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生死道!》 第1章 黄皮换命 七岁那年,一向硬朗的爷爷病倒了。 那是我唯一的亲人。 那天夜里,爷爷把我叫到身边,将一块墨绿色的玉佩带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很严肃的给我说: “这玉佩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取下来,并且你记住一件事。” “因你是八字阴命,固成人之时会有一劫,那是你的命坎,过不了这个坎,你则性命不保。” “切记!” 说罢爷爷交给我一个黑匣子。 “这个你贴身藏好,这是我们方家祖传的,把里面的内容学会并帮助别人来积累福报,能改变你的极阴之命。” “你是方家唯一的血脉,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爷爷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跟我说了很多,说完就急速的喘息,身体很是虚弱。 常听爷爷说:“纯阴不生,纯阳不长,阴阳平衡方生万物。” 可我的八字却恰巧是纯阴。 也就是阴阳不平衡。 我叫方极阳。 我爷爷是个阴阳生生,他说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个符号。 而符号的笔画和发声都对应这五行属性。 名字被人叫的越多,五行能量就越大,对人的补益越强。 我属于极阴的命,所以爷爷给我取名为极阳。 那天夜里我紧紧握着爷爷的手,心里难过至极,眼泪忍不住的流。 一直守在他身边,第二天天没亮,爷爷去世了。 没过多久,我翻遍了家里的所有地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再也找不出来。 饿的前胸贴后背。 我钻进陈海家厨房,抓起铁锅里的玉米馍馍就往嘴里塞。 “你给我放下,敢偷我家东西,我打死你。” 刚从地里回来的陈海一家一边大喊一边抡起锄头。 我吓得到就往他老婆身后躲,一边躲一边不停的吞咽。 陈海的儿子跟我一样大,但他有妈妈。 我妈生下我不到两个月,因为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丢下我走了。 之后再也没回来,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陈海大喊一声,紧接着他老婆扭头就向我抓了过来,还一脸凶相。 “你个阴生鬼,你给我站住。” “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陈海看清楚了是我,开口大骂。 很快我就被他们给堵住,陈海几巴掌拍在我脑袋上,生疼。 他老婆和儿子对我又掐又打。 吵闹声引来了村里的其他人。 旺爷爷拄着拐杖扯着嗓子喊:“别打了,别打了。” “再打,就出人命了。” 我感激的看了旺爷爷一眼,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可嘴里塞满了东西一句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 “给老子滚,再敢来,我打死你。” 陈海一脚踹在我屁股上。 那样子凶狠至极,看着好害怕。 我浑身都疼,只感到有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孔流进嘴里。 第二天晌午,陈海家里围了一堆人。 挤进人群,就看见陈海死了。 陈海吊死在他家门口的树上,舌头伸得老长,两个眼珠凸起,那样子实在太诡异了。 更诡异的是,旁边枝丫上还同时吊死了一只黄皮子,那死的样子和陈海一模一样。 他老婆和儿子,都躺在院里地上,浑身都是血。 脸上脖子上全是被啃噬的痕迹,血肉模糊,几乎都快没了气息。 我浑身汗毛直竖,吓得一溜烟跑回家一天没敢出门。 以前村里就一直有这样的说法,说这黄皮子要人命,都是以这种方式,以命换命。 后来村里人都说,陈海的死是因为打了我,惹怒了黄皮子。 说我挨打那天,有人亲眼看见后山坡有黄皮子的身影。 并肯定的说我是黄皮子精投胎转世,惹不得。 我从出生后就只见过爷爷。 奶奶生了我爸不久就病逝了。 听爷爷说我爸在我妈怀我六个月的时候,在工地的塔吊上摔下来,当场就气绝身亡。 我出生的那天,村里发生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儿。 所有人家的鸡全部死光。 据说是被黄皮子咬死的。 村里人对黄皮子很是害怕,说这东西很邪性,能成精。 而他们认定这诡异的事情是因为我的出生造成的。 这件事吓坏了村里的男女老少,全村人把我家围得水泄不通。 要不是爷爷答应终身为村里布阵辟邪,我早就没命了。 自陈海的事情之后,不管我走到哪一家的门口,无一例外。 总是能听见一句:“阴生鬼,走远点,真是晦气。” 村里的大人小孩看见我,就远远的避开,像是躲避瘟疫一样。 但却再也没人敢打我。 那一天晚上,肚子饿的咕咕叫,整天粒米未进。 在走过村西头一户人家时,发现他家正在设灵堂。 我顿时眼睛一亮,心里有些激动。 农村的习俗,在刚下葬的坟前都会准备一些供品,连续摆放三天。 说是黄皮子会把刚埋葬的尸体挖出来吃掉。 但如果有供品给它们吃,它们就不会去挖人尸体。 我躲在那户人家附近,等着他家出殡。 终于到了卯时天刚蒙蒙亮,一路跟着送葬队伍到了后山,看着所有人离去后。 我壮着胆子靠近坟堆,当我正要伸手去拿摆放的贡品时。 四周突然刮起一阵风,莫名的让人浑身发冷。 我忍不住的全身哆嗦,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赶紧缩回了手。 坟堆上散落的白色纸铜钱随风飘舞,异常的诡异。 我学着以前爷爷的样子,赶紧给坟包拜拜。 之后紧张的四处张望,见再无动静,连忙脱下身上的衣服迅速把贡品一股脑的全包起来。 刚起身扭头想跑,却发现我的腿不听使唤,怎么都动不了。 我想喊,可嗓子发紧,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当我急得眼泪都下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不远处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努力睁大了眼睛向那看,额头上冷汗直冒。 不多一会,就看见几只黄皮子慢慢向我靠近。 走在最前面的,背上有一撮很长的白毛,两只狭小细窄的眼睛阴恻恻的盯着我。 只见这黄皮子能两腿站立,居然能向个人一样走路,甩着大尾巴扭着走到我的面前。 个头比我还高一点点,身后跟着四个同样大小的黄皮子。 以前就听村里人说过,这黄皮子背上的白毛是根据年龄来说的。 活的越久的背上白毛越多,也越容易成精。 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供品,咬紧了牙关。 眼看着白毛黄皮子离我越来越近,我下意识的歪着身子想躲。 第2章 崔大金 可偏偏这双脚却是一点都无法动弹,像是被固定在了地上。 那白毛黄皮子将嘴伸得老长,离我的脸大概只有一公分的距离,鼻翼煽动,像是在闻我身上的味道。 其它几只也围着我转圈。 我的身体颤抖的跟筛糠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只见它小眼睛滴溜乱转,突然张开嘴就朝我怀里的供品咬了过来。 我惊的尖叫一声,赶紧扔了手里的东西。 同一时间,这白毛黄皮子似乎被吓了一跳,龇着牙也迅速退后了几步。 小眼睛闪过一丝诡异之色,盯着我的胸口一动不动,那眼神像极了人在思考。 我有些莫名其妙,颤抖着低下头,就看见爷爷给我带的那块墨绿的玉佩通体散发出绿幽幽的光。 再抬头时,只见黄皮子已经扭头跑了。 难道那黄皮子害怕这块玉佩? 都说老玉有灵,能挡邪气。 我顿时松了口气,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向黄皮子消失的地方,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蓦然回过神来,发现我的腿居然能动了。 我赶紧收拾好散落的供品狂奔回了家。 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为吃的东西发过愁。 家里的院子里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些坟前供品。 很快我就从院里时不时看到的黄皮子的身影明白了,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但却想不明白为什么黄皮子要这么做。 一来二往的,我不再害怕它们,甚至几天不见还会想,毕竟这村里我没有一个可亲近的人,甚至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 有的时候甚至怀疑,难道我真的是村里人说的,是黄皮子精转世投胎吗。 可好景不长,村里很快发现了这件事,并开始怀疑我。 我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心里紧张,整日担心怕村里人会来打我。 那天傍晚,我打开爷爷留给我的黑匣子。 里面有一本很古老的蓝皮书,那书皮上的几个篆字,后来我才认识叫做麻衣秘术。 我将书取出来贴身放好,同时装了满满一包黄皮子拿来的供品。 离开村子之前,我去了爷爷的坟头,磕了三个响头。 眼里含着泪,暗暗的跟爷爷说:“爷爷,我会回来看您的。” 那晚的天气特别的寒冷,还呼呼吹着冷风。 但我却不后悔离开,甚至有种很轻松的感觉。 终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躲着村里人了。 快进入县城时,我回头朝着身后远远跟了我一路,隐约可见的那只白毛黄皮子挥了挥手。 心里有些难受,有些泛酸。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也许除了爷爷,这黄皮子便是我在村里最亲近的。 那年我十岁。 初到县城,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辗转流浪在县城的每处地方,渐渐的十几天过去。 一天黄昏,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我,拖着疲惫的脚步经过一家纸钱香蜡店门口时,我停住了脚步。 店内摆放的各种丧葬用品吸引了我注意。 这些熟悉的东西让我有了一丝温暖,村里不论是初一十五拜祭还是谁家出殡都会用到这些东西。 趴在店铺的玻璃窗上向内观望,渐渐的,身体的虚弱让我开始有些迷糊。 “你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了?你的家人呢?” 看着一个头不高,中年跛脚男人从店里出来走向我,明明越来越近,但询问我的声音又像是离的很远。 我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他笑眯眯的模样好慈祥,恍惚中似乎爷爷就在眼前,跟着便失去了意识。 这家店的老板叫做崔大金,除了卖香蜡纸钱,同时也做灵堂布置,操办下葬仪式等白事。 大家都说他赚的是死人钱,不吉利,遭忌讳,所以不但人快四十岁了还是单身,甚至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自那之后,或许是因同病相怜崔大金收我做了义子,待我如亲生儿子一般。 如今,我虽然已高二的学生了。 “极阳,你看着点时间,晚上八点把张成家要的香蜡纸钱给送过去,别忘了。” 崔大金的一句叮嘱打断了我的回忆。 “哎,知道了干爹。” 张成的母亲中午淹死在了县城的阜南河里,晚饭前张成从县殡仪馆回来就打了电话让把香蜡钱纸送过去,要在家里设灵堂。 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习惯性的拿出爷爷留给我的那本麻衣秘术看了起来。 我牢牢的记住爷爷临终前说的,把里面的内容学会能改变我的极阴之命。 这本书里的内容涵盖五行八卦,风水异术,定坟安煞,摸骨相面等包罗万象,广大精微。 县城的夜晚八点,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天基本黑透。 我准时赶到了离店铺只隔着三条街的张成家。 尽管离的并不算远,但是张成家却是整个县城里最老旧的商品楼。 楼面的墙皮已经斑驳脱落,楼道里随处可见垃圾,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一走进楼道,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看到楼梯,整个感觉都让人觉得压抑。 一路走上六楼,到了张成家门口,正准备伸手敲门,突然门开了。 正疑惑间,从门内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我胸口的衣服。 速度快的都来不及反应。 “啊!” 我瞬间头皮发麻,心跳加快,下意识的惊叫一声。 借着楼道里不太明亮的灯光我看清了这只手臂,干枯如柴,颜色如墨,根本不像人手。 我拼命用力挣脱,但这手的力量却非常大,不但甩不开,还拉着我越来越靠近。 “张叔,你要的东西我给你送来了。” 我急中生智,赶紧大喊。 短短几秒钟的停顿,这手松开了我缩了回去,感觉像是被我的一声喊叫吓着了。 紧跟着房间灯亮了起来,门完全打开。 “好,放那里。” 张成平静的站在门口回了一句,似乎刚才发生的跟他毫无关系。 只是表情木讷,眼神空洞呆滞,像是失了神。 发出的声音竟是女人般尖细的腔调,语速慢的出奇,像极了鬼片里的配音。 身体没动,抬手指了指身后房间内的茶几。 张成的神态和声音实在有些诡异。 第3章 背阴煞 我赶紧顺着他抬起的手臂看过去,见袖子遮挡了整个手臂,微微显露出的手指白的渗人,但和刚才抓我的那只却不一样。 疑惑着,没有进入房间,那只手令我心有余悸。 房间内客厅里,设置的是个灵堂,遗像正是他的母亲。 我举起手里的袋子:“张叔,给你。” “那我放在这里了啊,我先走了。” 见他毫无反应,我把袋子放在门口。 正准备离开,就看见张成机械的转身朝着房内走去。 那动作慢慢悠悠,还佝偻着背,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可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我大吃一惊,顿时全身汗毛炸立! 本能的后退了两步,赶紧捂住了嘴,惊的差点叫出声来。 在他的背上居然趴着一个似人形但绝对不是人,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双腿盘在张成的腰上,两只干枯如柴墨色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光秃的头颅上有些稀疏的毛发,却是朝着我的方向,隐约看见一抹鬼魅的亮光在眼窝处一闪而过。 这什么东西! 我浑身一阵哆嗦,使劲擦了擦眼睛定睛看去,只一瞬间,便反应过来。 背阴煞!! 这现象爷爷的那本麻衣秘术里有记载。 背阴煞是因为死者横死,死后其亲人没有为他做法超度,无法转世投胎。 被沦为孤魂野鬼,怨气深重,故成煞报复,直到吸干活人的血气,才会罢休。 张成家里才死了他母亲,这鬼煞的形状也像极了他母亲,难道她母亲死得蹊跷? 可即便如此,她母亲也不会成煞害自己的儿子啊。 稳了稳心神,努力集中精神,我迅速将中指咬破冲进屋内张成的身后,对着那鬼祟一口鲜血猛地喷了过去。 尽管害怕,但也不能看着张成死啊。 只一瞬间,就见那鬼煞一闪而逝,消失了踪影。 张成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没想到这简单的驱煞方法真挺管用,我拍拍胸口,长长吐了口气。 可紧接着就明显感觉有股子阴寒气在笼罩全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不上查看张成情况,我警惕的观察四周,刚一抬头,就看见遗像对面的墙上贴了一堆的照片,这些照片贴成的形状有些古怪。 