然喃喃自语说了句,大步一迈,做好准备。 “什么时机?”春珂疑惑问了句,但回答她的是眼前掠过一阵风,伴随着一个身影。 叶歆恬往前小跑而去,一口气冲到很远的地方,然后站得直挺挺的,张开双臂,大喊一句:“停车!” 顿时,马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马儿受到惊吓长嘶的声音,以及马夫惊恐的叫声,同时灌入周围人的耳中,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叶歆恬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得不行,手指着马车说:“马车里的人给我下来!” 马夫勒紧缰绳,使尽全身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马儿稳定下来,眼角不停地瞄向身后,生怕自己的失误招来杀身之祸,而这个祸害就拦在马车前。 “你不要命了?”马夫气呼呼吼道,待她看清楚是谁,在心里立刻补充道:‘王妃啊,别拿这事开玩笑啊,他的小命都差点没了’。 “不好意思,有点着急,急事。”叶歆恬本不想引起惊动,但眼看马车驶向人少的地方,心想自己被发现跟踪了,所以只能下下策了。 马夫一方面感受来自后背的压力,一方面又得看叶歆恬脸色,处于为难之中,也只好硬着头皮问:“爷,要见吗?” 马车里的人长吁了口气,他刚才险些摔落马车,在大家面前丢脸,好在他有功夫在身,不然就难看了,他隔着车帘狠狠瞪着罪魁祸首。 他就不懂了,为什么她做事总是这么莽撞,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他都要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叶歆恬了,怎么跟之前的叶歆恬完全不一样。 “你最好是有要紧事,不然后果自负!”易思宇不耐烦地用力掀开车帘,眯起眸子盯着马车前站着的女人。 叶歆恬无视他的怒火,奇怪地‘咦’了声,惊奇地发现某人不在马车里,于是她问:“白薇薇那女人不在?” “你是来找她的,还是找本宫的?”易思宇脸色非常难看,脸上分明写着‘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叶歆恬摆摆手,十分诚恳说道:“肯定是来找太子叙旧的,我跟白薇薇能有什么旧情能叙?” 易思宇感觉怒火又要上来了,但大庭广众之下,他只好压下去了,继续保持微笑,问:“有事说事,没事你就让开。” 叶歆恬见目的达到,心情大好,踱步到马车前,说:“我有要事要说,总不能是在这里说?” 易思宇听到周围的吵杂声,以及被指指点点,浑身不舒服,他甩下车帘,坐回马车内,她可以不顾脸面,他可不想当动物园里的动物! “你想去哪里说?”易思宇最终是妥协了。 “明月阁酒楼。”叶歆恬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 “你可真是不会浪费一丁点能赚钱的机会!”易思宇嘲讽道,可不嘛,爱钱如命,“行,走。” “太子不邀请我上马车吗,走过去有段距离耶。”叶歆恬觉得他一点都不正人君子。 “你跟了也有一段距离了,本宫觉得你还能走。”易思宇冷笑说道,一点面子都不给。 叶歆恬在心里把易思宇骂了个遍,各种脏话就套用他上去,表面上还得继续保持微笑,她咬牙切齿说:“我正想试试是马车快,还是走路快呢。” “哦,那你就好好享受。”易思宇毫不怜香惜玉,命令马车掉头,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歆恬在他身后,继续把他骂了个遍,瞧瞧,这都什么人啊,难怪只能坐太子,龙椅恐怕不可能坐稳了。 明月阁内,易思宇和叶歆恬两人坐在包厢内,大眼瞪小眼了会,然后由叶歆恬打破宁静,因为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太子,我们之前的合作作废。”叶歆恬虽然还没搞明白他们两人进行了什么交易,但既然她已经决定站在易思瑾这边,那该断的都断了,省得日后被揭穿。 易思宇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然后淡定地喝茶,仿佛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他也丝毫不在乎。 “不管我们各自是为了什么,总之现在,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好聚好散。”叶歆恬说。 “你想得倒是挺美,利用完本宫之后,就把本宫丢在一边,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交易!”易思宇冷声说道。 “那太子还想做什么?”她叶歆恬什么都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你不会以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本宫就必须放手?” “那太子希望我做什么?” “本宫暂时没想到,但是……”易思宇眯起眸子,眼底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他接着说:“你还欠本宫一条命。” 一条命?叶歆恬皱眉,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想到的是两人达成了某项秘密交易,但竟不知她欠易思宇一条命啊。 这原身之前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为易思宇卖命?她不是喜欢易思瑾吗,为什么要找易思瑾的死对头合作? 她大脑中记忆有限,就是没想起这一幕,他们交易了什么?她恨不得剖开原身的脑袋,好好找找记忆区的详细记忆,不然她会处于被动的状态,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叶歆恬走出明月阁的时候,依旧没想起一条命是因为什么,不过今天算是有收获了,至少套出了交易的事。 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视线落在某一处入了神,陷入了深思。 突然,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脖子,她浑身寒毛竖起,体内危险的因子很快反应过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对方已经捂过来一方手帕,她挣扎了下,眩晕感袭来,人陷入了黑暗。 “春……”她只来得及用细小的声音,喊了句,但春珂上茅房去了,还没回来。 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可在叶歆恬昏迷之前,她想到了一件事,对方似乎很清楚她的行踪,时机总是抓得恰到好处,到底是谁如此神通广大? 她后悔自己没把春珂和青伶都带在身边,还蠢到把李鸿鹏派去了做事,远水救不了近火。 眼下,她只能被动地,静观其变了。 ★★★★★★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叶歆恬只记得她悠悠转醒的时候,头痛欲裂,好像有人拿锤子捶打过她的头。 视线从刚开始的模糊,慢慢聚焦了起来,她看到自己身处一间房子里,周围物件陈旧,蜘蛛网爬满了横梁,好像很久没住过人了。 她双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仅是这么小的一个动作,已经令她气喘吁吁,头晕得厉害。 她到底身在何处,是谁把她迷晕的,对方想做什么?一系列的疑问浮现脑海,可只要她一细想,她的脑袋就嗡嗡地警告她。 是什么迷药如此厉害,竟然能把人搞得形同废人? 她身上没有任何明显伤痕,只是头昏昏沉沉的,可见对方不想杀她,不知道具体想做什么。 “是太子吗?”叶歆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易思宇,毕竟两人刚才谈得很不愉快,动了杀心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么多人见着她和易思宇走进了明月阁,要是是他动的手,他未免也太蠢了。 突然,门‘咿呀’一声,被人从外面缓缓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倒映在地面上。 叶歆恬立刻倒回刚才自己躺着的位置,紧闭双眼,继续装作昏迷的样子,她想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第317章 慢性毒药 向泽站在屋檐之上,眺望整个辰都,风景虽好,但他无心欣赏,脑海里想的却是一张脸,一张他无比熟悉,又十分陌生的脸。 你说一个人要经历什么,才会完全变了个样子?不是容貌上的改变,而是心境的改变。叶歆恬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有着千变万化的心思。如今的叶歆恬聪明得可怕,手段也是很高明,这样的一个女人,却使他挪不开视线,他想好好再看看,看看她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渐渐地他陷入了沉思,突然耳边传来瓦片破碎的声音,他立刻提高警觉,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当他看到是认识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想事情想入神了……要是刚才来人是取他性命的,恐怕他已经成为了刀下亡魂。 “怎么了?”向泽不耐烦问眼前的黑衣人,心情透过表情完全表现了出来,他就是告诉别人,自己不高兴了。 黑衣人不敢抬头,因为常年训练,通过声音就能辨别对方很不开心,但职责在身,他只好说:“我们把叶将军跟丢了……” “怎么回事?”向泽蹙眉,语气转变成严肃。 “不知道叶将军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们已经很小心了。” “打过照面了?” “没有。”黑衣人摇摇头,在他的印象里确实没有,他们很小心谨慎了,还是露馅了。 向泽低声笑了笑,倒是觉得没什么,他反倒安慰起黑衣人,他说:“淡定,叶将军是什么出身啊,就凭你能跟踪他几天就不错了,别妄想能一直不被发现。” 黑衣人紧抿双唇,低着头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有负重托,毕竟比起其他兄弟的任务,他这个算很轻很轻的了,可他依旧没做好。 向泽拧眉,转动了下眼珠子,似乎也在想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是能用的他们都用了,安插眼线,派人跟踪,拉拢亲密之人,都是他们用过的了。 “换人,你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当放假了。”向泽想了又想,最终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可是……”黑衣人还想说自己还能继续。 向泽摇了摇头,打断黑衣人的话,接过话说:“别可是了,我们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置其他人不管,懂吗?” “……属下明白了。”黑衣人双手抱拳,点头领命。 “你先退下。”向泽还想一个人静静,挥手示意黑衣人先行离开。 他得再想一个办法,不然继续这么下去,他们丢掉的人只能更多,反而搜寻不到更有用的证据。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还没反应过来,丢方已经消失在热闹的中央大街,他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 另一边,叶歆恬仍旧双眼紧闭,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能竖起耳朵听来人的脚步,计算着距离,还有对方想做什么。 冬天就这么躺在地上,冷得不行,她全身骨头都打着哆嗦,偏偏又得强忍着不去睁开眼,真是考验她的演技。 在现代的时候,她帮忙一起抓犯人,也最多在街上装个站桩‘小姐’,没饱受饥寒,在古代她倒是都尝试了个遍。 对方先是走进她身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直至她浑身汗毛竖起,对方才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伸出脚轻轻踢了下她的小腿,似乎在确认什么。 对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叶歆恬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睁开眼,这样就不用猜对方是谁了,直接面对面,正面刚。 只是……她没料到对方先开口了,一开口还是熟人的声音,这下换她懵逼了。 “还不起来?要装睡到什么时候?”叶倾权真想一脚踹过去,虽然她装得很像,但远远不够,眼神细点的人能看到她冷得在轻微打着寒颤。 叶歆恬猛然睁开眼,一脸错愕看着叶倾权,用力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声音,看错人了,可她再次睁开眼,还是看到叶倾权,这总不是梦了? “我只是给你下了点迷药,可没把你弄傻,这种表情给谁看?”叶倾权不悦地哼了声,然后没管她,径自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悠哉地给自己斟茶。 叶歆恬满脸疑问,心里也满是疑问,不明白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她的亲爹找人把她迷晕了,带到这个地方来?等等,她亲爹为啥要这么做啊? “为什么?”叶歆恬快速从冰冷的地面爬起,不解问道,亲爹绑架亲女儿,这算绑架吗? 叶倾权抽空白了她一眼,然后说:“警觉性这么差,你到底是怎么在瑾王府里站稳脚跟的?” 这是重点吗?你找人给我下迷药,接着带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到底是你想干嘛啊?叶歆恬在心里疯狂怒吼。 “被迷晕的感觉如何?”叶倾权漫不经心问了句,压根就不是关心的语气。 呸,我是你的实验品吗?还他妈问感觉,我送你上西天好不好,胆小一点的,心脏都被吓破了,还能在这里聊天吗? 叶歆恬眼皮疯狂向上扬,不停对叶倾权翻白眼,原身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才摊上这么个爹啊? “还好……”她紧抿双唇,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回答。 好个屁!但是,她会在心里补充,顺便把叶倾权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是什么爹啊! “这是我最近搜寻到的,你是第一个享用它的人。”叶倾权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拨开布塞嗅了嗅。 我谢谢您勒!叶歆恬觉得,叶倾权疯狂在她的底线内来回试探,令她有种分分钟想杀死他的冲动。 所以,最后她只是勾了勾唇,给了他一个冷笑,算是回答了。 “听说你最近在瑾王府很是得宠。”叶倾权不在意她有没回答,继续开启另一个话题。 “爹爹,人前演戏还是需要的。”听说?听谁说?在瑾王府有眼线就眼线呗,叶歆恬说完话之后,在心里腹诽道。 “真的只是演戏吗?”叶倾权先是疑惑了下,接着说:“那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叶歆恬眯起眼眸,她总觉得叶倾权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跟是不是父女没有直接关系,而是连她都觉得不太舒服。 “为什么赶白薇薇出府?”叶倾权问。 来了来了,可算聊到重点了,叶歆恬顿时觉得精神了起来,她实话实说:“我看她不顺眼,觉得王府里有她就碍眼,就赶出去了呗。” “白敬回来了,你知道吗?偏偏在这时候把白薇薇赶出去,你是嫌自己十颗脑袋都不够掉吗?”叶倾权怒气冲冲说。 “我就是赶在白敬回来之前,把白薇薇弄走的。”叶歆恬索性招了,她一直都有派人密切关注白敬,毕竟这王府里,所有的女人都能成为她的敌人,所以这些女人背后的家族,也得防备着。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叶倾权恶狠狠瞪着她,那眼神仿佛能把她生吞了。 “她会阻碍我跟王爷培养感情,不得不弄走。”叶歆恬最后只能选了个蹩脚的借口,反正大家都能接受。 叶倾权长吁了口气,手置于桌上,食指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他说:“如今我们成了白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再拉拢是难上加难,你下次做事之前,能不能跟爹商量一下?” “我们并不需要拉拢白家,爹爹有足够的实力,权倾朝野。”叶歆恬觉得,自己说得太违心了,但叶倾权这种人,得哄着,不然要出事。 权倾朝野吗……叶倾权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窃喜,可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说:“以后说话注意点,这种话能在外面说吗。” ‘你不就是喜欢听吗?’叶歆恬在心里说。 “对了,这次有重要的事交给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能做到吗?”叶倾权知道他的女儿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有时候还是比较听话的,不像叶倾城,一想起他从小到大用心培养的女儿,他就觉得糟心。 终于要进入最终的正题了吗?叶倾权不会以为她叶歆恬不记仇?他刚才怎么派人迷晕她,还历历在目呢。 “爹爹请说。”表面上,她还是得配合一下的。 叶倾权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怀中,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置于桌面上,阳光照在透明的瓷器上,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着液体。 “如今,你能获得易思瑾的青睐,爹爹很开心,接下来你就继续保持着,有需要爹爹的地方,尽管开口。”他说。 ‘啧,果然是有用的棋子对叶倾权来说,更有用处。’叶歆恬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讽刺。 她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安静地听着。 “这是一瓶毒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十分珍贵,你只需往瑾王爷的饭菜里滴上两滴,每顿都放一点。” “结果呢?”叶歆恬的心纠了起来,说话也变得紧张。 叶倾权冷冷勾唇,然后用冰冷彻骨的声音说:“久而久之,体内的毒素慢慢增加,人会越来越虚弱,最终爆体而亡。” 第318章 做亏心事啦 “而且啊,最重要的一点是,它虽名义上是毒药,但是等死亡之后,不会残存在体内,所以仵作验尸的时候,根本验不出来,是一等一的好东西,我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叶歆恬像行尸走肉一样,在街上游荡,满脑子是叶倾权最后的话,以及他说话时候的阴狠表情,笑中带狠,令人头皮发麻。这种人最狠了,算计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因此,最后她也没说要不要做,什么时候下手,只是默默地接过了毒药,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废屋,脑袋昏昏沉沉地,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她没想到,叶倾权竟然对她在王府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地清楚,就好像有双眼睛,随时在盯着她看,她已经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她自认为自己是聪明的,可在叶倾权面前,她所有的招数都没有任何用处,像被看穿了一样。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叶倾权的控制呢?她不想再做他的傀儡了,她是人,不是东西,不是说他让她往东,她就得往东,往西就往西。 可是,她同时也很明白,在叶倾权的心里,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比如她自己,再如叶倾城,都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虽然表面上她们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就算出了将军府,她们还是得受制于人。 “喂,在想什么呢?” 突然,耳边传来声音,距离很近,叶歆恬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晃动了下,手上的药瓶都险些脱手,幸好她反应及时,把药瓶紧紧攥回掌心里,才避免了被曝光。 她喘着气,一脸苍白,已经无心去了解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而是直接抬头看向对方,眼神凶煞。 向泽被她突然可怕的表情吓得退后了一小步,不解看着她,心想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瞧瞧这还是之前跟自己谈笑风生的女人吗? “怎么了?做亏心事啦?”他小心翼翼问了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叶歆恬心中一个咯噔,觉得心脏快停止跳动,像是做了坏事,当场被抓包了。 她看到对方是向泽,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捂着胸口,放缓呼吸声,脸上恢复之前正常的表情,稍稍稳住心神,然后问:“你怎么来了?” 向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是之前认识的样子,刚才是自己看错了吗? “好久没见你了,刚好路过,见你傻站在街上,就过来打声招呼。”他说。 “哦,是这样啊。”叶歆恬这下彻底放心了,原来不是她暴露了,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向泽见她恢复如常,于是问出心中疑惑:“你怎么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了?” 叶歆恬心跳漏了一拍,攥紧手中的药瓶,生怕自己把毒药摔了,表面面色如常,她说:“没什么,想事情想入神了,一时没注意。” “真的?”向泽有点怀疑,她刚才明明一副想杀人的模样,怎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叶歆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我没必要说谎?” 她没有当着向泽的面把药瓶放回衣袖里,而是淡定地握在手掌心,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向泽是聪明的人,要是她当着他的面有什么小动作,一定会发现的,还不如坦然面对。 向泽不是八卦之人,他也不屑于打听别人的事,他问:“等下有什么事吗?” “下午要准备东西,眼下是有空的。”叶歆恬腾出空的一只手,单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下说。 说起下午要准备东西,她才想起自己把春珂丢在了明月阁算账,因为她见春珂这么害怕见太子,所以就先打发春珂去跟掌柜的学习算账了,说好的等她忙完就来接,没想到一拖就是两个时辰。 “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我们吃个饭去?”向泽忽然提议。 叶歆恬狐疑地看着他,心中有疑问,于是她说:“恐怕不是吃饭这么简单,你有话要说?” 向泽表情坦坦荡荡,没有隐瞒的意思,点了点头,并说:“怎样,赏脸吗?” “赏啊,你的面子我什么时候都给。”叶歆恬这是句真话,她和向泽挺聊得来的,处着也开心,就像好朋友一样。 “想去哪里吃?我请客。”向泽说着掏出自己的钱包,鼓鼓的,在她面前晃了晃,像在说‘爷有钱,随便点’。 叶歆恬微微一笑,顺势将手中的药瓶揣入衣袖中,然后双臂环胸,掩饰自己所做的事,毫不客气道:“是吗,那你得小心了,我饭量大得很。” “就你?”向泽说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甚是怀疑。 “你现在是怀疑我的肚量吗?”叶歆恬鼓起双腮,佯装生气道。 看,这就是好朋友相处的模式,不用在意说什么,有事帮忙直接出声。 向泽笑着摇了摇头,说:“走,一品居去。” 一品居?叶歆恬玩味地看着向泽,吃饭地点倒是挺让她意外的,选了她的死对头家,不过她更好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人落座一品居之后,选了个没人的角落,先是点了一大桌子菜,然后谁也没动筷子,悠闲地品着香茗。 向泽端着茶杯,置于唇边,没有动口喝,而是轻轻吹动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抽空挑眉看了她一眼,问:“你知道一品居幕后的老板是谁吗?” 叶歆恬喝下一口热茶,浑身便热了起来,难怪古人常说‘寒夜客来茶当酒’,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知道。”她说着,仿佛这件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品居,在辰都很有名,达官贵人的聚集地,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茶贵菜肴贵,虽好喝好吃,但就是有络绎不绝的人慕名前往,没人见过它的幕后老板,坊间传闻老板是个很有势力的人。 “是白大人。”向泽不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 听到这几个字,叶歆恬先是愣了下,说实话挺意外的。她一直以为白敬是老师,两袖清风的,看不起吃喝这种俗物,没想到开了家酒楼。 “然后呢?向泽,你能简单直接点吗?”她知道向泽没说完话,这只是开始。 向泽叹了口气,最终一口茶都没喝,放下了茶杯,若有所思盯着她,说:“你不该得罪白大人,在这辰都里,他有着根深蒂固的势力,以及无人能及的掌权者撑腰,想毁掉你,对他来说很容易,到时候你别说在这里开店了,连立足都不可能。” 叶歆恬有点生气了,她真的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劝她不要得罪白敬,明明是白敬先找她麻烦的,一个个的反而先来说她的不是!她想起这些劝说过她的人中,只有易思瑾出面维护她,她的心里一暖,至少还是有人懂她的。 向泽以为低着头是在听,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就算白薇薇有千万个不是,你讨厌她至极,但她背后的人是白敬,看在这层关系上,你就不该对她动手。” “哦?那我就该被她欺负是吗?”叶歆恬冷声询问,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意思。 “不,但至少要被所有人看起来,你的理由,你的证据都相当合理,让人找不出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向泽无奈,他恨自己没能早点告诉她这一切,所以才出了问题。 “呵,在你们看来,是我无理取闹了?”叶歆恬觉得身体气血翻涌,胸口很闷,有滚烫的东西汹涌而出。 “我不是这个意思……”向泽感觉自己解释不清了,但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叶歆恬站起身,重重放下茶杯,她盯着向泽,咬着牙一字一句说:“我当你是朋友,才来听你说这些话,但你要是不想站在我这边了,我不会怪你,可是希望你不是站在我对立的地方!” “你误会了,我……”向泽解释道。 “我没有误会,我们还是朋友,但这件事,你别管了。”叶歆恬出声打断他要说的话。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 可是,她听明白了一件事,向泽在惧怕白敬的势力,所以这场计划里,他不该参与其中。 所以,她索性打造出自己生气的情况,来堵住他的嘴巴,这样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算是划清了界限,往后她和白敬有任何矛盾,都与他无关。 ★★★★★★ 回瑾王府的路上,冷风迎面吹来,叶歆恬顺势冷静了下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提起精神来。 所以,回到瑾王府之后,她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厨房门关之前,她要青伶去转达她要亲自下厨,请王爷晚上回府品尝的话,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给进来。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很快就被她做了出来,这得归功于她从小一个人训练而成的厨艺。 看着一桌子美食,她把手伸进衣袖里,掏出一瓶还有余温的‘毒药’,陷入了思考,回过神来之后,她扒掉布塞,慢慢将药瓶倾斜,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缓缓滴下两滴…… 第320章 霸女硬上弓 “你不对劲。”易思瑾眯起眸子,看着她说。 叶歆恬心跳声漏了一拍,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反派,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做完整件事? 可是,这对她来说太难了,她握着酒杯的手,甚至在轻微颤抖,她需要用两只手交叉握着,才能稳住。 她抽回自己的手,挑眉看着他,佯装镇定,说:“王爷多虑了,是不是高高在上的人,都会胡思乱想?” 她低着头,淡定地给酒杯再次满上酒,清澈见底的酒,如果人生能像就一样清醇,那就好了。 “不,是男人的直觉告诉我的。”易思瑾就是觉得她不对劲,浑身上下都不对。 叶歆恬轻笑了声,说:“我只听说过女人的直觉很准。” “你别岔开话题,说真的,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易思瑾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可对上她,他就变得十分有耐性。 “阿瑾……”叶歆恬故意拉长了尾音,朝他勾了勾眼神。 易思瑾以为她因自己开窍了,于是坐直了身子,准备洗耳恭听,就看到她双唇微启。 “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叶歆恬白了他一眼说,同时也觉得自己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反讽王爷了。 易思瑾假装生气哼了声,但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她越是这样他越担心,他再次问:“真的没事?” “真没事。”叶歆恬想也不想立刻接话,只差对着灯火发誓了。 易思瑾没再说什么,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酒杯递到她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斟酒。 叶歆恬睨着空空的酒杯,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给他满上酒之后,她自己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阿瑾,快吃菜,我准备了一下午。”她刻意提醒他,不要只顾着空腹喝酒。 易思瑾拿起筷子,夹了块莲藕放在嘴里,粉糯的莲藕,包裹着粉粉的绿豆,两个加在一起,相当不错。 这些菜里面,有很多他没见过的,一开始他以为很难吃,没想到一吃就上头了,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没有间断。 然后就形成了一副奇怪的景象,一个在喝着闷酒,一杯接着一杯,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过;一个吃菜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接一口,仿佛要把桌上的菜全吃光,才肯罢手。 叶歆恬喝了很多,头昏昏沉沉的,脸上滚烫着,身体暖烘烘的,易思瑾也看成了有两个。 她忽然起身,歪歪斜斜走到易思瑾面前,傻笑着,然后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喝醉了?” “喝醉?”叶歆恬重复了下这两个字,若有所思,忽然又笑了笑,说:“我没醉。” 易思瑾伸手圈住她的腰,轻轻将她一扯,她就跌落在他大腿上,他说:“现在可以说真话了?为什么请我吃饭,为什么灌自己酒?” 叶歆恬先是甩了甩头,想赶走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干扰,可好像没啥用处,她傻笑了下,接着双臂圈上他的脖子,凑了上去,用侧脸蹭了蹭他的半边脸,笑着说:“想让我酒后吐真言?没门!” “是吗,那你躲什么?” “躲?我没有躲?我这不是在你怀里吗?” 哦豁?易思瑾挑眉,倒是挺意外的,她如今还挺清醒的,所以说酒后吐真言这话是假的咯?还是酒不够呢? 她忽然这样,他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她不肯说,他不想逼她,可是酒后吐真言的话,那又是另一件事了。毕竟是从她嘴里亲口说的,可信度十足。 “那要不让我猜猜,你中午是不是见过谁?”易思瑾像哄孩子一样,柔声说话,加上轻声引导。 叶歆恬歪着脑袋,努力思考了下,老实交代:“唔……太子算吗?” “你单独去见太子了?”易思瑾圈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有些担忧看着她。 他和太子虽然是亲兄弟,但两人性格截然不同,太子太危险了,他不希望她过多地接近太子,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假。 叶歆恬点了点头,然后把头埋在他胸膛上,小声说:“不,正确来说,是我拦太子的马车了,我要跟他说明白。” “你跟他有什么要说明白的?”易思瑾眯起眸子问。 叶歆恬原本想脱口而出说是两人的事,然后在临开口的时候,立刻转了回答,“他呀,敢欺负我叶家的人,当然是得准备好啦,我们叶家人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吗?” 易思瑾听她这么一说,立刻联想到叶倾城可怜的模样,白薇薇住进了东宫,叶倾城身为有名无实的太子妃,自然是要被抛弃的,易思宇也曾在父皇面前暗示过,要与叶倾城和离。 可是,父皇心里清楚,叶倾城是控住叶倾权失控的最后一道防线,要是答应了,叶倾权出师有名,辰都将马上面临血雨腥风。 “所以,你是去警告太子了?”易思瑾单手扶额,没想到她胆子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下次要是遇到对叶家不利的,她是不是还要告御状? 叶歆恬眯起眸子,眼底透着隐晦不明的光,她出声纠正他的话,她说:“警告?那也太便宜他了,我是去挑事的,就看他敢不敢接了。” “你今晚在为这事不高兴?”易思瑾问。 叶歆恬摇摇头,说:“我没有不高兴啊。” “没有不高兴还喝这么多酒?” “我今天晚上是为了感谢王爷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护着我,才设宴的。” “既是感谢宴,你为什么独自喝闷酒?”易思瑾继续逼问。 叶歆恬拧了拧眉,觉得他这张嘴巴有点烦人,于是双手捧着他的脸,慢慢低下头,亲上了不停张合的双唇,世界瞬间安静了。 而在这时,瑾王府的后门却被悄悄打开了,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仿佛这里就是她家后院。 “事情办得怎样了?” “放心,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 “我如何相信你?” “如果您不相信奴婢,当初就不该找上奴婢。” 对方冷笑了声,鄙夷地看了这下人一眼,说:“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戴高帽的。” “您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奴婢?” “你说那人要是知道是你出卖了她,会不会觉得很心痛啊,毕竟你是最相信的人。” “奴婢有得选吗?” “也对,毕竟你的命也不值钱,不是吗?” 夜深了,浓重的夜色掩盖了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却掩盖不了人心的可恶。 第321章 清晨小插曲 翌日清晨 叶歆恬从睡梦中醒来,还没睁开眼,她就感觉到头疼,于是仔细回想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昨天下午做了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邀请易思瑾早点回来吃,然后两人聊了什么来着,她忘记了,接着她开始喝酒,一杯接一杯往肚子下灌。 辛辣的酒意令她脑海里一直浮现的某张脸,某件事瞬间忘却,她就不知足地一杯又一杯往口中倒去,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些。 她终究是没按照叶倾权说的那样去做,因为她不能这么没良心,易思瑾帮了她这么多,他也十分信任她,她不想在背后捅他刀子,这样她就必然要得罪叶倾权,果然自古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皱着眉想了下,然后缓缓抬头,恰巧与易思瑾四目相对,她慌了下,没来得及收脸上的表情,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影子。 猝不及防跌入深邃之中,叶歆恬怔了下,快速低下头,然后整个人钻到被子下面去,不敢在到处乱看。 ‘天啊,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两杯黄酒下肚,就连东南西北都不分了,你在干什么?’她越想越烦躁,抓着头发捂着被子,如果可以,她不想起来了。 ‘不对啊,为什么只是度数不高的花酒,就能达到神志不清的状态吗?按道理来说,不太可能。’ 叶歆恬眯起眸子,满眼的黑色掩盖了她内心的想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她不希望这是真的,不然就麻烦了。 旁边的人一动,易思瑾就醒了,练武之人向来警觉性很高,他睁开眼就看到她钻进被窝里,整个人都埋进去了,蜷缩着像只猫一样趴在他身旁。 他想起昨晚,嘴角微微上扬。 他盯着鼓起的被子好一会,里面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他担心她闷坏了,于是伸手拍了拍,出声询问:“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被窝里的叶歆恬一怔,脸瞬间滚烫了起来,叫她如何面对他? “你让我冷静冷静。” “你都冷静好一会了,还不够?”易思瑾皱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不够不够,你别管我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叶歆恬没脸见他。 她说话的同时,在被窝里扭动着身子,伸手将面前的被子抱紧了,一副她要与被子共存亡的样子,忽然她头顶传来一声闷哼,她疑惑在黑暗中抬头,却被一只大掌按住了头。 “咳……你别乱动。”易思瑾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浑身都僵硬起来。 叶歆恬嘟起嘴唇,语气不悦道:“怎么了嘛,这是我的被窝,你让我别动我就别动吗?” 真是的,叫他走他不走,还跟她抢被子,她没脸见人,躲在被窝里冷静冷静不行吗,管得真多! “别动。”易思瑾加重了语气,沉声警告道。 叶歆恬生气了,想拉开被子却被他抓紧,于是她只能在被窝里扭动着身子。 好一会,叶歆恬实在忍不住了,她小声问:“我能掀开我被子了吗,我快闷死了。” 易思瑾立刻反应过来,从她身上翻到一旁,伸手拉开了她的被子,看到她满头大汗,碎发因汗液黏在脸上。 他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像欣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她的一颦一笑都映入了他心中,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他完全陷阱去了。 如果一开始只是想相处看看,那么时间久了,他会发现她越来越多的好,然后接纳了,跟着就住进了他的心。 原本他大脑里的想法是,‘叶家没一个好人’到后来‘原来她和叶倾权是不一样的’,这种转变开始,他的目光便跟随了在她身上,继而发现了她更多的美好。 她刚缓过气来,就看到他想事情想得入神,正打算开口叫他,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她吐了吐舌头,暗暗在心里说了句,真扫兴。 “叩叩叩……王爷、王妃,醒了吗?”春珂站在门外,一手端着洗脸盆,一手敲着房门。 叶歆恬不满地啧了声,春珂可真是清晨杀手,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和易思瑾都在,春珂都能第一时间把他们吵醒。 不过这次,她忍不住默默给春珂点了个赞,刚才他们的尴尬还不知道怎么化解,春珂出现得刚刚好。 叶歆恬爬起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推了推身旁的男人,说:“王爷,该起床早朝去了。” “你这是盼着我走?”他把她快探出床的身子给拽了回来,再贴心地盖好被子,把自己暖和的这边覆在她身上。 叶歆恬看着他给自己掖被角,很想说不要被包成粽子,但这是他的好意,她便没有出声拒绝。 她眨着她的大眼睛,面带无辜道:“阿瑾别误会,早去早回,我给你做晚餐呀。” 易思瑾被她的模样逗笑,点了点头,翻身下床,并说:“好,我争取早点回来陪你。” “好哒。”叶歆恬点点头,朝他甜甜地回应。 ‘不早点回来也没事,我正好有事要处理。’当然,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当着他面说出来,她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易思瑾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正想跟她说再见,就看到她半坐起身,他只好走了过去。 他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塞回暖暖的被窝里,然后居高临下睨着她说:“你昨晚喝了很多,又睡了很少,头现在一定很疼,先不要起来,睡个回笼觉,会好很多,我等下让春珂给你熬点解酒汤,你要全部喝完。” “好。”叶歆恬眼睛瞟了眼某一处,接着朝他重重点了点头。 易思瑾勾唇笑了笑,摸摸她侧耳的秀发,便直起身子,说:“我先走了。” 叶歆恬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门一打开,冷风就穿过小厅,直逼与内室只有屏风之隔的床,她被吹了个清醒,头隐隐作痛,但是她的视线落在梳妆桌下面一个小角落里,那里躺着一个酒壶,与桌上放置的一模一样。 她咬了咬后槽牙,深深呼吸了下,然后掀开温暖的被窝,虽然室内有火炉,但外面的温度太低了,她一掀被子就感觉到凉意,翻身下床,快速套上鞋子。 经过屏风的时候,捞了件毛茸茸的斗篷,披在肩上,来到梳妆台前,慢慢蹲了下去,伸手将藏在最里面的酒壶拿了出来。 是的,叶倾权给的毒药她确实下在酒里了,可是最终她都没能狠下心来给易思瑾喝,所以她偷偷掉换了。 “毒药啊毒药,我动过手,就算是下过药了,你不该存在了。”她双手捧着酒壶,看了一圈房间,细想丢在哪里才会神不知鬼不觉。 这毒药不能随意丢在外面,容易被人查来源,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毕竟瑾王府虽是她在管的家,但这家里的人都不简单。 最后,她视线落在角落一盆盆栽上,这里应该是它最好的去处了。 第322章 见一见 易思瑾走后,叶歆恬便没有睡回笼觉的打算,藏好东西之后,她朝门外喊了声:“春珂,进来。” 春珂推开门走了进来,又立刻把门关上,隔绝灌进来的冷风,她端着洗脸盆来到叶歆恬面前,一脸灿烂笑容看着她。 叶歆恬拧了拧眉,说:“有话就直说,别笑着看我,怪恐怖的。” 春珂笑嘻嘻地把洗脸盆放到架子上,然后蹦到自家主子身边,笑着说:“王爷和王妃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呢,真叫人羡慕。” “还行。”叶歆恬点了点头,踱步到梳妆台前坐下,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了昨晚的情景,脸微微发烫了起来。 春珂拿起桌上的梳子,给叶歆恬梳一头乌黑的长发,自说自话了起来,“如今啊,没人能威胁到王妃,王妃在瑾王府站稳脚跟了呢。” 真的站稳了吗?叶歆恬思考这个问题,但答案是否定的,她可不认为赶走了一个白薇薇,她和易思瑾感情稳定,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瑾王府被很多双眼睛盯着,绝对不止是瑾王府里面的人,外面的人也虎视眈眈。一方面是易思瑾自身的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还是她树敌太多。 之前她觉得无所谓,反正早晚会离开瑾王府的,树敌多或者少,都会成为她离开的垫脚石。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太想走了,特别是一想到离开易思瑾,她就浑身不舒服。 “不要掉以轻心。”叶歆恬不知道怎么跟春珂说明白,只能出声提醒。 春珂听到这话,脑海里掠过一张脸,她顿时沉默了下来,紧抿双唇,安静地给叶歆恬梳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歆恬自然也察觉到了春珂的变化,透过镜子看到春珂毫不掩饰的心事重重。春珂是她信得过的人,她一直把春珂当亲人对待,定是发生了什么很难开口的事,不然春珂不会这么为难。 她按住春珂梳发的动作,接过春珂手中的梳子,放在桌面上,然后拉着春珂的手,缓缓转身,她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春珂一怔,傻傻看着叶歆恬,想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说:“没什么……” “你向来不会说谎,你一说谎我就知道了。”叶歆恬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春珂的手背,说:“没事的,放心说出来,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再说了你还有我,不是吗?” 春珂眼眶发热,有温热浮现在眼珠上,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开口说:“王妃信得过我,让我查王府的账,我很开心,但是……” “继续说。”叶歆恬看到春珂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有事了。 春珂长吁了口气,然后说:“我发现方总管给的账目不太对,但又不确定,也可能是我搞错了,因为我接手没多久。” 叶歆恬欣赏地看了春珂一眼,平时让春珂学看账是没错的,春珂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她也需要一个相信的人去管王府大小内务。 “能跟我说说,是哪里出了问题吗?”她放轻了声音,目不转睛睨着春珂,鼓励春珂继续往下说。 “一直给王府送参茸燕窝的那几家店,偷偷被换掉了,价格还比之前高了许多,一开始送过来的货还可以,但是如今参差不齐,好像还混了点低档的参茸燕窝,可方总管却没管。”春珂只好硬着头皮说完了。 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佯装思考了下,并且表现得好像不知道这件事,她鼓励春珂说:“嗯,还好你发现得早,不然就麻烦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春珂着急询问。 “你认为怎么做才好?”叶歆恬把问题丢回给了春珂,希望能听到最真实的想法。 春珂皱眉,认真想了想,说:“我们现在手上的证据不多,拿出来也定不了方总管的罪,我们何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收集一段时间证据,然后杀他个措手不及。” 叶歆恬点了点头,说:“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不要让我失望哦。” “交给……我吗?”春珂重复了下这句话,摇了摇头说:“王妃,你交给其他人,我怕自己做不来,坏了事情就麻烦了。” “不会的。”叶歆恬拉住春珂的手,说:“你是我信任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那我试试?”春珂还是不敢保证。 “试试?嗯?”叶歆恬重复了下这两个字,挑眉看着春珂。 春珂立刻改口说:“好,我努力,我尽量。” 叶歆恬笑笑,没再说话,免得给春珂很大的压力,她转身继续对着镜子,让春珂把自己头发扎好,视线不经意落到一旁架子上的植物,刚才还生气勃勃,如今已经死气沉沉了。 药效这么猛,还好她没真的乖乖听话给易思瑾喝下,不然有她后悔的。可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样叶倾权会发现,该怎么做呢,她得好好想想。 “春珂,等下把那盆花,拿到后院最角落的地方埋进土里。”她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她自己身边的地方。 春珂刚拿起梳子,还没梳下去,顺着叶歆恬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了眼,昨天还带花苞的植物,怎么一晚上而已,就已经叶子有点发黄,整棵树都焉掉了? “好的。”但是,她只管听命令行事,而不是越俎代庖去询问自家主子,她很明白这个道理。 想起这个尊卑有别的世界,春珂虽不甘心,但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出生就注定了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可是,真的无法改变吗? “春珂,春珂!”叶歆恬见春珂入了神,于是叫了几句,都没能把春珂叫回来。 春珂是被惊醒的,不是被叫醒的,她的视线落在窗外,一只扑腾飞过的鸟儿,勾回了她的思绪。 “王妃,您叫我?”春珂隐约听到了。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叶歆恬还是第一次看到春珂这样。 春珂咬了咬下唇,小声说:“没什么,王妃叫我什么事?” “如果方总管走了,你接替他的位子,怎样?”叶歆恬刻意把话挑明了,她也不止一次这么想了,只是今天更加确定了。 “别,我胜任不了!”春珂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原因!”叶歆恬鼓起双腮,紧皱双眉说。 “方总管在瑾王府很久了,我们还没来之前,他就已经在了,可见王爷对他极其信任,就算他做了什么,也是能原谅的。”这是春珂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是吗,可现在王府是我在当家,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叶歆恬冷冷一笑,方旗这是认为瑾王府没了他就不行了吗? 方旗设计过她,还公然挑起后院的纷争,只不过是被警告了,就学乖了,但私底下可没学乖,依旧做着这种勾当,当她不存在吗? “可是您好不容易跟王爷关系处得这么好,要是王爷不喜欢您赶走方总管,你们俩的感情……”春珂自然有自己的担忧。 叶歆恬笑了笑,说:“如果我们俩的感情,是因为这件破事,那不算是感情,只能算是合作关系。” 春珂明白,一旦叶歆恬决定好的事,就一定要做,所以自己只需照办就好了,无需多言。 ★★★★★★ 用过午膳,叶歆恬便带着春珂和青伶打算出门,今天她们要按时去查看城外安置区的人们需要提供什么新的帮助。 那些是之前的灾民,他们的人越来越多了,但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是很好的现象,只要再帮他们一把,他们就能落地生根,自给自足了。 但是,她们刚迈出瑾王府的大门,就看到站在正门口,一身白衣飘飘的白薇薇,她真的把‘白莲花’这几个字完美诠释,白得干干净净,白得‘天真无邪’。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白薇薇转身,眯起眸子看着叶歆恬,柔声说:“瑾王妃,我们谈谈?” 叶歆恬当然是想说她们没啥可谈的,可白薇薇都站在她家门口堵人了,能不谈吗? “你们俩去叫辆马车来。”叶歆恬对一旁的春珂和青伶说。 “王妃,要不我们别管她了?”春珂一看就知道白薇薇不安好心,既然她都能看出来,自家主子肯定也知道。 “没事,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同时,叶歆恬也明白,自己与白薇薇,早晚得见上一见。 春珂仍打算说点什么,想让叶歆恬收回想法,青伶朝叶歆恬点了点头,便拉着春珂走开了。 叶歆恬走到白薇薇面前,上来就直接进入主题,说:“我们俩没什么可谈的了?” “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来。”白薇薇淡淡看了叶歆恬一眼,便率先走在前面带路,也不管人有没有跟上。 叶歆恬蹙眉,知道白薇薇不安好心,可她就是想知道白薇薇想干嘛。耀武扬威吗?在皇宫的时候,身边站着太子,面子都应该拿回来了。忽然变好人了?这件事应该不会发生在白薇薇身上。 白薇薇把叶歆恬带进旁边一条巷子,从瑾王府门口往这里看,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忽然停住脚步,猛然转身,从衣袖中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朝身后的叶歆恬用力刺了过去。 第323章 什么叫好演技 对于亲自动手杀人这件事,白薇薇也是第一次。她本来不用亲自动手的,可是她没找到能下手的人,那些人一听是杀叶歆恬,个个都打退堂鼓。 因为叶歆恬最近是人人口中的大善人,获得了很高的关注度,谁也不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省得惹火烧身。 所以,白薇薇只能自己动手了。她有不能等的理由,而且她也等不起,继续拖下去,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爹爹说过会帮她的,可她并没有看到爹爹有任何行动,回来后就一直在进宫和家中两个地方直线跑,压根就没有把她的事放心上,因此她只能自己动手了。 当泛着冷光的匕首从她的手中,对准了身后叶歆恬的心脏,她嘴角勾起冷笑,想着一定要用力一点,深入一点,不能给叶歆恬有活着的机会。 “去死!”白薇薇大喊一声,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 叶歆恬往旁边退了一小步,避开了刺过来的尖锐匕首,然后伸手又快又准地扣住了白薇薇的手腕,用力一拉,对准白薇薇的头顶往下套,反手将匕首最锋利的一端,对准了白薇薇的喉咙,另一只手顺势把白薇薇空着的手臂扭到腰后。 白薇薇没想到叶歆恬会有所防备,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做出任何反应,一只手被钳制,另一只手拿着她自己带来的匕首,对准了她的脖子。 她垂眸看着尖锐的匕首,距离自己的脖子只有几公分,要是刚才叶歆恬没收住力道,她的脖子就会被刺穿,血溅一地。 一想到这画面,她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人也清醒了过来,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起了杀人之心。 叶歆恬没有松开白薇薇的打算,微微眯起眸子,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如果可以,她真想手一推就把匕首送进白薇薇的脖子,这样以后就省心多了,可她不想成为跟白薇薇一样的人。 她理解因爱生恨,但无法理解稍有不顺心,就要把人置于死地这种想法,那是堕入万丈深渊的愚蠢行为。 “冷静好了?”她冷冷出声,但她不会放开白薇薇的,不想给白薇薇第二次伤害的机会。 还好她事先有准备,一开始就留意白薇薇的一举一动,在白薇薇抽出匕首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匕首的刀柄,立刻反应了过来,极其危险地避开了。 她知道,白薇薇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脸上的恨,眼底的不甘心,没有丝毫作假。只是,她没想到白薇薇真的会这么做。 “你放开我!”白薇薇被钳制得浑身不舒服,而且她还是很不甘心,恨自己没有成功。 叶歆恬冷笑了声,故意用力扭了下白薇薇的手臂,说:“放开你?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给你第二次杀我的机会?” “知道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抢瑾哥哥!”白薇薇大笑着说。 ‘呵呵……为什么所有的爱而不得,小三都会觉得是别人抢了她老公呢?’叶歆恬觉得这理论挺可笑的。 “你就因为这个想杀我?”她无语地看了白薇薇一眼,在人前装得温温柔柔地,背后却是蛇蝎心肠,真难为装了这么久。 说起这个,白薇薇就一脸委屈,她抽泣着怒吼:“都是你,是你令我变成这样的!没有你,我和瑾哥哥是天生一对,为什么你这么厚脸皮,死活都要嫁给瑾哥哥?” 叶歆恬无法理解白薇薇的想法,但是对方一动,她就会警惕起来,谁知道会不会发起疯来见人就咬,还是保险一点好。 “我一次一次让瑾哥哥对你失望,可是你一次次厚脸皮蹭上去,甚至公告天下,说你喜欢瑾哥哥,你要不要脸啊?”白薇薇陷入了自说自话。 她哭着,继续指责:“你还对瑾哥哥下春药,这是我见过最下三滥的手段,我本以为能找个男人毁你名声,这样你以后就不会缠着瑾哥哥了,可为什么躺在你身边的,还是瑾哥哥?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招?” 哦?看来刺激白薇薇是有用的,叶歆恬知道了不少事情呢,所以没有出声打断,而是安静听着。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对易思瑾下药,所以他们被抓奸在床,可原来是原身叶歆恬下的药?那是怎么变成了是易思瑾的呢,她大脑里没有搜寻到这个相关的信息,正确来说是一直都没有,很是奇怪。 白薇薇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起来,她突然发力,冒着脱臼的可能,都想挣脱叶歆恬的钳制。 白薇薇像疯了一样,用力扭动手臂,突然,‘咔嚓’地一声,手臂脱臼的声音传来。 叶歆恬拧了拧眉,松开白薇薇负在后背的手臂,但她另一只勒着脖子的手没有松开,可白薇薇竟然用划伤自己脖子皮肤的代价,来挣脱她。 疯了!这是叶歆恬脑海里的想法,同时她稍稍松了些手上的力道,接着白薇薇一个转身,面目狰狞地盯着她,挥舞着匕首朝她捅了过来。 如果是以前的叶歆恬,她一定避不开,但现在的叶歆恬不一样了,她跟李鸿鹏学了些防身的招式,这也是她为什么能第一时间反应匕首刺过来的原因。 “叶歆恬,你去死,去死!哈哈哈哈哈……”白薇薇大声喊着,同时瞪大了双眼,匕首疯狂地朝叶歆恬一次次刺去。 叶歆恬低估了白薇薇想杀她的决心,给了白薇薇可趁之机,如今面对白薇薇疯狂挥舞着匕首的情景,她只能一步步后退避开白薇薇的攻击。 可是,眼角余光看到了白色的墙,出现在视线里,她的心紧了紧,左手巷子的尽头是死胡同,根本出不去,右手是出口,但是白薇薇对那边挥匕首挥得更厉害。 ‘叶歆恬,先冷静下来!’叶歆恬的脑海里出现了自己的声音,她边避开攻击边试图冷静。 原本白薇薇疯狂的攻击在瞳孔里变慢了,她找到了规律,于是朝白薇薇伸出双手,抓住时机,朝挥动的匕首伸了过去。 ‘滋啦’一声,什么东西划破的声音传来,接着两人眼前出现了衣衫的碎布在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情景,挥舞的匕首停了下,抵住了叶歆恬的心脏处。 快了,快了,再推过去一点! 白薇薇红了眼,她可是在家里练习了很多遍,怎样才能对准心脏刺下去,如今机会来了,她得好好把握,本想抬起另一只手帮忙,可是脱臼了根本抬不起来,于是她用身体顶了上去。 叶歆恬双手扣住白薇薇拿着匕首的手腕,紧紧握着,她看了眼被划破的衣袖,意识到白薇薇推动匕首的动作,她立刻收回心神,扣紧了拿着匕首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叶歆恬你不能自己去死吗!”白薇薇今日来,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叶歆恬冷冷勾唇,淡定开口:“算命先生说,我洪福齐天,长寿着呢,没这么快死,也不会死在你的手里。” “你就嘴硬,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白薇薇来之前,已经打探好了,易思瑾今天要商议大事,没那么快回来,春珂和青伶刚才被叶歆恬自己使走了,因为她料定了叶歆恬只会给自己好好聊聊。 “你演技不错,在易思瑾面前装温柔,在易思宇面前装柔弱,在辰皇和辰后面前装乖巧,在白敬面前装无辜,这么多面,演得不累吗?”叶歆恬到现在还很淡定,因为她也在等。 白薇薇单手蓄力,身体前倾,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要速战速决,她说:“那是因为我演得好,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不,你演技是真的垃圾。”叶歆恬忽然瞥了眼不远处,说话也变得毫不留情。 “你说什么!”白薇薇恶狠狠瞪着叶歆恬,本想发泄怒火,可想了想又放弃了,她说:“你没有机会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好演技。”叶歆恬在心里默数了下步数,然后突然松开双手。 白薇薇怔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好啊,叶歆恬自己都放弃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只要叶歆恬不在了,她相信瑾哥哥很快会回心转意的,到时候他们就又是别人眼中的一对金童玉女了! 她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终于能实现了。 叶歆恬放开双手的同时,身子贴着墙往旁边稍稍挪了一下,然后白薇薇的匕首刺了过来,但是并没有刺中她的心脏,而是擦着手臂划了一刀,她的视线里刚好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她微微勾了勾唇,计划成功,就是有点疼。 “住手!”易思瑾大喊一声的时候,出现在了巷口,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鲜红的血液顺着匕首最锋利的一端,滴答滴答流了下来,滴在青石板地面上,开出了血红色的花。 叶歆恬虚弱地靠在墙上,脸色苍白,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看到易思瑾的时候,双眼发出求救的讯号,让人十分心疼。 第324章 哑巴吃黄连 白薇薇颤抖着双手,险些握不住匕首,耳边响起易思瑾的声音,面前是叶歆恬的笑脸,她顿时觉得太恐怖了。 叶歆恬刚才明明可以躲开的,可她忽然轻笑出声,就在突然之间,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当着易思瑾的面,划伤了叶歆恬,之前柔弱的一面,与现在狰狞的自己,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易思瑾会这么凑巧看到啊?哪怕只要再差一点点时间,她就能杀了叶歆恬了! 叶歆恬看出了白薇薇的害怕,但还不是时候,于是她伸出手,扣紧了白薇薇的手腕,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握紧了,别在这时候打退堂鼓。” “你……你是故意的?”白薇薇的大脑虽然还处于浆糊的阶段,但她没错过叶歆恬脸上的表情,就像算准了一样,让自己落入陷阱…… “你说呢?”叶歆恬挑眉说,在白薇薇想退缩的时候,拽紧了手腕,不让白薇薇有半分退却。 白薇薇气鼓鼓瞪大了双眼,因为自己被算计了,她很不高兴,于是将所有怒火向叶歆恬撒了过去,她怒吼:“好啊你,我刚才那一刀就该刺准一点,要是心脏的话,你就没机会给我下套了!” 叶歆恬不怒反笑,抓着白薇薇握匕首的手,往前推了推,威胁说道:“是啊,可惜了,还是你想再刺一次?” “你就是个疯女人!”白薇薇恶狠狠瞪着叶歆恬,叶歆恬疯起来真可怕。 “你敢动手吗?”叶歆恬是在故意刺激白薇薇,她就要白薇薇伤人的罪名坐实了,在易思瑾的亲眼目睹之下。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白薇薇觉得,蠢一次就够了,没必要蠢第二次,她眼角余光已经看到易思瑾走了过来。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叶歆恬话音刚落,手突然一个使劲,匕首偏向心脏处,然后对准了往自己身上一推。 白薇薇错愕看着叶歆恬,手悄悄使劲往后退,她不能让易思瑾看到这样的自己,如果当着他的面,伤了叶歆恬,那她就连机会都没有了。 “白薇薇,住手!”两人互推的瞬间,一个声音响起,一只手横在她们面前。 易思瑾怒吼着冲了过来,见白薇薇还没有收手的意思,立刻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捏,骨头摩擦的声音传来,匕首同时掉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瑾哥哥,不是,我没有,是她按着我的手,把匕首对准她的心脏的!”白薇薇欲哭无泪,这时间掐得刚刚好,她要怎么解释,瑾哥哥才会相信她呀! 易思瑾生气地甩开了白薇薇的手,冷哼了声说:“你觉得本王信吗?你自己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薇薇,你太过分了!” “我……”白薇薇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说得明白。 就在这时,她瞥见叶歆恬胜利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她自以为自己机关算尽,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叶歆恬给她挖了个坑,她往下跳了! 白薇薇尝到了哑巴吃黄连的味道,又苦又涩,如刺在喉,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这种感觉太难受了。而她的瑾哥哥,眼里没有对她丝毫的信任,更多的是失望。 她明明算好了瑾哥哥今天在议事,不可能会回来的,为什么事情偏偏就这么凑巧? “是你,一定是你的计划,是你陷害我!”白薇薇抬起手臂,食指指着叶歆恬的鼻子,恨不得上前把人掐死。 易思瑾冷着脸,把叶歆恬拉到自己身边,紧贴着他的胸膛,抬手去查看手臂的伤口,还好伤得不深,只是划破了衣服,划了道口子,并没有伤及到要害。 他一点都不想听白薇薇的解释,因为他目睹了全过程,如果他没看见,白薇薇一定会说跟她没有关系,她一向如此,什么事都撇得干干净净。 他早就知道白薇薇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碍于她是老师的女儿,只要不过分,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可这一次她想杀人,他就忍无可忍了。 “疼吗?”易思瑾低头看着怀中的叶歆恬,柔声询问的同时,抽出一方手帕按住了不停流血的伤口。 叶歆恬摇摇头,说:“还好,不怎么疼。” “脸都白了,就别逞强了。”易思瑾搂紧了她,血透过了白色的手帕,很快湿润了他的掌心,虽没伤及要害,但继续这么流血下去,再说没事的人也会有事。 他是本来在议事的,忽然眼皮跳得厉害,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人刚到王府门口,就看到春珂和青伶在马车旁边着急地跺脚,他就知道了白薇薇把叶歆恬带走这件事。 找人的时候,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白薇薇是个很记仇的人,是不会忘记叶歆恬赶她出府,给她难堪这件事,所以叶歆恬很危险。 还好,她们人没走远,叶歆恬也故意在巷口丢下了自己的玉佩,他及时发现了,于是便有了在巷口看见白薇薇动手的那一幕。 “瑾哥哥,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白薇薇不想看到易思瑾对自己失望的表情,于是她伸出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拽住了易思瑾的衣袖。 易思瑾紧抿双唇,没有说话,也没再看白薇薇一眼,仿佛一句话都没听到。 叶歆恬虽然是故意的,但她没感受到快乐。她知道白薇薇第一次动手可以说是无心的,第二次动手的话,易思瑾就彻底失望了。 不能说她是小人,她只是想永绝后患,该断的事情就该断得干干净净。 “瑾哥哥,我求你了,你听我解释啊!”白薇薇晃动着易思瑾的衣袖,以往只要她撒娇她哭泣,他就会心软,为什么这次不管用了呢? “我承认我是想杀她,是她抢走了你,我不甘心,我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好呢?” “叶家没一个好人,他们攻于心计,你别被他们骗了呀!你以为叶歆恬是什么好人吗,她就是装的,博取你的同情,她转过头就去害你了!你清醒一点啊!” 白薇薇一直在说话,叶歆恬感觉脑袋嗡嗡嗡地,不是反感,而是觉得太吵了,‘眼见为实’这四个字比千言万语都重要,难道道理白薇薇不懂? “阿瑾,我有点头晕,我们走?”叶歆恬故意凑近易思瑾的耳边,轻声说着。 这举动无疑是再次刺激到白薇薇,她突然像疯子一样上前,按住易思瑾的手臂,拼命用力想分开他们。 易思瑾没有松开半分,他反而是一直在留意叶歆恬的一举一动,她脸色发白,意识不清,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连站都站不稳,他着急地推开白薇薇,怒吼:“你闹够没有!” 叶歆恬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双眼一闭,装晕了过去。 易思瑾一惊,弯腰打横将叶歆恬抱起,转身头也不回离开巷子。 白薇薇僵在原地,不停深呼吸,脖子传来阵阵刺痛,她抬手摸了下,指尖全是血。 她的瑾哥哥,眼里只有叶歆恬手臂流血,完全没留意到她脖子受伤了,真是讽刺。 她眯起眸子,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发现叶歆恬睫毛颤动,半眯着眸子,哪里是晕过去该有的样子? ‘呵,原来是在装晕。’ 论手段高明,白薇薇这一仗输得彻彻底底,是她低估了叶歆恬! 易思瑾一路把叶歆恬抱进了后院,一回到房间,就把她的衣袖掀了起来,仔细查看伤势。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他问。 一开始他也以为叶歆恬是疼晕了过去,但是她脸上的小表情出卖了她,所以他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叶歆恬一听,乖乖睁开眼,无辜看着他说:“我要是不装,恐怕你们还得再拉扯一会呢。” “怎么,你吃醋了?”易思瑾笑笑问。 吃醋?她吗?怎么可能!叶歆恬脑海里出现了这三个问题的时候,她挣扎着要起身,证明一下自己不是吃醋。 易思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动作,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床上,并说:“乖乖躺好,不要再扯动伤口了。” 叶歆恬扁了下嘴巴,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她就不跟他争论了,在床上躺好,乖乖让他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你不会叫人?”易思瑾忽然劈头盖脸问了句,捏着金疮药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啊?”叶歆恬一脸懵逼,有点反应不过来。 易思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就你这智商,为什么不叫人,离王府也不远,侍卫肯定能听到。” “啊,这个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没反应过来。”叶歆恬嘟着嘴,继续无辜地说。 好,其实这是假话。 “你会怪薇薇吗?”易思瑾叹了口气问。 “我不会追究的,她爹是你的老师,对你恩重如山,你们俩关系不错,我也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大。” “委屈你了。”易思瑾低着头,忽然说了句,这是他对她的亏欠。 “还好啦,阿瑾你别放在心上。”叶歆恬反过头来安慰他。 易思瑾垂下头,继续贴心地给她上药,细心缠上绷带,好像呵护一个稀世珍品一样。 “我觉得,还是得派人保护你。”他思考再三,仍是认为这样最为安全。 “别,我不喜欢。”叶歆恬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只想让易思瑾看清楚白薇薇是什么样的人,可没想过把自己搞得像被人监视,这比困在瑾王府不能外出更难受。 “这可由不得你了。”易思瑾语气坚定说道。 第325章 苦中一点甜 叶歆恬看着易思瑾很夸张地给自己的手臂缠了三圈又三圈的绷带,她很想告诉他,这样伤口不透气,会更加恶化的,但一想到他又提起找人在她身边保护的事,她觉得自己应该乖一点,乖一点才能谈条件。 所以,她抬起手臂,甩了甩,甩掉麻痹感,就乖乖坐好,正准备跟他好好讲一下自己的想法,春珂推门走了进来,打断了她原本想好的千字感人小作文。 ‘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着说正事就来了,春珂可真会挑时间。’当然,这种吐槽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 春珂双手捧着托盘,小心翼翼地护着正中央的碗,慢慢走到床边。 “这是什么?”叶歆恬看着那碗深不见底的黑色液体,皱了皱眉,还没喝呢,鼻子已经难受了起来。 易思瑾端了起来,拿着勺子搅拌了下,低着头吹散些许热气,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说:“破伤风药。” 破伤风?听到熟悉的专业名词,叶歆恬怔了下,这种医学名词,应该在现代社会才出现的,为什么现在的古人就知道了? 所以,她到底穿越到了什么世界,有些东西新颖得像是现代的东西,有些落后的则比现代落后好多年。 叶歆恬求救似地看春珂,希望春珂能帮自己说句话,结果春珂连正眼都没瞧她,一溜烟地拿着托盘走出了房间,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易思瑾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没那么烫之后,伸到她唇边,说:“张嘴。” 喂药?好高的待遇啊,叶歆恬受宠若惊,毕竟是王爷亲自给她喂药耶,但是……“王爷,我伤的是左手手臂,右手还能自由活动。” “所以?”易思瑾挑眉,维持着喂药的动作说。 “我能自己喝。”叶歆恬无语地望着他,以及他手中黑漆漆的药,心中十万个不愿意,可还是伸手准备去接下。 易思瑾手一躲,避开了她的手,他说:“不用。” “为什么啊?”叶歆恬欲哭无泪,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小计谋被他看穿了呢?是错觉吗? 易思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怕你耍赖不喝。” “我是这样的人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叶歆恬鼓起双腮,气鼓鼓说道。 易思瑾轻笑出声,将勺子贴着她的嘴唇,催促道:“快喝,凉了更苦。” 叶歆恬扁了扁嘴巴,认命地张开嘴巴一条缝,一股苦涩立刻通过她的嘴唇和舌尖在口腔中泛开,她拧了拧眉,索性闭上了眼睛。 易思瑾抓准时机,一勺子又一勺子,碗中黑漆漆的药水很快见底了,他就把碗放了下来,从衣袖里拿出一颗东西,塞到她嘴里。 她这么怕喝药,他倒是挺意外的,因为她平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被一碗药给难倒了。 叶歆恬听到碗和勺子放下的声音,以为终于喝完了,可是下一秒唇上出现了一点甜,她讶异睁开眼,只见他微微勾唇,顺势将蜜饯送入她口中。 甜味很快在口腔里散开,冲走了苦涩,她紧蹙的眉毛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把蜜饯含在一边,笑得像个孩子,问他:“你怎么会有蜜饯?” 他应该没时间去买才是,怎么会像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变了出来呢。 “回来的路上,听说这家蜜饯不错,但是可遇不可求,刚好让我碰到了,就买了点。”易思瑾从怀中拿出一袋蜜饯,放到她手上,欲言又止,只是没想到他一回来就碰到了白薇薇刺伤她这件事。 叶歆恬心里甜滋滋的,捧着那袋子蜜饯,视若珍宝,这是他第一次给带东西呢,她都不舍得吃了,或者吃慢一点。 易思瑾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说:“没关系的,你想吃便吃,要是喜欢,以后我再给你带。” “好。”叶歆恬嘴角上扬,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原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是这种感觉,心里甜甜的,满是幸福的泡泡,四周都是粉色。 易思瑾睨着她高兴的样子,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的笑脸,以后她的脸上只能出现笑容,不能有哭泣。 ★★★★★★ 第二天中午 叶歆恬吃过午饭之后,认为有件事要办,刻不容缓的那种。 于是,在她的命令之下,整个王府的奴仆和那几位美人,都聚集在了前院,她今天要办一件大事。 她人早就到了,躲在角落里,看着逐渐聚集的人群,侧耳倾听他们在说什么。 “哎呀,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叫我们出来干嘛,真是官大一品压死我们咯。”最开始抱怨的是苏宝儿,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对啊对啊,自从她当上王府的女主人,我们就没有一天有好果子吃的,好不容易白薇薇的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了,风平浪静之后又来搞事了,真不知道这次倒霉的谁!”程韵又是墙头草的一天,这角色她拿捏得十分恰到好处。 相对于这两位,陈楚楚就冷静多了,她站得笔直,高傲地微抬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见旁边的两个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没忍住提醒道:“你们两个少说两句。” “怎么,凭你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你说话的份?”苏宝儿的爹在朝中比陈楚楚的爹官职大,所以说话也大声,正所谓有个好后台的爹,比什么都强。 程韵夹在两人中间,本不想开口,但为了不殃及池鱼,她只好压低声音一左一右对她们说:“你俩别吵了,我们好不容易同气连枝,这时候吵没有益处的。” 苏宝儿双臂环胸,冷哼了声,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再搭理她们,自己是没得选择了,才找她们合作的,要是白薇薇还在,她们还不够资格跟她说这么多! 一群奴仆站在她们之后,方旗在他们中间,但是方旗从聚集开始就有点奇怪,老是东张西望地,面色慌张,而且还拉了个相熟的交代了几句话,然后那人悄悄溜出了人群。 叶歆恬眯起眸子,主角已经就位,她可以开始表演了。于是整理了下身上的斗篷,走到众人面前。 春珂和青伶立刻搬来铺着毛毯的太师椅,叶歆恬落座之后,手上立刻多了个暖炉,即便冬天的风很冷,她的手依旧是暖和的。 “我不见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玉镯,想问问大家有没有看见。”叶歆恬上来就直接进入主题,她也想快点结束。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脑海里没有玉镯的样子,只能纷纷摇头。 “我提个建议,要是有人拿了,现在站出来认了,我能网开一面。”叶歆恬接着说。 “敢问王妃,玉镯长什么样?”方旗举手,提出疑问。 叶歆恬冷冷看了方旗一眼,伸手接过春珂地上来的纸张,摊开在众人面前,说:“就是这个玉镯,是我爹送给我的嫁妆,我都不舍得戴,只拿出来过一次,今天再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方旗点了点头,站了出来,大声说:“瞧清楚了,要是谁不小心拿了,现在交出来,可以既往不咎。” 叶歆恬冷笑了声,这就是她不喜欢方旗的原因,动不动就展示自己在王府中的声望,还有就是抢主子的话说。 “没有。” “我没见过。” “我也没瞧过。” 这三个答案,是人群中呼声最高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算真诚。 苏宝儿搓了搓冰冷的手掌,站了出来,说:“姐姐,您找清楚了吗?是不是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没找着?” “苏美人,您怎么说话的,是想说我们家王妃冤枉了你们?”春珂气不过,第一个站了出来反驳。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要是有证据就别吊着我们胃口,赶紧说出来。”苏宝儿暗自咬了咬牙,如今叶歆恬在王府里一人独大,谁敢说什么啊。 “想要证据是,不知道眼见为实算不算是证据?”叶歆恬冷声说道。 “当然算。”苏宝儿立即接话。 叶歆恬把暖炉置于大腿处,然后拍了两下手掌,一名侍卫走了出来,她说:“来,告诉他们,你看到了什么,找到了什么,在哪里找到的。” “是。”侍卫双手抱拳,低着头应了声,然后抬头看着人群中的某一人,说:“某天晚上当值,卑职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在夜色中行走,我悄悄跟上,黑衣人对王府极其熟悉,避开了很多侍卫,最后看到他回到了房间,拿出玉镯在烛火旁仔细瞧了起来,这是卑职在房间里找到的玉镯。” ‘很好,事情交代得很明确,基本不用她细问的。’叶歆恬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人在现场吗?”她接着问。 侍卫抬头,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确定了某个人的位置,他说:“在的。” “是谁,大声说出来。”叶歆恬冷冷勾唇,视线一一掠过在场的每个人,看得人浑身发毛。 “是方旗,玉镯在方总管的房间里找到的。”侍卫铿锵有力地说。 第326章 家贼 众人听到方旗的名字,纷纷看向方旗所站的位置,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则十分同情地看着他,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方大总管怎么这样啊,王爷待他挺好的,怎么这么不知足呢?” “是啊,放大总管平时看着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这次这么糊涂?” “还真是人赃并获,王妃没理由诬陷方总管啊。” “方总管虽然平时对我们严厉了点,但不至于偷窃?” “我觉得,人肯定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也许方总管是一时鬼迷心窍呢。” “王爷和王妃平时都对方总管挺好的,动不动就赏赐,怎么会偷王妃的东西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完全把当事人当做是空气,因为这件事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方总管,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叶歆恬一直留意方旗的表情,他似乎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这点倒是叫她有点好奇。 方旗跪了下来,十分淡定地说:“老奴没有做过,王妃明察秋毫,怎会不知。” ‘好你个方旗,这时候了还伶牙俐齿,真以为她不敢动他,不敢动他身后的人吗?’叶歆恬攥了攥拳头,满腔怒火没有发泄出来,而是被她咽了下去。 “人证物证俱在,你说本王妃要怎么做呢?”她说。 “人证可以说假话,物证可以作假,以王妃的聪明才智,一定早就想到了。”方旗在这瑾王府十几年了,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阴谋算计没经历过? 区区人证物证俱在而已,说不定是某些人心存芥蒂,想方设法赶走他呢,他才没有这么容易被打败。 “方总管果然能言善道。”叶歆恬冷笑了声,接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妃故意没事找事,找你麻烦?” “老奴不敢。” “来人,传下一位人证。”叶歆恬忽然对一旁喊了句。 然后,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浑身肌肉,左臂青龙,右臂白虎,看起来就相当吓人。 “王虎,你来告诉他们,你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叶歆恬说着瞥了方旗一眼,意味深长。 方旗见到王虎虽不至于吓到,但他控制不了内心的恐惧,感觉自己马上要露馅了,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玉镯这件事跟他真的没关系? 这问题中,最为可怕的是,叶歆恬怎会知道王虎的存在,她和王虎又达成了什么交易,一切都是未知数,心里没有半分底,这才让方旗觉得恐惧。 王虎接收到叶歆恬的示意,马上跟着开口:“最近你们家方总管,经常跑到我们赌坊去,一赌就是很多钱,可他最近输了不少,跟我们赌坊借钱,我们追了好几天没追到,昨天他突然跑来还钱,还一下子结清了前面好几条账。” “你没问方总管钱是怎么来的吗?”叶歆恬追问。 “哎呀,我们开赌坊的,只要人把钱还上,我们自然没有追究的道理,但是……”王虎欲言又止,瞥了眼跪着的方旗。 “没关系,你有话直说,说实话就行。”叶歆恬十分配合。 王虎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有一天我在街上碰见方总管,想着怎么也是老朋友,正打算上前打招呼,见着他偷偷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跟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交谈,期间还拿出了一只名贵的花瓶,一个上好的玉观音。” “哦?那些东西在你看来,是属于他自己该有的吗?”叶歆恬问。 王虎耿直地摇了摇头,说:“看着不像是他自己的,倒是有点像王府之物。” “你胡说,别冤枉我!你一个地痞流氓,跑来这里说三道四,到底安的什么心!”方旗在这时候跳了起来,指着王虎破口大骂。 “哎,人不能这么讲话,方总管你敢做得敢当啊!”王虎被骂得也带了脾气,如果一开始觉得不好意思,眼下就觉得无所谓了。 “就你话多,跑来这里胡言乱语!” “我只是说了自己该说的,看到的,怎么就胡言乱语了?” 眼看两人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叶歆恬立即挥手打断,朝一旁的青伶使眼色,并说:“谢谢王老板特意跑来一趟。” “请。”青伶上前,对王虎摆出‘请’的姿势。 王虎对着方旗冷哼了声,狠狠瞪了眼,便转身离开了。 方旗的大脑飞速转动,他认为这件事不简单,就好像是冲着他来的,一切人证物证都那么地刚刚好。 “方总管,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叶歆恬为今天的这一场戏,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冤枉,都是冤枉,王妃,您要相信老奴啊,老奴来这里十几年了,一直恪守本分,天地良心啊!”方旗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哽咽着说话。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在场的人看了都不忍心,想求情又不敢出声。 “姐姐,我看方总管知道错了,您就惩罚他一下得了,毕竟是王府里的老人了。”程韵站了出来说。 叶歆恬挑眉,程韵会第一个站出来,她倒是挺意外的,她看向苏宝儿,说:“其他人认为怎样呢,就没有话要说吗?” 苏宝儿依旧站得直挺挺的,任由程韵在私下拼命扯她衣袖,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既然这样,我不能因为方总管是府里的老人,就这么放任下去,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眼里也容不得丝毫沙子,那就请方旗先生,一个时辰之后,离开瑾王府。”叶歆恬说。 “姐姐,这样罚会不会重了些?”程韵大气不敢吐,只能压低声音商量的口吻说。 “重吗,我不觉得。”叶歆恬反问程韵,然后沉声道:“我不喜欢偷东西的人,在我这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各位好自为之。” 众人低着头,告诉自己要把方旗的事情引以为戒,免得下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人是自己,毕竟方总管做了十几年,都能说赶走就赶走。 “叶歆恬,你就是公报私仇,你敢发誓说自己冤枉我吗,还是你发誓自己不得好死!”方旗豁出去了,见没人为自己辩白,便开始了破口大骂,还指着叶歆恬来骂。 “冤枉?你确定是冤枉吗?方先生敢发誓吗?”叶歆恬只是把事实公诸于众,怎么到了方旗嘴里,就是冤枉呢? 方旗抿了抿唇,他平时这么好的人缘,怎么到了这种重要的时刻,就没有一个替他说话的?他很不甘心啊! “我不管,我要等王爷回来主持公道!”方旗大声嚷嚷着,索性抱着一旁的柱子,一副谁都赶不走他的模样。 叶歆恬拧眉,叹了口气说:“方先生,好聚好散不好吗,你年岁也大了,当提前退休得了,还是你有什么一定要留在瑾王府的特殊理由?” 方旗一怔,很快反驳道:“你需要胡言,我就在这里等王爷回府!” 叶歆恬无奈,站了起来,正打算走向方旗,一旁的春珂将她拦下,并对她摇头,她笑了笑,说:“没事的。” 她走到方旗身边,说:“方先生,给彼此留点面子,不然……” 剩下的说了什么,其他人就没听到了,因为叶歆恬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方旗一脸苍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众人是打算深究的,但春珂和青伶已经在赶人了,再留下会很奇怪,所以众人纷纷散开了。 可是,在眼角余光的视线里,他们看到方旗放开了柱子,低着头垂着双肩,像个没有了斗志的公鸡,默然地转身离开了。 这边,苏宝儿、程韵、陈楚楚三人相携着离去,原本默不作声的她们,一拐到无人的角落,就开始谈论了起来。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苏宝儿刚才没说话,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表情,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疑点,但好像被忽略掉了。”程韵第一个发声。 “而且针对性很强,一切都被提前安排好了,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只能说方旗是被放弃的棋子。”陈楚楚接着说。 她们说的,正是苏宝儿刚才一直在想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叶歆恬太可怕了,谋划得如此无懈可击,最重要的是这波放长线钓大鱼,隐藏得极深。 “你们说,方旗会不会是白薇薇的人?”苏宝儿提出疑问。 “有可能。” “极大的可能。” 程韵和陈楚楚同时点头,并且接话,意思都是一样的。 “看来,叶歆恬会是我们很大的绊脚石。”苏宝儿懊恼,自己以前怎会觉得叶歆恬是个草包,不甚在意呢,错过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如今再来收集就有难度了。 “同意。”程韵点头说。 “同意。”陈楚楚说。 “我们现在应该联合起来,三对一总有胜算。”苏宝儿趁机建议道,把之前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话,顺势说了出来。 程韵和陈楚楚面面相觑,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可行性,好一会之后,才轮流点头同意。 第327章 兴师问罪 方旗被赶出瑾王府之后,叶歆恬就立刻宣布了春珂坐上王府总管的位置,明眼人都认为这件事很奇怪,就像王妃在为自己的将来铺路。 因为春珂是叶歆恬的陪嫁丫鬟,可以说跟她同气连枝。这时候把春珂推上王府总管这个位置,肯定是别有用意的。 至于偷窃这件事,是否真有其事,是否真有证据,或者真的是亲眼看到的人证,一切都不好说,可疑的地方挺多的,就是没人敢当着叶歆恬的面质疑。 而且,如今易思瑾十分宠爱叶歆恬,他们要是说了点什么,王爷也不会相信的,何必自讨苦吃呢。 这边,叶歆恬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探寻视线,但她仅是挑了挑眉,并未深究,继续领着春珂,告诉春珂怎么处理府内的大小事务,接管方旗在的时候的一切。 “春珂,你听清楚了吗?”叶歆恬回头问春珂。 春珂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很入神,听到有人叫她,她下意识啊了声,紧接着摇了摇头说:“王妃,我还是觉得自己胜任不了。” “具体哪一方面?你现在说出来,我可以再给你说一遍。”叶歆恬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快了,春珂听不懂。 春珂绕到叶歆恬的面前,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我哪里都胜任不了,我认为自己无法做到像方总管那样。” 叶歆恬将春珂上下打量了一遍,很快找到问题所在,于是她说:“春珂,你是我为数不多,又能信任的人,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她以为自己提前跟春珂打了招呼,春珂就能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尊卑这条鸿沟,春珂还是难以跨越的。 “我……”春珂十分着急地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我一向看人很准,你一定能胜任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叶歆恬要在瑾王府里培养一批属于她身边的人,所以方旗必须走,因为方旗在瑾王府的时间太长了,关系很深,手也伸得太长了,不得不除。 春珂长吁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说:“好,我尽量不辜负王妃您的相信。” “好。”叶歆恬笑笑,伸手替春珂整理衣领,然后说:“抬头挺胸,你现在是瑾王府的总管了,不要总低着头,该拿出你的气势。” “好。” “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怎么管理整个瑾王府,遇到不懂的可以找我商量,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你背后有我。” “明白了。” “你现在最主要要做的是,把你的这身衣服换下来,你等下跟我出门,我找人给你做几套新衣服。” “啊?不用了,我身上这套挺新的。”春珂说着低下头,看了看身上没有脏污,干净得很的衣服。 “首先,你现在代表的是整个瑾王府,以后说话也是代表着瑾王府,穿着要高贵一些,别人才会看得起你。”正所谓,人靠衣装嘛。 春珂自知说不赢叶歆恬的,只顾着点头就是了,还有就是把叶歆恬说的每一句话,在心里消化好。只是,为什么她心里这么地不安呢。 说做便做,叶歆恬立刻带着春珂出门了,她们今天的任务挺重的,除了做新衣裳,还要了解一下市场。 叶歆恬本来和春珂笑着聊天的,可是她忽然放慢了脚步,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春珂很快察觉到不对劲,顺着叶歆恬的视线看去,看到向泽与她们面对面,站在她们不远处。 “王妃,我们要绕路走吗?”春珂问。 叶歆恬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人最近一次不愉快的聊天,以及向泽的试探式询问,她摇了摇头,说:“路这么宽,凭什么要我们让?不让。” 然后,叶歆恬便带着春珂,挺直背脊,目不斜视,假装看不到向泽的存在,大步往前走去。 就在叶歆恬和向泽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感觉到手臂一紧,只好停下脚步,两人目不转睛对视着。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中央大街上,拉拉扯扯,周围已经有人注意了起来。 叶歆恬对这些事本来就敏感,她挣了挣,想脱离地向泽的掌控,可是并没有用,于是她问:“有事?” “你还在生气?”向泽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才说出这么句话。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怀疑了你,很抱歉。” “哦,我听到了,可以放开了吗?”叶歆恬依旧目视前方,故意不看向泽一眼。 向泽察觉到两人的关系变了,又见她这样,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跟自己说,眼下确实不是聊天的地方,等下三人成虎传了出去,她的名声恐怕得毁。 她好不容易用慈善晚会扭转了大家对她的看法,再因为他的一时鲁莽,而导致毁掉她修补回来的一点点名声,他就十分内疚了。 “对不起……”向泽低着头说了句,并且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臂。 叶歆恬一开始见到他确实是生气的,因为她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他竟然来质问她去了哪里,而且有意无意提起叶倾权,试探的意思非常明显。 但是,他道歉之后,她原本满腔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了,仿佛一股恶气一直堵在心头,因为一句对不起,都不见了。 “好啦好啦,这件事翻篇了行不行?”叶歆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其实是很想上前去扯他愁云满布的脸皮,想着在街上被这么多人看着,就放弃了。 “你肯原谅我了?”向泽欣喜地说道。 “是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当天就消气了。”叶歆恬自认为自己才没有这么小气呢。 “那就好那就好。”向泽吁了口气,他还为这件事纠结了好几天呢,连今天出门也是碰运气想见到她。 “不过……”叶歆恬故意把话说了一半。 “怎么了?”向泽刚放下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 “你得请我吃饭,因为这件事我这几天都没吃好。”叶歆恬可怜兮兮说道,其实低下头去,满脸都是狡黠。 “那赶紧走,我请你。”向泽心疼地看着她,说着就要在前面带路。 计谋得逞,叶歆恬马上抬头,指着自家的酒楼说:“我要吃自己家的,你付钱。” 向泽望着已经越过他身边,远去的纤细背影,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呢?是这样的? 一旁的春珂,捂着嘴巴,拼命忍着笑,她家主子啊,就是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几天没吃好是假,想把豪爽的客人往自家酒楼带才是正事。 第一个下套的是他们家的瑾王妃,没想到第二个是向大人,果然朋友认识得多,关系打得好,一切都好说话。 春珂觉得这个点很重要,于是掏出腰间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一笔一划地记录着。 ★★★★★★ 夜深了 后院的烛火早已亮了起来,映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昏黄色的光圈,满室的暖意,令人想昏昏入睡,但是回过神来,又是一桌堆积如小山的账册,想想就算了。 叶歆恬嘴里咬着毛笔的末端,一只手撑着半边脸,一只手随意地翻看着账册,这些都是方旗走后,送到她房间来的。 这账本不看倒还好,一看这钱坑还真是大,亏得瑾王府本身有自己的家当,不然就很难填补回来了。 春珂在一旁研磨,见自家主子不停地揉眼睛,于是说:“王妃,要是困了就先休息,账本明日再看。” “没事,我在等人,再看一会。”叶歆恬确实看得心烦气躁的,赶走方旗真是太便宜他了,他留下的手尾倒是很多。 春珂掩嘴偷笑了下,她说:“王妃是在等王爷。” “是,也不是。”叶歆恬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春珂了然,看破不说破,她家主子啊,就是嘴硬,都困得不停打哈欠了,还想等王爷回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这点了只有一个人会来。 “王妃,您要等的人到了。”春珂眨眼笑了笑说。 叶歆恬却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因为她知道易思瑾来,是兴师问罪的。 春珂十分贴心地抽走叶歆恬手中的毛笔,一把抱住她未看完的账本,走到门边开门,并说:“王爷、王妃,你们好好聊,小的就先告退了。” 易思瑾走进房间,身后的门一关,满室的温暖顿时笼罩住他,还有一个在安静等待他回来的妻子。 叶歆恬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把炉上热着的茶壶端了起来,拿出一个空杯子,斟上九分满的热茶,并说:“阿瑾,站在门口干嘛,赶紧过来坐,外面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易思瑾拧着眉,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端起热茶轻啜了口,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阿瑾想知道什么?”叶歆恬选择装傻。 易思瑾睨着她,一字一句问:“为什么要赶走方旗?” “王爷是念旧,还是觉得我做错了?”叶歆恬敛起笑容,没再唤阿瑾,而是恭敬的称谓。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易思瑾沉声问,脸上肌肉紧绷,表情认真。 第329章 心意 雨滴从天空飘落,滴在墨绿色的叶子上,落在娇艳的花朵上,再浸润地上的青石地板,顺着大小不一的缝隙,流向各种坑坑洼洼里。 屋檐上,雨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溅起的水花在半空中跳跃,仿佛一只白色的精灵,正在偏偏起舞。 从窗户往里看,一抹白色身影正专注地写着毛笔字,雪白的纸张沾染上黑色,然后被她嫌弃地丢在地上。 白薇薇单手托着下巴,皱着眉看纸上的毛笔字,怎么写她都不满意,没有一张能让她顺心,就好像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戳着她的心。 婢女推开半掩的房门,捧着热茶走了进来,放在桌上的时候,她的心理建设也做得差不多了。 白薇薇练字静心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于是她瞪了眼婢女,说:“你最好是有要紧事,不然自己去领罚!” 婢女低着头,脸上表情十分为难,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都答应下来了,不说不好,她说:“小姐,方总管已经在外面跪很久了,您看下这么大的雨,要不,见见他?” 白薇薇拿着毛笔的手顿了顿,讶异说道:“他还没走吗?” “没有,他说见不到小姐,就一直跪在白府门前,直到小姐愿意见他为止。”婢女也是带了点同情之心,不然也不会答应方旗。 “跪多久了?”白薇薇云淡风轻问了句,眼底没有带半点关心。 “一个时辰了。”婢女在心里算了算,说道。 白薇薇挑眉,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她把毛笔扔在桌上,说:“那我们就去会一会方总管。” 其实,她大概能猜到,方旗来找自己所为何事,只是她不想理会罢了。但看在方旗跪了这么久,如此诚心的情况下,那她就勉为其难见一见。 方旗这边被赶出瑾王府,那边整个辰都都知道了,白薇薇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所以一开始并不想见,可同情心她还是有的。 假如这时候她同情方旗,跟方旗见上一面,并且听方旗诉苦,被其他人知道的话,会觉得她比较有人情味,而叶歆恬是无情之人,这么想想,她心里也就平衡了。 白薇薇带着婢女,走到府门口,便接过了婢女的伞,自己撑着走了过去,来到方旗面前的时候,半边伞倾斜到方旗身上。 大雨之中,在白府门口,这么奇怪的一幕,当然很快引起他人注意,虽未听清在说什么,但单凭动作就能知道,白薇薇待方旗挺好的,宁愿自己半个身子淋雨,都给方旗撑伞。 “方总管,您这是在做什么?我刚回府,就听到他们说你跪在门口,发生什么事了吗?”白薇薇说得真切动人,样子极其无辜,仿佛真的如她所说,刚回来,不知道方旗跪了一个时辰。 “白小姐,求求您帮帮老奴啊!”方旗哽咽着说,拽着白薇薇的衣角,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白薇薇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她掩饰得极好,很快换上了一张,心疼的表皮,她作势要去扶起方旗,并说:“方总管,有什么话我们起来再说,好吗?地上凉,您一把年纪了,实在不适合淋雨。” 方旗听完,老泪纵横,他说:“白小姐人真好,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我们进去再说。”白薇薇扶起方旗,实际上掌心恨不得立刻离开方旗,于是她拼命朝婢女使眼色,示意婢女上前扶人。 方旗踉跄起身,一把老骨头了,跪了一个时辰,都快散架了,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是见到白薇薇了,这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白小姐,你想让叶歆恬死,对吗?”方旗凑了上去,忽然说了句。 雨声伴随着阴狠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好像听清了话,又好像听不清,雨水很快覆盖了说话声,令所有阴谋诡计隐藏了起来。 白薇薇默不作声,目不转睛睨着方旗,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了起来,她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有听见。 方旗自认为自己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人没看清,他是不会忘记被赶出瑾王府的屈辱,所以这仇一定要报,至于借谁的手,白薇薇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我有办法,令叶歆恬生不如死,为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忏悔!”方旗说得很有把握,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白薇薇依旧没有接话,而是慢慢地勾起嘴角,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 ★★★★★★ 瑾王府内,叶倾城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臂挽着叶歆恬的手,亲昵地靠着,嘴巴没停似地说着话。 “姐姐,你的药方真的很有效,我脸上的疤痕淡了,我现在每天醒来照镜子,都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好看呢。”叶倾城开心地笑着说。 叶歆恬看到叶倾城恢复笑脸,心里很是欣慰,虽说脸上的疤是叶倾城自作自受,但这其中也有她的责任,如今看到叶倾城每天都挂着笑,她心中的内疚感减轻了不少。 叶倾城本来也是个活泼的孩子,只是辰都是个大染缸,人一旦陷入其中,就无法自拔了,导致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他们都忘记了,只有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要继续保持每天都涂抹按摩哦。”叶歆恬抬手,摸了摸叶倾城的秀发说。 “好的,姐姐。”叶倾城一开始叫姐姐还有点别扭,如今是越叫越顺口了,果然只有和自己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人,才是值得相信的人。 叶歆恬帮叶倾城,一开始是出于看不惯她被白薇薇和易思宇欺负,但相处久了,就真的想把叶倾城当做妹妹一般疼爱,因为她心眼不坏,心底还是藏着善良。 叶倾城和她娘宋凝香是不一样的,跟叶倾权更是天差地别。不过,叶倾城撒娇的时候,她都有点受不了,难怪叶倾权一直把叶倾城捧在手心里呵护,她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女孩子。 叶歆恬拍了拍叶倾城的手背,关心询问:“对了,太子最近没找你麻烦?” “没有。”叶倾城摇了摇头,说起太子,她心中是苦涩的,但她很快将不开心掩饰了起来,她接着说:“太子忙着陪他的红颜知己到处游玩,没空理我。” 叶歆恬停下脚步,伸手勾起叶倾城的下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说:“没事,太子以后会看见你的好的,你现在要做的是沉住气,不要让白薇薇抓到你的弱点,不给太子提出和离的机会。” “太子……真的会跟我和离吗?”叶倾城说着说着,最后颤抖着声音。 “现在不会,但以后不好说。”叶歆恬了解白薇薇,白薇薇要得到一样东西,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所以是不会跟别人分享太子的,太子眼下还有顾虑,可以后这层顾虑消失了,叶倾城就是没用的棋子。 “那我该怎么办?”叶倾城一想到要离开,她的心就抽痛着。 叶歆恬看着叶倾城红着脸的样子,大概猜到这丫头喜欢上太子了,所以才会觉得委屈,但感情事,是最难让旁人插手的,得让当事人自己来处理。 叶歆恬想了想,说:“你不要太担心,尽管做好自己就行了,天塌下来还有姐姐给你顶着,只要你不愿意,姐姐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好,我相信姐姐。”叶倾城点点头说。 “你记住,一定要沉住气,不要轻易开口,即便是被激怒了,你也要保持微笑,因为有时候只错一个字,就会满盘皆输。”叶歆恬继续叮嘱道。 “好的,我明白了。”叶倾城心里其实很暖,叶歆恬这么帮自己,已经超出了预期,更何况她之前还对姐姐做了那样的事…… 叶歆恬和叶倾城继续手挽手在院子中散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聊着天,大声地笑着。 这是很多人都羡慕的姐妹之情,有事一起担着,有开心的一起分享,更何况她们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瑾王妃,都是有权力的女子。 “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叶倾城忽然说,便拉着叶歆恬往王府外走。 “去哪里?”叶歆恬三步并两步跟上,笑着问。 “去到你就知道了,很重要的地方!”叶倾城神秘兮兮说的同时,将叶歆恬拉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内,叶倾城还不许叶歆恬往马车外看,还用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副要给她天大惊喜的样子。 叶歆恬没有深究,而是任由叶倾城胡闹着,她乖乖端坐好。 “到了到了。”叶倾城待马车一停,就高兴地叫了起来。 叶歆恬被蒙着眼,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下马车,叶倾城在一旁贴心地告诉她前方的障碍物是什么,比她还紧张。 叶倾城长吁了口气,慢慢松开双手,轻声说道:“姐姐,欢迎回家。” 叶歆恬睁开眼的刹那,整个人彻底呆住了,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门口,熟悉的张牙舞爪石狮子,面无表情的守门侍卫,朱红色点缀着金色原点的大门,以及最上方悬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将军府’。 第330章 家训 ‘回家’这两个字在叶歆恬脑海里发酵,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的家,但是体内却留着与他们同样的血,血脉亲情,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 将军府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不仅因为她待的时间不长,更因为自从她穿越到这里后,发生的都是不愉快的事,比如被下药迷晕,被强行送上花轿,打包扔到瑾王府自生自灭,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看到叶倾城笑着说‘欢迎回家’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内心毫无波澜,仿佛这里对她来说是个不熟悉的地方。但这里面住着的人,却能把她逼入绝境,她很清楚这点。 如果真的是家人,不会逼自己的亲人做不喜欢的事,不会用亲人的身体来试迷药,更不会鼓动亲妹妹置亲姐姐于死地,太多太多在她脑海里,如尘封的记忆,同时向四面八方散开来,炸得脑袋生疼。 叶倾权要她对易思瑾下慢性毒药,她没有照做,这几天都刻意不出府,生怕撞见叶倾权,不知道他还会胁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可是,叶倾城竟然天真地把她带回了家,令她无处可逃。 叶歆恬揉了揉发胀,疼痛的额角,心里盘算着自己此时掉头就走,会不会被抓回来。叶倾权一定是利用了叶倾城,哄骗着叶倾城把她带回来的,为的是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下药。 “姐姐,姐姐?”叶倾城见叶歆恬不动了,于是晃了晃她的手臂,示意她回过神来。 叶歆恬嘶了声,拧紧了双眉,顺着自己左手手臂,看向叶倾城,强忍着怒火,问:“怎么了?” 左手手臂前两天才被白薇薇划了道口子,伤口还没结痂,这两天都有渗血,他们没有声张这件事,也没有去找白薇薇讨回公道。 白薇薇那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跟她硬碰硬,没有好结果,所以他们商量过后,决定隐瞒这件事,希望白薇薇以后行事会记得这件事,多少有点忌讳。 叶倾城看到叶歆恬脸色紧绷,神情严肃,低着头小声说:“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自作主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进去了。” 说着叶倾城便准备把叶歆恬拉走,她自己受了父亲大半的疼爱,姐姐从小就缺乏父爱,是她考虑不周了,但绝对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她只是希望一家人能相处融洽。 叶歆恬看着那扇高门之后的将军府,长吁了口气,反手拉住叶倾城的手,说:“来都来了,进去。” 是啊,总躲在瑾王府里不出门,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事情本身就存在,你当看不见它,也只能是一时的,不能一辈子。而且,她和叶倾权,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相见。 况且,以她对叶倾权的了解,一定忍不到很久,叶倾权是很沉不住气的人,做事要快,而且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好。”叶倾城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她不是临时起意要带姐姐回府的,是因为叶倾权的嘱托,她才把人带回来的。可是,看姐姐的表情,她似乎不是想回家的,不像叶倾权说的那么想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叶倾城心中有疑问,但没有细问,明显放缓了进府的步伐,左思右想之后,她拉住叶歆恬,说:“姐姐,要不别进去了?” “没事,进去。”叶歆恬笑了笑说。 “放心,我会护着姐姐的,就像姐姐当初护着我一样!”叶倾城拍着胸口,认真说道。 “好。”叶歆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心想叶倾城是真的变了很多呢,把她当成亲姐姐了,也不枉她当初替叶倾城说话。 原本沉重的心情,因叶倾城的一句话,瞬间变得放松了起来,她没再这么紧绷了。既然早晚都要面对,早或者晚都一样,何不现在就面对,更何况她手里有叶倾城这张王牌,叶倾权总要给面子的。 她这人向来喜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法避开的前提下,一股冲劲往前就对了,何必想这么多其他的! 叶倾城亲昵地拉着叶歆恬的手,两人相携走进将军府,走在院子里的时候,她们已经看到叶倾权立在大厅中央,旁边还站在宋凝香。 与叶倾城的高兴不同,叶歆恬立刻警惕了起来,事情可能并不像她想的那么乐观。 将军府的守卫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几乎是十步站一人的状态,个个满身肌肉,一看就是练家子,武功在中上,加上不停巡逻的侍卫,整个府内都笼罩着一股紧张感。 叶歆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叶倾权这么慌张的,背后的人一定不简单。这时候叫她回来又有什么用意呢? 叶倾城和叶歆恬两人刚迈过高高的门槛,背对着她们的叶倾权立即转身,犹如王者的回眸,架势十足。 叶倾权寒着脸,眯起眸子盯着叶歆恬,冰冷的语气随之而来,他大声说:“跪下!” 叶倾城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如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爹,张了张嘴巴,正打算说什么,手腕被攥紧,接着用力拽到一边。 “别说话,好好看着!”宋凝香用带有命令的语气对叶倾城说。 叶倾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说好的要跟姐姐站在同一阵线,于是她想挣脱娘亲的钳制,手腕抽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差一点,差一点能挣开娘亲的手…… “娘,为什么啊?”叶倾城不解问道。 叶歆恬对于眼前这一幕,完全不意外,因为叶倾权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叶倾城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引诱她而来的诱饵。 “倾城,听话。”叶歆恬咬了咬牙,对一旁的叶倾城说。 叶倾城还是太年轻了,活得太天真了,家里的阴谋诡计她没察觉,后宫争斗斗不过,才会被人随意拿捏。 “你要我再说第二遍?”叶倾权在那边不耐烦怒吼。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出声反驳,而是乖乖曲起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此时正值冬日寒冷,地上冰冷彻骨,她的亲爹竟然叫她跪在地上,她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倾城,记住她现在的模样,要是以后你不听话,下一个就是你!”宋凝香冷着脸说,手上的力度不减。 她不懂,叶歆恬到底有什么好的,她的女儿叶倾城,竟然像个傻子一样,跟叶歆恬姐妹情深,叶歆恬一定对叶倾城下了降头,不然她的女儿怎会死心塌地。 以前她就知道,叶歆恬跟她娘一样,都是魅惑别人的妖精,能言善道,善于掩藏,所以她一直视叶歆恬为眼中钉,可她的女儿,竟然傻傻地替叶歆恬出头,神志不清,被下药了! “冷静好了?”叶倾权沉声问,话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叶歆恬紧抿双唇,仍是没有接话,地面的冰冷透过膝盖快速传遍她全身,她告诉自己不要忘了今天,此时此刻! 叶倾权转身,坐在高座之上,居高临下睨着叶歆恬,再问:“叶家的家训是什么?” 叶歆恬皱眉,‘叶家家训’?他们家还有这东西?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找不到所谓的‘叶家家训’。 “不记得了?”叶倾权冷冷勾唇,示意一旁的奴才递上来,他接过之后,随手将它扔到叶歆恬面前,大声说:“把第二条大声念出来!” 原来,真的有‘叶家家训’啊,还以为是凭空捏造的呢。 只是,叶歆恬简单看了眼后,她压根就不想念出来。今天这场鸿门宴,打得她没有丝毫防备,都怪叶倾权,他连自己疼爱的女儿都利用! “哑巴了?”叶倾权冷哼出声,他说:“让你办事你力不从心,让你念一句话,你都念不出来?” 叶歆恬知道,踏入了将军府,她就身不由己了,与其这样,不如不说话,不说就不会错,不说就能早点结束。 “倾城,你来念!”叶倾权见叶歆恬不说话,便看向叶倾城,他这个女儿最听话了。 要不是娘拉着自己,叶倾城刚才就想冲上去了,什么叶家家训,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第一次看到。 就那么一眼,她就把第二条家训看完了,看完后她不敢置信看着叶倾权,忽然觉得这个爹很陌生。 “爹爹,我不知道您在发什么火,可姐姐既然都听你话跪下了,证明她有悔改之心,爹爹为什么不能从轻发落呢?”叶倾城压住满腔怒火,放轻了声音说。 “念!”叶倾权怒吼出声,瞪着叶倾城。 叶倾城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害怕地往宋凝香那边靠了靠,连叶歆恬给她使眼色都没看到。 宋凝香见叶倾权发怒了,又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受折磨,于是她站了出来,大声说:“凡不听长辈话的,打二十大板!” “娘,您胡说什么呢!”叶倾城拉过宋凝香的手,正打算解释,却被捂住了嘴巴。 宋凝香的手臂从叶倾城的脖子掠过,勒紧了她的同时,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没你说话的份,就别说话!” “来人,上刑具!”叶倾权说。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两名高大的仆从抬着一张长凳走了进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根跟船桨一样宽的板子。 叶歆恬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依旧没说话,她知道叶倾权是在给她教训,因为她没有乖乖听话,给易思瑾下药,所以他很生气。 但是,她不想对这件事有过多的解释,说多了容易错多,更重要的是可能会连累易思瑾。 “还愣着做什么,她嘴硬那就动手!”叶倾权的话里,没有丝毫父女之情,更多的像是在惩罚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叶歆恬被两名仆从一左一右架着肩膀,然后拖行起来,按到长条凳子上,脸上带着阴狠,高高扬起板子,再用力挥下! “叶将军!”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并伴随着刀剑被击打的哐当声。 第331章 依靠 “唔唔唔……”叶倾城难受地摇着头,却被自己的亲娘捂得死死的,硬是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当她看到两个壮汉握紧板子,她乞求地看着叶倾权,满眼都是不要动手的意思,可是爹爹却连正眼都没看自己。 她很痛苦,挣扎不开,一双手被娘亲扣着,因用力挣扎而滚烫发疼,却换不到娘亲的半点心疼,爹爹的丝毫目光。 她很后悔,恨自己答应了爹爹,要把姐姐带回家吃团圆饭,这哪里是团圆的意思,分明是秋后算账,都怪她没有提前调查清楚,害得姐姐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她的姐姐,不计前嫌,帮她治伤疤,在她被欺负的时候,站了出来力挺自己,公然和太子作对,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在危急关头,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 “不……”叶倾城看到壮汉毫不犹豫地挥动板子,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一个字,但声音被掌心重新打回了肚子里。 娘亲的无情,爹爹的冷漠,没有一个人有同情心,她又被钳制着,无能为力,她眼眶发烫,有汹涌的热流正往外流。 反观叶歆恬这边,她很冷静,甚至一个字都没吭,乖乖躺在长椅上,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的迹象,唯独她那双眼睛,一直眼都不眨地盯着叶倾权。 她紧抿双唇,紧咬牙关,很想看看叶倾权到底多狠心,可以无情到什么地步,这样她才能死心。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告诉自己要好好看清楚了,看看叶倾权还值不值得自己有所付出! 可是,她高估了叶倾权的狠心,更低估了宋凝香的无情,如今她为鱼肉,别人都刀俎,只能认命了吗…… 叶歆恬以为自己会哭的,就算她不想哭,这具身体还是有感觉的,只是眼眶都发热到令人难受,硬是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不,不,不……”只有叶倾城尽全力呼喊着,整张脸都涨红了,还在努力呼喊。 看来,叶倾城的帮没帮亏了,关键时刻,她还是站在这边的。 叶歆恬闭上了眼睛,既然逃不掉,那就静静等待着,告诉自己只要一咬牙就能挺过去了。 ‘你如今是瑾王妃了,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也有人想让你死,让你带个人在身边,不是监视,是保护,是以备不时之需,哪怕是个通风报信的跑腿,也行。’ 她脑海里浮现了易思瑾说这句话时候的样子,自己当时怎么就被猪油蒙住了脑子呢?有个能通知易思瑾的人不好吗,要什么强呢? “打,给本将军用力地打,让她长长教训!”叶倾权无情的声音再次想起,大声得仿佛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紧接着,叶歆恬感受到板子划动空中风声的细小声音,想着自己这次恐怕逃不过了,要不,挨几下板子当晕过去得了,反正叶倾权也只是拿她出出气,没想真的弄死她。 ‘好,就这么决定了。’她盘算好了,也准备好迎接板子了。 “叶将军!”突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叶歆恬没有睁开眼,以为自己太过想他,都想出了幻觉,直至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飘进鼻腔中,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像一股风似的,从她身边快速掠过,然后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身后的披风像是张开了黑色的羽翼,将她紧紧保护在身后。 板子没有落下来,她的肩膀,她的屁股,免受伤害,挑眉看了眼两边的壮汉,正高举着板子在半空中停下了。 叶歆恬暗自松了口气,还好那么粗的板子没打下来,要是真打了,她怕是一段时间都不能下床了。 “阿瑾……”她小声唤了句,明显感觉到面前的黑色身影僵了僵,给了她一个眼角余光的瞪视。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从长椅上爬了起来,本来想跟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但他生气的气场太大了,她不敢顶风作案,于是盘腿坐在长椅上,合上嘴巴,乖乖看他表演。 ‘他呀,每次都在她十分需要他的时候,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张开双臂护着她。’这大概就是她心里有他的开始,这人太能渗入人心了。 不过,这符合她心中英雄男主的形象,所以她沉沦了。 “叶将军,她是本王的王妃,是随便两个下人能打的吗?”易思瑾说这句话的时候,藏着满身的怒火,咬牙切齿。 叶倾城看到易思瑾出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好,还好,最终都被拦下来了。 宋凝香鄙夷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嘲讽道:“她只不过帮你祛了一点点疤,你整个心都向着她了,她果然跟她娘一样,擅长魅惑他人!” “娘,你怎么说话的?姐姐是真的帮了我,你就不能看在这个份上别再针对她吗?”叶倾城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也一定会对别人好。 “哼,这是她的计谋,我拜托你清醒点,这么蠢,出去别说是我的女儿!”宋凝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娘!”叶倾城发现自己跟娘亲的沟通越来越有问题了,两人已经无法站在同一阵线了。 她当了大半辈子的坏人,好不容易想当回好人,为什么那么多的算计呢? “闭嘴!”宋凝香恶狠狠瞪了叶倾城一眼说。 叶倾权眯起眸子,看了眼在一旁小声嘀咕的宋凝香和叶倾城,然后看向易思瑾,说:“王爷,本将军只是按照叶家家训执行,她虽嫁出去了,但还是叶家的女儿,难道身为她爹,我连这个权力都没有?” 为什么易思瑾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提前打听好了,也安排了人缠着他,好让自己抽空给叶歆恬一点教训,可他就是来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叶家家训?本王从来没有听过这东西。”易思瑾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瞥了眼身后的人。 叶歆恬一直盯着他看,真的好难集中精神啊。 “王爷,没有听过不代表不存在,本将军执行家法,合情合理。”叶倾权说得理所当然。 易思瑾冷哼了声,早就猜到叶倾权会这么回话,他说:“那请问将军,本王的王妃,触犯了哪一条,需要动用到打板子的刑罚?” “这是将军府的家事,还请王爷不要插手。”叶倾权有意划开界限,就是不让易思瑾管。 “本王已经娶恬儿了,也算是半个叶家人,今天想看看家训,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将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家训,不能让本王看到?”易思瑾句句都带着针对,带着不悦。 “叶歆恬只触犯了一条,要是王爷想知道,本将军给你念就是了。”叶倾权哼了声,接着说:“凡不听长辈话的,打二十大板!” “哦?”易思瑾挑眉,好像抓到了小辫子的表情,他说:“不听长辈的话,具体是什么话呢?是不是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都必须无条件听长辈的话?” “……长辈的话自然是没错的。”叶倾权迟疑了下,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他知道易思瑾在试探自己,想探究出到底那件事是什么,才会出现现在的场面。 易思瑾低笑出声,完全忽略叶倾权难看的脸色,他开口说:“圣人都有错,更何况是长辈的家训?本王觉得,与其这么争辩下去,何不把具体的话说出来,让在场的人都评评理,到底是对是错?” “放肆,家训岂能容你狡辩!”叶倾权怒吼出声。 易思瑾面对怒火,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转身把身后的小矮子拎了起来,然后一起看着叶倾权,说:“既然将军不肯说出是什么话,那在本王这里,王妃是没有错的,没错的话,自然不用罚。” 叶倾权被彻底激怒,他红着眼说:“易思瑾,你别太过分了,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谢叶将军提醒,本王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希望将军记得,恬儿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不仅仅是你叶将军的女儿,也是瑾王府的王妃,这件事要是传到父皇那里去,恐怕又是另一种结果了。” “你威胁我?”叶倾权不敢置信看着易思瑾。 易思瑾勾唇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眼底深处,他说:“威胁?叶将军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本王只是来带走自己的王妃。” 叶倾权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都感觉不到疼痛,紧抿双唇,告诉自己别再说出令人误会的话。 易思瑾拉起叶歆恬的手,对着叶倾权微微颔首,说:“叶将军,我们夫妻先告辞了,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们夫妻俩。” 叶歆恬忍不住在心里给易思瑾竖起大拇指,好一张起死人不偿命的嘴巴,只能嚼碎骨头往肚子里咽,果然是应了辰都流传的一句话,宁愿跟十个壮汉打架,也不要跟瑾王爷吵架。 叶倾权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只能转身把桌上名贵的花瓶全部扫落在地上,他发誓今日之仇,一定要报! 这边,易思瑾转身之后,冷着一张脸,捏着叶歆恬的肩膀,大步迈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叶歆恬靠得他很近,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于是不说话,乖乖跟上他的脚步。 “你就不能试着相信我,相信我是你的依靠?”忽然,易思瑾停下脚步,说了句。 第332章 躯体融合 “什么?”叶歆恬应了句,有点懵逼的状态。 她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连累他,知道叶倾权的为人,睚眦必报,只是在她还没想到解决办法的时候,叶倾权派了叶倾城过来,她心软了。 刚才她要被打,没想过有人来救自己,只是恨自己不听话,一直以为易思瑾是想派人监视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易思瑾看她仰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原本生硬的语气,瞬间缓了下来,他将她拉向一旁,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仿佛要把她镶入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能少操心了。 叶歆恬不敢乱说话,也不敢乱动,侧着脑袋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这样才是真实的存在。 刚才在将军府的大厅,她要是多挨几下板子,恐怕人都要没了,果然他是她的白马王子,总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她小声地叹了口气,怕自己过于依赖他,以后遇事都只想着他能出现,那种期待的心情,一旦没有得到满足,是很难压下去的。 “叶歆恬。”易思瑾忽然连名带姓地叫她。 她疑惑微微抬头,看着他的下巴,看不到他此时整张脸的表情,索性放弃了,她嘟着嘴巴问:“怎么了?” “经过这件事,以后还敢胡来吗?”易思瑾呼吸的频率明显之前快了,是因为他在压抑着上涌的怒火,怕自己太大声了,把她吓着,毕竟她刚才经历了那么大的打击。 “……对不起。”叶歆恬顿时如泄气的气球,窝在他怀里不想动,这件事确实是她的失误,她承认错误。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这几个字。” “那是?” “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相信我是你的依靠,相信我会无条件地帮你,或者说,把我当成你最大的靠山,当成你的家人?”易思瑾越说越觉得自己很卑微,他还是第一次用乞求的语气跟别人说话呢。 叶歆恬心中泛起一股暖流,这是她在叶家没有感受到的,没想到血脉亲情给不了她的东西,易思瑾却给她了。 她觉得浑身气血翻涌,不是因为生气或者悲伤,而是兴奋。 “好。”好一会之后,她缓缓吐出一个,饱含了很多感情的字。 “我知道你很有能耐,也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能解决很多问题,可是,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跟我一起并肩作战,明白吗?”易思瑾接着说。 叶歆恬眼眶发热,她在电视上听过很多甜言蜜语,在现实中也见过不少人面对面说过,但是当她自己听到的时候,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易思瑾单手圈紧了她的腰身,将她拉近自己,另一手抚上她的发顶,他说:“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都跟我说,都跟我商量,好吗?” 不是命令的语气……叶歆恬心里头很暖,不想出声打断他的话,可他的一字一句,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一开始穿越到这边的时候,她犹如一棵随风飘动的浮萍,没有固定的方向,没有家,只有自己一人在见不到尽头的水中挣扎。可不知何时起,有人悄悄来到她身边,守护者她,为她着想。 “好。”叶歆恬发出哽咽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埋首在他怀中,轻声哭泣着。 “没事的,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你只需做自己想做的就行。”易思瑾觉得他这辈子算是完了,栽在叶歆恬身上。 叶歆恬吸了吸鼻子,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还好当初自己清醒,没有给他下药,不然现在后悔的,绝对是她自己。 她其实很不喜欢勾心斗角,可有时候,你不得罪别人,不代表别人容得下你,想要生存,就注定要卷入纷争。 最近王府没了白薇薇,总算清净了不少,但她明白,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维持不了多久,她还得小心谨慎地提防王府里的其他女人。 “走,我们回家。”叶歆恬从他怀中退出,拉起他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回家’这两个字,同时温暖了他们俩,此时此刻,没有比这两个字更能让人心动了。 他们相携离开,手拉着手,嘴角勾起相同的弧度,郎才女貌地往前走,真是羡煞旁人。 只是,这一幕在一个人的眼睛里,却显得十分刺眼。 向泽望着他们牵手的样子,高兴的氛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而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完全进不去,这令他很难受。 原本,他和易思瑾正在商量要紧的事,易思瑾忽然快步离开,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由于担心便跟上了,没想到却看到了刺眼的一幕。 他捂着自己的狂跳不已的心脏,手掌慢慢揪起胸前衣服,用力得关节泛白,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 一开始他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可这几天他明白过来,自己最终还是逃不过…… 他面露不甘心,慢慢闭着眼睛在原地转身,转过身来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以对方所站的位置来看,估计在身后观察了不久。 向泽微微蹙眉,连忙掩饰脸上的表情,双手交叠在前面,弯腰行礼,说:“参见太子。” 易思宇笑笑上前,托住向泽的双手,阻止继续弯腰,他说:“在皇宫里无法避免,但在外面,我们是兄弟啊,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一起上学堂,一起谈论政事的日子了?” 向泽看着太子的转变,很是不适应,他往后退了一步,与太子保持距离,说:“回太子的话,那是年少不知事,如今自然懂得尊卑。” 易思宇无视向泽的疏远,继续保持亲昵说话的语气,毕竟向泽对他来说很重要,他拉得下这个面子。 “都是自家兄弟,又是平辈,提什么尊卑。”易思宇笑嘻嘻说道。 向泽觉得太子这个笑面虎,如今跑到自己面前,又选在这个时候,一副了然的表情,他很是不舒服,不想与太子有过多的靠近。 “太子,下官还有要事要去处理,就不打扰太子的雅兴了,先行告辞。”向泽说话的同时,已经往后退了一步,明显是想划清界限,他相信以太子的睿智,一定能看得出来。 可是,易思宇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怎会任由它在自己手中流失,于是打开玉扇,‘嗖’地一下窜到向泽的面前,拦住了向泽的去路。 “向小大人,我们借一步说话?”易思宇既然站在这里了,就没想过要空手而归,他志在必得! 向泽警惕看着易思宇,似乎在思考对方到底在干什么,可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拽走了。 ★★★★★★ 自从发生了将军府那件事之后,叶歆恬把自己关在后院里好几天,谁来邀约都没有出门,只是一心地跟春珂学刺绣。 叶歆恬想学做香囊,用来感谢易思瑾的恩情,可是反反复复做了好几个,都没有令她满意,所以在外面人眼里,她是在躲事。 她既想做香囊送给易思瑾,又得与他斗智斗勇不被他发现,这几天她都筋疲力尽了,但想着能给他惊喜,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嘶……”突然,她给自己的手指头扎了一针,疼得她额上冒出了冷汗,都怪她自己想事情想得过于入神了。 看着指头因被针扎,而不停冒出的血珠,她看得入神,忽然察觉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为了验证她自己心中的想法,她用大拇指将食指指头的血珠擦掉,很快又继续渗血,还伴随着疼痛。本来是一件最为普通的事,可她能出现在这个时代,本身就不简单。 她之前与原身是共用一个身体的,换句话来说就是原身的灵魂存在于她的脑海里,甚至有时候能控制她的身体,但是最近她觉得自己与这具身体已经融合在一起了,具体表现为刚才被针扎的时候,本来是两个人承担的疼痛,如今却变成了她一个人的承受,这种痛感还越来越清晰。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原身之前还能出现在她的意识里,现在却已不见了踪影,所以导致很多东西,她是没有记忆的。 最可怕的一点是,久而久之,她会代替原身,代替这具躯体,活在这个世界,表示她已经回去无望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就很凝重,她一方面既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另一方面又舍不得易思瑾,两人关系好不容易更进一步了,她不太想离开。 “王妃,王妃?”忽然,春珂在一旁叫了起来。 叶歆恬回过神来,眼神空洞地看着春珂,低声问:“怎么了?” “王妃,您在想什么?我叫你很多遍了,你都像个木头一样,待着一动不动的,怪吓人的。”春珂皱着眉说。 “我这个状态维持了很久?”叶歆恬紧张地抓着春珂的手说。 春珂虽不明白自家主子说的什么意思,但她还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叶歆恬长吁了口气,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发现血珠不见了,伤口也不见了,就好像刚才是她的幻觉。 第333章 人都是贪心的 夜幕降临,叶歆恬单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在梳妆台前看窗外看得入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对方故意放轻了脚步,刻意不让她听到声音,有意朝着她而来。 因为她刚才已经吩咐了春珂和青伶,没事不要来打扰她,她没想过有人会违抗她的意思,直至一双眼睛被漆黑覆盖。 她吓得整个人都跳了一下,面对满眼的漆黑她不怕,她担心的是,自己竟然如此大意,安全意识有待提高。 对方捂着她的眼睛,就没有再动,她的意识很快回笼,抓住现在能抓住的一切信息。 这双手很温暖,瞬间就把她的眼睛捂热了,她的手抬起,扣着对方的手腕,对方没有动,于是她顺势摸上衣服,衣服的质感很好,袖口还绣了花纹,好像是祥云图案的,对方动了动,衣衫上熟悉的檀香味随之而来。 她仔细嗅了嗅,辨别其中的区别,发现是熟悉的味道,看来背后的人也是熟悉的人。 “阿瑾……”她小声唤了句,温暖的手立刻就松开了,她有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易思瑾轻笑了声,将怀中依旧温热的一包东西放到她手上,说:“给你带了烤鸡,还热着呢,趁热吃。” 叶歆恬仰起头,感动地看着他,实在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带吃的,而且王府也不缺吃的。 但是,一个男人外出应酬,也会给她带东西,还是温热的,在寒冷的冬天里,可见是花过心思的,怎能不叫人感动。 “你不是要去应酬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烤鸡,还没拆开包装,香味已经透过鼻腔了。 她记得他跟自己说了,今晚回不来陪她吃饭,还说要应酬到很晚,让她自己早点休息,她是挺失望的,毕竟他被窝好温暖,她很是想念呢。 易思瑾勾了勾唇,弯腰将她抱起,然后坐到她坐过的位置上,把她放在大腿处,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说:“事情很快商量好了,所以我很早邀请他们去吃饭,吃完喝完就早些散场了。” “烤鸡还热着呢。”叶歆恬嘴角的笑意快压不住了,她捧着烤鸡说。 “所以?”易思瑾挑眉,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你是不是用很快的速度赶回来陪我的?”叶歆恬可以确定答案的,但她就是想听他亲口说。 “对啊,谁叫你不听话呢,还不吃晚饭。”易思瑾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里,汲取她身上的体香。 “啧,是谁这么大嘴巴子,这种小事都要跟你报告?”叶歆恬嘴上说着不满的,实际上心里甜滋滋的。 他呀,竟然怕她不吃饭,提早回来了,还给她带了好吃的烤鸡,还热着呢,可见用心。 “所以啊,我就回来抓人了,看到你不吃饭发呆,我很生气呢。” “真生气了吗?”她怎么不信呢。 “是呀,罚你把烤鸡吃完,赶紧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易思瑾把头放直了,抬了抬下巴说。 叶歆恬在他的注视下,打开用纸张包裹着的烤鸡,诱人的金黄色,瞬间令人食欲大增,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吓得她赶紧用手捂住,红着脸低下了头。 易思瑾极力忍着笑,催促道:“赶紧吃,吃不完我可不善后。” 叶歆恬感动地举起烤鸡,圈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脸上唧了一口,然后一抬眼,想着好像嘴唇也挺好吃的,正准备下手。 “你先把烤鸡放下了,不然汁都浇我身上了!”易思瑾大惊,松开她的腰,将她往外推了推。 叶歆恬不满地嘟起嘴巴,心想真是钢铁直男,好好的接吻氛围,硬是被强行打断了,啧,下次她可不想主动了。 易思瑾看着她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点到为止。 叶歆恬回过神来,红晕爬上脸颊,双手捧着烤鸡,小声嘀咕:“我,我哪里是要你亲我。” “不是吗?可我明明看到你想吃掉我。”易思瑾很不害臊地接话,一副‘我说了算’的样子。 叶歆恬红着脸,不甘示弱地回话:“我明明是想吃掉烤鸡,阿瑾自作多情了。” 易思瑾笑了笑,看破不说破,拉着她起身,两人来到桌边,他按着她坐下,拿起炉上的热茶,给她斟了一杯,说:“赶紧吃,吃不完我打你。” “说得跟真的一样,你舍得打吗?”叶歆恬嘟起嘴巴,不满地反驳,头都没抬,手上没有停下,撕开烤鸡的包装。 “别嘴贫了,快点吃。”易思瑾着急说道,对她这种看到美食无动于衷的人,没有办法。 他本来确实是要应酬到很晚,可是有人通风报信,说某人不听话,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还不吃完饭,他就提前把事情安排好,然后把烤鸡捂在怀里,一路飞奔了回来。 ‘真是的,让人不省心,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他在心里说着,但却是很开心的。 忽然,嘴唇上贴了个东西,他回过神来,不解往下瞥了眼,再不明白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我吃不完,你陪我继续吃,快点。”叶歆恬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易思瑾想说话的,但她的烤鸡腿堵住了他的嘴巴,他只好咬下,拿在手上说:“……好。” 叶歆恬边吃边在偷笑,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挺好的,大家关心着彼此,心里都有着彼此。 只是……留给她的时间还多吗?她能跟他一起幸福下去吗? 人果然都是贪心的,之前想着活下去就行,接着想挣很多很多钱,然后想获得别人的爱情,最后还想一直天长地久下去。 她也想,她是自私的,想要更多…… ★★★★★★ 翌日中午 叶歆恬正蹲在花圃里研究新栽的药材,还没研究明白,春珂便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叶歆恬头都没抬问了句,忍不住提醒道:“春珂,你现在是瑾王府的总管了,做事不能急急燥燥的,会让人觉得你心浮气躁的。” 春珂低下头,仍旧在努力汲取空气,她跑得太急太快了,还没缓过来,但是叶歆恬的话,她听懂了。 “慢慢说,不急。”叶歆恬翻着医书的页面,再仔细拿纸笔记下重要的。 春珂用最快的速度缓过来,然后说:“那个算命的老先生来了,在王府大门口,说要见你,要你请吃饭。” 叶歆恬一听,马上放下了毛笔,放下了医书,站了起来,说:“走,我们去看看。” “王妃,我觉得他在骗吃骗喝,要不我们找个借口推了。”春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还好。”叶歆恬说。 春珂绕到叶歆恬的面前,伸开双臂拦住她往前的脚步,说:“真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骗子的几率很大。” “就算是骗子,我也要去会一会。”叶歆恬有事要问,刚好对方又上门了,而且对方说的话,可信度很大。 春珂自知自己改变不了叶歆恬决定的事,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随时警惕,在不该开口的时候阻止。 叶歆恬来到瑾王府门口,看到的不是衣衫褴褛的算命先生,而是穿着得体的老人,与之前的形象很不一样,除了相同的脸。 “老先生,您找我?”她上前说。 “嗯。”算命先生淡淡应了声,指着前方说:“你请我吃饭,上次你家酒楼的菜不错,这次再去吃。” 叶歆恬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的春珂拽了她一下,然后挡在了她面前,一副老鹰护小鸡的模样。 “喂,你别得寸进尺,没饭吃了就来找我们家王妃,她没有义务一定要请你!”春珂气鼓鼓说道。 算命先生蹙眉,若有所思看了眼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叶歆恬赶紧一把拉开春珂,对春珂皱了皱眉,她赶紧圆场说:“不好意思,她今天心情不好,说话冒犯到先生了,我们走,我也饿了。” 春珂生气地跺了跺脚,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要对一个胡说八道的老头子弯腰低头。 “喂,你别得寸进尺,没饭吃了就来找我们家王妃,她没有义务一定要请你!”春珂气鼓鼓说道。 算命先生蹙眉,若有所思看了眼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叶歆恬赶紧一把拉开春珂,对春珂皱了皱眉,她赶紧圆场说:“不好意思,她今天心情不好,说话冒犯到先生了,我们走,我也饿了。” 春珂生气地跺了跺脚,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要对一个胡说八道的老头子弯腰低头。 “喂,你别得寸进尺,没饭吃了就来找我们家王妃,她没有义务一定要请你!”春珂气鼓鼓说道。 算命先生蹙眉,若有所思看了眼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离开。 叶歆恬赶紧一把拉开春珂,对春珂皱了皱眉,她赶紧圆场说:“不好意思,她今天心情不好,说话冒犯到先生了,我们走,我也饿了。” 第334章 天多高地多厚 算命先生摸了摸下巴,微微蹙眉,一双眼睛似乎在思考到底该不该继续说,毕竟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 叶歆恬的心一直悬着,她很认真地看着老先生,生怕错过了有关自己的重要信息,见老先生摇摆不定,她说:“先生请说,我听着呢。” 算命先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挣扎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说:“你一定要小心你身边的人,我只能说这么多,这是两顿饭的谢礼。” 小心身边的人吗……叶歆恬在脑海里重复了下这句话,她脑海中掠过几张熟悉的脸庞,她身边可信的人不多,是指亲信,还是指整个瑾王府? “谢谢先生。”叶歆恬颔了颔首,朝他微微一笑。 她本可以继续追问的,但既然先生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她再追问下去,就显得不懂礼数了。况且,先生已经把范围给她缩小了,剩下的应该要她自己来。 恰巧这时,敲门声响起,鼻间萦绕的是饭菜的香味,他们同时看了对方一眼,抿了抿双唇,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先生请动筷,不够再加。”满满一桌子的菜,很快上齐了,叶歆恬看到先生眉笑眼开,知道自己对胃口了。 算命先生摸了摸白花花的胡须,满脸笑容,说:“够了够了。” 接下来就是被筷子夹菜的声音占据,叶歆恬在仔细思考老先生的话,老先生大快朵颐了起来,各怀心思,却都没有表露在脸上。 突然,轻轻地一声‘啪’,算命老先生放下了筷子,若有所思盯着叶歆恬,张了张嘴巴,却没能发出一个字。 叶歆恬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里,努力思考着‘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她心里是感激老先生的,帮了她不少,至少叫她有所防范。 算命先生转动了下眼珠子,皱了皱眉,咬着下唇,把手伸了过去,压在叶歆恬的手上。 叶歆恬一脸懵逼,疑惑地看着先生,不懂他想做什么,但是随后她手腕的脉搏处,被紧紧按住了。 恰巧的是,有人经过半掩的房门,不小心往里面看了眼,看到瑾王妃和一个老头子在手拉着手,对方下巴都快惊掉,关键是那老头子不认识的,要脸没脸,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这嗜好确实很独特。 但是很快的,这消息传给了同一楼层的一个贵宾房里,那里面的人听完这件事后,脸色很差,可以用苍白如纸来形容,一张脸之下,还藏着愤怒。 那人攥紧了拳头,紧绷着一张脸,紧咬下唇,一双眼像是能喷出滔天举火似的。 而另一个包间里,算命先生依旧搭在叶歆恬的手上,两人表面上看是很亲密,但实际上先生扣住了叶歆恬的手腕,不是在暧昧,而是放在了脉搏之上。 指尖传来脉搏跳动的触感,一下一下地,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算命先生拧紧了双眉,随后放开了她的手。 叶歆恬一直不敢乱动,她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老先生的为人,她知道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直至他的指尖按在她的脉搏上,她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只是,老先生沉重的脸色,令她心情同样不佳了,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差了?”算命先生把完脉,直接问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叶歆恬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是的。” 算命先生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不是身体变差了,是你和这具躯体融合了,你渐渐适应了这里,长久下去,你就会彻彻底底变成这边的人,永远也回不去了。” 叶歆恬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了一下,但是心情并无太大的起伏,似乎早就猜到了,只是她有点不舍,她问:“如果我说现在要回去,先生有办法帮我吗?” 算命先生迟疑了下,决定如实告知,他说:“有是有,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说是一试,可前提是,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叶歆恬紧接着摇摇头,说:“没有,很难决定。” “所以你需要多少时间去决定?”算命先生问。 “我还有多少时间?”叶歆恬纠正道。 上天可真是不公平,她想做的给不了她,她不想的,又强行让她适应了,如今又强行剥夺这一切。 “一个月。”算命先生不想欺骗她,所以说了真话。 一个月吗?叶歆恬勾唇冷笑了下,时间可真是短呢,所以她被安排到这里来,就是走个过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她撑着桌沿慢慢起身,她怕自己起太快会站不住,所以她撑了会,便直起身子,转身准备离开。 “你最好快点决定,时间不等人,回去的路也不会只等你,选择好了,还是同样的地方,来找我就是。”算命先生在身后提醒道。 叶歆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眼前视线模糊了,她脚步踉跄了下,整个身子向前倒去,幸好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 “王妃,发生什么事了?”春珂见叶歆恬脸色不太好,于是着急询问。 叶歆恬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放在春珂的手臂上,紧紧用力抓着,仿佛这样就能找到支撑。 “是不是那老头子跟你说了什么?你等着,我给你报仇去!”春珂捋起袖子,一副准备打人的架势。 叶歆恬赶紧把春珂拉住了,手臂圈过春珂的肩膀,将半个身子的力量交到春珂身上,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冲动,先回去,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 缓兵之计而已,她怎会告诉春珂着自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又为什么要走,要走她也不会给人留下念想的,这对其他人来说,太过残忍。 春珂张了张嘴巴,迟迟没有说出话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叶歆恬脸色这么苍白的样子,于是她赶紧伸手扶住,乖乖闭嘴,没再问任何问题。 春珂拉过叶歆恬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用手固定住,慢慢带着人往前走。 可是,她们没走几步,前面的路就被人挡住了,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她们的印象里,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请你们让开!”春珂不耐烦说道,说着便要带着叶歆恬离开。 可是,两个男人忽然伸开手臂,挡住了她们的去路,但没有冒犯的意思,而是恭敬说:“瑾王妃,请跟我们走一趟。” 叶歆恬看到这两个男人衣着得体,对她们没有出手,虽拦下了她们,言语间,动作间,都挺好的。 “我不管你们是谁,我们家王妃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请回!”春珂壮着胆子说,眼里都是对叶歆恬的关心。 “请瑾王妃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说。 叶歆恬想了想,站直了身子,抽回自己的手臂,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对他们说:“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王妃……”春珂担忧道,一只手始终没有松开叶歆恬。 叶歆恬朝春珂笑了笑,说:“没事的,他们没有恶意,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春珂嘟了嘟嘴巴,乖乖闭嘴跟上。 两个男人在前面带路,叶歆恬跟在他们身后,她眯起眸子,盯着他们剑柄上的标记,她很确定自己见过这个标记,一时没想起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赴约。 而且,对方似乎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找她谈话,至于谈什么内容,她就不知道了。 叶歆恬还以为要出酒楼,没想到还是自家的酒楼,自家的包间前停下了脚步,只不过是换了个房间,换了个谈话的对象。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推开房门,看到熟悉的脸的时候,叶歆恬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标记了。 不是在皇宫里,而是在别的地方,还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当时一场大火把很多东西都燃烧殆尽了,唯独某件铁制的物品上,出现了这个标记。 叶歆恬冷冷勾唇,原本浮现在脑海中,不清晰的记忆,渐渐清楚了起来,她对这个地方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大步迈了进去,毫不客气在对方面前坐下,并且给自己斟上热茶,一点都不像是被邀请来的,反而更像在自己家,她说:“皇后娘娘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来到我家酒楼呢?” 确实是自己家没错,是她开的酒楼呢,来了贵客,她都不知道,当然要‘好好招待’啦。 皇后瞪了叶歆恬一眼,看不惯她这种做派,对她浑身上下都不满,真不明白为什么辰皇要让她嫁给易思瑾。 确实是自己家没错,是她开的酒楼呢,来了贵客,她都不知道,当然要‘好好招待’啦。 皇后瞪了叶歆恬一眼,看不惯她这种做派,对她浑身上下都不满,真不明白为什么辰皇要让她嫁给易思瑾。 确实是自己家没错,是她开的酒楼呢,来了贵客,她都不知道,当然要‘好好招待’啦。 皇后瞪了叶歆恬一眼,看不惯她这种做派,对她浑身上下都不满,真不明白为什么辰皇要让她嫁给易思瑾。 第337章 好东西 疯吗?呵呵,叶倾权从一开始就是个疯子,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惜利用自己的两个女儿,她们是叶倾权手上最大的筹码。 一个送进了东宫太子府,一个嫁进了最有权势的瑾王府,这两个都并非偶然,而是一开始就在盘算的。叶倾权不仅要权倾朝野,他还想把太子和瑾王爷弄成自己手上的傀儡。 叶倾权的野心昭然若揭,明明有很多机会让他下台,可是辰皇却没有这么做,到底在惧怕什么? 叶歆恬收回思绪,看着李鸿鹏愤怒的样子,她知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所以她不希望他担心。 她耸了耸双肩,装作无所谓说:“他不是一直都这么疯吗?” 李鸿鹏生气地捏紧了拳头,用力到关节泛白,他说:“可你为什么没晕过去?” 照老板所说,这种迷药的功效特别强,无论对同一个人用多少次,一样奏效。 “这药没你说的那么神奇。”叶歆恬笑笑说。 “此话怎讲?”李鸿鹏看着透亮的瓷瓶,难道他买错了吗?这可是花了重金呢,他本想着对叶歆恬用一下,拿个功劳什么的,看来是无望了。 “叶倾权只对我用过一次这药,后来我回来把这药配得形似百分之八十,味道功效都差不多。”说起这个,叶歆恬还是很骄傲的,毕竟能被用过一次就配出来的迷药,在别人眼里几乎是天才的存在。 “所以,你到底怎么做到对它免疫的?”李鸿鹏对此十分感兴趣,难道她配出了他都没得到的解药吗?如果是真的,那他们能赚很多很多钱了啊,一想到能数钱数到手抽筋,他心里就乐开了花。 叶歆恬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在我的知识库里,有一个方法,不能说是最好的办法,但眼下是最好的。” “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试药,不停地试药,直到身体里出现能与它对抗的免疫系统,然后这种迷药对我就没用了。” 李鸿鹏一怔,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答案,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追问她到底为什么,这答案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知道后,他脑海里就一个想法,叶歆恬和叶倾权不愧是两父女,行为做法都一致,说他们不是亲生的,都不可能。 叶歆恬见李鸿鹏不说话,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因为对古人来说,这种方法很冒险,不可取。 她走到易思瑾身边,伸手将覆住他眼睛的短发拨开,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心里很明白,她试药是有自己的私心,因为她怕,她怕叶倾权会把这种药用在易思瑾身上,所以她必须先做出应对的办法。 李鸿鹏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叫合适。 说她做事不顾后果,她做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用意,有条不紊;说她蠢,她现在比很多人都聪明;说她冒险激进,她不像是我一时冲动,而是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并不后悔。 忽然,他用力眨了眨眼,发现一个令他意外的事情,这两人不太简单哦。 “你们有奸情。”李鸿鹏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叶歆恬收回自己的手,艰难地把视线收回,然后瞥了眼李鸿鹏,说:“注意用词,我们是明媒正娶的夫妻,皇上御赐的婚姻,怎能用‘奸’字来形容?” “快告诉为师,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李鸿鹏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岔开上一件事,既然她不想说,他是不会勉强的。 只是,她做事过于冲动了,他得找时间好好给她上一课,但不是在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 突然,他眼睛眯了起来,视线落在某一处移动过的痕迹,心里顿时了然。 叶歆恬暗自松了口气,勾起嘴唇说:“师傅出差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发生质的飞跃。” “瞧你那嘚瑟的样子。”李鸿鹏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是打从心里替她高兴。这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叶歆恬故意抬了抬下巴,一副高傲如孔雀的模样。 “你做好跟他一起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了吗?”这才是李鸿鹏担心的事情。 易思瑾不是普通人,至少他们不能像普通夫妻一样,一生平安一生顺遂,他们身居的位置都不同,能在一起已经是打破了某种局势,但是想相守下去,不是那么简单的。 叶歆恬睨着易思瑾的侧脸,坚定说道:“我既然选择了他,必定会跟他站在同一阵线。” “即使对面的人是你爹叶倾权?” “对。”叶歆恬点点头,她早就下定决心了,不会改了。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师傅就再辛苦几年,等一切都稳定了,将来我给你养老送终。” “好,我就替你再卖命几年,价钱照旧,只升不降。” “好的,没问题。”说真的,有李鸿鹏在,叶歆恬安心了不少,她至少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她看向一旁的易思瑾,希望她的选择没错,也希望你值得我为你放弃的一切。 “现在,师傅得先帮我做一件事。”她紧接着就提出要求。 李鸿鹏挑眉,他怎么忘记了呢,他的徒儿是个很会算账的人。 叶歆恬深呼吸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在江湖中认识不少人,你去帮我们请他们来王府做事,我出双倍工钱。” “瑾王府有很多其他家的内线,我没办法一个个揪出来,也怕抓错人,打草惊蛇,只能来个大换血了。全部换上我们熟悉的人,不要给别人养眼线的机会。” “这就是你赶走方旗的原因?”李鸿鹏立刻联想到方旗事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叶歆恬朝李鸿鹏竖起大拇指,说:“师傅消息果然灵通,人不在辰都,也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就当你是称赞了。”李鸿鹏笑笑说,其实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这个傻徒儿,得清楚周围的风吹草动,才能谈保护啊。 叶歆恬跟李鸿鹏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是很放松的,因为她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永远不会背叛她。虽说师傅嘴上经常说拿钱办事,但她知道他是最重情重义的人。 她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问:“师傅,我要你带的东西呢,你没带回来?” 李鸿鹏顿时苦着一张脸,吐槽道:“你那东西太难找了,问了很多人,都说不认识,我上哪里去找?” 叶歆恬皱眉,轻声说:“那就麻烦了。” 李鸿鹏见她一副失望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递给她说:“骗你的,赶紧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叶歆恬如获至宝,双手接过,捧着来到桌边,小心翼翼把它放在桌上,然后慢慢打开,直至露出全貌,她才安心。 “正是我要找的东西。”她说。 “这东西真的如你所说,那么神奇吗?”李鸿鹏听她的话护了一路,怎么看都是一块铁,只不过比较精致,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宝贝的。 叶歆恬把手放在上面,抚摸那种触感,还有熟悉感,她好久没碰这东西了,很是想念,不过就是比现代的差太多了。 “是的呢,人人都说刀剑无眼,但是在它面前,他们都是小弟而已。”她说。 李鸿鹏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对他来说,还是长剑用得顺手,这块铁他用不来。 “花了多少钱?”叶歆恬问,她不知道这边价钱怎样呢。 李鸿鹏朝她竖起一根食指,然后说:“一千两,你敢信这块烂铁值一千两吗?” 说实话,听到这价钱的时候,他确实有种想掉头就走的冲动,要不是叶歆恬临行之前,千叮嘱万嘱咐,他才不带这东西呢。 叶歆恬紧皱的眉,渐渐舒展开了,她说:“还好,终于到手了。” 李鸿鹏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判断这价钱不贵的,反正对他来说,一千两能给孩子们买很多东西呢。 “我走了,你俩慢慢甜蜜。”他背对着她,高举着手跟她挥手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歆恬抿了抿唇,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易思瑾,紧张地把东西包好,然后放入了梳妆台的抽屉,她找了把锁锁住了,才安心地捂着胸口,慌张地看了眼趴在桌上的人。 “师傅也真是的,怎么不把人弄醒再走呢?我又没解药,这可咋整?”她一边小声嘀咕,一边走过去。 突然,她猛然顿住了脚步,惊讶地看着上一秒还趴在桌上的人,下一秒就已经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很多问题,‘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听到了多少事情?’‘她看见他藏东西了吗?’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脸上保持微笑,开心道:“你什么时候醒了?” 第338章 求和 易思瑾见她慌张的样子,一开始眯起眸子,后来换上了一张懵懂的脸,疑惑开口:“咦,我怎么睡过去了?我们刚才不是在聊天吗?” 叶歆恬的心扑通扑通快速跳动了起来,她微启双唇,心脏仿佛能顺着嘴巴跳出来,她极力用手压住胸口,希望能压下这些躁动的感觉。 她虽然不是下迷药的人,可她师傅是下药的人,跟她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她要是说错话了,会被他怀疑的,两人好不容易相信了彼此,要是这时候出岔子,那是万劫不复的。 她的大脑飞速转动了起来,很多个借口在她脑海中掠过,她最终确定了其中一个,然后深呼吸了下,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她走到他身后,首先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接着慢慢抬起,贴在他两边太阳穴上,轻轻按压揉捏,并说:“我们刚才还说着话呢,说着说着你就趴下了,是不是今天太忙太累了?” 转移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将问题转移到发问的人身上,是最容易蒙混过关的。 易思瑾装作了解一样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问题上过于纠结,他说:“可能是,今天事情确实有点多。” 叶歆恬点点头,微微一笑,继续帮他按摩头部。 易思瑾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擦着,他说:“我今天可能陪不了你了,书房还有一大堆事要我去处理,你乖乖先睡,不用等我,好吗?” 叶歆恬嘟起下唇,一想到今晚不能抱着他暖和地睡觉,心里忽然空荡荡的,有种失落感,但她是能理解的,男人嘛,事业为重。 “好嘛,我先睡,你不要太晚哦。”她故意捏着声音,娇滴滴说道,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补充道:“不许去别的女人那里哦,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保证你和她都没好果子吃!” “我如今心里,脑袋里都是某人的脸,能容得下别人吗?”易思瑾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说。 叶歆恬心满意足地从后面抱住了他,在他肩膀处不停乱蹭,闷声道:“那你早点回来哦。” 易思瑾嗯了声,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慢慢起身,与她面对面,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叶歆恬点头,转身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门一关上,她就迫不及待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看到里面躺着的东西,心里顿时安心了。 李鸿鹏回来得很是时候,他除了带回来这东西,还有其他讯息,但是碍于易思瑾在场,他没有多提,所以她明天得找师傅好好聊一聊,这件事太重要了。 另一边,易思瑾走出后院,原本往书房走到的步伐,调转了个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在一处大树下停下脚步。 “还不出来吗?”他忽然说了句。 紧接着,头顶树叶轻微颤动了下,一道黑色身影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他面前。 “你早就知道是我?”李鸿鹏眯起眸子,回想刚才在房间里,以为自己眼花了的一幕,某人醒了在那装睡,睫毛颤动了下,又快速不见了。 易思瑾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后来听到你的声音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这?”李鸿鹏将易思瑾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忽然觉得他身上有种跟叶歆恬很像的东西,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们两个太像了。 易思瑾挑眉看着李鸿鹏,问:“不是你在这等本王?” 李鸿鹏吁了口气,他发现跟聪明人说话太难了,分分钟被怼,所以他索性不说了,直接进入正题:“我想提醒你,注意一下叶倾权最近的动态,他似乎在谋划很大的事情。” 易思瑾紧皱着眉,一直没有松开,李鸿鹏的话,验证了他担心的事,他说:“好,本王知道了。本王知道你关心恬儿,劳烦你最近多照看照看她了。” 李鸿鹏一听,马上朝他伸出手掌,说:“要我办事可以,先给钱。” “放心,你事情办好了,本王给你双倍。”易思瑾最近眼皮老在跳,他担心事情会不受自己控制,好在李鸿鹏这时候回来了,能帮他照顾到不能照顾到的人。 “我就喜欢王爷你的快言快语。”李鸿鹏眼前已经出现了很多白花花的银两了,王爷出手自然是大方的。 易思瑾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随后眯起眸子问:“那你给本王下药的事要怎么算?” 李鸿鹏小声地嘶了声,就知道这件事过不去了,他只好无奈叹了口气,说:“王爷想知道什么,不妨明说,我要是知道的,定然会全部告知。” 然后,李鸿鹏就把叶倾权对叶歆恬下迷药的事给捅了出来,一字不漏的,清清楚楚的,还真是‘好师傅’啊。 易思瑾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他虽然很生气,但是他忍住了。天下间竟然有这么畜生的爹,拿自己的女儿来试药? “王爷,我答应过她的,不会再告诉第三个人,所以请王爷当做不知道,但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李鸿鹏再次出声提醒,压下他的怒火。 “明白。”易思瑾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两个字的,是因为他确实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 翌日清晨 叶歆恬打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脸,好看的五官,以及温暖的被窝,这种感觉令她贪恋,她确实有点不舍得了。 可是,正如算命先生所说,她要是继续留恋这里,自己就永远回不去了,这是道世界难题,她难以抉择。 她挪了挪身子,往他身上靠近几分,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再次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但被窝还是暖的,可见他并未离开太久。 她嘴角上扬,拉高被子,把头埋进暖暖的被窝里,不太想起来。 ‘叩叩叩’很不识相的敲门声响起,她只好露出半个脑袋,不耐烦说了句:“什么事?” “王妃,宫里人送来太后的信,奉太后口谕,叫您马上查看。”春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话中有藏不住的着急。 脑袋中剩余的睡意被瞬间赶跑,叶歆恬万般不情愿也撑起了身子,对门外的春珂说:“进来替我更衣。” 洗漱更衣的时候,她努力思考太后为什么找自己找得这么急,难道是知道了回去的办法? 她本来想着,过两天就递请帖进宫拜访,没想到今天太后的信就来了,这么着急,肯定是有要事。 结果,叶歆恬坐下来,打开信件,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和一间包厢名称,说了句‘要她立刻前来赴约’,然后就没多余的话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她强压都压不下去。她从未收过太后的信件,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写信的,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确定这封信是太后的人送来的吗?”她扬了扬手中的信件,提出疑问。 春珂边替叶歆恬捋了捋秀发边回答:“是的,太后身边的李公公,来过几次传旨宣王爷进宫,所以我认得他。” 听完后,叶歆恬更加疑惑了,这上面的地址不是明月阁的,而是一品居的,太后怎么会约她在外面见面呢,太后应该知道,明月阁是她的地方,谈事更加方便才是。 她心头有股疑虑,一直存在,并没有因为春珂的话而消失。她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虽说没有科学依据,但是也帮她避开了几次小意外。 “春珂,弄快一点,太后这么着急,一定有要事,我不能迟到了。”她出声催促。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赴约,她得先把事安排好,确保万无一失。 叶歆恬带着春珂,坐着小马车前去赴约了。 再次站在一品居门口,她的心境不一样了,毕竟知道了这里是白敬的地盘后,她迈入这里总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待在了不该待的地方。 按照信上的地址,来到包厢门口,隔着房门也能感觉到里面很安静,但是是坐着人的。她深呼吸了下,与春珂对视一眼,便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物品摆放,紧接着是两张熟悉的脸,最近经常见面的,只是她不懂,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可来都来了,这时候走就很掉面子了,所以她选择迈开步伐,大方走了进去。 “站住,你不能进去。”身后的侍卫,凶神恶煞地把春珂拦住了。 春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向叶歆恬投向求救的目光,她急着一起进去,要护着叶歆恬。 叶歆恬给了春珂一个安心的眼神,说:“没事,你在外面等我。” 春珂即使不愿意,但侍卫逼近,她也只能转身出去了。 叶歆恬则走到凳子上坐下,抬头直视面前的两人,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皇后娘娘,白姑娘,我们好像没什么可谈的了?”她想尽快结束,回去得给易思瑾准备晚饭呢,他们约好今晚烛光晚餐了,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皇后与白薇薇互看了对方一眼,白薇薇端起酒杯,双手伸直,置于身前,说:“瑾王妃,我今天来是求和的。” 第339章 缸瓦瓷器 ‘求和’?叶歆恬听到这两个字,不知道该觉得讽刺,还是认为白薇薇天真。因为白薇薇和这两个字根本不搭。 她看了眼端坐在一旁的皇后,再看看白薇薇不甚诚恳的表情,大约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太后关系不错的,竟然动用太后来请她,并且看这架势,是算准了她会前来赴约的。 “你们借用太后的名义,太后知道吗?”叶歆恬避开了白薇薇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件事。 一提到太后,皇后娘娘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轻微挪动了下屁股,显得很不自在。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落入了叶歆恬的眼里,她觉得皇后没这么大的胆子,最有可能的就是白薇薇了。 “我是来和你和好的,太后知道了一定不会怪罪于我的。”白薇薇生怕皇后露馅,赶在皇后说话之前开口。 叶歆恬挑眉,不予置评,而是再问了句,“你刚才说你是来求和的?” “是。”白薇薇恨得牙痒痒的,她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保持微笑,展现出了最大方的样子。 叶歆恬看了眼旁边的皇后,皇后全程不说话,只是看着,也没有任何举动,全部是白薇薇一个人在操纵,看来皇后的存在只是见证者,白薇薇想借用皇后的嘴巴告诉其他人,是真心诚意来求和的。 叶歆恬勾了勾唇,说:“我们两关系不好,人尽皆知,实在没有和好的必要。” “我是真心的,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白薇薇表现出很大方的样子,真心诚意令人动容。 “别,你千万别跟我道歉,我承受不起。”叶歆恬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好这回事,是啊,谁愿意去原谅一个一次次对自己下手的人? 再说了,她又不是傻子,两三句能解决的仇恨,那叫仇恨吗?而且,她并不觉得白薇薇有多大的诚意,不过是做戏罢了。 她虽然不知道白薇薇在盘算什么坏主意,但是她没必要按照白薇薇安排的剧本走,再者,她又不是白莲花女主人设,干嘛要忍让,干嘛要原谅? 白薇薇暗自咬了咬牙,没想到叶歆恬竟然如此油盐不进,显得她的道歉很无法理解。 不,她绝对不是为了这样而来的! “瑾王妃,喝过这杯酒之后,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她身侧的拳头攥紧了,保持着微笑,维持着举着杯子的动作,,她就不信叶歆恬敢当着皇后的面,不给她台阶下! 一笔勾销吗?叶歆恬垂眸看了眼桌上已经斟满的酒杯,清澈见底的酒,唯独坐在她对面的人,令人不高兴。 她单手撑着下巴,置于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薇薇,说:“白姑娘,你很想我喝下这杯酒是吗?” “喝下它,我们和平共处,好吗?”白薇薇点了点头说,任谁都看得出来诚意满满,她举着杯子的手都快支撑不住了。 叶歆恬看向皇后,问:“皇后娘娘,您来是见证这一切的,对吗?” “瑾王妃,本宫是过来人,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更何况薇薇是真的很有诚意的,不然本宫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皇后娘娘明显偏帮着说话。 叶歆恬点了点头,接着问:“皇后娘娘也希望我喝下这杯酒,恩怨两清是吗?” “是的。”皇后娘娘听出了其中有可能,于是立刻接话。 叶歆恬挑眉看向白薇薇,再问:“白姑娘呢,是否真的如自己口中所说,诚心诚意?” “我为自己曾经对你做过的,伤害过你的事,道歉。”白薇薇马上点头并说。 叶歆恬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好,那我接受你的诚意,也接受你的道歉。” “谢谢你,那我先干为敬了!”白薇薇立刻抓准机会,举着酒杯敬了她一下,当着叶歆恬的面一饮而尽,然后倒扣酒杯,一滴都没有了,表示自己的诚意。 叶歆恬笑笑,端起酒杯,缓缓靠近嘴唇,但她的视线时刻留意着在场的两位的表情,一个释然一个兴奋,等等,兴奋? ‘砰’地一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十分刺耳,皇后和白薇薇顿时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白薇薇瞪大了眼睛,用力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怒吼着。 皇后捂着自己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回过神之后,拧眉看着叶歆恬,刚才对她的好印象,瞬间消失殆尽。 “白薇薇,做人要适可而止,你根本就不是来求和的,好好看看你在酒里动了什么手脚!”叶歆恬怒瞪着白薇薇,冷笑着。 皇后的视线看向摔碎的酒杯处,原本清澈的酒,突然冒起了大量气泡,要说没问题,是没人信的。 “薇薇,你在里面放了什么?”皇后不敢置信看着白薇薇,她的薇薇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竟然下毒? 白薇薇很想上前去毁掉痕迹,但是碍于皇后在这里,她只能攥紧裙摆,阻止自己往前的冲动。她要是蹲下去处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苍白着脸,慌张地摇头,说:“我不知道啊,是不是酒本身就是这样的?” 叶歆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蹩脚的借口,傻子才信,所以她说:“你喝下去的酒也是这样吗?如果是,那你现在为什么还站着?” “我没有在里面下毒,你别想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冤枉我!”白薇薇大声反驳。 叶歆恬低笑了声,说:“冤枉?旁边就有医馆,我们立刻请个大夫上来验一下,不就有答案了?” “不,我没下毒,姑姑您要帮我啊!”白薇薇冲到皇后娘娘身边,亲昵地抱着皇后的手臂,撒娇晃动了下。 叶歆恬皱眉,然后说:“你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表面一套求和,底下一套下毒,你对得起皇后娘娘对你的信任吗?” 皇后娘娘面子有点挂不住,要是叶歆恬因此而死,她这个见证者脱不了干系,她和易思瑾必然母子决裂。 “薇薇,你怎么能这么做呢!”皇后娘娘一直把白薇薇当成女儿看待,没想到她竟然有一天会这么算计自己! “不,姑姑您相信我啊,这真不是毒药!”白薇薇抓着皇后,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怎么狡辩呢?”叶歆恬在适当的时候开口了,她担心皇后会心软,所以得打一下加强针。 白薇薇一天有皇后的信任,她就能耀武扬威,因为辰国最有权势的女人,是她的靠山。只要把她们的信任搅散,才算成功。 白薇薇怒瞪着叶歆恬,一步步朝她逼近,抬起手臂,指尖直指她的鼻子,怒喊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就不应该活着,没有你我和瑾哥哥是天生一对的人间佳话,成为人人羡慕的夫妻,你就该死,你知道吗!” 叶歆恬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白薇薇看向身后的皇后。 皇后拼命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白薇薇是她认识的白薇薇,如此狰狞,如此不堪,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我是缸瓦,你是瓷器,你觉得谁会赢?”叶歆恬觉得白薇薇疯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时时刻刻针对她,就是为了易思瑾?这么深爱,当初为什么不说出来,如今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才来争抢,有意义? “我不管,就是你,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你以为你仗着什么,不就是投了个好胎,身后有个将军爹吗!”白薇薇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因为计谋不成功,她又得面对叶歆恬那张脸!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叶歆恬不想跟白薇薇浪费时间了,直接问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白薇薇忽然大笑了起来,包厢里充斥着她的笑声,她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吗,因为好下手啊。”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撞开了,十个壮汉涌了进来,手持长刀,凶神恶煞。 “唔唔唔……”春珂被捂住了嘴巴,双手负于身后,被绑住了绳子,但是她尽全力发出声音,摇头示意叶歆恬离开。 其中一个壮汉不耐烦,往春珂的后膝踢了一脚,生气说:“别嚷嚷,吵死了。” 春珂吃痛闷哼了声,双膝止不住地往地上一跪,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但她还是朝叶歆恬使眼色,叫叶歆恬离开,不用管自己。 叶歆恬眯起眸子,这次是她大意了,看到信上有太后的印鉴,就以为是太后,便前来赴约,没想到是皇后和白薇薇的计谋。 不过,既然白薇薇都替自己安排好人了,她不做点什么,对不起白薇薇这么煞费苦心! “知道害怕了吗,可是你现在求我也没用了啊,我是不会给机会你踏出这里的。”白薇薇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面目狰狞地抽出剑鞘,在手上转动着泛着白光的匕首,她说:“只要你死了,一切都会回归正途的,你安心去死。” 第340章 三个问题 叶歆恬仅是瞥了一眼那把匕首,便没有再把目光放在它身上,而是睨着疯狂的白薇薇,觉得女人走到这一步,实在太失败了。 白薇薇身上的光环很多,出身高贵,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又善良,所有好的词语,都能从人们口中听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形象,如今当着皇后的面,毁得差不多了。 到底是什么令白薇薇变成这样?是嫉妒。人一旦心存嫉妒,就会越走越偏,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要有一次她尝到成功的滋味,就会不停地故技重施。 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围着她转,所有好的东西都是属于她的。所以,一旦得不到她想要的,人就会被仇恨侵蚀。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大方一点,准你留下遗言,说。”白薇薇把玩着匕首,冷冷看着叶歆恬。 她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叶歆恬就别妄想逃出去了。因为皇后在场的缘故,她不能做得太绝,就让叶歆恬多说几句话。 她担忧地看了眼皇后,发现皇后很久没说一个字了,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样子有点渗人,她抿了抿唇,本想解释,但压下去了,眼前最重要的是叶歆恬,她没空去管其他人!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遗言我没有,但有些疑问,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答案。” “说说看,能回答你的我会回答的。”白薇薇一副胜算十足的模样,坐了下来,匕首没有离开手。 “赐婚圣旨刚下的时候,当初推我下水的人是不是你?”叶歆恬毫不犹豫问了出来,这是埋藏在她心底最大的疑问,难得白薇薇知无不言,那她肯定得配合一下。 白薇薇大声笑了起来,讽刺说道:“看来你并不笨嘛,但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这是第一个了哦,好好珍惜。” 叶歆恬认真思考了下,把脑海里的很多疑问,尽量缩减成三个最重要的,算一算,时间也拖得差不多了。 “好,第二个问题,当初我和王爷被抓奸在床,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她轻声开口问,因为这里她怎么也想不通。 白薇薇是那么地喜欢易思瑾,怎会轻易拱手让给她呢,除非这其中出了岔子,而且她只调查到当时白薇薇出现过在厢房里,其他一概查不到,石沉大海。 白薇薇忽然敛起笑容,脸色变得难看,她手腕一挥,把匕首插进了桌面,咬牙切齿道:“我?我怎会这么好心成全你?我当时偷偷给你下药,就是想让你名节败坏,嫁不进瑾王府,谁曾想到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瑾哥哥躺在了你身边!我还想问,是不是你耍了什么手段呢!” 哦……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难怪叶歆恬一直想不通,看来这阴差阳错是上天注定的,它不希望被白薇薇这个小人得逞。 白薇薇右手按住自己的左手,她快控制不住了,之所以还在跟叶歆恬聊这么多,是想让她死心,还有让皇后觉得,这一切能感同身受,她这么做可以理解。 是的,今天假借太后的名义,邀请叶歆恬前来赴约,是她一手策划的,皇后从旁协助,她利用了皇后对自己的疼爱,但是她觉得自己没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亘古不变的道理。她只是在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瑾哥哥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是叶歆恬从中作梗,坏了他们的姻缘! “最后一个问题咯,我这人可没什么耐心,你再磨蹭下去,我可能连你问题都不想回答。”白薇薇知道,话已经出口,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过这一切,是为了让皇后彻底站在自己这边。 皇后在这场戏里的用意是,亲眼见证着这一切,然后利用亲情,替她隐瞒所有,这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秘密,接着皇后会无条件地帮助她,直到她成为瑾哥哥的新娘! 计划一步步实施,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坏就坏在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叶歆恬没有喝下她准备的毒药,不然她现在正一刀一刀地把叶歆恬的肉给割下来。 叶歆恬同情地看了眼皇后,一向自诩聪明的一国之母,如今被人当了刀子使,还真是讽刺。 可是,皇后一直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令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但对白薇薇的失望,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前两个问题都是关于自己的,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也是相当重要。 “你是不是对王爷下过蛊?”叶歆恬也不确定,但既然白薇薇肯回答,她问问又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皇后终于有反应了,她双手攥成一团,上下摩擦着,很紧张的样子,看向白薇薇的视线带着警告。 白薇薇一慌,手心冒汗了,险些握不住匕首,但是她咬了咬下唇,人清醒了点,握紧了匕首,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她不能丢! “你胡说什么……”她颤抖着声音说,说完后立刻看向皇后所处的位置,她告诉自己这事不能被发现了。 皇后一直很疼爱她,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唯独瑾哥哥的婚事做不了主,但她知道皇后尽力了,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她和瑾哥哥一直形影不离,瑾哥哥对她呵护备至,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们会成亲的,会永远幸福下去的,没想到半路杀出叶歆恬这个程咬金,毁掉了这一切! 叶歆恬单单看白薇薇的表情,已经可以确定了,她说:“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 一开始她也不确定,但是算命先生给了她一瓶药,叫她偷偷给易思瑾服下,然后半夜睡觉的时候,从他的嘴巴里爬出来一条蛊虫,她立刻抓住,放在香炉里烧成了灰烬。 现代人都觉得蛊虫之说,子虚乌有,但是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无法解释的,正如蛊虫这一说,她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会觉得以讹传讹罢了。 白薇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抽出桌上的匕首,慢慢走向叶歆恬,她说:“知道完你该还知道的,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 叶歆恬站在原地没有动,目不转睛盯着白薇薇看,抬头挺胸,没有丝毫害怕。 “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事事都要与我争,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与人无尤。”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很体面的,你这张脸我看得心烦,会用匕首一刀一刀划开你的皮肤,面目全非了,连瑾哥哥都认不得你,你会成为他这辈子的阴影,再也不会想想起。” 白薇薇提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她身后的十个壮汉同样手持长刀上前,狭小的包厢里,几乎已经断绝了所有能逃出去的路,可以说是插翅难飞了。 白薇薇恨叶歆恬这么淡定,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都可以把腰杆挺直,她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讨厌。 叶歆恬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白薇薇的靠近,没有退缩。她偏了下头,把视线落在一旁坐着的皇后身上。 “薇薇。”皇后最后忍不住去,沙哑着声音喊了句。 白薇薇一怔,停下脚步,不解看着皇后,心想不是到这种时候了,才来阻止她?可是她已经停不下来了,今天她和叶歆恬,只有一个能走出一品居。 皇后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她扶着扶手,慢慢站了起来,说:“薇薇,住手,不要再错下去了。” 今天,皇后看到了不一样的白薇薇,可以说印象深刻,颠覆了她之前对白薇薇的所有印象。原来,不仅偌大皇后能养出蛇蝎心肠的人,后院这么小的地方,也是阴谋诡计所生之地。 皇后一直把白薇薇当成女儿一样疼爱,这些事情她经历过,所以一字未提,可终究是人心不可测,一个人怨恨多了,自然会生出恶魔。 “不,都到这种时候了,我绝不会住手!”白薇薇用力摇头,不敢置信看着皇后,反驳道。 “不要再错下去了,趁现在还没铸成大错,收手。”皇后没有要偏帮谁的意思,她只是在白薇薇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白薇薇气得大口大口喘气,但没对皇后做什么,而是朝身旁的壮汉使了个眼色,红着眼继续往前朝叶歆恬走去。 皇后不敢相信看着,白薇薇竟然叫他们按住了她,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叶歆恬睨着眼前疯狂的女人,真不知道该说蠢,还是用情至深,她把手放在腰间,摸到了冰冷坚硬的东西。 “叶歆恬,你去死!”白薇薇扬起匕首,奋力朝叶歆恬扑了过去,她告诉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为此,她之前对着石头练习了很多遍,从力道到心脏精准度,她都详细摸索过了,为的是一击成功,世上再无叶歆恬这个人。 ‘好的,这个角度合适,这个位置更好。’白薇薇在心里默念着,加重手中的力道,在快接近叶歆恬身边的时候,高举着用力刺了过去。 她眼前已经出现了,鲜血染红衣服,滴落在地面上形成血滩,身体重重摔在地面上的画面。 第341章 不早不晚刚刚好 叶歆恬看着白薇薇朝自己冲来,一点都不慌,她在赌,赌白薇薇会悬崖勒马,不会真的想杀她。可是,她不是毫无防备的。 在白薇薇进入了她的危险范围,她立刻做出了选择,身子往旁边一歪,避开了奋力刺过来的匕首,她迅速抬起双手,扣住了白薇薇的手腕,阻止下一步动作。 白薇薇眼看自己刺空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要是这么容易拿叶歆恬的命的话,她不用练习这么久。 她眼神狠厉,马上反手就朝叶歆恬刺去,第一次扑空了,她便用了十足的力气,告诉自己绝对不允许失手第二次。 但是,当她的手腕被使劲扣住,怎么动都甩不掉,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叶歆恬硬生生挖出一个洞。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会一次次失败!’白薇薇在心底不停地呐喊。 “你们还愣着干嘛,把她给我杀了,谁能把她杀了,我赏一千两黄金!”白薇薇见自己失败了,但她一点都不慌,因为她身后还有十个壮汉,她就不信弄不死叶歆恬! 十个壮汉一直手持长刀,一副随时准备的架势,一听到白薇薇这么说,眼前顿时出现了金光闪闪的金条,他们立刻挥舞着长刀朝叶歆恬靠近。 叶歆恬冷哼了声,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金钱的诱惑下,没有人会控制得了。但是,她如今手上是有筹码的! 白薇薇一直在挣扎,叶歆恬既要分心控住她,又要去留意壮汉们的举动,分身乏术,于是看向一旁坐着的皇后,还是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看来得靠自己了。 于是,在壮汉们朝她扑过来的同一时间,叶歆恬用力将白薇薇的手腕扭了下,白薇薇吃痛,松开了匕首,然后一个转身的时间,叶歆恬一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匕首,一手扭着白薇薇的手臂,绕过脖子后,勒紧了脖子。 “我劝你们别乱来,不然金条没有,命都没了。”叶歆恬左手拿着匕首,指着白薇薇的脖子处,示意壮汉们不要乱来。 壮汉们见状,猛然停下了步伐,狠狠瞪着叶歆恬这个碍事者,担忧地看着白薇薇。白薇薇要是死了,他们什么都得不到,眼下只能乖乖听话了。 “你们别听她的,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活,你们放心好了,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给你们银两的,尽管给我上!”白薇薇立刻出声说。 如果真的到了她们两个只能活一个的情况,那她是不介意跟叶歆恬一起去死的,因为只要叶歆恬死了,她的所有努力就成了。 叶歆恬使劲拽了下白薇薇贴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勒紧了白薇薇的脖子,听到对方吃痛轻叫了声,然后说:“我可不想跟你同归于尽,你想死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不会给你陪葬的。” “是吗,那可由不得你。”白薇薇边说边看了看四周,她提前叫人把门窗封死,三面都是墙,只有一个出口,如今都被壮汉堵死了,叶歆恬还能怎么活! 壮汉们再次摸了上来,刚才是分开行动的,如今站成了一整排,严严实实的,叶歆恬插翅难飞。 “师傅,您老人家还没看够戏?再不出来,徒儿就要葬身在此了。”突然,叶歆恬对着空气说了句。 壮汉们怔了下,停住脚步,慌张地朝四周看了看,看到都是熟悉的面孔,顿时大笑了起来。 “瑾王妃,都死到临头了,就别装神弄鬼了!”其中一个壮汉鄙视地看了叶歆恬一眼,嘲讽道。 叶歆恬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个师傅,戏瘾十足,还没看够是不会现身的,她只能无语摇头。 壮汉们再次上前,这次他们脸上都挂着十足把握的表情,刀剑无眼,要是不小心伤了瑾王妃,只能说瑾王妃运气差了。 看来,叶歆恬是真的得靠自己了,师傅他老人家请不动了。 “既然他们都这么听你话,那只能你去死了,这匕首上也擦了毒,你为了杀我,可是做了很多手准备呢,我要不要辜负你的良苦用心呢?”叶歆恬贴近白薇薇的耳边,轻声说道。 “哼,后悔了吗,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跟我作对,我提醒过你的!”白薇薇冷笑着说,她不信叶歆恬敢当着皇后的面对她做什么。 叶歆恬看了眼傻坐着的皇后,很想提醒白薇薇,能当上一国之母的,都不是善类,但又想想,她没必要当这个好人。 “你说,是你的人快呢,还是我手上的匕首快?”叶歆恬边说边抬起匕首,在白薇薇脖子处的大动脉拍了拍,以示警告。 白薇薇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冷,不由得瑟缩了下身子,垂下的眼眸时刻注意着匕首的动向。 叶歆恬和白薇薇为一方,十个壮汉为一方,双方渐渐靠近,各自带着压迫感,谁也不肯让步,僵持不下。 “我死都会拉着你一起陪葬的!”白薇薇一句话,堵住了叶歆恬的去路。 叶歆恬冷笑了声,说:“我可不想给你陪葬,你要去死就自己一个人去好了,我不奉陪。” “你们给我上!”白薇薇大吼一声。 壮汉们来劲了,立刻向前涌了上去,叶歆恬在他们眼中,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砰’地一声巨响,头顶传来瓦片横梁断裂的声音,扬起的灰尘夹杂着碎片快速往下落,随之落下的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刚好落地点在壮汉们和叶歆恬中间。 壮汉们猛然停下脚步,错愕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人。 “师傅!”叶歆恬则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因为师傅在,她就安心了。 李鸿鹏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说:“为师是不是来得刚刚好?” “是啊,不早不晚刚刚好。”叶歆恬很想说,他要是再晚一秒,她小命就不保了。 不过,眼下确实是刚刚好,白薇薇的恶毒暴露得差不多了,皇后就是见证人,证据确凿。 有时候叶歆恬说再多都没用,别人只会觉得她在狡辩,可眼见为实就不一样了,根本不用她说什么,因为看得清清楚楚。 “打算怎么离开这里?”李鸿鹏手持长剑,气场十足,只需一个眼神,壮汉们就不敢乱动。 “有劳师傅替我杀出重围了。”叶歆恬说完,注意力便不再放在那边,而是在白薇薇身上,她看向皇后,说:“皇后娘娘,看清楚了吗,你一直在帮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后紧抿双唇,没有说一个字,因为她的脸被打得真疼,真是白疼白薇薇了,这种时候竟然拉她下水! “叶歆恬,你真卑鄙,竟然使计!”白薇薇抢在皇后开口之前说,她没想到叶歆恬还留了这么一手。 但是,她在皇后面前该做的都做完了,本来还想着杀了叶歆恬之后,要皇后守口如瓶的,如今恐怕是不可能了。 叶歆恬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道:“怎么,只许你自己耍阴谋诡计,不许别人还手吗?我警告你,以后少把心思花在我身上,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不会让你三翻四次耀武扬威的。” “我不是什么善类,不会以德报怨,我只知道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在背后唯恐天下不乱,就不是匕首指着了,而是让你尝一下被捅刀子的滋味。” 叶歆恬说这些话的时候,极其认真,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在开玩笑。 “姑姑,您听到了吗,她威胁我,你快帮我啊!”白薇薇惊恐地看着匕首最锋利的地方,她求救似的看着皇后,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皇后依旧没有说话,低着头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叶歆恬反手用力一挥,把匕首甩了出去,下一秒匕首便钉在了柱子上,最尖锐的部分完全没入,可见用足了力气。 “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你最好把我的话听进去,不然受苦的是你。”她说。 “还没谈好吗,该走了哦。”李鸿鹏忽然说了句。 这时,其他安然无恙的人才反应过来,十个武功不差的壮汉,仅是几分钟的时间,东倒西歪躺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叶歆恬轻笑出声,说:“师傅又这么快解决了啊,我还没威胁完呢。” “那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先走了。”李鸿鹏说完便提起步伐作势要离开。 “好,就来。”叶歆恬点头应了句,松开了白薇薇,高傲得如一只孔雀,抬头挺胸往前走去,连正眼都没给白薇薇留下。 叶歆恬和李鸿鹏走后,房间恢复了安静,壮汉们不知何时集体晕死了过去,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白薇薇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来到皇后身边,双手搭在她膝盖上,可怜兮兮道:“姑姑,您都看见了,叶歆恬这么嚣张,你要帮我做主啊!” 皇后原本无光的眼珠子,瞬间聚满了光,瞳孔里映着白薇薇的影子,她冷冷甩开白薇薇的手,沉声说:“你连本宫都利用,本宫真是白疼你了!” 皇后说完话,趁白薇薇还没反应过来,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移开自己的大腿,起身避开她,头也不回离开了包厢。 白薇薇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撑在地面上,尝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她愤怒仰头喊道:“叶歆恬,我跟你没完!” 第342章 和离 这边,叶歆恬和李鸿鹏大摇大摆走出一品居,路上没有一个人敢拦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师傅,走,我请你吃饭去。”叶歆恬边哼着小曲,边拍了拍李鸿鹏的肩膀说。 李鸿鹏鄙夷看了她一眼,说:“不就打败了一个情敌,瞧把你高兴得。” “谁说我是为了庆祝才请客的?”叶歆恬歪着脑袋说。 “那我不去了,你没那么好心,一定是有求于我,为了我不掉进你设下的陷阱,我宁愿去吃路边摊。”李鸿鹏嗤笑了声说。 “真是知我者师傅也。”叶歆恬朝他竖起大拇指,两人的师徒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是很好的进步。 “少给我戴高帽了,干脆点,直接说你到底想干嘛。” “皇宫最近事挺多的,我们往皇宫里投点人,怎样?”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十分认真说道。 李鸿鹏瞪大眼睛盯着她看,最后终结出一句话:“我看你不是疯了,就是闲出毛病了。” “我是说认真的,师傅有没有门路?”叶歆恬左看了下,右看了下,小心翼翼说。 “我说没有你信吗?”李鸿鹏双臂环胸反问。 叶歆恬摇摇头,表示:“不信。” “……”李鸿鹏深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看着她。 人家的徒儿是贴心小棉袄,瞧瞧他收的徒儿,顶心顶废,还时不时算计自己的师傅,可真是‘好徒儿’。 “你不说想做什么,我是不会帮你的。”李鸿鹏斜睨了她一眼说。 叶歆恬一听这话,就知道能谈,立刻把人拽到一旁,说出自己的惊天大设计,说完后自信满满地等着被表扬。 “我觉得你有病,病得不轻的那种。”结果,李鸿鹏很不客气地嘲讽。 叶歆恬厚脸皮地笑了笑,没有拒绝耶,那就是有可能答应咯,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让李鸿鹏同意的。 “要不,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察觉到这其中有诈的?”李鸿鹏换了个说法。 “不是察觉,只是一个自我保护的手段,自从上次白薇薇伤了我,叶倾权借叶倾城的手想治我之后,我就多了个心眼。白薇薇她们这次的计谋,可以说是很成功的,从印鉴到模仿太后的笔迹,全部没有破绽。” “所以,我就是个备用的?”李鸿鹏指着自己问。 叶歆恬咧嘴笑了笑,打算忽悠过去,“师傅在我心中是很重要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能代替。” “啧,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李鸿鹏不满嗤了声。 叶歆恬轻笑出声,她发现跟李鸿鹏相处久了,越发会觉得他像个小孩子,有的人表面上是‘天下第一剑’,实际上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原身留给她的东西不多,但幸好把李鸿鹏拉到了她这边,这是原身在她来之前,做出的最大贡献了。不然自己身边没个帮手的,以原身之前这种树敌状态,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走,吃饭去,山珍海味,随便挑,不用跟我客气。”说着她便率先在前面带路。 “那为师就不客气了,一定会把你吃穷的。” “很好,我期待着。”叶歆恬十分配合说,不过要把她吃穷,确实有点难度,她如今的资产,似乎能成为辰都第一富了呢。 突然,前面人流涌动,有个身影穿梭在其中,似乎很着急的样子,直朝叶歆恬和李鸿鹏跑来。 “王妃,王妃,不好了!”青伶边挥手边朝这边跑了过来。 叶歆恬拧眉,她极少看到青伶这么急切的模样,只好对李鸿鹏说:“师傅,看来这顿饭要下次吃了。” 话音刚落,青伶跑到了叶歆恬面前,弯着腰,双手置于膝盖上,气喘吁吁,她用力呼吸身边的空气,希望能尽快平缓下来。 “别急,慢慢说。”叶歆恬走到青伶身边,抬手替她扫了扫背部说。 青伶咽了咽口水,抬头说:“太子妃派人来传话,说太子已经向辰皇说了要和离的事,请您尽快过去商量对策。” “嗯,我知道了,你先缓缓,我和春珂去处理。”叶歆恬听到这件事并不意外,反而是早就猜到了。 不过,太子易思宇比她想象的要沉不住气太多了,她本以为还要过阵子,没想到刚好今天跟白薇薇这件事撞在了一起。正确来说不是撞在一起,而是早就谋划好的。 白薇薇得不到易思瑾,一被赶出瑾王府,就马上投入了太子的怀抱,她容忍不了叶倾城站在太子身边,所以会想尽办法赶走叶倾城。 “王妃,这是太子妃给您的令牌,您拿着就能进宫了。”青伶把令牌交到叶歆恬的手中。 叶歆恬朝一旁的李鸿鹏点了点头,示意他把青伶送回去,她则带着春珂往皇宫赶去。 拿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东宫,太子和太子妃的居所。还没进去,就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到了叶倾城的身影。 叶倾城坐在台阶上,双膝曲起,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一抖一抖的,衣衫单薄,裙摆处都是脏污。 “倾城,姐姐来了。”叶歆恬边走过去边轻声说,生怕吓到对方。 叶倾城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抬头,下一秒起身往叶歆恬怀里扑了过去,汹涌的泪水倾泻而出,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是叶倾权的女儿吗?” 叶歆恬这时才闻到叶倾城身上有一股浓烈的酒味,低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她,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轻扫她的背部,柔声说:“倾城没事的,姐姐会帮你的。” “唔唔唔……还是姐姐对我最好……”叶倾城埋首在叶歆恬的怀中,哽咽地说着。 叶倾城其实第一时间通知的不是叶歆恬,而是派人去了将军府,可得到的答案是:既然有本事闹,那就继续闹下去,爹爹是不会帮你的,你要靠你自己。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什么父女情深,都是假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倒是真的,她什么都没有,连爹爹这个靠山都失去了,她凭什么去争去斗啊? 叶歆恬花了很长时间才安抚好叶倾城的情绪,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一阵风吹来,冰冷灌入胸口,但她又不好说出来,只好忍下去了。 “倾城,你好好听我说。”叶歆恬按着叶倾城的肩膀,用力抓了一下。 叶倾城吃痛,拧眉抬头看着叶歆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真的得靠你自己去完成,但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你如果不想失去太子妃的位置,或者不想失去太子,你就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明白了吗?”叶歆恬不能留在这里太久,所以只能言简意赅了。 “好。”叶倾城抬手擦干脸上的泪痕,抬起头看着叶歆恬,她如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叶歆恬明白,一个人遇事才成长,是痛的经历才做出的改变,但没有人能一直活在幸福里,现实是残酷的,她很明白这点。 但是,随着她这句话说完,四周安静了下来,她眯起眸子看了眼侍卫和身后的宫女,不怀好意的眼神虽一闪而过,但被她捕捉到了,于是她立刻把倾城拉到一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交谈。 宫女们想凑上来,被叶歆恬瞪了一眼,只敢待在原地,不敢再靠近。 看来,叶倾城这次输得挺惨的,太子府里竟然没有一个是她的人,反而是敌方的奸细,这是最糟糕的状态了,让叶歆恬想起自己刚进入瑾王府那会。 新晋瑾王妃,人人皆可欺。可好在她不是软柿子,硬是在瑾王府扎了根,不然今天要面对这种情况的,就是她了。 白薇薇不是省油的灯,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会拼命去争取,这点她和叶倾城非常不同,往往这种人是最难缠的。 安抚好叶倾城后,叶歆恬便准备原路返回,退出这个满是阴谋诡计的皇宫,只是刚走进拐角,就撞见了皇宫里八抬大轿的‘贵人’。 前方无退路,后方是死胡同,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单膝跪地,高呼:“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辰皇在东宫外见到叶歆恬挺意外的,他抬了抬手,轿子落地,问:“瑾王妃为何在此?” “好久没见妹妹了,来找妹妹叙旧。”叶歆恬扬了扬嘴角,皮笑肉不笑说。 辰皇此人心思深沉,并非如外人口中所说的,喜怒表于脸上,至少他把她拿捏得刚刚好,这种人最为可怕。 “是吗?”辰皇眯起眸子,淡淡吐出两个字,眼底满是怀疑。 叶歆恬觉得,既然没话题,就早早放她走,省得尴尬。只是,她没想到接下来说的一句话,令她站在了御书房里。 “听说最近见你的人挺多的,皇后、白薇薇、白大人都跟聊过,你们都聊了什么啊,朕很有兴趣知道呢。”辰皇的话,犹如一颗炸弹。 第343章 没有选择 御书房里,辰皇双手搭在龙椅扶手之上,向后靠在雕满栩栩如生飞龙的椅背上,眯起黑眸目视前方,盯着立在御书房最中央位置的叶歆恬。 叶歆恬此时正低着头,眼中掠过思绪万千,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她仍旧无法做出最好的选择。选择对她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怎样,瑾王妃决定好了吗?”辰皇嘴角噙着笑,大声询问台阶下的人。 叶歆恬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微启双唇,刚吐出一个字,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了,哑得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非要逼我选一个吗?”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眸。 “只有选一个,另外一个才有活路,这才是你该做的,懂吗?”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这世间何来公平这一说呢,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压制别人的权力,而你如今没得选,不是吗?”辰皇说话向来狠,这一刀直插叶歆恬的内心。 最后,叶歆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御书房的,只知道一踏出那个空间,她瞬间如泄气的皮球,险些瘫软在地上。 她不是惧怕辰皇,而是从心里惧怕辰皇的精于算计,那种无孔不入的压迫感,令人太难受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坚定自己的选择,但辰皇一出现,她所有的打算都乱了。 她觉得头很疼,她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没想到最后都会成为辰皇的棋子,这样的反转是很可怕的。 她走路摇摇晃晃的,一旁的太监想上前扶一把,但被她制止了,她继续摇摇晃晃地走着,忽然地面凹凸不平,她始料不及,脚尖踢了上去,身体重心往前倾斜,眼看就要摔倒。 就在这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肘,用力将她往上一提,她身体向后倒去,这一前一后的重心倾斜,令她难以反应过来,最后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叶歆恬的后背紧贴着宽阔的胸膛,熟悉的心跳声和熟悉的感觉传来,她错愕抬头,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易思瑾圈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扶正,出声反问。 “我就随便逛逛。”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收起脸上不该浮现的表情,然后说。 易思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说:“随便逛逛也能逛进皇宫来,你确实有能耐。” 叶歆恬尴尬咳了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后来索性在易思瑾看穿一切的表情下,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易思瑾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这还不是因为自己关心她,偏偏她什么都不说,他心里烦躁,所以说话都带刺了。 他扶着她站好,接着问:“没事,能走?” “好像扭到脚了……”叶歆恬低着头,小声说道。 易思瑾立刻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前走去,脸上带着急切,他皱眉说:“你怎么不早点说。” 他这么大摇大摆地抱着她在皇宫里行走,宫女、太监、侍卫纷纷侧目,叶歆恬脸红彤彤的,有点不自在,于是把头埋在他胸膛上,索性来个啥都看不见。 “阿瑾,大家都看着呢,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们爱看就看呗,我们是夫妻,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你怕什么。”易思瑾说得理所当然,他现在一副心思都在她身上,其他人怎么看,与他无关。 叶歆恬觉得,易思瑾要是生在现代,一定是个爱秀恩爱的主,可如今是在古代,大家的封建思想很严重,她担心明天传遍大街小巷的又是另一个版本。 “你还是……放我下来。”她思来想去,认为这样最好。 易思瑾淡淡瞥了她一眼,压根就没把她乞求的表情看在眼里,而是将她往上轻抛了下,调整了下抱她的姿势,然后抱紧了她,他不怀好意地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说:“放你下来也可以,先告诉我,你来皇宫做什么。” “我发现你真的很八卦耶。”叶歆恬不满地嘟着嘴巴说。 “我是关心你。”易思瑾加重了关心这两个字,挑眉看着她。 其实,她不说,他可以调查出来,但是这样不太好,有事应该互相说出口,而不是靠去查来维持彼此的关系。 一听到‘关心’两个字,欲说出口拒绝的话,让叶歆恬给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思考了下开口说:“阿瑾,亲情与正义之间,你选择什么?” 易思瑾拧眉仔细想了想,然后说:“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亲情,还有如何正义的事了,有些事不是局中人,做不出很好的选择,就算我能说出自己的选择,也未必是你想要的选择。” 叶歆恬失望地垂下了双眸,若有所思盯着某一处,小声嘀咕:“那就是没有选择咯。” “你说什么?”易思瑾抱着她在走路,一时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叶歆恬强颜欢笑看着他,一笑带过之后,紧接着问:“你为什么还在宫里?早朝不是早下了吗,还没回去?” “我要是回去了,还能遇到你吗?”易思瑾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撒了个谎。 “我觉得你火气比我还大,发生什么事了吗?”叶歆恬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于是搂着他的脖子问。 “边境俘虏了一群士兵,今天早朝商议怎么处理,朝中竟然有大半的官员支持杀了,我据理力争,但人微言轻,最后这件事交给了太子,我刚从东宫出来。” “没谈好?” “谈?”易思瑾冷哼了声,说:“根本就不是谈了,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太子说了算。” 唉,有时候人确实是无能为力的,叶歆恬很明白这个感觉。 于是她伸手,按着他的眉心中间,轻轻往两边抚摸,并说:“别老皱眉了,会不帅的,有些事我们尽力了就算是对得起自己了,努力过也不后悔了。” 权力分明的制度下,上级压制下级,不听谏言,那是无法反抗的。 “你今天来是为了太子妃的事。”易思瑾说。 “你知道了?” “当时在御书房闹得挺大的,父皇都发火了,要皇兄收回这话,皇兄不肯,气得父皇砸了价值连城的砚台。”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叶歆恬叹了口气,她明白婚姻要是分崩离析,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继续强留着夫妻之名,对谁都不好。 可是,一想到叶倾城对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甘心的样子,她就知道倾城动心了,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这件事我其实建议你别插手的,毕竟是两个人的感情事,要是我们去参与其中,恐怕结果会更糟糕。”易思瑾知道太子的意思很明白,说着和离,实际上是废太子妃。 叶倾权在朝中的势力被太子分割了不少,叶倾城自然是没用的棋子了,留在身边碍眼,更何况太子最近和白薇薇走得很近,偏心得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钟情于谁。 “可是,要是我不帮倾城,就没人能帮她了,我不忍心。”发生这么大的事,叶倾权不管不顾,可见他已经打算把叶倾城这颗棋子弃了。 易思瑾叹了口气,没有强行要求她什么,而是说:“行,那你自己看着点帮,别让太子抓到把柄了。” “好,我明白。”叶歆恬圈住他的脖子,拉近两人距离,把头埋在他脖子处,蹭着他身上的味道。 易思瑾一出宫门,就带她来到医馆,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拉起她的裙摆,脱下靴子,露出雪白的脚,此时关节处红肿了一大片。 “看来你有一阵子得乖乖待在家里了,这样我也能安心。”易思瑾帮着大夫的忙,在一旁替她上药。 叶歆恬嘟起嘴巴,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另一边,东宫的角落里,六个黑衣人围在一起,压低声音说着话。 “记住,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叶倾城,都明白了吗?” “是。” “对方的意思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人一定要死,并且做好善后。” “明白。” “千万不要透露我们背后的人是谁,如果被擒住了,咬破后槽牙藏着的药,你们死后,你们的家人会收到一笔丰厚的钱,衣食无忧。” “收到。” “现在两个人进去动手,两个人守着门口,另外两个守着两边窗户,不要让一只苍蝇进去!” 然后,六条黑色身影窜向了不同的地方。此时的东宫人都不见几个,似乎都有意调走了,只有太子妃的房间还有人在。 两个人推开门,如同进入自己家那般熟练,压低脚步声走了进去,没有在外厅见到人,透过内室屏风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隐约像有人躺在里面。 两个黑衣人互看了对方一眼,抽出腰间的匕首,举着一步步靠近,来到床边的时候,床上的人依旧没动静,于是他们同时掀开窗帘,挥舞着匕首刺了下去。 被窝里传来一声闷哼,黑衣人拔出匕首,看到上面沾着鲜红的血液,冷笑着转身从窗户窜了出去。 第344章 太子妃不见了 明明已经接近清晨,天却仍旧是黑漆漆一片,黎明前的黑暗大概形容的就是现在的情况,也正是适合行动的时候。 叶歆恬醒来,看了眼身旁熟睡的易思瑾,蹑手蹑脚下了床,披了件比较厚的披风便出去了。 一路上安静得很,视野也是黑色的,她穿过花园,穿过九曲池,来到王府后门。此时王府后门已经打开,李鸿鹏背对着她,压低声音在指挥自己人办事。 “你,轻点,别惊动了其他人。” “你,抬好一点,是没吃饭吗?” “你,愣着干嘛,赶紧的,时间有限。” “师傅。”叶歆恬上前,轻声喊了句。 李鸿鹏面露惊讶转身,皱眉道:“不是叫你别管这事了吗,来这里干嘛?” “我不放心。”叶歆恬双手不安地揪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下去。 “我办事你不放心?”李鸿鹏佯装不悦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心里不踏实。”叶歆恬看到他们从马车里抬出一个大箱子,能容纳一个人的大小。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只要熬过明天,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李鸿鹏是比较自信的,他也相信叶歆恬能处理好。 “我怕等不了明天。”叶歆恬有她自己的担忧。 李鸿鹏侧眸,瞥了她一眼,说:“你回去睡,剩下的交给我。” “好,那你们小心点,别碰着摔着了。”叶歆恬看了眼忙前忙后的其他人,轻声说。 “放心。”李鸿鹏朝她点了点头,安抚地勾了勾嘴角。 叶歆恬再次回到房间,床上的易思瑾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暗自松了口气,走到桌边打开香炉,提起水壶,把星火浇灭。 待她确定全部熄灭之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床边,轻轻钻进温暖的被窝,下一秒就落入一个宽阔且温暖的怀抱。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得都快冲出喉咙了,吓得不敢乱动,连呼吸都慢了下来,闭上眼睛装睡了起来。 易思瑾只是抱着她,便没有下一步举动,呼吸均匀,胸膛起伏规律,是熟睡的状态。 叶歆恬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她渐渐睡了过去,手紧紧拉着易思瑾的手,仿佛这样她才能安心。 鸡鸣声响起,叶歆恬便醒了过来,她心里藏着事,只是小睡了一会,并未完全进入沉睡,所以当春珂站在房间外,她立刻就有所警觉了。 她披了毛茸茸的外套,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朝门外的春珂摇摇头,示意春珂不要说话,接着走出房间,再反手拉上房门。 “发生什么事了?”叶歆恬知道,春珂是不会一大早就前来打扰,来了肯定是有事。 春珂脸色有点难看,她压低声音说:“太子和白姑娘来访。” “这么早?”叶歆恬表面上惊讶了下,但实际上在心里讽刺太子和白薇薇太沉不住气了,竟然一大早就来访,比她想的要快。 “是的,已经在前厅了,说要见王爷。”春珂说。 “哦?没说要见我?”叶歆恬有点搞不明白太子的用意了,不是应该找她这个当事人吗,找易思瑾干嘛? 春珂摇摇头,说:“没有,指名要见王爷,说有紧急要事,见不到人不走。” “行,那我们去会会他们。”叶歆恬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说。 “不用通知王爷?”春珂见太子和白薇薇来势汹汹的样子,恐怕是有大事,担心王妃一个人去,顶不住他们的攻势。 叶歆恬笑着摇摇头,说:“不用,我应付得来。” 当她来到大厅,易思宇和白薇薇同时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甚至能用脸色难看来形容,恐怕他们没想过来的人会是她。 “太子和白姑娘一大早前来,有失远迎,请问有什么事吗?”叶歆恬不想跟他们废话,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瑾哥哥呢,叫瑾哥哥出来,我们有事要问他。”白薇薇起身,踮起脚尖看向叶歆恬身后,明摆着不把她放在眼里。 “王爷昨天处理公事到很晚,恰巧今天休沐,还没起来呢。”叶歆恬皮笑肉不笑说。 白薇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叶歆恬的暗示太过明显了,她心里堵得慌,她气鼓鼓说道:“我不管,我要见瑾哥哥!” “白姑娘,你不会这么不通气,王爷这么晚不起床,肯定是昨晚太累了,你如此耍小姐脾气,合适吗?”叶歆恬边说边把颊边秀发往后一捋,故意露出脖子处的红印,暗示性极强。 白薇薇看到那抹印记,心脏瞬间抽痛了起来,她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难以呼吸,但是她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目不转睛盯着红印,似乎要把它刻进骨子里。 易思宇上前,把白薇薇拉到自己身后,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然后与叶歆恬面对面,他说:“太子妃丢了,本宫来是想问问瑾王妃有没有看到太子妃她人。” “太子,太子妃是您的人,人丢了你不去找,反而来我们瑾王府是什么意思?”叶歆恬冷笑着说。 “她能去的地方不多,将军府本宫已经问了,说没见到人。” “所以,太子是怀疑我私藏了太子妃吗?”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太子就是个这个意思。太子妃丢了,您不去找,跑来瑾王府质问我,您觉得合理吗?” “你是她姐姐,她一定是来这里了!”白薇薇大声说。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着白薇薇,她本来还指望白薇薇经过上次的事,能消停一会,没想到不到几天时间,又来找她麻烦了,还真是不死心。 “我看你们不是来找人的,是来找我麻烦的?”叶歆恬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接着说:“我跟太子妃,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姐妹情深,不过是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她被人欺负等于我被人骑到头上,所以才帮了她几回,是什么让你们觉得,我们会互相包庇?” “我劝你最好把人交出来,不然太子治你一个窝藏包庇的罪名!”白薇薇一副仿佛抓到了叶歆恬弱点的样子,说话盛气凌人的。 易思宇扫了白薇薇一眼,但是白薇薇没能明白他眼神的意思,还越说越过分,他直皱眉。 “窝藏,包庇?这两个字用在太子妃身上,你觉得合适吗?我看你们不是来寻人的,倒像是来寻仇的。”叶歆恬直言不讳。 “我……”白薇薇第一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她终于看到易思宇警告的眼神了,只好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叶歆恬见状,心里高兴了几分,一直在看小丑上下跳,终于见着正主不耐烦了,这可是一出好戏。 “瑾王妃要是知道太子妃的下落,请一定要告知于本宫。”易思宇说。 “怎么,太子还知道关心我家妹子?不是说了要和离吗?”叶歆恬这句话满是嘲讽。 易思宇压下心中的怒火,扯着嘴角的假笑,说:“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情分不在,关心还是在的。她昨晚遭人暗杀,现场只留下血迹,没有见到她人,所以本宫担心……”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会协助太子一同寻找的。”叶歆恬装出伤心的样子,叹气摇头说。 “她……真的没有来过?”易思宇不相信地再询问了一遍。 “没有,这两天我忙着自己的事,都没见过她。太子请放心,我一有倾城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叶歆恬说得无比真诚,连她自己都快相信了。 “好。”易思宇垂下眼眸,叹气说道。 白薇薇没想到易思宇没有进一步动作,她拽着易思宇的手,压低声音说:“宇哥哥,我们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你还想怎样?”易思宇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心想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来就闹的女人是最蠢的。 “可我的人明明看到了,深夜他们鬼鬼祟祟的。” “但你没证据,不是吗?”易思宇冷笑说。 白薇薇张了张双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紧咬着牙关。 “回太子,奴婢看见了。”突然,看戏的人群中有人高喊。 白薇薇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声问:“是谁,是谁在说话?” 一个身穿绿衣服的妙龄少女走了出来,她噗通跪在地上,说:“回太子,奴婢天亮之前看到瑾王妃和李师傅在后门,命人鬼鬼祟祟搬东西进府,很大一个箱子,能装下人的样子。” 叶歆恬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子,是个生面孔,她的印象里没有这号人物,可对方的话却能把人置于死地。 “瑾王妃,本宫给过你机会了,你却说谎骗本宫,来人,给本宫搜!”太子寒着脸说。 叶歆恬瞪大了眼睛,她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一群侍卫已经涌进大厅,似乎早有准备了。 她微启双唇,正打算解释。 “搜!”易思宇出声,打断了她所有的话。 “谁敢乱来!”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内室传来,话中隐隐饱含怒火。 第345章 我给你撑腰 话音刚落,易思瑾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厅,他无视太子愤怒的视线,看不见白薇薇欣喜的表情,眼里只有叶歆恬的身影,并朝她伸出手。 叶歆恬看到易思瑾的时候,只能说有忧有愁,一方面不想连累到他,另一方面不希望因为她导致他们兄弟决裂。 但是,看着他那只手伸过来,她是毫不犹豫就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 这一幕看在在场的人眼里,有人嫉妒,有人若有所思。唯独男女主角毫不在意,光明磊落。 易思瑾把叶歆恬拉近自己身边,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慌什么,我给你撑腰。” 他们亲昵的一幕,落在白薇薇的眼中,仿佛一颗炸弹,在她胸腔里炸开,震得她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仿佛这样她才能镇静下来。 这一切本该是属于她的,是不知道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横刀夺爱!所以她不甘心,她发誓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站在易思瑾身边的人,必须是她! 这边,叶歆恬除了接收到来自易思瑾的鼓励,后背也感受到他稍稍用力按了下她后胸骨,示意她抬头挺胸,他给她撑腰。 本来是很温暖的话,可眼下这种情况,她倒希望他不要出现的好,不是说他来不好,而是不希望他趟这趟浑水。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怕我控制不住了。”易思瑾低下头,贴着她耳朵说了句。 叶歆恬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娇嗔地看了他一眼,真是的,她刚才明明很威风,怎么他一来,她的气势就被他压倒了呢。 这男人还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机枪大炮都架在门口了,还有空开玩笑。 “把腰给我挺直了,好好看着。”易思瑾拍了下她的后背说。 当他看向易思宇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视线一一掠过在场的人,特别是刚才逼近的侍卫们,此时只敢后退不敢上前。 “这一大早的,皇兄到底有什么急事,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易思瑾说着便拉起叶歆恬,两人走到高座之上,他坐了下来,然后把她拉近自己,让她坐在他大腿上。 易思宇气得咬牙切齿,因为易思瑾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完全不给他这个做兄长的面子,实在可恨。 但是,他用笑容掩饰心中的不满,说:“太子妃在东宫遇刺,可现场只留有血迹,不见了她的身影。” “所以?”易思瑾看他们不是来找人的,反倒是来寻仇的。 “因为本宫很担心,特意一早便前来询问。” “皇兄问到结果了吗?”易思瑾冷笑着,伸手把玩着叶歆恬颊边的秀发,叶歆恬怒瞪他一眼,他没有生气,反倒勾了勾唇,收回自己不安分的爪子。 “王妃的意思是没见到人,也不知道太子妃前往何处。”易思宇说。 “那既然皇兄得到了答案,为什么还逗留在这里?不是应该按你所说的赶紧去找人,你很担心吗?” “我看是叶歆恬把人藏了起来,一定是她!”白薇薇见易思宇被怼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气不知道从哪处来,抢在易思宇开口之前说话。 “如果你们是真心来寻人的,如你们所说的那么着急,现在就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瑾哥哥你敢不敢让我们进去看看?”白薇薇豁出去了,和离的事情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叶倾城这时候来玩失踪,拖下去不是办法。 自从经过上次杀不死叶歆恬之后,白薇薇觉得想要得到易思瑾,就一定得跟易思宇联合起来,他们两个联手,一定能各取所需。所以,最大的障碍就是叶倾城了,她必须离开东宫。 他们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可为什么只有血迹,没有找到尸体?这完全不合理,除非有人在暗中帮叶倾城。 因此,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叶歆恬,第一个怀疑的地方是瑾王府,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叶倾城躲到那里去的几率很大。 一听到白薇薇说要搜王府,叶歆恬的脸色变得阴沉,正打算起身反驳,却被一只手拉住,她看着那双眼睛,正说着‘相信我’,她便乖乖地没有说话。 易思瑾冷哼了声,说:“进去看看?想搜瑾王府?有父皇的口谕或者圣旨吗?如果没有,本王凭什么让你们进去搜!” “你们不让我们进去,就是心里有鬼。”白薇薇真不知道叶歆恬给她的瑾哥哥下了什么药,他竟然只相信叶歆恬说的。 易思瑾突然大笑了几声,仿佛白薇薇说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话,他说:“本王是瑾王府的主人,不让你们进去的权力还是有的。” “你一定是心虚了,叶倾城定然在里面!” “你这么确定?亲眼看见了?还是瑾王府里有人告诉了你?”易思瑾每一个字都是在逼问。 易思宇起身,对白薇薇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他说:“我们只是进去看看,眼见为实罢了。” “本王的王府,是随便都能进去搜的吗,这事要是传到父皇耳中,他只会说什么兄弟不和,闹得人尽皆知。”易思瑾摇摇头,心里还是不想闹得太僵的。 “既然如此,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皇弟更应该让我们进去看看。” “要是你们没找到人,该如何补偿本王?” “本宫会跟你真心诚意地道歉,并且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遍。” “皇兄,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外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本宫找太子妃心切,任何有可能都会尝试。” “那你为什么觉得,是瑾王妃下了手呢?” “她们姐妹不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好,你们可以进去搜了。”易思瑾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泛起汹涌,荡起阵阵涟漪。 易思宇怔了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因为易思瑾答应得很顺口,仿佛就是在这里等他似的。 叶歆恬则下意识抓紧了易思瑾的手,与他四目相对,朝他轻轻摇头,皱着眉用眼睛传递‘不要让他们进去’的讯息。 白薇薇则开心了起来,摩拳擦掌,准备带人进去。 易思瑾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都不一样的表情,心里大概有底了,身边的人紧张得都快离开他大腿了,他安抚地扫了扫她后背,告诉她稍安勿躁。 白薇薇紧接着反应过来,她上前扯了扯易思宇的袖子,压低声音说:“宇哥哥,别发呆了,让他们进去找人,赶紧的,时间有限。” 她要趁着易思瑾还没反口,赶紧布局才是,免得到手的机会溜走了。叶倾城一个快死之人,她就不信找不到! 易思宇回过神来,只是他没有立刻挥手叫人进去,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易思瑾一眼,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身旁的白薇薇就按捺不住了,一个劲地催。 反观叶歆恬,此时表现得极其淡定,就好像瑾王府里真的没有叶倾城。她和白薇薇好像互换了身份,一个从前淡定的,如今急躁了,一个从前做事不经大脑的,现在做事有条不紊,很多时候都表现出了她的聪明。 “宇哥哥,宇哥哥……”白薇薇生怕错失了机会,紧张得不行。 她的表现仿佛告诉在场的人,事情都跟她有关,在易思宇看来,她简直是愚不可及。 他一开始就知道白薇薇接近自己,是为了报复他的好弟弟,但是他念在往日的情分,再加上本对她就有点喜欢,很多时候纵容了。只是,这样的她,还能胜任太子妃的位置吗?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助他成事的太子妃,而不是一个天天只会惹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来人,进去给本宫仔细……找!”搜字欲脱口而出,易思宇在关键时刻改了词,这样听起来顺耳多了。 白薇薇一副兴奋的样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易思宇则皱眉坐回位置上,端起茶品了起来,好像结果是怎样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易思瑾则继续抱着叶歆恬,时不时在她脸上蹭了蹭,时不时摸了摸她后背,十分淡定。 只有叶歆恬知道,她微启双唇,正打算说什么,他举起右手,把食指按在她嘴唇上,对她眨了眨眼。 “别急,好好看着。”易思瑾把脸凑近她的脸,在她颊边蹭了蹭,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 叶歆恬看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心想不知道谁要倒霉了,他一露出这种表情,结果就很意外。 所以,她索性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大腿上,时不时投给白薇薇一个胜利的目光,刺激刺激白薇薇,必须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看来,上次她的手下留情,没有给白薇薇很好的教训。既然白薇薇做得这么绝,就别怪她不再留情了。 她又不是圣人,骨子里是没有以德报怨这一说,只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346章 杀人灭口 一群人翻箱倒柜地找人,所到之处连角落都不放过,仔细得好像受过训练,一点谁是主人谁是客人的道理都不懂,惹得瑾王府里的人对他们的到来多少有些不满。 反观后院鸡飞狗跳的场面,在大厅就显得异常安静了。 高座上的瑾王和瑾王妃正说着悄悄话,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坐在下面的白薇薇则努力按捺住自己想上前分开两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等着,另一边的易思宇则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品着香茗,视线落在地面不远处,没有任何焦距。 好一会之后,侍卫回来了,第一时间走到易思宇面前,双手抱拳,说:“启禀太子,我们没有找到太子妃。” “没找到?你确定你找清楚了吗!”白薇薇第一个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会这样? 为首的侍卫战战兢兢地瞥了眼太子,确定太子没有在生气,他暗自松了口气,然后说:“我们每一处都仔细找了,真的没有太子妃的踪迹。” “不,不,不可能……”白薇薇双手抱着脑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明明见到人进来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突然,她恶狠狠瞪着某个人,抬起手臂直指着叶歆恬,怒吼道:“一定是你做了手脚,一定是你!” 叶歆恬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自信满满的样子,所以她也很安心。 易思瑾皱眉看了白薇薇一眼,然后看向易思宇,他说:“既然没找到人,那是否该兑现承诺了?不然,本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易思宇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白薇薇见状,立刻上前,抱住了易思宇的手,摇晃着说:“宇哥哥,我的人真的看到了太子妃被送进来了。” “白姑娘,一句话而已,谁说都是一样的结果,何必纠结呢。”叶歆恬被白薇薇闹得有点头疼,不想再纵容下去了。 “不,一定是你做了手脚,一定是你!”白薇薇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来了个大反转,她不甘心啊。 “事实摆在眼前,你不相信我可以,但是你是相信太子的?”叶歆恬抬手打了个哈欠,困了,想回去睡回笼觉。 易思瑾看着叶歆恬,微微勾唇,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回去睡了。” 这天刚亮,很多人都还在睡梦中,偏偏他们被吵醒,换谁都不高兴,他能跟他们扯了这么久,也是给足了面子。 不过,他是不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的,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告诉父皇,太子是怎么搜弟弟的府邸的。 易思宇面子挂不住,本来刚才就想走,一听有机会离开,他立刻起身说:“是本宫鲁莽了,听信了小人的挑拨,才做出这样的事,还请皇弟不要放在心上。” 易思瑾冷哼了声,皇兄这人,这辈子是都学不会道歉的了,不过肯低下头说这些话,就算是道歉了。 “宇哥哥,我们换人再搜一遍,好不好?”白薇薇仍旧不死心。 易思瑾一听这话,皱起眉头,瞬间脸色就不好了。 易思宇板起脸,瞪了白薇薇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之后,便率先迈出脚步离开了。 白薇薇紧咬下唇,看了眼高座之上得意的白薇薇,她的胸口翻江倒海地疼。但只能作罢,甩袖快步跟上易思宇的脚步。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叶歆恬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睡得着吗?”易思瑾没好气地反问她。 叶歆恬顺势跳下他的大腿,拉起他的手,说:“走,我们回去再睡一会。” 易思瑾无奈摇了摇头,她哪是想睡回笼觉,分明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想抓着他审问。 “我带你去。”他索性自己先交代了。 叶歆恬高兴得险些蹦了起来,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易思瑾回头,看着那些准备跟过来的人,说:“不用伺候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然后,叶歆恬和易思瑾就走到了无人的角落,开启了说悄悄话的模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那种。 “你把人藏哪里去了,为什么他们找不到人?”叶歆恬立刻提出心中疑问,并且做好一副准备倾听的好学生模样。 “确实是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叶倾城并没有离开瑾王府的范围,我给她换了个地方待。” “在哪?” “你跟我来。” “好的。” 然后,易思瑾在前面带路,身后牵着叶歆恬,走到了那个被大火烧成废墟的仓库。 那场大火,烧得通红,浓浓的黑烟直窜云顶,叶歆恬历历在目。 “这个地方有个暗道,现在太多人看着了,我们不能从这里进去。”易思瑾说。 叶歆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但是她又有了另外一个疑问,“这个暗道是通往哪里的?” 她知道每个达官贵人的住宅都有一两条密道,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瑾王府的在哪里。 “你房间。”易思瑾笑着说。 叶歆恬瞪大了眼睛,呈懵逼状态,她拿着自己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说:“我房间?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原来,她找遍瑾王府的各处都不找不到,原来在她房间里,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她忍不住朝易思瑾竖起大拇指。 “因为你太笨了。”易思瑾看着她惊讶的小表情,忍不住抬手掐了掐她两边脸颊说。 叶歆恬气鼓鼓地嘟起双腮,说:“我才不笨呢。” “可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叶倾城始终是太子妃。”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我知道,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他们想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好获取自己想要的,没那么容易。”是的,她叶歆恬也不允许。 凭什么坏事做尽,却能享受荣华富贵,改过自新的人,却要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根本不公平!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们都不是善类。”易思瑾很清楚,易思宇和白薇薇是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倾城,就一定会帮她到底。” “好,有事解决不了的,尽管来找我,我能帮一定帮。”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今天要不是你,恐怕难逃此劫。” 易思瑾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说:“放心,只要他们找不到人,就拿和离这件事没办法,父皇是不会答应单方面提出的和离申请的。” “这就是太子想斩草除根的原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太子是真的狠。 被枕边人算计,换谁也高兴不起来。叶歆恬忽然有点同情叶倾城了,虽身处高位,但比她活得还难。 她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的人是易思瑾,这个男人外冷内热,相处久了更是能发现很多的好,她是彻底沉沦了。 “或许。”易思瑾猜不透易思宇的想法,他们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和想法完全不同,所以不好说。 叶歆恬低着头,走到花丛边上,伸手想摘起开得最灿烂的那朵花,却不知怎么地碰到了刺。 “嘶……”她低呼了声,低头看着不停渗血的口子,紧皱双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想要我给你摘就是,不用自己动手。”易思瑾第一时间过来,拉起她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含在嘴里。 叶歆恬感觉到触电般的疼痛,一开始心情低落的想法,瞬间消失殆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举动,红潮慢慢爬上了脸。 她刚还在想,疼痛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体融合的程度加剧了,她留在这里的时间有限,能陪着他的时间更短了。 她这边还没愁绪完,他的举动令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眼里也只容得下他的人。 她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发现手指头已经没有流血了,脸更加红了,她微微颤抖着声音说:“我……我去给倾城上药。” 易思瑾见状,心情好了起来。不过,太子一大早来搜王府这件事,他得好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行。 这边,叶歆恬抬手,不停地给自己的脸扇风,希望驱散脸上的烫意,并且越走越快,甚至能用逃来形容。 “你啊,被撩就跑,太没用了。”她忍不住出声吐槽自己。 她花了好一会才平静好自己的心情,回到房间没见到易思瑾人,不由得松了口气,从房间拿了药,准备给叶倾城送过去。 走到易思瑾说的那幅画面前,掀开看到一面跟墙没有区别的墙面,她伸手在上面摸了一通,终于摸到一个凹进去的小开关,按下去‘啪嗒’一声,墙分裂了,形容了一个门,她拿着钥匙打开,走了进去。 她吹亮手中的火折子,一路把墙上挂着的灯点燃,顺着楼梯一路往下,走了挺长的一段距离,看到了房间里传来亮光。 她惊喜地走了过去,一拐进去就看到叶倾城的身影,她顿时松了口气,捏紧了手中的药,慢慢上前。 “倾城。”她轻声唤了句。 叶倾城抬起头,她紧抿双唇,脸色苍白如纸。 叶歆恬瞳孔皱缩了下,看到叶倾城胸前红了一片。 第347章 长大 叶歆恬的眸底猩红一片,她紧咬牙关,攥紧了手中的药瓶,快步走了上去,心中充满内疚,微启双唇,却迟迟说不出一个字。 叶倾城眸光暗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勾起苍白的笑容,转动了下身子,不料扯动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冷汗直冒,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姐姐,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叶倾城朝叶歆恬招了招手,示意她快些过来。 叶歆恬几乎是用冲的上前,她抬起双手,想安慰叶倾城,却无从下手,因为担心不小心碰到伤口,她哽咽着问:“疼吗?” “说不疼肯定是骗你的。”叶倾城这次没有哭,她就算难受也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这大概是长大的代价。 叶歆恬看着一夜长大的叶倾城,心里很不是滋味,本该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如今成了这样,多让人心疼啊。 “怪我,是我失算了,我没想到他们会做得这么绝。”叶歆恬一想到这里,眼神变锐利了。 今天的一桩桩一件件,她必会铭记于心,他日必定双倍奉还! 叶倾城摇摇头,拉着叶歆恬坐下,手搭在手背上,说:“不怪你,你提醒过我了,是我没把它放心上,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至少夫妻一场,即便和离不成,也会和平共处下去,可是是我错了,我低估了他想除掉任何阻碍他成功的决心。” 叶歆恬摸了摸倾城的头,安抚说道:“都过去了,别想了。” “不,没过去,我记住了,我要他尝尝失去的滋味,就像今天的我!他以后怎么对我都没用了,因为这里已经遍体鳞伤了。”叶倾城拿手指指着自己的心脏处说。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慰倾城了,人总会经历一道坎,走过去了前方就光明万丈,过不去就永坠深渊,还好她的倾城勇敢迈过去了。长大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样才叫公平。 “我带了药过来,我帮你上药。”她闭了闭干涩的眼睛说。 叶倾城乖乖解开衣带,露出红色的肚兜,以及染红的胸口,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衣服黏在了伤口上,她一扯就扯痛了。 叶歆恬看到倾城在极力强忍疼痛,疼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经历过这些,换做平时早就哭得死去活来了,但这次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或许,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倾城被伤到害怕了,不然怎会如此坚强。人啊,果然要经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才知道成长。 叶歆恬看着倾城慢慢露出伤口,看到的那一刹那,她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伤口的位置只差一点点就刺中心脏。 “姐姐别看伤口流那么多血,其实一点都不深,真的。”叶倾城看到叶歆恬这么担忧,于是笑着说了句。 “他竟然对你这么狠吗?”伤口刺痛了叶歆恬的眼睛,她气得咬牙切齿,呼吸也加重了。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尽量避开了,无奈只能避开了一点点。”这一刀,要是刺在心脏处,叶倾城觉得自己死心得更快。 人人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她以为自己变得温柔,学着白薇薇那样刺绣琴技样样了得,易思宇就会对她另眼相看,她学着改变,学着顺从他,可她毕竟不是白薇薇,怎会入得了他的眼? 叶歆恬知道,倾城怕自己担心,于是她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说:“倾城你已经很厉害了。” “那些人见没有得到他们预期的结果,便又想下第二次手,这次我想着躲不掉了,还好姐姐派人暗中保护我,替我挡下了第二次,那些人见我有帮手,吓得跑掉了。” “我家的倾城终于长大了。”是好也是坏,半喜半忧。 “不,是姐姐三翻四次救我于险境,不然以我的能力,不可能逢凶化吉的。”叶倾城抓紧了叶歆恬的手,满眼感谢。 叶歆恬噗嗤笑了声,然后说:“我们要这么互捧下去吗,赶紧再上一次药,我这个药比你的金疮药好多了,结痂快。” 叶倾城拉住叶歆恬想要翻自己伤口的手,说:“最后一句,你好好听我说,我可是只说一次。” “好,你说。”叶歆恬见伤口已经开始渗血,她着急了。 “谢谢你。”叶倾城无比真诚说。 叶歆恬回以微笑,说:“好,我知道了,收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都在心中。 接下来,叶歆恬便专心给叶倾城上药,她小心翼翼地涂抹着,担心倾城疼,时不时给她吹一下,希望能缓解疼痛。 幸好,药效很快起了作用,叶倾城原本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像是受伤的伤口。 “姐姐,我想和太子和离了。” 叶歆恬正专心地缠着绷带,照顾到伤口的每一个地方,突然就听到倾城在头顶说了句话。 她一怔,抬头看了倾城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处理伤口,她说:“想清楚了?” “嗯。”叶倾城没有迟疑,回答得很快。 “什么都不想要了?” “嗯。” “就这么拱手把丈夫让给别人,你甘心?”叶歆恬开启她的三连问,就是想让她正视自己的心。 叶倾城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眼眸,撑在身侧两边的手慢慢紧握成拳,用力地关节泛白,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她的不甘心。 是啊,换做谁都不想看到丈夫和小三获得幸福结局。 “不甘心又能怎样,我什么都做不了……”比起恨易思宇,叶倾城更恨自己的无能。 叶歆恬拉过倾城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然后说:“倾城,你还有我呢,我说过会帮你就会帮你,如果你不想跟太子继续下去,我也会让你得到应有的,可你还想和他过下去的话,我只能帮你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要靠你自己。” “可他看不到我的好,眼里更是没有我,心里连一丝的位置都没留给我。”以前的叶倾城或许会觉得靠一腔热血就能改变任何事,但经过这次的事,她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天真过头了,就是蠢。 “那你想让别人得意吗?”叶歆恬叹了口气问。 叶倾城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你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把伤养好了,才有资格说接下来怎样。” “好。” “你安心养伤,我保证不会让其他人打扰到你,你该吃吃该睡睡,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叶歆恬睨着倾城憔悴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 曾经的叶倾城,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同样也是脸上永远带着笑,高傲无比的人,如今憔悴成这样,让人心疼。 “我知道了。”叶倾城点了点头说。 叶歆恬安慰了倾城好一会,才安心离开了密室,可她心里很明白,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太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能找他们麻烦,他日能让其他人来逼迫他们交人。 