缓缓起身靠近观察,越是走进那股阴寒气越是明显。 照片下面的电视柜上摆放了一些女人衣物和鞋子,看起来摆放随意,仔细看却发现和照片摆放出的图形一致。 当完全看明白后,我简直惊呆了。 这居然是个三方定位招阴局。 是专门用来招阴引煞的局! 就是用去世之人的物品分三处来摆成特定的形状,再以其毛发放至其中一处的阵眼里开启。 就能招来孤魂野鬼聚集起大量阴气,用以滋养死去的阴魂能够一直呆在这里。 一般人去世后的阴魂如果没有使用特定的方法,将无法进入屋内。 但这个局没有人为破坏的情况下只能留住三七二十一天,二十一天一过,这局会自行破除,而去世人的阴魂也将会魂飞魄散,再无法投胎。 这期间,人为地破局也会导致同一结果。 是谁会设这样一个狠毒的局来对付张成的母亲,让她无法投胎? 难怪张成会撞煞,这里聚集的阴气早已经入他体内。 咚咚咚! 正当我疑惑不解打算找出阵眼所在的位置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抬眼望去,才意识到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闭。 打开房门,看清来人,我愣住了,怎么是我的初中同班同学张越峰。 张越峰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去了市里打工,在县城里很少看见他。 “怎么是你方极阳?你在我家干嘛?” “我爸呢?” 张越峰个子很高,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就有些不怒自威。 此刻皱着眉一脸疑惑,粗声粗气,一边说一边准备踏入房间。 “别进来,你就呆在门外。” 读书的时候就很少有交集,此刻就更是顾不上打招呼,我赶紧伸手将拦住他,跟着出了门。 此时屋内的阴气越来越重,邪祟之物不知道已经聚集了多少,很容易被邪祟入体附身。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准我进屋?” 张越峰有些恼怒。 我赶紧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哪知他完全不信瞪着眼睛厉声道:“你没病,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咋跟你干爹一样,神神叨叨的。” “阴气?附体?那你怎么没事?给我让开。” 我干爹在镇上因为生意的特殊性,几乎没人不知道,张越峰也不例外。 此刻还是跟读书那会一样,火爆脾气。 说完粗鲁的把我扯到一边,推门就往里走,我这小身板一个趔趄差点被他拽倒。 这话的确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从小村里人就说我阴命易招邪惹祟,可长这么大,却还是我第一次遇到。 “爸,你醒醒,方极阳,你把我爸怎么了?” 张越峰扶起他爸大叫了一声,看到他爸没反应,勃然大怒扭头就对我咆哮。 “你爸撞祟了,先跟我把你爸抬出去,完了我再跟你说。” 我顾不上计较张越峰语句里的不客气,这撞祟搞不好可是要命的事。 紧随其后进了屋,急促的说着,伸手去抬张成。 “你给老子闭嘴,再胡说八道我” 张越峰话举起一只手作势要打我的样子,可说了一半,突然就张大了嘴惊恐的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的身后。 我顿时心里一惊,转过头就看见之前张成背后趴着的那东西,蜷缩在遗像的一边。 个头只有五岁孩子那么大,眼神中充满戾色,举起的双手对着我们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黑色指甲老长。 “奶奶?” 紧跟着就看见张越峰嘴里楠楠的说了一句,身体竟然木讷的向那东西走去。 糟糕! 张越峰被迷了心智。 我不禁暗道一声,感觉自己冷汗直冒,心肝都在颤。 客厅并不大,转瞬间张越峰已经快要走近,我赶紧故技重施,一口血喷了过去。 并冲到他身边伸长手将指尖血抹在张越峰的天庭处。 他停止了脚步,几秒钟后,那东西再次消失。 很快,张越峰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四周张望,脸色煞白。 第4章 命坎镇煞 “我怎么了,哪里去了不见了?方极阳,你看见了吗,那是什么?” “这里还真的有脏东西,我被附体了?” 张越峰的语速极快,缩着脖子双手不停的来回搓,慌乱的语无伦次,问了一堆问题。 还没等我回答,他双眼瞪得老大,怔怔的说了一句:“我靠!还真见鬼了!” 我赶忙跑到张成身边,并急切的的大喊:“别再说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先把你爸抬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那方法看样子也只能管一会,根本无法完全清除那阴煞,何况还有个招阴局的存在,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东西出现。 好在张越峰没再废话,麻利的扛起张成就往楼下跑。 回到铺子里,没等干爹问,我赶紧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干爹卖了近二十年的香蜡纸钱,对阴祟之事早有耳闻,听我说完并没有很吃惊。 “难怪你去了这么久,那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没事?” “来,我看看。” “你这八字是见不得这些东西的,早知道就该我去送唉。” 干爹拉着我上下打量,这摸摸那捏捏,又担心又自责。 打小,我的一切都跟干爹说过,包括爷爷留给我的那本书。 “我没事,干爹,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再说啦,那本书我早就背熟啦,我能对付那东西,别担心。” 看着干爹那心疼我的神情,心里甜滋滋的,赶紧安慰,露出一脸笑容。 “方极阳,我爸现在啥情况了?咋总不醒啊?” 张越峰坐在张成躺着的长椅旁边,拧着眉问我。 我瞪了一眼张越峰,这家伙什么时候说话能小声点呢,突然一嗓子吓我一跳。 “他现在只是阳虚火弱,多休息,很快会好的。” 我没好气的答道。 “那我家我啥时候能回去,我还没给奶奶烧纸呢。” “哦,对了,之前不信你对不起啊,我要是没亲眼看见还真不信有这种事。” “你说我家为啥会有这东西?” “话说回来,你还真行,怎么一下子就把那东西制住了,啥时候学的这招数?” 他像是没意识到我口气中的不高兴,也完全不再怀疑我说的话。 一边说一边走近我,又是道歉又是提问,嘴里连珠炮似的不停。 “那不过是暂时制住了,而且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你家里的问题很复杂,后续还需要再处理。” 他家那养阴局要赶紧破除,不然时间长了实在很危险。 但为了让他奶奶能够去投胎,就必须要先收了屋内的阴煞后才能破局。 可对于收服那东西我实在没把握。 “那就快去啊,还等什么。” 张越峰有些迫不及待。 “他不能再去了,明天就是他十八岁生日,很危险。” 还没等我说话,干爹已是忍不住开口道。 听到干爹的话,我蓦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告诫:“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子时不可动土,丑时不可外出。” 如不是干爹说起,我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刚夜里十一点,也就是爷爷所说的子时。 古代是将一日均分为12个时段,分别以十二地支表示称为十二时辰。 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为子时,凌晨一点到三点为丑时。 也就是说只要过了夜里十二点,我就满十八岁了,是爷爷所说的,不可动土,不可外出。 难怪今天会遇到这事,原来是我的命坎,必有此一劫。 “干爹,我还是打算去一趟,虽是很危险,但我想试试。” “我回来之前你别出门,就在这里守着张成。” 想着爷爷曾说过的话:“把里面的内容学会并帮助别人来积累福报,能改变你的极阴之命。” 我坚定的跟干爹说着自己的想法,毕竟张成家没什么要动土的方,只要在丑时赶回来就行。 “那书你都学会了吗?有把握不?” “要不让干爹去帮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要有点啥事,我该怎么办。” 干爹皱着眉担心的询问。 “崔叔,我去,你看我,高大强壮,有我和极阳一起你放心。” 没等我回话,张越峰积极的表态,同时乐呵呵的曲着手臂,展示自己的肌肉。 感觉像是去打架,看着他的动作我忍俊不已。 干爹沉默了片刻,终是点头默许,毕竟他腿脚不方便,的确不如张越峰去更合适。 没再多说,我背上装满用具的包拉着张越峰出了门。 再次来到张成家门口,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我小心的观察了一会,门口的血迹几乎看不见了痕迹。 也就是说,当这指尖血完全消失的时候,这屋内的阴祟也就挡不住了,我们回来的还不算晚。 从包里拿出了两张早已用朱砂笔画好的镇煞符贴在了门楣处。 深吸了口气,一手拿着桃木做的圆形符牌,一手抓着定煞符纸,示意张越峰开门。 张越峰没有迟疑,跨步到门前伸手开门。 打开门的一刹那,一股阴寒之气从门内喷出,我见势不妙,正准备提醒张越峰小心。 就见他猛的被什么吸了进去。 只听到他惊呼一声:“啊!” 我赶紧伸手去抓,却抓了空,手上的镇煞符纸也掉进了屋内,里面一片漆黑,已经看不见了他的身影。 “张越峰!” 我大喊一声没有听到回应,心跳瞬间加快,一阵冷汗溢出。 赶紧掏出电筒照向屋内。 只见张越峰倒在不远处的地上,没了动静,那张丢失的符纸刚好落在他的腿上。 小心的跨进大门,伸手在墙边按了下开关,灯却没亮。 为防万一,我掏出五镇铃挂在腰间,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这五镇铃是遇到怨念极深的阴魂可摇铃念咒使其煞气收敛,但若使用不好很容易导致魂飞魄散, “啥情况,吓我一跳。” “我没事,这房间咋感觉有点冷。” “现在该怎么办?” 我正打算先看看张越峰,他已经一骨碌爬起东张西望,完全没了之前的紧张。 都说脾气暴躁之人胆量不小,这话果真没错。 看他没事我也放心了不少,估计是之前在我家走前给他胸口和后背用朱砂画的镇煞符起了作用。 “嗯,赶快分头做事。” “把这几根香烛点燃分别放在客厅四个角,再把这袋里的糯米撒在门窗处。” 第5章 再见黄皮 这是个简单的困煞阵,是将屋内现有的阴邪鬼煞之物留在房内。 谷米对阴煞有震慑作用,这屋内的招阴局没有破除之前,要禁止有更多的阴邪之物进入。 说罢将东西递给张越峰。 “好。”张越峰接过东西丝毫没犹豫,立刻开始行动。 我点燃三支香插好,给遗像拜了拜。 在养阴局的两处分别贴好镇煞符,跟着拿出朱砂笔在自身的周围及上方空中尽可能画了个大大的井字。 收起朱砂笔的同时口中叨念着显形诀。 随着我叨念的声音,房间内隐隐感觉阵阵风起,四周点起的烛火开始摇曳。 紧接着透过烛火的亮光清晰可见一团团的黑影满屋飘荡。 “我靠!这都是那玩意?这也太多了。” 张越峰做完跟在我身旁惊呼出声,开始有些害怕。 在遗像的正前方,之前那只黑褐色的阴魂也慢慢的现出了形状。 此刻正面目狰狞不断的向我们扑着,只是很明显被看不见的东西阻挡。 这朱砂笔所画的井字起了作用。 这阴魂是关键,只要收服了它其它都不是问题。 顿时我心跳加快,浑身忍不住颤栗,随着我身体的抖动,腰上挂着的五镇铃发出轻微的响声。 刹那间那一屋子的黑影开始乱窜,像是受了什么惊吓,那阴魂的动作也越来越猛烈。 身边的阴寒之气明显加深。 “方极阳,感觉越来越渗人了。” “你快点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我就被吓尿了。” 张越峰直言不讳,声音里满是急切。 “别吵!” 很快反应过来是我腰间的五镇铃发出的声响导致黑影和阴魂的惊慌,心里瞬间有了底。 听着张越峰的话,我皱着眉低呵。 我也紧张啊,再听着他叨叨这心里就更加的慌乱。 张越峰赶紧抿紧了嘴,很是配合,但他身体同我一样明显在微微颤抖。 “拿紧了,无论如何别松手。” 我迅速从包里掏出琉璃瓶,塞给张越峰。 这葫芦形的琉璃瓶是爷爷的那本秘术中最难制作的储阴法器,为了找人加工这东西,我存了近两年的零用钱。 眼看着香烛已经就快燃烧殆尽,我越发的着急。 香烛一断,将会有更多的阴寒之物涌入房间。 就在这时,那阴魂突然浑身躁动,它身边布满了团团黑影搏命一样向我们扑来。 我惊的猛然退后一步,张越峰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好在琉璃瓶还抱着没摔坏。 我快速取下腰间五镇铃,一手控制着速度摇晃,一手紧紧抓着镇煞符帖。 清脆的铃声响彻黑夜。 口中急念:“天清地灵,摇铃敕令,收魂入符瓶,照法奉行!收!! 只听见一阵短暂诡异的哨声后,已经冲破紧固围刚扑在张越峰身上的那阴魂已没了身影,周围的黑影也在急速减少。 跟着琉璃瓶猛烈的晃动了起来。 丝毫没敢松懈,我不断的重复着口令。 张越峰将不停晃动的琉璃瓶抓的紧紧的,眼神中满是惊异。 短短的几十秒过后,房间内的阴寒之气完全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我猛的将镇煞符贴在瓶口处,立时瓶身不再晃动。 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我小心的将琉璃品收好。 “终于不动了,完事了吗,那东西收进这里面啦?” “我的天,吓得我喉咙发紧,想喊都喊不出来。” 张越峰大口喘着粗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声音都有些嘶哑。 我露出一抹笑容对张越峰点点头,他真的很不错,尽管害怕,却死死抓着琉璃瓶没松手。 没敢耽误,赶紧在房间里找寻着招阴局的阵眼所在。 房间并不大,很快就在遗像的后面发现了放着一卷毛发的阵眼位置,毫不犹疑的取了毛发烧毁,拆除了招阴局。 终于有惊无险的保住了张越峰奶奶的魂魄没有消散。 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行啦,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先燃烛烧香,给你奶奶磕个头。” “明天上午还需要给你奶奶做个超度。” 我拿出香烛递给张越峰,他点点头二话没说赶紧照做。 “走,先回我哪里,看你爸醒了没有。” 待他做完,我拉着他起身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已经完全放松了,虽然初次做法收煞但却有惊无险。 正想着,远远就看见张成急速向这本走来。 张成依旧脸色惨白,走路的速度很快,但却有些飘忽。 尽管如此,我却没多想,估计是才醒过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虚弱导致。 “爸,你醒啦?你要回家吗?” “等会再回去,极阳还有事情要交代。” 看到张成临近,张越峰首先开了口。 张成没有回答,可当他走进后,却猛地向我扑了过来,并且伸长了双手紧紧掐向我的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没能躲开,被他掐的死死的。 瞬间窒息之感弥漫全身,我拼了命的挣脱,可丝毫没有用,张成的劲很大。 “爸,你快松手,你咋啦。” 张越峰大喊着赶紧帮着去拉张成,可张成像是完全听不到,双眼突出,死死的盯着我,面目狰狞可怕,手上的力道有增无减。 很快因不能呼吸,我眼睛开始有些发花,意识也渐渐的迷糊,手腿开始发软。 就在我越来越看不清楚面对我的张成时,猛然感觉颈部松开了,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赶紧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没事,好点了吗?” 当意识开始逐渐恢复后,才看见张成已经躺在地上,张越峰紧张的看着我。 