她沿着来时的路,心事重重走了出去,一开密室门,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她心中满是欢喜,走过去圈住他的脖子,如同小猫一般用脸蹭了蹭他的脸。 “谢谢你。”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 易思瑾牵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他满意地勾唇,接着说:“皇兄不会因为找不到人而放弃的,我们得小心应对。” “嗯,我知道了。”叶歆恬应了声。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易思瑾边说边拉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连个人面对面。 叶歆恬不满地嘟起双唇,说:“什么事?” “刚才指认你的婢女,被发现淹死在王府的井里。”易思瑾说。 叶歆恬惊讶看着他,自言自语说:“这么快就动手了?容不得多留一会?”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计划失败,必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只是,这个婢女很面生,确定是我们王府的人?”易思瑾不太确定,所以在这里等她,除了告诉她情况,还想知道婢女的事。 叶歆恬摇摇头,说:“我也不确定,我没见过她,但是她似乎认得我们,得在私底下调查一下。” “嗯,你小心点,这次他们的手伸得很长,隔墙有耳,以后我们说话都要小心。”易思瑾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叶歆恬重重点了下头,她确实该再重新排查一下整个王府的关系网了,方旗走之后她整顿过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眼线混进来了,以后用人都得经过她才行。 “还有,叶倾城你打算怎么办?”易思瑾觉得叶倾城是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太危险了。 “先留几日观察再说,我到时候来处理。”叶歆恬得花时间重新整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易思瑾点了点头,说:“尽快,不要拖了,该放手时要放手。” “好。”叶歆恬嘴上应着好,但哪有这么容易放手啊。 第348章 断情断义 易思瑾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说:“你只会嘴上说好,实际上比谁都放心不下。” “是啊,我也很记仇,他们今天这么对清晨,我他日必定会双倍奉还!”叶歆恬说得义愤填膺。 “他们两个都不是善类,一个身居高位,一个背后有人撑腰,你要怎么跟他们斗?”易思瑾不是想泼她冷水,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 叶歆恬冷哼了声,睨着他说:“怎么,你心疼了?” “心疼倒是不至于,但不好对付是事实。”他只是在阐述事实,并没有其他意思。 “放心,我背后也是有人的。”叶歆恬就算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但叶倾城不是,她就算没了父爱,还有母爱。 “可在和离这件事人尽皆知上,你爹并没有做任何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说到这个,易思瑾就有点生气,好歹是自己女儿不是吗,真的就漠不关心? “不意外,对于没用的棋子,他向来不是丢弃得很顺手吗?”比如她自己。 易思瑾伸手拍了下她脑袋,把她消极的想法一并拍掉,然后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商量,没必要一个人扛,我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给你的大胆妄为撑腰的吗?” 叶歆恬被他这个说法逗笑了,心中的郁闷烟消云散,她接着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把人带进来的?” “陈深看见了,你一出大厅见太子和薇薇,他意识到事态发展严重,就把我叫醒了。”易思瑾觉得还好自己来得快,不然问题就严重了。 虽说他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件事,但没有比他的出现,以及他的允许更来得有说服力。 “阿瑾,谢谢你。”叶歆恬长吁了口气,这下才彻底放松下来,歪着脑袋在他脸上唧亲了一口。 易思瑾哪有那么容易满足,他斜睨着她,说:“我帮你解除了这么大的危机,你就亲一口脸?” 叶歆恬红着脸,抡起拳头,佯装生气地捶了他一下胸口,说:“没点正经,先说正事行不行。” “这也是正事。”易思瑾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好啦,我们言归正传好吗?接下来怎么办,倾城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是的,外面已经布满了他们的人,瑾王府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们注意,所以这阵子我们要谨慎行事。” “可倾城伤得有点重,我毕竟不是大夫,处理伤口上药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 “没事,我相信你可以的。” “你别给我戴高帽啊,我还是没信心。” “可她现在唯一相信的人是你,不然不会跑来瑾王府避难,是因为她相信你可以帮她,可以保护她,难道你不是也这么觉得?” “好,我明白了。”叶歆恬听他说完话之后,忽然信心倍增。 易思瑾摸了摸她的秀发,说:“你可以的,我不会看错人的。” 叶歆恬深呼吸,她等下得好好跟倾城商量一下事情该怎么处理,毕竟倾城才是当事人。 易思瑾见她如此有信心,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等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你今天不是休沐吗?”她本来还想着能跟他呆上一整天呢。 “嗯,有点急事需要立刻去处理,我很快就回来。”易思瑾说着便起身。 放假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叶歆恬觉得自己不重要了,二人世界被破坏了,到底是多重要的事情? “好,你早点回来,我等你吃午餐。”叶歆恬嘟着嘴,不满说道。 易思瑾把手放在她后脑勺上,轻轻一拉,她便靠近自己,他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等我,我马上回来。” 叶歆恬被迷得神魂颠倒,应了声,便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果然是美色误事,她怎么就轻易答应了呢?’ ★★★★★★ 过了会,瑾王府的门口,易思瑾的身影出现了。 他先是眯起眼睛,观察了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然后左右各看了一眼,心中有数了,独自一人上前几步。 “薇薇,出来。”他忽然说了句,目光直视前方。 一旁的石狮子旁,一抹白色的身影僵了下,往前迈了一小步,便停了下来,没有再敢往前。 “你在这里等着,难道不是为了见本王?如今本王人已经到了,你为何避而不见?”易思瑾不喜欢拖泥带水。 白色身影没有再迟疑,深呼吸了下,白薇薇从石狮子后走了出来,轻轻唤了句:“瑾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份了?”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出了生份,仿佛是公事一样的口吻,一字字砸在她胸口上,扎得她生疼。 之前,他们明明无话不说,亲密得像恋人,虽说是她单方面觉得,但她不觉得是在演戏。 而她,之所以投奔到太子的怀抱,一开始就是为了气气他,可没想到成全了他和叶歆恬,这叫她如何甘心? “从你在瑾王府安插眼线开始,自你想方设法除掉叶歆恬开始,从你与太子勾搭开始,这些够吗,还要我再说吗?”易思瑾冷哼出声。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点说!”白薇薇惊讶说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的,没想到是她自欺欺人。 “我是看在老师份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以前你做得再过分,也没有想过杀人,可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那不是被你们逼的吗!”白薇薇怒吼反驳。 易思瑾拧眉,安安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才说:“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是,现在在你眼中,叶歆恬什么都好,我什么都比不上,可你别忘了,她是叶倾权的女儿,是你的死对头,你以为她是真心待你吗,她是在给自己的爹铺路,别傻了,你只是她手上的一枚棋子!”白薇薇本想好好说话的,但是她被刺激到了。 她如今就像一头刺猬,谁想扎她,她就先扎谁,这样她就安全了。 易思瑾紧抿双唇,没有接话,只是冷静地看着抓狂的她。 “你以为她是爱你的吗,她是在利用你,等你全心全意对她的时候,她就会一脚把你踢开。易思瑾啊易思瑾,亏你谋略过人,如今被一个棋子玩弄在手掌心都不知道!” “你就像一头猎物,掉进了她的陷阱而不知道,等她有一天拿着刀捅你,你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心诚意对你,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知道吗!”白薇薇撕心裂肺地喊着。 易思瑾全程只是在冷眼旁观,仿佛白薇薇不是在跟他说话。 他之前也是有过期待的,以为白薇薇不会背叛自己,可当她转向太子那边的时候,很多事已经回不了头了。 “你爱我,就连同外人,监视整个瑾王府;你爱我,你和太子联合起来,对付我;你爱我,你对我下蛊?”易思瑾冷声说道,如果这就是她口中的爱,不要也罢。 白薇薇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她双腿颤抖了下,乏力地往后退了两步,险些站不稳,她抖着声音说:“你知道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是她告诉你的对吗?” “我比她更早知道。”易思瑾沉声说了句,下意识看了瑾王府一眼,再看向白薇薇,瞥见她腰间佩着的东西,眼神阴沉了起来。 白薇薇感觉自己的天塌了下来,脑海里浮现的就一句话,‘他知道了,怎么办,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件事本王不会再追究了,但你伤她的事,你得受点教训。”易思瑾话音刚落,便把手伸向了她。 他快速伸手,视线瞄准了她腰间露出的一角,趁她还没立刻反应过来,把腰间的匕首抽了出来,白花花的匕首在阳光下,显得苍白且无力。 白薇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落进他的手里,接着听到‘砰’地一声,匕首断成了两半,掉落在地上。 “匕首是本王送给你的,你伤了她的时候,本王就该第一时间把它毁了,可你不死心,今天早上要不是本王及时赶到,你恐怕想在大厅上动手。”易思瑾知道匕首对于白薇薇来说是什么样的意义。 毁掉匕首,等于他们两个的情意不在了,没有东西可以维持了,这是对她最大的狠心。 同时,他对白薇薇联合太子来搞瑾王府的时候,也是真的生气,要是太子得逞了,整个瑾王府都得被冠上窝藏的罪名。 “不,我没有!”白薇薇跪在地上,双手捧起断裂的两半匕首,她的心如同这把匕首,被硬生生避开了两半。 “我只是……我只是……我没有……”她到底要怎么说,才能挽回瑾哥哥的心? 易思瑾没有听她的解释,而是慢慢往前,越过她身边,朝她身后的石狮子走去,快到的时候伸手往石狮子后面拽了一把,刚好抓住一只纤细的手腕。 第349章 偷听 易思瑾前脚出门去,叶歆恬后脚就偷偷摸摸跟了上去,这形容不对,她不是去查岗的,而是她也要出门办事去。 她知道易思瑾担心她,所以叮嘱她最近不要出门,好好待在王府里,可有些事必须要亲自去处理。 易思瑾前一秒走出了瑾王府,她后一秒就迈了出去,可是她却看到易思瑾和白薇薇在瑾王府外说话,并且伴有拉拉扯扯的行为,她立刻往旁边一钻,躲到石狮子后面,石狮子够大,完美挡住了她的身子。 ‘不对,我干嘛要躲起来?这种行为不是偷听吗?她明媒正娶,白薇薇分明想插足他们的感情,她应该大摇大摆在白薇薇面前走过才是……’ 她挠了下脑袋,都怪自己刚才职业病犯了,不然也不会躲起来,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继续偷听?他们说的事好像跟她有关;当做看不见,直直走过去?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而且会很尴尬。 她思来想去,想了好几个办法,都不是能解决眼下情形的,她只好继续把身子缩起来,尽量让谁都看不到她。 可偏偏他们说的事,恰巧与她有很大的关联,她觉得,来都来了,不听白不听,听听白薇薇一大早带人过来搜瑾王府,到底是什么用意也好。 正听得兴起,断匕首,断情断义,他们说话声好像压低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几乎是趴在石狮子后面听的,正想伸过头去,仔细倾听,忽然眼前出现一只熟悉的大掌,下一秒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她的手,然后在她还没能反应过来之前,用力一扯,将她拽出了石狮子。 而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拉自己的人,而是白薇薇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尴尬之中又带着恨,恨不得把她撕碎那种。 她略显局促地站着,斜着视线看向身旁的始作俑者,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早不拉她晚不拉她,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易思瑾微笑着看她,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拽着她手腕的手,变成了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这个轻微的改变,白薇薇看在眼里,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去分开他们,可她又该用什么身份去呢? 事实很讽刺,不是吗? 她以为,自己和易思瑾会一直好下去,然而都只是镜中月水中花,叶歆恬的出现,令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叶歆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娇嗔说道:“什么偷听?这是我家王府门口,我经过很正常。” 易思瑾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脸上写着‘我信你说的鬼话’,两人同时互换了下眼神。 叶歆恬看到这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反正她也觉得待在这里很尴尬,索性遂了他的意思,她撒娇说:“阿瑾我饿了。” “走,本王带你去吃好吃的。”易思瑾点点头说。 白薇薇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弯腰捡起分成两半的匕首,阿瑾阿瑾阿瑾……叫得十分碍耳,她都没这样叫过,叶歆恬凭什么! 她低头,凝视手中泛着白光的匕首,这是瑾哥哥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并告诉她用它好好保护自己。可是,如今把它折断的也是他,你说讽不讽刺。 “叶歆恬,我今日所受,他日要你双倍奉还!”白薇薇抬头,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即便看得眼睛很疼,但她仍旧不愿收回视线。 另一边,易思瑾牵着叶歆恬的手,两人迈着同样的步伐,走在中央大街上,路过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金童玉女,俊男美女的组合,谁看了都觉得心情舒畅。 “我怎么前脚刚出府,你后脚就跟上了?是不是来查我岗的?”易思瑾凑了过去,笑着问。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查你岗了。”叶歆恬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接着满怀醋意说:“王爷下次要是想跟旧情人会面,麻烦选个隐蔽的地方,好好叙旧,免得刚好被我撞见了。” “还说不是吃醋?这周围都飘着一股浓浓的醋味了。”易思瑾佯装捂了下鼻子说。 叶歆恬嘟起嘴,故意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他就往前走。 易思瑾迈开步伐跟上,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说:“我不是跟你说,这几天待在府里别出去吗,为什么不听话?” “我有急事回将军府一趟。”叶歆恬怕他担心,所以如实相告。 “也不是选在这个时候?这四周都是太子的人,你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动,他那边就知道了,你这时候回将军府,不就明摆着告诉他,你是去通风报信的?”易思瑾不信他都能想到的事情,她这颗聪明了不少的小脑袋想不到。 这不,叶歆恬冷冷勾唇,她说:“我还怕他不知道呢,我就是要提醒他,叶家人不是好欺负的,倾城心软,但我爹不是。” “你有把握叶将军会帮你?”易思瑾眯起眸子,他很清楚叶倾权的为人,一牵扯到利益,父女情面都没得讲。 “没有。”叶歆恬很快回答。 易思瑾拧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奈叹了口气,他捏紧了她的手,问:“要我陪你进去吗?” 叶歆恬一怔,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怪她任性,还提出要帮忙。这男人啊,真的为她改变了不少。 “不用,我自己一个可以。”她摇摇头说。 她不是不喜欢易思瑾在场,而是他在场的话,有很多话是问不出来的,并且易思瑾和叶倾权都会觉得各自不怀好意。 “好,这东西给你,一有不对劲,你应付不过来,你就吹响它,我就在门口等你,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易思瑾停下脚步,拉起她的手,往她掌心里塞了个雕刻精致的口哨。 上次他赶到将军府,看到她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如今还历历在目,他不得不提前做应对。 叶歆恬本来想说不需要的,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但看他满眼担忧,她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改口说:“好,谢谢你,有你真好。” 易思瑾握紧了她的手,两人再次迈开脚步,前往将军府。 叶歆恬进入将军府后,易思瑾就靠在门口的石柱上,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父女要私下说话,他明白理解,所以他不会要求插一脚进去。 这边,叶歆恬深呼吸了几下,鼓起勇气走进将军府。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易思瑾在门口等她,她一定要说服叶倾权站在他们这边! “哟,稀客啊,叶大小姐还记得这里是你家啊,我还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看不起我们穷酸的将军府呢。”还没走进大厅,就听到宋凝香嘲讽的话传来。 叶歆恬看在倾城的面子上,直接无视了宋凝香的话,迈入大厅,一眼就看到背对着她,站在大厅中央的叶倾权。 “爹爹。”叶歆恬上前,双手交叠,往左边腰一放,弯腰屈膝行了个礼。 叶倾权冷哼了声,面带怒气转身,沉声道:“听说太子一大早去了瑾王府,说要搜府,你当面顶撞了是吗?” 叶歆恬皱眉,心想先后顺序错了,他身为人家的爹,不是应该关心自家女儿吗,上来先问是否得罪了太子,他到底在怕什么? “是,于理不合,我拒绝了。”她大方承认。 “你还真是不怕死,太子为人记仇,人尽皆知,你当面顶撞,不知天高地厚!” “爹爹为什么不问我为何要顶撞?”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赶紧去给太子赔礼道歉,他要面子,你给足他面子,剩下的为父来搞定!” “赔礼道歉?爹,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这样子像是跟你在开玩笑吗!” 叶歆恬紧皱的眉一直没有松开,心中的怒火也在不停地凝聚,一旦找到合适的时机,便会如洪水猛兽一般,朝四面八方冲过去。 她长吁了口气,然后说:“我见到倾城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血,里面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但是她都没喊过一句疼。爹爹,你能想象那种画面吗,要不是我派人暗中保护,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倾城冰冷的尸体了!” 叶倾权紧抿双唇,负于身后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歆恬。 “倾城只是个小女孩,从小就不懂什么阴谋算计,她本可以活得比任何人快乐。但是,你为了自己的私利,把她推入深渊,然后任由她自己一个人在后宫挣扎,被算计,被下药,被伤害,你不会有一丝的愧疚吗?” “对,我们是女子,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可我们也是您的女儿,您那么疼爱倾城,为什么在她面临被和离,面对残忍暗杀的时候,您一个字都不说,您甚至都不见她一面呢?”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对为父说这些!”叶倾权怒吼出声。 可在叶歆恬看来,他是恼羞成怒,觉得羞愧,因为他自己的无能,害两个女儿被人拿捏在手上! 第350章 跟我生一个孩子 叶歆恬无声地叹了口气,既然好言相劝不听,那她只好来硬的了,她看向宋凝香,宋凝香刚好也在看她,这是第一次,她们的视线终于交汇在了一起。 她与宋凝香交换了下眼神,她们本是敌对的状态,但如今却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相同的意图。 她抿了抿唇,然后说:“爹爹,我们两个都是你手上的一枚棋子,让你平步青云,接收各种讯息最好的途径,您说要是我们两个都不干了,您的伟大布局会不会奏效?” 叶倾权眯起眸子,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本将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不要紧,认识人就行了。”叶歆恬很明白,自己今天来是谈交易的,自然不会空手而来。 只要手上有筹码,谈判才会顺利,而她也恰巧抓住了这点。以前在警校的时候,除了学习解剖技术,必要的时候还要从跟家属聊天的过程中,抓住别人的心理,所以叶倾权的想法不难猜。 她无视叶倾权的疑惑,从袖中拿出一张画像,在叶倾权面前打开,她指着话中人说:“爹爹,这人不陌生?” 叶倾权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一颗心渐渐往下沉了,他问:“你为什么会知道他?” “爹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跟你有很密切的关系,至于是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就想知道这个情报,够不够您和我们联合起来,给太子一个教训。”叶歆恬不是拿来威胁他的,而是合作。 叶倾权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女儿威胁,而且看她一副自信的样子,恐怕已经知道不少事情了。 叶歆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他怎么有种快控制不住她的感觉?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得重新谋划了。 “拿一张破画像就想让为父就范?该说你是聪明,还是说你蠢呢?”叶倾权伸手想去抢过画像,这样就能毁尸灭迹了! 叶歆恬眯起眸子,一眼就洞悉了他的意图,先一步往后退,然后重新收起画像,揣回胸前,冷笑着看他,并说:“爹爹想要一张画像,我没有不给的道理,只是我在瑾王府的房间里还有好多张呢。” 叶倾权狠狠瞪着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威胁,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真不知道该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还是说她自作聪明。 “爹爹可别乱来,我家王爷在将军府门口等我呢,要是看不到我安然无恙出去,恐怕将军府会遭殃哦。”叶歆恬见他真生气了,立刻补充道。 叶倾权很生气,气得胸腔快速起伏,偏偏拿她没有办法,他咬牙切齿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爹爹,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倾城是你从小捧在手心上的明珠,摔一下你都心疼,更何况有人想要她的命?而且,这件事一旦告到辰皇那里,他还能阻碍你做其他事吗?”叶歆恬不想闹得太僵,她需要的是一个叶倾权能把话听进去的时间。 叶倾权依旧不松口,双手负于身后,一副淡定的样子。 “爹爹,唇亡齿寒,要是倾城离开了东宫,您的计划还能继续进行吗?再者,我要是出了事,您的伟大谋划不是失败了吗?”叶歆恬提醒他,两人的作用。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最终,叶倾权松口了。 叶歆恬松了口气,总算是说服叶倾权了,等于她手上的势力增加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更加成功了。 “无条件站在我们这边就行,不用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来做就行。”她说。 叶倾权讶异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看他的女儿,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身上带着光,无论遇到什么,都坚定无比的光芒。 叶歆恬解决完事情,走出将军府的时候,步伐都是轻的,好像快飞起来了,看到在一旁等待她的人的时候,她上扬的嘴角就没掉下来过。 易思瑾微笑上前,朝她伸出手,说:“事情办妥了?” “嗯,很顺利。”叶歆恬点点头,把手塞进他温暖的大掌里,两人并肩而走。 “接下来想去哪里?”易思瑾被她的开心感染,心情挺好的。 叶歆恬歪着脑袋,惊讶地看着他,问:“你今天休沐是打算用来陪我的?” “嗯,刚好最近没什么事。”易思瑾撒了个谎,边疆告急,粮草未能及时送达,都是些天大的事,他这时候休沐,其他人都快忙疯了。 但是,他觉得,这些事情不一定是他才能来处理,其他人也是有能力的人,可以试着放手让他们处理一下。 叶歆恬嘴角勾了勾,拉着他的手快步往前,边走边说:“有个地方我很久没去了,你陪我去一趟。” “好。”易思瑾宠溺地看着她的背影,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担心她走太快摔倒。 两人共乘一匹马来到城外,之前的一片荒山已经种满了桃树苗,过几年这里春天能开出漫山遍野的桃花,秋天能收获满筐的桃子;一旁的小溪进行了深挖,寒冬过后,溪水会静静地流淌;原本两三间的茅草屋,现在已经翻了好几倍;门前的泥土被垒了起来,开春之后能长上绿油油的菜苗。 “这里住着之前流离失所的灾民?”易思瑾没想到,这里变得这么好了,他本来以为她说帮忙只是普通的帮忙,没想到她竟然让这些人在这里落地生根了。 “对呀,他们很厉害。”叶歆恬没有说是自己规划了这片土地,因为他们才是日后这里的居民。 易思瑾正打算应声,忽然马儿跟前出现了三个小朋友,正笑着看他们。 “是恬姐姐,恬姐姐你来啦!” “恬姐姐,我娘最近常念叨你,说好久不见你了。” “恬姐姐,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学骑马,太威风了!” 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他们的笑脸无比灿烂,与叶歆恬这么熟悉,看来她是经常来,才跟他们的关系这么好。 易思瑾察觉到身前的人动了动,他立刻翻身下马,然后伸出手扣着她的腰,将她抱下马背。 只见叶歆恬快步迎了上去,慢慢在孩子面前蹲下,抽出袖中的手帕,擦拭他们脸上的污泥,笑着说:“你们这是去哪里玩耍了,都成小花猫了。” “罗大叔他们今天在屋后造水池,我们三个去帮忙了。”较为年长的孩子笑着解释。 “是嘛,你们都好乖哦,好厉害,棒棒哒。”叶歆恬朝他们竖起大拇指,称赞他们。 “走,我阿娘说等你来了,要给你做好吃的。”孩子们一左一右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前。 叶歆恬边走边回头看了易思瑾一眼,易思瑾立刻跟了上去。 易思瑾看到了一副相处融洽的画面,每个人都主动跟叶歆恬打招呼,喊的不是‘瑾王妃’,而是她的名字,有些见到她热情的,会往她怀中塞很多好吃的。 难怪她经常往这里跑,因为这里的人跟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且他们像朋友一样直呼其名,这种相处模式是最舒服的。 之后他们留下来吃饭,这里的人待他们相当热情,不停给他们夹菜,虽然吃的都是家常菜,但感受到了家的温馨,这是易思瑾生在皇家没有感受过的。 皇家最平常的是勾心斗角,最难得的是亲情。可生在皇家,注定是无法体会到的。易思瑾有点羡慕。 告别他们之后,叶歆恬说还要去别的地方,所以易思瑾让她指挥带路,他负责叫马儿走。 他们走进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有光,豁然开朗的视野,映入眼帘的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升起阵阵白色烟雾,倒映着皎洁的明月,周围闪烁着绿色的光,那是萤火虫在飞舞,掬起一捧水,月亮仿佛被握在掌心里。 见惯了皇城的灯火通明,如今深处山林之中,是另一番好看的夜景。使人流连其中,不想复返。 “这里漂亮,我一直想带你来呢。”叶歆恬本来以为冬天见不到这样的场景呢,好在这里是山谷一处温泉,周围受环境影响,能看到与外面季节看不到的光景。 易思瑾放下缰绳,双手从后面抱住了她,紧紧的,似乎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叶歆恬任由他抱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着。 易思瑾埋首在她的颈窝里,汲取她身上的香气,微启双唇,轻声说:“恬儿,跟我生一个孩子。” 这里很安静,叶歆恬一字不漏听了进去,身体逐渐僵硬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低头,看着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面缠着绷带,伤口好几天了都没有愈合,换做平时,早就好了。 那证明什么,只能说明,她的灵魂越来越适应这具身体了。 她苦涩笑了笑,心想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呢。 第351章 送羊入虎口 翌日清晨 叶歆恬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是立刻伸手去摸身旁的人,摸到空空如也且冰凉的位置,她有些失落。 昨晚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用了个最没含金量的办法,‘装睡’。她假装睡过去之后,听到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但她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没有睁开眼。 因为,对于他提出的那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合适,才不会伤了两人的感情。本来对她来说,是不该动感情的,免得回去的时候拉拉扯扯,可人心终究是不可控的,她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 她缓缓坐起身,若有所思看着身边的位置,说她不想跟他生孩子,那是骗人的,谁不想给自己喜欢的人生一个缩小版的自己;但是,她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留下来就意味着要抛弃现代很多事情。 这是一道很重要的选择题,很多人都选不好,她也不例外。 她叹了口气,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是人的自私心在作祟,向往美好罢了。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珂替她梳发,心里想的却是是易思瑾的身影。 “噗……”春珂捂着嘴巴,轻笑出声。 叶歆恬回过神来,皱了皱眉,疑惑看着镜子里的春珂,问:“你笑什么?” “王妃您是真是的很爱王爷呢。”春珂上扬的嘴角快压不下去了。 “此话怎讲?”叶歆恬不解问道。 “王妃您脸上现在写着王爷的名字,一颗心也跟着他走了。” “这么明显?”叶歆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有些发烫,难道真的藏不住心思了? 春珂绷不住了,噗嗤笑出声。 叶歆恬立刻知道春珂在想什么了,于是娇嗔说:“春珂,你学坏了哦,连我也敢调戏!” 春珂笑嘻嘻地,脸上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叶歆恬本来在假装生气鼓起双腮,看到春珂笑得这么开心,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想,原来有些事,人尽皆知,唯独她身处局中,局中人无法看清。 春珂退出去之后,叶歆恬随手抓了本书来看,结果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反倒是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跟我生个孩子,跟我生个孩子’。 叶歆恬向后一仰,把摊开的书盖在脸上,挡住了自己发烫的脸的同时,隔绝了跟外面一切的联系,仿佛这样待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才能做到真正的‘安静’。 另一边,春珂刚走出房间,洗漱盆还没放下,一只白色的鸽子突然在她眼前飞过,在她觉得熟悉的同时,降落在了院子里。 她盯着鸽子看了几秒,瞬间回过神来,放下洗漱盆,走了过去,鸽子也没有飞起来,可见是经常给她送信的那个。 春珂心一惊,上前捉住鸽子,翻了下,果然看到鸽子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她解开绑带,拿着小竹筒仔细观察,果然看到了里面有张卷起来的纸,她立刻抽出放到自己袖中。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一气呵成,十分熟练的举动,被某人看在了眼里,对方站在拱门处,隐藏了自己的身影。 “春珂,你在干什么呢?” 突然,身后站了个人,说了句话,春珂吓得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慌张地看向声音出处。 春珂胸口快速起伏,紧张地看着青伶,轻声抱怨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青伶蹙眉,疑惑看着春珂,说:“你又没做亏心事,慌什么?” “……”春珂抿了抿唇,没有出声接话。 青伶抓住了春珂脸上的小表情,单手托着下巴,问:“你该不会真的是在做亏心事?” “你别胡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春珂轻轻推开青伶,与青伶擦肩而过,快速离开了院子。 青伶站在阳光下,因阳光太烈了,她眯起眸子转身,看着慌张而逃的春珂,若有所思盛满了眼底。 ★★★★★★ 叶歆恬今天要出瑾王府了,不是她不听易思瑾的话,她也知道太子有很多双眼睛还盯着瑾王府的一举一动,只是她的伤药没有起到作用,叶倾城的伤口恢复得很慢,她得冒险出去调整一下配方。 她刚走出瑾王府,就发现街上的人明显比平时多了,有些人混在人群中,来来回回游走,视线紧盯瑾王府,一看就是眼线。这些还好辨认,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就没那么容易发现了。 太子易思宇这人,是出了名的不达到目的不会善罢甘休,她通过跟他打交道,也发现了这点。 可是,叶倾城已经出现了高烧不退,伤口难以愈合的情况,她这一趟不出瑾王府也得出。 看来,太子和白薇薇两人是打定主意要除掉叶倾城的,刺伤叶倾城的匕首上,不仅抹了难以愈合的药,还带了点轻微的毒,这是要赶尽杀绝下的狠手啊。 最近,叶倾权很给力,他和叶歆恬达成了高度合作,他负责在朝中给易思宇施压,她则负责尽快调养好叶倾城的伤。 因为,他们两个都明白,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就是叶倾城输了,叶倾城一旦输了太子妃的位置,叶倾权所有谋划就会化为泡影,他深知这点,所以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太子妃是叶倾权藏在皇宫的一枚最有权力的棋子,他是不会轻易让人占了这个位置的,不然当初也不用千辛万苦去求。 “王妃,我们去哪里?”一在马车坐下,马车外的青伶就问。 “去中央大街上最大的药店。”叶歆恬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开口。 青伶怔了下,担忧地隔着车帘看了里面的人一眼,才回过头去跟车夫说:“走。” 她们这边马车一启动,街上有人消失了身影,暗处有人继续尾随,并且保持一段距离的联络。 一到药店,叶歆恬就拿出写满药材的纸,丢给掌柜,快速说道:“照着配方抓药,三剂就行,快点。” 掌柜拿起纸张看了一眼,瞳孔紧缩了下,笑着说:“是这样的,这上面有两种药材要从城南的分店取过来,所以请坐着稍等一会。” “要多久?”叶歆恬转动了下眼珠子,至于账台上的手,食指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台面。 “我会催促下面的人尽快,请到那边坐着等会。”掌柜指了指角落的凳子说,然后转身开始配药。 期间,有人过来买药,掌柜都会放下手中的事,先去处理了,给的理由是另外两种药材还没送过来,请她们稍等稍等再稍等。 叶歆恬察觉出不对劲,压低声音问一旁的青伶,“这家药店在辰都开了多久?” 青伶虽不懂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说:“挺久的老字号了,我来这里都五六年了,它就在了,听人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叶歆恬想了想,接着眯起眸子,迅速起身,走到账台前,敲了敲台面,对掌柜说:“掌柜的,我们有急事要先走,麻烦把配方交还,我们下次再来。” “夫人别急,人已经在路上了,算着马上回来了。”掌柜继续推动算盘的棋子,一副‘我很忙’的样子。 “掌柜的,你是替别人留我?”叶歆恬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自己是羊被强行入虎口了。 “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药材确实缺了,我得派人去拿啊,不然从哪变出来给你?”掌柜说得极其无辜,并且摇了摇头。 叶歆恬不想跟他再废话,直接朝他伸出手,咬牙切齿道:“把药方交出来!” 药方是证据,她得带走,不然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带着青伶离开了。这个把柄一旦落入太子的手里,他们会很麻烦。 “客人您消消气,再等等。”掌柜继续忽悠她。 叶歆恬怒火冲天,用力拍了下台面,恶狠狠瞪着掌柜,问:“你是太子的人?” 掌柜震慑于她的怒气,微启双唇,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伸手想去抽屉拿出来,突然药店的门被全部关上,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瑾王妃这是想拿什么呀,他要是不想交出来,本宫可以帮你问他拿回来。”易思宇先声夺人,还没走到面前,就已经开口了。 叶歆恬心里咯噔了下,是她失算了,她没想到易思宇的手伸得这么长,看来是布局已久,就等着她来了! “参见太子,太子您来了啊。”掌柜顿时一身轻松,笑了起来。 叶歆恬气得紧咬牙关,一双眼睛四处搜寻,可侍卫已经把她们重重包围,可以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什么风把太子你吹来了?”她故作轻松问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无异状。 “当然是来看看瑾王妃你来买什么药,做什么用了。”易思宇嘴角上扬,整张脸看起来在笑,实际上眼底并无半分笑意。 糟了!叶歆恬看向柜台,哪里还有掌柜的身影。 此时,易思宇的手已经从掌柜的手掌心中拿起纸张了,上面正是她的字迹! 第352章 你对自己真狠 叶歆恬眯起眸子,很好,这个掌柜她记住了,三代为医是,面对‘医者父母心’这个牌匾的时候不会觉得心虚? 只见掌柜谄媚地双手奉上纸张,像只哈巴狗一样,跪舔主人的大腿,讨主人的欢心,肢体语言,表情到位,看来是卖消息的惯犯了。 别人来抓药为什么,掌柜的完全不关心,他只想攀高枝,获得太子的高看,以后好平步青云。至于什么世代为医不重要,还不如攀附权贵。 易思宇接过纸张,快速看了一眼,上面的药材对他来说很陌生,但他又不能表现出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看着叶歆恬问:“瑾王妃是自己说呢,还是要本宫叫掌柜来说?” “太子大驾光临,就是为了看我的药方?”叶歆恬冷笑着说,仿佛这是个笑话。 “这些是治疗剑伤的药。”掌柜在最适宜的时候开口说话。 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掌柜,轻声问:“所以?” 掌柜吓得不敢噤声,这种说话带笑的人,他自认为自己得罪不起。 “你是不是把太子妃藏了起来,还是你伤了她?”易思宇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他找人的目的。 大家的视线随即落在叶歆恬身上,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能,因为整个辰都都知道,她们姐妹不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之前还当街吵过,下此狠手也是可能的。 叶歆恬无语地摇了摇头,她说:“太子编故事的能力很强哦,当太子真是屈才了。” 易思宇知道她是在讽刺自己,可偏偏一句话都没带一个脏字,并且语气平顺,他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只能深呼吸后,强行咽了下去。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早晚要叶歆恬哭都哭不出来! “别打岔了,回答本宫的问题!”易思宇怒吼了句。 叶歆恬挑眉看着他,难道他以为大声就能赢了?她双臂环胸,说:“太子妃丢了,应该是我管太子要人,你来管我要人,你觉得合适吗?” “那你为何抓伤药,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是不是心虚了?”易思宇一口气说完,眯起眸子看她,好像在说‘看你怎么狡辩’! “太子,抓伤药有多奇怪啊,我这人做事冲动,磕破弄伤是常有的事。” “是吗?那方便让本宫看看你的伤口吗?要是伤得重了,本宫让掌柜的上门为你治疗,这样才好得快。” “不必了,不方便。”叶歆恬瞥了眼自己的小手臂,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她暗自咬了咬牙,希望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为兄既然知道了,作为对弟妹的关心,这是必须的。”易思宇语气带着不容拒绝。 “我抓的药就是大夫写的,而且伤口的位置不适合让你们知道,我的婢女能帮我。”叶歆恬若有所思地一一掠过在场的人。 易思宇气得牙痒痒的,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叶歆恬,三翻四次坏他好事,她就像一根针,扎在他的掌心里,拔不掉,却一直都存在。 “你的身子多重要啊,怎么能随便让个大夫开药方呢,本宫带了御医过来,你快让他瞧瞧。”他不怀好意说。 叶歆恬紧皱双眉,没想到易思宇想得这么周到,她想拒绝都难,看来只能亮出来了,她的手在悄悄使劲,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让掌柜的给我抓药就行。”不行,还得再拖一点时间才行。 她的拒绝在易思宇看来,就是心里有鬼,他不介意跟她耗下去,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那就没问题了。 “李御医,上来。”他不容拒绝的话一出,在场没人敢违背。 身穿官服的御医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气喘吁吁的,脸上冒着汗,可见是被人临时抓壮丁抓来的。 “瑾王妃,药方下官看过了,似乎有两处不妥的药材,让下官给您把把脉,重新写一张。”御医上前说。 “不用了,谢谢李御医的好意,但我只相信这张药方。”叶歆恬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青伶马上上前,挡住了李御医。 可是,这一幕易思宇看在眼里,就觉得叶歆恬是故意为之,他更加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李御医往后挪了一步,回头想放弃,结果接收到来自易思宇的警告,他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问:“敢问瑾王妃伤的是哪里?说出来下官才好对症下药。” “李御医,真不用了。”叶歆恬从青伶身后探出脑袋说。 易思宇瞪了李御医的背影一眼,心里暗暗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帮不上忙。 “那就请瑾王妃让御医看看伤口,本宫图个安心。”他说。 叶歆恬觉得自己拖的时间够长了,无法再拖下去了,于是她手指使劲,隔着衣服在手臂上用力一扯,疼痛感袭来,疼得她咬牙切齿喘气,但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太子非要这么相逼吗?”她沉声说道。 “本宫这是爱妻心切,急于寻找,瑾王妃要是不想被怀疑,本宫建议你自证清白,这样对大家都好。”易思宇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今天谁都别想从这里出去。 叶歆恬冷哼了声,她说:“要是我能证明清白,太子打算怎么办呢。” “你想怎么办?”易思宇冷冷反问。 “不怎么办,太子只需记得今天的所作所为就好。”叶歆恬说完,当众捋起袖子,露出左手小手臂,上面缠着绷带,白色的绷带上,还渗着血迹。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难怪要来抓伤药,原来伤成这样了。 叶歆恬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只是这伤口恐怕得再过一阵子才能结痂了,强行扣开实在太疼了。 这伤口是白薇薇造成的,此时竟然成了最有用的利用,她真知道该感谢白薇薇,还是该生白薇薇的气。 “哎呀,瑾王妃这伤口得马上处理,再不处理要留疤的!”李御医夸张地大喊一声,生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易思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为什么他三翻四次在易思瑾那里讨不到好,在叶歆恬这边更是得不到丝毫好处,这两个人可真是天生一对! “掌柜的,请问药能抓给我了吗?”叶歆恬视线越过易思宇,落在一旁抖着身子的掌柜身上。 掌柜紧抿双唇,不敢乱说话,整个身子抖得像秋天的落叶,随时能倒下的那种。他偷偷瞄了下太子的脸色,不敢擅作主张。 就在诡异的气氛,即将爆发出另一个阶段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砰’地几声,他们身后的窗户快速穿进来三支箭,没有伤他们分毫,但钉在了他们前面的柱子上。 “来人,有刺客,保护太子!”不知道谁忽然高喊了句。 侍卫们赶紧把易思宇团团围住,抽出身上的佩剑,亮出泛着寒光的长剑,双手持剑,做出随时战斗的准备。 易思宇拧眉,看了眼扎进柱子里的三支箭,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的叶歆恬,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微启双唇,正准备上前说话,为首的侍卫突然抓住了他手臂。 “太子,这里危险,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我们先撤退?”侍卫的职责是保护太子的安全,绝不能让人伤了太子。 易思宇觉得差一点,叶歆恬就要暴露了,他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下次想再抓她小辫子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叶歆恬站在原地动都没动,脸上未见任何慌张,可见她是知道这一切的,只要他再相逼一下,她就无处可逃了! 就在这时,又一支箭射穿了门,朝着他们而来,隔绝了易思宇想上前的举动,分开了易思宇和叶歆恬。 叶歆恬全程都在冷眼旁观,十分镇定,一点身处险境的自觉都没有。 “太子,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侍卫催促道,随时警惕着周围。太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十颗脑袋都不够掉。 易思宇依旧在迟疑,没有挪动脚步,他伸出手臂,想抓住叶歆恬防止她逃了,却被侍卫给拽了回来。 “他们可能还有人没到齐,不然早就冲进来了,太子,我们先走!”侍卫为了安全着想,也不管太子是否愿意,拽着他从后门离去。 叶歆恬见太子一行人已经撤退,掌柜吓得躲在桌下瑟瑟发抖,她则快步绕到一整排的药柜旁,开始抓药,抓了满满的一包,足够用了,她才满意勾起嘴角。 临走之前,她朝掌柜的脚边扔了个银锭子,也算是达成了交易,便带着青伶推开门走了出去。 掌柜想叫叶歆恬的,因为她是从正门走出去的,刚才的箭是来自那边的,可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她都毫发无伤。 另一边,叶歆恬带着青伶拐进一旁的小巷子,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她们身后缓缓落下,跟上她们离去的步伐。 李鸿鹏眯起黑眸,盯着她渗血的袖子看了眼,语气凝重开口:“这都能下得了手,你对自己真狠。” 第353章 如果你相信我 叶歆恬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仿佛她手臂上的伤不重要,但实际上疼得她咬牙切齿。 青伶听见李鸿鹏这么说,立刻看向叶歆恬的袖子,上面渗出的血迹令她皱眉,她开头提醒:“王妃,我们先找个地方止血。” “不用,赶紧先回去再说。”叶歆恬觉得,易思宇不是傻子,很快就能察觉出不对劲的,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瑾王府。 “可是……”青伶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加快了步伐。 一旁的李鸿鹏见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三步并两步跨到叶歆恬面前,阻止了她往前的步伐,他说:“先处理伤口,他们没那么快追上来的。” 叶歆恬猛然停下脚步,她蹙着眉,不耐烦地看了李鸿鹏一眼,然后说:“真没事,赶紧走。” 李鸿鹏觉得跟她好好说话是不行的,于是伸手快速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沉声道:“救叶倾城虽然重要,但是你再不处理伤口,你的手就要废了,得不偿失!” 叶歆恬的视线慢慢聚焦,看清了李鸿鹏的脸,也看到了他脸上的担心,她吁了口气,冷静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李鸿鹏立刻向青伶使眼色,青伶马上撕下自己的衣袖,接过李鸿鹏递过来的金疮药,开始为叶歆恬处理伤口。 而叶歆恬,全程都处于紧绷的状态,随时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生怕易思宇的人追上来。 突然,她额头一痛,下意识用没受伤的手捂住了,她拧眉看着李鸿鹏,眼底满是不解,似在用眼神询问。 “放心,为师在呢,用不着你担心这担心那的,我保证你能安全回瑾王府。”李鸿鹏从来都不是善于安慰别人的人,如今能说出这几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的话,如同定海神针,在叶歆恬心中扎了根,她终于冷静下来,但没有说话。 ★★★★★★ 另一边,易思宇一行人回到药店,侍卫警惕四周的一举一动,掌柜还没回过神来,躲在桌下瑟瑟发抖。 他朝侍卫们上使了下眼色,侍卫们立刻朝不同的方向走去,仔细观察,手持长剑,一副随时战斗的准备。 易思宇走到柱子旁,伸手抽出扎在柱子上的其中一支箭,发现箭头只有一半没入柱子,而且箭头很钝,这就很不符合常理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来刺杀他的,必定是抱着杀死的决心,肯定不会容忍在箭矢上有这种低级的失误,这才是暗杀。 可是,如今从现场来看,对方不是想杀人,更多的是阻止的意思。 看来,他再次被叶歆恬给骗了,满腔怒火蹭地一下升起,卡到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 “好你个叶歆恬,竟敢三番四次捉弄本宫!”易思宇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说了句,话中满是冷意。 冰冷瞬间掠过在场的每一位,大家都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谁都不想在这种时候当出头鸟。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他突然出声询问,一副想秋后算账的模样,哪怕只有一丁点线索。 “回太子,我们没有发现。”为首的侍卫硬着头皮上前说了句,果不然下一秒就接收到冷冷的视线。 易思宇讽刺地看了他们一眼,说:“没用的东西!” 侍卫们低着头,不敢乱说话,只得默默承受着这种鄙夷。谁叫人家天生是富贵命,而他们只能保护这种人,大家都是人,天差地别,只能怨老天爷不公平。 同人不同命这个现象在古代太常见了,那个时候等级分明,几乎是不可逆的存在。 药店对面房子的屋顶上,两道颀长的身影正站着,视线紧盯着药店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王爷,依属下看,瑾王妃是不会再回来了。”陈深出声提醒身旁的人。 易思瑾依旧一动不动站着,一双黑眸紧盯着药店,好像一副要把里面烧光殆尽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负于身后交叠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向了另一个人身上,偏偏他还不能走,所以他不甘心。 “将军府那边情况怎样?”易思瑾忽然发问。 “叶将军最近很安分,早上出门早朝,早朝完就回将军府,之后便没有再出门。”陈深立即回答,言语间对叶倾权很是放心。 易思瑾却察觉出了丝毫不对劲,一个人不可能突然改变,除非在谋划更重要的是,他眯起黑眸,说:“让下面的人盯紧一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即报告。” 陈深虽然不解,但他还是领命了,“是!” 易思瑾觉得自己身边内有忧患,外有不依不饶的强敌,没有一刻能放心的,特别是最近他特别感到力不从心。 另一边,叶歆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瑾王府,让青伶立刻熬药,她则透过自己房间的密道口,进入了密道,进密道之前,她特意把身上的外套换了一件,怕叶倾城看出端倪。 好在叶倾城没有发现,她给叶倾城上完药之后,便走出了密道,一出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嘴角瞬间盛满笑容,快步朝他走去,边走边向他伸出自己双臂。 就在她以为能抱得男人归的时候,易思瑾突然反客为主,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停下脚步,他若有所思盯着她,两人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 她不解挑眉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看到了他眼底满是担心,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手臂突然一冷,她闹钟警铃大响。 易思瑾知道自己要是直接问她,她肯定不会说的,所以他只好动手自己看了。 眼入眼帘的是沾满血的绷带,已经让浸润了一整条,不用拆开来看,都能知道伤得不轻。 叶歆恬动了动,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无奈他握得太紧了,她抽不回来,只好叹了口气,说:“阿瑾,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上一次见他露出这么懊恼的表情,是白薇薇刺伤她的时候,她甚至看到了他给自己伤口上药的手在轻微颤抖,所以这次她打算隐瞒到底的。 易思瑾用力紧抿双唇,轻轻打开绷带,结痂伤口被她抠得血肉模糊,所以才会渗出这么多血,他就没见过有对自己这么狠的女人,都伤成这样了,她竟然还有空跟他开玩笑! 他拉着她坐下,先是在铜盆里拧了半湿的毛巾,沾掉她伤口周围的血,然后撒上药粉,接着涂抹金疮药,边涂边低着头轻轻吹着,像怕弄疼了她一样,最后重新缠上干净的绷带。 这时,叶歆恬才惊觉,这些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难道他刚才就知道了? 因此,她才会觉得他的背影很别扭,是因为在强忍吗? “好啦,只是看起来很疼,实际上没那么疼的。”事已至此,是谁说的,或者谁看到的,已经不重要了。 易思瑾只是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结痂的伤口再重新撕开,疼不疼他心里很清楚。 叶歆恬见他还是不说话,一副内疚的样子,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大脑快速转动:怎么哄一个男人开心,急,在线等! “叶倾城的事,你不要再管了。”易思瑾思考再三,仍旧是这么决定。 叶歆恬一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错愕看着他,愣了好一会,才开口说:“不,这不是管不管的事,是身为叶家人该做的。” 更何况,叶倾城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丢下倾城不管,如果她这么做了,跟叶倾权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相信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易思瑾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这次,他不能再袖手旁观,任由她胡来了。 “这跟信不信任没有关系……”叶歆恬低着头,小声嘀咕。 “就这么决定了。” “啊?怎么就决定了?” 易思瑾来这里之前,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的。 叶歆恬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对他轻轻摇头,并说:“所有人都可以插手这件事,唯独你不行。” 易思瑾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她,用眼神询问为什么。 叶歆恬深呼吸一下,然后说:“你确实是我最大的靠山,可正因为这样,太子才会肆无忌惮地羞辱你,如果你再插手这件事,等于在你和太子已经破裂的感情基础上再划上重重的一刀,你们的兄弟之情就没有再有修复的可能了。” 易思瑾静静地看着她,没想到最了解他的人竟然是她,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无时无刻都想修补他们的兄弟之情,正因为这样,他摇摆不定,无法抉择,叶倾城的事才会造成今天这个结果。 “我知道你为我好,你想帮我,只要有这个心就足够了,不用再多做什么。”叶歆恬在替他选择好,这样他才不会痛苦。 她反手拉过他的手,紧紧握着,然后说:“这件事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我答应你,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第354章 君子协议 易思瑾哼了声,把要出口的话藏进心里,低着头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她的手入了神。 “我不想因为我,导致你们兄弟决裂,我不想成为千古罪人。”而且,这个没道理让她来承受? 就算这件事没有成为他们兄弟间的一根刺,久而久之这个事情实打实地存在着,早晚都会成为导火索的。 她一个人成为太子的眼中钉就行了,没必要再搭上易思瑾,况且他牵扯进来的话,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所以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 是的,叶倾城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她了,她得成为能遮风挡雨的人才行,而不是靠着别人的大树乘凉,这也不是她处事的风格。 易思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她眼底的想法摸了个遍,也清楚她是一旦决定了,就很难改变想法的人。因此,他索性不再说什么,因为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们是夫妻,本就是共同体,哪有让她一个人冒险的道理。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当然这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 既然她想试试,那他就放手让她去做,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就行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握紧她的手,说:“好,我不插手,但你需要帮忙的时候,第一个要想起我。” 叶歆恬笑着点头,一开始以为他会坚持,没想到她说了两三句,他就妥协了,这真的是最好的结果。 “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吗?”不能参与,那他提前知道,应该可以? 叶歆恬神秘兮兮地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自己,见他乖乖听话,侧着脑袋倾听,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比起她说得眉飞色舞,自信心满满的样子,易思瑾则从一开始的认同,到最后的蹙紧双眉。 “怎样,我的做法可以?”叶歆恬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想让他称赞自己。 易思瑾则眉头深锁,他自己的哥哥他很清楚,不可能这么快露出马脚的,她的计划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可他又不想让她提前失望,他只好点了点头。 “喂,你知不知道你的点头和你的表情,告诉我的是两种不同的答案?”叶歆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在她面前毫不设防,想法和表情都表露无疑了。 易思瑾一怔,用空出来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皱着眉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怎么,你不赞同我的做法吗?”叶歆恬鼓起双腮,气鼓鼓地看着他,她今天就一定要个答案了! 易思瑾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唯一相同的是,他仍旧没有说出一个字,沉默着。 叶歆恬被他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弄懵逼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此时好希望自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能洞悉他一切想法,虽然这个比喻有点恶心。 “我们来个君子协议,怎样?”过了会,易思瑾突然说。 叶歆恬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不说一半了,她还在气头上,于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你有话直说。” “以后我们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事,就打手势告诉另外一个,这是假的,如何?”易思瑾无比认真地询问她。 叶歆恬一开始还在生气,看到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她知道他没在开玩笑,所以收起了脾气,应了句:“好。” “我们定个手势?”易思瑾希望自己是多心了,这个方法永远用不到。 叶歆恬非常认真地想了想,朝他比出三根手指,一根大拇指,一根食指,一根中指,剩下两根曲起藏起来,她问:“这个手势可好?” 易思瑾笑着点了点头,将她拥入怀中,并说:“好,都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歆恬在他怀中嘴角上扬,侧着脸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仿佛这样才是真实的,不容易失去。 ★★★★★★ 五天后 叶歆恬坐在叶倾城对面,捋起她袖子,仔细观察她的伤口,然后频频点头,并说:“嗯,总算慢慢结痂了。” 她花了好几天,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进行排毒,总算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同时这也是她能拖的最长时间了。 易思宇和白薇薇这段时间里,不停地找她麻烦,找王府麻烦,找不到叶倾城令他们很生气。 但是,叶歆恬是不怕的,她前面有叶倾权挡着,身后有易思瑾撑腰,一般人动不了她。 叶倾权肯帮忙,不是因为父女情深,爱女心切,纯粹是因为叶倾城一旦让出了太子妃的位置,太子和白敬联合起来对付他,他在朝中会被挤兑,所以才愿意相助的。 所以说,棋子要有棋子的自觉,一旦没了用处,就是颗弃子,没有人会再看一眼。 叶歆恬这几天除了开解叶倾城,还帮叶倾城重建信心,最重要的是令叶倾城有了面对易思宇和白薇薇的勇气。 “倾城,时候到了,你该从这里走出去了。”她深呼吸后说。 叶倾城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她不停深呼吸,颤抖着唇说:“姐姐,我还是怕。” “不用怕,我们给你撑腰,你给自己多点信心就行。”叶歆恬知道这是叶倾城第一次做这事,于是拍了拍她后背,说:“抬头挺胸,你伤口的血不会白流,我肯定会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的!” 叶倾城见状,低笑了声,感觉到叶歆恬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轻声说:“不好意思……” 叶歆恬没有生气,而是问:“你笑什么?” “我觉得姐姐变了,变得很厉害,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我,我很感动。”叶倾城知道,叶歆恬为了自己这件事,付出了很多。 叶歆恬微微一笑,眼底很快被沉重所覆盖,她把手放在叶倾城头顶,问:“你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就是要你独自面对狂风暴雨了。” “姐姐会在身后保护我的,我不怕。”叶倾城目不转睛凝视着叶歆恬,仿佛叶歆恬就是她的所有勇气来源。 “很好,保持住这种状态,胜利在向你招手。”叶歆恬从未停止过对叶倾城的鼓励,这样才能造就一个人脱胎换骨。 人啊,不面临巨大的变数,是不会改变的。正向改变使人进步,逆向改变使人沉沦,所幸叶倾城属于前者。 叶倾城拉起叶歆恬的手,用力击打了过去,并说:“我会加油的。” 与此同时,城外一处别院,正上演着无法饶恕的事情。 偌大的房间内,从门口开始,就看见衣衫落了一地,有女的裙子,有男的外衫,还伴有头饰等,内室的红纱帐床上,倒映着光着肩膀的人影。 女子最先睁开眼,看到身旁的熟悉男子,忽然大叫了起来,俨然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她的声音吵醒了旁边的男子,男子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眼底还有未曾褪去的怒火。 女子喊了一句后,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手拉起被子,把身体完完全全盖住了,眼底满是慌张的神色。 男子面对眼前的一幕,也有一刻晃神,慢慢从床上半坐起,发现头疼得很厉害,他对昨晚的事,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看到眼前的情景,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好逃避责任。 于是,他慢慢朝女子伸出手,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一开始想下床逃离,可男子整个人横在了床的最边沿,她只好抱着被子缩到角落里,同样一副搞不清楚情况的状态。 “薇薇。”易思宇见自己的手扑了个空,只好轻轻唤了句。 白薇薇捂着脑袋,整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她自言自语说:“我们……我们……” 易思宇看了很是心疼,伸手过去想把她抱在怀里,他安抚道:“没事的,本宫会……” “什么没事啊,那可是我的初夜……”白薇薇说到最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了,再次低下头,不敢看易思宇一眼。 易思宇则惊喜万分,他坐了过去,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仿佛抱着稀世珍宝一样,他坚定地承诺道:“薇薇,相信本宫,本宫会对你负责的,以后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本宫都会给你摘下来。” 白薇薇身体僵硬地靠在他怀里,似乎还没从昨晚的事中回过神来,太子的话没有让她有多高兴,反而更加不开心了。 易思宇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今自己也给不了任何承诺,只好抱紧了她。 “如果……我想名正言顺和你站在一起呢?”白薇薇哽咽着说,仿佛这句话里饱含了伤心。 易思宇岂会听不出来,无奈叹了口气,然后说:“你再给本宫多一点时间,本宫答应你,太子妃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真的吗?”白薇薇从他怀中抬头,双眸蓄满泪水说。 易思宇哪里受得了白薇薇梨花带雨的样子,惹得人心疼,他便承诺:“给本宫点时间,本宫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嗯,你真好!”白薇薇说着就往他怀里扑,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像小猫似的。 只是,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她眼底哪里有半分感动,更多的是阴狠的神情。 第355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白薇薇冷冷笑着,果然男人最受这套,只要一个女人肯委屈,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但是她唯独在易思瑾那里摔过跟头。 当初为了阻止叶歆恬嫁给易思瑾,她迫不得已就对易思瑾下药了,本想着那位女主角是她自己,可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使手段,把她绑架到无人之地,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三天后回来,叶歆恬和易思瑾已经拜堂成亲了。 有人告诉她,他们是在被床上抓的,不得以提前了举办婚礼的时间,可到底是谁,掐得这么准,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至今没有查出来。 但既然如今易思瑾和她已经说开了,她再纠缠下去脸面就挂不住了,她不恨易思瑾这么对自己,她觉得一定是叶歆恬从中作梗,不知道给易思瑾吃了什么药,他才会完全听一个仇人之女的话。 所以,她是不会放弃易思瑾的,她最大的对手是叶歆恬,一开始是,现在也是。因此,所有可以利用的人或者事,她都会不择手段去利用。 一想到这里,她咬了咬下唇,侧着脸贴在易思宇的胸膛上,娇滴滴说道:“宇哥哥,如今我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帮我,我这么被人欺负,脸都丢光了,丢的还是你的脸。” 她越说越哽咽,一副快要落下眼泪的样子,惹得男人直心疼。 易思宇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双眸深情地盯着她,说:“放心,从今往后,你的敌人就是本宫的敌人,本宫是你最大的靠山,别怕。” 白薇薇半仰着头,眸底满是感动,只差泛起泪光了,她说:“瑾哥哥,有你真好,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了。” 瞧瞧,她说的话多动人啊,是个男人都会心软。 易思宇用力拥着她的肩膀,心里因得到了她而高兴,但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只好更用力了些。 “嘶……”叶歆恬低声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推开了他的胸膛,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易思宇见她脸色苍白中又夹杂着红晕,实在猜不透她的想法,大脑中唯独‘她是不是后悔了?’,这个想法异常清晰,他皱着眉问:“怎么了?” “别那么用力,你弄疼我了。”白薇薇越说越低下头,整张脸都红了。 易思宇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他惊讶地望着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问:“你是第一次?” 白薇薇一听,脸更红了,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令人忍不住伸手想掐一把。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要是还感觉不出来,那她何必费那么大的心思? 易思宇心里很高兴,没想到她的第一次给的是他,总算没有白费心机,他把手臂穿过她的肩膀,将她虚揽着,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白薇薇感受到他把自己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里,这种感觉她觉得很好,如果换个人就更好了,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惜天不从人愿。 易思宇就喜欢这么乖巧,话不多的女人,脑海里不知不觉掠过叶倾城的脸,以及她絮絮叨叨的模样,是他最不耻的。 而且,叶倾城嫁过来之后,无时无刻不表露她的大小姐脾气,一点都不聪明不说,还经常帮倒忙,要不是身后有个将军的爹,她恐怕早就无法在辰都生存了。 他曾经试过忍让叶倾城,可她一点都不会看别人脸色,‘得寸进尺’四个字倒是从来不知道收敛。 他需要的是一个里能打理好东宫内务的,外能帮他串联更多资源的太子妃,不是用来供的。 “薇薇你放心,本宫不会忘记你为本宫做的一切,还有你给予本宫的东西,本宫一定会把你宠成辰都最幸福的女人,但是……”易思宇顿了顿,他看着她接着说:“能多给本宫一些时间吗,本宫不会辜负你的等待的。” 白薇薇听完后,一颗心沉入了谷底,他言下之意就是她就算给了他处子之身,他也不会提前办她的事?这怎么可以,她的用心谋划不是失败了吗? 易思宇察觉出她的不高兴,于是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贴着,说:“本宫保证,本宫的心只有你一个,不会动摇的。” 白薇薇一开始以为自己是能抓住他的,因为他是她最后的筹码,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要是没了,她就别妄想跟如今获得易思宇宠爱的叶歆恬斗了。 她脑海里拂过很多想法,证明了她是多么地着急处理好这件事,可太着急的话,要是被易思宇察觉出不对劲,事情就麻烦多了。 易思宇见她紧抿双唇,沉默地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想说,他着急了,他说:“本宫答应你,你会是本宫的太子妃!” 得到承诺,白薇薇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事情还按照着她所计划的去进行,慢点就慢点,她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一点时间吗? ‘叩叩叩……’突然,耳边响起敲门声,打断了里面的对话。 易思宇迟迟没有得到白薇薇的答案,心里正烦躁呢,于是不耐烦地吼门外的人:“你最好是有急事,不然自己去领罚!” 白薇薇拉了拉他的手,安抚地看了他一眼,对他摇摇头,意识是叫他别生气。 易思宇心中的郁闷之气瞬间消失了,他静下心来,仔细倾听门外的说话声,对方说完之后,他与白薇薇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心中的想法是一致的。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易思宇朝着门外说了句。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低头注视着怀中的人,温柔说道:“我们不能再赖床了哦,要处理正事去了。” “好。”白薇薇乖巧地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十分听话的样子。 对易思宇来说,这么听话他很高兴,于是他翻身下床,顺势抱着白薇薇一起洗漱去了。 ★★★★★★ 一抹纤细的黄色身影,出现在最热闹的中央大街上,她先是紧张地抓了抓两边裙摆,盯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心中升起了阵阵胆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她马上把选在半空中,还没完成退后的脚给重新抬回往前。 “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你可以的,你没问题的。” “你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你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特别是那两个人,你挺直腰杆给他们看!” “这件事你要面对的困难很多,要面对的阴谋诡计也多,你要怀着必胜的决心往前,一步也不能退,即便前方是万丈悬崖,你也要有奋不顾身跳下去的准备。” “我们要面对的不是普通人,他是这个国家第二顺位继承人,拥有很大的权力,你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前!” “这件事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所以你要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这么做,你要是不想,可以回去将军府躲着。” 所有的话都转化成力量,叶倾城深呼吸了好几下,松开裙摆,攥紧拳头,鼓起勇气边走边弯腰给身旁的人递纸,嘴里说着:“我本是太子妃,当朝护国大将军叶倾权的女儿,无奈遭到被人抢去丈夫,丈夫非但没有站在我这边,反倒联合小3想将我置之死地,好鸠占鹊巢,大家来看看来听听了,哪里有这么做丈夫的?往后权力要是大了,是不是就可以草菅人命了?” 句句强而有力,句句掷地有声,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一开始有人避开了传单,但听到叶倾城这么说之后,多了几分同情,纷纷接下传单,仔细阅读上面一字一句,同情地看着叶倾城。 慢慢地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叶倾城按照之前排练的那样,哭得撕心裂肺,说得满是绝望,很快得到了很多女人的共鸣,很多男人的可怜。 果然,大家都是会站在受害者这边的。 叶倾城面露伤心表情的同时,嘴角慢慢勾起些许弧度,但很快就在脸上消失,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而在斜对角的明月阁二楼阳台,叶歆恬悠闲地品着上好的茗茶,吃着精致的糕点,看着楼下的热闹。 不是她说,这种可怜兮兮的套路,就得叶倾城来做比较合适,她就相当不合适。 叶倾城底子很干净,向来不惹事,也极少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在她这边反而显得更加有可信度。在重要的事情面前,大家会偏向于同情弱势群体,就是女子。 叶歆恬放下茶杯,单手撑着下巴置于桌上,眯起眼睛看了看周围,心想主角来得可真慢啊,她明明出府前就刻意差人去通知了。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的,经不起这么耽误,早知道就早点通知主角们到场了。 她翘着双腿,脚尖不停地来回踢,等得有点无聊了。 “你做事向来这么胡来吗?”突然,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歆恬眼睛一亮,立刻自来熟了,她瞥了眼屋顶,说:“哟,主角没盼来,倒是把你这个贵客给招来了。” 第356章 我会担心 屋顶上的人听后,没有跃下来,而是继续在顶上吹着风,看着中央大街上的好戏。 叶歆恬见他没有下来的意思,她没有强行要求,他们的视线是一致的,都在随时留意街上的一举一动。 “你这么做,太子的面子挂不住,你会死得很惨。”向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严重的后果。 叶歆恬冷哼了声,想起叶倾城身上的伤,她最不耻男人用这种手段逼迫男人就范了,她说:“是吗,我们叶家不要面子的吗?他做事之前就应该想过最坏的结果。” 向泽垂眸往下瞥了眼,不太认同地摇了摇头,不过她看不见,“你闹得人尽皆知,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有时候你真该学一下如何处世为人,做事不要做得太绝。”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我只是在用他们对别人做的事,反之加诸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感同身受而已。” 向泽无奈叹了口气,打从心里不认同她这个做法,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不仅太子面子挂不住,皇家的脸面都丢光了,她树立的敌人就不止太子一个了,而是整个皇家。 “我觉得做事不顾后果,是不好的。”他自知说不赢她,所以只能提醒她了。 叶歆恬唇边挂着冷笑,她问:“那怎样才叫顾后果?看见了不出声,听见了当做没听见,做过了否认到底,那才叫是对的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想掺和进来,作为朋友,我理解,但你要是站在太子那边,就会更为我的敌人,叶家的敌人。”叶歆恬觉得,向泽今天说话很讨厌,她不想听的,他全部说完了。 向泽抿了抿唇,没有接她这句话,而是问:“易思瑾知道你这么做吗?” “我做事不用经过他批准?他要是想跟我划清界限,我能理解。”叶歆恬本就不想易思瑾插手这件事。 向泽再度叹了口气,问:“这事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 “除非,太子当面道歉,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不然无法原谅。”叶歆恬认为,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一个人会改变,可原来由始至终,太子都没想过这些,那她何必留情? “你真的以为发几张传单,单凭叶倾城的几句话,事情就会扭转吗?”向泽有时候真的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想法这么天真。 “我知道不会。”但是,该是她做的她一样都不会逃避。 “那你为什么要强出头呢,知道你这么一闹,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吗,你们随时都会被悄然声息地被处理掉!” “我不在乎,我认为我做了自己想做的,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向泽被气得不轻,这还好是隔着一个屋顶,面对面的话,他应该会气炸了,他说:“有时候我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叶歆恬因他这句话而皱眉,迟迟没有接话,屋顶上的人坐着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过,他都能立刻消失不见。 而另一边,中央大街人群中混入了好几个壮汉,他们紧绷着脸,冷眼看着人群中发生的一切,悄悄拨开人群朝叶倾城走去。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只有他们的目标,在快接近的时候,他们互换了下眼神,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冰冷匕首,缓缓朝着目标摸了过去。 人群中,叶倾城抽泣着,满脸泪痕,楚楚可怜地派发着传单,嘴里念着各种太子对她的不好,希望能感动身边的人,令他们感同身受,然后站在自己这边。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些人只是看戏的,不会达到这个效果。” “有时候他们会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你不要在意,当做没听到,因为他们是局外人,也是墙头草,想法可以随时改变,这也是你可以利用的东西。” “记住你的目的,你是来闹的,最好闹得大家都知道,其他的不重要,不需要去管。” 叶倾城脑海里浮现了熟悉的声音,她紧紧记着,时刻给自己鼓气加油。迈出这条路,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但是,她没注意到的是,人群中有几个壮汉笔直地朝她摸了过来,面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善类。 而她还继续低着头弯着腰给这些人发着传单,这也是她第一次做这些事,她从刚开始的递上去手会抖,到现在充满了勇气。 渐渐靠近的人,从袖中抽出匕首,慢慢地朝叶倾城走去,他们要保证一起行动,然后迅速撤离现场,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是他们出的手。 危险在靠近,叶倾城浑然不知,继续做着自己的事,眼看这些人马上靠近她的后背。 不知道谁,在半空中抛了很多碎银,降落在地上的时候,有人惊呼,陆续有人蹲下去捡碎银,没再理会叶倾城。 叶倾城一脸懵逼地站着,传单悬在半空中,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想果然是钱比较惹人喜欢,她一沓传单都没派出去多少,倒是碎银能令所有人弯腰。 另一边,她身后的几个壮汉,同时举起泛着白光的匕首,用力刺了下去,而叶倾城还没发现。 就在最危险的瞬间,旁边射出来一块小石头,砸在叶倾城的后膝,叶倾城吃痛弯下了腰,几个壮汉的匕首擦着她的头发而过,叶倾城觉得有点不对劲,转头却啥都没看见,只有满地蹲下来捡碎银的人。 她疑惑皱眉,心想难道自己刚才察觉的危险是错觉? 但是,其实刚才人群中混了其他人,李鸿鹏也在其中,在壮汉们想下手的时候,他跟自己的同伴使了眼色,大家同时扣住了那些壮汉的手,将他们拽离了现场。 这就出现了刚才叶倾城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的情景。 李鸿鹏他们把人扣住,便拽着往一旁的暗巷走去,将他们推到一起,他沉声问:“你们主子在哪里?” “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首的壮汉把头瞥向另一边,明摆着一副不想合作的样子。 “不知道?那我换个问法,这些匕首上抹的毒是谁给你们的?”李鸿鹏就不信了,这些人能不要命了,都想替那人卖命! “你们要杀要剐随便,问那么多做什么。”话音刚落,壮汉们同事稍稍抬头,露出自己的脖子,视死如归的模样。 “哎呦,听起来好伟大哦,命都快没了,还护着主子呢?这是给了你们多少钱,父母老婆孩子都可以不要了?”李鸿鹏其实挺佩服的,能把这些人训到这种没有自我的状态。 “……”壮汉们都纷纷低下了头,谁不想活着啊,可他们是出来卖命的。 “我们王妃说了,你们要是投诚,价钱出双倍,至于你们的家人,她也会全部揽上身,机会只有一次,好好考虑清楚哦。”李鸿鹏一开始觉得这个做法绝对是脑子进水了,可照眼前来看,好像也不是不行,都是人才,就这么处理了,确实可惜。 壮汉们看了同伴一眼,心中有些动摇了,双倍钱,父母老婆孩子还能安全,谁不想呢。 李鸿鹏见他们面部表情放松了,他知道机会来了,于是抓紧了,他说:“我保证帮你们‘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人会再找到你们。” 话音刚落,李鸿鹏便往前走了一步,来到壮汉们面前,高高举起手,掌心凝聚内力,用力往下一压,周围瞬间扬起尘土。 与此同时,明月阁二楼的人,与屋顶的人谈不拢,两人气氛挺尴尬的,却偏偏找不到能离开的借口。 好在向泽坐得高看得远,视线里很快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颀长身影,他一边庆幸救兵到,一边心里又不舒服。 好不容易的独处机会,没聊多久就没了,有点郁闷。 “你的王爷来了,我先走了。”向泽几乎是边说边起身,说完人已经消失在屋顶之上了。 叶歆恬听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心想这离开的借口真的拙劣,想走就直说嘛,扯什么别人。 而且,易思瑾说了,今天他有点忙,午饭都不回来吃,晚上回来是深夜,已经提前叫陈深回来说了,怎会出现在这里嘛。 紧接着下一秒,门‘砰’地一下被推开了,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叶歆恬端着茶,错愕地看着走进来的人,嘴角慢慢上扬了起来,她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朝来人挥手,高兴地说:“阿瑾,你怎么来了?” 易思瑾脸色不太好,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来到她身边坐下,便问:“你怎么做事这么胡来?太子是什么人不清楚吗,你这么做等于默认了是他眼中钉!” 叶歆恬怔怔望着他,目不转睛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我会担心,下次先跟我商量一下好吗?”易思瑾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对,立刻改口。 第357章 旧事从提 “我以为你是来骂我的……” 叶歆恬怔怔看着他,他刚进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是来骂她的,没想到出口的却是关心。 易思瑾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在她面前坐下,伸手掐了掐她的脸,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傻话?” “我这么丢你们皇家的脸,你不生气?”她问。 “做错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我信任你,你一定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如果有好的办法,你又怎么会让叶倾城出来抛头露面?” 叶歆恬轻笑出声,目不转睛睨着他说:“还是你了解我。” “那肯定啊,不然怎么是你丈夫呢。”易思瑾觉得指尖的手感很好,于是忍不住又掐了一下。 叶歆恬吃痛地微微皱眉,心想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脸当成包子了,于是拂掉他的手,问:“你怎么有空过来,你不是说今天很忙吗?” “你这阵仗闹得这么大,我能不担心吗?”易思瑾压下脱口而出的话,他暗中安排陈深保护她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说了,免得她跟自己闹脾气。 他知道她是喜欢自由自在的人,可有些时候这些人是必须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等过了这阵子,他会把陈深撤走的。 “所以,你是来给我撑腰的?”叶歆恬趴在桌上,笑眯眯望着他问,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眨着。 易思瑾与她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汇,他险些深陷在她的视线里,她那双眼睛很会勾人。 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先给她面前的杯子满上,然后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斟满,他一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渴死了。 “你需要我给你撑腰?”他边回答边透过栏杆瞥了眼街上的热闹景象,提醒她注意下。 叶歆恬笑眯眯说:“要啊。” “行,你要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易思瑾很爽快答应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有需要就找你哈。”叶歆恬其实不希望他掺和进来,这样她才能肆无忌惮做自己想做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到时候辰皇要罚,只罚她一个就好了。 易思瑾岂会听不出她是在敷衍自己,可她如果能应付得来,他是不想插手她们姐妹的事的。 “你们闹这么大,要到什么时候?”于是,他故意扯开了话题。 “直到宫里派人前来。”叶歆恬很有把握,这件事不会过夜,晚点就有人来接告状御旨。 换位思考的话,要是她身居高位,是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继续发酵,从而影响皇室在人们心中的地位的,就算有很多事挡着,这件事也会被优先处理,辰皇丢不起这个脸。 易思瑾挑眉,听她自信的语气,他说:“你很有把握?” 叶歆恬点了点头,然后说:“因为总会有人先忍不住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好戏该上场了。” 易思瑾听到她这话,把视线集中在中央大街上,看到有人悄悄拨开人群,朝叶倾城走去,他心里都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唯独叶歆恬一点担心都没有。 “继续这么下去,她会被悄悄处理掉的。”他出声提醒。 叶歆恬抿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下,连头都没回,看着他回答:“阿瑾你也太小看我了,从我们踏入中央大街那一刻开始,这里就是我们战斗的地方,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的。” 易思瑾眯起黑眸,果然看到朝叶倾城靠近的几个壮汉,被制止住了,强行拖出了人群,不知道被带向了什么地方。 而那些蹲下来捡碎银的人,因地上没什么可捡了,便纷纷站了起来,浑然不知刚才发生的一切。 接着中央大街上恢复了刚才的情景,叶倾城继续诉着她的苦,手中拿着传单没有一刻停歇,所有人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看来,我的出现是多余的,你能应付得很好。”易思瑾觉得是自己过于担心了,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 “你在我心里很重要,你是我的精神支柱,离了你我可怎么办啊?”叶歆恬不喜欢他说这样的话,于是纠正道,也带着撒娇的意思。 易思瑾被她这么一捧,不由得笑出声,说:“论会说话,还是你会说。” “谢谢夸奖。”叶歆恬朝他抱拳,然后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易思瑾表面上是笑着跟她说话的,但他特别留意了她的表情,她的动作,还有叶倾城事件的发展情况,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又再次浮现了心头。 如今的叶歆恬,已经不能用聪明两个字来形容了,更多的是,她足智多谋,能掌控全局,这样的人要是男儿身,作为恐怕比他还高。 只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彻底变了呢? 以前他就怀疑过,她不是原来的叶歆恬,可他趁她睡着的时候摸过她的脸,确确实实是长在她身上的,没有丝毫作假,然后他又让人调查了她的事,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两天还拒绝嫁给他的人,怎么两天后踏上了花轿,这期间她也没见过任何人,没有出过府。 他还一直都想亲口问她,偏偏找不到很好的机会,如今开口是合适的时机吗? 他张了张嘴巴,正打算说什么,一抬头迎上了她的眼神,他又被迫咽下了所有的话。 如今两人关系很好,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恐怕会给他们的感情造成很大的创伤,说呢,还是不说呢? “阿瑾,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叶歆恬起身,贴着桌子撑在他面前,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易思瑾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紧紧握住,他说:“我在想……我上次在萤火虫湖边说的话,是不是该提醒你了?” ‘管他的呢,珍惜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到时候他再问便是。’ 叶歆恬瞬间觉得自己浑身冰冷,那股冷意是从脚下用最快的速度窜上了她的大脑,她只有大脑能想事情,正急需一个借口避开这个雷区。 她不是不想跟他生孩子,而是她没有决定好是否留下。要留下的话,她要放弃现代拼搏的一切,那些都是她的心血;不留下的话,她担心自己走后,他会很颓废。 所以,最近她一得空就在纠结这件事,好在叶倾城的事是需要立刻马上处理的,不然她满脑子都是他…… 易思瑾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珠子,在不停地转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她往后看了一眼。 “阿瑾,太子来了。”叶歆恬看到那人,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幸好幸好,太子在最适当的时候出现了,这是太子唯一一次帮了她,她感谢太子的出现。 易思瑾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决定不再逼她,而是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同来到阳台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居高临下睨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太子气冲冲拨开人群,来到叶倾城身后,用力拽了她一下,大声怒吼:“你跟本宫回去,看你做的好事,本宫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叶倾城被这么一扯,手臂都快断了,但她咬牙忍下了,没有发出丝毫痛呼,看到太子后,内心也毫无波澜,手中继续递着传单,仿佛把太子当空气。 易思宇看到叶倾城仍旧不死心,更加用力一扯,他沉声问:“你到底想怎样!” 叶倾城没想到他会拽自己第二次,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跌坐在地上,他的手仍旧不放,于是她不顾手臂的疼痛,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你说话!怎样才肯收手?”易思宇居高临下睨着叶倾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还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全拜叶倾城所赐! 叶倾城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脸上很平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脑海中浮起姐姐说过的一句话。 “太子到时候必定会气冲冲前来,强行与你争执,激起你的怒火,让你说出更多对他有利的话,这时候我们需要做的是,一句话都不说,把你受害者的表情管理好就行了,让别人看看他是怎么欺压你的,这么多人亲眼所看,他无法狡辩的。” 易思宇感觉自己像笼子中的动物,此时被人观看着,真的很丢脸。 更让他生气的是,叶倾城一句话都不说,满脸泪痕,大家看都只会觉得是他在欺负她,他就更加烦躁了。 于是,他怒火中烧,高举着自己的手,大声说:“你到底说不说话!” 叶倾城闭着眼把脸撇到另一边,静静地等待着落下,可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她慢慢睁开眼,看到手被拦在了半空中。 叶歆恬朝叶倾城走去,两人互换了下眼神,叶歆恬称赞叶倾城做得很好。 “你放开!”易思宇气得浑身在发热,感觉怒火在身上蔓延。 易思瑾甩掉易思宇的手,皱眉说道:“把气撒在女人身上,算什么男人!” 易思宇冷笑出声,把手置于腰上,维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正准备说话,却被打断了。 “圣旨到!” 第359章 夫妻 叶歆恬环顾了下御书房四周,发现眼前这一幕挺有意思的,该到场的人都到了,一个没落下,可见辰皇用心了。 白敬和白薇薇站在左手边,叶倾权领头站在右边,叶歆恬和易思瑾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站了,加上他们不是当事人,站中间自然不合适,所以叶倾城和易思宇站在御书房正中央。 有意思的是,他们的站位,是按照各方势力站着的,但是她要声明啊,她和易思瑾没有要站在叶倾权这边的意思啊。 可是,他们这一站,惹得白敬紧皱眉,易思瑾身体晃了晃,站得有些不自然。白薇薇则继续对她没好脸色,甚至更恨上几分,意料之中的事情。 叶歆恬故意当着白薇薇的面,往易思瑾身边站了站,几乎要蹭上去的节奏,果然看到白薇薇脸都发白了,不过她肯定不是为了刺激白薇薇才这么做,幼稚了点。 “真的闹到这里了,你觉得谁会赢?”她扯了扯易思瑾的衣袖问,心里则高兴事情按照她预期的发展,现在只差结果了。 易思瑾看了她一眼,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乖乖闭上嘴巴站在一旁,手掌忽然一暖,她仰头看向身旁的人,心里跟着暖和了起来。 “太子妃,真的是太子找人杀你的?”辰皇威严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都不敢造次。 叶倾城再傻也不会傻到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没有证据就不要说太子找人杀她,最好是有实际性的证据,一方之言无法令人信服。 证据吗?要是说确实存在的,她没办法找到,可又不得不回话。她正愁着,看向叶歆恬方向,还没看到姐姐,倒是看到了一张令人厌恶的脸,仿佛在诉说着胜利。 她攥紧拳头,怒火已经烧毁了理智,她选择一口气说出来,“我和太子早已貌合神离,各过各的生活,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恩爱,这是太子要求的,我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定当配合。” “但是,自从白薇薇整天粘着太子,我和太子的关系就越来越差,甚至误会丛生,我想必然是某位的功劳。我不知道她在太子耳边说了什么,太子态度强硬,说要跟我和离,不顾两家颜面,还奏请了皇上您。” “回来之后,太子和我吵了一架,言语激烈,不欢而散,期间太子扬言真希望我不存在,这样就没有人能阻碍他们的双宿双飞了。” “然后,当天晚上,饭后我躺在床上休息,午夜时分有人潜了进来,拿着匕首朝我刺来,要不是我有所警觉,如今在皇上面前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叶倾城和叶歆恬有约定,关于那天晚上有人相救这件事,他们都必须闭口不提,最好不要被发现。 辰皇听后,紧抿双唇,看向太子的眼神,明显锐利了不少,他沉声问:“太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要不是父皇在这里,易思宇早就出声阻止了,他一直在瞪叶倾城,警告她不要说得太过分,可这个女人,一副不怕死的模样,他拿她没有办法。 易思宇攥紧拳头,他说:“没有的事,不是儿臣让人行刺的,但是儿臣事后调查过,最近有人在密谋杀儿臣,应该是那些人认错了人,以为是儿臣躺在床上,所以下手了。” 叶倾城听完后,毫不客气地嗤笑了声,讽刺的意思很明显。 易思宇不停深呼吸,生怕自己在父皇面前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可是叶倾城却一次次在挑战他的底线。 “既然不是你,你又何须兴师动众来寻我?”叶倾城觉得可笑。 “本宫那是担心……” “担心?”叶倾城笑出了声,嘴角在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她的笑声在安静的御书房内,显得更加凄凉。 叶歆恬有点担心倾城,往前挪了一小步,正准备说话,却被易思瑾的背部完完全全挡住了,同时接收到来自他的摇头,。 ‘不要插话,事到如今更不应该开口,好好看着就行了。’ 这是易思瑾眼神里传递过来的东西,她一下子就看懂了,可还是很担心叶倾城。她这个妹妹,从小是在蜜糖里长大的,不知道人心险恶,所以很容易相信别人,要是太子低头,说些暖心的话,恐怕是要低头的。 但是,眼下也没有她能说话的时候,叶倾权不急,白薇薇还自信站着呢,看来还有很多后招,她们没必要自揭老底。 “本宫真的是担心你。”易思宇忽然上前,牵住了叶倾城的手,眼角余光却频频瞟向另一个方向。 白薇薇此时正气得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心想看来她是小看叶倾城了,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叶歆恬没在后面少出力。 叶倾城抽出了自己的手,朝辰皇福了福身,她说:“今日告御状不是为了证明谁对谁错,而是恳请皇上为我做主,准许我和太子和离!” 易思宇彻底怔住了,原来她是想和离,不是想纠缠到底?他误会她了? “由始至终,朕都只是听了你一面之词,太子不承认,你也没有证据,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们还是夫妻,怎样?”辰皇的意思从进来开始就很清楚,他不希望他们和离。 “回皇上的话,虽然我没有抓到那些行刺的人,但我与太子早已没有了一起的心,何必纠缠?”叶倾城挺直腰杆站着,她没有一刻那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易思宇在一旁没有接话,在他心里是默认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叶倾城说的那样。 辰皇的视线一一掠过在场的人,这样的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他的担忧却是最大的。 “叶将军,你觉得呢?”辰皇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叶倾权身上。 叶倾权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很久没说话了,嗓子有点干,他清了清嗓子,说:“下官觉得,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小事而已,解释清楚就好。” 辰皇只差给叶倾权竖起大拇指了,这还是第一次,他们意见如此相同。 “可太子从未放弃过杀我的念头,就在刚才大街上,他还想找人私下处理了我,太子,有这回事吗?”叶倾城眯起眸子问。 易思宇皱了下眉,他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心如刀割,他说:“我们一起生活了半年了,即便没有感情也是有夫妻缘分的,你怎么这么看本宫?” 叶倾城拧眉,易思宇这种状态不是应该是她在上演吗?怎么换了是他在演? 她以前是蠢,蠢到不会看别人脸色,但是经过这件事,她脑子清晰了,易思宇恐怕不是想演给她看,而是想演给辰皇看的,为了留下儿子在父亲心中的好印象。 “真没有吗?”她冷声再问了一遍。 易思宇用力摇头,他说:“没有,本宫什么都没做。” “可是,这次我是有人证的哦。”叶倾城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还不忘朝叶歆恬的方向看了眼。 叶歆恬笑笑,朝叶倾城竖起大拇指,无声称赞着她。 “什么……”易思宇惊讶看着她,是他小看她了,没想到她还藏了一手。 “人证宫外求见,还请皇上召见。”叶倾城就是来断个干净的。 辰皇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易思宇,一方面在生气,一方面在说易思宇没有办事能力,被一个女人连连击败。 “皇上,臣觉得这件事没必要闹成这样,明面上解决的话,有损两家的名声,私底下解决可以令双方都有面子,您觉得呢?”白敬这时候出声了,看来,他的用处就是缓和气氛的。 辰皇假装思考了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会说:“白大人说得相当有理,大家意下如何?” 白敬本来不想跑这一趟的,如果不是白薇薇非要拉着他来,他想在这件事上明哲保身。 叶倾权嘛,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和离的,太子叫他一声岳父,他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最近官运亨通,收礼收得手抽筋,谁想丢掉啊。 白薇薇则非常不甘心,她谋划已久,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那她不是白费心机了吗? 叶歆恬本来想说话的,易思瑾拉住了她,夫妻之事,本来就是要看当事人,他们这些外人凑什么热闹。 叶倾城觉得,事情的走向好像变了,看来她要发大招了。 她瞥了眼站在一边的白薇薇,不甘心都写在脸上了,为什么不开口说话?你不开口,我没机会啊。 “即便如此,我与太子也无法继续在一起生活了,毕竟太子心里有了白月光,又怎会容得下我?”叶倾城直接把矛头指向了白薇薇。 “城外别院,月下相会,你侬我侬,喝交杯酒,说的不就是太子和白姑娘的事情吗?”叶倾城生怕不够,再说了点猛的。 叶倾城打算鱼死网破,只要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她不在乎别人,特别是不在乎白薇薇的感受。 第359章 验明正身 此话一出,易思宇和白薇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好像心中所藏之事,被当众揭露了出来,面子有点挂不住。 易思宇是想给白薇薇一个华丽的婚礼,但这前提是她必须被所有人都认为是‘清白’的,这样他才有面子,男才女貌的故事在坊间流传,想想是美事一桩。 可如今叶倾城非要把这个窗户纸捅破,导致他没有办法完成接下来的事,令他对叶倾城的厌恶又加深了,然而反观叶倾城本人,脸上并无半点在意,反倒更多的是无情。 此时,他竟然在叶倾城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易思宇摇了摇头,把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抹掉,然后一切恢复了原样,是啊,叶倾城怎会像他呢,只有心意相通的人,才是最相配的一对,他和她是不可能的。 “你别胡说,毁坏了薇薇的名声。”易思宇出声喝止,因为他看到叶倾城不死心,还有话要说。 叶倾城本想就这么算了,但她却在易思宇的眼中看到了其他的东西,所以停止的话没有说,而是改口说:“太子确定是我在胡说吗?” “你有证据吗?”易思宇斜睨着她。 叶倾城低笑了声,说:“太子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咯。” “父皇面前,你最好思考清楚再开口,不然等待你的就不仅仅是一个谎言了,而是更大的刑罚。”易思宇明显松了口气,没有立刻拿出来,就是没有,有的话不早甩他脸上去了。 “太子,你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我吗?”叶倾城豁出去了,她干吗要看别人脸色,她看得还不够多吗? 易思宇不停深呼吸,他怕自己控制不了上前揪着她领子,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可是,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又难以下手,气得他只能嚼碎了咽回肚子里。最可恶的是,叶倾城仗着父皇要秉公处理,做了不该做的,也说了不该说的。 他是了解叶倾城的,一个人是没办法闹出这么大一件事,看来叶歆恬逃不了干系,这笔账他记下了。 白薇薇站在一旁,不安地搅动着她的两只手,时不时紧张地看向易思宇,观察易思瑾的表情,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 她脑海里掠过一张脸,而那张脸的主人,此时也在她面前,只是……可能吗?对方已经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就很棘手了。 一旁的白敬,没有漏掉自己女儿脸上的丝毫表情,当看到她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场仗他们输了。 他自己的女儿他心里清楚,做事只要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就会不择手段,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叶家人得罪到如此境地,都闹到鱼死网破了,她难道还不清醒吗? 白敬无奈叹了口气,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再次睁开的时候,刚好撞上叶倾权胜利的目光,他只能咬牙切齿忍。 辰皇听到‘威胁’两个字,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看向易思宇,说:“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辰皇感觉到头痛欲裂,偏偏今天这件事就必须有个了结,不然他得罪的就是各方势力了,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难以抉择。 “朕问你,太子妃,你是否亲眼所见?你可知道你的话一出,要令多少人名誉扫地,多少人会因此受到牵连?最好想清楚再说。”辰皇这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他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说谎胡扯。 叶倾城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她倒是希望自己看错了,可那时他们相拥着走进别院的画面,是如此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深刻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果说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里一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回皇上的话,我亲眼所见,并非弄虚作假。”叶倾城瞪着白薇薇,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楚。 白薇薇的脸顿时如白纸一样苍白,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乏力,身体自然向一旁倾斜,她感觉到呼吸困难,很难再在这里站下去了。 “你给我站稳了,腰杆挺直了,慌什么慌。”白敬从白薇薇的背部推了一把,在她耳边提醒道。 人做错事是要面对后果的,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还做什么错事,干脆躲起来得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但是,白敬对这个女儿是失望的,因为她的表情告诉他,她确实这么做了,这是千不该万不该做的事情,糊涂啊! 如果有人敢直视辰皇,会发现他脸上的表情相当地精彩,他瞪着易思宇,打从心底后悔把太子之位给了他,要不是有传长子的祖训,他会传给易思瑾! “太子,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你最好如实回答!”辰皇气得很想当众给易思宇一巴掌,真是会给皇家丢脸,皇家最忌讳的就是婚内搞三搞四,重点是这个对象还是朝中重臣的女儿,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他担忧地看向白敬,怪只怪自己的儿子做事不经大脑,搞成现在这样,难以收场。 “儿臣没有……”说到最后面,易思宇声音小了,底气明显不足。 辰皇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看来叶倾城所说并非假话。 叶倾城冷冷看着低下头的易思宇,之前受的怨气,她要一口气还回去,她沉声道:“有个办法能证明到底有没有,就不知道白姑娘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白薇薇颤抖着声音问。 “验明正身!”叶倾城这四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白薇薇的身子晃动得更加厉害了,她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了,可到底为什么叶倾城会知道这件事?难道她身边还有内奸? 这个想法令她浑身冰冷,如果真的有,那这人未免藏得太深了,深到她想不到是谁,如果只是假话呢,可叶倾城说得就像那么一回事,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胡闹!”易思宇大吼一声,狠狠瞪着叶倾城。 “胡闹?这是最好的自证清白的办法了。”叶倾城直面面对他的怒火,一点都不慌,反而看向辰皇,问:“皇上觉得呢?” “……”辰皇紧皱双眉,看易思宇那慌张的样子,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真的要闹到这么大吗?到时候恐怕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他还需要叶倾权的帮忙呢,他陷入了两难。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不够丢脸吗!”易思宇伸手想上前拽住叶倾城的手,却被她轻易躲过了,自己扑了空,只能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脑海中一有这个想法,他的视线就看向一旁的叶歆恬,一定是她从中作梗,否则叶倾城早就心软了,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 他猜到叶倾城会躲在瑾王府里,所以第一时间就上门找人去了,可偏偏翻遍了整个瑾王府,都没叶倾城的身影,可见叶歆恬提前做了准备,最重要的是这几天她到底给叶倾城灌输了什么,叶倾城怎么就变得百毒不侵了? “丢脸?”叶倾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毫不客气笑出声,笑得弯下了腰,她说:“太子您都不觉得丢脸,为什么我这个受害者会觉得丢脸?” “跟本宫回去,这件事本宫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着易思宇又再次上前,想把叶倾城掌控在自己手里,这样她才不会胡言乱语。 再这么下去,他就不是失德的问题了,而是会丢掉太子之位,那是他一直想保护的东西,怎会拱手让人! 叶倾城嗤笑了声,笑着摇摇头,说:“回去?好让你再对我下手一次吗?” “不是,你听本宫解释……”易思宇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力应对,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哑巴吃黄连的养你这。 “那剑差一点就正中了我的心脏,没有任何迟疑的,你知道这一下刺下来,不仅伤害了我的身体,更伤了我的心吗?”叶倾城指着自己的胸口,一步步逼近他,并说:“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你呢,你眼里有我吗?为了跟白薇薇在一起,不惜对我痛下杀手,我的心已经死了,对你再也兴不起半点风浪了,你知道吗!” 叶倾城无视易思宇苍白的脸,再次把目光落在高座之人身上,她说:“皇上,辰国最好的女大夫已经在宫外候着,随时可以给白姑娘‘验明正身’!”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是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如了她们的愿,愁的是辰皇要是顾及白敬的脸面,拒绝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所以她们在赌。 白薇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越来越低,全程不敢出声,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最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被人下套了。 明明自己才是掌控全局的人,如今反被人将了一军,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更糟糕的是,她手上没有可以打出去的牌了,无法反击。 第360章 让位 “成何体统,叶倾城,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易思宇首先炸了,他顾不得在父皇面前,不再伸手抓人,而是直接推了叶倾城一把。 叶倾城眯起眸子,看到了他的动作,明明能躲开却没有躲开,而是硬生生接下了,顺势身体向后倾斜,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外面吹着冷风的秋天,大理石板冷得像冰块,她一下子坐了上去。 她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拭了拭没有眼泪的眼角,没有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而是继续坐着,极力当好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眼前的这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已经存在了好几天了,甚至连对话表情都是一样的,她和姐姐早就演练了千万遍,没人比她能更熟悉了。 说厉害还是姐姐厉害,她竟然能把眼下发生的一切,提前推演了出来,可见姐姐有多么聪明,之前是自己小看了姐姐了,难怪自己每次使计都没成功。 一想到自己有次险些害死姐姐,她的内心就很愧疚,手不自觉摸上了自己的脸,火烧的疤痕淡了不少,虽不能恢复成最初的模样,她已经很满足了,这都得谢谢姐姐。 是姐姐不计前嫌帮她消疤痕,是姐姐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了,是姐姐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心,所以,她以后要站在姐姐这边,反过来护着姐姐。 她看向姐姐的方向,只见姐姐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悄悄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她得到了姐姐的肯定,心里乐开了花,更有勇气面对眼前这一切了。 “易思宇,你干什么!”辰皇拍案而起,怒瞪着易思宇,恨不得动手掐死这个蠢到极点的儿子。 易思宇恶狠狠盯着叶倾城,他的手明明没用力,她一碰就倒,能怪谁?怪只怪,这个女人太会演戏了! 御书房的气氛瞬间变冷了,周围像结了一层冰,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各怀心思。 “皇上,老臣觉得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闹大了大家只会看皇室的笑话。”白敬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声了。 “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大家会觉得事情已经平息了吗?白大人别这么天真了好吗?”叶倾权不甘示弱,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对他是相当有利的,所以他才会纵容叶倾城一闹在闹。 “这本就是皇室的家务事,为什么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该怎么处理,也是皇家自己的事情,本就不能让外人插手!” “那照白大人这么说,告御状的都可以私下处理了,还告什么御状?”叶倾权嘲讽道。 白敬一直自诩清高,做事向来公正严明,如今关系到他女儿身上,他倒想看看,到底要怎么‘公正’,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这关系到皇家的脸面,小女的清白,岂能因叶倾城几句话,就断章取义?”白敬把自己女儿拉到身后,紧紧护着。 他从女儿的脸上已经看到了答案,当然不会让大家都知道答案。所以,把她护在身后,是他身为父亲,现在最能做的事了。 “既然无法证明,那验明正身是最好的办法,白大人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叶倾权明白,这时候开口,对两个女儿的谋划都有利,最重要的是他能除掉一个敌人,何乐而不为? “……”白敬词穷,在太子和太子妃那里得不到答案,总得有个突破口,自己的女儿是很重要的证据,他张开双臂,态度坚定,说:“不行,我不同意!” 叶倾城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说:“古有七出之条休妻,但在我看来,适用于男女,既然没有了感情,又有了出轨第三者,名存实亡的婚姻,强行生活在一起,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太子妃的头衔,不要金钱补偿,净身出东宫,此后男女婚嫁,互不相关。” 此话一出,叶倾权皱眉,很想大骂叶倾城傻,这时候了不捞点都对不起自己,她竟然说什么都不要,可碍于辰皇在堂上,他无法开口。 他后悔当初叶倾城说这件事的时候,自己没把它当成一件重要的事,如今倾城被叶歆恬教得太正直了。 “离就离!”易思宇气得双臂环胸,怒瞪着叶倾城,只要事情没有牵扯到白薇薇,那他就吃亏点。 只是,以后他得小心女人了,不出声的女人一肚子坏水,叶倾城就是最好的代表。 叶倾城得到想要的答案,浑身如负释重,都到这份上了,应该没有变数了? 辰皇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倾城啊,父皇并不希望你们闹成这样,朕知道你才是最适合宇儿的人,非要闹到这种境地吗?” 叶倾城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是第一次,辰皇以父亲身份,诚心的劝告,她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会不会显得不知好歹? “对啊,倾城,人是会变的,为父相信太子只是一时糊涂,你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啊。”叶倾权在一旁苦口婆心地说着,因为叶倾城没了太子妃之位,他在朝中做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叶倾城和叶歆恬同时不解地看着叶倾权,她们一直以为叶倾权是站在她们这边的,怎么到了节骨眼上,他反倒帮着外人了? “是啊,你们只是意见不合,实在没必要闹到这份上,朕会督促宇儿改变的,会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好丈夫。”辰皇在一旁附和道。 “是呀是呀,圣人都有错,更何况太子呢,倾城你给点信心他,他会改的。”叶倾权和辰皇难得意见一致,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叶倾权想要叶倾城继续做太子妃,理由很简单,无非就是借着太子的名义用起来方便,好扩大自己的势力。 至于辰皇,他是觉得好不容易和叶家人相处融洽了,虽然是在利用了自己儿子的前提下,可既然能和平共处,为什么不继续处下去,对谁都有好处,不是吗? 叶倾城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结果跟她们想的有太大出入了,为什么她都闹到这份上了,这段婚姻还能维持下去?敢情跟她一起生活的,是他们吗?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们可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好生气,气得有些呼吸不顺,脚步虚浮,紧接着头又有点晕,难道是今天吹了冷风,有点感冒了? 她甩了甩脑袋,感觉天旋地转的,更加难受了,甚至还伴随着恶心,她得尽快解决这件事了,免得在大家面前倒下,很丢人的。 “皇上,我心意已决,想必太子也厌烦了每天看到我,既然这样,何必勉强。”她一句话堵住了还想说话的叶倾权和辰皇,就算要治罪,她也要把心中话给全部说出来。 易思宇不解地看着叶倾城,明明之前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如今怎么完全变了副模样,变得很陌生。 虽然他想甩掉叶倾城,与白薇薇在一起,可一想到她背后有叶倾权,他就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只手臂,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如今又要重新想办法了。 但是,白薇薇身后有白敬,虽不如叶倾权身后的人有权力,可起码也是朝中重臣,只要两人联手,叶倾权不是他们的对手。 “倾城,真的要做得如此绝吗?”辰皇还尚且抱有一丝希望。 叶倾城摇摇头,说:“请皇上成全!” 易思宇不想再说话了,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叶倾城想要的也是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叶倾城说出的话,他顶多会受点惩罚,被困在东宫一些日子罢了,之后不照样活得精彩。 辰皇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微启双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像有块石头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他看向自己那位不争气的儿子,恨不得上前撬开他的脑袋提醒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事情发展到这种境地,白薇薇是高兴的,起码自己没有被拆穿,躲过了一劫。如果叶倾城真的成功了,等于顺势给她腾了位置,她是最终受益人。 叶歆恬一眼就看穿了白薇薇的想法,她也劝告过叶倾城,可这是倾城的愿望,她只能提前考虑倾城的个人想法了。 易思宇是什么样的人,她不能说自己比倾城清楚,但绝对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喜欢在背后放冷箭,她们以后都得小心谨慎。 另一边,叶倾城不停甩脑袋,也赶不走眩晕感,她有点站不住了,这想法刚存在脑海中一秒的时间,她的身体就自然向后仰去。 “倾城!” 第一个察觉出叶倾城不对劲的,自然是一直关心看着她的叶歆恬,随着她大喊一声,上前伸手想去把人接住,却被另一只手抢了过去。 易思宇听到叶歆恬的叫唤,第一时间看向叶倾城,看到她紧闭双眸,身体往后倒,大脑来不及思考,人已经上前了,伸出双臂把人稳稳接住。 当看到她靠在自己怀中,他脑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放松了,轻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第361章 怀孕了 “倾城,倾城!”易思宇抱紧了怀中人,着急地叫唤着,可她依旧双眸紧闭,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不知为何,他整个人都慌了,抱着她手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微微颤抖,他见惯了她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第一次看到虚弱的她,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叶歆恬皱着眉赶到的时候,看到了不一样的易思宇,她心中有个想法,但可能吗? 她甩了甩脑袋,把脑海里的乱七八糟想法甩掉,然后走到易思宇身边,伸手就要接过叶倾城,却被易思宇避开了。 “太子,既然今天没有结果,那就改日再说。”她皱着眉提醒道。 “那太子妃就跟本宫回东宫。”易思宇却不想放手了,叶倾城还是他的妻子,他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呢?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不清易思宇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都不可能看着倾城再次踏入狼窝的,她说:“和离双方没有达成协议,应各自回各自的家中,改日再谈,皇上觉得呢?” 易思宇后背一僵,他收紧了自己的手,都搬出父皇了,他这手恐怕不撒也得撒了。 辰皇没有接话,反倒是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你说无情,他看到的却不是这回事,你说有情,所作所为都不是出自爱,他有点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 叶歆恬的手依旧悬在半空中,没有得到答案,她是不会让步的,这关乎叶倾城的生死。 