我指了指张成,本想问问他怎么松开了,可嗓子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拉不开他,没办法,只有把他砸晕了,不然你就快没命了。” 张越峰明白我想说什么,赶紧解释道。 几分钟后,终于恢复了点,我努力撑着地想站起来,可手里却传来一阵刺痛。 埋头仔细看去,这才看清,是几块破碎的玉片。 我下意识的赶紧抚向了胸口,完了,真的是爷爷留给我的那块墨玉。 一定是刚才和张成撕扯的过程中掉地上摔烂了。 张越峰连忙过来搀扶我,嘴里还说道:“极阳,我爸怎么突然会这样?你给看看。”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张成是咋回事,我怒气直冲脑门,邪火乱窜,就要发火的时候,我的余光却忽然扫过路边,浑身汗毛骤然间倒竖! 一只像人一样站立的黄皮子正满脸诡异的盯着我,狭小的眼睛里面透着一丝阴冷之色。 我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第6章 迷雾中人 看到它的一瞬间,我幼时的记忆涌上心头。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些不愉快的时光忘了个一干二净,但这黄皮子一出现,就像是那时候的各种邪门事情也跟着找上门来。 我再次眨了眨眼。 路边的黄皮子又消失了。 我对这玩意儿的神出鬼没我并不意外,但再次见到不应该见到的“老熟人”,心中立马绷紧了弦。 张越峰把我扶起。 任由他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唠叨,我只低着脑袋,也一句话都没回,他显然被我这模样给吓到,使劲晃了几下我的肩膀,一张大脸凑到我跟前。 “喂,你咋回事儿?可别也跟着中邪了?” 我把他推开,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镇定下来。 再急匆匆把散落在地的墨玉碎片尽量捡了起来,揣进兜里,然后扫了一眼他爹。 之前还没仔细看,他就朝我扑了过来,现在终于定下神来,我这才发现,他身上弥漫着一层黑气。 第一回我来的时候,缠着他的玩意儿,是背阴煞,现在背阴煞已经消失,附在他身上的,是其他玩意儿。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后来者居上,这后来之物可不简单。 我神经一紧,手在包里匆匆一抓,翻出了一张黄底红字,字上微微泛着火光的离火符。 “把你爸背上,待会儿一看到火光就往外边跑,一直跑到我干爹家,千万别回头。” 一边说着,我再次咬破了指尖,将血抹到离火符的最顶端。 旁边的张越峰虽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看见我的神色,自然知道现在很紧急。 他连忙照做,背起了他爹。 果然,因为附身的时间太短,张成被一下子背起时,身上的黑气像是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 只一瞬,那黑气扭动着,露出了一条类似尾巴的玩意儿。 我顿时瞳孔放大,这是黄鼠狼的尾巴! 心头震惊,手上却不停。 抓住这个机会,我已经将手中的离火符掷出, 同时,我口中快速念起咒文,连续三遍。 “离火神令,焚邪灭祟,烈火!起!” “呼——” 霎时间,空气中响起了尖锐的啸叫声。 张越峰被吓得趔趄了两下。 好在他反应够快,连忙稳住了脚步,只回头扫了我一眼。 “跑!” 在得到我的示意之后,他继续撒丫子往门外跑去。 至于刚才,附着在他爹身上的黑影,慌乱之中已经逃窜下来,尾巴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苗,往外边跑去。 我的墨玉碎了,不能在外久留。 但我看着那黑影往窗外倒去的身影,犹豫了一瞬。 我可以肯定,这是黄皮子作祟的手段。 当年的我还小,啥也不会,虽然怕他们,但因为它们经常帮助我,我对它们更多的是信任。 以及好奇。 然而,今非昔比。 单说我刚才的离火符就没那么简单。 写了那么多年符纸,我只成功写出了三张离火符,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因为加了画符者的血,这火在我主动扑灭它之前,只会愈演愈烈。 刚才那黑影往外逃窜的路上,就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若是顺着这痕迹,说不定就能找到那群黄皮子…… 不行。 我最终望了一眼天色。 现在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十八岁当天绝对不能外出的叮嘱在我脑海中响起。 不行,我得走了。 按下心头的想法,我抬脚,往干爹家的方向跑去。 真奇怪。 才刚刚踏出张越峰家门口,我便察觉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大雾,张越峰他家离我干爹家并不远,我也很相信自己的方向感。 我踏入雾气,脚步不停,在浓雾中走起来。 我总觉得自己走了都快有几公里,却始终没见到那熟悉的房子出现。 眼前的景色一直在重复。 我扫视一眼周围。 鬼打墙? 我微微皱眉,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不能坐以待毙,我心中默念清心咒,垂下眼皮,同时加快了脚步,越是这种情况,就越是不能慌乱,我咬着牙硬是想熬一熬。 然而,我在第三次路过同一根被我做了标记的电线杆时,终于受不了,停下了脚步。 鬼打墙。 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一般的鬼打墙只是蒙人双眼,迷人心智,像我刚才那般就能破解,但这回我遇到的显然不是一般的鬼打墙。 这更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阵法,把我困在其中。 我掏出了包里的罗盘。 这玩意儿是干爹前两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看着就贵,我平时怕磕坏了,都不敢拿出来。 然而,这金贵的罗盘,才掏出来指针就转得和陀螺似的,眼看就要起飞。 罗盘也同样失灵。 完了完了。 这么个节骨眼上,闹这种邪门事儿?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 先是张越峰,他家的阵法像是个诱饵,在关键时间把我引了出来,而后,便是此时困住我的迷雾大阵。 虽然我一时无法勘破这是何方手段,但这连环套,很可能与张越峰家的聚煞阵是同一手笔。 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 周遭的雾气变得不怀好意,好似有一双眼睛正在窥探,我找不到目光从何而来,脑海里却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只满是邪气的黄皮子。 “喂,小孩儿,你在这儿干嘛呢?” 忽然,我的耳边冷不丁响起男人的声音,本就神经紧绷的我被这么一喊,吓得差点跳起来。 我连连后退,手中攥紧了剩余的两张离火符。 这是我最后的杀器,但我已经做好了随时拿它保命的准备。 只见,在我旁边的雾气中,是个男人的身影,他脸边有一点火光,应该是叼着烟。 从气息来看,这是个活人。 但周遭雾气实在诡异,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我没有回话,只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往前走。 然而,走了不过几十步。 我再次抬眼,那男人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了路边。 “喂,小孩儿,你在这儿干嘛呢?” 这回,我还没走近,他就在旁边开口了,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我总觉得很早以前就在什么地方听过。 我往前方看了一眼,依旧是不散雾气,并且越来越深。 黄皮子设套把我留下,到这人面前,却不伤害我,它们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事情? 我停下了脚步。 对路边抽烟的男人试着开口:“你是什么人?” 第7章 索命活尸 “我是谁?” 男人笑了起来,句末音调上翘,像是心情很好。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你肯定记得的,你小时候和我很熟。”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觉得奇怪。 更重要的,我觉得现在并不是闲聊的时候。 “瞧你这话说的,都十几年过去了,我小时候的事情,哪能记得那么清楚?您能否先给我指条回去的明路,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再来拜谢。” 对面一听我这话,压低了声音,没了笑意。 “你当真不记得了?” 一边说着,我看见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手里的符纸也捏得更紧,目光死死锁着他,生怕他下一步就冲上来。 但这男人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同时,周遭的雾从他身边散去,我瞧不见他的脸,却能看见他的身子。 这人身材看起来挺结实,皮肤黝黑,明显是往日里乡下人经常在田里劳作才会有的样子。 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极其普通,不过是麻布衫和一条土黄色的裤子,往日里庄稼人都喜欢这么穿,不容易弄脏。 我想起了一个人。 不过那人绝对不可能还站在这里,而且同我说话我。 我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冷笑:“这位大哥,你怕不是认错人了,我从小就被办白事的崔大金收养,在这城里长大,怎么会遇到过你?” 男人没有回答我,捂着嘴开始咳嗽。 他咳得很剧烈,脸边的雾气却没有散去,我只看见了他脖子上若有若无的勒痕。 咳完之后,再次摊开手,他手掌上多了一滩血渍,那血渍是黑色的,还散发着我远远就能闻到的恶臭。 男人再次说话,也带了一股血腥味。 “真好啊,杀了人不偿命,你居然还敢把我忘了。”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发出来的。 不敢再同他说话,我捏着兜里墨玉的碎片,心里怕到不行,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对面的人向我抬起了手,他的指尖乌黑干瘪,这是被吊死的人才会有的状况。 他出手很快,而且力道大得不像个人,在我盯着他指尖的一霎,一把就掐上了我的脖子。 “是你杀了我,是你!” 霎时间,他的脸终于清晰了,一张目呲尽裂,青紫的脸孔出现在我面前。 是陈海! 是当年被黄皮子换命的那个陈海! 他还和当年死的时候一样,张着嘴,舌头伸得老长,但是他的脸已经烂了,我甚至能从脸皮外面看见他的舌头。 而刚才那一点烟火,他叼着的烟,实际上是被他咬在嘴里的香烛。 这是一具活尸! 他的喉咙深处蔓延出恶臭,直扑到我鼻子上,熏得我脑壳发昏。 顾不得那么多,也无心再管这鬼打墙,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兜里的离火符一挥,正正贴到了他脸上。 “呼!” 风生火起。 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之后,眼前的人瞬间便被浓烈的火光所包裹,照得周遭雾气亮亮堂堂,散去了不少。 陈海显得非常痛苦,手从我脖子上撒开,挣扎起来。 趁着他张牙舞爪,想要将身上火焰熄灭的空挡,我连忙扭头,撒丫子沿着大路逃窜。 这回,路上的景色变了,不再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鬼打墙终于消失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我身后响起了痛苦的哀嚎。 那声音像是陈海一个人发出的,嘶哑而又难听,又像是无数人一起喊出来的,绵延不绝。 我想不明白,他明明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诈尸,附身,借尸还魂,我能想到的每一种可能都不切实际,不会发生在这样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身上。 他的尸体应该早就变成了一滩白骨才对。 可他刚才掐在我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红痕,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刺痛,这肯定不是幻觉。 他到底从何而来?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前跑,一时间慌不择路,连自己脚底下的路是朝哪走的都没看清楚。 东拐西拐,周围的景色明明已经逐渐熟悉成了干爹家附近的房屋,可我怎么也找不着该进去的那扇门。 身后的嘶哑叫声接连不停,裹挟着血腥味和腐臭的味道,离我越来越近。 糟了,陈海要追上来了。 “吱吱。” 脚步匆忙之间,我忽然听到一个巷口传来两声动物的低叫。 我缓过头一看,一条黑乎乎的巷口,站着一只半人高的黄皮子,正是我在张越峰家时候瞧见站在路边上那只。 他那双满是邪气的小眼睛依旧盯着我,同时,两只小爪子正学着人的样子朝我微微招动。 我愣愣看着它。 他冷不丁张开了嘴,露出满嘴的细小尖牙,从喉咙中挤出一声奇怪的嘶叫。 “咕——啦!” 我一时疑惑,听着背后的叫声越来越近,没有心思理它,打算离开。 可这小东西见状忽然就急了,那时候挥舞着爪子,嘴里的叫声越来越大声,我到后头才听逐渐听清楚,他嘴里竟然是在喊着“过来!过来!” 我心头一惊。 他瞧见我的有反应,立马弯下了身子,小爪子在地上捣腾几下,便跑到了我跟前。 它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尤其是盯着我的胸口看了有好一会儿,然后才伸出了两只爪子,扒拉我的衣服。 见我站在原地不懂,它似是急了,一扭头就往巷子深处跑去。 它要我和它一起走? 原本,瞧着这种诡异的场景,我本该及时逃走,可远处的叫声比眼前这没多高的小玩意儿更叫我心悸。 最终,我咬了咬牙,心头一横,捏着身上最后一张离火符,往黄皮子消失的巷子追了过去。 在这地方住了那么多年,我是第一次见到这巷子,里面又深又长,比从外边看起来要远得多。 我才跑进巷口走了没多少步就后悔了。 原本这黄皮子就附在他爹身上掐过我的脖子,它比起身后追我的张海,没好到哪儿去。 但这群黄皮子没给我后悔的机会,我扭过头便瞧见,我进来的路口已经站了几只黄皮子。 它们个个在夜里绿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第8章 黄大仙 “一群畜生,真狡猾。” 我低声骂了一句,句尾却有些颤抖。 我一半为了给自己壮胆,一般是已经被逼急了有些生气,冲着空荡荡的巷子大声骂起来。 “几年前我是个小娃,啥都不懂,不晓得你们做了什么,但我当年没饿死确实有你们一份功劳,所以我姑且还当你们是恩人。” 一边说,我一边留了只眼睛在那群黄皮子身上,只见他们一个两个都竖着小耳朵,冷冷看着我。 它们终究只是动物,脸上不可能有多丰富的表情,但我清楚,他们一定听懂了。 因为不动声色的同时,它们都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想躲开我。 我见这招有效,便继续大骂。 “但现在老子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刚才想把我掐死的账我还没找你们算,你们要是依然不安好心,我就和刚才烧那活尸一样,把你们也给烧了!” 