叶倾权可以不管,因为她们两个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一旦利益和女儿相冲突,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利益,叶歆恬十分明白这个道理,也清楚叶倾权是什么样的人。 叶歆恬认为指望叶倾权是没用的,就转头把希望寄托易思瑾身上,希望他能说几句。 “父皇,儿臣赞成恬儿说的,这毕竟是家务事,理应交还给叶家处理。”易思瑾说。 易思宇狠狠瞪着易思瑾,没想到最后卖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抱着叶倾城,突然大喊:“来人,传御医!” 叶歆恬是不希望御医插手这件事的,因为这是她们姐妹说好的,谈不拢就装晕,反正下次再议,但这个做法提前了,只能继续按照之前说的演下去。 “不用了,太子。”叶歆恬出声制止。 “不,本宫不放心,虽然做不成夫妻,但好歹相处过一段时间。”易思宇索性把叶倾城打横抱起,不让叶歆恬碰到半分。 叶歆恬气得咬牙切齿的,忽然发现叶倾城不太对劲,这么大的动作,怎么还没醒,跟她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来人,请御医过来!”易思宇大喊一声,抱着叶倾城往后迈出御书房。 叶歆恬想不通,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易思宇已经抱着人走远了,她只能立刻跟了上去。 大家一窝蜂出了御书房,来到旁边小宫殿,叶倾城平躺在贵妃椅上,御医在一旁仔细地把脉。 御医脸上时而带笑,时而眉头深锁,大家一颗心跟着一上一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终于在御医长吁了声,大家凑了上来。 “御医,什么情况?” “倾城怎样了?” “她到底怎么了!” “御医,我妹妹是不是身体不适?”叶歆恬把他们都挤掉,来到叶倾城身边,着急地询问御医。 “各位,恭喜啊。”御医终于露出了笑脸,他双手抱拳,一一掠过众人。 叶歆恬皱眉,问:“何喜之有?” “太子妃有喜啦!”御医险些高兴得在原地转圈,皇宫里好久没出过喜事了,太子妃有喜来得太是时候了。 “你说什么?”叶歆恬多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太好了,倾城你要当娘了,臭儿子,你要当爹了啊!”辰皇开心上前,拉住自己儿子的手,拉住儿媳的手,交叠放在一起。 易思宇浑身僵硬,明显还没消化这个消息,但握着叶倾城的手没有松开,他回头,目不转睛看着叶倾城,脑海中浮现出两人相处的画面。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有了这么多的回忆,每一个都深深刻在他脑海里,无比清晰。 他嘴角刚准备扬起笑容,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他回头看向白薇薇,看到白薇薇脸色发白,他着急想上前解释,突然被一道身影隔开了。 易思瑾是故意挡住易思宇和白薇薇的眉来眼去的,要是被父皇发现,他们两个都得死,于是他张了张嘴巴,无声提醒易思宇:清醒点。 这时候当着大家的面撕破脸,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会给父皇留下极差的印象。 易思宇紧咬牙关,狠狠瞪着易思瑾,很想上前推开他,但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好不容易这件事被怀孕给埋下去了,就没必要再挖起来了。 至于白薇薇,她一定能够理解他的?以后他会好好补偿她的,可现在真的不可以。 所以,他狠下心来,转头深情款款看向叶倾城,在辰皇面前上演了一场情深义重的戏码。不过,他心里确实是有些小高兴的,一想到要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缩小版,心中泛起了甜蜜。 叶歆恬紧皱双眉,这不是她和倾城想要的结果,怀孕这件事猝不及防就发生了,会有很多变数的。 叶倾城原本在沉睡,似感应到有什么,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房间的人,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倒是一张她不愿意见到的放大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醒了?”易思宇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着,手顺势托起她的后背,将她缓缓抬起。 叶倾城想起自己突然晕倒了,她不经意避开易思宇的触碰,看到一旁挎着药箱的御医,问:“我怎么了?” 御医抬头瞥了下易思宇,没敢乱说话,马上低下头。 御医没有回答,叶倾城有点担心了,她身体向来不差,晕倒的次数五根手指能数得出来,她这是怎么了? 突然,唇边出现了一抹冰凉,夹杂着温热,她错愕抬首,看到双手端着茶,脸上带笑的易思宇,正在喂她喝水,她更加疑惑了。 “快喝呀,你嘴唇都干了。”易思宇用出奇温柔的话跟她说话,还伺候她,他心里知道自己是一半真心一半演戏给别人看的。 叶倾城看了看杯中热茶,又看了看表情奇怪的易思宇,以及欲言又止的姐姐,她往后仰了下,离开了茶杯,并说:“我不渴。” “不渴没关系,想吃什么,本宫吩咐御膳房给你做?”易思宇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接着问。 叶倾城满脑袋疑问,她晕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有的人前后完全不一样,有的在保持微笑,有的表情奇怪,她这是咋了?得不治之症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温柔的易思宇? “不……”她咽了咽口水,发出一个字的声音。 “还是你想出去走走?本宫陪你。”说着易思宇便准备把她拉起来,手中攥着她的外套。 叶倾城觉得现在的易思宇怪可怕的,她看惯了他冷着脸,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忽然这样说不吓人是假的。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她不过是晕了一会,怎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叶歆恬无视叶倾权的警告,上前一步,对倾城说:“御医说你怀孕了。” 叶倾城只觉得晴天霹雳,好像有道天雷,毫无预警地在她身边落下,她想逃都没办法逃,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看到易思宇的脸,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说他怎么忽然转了性子,说话变温柔了,敢情不是为她而改变的,而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御医,你把清楚脉没有?”她寒着脸问缩在角落的御医。 如果是真的,那她今天闹这一场干什么啊?而且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晕啊,晚一点不行吗?这下想瞒都瞒不住了。 御医原本想开溜的,已经缩到角落里了,可叶倾城这么一喊,大家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他身上,他只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说:“回太子妃的话,下官已经在宫里三十多年了,摸过大大小小不同的脉,您的脉象虽然还不明显,但下官确定是怀孕了。” 叶倾城无语了,她真不知道这个御医是怎么在宫中活到现在的,察言观色都不会看吗?她明明用眼神提醒他别说的啊。 辰皇这时候走了过来,他说:“既然太子妃怀孕了,那就好好回东宫休养,今天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辰皇心中窃喜,这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大家终于有可以维持现状的理由了,还是个最好的理由。 什么!叶倾城瞪大了眸子,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她也不是想用孩子绑住易思宇,大家看到她想离的决心了吗? “不,我要和离!”她深呼吸了几下,然后用掷地有声的声音大声说,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第362章 看似无情却有情 换做平时,易思宇早就把人直接带走了,但如今叶倾城怀孕了,他恨不得把她像祖宗一样供着,稍微用力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他似乎想起什么,往一旁瞥了一眼,看到白薇薇站在人群之后,双眼泛着泪光,傻傻站着,他十分内疚,可这件事要是就这么过去了,他会省下很多麻烦。 白薇薇这么了解他,应该会理解他现在做的?他只是为了让他们以后过得更好,所以才这么选择,她一定能理解的。 只是,他高看了白薇薇的心思,此时她满腔的怒火,却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无法发泄,爹爹也一直在警告她,她才什么都没做。 要不然,她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的,她会首先把叶倾城踢出局,叫叶倾城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可偏偏她算漏了易思宇的不忍心。 她气得往上吹了一口气,如果不这样,她怕自己忍不住大闹一场,毕竟她什么都做了,以为能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没想到还是输了,她很不甘心啊。 白薇薇的表情,一个没落下被叶歆恬尽收眼底,她不认为白薇薇会就此罢休,恐怕还有其他后手,自己得再深入调查一下。 她一抬头,刚好跌入一双幽深的黑眸里,加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皱了皱眉,轻声问:“你怎么了?” “我羡慕了。”易思瑾鼓起双腮,像小孩子撒娇一样看着她。 叶歆恬心里一个咯噔,忙着关心叶倾城的事去了,怎么忘了还有这茬啊,她该怎么回答才好? 直接明了告诉他,自己不属于这里?不,这样做太冒进了,也有可能他不信;跟他说自己并不想与他有孩子牵扯?不,她心里好像并不是不想的;要不找个狠心的接口回绝?不好,两人关系才刚刚升温,自己也不确定回去的时间,贸然这么说剩下的日子怎么活? 满脑子的问题与否决,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其实她是不是有点并不想离开? 可是,要是继续留在这里,那她要放弃的东西很多,她是不甘心的。但难道她甘心放弃易思瑾吗? “咳。”最终,她只能轻咳了声,试图掩饰过去。 好在,有人还暗中无心帮了她一把,不然这道坎是很难过去了。 “你干嘛,你要喂我喝什么?”叶倾城突然大声喊了句,警惕地看着易思宇手中一碗黑漆漆的东西。 易思宇被她这突然一叫,险些手抖打翻了汤药,面对她的不信任,他是有点生气的,但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他只好解释道:“御医开的安胎药,刚煮好的,已经凉到适口的温度了。” 叶倾城一闻,觉得腥味很重,她立刻捂住了鼻子,把药碗推得远远的,她不耐烦说:“拿开拿开,我不喝!” “别闹了,快喝,本宫喂你。”易思宇说话声温柔了,动作都放缓了,嘴里像哄孩子一样。 之前这种殊荣只有白薇薇才能享受,如今多了叶倾城一个,感觉还不赖。 叶倾城才不上当,掀开被子就着他身边的空位置,快速钻了出去,紧接着跑了出去,快到令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嘛,快去追啊!”辰皇推了易思宇一把,提醒道。 易思宇回过神来,放下药碗,跟着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哎,你慢点,御医说你不能跑这么快。” “小心点,看路啊!” “你怎么说不听啊,快停下,快停下……” 饱含关心的话慢慢变小声了,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关心,虽上一秒闹得不可开交,但下一秒只要有人肯让步,另一个是关心的。 辰皇很开心,嘴角一直上扬,一是高兴太子妃有喜了,东宫往后会热闹些,宇儿也能听话点,二是继续维持现状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因为能权衡朝中的势力,叶倾权不敢造次。 可是,怀孕这件事有人欢喜有人愁,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可以说是相当的精彩。 辰皇紧随其后出了小宫殿,脚步轻快,身后跟着叶倾权、易思瑾和叶歆恬、最后是白家父女。 白敬看自己女儿走路都有些虚浮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就是不属于自己的,强求都没用,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白薇薇则紧抿双唇,身体前倾,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仿佛两条腿都灌满了铅,耳边是易思宇渐渐远去的关心,那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如今又被另外一个女人抢走了。 ‘叶家两女可真是她的克星,每次都要坏她好事!’她攥紧拳头,头低得很低,似乎在掩饰脸上的不甘心。 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腿,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不得不抬头,看到那人的脸时,真想讽刺笑出声。 “白大人,我想和白姑娘谈谈,不知可不可以?”叶歆恬让易思瑾先去宫门等自己,她则往后向白家人走来。 白敬看了叶歆恬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自己女儿。 白薇薇知道,爹爹是要她自己做选择,要是她不想,他会立刻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是想谈,不要忘记身后有他这个爹爹。 白薇薇一开始是觉得没什么可谈的,但她要是先败下阵来,不就是让叶歆恬得逞了吗。 “我们到一旁说去。”她往前迈了一步说,有些事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叶歆恬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在哪里谈对她来说没差别,她要的是结果,能令大家都好的结果。 两人往一旁的角落走去,选了个树荫下,没侍卫没宫女经过的地方,够安静之余,还在白敬的视线范围之内。 “你想说什么?”白薇薇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开口。 叶歆恬讶异地看了一眼,她还以为是自己先开口呢,“我妹和太子的关系很好,希望你别插手他们的感情了。” 白薇薇嗤笑了声,说:“如果真的是感情好,那就不用外人来提醒了。” “我来提醒你,是出于礼貌,也是警告。”叶歆恬懒得跟白薇薇说废话,她接着说:“你看到了吗,太子看似无情却有情,你和太子虽然是表兄妹,但爱情二字你们还达不到。” “是吗,我没看错的话,叶倾城不过是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孩子,强行用孩子绑住一个男人罢了。” “但是一个男人受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他们的生活了,那里没有你的位置,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我不用你来提醒我怎么做事!”白薇薇冷笑了声,不知道叶歆恬凭什么来教训她! 叶歆恬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白薇薇还是老样子,什么都听不进去,“是提醒也好,是劝告也罢,我是说过了,对得起我自己。” “假惺惺!”白薇薇嘲讽说道。 叶歆恬摇了摇头,没想明白那就不要再提了,“还有,别动什么歪心思,如果倾城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我都会算到你头上去。” “你威胁我?”白薇薇气炸了,恶狠狠瞪着叶歆恬。 是的,她刚才就在想怎么把叶倾城肚子里的那块肉做掉,最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她明明很小心掩藏表情,为什么叶歆恬还是知道了? 叶歆恬笑笑,说:“不管是不是威胁,反正我话已经送到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她回头说:“你和太子那点破事,我本不想管,但别太过分了,惹毛了我,你没有任何好处。” 白薇薇气得牙痒痒的,用力攥紧拳头,关节泛白,仍旧在使劲捏紧,她瞪着叶歆恬离去的背影,没把话听进去,倒是脑海里形成了另一个想法。 叶歆恬经过白敬的时候,恰巧与白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说:“白大人,看好您的女儿。” 白敬很生气,可他不是白薇薇,把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他极力压抑着,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今天所受的一切。 “薇薇啊,做事必要的时候要狠,不要给别人留下把柄,一个好的计划,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样才能绝地反击,懂了吗?”待女儿回到自己身边,他忍不住出声说。 白薇薇一怔,但很快冷冷勾唇,点点头并说:“爹爹,我明白了。” 另一边,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宫墙,来到自家的马车旁,掀开帘子正准备钻进去,却意外看到了一个人,她问:“你怎么在这?” 叶倾城苦着一张脸,无奈说道:“姐姐救命啊,我可不想待在东宫任人宰割,也不想回将军府看爹爹的脸色,所以只能带着孩子投奔你了啊。” “太子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真不考虑一下?”叶歆恬故意这么一问,是想知道倾城的决心。 “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觉得愧疚,要是哪天想起来再要我命,我可没那么多条命供他玩耍了。”叶倾城一开始是轻松的口吻,后来说着说着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叶歆恬看了眼另一边坐着,黑着脸的易思瑾,只能选择无视,她坐了进去,拉起倾城的手,说:“好,那你跟我回家。” 第363章 追妻火葬场 马车内坐着三个人,可以说是有点窄了。 叶倾城端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马车,小心翼翼的样子。 易思瑾和叶歆恬那边就有点热闹了,一开始他想握住她的手,她瞥了叶倾城一眼,觉得不合适就推开了,便把手藏在身后,他不死心,又去拉她的手,她避开了,嘟起嘴看了他一下。 叶倾城刚在御书房闹和离,和易思宇婚姻关系紧张,他们俩在人家面前秀恩爱,实在是不合适。 “姐姐,姐夫,你们不用太在意我,想干嘛就干嘛,我没事的。”一来二去,引起了叶倾城的注意,她不开口也不行了。 叶歆恬找准机会,甩开易思瑾的手,起身坐到倾城这边,拉起她的手,说:“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多关心关系自己,你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 易思瑾虽然有点失望,但一听说正事,他便坐直了身体。 “在我心里,我和太子已经没有缘分了,唯一有关联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叶倾城没有遮遮掩掩,直言了起来。 叶歆恬点了点头,没有打断倾城的话,她知道还没说完。 “孩子嘛,是无辜的,他本不应该牵扯进我们的争吵中,所以,我打算自己生下孩子,自己亲自照顾。”叶倾城叹了口气说。 “可是,一个人当母亲是很难的,你准备好了吗?”叶歆恬本以为孩子的出现,会改变叶倾城的打算,没想到她倒是挺坚决的。 叶倾城如实摇摇头,然后说:“孩子的出现我很意外,但我会努力负起这个责任的,他会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叶歆恬点点头,拍了拍倾城手背,问:“我能帮你什么?” “接下来就要辛苦姐姐了,因为我想成为像姐姐一样的人,既能掌家,也能挣钱,努力抚养孩子长大。”叶倾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如果不是到了这种地步,谁都不想学会坚强。 “将军府呢,你不回去了?” “我能看出来,爹爹因我的任性很生气,估计一阵子都不会消气,所以我只能投奔你了呀。”叶倾城扯开嘴角笑了笑,露出灿烂的笑容,她长大了,知道怎样才能令身边的人不担心。 叶歆恬感觉鼻子发酸,她吸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倾城的头顶,说:“倾城,姐姐这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只要有我在,瑾王府你安心住下去,我会教你怎么活下去。”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有根弦断了。 “好。”叶倾城靠在姐姐的肩膀上,一天下来的郁闷都消失了。 她曾经这么对姐姐,姐姐还不计前嫌帮助她,她以前怎么就这么傻呢,别人煽动几句,就对自己的亲姐姐动手,还好没成功,还好姐姐没毁容,不然她要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 至于太子……两人已经回不去了,如果太子肯放手,她会原谅他之前这么对她的,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们三个头回到瑾王府门口,刚下马车,不远处就有马儿朝他们狂奔而来,然后在他们面前拐了个大圈,马背上的人才跃下来。 叶歆恬和叶倾城看到从马背上下来的人,恨不得立刻一头钻进瑾王府里,已经经历过告御状,在御书房对峙,她们精疲力尽,不想再跟自家人勾心斗角了。 易思瑾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们的心思,他步伐往旁边一迈,挡住了她们两姐妹,回头压低声音对她们说:“你们先进去,本王会处理的。” 叶歆恬立刻拉着发呆的叶倾城,大步跑了起来,往瑾王府里钻去,头也不回的,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另一边,易思瑾抬起手臂,拦住了急匆匆走来的人,他勾了勾嘴角,说:“叶将军是打算硬闯瑾王府?” 叶倾权猛然停下脚步,不想跟易思瑾有过多的摩擦,所以他没有往里面冲,他激动道:“把倾城交出来,本将军要带她回府!” “叶将军哪只眼睛看到人进了本王的瑾王府?”易思瑾睁眼说瞎话,就是不信叶倾权会公然闯进去。 “她们刚才分明还在这,要不是你挡着,本将军会找不到人吗!”叶倾权一想起这个就气,人就在前面了,竟然跑掉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在说谎?”易思瑾冷笑着说。 “……”叶倾权紧抿双唇,瞪着易思瑾,他说:“王爷,我劝你不要护着倾城,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易思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说:“本王说人没进去,叶将军你不信,难道你想搜瑾王府吗?” 叶倾权脸上笑容褪去,他冷着脸问:“王爷是一定要跟我作这个对是吗?” “叶将军,如果你想护着倾城,刚才就护了,不用等到现在。”易思瑾的言下之意就是讽刺叶倾权刚才没有出声帮叶倾城,现在就不要过来凑热闹了。 “叶倾城是本将军的女儿!”叶倾权生气怒吼。 易思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如果本王是将军您,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添乱了,既然倾城不想回将军府,就一定有她的顾虑,叶将军请回。” 叶倾权气得浑身颤抖,攥紧了拳头,偏偏却有气无处发泄,又不能冲进去抓人,他只能愤恨地甩袖离去。 易思瑾望着叶倾权远去的背影,他没有很高兴,而是紧皱双眉,因为他知道这不会只有这一次,叶倾权不会放弃叶倾城的,叶倾城是枚能向上爬的棋子,没人会放弃亲手培养出来的人。 ★★★★★★ 叶歆恬这天醒了个大早,身边的人早已忙去了,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起身洗漱。 整理好自己后,她裹上带毛的披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一阵冷风擦着她的脸朝她吹了过来,她拢紧披风,继续往外走。 “王妃,这么早去哪里?”春珂捧着冒烟的早餐,叫住了往外走的人。 “我去门口等人。”叶歆恬朝春珂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她来到瑾王府的大门口,往台阶上铺了块垫子,坐了下来,单手撑着腮帮子,置于大腿上,眼睛目不转睛直视前方。 等了会,在心里猜对方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视线里远处出现了一支队伍,她顿时精神了起来,但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打算。 直至对方走到她面前,她才不情愿地掀了掀眼皮,淡淡扫了眼站在前面的人,她语气冷淡说:“太子今天来得比平时晚了点哦。” 她表面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很不耐烦,试问连续三天一大早被人扰清梦,能有多开心。 “遇到了点事,耽搁了。”易思宇扫了她一眼,解释说道。 其实,刚才他准备出门,被白薇薇拦住了去路,找他哭诉着,他好不容易安抚好人,便马不停蹄来到这里。 “如果太子很忙,就不用来了,即便你天天站在这里等,倾城都不会见你的。”叶歆恬也开始不耐烦了,想尽快解决一下现状。 “本宫要见她一面,有很重要的话要说。”易思宇急了,父皇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他今天没把人带回来,会重新考虑太子位置的人选。叶倾城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不知太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得到不珍惜,追妻火葬场。” “……”易思宇紧咬牙关,不敢说话。 要是他早知道,叶倾城怀孕了,父皇这么高兴,他是不会这么对待她的。如今未出生的孩子,与他的太子之位紧密相连,他得保住啊。 “要怎样你才肯让本宫见倾城?”易思宇在心里一一记下了今天他受到的屈辱,他日一定会双倍奉还给这些人的! “现代民法典规定,离婚夫妻双方,有一段时间的冷静期,给予他们思考未来的关系。”叶歆恬忽然念了一句。 易思宇还没理解明白,只见叶歆恬起身,拍了拍身前褶皱的衣服,转身往瑾王府里走,一抬手门口的侍卫便上前架起了交叉的长矛。 “你告诉她,这么对本宫早晚会后悔的!”易思宇一次两次三次被别人这么甩脸子,耐心已经耗尽。 既然不肯想见,不想好好谈,那他还厚脸皮作甚,浪费了他三天早上,都感动不了叶倾城的。 “后悔?”叶歆恬停下脚步,低笑了声,转身看着易思宇,说:“太子要是没有诚意,没必要做违心之事,大家好聚好散。” 她丢下话,便头也不回走进了瑾王府里,也不管易思宇的脸色有多差。 易思宇欲上前去追,但下一秒手臂被另一只手挽住,阻止了他上前的脚步,他错愕回头,问:“你怎么会在这?” “宇哥哥,回去,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低头。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谈论你,说你是癞皮狗,对着叶倾城摇尾乞怜,你再这么下去,他们会说得更难听的。”白薇薇双眸蓄满泪光,说话的时候带着不甘心,好像在说的人不是易思宇,而是她自己。 第364章 欲加之罪 眼皮颤动,微微皱眉,叶歆恬缓缓睁开眼,一时明亮的光线令她下意识伸手挡了挡,眼睛眯成一条缝,慢慢适应了亮度,才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昨晚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撅了撅嘴,嘴角的笑容却没有停下,她的心像灌满了蜜糖,甜得发腻,却很享受这种状态。 可是……忽然,她上扬的嘴角以最快的速度垮了下来。 虽身处甜蜜之中,但有些事是不能忘记的,她……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这阵子她都在尝试想跟易思瑾开口告别,可话到了嘴边,她就难受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即使还没确定离开的时间,她已经处于伤心之中了,脑海里经常浮现各种对自己的问话:‘你真的忍心离开吗?’‘丢下一个爱你的人,你良心不会痛吗?’‘如果他以后因你再也不敢爱别人了,你的罪过就大了。’ 突然,脑袋里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眯起眸子,用力拍了拍脑袋都没有任何好转,耳边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王妃,王妃,您醒了吗?”春珂一边拍门一边喊着,要不是有重要的事,她不会不懂分寸前来喊。 叶歆恬往床上一倒,拉起棉被捂住头部,闷声说:“什么事?” 春珂一听,人醒了,顿时松了口气,她推开门走了进来,隔着内室的屏风说:“王妃,庄园出事了。” 叶歆恬立刻从床上坐起,人马上清醒了,她眯起眸子,说:“春珂,进来帮我更衣。” 整理好之后,她连早饭都没吃,便带着春珂出门了,一只脚刚迈出去,整个人停住了,随后立即把脚收了回来,她说:“春珂你先去准备马车,我马上来。” 话音刚落,她已经‘砰’地一声把门甩上了,来到角落抽出一个笼子,掀开盖在上面的黑布,把手伸进去将鸽子抓了出来,往它脚上塞上纸条,便把它从窗户放飞了出去。 “希望能赶上。”她喃喃自语说了句,随后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马夫麻烦快点,有急事。”她一登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对马夫说,因为这件事真的很急。 马车在路上快速奔跑了起来,速度快到人们刚看到它的身影,下一秒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一路狂奔到了庄园门口。 这片庄园她半年前来巡视过,是瑾王府的产业,最近她都没来查看过,把地方选在这里是有道理的,一旦没有通知到她,被当场抓到,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 她一进门,庄里管事的,做工的,已经站在一起等待她的到来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一时令人看不出来内心的想法。 她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也不想浪费任何时间,于是她边走进来边说:“我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整齐划一,一听就是训练有素的人,更重要的是前面带头的一个是京兆尹,一个是朝中重臣白敬。 这边,叶歆恬正准备交代一些重要的事,一看春珂拼命朝自己使眼色,她便噤声了。 她前脚刚进来,后脚人就到了,就好像算准了一样,根本不给她有任何的准备时间。 她堆起笑容,优雅转身,看到京兆尹和白敬同时到场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她用笑掩饰了,她问:“是什么风把两位大人吹了过来?” 白敬双手负于身后,连正眼都没给叶歆恬,一副就是来逛逛的状态,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来当见证人的。 京兆尹看了白敬一眼,察觉到白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便很快接话了:“我们收到密报,有人说这里种植了令人上瘾的植物,鸦片。” 叶歆恬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嘴巴,问:“大人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是瑾王府的庄园,属于皇家之地,怎会种植这种东西,还请大人调查清楚。” “本官是接到了可信之人的密报而来的,还请瑾王妃配合。”京兆尹今天是为了这事而来,不想空手而归。 “这里是瑾王名下的属地,大人搜之前知会过王爷了吗?”叶歆恬站在前面,没有让开的意思,她明白自己一旦让开,后果很严重。 “瑾王妃,此事非同小可,本官相信王爷能理解的,这也是为了证明王爷的清白,下官才出此下策的。” “白大人呢,您是怎么认为的?”叶歆恬把视线落在白敬身上。 白敬冷哼了声,把视线看向别处,他说:“我只是来做个见证,其他事做不了主,说不了话,王妃就别白费力气了。” 叶歆恬冷笑了声,她说:“要搜可以,还请大人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京兆尹一听,顿时感觉不妙,似乎有请君入瓮的意思,他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他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攀上白敬这棵大树,他好好表现才是。 白敬轻笑了声,笑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只见他双臂环胸,犹如一个永不低头的高贵天鹅。 随着京兆尹举起的手放下,侍卫们立刻涌进庄园,进行每一处地搜寻,仔细到在场的人都以为是在找危害国家的奸细,但明明说的是令人上瘾的植物。 叶歆恬挺直腰杆站着,回头看侍卫找的意思都没有,而是目不转睛盯着白敬,那种眼神像是要看进人的内心深处,把最虚伪的东西拽出来。 白敬不是省油的灯,活那么大岁数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不会把一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上次太子的事是她的小聪明罢了,这次可不一样了。 根据辰国载入史册的法规,凡是种植鸦片,无论是间接或者直接,都是要株连九族的,要是叶歆恬这边出了问题,叶倾权那边很难独善其身,可以说是一次性除掉了重要的敌人。 其实,他们来之前,已经提前在庄园周围埋伏了人手,一旦发现行踪诡异的人,一律抓起来,也防止有人出去通风报信,那么之后是如何流出去的版本,就是由他们来说了。 只是……白敬眯起眸子,盯着一脸淡定的叶歆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白敬和叶歆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表达的意思都不一样,白敬疑惑了,叶歆恬则是自信满满。 糟糕!中计了! 白敬意识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说,那边搜寻的侍卫回来了。 “回大人的话,我们并未发现有可疑之物!”侍卫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京兆尹和白敬同时一愣,他们布下天罗地网,传递消息的人又十分可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白敬越过叶歆恬,朝她身后一片空地看去,一览无遗,除了入目的绿色之外,只有一处白色的帐篷特别显眼。 “那里种着什么,为什么要蒙上白布?”白敬指着那一抹白色说。 叶歆恬顺着他的所指看了过去,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很快被笑容代替,她沙哑着声音说:“在育苗呢,冬天气温低,在地里蒙上一层白布,能够保温,促使种子发芽。” “本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育苗的呢。”京兆尹满脸不相信说。 “大人,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叶歆恬笑笑说。 “方便掀开让我们看看吗?”白敬紧接着追问。 叶歆恬一怔,至于腹部的双手,不由得捏紧,她摇摇头说:“所有瓜果蔬菜苗,成败在此一举,要是掀开让冷风灌入,恐怕会功败垂成。” “瑾王妃这么说,我更是好奇了呢。”白敬笑了笑说。 京兆尹马上就明白了白敬的意思,接着道:“来人,去那里看清楚,以证瑾王妃清白!” 叶歆恬移动脚步,张开双臂,拦住了侍卫的去路,瞪着他们说:“搜之前,我们是不是要把话说清楚?” “瑾王妃这话什么意思?”京兆尹一看她阻拦,觉得那个地方一定有戏,自己马上要靠向白敬那边了,抑制不住高兴。 “大人,你们搜也搜过了,还想来第二次,是不是要承诺点什么?” “要不瑾王妃把话说得直接一点?” “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我不能当做没看到,更不能当做没发生过。要是那里找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还请两位为今天的行为负责,我会奏请辰皇,请他定夺。” 京兆尹一听,要揽事情上身,不敢说话了。 白敬淡淡瞥了京兆尹一眼,在心里吐槽了句‘没用的东西’,便说:“可以,我今天是见证人,我和京兆尹大人都可以为今天的事负责!” 刚才,叶歆恬已经露出了马脚,他不愁没有机会,反而要抓准现在的好时机,他女儿在她那里受到的屈辱,今天要她全部奉还! “好。”叶歆恬放下手臂,没有再阻拦,乖乖让出一条路,让侍卫走进地里,往白帐篷走去。 第367章 男友力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没有推门进来的意思,而是各自待在门的对面。 叶歆恬见对方没有立刻进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浑身的肌肉紧绷着,随时准备反击。 她不确定对方是哪一边的人,可无论落在哪一边的手里,她都不好受。 对方没有进一步动作,她就继续靠着门,当做不知道,直至那人出声了,她觉得无法理解。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刚才顶撞京兆尹和白敬的勇气呢,怎么现在当起了缩头乌龟?”对方冷笑着嘲讽道。 叶歆恬一听这声音,猛然惊醒,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迅速拉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她说:“爹爹,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都能使计让京兆尹和白敬扑空了,怎么这点小惊吓就受不了了?”叶倾权意有所指,边说边越过她身边,走进屋内。 “那是侥幸,误打误撞罢了。”叶歆恬担心叶倾权会看出什么,所以只挑简单的回答。 “哦?是吗?”叶倾权挑眉说了句,接着说:“要是倾城有你一半心思,她就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叶歆恬深呼吸了下,抿了抿唇,将心中的不满咽回肚子里,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问:“爹爹今天怎么有空来这?” “来看看我的好女儿,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做得不错,是本将军的好女儿。”叶倾权笑着说。 叶歆恬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他不是真心在笑,话中带话,但既然谁都不想挑明,她继续装傻子又何妨,“谢谢爹爹夸奖。” “你就不想问问,刚才为父为什么要向你射银针吗?”叶倾权可不想当糊涂虫,他是追根究底的人。 “……”叶歆恬紧抿双唇,没有接话。 “以前,我觉得你性格变了,可能是瑾王府里不好待,所以人变聪明了,可今天看了这出大戏,我才知道,原来你早已不是你了。”叶倾权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戳人心的话。 “爹爹说的什么话,我还是您的女儿啊,如假包换!”叶歆恬的心微微颤抖了下,她扯着自己脸皮向他证明。 叶倾权笑了,他说:“虽然是同一张脸,可里面早已变了。” “银针是我故意试探你的,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果然你露出了马脚。”他目不转睛盯着她,接着说:“我的女儿一点武功都不会,可是你会,银针躲得很好,她不聪明,但至少听话,你却总是想着法子避开。”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想博取易思瑾的信任,所以假装靠向他那边,可后来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真情实意,这是怎么都掩盖不了你的,你早已不是你了。” 一字一句,如同炸药,在叶歆恬心中炸开了一道道坑,每一道都比每一道深。叶倾权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她不是原本的叶歆恬,她破绽百出,装不出原本叶歆恬的所有。 “最令我惊讶的是,今天你竟然能化险为夷,这更加确定了你不是叶歆恬,但我奇怪的是,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天差地别,你可以给我答案吗?”叶倾权说出心中的疑惑,便把问题丢回给叶歆恬。 “还有就是,太子和离那件事,倾城有多少本事,我心里很清楚,我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你教的她。或许,一开始大家会以为只是闹大的家事,可后来我看明白了,你是想让皇上废了太子。” 叶歆恬低着头,轻笑出声,说:“爹爹,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是什么令你对我产生如此大的误解?同一张脸,不同的人,这种荒诞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那你能解释一下我上面说的各种疑问吗?”叶倾权今天来就是要答案的,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一具身体两个人的说法。”叶歆恬认为眼下能忽悠就忽悠过去,尽量别说太多,免得露出破绽。 “没有不代表不可能!” “爹爹,您可知瑾王府后院是什么地方?我嫁过去之后遭遇了什么,您是否有问过半句?如果我还是当初嫁进瑾王府的叶歆恬,如今可能都死无全尸了!我变聪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自保有错吗?”叶歆恬越说越激动,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明显地嘲讽叶倾权。 既然大家都不想演下去了,那就整得明明白白好了,她受够了当扯线木偶了,反正她也快回去了,何必再给叶倾权好脸色。 叶倾权一怔,自己的女儿怎么好像变了个人,变得十分陌生,这还是他那个乖乖听话的女儿吗? 叶倾城已经废了,没有用了,他不能失去叶歆恬了,不然他的势力就止步于此了,他不甘心。 “你别跟我扯开话题!”叶倾权突然就怒了。 叶歆恬眯起眸子,抬起手臂,指着旁边的柱子,那没入一半的银针,在烛光下特别刺眼,她哽咽着说:“爹爹可知道,要是我晚躲那么一点,银针就要穿过我的脖子了?” “我……我是拿捏好分寸,有把握你能躲开,才飞过去的。” “要是我躲不开呢?如今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叶歆恬受够了命被别人握在手上的感觉。 “……”叶倾权看着她,忽然觉得眼睛酸涩。 两人最后怎么闹得不欢而散的,叶歆恬忘记了,她只知道叶倾权甩袖离开后,房间里剩下她一个,她虚脱了,双手撑着桌沿,勉强撑住站稳的身子。 回过神来之后,她第一时间扑到春珂身边,翻开春珂的手腕把脉,还好,只是晕过去了,她松了口气,靠着门坐下了。 她抬头看了眼黑夜之中的皎洁明月,明明是一黑一白,却能融合得这么好,造就出一副美景,可她和叶倾权的关系,恐怕不是说修补就能修补的了。 叶倾权太好权力了,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谁都可以利用,无法跟这种人好好沟通的。 “师傅,为什么不发信号?”确定叶倾权走远后,叶歆恬对着黑夜突然说了句。 一道黑色身影从树上跃下,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说:“你们父女恩怨早晚要解决,我为什么要掺一脚进来?”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虽不认同李鸿鹏的做法,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事情安排得怎样了?”她向后靠在门板上,把身体完全放松,李鸿鹏在,她就不用担心了。 李鸿鹏收起嬉皮笑脸,换上了认真严肃的脸,然后说:“花了我不少钱呢,事情总算办妥了,按照你说的,每个府上都安插了眼线,只负责传递消息,不负责其他行动。” “嗯。”叶歆恬淡淡应了声,明明是很重要的事,她的口吻却像是无关紧要的事。 “突然要我安排这么多人手,你想做什么?”在李鸿鹏看来,叶歆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叶歆恬看了看身旁的春珂,又叹了口气,然后说:“没什么,就是买个保险。” 李鸿鹏正准备问清楚,忽然察觉到春珂似乎有醒来的迹象,他说:“她要醒了,我们改天再谈。” 叶歆恬还没来得及点头,李鸿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在旁边坐了会,身旁的春珂动了动,她立刻转头看了过去,着急问:“怎样,有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春珂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扭了扭脖子,说:“还好,就是坐久了有点累。” 叶歆恬轻吁了口气,起身把手伸到春珂面前,说:“走,我们该回去了。” 这一天下来,折腾得够累,今晚回去应该能睡个很好的觉。 她们两个相携着走出庄园的大门,正准备迈上马车,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秒钟的时间,一匹高大的马立在她们面前,马背上的人快速跃下,朝她们走来。 “没事,京兆尹他们为难你了?”易思瑾上前,拉住叶歆恬的手,便迫不及待询问。 春珂此时恨不得旁边有个洞,她能钻进去就不用吃狗粮了,但没有,她只能小心翼翼往旁边一挪,尽量透明自己。 叶歆恬笑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说:“没事,别担心,他们可能听信了谎言,所以来找麻烦,不过是白跑一趟了。” “没事就好,我来晚了,对不起。”易思瑾紧绷的脸,慢慢放松了下来,愧疚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说。 “说什么傻话,跟你又没关系。”叶歆恬拉起他的手,两人走到马儿旁边,她抬了抬下巴说:“今天晚上我想骑马看夜色,不知道阿瑾带不带我?” 易思瑾双手扣住她的腰身,用力一提,将她放在马背上,紧接着跨上了马背,两人共骑一匹马。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是用来形容你的。”叶歆恬回头看着他,笑眯眯说道。 “是什么?”易思瑾低头与她四目相对,好奇询问。 “男友力爆棚。”叶歆恬笑着朝他竖起自己两只手的大拇指。 第368章 原谅与救赎 易思瑾轻笑出声,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无形的视线在皎洁的月光下,紧紧缠绕在一起,嘴角的笑容没有拉下来过。 叶歆恬看着他的笑,惊讶出声道:“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易思瑾摇摇头,然后说:“我不知道,但是你眼里有星星,我一听就知道是好话。” “你好厉害哦!”叶歆恬朝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易思瑾一只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拉动缰绳,驱使马儿行走,他本来勾起的嘴角,笑容已经隐去,他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受委屈了。” 叶歆恬一怔,因为他话中的歉意很深,她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停留,她说:“阿瑾,这件事过去了,不用再提。” “不,虽然很自私,但我有话要说。”易思瑾马上接话,他知道在这时候说这些话,对她很不公平,可不说的话,他心里不舒服。 叶歆恬仰起头看着他,用行动告诉他,自己在认真听着。 易思瑾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请你原谅老师,我能明白他爱女心切的心情,你能像我一样对待他吗?” “你说的像你一样是?”叶歆恬对于这个有点难以理解。 “把他当成老师一样尊敬,尽量让着他,老师年纪大了,受不了多次刺激,你懂我的意思吗?”易思瑾在来的路上,因为这几句话,在内心里抗争了很久。 他知道,他没有资格要求她原谅,没有资格要求她这么做。 叶歆恬就这么目不转睛看着他,那眼神似乎是想看清他内心深处的想法,锐利又洞悉人心。 “老师对我很好,从小就悉心教导,不瞒你说,说他是我第二个爹也不为过。那时候父皇母后每天都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情,虽同处一个皇宫,但见面的机会却很少,反而见到最多的是白老师。白老师就像一个父亲,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如今我长大了,是不是应该换我来保护他?” 叶歆恬静静听着,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等他说完,她点了点头,并说:“可以,看在你面子上,我尽量避开他,下次他从街头走来,我就绕街尾走,是看在你面子上哦。” 她是孤儿,从小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长大,她能明白渴望亲情的感觉,即便那个人并不好,但也是他从沼泽里把你拉起来的,可以说恩重如山。 “谢谢你。”易思瑾这会真正松了口气。 “别谢得太早,这是有前提的。”叶歆恬补充道,接着在他的注视下,她说:“前提是他别找我麻烦,重点是别太过分,如果过分了,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她的意思很清楚,在她不招惹白敬的前提是,白敬别找她麻烦,不然这个承诺就作废。 易思瑾温柔地笑了笑,说:“老师那边你交给我,我来处理。” “还有一件事……”他迟疑开口。 叶歆恬皱眉,立刻接话:“你还有事的话,不妨一次性说完?” 这样说一件又一件的,令人的大脑无法好好运行,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易思瑾笑了笑,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她就这暴脾气,嘴上不耐烦,心里还是愿意听的,所以他咳了声,敛起嘴角笑容,伸手勾起她颊边的秀发,表情严肃询问:“脖子上的伤口,怎么造成的?” 他这话一出,叶歆恬有些慌张,她伸手接过他手中,属于自己的秀发,把她放在颊边,认真整理了下,挡住脖子上的红痕。 是她糊涂了,她竟以为黑夜能遮挡住,怎么就忘了,他是习武之人,有时候要在夜色中行走,视力定然异于常人。 “京兆尹威胁你了?”易思瑾不觉得白敬会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京兆尹了,这位新上任的京兆尹,官威大,做事不择手段。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他是忍不了的,他也是有仇必报的人,特别是身边亲近的人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不可能视若无睹。 叶歆恬能感觉到,他瞬间像换了个人,眼神变得犀利,身体没有了刚才温柔,整个人被恨意所包裹着。 她立刻用双手包裹住他冰冷的手,她摇摇头说:“不是他,是我不小心刮到的,小伤,都没出血,所以我没告诉你。” “真的?”易思瑾低头,仔细瞧这红痕,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叶歆恬赶紧腾出手来捂住,隔绝了他探寻的目光,她说:“我还会骗你吗?我的话你不信了?” ‘互相信任是感情里最基本的。’易思瑾脑海里浮现出她说的这句话,于是便没有再追问了。 “以后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不能出面的,我来处理,你不能处理的,都交给我来办。”最后,这句话结束了他们今晚的谈话。 比起俗气的‘我爱你’三个字,这几句暖心的话,无疑你是最深入人心的,叶歆恬的内心受到了震撼,深处有个声音正在说: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你舍不得。 她沉默地用力捂住了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少听到这种话,但是并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更加清晰了。 后半段回去的路,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可彼此又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深夜 易思瑾确定身旁的人已经熟睡,他便悄悄起身,放轻脚步,走到院子中央,他缓缓抬头,看的不是月亮,而是一旁的树。 几乎是同一时间,树身颤动了下,一道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稳稳落在他面前,并且单膝跪地。 “今天你赶到庄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把事情从这里开始,到本王来之前,都详细说说。”易思瑾走到石凳旁坐下,翘起腿,双手交叠至于膝盖处,他准备好仔细聆听了。 陈深看了看亮着昏黄灯光的房间,起身走到易思瑾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属下赶到的时候,本来双方剑拔弩张,可不知怎么地,又没继续对峙下去,白大人先甩袖离开的,然后京兆尹像条哈巴狗一样说了些话,也转身离开了。” “接着,王妃便留在了庄园,处理起庄园大大小小的事务,晚饭过后才在账房看账本,后来有人闯了进来,先是迷晕了春珂,当时我想出面保护的,但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把属下带离了那个地方。” “你可有看清来人的样貌?” 陈深摇摇头,说:“没有看清,可背影很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后面陈深就不说话了,易思瑾皱眉,说:“没事,你大胆放心地说,本王会命人去调查的。” “像……那人像是叶将军……”陈深没敢下定论,只是猜测。 听到这话,易思瑾的瞳孔皱缩了一下,然后视线变得锐利,回想起整件事,如果真的有叶倾权的参与,似乎一切都合理了。 看来,这件事由始至终针对的人不是叶歆恬,而是他自己。 “事后你回去探查过了吗?”易思瑾边说边端正了坐姿,一只手置于石桌之上,五指曲起,食指一下下轻叩桌面。 陈深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放在石桌上,慢慢掀开,然后说:“这是属下在房间里找到的银针,由于没入了柱子,所以留在了原处。” 易思瑾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银针,在指腹上转动了几下,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忽然说:“本王记得,叶倾权的贴身武器,其中有一样是银针。” “是的……”陈深不敢乱说话,只能点头回应。 “他竟然对自己的女儿下狠手!”易思瑾咬牙切齿地说着。 陈深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冷静下来了,但还是无法接受,亲生父亲对亲生女儿下狠手这件事。 “看来,本王不做点什么,叶倾权是小瞧了本王了!”易思瑾嘴角泛起没有温度的冷笑。 陈深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接下来有任务,他要保持清醒。 明亮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黑夜却依旧在向四周蔓延,如同光明早晚会来,只是差一个契机。 易思瑾冷着脸,小声吩咐陈深每一件事,他得让叶倾权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他身边的人更不是,叶歆恬不是叶倾权手上的一枚棋子,她是瑾王妃! 而另一边,白府内,正发生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白敬拍案而起,整个手掌瞬间被麻痹占据,可见他使了多大的力气,他怒瞪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怒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薇薇害怕得肩膀微微颤抖,她没想到爹爹这么生气,爹爹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柔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他想吃了她! 可是,她有不能退缩的理由,所以她攥紧了拳头,再次说:“爹爹,我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白敬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的样子,气得胸膛快速起伏,一副要呼吸不过来,整个人要晕厥的模样。 第369章 失控 叶歆恬打着哈欠,呆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珂摆弄她的头发,一看到这金光闪闪的头饰,她就头疼,她偏爱素雅,偏偏春珂说,身为一府主母,妆容头饰衣服很重要,要华丽才凸显身份。 她瞥了春珂一眼,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思来想去认为算了,春珂就这点要求,她顺了春珂便是。 昨晚她被折腾到很晚,要不是她出声求饶,易思瑾恐怕不会放过他,他那架势就好像要把时间追回来似的,不甘落后于易思宇啊,这点她比较头疼。 连打了三个哈欠后,眼睛变得水汪汪,昏昏欲睡之间,她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黑色羽毛的鸽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黑色羽毛……她眯起眸子,在心里重复了下这四个字,很显然,这鸽子不是她养的,她的鸽子都是白色羽毛的,并且带着点杂色,像这么纯黑色的,必然是有其他主人的。 她向上瞥了眼春珂的手,在春珂准备插上那串最重的金步摇之前,她伸手阻止了,说:“不用了,我觉得行了。” 春珂微微蹙了蹙眉,很认真地查看了一下,决定同意王妃的想法。 叶歆恬暗自松了口气,笑着对春珂说:“我饿了,你去厨房帮我多拿点吃的,好不好?” “好!”春珂脸上顿时洋溢出笑容,转身蹦蹦跳跳退出了房间。 叶歆恬与黑色鸽子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之后,她基本确定鸽子是冲着她而来的,只是她不确定鸽子的主人是谁。 她起身,来到窗台,伸手抓住了黑鸽子,抽出脚上绑着的纸条,打开后看完信,她冷着脸,把纸张揉成团,塞到自己衣袖里。 她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叫青伶出门了,所以春珂回来后,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人很懵逼。 而那时,叶歆恬和青伶已经准备登上王府大门的马车了。 叶歆恬正准备上车,看到马夫的脸的时候,意外问了句:“之前的李大爷呢?” 马夫低下头,压了压头顶的帽沿,回答:“李哥他今天有事请假了,我是来替班的。” “嗯。”叶歆恬淡淡应了声,她现在要去处理别的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等!” 她正准备上马车,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声音很熟悉,她停下动作,疑惑回头看了眼,看到人群中站着的向泽。 向泽大步朝她走了过来,然后伸手拽着她,两人到了一旁。 “怎么了?”叶歆恬瞧他挺紧张的样子,觉得他有点奇怪。 向泽很认真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他才道:“你是不是跟白敬闹得很僵?” “什么叫我闹的,是他欺人太甚。”叶歆恬更正他的话。 向泽皱眉,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看来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他深呼吸了下,然后说:“不管是谁的问题,你别再跟白敬过不去了。” “不是我跟他过不去,是他要跟我过不去!”她不过是自保罢了,人的脚都踩到她脸上了,岂有不反抗的道理? 向泽感觉她要生气,于是放缓了语气,他说:“白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难道就没想过,他不过是个文官而已,为什么能在朝中这么多年不倒?” 叶歆恬见他不冲动,她也没再抗拒,乖乖听了起来。 “他的为人,比我们看到的都要厉害,他能周旋在这么多尔虞我诈之中,连你爹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斗得过他?” “白敬最疼爱的人是他的女儿,他见不得自己的女儿受丝毫委屈,你一次次在他面前令白薇薇无地自容,你真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还有,白敬不仅仅是个一品大臣,很多皇室重要的人物,都是他教导出来的,你斗不过他的,他身后站着太多人了,你也别妄想能把他拽下马,他即便做错了事,也不止一个皇室中人出来保他。” 叶歆恬听懂了,向泽是来劝她的,只不过一开始他用错了方法,这么细心听下来,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人我是得罪了,最多以后听你的话,少跟他起争执,但我不可能向他低头的。”她没再倔,而是换了种说话的方式。 向泽见她没有再坚持,不禁松了口气,长久以来的担心,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不然不会跑来跟我说这些,所以我愿意听你的,只是我有我自己的原则,只要别人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惹人。”她说。 “好了,谢谢你特意过来跟我说这些,改天再请你吃饭,我现在有事要出门一趟。”叶歆恬不知道耽搁了些时间,等会能不能赶上。 “去哪?”向泽脱口而出,问完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多事了。 叶歆恬一怔,但很快恢复如常,她微微一笑,说:“有个很重要的约要赴。” 说完,她便转身,头也不回朝马车走去,用最快的速度登上马车,并吩咐:“马车驾快点。” “好的,王妃。”马夫恭敬回答了句,嘴角忍不住勾起得逞的笑。 马车驾得很平稳,很快出了城门,往郊外的山区走去,距离约定地点还有些距离。 叶歆恬很紧张,时不时掀起帘子,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开始思考黑色鸽子的主人会是谁。 信是匿名人写的,上面说知道她娘的另外死因,要求她马上前来,要是不想知道,可以当没收过这封信。 但是,她怎么可能当做没收过啊,这事很重要,她得亲自跑一趟。 突然,马车驶入山林深处,周围暗了下来,车速却越来越快。 叶歆恬疑惑,伸手敲了敲马车边,问:“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马夫勾起一抹冷笑,加快了挥动鞭子的速度,马儿受惊,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王妃,没错的。” 青伶也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大声喊着:“停车,马上停车,我们要下车!” 可是,回应她们的,是更加快速的奔跑,她们俩同时向后倒去,撞向马车四周。 “王妃,怎么办?”青伶看了眼飞快的车速,边问边心里盘算着跳车的危险性。 “冷静点,一定会有办法的。”叶歆恬出声先安抚青伶,同时也在想办法。 可是,马夫没有给她们更多的时间,马车一下子窜出了树林,来到一片空旷的悬崖边,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在加速。 叶歆恬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扒开前面车帘,想找机会跳下去,但马夫一看到她,就故意把马儿驱使得左右摇晃,她连抓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她向后摔回马车里,爬起后顺势用手肘撞了几下马车窗户以下的地方,希望能找到弱点,可马车太结实了,撞了几下没撞开,反倒是手臂都撞疼了。 她知道,努力无果,要摔下去了,于是朝青伶大喊:“抓稳了,要掉下去了!” 在没有突破口的情况下,马车是她们最后的救命工具,只要紧紧拽着,往下坠的时候,至少能不至于摔得太疼。 “王妃。”青伶突然叫了句,看着叶歆恬,心里下定了决心,她说:“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叶歆恬意识到青伶要做什么,伸手去抓的时候,已经连她衣角都没抓住,眼睁睁看着她向马夫的后背撞去,将马夫撞飞,两人同时滚下快速奔跑的马车。 叶歆恬扑到前面,紧紧拉住了甩动的缰绳,但马儿已经疯了,嘶喊着,如同受伤的猛兽,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眼看马上就要到悬崖边缘了。 她双手依旧拽着,用力得咬牙切齿,终于在悬崖边沿将马儿拉住,最边沿的石子不堪受重,接连滚下去好几颗,迟迟没有回响。 她拉着不敢松手,也不敢乱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一动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马儿摔下去,接下来就是她了。 一连串的事情,就像一个局,似乎是要把她带过来这里灭口的,如此竟新设计,到底是谁? 娘亲的死,为什么那个人会知道?而且算准了她一定会赴约,路线也是早就规划好的。 一阵山谷阴风吹过,马车摇摇晃晃,仿佛如紧绷的弦,一旦受力不均,就会断裂。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啊?’她在心里呐喊,祈祷着出现的人。 而她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是易思瑾的脸,他就像是她的白马王子,每一次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总能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今天早上,易思瑾跟她说,他要出差到隔壁城市,最晚也要深夜回来,一早就出发了。 这人想痛下杀手,选的时间也太对了,就像早就计划好一样。 可她还没来得及想到幕后之人,马车与马儿的平衡突然崩了,她没来得及反应,马车就向下快速倒去。 马儿的嘶鸣声在耳边响起,那是一种绝望的叫喊声。 叶歆恬入目所视,全部是一片黑色,眼前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她只能抓紧了马车壁,祈祷着摔下去的时候不会太疼。 第370章 身处深渊 叶歆恬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本以为会摔得很疼,可是耳边是不绝的风声,往下俯冲的时候,她因马车撞向岩壁,导致晕了会,再次醒来很黑,她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 她动了动身体,觉得后背刺痛,可一动耳边响起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像是树木承受了重压的情况,她便不敢再动了,因为声音出自她身下。 她安静下来,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跟马儿、马车同时往下坠,马儿因太重了,是最快往下掉的,她记得耳边嘶鸣声不断,恐惧很快向四周蔓延开来。 接着马车用力撞向岩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她也因为身处马车,整个人摇晃了起来,慌乱之中,她的手胡乱挥舞,但因看不见,她的记忆里只记得抓住了坚硬的东西,人便被悬崖顶上随之落下的石头砸到了脑袋,晕了过去。 她轻轻吁了口气,尽量保持身体不要动,背后的树枝不大,能接住她已经是极限,乱动的话她就会掉下去了。 她向上看了眼,已经看不到悬崖了,黑漆漆一片,想救她的人都看不见,这着实令人头疼,她喃喃说了句:“天虽未亡我,但这跟置于死地没啥区别啊。” 她盯着一片黑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易思瑾还出差在外,这下真的没人能救她了。 但是,她有疑惑,为什么对方选的时间这么巧,好像很清楚易思瑾外出,对瑾王府的一切运作很熟悉,看来又有必要要清查一遍瑾王府了,这奸细渗透得可以啊,防不胜防。 可前提是……她必须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乌云在这时褪去,月亮从云层里露了出来,倾泻出些许亮光,她借此观察岩壁周围,看看是否有攀附生长的藤蔓。 岩壁干净得令她惊讶,一根藤蔓都没长,她要绝望了,就在此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洞口,她眨了眨眼睛,没有消失,不是自己眼花。 但是,新的问题随之产生,洞口距离她有一定距离,看似洞口,可实际能不能站人,不好说,因为岩壁石头是黑色的,她不确定。 唯一的机会了,要试吗?叶歆恬不太确定有没有把握。 她多么希望,此时易思瑾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是他也行,至少来个人,不然她要死在这里了! “王妃,王妃,您是不是在下面?” 突然,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叶歆恬惊喜,因为声音的主人是青伶,至少有希望了。 青伶把马夫扑下车,本以为能为王妃争取稳住马车的机会,可是她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虽稳住了马车,但马儿不知道怎么再度受惊,硬是把马车拽下深渊。 她醒过来之后,头痛欲裂,马夫早已不见踪影,她只看到悬崖边有马车的残骸,于是找了根藤蔓,一边绑着大树,一边绑在自己腰上,趴在悬崖边一次一次朝着底下喊。 她喊了很多句,下面都没有传来声响,她绝望了,正想着回去搬救兵,底下传来微弱的回答,她顿时松了口气。 “王妃,王妃,您还好吗?”青伶感觉到热气冒上眼眶,鼻子发酸,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对叶歆恬已经产生了感情,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叶歆恬轻吁了口气,总算有支撑下去的希望了,她回答:“我现在挺好的,过会就不确定了,横向生长出来的树枝把我接住了,支撑不了多久,你快去找人来救我!” “好。”青伶立刻站起,解开身上的藤蔓,之所以没说藤蔓的事,是因为只能找到这么长的藤蔓了,没有其他的。 王妃身处之地,可能是藤蔓达不到的地方,她不敢叫王妃贸然试一次,要是不成功,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青伶爬了起来,转身深呼吸,准备小跑回去搬救兵,可她们在深山里,离瑾王府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马儿没有了,马车也没有了,用两条腿跑,一来一回可能已经很晚了。 “王妃,您千万别乱动,一定要等我回来!”青伶对着深渊大声喊了句,便准备迈步往前冲。 突然,身边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如同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她瞪大了眼睛,伸手拽住了对方的手臂,激动得快哭出来。 “向大人救命啊,您来得太是时候了!”青伶紧紧抓住向泽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向泽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只看到青伶一个,并没有看到叶歆恬,于是他着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青伶张了张嘴巴,三两句是解释不清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 于是,她把向泽拉到悬崖边上,大声朝下呼喊:“王妃,向大人来了!” 向泽一惊,盯着底下深不见底的深渊,叶歆恬在下面? “向泽,我在这里!”叶歆恬高声回应。 “我知道了,情况我会跟青伶了解的,你在原地别乱动。”向泽与青伶交换了下眼神,走到一旁说话去了。 之所以要避开叶歆恬,不是因为担心她听到谈话内容,而是怕她听了会觉得害怕,所以两人离开了悬崖边。 向泽点点头,紧皱眉头,事情是大概了解了,可是救人很有难度。 第一,是最重要的,不知道叶歆恬所处的位置;第二,无法估算悬崖边与叶歆恬之间的距离;第三,冒然下去救人,很有可能因为不清楚上面两点,而错事了救人的时间。 向泽和青伶同时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出来的时候天气好好的,现在乌云密布,周围黑了下来,感觉要下雨。 这就是为什么叶歆恬只看到四周是黑的,因为太深了,天气不好,能见度低,只能凭感觉。 “青伶,你先去找藤蔓,越多越好,等下我们要三根拧在一起,才能支撑起两个人的重量。”向泽知道,这是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青伶立刻向周围寻找去,向泽则走到悬崖边,弯腰捡起一颗石子,紧紧攥在手掌心,石子尖锐的一角抵着他的掌心,带来阵阵疼痛,他必须狠心做一件事。 此时的叶歆恬,不知道是感应到了,还是想到了,她忽然开口说:“向泽,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试一试,你尽管放开手去做。” 向泽听后,最后一下用力攥紧石子,对底下的她说:“现在我要朝你附近的位置,投进去一颗颗石子,你看到石子的时候回应我一下,但这可能会伤到你。” 叶歆恬笑了笑,忽然意识到他没看到,就回答说:“没事,我可以理解,你尽管往下投。” 向泽抬起手臂,将第一颗石子往深渊里扔,没有得到叶歆恬的回应,他知道失败了。 “再来!”叶歆恬十分配合说。 向泽开始投入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每一颗的距离都比前一颗要远,也比前一颗更能确定叶歆恬的位置。 直至最后一颗砸到了叶歆恬的身上,深渊下传来一声她的惊叫声,向泽同时估算到她所处的位置。 “没事,还能坚持住?”向泽虽然很担心,但他强迫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他是她最后的希望了,所以他不能慌。 “我可以。”叶歆恬大声回应。 “好。”向泽温柔回答,为的是不让她出现担忧的心情。 青伶这时刚好回来,她怀抱一大堆的藤蔓,这是她能就近找到最多的了。 向泽朝青伶点了点头,无声告诉她别担心,便动手编着藤蔓,三根形成辫子,增加承重力,接下来就是长度的问题了。 太长的鞭子会增加重量,不利于救人,最好的办法是误差不要超过三米,这样既能承受住两人的重量,也能形成很好的保护。 “青伶,你就在上面守着,不要让猛兽靠近,以免咬断藤蔓,我下去,必要的时候会叫你帮忙,记住了吗?”向泽说。 青伶用力点点头,说:“明白了。” 向泽把藤辫一边绑住大树,一边绑在自己身上,走到悬崖边,对下面的人说:“我现在下来,你注意保护好自己。” “好。”叶歆恬惊喜地回答,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你小心点,别勉强。”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爬上去,可就担心爬到一半没有力气,吊在半空中,就更难受了。而且,她的背部好像受伤了,一直在隐隐作痛。 向泽勾了勾唇,心里很高兴,这次她是只为他一个人担心了。 他小心翼翼攀着岩壁,借着石头间的凹槽,一步步往下爬,刚开始还好,因为还有亮度,慢慢地他只能凭着脚尖的感觉,每一步都必须很小心,否则救不了人,还得赔上自己的性命。 “我看到你了。”终于,叶歆恬的声音越来越近。 向泽迫不及待爬到她身边,看到她整个人躺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一颗心都快从身体里蹦出来了。 他站稳之后,第一时间把空着的藤辫绑在她腰上,然后示意她攀着岩壁,离开树枝。 叶歆恬深呼吸,然后一咬牙,离开了树枝,贴着岩壁,底下的风往她身上吹的时候,她险些抓不稳。 “你受伤了?”向泽感觉到手上有黏意,皱着眉担心询问。 第371章 救命藤蔓 “没有。”叶歆恬的第一反应是否认,幸好这里光线暗,只能隐约看到身影,和听到声音,看不到表情。 向泽眯起眸,眸底满是不信,如果没有,为什么他刚才托住她后背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了些,“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我说没有,你怎么就不信呢!”叶歆恬被问得不耐烦,眼下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上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向泽无奈叹了口气,清楚她的性子,说没有就是没有,他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换了个问法,他问:“能不能坚持到上去?” 叶歆恬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她都刻意避开了,他还是知道了,于是她安抚他:“可以,先上去再说。” 向泽抿了抿唇,没有再问,也没有再触碰她受伤的地方,单手替她把藤蔓在腰上绑紧,然后说:“你先往上爬,我在后面跟你,体力不支要及时说,我会在后面托住你,给你喘息的机会。”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叶歆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论咬牙坚持的能力,她认为自己比古代的女子强不少的。 “是不是你心里没点数?”向泽没好气反驳道。 叶歆恬暗自吐了吐舌头,向泽好说话的时候是真好说话,像现在说多了只会错更多,她选择闭嘴,开始攀着石壁往上爬。 由于看不见岩壁的情况,不知道哪个地方有凹槽,只能一只脚站稳,另一只脚往石壁上蹬,借此摸索有可能站稳的凹陷之地,所以往上的速度很慢。 但是,她心里是很放心的,因为她下面有强而有力的后盾,她一点都不慌,这点她还是很相信向泽的。 可往上爬是比较久的,深渊底下时不时往上吹的风,能把人吹得晃动,而且冰冷彻骨。 叶歆恬以在岩壁上看到的洞口为基准线,开始攀爬的,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往上爬了一点点距离,看来这不仅考验体力,更考验攀爬能力。 “向泽,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为了分散心中隐隐而生的恐惧,叶歆恬选择找了个话题来聊聊。 向泽似乎也察觉到她的不舒服,咽下了到嘴边的嘲讽,他改变了说话的口吻,淡淡说道:“刚才我跟你谈话的时候,马夫的眼睛左看右看的,不知道在看什么,时而露出担忧的表情,时而勾起笑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直到你上了马车,马夫整个人变得兴奋了。” “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马夫的笑就一直在我脑海里重复播放,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想追你们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王府里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只有有人看到马车出了城门的讯息。”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顺着马车的行进轨迹,一路找到这里,直到听到了青伶的呼叫声,我才确定你们所在的位置。”向泽表面上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想要从众多痕迹之中,找出属于叶歆恬所乘坐的那辆马车,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花了很多耐心,追踪了很多条痕迹,才找到那辆马车的行进轨迹,要是他能早点到,事情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辛苦了,谢谢你。”叶歆恬在心里想了很多句道谢的话,但最终只能说出这句,饱含了更多的千言万语。 向泽的心因她这句话而触动了,最简单的字,说出最温暖的话,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伸手托住她的脚后跟,说:“有话没说完也给我咽下去,赶紧往上爬。” 他们都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不应该再浪费下去。 “王妃,向大人不好了!绑在树干的藤蔓解开了,现在我抓着,你们赶紧往上爬!”这时,头顶突然传来青伶的惊叫声。 叶歆恬和向泽加快了往上的速度,只是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因为视野有限,山风有刺,岩壁石头时不时砸下来,影响他们的远远不止这些因素。 青伶双手拽着藤蔓,却止不住往前滑的速度,因为她一个人拉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她咬牙切齿拽住了一段藤蔓,缠绕在自己腰上,两只脚勾住树干,一双手紧拽藤蔓,用力得关节泛白,掌心因用力开始渗血。 她快撑不下去了,但悬崖之下的两人,非常需要她的帮助,她有不能松手的理由,死都不能松手! 但是,在他们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最边边悬崖坠落的尖锐石头,正摩擦着藤蔓,因不能长期承受深渊下两人的重量,已经把藤蔓青色的皮蹭去不少。 “王妃,向大人不好了,藤蔓要断了!”青伶双手满是血,但仍旧不能凭一人之力把局面扭转,只能对着深渊下的两人喊了起来。 叶歆恬和向泽同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啪嗒’一声传来,手中藤蔓迅速断了一根,这就好像是个连锁反应,第二声令人心碎的声音传来,接着是第三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叶歆恬和向泽都还没想到办法,藤蔓已经从手中松开了,突然没了支撑物,叶歆恬的身子直线往下坠。 向泽是练武之人,即便没了藤蔓,他也鞥能够暂时借助岩壁稳住自己,但不是长久之计,可叶歆恬向下坠去,他想都没多想,一手紧扣岩壁,另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两人就这么悬挂在半空中。 叶歆恬松了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身体,使身子紧贴岩壁,这样能减轻一点向泽的负担,她不敢太用力呼吸,生怕轻轻一动两人都得死。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是向泽的手在颤抖,正确来说是他浑身都因用力而抖动,这种情况之下,已经不是能支撑多久的问题了,一刻不能再多了。 于是,她的视线开始向左右看去,忽然想起有一个洞口,距离他们两米左右的距离。不是他们没有努力往上爬,而是藤蔓断了,他们又再次回到了原地。 两人挂在岩壁上,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不仅仅是体力问题,还有随时能被风吹散的意志力,也很难这么挂着等到救援,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不管洞口有多大,能不能容纳两人,都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 “向泽,我们的左手边,大约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个洞口,你看见了吗?”叶歆恬问。 向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都快撕裂了,但他有绝对不能松手的理由,听着她的话,他看向那一处范围,找寻了一会才找到她所指的洞口,因为底下太黑了,他不确定有多大,但确实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你确定?”向泽他都没十足的把握,所以他尊重她的意见。 叶歆恬勾了勾唇,说:“除了这个办法,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确实……他们别无选择了,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向泽深呼吸了下,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办法,他说:“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放手,然后接着蹬岩壁的力量,一起朝洞口扑去,有没有问题?” 叶歆恬在黑暗之中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于是说:“没问题。” 他们都有不能在此死去的理由,所以一起活下去,是他们的共同目标。 于是,黑暗之中,他们各自做好心理准备。 “一、二、三!”随着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做出约定好的动作,松开了岩壁的手,向着狭小的洞口扑去。 向泽因自身有武功,借着岩壁能飞走一会,但不能太久,所以他很快在洞口稳稳落地,接着朝叶歆恬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力一扯,将她拉向自己。 叶歆恬朝向泽扑了过去,两人同时倒地,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才意识到自己扑在向泽身上,两人姿势暧昧地搂在一起。 向泽担心叶歆恬会受伤,所以双臂紧紧扣住她的腰身,本来冲击力使两人的位置是调转过来的,他担心她受伤,所以换了个位置,他撞上了冰冷且带着尖锐棱角的岩壁,护住了她的周全。 叶歆恬马上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一旁,黑暗之中伸手摸他的胸膛,担忧询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之所以能好好地坐着,是他用自己的身体当了人肉垫子,说不感动是假的。 向泽轻轻倒抽了一口冷气,后背撞上了碎石,整个都麻痹了,他不敢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害怕叶歆恬发现。 还好洞里挺黑的,彼此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刚好能掩盖住不想让对方知道的事情。 洞里容纳了两人,似乎还有空间,他们赌赢了,眼下剩下的问题就是,悬崖之上的青伶,是否能找到人救他们,并且找到这个地方。 “扶我起来,我身上有火折子。”向泽对着黑暗说,因为他看不到她的脸,这里太黑了。 叶歆恬立即伸手去抓他,恰巧抓住了他的手,于是用力一扯,将他拉起,紧接着火光出现在黑暗之中,很快点燃了起来,照亮了四周。 第372章 调虎离山 一束光亮起,驱散了四周的黑暗,这时两人才看清楚周围,洞口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看来,他们这一次赌赢了,两人都捡回了小命,只是在悬崖上不上不下的,就算青伶找人救他们,找到都有难度。 “你还好?”叶歆恬出声问了句,同时往后与他保持距离,然后起身,拿着火折子照了照四周。 向泽眸底的光,随着她把火折子拿开,一下子暗淡了,他说:“还好,死不了。” 叶歆恬借着火折子,大概看清了山洞,这里很干燥,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反倒是像人工凿成的,印证这一个想法的,是她随后看到了地上零零星星散落的干枯树枝。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批到这里的人。 叶歆恬弯着腰,捡起树枝扔到一堆,然后坐到向泽对面,正准备拿火折子点燃,突然手被扣住了。 她疑惑地看着向泽,没有挣扎,看到他满脸的欲言又止,她有种想走人的冲动,但偏偏无法离开这里。 向泽心中有很多话,想一口气说出来,憋在心里太难受了,可要是说了出来,两人恐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所以,千言万语最终只形成了一句话,他问:“你受伤的地方,还好吗?” 不说倒好,一说叶歆恬就觉得后背开始疼,估计是被树枝刮伤了,“没事,你别担心。” “要不……我帮你看看?”向泽问,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私心,只是不想她忍着疼。 叶歆恬一惊,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难怪她从刚开始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来向泽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她真的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再孤男寡女相处下去,事情发展会超乎想象,于是她迅速把树枝点燃,山洞瞬间温暖了起来。 两人变得陌生了起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向泽,谢谢你来救我,可我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我有急事要处理。”叶歆恬说的这句话是真话。 她怎么想也觉得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对方既然这么清楚易思瑾的行踪,以及她最关心的事,一定是身边的人所为,而且她最担心的是,对方是不是在用调虎离山的计谋,如果是,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可以说,她现在一无所知,唯一的办法是,先赶回瑾王府,那里能给她答案,女人的直觉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向泽想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可话到嘴边,只吐出来一个字,便没了下文。 “阿瑾出差了,我答应他要帮他看好瑾王府,我可不能食言。”叶歆恬最后只能搬出易思瑾,阻止了向泽接下来要说的话。 易思瑾和向泽情同手足,可不能因她给破坏了,而且她说不定哪天离开了这里,还指望向泽兄弟安慰易思瑾呢。 一想到要离开,她就感觉难以呼吸,手不自觉捂上胸口。 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不舍得离开了,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向泽本来是想说真心话的,但叶歆恬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他就没再勉强了,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的沉默,令叶歆恬心生愧疚,她觉得自己做了坏事,想开口安慰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继续放任下去了。 最后,青伶把李鸿鹏叫来帮忙,李鸿鹏带了很多个壮汉,还拿了比手臂还粗的绳子过来,足够长足够承重,把他们给拽了上来。 重新站在悬崖之上的时候,叶歆恬感觉重获新生,活着真好。但是很快的,她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们都来了,王府里就只有春珂一个人了?”叶歆恬的眼皮一直在跳,隐约觉得有事要发生。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青伶很快接话了。 叶歆恬拧眉,顾不上后背的疼痛,拽着李鸿鹏就往马儿走去。 “怎么了?”李鸿鹏任由她拉着,不解询问。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王府。”叶歆恬神情严肃,她倒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李鸿鹏眯起眸子,他说:“你是说……调虎离山?” “我不知道,但说不上来,很不舒服的感觉。”叶歆恬翻身跨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肚,马儿飞快跑了出去。 李鸿鹏立刻上马,紧随其后,离开前还不忘说:“青伶,照顾好向大人,处理好事情赶紧回来!” 向泽目送叶歆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有些话她不想听,他就深深埋藏在心底好了,这样大家还能维持现在的关系。 叶歆恬和李鸿鹏回到瑾王府门口,就察觉到不对劲,因为守门的侍卫不见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两人跨过门槛之后,看到旁边露出来一只脚,原来守门的侍卫被打晕了,接着进入王府内,发现下人们都不见了,到处都空荡荡的,但地上有摔碎的花盆,扫帚丢得东倒西歪,可见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都没来得及反应。 叶歆恬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她已经十分确定,对方是在用调虎离山的计谋,偏偏还让对方得逞了! “师傅,等下我先进去,你躲在暗处,没有我的暗号,不要出来。”她想单独会一会对方。 李鸿鹏挑眉,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问:“你自己一个人真的没问题?” “放心,我背后不是还有你吗,再说了,我是惜命的人,不行不会硬抗的。”叶歆恬朝他笑了笑说。 李鸿鹏知道她是另有打算,不希望他参与进来,既然如此,他会暗中保护好她的。 “只怕来者不善啊。”他叹了口气,看向内院。 既然外面已经没人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内院了,而且极有可能在后院,冲着叶歆恬而来的。 叶歆恬心里也有底了,大概已经猜到人此时在哪里,幕后之人会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的,除了那位,没有其他人了。 这不,她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白薇薇的叫声了,尖锐又刺耳,令人生厌。 后院的院子里,下人们跪了一地,个个身体紧紧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抬头,更不敢回话,任凭白薇薇在一个劲地叫嚣。 春珂刚开始的时候反驳了两句,就被白薇薇叫人架着,脸都被抽红了,只因春珂话太多,白薇薇觉得碍耳,还塞住了春珂的嘴巴。 春珂被打得双颊通红,整张脸肿得变形,还不让发出声音,口中的白布团,咬出了血。 “还不说是吗?看来你们都想成为春珂的下场,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白薇薇与一旁的易思宇交换了下眼神,准备来点更狠的。 她就不信了,一个普通下人而已,嘴巴能硬到什么程度,是有多想为主子卖命,才会到死也不说半个字! 下人们倒抽了一口冷气,刚才萦绕在耳边的掌嘴声还未停,就又要打了吗?春珂是人,禁不住这么打的啊! 易思宇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一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但他的在场,就等于给了白薇薇很大的权力。 白薇薇看到春珂一副不惧怕的样子,就觉得生气,于是她扬起手,嘴里说着:“是你自找的!” “住手!”叶歆恬如箭一般,窜到众人面前,喝住了要动手的白薇薇,看到春珂鼻青脸肿的模样,她气得牙痒痒的。 “哟,主角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怕了,不敢回来了呢。”白薇薇没有收手,而是把手掌贴在春珂的脸颊上,五指悄悄用力,哪里肿按哪里。 春珂双眼通红,咬牙切齿,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不希望自己成为威胁王妃的筹码。 叶歆恬岂会不知道春珂在想什么,但她越是激动,白薇薇就越是得意,她只好忍下了,可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瞪着白薇薇问。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想陪太子来接人的,可是你府里的人太不懂事了,个个守口如瓶不说,还出言顶撞,我呢,就想着替瑾王妃你教训教训下人,这样他们才会知道谁是主子。”白薇薇边说边拍了拍春珂的脸颊,威胁的意思极其明显。 白薇薇就是仗着有太子做靠山,是白敬的女儿,为所欲为! “那还真有劳白姑娘了呢,来我瑾王府替本王妃管理下人!”叶歆恬话中饱含嘲讽,暗地里说她名不正言不顺,越俎代庖。 “别客气。”白薇薇收回自己手,抽出手绢,擦拭着指缝的温热血迹,边擦边说:“请瑾王妃把太子妃请出来,我们要带她回去。” 叶歆恬冷笑了声,搞这么大一出戏,原来是想光明正大带人走啊,可惜了,她说:“白姑娘是不是收错消息了,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你装什么傻!”白薇薇好脾气用尽,怒瞪着叶歆恬。 叶歆恬无视白薇薇生气的样子,转而看向一旁的易思宇,讽刺说道:“带着新欢找旧爱,太子就不怕别人笑话吗?还三翻四次硬闯瑾王府,我瑾王府是你们能随意进出的吗!” 第376章 凯旋战歌 叶歆恬在府里休养了两天,背上伤口是慢慢好转,但她快被府里那三个女人烦死了,不是拿着鸡汤来,就是献上上好的金疮药,再或者就是人参补品。 还有更过分的是,她们竟然轮流来跟她谈心,美其名怕她无聊,可是尴尬的是,她们没啥可聊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你看我我看你,连头上有没有白发都快能数出来了。 但她们偏偏不死心,非要陪她坐到天荒地老,直到易思瑾回来,一个个到他面前邀功,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一早就知道了,可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受不了了,一早跟易思瑾说她要出门,有正事要办,他大约也是知道情况的,就没有阻止她。 他之所以不让她出府,不是因为想困住她,而是起码休息几天,伤口不会再出血,她想去哪里也可以的。 叶歆恬站在瑾王府门口,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好像怎么也不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十几年没出来过。 “王妃,我们要到哪里去?”春珂一出来才知道,马车早已在王府大门口等候了。 经过上次马夫的事,春珂对马车异常敏感,觉得有必要查清楚再上车,或者提前跟门口侍卫报备,他们会通知王爷的。 叶歆恬闭着眼,感受新鲜的空气,边吸边说:“去一趟向府。” 春珂一听,立刻明白王妃是要去找向泽,于是便没多问。 她们来到向府门口,因没有提前告知,只好等侍卫去通传,可是这侍卫去的时间有点长,她们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他回来。 但是,随着侍卫而来的,不是向泽,而是向天啸。 叶歆恬蹙了蹙眉,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提前打探过,向泽这几天请假在家休息,并没有上朝和外出。 向天啸在叶歆恬面前停步,看了看四周,然后说:“瑾王妃,借一步说话。” 叶歆恬抿了抿唇,所有准备出口的话,都被她咽了回去,她点了点头,跟着向天啸来到大门口最角落的地方。 “请王妃以后不要来找泽儿了。”向天啸一到地方,就立即开口。 叶歆恬一怔,直觉告诉她,向天啸好像误会了,她解释道:“我知道害向泽受伤,您很生气,我这次来是专程来致谢的,礼物都备好在马车上了。” “我们要的不是王妃的道歉!”向天啸突然变了脸,脸色极其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歆恬噤声,没有再说话,但明显两人的氛围是不对劲的。 “王妃是聪明人,有些事不该继续,不给任何希望,就不要再见面,否则下次就不是受伤了,而是更严重的问题。”向天啸不想把话挑明。 叶歆恬低下了头,想起山洞里,她和向泽独处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情愫,看着她的眼神盛满了温柔,当时她就立刻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没想到向天啸知道了。 她不知道向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等她察觉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她只能装傻,也在心里默默发誓要跟他保持距离。 而今天之所以前来,是觉得道谢是必须要说的,也算了结了两人的情分,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帮助。 “向大人,我明白了,麻烦您替我谢谢向泽,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会永远记得他的好。”叶歆恬心里有些话,不说不舒服,只能拜托向天啸了。 但是,她知道,向天啸要是真的为了向泽好,是不会替她转达这句话的。可她做人就是要有始有终,她真的来过了,那便足够了。 “王妃,请慢走。”向天啸低下头,摆出逐客的态度。 叶歆恬长吁了口气,心中郁闷之气无法宣泄,但她是不会怪向天啸的,一个为儿子着想的好父亲,实在恨不下去。 她无奈摇摇头,转身走向马车,压抑住想回头的冲动,终究是迈上了马车,吩咐马夫回府。 她和向泽的友谊,应该从这一刻起,断绝了。失去这么好的一个好朋友,她心里很难过。 她痛苦地闭了闭眸子,伸手敲了敲马车壁,示意马夫驱车离开。 马车刚动没多久,她好像听到了向泽的声音,于是快速转头,却隔着马车,什么都没看到。 “王妃,怎么了?”春珂疑惑问道。 叶歆恬摇了摇头,许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她说:“没事,回府。” 而向府门口,向泽的身影在马车掉头的时候,出现了,他微启双唇,正打算呼喊,就被向天啸紧紧捂住了嘴巴。 “唔唔唔……”向泽伸长手臂,触碰不到想触碰的人,嘴巴叫不出名字。 向天啸狠下心来,捂住向泽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直至马车驶远,他才放开了向泽。 “爹!您干什么呢!”向泽怒吼出声,不解看着自己的亲爹。 向天啸不打算解释,反倒大声质问:“你疯够了没有?清醒没有?要是还不行,给我跳进湖里清醒清醒!” 向泽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爹,他还是第一次见爹发这么大的火,于是便冷静了下来。 “爹,您是不是都知道了?”向泽用颤抖的声音询问。 向天啸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向泽的肩膀,说:“有些东西要趁还没大肆生长,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你懂为父在说什么吗?” “可是……可是……”向泽可是了很久,也没说出话来反驳。 “没有可是,你也别无选择。”向天啸索性给了他一个彻底的答案。 向泽痛苦地闭了闭眸子,他感觉心脏的血瞬间被抽空了,难受得呼吸不过来,他只能用手捂着,却无法根除疼痛。 向天啸把向泽抱在怀里,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你是爹的好儿子,爹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接着,向泽像傀儡一样,毫无生气,被向天啸拽着返回家里。 而这一幕,恰巧被一双眼睛看到,白薇薇勾起冷笑,她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她没打算马上说出来,而是在等待一个很好的时机。 然后,她回到了城郊的别院,一进大厅,就看到易思宇喝得烂醉如泥,倒在高座之上。 她蹙了蹙眉,满脸不耐烦,却又不得不上前,来到易思宇身边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担忧的表情。 “宇哥哥,你为什么要喝得这么醉啊?”她觉得自己在易思宇心里一点都不重要,却要陪着演戏。 易思宇缓缓睁开双眼,紧蹙双眉,眼前模模糊糊的,不知是酒意没退,还是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到了叶倾城的脸。 他突然使劲,一把将白薇薇扯入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温柔地扫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开口:“倾城,倾城,你可算回来了,本宫……” 接下来易思宇说了什么,白薇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因为她浑身起了怒火,恨不得将易思宇推入深渊。 她什么都给他了,众叛亲离,结果什么都没得到,他嘴里念着的,竟然是叶倾城那个贱女人! 叶家两个女儿好本事,一个个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不过,她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别妄想得到! 她恨啊,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一个比一个贱,一个比一个会耍心机! ★★★★★★ 几天后 叶歆恬倚着栏杆,坐在明月阁二楼的小阳台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因为这几天真的太无聊了。 易思宇和白薇薇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她连他们身影都没见着,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可是,背上的伤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她发誓早晚有一天会全部拿回来,这样才对得起自己。 突然,锣鼓声由远及近传来,街上的人都热闹了起来,翘首以盼,脸上露出了笑容,像是期待这一刻很久了。 这时,春珂推门走了进来,浑身都抑制不住兴奋。 “发生什么事了?”叶歆恬看到每个人都很高兴,想必是好消息。 春珂难掩心中的激动,她略带哽咽说道:“王妃,我们打胜仗了,大军随后就回城!” 叶歆恬倒是没有多激动,更多的是理所当然,因为这一场仗,有很多支援,想不赢都难。 许是被春珂的高兴感染,她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说:“走,回府去。” 这么好的消息,易思瑾一定知道了,他会赶着回来跟她分享的,她得早点回去。 一想到他,她的心变得柔软,刚起身准备离开,忽然瞥见街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易思瑾已经站在阳台下,朝她招手,示意她下来。 他身上被光包裹着,眼睛里,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只看到她一个人,她被吸引得移不开目光。 如果……她不是来自现代,她是这里的人,一定会为他留下来。 可是……没有如果。 第377章 被偏爱的 想太多是没用的! 最后,叶歆恬抛弃脑海里的其他想法,蹦蹦跳跳下楼,脸上挂着能感染其他人的笑容,嘴里哼着愉快的小曲,一路未停来到易思瑾的面前。 她仰起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高兴问道:“阿瑾你怎么有空来接我呀?” 她记得,他早上的时候明明说,今天一整天都不用等他,他有公务要处理,让她乖乖吃饭来着,怎么中午还没到,她就看到他朝自己走来了? 易思瑾嘴角上扬,抬起双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为了看你开心的样子啊。” 叶歆恬轻笑了声,虽然是土味情话,但她却听得很高兴,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有幸体会了一把。 “你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她嘟起嘴巴,佯装不满说了句。 “为什么?”易思瑾挺意外的,女的不是都喜欢听这些吗,她怎么就与众不同? 叶歆恬牵起他的手,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她很认真说道:“因为我要是教会了你,你以后这么对待其他女人,怎么办?” “哦……原来是吃醋了。” “哪有!”叶歆恬瞪了他一眼,反驳道。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易思瑾其实很高兴,她为他吃醋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叶歆恬决定不再看他,但两人牵着的手并没有分开,她置身于欢乐的海洋里,到处都是笑声,辰国很久没试过这么热闹了。 自从边境开始打仗,大家都处于一种紧张的氛围中,活得小心翼翼,这样的生活太难了,还是现在这样有生气比较好。 “你想参加凯旋庆功吗?”易思瑾笑着问她。 “你就是为了问我这个,所以立刻赶来了?”叶歆恬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是特意为了这事而来的,她觉得自己是被尊重的,心里甜滋滋的。 易思瑾感觉被看穿了,用空出来的手,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说:“你快回答我,我等会要交名单上去的。” “好。”叶歆恬决定不再逗他,爽快地给出了答案。 易思瑾听后,点了点头,牵着她穿梭在欢乐的海洋里,金童玉女的组合,羡煞旁人。 不过,这些目光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向泽不知何时出现在易思瑾和叶歆恬身后,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但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手牵手,肩并肩,面带笑容,女子时而替男子拭去额上的汗,男子则由始至终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子,他们走在人群中,恍如两个耀眼的星星,光芒令身后的人望而却步。 是啊,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没有第三个人的立足之地。 他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呼吸困难,双手捂着却没有任何效果,那是因为这些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就像伤口,就算止住了外面的血,终究治标不治本。 这边,叶歆恬和易思瑾高兴地谈论着庆功宴那天晚上,穿什么衣服去,叶歆恬神秘兮兮地说交给她来安排,还拍着胸口保证,他们绝对是庆功宴上的最靓的仔。 “最靓的仔是……”易思瑾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形容。 “就是俊男美女的组合,让人移不开目光。”叶歆恬简单地解释了下,这是她的个人理解。 而在一旁的屋顶上,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人群中的两人看,眼底满是恨意,负于身后的手交叠在一起,早已紧握成拳。 “主人,要现在动手吗?”身后站着的黑衣人,双手持剑,置于身前,弯着腰询问。 因为过了这一段路,下一段路要动手,就难了。 易思宇嘴角泛着冷笑,他紧盯着人群,反问:“你觉得现在是动手的时候吗!” “可是……”黑衣人很想提醒,但主人已经生气,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可是什么可是,让你们找个人都找不到,本宫养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易思宇很生气,叶倾城一个女人,他花了这么多天时间去寻找,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叶倾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但是易思宇知道,这件事肯定跟叶歆恬脱不了干系! “属下无能。”黑衣人只能低着头,承认自己的错误。 易思宇长吁了口气,又迎风站了好一会,回过头来发现黑衣人还在,刚压下去的怒火,好像又要上涌了,他怒吼:“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本宫找人去!” 黑衣人消失后,易思宇又在屋顶站了会,直至累了,他才跃下屋檐,一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你一直在等本宫?”易思宇惊讶的不是有人在等,而是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察觉到有人跟着,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白薇薇低下头,掩饰眼底的不满,慢慢走到易思宇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娇滴滴说道:“是啊,宇哥哥,我在等你。” 易思宇脸上终于出现了丝毫笑容,他摸了摸白薇薇的发顶,说:“要是她有你一半的乖巧,就好了。” 易思宇口中的‘她’,白薇薇知道是谁,可以前在她面前提都不提的人,如今却时时在她耳边提起,这是不是说明,叶倾城在易思宇心中的地位不一样了? 不……她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发生,她得想个办法,让叶倾城永远回不来! “宇哥哥,我们回别院,不要想那些烦心事,我给你抚琴消除烦恼呀。”白薇薇努力维持着自己温柔的样子。 易思宇忽然被勾起了兴致,他伸手挑起白薇薇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他邪魅一笑,说:“要不,我们做点别的?” 白薇薇心中一个咯噔,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她把头埋进易思宇的怀中,娇羞道:“宇哥哥,你好坏。” 两人相拥着刚转身,就看见白敬站在他们面前,脸色难看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像是要喷火。 “白大人……”易思宇张了张嘴巴,想用三寸不烂之舌解释一下,可不知道白敬在身后看了多久。 白敬冷着脸,上前一把将易思宇怀中的白薇薇拽了过去,生气说:“看来,叶倾城没有冤枉你们!” 是他,一直被蒙蔽了,他的女儿已经不是以前的女儿了,现在已经十分精于算计了,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爹,不是的,您听女儿解释……” “不用说了,我不想跟你在这里丢人现眼,立刻跟我回去!”白敬二话不说,就强行拉着白薇薇离开,也不管有没有弄疼了她。 白薇薇被眼前生气的白敬吓得不轻,这是她从未看过的样子,像是要吃人,她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跟白敬离开。 而易思宇,由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 几天后 叶歆恬避开众人,来到一处小院子,在门前停下,伸手敲响两长一短的叩门声,等了一会,门咿呀打开了。 她按住门,门缝大小刚好她钻进去,她身子闪进去之后,就立刻关上了门,转身看着给她开门的人。 “最近还好吗?”她边说边拉着人进屋,好像她才是这里主人的样子。 叶倾城点点头,笑着说:“挺好的,没人来打扰,可以安心看看书,学习一下算账。” 虽然没有易思宇在身边,但日子总算一天比一天过得充实,她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每天只需要做着自己开心的事就好。 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到,没想到她提前享受了。 “真的没人来过?”叶歆恬眯起眸子,目不转睛看着倾城问。 她那双眼睛,好像能把人看穿,洞悉人心。 叶倾城被看得很紧张,紧绷着身子,一会之后她垂下双肩,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叶歆恬睨着倾城,不是责怪,更多的是心疼。 “不过姐姐可以放心,他不知道我住哪里,我们只是偶然在街上碰到过一次,不,正确来说是一眼,后来我拐进小巷子躲了起来,他没找到我。”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双手搭在倾城的肩膀上,郑重询问:“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真的决定好了吗?” 叶倾城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低下了头,沉默着。 “我不逼你,事情的决定权在你,你要是决定为了孩子与他和好,姐姐会祝福,你若是不想,姐姐会教会你强大,但是独自抚养一个孩子长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个时代,你需要很大的勇气。” 感情的事,谁都无法插手,还得靠两个当事人。叶歆恬只是把利与弊跟叶倾城分析了,决定权在叶倾城那里。 叶倾城这些天一直在想,怎样才能好好地解决这件事,让大家都满意,是的,大家都满意,而不是她自己。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很多人。 “姐姐,要是你和王爷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你会怎么选择?”叶倾城问。 第378章 准备好了 翌日清晨 叶歆恬睁开双眼,第一时间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早已凉透,易思瑾已经出去很久了。 她最近有点颓废,没有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天天睡到自然醒,她觉得自己快长毛了。但是,同时也享受这一刻的安静。 最近,她和易思瑾每天晚上都会抽空出去约会一下,休息的时候两人骑马到她从未去过的地方,小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幸福得整个人都在冒泡。 可是,她同时也很害怕这些日子会稍纵即逝,而最令人不安的是,算命先生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她每天都活在担忧之中。 什么时候回去,她不知道;怎么回去,她不清楚;她回去以后这具身体怎么办,她不得而知。 所以说,她所知有限,每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来活,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她很心累。 最后,叶歆恬没有给倾城答案,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她都不会选。 心不在焉地洗漱,沉默不语地吃完早饭,然后出门查自家产业的账去。这时,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要是不在了,店怎么办,她得提前做好安排了。 一天的时间,她单手撑着下巴,桌上是摊开的账本,但由始至终都没有翻过页,甚至连手指都没动。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她起身,拍了拍裙上的褶皱,带着春珂离开了明月阁酒楼。 一出门,与沉重的心情不同的是,街上是一片欢乐的海洋,人们自发庆祝的节目,一波接一波,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叶歆恬带着春珂穿梭在其中,忽然叶歆恬停下脚步,春珂始料不及,硬生生撞了上去。 “王妃,您怎么了?”春珂难受地捂着额头问。 叶歆恬紧抿着唇,若有所思盯着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眯起眸子,向后退了一步。 向泽似乎感觉到视线,迅速转身,果然看到了叶歆恬,嘴角刚上扬起来,与叶歆恬四目相对,前者是开心的,后者则迅速转身,快步向后走去。 叶歆恬的惊讶只表现出了一秒,下一秒她便转身了,而且毫不犹豫离开了,像逃一样。 “王妃,我们跑什么?王府在我们反方向……”春珂疑惑问道,还以为叶歆恬是走错了方向,使劲将她往回拽。 “我忽然想起有些东西没买!”叶歆恬胡乱用个借口搪塞过去。 春珂虽然不太明白,但立刻跟上了叶歆恬的脚步。 向泽那边,刚开始走了几步,抬起手臂想叫叶歆恬,却看到叶歆恬头也不回离开了,他的心顿时生出了好几条裂缝,接着霹雳啪啦几声,心脏在体内碎成了一片片。 他捂着自己疼痛的胸口,耳边都是碎裂的声音,如同破碎的感情,一旦出现了裂缝,就没有修复的可能。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他喃喃自语,再抬头的时候,叶歆恬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叶歆恬不知道向泽有没有追上来,只顾带着春珂往前跑,眼看绕了几圈,瑾王府就在眼前了,她快步走了过去,这时才抽空往后面看了眼。 “哎呦!”可还没来得及看到向泽,她就率先撞上了一堵墙,叫出了声。 易思瑾以为她知道自己过来,没想到她直接撞上了他,还疼得龇牙咧嘴的,他才意识到自己撞疼了她,于是立即伸出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着急询问:“没事?” 叶歆恬先是捂住自己的鼻子,指尖细细摸了摸,还好是真鼻子,不然要被撞歪了,这时,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于是立刻仰头,果然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她惊喜抬头,紧紧抓住他的手,问:“你怎么回来啦!” “怎么,你见到我不高兴?”易思瑾疑惑看着她问。 “没有啊,你提早回来我太高兴了!”叶歆恬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想将他带回瑾王府,以免他看到不该看的人。 “真的?”易思瑾问了句。 “当然是真的啊。” “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躲人?”易思瑾边说边往她身后看,好像要证明他说的话似的。 叶歆恬赶紧将他拽了回去,半脱半拉把他的头看向瑾王府,然后亲昵拉着他进府,还不忘解释道:“错觉,一定是你的错觉。” 易思瑾虽然不太明白她在躲什么,但既然他回来了,也进了瑾王府,他便不再追问。 看她的样子,只要这些人不是太子那边的人,都很好办。 于是,他边走边朝旁边的陈深使了使眼色,示意前去调查。 另一边,向泽见她扑进了易思瑾的怀里,他立刻往旁边巷子躲了起来,但他能想象到他们亲密的样子…… 终究,是不合时宜…… 而易思瑾他们那边,询问还在继续,叶歆恬都故意避开了,但她能感受到他是在乎她的。 “如果是白薇薇派人跟踪你,你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好。” “太子那边最近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你暂时是安全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出门带着侍卫,有什么事我能第一时间知道。” “不要。” “你就不能听我这一回吗?”易思瑾皱眉,觉得头痛欲裂,真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要怎么说服她。 虽然有侍卫跟在身边,她刚开始会很不习惯,但久而久之,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你就不能让我这一回嘛。”叶歆恬嘟起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令人看了不忍心。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也深知她的性格是一旦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十头牛都劝不住的,所以他只好先让步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宠溺说了句:“好。” ★★★★★★ 几天后,军队凯旋而归,辰国人们高兴地撒起了满地鲜花,放起了一地的红纸,迎接大胜仗归来的人。 叶歆恬这边,则刚好拿到了特别定制的衣服,一共两套,一套男装,一套女装,同一色系的丝绸,上面雕刻的图案都是一模一样的。 “王妃,这两套衣服可真好看。”春珂在一旁发出羡慕的感叹。 “那是,我们王妃的目光,一向好得很。”青伶双手叉腰,十分骄傲说。 叶歆恬对这两套衣服很是满意,这是她设计的衣服,没想到第一次设计,就有这么好的效果,还好她家裁缝店的老板娘懂她。 到时候,她和阿瑾身穿情侣高端定制,出现在皇宫的庆功宴上,一定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呢,本身是不爱炫耀的人,但最近白薇薇很是嚣张,一想到她今天跟白敬一起出席,加之易思宇也在场,她想替倾城出一口恶气,让白薇薇的如意算盘打不响。 “明天就是皇宫设宴了,日子过得真快。”她感叹了声。 这期间,她每天都在想算命先生什么时候来,想着可不可以等她参加完庆功宴,果然叫她等到了,心血总算没白费。 “王妃,外面有位老先生求见。”这时,门口响起了很不适时的声音。 老先生……是那位算命的先生吗?他终于来了。 “好,我马上就去。”叶歆恬应了声,便转身将两套衣服挂好,想着该来的总会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段路,自己走了那么久。她的双腿,像灌了铅那样,很沉重,每一次抬起都要很吃力;短短的三分钟路程,她却觉得时间流逝得很慢,她花了将近十分钟才走完。 当她走到瑾王府的大门口,看到算命先生的身影,她的心脏咯噔了一下,感觉难以呼吸。 “王妃,准备好了。”算命先生回过头来说。 以前,能回去是她最大的希望,如今,能回去却是催命符。 最后,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坐在石桌上,一坐就是一下午,直至肩上落下一片温暖,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坐在这里,冷着怎么办?”易思瑾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歆恬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眼睛酸涩得厉害,她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把温热逼了回去,她勾了勾嘴角说:“你回来啦,吃饭了吗?” “我当然吃了。”易思瑾在她身侧半弯腰,将她身上的披风拢紧,替她系上披风带,忽然手一顿,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问:“你不会还没吃?” 叶歆恬轻轻点了点头,说:“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没注意时间。” 易思瑾叹了口气,摇摇头,拿她没办法,只好提醒道:“下次别这样了,我会担心的。” 叶歆恬一听,感觉有点绷不住了,她突然转身,扑进了他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以及气息,直至她被这些东西包裹住,她才觉得安心。 “怎么了?”易思瑾不太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叶歆恬在他怀中摇摇头,把眼泪逼了回去,她说:“别说话,就让我这么抱抱你。” 易思瑾没有说话,因为每个人都有突然不开心的时候,他现在要做的是,陪伴在她身边,便足够了。 他抬手,温柔地来回摸了摸她的发顶,像哄小孩子一样,甚至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哼起了小曲,希望能赶走她的悲伤。 这是第一次,他给一个女人唱歌,不,正确来说是,他为她破例了好多个第一次。 第379章 拿一辈子来赔 清晨 叶歆恬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俊俏的五官,安静的睡颜,她很珍惜每天早上醒来,看到他的脸,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可是,脑海里浮现出昨天与算命先生见面的情景,她抬起想抚摸他的手,止不住地在微微颤抖,那是害怕失去的表现。 她最近总在思考,到底是回现代重要,还是留下来比较好,这两个问题就像是在打拉锯战,互相撕扯着她的心,却永远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 能留在他身边的时间不多了……她希望能跟他制造出很多的回忆,以后就算她不在了,至少有回忆陪伴着他。 人啊,总是自私的,她既想自己幸福,又希望别人不要忘记,可事实就是,两者只能二选其一,无法有完美的共存。 正当她想事情想得入神,悬空的手突然被温暖包裹了起来,耳边响起好听且富有磁性的声音,那是只属于一个人的,深刻在她脑海里,身体的每个细胞上。 “想什么呢?”易思瑾凑了过去,与她碰了碰额头,示意她回过神来。 他发现她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他总隐约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叶歆恬眨了眨眼睛,然后定睛注视着他,问:“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庆功宴?” 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一旦深陷就无法自拔,他晃了晃神,说:“是的,今天晚上要很晚回来,你再多睡一会。” 叶歆恬知道,她这个岔开话题的借口很生硬,但只要他相信就好了啊,她挪了挪身子,往他怀里靠,一只手臂自然而然搂上他的腰,然后把脸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在他身边,身处这个属于他的朝代。 易思瑾同样抱紧了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没有公务要处理,整个人是放松的状态,睡意很快袭来。 叶歆恬本来是在胡思乱想的,直至头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不知不觉跟着睡了过去。 他们两人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两人一起吃了个午饭,便相携出门去了,因为叶歆恬说有事要跟他说。 结果,两人不是来到安静的地方,而是来到明月阁酒楼。 易思瑾一脸不解,但他看到她脸上坚定的表情,才知道他们没来错地方,她到底想干嘛? 叶歆恬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小房间,这里平时是上锁的,钥匙只有她自己有。打开门之后,她拉着他来到一幅水墨画前面。 易思瑾没有说话,只是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她当着他的面,掀开水墨画,上面出现了一个开关,她按下开关,一扇门缓缓开启。 叶歆恬带着他走下阶梯,来到又一个门前,她这次没有用钥匙开启,而是按下墙上的开关,铁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不一样的箱子。 她走到其中一个前面打开,满眼的金黄色在瞳孔里绽放,打开旁边那个,也同样是这样。 “这是?”易思瑾问的同时,掌心里出现了冰凉,两条钥匙在他手中躺着。 叶歆恬本以为自己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没有回去的可能,就想着攒很多很多的钱,有一天离开瑾王府的时候,再用来买个大房子,好好享受剩下的时光。 可如今看来,是没用处了。 “这些是我这半年挣的钱。”她笑着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有多苦涩。 易思瑾皱眉,问:“那你给我做什么?” “交给你保管啊。”我是保管不了了,交给你总有用处,叶歆恬在心里补充道。 “你自己钱,干嘛要给我来保管?”他问。 “因为你以后就是它们的主人了。”它们是他唯一能托付的人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 “你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最近就觉得她怪怪的,说有什么问题,他说不出来。 “哪有,你想多了。”叶歆恬摆摆手说,然后摸了下自己的脸,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得过于明显了。 “你确定是我想多了吗?”易思瑾说着便朝她逼近,居高临下睨着她,那眼神仿佛要看向她灵魂深处。 “对啊,你也不想想,这么多钱,我一个弱女子拿着,多危险啊,肯定要给权大势大的你来保管啊,这样我就放心点。”叶歆恬想着,凭借她这条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说过去的。 易思瑾忽然轻笑出声,叶歆恬一脸懵逼看着他,两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画面。 “???”叶歆恬满脸疑问,拽着他的领口就想问。 易思瑾反手扣住她的手,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的箱子上,两人是同等的高度,视线也平行,他说:“我只听说过妻子要管丈夫的钱,可没听说过丈夫要管妻子的钱。” “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叶歆恬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啊,她想多了,还好还好。 “好,那就先勉为其难帮你管一下,但以后这些还是要还给你的,还有我的,都是你的。”易思瑾摸了摸她的头发说。 管钱啊,管银行卡啊,这些放在现代,绝对是女方主动要管的,没想到易思瑾却自愿给她所有。 这男人啊,虽然表面上冷,实际上有一颗温暖的心,只要你愿意拿这颗心,他愿意付出所有。 糟糕……眼睛有点绷不住了,酸涩得厉害,有股热流要汹涌而出。 于是,她双手勾过他的脖子,紧紧抱住,掩饰想哭的冲动,就算要哭,也不能让他看见。 “有你真好,我舍不得。”她说出此时内心真正的想法。 易思瑾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说:“舍不得的话,那你就拿一辈子来赔好了。” 