话音落下,守在巷口的几只黄皮子忽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它们时不时还往我这边指指点点瞅一眼,那副模样像极了人。 趁着这时候,我自己打量了一番这群守着巷口的小畜生。 它们虽然全都直立着身子,但却没那么邪气,看起来和那只把我引诱至此的黄皮子截然不同。 我想也是,这几十年里科学技术突飞猛进,怪力乱神一类的事情少了很多。 其中的原因,除去现在大部分人都接受了义务教育,不会人云亦云搞出些莫名其妙的传说,还有一点,便是如今已到末法时代。 人哪怕为万物之灵,都已经少有能修出个什么名堂的,更何况这群兽类。 黄皮子虽然是五仙里面知名的一个,但时至今日真正能活够岁数,生出灵智,还手握神通可以作祟的黄仙儿少之又少。 所以,现在堵在巷口,还有当初给陈海换命的那些黄皮子,八成都是那只老黄皮子的子子孙孙。 而且,也只有这样的老黄皮子,才会像刚才那般口吐人言,也就是说,这群黄皮子背后的头头,就在这附近。 想明白了这点,我松了口气,不再把心思放在守住巷口的几只黄皮子身上,而是转头对着巷子,一嗓子又喊起来。 “黄大仙儿,既然刚才是你把我请到这里头来的,有什么事儿你就出来直说,莫要让你这些黄子黄孙守着我,我还急着回家呢。” 巷子依旧安静,连半点回音都没有。 我一路上心里都大致算着时间,要是再不快点,真的就要过十二点了。 爷爷当初虽然没说我十八岁当日外出会发生什么,但到此为止,已经出了这么多关于怪事。 我要是还不如他所说的快点回家,只怕是会越来越糟。 当然,我是舍不得轻易把保命的离火符交出去的,于是手在包里一阵摸索,找出了原先还没用完的几张镇煞符。 我提高了声调,一反原先的慌张,强行镇定下来,往巷口走去。 “我知道,若是我跑出去,你还能用那迷雾将我困住,所以我要你现在就给我个回话,不然……” 那几只守住路口的黄皮子瞧见我手里捏着符纸,毕竟明显都怕了,开始颤抖起来,闪着绿光的小眼睛滴溜溜到处转。 在他们四肢着地开始逃跑之前,我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揪住了其中最肥的一只。 这小东西皮毛滑得很,手脚也灵活,再加上锋利的爪子,一般人徒手不好对付。 但我当时急得不行,几乎是下了死手,没给这玩意儿反抗的机会,一把便将它的脖子按到了地上。 顿时,它开始呲哇乱叫,声音尖锐刺耳,听得人心烦意乱。 随着他被抓,周围剩下的几只小黄皮子四散而逃,一瞬间便往巷子外边跑去。 我没有去追,因为我清楚的看到,巷子外面依然弥漫着浓雾,我只怕进去了就再难出来。 巷子深处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我心里面着急,但是却不打算轻举妄动,整个巷子都回荡着我手底下拿着黄皮子的嘶叫声。 这声音凄惨得就像是小孩在哭,要是换了平时肯定会有周围的居民出来理论,但这巷子只是安静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判断错误,那只黄仙儿早就已经溜之大吉的时候,巷子里头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我立马竖起了耳朵,目光往巷子深处看去。 “快过来。”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音调古板而又尖锐,像人捏着嗓子发出来的,但比起第一回在巷口喊我的时候,它说话已经熟练了许多,至少吐字清晰。 我立刻恢复警惕,一只手提起那只肥硕的黄皮子,另一只手拿着镇煞符。 “你出来讲话,别在暗处偷偷摸摸的。” 巷子里的黄大仙儿沉默片刻。 最终我听见了一阵爪子踩水泥地面上的声音,一下一下,走得很规则,这是直立行走才会有的脚步声。 只见,一双散发着红光,格外优异的细小眼睛在我的不远处的黑暗里出现。 这双眼睛依旧只有半人左右的高度,可我却不知为何有了一种危机感。 我闻见周围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我毫不怀疑,之前我的离火符肯定拍在了这只黄大仙儿身上。 可是这只黄大仙此时站在黑暗里,我连它的身形都看不清楚,为什么它身上没有半点火光?我压箱底的宝贝就这么失灵了? “它,放开,我,找你。” 对面的黄大仙儿又一次开口。 我和他目光对上的那一刹,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倒不是我胆小,这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 我咽了口唾沫,稳住有些颤抖的声音。 “我要是把它放了,你又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你说清楚你想做什么,若于我无害,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们。” 对面的那只黄皮子看着我,本就狭小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忽然,我感觉自己手上的那只黄皮子不动了。 我有些诧异,还没来得及低头,便瞧见我面前的那双红色的眼睛消失了。 忽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顿时失了声。 第9章 中招 我连忙低头去看,只见手中原本活蹦乱跳的黄皮子这会儿已经成了一块焦炭,我被吓得手一抖,黄皮子的尸体落在了地上,只一下,便摔成了粉末。 “这都能让你给跑了!我就知道,畜生真就是畜生,哪来的什么亲族情面。” 这招金蝉脱壳,叫自己的子孙替死,实在是狡猾。 但它既然都已经使出了这招,就说明它这回是真的跑了,心悸之余,我心生郁闷,闹了这么大一桩子事儿,它就只是为了在我面前使出这招,叫我看看替它被我烧死的黄皮子长什么样? 怕不是闲的发慌才会有这种做法。 我心中埋汰,搞不明白这群神出鬼没的玩意儿究竟在想什么,但我转过身去,此时,外面的雾气已经散了。 随着雾气一起消失的,还有陈海凄惨的叫声,一切看起来已经风平浪静。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上。 虽然空中还有稍许的乌云,但周遭的星象已经大致明了,我确是已经在铺子周围了。 月亮马上就要到正空中,我急急忙忙出了巷子,看了一眼周围熟悉的景色,马上找到了方向,往干爹的店子跑去。 还没到家,我便已经远远的瞧见店子还亮着灯,门口还有个人在不停踱步,那人一瞧见我,立马走了过来,正是张越峰。 “方极阳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和崔叔可等你等得好急。” “你到底去做什么了?不是说马上就过来吗?再过两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崔叔都准备亲自出门去找你了。” 一路上瞧见的都是些光怪陆离,鬼里鬼气的玩意儿,这会儿听见张越峰的嘴碎,我心头竟然一阵放松。 我脑子一转随便想了两句话敷衍过去,然后人就往店子里头挤。 “路上遇到了点熟人,随便聊了两句,天太黑了,没找到路,所以回来的晚了点。” 张越峰一听这话,笑了起来,在我身后迎着我一同进了门:“我还说你有多厉害呢,居然还会迷路,看来还是个正常人。” 若是往常,我定要骂他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但这会儿,我听着他这些破话,居然有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干爹也从店子里出来了,他一瞧见我,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过在上下打量我一阵后,他脸上的神色又变差了。 “你怎么回事?你手上这黑色的东西是怎么搞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他说的是我刚才抓过那只黄皮子的手,上面还沾了些焦炭的痕迹,手掌漆黑。 我原本想同他实话实说,但是扫了一眼旁边的张越峰之后,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张越峰这人大惊小怪的,一看就装不住事儿,要是他把黄皮子的事儿到处一传,只怕我会给干爹添麻烦。 “没啥,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估计是摔跤的时候粘上的,我去洗洗,对了,张叔怎么样了?” 干爹看出了我刻意想要转移话题,他没有多问,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 “他没事儿,只不过身子有些虚,阳气不足,估计还得昏迷个几天,需要有人随时照顾着。” 一边说,他看向了旁边的张越峰。 “小张啊,这段时间就得你好好照顾你爹了。” 原本还对我说的话有些好奇,老是往我左手上瞟的张越峰一听他这么说,立马点了点头。 “这有啥,他一天到晚在家里头也就那脾气,做饭洗碗本来就归我管,只不过,我这几天是不是不能回家了?” 干爹看向了我。 我在心头情不自禁感叹,还是干爹更懂人心。 张越峰这样的人就喜欢以自己为中心,想要他不注意到我身上的异样,只要同他聊聊他自己就行了。 我一边往店子里的洗手间走,一边做出在思考的样子。 “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别回去,你家的聚煞阵已经破了,但可能还有别的蹊跷,至少等我把你家老太太给超度了,你们再回去。” 张越峰立马摆起个苦瓜脸。 “那可怎么办,要是我带他出去住旅馆,等他醒了估计还得骂我一顿说我浪费钱。” 我没说话,一头扎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揉搓起手心沾上的焦黑。 门外边的干爹倒像是已经料到了这一步,回答得很快。 “要不这样,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店面里间多的休息室,你们在这儿住两天,正好极阳不能出门,你替他跑跑腿,就当房租了。” 张越峰一拍手掌心,立刻答应下来:“成啊!崔叔,我就说嘛,平日里街坊大婶的传言听不得,你真是个好人!” 干爹知道往日里街坊邻居在背后都是怎么议论他的,听张越峰这么直来直往也没反驳。 他往我所在的方向问了一句。 “对了,极阳呢?你收拾好了没?” 我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聚集到我的手上。 此时,一洗手池的水都已经被我洗得黝黑,可我手掌心有一块黑色的痕迹,始终没有半点要褪去的意思。 我皱起了眉头,放掉了洗手池里的脏水,换成了干净的,不信邪地又搓了搓,却发现那黑色已经深入皮肤,变成了刺青一样的玩意儿。 听见我半天没有回话,门外的干爹进了洗手间。 “极阳?” 我皱着眉头转过身,看向干爹。 干爹察觉我的表情不对,目光搜索一阵,最终停在了我的手掌心上。 他马上压低了声音:“你这是在哪里沾上的?” 我看着手掌心那块形状有些奇怪的痕迹,思索了片刻,最终的答案停留在那只黄大仙身上。 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已经被我背得滚瓜烂熟的麻衣相法,其中有一项记载,与我的症状相似。 顿时,我脸色煞白,脚底下有些站不稳。 “那群黄皮子找上门来了,它们要取我的命,我中了他们的算计。” 干爹收养我的时候,我便已经把小时候的事情零零总总和他说了个清楚,这会儿一听到黄皮子这几个字,他的脸也黑了下来。 “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第10章 夺命煞 我心绪烦乱,但是在脑内搜寻着有何对策,全然没有把手抬起来的意思,干爹见我消沉成这样,他自己走上前一把,将我的手拿起。 正是这时候,在外头的张越峰刚好进了门。 他一瞧见我的手掌便惊呼起来。 “我还以为你多不近烟火呢,方极阳,你也赶着流行,学着人家搞纹身啊?不过你咋纹在手掌里?还是个不洋不土的鬼脸,不好看。” 一边说着,他凑到了我边上,想看个清楚。 干爹本就着急,他这么一扒拉,有点上头,一把就将他拽开了。 两人争执时,他抓着我的手掌,我几乎有些生疼。 “你说清楚,这可开不得玩笑,黄皮子要是真盯上了你,你岂不是十死无生!” 我被他掐得总算是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再这么消沉下去也没有用,倒不如想想办法。 我沉下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个惨笑。 “算了,干爹,事已至此,怪我这回出门不够谨慎,你们先去休息,我自己想想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干爹眼神中写满了担忧。 但看见我的神色,他只能张了张口,最后又闭上,他旁边的张越峰连上满是好奇,一双眼睛还在往我手掌心上瞟。 我已经不耐烦,把手掌收起,藏到了身后。 干爹拽了拽张越峰,张越峰再怎么莽撞,也是个读得懂空气的,自然跟上了干爹,一同走出门去。 待到他们二人都出了大厅,我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张越峰一路上依旧在好奇的向干爹提问。 但我已经无心再管他。 我快步从厕所走了出去,然后走进了铺面里的一个小房间。 因为干爹平时动作不方便,我经常在店子里帮忙,所以这房间算是专门留给我的卧室。 张越峰和干爹他们的住房间在店面背后的院子里。 将房门锁上,我有气无力地坐回床上,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蓝色封皮,被翻得已经卷边的书。 麻衣秘术。 这十多年来,陪了我最久的,除去那块墨玉便是这本书了,如今墨玉已碎,这便是爷爷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轻车熟路翻了两页,我已经找到了我想找的那一篇。 幼时的经历让我对五仙格外关注,所以讲他们的这几页我几乎倒背如流。 “黄仙,本貂,多黄白色泽,性凶狠,若为野仙,讨封成人,善施幻术迷人心……” 麻衣秘术,不愧是家族流传下来的秘籍,把黄皮子的习性写得一清二楚。 如今世间灵气稀薄,难以修炼,能存活到现在的大多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而这些东西因为修的是正道,得讲究个因果轮回。 所以在研读了这麻衣秘术之后,再想起在之前村子里那些时光,我大致将它们给我的好处理解为我前世修来的因果。 可是直到今日一见,它们这气势倒不像是来找我报恩的。 比如,此时明晃晃在我手上的标记。 阿猫阿狗一类的畜生都喜欢在各种东西上留下标记宣示主权,而我手上这鬼脸的意思,便是他们已将我视作猎物。 我翻看着书页,一字一句读着那熟悉的字句,仿佛是在宣判我自己的死期。 “……好用夺命煞,黑印为咒,咒现,则三日内毙命。” 这几个字我念了几遍,原先还没感觉的手心莫名的有些刺痛。 我再次点起手,只见手心处那块像是人脸一样的痕迹已经开始蔓延,往我的手腕处伸出了一道细细的黑线。 这条黑线若是蔓延到了我的胸口,我的死期就到了。 这么多年,我当真以为自己前世行善,与这黄皮子有缘,它当初才处处护着我。 现在想来,我只觉得好笑。 这夺命煞并非一朝一夕就可养成之物,必须提前种下引子,等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煞气成型。 在煞气成型之后,种下煞气之人还需接近被害之人,引出煞气,化为己用。 而被种下引子,滋养煞气数年之久的那人,因为与自身精魄融为一体的煞气消失,自然只有一个下场。 那便是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爷爷说过,我八字全阴,我这样的人不仅容易招惹脏东西,对这些修歪门邪道的玩意儿来说,也是一块香饽饽。 仔细想来,当初见面,它们便已经盯上了我,在我身上种下夺命引。 数十载匆匆而过,时至今日,当初他们种下的引,如今已与我融为一体,时机成熟了。 原来当年爷爷所说的十八岁当日不可外出,是早就算到了这一朝。 只可惜我不明就里,还是太冲动,爷爷给我的贴身墨玉应该原本是打算用来对付这事儿的,却被提前给磕碎了。 这一劫,终究没能躲过去。 我把秘术仔仔细细又看了几遍,长叹一口气,关上书页,放到了最贴身的口袋里。 我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尤其是从村子里逃出来以后,我更是觉得,与其在原地等死,不如搏一搏。 若我当初没有胆子从村子里出来,那定然是活不到现在的。 更何况,这煞虽然三日毙命,但却有破解之法,我哪怕是捶死挣扎,也得试一试再说。 解煞方法其一,寻种煞的仙家。 这便是我让干爹和张越峰他们去休息的原因 干爹是个好人。 他虽然因为做的生意不吉利,没什么人愿意与之来往,但他向来脾气和善,任劳任怨,谁家有什么需要,他总是把事儿办的周全妥当。 而且,当初把我收养之后,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只在爷爷那儿感受过的亲情,他于我而言,已经是亲生父母一般重要的人。 至于张越峰,他爹本就是因我才会被黄皮子折腾成这样。 虽然墨玉碎在他家,但我没办法怪他,当然,他太过火爆的性格也是我不打算让他与我同行的原因之一。 这回我只能一个人走了。 走到书桌边上,我拿出柜子里平日记东西的笔记本,撕了一页纸。 “极阳今日前去解煞,此乃我难逃劫数,不愿牵连他人,当生则生,当死便死,望干爹往后一切安好,勿追。” 第11章 追踪 草草写下纸条,交代了自己的去处,我便开始收拾行李。 除去平日里外出给人办事时候的那些家伙事儿,我把自己往日里通过练习积累下来的符纸全都翻了出来。 离火符只剩下一张,这算得上是我现在这修为能写出来最好的符纸之一了。 虽然还有两张其他类型,但同样等级的符纸,数量加起来不过五六张罢了。 我有点心虚,上回废了我一张离火符也没将那黄大仙儿怎么样,剩下这些不易的宝贝必须节省着,用个出其不意才行。 我将这些符纸仔细藏在了衣袖中。 这衣袖有些讲究,外表看上去虽然不算宽松,但是衣袖里头有个隐藏的暗袋。 放在里面的东西可以轻易拿出,也不容易丢失。 至于剩下的镇煞符一类的低性能符纸,我随手丢到了包里,与罗盘朱砂之类的消耗品放到了一块。 收拾妥当,我最后环视了一遍我这小小的房间。 这个房间算不上大,但是风水和装修都让人觉得很舒服,若是遇到天气好了,外头的阳光照到房间里面,也有几分惬意的感觉。 这便是我幼时所憧憬的家的模样。 小心翼翼走出门去,没再把门关上,甚至没发出半点声响,轻手轻脚,我将这几年的安逸全部束之门内。 从店子里走出来,外头依旧是浓厚的黑夜。 不知是不是心理元素,周遭的空气凛冽得让我觉得每次呼吸都冰冷到疼痛。 在刚才收拾的时候,我从衣服上找到一根黄皮子的毛发。 这些小东西本就狡猾的很,我可是到手的鸭子,它不可能让我给跑了,这毛发便是用来确定我位置的方法之一。 但可惜,它没料到,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孩儿,单凭这根毛发,我就能找到它的所在。 一只手握着那根毛发,另一只手悄悄捏诀,几个手诀之间,毛发忽然被点亮,空气中出现了蛋白质被烧焦之后的臭味。 “与我之灵,求其所在,天清气明,引路寻根,起。” 因为刚刚出店门不久,我还有些害怕被干爹他们发现,口中念咒的声音都低沉了不少。 我手中熊熊燃烧着的黄大仙的毛发,忽然间漂浮了起来,带着火光,它如若一只在黑夜中闪光的飞虫,缓缓升起,往一个方向飞去。 我连忙跟上随着那引路的灵活四处转悠,绕了几圈,不知不觉间,居然就走到了郊外。 干爹的店铺本就开在远离城市中心的地方,到这郊外来也不算远。 不过在这片区域,除去那些需要场地的工厂,少有其他建筑,我往这里经常往来的,只有其中一个地方。 那就是坟场。 而此时,这一点零度灵活正直,直朝着方向而去。 难不成这黄大仙儿已经邪气到了这个地步? 我心中又多了一丝不安。 果不其然,这点灵火带着我一路往前,甚至速度越来越快。 我往日里帮着店子里干的活计挺多,跑腿当然也没少干,脚程自然不错,哪怕他飘的速度加快,我也可以跟上。 我远远的瞧见了道路尽头,是,我是那扇我熟悉的大门,此时门口的两盏明晃晃的白灯还在亮着。 那是坟场的大门,旁边保安亭也亮着。 灵火在接近目标一公里之内便会消失,还没到大门口,那一撮明亮的火光便炸开了。 这预示着那只黄大仙就在坟场里,我这趟是非去不可。 我八字全阴,干爹基本上不让我晚上出门,更别说叫我来坟场了,所以这还是我第一回天黑时候来这地方。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叫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走到门口。 白天这地方守门的是普通的保安,基本上都和我认识,这回半夜来访,守门的却是个老头。 他很瘦,让我想起我的爷爷,但他比我爷爷要更高些,嘴边还叼着杆旱烟。 瞧见我走进门口,那干巴巴的老头从保安室里探出个脑袋,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通。 “做什么的?大半夜来这地方?” 我之前从未见过他,而且这老头总让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我是崔大金店子里头的帮忙跑路的伙计,有家人明天打算在这边下葬,我得来看个场子。” 老头听完又打量了我一遍。 他咂咂嘴,抽了口手里的旱烟。 “后生仔,算老头子我劝你一句,这大半夜的,可不是看场子的好时候,你要不换个时间再进去。” 若是可以,我压根儿就不想进去。 但这黄皮子的行踪难定,我只在全身上下找到那一根黄大仙的毛发,现在毛发已经被我化作灵火,黄皮子定然有所感应。 现在不进去,再和他见面,只怕就是我的死期。 “别了,这生意急得很,说不定天刚亮他们就得埋下去,大爷,你行行好,让我进去。” 那大爷瞅着我依旧没有半点要开门的意思:“不行啊,这坟场有规矩,半夜的时候不能让人进门,我要是把你给放行了个方便,后头自己丢了饭碗,多划不来。” 一边说着,他伸出了只手:“只不过我这旱烟抽得也没意思,想换换口味,只可惜缺点烟钱……” 我心中暗骂一声,我还以为这老头当真有多正经,居然是个老烟枪。 当然,骂归骂,我明白这些人情世故。 从兜里扣扣搜搜,把唯一带出来的一张红票子塞到了他手里。 “这回我出来得急,也没问干爹要钱,所以只有这张,您要不就收着。” 老头扫了一眼红票子,眯起眼睛,哑着笑了两声:“小子挺懂事儿的。” “好,老头子我这会儿到休息的时间了,一时半会儿不会看着这门儿,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经过。” 一边说着,他当真一摸胡子,回到了保安室的座位上。 门总算开了。 进门的时候,我扭过头扫了一眼,他支着个脑袋,手里捧了本没封皮的书,正在一页一页翻看。 那书上的内容有些眼熟,可我当时走得着急,并未反应过来是什么玩意儿。 第12章 夜探坟场 进了坟场,眼前出现的便是一排排的墓碑,只有少数几个前头还放了贡品。 这地方位于郊区,面积够大,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墓碑还看不到头。 我来这儿的次数也不少,所以瞅着这些场景并没觉得有多渗人。 只是此时夜幕已至,我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吹冷风,所以情不自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顺便把装在兜里的罗盘拿了出来。 “阴阳顺意,五行随心,寻踪!” 心中默念了两遍咒文,罗盘有了动作,这回罗盘不像原先在迷雾中一样乱转,它直直指向了墓穴的最深处。 我出来得急,只拿了个小电筒,照不到那么远的地方,罗盘所指的方向,于我而言,一片漆黑。 我咽了口唾沫,自己给自己在心里打了个气,再次重复了一遍秘术中所说的解煞方法。 “其一,寻种煞的仙家所在之处,其二,仙家毙命,亦或碎其妖丹,撤其法力,方可解煞。” 第一点于我而言已经近在咫尺,难的,是第二点。 且不说上次交手究竟是我赢还是他胜。 就只说一般的黄大仙,再怎么也是个正经修仙的,应当喜好山水灵气,不喜人多之处,不喜生死隔阂之所。 可这只黄大仙不走寻常路,往坟堆子里面跑。 坟地这类地方说着晦气,但大多风水极好。 一者,是为下葬之人的子孙后代着想,二者要是风水跟不上还开坟场,地皮的主人容易出倒霉事儿。 这块坟地当然也不例外。 至少,在我看来,要山有山,要水有水,阴阳平衡,称得上是整个郊区风水最好的地方之一了。 但,为了占这风水的优势,愿意和其他鬼魂抢地方,这黄皮子要么厉害得离谱,要么便是手断毒辣。 于我而言,我最怕的,便是这回的黄大仙两者都占。 “嘻嘻。” 我还在思索,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嬉笑,若远若近。 连忙一转身,我手里已经抄上了家伙事,最顺手的符纸已经捏住。 身后空无一物。 但周遭明显多了许多若有若无的视线。 扫视一遍周围,不知何时,有些雪白的墓碑旁边出现了黑色的影子,他们当中有的面目清楚,有的却糊成一团,似是雾气。 我揉了揉眉心,不成,在这阴气重的地方逛久了,不只是黄皮子,别的东西也跟着出来了。 这些黑影大多只是在边上观望。 我能瞧见离我最近的是个没牙的老太太,一双眼睛没有神采,却直勾勾盯着我。 我当然清楚她想做什么,我此时正是狼入虎口。 但他们忌讳我手上的符纸,这才没有上前,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我才不会给他们机会。 心中念了两遍清心咒,我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罗盘。 急急迈步,我朝着罗盘所指的方向抬脚走去。 墓碑旁的黑影没有减少,反而我走到哪儿,哪儿就窜出来一片。 甚至有些夸张的,都已经烂到有半边身子成了白骨,还要抬起脑袋直直盯着我。 周遭的死气越来越重,这是它们开始兴奋的表现。 但好在这只黄大仙明显也不是吃素的,罗盘方向竟然一直不曾紊乱。 “呜呜呜……” 墓地都快走到头了,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哭声。 听声音像是个女孩儿。 我心中绷紧了弦,朝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座坟边,确确实实坐了个穿着白裙的女孩,最多只有十来岁。 她的周围,一个黑影都没有。 深更半夜,坟地里出来个女孩,一听就知道多假。 但我别无他法,此时罗盘直勾勾指向了女孩身边依偎着的墓碑,只能走上前去。 “喂,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大半夜还待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我刻意与她离了大概有三四米远,生怕她忽然扑上来。 女孩听到我的声音,忽然抬起了头,一双全是泪水的大眼睛看着我。 “你是什么人?” 我扫了一眼旁边的墓碑,这墓碑上嵌了张遗照,和眼前的女孩一模一样,死亡时间是半个月之前。 而墓碑上头写的名字,叫做黎净。 从她的表现来看,这是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生魂,再无辜不过。 可是,她墓前没有香火,没有贡品,这样毫无修为的生魂,按理说应该头七一过,就被七爷八爷收走才对。 她此时却一副茫然模样,徘徊世间。 这必有蹊跷。 我相信手中的罗盘不会指错方向,那只黄大仙定然与这女孩有所联系。 于是,我没有将自己的真名告诉她,只扫了一眼隔壁墓碑上的白花圈,随口道:“我只是出来散步的人,路过而已,叫我小白就行。” 女孩眨巴两下眼睛,双手撑着膝盖,忽然站了起来。 “哦,小白,你叫小白。” 她一边喃喃着,一边向我走近。 我心中戒备,但仔细想来,她要是有所蹊跷,打算出手,我和她相隔这点距离也算不了什么。 于是我只是手中捏紧了符纸,没有后退。 她看起来对我颇为好奇,停在了半步之外,抬头直勾勾盯着我。 我尽量在脸上挤出个笑容:“你叫黎净对不对?你为什么待在这个地方?” 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黎净?” 一时,我在心头叹了口气,果然过了头七还没被收走的普通生灵,便会如此,没有记忆,如若小孩。 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否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 “对啊,你的名字叫做黎净,你记不得了吗?” 女孩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原来我叫黎净,那我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我一时居然被她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忽然,我察觉手中的罗盘开始微微震动,再次低头看去,罗盘的指针居然开始旋转起来。 我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面前离我只有半步之遥的女孩,又看了一眼罗盘,这是已经在目标周围的意思。 可离我最近的,只有我面前这满是茫然的生魂,我在这抬头看向她,她也注意到了我手中的罗盘。 “你在骗我,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第13章 女孩儿 她看着我,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 周围阴风席卷,吹动树梢,使得它不得不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的头皮发麻,连手里的罗盘也有些拿不稳了。 “你是来找我的,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她又往前靠了些,我把罗盘藏在身后,上面的指针开始分不清天南地北一样疯狂转动。 这是危险来临前的预兆! 而危险来自于哪里?是我前面的女孩,还是不知道躲藏在哪的黄皮子,又或者说两者都有? 我无从判断,只能靠用另一只手摸到的避煞符来缓解紧张的情绪。 女孩眼角滴落泪水,泪水落到地上,溅起一朵水花,一抹微弱的烛光,陡然出现在这灰蒙蒙的世界,摇曳着,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我不是来找你的。” 喉咙干涩,思维迟钝,我勉强吐出的字词也显得含糊不清。 她的眼眸像水一样波动一下,随即低头,退后了三步。 我赶忙默念着清心咒,让逐渐向紊乱方向发展的思绪回归正常。 “嘿,后生仔,你怎么跑这偏僻的地方来了。” 看门的大爷提着灯笼,嘴里叼着根旱烟,犀利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扫视,他从不知何时蔓延至周遭的白雾中走出,一点点拉近我和他的距离。 仿佛在无声哭泣的女孩猛然抬头,浑身颤抖了一下躲到自己的墓碑旁,她将自己的身子尽力往白雾里缩,很是害怕老头的样子。 雾越来越浓了,走的不算快的老头又重新被掩埋在里面,可见度变得极低,大概只有五六米。 我重新冷静下来,咬破右手中指点在眉心,火烧般的灼热令我倒吸口凉气。 我的举动像是触发了这里的阵法,瞬间增大数倍的风势,让我必须用全身力气才能稳住身形。 接着,我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能动弹,哪怕是往前迈出半个脚印也是痴人做梦。 我敢肯定,那只大仙绝没有这般本事,不然在之前的遭遇中我定是必死的结局。 “干嘛呢,在人家女孩坟前一动不动的,她都去了两个多月了,你咋还放不下啊。” 老头出现在我背后,悄无声息的拍了我一下,露出一嘴的黄牙。 我被他一惊,立即失去了全身力气,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后背的冷汗层层,经过风一吹,就是遍体生寒了。 