叶歆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啪嗒一下滴落在他肩膀上,这是她听过最温暖的情话。 ★★★★★★ 回到瑾王府,已经是傍晚了,易思瑾和叶歆恬换上参加庆功宴的衣服,一对璧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的衣服无论是用料、颜色、图案都是一样的,最大的区别是男款和女款的区别。 易思瑾站在镜子前,扭动着他的腰,将衣服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又一遍,合身是合身,他回头,看着同样耀眼的她,说:“好看是好看,但本王还是第一次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叶歆恬笑着上前,替他整理衣领,她说:“这颜色跟你很配,你别老是穿黑色的,显得太成熟了。” “是吗?”易思瑾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显老了吗? “是的,以后我多让人给你做些不同颜色的衣服呀。”叶歆恬一口气说完,说完之后,她嘟起了嘴。 他们还有以后吗?会不会就只剩下这最后几天了,哪里来的以后? 她不该胡乱画饼的,这样他会信以为真,她也会…… 最后,叶歆恬装作帮他整理很忙的样子,避开了他审视的眼神,也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不过,他们很快就出门了,没人来得及思考其他问题。 今天的中央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是因为今天中午,敌国来使进宫了,是来谈判的,大家都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平日里马车是不可以进入宫门的,但今天不一样,是可以进去的,因为很多大臣官员都是携眷参加庆功宴的。 朝堂上,平时上朝的地方,此时两边摆放着很多桌椅,按照等级分派座位,易思瑾和叶歆恬的位于龙椅之下。 他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很多人的目光都移不开了,四面八方炙热的眼神袭来。 他们两人今天身穿深蓝色衣服,衣服上面用金线勾画着祥云,俊男美女的组合,尽显辰国的高贵。 她不该胡乱画饼的,这样他会信以为真,她也会…… 最后,叶歆恬装作帮他整理很忙的样子,避开了他审视的眼神,也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不过,他们很快就出门了,没人来得及思考其他问题。 今天的中央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是因为今天中午,敌国来使进宫了,是来谈判的,大家都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平日里马车是不可以进入宫门的,但今天不一样,是可以进去的,因为很多大臣官员都是携眷参加庆功宴的。 朝堂上,平时上朝的地方,此时两边摆放着很多桌椅,按照等级分派座位,易思瑾和叶歆恬的位于龙椅之下。 他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很多人的目光都移不开了,四面八方炙热的眼神袭来。 他们两人今天身穿深蓝色衣服,衣服上面用金线勾画着祥云,俊男美女的组合,尽显辰国的高贵。 她不该胡乱画饼的,这样他会信以为真,她也会…… 最后,叶歆恬装作帮他整理很忙的样子,避开了他审视的眼神,也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不过,他们很快就出门了,没人来得及思考其他问题。 今天的中央大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是因为今天中午,敌国来使进宫了,是来谈判的,大家都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第380章 你,想回去吗 叶歆恬眯起眸子,不太理解炎国皇子的‘好意’,只好礼貌回以微笑,心中却满是疑问。 为什么炎国皇子好像跟叶歆恬认识?如果不是认识,那炎国皇子的示好是为了什么?叶歆恬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她却无从得知答案,因为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可不止这一道不怀好意。 她本想高高兴兴来参加庆功宴,见识见识古代的庆功宴是怎样的,没想到自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周围都是‘关切’的眼神,有憎恨的,有算计的,别有用心的。 她感觉在她身上,可以折射出很多东西,于是便无心欣赏歌舞,有点想离开令她不自在之地。 她单手撑着下巴,目光巡视了下四周,视线落在高大的背影上,阿瑾被不同的人拉着喝酒,看来在朝中人缘关系挺好。 此时大家兴致正高,她要是提出要离开,会很扫兴,可她有事要去做,想这的时候,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向龙椅旁边的空位置,那里坐着的人早已离开在等她,她不能爽约。 兴许是她的目光很炙热,易思瑾竟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拒绝了想敬酒的其他大臣,迈开步伐朝她走了过来。 叶歆恬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一道身影笼罩在她身上,她才意识到自己没看错。 “是不是有点无聊?”易思瑾就这么弯着腰,上半身横跨她面前的整个桌子,一手拿着滴不出一滴酒的空酒杯,一手轻抚她的脸颊,眼神迷离。 ‘我靠!这里人这么多,他这是想干嘛?’叶歆恬脑海里爆出了这么一句话,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似乎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不对,他的脸怎么这么红?喝了很多? 易思瑾见她不说话,转而捏着她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他不耐烦地又轻声说了句:“回答我。” 叶歆恬刚才才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火了一把,现在又来一次,她有点头疼,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喝醉?”易思瑾重复了下这两个字,然后摇摇头说:“没有。” “我觉得这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叶歆恬边说边用手指指着大门,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好。”易思瑾应得极快,直起身子,接着说:“不要走太远,我们等下就回去了。” 叶歆恬一怔,怀疑自己刚才经历的是错觉,但颊边的温度正烫着呢,她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有点搞笑了,她快速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朝堂,走到外面去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席之后,有几位大人物跟着陆续借故离开了。 叶歆恬这边呢,一出了朝堂,就按照约定来到御花园,那里早已有位女官在等候她的到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耽搁了下,姑姑您久等了。”她赶紧上前解释道。 女官笑了笑,说:“明白,主人在等您了,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好的,麻烦您了。”叶歆恬笑着点了点头。 女官有点意外,之前接触叶歆恬,只觉得她是不是在主人面前装懂事,没想到私底下对她这个奴婢,也是这么有礼的,之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叶歆恬不知道女官的心思像过山车一样,只得迈开脚步跟上女官的步伐,宫里的人走路真的很快,她要跟好,免得走丢了。 因为,他们今天相见的地方不是之前熟悉的地方,而是找了个偏僻的宫殿。 女官敲响宫殿的大门,里面传来应声,她推开门,示意叶歆恬进去,今天晚上这里只有她们两位在交谈,不会有第三个人打扰。 叶歆恬点了点头,侧身走进宫殿,一进去就看到太后坐在正中央的圆桌旁,单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入神。 “太后。”她边走过去边喊了句。 太后身体颤抖了下,缓缓抬头,看着叶歆恬,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她说:“坐。” 叶歆恬在太后身边坐下,两人紧挨着坐,她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进入了正题,她说:“我问过了,老先生说多带您一个没问题的,到时候我会再通知您时间的。” 太后沉默了,迟迟没有接话。 “太后?”叶歆恬轻声唤了句,太后没有回过神来,她便问:“太后不想回去?” 太后摇摇头,低头看着茶杯中倒映的脸,满脸皱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五十年了,她很怀念现代的生活。 “想回去,以前我做梦都想回去,时时刻刻都想,可是现在一听说能回去了,反倒生出了不舍之情,大概是在这里生活久了,久到都快忘记了现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回去之后,是不是要跟这里一样,从新适应一下现代的生活呢。”她苦涩地说着,简短几句话,说尽了她这五十年的辛酸。 身为太后之前,她是受人尊敬的皇后,可那只是表面的风光,实际上没人知道她内心十分渴望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因为这里对她来说,只是他乡。 “太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叶歆恬只能用这么一句话安慰,因为她自己都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办,又有什么资格来劝别人呢。 “最近也许是年岁的增长,我好像慢慢忘记了自己和先帝的相遇相知,这五十年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已经忘记了,如今再谈起‘回去’,似乎也没了当初的激情。”太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老人,她也确实老了。 叶歆恬安静地听着,没有过多的打扰,或许这是她们都要经历的,她自己都没想好的事情,有什么资格来劝别人呢。 太后喃喃自语了很多,很多旧事,像是在说给叶歆恬听的,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太后,您是真的想回去吗?”说了很多很多之后,叶歆恬最终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太后那时已经无比确定自己的想法了,她毫不犹豫点头,说:“是,无论怎样,我都想回去!” “好,既然这样的话,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到时候我会通知您时间。”叶歆恬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不甚真心的笑。 太后察觉出她的异样,她就这么听自己念叨了这么久,自己竟然忽略了她的想法,于是拉起她的手,问:“你呢,你决定好了吗?” 叶歆恬本想点头,不让太后担心,但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关,选择了真实的摇头。 “瑾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待人真诚,责任心重,你确实该好好想想是否离去,是否留下这个问题。”太后说。 最后,叶歆恬是怎么离开宫殿的,她忘记了,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易思瑾的脸。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唯独刻意避开了朝堂的方向,那里的热闹跟她毫不相关,那里只有一人是她牵肠挂肚的。 ‘啪嗒……’ 突然,耳边传来枯枝破碎的声音,叶歆恬迅速回过神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看清那张脸之后,她眯起眸子。 “不知太子有何贵干?”她冷声询问,丝毫不带感情。 易思宇跟了她一路,想着什么时候她会发现自己,没想到她就一个劲地往前走,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他只好踩树枝提醒了。 “你为什么会从那个宫殿出来?”他指了指问。 叶歆恬这才惊觉自己并未离开这个宫殿周围,而是不停地绕着圈走,她皱眉,顿时有种想拍死自己的冲动。 她怎么想事情想得这么入神,完全不留意周围呢,还有,她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她就是不想回答,你能拿我怎样! 易思宇不怒反笑,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他说:“不说也没关系,本宫迟早会查出来。” “哦。”叶歆恬毫不在意地应了声,一副压根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倾城在哪里?”易思宇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要不是为了叶倾城,他才不想跟她见面。 叶歆恬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看着他,淡淡说道:“太子您的太子妃,您跑来问我?” “你别装蒜了,她跟你关系好,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藏?太子这个字用得有点问题。”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太子为什么会以为人是我藏的呢?难道太子不知道我跟叶倾城姐妹并不情深,只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模样罢了。” “她能找的人只有你!”易思宇攥紧双拳,有种打在软棉花上的感觉。 叶歆恬轻笑出声,说:“太子不会以为我大方到原谅伤害我的人?” “为什么不可能。” “太子是高看了我,还是小看了你自己?我们并非亲姐妹,而我对宋凝香更是怀有恨意,你不知道吗,是她娘找人杀了我娘,你觉得我会大方到原谅杀亲仇人吗?”叶歆恬冷声道。 第382章 找我的人还挺多 叶歆恬将谢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高高瘦瘦的,五官长得俊俏,真是起了个好名字,人如其名。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她问。 谢俊抛下大殿的所有人,忘却自己身份,却只为前来跟她见上一面,可见两人交情不错,她就没必要让人去调查了,舍近求远,不符合常理,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吗。 谢俊蹙眉,眉心起了好几个褶皱,心想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毕竟叶歆恬全然忘记了,那么事情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 他无奈叹了口气,端起认真的脸,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什么印象,但脑海里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叶歆恬不敢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就怕谢俊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撒谎了,她接着说:“你跟我说说我们的相识,也许我能想什么。” “好,不过故事有点长,你有时间听?”谢俊可没忘记自己和她今天晚上是来干什么的,时间久了会让人生疑。 “那你就长话短说。”叶歆恬没想到自己刚送走易思宇,就又来了一条大鱼,可不能错过了时间啊。 谢俊点了点头,说:“我有一次偷偷来辰国游历,不知怎么地走漏了消息,让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了,一路跟踪,但是当时我能出来玩太高兴了,就没有留意周围的危险。” “然后我被人追杀了,没有理由的追杀,我胸口中刀了,血流不停,就钻进了深山里,可是那些人不肯罢休,一路沿着滴落的血迹追踪。” “我在森林里乱窜,完全没有目的的,然后撞了一辆马车,马车里的人是你,你见我受伤,二话不说就扶着我上了马车,带我到别庄去养伤,给我请了上好的大夫,买了很多补品给我,还暗中送我离开辰国。”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没有你的话,我没有活着回到炎国的机会。当时我就在想,以后再见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只是没想到我们的见面方式这么独特。” 谢俊说着说着就连连叹气,如今炎国是战败国,他是来谈判的,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等着被人吞并。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办法。 要不是这次炎国里出现了内政,父皇无力面对外敌之余,还要应付内乱,所以只能舍弃一方以求安稳了。 叶歆恬越听越觉得玄乎,因为叶歆恬在辰国的风评很差,没想到她还干了这么一件好事,而且还不为人知,她很是惊讶。 “怎样,有想起什么吗?”谢俊一口气说完,他小心翼翼看着她,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希望。 该怎么回答呢?叶歆恬认为这个问题得好好回答,答上了自己多了一方势力,答错了可能就此和谢俊拜拜了。 “有点印象,但还需要时间来想起。”行,给人家一点希望总是好的。 只是,她觉得很奇怪,原身一点关于这件事的回忆都没有,她半点没想起,她开始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了,可谢俊表现得如此真诚,不像是在作假。 谢俊叹了口气,关于叶歆恬落水的事,他知道些许,但不完全,没想到结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你是代表炎国前来议和的?”叶歆恬觉得赶紧岔开话题才是重中之重。 谢俊轻轻摇了摇头,说:“与其说来谈判议和,不如说是辰国单方面想怎样就怎样,我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尽量给炎国争取更好的条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好,我祝你成功。”叶歆恬朝他伸出手,示意两人交握,也算是一种鼓励。 谢俊觉得喉咙像是被东西卡住,他迟迟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说完正事之后,周围的气氛有点诡异,因为没人说话,叶歆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走’。 “我要回去了,不能消失太久,不然会以为我跑了。” 叶歆恬刚这么想,谢俊倒是先提出来了,她巴不得是这样的结果。 “你不会跑的。”她说的这句是肯定句,而不是带有怀疑的问句。 谢俊讶异地看着她,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你的心里有国家,如今国家处在最艰难的时候,你是不会离开的。”叶歆恬可以从他的字里行间里,理解出这么个意思。 谢俊轻笑出声,他说:“虽然你不记得我们的事情了,但你果然还是你,不会变的。” 叶歆恬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仅是回以微笑,再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心头思绪万千。 谢俊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问她:“瑾王妃,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你说。”叶歆恬想都没多想就接话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他肯定是在问她的。 “当初你跟我说,你最想嫁的人是太子,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妃,为什么后面会嫁给了瑾王呢?”谢俊问出心中疑问,便快步离开了,因为不远处的侍卫在向他打手势,催促他快些离开。 而他没见到的是,叶歆恬整个人彻底呆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神来,因为她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满腹疑问无从得知。 她没有得到自己心中的答案,但出来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她不得不就此作罢,准备回去。 她沿着荷花池走,大脑还是控制不住想解开疑问,由于太过入神了,导致没注意到一旁的阴影里,走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 对方眯起眸子,目不转睛注视着那道纤细,今天晚上她和易思瑾是全场的焦点,人人称赞金童玉女,他的心情却极其沉重。 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叶歆恬是可以做到心无旁骛的,所以低着头就没留意到黑影,径直越过了对方。 对方一怔,紧蹙双眉,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死紧,告诉自己她当没看到他了,他还凑上去干什么。 心里这么想,可双脚怎么都挪不开,因为他的心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所以动作比想法更快了一步,他上前,用力拽住了叶歆恬,阻止她继续往前。 “你还真是听话,真的可以做到对我视而不见吗!”向泽气不过,怒气冲冲说。 叶歆恬低着头,想事情想得入神,别说旁边有人了,就算站在她面前,她都看不见。 突然被这么一拽,整个人吓了一跳,还没回过头去看是谁,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挺意外的。 她被迫停下脚步,原本满脸疑惑,很快恢复如常,她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嗨,向泽,好久不见。” 她心里却嘀咕:今天找她的人还挺多,怎么都堆到一起了? 向泽看着她的笑脸,所有的怒火消失殆尽,仿佛那笑容是单独对他笑似的。她面色如常,他满脸怒火,鲜明的对比,他先败下阵来。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连我站在你身后许久都没看到。”向泽对此是很不满的,又不好冲她发火。 “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叶歆恬摇摇头说。 向泽没有接话,而是看了看周围,再伸手拽着她手臂的衣服,把她拉到一棵大树的阴影下,这里很黑,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看不见对方的表情,这样的地方很好,他很满意。 “你是不是来找过我?”向泽小心翼翼问。 叶歆恬一听,大概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她点点头,说:“是啊,侍卫说你在休养,我就没过多打扰了。” “真的是这样?”向泽不懂,为什么她要说谎。 叶歆恬很庆幸这里是黑的,只看到彼此的轮廓,看不清彼此的眼神,可以肆无忌惮说假话,“是啊,我干嘛要说谎骗你。” 向泽抿了抿唇,脸上表情冷得渗人,还好被黑色覆盖了。 他最终无奈叹了口气,问:“我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普通聊天啊,你是不是想多了?”叶歆恬可以为了不让他们父子决裂,选择说谎骗人。 “是真的我想多了,还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向泽有些生气,他是人,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按照别人选好的路去走。 “你真的误会了,你别这么激动,好好听我说啊。”叶歆恬拧眉,果然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向泽平时挺好相处的,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是一头蛮牛,认定了就无法改变呢。 “听你们胡扯,鬼话连篇吗!”向泽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更加激动了。 “我们是为你好。”叶歆恬知道他听不进去,所以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想让他冷静下来。 对的,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向泽好,仅此而已。 “为我好就可以决定我的人生吗!”向泽气红了双眼,怒吼着反手扣住了叶歆恬的手腕。 叶歆恬吃痛拧眉,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越抓越紧,她动一下他就用力一些,她停止挣扎,无奈道:“向泽,你先冷静下来,你弄疼我了!” 可是,向泽不为所动,此时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话了。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第383章 一场接一场好戏 叶歆恬僵硬着身子,没有立刻回过头去,因为这道声音太熟悉了,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只是这时间掐得这么准,就很值得怀疑了。 而她呢,不过是出来透口气,结果一个又一个身份高贵的人找上门,谈的事情又南辕北辙,她的脑子不太够用了。 每个趁着机会见她的人,都是带着目的的,真不知道今晚的庆功宴是庆祝谁的,她这边的客人,比大殿那边还多。 她突然很后悔跑出来这一趟,早知道就等易思瑾应酬,再找机会说离去,这样就不用见这么多人了,不过总体来说是有收获,不算太亏。 只是……眼前这令人误会的一幕,该怎么解释呢? “向泽,有时糊涂就算了,不要犯蠢!”叶歆恬说完这句话,察觉到手腕的力度减少了,她立即抽了出来,转身面对来人。 向泽站在树荫下,黑色覆盖了他的脸,只是隐约看到人的轮廓。在没人看到的视线里,他目不转睛盯着叶歆恬的背影,眼睛又干又涩都不舍得收回眼神。 “参见皇后娘娘。”叶歆恬双手斜放在腰侧,微微福了福身,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皇后冷哼了声,瞥了眼她身后的人,冷声问:“你们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我们在聊天。” “聊天要选在这么黑的地方吗?本宫刚才明明看到有人拽着你的手不放,你,到底是谁?”皇后说着说着,把矛头指向了一直没说话,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身上。 叶歆恬知道皇后此次前来,定是不怀好意,所以她转身,迈开步伐,挡住了向泽的高大身影,虽然没啥用,但她不能让向泽乱说话。 “皇后娘娘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连我要见谁,您都要干涉吗?”叶歆恬认为,事情有点不对劲。 皇后带了很多人过来,一行十个人的样子,仿佛要见证什么,而且,这里挺偏僻的,一般人不会从这里经过。 “你们在这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皇后怒吼道。 叶歆恬只是淡淡地扫了皇后一眼,说:“拉拉扯扯?天这么黑,皇后离得这么远,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 清楚到好像身临现场似的,很难不令人怀疑,这件事是否早有预谋。她刚才与向泽的手触碰的时候,发现向泽的体温很高,还没来得及问向泽,皇后就带着人赶来了。 皇后是领教过叶歆恬的伶牙俐齿的,不想跟她说太多,免得掉入了她早就设计好的陷阱里,于是把矛头指向阴影之下的人,她说:“你们,上去给本宫把人抓住!” 太监们领命,越过皇后上前,但叶歆恬用身体挡住了,“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叶歆恬,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反抗!”皇后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气得牙痒痒的,她又不好亲自动手。 “皇后娘娘,今天是庆功宴,在这时候不和不是给炎国的人看笑话了吗?”叶歆恬换了种方式,企图劝停皇后。 “深夜孤男寡女,站在这里见不得光,分明是在行不轨之事!” “皇后娘娘慎言,您这句话打的不仅是我的脸,还有您儿子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们清清白白,皇后娘娘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别跟本宫说这些没用的,把人给本宫交出来!”皇后挥手,示意太监们继续动手。 叶歆恬头疼,眼看是瞒不住下去了,她要如何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扭转乾坤呢?就在这时,她肩膀被身后的人拽了一下,自己被强行改变了位置。 她踉踉跄跄,总算是站定了,但位置已经互换,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在心里说:虽然这样很帅,但下次别这样做了。 “皇后娘娘要找下官?”向泽晃了晃脑袋,走出阴影,眯起黑眸看着眼前的皇后。 “怎么是你?”皇后对于向泽的出现,很是意外。 叶歆恬睨着皇后,觉得她不是装出来的,只能说她们两个都被有心人给算计了。 “皇后娘娘,下官有事请教瑾王妃,所以选了个人少的地方方便谈话,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行不轨之事了?”向泽满脸怒火,边说边走到皇后面前。 “你们分明是有见不得人的事!”皇后娘娘气势瞬间弱了一般,颤抖着声音说。 向泽冷笑了声,问:“敢问皇后娘娘,是否抓奸在床,是否亲眼所见有肢体接触,是否早就在一旁埋伏好,再乱给我们一个罪名?” 叶歆恬听着向泽的话倒是挺有条理的,但沐浴在月光下的他,身体好像在轻微颤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死紧,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看到的是真的吗?她眨了眨眼,刚才看到的好像不见了,就像幻觉一样,梦一场。 “你,你别胡说!”皇后气得不轻,说话语气都不顺了。 叶歆恬觉得皇后就是在挑软柿子捏,认为她不会反抗,不会记仇,所以一次次挑战她的底线。 “皇后娘娘请回到大殿去,这里没有您想要的东西,更不会达到您的目的。”向泽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把话说得很绝。 皇后胸口快速起伏,感觉被大石压着,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呼吸,所以说,她一直都不喜欢跟向泽打交道,他那双眼睛太精明了。 但是,要她就这么算了,她又不想。于是,她紧盯着两人,说:“本宫会一直盯着你们的,希望你们别行差踏错,不然后果会很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再浩浩荡荡地离开,属实花了不少时间,向泽也一直在撑,希望这些人赶紧离开。 他看到人拐入了转角消失,终于是强忍不下去了,整个身子放松了下来,闭了闭眼睛,随即往旁边倾斜。 叶歆恬察觉到不对劲,立即上前,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向泽看着那张脸,脑子又迷糊了,手不知不觉抬起,想握住她的手,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推开了她,与她保持距离。 “我刚才是不是冒犯了你?”他抬起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控制住大脑的想法,控制身体的冲动。 “没有……”叶歆恬选择了说谎,因为她刚才就意识到,他有点不对劲,意识涣散,双目无神,脚步虚浮,怎么看都不像平时。 “我被下药了,所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不起。”向泽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只知道他吃了之后,浑身发烫,净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你被下什么药了?”叶歆恬紧张了起来,上前想替他看看。 她刚迈开脚步,向泽就立刻往后退一步,他说:“你别过来,你一过来我就有种冲动,你就这样站着。” “你让我帮你看看,也许我有办法呢。”叶歆恬看着他满脸通红,浑身发抖的样子,很是担心。 要是毒,必须得马上解,不然产生后遗症,以后会很难根除的。 “不,不用了。”向泽想都没想拒绝了,他担心她一靠近,自己再做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叶歆恬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既然不让她碰,她就得靠望去判断是下了什么药。 身上无伤,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无法控制,脸上浮现红晕,极力压抑会浑身颤抖,种种表现,她脑海里浮现了两个字。 “你是不是喝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那种东西,口服起效很快。 向泽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脑海里闪过一杯东西,他说:“酒……” “谁给你的?”总算有眉目了。 向泽皱着眉,努力唤醒关于酒的记忆,一张脸掠过大脑,“白,白薇薇过来道歉,不知道说了什么,我不得不喝下了。” 叶歆恬心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她急着追问:“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好像是……白薇薇的贴身婢女。”向泽的记忆东拼西凑,不确定这些事是否关联在一起。 坏了,她一直在被人跟踪,向泽之所以这么快找到她,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走,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叶歆恬拽着向泽的衣服,往前迈开了步伐。 向泽站在原地没动,双眼通红,额上冒着冷汗,他咬牙切齿说:“你别管我了,赶紧自己走。” 是的,你不在,他们才没有突破口,你在,到处都是破绽! 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远离他是最好的办法。 “我怎么能在这时候丢下你。”你救了我这么多次……叶歆恬后半句话没说出来,而是在心里补充的。 “你不丢下我,难道和我一起被说三道四吗!”向泽大声怒吼,然后一把推开了叶歆恬,既然她不走,那他走好了,远离她! “好像听到声音了,就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突然,远处有火光,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叶歆恬一咬牙,皱着眉转身离开。 今天这些好戏还真是一场接一场,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把她的剧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这其中唯一算漏的,应该是谢俊的剧本了。 第384章 得寸进尺非好事 叶歆恬头也不回往大殿方向走去,边走她边想,自己是不是太无耻了,向泽救过她的命,她却一走了之。 但是,向泽的手很烫,身体也很热,一双眼变得通红,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吃下去,说实话她怕了,毕竟她的力气不如一个男人,刚才向泽抓着她的手,挣脱不开的时候,她深刻意识到这点。 所以,不能怪她自私,她是没有办法了,而且她又不是圣母,自然不可能包容一切。 虽然就这么把人丢下很不仗义,可在面对那个情况的时候,谁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突发情况啊。她的内心是十分愧疚的,但眼下搬救兵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易思瑾,所以加快了往前的脚步,因为向泽不能等了。 突然,一个身影从一旁窜了出来,她意识过来的时候,险些刹不住脚步往前撞去,还好最终还是稳住了。 “有事?”叶歆恬蹙紧双眉,盯着前面她不认识的人。 太监朝叶歆恬挤眉弄眼的,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响起了威严的声音。 “是朕要找你。” 叶歆恬拧眉,这声音她不算熟悉,但是她知道是谁。 今晚果然是好戏连场,找她的人怎么就这么多呢,到底是庆功宴重要,还是她比较重要?一个个身份不低的,迫不及待在各个地方堵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多么重要的人物。 她堆起笑容,把眼中的不耐烦褪去,她边转身边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辰皇淡淡瞥了她一眼说,指了指旁边的小路,“瑾王妃,我们走走?” “好的。”叶歆恬笑着答应,人家都找上门了,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辰皇屏退了其他随从,与叶歆恬一前一后走着,他问:“事情安排得怎样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请皇上放心。”叶歆恬恭敬回答。 辰皇冷哼了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朕没什么耐心,也不是很好说话的人,所以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我明白。”叶歆恬叹了口气回答。 “给你的时间已经很多了,朕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要是你没办法完成,朕会另选他人。”辰皇故意给她施加压力。 “我知道了,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叶歆恬低着头说,全程没有反驳,乖巧听话,令人抓不出缺点。 辰皇眯起眸子看着她,觉得她今天太顺从了,得下点狠了,他说:“如果你没在原定的时间里完成这件事,朕之前答应你的,不作数。” 千言万语,叶歆恬都咬牙忍下了,她说:“我明白。”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辰皇冷冷盯着她,接着说:“得寸进尺非好事,别妄想凭一人之能力能改变很多,好自为之。” 叶歆恬由始至终都是低着头,回答得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也绝对不会多说不该说的,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回头望着辰皇甩袖离去的背影,很多事情瞬间涌上了叶歆恬的脑海,她头痛欲裂,双手捂着头蹲了下去。 选择,真的太难了…… ★★★★★★ 叶歆恬重新回到大殿上,这里依旧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情景,没有因为谁的缺席而少了高兴的氛围,今天晚上一如辰皇刚开始说的那样,没有君臣之分,纯粹是为了庆祝。 她刚回到座位上坐下,身旁立刻坐下一个人,她挑眉看了眼,刚才明明还在被敬酒,这会就到她这里了?她嘴角忍不住慢慢上扬,压抑不住内心的开心。 “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易思瑾边说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并无异样,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没有,今晚月色不错,我看了会月亮。”叶歆恬胡诌了其实也不算借口的借口。 “真的?”易思瑾很是怀疑,如果没事她肯定早就回来了,有事才耽搁了这么久。 叶歆恬隐约觉得他的话有点奇怪,于是问:“怎么了,有事?” 问这句话的同时,她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进来的时候大约记得哪个位置坐着哪个人,而哪个方向的人…… “叶倾权找你,好像很急的样子。” 果然,下一句话是她非常不乐意听到的。 见她没有说话,易思瑾接下了话,他问:“是不是不想见他?” “见他准没好事,这会肯定是为了倾城的事而来,听说他最近和太子走得很近,我不想趟这趟浑水。”叶歆恬对叶倾权还算了解,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要见她的。 易思瑾面露惊讶,目不转睛看着叶歆恬,但没有说话。 叶歆恬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沾着东西?” 易思瑾轻轻摇了摇头,说:“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对我不利的人,我肯定要多加关注啊。”叶歆恬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有这个觉悟自然是好的。”这样我就不用派人在私底下跟踪了。当然,后半句话易思瑾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好在叶歆恬一整副心思都在叶倾权那边的方向,没有察觉到易思瑾的小表情,她见叶倾权似乎要起身朝自己走来,立刻抓住了易思瑾的手臂。 “我们来演戏好不好,让他不敢过来找我。”她不想见叶倾权,非常不想。 “你想怎么做?”易思瑾笑着问她,当她有鬼点子的时候,她的眼睛会一闪一闪地,像天上的星星。 “你来装醉酒?”叶歆恬觉得大家都喝这么久了,总有喝醉的人。 “哦?装醉我是有经验的。”易思瑾说着便倾斜坐着,头倚在她肩膀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说。 叶歆恬立刻一秒入戏,面露担忧,轻轻拍打了下他的脸颊,故意拉高了声音,说:“王爷,您喝醉了。” 易思瑾半眯着眼,宠溺地注视着她,认真配合装醉酒。 大家一听这句话,都齐刷刷地看向易思瑾,一脸不敢置信,因为这主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在场地都趴下了,唯独他可以保持清醒,做事有条不紊。 然后,叶歆恬在众人的注视下,扶起易思瑾,一步步往前走,易思瑾则踉踉跄跄跟上,俨然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两人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大殿。 回到马车上坐稳,她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沉浸在装醉酒中的他,然后竖起大拇指说:“阿瑾演技棒棒哒。” 易思瑾睁开眼,伸出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说:“你也不错。” 马车在平稳地行驶着,叶歆恬的心情好了很多,嘴角上扬了一路。 易思瑾瞥了她一眼,说:“离开庆功宴,你就这么高兴?” 是谁当初说一定要去,而且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的,没想到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说让他装醉回去。 “不用看着那些各怀鬼胎的人,身心自然舒畅。”叶歆恬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热闹。 易思瑾笑着摇摇头,拿她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愿意宠着呢。但是,从此以后,朝中多了一个他‘不胜酒力’的名词了。 “你不想来,咱们下次不来就是了。”他顺着她的话说。 叶歆恬听后,嘴角不自觉又上扬了几分,马车外的欢声笑语又吸引了她,这里跟皇宫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勾心斗角,一个充满欢乐。 “外面很热闹,我们下车走走?”叶歆恬提议道。 “停车。”易思瑾立即叫停了马车,率先走下马车,然后朝她伸出手。 叶歆恬今天晚上就数现在最开心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将手放在他掌心里,感受到五指并拢,她便与他十指相扣,走进了人群中。 中央大街两旁,手推车摊位一个接一个,布满了整条街道,贩卖的东西都不一样,头顶屋与屋之间拉起一串串红红的灯笼,孩童手持风车,穿梭在街上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沉浸在喜悦的海洋里。 叶歆恬拉着易思瑾在每个摊位上停留,来到一个卖花灯的面前,她看着眼前精致的花灯,说:“真好看,纯手工的就是不一样。” 易思瑾淡淡扫了一眼兔子花灯,感觉跟平时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应该是看到了她眼睛里不一样的光了,他问:“喜欢吗?我送你一个?” “可以吗?”叶歆恬高兴地问,手已经控制不住拿起兔子花灯看了起来。 易思瑾点了点头,笑着说:“如果你喜欢,把所有的花灯买下来都可以。” “不用了,我就喜欢这个,因为这个跟你很像。”叶歆恬端起花灯,与他平行摆放在一起,认真对比了起来。 易思瑾斜着视线看了眼兔子花灯,纯白色的,眼睛很大,身材鼓鼓的,他忍不住问:“哪里像了?” “因为它的眼神跟你一样,很温暖。”叶歆恬边说边抚摸着兔子花灯的眼睛,表面冰冰凉凉的,实际上藏着温暖。 易思瑾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笑容,很想把这份美好永久收藏,她就应该这般开心。 第385章 送命题 中央大街后面有个很大的湖泊,平时泛舟的人比较多,如今成了一片灯光海洋,湖面上飘荡着各种各样的小花灯,上面点缀着蜡烛,湖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双手合十对着花灯许愿。 “你相信这种许愿方式能愿望成真吗?”叶歆恬目不转睛盯着湖面问,不自觉攥紧了身旁人的手。 易思瑾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以前他是不信的,因为他始终相信,事在人为,而不是靠许愿,乞求上苍就能成功,但看身边的人的笑容,他选择了相信。 “只要你愿意相信,那它就是真的。”如果可以,他愿意相信。 叶歆恬轻笑出声,拉着他走向一旁卖湖灯的摊位旁,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问身边的人:“你要选一个吗?” “你选就好。”易思瑾宠溺地看着她,拉紧了她的手,这么多人他担心两人会走丢。 叶歆恬轻声哼着小曲,一边接过花灯,一边接过许愿纸,在上面认真地写着愿望,十分希望能成真。 “写的什么愿望呀?”易思瑾好奇地凑了上去。 叶歆恬吓得赶紧用双手捂住,神秘兮兮说:“现在不能看,以后实现了我会告诉你。” 嘴上这么说完,她的心便往下沉了,但表面上仍旧笑着,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以后实现吗……他们还有以后吗? 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一天,她也告诉过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说控制就能控制的,比如人心。 两人来到湖边,叶歆恬手捧湖灯蹲了下来,易思瑾则站在她身后,为她挡住不停往上涌的人群,她仰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将湖灯送入水中,一阵风拂过,吹动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湖灯犹如天上星星,在水面上跳跃了起来,照进每个人的瞳孔里,宛如无数条星河,在每个人的眼睛里徜徉,甚至比天上真正的星星还要耀眼。 辰国人相信,放湖灯能愿望成真,河神把湖灯送得更远,这个愿望实现的几率就越大,所以每到重要节日,湖灯总能铺满整个湖面,场面很是壮观。 突然耳边传来轰鸣的声音,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湖的另一边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连星星都黯然失色。 烟花在叶歆恬的眼睛里盛开,她握紧了身旁人的手,感受着来自于他的温暖,一起放湖灯,一起许愿,一起看焰火,他们一晚上一起做了三件事,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也越来越多。 以后想起的时候,一定很美好。 看完烟花之后,他们去了明月阁吃夜宵,由于今晚人太多了,一楼二楼包间都满座了,他们只能在大厅一角让人多加了一张桌子。 易思瑾点菜很大方,很快整张桌子都占满了,财大气粗的。 他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剔着碗里的鱼骨,时而宠溺地看着她,羡煞旁人。 叶歆恬享受着他的服务的同时,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你剔鱼骨剔得挺顺手的,以前给别人剔过?” 送命题,答对了大家相安无事,继续恩爱,答错了会被对方记住一辈子,相当不好选择。 易思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下手上的动作,挑眉看着她,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歆恬脑中警铃大响,心不由得被揪紧,她着急询问:“不会真被我说中了,真给别人剔过?” 易思瑾看她那样,有点绷不住了,终究轻笑出声,他抬起手臂,越过桌子,掐了掐她脸颊,说:“你一天天的,脑子里到底在想啥?” “什么意思?”叶歆恬被掐得有点懵逼。 “能让我纾尊降贵的人真不多。”易思瑾估计说得很有悬念。 叶歆恬挑眉,眼睛里充满好奇的,是的,是好奇而不是吃醋,“快给我说说,还有谁。” “除了你,谁这么大胆,让我给她挑鱼骨?” “就是说……我是第一个?” “是唯一一个。” 叶歆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身体往前蹭了蹭,贴着桌子,微启双唇,说:“你喂我。” 易思瑾夹起没骨头的一部分,送入她口中,视线里只容得下她。 周围的人难得与瑾王和瑾王妃一起吃宵夜,自然是高兴的,目光也频频看向他们那边,猝不及防被喂了满满一嘴狗粮,一方面感叹他们恩爱,另一方面觉得流言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吃饱喝足之后,叶歆恬说想摘月亮,易思瑾二话不说抱着她跃上辰都最高的屋顶,那里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叶歆恬伸手,将整个月亮置于掌心,再慢慢把手合拢,仿佛将月亮抓住。他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但能做的他都尽力满足她。 “如果能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可惜……”她小声喃喃自语,没敢说太大声,生怕身旁的人听到。 易思瑾本来在欣赏月色,隐约听到身旁的人在说话,于是他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歆恬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悲观想法去掉,然后说:“今晚月色好美。” 虽然没剩多少天了,但她很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时间短那就努力做一些两人没一起做过的事,保留彼此最美好的回忆。 两人在屋顶上看了好一会月亮,然后手牵着手散步回瑾王府,但是却在门口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易思瑾停下脚步,用高大的身体严严实实挡住了她纤细的身影,他低着头睨着她说:“你要是不想见,就从后门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他见不到我不会死心的。”叶歆恬太了解对方了,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的人,早晚都会碰见。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叶歆恬摇摇头说。 “好,那我站在这里看着你。”易思瑾放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告诉她,她的身后有自己,只要一回头,就能找到他。 叶歆恬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叶倾权在这里等了很久,等到的答复都是瑾王妃还未归来,但是有些事他今天必须知道,所以就一直等了。 终于,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的脸沉了下去,他问:“不是早就说回府了吗,怎么才回来?” 叶歆恬一听他不悦的语气,就不太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她来到他面前,问:“爹爹找我什么事?” “倾城在哪里?”叶倾权不想浪费时间,立即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叶歆恬在心里冷笑,她嘴上却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有人说是你把她藏了起来!” “爹爹也说了,是有人说,那真实性就待定。” “恬儿,跟爹爹说实话!”叶倾权没什么耐心,刚才那几句已经是极限。 “不管爹爹信不信,这就是我的实话。”叶歆恬咬了咬牙说。 “你不应该把倾城藏起来的,太子那边很着急,要是还找不到人,事情就会闹得很大。”叶倾权试着耐下性子跟她解释。 叶歆恬眯起眸子,问:“爹爹是为了太子而来?” “总之,明天下午之前,我必须看到倾城回将军府,你最好明白其中利害。” “爹爹最近和太子走得太近了,你们不是水火不容吗,如今怎么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这是大人的事,你少管,你替我把话转达给倾城就好了。” “爹爹,我说了,我不知道倾城在哪,无法帮你传达。”叶歆恬清楚叶倾权是什么样的人,得寸进尺,擅作主,这是他的代名词。 叶倾权怒瞪着她,气得攥紧了拳头,他咬牙切齿道:“倾城肚子里的孩子,是未来储君,她若有什么事,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恬儿,爹爹是为你好,你乖乖把倾城交出来,剩下的我们好商量,好吗?” 叶歆恬看着叶倾权极力压抑自己怒火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为了他所谓的利益,他是真的能屈能伸,女儿是能卖就卖。 “爹爹,您要我说几次,我是真不知道。”无论问多少遍,她都是同样的一句话。 “叶歆恬,你太不识好歹了!别以为你现在是瑾王妃了,为父就拿你没办法,你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为父给的!”叶倾权见软硬兼施都不行,索性发怒了。 “爹爹,回头是岸,否则你会输得很惨。”叶歆恬叹了口气说。 要他放弃权力?放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荣誉?他筹谋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想达到那个高度,凭什么要放弃! “你少操心我的事,管好自己就行。我们的交易你恐怕是忘了,需要为父再提醒你吗?” “什么意思?” “你要装傻?也不是不行,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如今过得如此幸福,是用一条命换来的,真的心安理得吗?” “……”用命换来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叶歆恬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疼得厉害,却不知道根源在哪里。 忽然,眼前一黑,她整个人向后倒去,陷入黑暗之前,她感觉到有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386章 百步穿杨 叶歆恬晕倒之前,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没有连贯性的记忆,但是她越想看清楚对面说话的人是谁,她的脑袋就疼得好像被钻开。最终,她支撑不下去了,身子向后倒去。 彻底晕过去之前,她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微启双唇,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字,眼皮就沉重得无法支撑。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她知道自己有依靠了,便安心了,眼睛一闭,然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易思瑾一直都有注意叶歆恬那边的情况,离得远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没有漏掉。 他一方面担心叶歆恬应付不了叶倾权,一方面害怕叶倾权对叶歆恬做什么,随着两人的表情越来越激动,他察觉到不对劲,于是冲了过来,接住了她的身子。 他皱眉看着怀中的人,手臂不禁圈紧了,他问叶倾权:“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她自己晕过去的,我连碰都没碰到她。”叶倾权蹙紧双眉,嘴上倒是撇得干干净净。 易思瑾虽然对这话存在怀疑,但毕竟没有证据,他只好忍下去了,“没什么事的话,叶将军请回,以后也少到瑾王府来。” 他话中的意思非常明显,瑾王府不欢迎他叶倾权,无论他是谁。 “你!”叶倾权很生气,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甩脸子。 “人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果叶将军是这么想的,就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易思瑾知道,父女之情不可割舍,所以坏人他来当就好。 他没再理会叶倾权,也不管叶倾权脸色有多难看,弯腰抱起叶歆恬,转身头也不回往王府内走去,经过守门侍卫身边的时候,他特意交代:“你们两个护送叶将军回去。” 说得好听是护送,说得难听点是想要派人盯着,确定叶倾权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叶倾权怒瞪着易思瑾的背影,感觉自己的怒火在身体里乱窜,过了一会之后,才甩袖离去。 易思瑾抱着人,一路快步走回后院,把人轻轻放在床上,贴心地在一旁守着,替她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叶歆恬沉浸在梦境之中,刚才闪过的画面,连成了一个片段。她走入一个偏僻的庄园,院子里坐着一抹纤细的身影,然后她听到自己唤了句‘娘’。 妇人起身,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可无论她怎么往上抬头,她就是无法看清那张脸长什么模样,接着她听到娘开始说话了。 “娘去求你爹爹了,求他不要让你嫁给太子。” “娘,为什么啊?”叶歆恬略显激动询问,脚步往前迈了一步。 “恬儿,太子妃不好当,你要面临的事情太多了,阴谋算计,栽赃嫁祸,瑾王妃就不一样了,虽然一开始会难些,但总会好的。” “娘,您为什么要擅自改变我的人生啊!” “娘是为了你好,你一定要记得。” “什么叫为我好,为我好就是让叶倾城骑在我头上吗,为我好难道就看着我被宋凝香欺负吗,娘,我们受了这么久的委屈,好不容易有翻身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恬儿,如果你还是娘的女儿,你就要听娘的,知道吗?” “为什么啊,娘,你说啊!” 妇人突然抽泣了起来,只见她手中的帕子都湿润了,泪如雨下,她说:“娘以后就不在你身边照顾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逞能,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明白了吗?” “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叶歆恬慌张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娘问清楚,娘就忽然消失了。 “不要去责怪任何人,这就是我们的命,我人命,但你不可以,你要学会做人,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也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娘走了,你会轻松些。” 叶歆恬只听到声音,没有见到人,于是她的手不停地挥舞着,迫切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易思瑾见状,赶紧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搓了搓,想给予她一些温暖。 她一直在说梦话,断断续续的,他听得不真切,但他知道她做噩梦了,于是一直轻声在旁边安抚,却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恬儿,醒醒,别再睡了,你在做噩梦。”没办法的易思瑾,最终只能选择叫醒她,但他没有大声叫,而是一遍又一遍轻声在她耳边说。 叶歆恬这边,娘一消失,梦境里的场景开始渐渐瓦解,最后只剩下她所站的那个位置,但也是肉眼可见地一片片掉落下去,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最后她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身体便直线往下坠。 她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周围的一切渐渐明亮了起来,熟悉的床顶、熟悉的纱帐、以及熟悉的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易思瑾心疼地替她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温柔说道:“醒了啊。” 叶歆恬歪过头去,看着易思瑾,本想伸手抚摸他憔悴的脸,但她的手却沉重得抬不起来,她问:“我睡了很久?” 一开始她以为是烛光把房间照得这么亮,但原来不是的。 “嗯。”易思瑾点了点头,同时也松了口气,将她黏在颊边的秀发勾到耳后,他问:“要不要再睡一会?” 叶歆恬点了点头,她就没打算起来,昨晚睡眠质量极差,她还想睡回笼觉,于是她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你再陪我睡会。” 易思瑾迟疑了下,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他边爬上床边说:“好,我等你睡着我再去忙。” “不是说欢庆三天,三天后才谈判吗?”叶歆恬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很是心疼,那是照顾了她一晚上导致的。 易思瑾掀开被子,坐了上去,但没有躺下,而是倚着床柱,将她拥入怀中,他说:“是啊,但是今天有比赛。” “比赛?”叶歆恬不知道有这回事,还以为他们要在大殿上吃饱喝足三天呢,原来还有其他活动安排啊。 易思瑾点了点头,说:“是啊,蹴鞠赛。” “为什么是蹴鞠?” “因为这是炎国很擅长的东西,所以……” “所以,你们想在他们最擅长的东西上面打败他们,借此来刷存在感是吗?” “你个小机灵鬼,就属你最聪明了。”易思瑾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说。 “那我要一起去。”叶歆恬顿时就兴奋了,她还没看过蹴鞠赛呢。 “好,我带你一起去,但是你要先再睡一觉,比赛下午才开始,不急的。” “嗯,那你再陪我睡会。”叶歆恬伸手拉了拉他手臂,示意他一起躺下。 不是她任性不让他去处理公务,而是他精神不太好,照顾了她一晚上,她很是心疼呢。 易思瑾顺势躺进被窝里,被子下,她双手攥着他的一只手臂,好像怕他跑了一样,身体贴着他的胸膛,像只八爪鱼一样他。 他勾了勾唇角,没有发出声音,下巴枕着她的头顶,慢慢闭上了眼睛,很快便睡过去了。 叶歆恬这边呢,只是假装睡着了,其实一点睡意都没有,只不过是心疼他,所以撒谎了。她现在的脑子里,全部被梦境中的一切占据,想理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最终她什么都没理出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中午时分,他们一起醒了过来,吃过午膳之后,便进宫去了。 一坐下,蹴鞠赛就开始了,所以省了很多麻烦。 比如,叶倾权就只能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观赛,期间不能随意窜,这是一个大国该有的素质。 叶歆恬知道叶倾权很想找机会跟她说话,可她不想给机会,全程坐在易思瑾身边,听着他解释比赛的赛制,进球得分等。 蹴鞠赛还是挺有意思的,分上下半场,类似于现代的足球,唯一不同的应该是龙门,足球是设在地面上的,蹴鞠则是半空中的,极其考验队员的灵活性。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辰国的蹴鞠队输了,比分是十比五,足足差了两倍的得分,辰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也是,明明是给别人下马威的,没想到是别人给了自己下马威,真的是很难看的。 炎国皇子谢俊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说:“承让承让。” 辰皇没有说话,连在场的大臣都不敢吭声,但是谢俊很嚣张。 叶歆恬之所以跟来,无非就是想跟谢俊接触一下,想探探口风,因为她还是不知道两人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不如,我们来比射箭?我们炎国人从小就擅于射箭,曾经有位将领更是凭借百步穿杨,取得敌军项上人头。”谢俊是不知道见好就收的人,仿佛要把憋屈全部吐出来。 “好,就比射箭!”辰皇很快就答应了。 于是,侍卫们便开始准备射箭场地,就是不知道将会派谁出来比,因为谁都不想在这时候再惹辰皇生气。 第387章 突然被Cu 蹴鞠赛,本是为了打压败国的士气,让他们安心归附于辰国,令他们明白谁是君谁是臣,可万万没想到从辰国精挑细选的蹴鞠高手,竟然还是输给了炎国。 辰皇在极力强忍着怒气,告诉自己不能在炎国面前丢了面子,幼时大国风范,但是这口气他不可能就这么咽下去的。 再看看炎国皇子谢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如果不是有不斩来使的规矩,辰皇会毫不客气动手的。 在场的大臣都不敢在这时候站出来说话,默默低下了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化解这种氛围,所以选择了闭嘴。 就在这种气氛到处蔓延的时候,谢俊竟然提出要比射箭,辰国人最擅长箭术,但是他故意提起辰国之前有名将领被他们用箭击杀这件事,简直就是在打辰国的脸。 叶歆恬为谢俊捏了一把冷汗,视线不经意与他交汇,并且用眼神提醒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可是他竟然回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什么情况,谢俊到底想干什么,此时在太岁头上动土,无疑是死得最快的办法了。’她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觉得他是疯了。 但是,他接下来所提的要求,辰皇竟然答应了。这是早有准备,还是这方面人才济济? 应允之后,侍卫们很快把靶子搬了出来,划定好一百步的距离,准备好箭矢,谢俊早已在一旁等候,倒是辰皇这边迟迟没有说要让谁出来应战。 叶歆恬这边,朝易思瑾勾了勾手指,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易思瑾乖乖凑了上去。 “辰国最厉害的箭手是你吗?”她见过他在秋猎上的表现,箭法很是可以的。 易思瑾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轻轻摇摇头,说:“你不知道?” 叶歆恬诚实地点了点头,说:“不知道啊,你箭法这么厉害都不是你?那会是谁?”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易思瑾皱着眉问,这可不是好消息。 “啊?什么意思?”叶歆恬侧着耳朵回答他,但一副心思早已在射箭的场地上。 说,还是不说呢?易思瑾纠结了起来。 这边,擂台已经摆好,就等着人上台了,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 谢俊想着能耀自己国威最好,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炎国虽然是战败国,但是希望大家是站在平等的基础上的,没有高低之分。 辰皇则急需一场必胜的对局来彰显自己国家的能力,并且让谢俊无话可说,于是他从一开始就从在场的人中物色这个比赛的人。 谢俊走在划线的百步之外,若有所思看着叶歆恬,心中有个计划在形成。 叶歆恬的视线与谢俊不经意交汇,对方的眼里饱含千言万语,但是她却解读不出来,最后谢俊还朝她点了点头,她一脸懵逼,完全无法理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是接触得太少了,不然她肯定能一下子读懂谢俊的意思,可是看谢俊与之前叶歆恬的熟悉度,绝对不是几面之缘这么简单。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皇上,我心中有个合适的人选,不知可否说?”谢俊朝辰皇双手抱拳,大方且恭敬,不失大体。 辰皇想了想,便点头应允:“好,你说。” “听闻叶将军的女儿从小就特别擅于箭术,我想请教一番,不知叶大小姐可否指点一二?”谢俊看向叶歆恬,并且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叶歆恬本想吃别人瓜,没想到自己是被吃瓜的一个,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谢俊是盯着她看,很明显点的就是她的名字。 什么情况?她突然被cut了?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她精于箭术?她自己怎么不知道?确定谢俊口中的人是她?可是叶大小姐显然是她自己本人…… 一连串的疑问浮现脑海,她感觉到众人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于是她偷偷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然后看向一旁的易思瑾,深呼吸之后,问:“他说的那个人是……我?” “是的,就是你。”易思瑾点了点头,给予肯定。 叶歆恬整个人呆住了,原身可真是给了她一份大大的惊喜,她不是一无是处,骄纵任性,目中无人,废柴女主逆袭记,剧本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吗? “卧槽……”叶歆恬低下头去,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难怪原身流言蜚语满天飞,被贬低得一文不值,她却依然能在辰国待下去,原来还有这茬,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过? ‘谢俊啊谢俊,你可真会给我找事!认识你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她在心里无声地吐槽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易思瑾欲言又止,还没来得及问,谢俊那边就等不及了。 “有请瑾王妃。”谢俊彬彬有礼,弯腰摆出‘请’的姿势,让人看起来谦虚又无法拒绝。 众人的视线落在叶歆恬身上,她思考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搞得她好像是全村人的希望,当众拒绝又失了辰皇的面子,进退两难。 易思瑾担忧地看着她,很想伸手去拉住她,但是忍住了,他压低声音说:“你要是不想去,我帮你找个理由拒绝。” “这架势,能拒绝吗?”叶歆恬喃喃自语说,然后抬头笑了笑,说:“我不想连累你。” 刚输掉蹴鞠赛,谁都不想在这时候触怒圣颜,因为是分分钟掉脑袋的事,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偏偏炎国皇子还指名道姓,真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最后,易思瑾只能咬牙切齿,强忍着怒火,目送她走下观赛席,走向百步穿杨的地方,在众人的注视下。 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于是朝着那方向说了句:“瑾王妃的箭术是叶将军所教,想必叶将军更加出色。” 叶倾权全程看着,没有出声帮谁的意思,反倒是看戏的成分居多,突然被点名,也没有慌张,而是说:“皇子指名道姓是谁就是谁,这时候插手,恐怕不好。” 易思瑾没想到叶倾权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是他低估了叶倾权的狠心,这样的人难怪做起事来不顾后果。 而另一边,叶歆恬走到谢俊身边,两人被四面八方的目光所包围,但是由于离得有一段距离,所以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瑾王妃,我们又见面了。”谢俊笑眯眯道,还挥了挥手中的弓与箭矢。 “嗯。”叶歆恬淡淡应了声,这种情况下的见面,她是不想的。 谢俊不在乎她的态度这么冷,热情依旧,他满脸兴奋说:“我早就想跟你比试一下箭法了。” 叶歆恬身为一名女子,箭法如此了得,早就在炎国传开了,即便她名声不好,但阻止不了炎国女子对她的崇拜,而他也终于有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了。 他的兴奋与叶歆恬的冷淡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她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在图什么。这种人表面看起来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皇子,可她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一般。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你不要让着我哟。”谢俊站在白线之外,边整理自己的弓箭和箭矢边说。 “不会。”叶歆恬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两个字,心中却跟翻江倒海似的,因为没有把握。 “那我就先来了哦。”谢俊说着便拉弓放箭,箭弦紧绷拉满,食指轻轻放开,箭‘嗖’地一下迅速射了出去。 尖锐的箭仿佛能在风中划出一道完美的直线,朝着红色的靶心而去,‘叮’地一声,也不负众望地正中红心。 “好箭法。”叶歆恬毫不吝啬夸赞了起来,并且带头鼓起了掌。 她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实际上心里很担心自己还没穿回去,先在这里身首异处了,毕竟这个时代是一国之君说了算的,其他人的命如同蝼蚁。 “轮到你了,瑾王妃。”谢俊笑眯眯说,对自己这一箭很是满意。 叶歆恬刚转过头去,一旁的侍卫已经站了出来,一个双手奉上弓,一个双手捧上箭矢,眼底都是对她的信任。 ‘我能辜负这些信任的眼神吗?’她脑海里一出现这句话,就被她用甩头甩掉了。 她接过弓和箭矢,闭了闭眸子,回想刻在脑海里,刚才谢俊的射箭姿势以及她以为的方法,脑袋中演练了好几遍,她认为差不多了,便睁开眼,视线落在百米开外的红色靶心处。 她深呼吸,轻吁了口气,站得笔直,一手持弓,一手拿着箭矢,举起与目光平行,然后用力拉开弓,箭矢末端顶着弦。 但是,看似简单的拉弓动作,她已经很吃力,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不然弓一动,别人就知道她是徒有虚名。 很快,手臂便酸了起来,她强迫自己必须赶紧瞄准靶心,但是手在轻微颤抖,怎么也瞄不准,她便不敢放手,只能强忍着。 扣着弦的食指和中指,被互相拉扯着,她此时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真的要撑不住了…… 就在她快要放弃,手慢慢卸下力气,准备放下弓箭,硬着头皮认罪的时候,后背突然被温暖贴上。 第388章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叶歆恬身边萦绕着熟悉的气息,以及对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满满的安全感,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顿时觉得安心。 与刚才全身紧绷不同,此时她松了口气,稍稍往后靠近温暖,有人当靠山的感觉真的很好,可惜啊,这一次她要自己扛过去了,为了不连累他。 “你怎么下来了?”她故意提醒,并用手肘撞了撞身后的人。 易思瑾低头,瞥了眼她的发顶,叹了口气,说:“因为看不过去了,你拿弓的姿势都不对。” “啊?”叶歆恬惊讶了下,她明明照足了抄的,怎么可能还抄错了呢?于是她问他:“那应该怎样?” 易思瑾低笑了声,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与她贴在一起,仿佛从后面抱着她的姿势,一手握着她拉弓的手,一手按着她拉弦的手,两人亲密无间。 他低下头,与她脸贴脸,然后凑近她耳朵说:“腿再张开点,右边身体往后仰一点,另一边保持紧绷的状态。左手抓弓的地方距离中心点往下一点点,右手持箭用食指和中指扣着,箭末端抵着弦。头稍稍歪一下,眼睛盯着靶心,确定瞄准正中心后,用力拉满弦,深呼吸,呼出气息的时候同时松开箭。” 叶歆恬十分认真地听着,拉弓拉得手又疼又累,而且手心还不争气地不停冒汗。要不是有他在,她早就放弃了,手指都勒出了血痕。 “听清楚了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易思瑾见她在发呆,于是又问了一遍。 叶歆恬回过神来,咬着牙轻轻摇头,恨不得立刻把弦松开。 “来,我跟你试一下。” “怎么试?”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准备好了吗?” “嗯。”叶歆恬点了点头,聚精会神了起来。 毕竟这是原身唯一擅长的东西,她得好好学习,以免露出破绽。 “一、二、三,放!” 随着易思瑾的说完数字,两人一同松开了手,箭犹如破风之势,划破空气,‘咻’地一下,疾驰着快速掠过众人的视线,快到捕捉不到。 “快看!”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家的视线从叶歆恬身上转移到靶心之上,刚才炎国皇子所射的箭依旧正中靶心,而从叶歆恬手中射出的那一支,把之前留下的箭自中间破开,扎入红色靶心之中。 “好箭法!”这下,连辰皇都震惊了,忍不住带头先鼓起掌来。 叶歆恬看着那支箭,有点不太相信这是从她手中放出去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她颤抖着声音,问:“你是不是知道……” “回去再说,现在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易思瑾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的炎国皇子。 谢俊被落了面子,脸色很难看,他说:“这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我们夫妻本是一心,也可以说是合为一体。”易思瑾边说边丢给谢俊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有本事你也找个妻子去啊’。 叶歆恬见两人火药味挺重的,于是一手一个拉开了他们的距离,然后说:“不是还有两支箭吗,我自己来,要是都中了靶心,你可不能赖账!” 她不知道谢俊葫芦里卖什么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在不连累阿瑾的前提下,她得小心应付才行。 易思瑾有些担忧地低头看着她,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问:“真的可以?” “放心,交给我。”叶歆恬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信心还是有的,输人不输阵嘛。 其实,这里有三块靶子,她还有两支箭,应该不至于输得太难看。至于易思瑾为什么要把谢俊的箭射穿,她大概能猜出来什么意思。 易思瑾抿了抿唇,把满肚子的话咽回肚子里,他往旁边一站,目不转睛凝视着她的背影。 这边叶歆恬深呼吸了下,捏紧弓和箭,脑海中回想起刚才他教她的话,然后她按照着一步一步调整自己的身体,以达到刚才两人身体紧贴着的状态,接着抬起上臂,眯起眸子瞄准红色靶心,右手松开,箭放飞了出去。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她自己,漫长得好像迟迟没有结果,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随着‘叮’地一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大家都还没回过神来,直至易思瑾的声音传来,才纷纷清醒过来。 “好箭!” 叶歆恬眨了眨眼,看到自己正中靶心,有点意外,但是她刚才拿弓射箭的姿势,似乎已经在她身体里练习了不下一万遍,她很顺手,一气呵成。 最后她惊喜之余,把这个时间归于她的身体里还有原身的一些记忆,所以箭才会射得这么得心应手。解了一时的困局,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接下来她要应对谢俊。 谢俊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她,仿佛在用眼神无声地问她‘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歆恬有种自己闯祸了的感觉,特别是遇到谢俊之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继续。”易思瑾上前,拍了拍叶歆恬的肩膀,示意她继续。 叶歆恬便快速开始了第三支箭的射击,依旧是中靶心的一支箭,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直到回到瑾王府,都没有想起来,仿佛那一段记忆被抹杀了,干干净净的。 “我感觉像是在做梦……”叶歆恬走下马车,依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凭借三支箭,安全走出了皇宫。 她还以为今天辰皇要自己算账呢,以为皇后会继续为难,大家一致不看好她,她想了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算出这种可能。 易思瑾笑着摇摇头,拉起她的手走进瑾王府,边走边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离开,然后他们两个相携往后院走去。 本来,叶歆恬如今名正言顺,她可以搬到瑾王府最大的房间,可她竟然拒绝了,还说什么龙床不如狗窝舒服,所以易思瑾没再勉强,只不过他从此之后就住在后院了。 “梦还没醒吗,我看你都飘飘然了。”易思瑾笑着提醒。 叶歆恬笑嘻嘻地看着他,然后蹦蹦跳跳了起来,并说:“我还是第一次被当成神一样,还不许我多高兴一会呀。” “行行行,你高兴就好,但是要看看地下的路,别摔着了。”易思瑾满是宠溺说道。 “你会一直牵着我的,不是吗?”叶歆恬停下脚步,往前迈了一步,然后转身与他面对面。 易思瑾点点头,说:“是的,我会牵着你,永远不放手。” 叶歆恬开心地反握住了他的手,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是那么地真实,她也一定是真实地存在过这个世界,至少在他的记忆里,她占据了一部分,那便足够了。 “不过,你今天给了我很不一样的感觉,就像变了一个人。”易思瑾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问,“不,正确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不同的叶歆恬。” 叶歆恬一怔,然后低下头,再抬起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其他不该出现的情绪,她说:“人都是有很多面的,不同的时候面对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一面。” “不,你给我的感觉远远不止是这样的。”易思瑾摇摇头,更正她的话。 叶歆恬看他那一副刨根究底的架势,看来他今晚有很多话要问,选择权在于她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跟一个古代人解释,什么叫穿越,显然不合实际,因为一旦说出来,对方会以为你是傻子,脑袋不太正常。 “我再重新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易思瑾眯着眸子问。 同一张脸之下,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处事方式,还有天壤之别的想法,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似乎在心里考量,怎么回答才令人信服。 易思瑾见她不说话,不由得慌了,那种感觉就像随时会失去她,他沉声道:“你说话!” “阿瑾,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她笑着问,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有多苦涩。 “其他人说,我会认为她在说天方夜谭,但是你说,我会相信。”易思瑾是打从心底相信她的,这种相信没有依据,但是他信。 “我的前世生活在一个跟现在完全不同的空间,那里有很多你们看都没看过,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但是有一天,我跟前世相遇了,于是通过这具身体,来到你身边,过着别人的人生。” 易思瑾听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相信,就这么傻站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叶歆恬认为,自己很好地解释了‘穿越’这两个字,虽未出口,但是意思是差不多的,剩下的就是他的接受度了。 “你还会回去那个空间吗?”易思瑾突然紧张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着急询问。 第390章 你真的很不一样 易思瑾抬头注视着她,她逆着光趴在石桌上,浑身上下被光圈包裹着,五官在弱光线下,显得更加清晰,衬上她今日穿的淡粉色衣裙,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妩媚动人。 “你快吃呀。”叶歆恬见他发起呆来,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希望能唤回他的意识。 易思瑾回过神来,收回黏在她身上的目光,瞥了眼自己手中的筷子,再看向她面前,什么都没有,于是问:“你不吃?” “没事,你吃,我主要是给你做的。”叶歆恬眨了眨眼,笑着说。 易思瑾抿了抿唇,夹起一块点心,送的不是自己的方向,而是她的嘴边,他说:“张嘴。” 叶歆恬愣了下,然后乖乖张嘴,入口是又细腻的表皮,咬下去里面是流沙的口感,她忍不住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易思瑾嘴角上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心情跟着也好了起来。 ‘我是给你做的……’叶歆恬在心里无声地说了句,但看他这么开心,她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接下来就是你一口我一口地投喂,不知不觉两人都吃得有点饱了。 “阿瑾是不是在为谈和的事而伤神?”作为好妻子,她是该在这么贴心地询问。 “嗯。” “没达到预期的结果?” “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而且事情还在往更糟糕的方向走去。”易思瑾最担心的是,重蹈覆辙,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会的,我相信阿瑾你有办法处理好。”叶歆恬起身,来到他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连我都没有把握,你这么信我?”易思瑾挺意外的。 谈和这件事,就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掺和,父皇又不相信其他人,所以衡量再三,还是觉得由他来谈比较好。于是,他便被寄予厚望。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谈成,因为辰国这边的条件过于苛刻,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不会答应。 “因为我的阿瑾有能力能做好。”叶歆恬给予他足够的支持,双手不禁圈紧了他。 “可是这世上不存在两全其美的办法。” “谁说没有,只要你去想,就没有想不到的。” 易思瑾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他仰头看着她,笑着说:“就冲你这么相信我,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办成!” “对嘛,这才是我的阿瑾。”叶歆恬低下头,碰了碰他的额头说。 两人高兴地相拥在一起,笑声不断,他们像一副绝美的画,画中的男女主角只能是他们,其他人都不行。 只是,这一幕落在一双眼睛里,就显得特别刺眼了,甚至伴随着阵阵疼痛,不仅眼睛疼,浑身上下都没由来地疼。 ★★★★★★ 叶歆恬再次提着食盒走出别院,但是她三步一回头,频频看向里面,好像特别期盼有人出现,可直到她走出别院大门,她都没看到那抹身影。 ‘怎么办呢,找了一圈别院没找到人不说,连在门口碰面的机会都没有,她今天运气这么背的吗?’ 她蹙紧双眉,有点不甘心地走向马车,把食盒交到一旁的春珂手上,心里却思考着要不要再进去碰碰运气。 就在这时,门口高大的石狮子旁,站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俊俏的模样更是令人一件难忘,重点是对方正笑着看她。 “春珂,青伶,你们坐进马车里,我这边处理点事,很快回来。”她丢下话,就朝那道身影走去。 “你在等我?”叶歆恬一走近,便迫不及待问出声。 谢俊歪着头,笑了笑,说:“不是你在到处找我?” “原来你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害她把别院从里到外找了一遍,知不知道食盒很重的。 看是看见了,但不代表一定要立刻出现在她面前,不是吗? 谢俊只在心里这么说,没有说出口,他若有所思看了眼门口的侍卫,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走。” 叶歆恬望着谢俊头也不回往前走的背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可以往前,没危险。 于是,她便松了口气,跟着他来到巷子口,距离别院门口大概有段距离,可以肯定的是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一停下脚步,谢俊就立刻开口说。 叶歆恬本来还在想怎么开口比较好,他倒是直接开启了话题,倒是省去了她不少麻烦,她立刻接话:“那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大概能猜出来。”谢俊点了点头说。 “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叶歆恬就喜欢跟这么直接的人聊天,总能聊出点结果来,而不是藏着掖着。 “我觉得大家都可以各让一步,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因为对谁都没有好处。我呢,不会跟你说什么家国大义,希望你看在老百姓的面子上。” “……”谢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听着她说。 “但是,我希望你能直视一个问题,如果你这一趟谈和不成,打算怎么办,继续跟辰国开战吗,你有几成把握能赢?估算过投入进去的金钱和时间没有?一个失去民心的国家又该如何自处?” 三个问题,直戳谢俊的内心深处,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所以他告诉自己任性要面子有个度,没有闹得太僵。 叶歆恬看着他,知道他没说话是代表在考虑她所说的问题,所以她没有立刻追问,而是耐心等着他想明白。 只是,这思考的时间有点长啊,她站了好一会,腿酸了便靠在一旁的墙上,背都靠麻了,他还是低着头,她便耐着性子再继续等等,可眼看半个时辰就要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说话。 “想清楚了吗?”最终,她不得不开口。 “……”谢俊仍是没有接话,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进不来。 叶歆恬无语地叹了口气,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她说:“我不知道辰国给了什么条件与你交易,但是每个在位之人都是自私的,想事情自然会只想着自己这边的好,而你也只会想着炎国怎样才好,这是没问题的。” “可是,在这基础之上,你想过除了国事上的其他事情吗?对,你可以任性地回去之后再与辰国开战,你的百姓的,你的士兵呢,你的金钱呢,这些是否都能跟上?” “如果你都没有把握,为什么不试着退一步,选择更好的谈和条件呢。我知道战胜国和战败国之间,有一个想当君,有一个必须当臣,另一方必须按时进贡,以此来维护自身的和平,你难道就没有把握推翻这些,重新建立起一套大家都满意的方案吗?” 叶歆恬一口气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最后险些呼吸不过来,她只希望谢俊听完之后,能改变一下现在的脾气,好好想想怎么谈和才是对双方最有利的。 “我话就说到这了,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了,但我希望是很好的解决方案。”叶歆恬边说边看了眼天色,她本来打算送饭送一天的,如今耽搁了不少,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晚饭,她有点着急。 说完,她又等了下谢俊,谢俊还是没有说话,她拧了拧眉,抬起脚步,越过他身边,往巷口走去。 反正言尽于此,该说的都说完了,怎么想是谢俊的事了,当然她是有私心的,希望事情朝着她所想的方向而去,可人毕竟是拥有不同脑袋,不同想法的人,不可能只有一种想法。 “呵呵呵……”突然,身后的谢俊笑了起来。 叶歆恬停下脚步,不解回头,很想说,笑得挺好听的,下次别笑的,怪吓人的,一直不说话,一开口就是渗人的笑。 谢俊见她停下脚步,回头看自己,他才说出心中的话,“你真的很不一样。” “什么意思?”叶歆恬不懂。 “人人都说叶大小姐自从落水之后,人变了,变得很不一样,今天一接触,确实是这样的呢。” 叶歆恬眯起眸子,安静地看着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他刚才在试探她? “看来,我找了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不知道瑾王妃是否想起了我们的交易?”谢俊认为,试探不可过,过了就不好收场了。 “你到底想干嘛?”叶歆恬隐约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谢俊低笑了声,他说:“我来之前,听说瑾王爷和瑾王妃很恩爱,一开始我不信,可当我亲眼所见之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叶歆恬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他忽然提起这事又是为什么。 只见,谢俊突然来到叶歆恬身后,挡住了她的去路,然后快速伸出手,朝她的脖子劈了过去,他看着缓缓倒下的人,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他说:“你就是最好的筹码啊。” 叶歆恬没料到他来这一下,脖子瞬间麻了,意识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糟糕,着道了。 第391章 我说了算 夜幕降临的瑾王府,此时正笼罩在低气压之中。 易思瑾冷着脸,坐在高座之上,表面毫无波澜,实际上内心翻江倒海,心脏被不停撕扯着,但他却没有办法。 周围的下人吓得大气不敢喘,纷纷低着头,内心慌得一批。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的王爷了,自从瑾王妃嫁进来之后,他笑容就多了,如今一切又回到从前。 易思瑾觉得自己很没用,谁都保护不了,只能在这干等消息。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进大厅,他立刻询问:“怎样,人找到了吗?” 陈深停下脚步,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愧疚说:“对不起,王爷,属下没找到人。” “谢俊到底把她带去了哪里?”易思瑾重重拍了下桌子,如泄气的气球,颓坐在凳子上,暗骂自己没用。 “我们要不要向皇上禀告一下?”陈深担心这件事不仅仅关系到叶歆恬的生命,还会关系到辰国的未来。 易思瑾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咻’地一声,有东西穿过大厅,奔向一旁的柱子,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一把飞镖上插着一张纸。 他立即起身,直觉告诉他这纸跟叶歆恬有关,他上前取了下来,打开纸张快速看完,一边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边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陈深见王爷脸上掠过很多复杂的表情,读不懂,只好问了出来。 “不用找了,人在谢俊手里,他约本王去见面。”易思瑾边说边起身,气得将手中的纸张揉成团。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件事跟谢俊扯上关系,事情就有千万种可能。 陈深面露担忧,他说:“王爷一个人前往恐怕不太好,属下暗中保护您。” “不用了,信上说了,只许本王一人前往,多一个人,谢俊会让本王找不到王妃的!”易思瑾如果有把握,他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可现在他对谢俊一无所知。 如果,谢俊是第一次来辰国,他能藏的地方不多,但是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他的暗线,所以他才找不到人。 “可是……” “别可是了,本王出去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争分夺秒。 易思瑾跨上马背,拉紧缰绳,用力夹了下马肚,马儿在他的驱使下往前奔跑,很快消失在瑾王府门口众人的视线里。 他身上带了暗器、毒药、佩剑,为的是以防万一。脑海里有一张地图,那是谢俊手绘的,他按照路线,来到深山中。 他骑着马儿在深山中绕起了圈圈,不知道是还没走出深山,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路线,终于在好一会之后,他看到了信中所提及的茅草屋,正向外面透着微弱的黄色光线。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屋前,抬手就推开了木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身影,错愕的眼神,以及被绑住的双手。 他此时眼里只有她,容不下其他人,所以没留意到她旁边还站了个壮汉,在他快靠近的时候,对方才出声。 “王爷,我劝你还是留在安全的界线比较好。”说着,壮汉抬手按住叶歆恬的肩膀,将她按回凳子上。 这时,谢俊从一旁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嘴边噙着笑,笑声在小小的茅草屋里回荡,在黑夜的深山里显得他特别渗人。 他抬起双手,拍了拍手掌,说:“王爷来得挺快的,看来王妃在你心里位置很高。” 叶歆恬拼命朝易思瑾使眼色,无声地告诉他,不要答应任何条件! 易思瑾看是看懂的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满腔怒火,要不是借此来压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朝谢俊撒了过去。 “废话少说,怎样才肯放人?”他瞪着谢俊,怒吼着问。 “王爷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才是。”谢俊笑眯眯说道。 易思瑾还没说话,一旁的叶歆恬倒是先反驳了起来,“你做梦去,我们是不会答应你们无理的条件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谈和的内容是什么,但既然易思瑾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发愁,那一定是谢俊提出了无理的条件。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哦。”谢俊向自己人使了个眼色,壮汉立刻伸手捂住了叶歆恬的嘴,他看向易思瑾,问:“王爷,有兴趣到外面好好谈谈吗?” “你想用她威胁本王?”易思瑾眯起眸子问。 谢俊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然后说:“你既然真的一个人敢来这里,我就赌赢了她能威胁到王爷你。” “要是你押错了呢?”易思瑾收起着急的眼神,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叶歆恬。 “押错了也没关系啊,王爷当做没来过这里,没见过瑾王妃,不就好了?听说瑾王妃是你死对头叶倾权的女儿,正好,我帮你解决这个麻烦。”谢俊说得极其轻松,但是眼里是藏不住的杀意。 叶歆恬知道自己不能成为易思瑾的威胁,所以她一直在摇头示意他不要答应,因为她知道谢俊就算谈判不成,也会放了她的,就是不知道易思瑾看懂了她的提醒没有。 但是,显然,易思瑾没看懂。 易思瑾深呼吸了一下,长吁一口气,说:“好,本王跟你出去。” “唔唔唔……”叶歆恬虽说不出话来,但提出了抗议,拼命朝易思瑾摇头,觉得他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件事上,他就这么笨呢? 谢俊跟她的关系虽然不算好,但是他跟原身似乎密谋着一件大事,她即便没猜出来是什么,可也知道谢俊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 双方正在谈和,没有道理要对叶歆恬动手,这等于在挑事,而且她觉得谢俊也不是爱好打仗的人,如果爱战争,又何必派他来谈和?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谢俊带着易思瑾出去了,这还打算瞒着她谈呢?她绑着手脚,身边还有个壮汉盯着,没有逃出魔掌的可能啊。 她现在只能祈求易思瑾没那么在意她,什么都答应就很麻烦了。 过了很久,久到她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易思瑾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寒着脸,紧抿双唇,与谢俊春风得意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不得不往坏的方向去想。 谢俊挥了挥手,示意壮汉放手,并对她说:“真的十分感谢瑾王妃啊,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谈得这么高兴。” 易思瑾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替她解开手上和脚上层层缠绕的绳索。 “你不会真的什么都答应了?我没那么重要的,你没必要为了我而去妥协,这样不值得。”叶歆恬着急说道,忽然心生一计,她压低声音问:“趁他们还没走远,你丢下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易思瑾没有说话,而是弯腰抱起她,往屋外走去,并且把她放上马背,然后跟着坐了上去,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圈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马背。 叶歆恬不喜欢他什么话都不说的样子,这样怪吓人的,她连他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掉了个头,朝着与谢俊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她着急了起来,又问:“不追真的没事吗?” 易思瑾低下头,凑近她耳边,像咬着她耳朵的样子,沉声说:“以后不要再说你不值得了,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 叶歆恬抿了抿唇,细细品起他这句话的意思,虽然他很少说情话,但类似的这句话他说过不少,仿佛在告诉她,天塌下来他顶着。 接着,马儿跑了起来,扬起的风包围着他们,像刀片一样刮过脸,吹得人生疼,但是她后背倚靠的胸膛却十分炙热,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自从两人坦露心声之后,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她也越来越舍不得他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会毫不犹豫答应算命先生,毕竟能回去,回到科技发达的年代,回到有她一席之地的地方,她很开心。 大概,易思瑾就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了,令她有了牵挂,有了不想割舍的牵绊,她很想自私,又不能自私。 人啊,有时候就是很自相矛盾的存在,总是妄想一切完美。 一直到回到瑾王府,易思瑾都没有再说过话,但是他温柔地抱着她下马背,抱着她一路回到后院,再后来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她低头看着双手手腕因为她用力扯,而生出的红痕,她没觉得疼,而且她也没那么娇贵,但是被他这么注视着,被这么温柔地对待着,她不想说了,只想享受着。 上完药,易思瑾还是没有说话,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显得局促又安静,叶歆恬决定先开启话题。 “你就这么签了谈和书,要是皇上不承认这些条件,怪罪下来怎么办?”思来想去,她认为此时跟男人谈工作比较好,能缓解气氛。 只是,她没想到,他突然起身,又突然俯下身,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柔软的双唇,用他两瓣微凉吻了上来,吻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伤了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第392章 我打算办你 易思瑾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但没有更进一步的侵入,而是贴着她的唇,轻轻摩擦了下,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便离开了她的唇。 叶歆恬的眸光变得柔情似水,眨了眨眼紧盯着他,脸颊上带着红晕,双唇微微翘起,嘴边带着笑,一副引人遐想的模样。 易思瑾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接着视线落在她的唇上,他大拇指指腹在她唇上轻轻来回抚摸,沙哑着声音说:“你这是在引我犯罪,你知道吗?” 叶歆恬一怔,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嘟着嘴说:“明明是你先不安分的。” 哦豁,调戏她吻她,他还说是她不对吗,这男人可真会为自己的耍流氓开脱。 “是你先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害我把持不住。”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将她浑身上下都打量了好几遍,确定只是手腕上有被绳子勒出的红痕,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如果她有任何损伤,他不介意冲到谢俊住的地方,给他浑身上下来个亲密的问候! 虽说谢俊是炎国皇子,但是一旦有人触碰了他的逆鳞,他一样按照自己的处事风格来办。最多就是撤掉官职,换个人去谈和。 叶歆恬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挣开他的钳制,化被动为主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头狠狠地亲了上去。 是的,是她一开始主动的,但是后来被吻得晕头转向的人是她,被搅得面红耳赤的人是她。 反正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唇被他撬开,完全失去了主导权,反而是被人鱼肉的一个。 “这大白天的,你这么对我,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这是她深陷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只听到他嗤笑了声,低下头,埋首在她颈项之中,闷声说了句:“他们说他们的,我做我的,你尽管认真点,跟着我来就行。” 接着,他们紧密贴合在一起,最开始讨论的问题,已经被喘息声所代替,脑海里眼睛里,除了眼前的人,谁都看不见。 激情过后,叶歆恬半躺在他怀中,脸上红晕迟迟没有褪去,她感受到身旁人的疲惫,于是故意伸手在他胸膛上使坏。 易思瑾半倚在床柱上,紧紧拥着她的肩膀,眼皮有点沉重,正打算睡觉的时候,看到她的手不安分,他立刻伸手抓住,笑眯眯道:“看来你还不累,需要我让你乖一点吗?” 叶歆恬一听,脸蹭地一下滚烫了起来,想起自己刚才在他身下求饶的样子,她吓得赶紧想抽回自己的手,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放开,还握紧了。 “阿瑾,不用了,你快休息休息。”毕竟刚才比较累的人是他。 易思瑾忽然没了睡意,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他说:“以后不熟的男人,你就不要跟他走了。” “好,我知道了。”叶歆恬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想帮他,才会迈出这一步的。 她一方面想探究一下谢俊到底想要什么谈和条件,另一方面又想知道自己和谢俊到底是什么合作关系,所以才鬼使神差地跟他走了。 虽然前者成分居多,但有了这次的教训,她得小心点谢俊了,因为她开始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易思瑾听她亲口答应,他心中悬着的大石慢慢放下了,睡意又再次袭来。 叶歆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留意到他的情况,于是又说:“我是不是害你在谈判中失去了主动权?” 她还是比较担心,谢俊会拿她威胁易思瑾,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谈和条件,到时候对辰国不利,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易思瑾强迫自己睁开眼,赶走睡意,他回答:“没有,你别多想。” “可是,谢俊既然能抓我去,又把你引过来,一定是有很大的目的的,你可不能为了我,什么条件都答应!”叶歆恬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他被别人威胁的借口。 “嗯……好。”易思瑾敷衍着答应,其实心中另有打算。 叶歆恬听他的语气,完全不把谢俊放在心上,她就替他着急,“你别嘴上说着好呀,你打算怎么办?” 易思瑾无奈地掀开眼皮,翻身将她抱在怀里,脑袋摁在自己胸口上,答非所问,说:“你再说个不停,就是证明你还不累,我打算办你。” 叶歆恬呆住了,原本不安分扭动的身子,瞬间安分了下来,埋头在他怀里,死活不抬头,佯装已经睡了。 男人为什么都这么精力充沛啊,还有空耍流氓呢,能不能关心一下真正的问题? 易思瑾低笑了声,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他说:“你尽管乖乖地睡觉,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而且不该你关心的事,你就少操心,你怎么开心怎么活就好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叶歆恬却觉得无比暖心,她原本躁动不已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是啊,有他在,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她伸手抱紧了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胸膛上,困意袭来,她慢慢合上了双眼。 直至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易思瑾勾了勾唇,拥紧了她的身子,跟着沉入了梦乡。 现实身边有她陪伴,梦里还有她的轻声软语,这一切都值得了。 至于谢俊提出的要求,他只说了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但答应会尽力帮忙,因为谢俊只想要两国平起平坐,他也希望是这样的。 谈和谈和,是有利于双方的谈判,才叫谈和,任何只倾向于一边的谈和,那叫演给别人看的公平。 不过,他现在可没空管别人,管好叶歆恬就足够了,看来有些事是要提上日程了,免得自己为她提心吊胆的。 ★★★★★★ 与他们这边的温馨不同的是,瑾王府的另一处厢房里,正坐着三个妙龄女子,脸色都不太好。 “如今这王府之中,所有人都以叶歆恬为马首是瞻,你们真的没有想法吗?”苏宝儿最先表示出自己的不满。 虽然自从把白薇薇赶出王府后,她们几个吃得好穿得好,日子一天天地过,但是她们却再也见不到王爷一面,因为王爷的眼里心里,都是叶歆恬,根本看不到她们的存在。 所以,苏宝儿很不甘心。她来这里唯一的任务是在瑾王府有一席之地,换句话来说就是要博得易思瑾的喜爱,可王爷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 程韵摇摇头,说:“我们能有什么想法,我可不想落得跟白薇薇一样的下场,如果我被赶出瑾王府,程家是容不下我的,我没有后路。” “那你就甘心大好年华,就这么浪费掉吗?我们都是怀着同样的目的进王府的,如今连王爷的面都见不上,日日困在这院子之中,跟冷宫有什么区别?你就想这么过完这辈子吗?”苏宝儿怒吼道,双手攥得很紧,用力到关节泛白。 她的每一句台词,都是这些日子以来,经过思考的,她不能就自己一个人感同身受,她要的是同仇敌忾的同伴!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程韵这些日子被磨平了不少年轻气盛,有时候想着就这么在王府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勾心斗角,是因为她根本没有跟叶歆恬争夺的资本。 苏宝儿气得瞪了程韵一眼,仿佛在说程韵是个没用的东西,既然程韵这边没法子,她便把视线落在另一位身上,她说:“芊芊姐,你呢,你希望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陈芊芊突然被点名,猛然抬起头,双目无神地看着苏宝儿,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我们被送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是,我没想到叶歆恬竟有如此大的能耐,自从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见过王爷了,而且整个王府的人都向着她,你说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苏宝儿觉得,这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 陈芊芊忽然抬头,目不转睛盯着苏宝儿看,然后说:“宝儿,你也有这样的能力。” “我?”苏宝儿指着自己,不太懂明白陈芊芊指的是什么,她自嘲说:“我有什么能力啊。” “你爹是一品大臣,苏家的掌上明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陈芊芊尽可能地将苏宝儿高高捧起,实际上她心中另有打算。 苏宝儿那边,却被陈芊芊说得热血沸腾,认为自己身后有大靠山,没必要怕叶歆恬这个小人。 叶歆恬嘴上满口仁义道德,说只要她们三个乖乖的不闹事,她们都是公平的,可是争抢王爷的宠爱,哪里有公平之说? 程韵则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她没有半点斗志不说,甚至到最后还走神了。 陈芊芊这边,鼓舞了苏宝儿之后,她仔细观察苏宝儿的表情,在心中盘算自己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直至看到苏宝儿无畏的神情,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第393章 不巧,在等你 院子正中央,石桌上边上,叶歆恬单手托着下巴,一双眼睛目视前方,没有焦距,但明显是想事情想得入神。 易思瑾今天一早就去忙谈和的事了,最终她也没能从他口中得知,那天他和谢俊在外面说了什么,两人似乎像是交换了什么秘密,谁也不说出来。 她最担心的其实是,如果易思瑾因自己而处于谈判的劣势,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可她旁敲侧击的伎俩都用尽了,还把自己交出去了,他就是绝口不提,她实在没办法。 但愿接下来一切都顺利,如果能达到预期,或者最终的结果,那就更好了。 她向来运气不错,希望事情会按照她想的去演变,这样才能让她少点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易思瑾才处于劣势的。 她无奈叹了口气,思绪乱糟糟的,不过在她心里,她最担心的是回去的事,就怕有什么变数。 “王妃,叹什么气呢?”春珂捧着果盘走了过来,边放下边问。 像王妃这样的人,还能有发愁的事吗,她现在都已经是人生巅峰了,谁都羡慕,怎么还有不顺的事呢。 叶歆恬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出去走走。” 说着她便站起身,从春珂的果盘里拿了块苹果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便往门口走去。 春珂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并且把果盘递到王妃手边,让王妃能随时拿到,快出瑾王府门口的时候,她随手把果盘交给一旁的下人。 好久没出去了呢,春珂也很激动,最近学习当管家头都要炸了,难得出去散散心,结果没走几步,她硬生生撞上了一堵肉墙。 春珂捂着额头,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是王妃啊,她没撞上别人,于是她问:“王妃,怎么了?” 叶歆恬一出王府大门,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就在她眯起眸子细想的同时,那道身影转身,给出了答案。 对方似乎等了很久,是因为只有频频看向王府大门,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出来,而且猝不及防,导致她压根就没有退回去的机会。 春珂疑惑,见王妃还是没有往前走的意思,她探出半个脑袋,从王妃身后看了过去,看到向大人站在门口,他们两人互相看着彼此,却没有往前一步。 “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叶歆恬很快回过神来,脸上堆满笑容,挥手跟向泽打招呼。 向泽见她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他才敢上前,低声说:“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叶歆恬笑了笑,说:“说的什么话……” 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春珂躲在后面不敢乱说话。 “能借一步说讲话吗?”向泽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小心翼翼问。 叶歆恬对两人变得这么陌生,多少有些愧疚,所以她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走上前。 向泽在前面带路,叶歆恬跟在身后,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就好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陌生感在两人之间不停地向周围扩散,他自嘲笑了笑,问自己到底迫不及待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又想抓住什么。 在他思绪万千的时候,叶歆恬那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觉得,两人再这么下去,确实不妥,有话就应该摊开来说,而且向泽这位朋友,好几次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怎么说也是自己救命恩人。 “向泽,最近还好吗?”所以,她选择了先开口说话。 虽然说出口的话,不太能令大家都满意,起码能消除隔阂感。 向泽深呼吸了下,点点头,说:“挺好的,谢谢关心。” 叶歆恬尴尬地勾了勾唇角,心想以向泽这种说话方式放在现代,一定是个直男,她只好无奈地开口:“你找我什么事?为什么不让人通报?” “让人通报了,你就一定会见我吗?”向泽马上接了句话,说完之后才认为这么说话不妥。 “我为什么会不见你呢?”叶歆恬反问,把话题还给了他。 “上次的事……” “上次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不记得了。”叶歆恬立刻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向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原本在脑海里各种各样的话,都瞬间消失了,他问:“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叶歆恬挑眉,目不转睛看着他,那眼神似乎想看进他灵魂深处,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向泽又再次不安了起来,他感觉自己此时像一个正在等待审判的犯人,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定他的罪。 “向泽,你连这种自知之明都没有吗?”叶歆恬故意冷着脸说。 向泽瞬间失望了,果然是他想多了,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路可走,怪只怪他冲动了,不然什么事都没有。 叶歆恬看着他低下头的样子,最后忍不住了,笑出了声,朝他伸出手,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这点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向泽听后,猛然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看到她眼睛里的笑,他才明白自己不是幻听,而是她是真的这么说的。 “发什么呆呢,握手啊,祝我们永远友谊长存。”叶歆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来点实际行动。 向泽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满脸的感动,不由得轻吁了口气,这几天以来的郁闷之气全部消失了。 “谢谢你。”他真诚地说了句。 叶歆恬没有回答,而是给了他大大笑容,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答案。 ★★★★★★ 送走向泽之后,叶歆恬带着春珂来到明月阁酒楼。一进门,掌柜地就拼命朝她使眼色,接着还走出柜台,紧张兮兮地将她拉到一旁。 “怎么了,这里有我仇人?”叶歆恬打趣问道。 掌柜就知道她没看懂自己的眼神,只好压低声音,说:“叶将军来了,就坐在二楼能一眼就看到门口的地方。” 叶歆恬挑眉,下意识往二楼看去,果然看到叶倾权坐在那里,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她微微一笑,安抚掌柜。 那人虽然是看着在笑,但是这笑容她很清楚,是算计。 她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个道理,早晚都是要见的,叶倾权自己送上门,还省了她特意跑一趟将军府呢。 “春珂,让后厨备一些上好的点心,等下送上来。”她交代完一旁的春珂,便提着裙摆上楼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又是这里的主人,叶倾权不敢乱来。况且,叶倾权正坐在二楼最显眼的地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楼下的人眼里,不会发生什么大问题的。 “爹爹今天怎么这么巧来到我这边?”叶歆恬一走上二楼,就先开口说话。 叶倾权轻啜了口茶,若有所思看着她,说:“不巧,在等你。” 在等你……这三个字令叶歆恬头皮发麻,她已经猜到接下来准没好事了,但人家都上门了,她没有不接的道理。 她坐了下来,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贴心地为叶倾权添茶,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做事方法,就是不先问叶倾权来做什么。 “你生意做得不错,要不是为父来得早,恐怕都要在外面等位置了。”叶倾权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爹爹来,哪里需要等位置,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会先为爹爹安排好。”叶歆恬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顺着叶倾权,不要说多错多,他找不到破绽了,自然就拿她没办法。 叶倾权低声笑了笑,说:“为父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经商的头脑呢?” “女儿哪里有经商的头脑,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能挣多少就挣多少而已。您别看我这里挺大的,生意就一般一般。” “是吗?”叶倾权语带怀疑,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叶歆恬没有说话,她就是打算今天当哑巴了,因为叶倾权来者不善,她不想被他下套。 “你知道为父为何而来吗?”叶倾权率先进入正题,他觉得自己在这里耗的时间够多了。 “大概知道。”叶歆恬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为他斟茶,也不隐瞒自己猜到他为何而来。 “既然知道,那为父就跟你说最后一遍,把人交出来。”叶倾权自知自己耐心有限,也不想跟她玩父女情深那一套。 叶歆恬轻笑出声,笑了好一会,笑得眼角都泛泪光了,她才说:“我也跟爹爹说最后一遍,我不知道倾城在哪里。” 叶倾权怒瞪着她,捏在手中的杯子,被他用力甩了出去,‘砰’地一声,杯子摔成很多小碎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碎片溅到叶歆恬的小腿处,割破了裙摆,温热从皮肤上渗了出来,她仅是微微皱眉,笑着问:“爹爹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你知道没用的棋子是什么下场吗?” “那爹爹与太子走得这么近,就不怕被别人诟病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剑拔弩张,谁都没有退一步。 第394章 选择 “为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叶倾权怒吼出声。 一楼的客人纷纷仰头向上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难掩心中的八卦,毕竟在辰国有名的父女在吵架,大家都忍不住想‘了解’一下。 “爹爹要站在太子那边,身为女儿的我,确实管不了,但是我有义务提醒爹爹,太子并非好人,别被利用了都不知道。”叶歆恬知道身后被很多双眼睛盯着,所以她放轻了声音说。 “你是在讽刺我不懂如何识人吗?”叶倾权更加生气了,可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回应,很难受的感觉。 “如果爹爹觉得女儿的好意,是讽刺您的意思,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了的。”叶歆恬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淡淡开口。 她知道,两人早晚会谈崩,谁也看不顺眼谁,迟早的事,只不过是她把这种现状提前了,她就是要明着告诉叶倾权,别妄想她再会帮他做什么事,她什么都不会做。 叶倾权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看着叶歆恬的目光像是在看傻子,他起身,双手撑着桌沿,居高临下睨着她,说:“看来,你和倾城都是养不熟的狼,以为一旦有了人当靠山,就可以反抗我了吗?”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她说:“爹,凭借您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要什么就有什么,可以说能达到呼风唤雨的程度的,何苦还要继续往上爬呢,身在其位未必就是好事。” 叶倾权瞪了她一眼,冷哼,然后说:“你懂什么,我可不想任人鱼肉。” “既然这么累,何不解甲归田呢。” 叶倾权自认为已经花光了多少耐性,不想再听她胡言乱语,他沉声说:“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问题的,而让你回去劝倾城的,你告诉她,别再任性了,赶紧回东宫去!” 叶歆恬以为,叶倾权至少有那么点父爱的,但是是她高估了他啊,他狠心起来比谁都狠,她只能摇摇头,到嘴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你知不知道为了能让倾城入主东宫,我私底下花了多少努力,现在是你们说一句不想了,就不用负责的吗!”叶倾权边说边紧盯着叶歆恬。 自从叶歆恬和叶倾城有交集,很多事都变了,变得不再受他管控,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既然她们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那就是先除掉好了。 “……”叶歆恬紧抿双唇,没有再说话,因为她说什么都没用,叶倾权压根听不进去。 叶倾权太自私了,他绝不允许别人说他错了,更不允许别人教他做事,他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即便这个人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一样都会成为他口中的绊脚石。 “我给你两个选择。”叶倾权没想到叶歆恬这么嘴硬,两人的谈话再次陷入困局,但是同时也提醒了他,叶歆恬变了,不单单是从他手中脱离掌控的棋子,还甚至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 平时有这种心的人,是没法待在他身边的,通常只有两种下场,一是死,二是活死人。 “一,明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倾城完好无损地回东宫;二,你不把人交出来,可以,但是整个瑾王府的人都会因此而付出代价。”叶倾权边说边露出了嗜血的表情。 叶歆恬攥紧拳头,她不信叶倾权能只手遮天,但如果不能,上次官盐的事,就该有个了断,可见辰皇对叶倾权是有所忌讳的。 两人闹得很不愉快,最终一前一后离开了明月阁,可是有关这次事件的猜测,却在辰国传得沸沸扬扬的。 叶歆恬走下楼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登上门口等候的马车。 平时坐三个人都不局促的马车内,此时春珂和青伶都如坐针毡,她们明显能感受到叶歆恬隐忍的怒火,却不直到如何安慰。 马车内气氛直接降到了零点,冷意好像扼住每个人的喉咙。 与马车内的情况不同的是,叶倾权此时正站在屋顶之上,眯起眸子看着朝城门外行驶的马车,微微眯起了黑眸,眸底满是藏都藏不住的杀意。 “将军,人走远了,是要继续跟踪吗?”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色身影,单膝跪地,恭敬说道。 叶倾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下,脑海中浮现出以往种种,他叹了口气,说:“继续跟,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她最近精得很。” “好的,明白。”话音刚落,黑色身影瞬间消失。 叶倾权看着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马车,只能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他决定的事,是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的。 而另一边,马车内,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与刚才上马车那失魂落魄模样,天差地别。 她原本低着头,突然猛然抬头,紧盯着青伶看,但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春珂在一旁,担忧地询问:“王妃,您没事?” 青伶则被叶歆恬看得浑身头皮发麻,那种仿佛洞悉灵魂深处的眼神,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她深呼吸了下,决定先开口:“王妃,您有什么话要问,就说。” 