老头一只手架住我的胳膊,使劲往上提,见我完全站稳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到我脸上。 “她家里人自从在她下葬后就没有来过,至今为止,你是第一个来的。” “骗老头我倒无所谓,不过,急匆匆地也别忘了带些纸钱。” 这时,我才注意到老头手上提着的塑料口袋里装着的香烛以及两三叠纸钱,他硬塞给了我,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和停止转动后一直指着女孩坟墓方向的罗盘,不发一语。 老头重重地拍了我两下肩膀:“她是个苦命孩子,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喜爱。” “在医院重病的时候,也只有她妹妹来过两次,后来,被他父母给骂回去了。” 老头的话弄得我很不是滋味,我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我低头沉默着,用眼角余光瞟向渐渐隐没于白雾中的女孩。 单薄透明的女孩,很快不见踪影,只有墓碑上的照片在傻傻的笑着。 “后生仔,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既然来了,就烧点纸钱再走。”老头见我不搭话,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语气里带着点生硬。 很奇怪。 我把注意力从女孩的坟墓挪到老头的身上,心中发狠,不由分说地捏起一张驱邪符贴到他的额头。 滋滋声里有鲜肉被烤糊的味道,他向后倒退一大步,撞倒了一颗半人高的小树。 我将罗盘别在腰带后,上面的指针重新回到了女孩的坟墓。 老头的身体冒出一阵黑烟,不到三秒钟成了黑灰。 我再次走到女孩坟前,蹲下身,拿出三根香烛插上,再点燃一张纸钱,然后一张又一张地往上添。 老头是假冒的,但他给我的纸钱是真的。 黄皮子想要我的命来助自己修行。 女孩跟它似乎没什么牵扯,至少,她从没有表现出对我的敌意,若她的身世真如“老头”所说般悲苦,那我给她找一些纸钱,也算是做件好事。 “谢,谢谢你。” 滴溜转动着大眼睛的女孩出现在右前侧,一袭白裙随着风飘舞。 等到纸钱烧完,香烛燃尽,我取下罗盘,指针依旧指着女孩那飘忽的身影。 我沙哑着嗓子问:“你刚才在哭什么?” 干涩的声音连我自己也给吓了一跳,呼呼的风声灌进了耳朵里,卷起的灰尘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勉强用朱砂画出的两张避煞符,散发出惊人的热量,但我却始终捏着它不放,它是我的救命稻草,没了它,我根本没有可以和黄皮子抗衡的资本。 “嘿,后生仔,你怎么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熟悉的话语又一次钻进我的耳朵,我睁开眼睛后,依稀见到老头从远处朝我这边走来。 我咬紧牙关,变作碎屑的避煞符被我紧紧的攥在手心。 幸好,还有一张驱邪符可以保命。 我紧绷着身子微弯,做出猛虎即将扑食的模样,尽管看不清楚,也死死盯着慢慢逼近的老头。 罗盘在大幅度地震动,指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它在告诉我,巨大的危险已经临近! “老头”突然匍匐着四肢着地,咧开尖锐的獠牙,以极度凶狠的眼神凝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啊!” 发出尖叫的女孩如烟雾似的消失了,那尖叫里包含着深深的恐惧。 “啊啊!” 无数声尖叫里夹杂着无数种不同且强烈的情绪,墓园里的墓碑纷纷被浇上了鲜红色的血液。 “滴滴!” 托运重物的大卡车开着远光灯,开车的司机连连按着大喇叭,脸上满是惊恐。 “老头”后腿绷直后向前跃起,左手的利爪反射出刺眼的寒芒! 第14章 倒置因果 我双膝跪地,双手撑着地面,额头滑落的汗珠渗进了眼睛,火辣辣的疼痛感令我的眼睛根本不能视物。 我闻到了焦臭的味道,我听见了尖厉的惨叫。 左手的驱邪符窜起一朵火苗,火苗迎风而长,滔天的火势将我整个人都吞噬了。 “咚!” 有如天崩地裂的震动,让我的额头结结实实的磕到了地面,钻心的疼痛让我一片混乱,睁开一丝缝隙,见到的却是满眼的血糊。 “啊!” 夹杂着恐惧的厉叫喊在耳边回旋。 “小白!” 压抑着哭泣的呼声直达心灵,我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抱着必须要探个究竟的想法,强撑着离开了地面。 睁不开眼睛,火辣辣的痛楚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滴滴!” 好像是大车的大喇叭声,我看不见,不能确定,不过,一束即使闭着眼睛也会觉得刺眼的白光占据了我的视野。 我掌心的印记犹如刚浇筑好的钢铁般发烫,全身的力气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抽走。 这下,连跪着也做不到了。 我脸贴在地面,只觉骨骼都在吱嘎的响。 “咚!” 不输于之前的震动把我整个人直接弹飞起来。 咔嚓,咔嚓嚓! 坚韧的钢铁被用蛮力撕裂,一道纯白的影子撞到我的怀里,极大的力道拖着我后退,折断几颗老树的粗壮枝丫。 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抓怀里的东西,毛茸茸的却又有些黏糊,我害怕极了,想抓起它朝远处扔出去,但是,我没有一丁点力气。 正在我为之无可奈何的时候,它自己窜了出去。 “呼。” 我松了一大口气,忽然,一股子直钻骨子里的冷风让我打了个哆嗦。 随即,疼痛消失了,我也终于如愿以偿地睁开眼睛。 只见,高速公路上,行驶的车辆纷纷停下,好奇的行人们全都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往这边张望。 我眉头皱成了个疙瘩,一个又一个疑问接连冒出。 不过这些疑问现在肯定得不到解答,所以我强行按捺进心底。 我手撑地面试图起身,小腿处却传来剧烈的痛楚,立即叫我的脸庞扭曲,疼得一身冷汗。 知道自己不能动弹后,我开始打量起周遭环境。 车窗? 没了玻璃的车窗外是上下完全颠倒的树木。 滋滋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我循声看过去,原来是冒着黑烟的引擎盖在不断地闪出火花。 我没有闻到油味,我为此庆幸不已。 我看向司机的位置。 那里,空荡荡的,即使是衣服碎片也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这辆车没有司机! 但我,却是它的乘客。 突然,我好想向后边看看,似乎那里有着最为重要的事物存在着。 无比迫切的我急不可耐的转头。 噗呲! 鲜血溅射到裂开一大片裂纹的挡风玻璃上,胳膊肘大小的树枝随着我转头的动作弯曲,同时扩大了创伤的面积。 奇怪的是,我没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极阳!极阳!极阳!” 蕴含担忧的急切呼喊由远及近,我听出那是干爹的声音。 我张嘴想要回应,又发觉玻璃碎片扎破了我的喉咙,我抬手,袒露出白骨的残肢上满是黏糊的血。 “极阳!极阳!” 干爹的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贴到耳朵根了。 我保持着偏头那一刻的姿势没有改变,眼角余光已能隐约瞥见后面的场景。 纯白若雪的裙子被大片的血液污染,因为疼痛而呜咽抽泣的女孩泪眼婆娑的看着我的位置。 我的瞳孔猛缩,我认识她,我知道她的名字。 她是黎净,我在坟场见到的黎净。 清晨的微光本该是温暖的,但当它透过指缝照射到我时,却是极致地冰冷。 “后生仔,那户人家快要下葬了。” 在保安亭守着的老头叼根旱烟,猛地吐出一口烟雾到我的脸上。 “哈哈,以后走路记得看路边的指示牌。” 他脸上的皱纹裂开,哈哈的笑着,好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笑话。 “伤到哪里没有?” 挡住老头的是一脸急切的干爹,似乎是我的错觉,他的脸白的有些吓人。 拍掉身上的黄土,我看了眼女孩的坟墓,随口应了句:“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干爹听出了我的敷衍,眉头微微皱着。 老头的视线在我和干爹身上转来转去,摆明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手指那座坟墓,问:“那座坟是什么时候立在那里的?” “夜里刚立。”老头道。 “名字是……” 太远了,我看不清墓碑上的刻文。 老头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墓主人的名字叫黎井,据说是出了场严重的车祸,在医院撑不过三天就去了。” 随后,他又惋惜的道:“可惜啊,才考上大学的大小伙。” 我不说话了,朝那边迈出步子。 干爹忽然挡住我:“昨天你留张纸条就消失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说话,绕过他往前走。 自从醒来后,我掌心那些奇怪痕迹全都不见了,夺命煞,在我不知不觉间,解除了。 我弯腰捡起干爹扔到我脸上后掉到地上的纸条,慢慢地敞开。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我走了。” 歪七扭八的字迹,潦草而怪异,明显不是我的字迹。 随着我逐渐接近那座坟墓,我愈发的恍惚,常常迈出两三步就要趔趄一下。 干爹担忧的注视我,面沉如水,显然我的不辞而别让他非常生气。 尽管已经脱离危险,我的脑子却更加混乱了,我默念着清心咒,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腰间的罗盘微微的震动,我拿到手里一看,指针指向正好是我视野死角的右前方。 茂盛的树叶下躲着一个怯弱的女孩,她探头小心翼翼看着我这边,她身穿白色的裙子,上面沾上了黄色的泥土,就连脸上也有一些。 她似乎是哪家爱玩篱笆的小孩,只是脸蛋和坟墓照片上的男子有几分相似,我蓦然怔了怔,想起了车后座的女孩,但我不知为何想不起她的名字。 我翻开爷爷留下的麻衣秘术,翻到最后一页。 “转因倒果,禁忌,以己身为咒,以天地为印,一经发动,十死无生。” 第15章 度高烧 我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硬硬的床板弄得我很不舒服,下意识的就想翻个身。 忽然触碰到一些绵软的东西,顿时我就警觉了起来,我立即起身,偏头就对上了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 女孩白色的裙子已被换成了厚厚的棉衣。 外面的温度低得出奇,吹进来的冷风让我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一言不发的女孩,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呢? 我全力思索着这个问题,突然一拍脑门。 我见过她,而围绕着我旋转不休的正是那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是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她安安静静的站立在窗户下,如同我在打量她一样,她也在打量我。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眼中时不时会闪过一抹好奇之色,又好像在顾忌什么而不敢开口,有些扭捏的站着。 “你是?” 我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我的声音太小了,没能传到她的耳朵里,所以我刻意增大音量,再重复了一遍:“你是?” 此话出口,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天黑了你就醒了,奇了怪了。” 端着盆热水的张越峰大咧咧的闯进来,打破了我和她之间的尴尬气氛。 他的视线只在我身上停留,没往女孩的方向看去一眼。 “老头说你发40度的高烧,没几天恐怕好不了,我看啊,他是看走眼了,你现在不活蹦乱跳的。” “我还得谢谢你,我今天有的烟抽了,这里面可全都是你的功劳。” 张越峰把白毛巾清湿后拧干,伸手递给我,嘴巴子又叽里呱啦个不停。 “看你的脸色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多注意点,别稀里糊涂的又生病发高烧了。” 他的话干巴巴的。 我给他胸口使劲来了一拳,趁他叫疼的空隙问道:“怎么是你在这里,干爹呢?” “他把你从坟场背回来后好像是什么病发作了,哈哈,你别那样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病,我只知道有个喜欢抽烟的老头带他去医院了。” 他的话还是干巴巴的,同时在不自然的笑着。 他把脸偏到了一边,一副心虚的模样让我气不打一处来,登时踹了他一脚。 我的语气变得严厉,一张脸黑如锅底,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要敢骗我,信不信我把你嘴巴给撕下来炒干辣椒。” 仿佛是想到了那样的场景又或者其他更恐怖的东西,张越峰缩了缩脖子,身子竟有些许颤抖。 我皱起眉头,张越峰的反应太过于夸张了,一点也不像平时大大咧咧,根本不会注意到一点点小事的他。 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粗神经,是个直性子,根本不会撒谎,一旦撒谎就会漏洞百出。 我朝他逼近一步,他朝后退了一步,我再朝他逼近一步,他又朝后退了一步,直到完全贴着墙壁再也没有退路才颤抖的看着我。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敢把视线落到我的脖子处。 我陡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向他问道:“我干爹到底是因为什么去医院了。” “没办法,没办法啊!”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吓得我退后了一步。 “你昏迷了三个小时后,奶奶就找到这里要我和我爸的命,我当时想不了那么多,只能找崔老头帮忙了。” “他让我千万不要叫醒你,然后一个人拿了把桃木剑出去了,我只听到椅子被摔来摔去还有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后来,外边屋子就完完全全的没声音了,我推门出去,只看见崔老头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旁边一个抽着汗烟的老头在不停的叹气。” “他们真的去医院了,你不要问我,我真不知道是哪间医院。” 张越峰狂咽着唾沫,瞪圆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无法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夹杂在字词当中的恐惧几乎是要往外溢出。 他十分愧疚,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个人来照顾昏迷的我。 可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脑袋一片空白地举起拳头砸过去。这几拳比之前的重的多,每一拳都打在他的肚子上。 他嘴边泛出白沫,我才稍微冷静了点。 我过去搀扶住他摇晃欲倒的身躯,异常的沉重让我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他昏迷过去了,脸庞苍白的像是刚死几天的尸体。 我把他扔到床上,起身时一阵的眩晕让我险些踩翻热水,即使我急忙避开,也被荡漾出来的水打湿了裤脚。 我找到电话向医院打去,询问有没有叫崔大金的病人,听到对方回答没有后,我挂断了电话,接着打向另外一个医院。 