叶歆恬也不是要青伶自己开口,只是青伶先说话,她就能省去一些麻烦,于是她赶紧接话,问:“你会武功,是吗?” “是,会一点点,能自保。”青伶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了,叶歆恬待她挺好的,她不想令两人产生隔阂。 “好,那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认真听。”叶歆恬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意外青伶的答案。 但是,反而青伶这边有点良心过意不去了,她问:“王妃不问我是谁的人吗?” “这重要吗?”叶歆恬笑着反问。 青伶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最后两人相视一笑,同时决定把这件事翻篇了。 而由始至终,只有春珂傻傻的,不懂她们交换来交换去的眼神,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然后,马车在树林中的三岔路口选了条没有走过的路,接着停了下来,很快便又被扬鞭跑了起来。 而一路在跟踪的人,险些把人跟丢了,好在路上有马车压痕,马车也一直在行驶,似乎没有停下来过。 但是,这一条前往的路,很是陌生,就像马车在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跟着跟着,马车在一处悬崖边上停下。 黑影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辆已经调转马头的马车,马夫早已不见踪影,唯独马车内似乎还有人的气息。 黑影虽疑惑,但把人跟丢这种大事,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所以他小心翼翼靠近马车,在距离马车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抬剑用剑端去掀动车帘。 可是,刚掀开一个角,一支银针朝他迅速飞了过来,擦着他脸颊而过,要不是他早有预防,这只银针直取的是他的脖子,从前到后贯穿的那种。 黑影往后退了几步,立刻抽出长剑,蕴满内力,用力劈了出去,马车瞬间被劈成两边,车窗、帘子、车轮七零八落乱飞,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其中往上飞了出来。 “你是谁?”对方全身黑色,连嘴巴都蒙住了,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他眯起眸子,语带警告问。 青伶潇洒利落地稳稳落地,落地的同时,抽出腰间的软剑,用手轻弹,立刻变成了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她气聚丹田,边朝他刺去边说:“管那么多干嘛,要打就打,别这么多废话。” 然后一白一黑的身影,在悬崖边上缠斗在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 另一边,叶歆恬带着春珂穿过矮灌木丛,来到王府别庄门口,确认左右无人,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猜不到叶倾城竟然被她藏在自家的庄园里。这里自从上次出了管事那件事后,她就连夜把这里的人都换成了自己人,口风绝对够密。 春珂没有跟进院子,而是在拱门处等着,她知道她们姐妹有话要说,自己在场不方便。 叶歆恬一进来,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背影,正背对着她,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一轮明月。 “你都是要成为母亲的人了,怎么坐在院子里吹风,这点常识都没有吗?”她虽然嘴上是责怪,但是话中难掩关心之意。 叶倾城高兴地站了起来,来到叶歆恬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说:“姐姐,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我呢。” “怎么会忘记呢,别胡思乱想。”叶歆恬才不会告诉倾城,自己想来见她一面,太难了。 叶倾城察觉到她的异样,于是问:“姐姐这次来,是有事?” 叶歆恬看着倾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心想:如果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活着,那该多好,可现实是残酷的。 “嗯……”叶歆恬淡淡应了声,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委婉的说法,都不如直接来得快,她轻吁了口气,说:“看来,你要做出选择了。” 第395章 尊重你的决定 叶倾城对于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不禁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一点都不意外?”叶歆恬一直觉得倾城活得像公主,根本不会想这么多其他的事,她听意外倾城这么淡定的。 叶倾城叹了口气,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边坐下边说:“最近我冷静下来想了很多,开始思考自己一开始是不是不应该赌气,导致今天这个结果,又或者是不是我的自作自受。” “你别想这么多。”叶歆恬看到了很不一样的叶倾城,一个浑身散发着母爱的母亲,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出声安慰。 都说怀孕的人是脆弱易哭的,但是她看到的倾城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无论是处事或者想事情,倾城都改变了很多。 叶倾城摇摇头,伸手拉住叶歆恬的手,拍了拍手背安抚道:“没事,我觉得这不是坏事,一个人确实能想明白好多事情,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姐姐你。”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让你做的选择是什么了?”叶歆恬叹了口气问。 叶倾城笑了笑,说:“不难猜,这个选择我早晚得做。只是拖了这么久,为难姐姐了,他们没少找你麻烦?” “我还好,能应付,只是担心你……”叶歆恬再次叹气,怎么古代女人的命就这么苦,自己的人生还做不了主,得仰人鼻息地活着。 叶倾城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说出自己的决定,她说:“姐姐不用担心我,因为我决定回去了。” “如果你是怕我为难,大可不必!”叶歆恬反手抓住倾城的手,紧张说道。 叶倾城摇摇头,单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她抬头看着姐姐说:“我想给孩子一个家了,他也需要一个爹。” “你是不是在想,太子会因孩子而改变这种傻事?”叶歆恬觉得这不太可能,简直天方夜谭。 “我知道可能性很低,但也许能成功呢,他会看在孩子份上的。” 叶歆恬听到倾城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很想用力摇醒她,求求她别做梦了,太子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改变,怎么会看在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而做出改变呢。 但是,当叶歆恬看到倾城眼中的坚定,以及她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芒,叶歆恬不忍拒绝,有些东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好,你决定的事,我会支持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叶歆恬知道,倾城也是个傻子,为情所困,她不会以为自己没看出来,她早已对易思宇情根深种了? 只是,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相较于叶倾城的乐观,叶歆恬不得不担忧了起来。 叶倾城点点头,承诺道:“姐姐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孩子的。” 叶歆恬知道拗不过倾城,只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柔说:“你最好记住我说的。” “明白,收到。”叶倾城嘴上说着明白,实际上心里还是没有底,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斗过白薇薇。 男人嘛,白月光和现任妻子对比起来,白月光还是更讨喜的,更何况白月光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叶歆恬收回自己的手,认真地看着她问:“还记得我们暗号吗?” “记得,每天借口送书籍,书信夹在其中,交给信任之人。”叶倾城本想说不用这么麻烦的,但这阵子自己多亏了姐姐的照顾,让姐姐安心,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 “很好。”叶歆恬朝她竖起大拇指。 “那我是自己回去,还是等他来接?”叶倾城确实拉不下面子,自己送上门去,这样太没气势了。 叶歆恬转动了下眼珠子,在心中敲定一个想法,然后说:“我让太子来瑾王府接你,你就安心等他来就好,其他事情交给我。”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之前她们明明说好,不能连累瑾王府,不然也不用跑到别庄来暂住。 “没事。”叶歆恬笑了笑,接着说:“你没有将军府撑腰,但你身后还有瑾王府,姐姐和姐夫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 “好。” 姐妹俩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之前两人势同水火,少不了他人从中挑拨,如今却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傍晚 叶歆恬正在思考怎么才能暂时令太子和白薇薇不敢乱来,想事情想得入神,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整个人吓得差点腾空而起。 易思瑾没想到自己把她吓成这样,赶紧开口:“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 叶歆恬轻吁了口气,手捂着狂跳不已的胸口,抬头看着他,说:“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没声?” “没声音?春珂还在门口叫了我一下呢,是你想事情想得太专注了。”易思瑾拧眉,她很少这样失魂落魄。 啊,原来是这样吗…… 叶歆恬皱了皱眉,在心里提醒自己,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她边收拾心情边问:“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吃饭了吗?” 易思瑾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从位置上提了起来,自己坐到她的位置上,然后抱着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低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沙哑着声音说:“今天谈和的事情结束得早,就想着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你吃了吗?” 叶歆恬摇摇头,正打算叫春珂和青伶准备,却被咬住了唇,她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意识到要闭上。 易思瑾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落在彼此脸上,起伏的胸膛快要贴在一起,他喘着气说:“两人世界都还没过完,你还想把她们叫进来,下次得改。” 叶歆恬低着头,红着脸,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她小声且无辜说:“人家这不是担心你饿坏了嘛……” “你不就是最好的晚餐吗?”易思瑾暧昧地贴近她的耳边说。 叶歆恬吓得赶紧推开他,义正言辞说:“别闹,我有事跟你商量。” “嗯?”易思瑾无语地嗯了声,实际上很不想听她说事,难得两人独处,为什么还要谈事情。 叶歆恬看出来了他不太想听,于是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十分认真说:“这件事很重要。” “好,你说。”易思瑾虽然心里极度不愿意,但是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然后,叶歆恬把自己跟叶倾权见面的事说了出来,结合一下太子最近奇怪的行为,问他自己接下来这么做对不对。 “你一定要这么做?”易思瑾眯着眸子问她。 叶歆恬点了点头,用身体语言告诉他答案,可她担心他不答应。 易思瑾想了想,然后说:“就按照你说的做。” “哇,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叶歆恬高兴地抱着他,要是她能抱得动他,一定会抱着他在原地转圈圈。 “我这么好,难道就没奖励?”易思瑾指着自己的脸颊说。 叶歆恬凑上前,用力在他脸上唧了一口。 ★★★★★★ 两天后中午 瑾王府正对着热闹繁华的中央大街,此时正中午,来来往往都是人。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身穿华服的太子与小鸟依人的白薇薇下了马车,相拥着等待着。 门口侍卫通传了太子已经来到的消息,叶歆恬正替倾城画着精致的妆容,手没有因为人到了而抖半分。 反倒是坐着,看着镜中明艳动人的叶倾城,心中十分忐忑,她问:“姐姐,闹得这么大,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听说他还把白薇薇带来了,我们不要面子的吗?”叶歆恬说得理直气壮。 实际上,太子要是今天没带白薇薇来,也照样会是这样的架势。 “可是……”叶倾城还是有些不安。 “今天你可漂亮了,喜欢吗?”叶歆恬决定岔开话题,把倾城的关注点带到别的地方。 叶倾城看着镜中身穿类似红色喜服的衣衫,头上缀满金饰,看起来很雍容华贵,一副东宫女主人的架势,简直要把白薇薇比下去。 叶歆恬把眉笔往桌上一丢,转了下倾城的身子,两人面对面,她伸出食指勾起倾城的下巴,说:“来,给姐姐笑一个。” 叶倾城乖乖地勾了勾嘴角,咧嘴笑了笑。 叶歆恬拧眉,对这个笑容摇头,她说:“你是东宫的女主人,你是当今的太子妃,你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名正言顺,你自信点。”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你都说我没错了,听我的就对了,今天,我们是来打仗的,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叶歆恬打断她的话,不让她有半点退缩,接着说:“你不会以为只要你不争,就能安心地相夫教子,白薇薇是什么人,你我都很清楚,不会给你的这个机会的,所以,你要为自己争取机会,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叶倾城听完后,坚定抬头,说:“我明白了。” “很好,继续保持这个气势。”叶歆恬边说边将她推到镜子前,让她看清楚此刻的自己,此刻的眼神。 第396章 借一步说话 易思宇走下马车,原本抱着白薇薇的手臂渐渐僵硬了起来,最终他不得不放下,与白薇薇保持距离。 白薇薇不解地看着他,嘴里小声呢喃着:“宇哥哥……” “我们来之前说好的,你乖一点。”易思宇只能向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 因为,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被一群人围着观看着,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那种感觉相当的不好。 白薇薇虽然心里不甘心,但她很明白自己此行来不是为了赌气的,而是要让叶倾城懂得,即便身为正牌东宫女主人的叶倾城回来了,她白薇薇在太子心上也是占据了很重要位置的,她是无可取代的。 她垂下手,露出委屈的表情,眼神躲闪了起来,她知道只要自己越可怜兮兮的,越能勾起易思宇的保护欲。 她跟叶倾城最大的不同是,自己懂得撒娇,自古以来,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说什么都有人信。 而且,她一点都不慌,也没有趁着这段时间逼迫易思宇做出选择,而是充当起了东宫女主人的样子,忙前忙后料理一大堆事,人心收买得差不多了,她相信叶倾城回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相较于她这边的满腹算计,易思宇那边则显得有点站立不安,因为瑾王府门口,自他来到开始,慢慢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他咬了咬牙,就知道叶歆恬不会这么好心,就让他这么把人接走,指不定还在盘算着什么,他得小心应付,以免再生出事端。 但是,他如今最后悔的是,不应该带白薇薇过来。本以为能给叶倾城一个下马威,省得她再仗着叶倾权在背后撑腰,没想到最大的问题出在了白薇薇身上。 “太子妃,瑾王妃到!”忽然,门口侍卫大声喊了句。 叶歆恬和叶倾城精心打扮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看戏的人大胆地将视线先放在叶倾城身上,再看向白薇薇,一眼就看出了谁是漂亮的,目光就落在谁的身上。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但是,她们还没走出大门,一左一右就窜出了很多身穿喜庆衣服,手持锣鼓的人,一出来就按照队形站好,一路排到易思宇的马车前,然后二话不说敲打了起来,顿时锣鼓喧天。 这还不够,还有金童玉女提着花篮,朝空中撒红色的玫瑰花瓣,接着八人抬的花轿出现在众人面前,与易思宇的马车并排放着。 易思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就知道叶歆恬答应得这么爽快,要他按时来接人,这不有陷阱正等着他。 白薇薇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站在易思宇身边,一双手用力扭着手绢,暴露了她内心的不甘。这一场景就好像,她是局外人,而易思宇和叶倾城才是在场每个人眼中的天造地设一对,完全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这边,叶倾城不安地扯了扯姐姐的衣角,小声问:“姐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嗯?你说什么?”叶歆恬不是没有听见,而是假装没听见,板起脸,她问:“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 “……一切都听姐姐的。”叶倾城迟疑了下,瞥了眼黑着脸的易思宇,又见到旁边强忍愤怒的白薇薇,心里乐了。 ‘是啊,让你白薇薇三得别人这么高兴,还觉得自己十分高尚,如今在大家面前丢脸了,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辰皇辰后亲口承认的!’ “这就对了嘛,好好看看白薇薇现在的脸色,比哭还难看对,你就是要笑得比花还灿烂,知道吗?”叶歆恬是在为倾城的将来铺路。 毕竟倾城一旦回到东宫,姐妹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事不能及时知道,到时候就要靠她自己了。 叶歆恬之所以一直没有松口,是在等倾城重拾信心,等易思宇服软低头,等白薇薇亲眼看着却无能为力,这样倾城以后在东宫才会少点委屈。 “好的,姐姐。”叶倾城边说边堆起笑容,眼中的失落一扫而空。 叶歆恬看着倾城的笑容,其实她一直都觉得,倾城比白薇薇漂亮多了,特别是倾城笑起来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失色了。 “今天这些人都是我请来给你呐喊助威的,我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你被太子用八人大轿接走,所有人都知道你才是东宫正主。”以后要是易思宇敢欺负你,这些人都是证人……当然,后半句话叶歆恬只敢在心里默默补充。 “姐姐费心了。”叶倾城似乎懂了,如此小题大做的用意,但是没有说出来,而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叶歆恬长吁了口气,再次问:“倾城,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叶倾城毫不犹豫回答,因为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姐姐,我有面对的勇气了,你放心。 锣鼓声依旧喧天,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除了当事人易思宇。 他知道叶歆恬是故意的,可眼看能接走叶倾城,再看看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他压下了所有怒火,好像除了这么做,也没别的办法了。 叶歆恬牵起倾城的手,一步步朝易思宇走去。 当初太子大婚都没有这阵仗,但她叶歆恬可以再给倾城一个盛大的婚礼,一方面寓意倾城背后有瑾王府这个靠山,一方面是让某些人明白,什么事情是不可逆的,什么婚姻是不能破坏的。 白薇薇很生气,可又得强忍着,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早已紧握成拳,用力得指甲深陷掌心,刺破手掌都浑然不觉。 如今她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个局外人,易思宇和叶倾城才是别人眼中的一对,而她永远不配站在易思宇身边。 她真的好恨啊,叶歆恬这个绊脚石,一次次坏她好事,她早晚得除掉!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白薇薇怒火冲天的时候,叶歆恬走到易思宇面前,故意往旁边一挤,将白薇薇挤到一边,用身体完完全全挡住白薇薇,并且不让她靠近叶倾城。 叶歆恬是领教过的,白薇薇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倾城如今有孩子了,可遭不住她的折腾,而且倾城似乎也不想跟她争斗。 可是,叶歆恬认为不太可能,白薇薇这人太记仇了,怎么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呢,只能叮嘱倾城小心提防。 叶歆恬将倾城的手交到易思宇的手中,宛如一副老母亲看女儿出嫁的表情,她语重心长说:“太子,倾城我就交给你了,你得好好待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吗?” 她故意加重了后半句话,是叮嘱也是警告。 “好的。”易思宇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他觉得今天被人摆了一道,很不开心,但是……看在倾城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他可以嚼碎牙往肚子里吞。 “赶紧回宫里去,孕妇吹太久的风不好。”叶歆恬胡诌了个借口,边说边将倾城推进花轿。 易思宇若有所思看了眼叶歆恬身后,叶歆恬似有感应似的,立刻用身体挡住,并且指了指花轿前面的骏马,说:“太子,赶紧上马。” 易思宇微启双唇,本想说点什么,最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跨上马背,帅气掉了个头,领着花轿朝皇宫方向走去。 人们看了场大戏,见男女主角已经走远,便纷纷散去。 白薇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易思宇竟然丢下她走了,说好的一起来一起走呢,男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叶歆恬察觉了白薇薇想追上去的动机,脚步往旁边一迈,把人挡住的同时,不让对方有上前破坏的可能。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厚着脸皮追上去,因为那里没有你的一席容身之地。”叶歆恬冷笑着说。 白薇薇猛然制止了往前的脚步,讽刺勾唇,说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呢,你又不是宇哥哥。” “是呀,”叶歆恬点了点头,双臂环胸,视线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因、为、我、会、让、你、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叶歆恬,你别太过分!”白薇薇怒了,睁大双目,怒瞪着她。 “我过分?”叶歆恬带笑出声,反问:“到底是谁过分在先?” 白薇薇濒临发怒,但是周围都是人,她只能咬着牙强忍,但是口中的腥甜味告诉她,自己快忍不下去了。 叶歆恬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是顾忌这么多人在,便打算把该说的都说完,她说:“如今人家夫妻情深,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免得自己面子挂不住。” “你威胁我?”白薇薇瞪着她说。 叶歆恬摇摇头,更正说道:“不是威胁,是善意的提醒。倾城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别想独善其身,特别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有任何问题,我定然不会绕过你!” “哟,好大的口气呀。” “是啊,因为我有靠山,我也有本事,你要试试吗?” 第397章 是我要杀他? 翌日 叶歆恬一想起昨天白薇薇如落败的公鸡,夹着尾巴走的样子,她顿时身心舒畅,好久没试过开心这么久了,即便到了第二天,她一想到就嘴角上扬。 不是她要看别人笑话哈,是因为白薇薇只有在她这里输了,倾城才能在东宫活得就一些,她是希望白薇薇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的,她才把局面闹得这么难看。 说到底,她昨天就是故意的。她猜到白薇薇一定会厚脸皮跟易思宇一起来,目的也很简单,明摆着给倾城看,告诉倾城易思宇心里还是有她白薇薇的,就算回到东宫,也改变不了什么。 叶歆恬很明白这种嫉妒的女人心理,所以故意把场面搞得像结婚一样,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太子八人大轿把倾城抬回去的,要是倾城出事了,他会落得一个保护不力的罪,一辈子受别人指指点点。 至于白薇薇,无非就是想跟叶歆恬玩心理战术,可她毕竟是从现代而来,心理手册都翻烂了,白薇薇那点小心思,在叶歆恬眼里就显得十分可笑。 叶歆恬由于心情好,早膳吃多了,午餐也吃了不少,这会饭后还有点小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看到春珂急匆匆跑了进来。 “王妃,有信要给您。”春珂边说边把信双手奉上,交给王妃。 叶歆恬这时留意到,与春珂形影不离的青伶今天一整天都不见人,看来是那天见倾城的事,青伶至今依然对隐瞒于她感到愧疚。 其实,她早就察觉了青伶的异样,但是却不想深究青伶是谁的人。以前她也许会在意,非要弄个明白,如今她的想法改变了,如果这人对她很忠心,又乖巧听话,她又何必非要弄明白是哪边的人呢。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青伶从未害过她,一直都是谨守本分的,一个这样的人为她所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春珂见王妃迟迟没有拆开信,于是提醒道:“王妃,您怎么不拆开来看看?送信的好像挺着急的。” “哦,是吗?你认识送信的?”叶歆恬一下子就抓住了话中的重点意思。 春珂怔了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没有任何隐瞒说:“见过,是……炎国皇子身边的人。” 叶歆恬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打开信看了起来,越看秀眉拧得越深。 “王妃,怎么了?”春珂见王妃脸色不好,关心询问。 “他约我见一面。”叶歆恬云淡风轻说了句,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春珂却紧张了起来,她着急说:“王妃,别去了,恐怕又是陷阱。” 叶歆恬自然想起了上一次被绑架的事,足以证明谢俊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可她事后探过易思瑾的口风,他只说两国谈得挺顺利的。 她继续往下看,看到两人见面的地点,不由得松了口气,选在大庭广众之下,想动手也难,而且他信上说的那件事,她很有兴趣。 说实话,她确实被吸引了,不但想知道谢俊刻意提的那件事的原因,更想知道他和易思瑾瞒着她谈了什么。 “去,为什么不去,对面就是明月阁了,约见的房间我都知道,提前布局就好。”这次,她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春珂仍旧不安。 “别可是了,你提前帮我去准备一下,到时候守在门口,不要到处乱走就行了。”叶歆恬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春珂知道,王妃决定的事很少会有反口的可能,她只好叹了口气,认真去准备了。 “对了,帮我把青伶叫过来。”叶歆恬吩咐临走前的春珂。 不一会,青伶走了进来。 叶歆恬挑眉,原来青伶一直都没走远,大概是在门口守着,所以春珂一叫,就立刻进来了。 “王妃,您找我有事?”青伶低着头,不敢看叶歆恬。 叶歆恬见状,知道青伶内疚,所以她先开口了:“等下陪我出去一趟,到时候就在门口等着,有事我会叫你进来保护的。” 青伶呆了下,但还是回答:“好的……” 叶歆恬没有说话了,而是拿着信研究了起来,就几行字,一下子就看完了,但她就是不知道还在看什么,大概是在等对方开口? 青伶的内心挣扎了好一会,最后深呼吸了下,她沙哑着声音问:“王妃不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吗?” “你想说吗?”叶歆恬放下信,抬头看着她反问。 青伶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只有在这里她仍旧没办法下定决心。 但是,叶歆恬这边,看到青伶这么为难,大概猜出了答案,可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很明白,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情形,所以不说比说出来好。 “你没有害过我,这点我很清楚,所以你背后站着谁,我不想知道,往后你就好好负责保护我。”叶歆恬觉得,总归是一个自己能信任的人,青伶也没有异心,何不先养着。 青伶感觉到眼眶发热,她深呼吸了下,重重点头,说:“好的,我一定尽心尽力。” 叶歆恬起身,把信藏回衣袖里,转身拍了拍青伶的肩膀,说:“你先去准备一下。” “好的。”青伶表面没有任何表情,实际上心变得柔软了。 叶歆恬目送青伶离去的背影,其实她一开始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脸,最后她选择了不想知道答案。 ★★★★★★ 一切准备就绪,叶歆恬便带着春珂和青伶出门了。 按照约定,叶歆恬自己一个人进到包间,谢俊早已在里面坐着,悠闲地品着茗,她坐到他对面的位置。 “你找我来什么事?”叶歆恬语气带着不耐烦,因为谢俊之前利用了她,她心里很不爽。 谢俊没有在意,笑笑伸手替她斟茶,然后说:“当然是来谢你的,毕竟要不是你,谈和不会这么顺利进行。”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大可不必。”叶歆恬冷冷看着他说。 “当然了,还有别的事。”谢俊知道自己惹了她,所以他打算用她忘却的记忆作为交换。 叶歆恬不耐烦看了他一眼,说:“你有事就赶紧说。”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忘记了。”谢俊感叹了一下,然后同时接收到来自于她的目光,他乖乖开始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他问:“你还记得你跟我讨要过一味药吗?” 叶歆恬皱了皱眉,她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难怪谢俊看起来和原身很熟的样子,原来他们之间确实有往来。 “我当初以为,你要这药是用来达成你成为太子妃的意愿的,没想到你却用在了易思瑾身上,我很意外。”谢俊听到叶歆恬嫁给易思瑾的消息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什么意思?”叶歆恬对于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但她眯起眸子质问谢俊。 谢俊耸了耸双肩,说:“我知道这件事你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可我真的很好奇,当时发生了什么,因为和你跟我说的,完全是两个版本。” “我说了什么?”叶歆恬试着想顺着谢俊的话想下去,可一想头就有点炸,疼了起来。 “你本来说这药你是想对太子用的,它会助你成为太子妃。可是,我后来听说的版本却是,你对易思瑾用药了,并且被辰皇抓奸在床,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你拿了什么药?”叶歆恬揉按着胀痛的额角,有些事模糊的影像在脑海里闪过。 “春药啊……”谢俊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一如他当初听到她说要这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叶歆恬觉得脑袋轰地一声,像火山爆发了,满脑子的疑问随之而来,打得她猝不及防。 ‘原身喜欢的不是易思瑾吗?为什么她要对太子下药,想成为太子妃?后来是怎么对易思瑾下药成功的?难道由始至终都不是白薇薇下的药,然后她误喝了吗?辰皇来得这么及时,到底是白薇薇安排的,还是她自己安排的?’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可偏偏她脑海里一点记忆都没有,全凭他人口中所说。 她不由得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想把尘封的记忆一并敲出来,可她的头却越来越疼了,恍惚之间,她听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你没事?脸色有点差啊……”谢俊伸手想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却被她一把扣住手腕。 叶歆恬红着眼,目不转睛看着他,用力捏紧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问:“我还说了什么?” 谢俊被她看得汗毛竖起,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说出来。 “你说啊!”叶歆恬此时像一头受伤的狮子,满身伤痕累累,不停地嘶鸣着。 “你说……你要杀了易思瑾……” 叶歆恬脑中紧绷的一根弦彻底断了,在她脑海中嗡嗡作响,头痛欲裂,画面如同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原来……是她要杀了他吗? 第399章 生病 叶歆恬猛然睁开眼,双目无神,虽直视头顶的床幔,但瞳孔并没有聚焦,整个人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的,一副随时都会闭眼的样子。 她满脑子被噩梦中的画面占据着,一张又一张快速掠过,像是破碎的画,没有连贯的,导致她头痛欲裂,整个人置身于冰窖之中,周围寒气随时能将她冻结。 她一开始是挣扎过的,一遍一遍朝无尽的黑暗伸出双手,可没有一个人来拉住她的手,然后她坠入了冰冷的水中,冰冷很快侵占了她的身体,四肢渐渐僵硬起来,她的手垂落了,视线里唯一的光也慢慢在消失。 ‘是啊,只要她的大脑停止思考,就不会有这么多烦人的事情了,为什么要挣扎呢,挣扎了又能怎样呢,又能改变什么呢?’ ‘就这样,只要身体往下沉,身体死亡,大脑就不会再思考了。’ 当这种想法浮现脑海的时候,叶歆恬觉得自己疯了,她为什么会想到死这么离谱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但是,她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似乎觉得理所应当,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 难道……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但很快被其他想法掩盖住了,她好像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 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感觉到身体慢慢温暖了起来。她想活得更多,于是便蹭了上去,直至闻到熟悉的气息,她才放松下来。 易思瑾一直紧紧抱着她,想将他身上的温暖传递给她,还好他成功了,她的身体没那么僵硬了,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放心,有我在。”他一手搂紧她,一手轻扫她的背部,希望能缓和她的紧张。 叶歆恬慢慢放松下来,体内有了暖意,意识也清晰了起来,她从他怀中抬头,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她抬手把食指放在他的眉心,轻轻替他抚平皱纹。 易思瑾低头,与她四目相对,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边替她拭去额上的冷汗边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叶歆恬应了声,便埋首在他胸膛上,一方面隔绝了他询问的眼神,一方面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用怕,我在呢。”易思瑾拥紧了她。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会怎样?”叶歆恬忽然问了句。 “你是指哪一方面?”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我,如果我表面和实际上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你会不会后悔……” “你别胡思乱想。”易思瑾全然当她还在噩梦里没有出来。 “你回答我呀,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叶歆恬突然紧张了起来。 易思瑾伸手捧着她的脸,微微皱了下眉,看到她满眼通红,他不由得担忧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而此时叶歆恬已经感觉到天旋地转,他刚问完,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恬儿,恬儿!”易思瑾大喊出声。 深夜的王府,大夫一个接一个离开,答案都是感染了风寒。 可是,易思瑾却不信,她做噩梦了,整个人的状态极差,还突然发热,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送走第三个大夫之后,春珂和青伶没再进房间打扰,而是守在门口,等候着里面的人,随时准备着。 房间里,易思瑾坐在床边,伸手将贴在叶歆恬额头上,已经热了的毛巾拿下,在冰冷的水里清洗了下,便又覆在她的额上。 就这样如此反复重复着同样的举动,他下半夜没再合眼,而是紧盯着床上因发热而陷入昏迷的人,时不时用口渡温水,喂她喝水,以便把汗排出来。 他照顾了一晚上,她依旧没有转醒,就在他思考要不要进宫请御医的时候,见她皱眉缓缓转醒,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感觉怎样了?”易思瑾扶着她起身,让她靠在床头,用衣袖擦掉她额上的冷汗。 叶歆恬苍白着脸,感觉浑身无力,但见他这么担心,她微微笑了笑,安抚道:“没事的,普通发热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要喝粥吗?我叫厨房去准备?”因为不确定她什么时候醒,所以没有先煮上,不过她醒了很快就能吃了。 叶歆恬挪了下屁股,浑身骨头便在叫嚣,她摸了下额头,还有点余温,但没那么难受了,她说:“先不用,我休息会,等下想吃会让春珂去做的。” “嗯,好。”易思瑾边说边拧干手中的毛巾,坐在床沿上,伸手替她擦汗。 叶歆恬坐了会,脑袋清醒了,便问:“阿瑾,你今天不用去谈事情吗?” 她记得辰皇给的谈和时间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要争取。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说:“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你好好养身子,就不用管这些事情了。” 叶歆恬点了点头,她如今都自身难保,确实没时间去管别人的事情,她得用最短时间把事情理清楚。 然后一整天下来,易思瑾都没有去处理公事,而是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形影不离。 明明她可以自己喝粥,他非要亲自喂;明明她只是发热脑袋不舒服,他偏偏要抱着她走;她嫌药太苦,他便用嘴巴给自己喂药,喂完还问她‘甜不甜’。 他一整天都把她当成公主一样宠着,能他动手绝对不让她动手,她觉得很幸福。都说病来如山倒,她却收获了很多。 都说幸福是短暂的,所以她很珍惜每一份每一秒。 这不,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陈深带来了谢俊的一封信。 易思瑾没有忌讳,很自然地打开信,叶歆恬见状,立刻凑了上去,两人贴在一起把信看完了。 叶歆恬看完后,沉默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默默舀起一勺粥喝了起来。 易思瑾眯起眸子,看着信入神,然后问身边的人,“你想去吗,要是不想,我帮你找个借口拒绝了。” 谢俊信上说,谈和顺利完成,他很开心,为了表示谢意,特意在明月阁设宴,邀请易思瑾和叶歆恬前往。 谢俊邀请易思瑾,这说得过去,特意说感谢叶歆恬的帮助,请她到时候一定要到场,这是什么意思,有心还是无意?真心还是嘲讽? 叶歆恬嘟着嘴,紧绷着脸,手里捏着勺子,指尖用力得泛白,她咽不下这口气,谢俊这明摆着故意的! “不,我去,我跟你一起去!”好,她承认成功刺激到她了。 “你真的可以不用勉强的,何必在意他说什么。”易思瑾忽然有点后悔当着她的面拆信了。 “我不勉强,退烧了,我身体好得很。”叶歆恬咬牙切齿说道,但针对的不是易思瑾,而是谢俊。 谢俊明知道上次自己给了他机会,让他威胁了易思瑾,她时时刻刻都在内疚,谢俊偏偏拿这事说事! 她知道谢俊的不怀好意,只是她不明白,故意旧事重提,是为了引她过去说什么?不过正好,趁着谢俊还没回炎国,她也有事情要好好问清楚。 而且,谢俊故意设宴明月阁,可见‘用心’!恐怕是已经查到,明月阁是叶歆恬的,所以选了明月阁。既然谢俊都选在这了,她身为主人,没有怕的道理! 易思瑾叹了口气,不想再刺激她,只好说:“好,你到时候不用出面,我来应付。” 饭后,易思瑾叮嘱叶歆恬好好休息,便去书房处理公务了。 叶歆恬表面说好,实际上躺在床上根本毫无睡意,她一开始盯着床顶想事情,后来索性盘腿坐了起来,越想就越气。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叶歆恬啊叶歆恬,你这脑袋也太不好使了,偏偏每次重要的时候才漏出一点点回忆,你想干嘛啊你,而且现在是什么意思,占据着我的大脑,强行给我灌输一些不想知道的事情,你是想回来吗?”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起来,讨价还价。 另一边,书房内,易思瑾正在烛火上烧着信,火光在他的瞳孔里变成了很多很多的星星。 陈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把人给本王盯好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报告给本王。”易思瑾看着香炉里的灰烬说。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对不起王妃……”陈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他都认为不妥的事情,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依旧坚持这么做,一定有王爷的道理,但这代价为免也太大了。 “本王不这么做,才对不起她。”易思瑾若有所思,轻声说了句。 陈深这边不知道自己有没听错,但明明看到王爷开口了,却没听到一个字,但他不敢多问,双手抱拳领命后,便离开了书房。 易思瑾踱步来到窗边,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他喃喃自语说:“如果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上,一定能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 第400章 入目无他人 翌日中午,易思瑾和叶歆恬饭后换上华服,准备赴谢俊的宴会。 叶歆恬觉得饭后思睡是很多人都会出现的问题,比如她现在就是,眼皮沉重得不想抬起,坐着都想睡觉,只能任由春珂和青伶在自己头上捣鼓。 易思瑾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看到她昏昏欲睡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于是示意春珂和青伶离开,他则站到了她身后,替她扶稳头上的簪子,以免掉落弄伤了她。 他的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透过镜子看到她眼下有些许肿起,脸色苍白,他说:“你要是累了,就别去了,我找个理由推掉就好。” 叶歆恬挺直腰杆,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她摇摇头说:“没事,我还能撑住。” “别太勉强了。”易思瑾言语中带着心疼。 叶歆恬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易思瑾回以微笑,实际上很是担心,也知道她很倔强,决定的事是无法更改的,他只好分心多点留意她的情况了。 他们乘坐马车出发,很快来到明月阁酒楼门口,易思瑾扶着叶歆恬走下马车。 “没想到有一天我能以食客的身份踏入这里。”叶歆恬说,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易思瑾轻笑出声,他说:“这不好吗,你既是老板,又是邀请的客人,钱是你的拿的,还能蹭一顿。” 据他所知,谢俊为人很是大方,吃吃喝喝都是好的,他的到来一方面可以给这里增加贵气,,另一方面可以为明月阁宣传,怎么说都是赚的。 叶歆恬一听,转动了下脑袋,原本的郁闷之气瞬间消失,她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并说:“王爷厉害啊,你要不是投胎投得好,绝对是一个很会挣钱的商人啊,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易思瑾没好气白了她一眼,说:“这么会互相捧的夫妻,我是第一次见。” “我说的都是真话,原来你才是从商奇才。”叶歆恬笑笑说。 “得了,进去了。”易思瑾对从商没兴趣,怎么着也是从政,他边想边搂着她的腰,两人齐步走进明月阁。 叶歆恬一进这里,就觉得这里是她的第二个家,掌柜的要出来迎接,只见她朝掌柜摆摆手,说:“你不用招呼,该干嘛干嘛去。” “果然有当老板娘的气势。” 这句话哄得她很开心,两人相拥着走上楼梯,期间易思瑾眼里都是叶歆恬。 在场的见证人觉得,这一定不是一时半刻能装出来的,那坊间最近流传的瑾王瑾王妃不和,显然是假的,人家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三楼是明月阁新装修好的宴会厅,一整层都是设宴的地方,出租给有需求的人,并且可以提供餐食点心。 这里还没对外开放,正准备开放,谢俊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便花了重金包下来,说要设宴款待达官贵人。 而叶歆恬之所以消息滞后,谢俊递请柬的时候才知道,是因为那几天她身体不舒服,没到明月阁来。 他们伸手推开门,里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谢俊立刻上前迎接。 叶歆恬看着谢俊,目不转睛地,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眼神就像是要看进人的内心深处。 谢俊倒是没有避开这眼神,大方地回视她。 “咳……”最后是易思瑾看不过去,咳嗽了声,打断他们的四目相对,他不是生气,而是大庭广众的,总归有些不妥。 他扫了谢俊一眼,便拥着叶歆恬往位置走去,两人刚落座好,他便问:“你看出什么了吗?” 叶歆恬摇摇头,然后说:“什么也没看到。” 谢俊本就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可毫无破绽,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人到齐了,谢俊大手一挥,便开始上菜,期间他们互相碰杯,互相交谈,场面就跟普通应酬晚会一样。 这下轮到叶歆恬懵逼了,叫她来的人是谢俊,一声不吭的人也是他,全程没有跟她说话,就不停地碰杯,敢情她真是应邀来参加宴会的人,仅此而已? 不过,既然敌不动我自然不动,就看谁先沉不住气。所以,她也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很是淡定。 易思瑾则起身跟自家大臣碰杯,然后又跟炎国的使臣碰杯,其乐融融,谁也没有提起。 然后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了,叶歆恬觉得困了,不想再等下去,也许谢俊就真的是叫她来庆功的呢,是她多想了吗? 易思瑾虽在应酬,但见叶歆恬打了个哈欠,便很快结束了谈话,回到叶歆恬身边,问:“我们回去?” “嗯?你不用管我,你先去忙。”叶歆恬眯着眸子说。 易思瑾见她强忍困意,放下手中的酒杯,拉起她的手,边带着她起身边说:“已经谈完了,剩下的事不急,明天早朝后再谈。” 叶歆恬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你是妻管严。” “没事,我就喜欢被你管着。”易思瑾笑了笑,拉起她的手,然后对谢俊说:“皇子,我们先回去了。” “这么快,不多留一会?”谢俊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叶歆恬,然后问。 易思瑾摇摇头,说:“不了,挺晚了,我们回去了。” 谢俊耸了耸肩膀,不好再留人,只好说:“我送你们出去。” “好。”易思瑾说。 虽然不知道谢俊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他们没有拒绝这次刻意的‘送客’。 果然,到了明月阁门口,谢俊便开口了。 “瑾王妃,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一起来送送我呗?”他笑嘻嘻说道,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叶歆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易思瑾一眼,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她才说:“好,到时候见。” 谢俊朝她伸出手,并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叶歆恬出于礼貌,回握住他的手,两只手掌心触碰的瞬间,她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她说:“明天见。” 她放下手,垂在身侧,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握紧了拳头,将掌心里折起来带棱角的东西捏了起来。 叶歆恬在回到马车前,已经偷偷把东西揣回了衣袖里,瞒着易思瑾做这些事,心脏砰砰砰地跳得极快。 “你明天真的要去送谢俊吗?”易思瑾总觉得谢俊和叶歆恬的关系看起来不一样,但他们人前并无交流,又看起来跟他没什么区别。 叶歆恬把东西藏好之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渐渐感觉到困意,半睡半醒之间,她说:“到时候再说,高兴就去,不高兴就不去。” 易思瑾无奈低头看了她一眼,意识到她呼吸均匀了起来,便不再说话,乖乖当起人肉枕头。 他其实不希望她参与其中,因为明天谢俊他们离开的路线是保密的,很多人都在盯着这次的谈和,这些人中自然有不希望谈和成功的,他得保证谢俊他们的安全。 知道谢俊他们明天离开的人不多,包括今天坐在宴会上的,也相应做了保密工作,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谢俊会让叶歆恬一起送行。 他这边有他的担忧,叶歆恬那边则假装睡着,还得呼吸均匀瞒过他,实在太难了。 回到瑾王府之后,易思瑾在床边看了会叶歆恬,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便起身离开,去书房处理公务。 叶歆恬装睡装得很紧张,觉得自己脸上都快被看出窟窿了,好在陈深过来,把易思瑾叫走了,待房门一关,她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睁开眼。 她喘着气,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轻叹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怎么明明没做坏事,却紧张成这样。 她打开信,信的内容不多,只写着:明天一定要来,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算是最后给你的礼物。 ‘礼物啊’,她怎么觉得这是贬义词呢,但是确实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明天她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不过,好事是两国谈判应该很顺利,易思瑾今天也挺开心的,看来她那件事没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影响,这样她就放心了。 而书房这边,气氛很是紧张,易思瑾和陈深围在桌子旁,看着桌上摊开的地图,仔细地分析着。 “这里的地形方便隐藏,派几个人守在这里,到时候听本王的命令行事。”易思瑾指着地图上的凹槽之处说。 陈深点点头,表示明白。 “还有此处,一条小溪蜿蜒,周围没有大树和灌木丛,可以先放空,不用布控人手。” “到时候我们会一路护送皇子的车马,直至到这条路的尽头,然后会有别的人暗中保护,直到出了国界。” “好的。”陈深一直都在安静地听着。 易思瑾交代完要注意的事项,便收起地图,然后多加了一条指示:“另外派一队人,专门负责王妃的安全,只负责她的。” 陈深虽然惊讶王妃也会一起去,但作为下属不应该多问。 第401章 最后的礼物 第二天醒来,叶歆恬的眉毛就一直在跳,她知道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就是不知道事情会来自哪一方,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马上就要到下午送行的时间了。 她既然答应了谢俊会去给他送行,她就一定会到场,而她比较关心的是,关于谢俊口中最后的礼物。 谢俊既然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把信交给她,而是偷偷摸摸给她,那就说明这件事不简单,而且谢俊也不像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虽然这些天与谢俊的相处,算不上是愉快的,但她觉得,谢俊只是习惯了掩饰自己,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本性,但作为一个皇子,有些时候确实需要善于伪装。 谢俊一直在告诉一些她从未知道的事情,且不说是出于好意还是出于别的私心,可相比起大家都瞒着她,告诉她是最好的。 “王妃,有您的信。”春珂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叶歆恬的眼皮跳动从这一刻开始停止了,她皱眉,伸手面露疑惑接过信,随口一问:“是谁送来的?” “就是那个白胡子的算命先生。”春珂说。 叶歆恬听后,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内里波涛汹涌,表面一点异样都没有。决定命运的信终于是来了,她只希望能事从人愿。 可是,当她看完信上的内容,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今晚就要离开了,就是说,送谢俊出城那一段路,同时也是她和易思瑾最后相处的半天时光。 以前,信没来的时候,她每天和他做着喜欢的事,把两人的记忆共同构建出来,以后即使一方不在了,另一方也可以有属于两人的回忆。 但是,时间过去了好些日子,信始终没有送给她,她便以为两人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原来……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颤抖着手,连整个心都控制不住抖动了起来,她强忍着,把信折回去,重新交到青伶手中,并说:“青伶,你拿着我给你的令牌,到皇宫一趟,让人把信送进去之后,你别急着离开,里面的人看完信会给你回信的,你再拿回来给我。” 青伶是个眼尖的人,一下子便察觉到王妃的不对劲,但她没有问,而是双手接过信,点了点头说:“王妃请放心交给我。” 叶歆恬整个人是虚脱的状态,脑海中一直浮现出一句话:最后半天的相处时间了…… “你们先出去。”她挥手示意在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离开。 门一关,她眼中憋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洒了一桌子,手紧紧捂着胸口心脏处,一颗心揪在一起地疼,她隔着衣服紧紧捏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呵……老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天生是来耍我的是吗?我本来在现代好不容易闯出了一番名堂,你一声不吭就把我丢回古代,刚来到的时候,我天天想回去,你不送我走,如今我有割舍不下的人,放不下的感情,还是你说了算,随时都能把我带走!” 叶歆恬看着镜子,喃喃自语了起来,不知道是对着空气说话,还是跟上天讨价还价,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最后嗓子哑了,眼泪流干了,酸涩的眼睛强行得闭上,她吐出的依旧是无奈的叹气。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她得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免让易思瑾察觉到不对劲。 她低着头闷闷不乐,以至于易思瑾回来,推开门,来到她身后,她都忽然不觉,直至一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她整个人差点吓得弹起来,才从镜子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易思瑾很是愧疚,不停地用手拍打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叶歆恬长吁了口气,这不能怪他,只能怪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她快速整理好自己,抓住肩上的手,说:“没事,是我想事情想得整个人陷进去了。” “我看你脸色不太对劲,真没事吗?”易思瑾皱着眉,不放心问。 叶歆恬看着镜中的自己,真是太容易把所有的事都写在脸上了,她勾了勾唇角,让自己看起来好很多,她说:“没事,你别担心,是到时间去送行了吗?” 易思瑾抿了抿唇,将她从凳子上拉起,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将她放置在自己大腿上,近距离仔细观察她,他说:“你如果不舒服,就别去了,我去就行。” “不行,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到场,因为不仅仅是你关乎你的面子,更是关于辰国的。”叶歆恬在心里疯狂给自己点赞,她真是个小机灵鬼,后面那两句是她的大脑临时蹦出来的。 易思瑾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想不想去是各人的事,我也没想到谢俊会邀请你。” “哈……是吗,我也没想到。”她故意打着哈哈说。 易思瑾本来有满腹的疑问,但见她脸色苍白,所有的话都被她咽回肚子里了,他再次说:“不想去别勉强。” “我不勉强,能陪着你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很开心。”叶歆恬觉得,都最后的半天相处时光了,怎能浪费呢,就算有要事去办,也要两个人一起! 易思瑾摸了摸她的头,宠溺说道:“好,我们就一起去,但是不能引起别人注意,我们得共乘一匹马。” “好呀,我最喜欢和你一起坐在马背上了!”叶歆恬兴奋说道。 其实,她觉得谢俊知道的事情比她还多,她想着能不能从谢俊口中,套得更多的消息,因为给易思瑾下药,两人被抓奸在床这件事,至今是她的心头刺,她觉得事情很不简单。 如今,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要趁着还有时间,为易思瑾留下更多的秘密,这样能防止别人再次害他,她也能安心离开。 ★★★★★★ 易思瑾和叶歆恬共乘一匹马,身后跟着陈深和几个侍卫,没有太多随行人员,越低调越好,最好是让别人看起来,他们是出去游山玩水的。 他们从这边出发,谢俊他们则从另一个方向出发,两个队伍不聚集在一起,免得引起关注,他们约定出了城外,在城郊的凉亭碰面。 一路上挺好,春光无限,春天到了,他们像在踏青,这是叶歆恬的个人想法。 而易思瑾和陈深他们,则全程精神高度集中,时时刻刻留意周围的一举一动。 谈和虽然达成双方所需要的,但要是这时候炎国皇子在辰国境内发生任何事,都会导致全局皆输,双方再次成为敌对国。 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所以这次送谢俊离开,知道的人很少,路线怎么规划,哪里分开,都是易思瑾计划好的,周围安排的都是自己人,确保万无一失。 一路上都很安静,一是因为选的路是小路,另一方面除了现在参与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终于,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两拨人停了下来。 易思瑾走到马车边上,轻敲车窗,说:“皇子,前面我们就不方便送了,但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人拿着信物接应,直到出了辰国边界,期间还请皇子不要随便下车走动,以免泄露行踪。” 谢俊低笑了声,说:“好的。” 就在叶歆恬纠结,怎么跟谢俊单独谈话的时候,马车的帘子掀开了,谢俊当着众人的面走了下来。 “……皇子?”易思瑾皱眉,觉得之前自己交代的都是废话,谢俊根本不听。 谢俊摆了摆手,不甚在意说:“王爷做事如此细心,周围定然安全,我现在下来透口气,等下就要一直坐在马车里了。” 易思瑾知道,多说无益,只好跟陈深使了个眼色,让陈深到周围放哨去,一有风吹草动就示警。 谢俊这时将视线明目张胆地落在叶歆恬身上,以及她手中的兰花帕子上,他走上前,指着帕子说:“瑾王妃,你的帕子绣得很好看,我想我的族人们也会很喜欢的,不如我们到一旁去,你告诉我怎么绣?” 叶歆恬没好气地瞪了谢俊一眼,在心里腹诽:你这借口是真的烂得可以,说出来她都不信,还指望别人相信? 谢俊则无所谓地耸了耸双肩,对易思瑾说:“王爷,耽误一下你王妃的一点时间,你应该不介意?” 易思瑾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说半个不字,只见叶歆恬对他轻轻摇头,他只好忍了。 叶歆恬见易思瑾没有起疑心,不由得松了口气,率先转身,来到最边边的地方,远离所有周围能听到他们说话的人,但是身影还在易思瑾的视线内,她放心他安心。 “你果然是很好奇我要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啊。”谢俊双手负于身后,一到地方便开口。 “那你说还是不说?”叶歆恬觉得,大家都是带有目的,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好,你听清楚了。”谢俊笑了笑,接着说:“在你落水之前,太子找过我,我们聊了很多。” 第402章 埋伏 叶歆恬听后,眯起眸子,若有所思盯着他看,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是啊,她来就一定要收这份最后的礼物吗,谢俊还是天真了。可能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作祟的时候,她也不例外,不是吗? 谢俊拧眉回视她,无奈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骗你?” “不可能吗,毕竟虽然两国谈和成功,但谁都不想屈居于谁之下,你想借我除掉太子,也不是不可能。”叶歆恬自认为十分有条理地进行分析。 如果谢俊口中说出来的人不是太子,那这件事有可信度,可偏偏是太子,这心思就不一定了。 谢俊低笑了声,他说:“你也未免太高看我了。” “那不如你说说,太子怎么认识的你,找你做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我分析分析。”叶歆恬双臂环胸,一副要抢主导权的样子。 “你想听全部直接问我就是,何必套我话呢。”谢俊认为没必要绕那么大一圈。 “我不套话,你会全部说出来吗?”叶歆恬白了他一眼反问。 谢俊耸了耸双肩,心想:好好,他确实没想过全部说出来。 “太子一开始想找的是地下卖药人,而我恰巧手中有药,就由他人制造了第一次见面,但我并没有带药过去,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太子,是第二次交易之后,我才托人查出了他的身份。”他觉得他们是有缘,绝对不是密谋着什么。 叶歆恬回想起皇宫设宴那天,易思宇的表情很奇怪,大概是当时认出了谢俊,以为谢俊要把他暴露出来,所以一直神情紧张,因此也有了御花园见她那一幕了,太子估计是觉得喘不过气来,真跑出来透口气的,只是刚好遇见了她。 “他找你买什么药?”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谢俊伸出舌尖,舔了舔双唇,视线下意识朝易思瑾的方向瞥了眼,压低了声音,说:“跟你从我这里拿的,是同一种药。” 叶歆恬顿时感觉大脑被什么东西打开了,出现了很久之前的画面,她从谢俊手中接过一个药瓶的东西,两人还不知道交谈了什么。 谢俊见她不说话,觉得两人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了,索性不再隐瞒,他接着说:“我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要对谁下药,但是那药不会致死,只会令人神志不清。” “那是?”叶歆恬疑惑开口,太子千辛万苦找人买药,买的竟然不是毒药?这倒是令她相当意外。 谢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凑近她说:“春药。” “你怎么还做这种勾当呢?”叶歆恬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谢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反驳:“什么叫这种勾当,我的是正当生意好嘛,有市场当然就有卖家,你不也找我拿了!” 好,叶歆恬差点忘记了这回事。只是……原身为什么要买这种药,她想对谁下手? “谢谢你最后的礼物,我收到了,你用心了。”她认为谢俊说的这些事,以后对她会有极大的用处,当然得致谢了。 谢俊腼腆地笑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后脑勺。 而另一边,这一幕落入易思瑾的视线里,他觉得很碍眼。 “王爷,我们不上前去阻止吗?”连陈深都认为,谢俊和瑾王妃的关系太亲近了,不是好事。 易思瑾咽下满腔的不满,但他记得自己接收过来自叶歆恬的眼神,让他别轻举妄动,他就算再不满,也先忍了。 好在两人并未聊多久,谢俊很快回到了他的马车里,叶歆恬则向易思瑾伸出手,示意他拉自己上马。 当叶歆恬坐在马背上,身后贴着充满安全感的胸膛,一行人继续前进,马上就要到交接点了。 “他说了什么,你这么高兴?”易思瑾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按着她的腰,稍稍收紧。 叶歆恬本来还沉浸在知道了更多信息的欢乐中,一听到他饱含醋意的声音,她才仰起头,说:“没说什么啊,他送了我个小礼物。” “真的?”易思瑾满脑子都是他们刚才相视一笑的情景。 “你别多想,他人其实挺好的,我把他当弟弟看。” “才聊这么一会,你就知道他是好人了?”易思瑾一副不屑,觉得她真好骗。 叶歆恬抿了抿唇,决定不多说其他的,免得多说多错,她说:“回去之后我再告诉你。” “你最好别忘了。” “不会不会,阿瑾放心。”反正现在能忽悠过去就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也许她不提,他就忘记这事了呢。 车队行驶了一会,突然前方停了下来,易思瑾朝陈深使了个眼神,陈深便骑着马往前面去。 陈深不一会就回来了,他说:“回禀王爷,前方倒了几棵大树,拦住了去路,得花一点时间挪开,车队才能继续前进。” “好,就在原地……”易思瑾抬起手,正打算放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话锋一转,大声交代:“所有人原地待命,提高警惕!” 陈深也意识到不对,一只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剑柄,作出随时抽剑的准备。 “怎么了?”叶歆恬拽了拽他的衣袖问。 易思瑾垂眸看了她一眼,安抚道:“没事,你就待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就行。” 陈深抽出短笛吹了几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周围依旧安静,他着急说:“王爷,我们的人不见了……” 易思瑾拧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条路线知道的人并不多,都是临时安排的,怎会还有人提前做好了部署? “你去前面保护皇子!”他立即下达命令,刻不容缓! 陈深抱拳领命,刚驱使马儿掉头,前方便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前方的树木因人为的挪动,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瞬间射出无数根箭,从马儿的脚边掠过穿过,马脚被箭插穿,马儿不受控制向前倒去,顿时人仰马翻,马车都朝地面撞去。 谢俊意识到危险,掀开车帘一看,便提气运功,从马车顶窜了出去,他刚稳稳落地,回头看到马车被万箭穿心,像个满身刺的刺猬,‘轰’地一声巨响,栽向地面。 而易思瑾他们这边也不好受,前方是倒塌的树木射出的箭,他们这边则是从两边被箭攻击,依旧是马儿遭殃,他们全部落地。 如果此时被围起来,实行剿灭,他们无疑是失去了最有利的逃跑工具,这里大部分人都得死! 放完箭之后,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大家手持武器,眼观八方,耳听四方,所有人都处于警惕的状态。 这里的地形,只有一条小路,前方被几棵倒下大树挡住去路,两边是悬崖,周围没有几棵树能当掩体,反倒是视野一览无余,唯一的退路是来时路。 叶歆恬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觉得对方是想杀人灭口,最好一个活口都不留的那种,她却一点都不担心。 很奇怪,她也觉得自己很奇怪。马上就要回去了,连面对死亡都不怕了吗?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易思瑾拥着她的肩膀说。 这时,叶歆恬找到了自己不害怕的原因,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她坚信有他在,她绝对安全。 以前,她是最不屑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手上的,可当真的发生,她却无比地相信他。 “哈哈哈哈哈……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逃!”突然,两边悬崖窜出很多弓箭手,密密麻麻地站了两排。 话音刚落,身穿黑衣的杀手窜进了人群,开始厮杀了起来,刀枪剑鸣声不断,哀嚎声也响起,一时间这里成了炼狱。 叶歆恬看着此情此景,恨不得自己是个绝世高手,一出手就决定战局,可没办法,她穿越过来的设定就是个柔弱的女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易思瑾一个人在战斗。 她摸了摸腰间,有个冰冷的东西凸起,她却没有立刻拿出来。她认为,谁布下的局,一定会在暗处看着,等那人出来了,一切才是定局。 易思瑾挥着长剑,逼退前方的敌人,一会挥向叶歆恬的身后,阻止另一部分人上前,他手中的剑从未迟疑。 叶歆恬不想拖累他,能避开她尽量自己避开,她知道自己拖累了易思瑾的发挥,两人最后不得不退到悬崖下,形成一百八十度的退敌。 她后背贴着尖锐岩石,但她咬牙强忍,一声不吭,这时候最忌焚心,她不能令他分心。 战斗一直持续着,他们这边的人相继倒下在血泊中,黑衣人却像是千军万马,源源不断的人加入战斗,剩下的人其实很疲惫了,但仍在坚持着。 此时,是谁派来的人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也没时间去思考。 突然,叶歆恬视线里有白光一闪而过,她意识到什么之后,不由得瞪大了眸子,二话不说拽了易思瑾一把,整个人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双眼紧闭,等待着。 可是忽然她的身子被抱着转动了起来,天旋地转之后,她听到了一声闷哼,温热的夹杂着血腥味的浓稠液体,沿着她头顶滴落在她脸颊上。 “不!”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第403章 火枪 叶歆恬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但她很明白,自己在冷箭逼近的时候,她觉得他的命比她更重要,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比的。 血腥味进入鼻腔的时候,她的心脏骤然紧缩,呼吸几近停止,怀抱他的手颤抖得握都握不住东西。 她明明第一时间想保护的人是他,他却反过来保护了她。他们同时向后靠去,尖锐的岩石扎入了她的皮肤,她浑然不觉得疼,整幅心思都在身前的人身上。 “我做到了,我保护了你。”易思瑾紧咬牙关,喘着气说出这句话。 叶歆恬被血腥味包围,她双手沾满了粘稠的液体,她颤抖着声音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你不也是吗,小傻瓜……”易思瑾本想勾唇笑出声,好让她不那么担心,可是后背好疼,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你是不是伤得很重?”叶歆恬哽咽着问,看着眼前厮杀的场面,已经血流成河了,她手上的东西材料有限,并不能帮助他们突破重围。 “没有……放心,我们能出去的。”易思瑾心中没把握,加上他受伤了,胜算就更低,但他得让她怀抱希望啊。 另一边,谢俊意识到不对劲,看向易思瑾和叶歆恬的方向,看到易思瑾后背顶着一支没入了一半的箭,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想上前帮忙,一挥剑,刚挡下一个黑衣人,几个黑衣人紧跟着冲了上来,他只得皱着眉,继续应付前方的战斗,只希望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别太过分。 此时,陈深带着几个自己人突破了一条通往王爷和王妃身边的路,看到王爷受伤,他们冲上去将他四周的人进行砍杀,然后把王爷和王妃团团围住,保护在正中间。 “王爷受伤了,王妃好好照看他,我们这就杀出一条血路!”陈深提剑,加快了出剑速度,心中很是着急。 可是,这些黑衣人像杀不完似的,击退了一些,另一些就立刻涌上来,他们倒在地上的人,基本跟黑衣人成正比,但是仍旧在战斗的却是处于一片黑色之中。 叶歆恬和陈深都明白,要是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偏偏敌众我寡,马儿都被射杀了,马车也碎了一地,逃生的工具完全没有。 叶歆恬满眼泪水,双手按住易思瑾中箭周围,血不停地从她指缝流出,易思瑾也开始出现昏迷的状态。 她现在祈求着,不管是谁,现在能来就救他们,就是他们的恩人! 但是,这条路线除了瑾王府这边的人知道,没有其他人的知晓,那谁又那么神通广大,查出来了呢?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离开这里! 陈深与几个同伴一起向前推进,呈现四面八方的架势,王爷和王妃位于正中间,他们无法帮忙,只能靠着王妃搀扶着王爷慢慢往前走。 “来人,把这些人都杀了!”突然,传来一声霸气的声音,接着侍卫们从天而降。 叶歆恬一怔,她看向声音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十分意外的人,她微微张了张双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侍卫们便开始加入战斗。 易思宇连正眼都没看叶歆恬他们,临危不乱,指挥着侍卫们加入战场,宛如一个救世主那般。 最终,结果是黑衣人尸横遍野,侍卫们取得了胜利,易思宇一个活口都没留…… 陈深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想太子太残忍了,明明可以留活口审问幕后之人,硬是抓住后一刀解决了。 而在叶歆恬看来,易思宇像是早有准备,人带得也足够的多,很可疑,不是吗? 但是,她此时整副心思都放在易思瑾的伤口上,没空跟易思宇扯太多,扶着易思瑾径自走向易思宇身边的马车。 是,马车都备了,还不是有备而来? “好在太子赶来得及时,我们都得救了!”谢俊把长剑收回剑鞘内,慢慢走向易思宇,正准备表达自己的谢意。 易思宇却冷着一张脸,正眼都没看谢俊,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让侍卫们上前,他说:“来人,把皇子给本宫抓住!” 谢俊一脸懵逼,他自己没反应过来,随从也没反应过来,几把长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同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知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谢俊寒着脸问,举手示意身旁的随从不要轻举妄动。 随从们只能停下脚步,个个持剑,警惕地看着周围。 易思宇走到谢俊面前,摇摇头说:“皇子,你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还要让人埋伏起来,置瑾王于死地呢?” “你胡说八道!”谢俊大声反驳。 “你看,大家都看到了,受伤的是瑾王,你毫发无伤,这说明什么?”易思宇说。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皇子咽不下这口气,早有所图,想给辰国一点颜色瞧瞧啊。” “你这么喜欢睁眼说瞎话?”谢俊冷冷勾唇,嘲讽看了易思宇一眼,沉声道。 易思宇一点都意外谢俊的反驳,而是边说边向身后勾手指,“本宫这可是有指证皇子的证人哦。” 谢俊皱眉,看着眼前跪下,身穿炎国传统服装男子,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说,这次暗杀事件是不是皇子一手策划的?”易思宇踹了下跪着的男子的后背,不约问道。 男子由始至终低着头,在他该说话的时候开口:“是的,就是皇子的计谋。” “你谁啊,别他妈乱给我扣罪名!”谢俊怒气冲冲上前,伸手欲将地上的男子拽起来,手还没碰到就被挡了回去。 易思宇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立即下命令:“来人,将皇子抓住,押回辰国!” 谢俊被几个壮汉扑倒,手脚都绑了起来,然后被扣押着往前走,他一直在大声喊:“你们冤枉我,都给我小心点!” 叶歆恬一直都没说话,一方面是关注着易思瑾受伤的情况,一方面是大约能从他们的谈话中知晓,这一切都是易思宇的计谋,而他们每一个都是他手上的棋子! 这时候她不想跟谁说话,由陈深他们的保护下,慢慢扯向易思宇旁边的马车,那是太子刚才乘坐而来的马车。 走到马车边上的时候,她将易思瑾交给陈深他们,示意他们把人弄上马车,她则站在马车前,面对易思宇。 “太子,借马车一用,你应该没意见?”叶歆恬表面上是在问,实际上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易思宇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地上一路的血迹,耸了耸肩膀,说:“如果本宫说不可以呢。” “你可以试试,到底是我这个东西快,还是你的人快!”叶歆恬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把火枪。 易思宇拧眉,停下往前的脚步,看着那柄漆黑的火枪,他问:“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门道,你不会想在这里跟我讨论,我可没时间,让开!”叶歆恬冷哼了声,拿着火枪摆动了下,示意他们让开。 “你知道怎么用这东西吗,别拿出来吓人了。”易思宇不信她会用,往前走了一步。 “我说了让开!”叶歆恬怒吼出声,她见对方仍旧不肯退,接着说:“别逼我开枪,子弹无眼,后果自负!” “哼,你吓唬人的把戏罢了,本宫不让开你能怎样,这里都是本宫的人,本宫只要一声令下,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易思宇认为自己在优势,人多对人少,没必要害怕她。 叶歆恬深呼吸了下,吐出一口气,抬起火枪,当着他们的面,咔嚓上膛,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然后右手单手拿着,食指扣在开关上。 “让开!”她这次不打算跟易思宇玩了,得争取时间,易思瑾失血过多的话,是会死的,她不想耗下去。 于是,她直接把枪口对准了易思宇的心脏处,只要她扣下扳机,再多的人上来,她只需一发子弹,便能取易思宇的性命! “哼,你吓唬人的把戏罢了,本宫不让开你能怎样,这里都是本宫的人,本宫只要一声令下,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易思宇认为自己在优势,人多对人少,没必要害怕她。 叶歆恬深呼吸了下,吐出一口气,抬起火枪,当着他们的面,咔嚓上膛,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然后右手单手拿着,食指扣在开关上。 “让开!”她这次不打算跟易思宇玩了,得争取时间,易思瑾失血过多的话,是会死的,她不想耗下去。 于是,她直接把枪口对准了易思宇的心脏处,只要她扣下扳机,再多的人上来,她只需一发子弹,便能取易思宇的性命! “哼,你吓唬人的把戏罢了,本宫不让开你能怎样,这里都是本宫的人,本宫只要一声令下,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易思宇认为自己在优势,人多对人少,没必要害怕她。 叶歆恬深呼吸了下,吐出一口气,抬起火枪,当着他们的面,咔 第404章 我来主刀 原本汹涌而至的侍卫们,被枪声震慑之后,猛然停下脚步,难受地捂着两只耳朵他,嗡嗡声导致他们分辨不了东南西北无法上前,瞳孔放大,入目所视的景色都带着轻微的颤动。 叶歆恬面无表情地站着,她紧盯着易思宇,警惕着他上前,手明明被火枪震得连抬都抬不起来,但她就是咬紧牙关,拿着火枪对准了易思宇的胸口。 但是,她开枪打的人并不是易思宇,因为她明白,此时此刻易思宇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不是敌人。可如果易思宇不肯退,那她会毫不犹豫开枪的。 现在,易思瑾的命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她不希望他死,她想救他,想跟他过完下半辈子,想和他一起做很多很多值得回忆的事。 是的,她的身体与思想不停地进行抗争,她不想回现代,但是她又害怕自己后悔。 可是,看到易思瑾中箭的那一刻,她在心里默默地发誓,只要他没事,她就留下来陪着他,哪里都不去。 “啊!啊!啊!”突然,侍卫中有人惊叫出声。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发现其中一人一手捂着另一只手的上臂,疼得五官扭曲,脸色苍白,指缝不停朝外面渗血。 叶歆恬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她睨着易思宇,问:“你们还要继续挡吗,不然下一秒受伤的就不是手臂了,而是心脏!” 是的,她没有失手,也不存在失手,她是故意打偏的,没有对准心脏,也没有对准易思宇,是警告的意思。 易思宇视线瞥了眼身后的侍卫,见对方疼得在地上打滚,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要是下一枪对准了他,那他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与死神离得这么近,而且他刚才看到了整个过程,开枪的时候叶歆恬把枪口往后抬了抬,不然真的会打到他的! “你们赶紧走,消失在本宫面前!”他怒吼出声,气得浑身颤抖。 本以为能一下子除掉两个心腹大患,没想到最终他还是心软了,看在火枪的面子上…… 叶歆恬转身,大步跨上马车,陈深充当起车夫,扬鞭让马车快速奔跑起来。 易思宇气得咬牙切齿,但他没有冲动让侍卫们去追,因为他接下来还有更大的计划,不能被易思瑾破坏了,虽说他现在自身难保,也阻止不了。 他挥了挥手指,对身后的侍卫说:“除了炎国皇子的命,其他人的命可以不用留了。” “是,遵命!”侍卫们领命,手持泛着寒光的长剑,迅速加入了战场。 众人厮杀在一起,刀枪剑鸣声不断,哀嚎声四起,各自为战。风云变色之间,尸体满地,流出来鲜红血液汇聚成一条小溪,不停地蔓延着流向远方。 另一边,马车快马加鞭往前奔跑,陈深冷着一张脸,握紧缰绳,用力得掌心发疼,他只希望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车内,叶歆恬让易思瑾头朝下,上半身伏在她大腿上,不敢乱动她背上的箭。 箭从后面穿了进去,一半没入身体里,但没有贯穿前面,可由于靠近心脏位置,血流不止,他呼吸渐弱,胸膛起伏很小。 心脏是人体很重要的地方,古代医术条件有限,也不能拍片,因此无法判断,一旦强行把箭拔出,后果不堪设想。 她撕下自己的裙摆,按在箭伤周围,希望能止住一些血,开始破裙摆都染红了,能拧出血来,就是没有停住的意思。 此情此情,就像生命在慢慢流逝,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做完自己能做的,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没有结果的等待,令人心慌,身体渐渐冰冷,拳头握了又放开,放开又握紧,好像想极力抓住什么东西。 ‘回去’这两个字,如今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了,她完全想都没去想,心心念念的都是易思瑾的情况。 她的心空落落的,没有了支撑,连跳动都很微弱,四肢冰冷。 他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冷,她紧紧抱住了他,却怎么也温暖不了他,他平时是多么温暖的一个人,她常常在他怀里撒娇,怎么现在就不暖和了呢。 “老天爷,你可真会跟我们开玩笑!”她突然对着天冷嘲热讽了一句,她知道没用,但发泄发泄也好。 终于,回到了瑾王府,将易思瑾安放在床上之后,她便抓住他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很快,第一个大夫来了,只见他脸色凝重地把了把脉,时间长到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说话了。 叶歆恬满怀希望地看着大夫,是啊,是唯一的希望了,她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对不起,王爷伤得太重了,请另请高明……”大夫低着头,重新挎起医药箱,叹气说道。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众人屏住了呼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诊断的!”叶歆恬突然怒吼出声,狠狠瞪着大夫,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陈深往旁边迈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大夫,带着歉意点了点头,便将大夫送出去了。 可是,接下来第二、第三、第四、第五个大夫,都说了同样的话,不敢贸然动手拔箭,生怕自己一拔,王爷人就没了,只能做了简单的伤口包扎,但治标不治本。 叶歆恬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最后颓坐在一旁,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这样不行的,可她的手在抖,连握着易思瑾的手都在颤,她做不到! 但是,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了,他们都是辰国有名的医术高手,他们都没办法的话,几率真的很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歆恬的心也渐渐往下沉,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是她好像除了这样就没别的办法了。 “皇弟啊,哥哥带了宫中最好的太医来,希望有用,你快点醒不过来啊!”就在这时,最不受欢迎的人出现在房间里。 叶歆恬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易思宇这个罪魁祸首,她没想到他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说得真是好听,带了太医过来,要不是他,易思瑾会受伤吗!恐怕是这件事已经传到宫里了,他不得不这样做! 她本想把人嘲讽走的,因为这里不需要假惺惺的人,可是‘宫中最好的太医’这几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民间大夫没办法,也许宫中的太医有办法呢! 于是,她突然起身,将易思宇推出门外,一干不相关的人都送出去,然后‘啪’地用力把门关上,接着反锁了。 她拉着太医,来到床边,指着床上的人,说:“给我好好看,看好了重重有赏,看不好拿你命来赔!” 太医低着头,坐在床边,开始认真地把脉,查看中箭的地方,检查得比刚才所有大夫都要仔细。 ‘你一定要有办法啊,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叶歆恬紧盯着太医,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微臣有办法止住伤口的血,可是这箭是真的不敢拔,这么说,王妃您应该明白其中的原因。”太医看向叶歆恬说。 可是,这对于叶歆恬来说,无疑是判了她死刑,她顿时觉得心脏紧缩,有骤然停止的预兆。 陈深站在一旁,听后只能摇摇头,在心里感慨:为什么好人总是寿数不长…… 叶歆恬拽住欲离开的太医的手臂,用力掐着,她深呼吸之后,说:“你别走,你来帮我,我来取箭!” 他们都不敢取,无非是害怕担责,那她来取,她作为主刀手,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如果成功,她会救回易思瑾;如果失败,她赔他一条命! ★★★★★★ 另一边,太后按照约定,身穿一袭带大帽子的黑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走在路上都没人认得出来,所以她才能避开众多的眼睛,来到指定地点。 这里是一处荒废的院子,四周杂草丛生,唯独院子中间被清理得十分干净,静悄悄地,乌鸦突然发出叫声,从漆黑的夜里窜出,令人觉得瘆得慌。 要不是为了回去,太后是不可能壮着胆来到这种地方的。 “有人吗?”她看了看周围,低声喊着。 “怎么就你一个人?”突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回答了她。 算命先生捋着下巴的长长白色胡须,见到只有一人,很是意外。 两人互相表明身份之后,站在院子中央等了好一会,马上就要到约定时间了。 “不用等了,她不会来了。”太后看着皎洁的明月说,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一是觉得欣慰,二是惋惜。 好不容易回去的机会,就这么浪费掉了。但是,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令她下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那个人……一定是易思瑾。 然后,一道白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算命先生和太后走到光圈之中,满天星辰特别耀眼,一眨一眨地。突然强光一闪,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留丝毫痕迹,好像从未来过。 第405章 开刀 易思宇看着紧闭的房门,第一次这么无语,他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赶出来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他还带了太医过来替弟弟看伤口呢,就被推了出来,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他表现得很无辜,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可以挤出几滴眼泪来。 是的,他这次来是有私心的,太医是来确定易思瑾的情况,他的双眼是确定某些事。 不是他狠心,是每个人对待自己眼前的绊脚石,态度都不一样,他忍得够久了。不过,他一开始只是想让易思瑾知难而退,没有到这种地步,可是不懂得做人不是什么好事。 他紧盯着房门,多少有点不服气,于是他上前想强行推开房门,好挽回一些面子。 可是,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房门,就被突然闪出的身影挡住了手。 “你是谁,为什么要挡住本宫的去路?”他强忍着不耐烦,怒瞪着眼前人。 李鸿鹏冷冷瞥了他一眼,说:“太子,还请别进去打扰。” “你是谁?”易思宇隐约觉得,眼前的人不简单,功力还在自己之上,他要小心应付才行。 李鸿鹏站在房门前,双臂环胸,将身后的门挡得严严实实,一副要进门先从他的身体跨过的样子,对太子亮了下自己手中的剑,便了事。 易思宇强压住满腔的怒火,瞥了眼剑柄,这一看看到了不得了的纹章,于是他问:“你是‘天下第一剑’?” “看来我名声不错,太子都知道我。”李鸿鹏嬉皮笑脸说了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易思宇很是惊讶,对方竟然出现在瑾王府里,而且这里的人看到,一点都不意外。 他曾经派人去寻找‘天下第一剑’,江湖人人都说李鸿鹏剑术了得,他想请李鸿鹏帮忙,可怎么也找不到人,但李鸿鹏如今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在瑾王府! “太子这话问得好奇怪,我难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当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谁会跟钱过不去?”李鸿鹏毫不客气讽刺道。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站在瑾王这边吗?”易思宇出过很高价钱,这根本不是价钱的问题,分明是搪塞的借口! “太子可不要乱讲,我是看钱办事,没有靠边站哦。”李鸿鹏眼角余光隔着房门看了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得赶紧把太子这尊佛送走,免得让里面的人分心。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易思宇不死心,继续追问。 李鸿鹏皮笑肉不笑看着太子,然后抬起一只手臂,摆出‘请’的姿势,说:“太子请回。” 易思宇还打算上前问,结果旁边窜出来两个侍卫,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深呼吸好几下,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拂袖离去了。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是瑾王府,他一个太子想越府做事,还是多少有些不妥的,更何况现在很多双眼睛正盯着他呢。 他本来没有起杀心的,可是他的线人说,父皇正在准备重新立遗诏,好像有更换继承人的意思,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但绝对不允许有人跟自己争,而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易思瑾! 所以,他不得不趁着炎国皇子回去的时候,派人暗中埋伏,命人放冷箭,然后再假装出现得很及时,再顺势将谢俊抓住,栽赃说整件事都是谢俊一手策划的。 谢俊带来的人都被他全部灭口了,当时在场的,都是他的自己人,可以说是死无对证,唯一算漏的应该是叶歆恬这女人的本事了! 他之前真是小看她了,原来一个人为了爱情,可以盲目到这种地步,完全忘记了两人当初的交易,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了。 而在他们谈话的期间,房间内的谈话也在继续,气氛可以说是冰冷到极点。 “王妃,你可要想清楚啊!”陈深想让叶歆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大夫、太医都没把握的事,怎么到了她这边,好像说得很轻松,她是有把握,还是已经因为王爷受伤,彻底失去了理智? 可无论哪一种,都有一个最坏的结果,而他们是不能冒这个险的。说句不好听的,一旦失败了,不是掉脑袋的事情,而是要承受所有人的指责! 太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歆恬,他咽了咽口水,问:“王妃,你确定吗?” 开刀取箭,所有人都不敢冒险,让王妃来做?问题是她之前有做过开刀吗?知不知道把人体打开之后,要面临什么后果?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叶歆恬反问。 她的心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也拿不掉。 虽然眼下的手术环境差了点,但总好过明明有办法,却眼睁睁看着易思瑾去死?总要试一试的,不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她是法医,经常替死人解剖,她想,应该医生也是差不多的。 “没有时间犹豫了,太医你从旁帮我,陈深你打下手!”她对房间里的两个人说。 接着,她开始翻箱倒柜,拿出一些粉末,然后点上烛火,拿出锋利的匕首和剪刀。 她将粉末用温水化开,走到床边,凑近易思瑾的唇边,想喂他喝下去,可是药水沿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这是罂粟,之前火烧的时候,我私下留了一些,晒成干磨成粉,对麻醉有很好的效果,他会没那么疼。”解释完她便仰头把粉末水含在口中,俯身吻上易思瑾,将口中的药水一点点渡进他口中,确保他全部咽下去。 她再次挺直背部,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了,她发誓不会让易思瑾死的,他们还有半辈子要一起过呢,老天爷竟然要她留下,就一定是happyendg的。 “陈深,去找块布,折起来,让王爷咬着,然后你按住他的双手,太医你按住他的双脚。”她边说边将泛着寒光的匕首,放在烛火上烤,以达到消毒效果。 这时候,陈深和太医都屏住了呼吸,尽量不打扰到叶歆恬,她说什么他们就照做,不帮倒忙。 叶歆恬用剪刀将易思瑾箭伤周围的衣服剪开,以免影响到等下的操作,然后深呼吸了几下,握紧了匕首,对准伤口开始下刀。 她一刀下去,尖锐的那端很快没入皮肤,鲜红的血液溅了起来,直扑她脸上,但是她没有任何动容,继续手上的动作。 陈深虽然杀过人,但没见过这种场面,把头向旁边撇去,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反而是加重了,王爷似乎因疼痛而开始抽搐。 太医是给不少人看过病的,可这么现场看开刀还是第一次,他看着满手腥红,咽了咽口水,心跳加速。 叶歆恬知道,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稳住手,千万别抖,看准位置,别下错刀,这比任何的事都重要。 终于在她额头满是冷汗,鲜血染满双手,她为拔出箭伤做好了准备,拿过一旁干净的布擦掉手上的血,握住箭靠近皮肤那一端。 “准备好了吗,拔箭要一气呵成,不能有任何的停顿。”她知道,一下子的顿住都是致命的。 好在她在帮易思瑾进行伤口扩大的时候,她庆幸箭没有伤到心脏,不然大罗神仙都难救。 陈深和太医交换了下眼神,同时重重点头,告诉叶歆恬准备好了。 叶歆恬知道自己的手是冰冷的,但是拔箭这一动作,她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错误,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了,眼看就要成功了! 她双手握住箭,紧紧地扣住,用力到关节泛白,她说:“一、二、三!” 数完数字之后,她使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用力向外一拔,箭身随之拔出,鲜血如瀑布一般涌了出来。 这时候,陈深和太医都屏住了呼吸,尽量不打扰到叶歆恬,她说什么他们就照做,不帮倒忙。 叶歆恬用剪刀将易思瑾箭伤周围的衣服剪开,以免影响到等下的操作,然后深呼吸了几下,握紧了匕首,对准伤口开始下刀。 她一刀下去,尖锐的那端很快没入皮肤,鲜红的血液溅了起来,直扑她脸上,但是她没有任何动容,继续手上的动作。 陈深虽然杀过人,但没见过这种场面,把头向旁边撇去,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反而是加重了,王爷似乎因疼痛而开始抽搐。 太医是给不少人看过病的,可这么现场看开刀还是第一次,他看着满手腥红,咽了咽口水,心跳加速。 叶歆恬知道,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稳住手,千万别抖,看准位置,别下错刀,这比任何的事都重要。 终于在她额头满是冷汗,鲜血染满双手,她为拔出箭伤做好了准备,拿过一旁干净的布擦掉手上的血,握住箭靠近皮肤那一端。 “准备好了吗,拔箭要一气呵成,不能有任何的停顿。”她知道,一下子的顿住都是致命的。 好在她在帮易思瑾进行伤口扩大的时候,她庆幸箭没有伤到心脏,不然大罗神仙都难救。 陈深和太医交换了下眼神,同时重重点头,告诉叶歆恬准备好了。 叶歆恬知道自己的手是冰冷的,但是拔箭这一动作,她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错误,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了,眼看就要成功了! 她双手握住箭,紧紧地扣住,用力到关节泛白,她说:“一、二、三!” 数完数字之后,她使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用力向外一拔,箭身随之拔出,鲜血如瀑布一般涌了出来。 第408章 天牢见故友 天牢的环境可以说是极差,到处湿漉漉的,味道还很难闻,所经之处偶尔会有人从一旁的牢房扑出来,诉说着自己的冤枉,越往里面血腥味就越重。 叶歆恬看到谢俊的时候,眼睛骤然放大了,眼前的一幕令人看了很不舒服,甚至有种想打人冲动。 谢俊坐在干枯的稻草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成型,一条条鞭痕触目惊心,皮开肉绽,鲜血不停地往外流,情况比她想的糟糕多了。 “谢俊,你这么狼狈,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放轻了语气说。 谢俊听到声音一怔,放慢了回头的速度,有一刻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到她的时候,他勾唇苦笑了下。 “抱歉,我来晚了,前几天是王爷的危险期,我不敢走开。”叶歆恬解释道。 谢俊叹了口气,靠在牢房的柱子上,说:“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王爷怎样了?” “不太好,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叶歆恬觉得他俩是真的惨,一个受折磨,一个躺在床上。 “太子有备而来,我们都被算计了。”谢俊说。 “我们之中出现了内奸,我会尽快找出来,然后还你一个公道 !”叶歆恬说。 “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我入狱,王爷昏迷,是一切都算好的。” “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轻易让他得手!”叶歆恬咬牙切齿,同时在心里发誓。 谢俊没有接话,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只有怀疑对象,是真的不好查。 “你呢,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叶歆恬反问。 谢俊想了想,认为现在再隐瞒下去,对谁都不好,但这几天他心中大概有了猜测,他说:“应该是想杀人灭口,我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毕竟我与辰皇会私下见面。” “那他也太杞人忧天了,如果你想说,早就说出来了。” “可不是嘛。”可惜对方不是这么认为的。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叶歆恬挑眉问。 “我回去之前已经飞鸽传书回国了,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见不到我回去,或者我安全这件事,炎国会派人直接杀入辰都。”谢俊说。 叶歆恬看着他,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没必要在她面前说谎,而且对方想折磨他,不是立刻了结了他,必定是还有其他顾忌。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你等我消息。不过,对方大概率是不会再让我进来了,这里都是眼线,我出了天牢的大门,下一秒就会上报,至于怎么通知你,我到时候再想办法。”她说。 “明白。”谢俊吁了口气回答。 叶歆恬看着满身是鞭痕的他,问:“还能撑下去吗?” 看他身上的伤痕,绝对不是一天能造成的,恐怕每天都被‘伺候’着,身体意志力双重摧残之下,换做其他人早就放弃了。 谢俊回头,看着她,然后说:“你是不是小看我了点?” 叶歆恬轻笑出声,说:“是我说错话了。” 还嘴硬呢,说几句话而已,呼吸就不顺畅了,身上那么多伤口,不疼才怪,而且对方太狠了,她进来的时候,在桌上看到了一盆已经分不清是盐水,还是血水的液体,但是半放在上面的红色鞭子很明显。 不说是照着三餐‘伺候’,每天也最少招呼一两次,难为出身皇室的谢俊能撑下去。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与坚持,谢俊之所以还在继续撑,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看在我会救你的份上,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好不好?”她笑眯眯问。 谢俊一看她那表情,便猜到她想知道什么了,接话说:“你是想知道绑架你那天,我和王爷说了什么。” “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叶歆恬朝他竖起大拇指,拍马屁似得称赞他。 谢俊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耸了耸肩膀,然后说:“其实,那天我们达成了谈和的内容,但不是因为绑架了你,你只是为了让我和王爷的谈话更方便。” “什么意思?”叶歆恬第一次听不懂人话了,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院里眼线太多了,我和王爷都认为不是谈和的最佳地方,因为有太多干扰因素,所以我提议王爷找个隐秘的地方,就我们两个谈,但是由于那阵子太子也有分别派人跟踪我们,到哪里都成了问题。” “恰巧,这时候你出现了,我灵机一动,想着借绑架你,让王爷一个人前往,那些人自然会跟,但是我们可以提前布防,阻止想跟踪的人。” “可是你别误会啊,绑架你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想法,王爷绝对没有参与,他来了之后,把我臭骂了一顿不说,还险些对我动手。”谢俊不擅长解释,只能按照自己想说的全说了。 “那你们的谈和条件?”叶歆恬听到不是因为自己,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肯定不是我说怎样就怎样啊,就算你再重要,也不可能改变所有。”谢俊索性全部说出来。 叶歆恬回瑾王府的路上,捂着胸口连连吁气,这些天以来,总算有件事让她心安的了。 她走着走着,忽然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她隐约觉得有人跟踪自己,顿了顿脚步,但没有回头,而是故意走到一旁的摊位上,漫不经心地边问老板价格边偷瞄身后,果然看到人群中有个人,紧盯着她所在的位置。 从天牢里出来就被跟踪,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谁的人,于是心中有了个想法。 她继续往前走,中央大街就是热闹,人来来往往的,突然,她拐进一旁的小巷子,没有刻意加快脚步,而是放慢了步伐等人跟上来。 对方没有察觉出来,自然而然跟了上来,走得很急,生怕把人跟丢了。 ‘鱼儿上钩了!’叶歆恬冷冷勾唇,突然加快了脚步,前面就是转弯处了! 她被人堵在小巷子里这么多次,已经刻意研究过了,现在哪里是死胡同,哪里有个坑,她都一清二楚。 男子没有任何怀疑,生怕跟错了人,没有多想便跟了上去,但是他一进入拐角,下一秒就往后慢慢退了出来。 叶歆恬微笑看着男子,一步步上前逼近,手中的火枪抵着他的胸口,看着他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说:“警觉性还挺高,再慢一点,我的火枪就不认人了。” 男子脸色发白,他脑海中回想起那天她用火枪杀人的情景,眼带嗜血,一双眼睛冷得渗人,他只好紧抿双唇,慢慢往后退去,直至后背贴上冰冷的墙面,他才不得已停下来。 “说,谁派你来你的。”叶歆恬歪着头,漫不经心问了句,顺便动了动手上的火枪,以示警告。 “要杀要剐随便,我是不可能说的。”男子将头撇向一边,冷声说道。 叶歆恬点了点头,说:“勇气可嘉,但是有种东西叫愚忠,就是是非分辨不明的意思。” “哼,说那么多干什么,要动手就动手!” “你不说我也猜到你是谁的人,可是人嘛,哪有一心求死的,或者我可以给你选择。”比起杀人,叶歆恬更喜欢收为己有。 “……”男子没有说话,表情已经开始发生转变。 叶歆恬见对方换了表情,便放下了火枪,但始终握在手上没有松开,保险一点的做法。 “很好,我喜欢跟聪明人做交易。” 处理完这件事,又耽误了些时间,她加快脚步回王府,出来这么久了,阿瑾要担心。 她一只脚刚迈入瑾王府,春珂便迎了上来,脸色微白。 “发生什么事了?王爷有事?”她边问边加快步伐,想快点见到阿瑾。 春珂面露难色,还是如实说:“三位美人非要进去看望王爷,我们挡不住!” 叶歆恬皱眉,无奈叹了口气,苏宝儿、程韵、陈楚楚名义上是阿瑾的侍妾,她不让人家见面,会显得有些霸道。 可是,当她推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她顿时气炸了! “你们在干什么!”叶歆恬怒吼出声,快步上前,将围在床边的三个女人推开,担忧地检查起伤势。 苏宝儿、程韵、陈楚楚有点懵逼,被人这么撞开了,脸色极其难看。 “是我们问你干什么才对,你凶什么凶!”苏宝儿第一个满是怒火地喊了起来。 叶歆恬将伤口重新再检查了一边,确定没事之后,才瞪着苏宝儿,说:“你为什么要动伤口?” “我们看到王爷衣服都脏了,想帮他换一下,怎么了!”苏宝儿认为叶歆恬大惊小怪了。 “你闭嘴,你们三个,给我出去!”叶歆恬懒得跟苏宝儿废话。 程韵和陈楚楚脸色变了变,不解看着叶歆恬,但没有出声反驳。 但是,苏宝儿就不一样了,她不服气,‘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大声说:“你凭什么一个人霸占着王爷,不让我们看,也不让我们照顾?你有什么权利?” 叶歆恬强压着怒火,怒瞪着苏宝儿,咬牙切齿道:“你最好乖乖出去,别这时候惹我!” 第409章 各回各家 苏宝儿抬头挺胸,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反驳:“惹你怎么了,我们都是王爷的人,为什么你非要独占王爷!” 她之所以这么敢反驳,是因为她身后还有程韵和陈楚楚,她们三个人的家族要是联手起来,有叶歆恬什么事! 叶歆恬坐在床边,不希望争吵声吵到易思瑾休息,替他拉了拉被子,说:“陈深,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她们出去?” 陈深为难地皱了皱眉,他没有权利这么做,但是王爷交代过,他要是有什么事,任何事都要听王妃的。 叶歆恬看出了陈深的为难,没有强迫他,而是想着如果实在不行,她就自己动手,不劳烦陈深! 苏宝儿听后,一屁股坐在床边,与叶歆恬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抱着床柱子,死活不肯撒手,她怒吼着:“今天谁也别想让我离开王爷,我要陪着他!” 叶歆恬拧眉,真是跟死皮赖脸的人说不了人话,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分分钟在挑战他人的底线。 “你会换药?”她问。 苏宝儿刚才掀开被子看了下伤口,皮肉都往外翻,几乎看到里面的骨头,她当时冷汗都冒出来了,可她不能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说:“我可以学。” “会伺候人?”叶歆恬接着问。 苏宝儿被问词穷了,她平时被别人伺候还差不多,进府之后更是没有机会伺候王爷,这都是拜叶歆恬所赐! 叶歆恬见苏宝儿不说话,再看苏宝儿手中拿着的湿布,大约知道苏宝儿什么都不会做这件事,她倾身上前,扣住苏宝儿的手腕,用力一扯,两人的距离拉近,她说:“你既然什么都不会,有什么资格待在这里?” 苏宝儿的脸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频频把视线投向程韵和陈楚楚,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明明是她们提议要来的,现在算怎么回事? “我……” 是的,她们算准了叶歆恬出门,才特意过来的,一开始有大胆的来拦她们,但是碍于她们的身份,最终她们是进来的,只是没多久,叶歆恬就回来了。 “出去,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叶歆恬真的很生气,伤口是用湿布擦拭,但要加上盐,淡盐水能起到消毒消肿的作用。 可是,苏宝儿这蠢货,这么用力擦,伤口都红了。这时候要是一不小心,血液凝固的结痂伤口,很容易再次扯破,细菌感染的情况会加重伤口,真是帮倒忙! 苏宝儿似乎听到了一声小声的笑,她不知道是不是取笑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她气不过,一把挣开了叶歆恬的钳制。 叶歆恬的注意力在易思瑾身上,没料到苏宝儿会挣开,下一秒看到苏宝儿再次拿着湿布朝他而去,顿时火冒三丈,想都没多想,手就朝苏宝儿的脖子而去,用力将人按在床柱上。 “我说了别动他,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叶歆恬红着眼,单手用力扣紧了苏宝儿纤细的脖子,刚刚好,一用力就能拧断。 所有人都惊了,没想到叶歆恬生那么大的气。 陈楚楚立刻拉着程韵上前,这下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你……松手……呼……”苏宝儿难受地喊着,喉咙像被火烧喃样,一双手抓住叶歆恬的手,想掰开那只手,可那手越来越加重了力道。 叶歆恬置若罔闻,眼睛红通通地,一副心思只在易思瑾身上,仿佛其他人的生死都与她无关,直至手臂出现了另一只手。 “王妃,请松手!”陈楚楚按住叶歆恬的手臂,脸上堆满了慌张。 “对啊,王妃,你不希望我们在这里,我们走就是了,手下留情啊。”程韵则拉住苏宝儿的手,拼命用眼神示意她松手。 苏宝儿被掐得很难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难以进入身体,渐渐地她赶到眩晕,整个人轻飘飘的,双手双脚都不听她使唤。 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很近,很近…… 叶歆恬冷着脸,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松手,她太纵容她们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勾心斗角,这不存心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吗? “滚!”她不耐烦地松开了手,这些人不走易思瑾也没办法好好休息,给点教训就是。 程韵和陈楚楚顿时松了口气,放开了叶歆恬的手。 “咳咳……咳咳……”苏宝儿掐着自己的脖子,难受地喘着气。 但是,她那双眼睛却从未从叶歆恬身上挪开,是带着恨意的。 叶歆恬自然也感受到了,心中做了个决定,她说:“三位妹妹,瑾王府不留人,还请各位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这下,换程韵气炸了,她怒瞪着叶歆恬质问。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叶歆恬现在谁的面子都不给,谁能威胁到易思瑾安全的,她都必须丢弃。 这次这件事,她越来越觉得,王府里出内奸了,不然对方不可能拿捏得这么准,除非是串通起来了。 而这三个人之中,说不定哪个都有可能,她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免得再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陈深,还不动手?”叶歆恬沉声说了句。 陈深听命上前,刚好用身体挡住了苏宝儿和程韵的爪子,他站在叶歆恬面前,替她挡去这些人狰狞的嘴脸,他冷声道:“三位美人,请。” 然后,在苏宝儿的骂骂咧咧之下,在程韵不满怒吼之中,还有陈楚楚难得的多话间,她们三人被请出了房间,接着在陈深的监视下,收拾东西,再到用马车送她们回到了各自家中。 房间重新恢复了安静,她看着还在昏迷的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仔细检查他伤口的时候,忍不住问:“阿瑾,还睡不够吗,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啊?” 她问完这句话,便到桌边去准备重新上药的药,完全没注意到,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但仅仅是几下,她回来后压根就没看到。 入夜后 叶歆恬将陈深和李鸿鹏都叫到房间里,摊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问他们:“这张是天牢的地图,你们要熟记上面的每一处,明晚我们要夜闯这里。” 李鸿鹏看了她一眼,意识到她要做什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盯着地图看了起来。 陈深则不淡定了,他惊讶问道:“王妃要救炎国皇子出来?” “是的,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将他安全送到城外,再交给其他人送回炎国。”叶歆恬没有任何隐瞒,此时他们两个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这样会引起两国战争的。”陈深是有顾虑的。 叶歆恬笑笑,说:“不会,只要我们在规定的时间内,将谢俊送回去,就什么事都没有。” “那皇上那边呢,您要怎么交代?” “交代?要什么交代?” “……王妃,您可要想清楚啊。” “陈深,你想太多了。皇上如今在担心太后,听说还病倒了,卧病在床,根本不可能下达命令,你说折磨谢俊的命令是谁下的。” “……难道是太子?”陈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歆恬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话,她说:“如果我们不把谢俊从牢里救出来,炎国就有理由再次攻打辰国,你不会真以为炎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他们只是不想再让百姓受苦,才说要谈和的。” “王妃为什么对辰国的事情如此清楚?”陈深忽然觉得王妃挺神通广大的。 叶歆恬笑了声,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她说:“现在讨论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人救出来。师傅,你有几成把握?” 李鸿鹏本来在看戏,被点名了,他只好指着地图上的大门,说:“我会派十个亲信从上到下进入天牢,里面有人在救人,外面有人接应。你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就得想办法下药,将动静减到最低是最好的办法。” “这方面的人,我明天得去看看有没有关系。”叶歆恬此时真恨不得自己到处都有眼线,能配合他们的行动。 沉默了一会的陈深,这时候出声说话了,他说:“不用刻意去找了,我有认识的人,保证手脚麻利,没人察觉。”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叶歆恬点点头说。 “我知道天牢的布控情况,而且能弄到交班表。”陈深又说。 叶歆恬惊讶地看着他,朝他竖起大拇指,说:“陈深,好样的。” 让陈深参与其中,真是她做得最正确的选择了。 “其实不是我厉害,而是王爷担心有事情发生,让我先做好这些事情。”陈深看了眼床上的人,无奈叹了口气。 叶歆恬双眼泛起雾气,但是她强忍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不辜负阿瑾的一番用心良苦,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几个人便商量起怎么进天牢,如何进行营救,以及怎么安全把人送走,每一个细节都商量好了。 只是,他们谁都没注意到,床上的人不仅手动了,眼睫毛都在拼命想睁开,可是他真的太累了,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第410章 瑾王妃的靠山 商量完怎么营救谢俊之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陈深和李鸿鹏去准备明晚的事,她则继续照顾易思瑾。 “你起来会不会怪我把你的美人都赶跑了啊?”叶歆恬边拉起他的手掌边笑着问。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叶歆恬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自言自语了起来,她笑着说:“就算你起来,怪我把美人们都赶跑了,我也死性不改。” “你知道吗,在我之前所待的世界里,都是一夫一妻制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哪里有这么多侍妾,烦都烦死了。” “不过,你那几位美人,确实是能折腾的主,一天天的跟外人联合在一起搞事情。” “对了,你和谢俊秘密谈话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所有秘密我都知道了哦。” “答应我,以后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我是很能守秘密的人,嘴巴也严实,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她说了很多很多,大事小事都说了,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倒是她的叹气声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响起。 叶歆恬看着依旧沉睡的他,停下了说话,无奈叹了口气,她说:“阿瑾,别睡了,我一个人撑得好累。” 哽咽声在她自己耳边回荡,显得孤独又无助,房间里都是他们曾经相处过的影子,如今却物是人非,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知道吗,送行那天,本来是我回去的那天,可我还想陪着你做最后一件事,陪你最后的时间,所以我答应了送行这件事,只为与你再待在一起一阵子,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局,看到你受伤,我立刻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老先生在信里说过,我要是错过了这次回去的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可是,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我从未有过那么一刻,希望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永远地陪伴在你身边。” 眼泪不知不觉布满了整张脸,叶歆恬哽咽着擦掉泪水,躺在床上,避开他伤口的位置,斜靠在他肩膀上,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声,这些天来,她都是靠着这种心跳声入睡,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可能是这些天太累了,她没一会就睡着了,梦里她梦见易思瑾醒过来了,正抱着她,两人开心地笑着。 美梦太好,却总是易醒的。 她睁开眼,房间内烛火还亮着,天边刚泛开鱼肚白,她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身旁的人,依旧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心跳声极轻,姿势还是一样,根本没有醒过来。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盯着床顶发呆,然后天亮了,虫鸣鸟叫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 这一大早的,是谁这么不识好歹,扰人清梦? “王妃,您醒了吗?”门外传来春珂的声音。 春珂是个懂事的,不可能这时候来打扰,既然敲门了,一定是有急事,难怪眼皮从刚才就开始跳。 叶歆恬慢慢起身,替易思瑾掖了掖被角,然后走到门边,拉开房门问:“怎么了?” “苏大人、程大人、陈大人都来了。”春珂面露难色,虽然她拒绝过了,但是三位大人硬闯,她不得不来叫醒王妃。 “嗯,在大厅吗?”叶歆恬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是的,茶水和点心都奉上了,就是吵着要见王妃。”春珂说。 叶歆恬点了点头,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边走出房门边对春珂说:“留意王爷的情况,有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春珂应了声,目送王妃离去的背影,眉头深锁。 大厅外 叶歆恬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愤怒的交谈声。 “我不知道两位大人是怎么想的,我今天一定要让她给我一个说法!” “对啊,我们的女儿来这里这么久了,突然被送回家,其他人会怎么看啊,以后还能嫁出去吗!” “不管今天两位哥哥怎么处理,我是一定不会让步的!” 一字字,一句句,说得真好听,听着像是真心为自己的女儿着想那般,字里行间都是真情实意,并且枪口一致对外。 叶歆恬冷冷勾唇,是啊,演得挺像那么一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瑾王府蛮不讲理呢,但事实呢? “几位大人来得这么早?吃过早膳没有,没有的话,我让人去准备。”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抬头挺胸走近大厅,在主人座位上坐下。 “不用了,我们是为正事而来的!”为首的苏大人,首先站了起来,不想跟她废话。 叶歆恬挑眉,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人一看就是苏宝儿的爹。 “说,我洗耳恭听。”她抿了口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为什么把我们的女儿送回家?”程大人接收到苏大人的眼神,立刻跳出来追问。 叶歆恬看向一旁的陈大人,十分镇定,跟陈楚楚的性格倒是十分相似,都是别人说完,他中立。 “几位妹妹来王府做客了这么久,也该想家了,我送回去有什么问题吗?”她知道他们希望自己说什么,她就是不想按照他们想的那么回答。 “你胡扯什么,她们明明是来,明明是……”程大人很急,做客这一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明明是什么?程大人想清楚再说话,这可是关乎女孩子的清誉,说错话是不行的。”叶歆恬刻意提醒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苏大人气急败坏,他拍了下桌子,警告地看着叶歆恬。 叶歆恬嘴角上扬,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大人,你们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我们的女儿来了这么久,以后可怎么办?”程大人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只差拭泪了。 “几位大人是不是想多了什么?”叶歆恬轻笑出声,她接着说:“几位妹妹仅仅是来王府做客的,我家王爷对她们客客气气的,可别什么脏水都往我家王爷身上泼哦。” “什么意思?”这下换苏大人懵了,他怎么觉得他们三个人,都不够一个瑾王妃的脑子? “就是各位大人想的那样啊。”叶歆恬故意没把事情挑明了说,是希望给双方留点面子,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几位大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妹妹们以后要是有相中哪一户人家,对此心存怀疑的话,我和王爷可以登门给他们解释。”再蠢也能听出这其中的意思了。 大人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们的女儿仍旧是完璧之身,叶歆恬就是这个意思。 “不,我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把人送回瑾王府。” “对啊,这叫什么事,哪有送出去的女儿再返回家中的意思,岂不是让人笑话!” “她们生是瑾王府的人,死是瑾王府的鬼,这是毋容置疑的!” 叶歆恬皱眉,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冥顽不灵,这是非要把女儿们往瑾王府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孩子的青春有几年啊,就这么在瑾王府里消耗掉吗? 她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也可以有很好的人生,为什么一定要成为这些爹爹们手中的棋子呢? 这些人是打算死皮赖脸赖上瑾王府是吗? “要是本宫不想再见到她们呢?”突然,满怀怒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们同时往外看去,看到叶倾城背着光站在他们的视线里,说出口的话不容置疑。 “参见太子妃!”三位大人立刻跪在地上行礼。 叶歆恬看着倾城,倾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倾城走到她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两人站在同一阵线上,看着眼前三位大人。 “本宫以后会经常来瑾王府,可不想看到外人在本宫面前走来走去,这句话你们可懂?”叶倾城用十分威严的声音说。 苏大人、程大人、陈大人见状,就算心中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嚼碎了往肚子里咽,没人敢跟太子妃叫板,毕竟身份放在那。 “下官们告退!”三位大人低着头,咬牙切齿说着告退的话他。 大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叶歆恬松了口气,叶倾城则把姐姐拉到一旁坐下,看着憔悴的姐姐摇了摇头。 “姐姐,我给姐夫带了进贡的百年老参、上好的金疮药、还有其他补品。”叶倾城边说边示意身后的人一样一样奉上。 “有心了,还好你及时赶到。”叶歆恬叹了口气说。 叶倾城发现姐姐不仅憔悴了,还严重缺失自信心,这不是以前的自己吗,于是她说:“姐姐,是你教我的,只要比别人凶,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是啊,可如今用在自己身上,似乎是不合适的。叶歆恬心想。 叶倾城拉过姐姐的手,把手放在她手背上,说:“你的靠山不单单是瑾王,还有我,我是谁啊,太子妃,我家丈夫是拥有第二大权利的男人。” 叶歆恬被倾城这么说逗笑了,长吁了口气,一扫心中这几天来的郁闷之气。 第411章 相信他会醒来 叶歆恬此时深刻意识到,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特别是在古代,阶级等级十分明确的时候。 虽然三位大人的到来,令她很不高兴,但是看到他们这么怕倾城,之前的怒火一扫而尽。 她不知道苏宝儿她们回去是怎么跟家里人说的,以至于她们的父亲如此生气,但她们在瑾王府都搞风搞雨,她相信她们嘴里是说不出一句好话的。 为了以防万一,她是找女医师验证过她们三个是否处子之身的,等的就是昨天那一出戏,不过这其中最大功劳的应该是易思瑾,身为男人,美人在侧,他竟然没有乱性,理智战胜了欲望,这种洁身自好的男人没几个。 她越想心里越开心,易思瑾果然不辜负她留下来的决定,这男人就像是个神秘体,没拨开一层,就能给人很大的惊喜。 叶倾城指挥着人把补品放好,她之前在这里住了一阵子,下人们跟她相处得还可以,自然也乖乖听话。 瑾王府是她的第二个家,她不会让这个家经历风雨的! “姐姐,我想去看看王爷,可以吗?”叶倾城问。 “好。”叶歆恬拉起倾城的手,带她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叶倾城一副心思都在姐姐身上,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沉默寡言的姐姐,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淡青色的黑眼圈,脸色苍白,脸都瘦了,惹人心疼。 “王爷看起来很不好……”叶倾城虽然知道会是这样,但是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糟糕。 他们夫妻两个看起来都很不好,一个个都在硬撑,这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会好的,最难熬的他都已经熬过去了,接下来不算什么。”叶歆恬微笑着说,是啊,人总要往好的方向去想。 她既然穿越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没有回去选择留下来,也一定有理由。 原本想安慰姐姐,此时一听姐姐说的话,叶倾城把那些来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话,全部咽下肚子。 姐姐看起来很坚强,一点都没有被打败,除了精神差点,其他都还好,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王爷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叶倾城接着问, 她知道有些疑问不该问出来,可有些事情只有把伤口挖开,才会好起来。她担心姐姐是强装坚强,实际上心里很脆弱,谁都不敢说。 “很快了。”叶歆恬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易思瑾这么爱她,怎么可能会抛下她,独自离开呢,他只是太累了,还想再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够了自然会醒过来。 叶倾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姐姐的话,接着问:“你是不是怀疑整件事是太子谋划的?” “不是怀疑。”叶歆恬冷笑着说,然后坚定道:“就是太子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唉……我就知道。”叶倾城无奈叹了口气。 叶歆恬上前,拉住倾城的手,说:“姐姐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会让你难过,只能提前跟你说对不起了。” “姐姐,不必顾虑我,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叶倾城觉得,人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不是她叶倾城狠心,而是人总要为自己做所付出代价,不可能永远是赢的一方,也不可能长久地瞒天过海。 叶歆恬感动地拍了拍倾城的手背,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只有她们姐妹心里明白。 “对了,你在东宫过得怎样?白薇薇有没有为难你?姐姐最近忙别的事情,忘记问你了。”说完眼前的事,还有她心底担忧的事。 “姐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一切都好,白薇薇偶尔会找我麻烦,但是我按照你所说的,刀枪不入,她就拿我没办法。”叶倾城笑着说,但是那笑容只是嘴角上扬,眼底并无半分笑意。 她可以无所畏惧地对付白薇薇,却无法做到忽略易思宇的感受,每次看到他恨不得掐死自己的眼神,她的心就在抽痛,可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回来不是为了易思宇。 叶歆恬看得出来,倾城是有点喜欢易思宇的。虽然回去有一半是有孩子,另一半却是舍不得,但她看破没有说破。 “哎呀,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我们姐妹好久没聚一聚了,我想念姐姐做的‘三明治’了,今天做给我吃好吗?”叶倾城知道自己话题转得很生硬,但是她们姐妹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应该好好聊聊女儿家的心事。 ★★★★★★ 而另一边,东宫的书房内,易思宇寒着脸安排部署。 “这里,派人看好了,人要是丢了,你们十条命都不够赔!” “还有,交接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各个府邸安排的眼线,到时候都是有用的,让他们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好家人。” “对了,盯着李鸿鹏的一举一动,看住他就等于看住了整个瑾王府。” “瑾王要是醒来,要第一时间通知给本宫!” 下属们低着头,恭敬领命之后,陆续退出了书房。 易思宇揉着胀痛的额头,感觉脑袋要炸了,这么多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操纵,没有可以分担的人,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一想到这是自己最大的一盘棋了,下赢了接下来就可以高枕无忧,他又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值得了。 成败在此一举,离胜利不远了,他必须把所有精力都投进去。 该安排的,该威胁的,该劝说的,全部都到位了,他的势力在这阵子扩大了不少,朝中有大部分人都站在他这边了,所以说相互的利益才能让人前进。 至于那一部分自诩清高的,已经没多少了,毕竟谁不想步步高升啊,守着那低级的官位,微薄的俸禄,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会这么做。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易思宇立刻警惕了起来,微眯着眼睛盯着门上的倒影。 他怎么忘记了,东宫还有一个叫‘叶倾城’的定时炸弹,稍稍处理不慎,就会让叶倾权不满,但是他却急需叶倾权背后的势力。 “是我。”白薇薇双手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盅参汤。 易思宇顿时松了口气,边将桌上的地图卷好,边应声说:“进来。” 白薇薇脸上立刻堆起最妩媚的笑容,衣衫单薄,手捧参汤走进书房,她边往前走边说:“宇哥哥,我给你炖了参汤。” 易思宇看着雪白的肌肤,香肩半露,一颦一笑都像在邀人品尝的人儿,他呼吸一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种事吩咐下人做就好了,不用你亲自动手。” “那怎么能一样呢,她们炖的是她们该做的,我炖的是我的心意。”白薇薇故意站得离得他很近,身上满是泡花瓣浴的花香味,她还时不时蹭他。 易思宇接过她递过来的碗,手险些拿不稳,他说:“嗯,放心,你的心意宇哥哥会全部喝完的。” 白薇薇的脸瞬间布满了红色,她递参汤的时候,手还不经意轻抚他手背,令人心痒痒的。 接下来就是荒唐的一幕,他们趁着叶倾城去瑾王府,无法无天。 叶倾城一直待到晚上吃过晚饭才走,两姐妹叙了个很长的旧,至于东宫那些糟心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叶歆恬目送离开的豪华马车,一到看不见,她就朝春珂勾了勾手指,吩咐道:“把陈深和李师傅叫到王爷的房间里,我有事要交代。” 很快,房间里聚集了四个人,三人围在桌子边上,床上躺着易思瑾,他也算是参与了整件事,没有遗憾。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把地图背熟了吗?”叶歆恬脸色沉重问。 她第二天努力过,想再探天牢,为的是把地方记得更清楚一点,但是已经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了。 后来,她绕到天牢背面,在一处很高的小窗口下,看到了从里面丢出来的小石子,这是她跟谢俊约定好的,准备好了就往外面丢石头,剩下的她会安排。 “放心,没问题的。”李鸿鹏十分自信说道,他现在只要一闭眼,脑海里都是这张地图。 他们很清楚,这次天牢救人意味着什么,一定要万无一失,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没有第二次机会。 “你呢?”叶歆恬看向陈深问。 陈深重重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唯一能走的路是把炎国皇子成功送走。 “等下你们就在天牢附近等着,会有人进去送混了迷药的夜宵,等一会再进去。”叶歆恬说。 “好的,明白。”陈深和李鸿鹏同时回答。 “这是牢房的钥匙。”叶歆恬边说边把钥匙放在桌上。 “王妃,你好厉害啊,连钥匙都能搞到手!”陈深瞪大了眼睛,震惊说。 叶歆恬勾了勾唇角,继续指着桌面摊开的另一张地图,说:“到时候我会派人用暗号通知你们怎么走。” “好的。”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出发,一个时辰后,这个房间集合!” 第412章 火烧天牢 深夜的辰都 万家灯火熄灭,周围是一片漆黑,夜深人静之时,唯有皎洁的明月依旧高高挂在天上,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天牢内很潮湿,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烛火摇曳,飞蛾扑棱着翅膀撞向火光,瞬间灰飞烟灭。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梦魇中的挣扎声,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谢俊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睁开眼,微微皱眉,捂了下胸口,衣服早已残破不堪,纵横交错的鞭痕布满了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疼得眉头紧皱。 突然,头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等待着。 牢里忽然像死了一般地寂静,呼吸声渐弱,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世界上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剩下他一个,独自面对一室的黑暗侵蚀。 视线里闪过一道黑色身影,快到令人以为是幻觉,直至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他才察觉到那不是幻象。 “皇子,整理一下,我们该出去了。”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令人感觉这话中不带任何感情。 谢俊轻轻抬头,浑身难受得他不想动,视线慢慢往上移,看到对方一身都是黑的,蒙着脸,只露出一双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睛。他想,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死了。 “这样挺好的,不用整理。”他轻吁了口气,自嘲地勾了下唇。 黑衣人没有回应,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在静静等待着。 谢俊慢慢扶起牢柱站了起来,明明平时做起来简单的动作,此刻却花了他很大的力气。 黑衣人眯起眸子,大概知道谢俊是个什么情况,于是解锁上前弯腰把谢俊提了起来,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后走了出去。 他们走到牢房门口,看到还有其他人黑衣人在。 “我们不止这些人,还有其他人埋伏在暗处。”黑衣人解释道。 他们刚走出天牢大门,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手持银枪的侍卫,朝着他们快速奔跑而来,将他们堵在门口,前有追兵,后无退路。 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瑾王府一定有内鬼,不然时间不可能掐得这么刚刚好。 “皇子,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跑,不用管我们,知道吗?”黑衣人凑近谢俊身边,压低声音说。 谢俊淡淡瞥了黑衣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眼下这种情况,能逃出去已经是万幸,为什么黑衣人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易思宇见把人团团围住,他慢悠悠地从后面走了出来,说:“没想到皇子你竟然还有同伙,失算了呢。” 谢俊抿了抿唇,没有接话,易思宇显然不相信这些人是他的同伙,似乎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熟悉。 看来,他身边的人又要换一批了,真是养不熟的羊,一旦有诱惑就立刻出卖主人,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别废话,要打就打。”为首的黑衣人正是站在谢俊身边这个,他手持长剑,霸气开口。 易思宇冷着脸,手一挥,周围的屋顶上,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都是满弓的状态,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变成刺猬,满身都是弓箭。 “本宫知道你剑法了得,也猜到了你是谁,既然大家都在这了,何必打打杀杀呢,有伤和气,要不我们坐下来谈谈?”比起抓住人性的弱点,易思宇更喜欢别人的投诚。 “哼,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黑衣人冷哼了声,声音里满是不屑。 “嘴硬可不是好事哦。”易思宇敛起笑容说。 黑衣人索性不说话了,一手持剑,一手负于身后,正打着手势,告诉其他同伴如何突破重围。 易思宇不死心,继续说:“本宫一直都是欣赏贤才的人,不在乎贤才出身,价格绝对令你满意。” “哦……”黑衣人依旧是随口应了声,面不改色,手势完毕,下一秒便握住了拳头。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黑衣人腾空而起,朝地面扔下好几个烟雾暗器,紧接着一声爆炸,粉末被炸开得到处都是,视线里只能看到黑影,辨不清人的具体方向。 易思宇见状,浑身警惕了起来,用手臂捂着嘴巴和鼻子,以免吸入这些不明的粉末,同时,他向空中发射信号,弓箭手全部松开了紧扣的箭尾,数百支箭如同冲破牢笼的猛兽,猛地朝前方撕咬着。 同一时间,黑衣人推了谢俊的肩膀一把,拉开两人距离,避开疾驰而来的箭,然后吹亮手中的火折子,头也没回,用力向后一丢,‘轰’地一声,天牢的地面快速燃烧了起来,火势瞬间就猛得像一只老虎,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谢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程度不亚于易思宇他们这边。 “你知道火烧天牢有什么后果吗!”易思宇对着他们怒吼道。 黑衣人看都没看易思宇一眼,拽起谢俊,腾空而起,避开了掠过的弓箭,脚步一垫地,身子就飞出几米远,消失在夜色之中。 “愣着干嘛,还不快追!”易思宇气急败坏,这么多人手,他不得不把一半留下来救火,另一半去追人,原本十成把握,如今剩下八成,他是不甚满意的。 然后场面就混乱了起来,叫喊声不断,但是该听到的,都一句没听到,来来往往的人不但挡住了去路,还给谢俊他们制造了逃跑的机会。 黑衣人和谢俊轻功了得,仿佛脚下踏了祥云,可是后方紧追的人众多,就算甩开了一个,另一个很快又追了上来。 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先是在辰都的屋顶上追逐,接着战场转到了城外,四十米高的树顶上,他们好像小鸟一样,时不时窜出茂密的树顶。 穷追不舍的追兵,令人生烦,但是偏偏还没到约定的地点。 天牢的火势愈发大了起来,有冲破天际的意思,火光红透了半边天,水一把加一把地往里面泼,非但没有浇熄大火,反而是越烧越旺。 “来人,泼水泼水,赶紧的!”易思宇在一旁大声喊着,指挥救火的人员。 ★★★★★★ 瑾王府房间内,叶歆恬正在细心地给床上的易思瑾擦拭着手,每一根手指都擦得极其仔细,说着没有回应的话。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青伶边喊着边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站在叶歆恬面前。 叶歆恬仅是手上顿了顿,很快便继续擦拭的动作,不紧不慢地问:“别急,慢慢说。” 青伶咽了咽口水,理顺了些呼吸,她立刻说:“天牢……天牢着火了!” 听到这消息,叶歆恬仅是眉头皱了皱,并未说什么。 “王妃,太子来了!”紧接着,春珂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叶歆恬伸出手,轻抚了下易思瑾的脸,柔声说:“阿瑾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床上的人依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体丝毫动的痕迹都没有。 她无奈叹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褶皱,然后说:“走,别让客人久等了。” 叶歆恬带着春珂和青伶,迈入大厅,发现里面不仅有太子,还有其他手持长剑的陌生人,他们这架势不像是来做客的,反倒是像来抓人的。 她皱了皱眉,脸上挂着不悦,连藏都不想藏,最近她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的,这时候有人撞枪口,就别怪她了。 “太子这是何意?”她越过太子,走向高座之上,坐下来之后,用主人式的口吻发问。 “炎国皇子越狱了!”易思宇紧盯着她说,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叶歆恬岂会不知道太子想试探自己,不,应该说是他带这么多人来,就是明摆着说她做的。 “哦,那太子还不快去追?”她一副事不关己,淡淡说了句。 她何须在太子面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这次的事她不高兴得很,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阿瑾又躺在床上,她才没有立刻发飙。 易思宇微眯起眸子,冰冷的视线射向她,说:“本宫怀疑谢俊有同伙,里应外合做得这么好。” “那太子就去找,带这么多人来瑾王府是什么意思?”叶歆恬不想跟他继续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易思宇单手撑着下巴,至于桌面上,若有所思说:“本宫怀疑是瑾王妃你派人救走了皇子。” 叶歆恬听后,忍不住笑出声,笑了好一会,才说:“太子,皇子可是害我家王爷受伤的人,我派人救走他?哈哈,你说出去有人信吗?” 易思宇料到她会否认,于是朝侍卫们勾了勾手指,侍卫们上前一步,他接着说:“既然我们都各执一词,何不让这些人进去找一下,不就有结果了吗?” 叶歆恬挑眉看着他,压下满腔怒火,紧咬牙关,调整好情绪之后,再次开口:“太子可有皇上的圣旨?” “放肆!你是怀疑本宫在说谎吗!”易思宇生气地拍了下桌子。 第412章 火烧天牢 深夜的辰都 万家灯火熄灭,周围是一片漆黑,夜深人静之时,唯有皎洁的明月依旧高高挂在天上,微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天牢内很潮湿,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烛火摇曳,飞蛾扑棱着翅膀撞向火光,瞬间灰飞烟灭。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梦魇中的挣扎声,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谢俊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睁开眼,微微皱眉,捂了下胸口,衣服早已残破不堪,纵横交错的鞭痕布满了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疼得眉头紧皱。 突然,头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等待着。 牢里忽然像死了一般地寂静,呼吸声渐弱,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世界上所有人都死了,唯独剩下他一个,独自面对一室的黑暗侵蚀。 视线里闪过一道黑色身影,快到令人以为是幻觉,直至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他才察觉到那不是幻象。 “皇子,整理一下,我们该出去了。”头顶传来冰冷的声音,令人感觉这话中不带任何感情。 谢俊轻轻抬头,浑身难受得他不想动,视线慢慢往上移,看到对方一身都是黑的,蒙着脸,只露出一双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睛。他想,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死了。 “这样挺好的,不用整理。”他轻吁了口气,自嘲地勾了下唇。 黑衣人没有回应,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似乎在静静等待着。 谢俊慢慢扶起牢柱站了起来,明明平时做起来简单的动作,此刻却花了他很大的力气。 黑衣人眯起眸子,大概知道谢俊是个什么情况,于是解锁上前弯腰把谢俊提了起来,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后走了出去。 他们走到牢房门口,看到还有其他人黑衣人在。 “我们不止这些人,还有其他人埋伏在暗处。”黑衣人解释道。 他们刚走出天牢大门,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手持银枪的侍卫,朝着他们快速奔跑而来,将他们堵在门口,前有追兵,后无退路。 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瑾王府一定有内鬼,不然时间不可能掐得这么刚刚好。 “皇子,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跑,不用管我们,知道吗?”黑衣人凑近谢俊身边,压低声音说。 谢俊淡淡瞥了黑衣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眼下这种情况,能逃出去已经是万幸,为什么黑衣人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易思宇见把人团团围住,他慢悠悠地从后面走了出来,说:“没想到皇子你竟然还有同伙,失算了呢。” 谢俊抿了抿唇,没有接话,易思宇显然不相信这些人是他的同伙,似乎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熟悉。 看来,他身边的人又要换一批了,真是养不熟的羊,一旦有诱惑就立刻出卖主人,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别废话,要打就打。”为首的黑衣人正是站在谢俊身边这个,他手持长剑,霸气开口。 易思宇冷着脸,手一挥,周围的屋顶上,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都是满弓的状态,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变成刺猬,满身都是弓箭。 “本宫知道你剑法了得,也猜到了你是谁,既然大家都在这了,何必打打杀杀呢,有伤和气,要不我们坐下来谈谈?”比起抓住人性的弱点,易思宇更喜欢别人的投诚。 “哼,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黑衣人冷哼了声,声音里满是不屑。 “嘴硬可不是好事哦。”易思宇敛起笑容说。 黑衣人索性不说话了,一手持剑,一手负于身后,正打着手势,告诉其他同伴如何突破重围。 易思宇不死心,继续说:“本宫一直都是欣赏贤才的人,不在乎贤才出身,价格绝对令你满意。” “哦……”黑衣人依旧是随口应了声,面不改色,手势完毕,下一秒便握住了拳头。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黑衣人腾空而起,朝地面扔下好几个烟雾暗器,紧接着一声爆炸,粉末被炸开得到处都是,视线里只能看到黑影,辨不清人的具体方向。 易思宇见状,浑身警惕了起来,用手臂捂着嘴巴和鼻子,以免吸入这些不明的粉末,同时,他向空中发射信号,弓箭手全部松开了紧扣的箭尾,数百支箭如同冲破牢笼的猛兽,猛地朝前方撕咬着。 同一时间,黑衣人推了谢俊的肩膀一把,拉开两人距离,避开疾驰而来的箭,然后吹亮手中的火折子,头也没回,用力向后一丢,‘轰’地一声,天牢的地面快速燃烧了起来,火势瞬间就猛得像一只老虎,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谢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惊讶程度不亚于易思宇他们这边。 “你知道火烧天牢有什么后果吗!”易思宇对着他们怒吼道。 黑衣人看都没看易思宇一眼,拽起谢俊,腾空而起,避开了掠过的弓箭,脚步一垫地,身子就飞出几米远,消失在夜色之中。 “愣着干嘛,还不快追!”易思宇气急败坏,这么多人手,他不得不把一半留下来救火,另一半去追人,原本十成把握,如今剩下八成,他是不甚满意的。 然后场面就混乱了起来,叫喊声不断,但是该听到的,都一句没听到,来来往往的人不但挡住了去路,还给谢俊他们制造了逃跑的机会。 黑衣人和谢俊轻功了得,仿佛脚下踏了祥云,可是后方紧追的人众多,就算甩开了一个,另一个很快又追了上来。 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先是在辰都的屋顶上追逐,接着战场转到了城外,四十米高的树顶上,他们好像小鸟一样,时不时窜出茂密的树顶。 穷追不舍的追兵,令人生烦,但是偏偏还没到约定的地点。 天牢的火势愈发大了起来,有冲破天际的意思,火光红透了半边天,水一把加一把地往里面泼,非但没有浇熄大火,反而是越烧越旺。 “来人,泼水泼水,赶紧的!”易思宇在一旁大声喊着,指挥救火的人员。 ★★★★★★ 瑾王府房间内,叶歆恬正在细心地给床上的易思瑾擦拭着手,每一根手指都擦得极其仔细,说着没有回应的话。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青伶边喊着边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站在叶歆恬面前。 叶歆恬仅是手上顿了顿,很快便继续擦拭的动作,不紧不慢地问:“别急,慢慢说。” 青伶咽了咽口水,理顺了些呼吸,她立刻说:“天牢……天牢着火了!” 听到这消息,叶歆恬仅是眉头皱了皱,并未说什么。 “王妃,太子来了!”紧接着,春珂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叶歆恬伸出手,轻抚了下易思瑾的脸,柔声说:“阿瑾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床上的人依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身体丝毫动的痕迹都没有。 她无奈叹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褶皱,然后说:“走,别让客人久等了。” 叶歆恬带着春珂和青伶,迈入大厅,发现里面不仅有太子,还有其他手持长剑的陌生人,他们这架势不像是来做客的,反倒是像来抓人的。 她皱了皱眉,脸上挂着不悦,连藏都不想藏,最近她心情不好,大家都知道的,这时候有人撞枪口,就别怪她了。 “太子这是何意?”她越过太子,走向高座之上,坐下来之后,用主人式的口吻发问。 “炎国皇子越狱了!”易思宇紧盯着她说,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叶歆恬岂会不知道太子想试探自己,不,应该说是他带这么多人来,就是明摆着说她做的。 “哦,那太子还不快去追?”她一副事不关己,淡淡说了句。 她何须在太子面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这次的事她不高兴得很,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阿瑾又躺在床上,她才没有立刻发飙。 易思宇微眯起眸子,冰冷的视线射向她,说:“本宫怀疑谢俊有同伙,里应外合做得这么好。” “那太子就去找,带这么多人来瑾王府是什么意思?”叶歆恬不想跟他继续废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易思宇单手撑着下巴,至于桌面上,若有所思说:“本宫怀疑是瑾王妃你派人救走了皇子。” 叶歆恬听后,忍不住笑出声,笑了好一会,才说:“太子,皇子可是害我家王爷受伤的人,我派人救走他?哈哈,你说出去有人信吗?” 易思宇料到她会否认,于是朝侍卫们勾了勾手指,侍卫们上前一步,他接着说:“既然我们都各执一词,何不让这些人进去找一下,不就有结果了吗?” 叶歆恬挑眉看着他,压下满腔怒火,紧咬牙关,调整好情绪之后,再次开口:“太子可有皇上的圣旨?” “放肆!你是怀疑本宫在说谎吗!”易思宇生气地拍了下桌子。 第413章 说话要算话 叶歆恬看着他,对于他的怒火,她面无表情,她说:“不是怀疑太子你的话,而是所有的事都应该按照规定而走,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道理太子明白,不是吗?” 她在忍,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提醒着她,浑身因生气而颤抖,满腔怒火在提醒她,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一旦动了,吃亏的只会是瑾王府。 “瑾王妃这是在反抗吗?”易思宇皮笑肉不笑问。 叶歆恬回以微笑,轮假面示人,她不敢说高手,但是也是不差的,她说:“太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得先搞明白事情啊,不是吗?” “太子口口声声说来找人,是有人亲眼看到皇子人进了瑾王府吗,还是有什么其他证据?” “本宫说的话,就是确有其事。”易思宇淡淡开口。 “那敢情太子你的话是圣旨不成?你说有就有,我就得让你搜瑾王府是吗?太子,事不过三,你这都第几次了,大家心知肚明,再来就越界了。” “你别胡说!”易思宇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太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房了,王爷还在等我呢。”叶歆恬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今天本宫搞不明白事情,是不会走的!”易思宇索性坐下来,像个大字一样,斜靠在椅子上。 他在天牢外布下重重障碍,谢俊还是被人救走了,他不甘心,千算万算都是这个结果,凭什么他一定是输的一方? 叶歆恬转身,往前的步伐一顿,回头看了眼易思宇,微微皱了皱眉,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蛮不讲理,她对一旁的婢女说:“好好伺候太子,如果太子不满意,我唯你是问。” “好的。”婢女福了福身,回答道。 易思宇瞪大了眼睛,女主人虽然走了,但是挡在前面一字排开的侍卫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警惕着他们。 他的脑子不停地转动,想着留住叶歆恬的办法,最后灵光一闪,他开口说了个名字:“李鸿鹏是不是在瑾王府里?” 叶歆恬顿住脚步,但没有转身,其他人无法看到挡着的脸在想什么事情,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她眯起眸子,垂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然后又放开,后背挺得直直的,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可心中一方平静的湖泊,湖底已经被搅得波涛汹涌。 “瑾王妃为什么不说话?”易思宇故意大声说,并且开始咄咄逼人:“你是不敢承认呢,还是刻意在包庇?” “……”叶歆恬没有接话,保持沉默。 易思宇既然知道李鸿鹏的全名,想必也调查清楚李鸿鹏正身处瑾王府,她要是不承认,就是在说谎,如果承认,那就跟谢俊劫狱事件有关。 “炎国皇子这件事对辰国来说很重要,一旦处理不当,两国必然会再次交战,瑾王妃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 “本宫知道,李鸿鹏就在瑾王府里,今天劫狱的人当中,本宫觉得有个人很像他,并且受伤了,只要瑾王妃把他叫出来,当众脱衣服看看有没有伤口,就知道事情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这是自证清白最好的办法。”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来易思宇今天是有备而来,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她不把李鸿鹏交出来,她就得承受所有骂名。 “瑾王府本宫可以不搜,但是李鸿鹏必须交出来!”易思宇态度强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叶歆恬陷入了两难之中,人是她让去救的,如今却要李鸿鹏一个人承担所有,说实话,她做不到。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明明约好了把人送离开就回来,可等来了太子,都没有见到李鸿鹏的身影,难道……师傅真的受伤了? 她皱着眉,眉头轻跳了下,更加加深了她心中的疑问,前方又狼咄咄逼人,后被挡住了去路。 太子是有备而来,要是没有见到李鸿鹏,是不会放弃的。李鸿鹏是她师傅,她也有绝对不能让的理由! “太子这么劳师动众的,就只为见上我一面吗?” 叶歆恬微启双唇,正打算开口,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她眼睁睁看着李鸿鹏,从后面昂首走了出来,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却接收到他安抚的眼神。 ‘没事的,他来处理。’这是她从他眼中读懂最大的信息。 只见李鸿鹏双手负于身后,慢慢走到易思宇面前,他问:“太子这么急着见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吗?” 易思宇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目不转睛直视李鸿鹏,问:“李先生是不是去救炎国皇子了?” 李鸿鹏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大笑了起来,仿佛太子说的话是多么地可笑。 易思宇则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一方面不解地看着李鸿鹏,另一方面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人现在在他面前了,接下来就应该由他来掌控主导权! “还请李先生回答本宫的问题!”他加重了语气再问。 “没有。”李鸿鹏回答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好像事情真的跟他没关系似的。 易思宇对于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冷笑了声,接着说:“今天救皇子的人受伤了,本宫亲自射伤的!” “所以?”李鸿鹏双臂环胸,挑眉看了太子一眼。 一听到对话到这里,叶歆恬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刚才闻到了血腥味,就是李鸿鹏进来的时候,难道…… 她上前一步,欲开口阻止事情继续往太子所想的方向倒去,刚准备抬脚,就接收到李鸿鹏的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她将师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身上没有血迹,却有血腥味,衣服穿着得体,边缘没有看到类似白色纱布的东西,身体还站得笔直,没有任何破绽。 “能否请李先生露出右手手臂,在大家面前自证清白?”易思宇没有把话说得太死,但是不容拒绝。 李鸿鹏拧了拧眉,沉默了下,表情拿捏得相当到位,他思考了下,问:“要是我没有受伤,太子得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哦,这样也还是要继续看吗?” 然而,李鸿鹏的片刻迟疑,易思宇认为他是心虚了,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于是他说:“如果本宫错了,本宫自会上奏父皇,请求责罚。” “这么多人听着呢,太子可不能不做哦。”李鸿鹏面露难色,紧锁眉头,手按在右手手臂上,脸上带着担忧,还有些许紧张。 “放心,本宫说到做到,这么多人可以证明!”易思宇今天一定要从瑾王府里得到什么,只要有点什么,瑾王府所有人都逃不开嫌疑。 李鸿鹏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脸上的所有小表情一瞬间消失了,他也十分爽快地扯下了半边衣服,露出光洁的右手手臂。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因为李鸿鹏没有受伤,而是共同见证了易思宇的难堪,纷纷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易思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以为这次自己有十足把握,没想到还是像之前那样,没有半点改变,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怒吼道:“不可能!” 李鸿鹏见他一副输不起的样子,在他面前甩了甩自己的右臂,然后说:“怎么就不可能了呢,这手就是我自己的,正品原装出厂。” “噗……”叶歆恬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形容,像是跟在她身边很久的人,‘正品原装出厂’这话耳濡目染了,才会说得这么顺口。 易思宇瞪向叶歆恬,心中不由得升起‘这些事情就是叶歆恬干的’这个想法,他又一次被算计了! 叶歆恬意识到易思宇的不高兴,假装咳嗽了声,借此来掩饰刚才的笑,她要是解释说自己不是笑他,而是笑李鸿鹏那句话,会不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既然太子都许诺了,还请遵守诺言。”李鸿鹏故意边说边看了看四周,无形告诉太子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 易思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巴像吃了黄连那般难受,于是他将怒火撒了出来,他沉声道:“来人,把瑾王府给本宫搜了!” “太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叶歆恬立刻跳出来挡住这些太子的亲信。 虽然他们在这里搜不到任何东西,但她就怕有东西能成为太子挑衅的借口,如今只有她一个人撑着瑾王府,这么多条人命都在她手上,她不能冒险! 易思宇冷哼了声,不想回答叶歆恬这个问题,他补充道:“谁要是敢拦,谁就是同伙!” 剑拔弩张的状态一触即发,太子的亲信侍卫与瑾王府的侍卫,很快形成了楚河汉界,手持长剑随时准备战斗,只差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跨越那道鸿沟,直冲对方的前面。 “太子,说话要算话,你怎么能这样呢?”叶歆恬对着易思宇就吼了起来,这时她才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呢。 “现在本宫说了算!”易思宇寒着脸,说了句。 “瑾王府是本王说了算!”突然,耳旁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歆恬的表情,从眉头深锁,到嘴角慢慢上扬,果然一转身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第413章 说话要算话 叶歆恬看着他,对于他的怒火,她面无表情,她说:“不是怀疑太子你的话,而是所有的事都应该按照规定而走,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道理太子明白,不是吗?” 她在忍,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提醒着她,浑身因生气而颤抖,满腔怒火在提醒她,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一旦动了,吃亏的只会是瑾王府。 “瑾王妃这是在反抗吗?”易思宇皮笑肉不笑问。 叶歆恬回以微笑,轮假面示人,她不敢说高手,但是也是不差的,她说:“太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得先搞明白事情啊,不是吗?” “太子口口声声说来找人,是有人亲眼看到皇子人进了瑾王府吗,还是有什么其他证据?” “本宫说的话,就是确有其事。”易思宇淡淡开口。 “那敢情太子你的话是圣旨不成?你说有就有,我就得让你搜瑾王府是吗?太子,事不过三,你这都第几次了,大家心知肚明,再来就越界了。” “你别胡说!”易思宇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太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房了,王爷还在等我呢。”叶歆恬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今天本宫搞不明白事情,是不会走的!”易思宇索性坐下来,像个大字一样,斜靠在椅子上。 他在天牢外布下重重障碍,谢俊还是被人救走了,他不甘心,千算万算都是这个结果,凭什么他一定是输的一方? 叶歆恬转身,往前的步伐一顿,回头看了眼易思宇,微微皱了皱眉,觉得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蛮不讲理,她对一旁的婢女说:“好好伺候太子,如果太子不满意,我唯你是问。” “好的。”婢女福了福身,回答道。 易思宇瞪大了眼睛,女主人虽然走了,但是挡在前面一字排开的侍卫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警惕着他们。 他的脑子不停地转动,想着留住叶歆恬的办法,最后灵光一闪,他开口说了个名字:“李鸿鹏是不是在瑾王府里?” 叶歆恬顿住脚步,但没有转身,其他人无法看到挡着的脸在想什么事情,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她眯起眸子,垂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然后又放开,后背挺得直直的,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可心中一方平静的湖泊,湖底已经被搅得波涛汹涌。 “瑾王妃为什么不说话?”易思宇故意大声说,并且开始咄咄逼人:“你是不敢承认呢,还是刻意在包庇?” “……”叶歆恬没有接话,保持沉默。 易思宇既然知道李鸿鹏的全名,想必也调查清楚李鸿鹏正身处瑾王府,她要是不承认,就是在说谎,如果承认,那就跟谢俊劫狱事件有关。 “炎国皇子这件事对辰国来说很重要,一旦处理不当,两国必然会再次交战,瑾王妃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 “本宫知道,李鸿鹏就在瑾王府里,今天劫狱的人当中,本宫觉得有个人很像他,并且受伤了,只要瑾王妃把他叫出来,当众脱衣服看看有没有伤口,就知道事情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这是自证清白最好的办法。”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来易思宇今天是有备而来,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她不把李鸿鹏交出来,她就得承受所有骂名。 “瑾王府本宫可以不搜,但是李鸿鹏必须交出来!”易思宇态度强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叶歆恬陷入了两难之中,人是她让去救的,如今却要李鸿鹏一个人承担所有,说实话,她做不到。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明明约好了把人送离开就回来,可等来了太子,都没有见到李鸿鹏的身影,难道……师傅真的受伤了? 她皱着眉,眉头轻跳了下,更加加深了她心中的疑问,前方又狼咄咄逼人,后被挡住了去路。 太子是有备而来,要是没有见到李鸿鹏,是不会放弃的。李鸿鹏是她师傅,她也有绝对不能让的理由! “太子这么劳师动众的,就只为见上我一面吗?” 叶歆恬微启双唇,正打算开口,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她眼睁睁看着李鸿鹏,从后面昂首走了出来,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却接收到他安抚的眼神。 ‘没事的,他来处理。’这是她从他眼中读懂最大的信息。 只见李鸿鹏双手负于身后,慢慢走到易思宇面前,他问:“太子这么急着见我,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吗?” 易思宇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目不转睛直视李鸿鹏,问:“李先生是不是去救炎国皇子了?” 李鸿鹏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大笑了起来,仿佛太子说的话是多么地可笑。 易思宇则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一方面不解地看着李鸿鹏,另一方面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人现在在他面前了,接下来就应该由他来掌控主导权! “还请李先生回答本宫的问题!”他加重了语气再问。 “没有。”李鸿鹏回答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好像事情真的跟他没关系似的。 易思宇对于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冷笑了声,接着说:“今天救皇子的人受伤了,本宫亲自射伤的!” “所以?”李鸿鹏双臂环胸,挑眉看了太子一眼。 一听到对话到这里,叶歆恬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刚才闻到了血腥味,就是李鸿鹏进来的时候,难道…… 她上前一步,欲开口阻止事情继续往太子所想的方向倒去,刚准备抬脚,就接收到李鸿鹏的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她将师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身上没有血迹,却有血腥味,衣服穿着得体,边缘没有看到类似白色纱布的东西,身体还站得笔直,没有任何破绽。 “能否请李先生露出右手手臂,在大家面前自证清白?”易思宇没有把话说得太死,但是不容拒绝。 李鸿鹏拧了拧眉,沉默了下,表情拿捏得相当到位,他思考了下,问:“要是我没有受伤,太子得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哦,这样也还是要继续看吗?” 然而,李鸿鹏的片刻迟疑,易思宇认为他是心虚了,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于是他说:“如果本宫错了,本宫自会上奏父皇,请求责罚。” “这么多人听着呢,太子可不能不做哦。”李鸿鹏面露难色,紧锁眉头,手按在右手手臂上,脸上带着担忧,还有些许紧张。 “放心,本宫说到做到,这么多人可以证明!”易思宇今天一定要从瑾王府里得到什么,只要有点什么,瑾王府所有人都逃不开嫌疑。 李鸿鹏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脸上的所有小表情一瞬间消失了,他也十分爽快地扯下了半边衣服,露出光洁的右手手臂。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因为李鸿鹏没有受伤,而是共同见证了易思宇的难堪,纷纷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易思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以为这次自己有十足把握,没想到还是像之前那样,没有半点改变,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怒吼道:“不可能!” 李鸿鹏见他一副输不起的样子,在他面前甩了甩自己的右臂,然后说:“怎么就不可能了呢,这手就是我自己的,正品原装出厂。” “噗……”叶歆恬听到他的话,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形容,像是跟在她身边很久的人,‘正品原装出厂’这话耳濡目染了,才会说得这么顺口。 易思宇瞪向叶歆恬,心中不由得升起‘这些事情就是叶歆恬干的’这个想法,他又一次被算计了! 叶歆恬意识到易思宇的不高兴,假装咳嗽了声,借此来掩饰刚才的笑,她要是解释说自己不是笑他,而是笑李鸿鹏那句话,会不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既然太子都许诺了,还请遵守诺言。”李鸿鹏故意边说边看了看四周,无形告诉太子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 易思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巴像吃了黄连那般难受,于是他将怒火撒了出来,他沉声道:“来人,把瑾王府给本宫搜了!” “太子,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叶歆恬立刻跳出来挡住这些太子的亲信。 虽然他们在这里搜不到任何东西,但她就怕有东西能成为太子挑衅的借口,如今只有她一个人撑着瑾王府,这么多条人命都在她手上,她不能冒险! 易思宇冷哼了声,不想回答叶歆恬这个问题,他补充道:“谁要是敢拦,谁就是同伙!” 剑拔弩张的状态一触即发,太子的亲信侍卫与瑾王府的侍卫,很快形成了楚河汉界,手持长剑随时准备战斗,只差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跨越那道鸿沟,直冲对方的前面。 “太子,说话要算话,你怎么能这样呢?”叶歆恬对着易思宇就吼了起来,这时她才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呢。 “现在本宫说了算!”易思宇寒着脸,说了句。 “瑾王府是本王说了算!”突然,耳旁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歆恬的表情,从眉头深锁,到嘴角慢慢上扬,果然一转身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第414章 王妃中毒了 易思瑾脸色苍白憔悴,手捂着胸口箭伤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说出的话虽然没有了平时的霸气,但是声音是瑾王府的主人,这点毋庸置疑! 叶歆恬看到他的时候,满心欢喜,高兴从内而外表现得明明白白,但在接收到阿瑾眼神的时候,她收敛了些。 易思宇看到易思瑾的时候,愣了下,用力眨了眨眼,好像眼前看到的人不是真实的,昏迷这么多天的人,真的能醒吗,此刻正站在面前的人,脸色是白了些,但还算精神。 “你来啦!”叶歆恬开心地迎了上去,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你醒啦’,而是‘你来啦’,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从未缺席,一直在她身边。 易思瑾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她的手一到,他就紧紧握住。 叶歆恬高高兴兴把手塞到他的掌心里,熟悉的温度令她心安,幻想逐渐变成现实,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自己很想他。 只是,一走近他身边,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瞥了眼搀扶着易思瑾另外一边的陈深,在陈深袖口内袖处,看到一点点干涸的血迹,她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站在他身边,她充满了信心,仿佛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他在她心中已经宛如神一般地存在。 易思瑾低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力道加重,捏了捏她掌心,用眼神安抚,然后看向自己的亲哥哥,他问:“皇兄这是要做什么?” 剑拔弩张的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眼下装不懂比较好,更何况他是刚醒来的人,不知道也很正常的,好。 易思宇冷笑出声,论明知故问的能力,还得要数他这个弟弟,“炎国皇子不见了,本宫正在每个府上找呢。” “是吗?”易思瑾明显不信,这种话哄小孩还行,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接着道:“据本王所知,炎国皇子谈和结束,到了该离开辰国的时间了,皇兄何来找人这一说?” “皇子可是行刺皇弟的人啊,当时本宫赶到,第一时间把皇子给控制了。” 易思瑾拧眉,不太理解这是什么逻辑,他说:“皇子没有行刺本王,皇兄误会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如今皇子人被救走了,本宫担心他回国之后会乱说,要是两国再开战,苦的可都是百姓啊!” ‘瞧一瞧,听一听,这话说得真是大义!’叶歆恬讽刺地嗤笑了声,瞥了易思宇一眼,不清楚他为人的,恐怕要被骗了呢。 “所以?”易思瑾挑眉问。 “该把皇子找出来好好解释清楚。”易思宇接得理所当然。 “可人不在本王这,而且皇兄不觉得自相矛盾吗,他既是名义上想杀本王的,人自然不会躲到瑾王府里来,皇兄到别处找去。”易思瑾说得明明白白,就是赶人的意思。 易思宇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但他仅是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声,接着有条有理说道:“皇子想杀的人是皇弟你,为了安全起见,让这些人进去看看,本宫也好安心去别处。” 易思瑾冷笑了声,毫不客气反驳:“不用了,本王说没有就是没有,本王自己的家还不清楚吗?还是皇兄的用意并非这么简单呢?” 易思宇气得咬牙切齿,又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他没想到自己这次来,什么都没处理好,李鸿鹏那件事也是值得怀疑的,他本来想趁着易思瑾没醒来,把瑾王府控制好,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醒来得这么及时。 “皇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真没有的话,皇兄就走了,你自己‘小心点’。”他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整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在场的聪明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是威胁也是警告。 叶歆恬气不过,想上前理论,被易思瑾捏了下掌心,摇摇头,她只能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是故意的,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实际上为所欲为! “皇兄,恕不远送!”易思瑾淡淡说了句。 易思宇生气甩袖离开,带着一大群人走出了瑾王府。 易思瑾皱眉,难受地闭了闭眸子,无奈叹了口气,身形晃动了下。 叶歆恬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动声色挪到他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回房去。”易思瑾是有点晕,但他还能撑住,他边说边拉住她的手,转身朝属于他们两人的房间走去。 叶歆恬一听,马上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支撑着他半边身体,她看向青伶,交代道:“去准备燕窝粥。” 他刚醒来,不宜吃硬食,吃些流食比较好消化,还有她得帮他换身衣服,之前怕再次撕裂他的伤口,没敢乱动,只能每天擦拭身子,如今终于能好好洗个澡了。 两人回到房间,她就叫人去准备热水了,担心下人们伺候会扯动伤口,她决定亲自帮他洗澡,尽量轻柔,以免扯伤好不容易长出肉芽的伤口。 洗漱好之后,他垂眸看着正在给自己穿衣的她,什么事都不让他动手,事事亲力亲为,她满眼欢喜,他庆幸自己再次走出了鬼门关,没有被牛头马面拖走。 他伸手将她拉近自己,然后抱入到自己的胸膛里,用力到好像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重新感受到彼此的感觉真的很好。 叶歆恬没有说话,安静地靠在他怀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烦扰,他们属于彼此。 虽然能再次这样相拥,她很高兴,但是有件事她必须坦白,她深呼吸了下,然后说:“我把你养在后院的那三位美人,给遣送回家了。” “嗯。”易思瑾淡淡应了声,语气中有着睡意,果然人受伤就很虚弱,就会想一直睡。 不过,他认为自己醒得很是时候,恰巧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 叶歆恬听完后,皱了皱眉,从他怀中抬头,可惜只看到他的下巴,她再次说明:“三位美人的爹爹很生气,以后恐怕会针对你。”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重新贴近自己的胸膛,才安心地勾了勾唇角,说:“我们这么甜蜜的时刻,就不要说其他人了,好吗?” 叶歆恬乖乖闭上嘴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如从前那般,她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可是,没安份一会,她又开始抬头了,这次又问了别的事情,“陈深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受伤的?劫狱的时候吗?” 但是,这是为什么?受伤的人难道不是李鸿鹏吗?太子如此坚信是李鸿鹏,她都以为差点要穿帮了,原因出在了哪里? “这时候你是不是该安静一点,除了我,别想其他人了?”易思瑾有点生气,却也十分无奈。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好嘛好嘛,她就是好奇心作祟,她心里还是高兴他能醒过来的,于是抱着他腰的手臂,悄悄圈紧了。 易思瑾明白,她是想知道的,只好抱着她解释道:“劫狱的时候,陈深和李先生的位置互换了,他们身材差不多,再让李先生教几招剑术给陈深,皇兄自然会以为陈深就是李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劫狱的?” “我醒来过。”易思瑾没有选择隐瞒。 叶歆恬瞪大了眼睛,她每时每刻都在照顾他,为什么她不知道他醒来过?是她疏忽照顾了吗?顿时,她心生内疚。 易思瑾一下子就猜到她胡思乱想了,他敲了下她脑袋,解释道:“当时很晚了,你太累了,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我醒来没有吵醒你,而是看了你好一会,直到陈深进来,我才跟他说劫狱身份互换的事,接着我又累又困,就睡过去了。” 叶歆恬边听边点头,实际上在心里把陈深从里到外骂了一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害她一直担心,担心得快死了!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之后陈深跟李鸿鹏学习剑法去了,压根就没接触到她,再次见到陈深人,是今天晚上陈深搀扶着李鸿鹏出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易思瑾摸了摸她的头,像哄小孩一样。 叶歆恬的心瞬间就软了,她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道什么歉,你又没错,能醒来就好,我很开心。” 接着,他们又腻歪了好一会,抱得不想分开,直到易思瑾开始不老实起来,她担心他的伤口,及时阻止了他的手。 “快过来喝燕窝粥。”她拉着他到餐桌旁坐下,把燕窝粥端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要全部吃完。 易思瑾不爽地扯着嘴角,看了看燕窝粥,又看了看她,说:“你喂我。” 叶歆恬看到他稍稍抬起下巴示意,就知道他是要自己用嘴喂他,都啥时候了,还像孩子一样,所以她故意装没明白,用勺子舀起燕窝粥,放在他唇边。 易思瑾不情不愿地张着嘴,很快将燕窝粥全部喝完了,大概是他昏迷这么久,急需补充营养,他竟然觉得还不够。 “我再去叫人给你盛点。”叶歆恬高高兴兴地起身,不知道是起得太急了,还是其他原因,她眼前一黑,手上的碗没端稳,‘砰’地一下摔在地上,化成了碎片。 “恬儿!”易思瑾快速上前,接住了她欲倒下的身子,着急地喊着。 他叫人去请辰国最好的大夫,一直守在床边没有离开半步,担忧地看着像睡过去的她。 “大夫,怎样了?”他见大夫把完脉,立刻出声询问。 大夫紧皱眉头,脸色很难看,他说:“回王爷的话,王妃中毒了。” 易思瑾瞪大了眼睛,握着床上人儿的手紧了紧,他急切说道:“那赶紧解毒啊,还愣着干什么!” “老夫……不知道王妃中了什么毒……” 第414章 王妃中毒了 易思瑾脸色苍白憔悴,手捂着胸口箭伤处,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说出的话虽然没有了平时的霸气,但是声音是瑾王府的主人,这点毋庸置疑! 叶歆恬看到他的时候,满心欢喜,高兴从内而外表现得明明白白,但在接收到阿瑾眼神的时候,她收敛了些。 易思宇看到易思瑾的时候,愣了下,用力眨了眨眼,好像眼前看到的人不是真实的,昏迷这么多天的人,真的能醒吗,此刻正站在面前的人,脸色是白了些,但还算精神。 “你来啦!”叶歆恬开心地迎了上去,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你醒啦’,而是‘你来啦’,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从未缺席,一直在她身边。 易思瑾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她的手一到,他就紧紧握住。 叶歆恬高高兴兴把手塞到他的掌心里,熟悉的温度令她心安,幻想逐渐变成现实,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她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自己很想他。 只是,一走近他身边,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瞥了眼搀扶着易思瑾另外一边的陈深,在陈深袖口内袖处,看到一点点干涸的血迹,她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站在他身边,她充满了信心,仿佛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他在她心中已经宛如神一般地存在。 易思瑾低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力道加重,捏了捏她掌心,用眼神安抚,然后看向自己的亲哥哥,他问:“皇兄这是要做什么?” 剑拔弩张的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眼下装不懂比较好,更何况他是刚醒来的人,不知道也很正常的,好。 易思宇冷笑出声,论明知故问的能力,还得要数他这个弟弟,“炎国皇子不见了,本宫正在每个府上找呢。” “是吗?”易思瑾明显不信,这种话哄小孩还行,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接着道:“据本王所知,炎国皇子谈和结束,到了该离开辰国的时间了,皇兄何来找人这一说?” “皇子可是行刺皇弟的人啊,当时本宫赶到,第一时间把皇子给控制了。” 易思瑾拧眉,不太理解这是什么逻辑,他说:“皇子没有行刺本王,皇兄误会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如今皇子人被救走了,本宫担心他回国之后会乱说,要是两国再开战,苦的可都是百姓啊!” ‘瞧一瞧,听一听,这话说得真是大义!’叶歆恬讽刺地嗤笑了声,瞥了易思宇一眼,不清楚他为人的,恐怕要被骗了呢。 “所以?”易思瑾挑眉问。 “该把皇子找出来好好解释清楚。”易思宇接得理所当然。 “可人不在本王这,而且皇兄不觉得自相矛盾吗,他既是名义上想杀本王的,人自然不会躲到瑾王府里来,皇兄到别处找去。”易思瑾说得明明白白,就是赶人的意思。 易思宇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但他仅是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声,接着有条有理说道:“皇子想杀的人是皇弟你,为了安全起见,让这些人进去看看,本宫也好安心去别处。” 易思瑾冷笑了声,毫不客气反驳:“不用了,本王说没有就是没有,本王自己的家还不清楚吗?还是皇兄的用意并非这么简单呢?” 易思宇气得咬牙切齿,又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他没想到自己这次来,什么都没处理好,李鸿鹏那件事也是值得怀疑的,他本来想趁着易思瑾没醒来,把瑾王府控制好,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醒来得这么及时。 “皇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真没有的话,皇兄就走了,你自己‘小心点’。”他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整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在场的聪明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是威胁也是警告。 叶歆恬气不过,想上前理论,被易思瑾捏了下掌心,摇摇头,她只能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是故意的,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实际上为所欲为! “皇兄,恕不远送!”易思瑾淡淡说了句。 易思宇生气甩袖离开,带着一大群人走出了瑾王府。 易思瑾皱眉,难受地闭了闭眸子,无奈叹了口气,身形晃动了下。 叶歆恬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动声色挪到他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回房去。”易思瑾是有点晕,但他还能撑住,他边说边拉住她的手,转身朝属于他们两人的房间走去。 叶歆恬一听,马上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支撑着他半边身体,她看向青伶,交代道:“去准备燕窝粥。” 他刚醒来,不宜吃硬食,吃些流食比较好消化,还有她得帮他换身衣服,之前怕再次撕裂他的伤口,没敢乱动,只能每天擦拭身子,如今终于能好好洗个澡了。 两人回到房间,她就叫人去准备热水了,担心下人们伺候会扯动伤口,她决定亲自帮他洗澡,尽量轻柔,以免扯伤好不容易长出肉芽的伤口。 洗漱好之后,他垂眸看着正在给自己穿衣的她,什么事都不让他动手,事事亲力亲为,她满眼欢喜,他庆幸自己再次走出了鬼门关,没有被牛头马面拖走。 他伸手将她拉近自己,然后抱入到自己的胸膛里,用力到好像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重新感受到彼此的感觉真的很好。 叶歆恬没有说话,安静地靠在他怀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烦扰,他们属于彼此。 虽然能再次这样相拥,她很高兴,但是有件事她必须坦白,她深呼吸了下,然后说:“我把你养在后院的那三位美人,给遣送回家了。” “嗯。”易思瑾淡淡应了声,语气中有着睡意,果然人受伤就很虚弱,就会想一直睡。 不过,他认为自己醒得很是时候,恰巧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 叶歆恬听完后,皱了皱眉,从他怀中抬头,可惜只看到他的下巴,她再次说明:“三位美人的爹爹很生气,以后恐怕会针对你。”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重新贴近自己的胸膛,才安心地勾了勾唇角,说:“我们这么甜蜜的时刻,就不要说其他人了,好吗?” 叶歆恬乖乖闭上嘴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如从前那般,她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可是,没安份一会,她又开始抬头了,这次又问了别的事情,“陈深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受伤的?劫狱的时候吗?” 但是,这是为什么?受伤的人难道不是李鸿鹏吗?太子如此坚信是李鸿鹏,她都以为差点要穿帮了,原因出在了哪里? “这时候你是不是该安静一点,除了我,别想其他人了?”易思瑾有点生气,却也十分无奈。 叶歆恬吐了吐舌头,好嘛好嘛,她就是好奇心作祟,她心里还是高兴他能醒过来的,于是抱着他腰的手臂,悄悄圈紧了。 易思瑾明白,她是想知道的,只好抱着她解释道:“劫狱的时候,陈深和李先生的位置互换了,他们身材差不多,再让李先生教几招剑术给陈深,皇兄自然会以为陈深就是李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劫狱的?” “我醒来过。”易思瑾没有选择隐瞒。 叶歆恬瞪大了眼睛,她每时每刻都在照顾他,为什么她不知道他醒来过?是她疏忽照顾了吗?顿时,她心生内疚。 易思瑾一下子就猜到她胡思乱想了,他敲了下她脑袋,解释道:“当时很晚了,你太累了,趴在我床边睡着了,我醒来没有吵醒你,而是看了你好一会,直到陈深进来,我才跟他说劫狱身份互换的事,接着我又累又困,就睡过去了。” 叶歆恬边听边点头,实际上在心里把陈深从里到外骂了一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害她一直担心,担心得快死了!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内,之后陈深跟李鸿鹏学习剑法去了,压根就没接触到她,再次见到陈深人,是今天晚上陈深搀扶着李鸿鹏出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易思瑾摸了摸她的头,像哄小孩一样。 叶歆恬的心瞬间就软了,她大方地摆了摆手,说:“道什么歉,你又没错,能醒来就好,我很开心。” 接着,他们又腻歪了好一会,抱得不想分开,直到易思瑾开始不老实起来,她担心他的伤口,及时阻止了他的手。 “快过来喝燕窝粥。”她拉着他到餐桌旁坐下,把燕窝粥端到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要全部吃完。 易思瑾不爽地扯着嘴角,看了看燕窝粥,又看了看她,说:“你喂我。” 叶歆恬看到他稍稍抬起下巴示意,就知道他是要自己用嘴喂他,都啥时候了,还像孩子一样,所以她故意装没明白,用勺子舀起燕窝粥,放在他唇边。 易思瑾不情不愿地张着嘴,很快将燕窝粥全部喝完了,大概是他昏迷这么久,急需补充营养,他竟然觉得还不够。 “我再去叫人给你盛点。”叶歆恬高高兴兴地起身,不知道是起得太急了,还是其他原因,她眼前一黑,手上的碗没端稳,‘砰’地一下摔在地上,化成了碎片。 “恬儿!”易思瑾快速上前,接住了她欲倒下的身子,着急地喊着。 他叫人去请辰国最好的大夫,一直守在床边没有离开半步,担忧地看着像睡过去的她。 “大夫,怎样了?”他见大夫把完脉,立刻出声询问。 大夫紧皱眉头,脸色很难看,他说:“回王爷的话,王妃中毒了。” 易思瑾瞪大了眼睛,握着床上人儿的手紧了紧,他急切说道:“那赶紧解毒啊,还愣着干什么!” “老夫……不知道王妃中了什么毒……” 第415章 没想到是你 一句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令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异常清晰,在场的人脸色苍白,喉咙像被大石压住,迟迟吐不出一个字。 易思瑾脸色难道到了极点,他苍白着脸,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冰冷,而且呼吸像被无形的双手扼住了,呼吸困难。 李鸿鹏最先回过神来,无奈叹了口气,对手足无措的大夫说:“大夫请,我们先开点其他的药,稳住王妃的心脉。” 大夫入获大赦,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医药箱,跟着李鸿鹏离开了,他的医术这么糟糕,瑾王没骂已经很好了,他可没脸继续留在这里。 陈深、春珂、青伶三人都十分有默契,没有说任何话,默默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王爷和王妃实在是太难了,明明经历了这么多风雨,老天爷却没有给他们幸福的生活,而是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卡在前面。 易思瑾紧皱双眉,坐在床沿,拉起床上的人儿的手,无奈叹了口气,说:“怎么我醒过来了,你却躺着呢,我们俩可真是多灾多难,唉,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我决定了,等你醒过来,我们就找个机会离开辰都,放下所有的一切,不管这些糟心事,就只有我们两个归隐田园,过着普通的生活,你说好不好呀?” “我们要是始终深处这个深渊,就会有没完没了的事,会为对方担心受怕。我想离开这里了,跟你一起,无论是吃肉还是吃菜,我都会开心。” 他们此刻的身份互换了,原本是他躺在床上,她在床边说着很多话,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都都会说给他听,如今她躺着,他坐着,该换他来守护她了。 他贴心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喝药,替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为她盖好被子,无微不至,像她前阵子那样照顾她。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他躺在她身边,把额头贴近她额头,无声地给她鼓励。 此刻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拥有着彼此,本来这样挺好,但是一道刺耳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易思瑾不满拧眉,可敲门声还在继续,他不耐烦开口:“什么事?” “外面有个算命的老先生,他问能不能进来看看王妃。”陈深知道传达这些话很荒唐,算命跟大夫两个职业怎么也不沾边。 “陈深,你觉得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易思瑾语气不由得加重了。 陈深迟疑了下,本想转身离开,但忽然想起一件事事,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老先生还让属下给王爷带句话,他和王妃来自同一个地方。” 易思瑾一听,瞪大了眼睛,快速翻身下床,拉开房门,对陈深说:“赶紧把人请过来!” 陈深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但既然要见,他就立刻领命出了后院。 易思瑾看着算命老先生,将老先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要说有什么大夫的气质,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可现在把人赶走,不太好? 老先生淡淡瞥了易思瑾一眼,一下子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但是自己不介意,走到床边开始把脉。 易思瑾不动声色地望着老先生,没有出声打扰,他想着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想尝试。 老先生把了很久的脉,时而皱眉,时而舒眉,脸上表情很丰富,就是迟迟没有出声。 “老先生,怎样了?”最后易思瑾按耐不住,问出声。 老先生没有说话,而是顺势抓过易思瑾的手腕,又把起脉来,然后说:“原来是用在你身上了啊,她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 易思瑾一脸懵逼,抽回自己的手,问:“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之前给过王妃一颗药丸,告诉她只有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能动用,没想到她给你吃了,你才能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老先生决定不再卖关子,把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易思瑾回想了下,自己确实是好几次一只脚迈入了鬼门关,是她的声音,她的手,一次次拉住了前进的他,原来是这样啊。 “那敢问先生,还有药丸吗?”易思瑾迫不及待询问。 老先生无奈摇了摇头,说:“药丸只有一颗,没有多余的。” “那怎么办?还有办法吗?”易思瑾其实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笑,不相信一个大夫的话,反而相信一个算命的话。 可是,只要能救叶歆恬,他不在乎自己有多蠢。 算命老先生沉默不语,只是摸着他胸前长长的白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房间里再次剩下易思瑾和陈深,面面相觑。 然后中午的时候,房间里紧张了起来,春珂和青伶守在门口,易思瑾和李鸿鹏在里面帮忙,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来。 春珂接过铜盆,看着腥红的一片,紧皱双眉问:“王妃怎样了?” “情况很不好,我没法细说,你赶紧再去换盆热水来!”李鸿鹏把铜盆往春珂怀里塞,然后转身又关上了门。 春珂和青伶只能互相看着彼此,在门口干着急,感觉很无力,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关键时刻这么没用! ★★★★★★ 深夜,瑾王府后院,一道纤细的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拢紧宽大斗篷的帽子,将自己的脸严严实实盖住,然后低着头放轻脚步,来到门前,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伸手拿掉横在上面的门栓。 对方一身黑,与夜色融为一体,很清楚怎样才能掩人耳目,其次是时间的问题,对方似乎很淡定,很了解王府侍卫巡逻的时间,应该是经常这么干。 不知道的是,这人的一举一动,早已纳入一双鹰眸里,他们早就部署好了,只等待猎物的出现,果然是等到了! 黑影此时已经拉开了后门,只有一条缝,刚好能容纳一个人出去,自以为天衣无缝,还给自己留了门,方便等下回来。 可是,身影刚出去,就看到一双靴子,黑影视线慢慢往上移,看到李鸿鹏那张脸,才知道上当了,于是在前无去路的前提下,只能往瑾王府里缩,但是没走几步,陈深出现在面前。 黑影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被两大高手一前一后堵着,几乎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只能认命低下头。 陈深寒着脸上前,将人往后院方向拽去,他一抓住那人,才知道是个女的,可他没有半分怜惜,半拖半拉扯着人往前走。 对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想在两大高手的注视下逃跑,无疑是比登天还难,怪只能怪自己做事不够决绝,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这时候只能认命。 她被带到熟悉的房间里,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恍如白昼的烛火,将每个人都照得异常清晰,她压低了黑帽,将自己的脸彻底挡住,可是她的心思却在这人数不对的几只脚上。 陈深粗鲁地甩开她,她被迫跪在地上,表面上她是任人鱼肉,实际上她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些人,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全部讨回来! 易思瑾冷着脸,坐在椅子上,他沉声道:“把头抬起来!” 她不情不愿地抬起头,事已至此,再藏着就特恶心人了,所以她抬头挺胸,虽然是跪着的,但是她有自己的尊严! “没想到是你……”易思瑾看到她的脸,内心没多大的起伏,只是淡淡说了句,言语之中带着些许可惜。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青伶从一旁窜了出来,她扣住自己的肩膀,满脸不敢置信,嘶喊着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是我很奇怪吗?”春珂轻轻拂掉青伶的手,事到如今,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啊?”青伶不懂,那个口口声声对王妃好的人,如今怎么就成了刽子手了呢? 春珂冷哼了声,她说:“你真以为王妃是这么好的人吗?你太天真了,我之所以蛰伏这么久,不动声色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如今,有她给我陪葬,这个买卖一点都不亏!” “你疯了?你忘记王妃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青伶瞪大了眼睛,忽然有点不认识眼前的春珂了,春珂就像变了个人。 “是我很奇怪吗?”春珂轻轻拂掉青伶的手,事到如今,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啊?”青伶不懂,那个口口声声对王妃好的人,如今怎么就成了刽子手了呢? 春珂冷哼了声,她说:“你真以为王妃是这么好的人吗?你太天真了,我之所以蛰伏这么久,不动声色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如今,有她给我陪葬,这个买卖一点都不亏!” “你疯了?你忘记王妃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青伶瞪大了眼睛,忽然有点不认识眼前的春珂了,春珂就像变了个人。 第415章 没想到是你 一句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令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异常清晰,在场的人脸色苍白,喉咙像被大石压住,迟迟吐不出一个字。 易思瑾脸色难道到了极点,他苍白着脸,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冰冷,而且呼吸像被无形的双手扼住了,呼吸困难。 李鸿鹏最先回过神来,无奈叹了口气,对手足无措的大夫说:“大夫请,我们先开点其他的药,稳住王妃的心脉。” 大夫入获大赦,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医药箱,跟着李鸿鹏离开了,他的医术这么糟糕,瑾王没骂已经很好了,他可没脸继续留在这里。 陈深、春珂、青伶三人都十分有默契,没有说任何话,默默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王爷和王妃实在是太难了,明明经历了这么多风雨,老天爷却没有给他们幸福的生活,而是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卡在前面。 易思瑾紧皱双眉,坐在床沿,拉起床上的人儿的手,无奈叹了口气,说:“怎么我醒过来了,你却躺着呢,我们俩可真是多灾多难,唉,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我决定了,等你醒过来,我们就找个机会离开辰都,放下所有的一切,不管这些糟心事,就只有我们两个归隐田园,过着普通的生活,你说好不好呀?” “我们要是始终深处这个深渊,就会有没完没了的事,会为对方担心受怕。我想离开这里了,跟你一起,无论是吃肉还是吃菜,我都会开心。” 他们此刻的身份互换了,原本是他躺在床上,她在床边说着很多话,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都都会说给他听,如今她躺着,他坐着,该换他来守护她了。 他贴心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喝药,替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为她盖好被子,无微不至,像她前阵子那样照顾她。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见,他躺在她身边,把额头贴近她额头,无声地给她鼓励。 此刻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拥有着彼此,本来这样挺好,但是一道刺耳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易思瑾不满拧眉,可敲门声还在继续,他不耐烦开口:“什么事?” “外面有个算命的老先生,他问能不能进来看看王妃。”陈深知道传达这些话很荒唐,算命跟大夫两个职业怎么也不沾边。 “陈深,你觉得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易思瑾语气不由得加重了。 陈深迟疑了下,本想转身离开,但忽然想起一件事事,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老先生还让属下给王爷带句话,他和王妃来自同一个地方。” 易思瑾一听,瞪大了眼睛,快速翻身下床,拉开房门,对陈深说:“赶紧把人请过来!” 陈深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但既然要见,他就立刻领命出了后院。 易思瑾看着算命老先生,将老先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要说有什么大夫的气质,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可现在把人赶走,不太好? 老先生淡淡瞥了易思瑾一眼,一下子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但是自己不介意,走到床边开始把脉。 易思瑾不动声色地望着老先生,没有出声打扰,他想着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想尝试。 老先生把了很久的脉,时而皱眉,时而舒眉,脸上表情很丰富,就是迟迟没有出声。 “老先生,怎样了?”最后易思瑾按耐不住,问出声。 老先生没有说话,而是顺势抓过易思瑾的手腕,又把起脉来,然后说:“原来是用在你身上了啊,她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 易思瑾一脸懵逼,抽回自己的手,问:“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之前给过王妃一颗药丸,告诉她只有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能动用,没想到她给你吃了,你才能从鬼门关被拉回来。”老先生决定不再卖关子,把事情详细说了出来。 易思瑾回想了下,自己确实是好几次一只脚迈入了鬼门关,是她的声音,她的手,一次次拉住了前进的他,原来是这样啊。 “那敢问先生,还有药丸吗?”易思瑾迫不及待询问。 老先生无奈摇了摇头,说:“药丸只有一颗,没有多余的。” “那怎么办?还有办法吗?”易思瑾其实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笑,不相信一个大夫的话,反而相信一个算命的话。 可是,只要能救叶歆恬,他不在乎自己有多蠢。 算命老先生沉默不语,只是摸着他胸前长长的白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房间里再次剩下易思瑾和陈深,面面相觑。 然后中午的时候,房间里紧张了起来,春珂和青伶守在门口,易思瑾和李鸿鹏在里面帮忙,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来。 春珂接过铜盆,看着腥红的一片,紧皱双眉问:“王妃怎样了?” “情况很不好,我没法细说,你赶紧再去换盆热水来!”李鸿鹏把铜盆往春珂怀里塞,然后转身又关上了门。 春珂和青伶只能互相看着彼此,在门口干着急,感觉很无力,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关键时刻这么没用! ★★★★★★ 深夜,瑾王府后院,一道纤细的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拢紧宽大斗篷的帽子,将自己的脸严严实实盖住,然后低着头放轻脚步,来到门前,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伸手拿掉横在上面的门栓。 对方一身黑,与夜色融为一体,很清楚怎样才能掩人耳目,其次是时间的问题,对方似乎很淡定,很了解王府侍卫巡逻的时间,应该是经常这么干。 不知道的是,这人的一举一动,早已纳入一双鹰眸里,他们早就部署好了,只等待猎物的出现,果然是等到了! 黑影此时已经拉开了后门,只有一条缝,刚好能容纳一个人出去,自以为天衣无缝,还给自己留了门,方便等下回来。 可是,身影刚出去,就看到一双靴子,黑影视线慢慢往上移,看到李鸿鹏那张脸,才知道上当了,于是在前无去路的前提下,只能往瑾王府里缩,但是没走几步,陈深出现在面前。 黑影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被两大高手一前一后堵着,几乎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只能认命低下头。 陈深寒着脸上前,将人往后院方向拽去,他一抓住那人,才知道是个女的,可他没有半分怜惜,半拖半拉扯着人往前走。 对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想在两大高手的注视下逃跑,无疑是比登天还难,怪只能怪自己做事不够决绝,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这时候只能认命。 她被带到熟悉的房间里,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恍如白昼的烛火,将每个人都照得异常清晰,她压低了黑帽,将自己的脸彻底挡住,可是她的心思却在这人数不对的几只脚上。 陈深粗鲁地甩开她,她被迫跪在地上,表面上她是任人鱼肉,实际上她恨得牙痒痒的,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些人,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全部讨回来! 易思瑾冷着脸,坐在椅子上,他沉声道:“把头抬起来!” 她不情不愿地抬起头,事已至此,再藏着就特恶心人了,所以她抬头挺胸,虽然是跪着的,但是她有自己的尊严! “没想到是你……”易思瑾看到她的脸,内心没多大的起伏,只是淡淡说了句,言语之中带着些许可惜。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青伶从一旁窜了出来,她扣住自己的肩膀,满脸不敢置信,嘶喊着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是我很奇怪吗?”春珂轻轻拂掉青伶的手,事到如今,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啊?”青伶不懂,那个口口声声对王妃好的人,如今怎么就成了刽子手了呢? 春珂冷哼了声,她说:“你真以为王妃是这么好的人吗?你太天真了,我之所以蛰伏这么久,不动声色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如今,有她给我陪葬,这个买卖一点都不亏!” “你疯了?你忘记王妃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青伶瞪大了眼睛,忽然有点不认识眼前的春珂了,春珂就像变了个人。 “是我很奇怪吗?”春珂轻轻拂掉青伶的手,事到如今,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啊?”青伶不懂,那个口口声声对王妃好的人,如今怎么就成了刽子手了呢? 春珂冷哼了声,她说:“你真以为王妃是这么好的人吗?你太天真了,我之所以蛰伏这么久,不动声色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如今,有她给我陪葬,这个买卖一点都不亏!” “你疯了?你忘记王妃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青伶瞪大了眼睛,忽然有点不认识眼前的春珂了,春珂就像变了个人。 第416章 因你而相信 春珂冷着脸,把视线落在另一处,慢慢平复心中震惊的同时,讽刺说道:“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想怎样就怎样,何必问这么多呢?” 叶歆恬只是淡淡笑了声,这笑声像在自嘲,也像是嘲讽别人,具体是什么意思,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你们先出去。”她摆了摆手,是时候该清场了,不然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有答案。 青伶哽咽着,擦掉眼角泪光,深深看了春珂一眼,无奈摇摇头,这一别,以后此生恐怕都不会相见了。 青伶不懂,不明白春珂为什么要选这样一条路,明明有更光明的未来,却这么想不开。 陈深抿了抿唇,低着头离开房间。 李鸿鹏则上前,在春珂后背点了几个穴道,然后对叶歆恬说:“我封住了她周身的大穴道,不会伤到你们的,想谈多久就谈多久。” 叶歆恬感激地看了师傅一眼,如今她备受打击,阿瑾身体还尚未恢复,春珂此时又是带着恨意,难保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点穴不然春珂动最好了,反正也不耽误交谈。 春珂闷哼了声,斜着视线瞪了李鸿鹏一眼,身体动不了,只能咬牙切齿。 她不懂,叶歆恬明明是个可恶的人,为什么她身边总能有甘心为叶歆恬卖命的人? “现在没这么多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叶歆恬脸色发白,她半蹲在春珂前面,视线与她平行,好像只有这样,她们两个才是平等的。 “你为什么会没事?”春珂迫不及待问出心中疑问。 “是作为交换吗?我说了为什么,你就解释为何要对我动手吗?”叶歆恬没忘记,谈判必须是两人平等的,才能谈话。 “可以。”春珂觉得就这么死去太憋屈了,她要叶歆恬跟自己一样痛苦,才算道歉,她的所作所为才值得。 “我自认为对你真的挺好的,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我有的,你也会有,你对我下毒,是令我相当失望!” “你对我好不过是内疚,是在做戏给别人看!”春珂突然激动了起来,毫不客气指着叶歆恬控诉。 叶歆恬拧眉,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她把话说完,有些事是心结,她又不知道,只能试探性询问了。 “你最会演戏了,这么多人都被你瞒过,可你没能瞒过我,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春珂用轻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叶歆恬默默地看着春珂,她确实没有想起伤害春珂的事,最近她的记忆更差了,久远一点的她都会忘记。 “那个人因你而死,你怎么能忘记!”春珂越说越激动,甚至直接站了起来,与叶歆恬对视,如今她打算鱼死网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叶歆恬怎么能忘记呢!应该要记在心里的! 叶歆恬眉头深锁,回头看了易思瑾一眼,心中是有顾忌的,毕竟这是以前的事了,还不关她的事,要是他不听她解释怎么办? 春珂的心很痛,痛恨叶歆恬的忘记,她怒吼道:“一年前的某天雨夜,我跪下来求你,说我娘不行了,想回去看她最后一眼,当时你因为没有人伺候你沐浴,硬是要求我留下,等我忙好你交代的事情,三更半夜赶回家中,我娘已经咽气多时了!” “你知道吗,我娘临死之前,嘴里都念着我的名字,她只想看我一眼,结果你根本不在乎!要不是你,我娘会不带遗憾离开,你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我娘的死,你要负责!” “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你付出代价,以告慰我娘在天之灵!可是我等到机会了,你却还活着!”春珂咬牙切齿说道。 叶歆恬静静地听着,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春珂确实该报复自己的,毕竟是亲人,她可以理解,但她要怎么解释,这件事跟她这个后来而来的人没有关系呢? 她虽然顶替了原身的位置,代替了原身的身份,享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一切,可这件事真的跟她没有关系啊。但是,事到如今,她不可能说没有半点关系的。 她把春珂当自己人,像对待姐妹一般,是因为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春珂是第一个站在她身边关心自己的人,但她竟然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春珂。 如果她真的关心春珂,不会连春珂不开心都不知道,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妹,是她自以为是的‘姐妹’。 “所以你就对我下毒吗?”叶歆恬痛苦地闭了闭眸子问。 春珂突然变得凶狠,说:“是啊,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命大,死不了。” “谁给你的毒药?”叶歆恬再问。 “还用谁给吗,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啊,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春珂忽然大笑着说。 叶歆恬知道,春珂现在除了说了她娘的真事,其他都是气话,她叹了口气,换了种问法:“你背后的人是谁?” 她知道的,春珂没那么大胆,要不是有人从旁怂恿,春珂不会下狠手,只能说幕后指使之人必定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春珂脸上笑容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说:“没人指使我,就是自己想杀你,想给我娘报仇!你别废话,要杀要剐随便,反正我逃不掉了,就早点回去跟我娘团聚!” 叶歆恬看着癫狂的春珂,心脏像是被两只手紧紧攥住,春珂恨,她更疼,感觉就像被最亲的人背叛了。 “你用的毒辰国没有,只能从别的国家买过来。你没出过辰国,没有这方面的渠道,没有接触过除辰国人民以外的人,对?” 春珂瞪大了眼睛,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对你下药的?” 春珂此刻就感觉自己像扒光了站在叶歆恬面前,毫无保留,是叶歆恬未卜先知,还是她一早就被察觉了? “我不知道是你,察觉出异常的时候,已经中毒,只是我没想到是你。”叶歆恬无奈说。 “所以,吐血是演的?”春珂自嘲笑了声,她一开始还为叶歆恬担心,后悔过,看来已经被算计了。 “算是,也不算是……”叶歆恬没有正面回答。 然后,她走近内室,柜子被翻开的声音响起,再次出来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个钱袋,走到春珂面前,拉过春珂的手,把钱袋塞进春珂手里,然后说:“你走,我不怪你,这些钱足够你以后好好生活了。” “为什么?”春珂浑身僵硬,不解摇头问。 她下药,她设计,她出卖,为什么叶歆恬都可以当粉笔字抹掉?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叶歆恬是个狠心的人,此刻她应该是具尸体了,可叶歆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叶歆恬苦笑了声,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应该负责的,对不起。” 春珂感觉到眼眶发热,她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她说:“我不会感谢你的!” “没事,走,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参与到任何事之中了,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去。”叶歆恬不是圣母,她也自私,只是主仆一场,互相亏欠过了,就应该互不相关了。 春珂被叶歆恬按着肩膀,转动身子,推着往前走了走,通往自由的大门,此刻就在她面前了。 她紧抿双唇,不让自己开口,不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离开了。 叶歆恬目送春珂离去的背影,自此一别,往后不会再相见了,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就这么站着,直至春珂的背影消失,她都没有转身,双脚好像灌了铅那般沉重,无法挪动。 易思瑾见状,起身向她走去,刚才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因为不该他开口,他在房间里,只是想告诉她,自己就在她身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他以为她至少会让春珂后悔这么做,折磨春珂一阵子的,没想到她就这么把人放走了,甚至连难听的话都不愿意说。 这样的她,怎么能叫他不心疼呢。 他上前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手一遍遍地摸着她的发顶,安抚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你不问是不是我做的吗?”叶歆恬从他怀中抬头,急切询问。 她可以不在春珂面前解释,就怕他误会自己是心狠手辣的人,她怕他从此会远离自己! “我相信你。” 千言万语,都不及易思瑾这四个字。 “为什么?”这下换叶歆恬眼睛湿润了,春珂这么恨自己,她没哭,没想到他的四个字,就能让她破防。 易思瑾低头目不转睛注视着她,毫不迟疑说:“因为是你,所以我相信。” 因你而信啊……多么好的一句话,直击人心。 叶歆恬听后,笑了,笑得眼中带泪,闪闪泪滴挂在眼角,她告诉自己:这辈子,这个男人,她认定了! ‘易思瑾’这三个字,从此以后,就是她心中的光,看得见,触得着,沐浴着她全身的光明存在。 第416章 因你而相信 春珂冷着脸,把视线落在另一处,慢慢平复心中震惊的同时,讽刺说道:“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想怎样就怎样,何必问这么多呢?” 叶歆恬只是淡淡笑了声,这笑声像在自嘲,也像是嘲讽别人,具体是什么意思,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你们先出去。”她摆了摆手,是时候该清场了,不然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有答案。 青伶哽咽着,擦掉眼角泪光,深深看了春珂一眼,无奈摇摇头,这一别,以后此生恐怕都不会相见了。 青伶不懂,不明白春珂为什么要选这样一条路,明明有更光明的未来,却这么想不开。 陈深抿了抿唇,低着头离开房间。 李鸿鹏则上前,在春珂后背点了几个穴道,然后对叶歆恬说:“我封住了她周身的大穴道,不会伤到你们的,想谈多久就谈多久。” 叶歆恬感激地看了师傅一眼,如今她备受打击,阿瑾身体还尚未恢复,春珂此时又是带着恨意,难保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点穴不然春珂动最好了,反正也不耽误交谈。 春珂闷哼了声,斜着视线瞪了李鸿鹏一眼,身体动不了,只能咬牙切齿。 她不懂,叶歆恬明明是个可恶的人,为什么她身边总能有甘心为叶歆恬卖命的人? “现在没这么多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叶歆恬脸色发白,她半蹲在春珂前面,视线与她平行,好像只有这样,她们两个才是平等的。 “你为什么会没事?”春珂迫不及待问出心中疑问。 “是作为交换吗?我说了为什么,你就解释为何要对我动手吗?”叶歆恬没忘记,谈判必须是两人平等的,才能谈话。 “可以。”春珂觉得就这么死去太憋屈了,她要叶歆恬跟自己一样痛苦,才算道歉,她的所作所为才值得。 “我自认为对你真的挺好的,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我有的,你也会有,你对我下毒,是令我相当失望!” “你对我好不过是内疚,是在做戏给别人看!”春珂突然激动了起来,毫不客气指着叶歆恬控诉。 叶歆恬拧眉,没有接话,而是等着她把话说完,有些事是心结,她又不知道,只能试探性询问了。 “你最会演戏了,这么多人都被你瞒过,可你没能瞒过我,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春珂用轻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叶歆恬默默地看着春珂,她确实没有想起伤害春珂的事,最近她的记忆更差了,久远一点的她都会忘记。 “那个人因你而死,你怎么能忘记!”春珂越说越激动,甚至直接站了起来,与叶歆恬对视,如今她打算鱼死网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叶歆恬怎么能忘记呢!应该要记在心里的! 叶歆恬眉头深锁,回头看了易思瑾一眼,心中是有顾忌的,毕竟这是以前的事了,还不关她的事,要是他不听她解释怎么办? 春珂的心很痛,痛恨叶歆恬的忘记,她怒吼道:“一年前的某天雨夜,我跪下来求你,说我娘不行了,想回去看她最后一眼,当时你因为没有人伺候你沐浴,硬是要求我留下,等我忙好你交代的事情,三更半夜赶回家中,我娘已经咽气多时了!” “你知道吗,我娘临死之前,嘴里都念着我的名字,她只想看我一眼,结果你根本不在乎!要不是你,我娘会不带遗憾离开,你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我娘的死,你要负责!” “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你付出代价,以告慰我娘在天之灵!可是我等到机会了,你却还活着!”春珂咬牙切齿说道。 叶歆恬静静地听着,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春珂确实该报复自己的,毕竟是亲人,她可以理解,但她要怎么解释,这件事跟她这个后来而来的人没有关系呢? 她虽然顶替了原身的位置,代替了原身的身份,享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一切,可这件事真的跟她没有关系啊。但是,事到如今,她不可能说没有半点关系的。 她把春珂当自己人,像对待姐妹一般,是因为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春珂是第一个站在她身边关心自己的人,但她竟然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春珂。 如果她真的关心春珂,不会连春珂不开心都不知道,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妹,是她自以为是的‘姐妹’。 “所以你就对我下毒吗?”叶歆恬痛苦地闭了闭眸子问。 春珂突然变得凶狠,说:“是啊,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命大,死不了。” “谁给你的毒药?”叶歆恬再问。 “还用谁给吗,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啊,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春珂忽然大笑着说。 叶歆恬知道,春珂现在除了说了她娘的真事,其他都是气话,她叹了口气,换了种问法:“你背后的人是谁?” 她知道的,春珂没那么大胆,要不是有人从旁怂恿,春珂不会下狠手,只能说幕后指使之人必定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春珂脸上笑容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她说:“没人指使我,就是自己想杀你,想给我娘报仇!你别废话,要杀要剐随便,反正我逃不掉了,就早点回去跟我娘团聚!” 叶歆恬看着癫狂的春珂,心脏像是被两只手紧紧攥住,春珂恨,她更疼,感觉就像被最亲的人背叛了。 “你用的毒辰国没有,只能从别的国家买过来。你没出过辰国,没有这方面的渠道,没有接触过除辰国人民以外的人,对?” 春珂瞪大了眼睛,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对你下药的?” 春珂此刻就感觉自己像扒光了站在叶歆恬面前,毫无保留,是叶歆恬未卜先知,还是她一早就被察觉了? “我不知道是你,察觉出异常的时候,已经中毒,只是我没想到是你。”叶歆恬无奈说。 “所以,吐血是演的?”春珂自嘲笑了声,她一开始还为叶歆恬担心,后悔过,看来已经被算计了。 “算是,也不算是……”叶歆恬没有正面回答。 然后,她走近内室,柜子被翻开的声音响起,再次出来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个钱袋,走到春珂面前,拉过春珂的手,把钱袋塞进春珂手里,然后说:“你走,我不怪你,这些钱足够你以后好好生活了。” “为什么?”春珂浑身僵硬,不解摇头问。 她下药,她设计,她出卖,为什么叶歆恬都可以当粉笔字抹掉?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叶歆恬是个狠心的人,此刻她应该是具尸体了,可叶歆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叶歆恬苦笑了声,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应该负责的,对不起。” 春珂感觉到眼眶发热,她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她说:“我不会感谢你的!” “没事,走,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参与到任何事之中了,找个好人家,结婚生子,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去。”叶歆恬不是圣母,她也自私,只是主仆一场,互相亏欠过了,就应该互不相关了。 春珂被叶歆恬按着肩膀,转动身子,推着往前走了走,通往自由的大门,此刻就在她面前了。 她紧抿双唇,不让自己开口,不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离开了。 叶歆恬目送春珂离去的背影,自此一别,往后不会再相见了,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就这么站着,直至春珂的背影消失,她都没有转身,双脚好像灌了铅那般沉重,无法挪动。 易思瑾见状,起身向她走去,刚才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因为不该他开口,他在房间里,只是想告诉她,自己就在她身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 他以为她至少会让春珂后悔这么做,折磨春珂一阵子的,没想到她就这么把人放走了,甚至连难听的话都不愿意说。 这样的她,怎么能叫他不心疼呢。 他上前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手一遍遍地摸着她的发顶,安抚道:“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你不问是不是我做的吗?”叶歆恬从他怀中抬头,急切询问。 她可以不在春珂面前解释,就怕他误会自己是心狠手辣的人,她怕他从此会远离自己! “我相信你。” 千言万语,都不及易思瑾这四个字。 “为什么?”这下换叶歆恬眼睛湿润了,春珂这么恨自己,她没哭,没想到他的四个字,就能让她破防。 易思瑾低头目不转睛注视着她,毫不迟疑说:“因为是你,所以我相信。” 因你而信啊……多么好的一句话,直击人心。 叶歆恬听后,笑了,笑得眼中带泪,闪闪泪滴挂在眼角,她告诉自己:这辈子,这个男人,她认定了! ‘易思瑾’这三个字,从此以后,就是她心中的光,看得见,触得着,沐浴着她全身的光明存在。 第417章 叶倾权入狱 他这么相信她,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啊。 叶歆恬觉得,此生得辞夫婿,夫复何求啊!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令她无从答起。 “不如,我们来谈谈另一外一些事?”易思瑾边说边拉着她走到凳子旁,坐下之后将她拉到大腿上坐下,双手圈住了她的腰。 他挺喜欢这个姿势的,一方面是觉得这种亲密他很喜欢,另一方面是阻止她逃跑,因为接下来的回答,她分分钟会顾左右而言他,他得保证自己听到的是真话。 “什么事?”叶歆恬浑然不觉有任何问题,还伸出双手,亲昵地圈着他的脖子,用自己脸在他的侧脸边上蹭了蹭,像只小猫一样。 “算命老先生你认识?”易思瑾目不转睛睨着她问。 叶歆恬听后,心里一惊,但表面上维持着如常的脸色,她漫不经心问:“哪个算命老先生啊,在辰都算命的人还真的挺多的。” 算命老先生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又回来了? 小样,还装傻! 易思瑾没有立刻拆穿她,而是接着问:“老先生说,他给你的救命丹,你用在了我身上,是不是有这回事?” 救命丹,顾名思义,是在快死的时候救命用的,听说世上只此一颗,也只能救一个人的性命。 当初他每一次都从鬼门关经过,本以为是自己意志力坚定,结果是她一次次将他从鬼门关里拽出来。 陈深说他当时昏迷不省人事,每个大夫都说他活不下去了,王妃很坚强,她提出开刀拔箭这一说,这是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都不敢做的,王妃虽然手有点颤抖,但是她很好地完成了手术。 最后,陈深还说了一句话,令他确信了一些事情。 ‘王妃虽然有些手抖,但是她握刀的姿势,还给人一种临危不乱的感觉,就好像开刀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是无比熟练的。’ 易思瑾眯起眸子,心想她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他一定要配得上她。 叶歆恬本想搪塞过去,可他眼底的确信,令她无话可说,索性不再隐瞒,因为她在他昏迷的时候,就在心里发过誓,说以后都不隐瞒他了。 “他这人怎么话这么多,什么都说给你听……”叶歆恬嘴上吐槽着,但是却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易思瑾顿时心里柔软得像一摊水,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没有太用力,像抱着珍宝一样,柔情似水。 “我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你。”他埋首在她颈窝处,闷声说道。 叶歆恬隔着衣服能感受到有股温热,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抱紧他。还好遇见了他,嫁给了他,与他相知相守! 其实,她中毒不深,因为吃了一两次之后,就察觉了,之后吃东西就十分小心,要不自己亲自下厨,要不就去明月阁吃。只是,她没想到身边人是最希望自己死的人。 易思瑾看到她眼眶微红,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双眼,说:“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叶歆恬自嘲勾了勾嘴角,她就是感觉良心喂了狗,养不熟的一条狼,她还把春珂当成姐妹,最近还瞒着春珂给她物色好人家,毕竟谁都不想伺候另外一个人一辈子。 看来,是没机会了,以后都不会有了。 “是啊,我们现在该想想,放虎归山会带来什么后果。”易思瑾说着说着眼神就变得锐利。 一说起这个,叶歆恬心中的郁闷烟消云散,因为这背后之人的怂恿,她们主仆撕破脸,她是不会放过的! “那得看这些人有没有机会了!”她咬牙切齿说着,算计算到她身边的人来,真是可气! 易思瑾嘴角上扬,脸上神情放松了,他说:“看来,你已经有对策了。” “肯定的呀,我怎么可能被人就这么踩在脚底下,我要他们后悔!”叶歆恬说到做到,最气的是他们利用春珂对付自己! 易思瑾以前看到这样的她,或许会觉得她自不量力,可如今他不觉得,因为清楚她的为人。 以前啊,说起以前,他是怎么瞎了眼,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呢。她明明是个很优秀的人,不,应该说,他感谢老天爷把她送到自己身边。人生海海,能遇到相互倾心的,又不求回报为对方付出的,是真的很少很少。 而他们,刚好就找到了彼此,何其有幸! “老先生说,你身体还虚弱,得好好休息。”说着,易思瑾便把她拦腰抱起,两人一起走向内室。 罗账内,原本各自安分躺着,可不知道是谁动起了嘴,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演变成令人面红耳赤的‘大战’。 ★★★★★★ 翌日 叶歆恬的脸仍旧红着,边喝粥边时不时娇羞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有点生气,凭什么她累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他反而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真是不公平。 易思瑾自然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抿唇笑了笑,将手中的包子掰开,一半凑到她的唇边,然后说:“吃东西专心点,别这么看着我,这样黏黏的眼神,恐怕没几个男的会忍住。” 叶歆恬当然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红着脸撇开了头,心想:他可真有精神,也不知道昨晚折腾的人是谁,要不是她还顾及他的伤口,乖乖逆来顺受,他能这么开心? 易思瑾低笑了声,贴心地夹起桌上的小菜,放到她碗里,表示‘我说错话了’。 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眼前的粥,吃完他夹给自己,塞到她嘴里的所有东西,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虽然昨晚春珂的事情令她很不开心,但是作为一个吃货,当然是吃吃美食心情就能好啦,刚才吃得太满足了,忘却了烦心事。 春珂的事过去了,可是她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求证。 她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便开始说话:“青伶是不是你特意安排在我身边的人?” 她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是,青伶的出现,是不是你刻意设计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易思瑾知道,这种事情早晚有一天瞒不下去,索性就不再隐瞒了,他说:“是我,因为你很抗拒我擅自安排人跟着你,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你放心,我交代过青伶,让她不要过多地干涉你的生活,保护好你的安全就可以了。” “……”叶歆恬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要是青伶的存在打扰到你,我把她撤走,你别生气好不好?”易思瑾就怕她生气不理自己,虽然出发点是为他好,但是他不确定只是不是做错了。 叶歆恬摇摇头,说:“没事的,就让青伶继续呆在我身边,我不怪你,你是为我好,如果这样能令你安心,我不介意。” 是啊,谁会责怪一个为了尽量不让你难受,而专门安排的一场戏,可谓用心良苦了。 “我保证,以后什么事都会经过你的同意,好吗?”易思瑾低下头问她,同时摸了摸她的头,像顺毛一样。 叶歆恬点点头,走近他面前,抬手替他整理衣服,边整理边说:“快去,时间到了,还有正事要忙。” “好。” “你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别逞能,好好照顾自己,争取早点回来陪我。” “嗯,知道了。” “我乖乖在家等你,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 叶歆恬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悬着的大石放下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开启新的副本了。 另一边,易思瑾到达指定地点之后,埋伏了好一会,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他挥手示意自己的人继续保持紧盯。 然后,在双方开始交易的时候,做手势示意所有的人走出来,将这些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叶倾权身形一僵,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易思瑾,满脸不解,这下他被人赃并获了,怎么解释? 易思瑾没理会,大步上前,查看他们面前的东西,三箱火枪,一箱金锭,还有十个捆绑的炸药包,这些东西,足够攻下整个辰都了。 “叶将军,您是想谋反吗?”他一开口就直切主题。 叶倾权眉头紧锁,没有回答易思瑾的问题,反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交易地点,除了双方人员,其他人应该不知道才对,易思瑾是从何得知?而且看架势,似乎是提前部署了。 “叶将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易思瑾冷笑了声,伸出手指,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来人,把东西搬下去,这可是证物,丢了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赔!” 叶倾权还未想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看到易思瑾上前,沉声道:“叶将军,请随本王走一趟,好好解释一下。” 叶倾权紧抿双唇,咬牙切齿,胸膛剧烈起伏,没办法,只好迈开脚步,跟易思瑾走了。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关入天牢,这里阴暗又潮湿,刑具整整齐齐挂在墙上,每一个到这里的人都不会完好无损地出去,更何况他是私底下交易军火! 第417章 叶倾权入狱 他这么相信她,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啊。 叶歆恬觉得,此生得辞夫婿,夫复何求啊!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令她无从答起。 “不如,我们来谈谈另一外一些事?”易思瑾边说边拉着她走到凳子旁,坐下之后将她拉到大腿上坐下,双手圈住了她的腰。 他挺喜欢这个姿势的,一方面是觉得这种亲密他很喜欢,另一方面是阻止她逃跑,因为接下来的回答,她分分钟会顾左右而言他,他得保证自己听到的是真话。 “什么事?”叶歆恬浑然不觉有任何问题,还伸出双手,亲昵地圈着他的脖子,用自己脸在他的侧脸边上蹭了蹭,像只小猫一样。 “算命老先生你认识?”易思瑾目不转睛睨着她问。 叶歆恬听后,心里一惊,但表面上维持着如常的脸色,她漫不经心问:“哪个算命老先生啊,在辰都算命的人还真的挺多的。” 算命老先生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又回来了? 小样,还装傻! 易思瑾没有立刻拆穿她,而是接着问:“老先生说,他给你的救命丹,你用在了我身上,是不是有这回事?” 救命丹,顾名思义,是在快死的时候救命用的,听说世上只此一颗,也只能救一个人的性命。 当初他每一次都从鬼门关经过,本以为是自己意志力坚定,结果是她一次次将他从鬼门关里拽出来。 陈深说他当时昏迷不省人事,每个大夫都说他活不下去了,王妃很坚强,她提出开刀拔箭这一说,这是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都不敢做的,王妃虽然手有点颤抖,但是她很好地完成了手术。 最后,陈深还说了一句话,令他确信了一些事情。 ‘王妃虽然有些手抖,但是她握刀的姿势,还给人一种临危不乱的感觉,就好像开刀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是无比熟练的。’ 易思瑾眯起眸子,心想她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他一定要配得上她。 叶歆恬本想搪塞过去,可他眼底的确信,令她无话可说,索性不再隐瞒,因为她在他昏迷的时候,就在心里发过誓,说以后都不隐瞒他了。 “他这人怎么话这么多,什么都说给你听……”叶歆恬嘴上吐槽着,但是却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易思瑾顿时心里柔软得像一摊水,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没有太用力,像抱着珍宝一样,柔情似水。 “我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你。”他埋首在她颈窝处,闷声说道。 叶歆恬隔着衣服能感受到有股温热,但她没有说出来,而是抱紧他。还好遇见了他,嫁给了他,与他相知相守! 其实,她中毒不深,因为吃了一两次之后,就察觉了,之后吃东西就十分小心,要不自己亲自下厨,要不就去明月阁吃。只是,她没想到身边人是最希望自己死的人。 易思瑾看到她眼眶微红,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双眼,说:“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叶歆恬自嘲勾了勾嘴角,她就是感觉良心喂了狗,养不熟的一条狼,她还把春珂当成姐妹,最近还瞒着春珂给她物色好人家,毕竟谁都不想伺候另外一个人一辈子。 看来,是没机会了,以后都不会有了。 “是啊,我们现在该想想,放虎归山会带来什么后果。”易思瑾说着说着眼神就变得锐利。 一说起这个,叶歆恬心中的郁闷烟消云散,因为这背后之人的怂恿,她们主仆撕破脸,她是不会放过的! “那得看这些人有没有机会了!”她咬牙切齿说着,算计算到她身边的人来,真是可气! 易思瑾嘴角上扬,脸上神情放松了,他说:“看来,你已经有对策了。” “肯定的呀,我怎么可能被人就这么踩在脚底下,我要他们后悔!”叶歆恬说到做到,最气的是他们利用春珂对付自己! 易思瑾以前看到这样的她,或许会觉得她自不量力,可如今他不觉得,因为清楚她的为人。 以前啊,说起以前,他是怎么瞎了眼,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呢。她明明是个很优秀的人,不,应该说,他感谢老天爷把她送到自己身边。人生海海,能遇到相互倾心的,又不求回报为对方付出的,是真的很少很少。 而他们,刚好就找到了彼此,何其有幸! “老先生说,你身体还虚弱,得好好休息。”说着,易思瑾便把她拦腰抱起,两人一起走向内室。 罗账内,原本各自安分躺着,可不知道是谁动起了嘴,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演变成令人面红耳赤的‘大战’。 ★★★★★★ 翌日 叶歆恬的脸仍旧红着,边喝粥边时不时娇羞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有点生气,凭什么她累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他反而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真是不公平。 易思瑾自然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抿唇笑了笑,将手中的包子掰开,一半凑到她的唇边,然后说:“吃东西专心点,别这么看着我,这样黏黏的眼神,恐怕没几个男的会忍住。” 叶歆恬当然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红着脸撇开了头,心想:他可真有精神,也不知道昨晚折腾的人是谁,要不是她还顾及他的伤口,乖乖逆来顺受,他能这么开心? 易思瑾低笑了声,贴心地夹起桌上的小菜,放到她碗里,表示‘我说错话了’。 叶歆恬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眼前的粥,吃完他夹给自己,塞到她嘴里的所有东西,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虽然昨晚春珂的事情令她很不开心,但是作为一个吃货,当然是吃吃美食心情就能好啦,刚才吃得太满足了,忘却了烦心事。 春珂的事过去了,可是她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求证。 她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便开始说话:“青伶是不是你特意安排在我身边的人?” 她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是,青伶的出现,是不是你刻意设计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易思瑾知道,这种事情早晚有一天瞒不下去,索性就不再隐瞒了,他说:“是我,因为你很抗拒我擅自安排人跟着你,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你放心,我交代过青伶,让她不要过多地干涉你的生活,保护好你的安全就可以了。” “……”叶歆恬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要是青伶的存在打扰到你,我把她撤走,你别生气好不好?”易思瑾就怕她生气不理自己,虽然出发点是为他好,但是他不确定只是不是做错了。 叶歆恬摇摇头,说:“没事的,就让青伶继续呆在我身边,我不怪你,你是为我好,如果这样能令你安心,我不介意。” 是啊,谁会责怪一个为了尽量不让你难受,而专门安排的一场戏,可谓用心良苦了。 “我保证,以后什么事都会经过你的同意,好吗?”易思瑾低下头问她,同时摸了摸她的头,像顺毛一样。 叶歆恬点点头,走近他面前,抬手替他整理衣服,边整理边说:“快去,时间到了,还有正事要忙。” “好。” “你的伤还未完全痊愈,别逞能,好好照顾自己,争取早点回来陪我。” “嗯,知道了。” “我乖乖在家等你,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 叶歆恬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悬着的大石放下了一半,接下来就是开启新的副本了。 另一边,易思瑾到达指定地点之后,埋伏了好一会,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他挥手示意自己的人继续保持紧盯。 然后,在双方开始交易的时候,做手势示意所有的人走出来,将这些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叶倾权身形一僵,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易思瑾,满脸不解,这下他被人赃并获了,怎么解释? 易思瑾没理会,大步上前,查看他们面前的东西,三箱火枪,一箱金锭,还有十个捆绑的炸药包,这些东西,足够攻下整个辰都了。 “叶将军,您是想谋反吗?”他一开口就直切主题。 叶倾权眉头紧锁,没有回答易思瑾的问题,反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交易地点,除了双方人员,其他人应该不知道才对,易思瑾是从何得知?而且看架势,似乎是提前部署了。 “叶将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易思瑾冷笑了声,伸出手指,示意身后的人上前,“来人,把东西搬下去,这可是证物,丢了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赔!” 叶倾权还未想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看到易思瑾上前,沉声道:“叶将军,请随本王走一趟,好好解释一下。” 叶倾权紧抿双唇,咬牙切齿,胸膛剧烈起伏,没办法,只好迈开脚步,跟易思瑾走了。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关入天牢,这里阴暗又潮湿,刑具整整齐齐挂在墙上,每一个到这里的人都不会完好无损地出去,更何况他是私底下交易军火! 第418章 大义灭亲 叶倾权觉得自己被如此人赃并获,现在想说点什么,都没有用了,更何况是落在死对头易思瑾的手里,他们之前表面上维持着礼貌,是因为叶歆恬的存在,如今算是撕破脸了。 他把很多人关进过天牢,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趁人昏迷画押认罪,这些事情他做过不少,为的只是除掉妨碍自己前进道路的人。所以,他刚才一进来,就接收到不少的敌意视线,嘲讽他也有今天。 看来,他接下来在天牢的日子不会好过,这些人不会放过他,易思瑾也不会,如今还真是任人鱼肉了。 不过,他很是疑惑,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处理着这一切了,为什么还是走漏了风声,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毫无头绪! 往日里,他树敌太多了,一沉百踩,苦头会没少吃,说不定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怪只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易思瑾看着叶倾权千变万化的脸,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开口说:“叶将军,本王劝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以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哼,本将军如今落在你手上,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便!”叶倾权敢作敢当,既然被抓了小辫子,那没办法了,只能受着。 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易思瑾不敢动自己。因为他可是当今太子的岳父,太子妃的生父,想要动他,还得经过辰皇同意才行。 再说了,他已经和太子连成统一战线,他要是有事,太子也脱不了干系,他相信太子不会见死不救的! “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一切奏请父皇来决定,在这期间,还请叶将军不要生出一些不可挽回的想法。”易思瑾再次提醒,这句话他是代替叶歆恬说的。 叶倾权冷哼了声,撇开头,不再看易思瑾,不想再交谈下去。 易思瑾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离开了天牢,但是他在天牢下布下重兵把守,而且还命人快马加鞭,将这件事的原委奏折,上交给了父皇,最晚明早就会有答复了。 回到瑾王府,已经是深夜时分,本以为叶歆恬早已休息,没想到房间里还亮着烛光。 易思瑾推开门,叶歆恬迅速回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看来,爹爹已经入狱了。”叶歆恬用很平静的语气说。 易思瑾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回答:“是的,在天牢里,周围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不知不觉捂上胸口,指尖微微疼痛。 “你是从哪里得到叶将军要交易军火的消息?”易思瑾在埋伏的时候想了很多,甚至想过今晚会空手而归,然而不是的。 “听完我说的真话之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叶歆恬犹豫了下问。 