在我按完最后一个医院的号码时,我的手突然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了起来,莫大的恐惧浪潮扑面而来,让我不能呼吸了。 如果…… 掐断脑子里冒出来的字句,我像是要把不好的联想全部都给轰出脑袋一样疯狂摇头。 我捡起落到地面而导致屏幕碎裂了一半的手机,异常平静的按下拨通的按钮。 嘟嘟两声之后是温馨的提示音。 “你好,这里是县人民医院,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办理。”里面传出一个甜美的女声。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住进一个叫崔大金的病人,他是我干爹,我买了点水果准备去看望却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我僵着一张脸,呼呼打在身上的冷冽寒风不断提醒着我这时候需要的是冷静。 “好的,麻烦你先等候片刻,我帮您查一下。”女声没有丝毫怀疑地答应了。 随后传来噼啪地敲键盘的声音。 过了许久,键盘声停了。 “对不起,我们医院没有叫崔大金的病人,请您拨打其他医院的电话。” 我挂断电话,安静到极致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啪挞的脆响,手机屏幕彻底转为了黑暗,再也没可能往外发出一点点光芒。 或许,干爹在抽烟的老头那里。 我胡乱地穿好衣服,打开门冲向坟场。 第16章 过载了 坟场的保安亭子是空的,里面没人,斑驳陈旧的墙壁上留下了三道水渍,小小的亭子有股发霉的味道。 我怔怔看了许久,依旧没能找到有人住过的痕迹。 我越过生锈的栏杆,直接往坟场里面走。 依照脑海里模糊的记忆,我找到了一座新立的墓碑,前面摆放着几朵枯萎的花。 我认不出那是什么花,焦急地来回踱步。 “什么人!” 一束强光从远方直射到我的脸上,一声厉喝来自于一位身穿保安制服的大汉。 我用手挡住光的照射,眯着眼睛看向他。 他身高有一米八,身强体壮,只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他胡子拉碴,逐渐接近,伴随一股冲鼻子的酒气。 “催老头家的小子?” 他认出了我,眉头紧皱。 我问他:“你看见了干爹?” 他摇摇头:“没见到过,听那些家属说,店铺关门了,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在找他,要是你看见他了,给我打……这个电话。” 我手拿圆珠笔,在白纸上写到九时停顿了下。 “我手机坏了,这是张越峰的电话,他是我同学,也是好朋友。” 保安接过去,点了点头:“卖这些东西的都容易出事,像催老头这样经营了十几年的算是例外了。” 他说的含糊,刻意在避讳某些东西。 他的意思我心知肚明,换作平时我肯定是要争论两下。 现在,我勉强笑了笑,往回走。 “你是他的朋友?” 突然,他手指着墓碑上的照片向我发问,语气变冷,犹如看见了最为厌恶的虫豸。 我看向他那双射出凶光的眸子:“我不认识他。” 他紧绷的脸皮往四周绽开:“他前几天出了车祸,在医院撑了三天断气了,今天凌晨几点才下葬,我们巡逻的时候,听到这边有动静。” “小张说他在你后面那颗榕树下看见了一个人影死瞪着他,但我们大伙都没瞧见” “早上,他病倒了,现在在医院里躺着不醒了。” “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最害怕就是这种事情,所以现在非常紧张,容易激动。” 他向我宣泄他心中那名为恐惧的情绪,连珠炮般的语速让每个字间隔的时间不到半秒。 我心情不好,不想理他,对于他说的话也不在意。 我冲他点头,用手指了指来时的出口,示意我要离开这里。 他脸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那儿的路报废了,路上全是荒草树木,你从这边走。” 他指了另一个方向。 他瞅见了我被黄土覆盖的鞋子,脸色微微发白。 我不想和他纠缠,往他指的方向走了。 “叮叮叮!” 手摸进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口袋,我拿出手机。 “先生您好,”是我最后通过电话的甜美女声,“我是县人民医院的护士,这边有人说要找您。” “他的名字是张越峰,来看他老爸。” 她三言两语间说完了情况,再没声音传来。 我拿下破烂不堪的手机,没有后盖挡住的破电池掉到泥洼上,砸出一小朵水花。 保安愣愣的看着我,握紧了手里电棍。 “麻烦你找辆车子送我去医院,我保证这事不会牵扯到你。” “好!” 他惊恐地视线略过我,不迭地点头。 我朝身后看去,空空荡荡的只有在风中摇晃的翠绿枝丫。 “我是方极阳,请问张越峰在哪里。” 医院大堂,我径直走向昏昏欲睡的护士,接连留下黄色脚印。 “4-407。” 她无精打采地说道,纤细的手指快速敲打手机屏幕。 电梯门在几秒后开了,我朝四周扫视一番,走了进去。 “滴!滴!” 头灯亮起红光,是重量过载的提示。 我走出电梯门,紫青色脸的小男孩扮了个鬼脸,被旁边的西服男子朝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小男孩踉跄了两下,弯腰捡起眼珠按到原来的位置,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让让,兄弟,让让!” 中年男人拍我的肩膀,他另一手抱一盆半人高的茉莉花。 “过载了,等下一趟。” 我头也不回,挡在他前面。 电梯门没关,小男孩骑到西服男子的肩膀上,小手在他脸庞上扯下一块块碎肉。 另外面庞煞白的几人双眼无神地注视前方,身体各处存在着大小不一的窟窿,可以看到里面蠕动的内脏。 “什么玩意!让开!” 中年男人一把拉开我,自顾自地进了电梯。 他的面貌凶狠,对我投以不屑的眼神,见我没反应,更是竖起了中指。 他和坟场墓碑上的男子照片有些许地重合。 我不搭理他,去爬楼梯了。 才到一半,上面一声杀猪的惨叫让楼梯间的所有灯亮了。 “你发猪瘟啊,死胖子!老娘让你买花,可不是给你糟蹋的!” 红色的高跟鞋踢在抱头蹲地的中年男人的腰背,涂抹浓妆的女人抱着花打开了4-406的房门。 通过房门的缝隙,我发现里面是一位睡着了的女孩。 张越峰用毛巾擦拭掉陷入昏迷的张成脸上的汗珠,期盼而又担忧的注视着我。 我取出驱邪符贴到张成的眉心,他猛烈抽搐后吐出一口白沫到地面。 “没事的,你暂时不用担心,你爸爸只是受惊过度和精血亏损,买些保健品补补再好好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 我撕下黑掉一半的驱邪符,揣进了裤子口袋。 张越峰眼睛红红的直盯我,张口结舌,他平时激灵,这时却不懂得说话了。 我冷不丁的问道:“我干爹在哪?” “他和抽旱烟的老头走了,说是去办一件事,大概要很久才能回来。” “他特意叮嘱我,说他的铺子不能倒闭了,身为干儿子的你,必须要当上这个责任。” 张越峰声音里带着同情和不易察觉的感激。 “你家里的事解决了?”我问。 “解决了。”他答。 我想了下继续问:“谁给你解决的。” “不知道从哪来的年轻道士,差不多只比你我大上四五岁的样子,额,详细的我记不清了。” 他描述不出那人的样貌,仿佛已经遗忘。 第17章 挑事 “手机借我。” 我伸手向张越峰索要。 “你自己有电话干嘛要找我借电话,你电话坏了还是丢了,诶,别乱动我通讯录和微信,上面可是有好几个漂亮的妹子呢。” 放下一块大石头的张越峰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话痨模式。 我听烦了,一把把他犹豫着要不要借给我的手机给夺了过来。 他惊讶地啊啊叫了两声,非常不舍。 我拨通了坟地保安亭的电话,铃声响了快一分钟也没有人接听。 我皱起眉头,再次拨通坟地的电话,还是一样的结果。 张越峰望着我,故意扯开大嗓门吼道:“你找谁啊?一脸不开心的模样,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我心中一跳,放下手机质问道:“我有女朋友?” 张越峰挑眉:“她一直留在店铺照顾你,你是脑袋烧糊涂了?” 他露出抱歉的笑,尴尬地挠后脑勺;“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憋在心里难受,还是想说说。” “那么小的女孩,不到十岁,你也最少十六了,差距实在太大,虽然她好看是好看,但我劝你再考虑下。” 我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看到那个女孩了?” 他点头。 “你真看到那个女孩了?” 我再次寻求确认。 他再一次点头,同时疑惑不解的注视我。 我对他产生了怀疑,故意假装不知道的问道:“我干爹在哪?” “你问过了,我才说的,不会连这你也不记得了。” 张越峰嘴巴张大成了o形,挪动脚步拉开我和他的距离,藏在眼底的惊恐在一次和我对视中暴露了。 我摆摆手:“你不用怕,我是货真价实的方极阳。” 我停顿了下,看他吐出口气的模样:冷冷的道:“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张越峰。” 在我刚刚醒来时,我看到了站在窗子边的女孩,接着张越峰就来给我送热水。 我和女孩没有交谈,不过我和张越峰似乎说过话。 我只能用似乎,关于那时的记忆模糊了。 哪怕真的说了些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我感觉我哪里出了问题,但我也只能感觉到,却不能实打实的找到。 “砰砰!” 张越峰手足无措,用并不灵活的大脑组织着用作解释的语言。 不过,突然被敲响的门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脸上的表情有过一瞬间的僵硬和恼怒。 他不安的看了我一眼,大步流星地行至门前,扭动把手,用力拉开。 “好死不死的这时候敲门,不知道小爷我正烦着吗?谁,要脸的给我出来!” 微风拂过拉拢的窗帘,空无一人的走廊没有声响。 张越峰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就要关门时被一只大手拦住。 大手出现的太过突兀,吓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后还在连连的尖叫。 “你嚣张的很啊!怕不是没挨过揍,呸,哪家教出的孩子,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中年男子朝张越峰旁边的地上吐出一口唾沫,握成拳头的手发出骨骼碰撞的脆响。 他正是我在楼下坐电梯时遇见的男子,此时,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大皮衣,直瞪着张越峰。 被自己的老婆当着别人面骂了和踩了,让他的面子过不去,这次来,应该是讨个面子的。 他的目标是我,不过,张越峰替我挡了枪。 我坚持不懈的拨打保安亭的电话,嘟嘟的声音回荡着不肯离去,这让男子越发的烦躁。 他的鼻子里冒着粗气,仿佛要吃人的眼神钉在我脸上就不松开。 我眸子泛出冷芒,冰冷道:“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我没工夫搭理你。” “我倒要看看你又什么本事敢这么嚣张!” 他犹如刚出膛的炮弹般冲向我,沙包大的拳头带出拳风,一身肥肉的重量都加在了里面。 我侧身与他错开。 手机嘟的一声后和对面接通了。 “请问,您,您有什么需要吩咐?” 颤抖到不太分得清楚的声音,明显是害怕到了极点。 我语速极快的问道:“请问小张在哪家医院,我有些事情要找他。” “小,小,小张,他,在,在……” 岂料,对面越发的害怕,结巴着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在哪里,告诉我!” 我冷哼了一声,声音陡然增大数倍,同时竭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从面前划过地肥胖大脸上。 “县人民医院4-405号方房!”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我看向仰面倒地的中年男人,心头燃起一股无名火。 将手机扔到一边,我骑到中年男人的身上,压着他令他不能起身。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硕大的拳头朝我脸上招呼。 我先他一步扼住了他的手腕,使劲让之不得不偏离一些位置,随即另一拳头重重的砸到他的鼻梁处。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惊骇的看着我,完全蒙了。 我可不会管他怎样,一拳下去后又是一拳,直到我把我的气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才肯罢休。 这时,他的脸庞已是青一块紫一块,真真正正的成为了猪头。 我两手发麻,忍不住冷笑一声,一种莫名畅快地感觉让我想要高声大叫,就像在奥运会上赢得了世界冠军,所有人都该为我欢呼。 可是,这仅仅是一次斗殴,让人不齿的行为罢了。 托他的福,我彻底冷静了下来。 角落里,目瞪口呆的张越峰不停吞咽口水。 医院的白床单上被几滩血迹浸染了。 我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前,一位蹬着高跟鞋的女人早已等在那里,她极不友善的瞪着我。 楼梯口处,身着制服的保安奔跑着赶来。 她右手紧抓着手机传出声音:“女士,你不要激动,我们的人已经过来协调。” 她左手是锋锐的剪刀,要是她朝我扎过来,我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她的面貌和那个女孩过于相像,也许,她就是女孩的母亲。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几位保安把我和她隔开。 张越峰从地上爬起,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中年男人平躺在冰冷的地面,黑皮大衣已有多处严重的破损和皱褶。 第18章 干预 “请把危险物品放下,否则我们将采取强行措施。” 国字脸的男子直挺挺的挡在我前面,右手放在腰间电棍上,十分警惕的凝视着女人。 他神情间不见紧张和慌乱,对于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倒是其他几个看起来不过二三十的年轻小伙,个个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女人锋锐如刀的眼神跨过男子直刺过来,一声不吭的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剪刀。 见此,几位年轻小伙全都神情缓和,只有男子依然没有丝毫放松。 “他早就死了,你不要再欺骗自己,否则因果循环下去,你绝无好的结局。” 我的话像是一颗炸药突然投进凝固的气氛里,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的眸子里似乎有寒冷的风暴在酝酿,从那不断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风暴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了。 但我却并不担心她会再做些什么,从她放下剪刀开始,她的愤怒就消散了。 这时候,不过是装个样子,企图唬住我而已。 也许是知道自己被看破了伪装,她忽然高声大笑了两声:“好,方极阳,我记住你了。” 说罢,她转身即走,走的非常的快。 男子甚至没时间叫住她,他回身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不看他,看向躺倒在地,没了声息的肥胖男子。 他的脸已呈紫青色,一根根青筋暴凸在体表。 “去买两根红烛,三叠纸钱,一瓶白酒和两个煮熟的鸡蛋。” 我对呆滞在原地的张越峰说,他听到后过了两秒才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快点去!