易思瑾摇摇头,告诉她:“不会。” 毕竟,大义灭亲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做的,也不是谁都心安理得的,出卖自己亲人的感觉很难受的。 “有些事情只能说阴差阳错,注定了的。”叶歆恬叹了口气,紧皱双眉。 “要是不能说,那就算了,我不强迫你。”易思瑾没有一定要知道,她那么为难,他可以不问的。 “搭上卖军火那条线的人是我。” “……”易思瑾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她。 “我手上有火枪,所以我知道怎么联系卖家,刚好我爹在找,所以我用了点办法,从中分别联系了他们,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各自的存在。”叶歆恬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在易思瑾昏迷的时候,她就悄悄在心里发过誓,以后一定要对他毫无保留,什么事都跟他说,跟他商量。 “因此,你才知道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叫我早点去那里守着,提前部署?”易思瑾其实不止想知道这些,他还想知道,到底她是如何下定决心的,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开了,叶歆恬整个人轻松了。 “是我令你下定决心的?”不是易思瑾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是真的有这种可能,这么多年她都忍了,偏偏这种时候才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没有回头路可走,那人只能是他了。 叶歆恬点点头,说:“是,因为我爹参与了刺杀你的行动,他跟太子走得太近了,没有好处的,进天牢是眼下唯一能保住爹爹的办法了。” “你是说皇兄……”易思瑾说着说着噤声了,没敢说下去。 叶歆恬轻轻颔了颔首,然后说:“我只是怀疑,手中并没有证据,只能先断有可能的后路。” 易思瑾此时对她没有埋怨,而是心疼,他伸出手将她拥进自己怀中,说:“你自己一个人,肯定很辛苦。” “没事,都会过去的。”叶歆恬苦涩笑了笑,事到如今,她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易思瑾将怀中的人抱紧,觉得她真是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明明事事都是为了他,她却只字不提,他得此夫人,此生无憾了。 其实,她不像是会做得这么绝的人,能让她费尽心思的,他敢说只有自己了。 ★★★★★★ 果然,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人自危。 “还好吗?”叶歆恬接过他手中的官帽,放到一旁,伸手替他松开官服的领口,掀开衣服,仔细观察起他的伤口。 易思瑾眉头深锁,双唇紧抿,他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坐下,说:“如你所料,皇兄要动手了。” 叶歆恬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他接续说下去,纤手攥紧了他的手掌,仿佛无形之中给他勇气。 “今天本来是上早朝的日子,我们众人却被拦在了宫门外,等了很久都没有开门,宫内的守卫被他人接管了,父皇身边的太监冒死出来告诉我情况,说父皇病重了,状态很不好。”易思瑾越说越担忧。 “没事,我有眼线,能帮你打探虚实,你别着急。”叶歆恬一点都不慌,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是预料之中了。 本以为易思宇集齐高手,是想逼宫,逼辰皇退位,没想到他却是想辰皇死,以绝后患的那种,这样的儿子,只能说是太狠了! 易思瑾惊讶地看着她,原本悬着的心头大石,终于是放下了,她说的话,他相信,“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这都能安排人进去。” “我不止在皇宫安插了眼线,每个府上都有我的人,我亲自培养出来的人,不会变心的亲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歆恬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我们的恬儿是真的厉害哦。”易思瑾笑着伸手掐了掐她脸颊,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自保,毕竟树敌太多了,一有风吹草动,得先逃跑啊,不然小命不保。” “对不起,是我没用,护不了你。”要一个女子去担心安全的问题,是他这个做夫君的做得不到位。 叶歆恬抬手,手指轻抚他紧皱的双眉,一下又一下,像是想要抚平这些不开心,她说:“夫妻本是一体,互相扶持才对,不单单是其中一个人的重任。” “有你真好。”易思瑾把自己的额头贴到她的额头上,轻吁了口气,他们两人没有错过,是真的好。 叶歆恬搂上他的脖子,微微抬起下巴,准备把自己送上去,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叩’敲得十分着急,屋内的人要是不开门,就会一直敲下去。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跟自己的男人互换了下眼神,她问:“怎么了?” 青伶红着眼,顾不得什么,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说:“太子妃浑身是血,被送到瑾王府门口,我们不知道太子妃哪里受伤了,不敢乱动她,王妃您快去看看!” 叶歆恬一听,‘蹭’地一下,快速从易思瑾大腿上起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快到连易思瑾和青伶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冲到瑾王府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走近一看,看到倾城脸色苍白,紧咬下唇,整个身体弓得像小虾米,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呻吟着。 她正想上前,看到倾城下身周围已经满是刺眼的鲜血,她已经猜到是什么回事了。 瘦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她记得倾城在瑾王府的时候,被她养胖了不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瘦了,一点生气都没有? 她攥紧拳头,正打算弯腰把倾城抱起来,忽然肩膀一沉,头顶传来温暖的声音,如冬日里的暖风,她紧绷的神经放了下来。 “我来就好。”易思瑾上前,此时身边还有几个抬着简易担架的壮汉。 他们几个合力,小心翼翼把叶倾城放上担架,生怕弄疼了她。 浑身是血,不知道伤了哪里,不能动得太厉害,否则是要人命的,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第418章 大义灭亲 叶倾权觉得自己被如此人赃并获,现在想说点什么,都没有用了,更何况是落在死对头易思瑾的手里,他们之前表面上维持着礼貌,是因为叶歆恬的存在,如今算是撕破脸了。 他把很多人关进过天牢,严刑逼供,屈打成招,趁人昏迷画押认罪,这些事情他做过不少,为的只是除掉妨碍自己前进道路的人。所以,他刚才一进来,就接收到不少的敌意视线,嘲讽他也有今天。 看来,他接下来在天牢的日子不会好过,这些人不会放过他,易思瑾也不会,如今还真是任人鱼肉了。 不过,他很是疑惑,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处理着这一切了,为什么还是走漏了风声,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毫无头绪! 往日里,他树敌太多了,一沉百踩,苦头会没少吃,说不定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怪只怪自己太不小心了。 易思瑾看着叶倾权千变万化的脸,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开口说:“叶将军,本王劝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以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哼,本将军如今落在你手上,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便!”叶倾权敢作敢当,既然被抓了小辫子,那没办法了,只能受着。 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易思瑾不敢动自己。因为他可是当今太子的岳父,太子妃的生父,想要动他,还得经过辰皇同意才行。 再说了,他已经和太子连成统一战线,他要是有事,太子也脱不了干系,他相信太子不会见死不救的! “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一切奏请父皇来决定,在这期间,还请叶将军不要生出一些不可挽回的想法。”易思瑾再次提醒,这句话他是代替叶歆恬说的。 叶倾权冷哼了声,撇开头,不再看易思瑾,不想再交谈下去。 易思瑾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离开了天牢,但是他在天牢下布下重兵把守,而且还命人快马加鞭,将这件事的原委奏折,上交给了父皇,最晚明早就会有答复了。 回到瑾王府,已经是深夜时分,本以为叶歆恬早已休息,没想到房间里还亮着烛光。 易思瑾推开门,叶歆恬迅速回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看来,爹爹已经入狱了。”叶歆恬用很平静的语气说。 易思瑾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回答:“是的,在天牢里,周围重兵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不知不觉捂上胸口,指尖微微疼痛。 “你是从哪里得到叶将军要交易军火的消息?”易思瑾在埋伏的时候想了很多,甚至想过今晚会空手而归,然而不是的。 “听完我说的真话之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叶歆恬犹豫了下问。 易思瑾摇摇头,告诉她:“不会。” 毕竟,大义灭亲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做的,也不是谁都心安理得的,出卖自己亲人的感觉很难受的。 “有些事情只能说阴差阳错,注定了的。”叶歆恬叹了口气,紧皱双眉。 “要是不能说,那就算了,我不强迫你。”易思瑾没有一定要知道,她那么为难,他可以不问的。 “搭上卖军火那条线的人是我。” “……”易思瑾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她。 “我手上有火枪,所以我知道怎么联系卖家,刚好我爹在找,所以我用了点办法,从中分别联系了他们,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各自的存在。”叶歆恬觉得,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在易思瑾昏迷的时候,她就悄悄在心里发过誓,以后一定要对他毫无保留,什么事都跟他说,跟他商量。 “因此,你才知道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叫我早点去那里守着,提前部署?”易思瑾其实不止想知道这些,他还想知道,到底她是如何下定决心的,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藏在心底的秘密说开了,叶歆恬整个人轻松了。 “是我令你下定决心的?”不是易思瑾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是真的有这种可能,这么多年她都忍了,偏偏这种时候才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没有回头路可走,那人只能是他了。 叶歆恬点点头,说:“是,因为我爹参与了刺杀你的行动,他跟太子走得太近了,没有好处的,进天牢是眼下唯一能保住爹爹的办法了。” “你是说皇兄……”易思瑾说着说着噤声了,没敢说下去。 叶歆恬轻轻颔了颔首,然后说:“我只是怀疑,手中并没有证据,只能先断有可能的后路。” 易思瑾此时对她没有埋怨,而是心疼,他伸出手将她拥进自己怀中,说:“你自己一个人,肯定很辛苦。” “没事,都会过去的。”叶歆恬苦涩笑了笑,事到如今,她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易思瑾将怀中的人抱紧,觉得她真是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明明事事都是为了他,她却只字不提,他得此夫人,此生无憾了。 其实,她不像是会做得这么绝的人,能让她费尽心思的,他敢说只有自己了。 ★★★★★★ 果然,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人自危。 “还好吗?”叶歆恬接过他手中的官帽,放到一旁,伸手替他松开官服的领口,掀开衣服,仔细观察起他的伤口。 易思瑾眉头深锁,双唇紧抿,他的手紧紧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坐下,说:“如你所料,皇兄要动手了。” 叶歆恬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他接续说下去,纤手攥紧了他的手掌,仿佛无形之中给他勇气。 “今天本来是上早朝的日子,我们众人却被拦在了宫门外,等了很久都没有开门,宫内的守卫被他人接管了,父皇身边的太监冒死出来告诉我情况,说父皇病重了,状态很不好。”易思瑾越说越担忧。 “没事,我有眼线,能帮你打探虚实,你别着急。”叶歆恬一点都不慌,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是预料之中了。 本以为易思宇集齐高手,是想逼宫,逼辰皇退位,没想到他却是想辰皇死,以绝后患的那种,这样的儿子,只能说是太狠了! 易思瑾惊讶地看着她,原本悬着的心头大石,终于是放下了,她说的话,他相信,“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这都能安排人进去。” “我不止在皇宫安插了眼线,每个府上都有我的人,我亲自培养出来的人,不会变心的亲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歆恬只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我们的恬儿是真的厉害哦。”易思瑾笑着伸手掐了掐她脸颊,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自保,毕竟树敌太多了,一有风吹草动,得先逃跑啊,不然小命不保。” “对不起,是我没用,护不了你。”要一个女子去担心安全的问题,是他这个做夫君的做得不到位。 叶歆恬抬手,手指轻抚他紧皱的双眉,一下又一下,像是想要抚平这些不开心,她说:“夫妻本是一体,互相扶持才对,不单单是其中一个人的重任。” “有你真好。”易思瑾把自己的额头贴到她的额头上,轻吁了口气,他们两人没有错过,是真的好。 叶歆恬搂上他的脖子,微微抬起下巴,准备把自己送上去,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叩’敲得十分着急,屋内的人要是不开门,就会一直敲下去。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跟自己的男人互换了下眼神,她问:“怎么了?” 青伶红着眼,顾不得什么,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说:“太子妃浑身是血,被送到瑾王府门口,我们不知道太子妃哪里受伤了,不敢乱动她,王妃您快去看看!” 叶歆恬一听,‘蹭’地一下,快速从易思瑾大腿上起身,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快到连易思瑾和青伶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冲到瑾王府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走近一看,看到倾城脸色苍白,紧咬下唇,整个身体弓得像小虾米,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呻吟着。 她正想上前,看到倾城下身周围已经满是刺眼的鲜血,她已经猜到是什么回事了。 瘦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她记得倾城在瑾王府的时候,被她养胖了不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瘦了,一点生气都没有? 她攥紧拳头,正打算弯腰把倾城抱起来,忽然肩膀一沉,头顶传来温暖的声音,如冬日里的暖风,她紧绷的神经放了下来。 “我来就好。”易思瑾上前,此时身边还有几个抬着简易担架的壮汉。 他们几个合力,小心翼翼把叶倾城放上担架,生怕弄疼了她。 浑身是血,不知道伤了哪里,不能动得太厉害,否则是要人命的,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第419章 夜探东宫 易思瑾处理好事情,回头看到叶歆恬孤单地站着,整个人抖得像秋天的落叶,双脚沉重得挪不开,他叹了口气,上前拥着她的肩膀。 “没事,会好的,她能坚持到这里,就是很相信你,如果你倒下了,你让她怎么办?”他的手边说边攥紧她的肩膀,希望吃痛的她,能快速调整好自己。 叶歆恬僵硬地转动了下脑袋,看着他说:“可是,我……没有把握。” “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相信她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你尽力了就行,不会怪你。”易思瑾刚才看了那情景,都觉得害怕,更何况是她一个女子。 叶歆恬深呼吸了一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好,我进去看看她。” 她在前面跑着,易思瑾跟在后面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西厢房,之所以来这里,是平时很少人到这里来,叶倾城在这里的消息不易走漏。 叶歆恬来到床边,开始给倾城检查身体出血位置,人因流产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孩子是保不住了,现在要做的是把血止住,保住大人。 孩子以后会有的,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她的心里很是后悔,后悔答应倾城放她回东宫,要是不回去,倾城和孩子都会很好,她当初就不该心软! 如今大错已铸成,她就要伤害倾城的人付出代价,替倾城出了这口恶气! 接下来,房间里只有叶歆恬和青伶两个,所有男的都被推出门外,她们开始止血,血水一盆又一盆端出房间,门外的人看了都触目惊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歆恬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但是她手上的动作不敢停,血终于不再汹涌而出了,倾城的呼吸从渐弱到慢慢平稳,成形的孩子此时正躺在铜盆里。 叶歆恬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她靠着床柱滑落,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地闭了闭眸子。 倾城人总算是保住了,但是孩子无力回天。只是对方为什么这么狠?这孩子都成型了,过几个月就可以出生,而且大月份孩子流产,不仅孩子保不住,甚至连大人都随时会死。 看来,对方不是不懂,而是狠了心要置倾城于死地。叶歆恬大约猜出是谁,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叶歆恬伏在床边,从双臂中抬起头来,她说:“倾城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的血白流的,那人该付出的代价,一分都不会少!”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她仍旧在倾城面前立誓,是告诉倾城自己的决心。 “青伶,我交代你怎么照顾的,你都记住了吗?”叶歆恬回头,询问一旁的青伶。 青伶点点头,担心王妃听不见,于是开口说:“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太子妃的。” 然后,叶歆恬就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越过易思瑾、李鸿鹏、陈深身边,径直往外走去。 在快出瑾王府大门的时候,易思瑾拉住了她的手腕,着急询问:“你要去哪里?” 叶歆恬看着气喘吁吁的他,伤口还在痊愈中,身体机能跟不上,不能让他冒险,更不能让他担心,所以她撒谎了:“我出去透透气。” 易思瑾紧皱双眉,狐疑地看着她,压根就不信她说的,攥着她的手腕不松手,他说:“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去。” “我就是真的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很快就回来。”叶歆恬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对着自己的脸扇了扇风,装得煞有其事。 “你是想夜探东宫找证据?”易思瑾有时候真的拿她的倔强没有办法,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她都要自己一个人硬抗? 叶歆恬一怔,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自己的脸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明白。 “我没有洞悉人心的能力,但是我清楚你的为人,你是不可能看着叶倾城被欺负的。”易思瑾扣紧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有逃掉的可能。 她就是太倔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硬抗,为什么她不尝试一下分给他呢,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顶梁柱,是她的天,她完全可以无条件地相信他。 叶歆恬知道瞒不过去了,她索性也不再否认了,“既然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你就更应该松手,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你是觉得我会心软吗?”易思瑾边说边反问自己,真的到了那时候,你不会心软吗? 叶歆恬摇摇头,说:“不是,我是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更应该互相扶持,而不是各散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说。 好,好,她输了,输在他深情的视线里。 “那就走,要是不行就不要逞能,我们随时返回。”叶歆恬皱着的眉头由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其实,她本可以派别人去,没必要自己冒险的,可是她不相信其他人,所以要亲眼见证。 “不行?”易思瑾挑眉,纠正她的话:“永远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不然你明天就下不了床了。” 叶歆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知道他不是那么轻浮的人,说出这句话只是为了让她缓解一下心情。 ★★★★★★ 深夜的皇宫,依旧灯火通明,值守的侍卫来来回回巡逻,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 只见易思瑾时而带她踏在屋顶上,时而走在阴暗的小路中,时而躲在一旁静静等待巡逻侍卫过去,每一下都没有任何破绽,这只能归功于皇宫之前是他家的结论。 果然有个熟悉门道的人,是省掉不少麻烦的,他们到达东宫的时间,跟她预期的时间相差挺多的。 刚到东宫外,这里恰巧没有巡逻的侍卫,叶歆恬便问:“我们怎么进去?” 只见易思瑾神秘地笑了笑,搂着她的腰,双脚运功提气,两人腾空而起,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在太子的寝宫外。 “我们就这么进来了?”叶歆恬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这么熟悉啊,熟悉得好像是他第三个家? “不然呢?”易思瑾笑眯眯反问。 “我以为会很难,避免不了打斗对峙之类的。” “你想多了,今晚皇兄不可能这么早回宫的。” “为什么?” “月底了嘛,之前投靠自己的人,总要找个借口宴请一下,今晚一定会喝到很晚的,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名正言顺’。” “看来,你在东宫也有眼线嘛。” 易思瑾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说:“彼此彼此。” 叶歆恬左顾右盼,确定真的无人之后,她立刻挣开他的手臂,冲到门前,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不停地翻看桌上的东西,其他地方的压根不看,这引起了易思瑾的注意。 “看来,你有头绪了?”易思瑾走到她身边问。 叶歆恬拿起桌上的香炉,仔细闻了起来,她边检查边说:“倾城的血止不住的,这能说明一点,她中毒了,所以往常的止血方法是没用的,她的血也不对,平常人是鲜红色的,她却是暗红色的,可是她脸色无异,令人看不出来她是中毒了。” “而且,我敢肯定,这是一种慢性毒,一开始没有察觉,日积月累存在于身体里,只等待某一天爆发。” “你说,能做到这样的,是个什么东西?”叶歆恬放下这个香炉,拿起另一个香炉继续闻。 “是个常用的,有可能是香炉!”易思瑾很快就猜到了。 这边,叶歆恬闻这个香炉的时候,有种眩晕感,她稳住心神,嘴里念着:“红花?这香炉里有红花,还有些毒花燃烧的味道,罂粟花?” “原来,这才是导致流产和中毒的原因,好计谋啊,要不是我懂得多,谁都找不出来!”这更能反应出了对方以绝后患的决心。 易思瑾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心死如此深沉,步步都在算计,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中,还真是可恶至极! 叶歆恬回头,本想跟他讨论讨论是谁的问题,看到他的脸色不好,便没有开口了。 “太子,今天回来得这么早的?事情都谈妥了吗?”仆人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易思宇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门前,正准备开门,却停下了脚步,并抬手示意旁边的仆人不要说话。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隔着门探究房间里的一举一动,然后手掌悄悄运功,突然打在门上,门应声碎裂成各种小碎片。 但是,里面并没有人,烛火静静地燃烧着,东西摆放整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是他多心了吗?’易思宇皱眉询问自己。 忽然,一阵眩晕感袭来,看来是今晚酒喝多了,产生了幻听,以后得训练一下自己的酒量了。 “小六子,叫人天亮之前把门修好。”易思宇摆了摆手,便走进屋内。 他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闻着白薇薇送来的熏香,昏昏欲睡,完全忘记了还有叶倾城的存在。 第419章 夜探东宫 易思瑾处理好事情,回头看到叶歆恬孤单地站着,整个人抖得像秋天的落叶,双脚沉重得挪不开,他叹了口气,上前拥着她的肩膀。 “没事,会好的,她能坚持到这里,就是很相信你,如果你倒下了,你让她怎么办?”他的手边说边攥紧她的肩膀,希望吃痛的她,能快速调整好自己。 叶歆恬僵硬地转动了下脑袋,看着他说:“可是,我……没有把握。” “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相信她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你尽力了就行,不会怪你。”易思瑾刚才看了那情景,都觉得害怕,更何况是她一个女子。 叶歆恬深呼吸了一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好,我进去看看她。” 她在前面跑着,易思瑾跟在后面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西厢房,之所以来这里,是平时很少人到这里来,叶倾城在这里的消息不易走漏。 叶歆恬来到床边,开始给倾城检查身体出血位置,人因流产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孩子是保不住了,现在要做的是把血止住,保住大人。 孩子以后会有的,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她的心里很是后悔,后悔答应倾城放她回东宫,要是不回去,倾城和孩子都会很好,她当初就不该心软! 如今大错已铸成,她就要伤害倾城的人付出代价,替倾城出了这口恶气! 接下来,房间里只有叶歆恬和青伶两个,所有男的都被推出门外,她们开始止血,血水一盆又一盆端出房间,门外的人看了都触目惊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歆恬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但是她手上的动作不敢停,血终于不再汹涌而出了,倾城的呼吸从渐弱到慢慢平稳,成形的孩子此时正躺在铜盆里。 叶歆恬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她靠着床柱滑落,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地闭了闭眸子。 倾城人总算是保住了,但是孩子无力回天。只是对方为什么这么狠?这孩子都成型了,过几个月就可以出生,而且大月份孩子流产,不仅孩子保不住,甚至连大人都随时会死。 看来,对方不是不懂,而是狠了心要置倾城于死地。叶歆恬大约猜出是谁,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叶歆恬伏在床边,从双臂中抬起头来,她说:“倾城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的血白流的,那人该付出的代价,一分都不会少!”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她仍旧在倾城面前立誓,是告诉倾城自己的决心。 “青伶,我交代你怎么照顾的,你都记住了吗?”叶歆恬回头,询问一旁的青伶。 青伶点点头,担心王妃听不见,于是开口说:“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太子妃的。” 然后,叶歆恬就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越过易思瑾、李鸿鹏、陈深身边,径直往外走去。 在快出瑾王府大门的时候,易思瑾拉住了她的手腕,着急询问:“你要去哪里?” 叶歆恬看着气喘吁吁的他,伤口还在痊愈中,身体机能跟不上,不能让他冒险,更不能让他担心,所以她撒谎了:“我出去透透气。” 易思瑾紧皱双眉,狐疑地看着她,压根就不信她说的,攥着她的手腕不松手,他说:“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去。” “我就是真的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很快就回来。”叶歆恬用空出来的一只手,对着自己的脸扇了扇风,装得煞有其事。 “你是想夜探东宫找证据?”易思瑾有时候真的拿她的倔强没有办法,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她都要自己一个人硬抗? 叶歆恬一怔,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自己的脸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明白。 “我没有洞悉人心的能力,但是我清楚你的为人,你是不可能看着叶倾城被欺负的。”易思瑾扣紧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有逃掉的可能。 她就是太倔强了,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硬抗,为什么她不尝试一下分给他呢,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顶梁柱,是她的天,她完全可以无条件地相信他。 叶歆恬知道瞒不过去了,她索性也不再否认了,“既然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你就更应该松手,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你是觉得我会心软吗?”易思瑾边说边反问自己,真的到了那时候,你不会心软吗? 叶歆恬摇摇头,说:“不是,我是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更应该互相扶持,而不是各散东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易思瑾目不转睛盯着她说。 好,好,她输了,输在他深情的视线里。 “那就走,要是不行就不要逞能,我们随时返回。”叶歆恬皱着的眉头由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其实,她本可以派别人去,没必要自己冒险的,可是她不相信其他人,所以要亲眼见证。 “不行?”易思瑾挑眉,纠正她的话:“永远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不然你明天就下不了床了。” 叶歆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知道他不是那么轻浮的人,说出这句话只是为了让她缓解一下心情。 ★★★★★★ 深夜的皇宫,依旧灯火通明,值守的侍卫来来回回巡逻,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 只见易思瑾时而带她踏在屋顶上,时而走在阴暗的小路中,时而躲在一旁静静等待巡逻侍卫过去,每一下都没有任何破绽,这只能归功于皇宫之前是他家的结论。 果然有个熟悉门道的人,是省掉不少麻烦的,他们到达东宫的时间,跟她预期的时间相差挺多的。 刚到东宫外,这里恰巧没有巡逻的侍卫,叶歆恬便问:“我们怎么进去?” 只见易思瑾神秘地笑了笑,搂着她的腰,双脚运功提气,两人腾空而起,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在太子的寝宫外。 “我们就这么进来了?”叶歆恬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这么熟悉啊,熟悉得好像是他第三个家? “不然呢?”易思瑾笑眯眯反问。 “我以为会很难,避免不了打斗对峙之类的。” “你想多了,今晚皇兄不可能这么早回宫的。” “为什么?” “月底了嘛,之前投靠自己的人,总要找个借口宴请一下,今晚一定会喝到很晚的,顺便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名正言顺’。” “看来,你在东宫也有眼线嘛。” 易思瑾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说:“彼此彼此。” 叶歆恬左顾右盼,确定真的无人之后,她立刻挣开他的手臂,冲到门前,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她进去之后,不停地翻看桌上的东西,其他地方的压根不看,这引起了易思瑾的注意。 “看来,你有头绪了?”易思瑾走到她身边问。 叶歆恬拿起桌上的香炉,仔细闻了起来,她边检查边说:“倾城的血止不住的,这能说明一点,她中毒了,所以往常的止血方法是没用的,她的血也不对,平常人是鲜红色的,她却是暗红色的,可是她脸色无异,令人看不出来她是中毒了。” “而且,我敢肯定,这是一种慢性毒,一开始没有察觉,日积月累存在于身体里,只等待某一天爆发。” “你说,能做到这样的,是个什么东西?”叶歆恬放下这个香炉,拿起另一个香炉继续闻。 “是个常用的,有可能是香炉!”易思瑾很快就猜到了。 这边,叶歆恬闻这个香炉的时候,有种眩晕感,她稳住心神,嘴里念着:“红花?这香炉里有红花,还有些毒花燃烧的味道,罂粟花?” “原来,这才是导致流产和中毒的原因,好计谋啊,要不是我懂得多,谁都找不出来!”这更能反应出了对方以绝后患的决心。 易思瑾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心死如此深沉,步步都在算计,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中,还真是可恶至极! 叶歆恬回头,本想跟他讨论讨论是谁的问题,看到他的脸色不好,便没有开口了。 “太子,今天回来得这么早的?事情都谈妥了吗?”仆人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易思宇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门前,正准备开门,却停下了脚步,并抬手示意旁边的仆人不要说话。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隔着门探究房间里的一举一动,然后手掌悄悄运功,突然打在门上,门应声碎裂成各种小碎片。 但是,里面并没有人,烛火静静地燃烧着,东西摆放整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是他多心了吗?’易思宇皱眉询问自己。 忽然,一阵眩晕感袭来,看来是今晚酒喝多了,产生了幻听,以后得训练一下自己的酒量了。 “小六子,叫人天亮之前把门修好。”易思宇摆了摆手,便走进屋内。 他倒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闻着白薇薇送来的熏香,昏昏欲睡,完全忘记了还有叶倾城的存在。 第420章 太子座上宾 回来的路上,易思瑾察觉到叶歆恬生气了,但是他不知道她一个人为什么突然生起了闷气,他担心自己说错话刺激到她,所以什么都没说,一路坚持到回了瑾王府。 一翻下马背,叶歆恬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要不是易思瑾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还打算继续往前,他索性马儿都不管了。 “你就算要定我死罪,也要告诉我为什么?”易思瑾放低了声音,耐心询问他。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道理他今天算是明白了。刚才两人还为了共同的一个目标前往,回来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你的小情人好计谋啊,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叶歆恬抬眸瞪着他,咬牙切齿说道。 虽说她心里明白,这事压根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可要不是他把白薇薇带进府,会有后来这么多事吗? 易思瑾一听,就知道不对,他赶紧为自己辩解:“什么小情人,我可不记得除你这个王妃以外,还有个小情人?” 叶歆恬本来满腔怒火的,打算朝他发泄过去,但听他这么一说,火气顿时消了一半,她没好气地看着他:“你这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那是因为夫人你教导得好啊。”易思瑾觉得这时候就别火上浇油了,怎么顺着捋毛就怎么捋。 她那倔脾气,一生气起来,不仅仅狂烧别人,还连带烧自己的。他能怎么办,只能哄着呗,谁叫是自己喜欢的人。 叶歆恬抿着唇,想笑但忍着,她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被吹一顿彩虹屁,人就哄好了,也太好哄了。 “你刚才说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原因了?”易思瑾察觉到她没那么生气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其实,他也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缘由的。 果然,男人都是不够细心!叶歆恬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我在想,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慢性中毒,因为倾城回东宫之前,我特意交代过,任何白薇薇给的吃穿用的东西都不要碰,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白薇薇就是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不择手段。” “那跟流产有什么关系?”易思瑾还是没听懂,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脑袋不行了。 “问题在于这香炉里面的东西,红花是种能让怀孕的女人流产的东西,但是对男人却没有伤害。太子和倾城长时间共处一室,香炉上做手脚无疑是最稳妥的,红花长期燃烧,堆积在体内,终有一天会流产。” “可是,导致中毒的却不是红花,而是与红花一同掺杂在香炉里燃烧的罂粟花。罂粟会使人中毒,久而久之她无法思考,只能任人摆布。” 易思瑾听完后,后背不禁冒出了冷汗,一环套一环的设计,令人避无可避,这真的是他认识的白薇薇? “你说说,是不是最毒妇人心啊。”叶歆恬故意冷笑了声说。 男人果然有时候是会被所谓的‘情’,蒙住了双眼,导致什么都看不到,好在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易思瑾紧抿双唇,不予置评,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往王府内走去,边走边说:“还好我的心只属于一个人。” 叶歆恬看着他如此生硬地转移话题,看破却不说破,与他十指相扣,往西厢房走去,她今晚得守着倾城,最重要的一晚了,得多加注意。 还有就是,怎么找幕后之人报复,她这口气是怎么都不会咽下的,就算倾城可以忍,她也忍不了。 回到西厢房中,看到青伶脸上露出悲喜交加的表情。 “怎么了?”叶歆恬担忧地看向床上的人儿,没事啊,呼吸平稳,挺好的,青伶这表情是误导人。 “王妃,太子妃刚才醒来过!”青伶欣喜道,接着又说:“可是没一会又睡过去了!” 叶歆恬无奈地看了青伶一眼,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她,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表情管理得不错,去当个喜剧演员。” 倾城能醒来,叶歆恬很是欣慰,因为这样至少可以说明,倾城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倾城自己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母子连心,这么久了,他们的悲喜已经相通了。 “啊?王妃您说什么?我发现您经常说些我听不懂的。”青伶挠了挠后脑勺说。 叶歆恬只是笑了笑,注意力已经放在倾城身上,替她拂掉额头上的碎发,替她掖好被子,然后靠在床柱上,双臂环胸,闭目养神。 易思瑾觉得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有被想起,完全被忽略了,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可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跟两个女人争风吃醋? 目光一转,刚好瞥见陈深正猛朝自己使眼神,似乎有什么大事要说,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女子们。 “怎么了?”易思瑾一确定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就立刻询问了起来。 “太子那边有点不同寻常,召集了各路的英雄,好像要干票大的。”陈深隐约觉得,辰国会在这几天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易思瑾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快,他问:“我们的人找到父皇了吗?具体情况了解吗?” 陈深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们这几天都在找皇上的下落,可皇上就像是从皇宫里消失了,掘地三尺都没找到人。” 易思瑾蹙眉,于是吩咐:“去跟我们的人打声招呼,随时待命。” “是,遵命!”陈深双手抱拳领命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易思瑾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皎洁明月,心想: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能见到这么好看的月亮是不多了。 有些事,终究会有结果,时间长短而已。既然没有改变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两天后,易思瑾收到了一张加急的请帖,邀请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前往皇宫参加宴会,重点是这份请帖上印的不是国玺,而是太子的印章。 他将请帖拿到西厢房,因为他知道她在陪着倾城,倾城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精神状态有点差,整天魂不守舍的。 这不,他一进来就看到倾城在捂着肚子发呆,表情带着些许绝望,仿佛一个面无表情的扯线木偶,只有叶歆恬一个人在有说有笑。 叶歆恬知道,自己说了很多,都没能引起倾城的注意,但是她还是得说,她得用行动告诉倾城,她还在身边,没什么可怕的。 她现在最怕的是倾城想不开,小月子里的抑郁同样能摧毁一个人,要让倾城感受到还有人关心,人间是值得的。 她见倾城没有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奈叹了口气,恰巧瞥见易思瑾站在角落里,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等一下。 “倾城,我去拿点心给你吃,你不要走远哦,就在这里等我。”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尽量表现得很温和,不要引起倾城的反感,与胡思乱想。 叶倾城没有回答,目视前方,没有任何焦距,像是在注视着某一个东西,又像是在出神。 叶歆恬摇了摇头,起身往易思瑾招手的方向走去,一过去他就递过来一张请帖,示意他打开。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请帖,快速阅了一遍,然后挑眉问:“鸿门宴?” “看来是的,以太子名义所设的宴席,皇兄是想告诉文武百官,他已经能履行一国之君的权力。”易思瑾知道,总有一天会演变成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你想去?”叶歆恬听完后,直接得出了一个结论。 易思瑾毫不掩饰点了点头,难得有机会,顺便去查探一下父皇的情况,他得找机会亲自去找。 “好,我陪你去。”叶歆恬说。 夜幕降临,皇城被装饰得焕然一新,红色灯笼挂满了宫殿,火红火红地,红绸打成花结,到处张挂,好像即将迎接什么大事。 所有人的马车都被拦在宫门外,有官员和守门侍卫吵了起来,骂得难听又大声。 易思瑾率先走下马车,伸手去扶叶歆恬,还没到宫门,耳边就响起刺耳的声音。 “瑾王爷、瑾王妃到!”宫门旁设置了一张桌子,几个宦官叫嚷着。 易思瑾和叶歆恬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本不想理会其他事,就想直接进宫,却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王爷、王妃,请交出你们身上的利器、暗器、以及所有能伤人的东西,放心,他们都会被妥善安置好,等两位出宫的时候,完好无损地归还。”守门侍卫表面恭敬,实际上带着不屑。 易思瑾没想到有一天他回自己的家,也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于是沉声挑眉问:“要是我们不从呢?” 守门侍卫被怼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其他官员都涌上前,似乎想借着瑾王挤进去。 “别乱来,太子的两位座上宾来了。”突然,原本趾高气扬的侍卫们都不敢再造次。 易思瑾和叶歆恬不解回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先是惊讶,接着蹙眉,最后不解。 第420章 太子座上宾 回来的路上,易思瑾察觉到叶歆恬生气了,但是他不知道她一个人为什么突然生起了闷气,他担心自己说错话刺激到她,所以什么都没说,一路坚持到回了瑾王府。 一翻下马背,叶歆恬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要不是易思瑾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还打算继续往前,他索性马儿都不管了。 “你就算要定我死罪,也要告诉我为什么?”易思瑾放低了声音,耐心询问他。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道理他今天算是明白了。刚才两人还为了共同的一个目标前往,回来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你的小情人好计谋啊,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叶歆恬抬眸瞪着他,咬牙切齿说道。 虽说她心里明白,这事压根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可要不是他把白薇薇带进府,会有后来这么多事吗? 易思瑾一听,就知道不对,他赶紧为自己辩解:“什么小情人,我可不记得除你这个王妃以外,还有个小情人?” 叶歆恬本来满腔怒火的,打算朝他发泄过去,但听他这么一说,火气顿时消了一半,她没好气地看着他:“你这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那是因为夫人你教导得好啊。”易思瑾觉得这时候就别火上浇油了,怎么顺着捋毛就怎么捋。 她那倔脾气,一生气起来,不仅仅狂烧别人,还连带烧自己的。他能怎么办,只能哄着呗,谁叫是自己喜欢的人。 叶歆恬抿着唇,想笑但忍着,她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被吹一顿彩虹屁,人就哄好了,也太好哄了。 “你刚才说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原因了?”易思瑾察觉到她没那么生气后,立刻转移了话题。 其实,他也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缘由的。 果然,男人都是不够细心!叶歆恬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我在想,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慢性中毒,因为倾城回东宫之前,我特意交代过,任何白薇薇给的吃穿用的东西都不要碰,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白薇薇就是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不择手段。” “那跟流产有什么关系?”易思瑾还是没听懂,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脑袋不行了。 “问题在于这香炉里面的东西,红花是种能让怀孕的女人流产的东西,但是对男人却没有伤害。太子和倾城长时间共处一室,香炉上做手脚无疑是最稳妥的,红花长期燃烧,堆积在体内,终有一天会流产。” “可是,导致中毒的却不是红花,而是与红花一同掺杂在香炉里燃烧的罂粟花。罂粟会使人中毒,久而久之她无法思考,只能任人摆布。” 易思瑾听完后,后背不禁冒出了冷汗,一环套一环的设计,令人避无可避,这真的是他认识的白薇薇? “你说说,是不是最毒妇人心啊。”叶歆恬故意冷笑了声说。 男人果然有时候是会被所谓的‘情’,蒙住了双眼,导致什么都看不到,好在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 易思瑾紧抿双唇,不予置评,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牵起她的手,往王府内走去,边走边说:“还好我的心只属于一个人。” 叶歆恬看着他如此生硬地转移话题,看破却不说破,与他十指相扣,往西厢房走去,她今晚得守着倾城,最重要的一晚了,得多加注意。 还有就是,怎么找幕后之人报复,她这口气是怎么都不会咽下的,就算倾城可以忍,她也忍不了。 回到西厢房中,看到青伶脸上露出悲喜交加的表情。 “怎么了?”叶歆恬担忧地看向床上的人儿,没事啊,呼吸平稳,挺好的,青伶这表情是误导人。 “王妃,太子妃刚才醒来过!”青伶欣喜道,接着又说:“可是没一会又睡过去了!” 叶歆恬无奈地看了青伶一眼,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她,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表情管理得不错,去当个喜剧演员。” 倾城能醒来,叶歆恬很是欣慰,因为这样至少可以说明,倾城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倾城自己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母子连心,这么久了,他们的悲喜已经相通了。 “啊?王妃您说什么?我发现您经常说些我听不懂的。”青伶挠了挠后脑勺说。 叶歆恬只是笑了笑,注意力已经放在倾城身上,替她拂掉额头上的碎发,替她掖好被子,然后靠在床柱上,双臂环胸,闭目养神。 易思瑾觉得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有被想起,完全被忽略了,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可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跟两个女人争风吃醋? 目光一转,刚好瞥见陈深正猛朝自己使眼神,似乎有什么大事要说,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女子们。 “怎么了?”易思瑾一确定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就立刻询问了起来。 “太子那边有点不同寻常,召集了各路的英雄,好像要干票大的。”陈深隐约觉得,辰国会在这几天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易思瑾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快,他问:“我们的人找到父皇了吗?具体情况了解吗?” 陈深摇了摇头,无奈说道:“我们这几天都在找皇上的下落,可皇上就像是从皇宫里消失了,掘地三尺都没找到人。” 易思瑾蹙眉,于是吩咐:“去跟我们的人打声招呼,随时待命。” “是,遵命!”陈深双手抱拳领命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易思瑾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皎洁明月,心想: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能见到这么好看的月亮是不多了。 有些事,终究会有结果,时间长短而已。既然没有改变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两天后,易思瑾收到了一张加急的请帖,邀请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前往皇宫参加宴会,重点是这份请帖上印的不是国玺,而是太子的印章。 他将请帖拿到西厢房,因为他知道她在陪着倾城,倾城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精神状态有点差,整天魂不守舍的。 这不,他一进来就看到倾城在捂着肚子发呆,表情带着些许绝望,仿佛一个面无表情的扯线木偶,只有叶歆恬一个人在有说有笑。 叶歆恬知道,自己说了很多,都没能引起倾城的注意,但是她还是得说,她得用行动告诉倾城,她还在身边,没什么可怕的。 她现在最怕的是倾城想不开,小月子里的抑郁同样能摧毁一个人,要让倾城感受到还有人关心,人间是值得的。 她见倾城没有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奈叹了口气,恰巧瞥见易思瑾站在角落里,她点了点头,示意他等一下。 “倾城,我去拿点心给你吃,你不要走远哦,就在这里等我。”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尽量表现得很温和,不要引起倾城的反感,与胡思乱想。 叶倾城没有回答,目视前方,没有任何焦距,像是在注视着某一个东西,又像是在出神。 叶歆恬摇了摇头,起身往易思瑾招手的方向走去,一过去他就递过来一张请帖,示意他打开。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请帖,快速阅了一遍,然后挑眉问:“鸿门宴?” “看来是的,以太子名义所设的宴席,皇兄是想告诉文武百官,他已经能履行一国之君的权力。”易思瑾知道,总有一天会演变成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你想去?”叶歆恬听完后,直接得出了一个结论。 易思瑾毫不掩饰点了点头,难得有机会,顺便去查探一下父皇的情况,他得找机会亲自去找。 “好,我陪你去。”叶歆恬说。 夜幕降临,皇城被装饰得焕然一新,红色灯笼挂满了宫殿,火红火红地,红绸打成花结,到处张挂,好像即将迎接什么大事。 所有人的马车都被拦在宫门外,有官员和守门侍卫吵了起来,骂得难听又大声。 易思瑾率先走下马车,伸手去扶叶歆恬,还没到宫门,耳边就响起刺耳的声音。 “瑾王爷、瑾王妃到!”宫门旁设置了一张桌子,几个宦官叫嚷着。 易思瑾和叶歆恬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本不想理会其他事,就想直接进宫,却被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王爷、王妃,请交出你们身上的利器、暗器、以及所有能伤人的东西,放心,他们都会被妥善安置好,等两位出宫的时候,完好无损地归还。”守门侍卫表面恭敬,实际上带着不屑。 易思瑾没想到有一天他回自己的家,也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于是沉声挑眉问:“要是我们不从呢?” 守门侍卫被怼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其他官员都涌上前,似乎想借着瑾王挤进去。 “别乱来,太子的两位座上宾来了。”突然,原本趾高气扬的侍卫们都不敢再造次。 易思瑾和叶歆恬不解回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先是惊讶,接着蹙眉,最后不解。 第421章 皇位圣旨 太子的座上宾?才多久啊,什么时候冒出这两号人物?而且重点是,守门的人似乎对这两人十分熟悉,还很恭敬。 到底是谁这么有能耐? 易思瑾和叶歆恬互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正想回头看看是谁,就听到侍卫们在说话。 “向大人他们来了,赶紧开城门,别搜身,免得得罪了贵人!”守门侍卫压低声音说。 向大人? 易思瑾和叶歆恬拧眉,他们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张脸,但是他们很快摇头否定,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是那两个向大人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脚步声逐渐接近,人就在他们身后停下脚步,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同时回头,看到对方的时候,双方同时一愣。 “为……”叶歆恬不敢置信地看着‘向大人’,感觉有块大石压在胸口,吐一口气都难受,所以她最后选择了闭嘴。 同样震惊的还有易思瑾,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人了,可眨了好几次眼,出现的都是同一个人,于是他深呼吸了下,压下心中怒火,但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 站在他们对面的向泽,同样很是意外,他预想过三人碰面的场景,但没想到暴露得这么快,难怪太子非要他们在这时候来,敢情在这里算计着他呢! 太子明明知道,向泽最不希望易思瑾和叶歆恬知道,偏偏选在这么个时候,明摆着告诉他,只要太子想做的,没人能阻止,包括他自己! 易思瑾很快调整好心情,捏了捏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歆恬的掌心,示意她回过神来,他掀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对他们说:“两位向大人,可真是巧了。” 向天啸瞥了儿子一眼,知道儿子之前和王爷情同手足,如今站在敌对的位置,儿子不好受,他只好代为回答:“是啊,好巧。” 叶歆恬知道身旁的人十分不自在,因为向泽的转变,她拉了拉他的手,说:“王爷,我们进去。” 她拉着易思瑾转身,看了眼桌上放着的匕首和暗器,是他们的,警告地看了眼太监,就是说丢了唯他们是问! 易思瑾像个扯线木偶,被拽着往前,兄弟背叛的滋味,果然不好受,可能怎么办呢,怪只能怪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坚不可摧,随时都能墙倒的关系。 等走出一段距离,身后没有其他人,叶歆恬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忍,早点找出皇上,我们也许有一线反败为胜的机会,不然只能任人鱼肉。” “我明白,等下你制造机会,我趁机去找一下,希望能有点头绪。”易思瑾其实心里明白,花了这么多人力都没能找到,他就进宫赴宴,最多两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可能能找到人,只能说砰砰运气。 “好,我会尽量给你拖时间的,你不要有后顾之忧。”叶歆恬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皮一直在跳。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不会如他们所愿的,也有可能他们连动也不能动,更别说找人了。 她清楚易思宇的为人,小心谨慎,心狠手辣,宁愿错杀一百也不可能放过一个,恐怕事情进展不会很顺利。 果然,他们落座之后,就明显感觉到这不是宴会该有的情景,歌舞只是为了缓解气氛,实际上各怀鬼胎。 “阿瑾,这哪是什么宴会,分明是鸿门宴!”叶歆恬用讽刺的语气开口。 易思瑾低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说:“是啊,等下恐怕不好开溜。” 这个宴会厅,被侍卫重重围住,各个都十分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逃不过易思宇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一个是他的自己人,瞧那些人屁颠屁颠跑去给易思宇敬酒的架势就知道了,他没有同伴,有的只是利益相同的人,这可以说是相当讽刺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大臣,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于是跟身旁的人互换了下眼色,得到允许之后,他起身来到门口,却被侍卫架剑拦住了去路。 “你们什么意思?”易思瑾眯着眸子,眼底透着危险的凶光问。 侍卫只好硬着头皮说:“请王爷原谅,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王爷不要为难小的们。” “那现在这是,你们来为难本王吗?”易思瑾寒着脸问,他才一阵子没进宫来,这些人都向着皇兄了! 侍卫们低下了头,不敢回话。 “是本宫吩咐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就在这时,太子的声音救了他们。 易思瑾转过身,看到春风得意的皇兄,正笑着一步步走近自己,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都是来参加宴会的,本宫担心有招呼不周的,所以让侍卫们不让你们轻易离席。”易思宇的借口说得极其冠冕堂皇。 易思瑾冷哼了声,甩了甩衣袖,强压下心中怒火,告诉自己别在这时候把事情闹大,不然就更难找父皇了。于是,他没有说话,转身准备离去。 “本宫知道皇弟你是来找父皇的,本宫向你保证,只要皇弟你乖乖听话,和父皇就会早日见面。”身后却响起皇兄的声音。 易思瑾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出声反驳,只能回到座位上坐着,背挺得很直,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猛兽。 叶歆恬把手伸过去,覆在他置于大腿的手背上,再慢慢将他整个手掌包裹住,把自身的温暖传递给他,她说:“没事的,总会有机会,再等等。” 许是她这句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许是他逐渐平静下来,压在胸口上的大石不再变成猛兽,不再一次次地撞破他的心房,他冷静了起来。 她看着稳坐高座的易思宇,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自信,看来今天这出鸿门宴是想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而她比较关心的是,坐在高座左手边的向氏两父子,他们是如何成为太子的座上宾的,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秘密? 很快,宴会厅坐满了人,个个脸上洋溢着不同的笑容,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就像是每个人都是演技极好的演员。 “今天,本宫要宣布两件事。”易思宇边说边起身,双手示意在场的官员都安静下来。 大家没有再互相交谈,没有互相捧着,而是把视线集中到太子的身上,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 “大家重新认识一下,向泽向小大人,他今天代表的是炎国,他如今的身份是炎国大皇子。”易思宇平静地说着。 谁料易思宇的话,却在宴会厅每个人的心里都炸开了花,有不敢置信的,有担忧自己小命的,有正准备上前巴结的。 易思瑾和叶歆恬同时一怔,向泽这个身份确实很出乎人意料,难怪谢俊回国后,炎国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原来大皇子还在辰国当人质! 易思宇频频向向泽投去眼神,意思就是让向泽起来说两句,没想到向泽就像木头一样坐着,他觉得不能指望向泽了。 “至于这第二件事嘛,皇上圣旨,因身体无法再处理朝务,从今天开始,将皇位交予太子。”易思宇边说边拿出圣旨,状似漫不经心地读完。 易思瑾知道皇兄是什么意思,先用向泽的身份压得在场的人不敢出声,再搬出父皇的圣旨,接下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位环节了。 好一个强强联手的环节,他们这里所有人都是被通知者而已,根本没有发言权。 “本王要听到父皇亲口说,才同意。”易思瑾故意把问题制造出来,丢给了易思宇。 一方面他要确认父皇是否安然无恙,另一方面是他想知道圣旨的真实性,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反驳,是因为是太子,第二顺位继承人,可他就要提出质疑。 易思宇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翻过圣旨,指着上面的玉玺印章说:“这玉玺印本宫如何仿造?” 易思瑾摇摇头,没有看印章,而是继续说:“本王要见父皇!” 既然软的不行,那他就来硬的,他就不信了,易思宇真的敢肆无忌惮登上这个皇位!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看着太子的目光左右闪躲,好像真的不太相信圣旨的内容。 易思宇被气得脸都青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就是想知道父皇有没有死,他们好进行下一步! 向天啸这边,则紧紧拽着儿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来,也不要掺和,好好看着就行了。 可是,偏偏向泽是个热血的,他几经挣扎,终于将衣袖从父亲的手里解救了出来,然后便迫不及待起身,附和道:“是啊,我也想知道皇上的情况,如果皇上点头了,那我没有二话,从此效忠太子您。” 向泽的突然倒戈相向,令太子顿时颜面尽失,所有人都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就好像他是一个说谎者。 易思宇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在极力忍耐着。 第421章 皇位圣旨 太子的座上宾?才多久啊,什么时候冒出这两号人物?而且重点是,守门的人似乎对这两人十分熟悉,还很恭敬。 到底是谁这么有能耐? 易思瑾和叶歆恬互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正想回头看看是谁,就听到侍卫们在说话。 “向大人他们来了,赶紧开城门,别搜身,免得得罪了贵人!”守门侍卫压低声音说。 向大人? 易思瑾和叶歆恬拧眉,他们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张脸,但是他们很快摇头否定,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是那两个向大人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脚步声逐渐接近,人就在他们身后停下脚步,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同时回头,看到对方的时候,双方同时一愣。 “为……”叶歆恬不敢置信地看着‘向大人’,感觉有块大石压在胸口,吐一口气都难受,所以她最后选择了闭嘴。 同样震惊的还有易思瑾,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人了,可眨了好几次眼,出现的都是同一个人,于是他深呼吸了下,压下心中怒火,但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 站在他们对面的向泽,同样很是意外,他预想过三人碰面的场景,但没想到暴露得这么快,难怪太子非要他们在这时候来,敢情在这里算计着他呢! 太子明明知道,向泽最不希望易思瑾和叶歆恬知道,偏偏选在这么个时候,明摆着告诉他,只要太子想做的,没人能阻止,包括他自己! 易思瑾很快调整好心情,捏了捏还没反应过来的叶歆恬的掌心,示意她回过神来,他掀起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对他们说:“两位向大人,可真是巧了。” 向天啸瞥了儿子一眼,知道儿子之前和王爷情同手足,如今站在敌对的位置,儿子不好受,他只好代为回答:“是啊,好巧。” 叶歆恬知道身旁的人十分不自在,因为向泽的转变,她拉了拉他的手,说:“王爷,我们进去。” 她拉着易思瑾转身,看了眼桌上放着的匕首和暗器,是他们的,警告地看了眼太监,就是说丢了唯他们是问! 易思瑾像个扯线木偶,被拽着往前,兄弟背叛的滋味,果然不好受,可能怎么办呢,怪只能怪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坚不可摧,随时都能墙倒的关系。 等走出一段距离,身后没有其他人,叶歆恬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忍,早点找出皇上,我们也许有一线反败为胜的机会,不然只能任人鱼肉。” “我明白,等下你制造机会,我趁机去找一下,希望能有点头绪。”易思瑾其实心里明白,花了这么多人力都没能找到,他就进宫赴宴,最多两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可能能找到人,只能说砰砰运气。 “好,我会尽量给你拖时间的,你不要有后顾之忧。”叶歆恬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皮一直在跳。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不会如他们所愿的,也有可能他们连动也不能动,更别说找人了。 她清楚易思宇的为人,小心谨慎,心狠手辣,宁愿错杀一百也不可能放过一个,恐怕事情进展不会很顺利。 果然,他们落座之后,就明显感觉到这不是宴会该有的情景,歌舞只是为了缓解气氛,实际上各怀鬼胎。 “阿瑾,这哪是什么宴会,分明是鸿门宴!”叶歆恬用讽刺的语气开口。 易思瑾低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说:“是啊,等下恐怕不好开溜。” 这个宴会厅,被侍卫重重围住,各个都十分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逃不过易思宇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这里没一个是他的自己人,瞧那些人屁颠屁颠跑去给易思宇敬酒的架势就知道了,他没有同伴,有的只是利益相同的人,这可以说是相当讽刺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陆陆续续进来的大臣,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于是跟身旁的人互换了下眼色,得到允许之后,他起身来到门口,却被侍卫架剑拦住了去路。 “你们什么意思?”易思瑾眯着眸子,眼底透着危险的凶光问。 侍卫只好硬着头皮说:“请王爷原谅,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王爷不要为难小的们。” “那现在这是,你们来为难本王吗?”易思瑾寒着脸问,他才一阵子没进宫来,这些人都向着皇兄了! 侍卫们低下了头,不敢回话。 “是本宫吩咐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就在这时,太子的声音救了他们。 易思瑾转过身,看到春风得意的皇兄,正笑着一步步走近自己,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都是来参加宴会的,本宫担心有招呼不周的,所以让侍卫们不让你们轻易离席。”易思宇的借口说得极其冠冕堂皇。 易思瑾冷哼了声,甩了甩衣袖,强压下心中怒火,告诉自己别在这时候把事情闹大,不然就更难找父皇了。于是,他没有说话,转身准备离去。 “本宫知道皇弟你是来找父皇的,本宫向你保证,只要皇弟你乖乖听话,和父皇就会早日见面。”身后却响起皇兄的声音。 易思瑾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出声反驳,只能回到座位上坐着,背挺得很直,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猛兽。 叶歆恬把手伸过去,覆在他置于大腿的手背上,再慢慢将他整个手掌包裹住,把自身的温暖传递给他,她说:“没事的,总会有机会,再等等。” 许是她这句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许是他逐渐平静下来,压在胸口上的大石不再变成猛兽,不再一次次地撞破他的心房,他冷静了起来。 她看着稳坐高座的易思宇,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自信,看来今天这出鸿门宴是想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而她比较关心的是,坐在高座左手边的向氏两父子,他们是如何成为太子的座上宾的,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秘密? 很快,宴会厅坐满了人,个个脸上洋溢着不同的笑容,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就像是每个人都是演技极好的演员。 “今天,本宫要宣布两件事。”易思宇边说边起身,双手示意在场的官员都安静下来。 大家没有再互相交谈,没有互相捧着,而是把视线集中到太子的身上,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 “大家重新认识一下,向泽向小大人,他今天代表的是炎国,他如今的身份是炎国大皇子。”易思宇平静地说着。 谁料易思宇的话,却在宴会厅每个人的心里都炸开了花,有不敢置信的,有担忧自己小命的,有正准备上前巴结的。 易思瑾和叶歆恬同时一怔,向泽这个身份确实很出乎人意料,难怪谢俊回国后,炎国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原来大皇子还在辰国当人质! 易思宇频频向向泽投去眼神,意思就是让向泽起来说两句,没想到向泽就像木头一样坐着,他觉得不能指望向泽了。 “至于这第二件事嘛,皇上圣旨,因身体无法再处理朝务,从今天开始,将皇位交予太子。”易思宇边说边拿出圣旨,状似漫不经心地读完。 易思瑾知道皇兄是什么意思,先用向泽的身份压得在场的人不敢出声,再搬出父皇的圣旨,接下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位环节了。 好一个强强联手的环节,他们这里所有人都是被通知者而已,根本没有发言权。 “本王要听到父皇亲口说,才同意。”易思瑾故意把问题制造出来,丢给了易思宇。 一方面他要确认父皇是否安然无恙,另一方面是他想知道圣旨的真实性,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反驳,是因为是太子,第二顺位继承人,可他就要提出质疑。 易思宇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翻过圣旨,指着上面的玉玺印章说:“这玉玺印本宫如何仿造?” 易思瑾摇摇头,没有看印章,而是继续说:“本王要见父皇!” 既然软的不行,那他就来硬的,他就不信了,易思宇真的敢肆无忌惮登上这个皇位!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看着太子的目光左右闪躲,好像真的不太相信圣旨的内容。 易思宇被气得脸都青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就是想知道父皇有没有死,他们好进行下一步! 向天啸这边,则紧紧拽着儿子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来,也不要掺和,好好看着就行了。 可是,偏偏向泽是个热血的,他几经挣扎,终于将衣袖从父亲的手里解救了出来,然后便迫不及待起身,附和道:“是啊,我也想知道皇上的情况,如果皇上点头了,那我没有二话,从此效忠太子您。” 向泽的突然倒戈相向,令太子顿时颜面尽失,所有人都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就好像他是一个说谎者。 易思宇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在极力忍耐着。 第422章 鱼死网破 易思宇被他们怼得很生气,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半带怀疑,半带敢怒不敢言,这里没有一个是真心想看他坐上这个龙椅的。但是,他就是一定要坐,要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他有能力,有本事! 易思瑾和向泽看到易思宇笑得这么诡异,后背顿时发凉了起来,因为这是算计的眼神,一看就不简单,甚至是别有所图! “既然你们都不想承认,那朕只好来硬的。”易思宇忽然抬手,在耳边拍了拍手掌。 一大批官兵立刻涌进宴会厅,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再在刚才的基础上加了一道防线,可以说是插翅难飞。 叶歆恬看到叶倾权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是她大意了。本以为把叶倾权关进天牢,他就不能兴风作浪,可偏偏他早就和易思宇站在统一阵线上! 果然叶倾权老谋深算,早就为自己铺好了路,即便他被当场抓到交易军火,虽然不知道军火最终的受益人是谁,但他就是能安然无恙走出天牢。 敌众我寡,胜负分明,基本没有弱势一方可赢的局面。 易思宇早就算好了,他如今的行为跟逼宫没有区别,就是比逼宫高尚一点,带了张圣旨。可大家心里都明白,都是表面功夫,改变不了事实。 “看来,太子是想逼我们承认你是新帝。”向泽毫不客气嘲讽出声,其中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是啊,反正这里的人都不会说出去,除了你们两个而已。”易思宇不甘示弱,反讽了回去。 他一直在提防向泽,没想到向泽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早晚会反咬自己一口,这不,狐狸尾巴露得这么快。 “把假的变成真的,是太子您一贯的手段,我们不敢忘记。”向泽豁出去了,蛰伏了这么久,等的就是现在。 另一边,易思瑾因自己刚才怀疑向泽背叛自己而愧疚,是啊,他们可是比亲兄弟还亲,感情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只是,他竟然不知道向泽还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把父皇交出来。”易思瑾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皇兄说。 “是啊,请太子把皇上请出来。” “对的,我们想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是的,我认同大人您的说法。” 一时间,大家开始倒戈相向,借着易思瑾和向泽带头,他们变得没有畏惧,很快选好站边了。 既然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是太子继位,那他们肯定是要选皇上一直以来看好的人,那就是易思瑾。 面对这些人的冷言冷语,易思宇只是冷笑了声。这都是些什么人,见风使舵倒是第一名,配当人民父母官吗? 他看向叶倾权,叶倾权这次回来安静了不少,由始至终看着,并未多言,说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一个好傀儡。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易思瑾和向泽这边,大家看易思宇的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 易思宇恨啊,每次都是自己的亲弟弟破坏他的好事,要是想当天子就直接说,经常来那一套‘我不想跟你争’的表情,演给谁看?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他都替易思瑾觉得做人都难! “本宫要是今天一定要登上这个位置呢?”易思宇超叶倾权使眼色,确定已经没问题了,他大喊一声:“来人,把这些人全部给本宫按住,本宫就是要当着他们的面,登上这张龙椅!” 叶倾权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很快每个人的背后都站了一个侍卫,并且用剑架在他们脖子上。 而在现场里,反应过来的只有易思瑾、叶歆恬和向泽三人,他们同时向一旁走了一步,避开了侍卫的剑,三人呈三角形站着,可以清楚地看清四面八方的人。 此时,火药味十足,剑拔弩张,紧张到一根针落地就是动手的号令,双方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逆子,还不快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突然,门外响起一道威严的喊声,辰皇寒着脸走了进来。 易思宇看到自己父皇的时候,有一刻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以为眼花了,满脑子都是‘不对’‘不可能’的否定字眼。 他白着一张脸,双腿有些软,险些就要滑落在地,后来他想了下,自己没必要怕的,如今他才是这里的最大赢家,带的人也最多,人多势众,几个反对的人起不了什么风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易思宇眯起黑眸,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哪个步骤出现了问题。 “太子,不好意思了,坏了你的好事。”叶歆恬笑着站了出来,走到辰皇身边搀扶着它。 易思宇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竟然输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于是他问:“你是怎么找到人的?” 叶歆恬看向易思宇,若有所思瞥了他身旁的白薇薇一眼,耸了耸双肩,说:“我人缘好呀。” 仅仅是因为一个眼神,易思宇便猜到了答案,原来是白薇薇泄露了行踪,还真是蠢女人,做事不知道以绝后患! 官员们纷纷站到辰皇身后,仿佛找到了靠山,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事真的可以,倒戈得很快。 于是,辰皇、易思瑾、叶歆恬、向泽为首的一方,与易思宇、叶倾权为首的另一方,互相对峙着,谁都没有让的意思。 比人数,易思宇这边还是占优的,再加上辰皇那边的人,大多数不过是墙头草,只要他再给点好处,他们就会重新站在他这边。虽然他不齿这种行为,可如今他需要这部分人的支持。 辰皇对于易思宇,很是失望,但只要他回头是岸,他还是自己的儿子,他说:“宇儿,过来。” “事到如今,本宫还能回头吗?”易思宇放轻了语气问,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温柔的父皇,这是他一直希望被这么对待的。 可惜,一切都来地太晚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只要你想,就可以。”辰皇的另外一个意思是,他愿意原谅易思宇所做的一切,只要他回头。 叶倾权担忧地看了易思宇一眼,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没有过多的语言,是在无声地提醒他,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 易思宇回过神来,差点就陷入了亲情的沼泽里,以前天真的他也许会相信,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渴望亲情的孩子了,他现在要的是权力! 只有万人之上的权力,才是他迫切需要的东西,亲情可有可无,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父皇,你是不是还觉得本宫是小孩子,还很好骗啊?”易思宇大笑了起来,笑得眼中带泪光,却无比狠厉。 辰皇是后悔的,他以为只要给了易思宇太子之位,就能掩饰他偏心的事实;他以为自己把易思瑾放出宫去,就能隔绝纷争,不用饱受兄弟之情的折磨;他以为假装的关心,能够平衡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可终究是他个人的想法罢了。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回不了头了!”易思宇突然癫狂地笑出声,笑声直击每个人的心里,令人觉得心慌。 “你知道这里都埋了什么吗,炸药,很多炸药,这个宴会厅四周都是,只要本宫一声令下,这里所有人都会化成灰烬。” “本宫呢,是早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了,只是要你们所有人跟本宫陪葬,这个买卖不算亏,本宫还赚了呢!” “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人,有见风使舵的,有阿谀奉承的,有贪污成性的,有自诩高尚的,每个人都至少做过一件违心的事,死了就当给本宫陪葬了!” 易思瑾和叶歆恬不知道易思宇话中的真假,但警惕了起来,可后面突然涌进来一大群持剑侍卫,将辰皇他们全部包围住。 “既然我们谈不拢,那我们就一起去死!”易思宇红着双眼,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掏出一样东西,朝大门外射了出去,在外面像烟花炸开。 “坏了,发信号了,赶紧跑啊!”向泽大喊着,挥动手臂,示意大家有序离开。 可是,‘轰隆’一声巨响,火势快速蔓延,伴随着爆炸声,宫殿四周很快被点燃,爆炸声不断,噼里啪啦响,砖块碎片因爆炸被弹起,砸到众人的身上和脸上。 叶倾权怒了,他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他不想陪葬,于是他上前拽着易思宇的领口,喊道:“快叫人停下来!” 易思宇依旧癫狂地笑着,像疯子一样,他嘴里念叨着:“太迟了,太迟了!” 叶倾权见威胁没有奏效,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去寻找突破口,他真是傻了才相信了易思宇的鬼话,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他拿着刀,向着火势挥舞,可是只划开了一道小缺口,很快就被火填满了,爆炸声震耳欲聋,令人产生耳鸣,燃烧出的气体吸入后头晕目眩,看来炸药里不仅仅加入了大量的硫磺,还有其他毒粉。 叶歆恬也意识到了,“快捂住鼻子,别吸进粉末!” 易思瑾和向泽照做,他们一前一后将叶歆恬保护了起来,让她免受碎片砸伤,还不停地试图找逃生的路线。 但是,烟雾又浓又黑,阻挡了视线,双眼因长期睁开,渐渐泛红,鼻子又酸又涩,呼吸难受了起来。 官员们为逃生做过努力的,可火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在逐渐缩小能够站着的范围。 很快他们背靠背,身体贴在一起,能站着的空间越来越少,四周是一片火海,冲出去都会被烧死。 易思瑾看向身边的叶歆恬,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他问:“恬儿,害怕吗?” 叶歆恬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人不甘心,想强行冲出火海,结果被火迅速吞噬,疼得在地上打滚,然后没了动静,她痛苦地闭了闭眸子。 “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她回握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向泽在后面看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虽然难受,但是羡慕他们能够拥有彼此,也许这样就叫此身无憾。 这时,一道亮瞎眼的白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然后照射在某个点上,那里站着的人忽然不见了。 第422章 鱼死网破 易思宇被他们怼得很生气,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半带怀疑,半带敢怒不敢言,这里没有一个是真心想看他坐上这个龙椅的。但是,他就是一定要坐,要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他有能力,有本事! 易思瑾和向泽看到易思宇笑得这么诡异,后背顿时发凉了起来,因为这是算计的眼神,一看就不简单,甚至是别有所图! “既然你们都不想承认,那朕只好来硬的。”易思宇忽然抬手,在耳边拍了拍手掌。 一大批官兵立刻涌进宴会厅,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再在刚才的基础上加了一道防线,可以说是插翅难飞。 叶歆恬看到叶倾权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是她大意了。本以为把叶倾权关进天牢,他就不能兴风作浪,可偏偏他早就和易思宇站在统一阵线上! 果然叶倾权老谋深算,早就为自己铺好了路,即便他被当场抓到交易军火,虽然不知道军火最终的受益人是谁,但他就是能安然无恙走出天牢。 敌众我寡,胜负分明,基本没有弱势一方可赢的局面。 易思宇早就算好了,他如今的行为跟逼宫没有区别,就是比逼宫高尚一点,带了张圣旨。可大家心里都明白,都是表面功夫,改变不了事实。 “看来,太子是想逼我们承认你是新帝。”向泽毫不客气嘲讽出声,其中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是啊,反正这里的人都不会说出去,除了你们两个而已。”易思宇不甘示弱,反讽了回去。 他一直在提防向泽,没想到向泽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早晚会反咬自己一口,这不,狐狸尾巴露得这么快。 “把假的变成真的,是太子您一贯的手段,我们不敢忘记。”向泽豁出去了,蛰伏了这么久,等的就是现在。 另一边,易思瑾因自己刚才怀疑向泽背叛自己而愧疚,是啊,他们可是比亲兄弟还亲,感情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只是,他竟然不知道向泽还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把父皇交出来。”易思瑾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皇兄说。 “是啊,请太子把皇上请出来。” “对的,我们想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是的,我认同大人您的说法。” 一时间,大家开始倒戈相向,借着易思瑾和向泽带头,他们变得没有畏惧,很快选好站边了。 既然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是太子继位,那他们肯定是要选皇上一直以来看好的人,那就是易思瑾。 面对这些人的冷言冷语,易思宇只是冷笑了声。这都是些什么人,见风使舵倒是第一名,配当人民父母官吗? 他看向叶倾权,叶倾权这次回来安静了不少,由始至终看着,并未多言,说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一个好傀儡。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易思瑾和向泽这边,大家看易思宇的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 易思宇恨啊,每次都是自己的亲弟弟破坏他的好事,要是想当天子就直接说,经常来那一套‘我不想跟你争’的表情,演给谁看?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他都替易思瑾觉得做人都难! “本宫要是今天一定要登上这个位置呢?”易思宇超叶倾权使眼色,确定已经没问题了,他大喊一声:“来人,把这些人全部给本宫按住,本宫就是要当着他们的面,登上这张龙椅!” 叶倾权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很快每个人的背后都站了一个侍卫,并且用剑架在他们脖子上。 而在现场里,反应过来的只有易思瑾、叶歆恬和向泽三人,他们同时向一旁走了一步,避开了侍卫的剑,三人呈三角形站着,可以清楚地看清四面八方的人。 此时,火药味十足,剑拔弩张,紧张到一根针落地就是动手的号令,双方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逆子,还不快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突然,门外响起一道威严的喊声,辰皇寒着脸走了进来。 易思宇看到自己父皇的时候,有一刻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以为眼花了,满脑子都是‘不对’‘不可能’的否定字眼。 他白着一张脸,双腿有些软,险些就要滑落在地,后来他想了下,自己没必要怕的,如今他才是这里的最大赢家,带的人也最多,人多势众,几个反对的人起不了什么风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易思宇眯起黑眸,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哪个步骤出现了问题。 “太子,不好意思了,坏了你的好事。”叶歆恬笑着站了出来,走到辰皇身边搀扶着它。 易思宇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竟然输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于是他问:“你是怎么找到人的?” 叶歆恬看向易思宇,若有所思瞥了他身旁的白薇薇一眼,耸了耸双肩,说:“我人缘好呀。” 仅仅是因为一个眼神,易思宇便猜到了答案,原来是白薇薇泄露了行踪,还真是蠢女人,做事不知道以绝后患! 官员们纷纷站到辰皇身后,仿佛找到了靠山,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事真的可以,倒戈得很快。 于是,辰皇、易思瑾、叶歆恬、向泽为首的一方,与易思宇、叶倾权为首的另一方,互相对峙着,谁都没有让的意思。 比人数,易思宇这边还是占优的,再加上辰皇那边的人,大多数不过是墙头草,只要他再给点好处,他们就会重新站在他这边。虽然他不齿这种行为,可如今他需要这部分人的支持。 辰皇对于易思宇,很是失望,但只要他回头是岸,他还是自己的儿子,他说:“宇儿,过来。” “事到如今,本宫还能回头吗?”易思宇放轻了语气问,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温柔的父皇,这是他一直希望被这么对待的。 可惜,一切都来地太晚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只要你想,就可以。”辰皇的另外一个意思是,他愿意原谅易思宇所做的一切,只要他回头。 叶倾权担忧地看了易思宇一眼,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捏,没有过多的语言,是在无声地提醒他,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 易思宇回过神来,差点就陷入了亲情的沼泽里,以前天真的他也许会相信,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渴望亲情的孩子了,他现在要的是权力! 只有万人之上的权力,才是他迫切需要的东西,亲情可有可无,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父皇,你是不是还觉得本宫是小孩子,还很好骗啊?”易思宇大笑了起来,笑得眼中带泪光,却无比狠厉。 辰皇是后悔的,他以为只要给了易思宇太子之位,就能掩饰他偏心的事实;他以为自己把易思瑾放出宫去,就能隔绝纷争,不用饱受兄弟之情的折磨;他以为假装的关心,能够平衡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可终究是他个人的想法罢了。 “太晚了,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回不了头了!”易思宇突然癫狂地笑出声,笑声直击每个人的心里,令人觉得心慌。 “你知道这里都埋了什么吗,炸药,很多炸药,这个宴会厅四周都是,只要本宫一声令下,这里所有人都会化成灰烬。” “本宫呢,是早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了,只是要你们所有人跟本宫陪葬,这个买卖不算亏,本宫还赚了呢!” “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人,有见风使舵的,有阿谀奉承的,有贪污成性的,有自诩高尚的,每个人都至少做过一件违心的事,死了就当给本宫陪葬了!” 易思瑾和叶歆恬不知道易思宇话中的真假,但警惕了起来,可后面突然涌进来一大群持剑侍卫,将辰皇他们全部包围住。 “既然我们谈不拢,那我们就一起去死!”易思宇红着双眼,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掏出一样东西,朝大门外射了出去,在外面像烟花炸开。 “坏了,发信号了,赶紧跑啊!”向泽大喊着,挥动手臂,示意大家有序离开。 可是,‘轰隆’一声巨响,火势快速蔓延,伴随着爆炸声,宫殿四周很快被点燃,爆炸声不断,噼里啪啦响,砖块碎片因爆炸被弹起,砸到众人的身上和脸上。 叶倾权怒了,他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他不想陪葬,于是他上前拽着易思宇的领口,喊道:“快叫人停下来!” 易思宇依旧癫狂地笑着,像疯子一样,他嘴里念叨着:“太迟了,太迟了!” 叶倾权见威胁没有奏效,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去寻找突破口,他真是傻了才相信了易思宇的鬼话,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他拿着刀,向着火势挥舞,可是只划开了一道小缺口,很快就被火填满了,爆炸声震耳欲聋,令人产生耳鸣,燃烧出的气体吸入后头晕目眩,看来炸药里不仅仅加入了大量的硫磺,还有其他毒粉。 叶歆恬也意识到了,“快捂住鼻子,别吸进粉末!” 易思瑾和向泽照做,他们一前一后将叶歆恬保护了起来,让她免受碎片砸伤,还不停地试图找逃生的路线。 但是,烟雾又浓又黑,阻挡了视线,双眼因长期睁开,渐渐泛红,鼻子又酸又涩,呼吸难受了起来。 官员们为逃生做过努力的,可火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在逐渐缩小能够站着的范围。 很快他们背靠背,身体贴在一起,能站着的空间越来越少,四周是一片火海,冲出去都会被烧死。 易思瑾看向身边的叶歆恬,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他问:“恬儿,害怕吗?” 叶歆恬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人不甘心,想强行冲出火海,结果被火迅速吞噬,疼得在地上打滚,然后没了动静,她痛苦地闭了闭眸子。 “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她回握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向泽在后面看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虽然难受,但是羡慕他们能够拥有彼此,也许这样就叫此身无憾。 这时,一道亮瞎眼的白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然后照射在某个点上,那里站着的人忽然不见了。 第423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巨大的火球,带着灼热的气息,出现在视线之内,瞳孔紧缩,身体瞬间被火势吞没。 叶歆恬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的火不见了,入目所视变成了四面白墙,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耳边的机器正在‘嘀嗒嘀嗒’地运行着。 一切都很是熟悉,但又无比地陌生,因为她已经很久没身处现代的世界中了,一时间她无法适应。 她刚想起身,发现身上的骨头好像散架了,浑身都疼,却说不出哪里疼,可是她明显感觉到手臂被重物压着,好像是一颗头? 许是她有动静了,惊醒了趴在床边睡觉的人,只见对方猛然挺直了上半身,看到叶歆恬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直至不是自己的幻想。 叶歆恬认得这个人,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刚进警队没多久,跟她的接触也不多,但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年轻小伙的脸逐渐爬上惊喜,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扩大了起来,他起身半弯着腰,伸出手想触碰她,又不敢地缩了回去,嘴里念着:“叶法医,你可算醒了!” “小谢,我昏迷了多久?”叶歆恬说着便想起身坐着,躺久了腰酸背疼,她也需要捋一捋现在的情况。 小谢立刻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将枕头打竖塞在她后背,然后弯腰去调整床头,让她坐得舒服一点,“五天五夜了。” 五天五夜?她在古代可是待了差不多将近一年,原来两个不同的空间,时间流转是真的不一样的。 “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叶歆恬漫不经心地问着,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她记得自己是和易思瑾手牵手在一起的,她在光圈里,并没有松开他的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穿越回来了,他也跟着一起来了呢? 这个想法很疯狂!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真以为是电视剧呢,随便就能带个人回来?可是,她是真的希望,他跟自己一起穿越来了现代。 不然,他一个人面对滔天巨火,爆炸撕扯着皮肤,该有多害怕啊。 小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红色,说:“没有,我们是轮流来照顾叶法医的。” 其实,要是有心,不难发现,他此时说谎了,哪里有人轮换,都是他守在床前的。 是的,他喜欢叶法医,第一天进入警队开始,对这个冷静、聪明、美丽的她,充满了好感,他觉得那是一见钟情。 叶歆恬没有回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事情想得入神。 “叶法医,要喝水吗?” “吃点水果吗?” “还是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去买。” ★★★★★★ 叶歆恬坐在窗边,看着医院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无奈叹了口气,在全中国找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因为她身体虚弱,她一开始尝试在医院里面找,可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后来想想真的可笑,这个城市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医院,怎么可能刚好同一家呢。 又或许,他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她想多了,自作多情罢了。 叶歆恬对着窗口,无奈叹了口气。不行,她要快点出院才可以! “叶法医,我给你买了粥,趁热喝。”小谢推开门,看到她对着窗户一副哀怨的样子,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但他并不反感,只是觉得,‘不开心’这几个字,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叶歆恬淡淡应了声,便走到桌边,拿起勺子喝了起来,边吃边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明天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数值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出院了。” “嗯。” 出院后,叶歆恬向警队多申请了三天假,美其名是要休养几天,实际上她每天都出去,她把城市划分成几个区域,开始在寻找自己想见之人。 可是,足足找了三天,她都没找到,靠在灯柱上,她滑落身子,蹲在地上,无奈叹气,早知道当初就该给他个手机号,让他背熟,也许真的会在现代相逢呢。 但真的是她想多了吗?可她怎么隐约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边呢?说她自欺欺人也就罢了,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最后,她人没找到,就得上班去了,刑侦队队长一天打好几通电话过来,说要她去勘察现场,还有尸检,说除了她没一个中用的,所以她只好把找人的事搁到周末去了。 今天忙了一整天,除了吃两顿饭,其余时间都是在面对各种尸体,果然如队长所说,堆积如山的公务等着她去处理。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今天的工作可算结束了,她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却被拖去了一家清,说是队里的人为了庆祝她回来,特意搞的庆功宴。 满天的彩纸从天而降,落在她身上,眼前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公主蛋糕,面对每一张熟悉的脸,其中却没有她最思念的那一张。 她顺着他们的流程,来了一波算是简单的‘庆功’,她不开心,可不能让别人的也不开心,所以她全程笑着做完。 接下来就是拼酒打闹的环节了,她身处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索性坐到一旁的台上,叫调酒师给她来了杯五颜六色的酒。 这里是清,很安静,正好可以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寻找路线。 她猛灌了一杯酒下肚,拿着手机浏览城市的每一处,没一个角落,所有有可能的地方,她都要走一遍。 “再来一杯。” “小姐,你酒量真好。” “一般。” 是啊,以前她碰几滴酒就倒,自从穿越之后,不得已的情况下,她要苦练喝酒,所以现在是越喝越清醒,这可不是好事。 “小姐,我能请你喝杯酒吗?”突然,耳边响起一把男人的声音。 很熟悉,但她却不敢确定,也没有抬头。 因为,在这种地方,被搭讪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所有的人,都不是她想要的人,所以她索性连话都不说了。 “我还是个可以实现愿望的圣诞老人哦,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 叶歆恬以为,淡漠,疏离,就是足够明显的拒绝了,没想到对方并不死心。 她并不想理会,直接从口袋中掏出警证,‘啪’地一下,拍到桌面上,竟然敢搭讪警察,她表现得够明显了? “警察小姐,我并没有做犯法的事,这吓唬不了我。” 叶歆恬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她说:“你说你能实现愿望是吗?” “是的。” “那我现在就想见一个人,你能让他站到我面前吗!”她知道,自己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那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别闹了,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怎么可能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呢。” “你不看一下怎么知道不是?” 叶歆恬承认自己心动了,作为一个不信鬼怪的法医,第一次希望他说的是真的,至少也是个善意的谎言,不是吗? 她鬼使神差地仰起头,入目所视熟悉的一张脸,跟她脑海里的脸重叠在一起,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但身体比她的想法还更快,她上前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她抱着他,一遍遍地说着,嘴里是责怪,手臂却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易思瑾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十分怜惜,像捧着珍宝一样他。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叶歆恬悬着的心,这一刻才算真正放下,从他身体里传出的温度告诉她,他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他沉稳的心跳声,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们毫无顾忌地相拥在一起,令一旁的同事惊呆了。 “叶法医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不知道啊,没听她说起过啊。” “可是他们都抱在一起了,这么亲密,一定是男女朋友。” “你们别胡说,叶法医之前明明说过自己单身的!”小谢忽然出声反驳,一副紧张的样子。 同事们只是同情地看了小谢一眼,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小谢暗恋叶法医,可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还是继续吃瓜好了。 那男的长得可真帅。 很高耶,有一米八了。 他们看起来很般配啊,叶法医藏得可真深。 ★★★★★★ 自从跟易思瑾重新相遇之后,叶歆恬每天都带他去玩,各种各样她想分享给他的地方,她都带他去,希望他能尽快适应现代的生活,然后他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很快就学会了,现在就是一个现代人。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会用手机,各种功能一学就会,果然长了个聪明的脑袋,就是好啊。 这一个月,他们就像热恋期的男女朋友,每天都很快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将近一年了。 她白天要上班,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他就自己在家里学习新东西,或者出去游荡一下。 今天,她得早早来到办公室,刑侦队队长说来了个副队长,要介绍给他们所有人认识,包括他们法医部的,以后要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这是工作上的事情,她拒绝不了,所以只好一早告别了易思瑾温暖的怀抱,来到警队了。 她在前面走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小谢的,于是停下脚步,转身等他。 其实,她一直很感谢小谢在自己住院期间的照顾,想请他吃一顿饭表示谢意,但最近她和易思瑾很甜蜜,忘记了这回事,刚好今天提一下。 小谢一路向自己小跑而来,在快到叶歆恬面前的时候,鼓起勇气将手中的早餐递了出去,“叶法医,早餐。” 叶歆恬看着早餐,没有接下,耳边忽然响起昨天听到的八卦,大家都说小谢喜欢她,想追求她,她没想到有一天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 “不用了,你吃。”她笑着把早餐推了回去。 一次两次,她觉得这是朋友临时给自己带的,但是经常说多买了一份,就十分令人起疑了。 “叶法医,你别误会,我是真的做多了,才拿给你的。”小谢赶紧解释道。 叶歆恬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那” “但我不能收。”叶歆恬出声打断他的话,她接着说:“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值得更好的。” “我……”小谢急红了眼,心思被看透,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还在这?”就在这时,另一道男声响起。 看到易思瑾的时候,叶歆恬眼前一亮,同时很是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易思瑾没有回答,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完全把小谢当成空气,“走,我买的咖啡都凉了。” 叶歆恬此时已经无法去判断他话中的真假了,面带歉意地对小谢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离开了。 “阿瑾,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呢?”走了一半前往她办公室的路,她趁着人少赶紧问他。 易思瑾黑着脸,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要是不在这,你都要被拐跑了!” “你吃醋了?”叶歆恬明知故问,心里却甜滋滋的。 “吃醋?他也配跟我争?”易思瑾冷哼了声说。 叶歆恬抿了抿唇,决定见好就收,免得把他说急了,自己没好果子吃,在看人脸色这种事上,她向来拿捏得很好。 易思瑾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天天被人惦记着,他提心吊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丝绒盒,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他拽入了刑侦队大厅,大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紧接着她看到队长脸色诡异地向她走来,不,向他们走来。 大庭广众之下的,又是在同事面前,他们手牵手,十指紧扣,这不杀单身狗吗,于是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牵得更紧了。 易思瑾就是故意的,他是在宣示主权,看以后还有谁敢觊觎他女人!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刑侦队副队长,易思瑾,今天第一天上班,大家欢迎。”队长指着易思瑾说道。 叶歆恬则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成了副队长了?怎么做到的?这不成了她的顶头上司了吗?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却掩盖不住她内心的求知欲,她看向易思瑾,急需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然后,他突然低下身子去,单膝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丝绒盒打开,里面是一颗钻石戒指,他真诚说:“恬儿,我很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与你相知相恋。今天,我想让这层关系更上一层楼,嫁给我好吗?” 叶歆恬单手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温热在指缝里流窜,他竟然在跟她求婚! “好。”她毫不犹豫答应了,接着无名指上被套上了戒指,从此以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易太太’了。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终- 第423章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巨大的火球,带着灼热的气息,出现在视线之内,瞳孔紧缩,身体瞬间被火势吞没。 叶歆恬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的火不见了,入目所视变成了四面白墙,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耳边的机器正在‘嘀嗒嘀嗒’地运行着。 一切都很是熟悉,但又无比地陌生,因为她已经很久没身处现代的世界中了,一时间她无法适应。 她刚想起身,发现身上的骨头好像散架了,浑身都疼,却说不出哪里疼,可是她明显感觉到手臂被重物压着,好像是一颗头? 许是她有动静了,惊醒了趴在床边睡觉的人,只见对方猛然挺直了上半身,看到叶歆恬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直至不是自己的幻想。 叶歆恬认得这个人,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刚进警队没多久,跟她的接触也不多,但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年轻小伙的脸逐渐爬上惊喜,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扩大了起来,他起身半弯着腰,伸出手想触碰她,又不敢地缩了回去,嘴里念着:“叶法医,你可算醒了!” “小谢,我昏迷了多久?”叶歆恬说着便想起身坐着,躺久了腰酸背疼,她也需要捋一捋现在的情况。 小谢立刻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将枕头打竖塞在她后背,然后弯腰去调整床头,让她坐得舒服一点,“五天五夜了。” 五天五夜?她在古代可是待了差不多将近一年,原来两个不同的空间,时间流转是真的不一样的。 “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叶歆恬漫不经心地问着,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她记得自己是和易思瑾手牵手在一起的,她在光圈里,并没有松开他的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穿越回来了,他也跟着一起来了呢? 这个想法很疯狂!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真以为是电视剧呢,随便就能带个人回来?可是,她是真的希望,他跟自己一起穿越来了现代。 不然,他一个人面对滔天巨火,爆炸撕扯着皮肤,该有多害怕啊。 小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带着红色,说:“没有,我们是轮流来照顾叶法医的。” 其实,要是有心,不难发现,他此时说谎了,哪里有人轮换,都是他守在床前的。 是的,他喜欢叶法医,第一天进入警队开始,对这个冷静、聪明、美丽的她,充满了好感,他觉得那是一见钟情。 叶歆恬没有回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事情想得入神。 “叶法医,要喝水吗?” “吃点水果吗?” “还是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去买。” ★★★★★★ 叶歆恬坐在窗边,看着医院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无奈叹了口气,在全中国找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因为她身体虚弱,她一开始尝试在医院里面找,可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后来想想真的可笑,这个城市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医院,怎么可能刚好同一家呢。 又或许,他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她想多了,自作多情罢了。 叶歆恬对着窗口,无奈叹了口气。不行,她要快点出院才可以! “叶法医,我给你买了粥,趁热喝。”小谢推开门,看到她对着窗户一副哀怨的样子,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但他并不反感,只是觉得,‘不开心’这几个字,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叶歆恬淡淡应了声,便走到桌边,拿起勺子喝了起来,边吃边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明天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数值没问题的话,你就可以出院了。” “嗯。” 出院后,叶歆恬向警队多申请了三天假,美其名是要休养几天,实际上她每天都出去,她把城市划分成几个区域,开始在寻找自己想见之人。 可是,足足找了三天,她都没找到,靠在灯柱上,她滑落身子,蹲在地上,无奈叹气,早知道当初就该给他个手机号,让他背熟,也许真的会在现代相逢呢。 但真的是她想多了吗?可她怎么隐约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边呢?说她自欺欺人也就罢了,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最后,她人没找到,就得上班去了,刑侦队队长一天打好几通电话过来,说要她去勘察现场,还有尸检,说除了她没一个中用的,所以她只好把找人的事搁到周末去了。 今天忙了一整天,除了吃两顿饭,其余时间都是在面对各种尸体,果然如队长所说,堆积如山的公务等着她去处理。 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今天的工作可算结束了,她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却被拖去了一家清,说是队里的人为了庆祝她回来,特意搞的庆功宴。 满天的彩纸从天而降,落在她身上,眼前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公主蛋糕,面对每一张熟悉的脸,其中却没有她最思念的那一张。 她顺着他们的流程,来了一波算是简单的‘庆功’,她不开心,可不能让别人的也不开心,所以她全程笑着做完。 接下来就是拼酒打闹的环节了,她身处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索性坐到一旁的台上,叫调酒师给她来了杯五颜六色的酒。 这里是清,很安静,正好可以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寻找路线。 她猛灌了一杯酒下肚,拿着手机浏览城市的每一处,没一个角落,所有有可能的地方,她都要走一遍。 “再来一杯。” “小姐,你酒量真好。” “一般。” 是啊,以前她碰几滴酒就倒,自从穿越之后,不得已的情况下,她要苦练喝酒,所以现在是越喝越清醒,这可不是好事。 “小姐,我能请你喝杯酒吗?”突然,耳边响起一把男人的声音。 很熟悉,但她却不敢确定,也没有抬头。 因为,在这种地方,被搭讪是不可避免的。只是,所有的人,都不是她想要的人,所以她索性连话都不说了。 “我还是个可以实现愿望的圣诞老人哦,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 叶歆恬以为,淡漠,疏离,就是足够明显的拒绝了,没想到对方并不死心。 她并不想理会,直接从口袋中掏出警证,‘啪’地一下,拍到桌面上,竟然敢搭讪警察,她表现得够明显了? “警察小姐,我并没有做犯法的事,这吓唬不了我。” 叶歆恬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她说:“你说你能实现愿望是吗?” “是的。” “那我现在就想见一个人,你能让他站到我面前吗!”她知道,自己多少有点强人所难了。 “那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别闹了,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怎么可能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呢。” “你不看一下怎么知道不是?” 叶歆恬承认自己心动了,作为一个不信鬼怪的法医,第一次希望他说的是真的,至少也是个善意的谎言,不是吗? 她鬼使神差地仰起头,入目所视熟悉的一张脸,跟她脑海里的脸重叠在一起,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但身体比她的想法还更快,她上前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她抱着他,一遍遍地说着,嘴里是责怪,手臂却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易思瑾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十分怜惜,像捧着珍宝一样他。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叶歆恬悬着的心,这一刻才算真正放下,从他身体里传出的温度告诉她,他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他沉稳的心跳声,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们毫无顾忌地相拥在一起,令一旁的同事惊呆了。 “叶法医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不知道啊,没听她说起过啊。” “可是他们都抱在一起了,这么亲密,一定是男女朋友。” “你们别胡说,叶法医之前明明说过自己单身的!”小谢忽然出声反驳,一副紧张的样子。 同事们只是同情地看了小谢一眼,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小谢暗恋叶法医,可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还是继续吃瓜好了。 那男的长得可真帅。 很高耶,有一米八了。 他们看起来很般配啊,叶法医藏得可真深。 ★★★★★★ 自从跟易思瑾重新相遇之后,叶歆恬每天都带他去玩,各种各样她想分享给他的地方,她都带他去,希望他能尽快适应现代的生活,然后他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很快就学会了,现在就是一个现代人。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会用手机,各种功能一学就会,果然长了个聪明的脑袋,就是好啊。 这一个月,他们就像热恋期的男女朋友,每天都很快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将近一年了。 她白天要上班,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他就自己在家里学习新东西,或者出去游荡一下。 今天,她得早早来到办公室,刑侦队队长说来了个副队长,要介绍给他们所有人认识,包括他们法医部的,以后要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这是工作上的事情,她拒绝不了,所以只好一早告别了易思瑾温暖的怀抱,来到警队了。 她在前面走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小谢的,于是停下脚步,转身等他。 其实,她一直很感谢小谢在自己住院期间的照顾,想请他吃一顿饭表示谢意,但最近她和易思瑾很甜蜜,忘记了这回事,刚好今天提一下。 小谢一路向自己小跑而来,在快到叶歆恬面前的时候,鼓起勇气将手中的早餐递了出去,“叶法医,早餐。” 叶歆恬看着早餐,没有接下,耳边忽然响起昨天听到的八卦,大家都说小谢喜欢她,想追求她,她没想到有一天吃瓜会吃到自己身上。 “不用了,你吃。”她笑着把早餐推了回去。 一次两次,她觉得这是朋友临时给自己带的,但是经常说多买了一份,就十分令人起疑了。 “叶法医,你别误会,我是真的做多了,才拿给你的。”小谢赶紧解释道。 叶歆恬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那” “但我不能收。”叶歆恬出声打断他的话,她接着说:“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值得更好的。” “我……”小谢急红了眼,心思被看透,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还在这?”就在这时,另一道男声响起。 看到易思瑾的时候,叶歆恬眼前一亮,同时很是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易思瑾没有回答,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完全把小谢当成空气,“走,我买的咖啡都凉了。” 叶歆恬此时已经无法去判断他话中的真假了,面带歉意地对小谢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离开了。 “阿瑾,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呢?”走了一半前往她办公室的路,她趁着人少赶紧问他。 易思瑾黑着脸,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我要是不在这,你都要被拐跑了!” “你吃醋了?”叶歆恬明知故问,心里却甜滋滋的。 “吃醋?他也配跟我争?”易思瑾冷哼了声说。 叶歆恬抿了抿唇,决定见好就收,免得把他说急了,自己没好果子吃,在看人脸色这种事上,她向来拿捏得很好。 易思瑾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天天被人惦记着,他提心吊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丝绒盒,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他拽入了刑侦队大厅,大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紧接着她看到队长脸色诡异地向她走来,不,向他们走来。 大庭广众之下的,又是在同事面前,他们手牵手,十指紧扣,这不杀单身狗吗,于是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牵得更紧了。 易思瑾就是故意的,他是在宣示主权,看以后还有谁敢觊觎他女人!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刑侦队副队长,易思瑾,今天第一天上班,大家欢迎。”队长指着易思瑾说道。 叶歆恬则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成了副队长了?怎么做到的?这不成了她的顶头上司了吗? ‘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却掩盖不住她内心的求知欲,她看向易思瑾,急需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然后,他突然低下身子去,单膝跪在地上,将手中的丝绒盒打开,里面是一颗钻石戒指,他真诚说:“恬儿,我很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与你相知相恋。今天,我想让这层关系更上一层楼,嫁给我好吗?” 叶歆恬单手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温热在指缝里流窜,他竟然在跟她求婚! “好。”她毫不犹豫答应了,接着无名指上被套上了戒指,从此以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易太太’了。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