灵体一旦消散,我就不能问到东西了。” 我加重了语气,张越峰猛然一震,连忙答应,随即他向几位保安道声谢,急匆匆下楼往超市去了。 在整个过程中,我注意到男子看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不友善,现在已带上了厌恶之色。 “学点什么不好,偏学这些招摇撞骗的把戏,你以为靠着这,以后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他转头看我,悄然退后了一步,似乎不屑与我这种人为伍。 我不想在这个解释不清楚的话题上停留,问道:“谁打电话叫的你们?” “405的老婆婆,你现在该过去说声谢谢,不是她,你恐怕就躺在血泊当中等着进急救室了。” 男子冷嘲热讽,说完便再不逗留,领着一队人下楼了。 我摇摇头,用白色的床单盖住两眼圆睁着的肥胖男子,在床单的四角各自压上了一枚铜钱。 肥胖男子其实早死了,出现在这的不过是他的灵体或者说魂魄。 人死之后只能在世上停留七天。 七天是极限,有些魂魄往往两三天就下去了。 能够停留七天的,一般是心有强烈怨恨亦或强烈不甘的魂魄。 他们不想就这样轻易的下去,所以会千方百计的找寻可以停留在世间的方法。 有的碰到阴气,变作厉鬼害人,有的找到像是我一样的阴阳师,求他收留,做个打手。 我微微掀开一点,露出男子的胳膊。 我破除了女人的术法,他的魂魄将会呈现出他临死之前的模样。 他的胳膊往反方向扭曲,白森森的骨头从前面凸出。 他的额头向内凹陷了一个大坑,周围则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纹。 整个看起来似乎是遭遇了一场极其严重的车祸,强大的冲击力即使是弹出的安全囊也在瞬间爆开。 提到“车祸”两字,我想到了坟场那因车祸身亡,即将奔向大学,前途一片光明的男子。 他和肥胖男子,只从样貌上来说,很有可能是父子关系。 他和那个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有说不清的联系。 小女孩一直在跟着我,甚至是让张越峰没有一点怀疑的以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笑话,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直到如今也只有两三面之缘的女孩,怎么会成为我的女朋友? 而且她的年龄不到十岁,只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子。 我猜测,这之中有某种力量在干预。 我认为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给我种煞,要夺我性命的黄,不,它一身白毛,叫白皮子更为恰当。 黄皮子常在山中修炼,百年也不过几缕白毛,尽管它们越到后面精进的越快,全身化作白毛也至少需要千年的光阴。 千年黄皮子其灵智已跟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不相上下,它还有着常人所不及的不俗法力和见识。 “黄仙,本貂,多黄白色泽,性凶狠,若为野仙,讨封成人,善施幻术迷人心。” 麻衣秘术的记载中,它善施幻术,说不定借此来迷住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它这么做的目的为何,我不得而知,但小女孩定是其中关键。 她应该还留在店铺里,之后,我得去探个口风。 我发出深深的叹息,对此不报太多期望。 我能想到的,接近于人的白皮子自然也能想到,自然也会有所布置。 我抬起手,看向掌心处,那里曾存在的夺命煞似乎又马上要浮现了一样。 想到此,我蓦然感到巨大的恐惧袭来,背脊骨发寒。 “买,买回来了,给,给你。” 上气不接下气的张越峰递来红色的袋子,他坐到地上,仰面望着天花板,不想说一句多余的话。 这时候,距离他离开已过去了四五分钟,而离医院最近的超市,哪怕一路狂奔也要两三分钟才能抵达。 “怎么这么快?”我疑虑问道。 “我是从一个老奶奶那花两倍的价钱买来的,今天是她老伴的忌日。” 我不动声色的问:“她是什么样子。” “是什么样子?” 张越峰勉强起身,脸上写满困惑:“不就是弓腰驼背,杵着根拐杖,被儿女搀扶着艰难行走的老奶奶吗?” “放心,我打听过他们的住址,要你觉得有问题,我带你过去,你自己看下就成了。” “哦。” 我把两根红烛点燃摆上,敷衍应付着越发焦躁的张越峰。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货真价实的张越峰,对不对。” 他一个箭步过来,揪住我的衣领。 第19章 老奶奶 “没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就算你是假的,也无所谓。” 拍开他的手,我烧起了纸钱。 待纸钱快要烧完的时候,我往上面倒上白酒,滋滋声中原本微小的火焰猛的增大。 我抓起两根燃烧了四分之三的红烛碾碎成细末,俯身蹲下后从左到右撒在即将熄灭的火焰上,火焰扑通跳动了一下,彻底熄灭了。 一股青烟往上方飘上,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而地上男子的身形已在火焰燃烧中跟着被窜起的紫火燃尽。 张越峰脸色发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颤抖着说:“你,你把他杀了。” “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我白了他一眼,还是解释道:“我没有杀人,他本来就死了,现在这里的不过是残缺的灵体。” “可他明明是活生生的人,我都看见了,怎么可能是什么灵!” “对,我是不懂你的那些,但那明明是人,我的眼睛不会看错。” 张越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反复的强调,眼神里闪烁着寒芒。 他给我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觉,似乎是换了一个人般。 他被人控制了,因为我看到一根黑线缠绕在他的头顶,一直延伸到门的外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过来干扰我就好了。” 意识到再和他纠缠也是徒劳,我便不再理睬,看向漂浮在空中,一副呆滞表情的灵体。 然而,我的注意力绝大多数还留在张越峰身上,暗自握紧了拳头。 我的身上没有一张符箓,一旦他发动攻击,我没有有效的办法制止,就算逃跑,也有失败的可能。 毫不夸张地说,我已处在生与死的边缘。 我并不慌张,那没有任何作用。 “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向灵体问道。 他木然的回答,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一口痰卡在脖子里:“黎大华。” 一听到这话,我不自觉地弯了嘴角,心想找对了方向。 “你和黎井是不是父子关系?” 我迫不及待的发问,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因为他被骤然暴起的张越峰捏住了脖子。 张越峰偏头看我,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暴露在外面。 他嗓子嘶哑,话语含糊:“我记住你了,方极阳!” 这句话落入耳中,只在一瞬间,我联想到了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 我冷静的超乎想象,漠然的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妨碍我?” 张越峰忽然张大嘴巴,笑容直从嘴角咧到耳朵根,声音变得像女人一样尖利:“哈哈哈,是你妨碍了我!” 他的头发飘飞,疯狂生长,不到三秒就垂落到了腰间。 我点燃仅剩一根的香烛,向他扔了过去,熊熊大火立即将他全身包裹住,他的面容如同纸张般出现明显的皱褶。 “啊!” 刺痛耳膜的尖叫声在这间病房里回荡。 我赶忙跑过去堵住了张成的耳朵,要是他现在被惊醒,身心疲惫之下或许会丢失魂魄。 届时,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一个植物人。 如果他再年轻个几岁,也许可以用叫魂的办法帮他把丢失的魂叫回来,但他年过40,身体的各种机能早已逐渐衰弱,不像年轻时候经得起折腾。 尖叫声停止,我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湿透了衣服。 环顾四周,人影消失了,我的问题没能得到解答。 “张越峰”也不见了,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黑色的灰烬。 我打开窗户,残月如弓,清冷的月光照耀到我,驱散了晕乎乎的感觉。 清风拂面,夹杂一股茉莉花的香味。 我眸光一凝,闭眼细嗅着香味的来源,恨不得化身成狗。 我的鼻子终归不是狗的鼻子,无法在茫茫夜色中分辨出方向。 “唉!” 忽然一声长叹出现在我的背后,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婆婆仰头望着那皎洁的月亮。 “我孙儿啊,最喜欢的茉莉花的味道了。” “他小时候天天缠着我,说他长大了要用茉莉种成花园,要让所有人都来观赏,要让所有人都能闻到茉莉花的清香。” 老婆婆追忆着过去,语气渐渐哀伤,最后,她又叹息一声。 我默不作声。 她提着两大袋水果,直接往我怀里面送:“这些水果小伙子你就拿着吃,我老了牙齿没了,孙儿也还没醒,留着只能看着它烂在那里浪费咯。” 我抵挡不住老婆婆的热情,接过装的满满的两大袋水果,放到旁边的实木柜子上。 “老婆婆的孙子是?” 老婆婆慈祥的笑着应道:“他姓张叫有成,他爸找先生花了几百块给起的名字。” “说是起了这个名字啊,以后,就吃国家的饭了。” 我愣了下,惊呼道:“张有成,他不是我高中同学吗?许久没联系,怎么样,他还好吗?” “你是有成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婆婆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奶奶,我是方极阳,催大金就是我干爹,我帮着他卖东西呢。” “崔大金?”老婆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恍然道,“是那个卖纸钱的催老头啊。” 我重重地点头,道:“奶奶,有成在哪间病房啊?我现在没事,刚巧可以去探望下。” “几年不见的老朋友了,心里挺挂念的。” 老婆婆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沉吟了一番,见我看起来不像是有坏心思后才道。 “有成在4-405号病房,离这不远,你去看看,叙叙旧也好。” 我深以为然的点头,要踏出门的一刻忍不住往后张望。 老婆婆冲着我慈祥的微笑着,半透明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柜子上的两大袋水果,全都变成了纸钱和纸币。 俗话说,不要轻易收灵的东西,一旦收了,就一定要办一件事来抵消因果,不然无功不受禄,会损了阴德。 似乎是平躺着不舒服,张成在无意识中翻了个面,发出微微的鼾声。 纸钱和纸币全在这时化作了一缕缕烟雾,飘散于空气当中。 我苦笑着摇头,突然瞥见额头冒汗的张越峰提一袋东西,在电梯出口处向我招手。 “你要的我买来了,而且,我在半路上碰见你女朋友了!” 第20章 叫魂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 我给不长记性的张越峰的肩膀重重锤了一下。 “你老爸快醒了,你赶紧过去照顾下,咱们之间的账等以后再算。” 张越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过听到他爸醒了也是挺高兴的,后面的话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那这些东西要怎么办?”他提了提手里的红烛白酒等物。 我挑选出两个煮熟的鸡蛋,道:“这两我的了,那些你随便处理。” “我找个垃圾桶扔了,还是放着等以后有机会了给你上香?”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给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要上香也是我给你上香。” “你女朋友,不是不是,那个小女孩好像跟在我后边来了,她看样子很担心你啊。” 说到一半发觉我脸色不对的张越峰急忙改口,随即手指着电梯方向。 我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奇怪了,我记得她是跟着我的啊,也许是在什么地方走丢了。” 张越峰挠挠头,将一袋东西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迈步走向4-405号房间。 他缩了缩脖子,开门进了4-407号房间。 咚咚! 我敲响了4-405的房门,头顶唯一用作照明的灯光隐约暗淡。 夜间医院的人很少,来来去去的也都是忙碌的护士。 我发现有个小男孩躲在右边的拐角一次窥视着我,惨白如纸的脸色一看就不是活着的人。 不止是右边的拐角,就连左边拐角也有个小女孩在盯着我,同样只胆怯地露出个脑袋。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的脸蛋很快就红红的,仿佛受到惊吓的兔子,一下不见了踪影。 周围安静极了,我听不见一丁点的脚步声。 我继续轻敲着4-405的门,咚咚的声音撞到墙上又回到我的耳朵里。 咔嚓! 门把手被从里扭动,慢慢开了一道缝隙,女子通过细小的缝隙审视着我。 “我是方极阳,是张有成的朋友,听说他住院了,特地来看望一下。” 女子的眸光转移到我的双手上:“来看望也不带一点水果?” “哈哈,对不起,我来的匆忙,忘了。” “嗯,你进来。” 她让开,我进到了病房里。 满屋子的消毒水味中夹杂一股难以察觉的茉莉花香,病床上的张有成眉头紧锁,似在做着噩梦。 厚厚的窗帘被拉开,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玻璃上。 我只有半边脸庞的女士脸贴窗户,紧盯着昏迷状态的张有成。 我不动声色地拉上窗帘,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明亮了许多。 “喂,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女子双手抱胸,不满地说道。 “看你的衣服,你是县一中的高中生?你从哪买来的茉莉花?” 她很不悦的冷哼:“我不会回答没礼貌的家伙的问题。” 我走到张有成的床前,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脉搏微弱,跳动缓慢。 瞳孔涣散,没有焦点。 他的身体机能只维持在最基本的状态,在这种状态的只有……植物人。 我摆弄起张有成的胳膊,问道:“你是她妹妹?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的举动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看来,恐怕和精神病人没什么两样。 她垂下眼帘,水雾在其中弥漫:“反正不管你怎么弄,我哥哥也不会醒过来了。” 她右手有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检查报告书几个大字。 “麻烦让开一点。” 我小声对坐在床头哭泣的披发女子道。 她渐渐把头转向我,长发遮挡下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微微点头后,她把往旁边飘了一点。 手按在张有成的胸口,我使劲往下一按,他突然坐直,嘴巴微张,接着不到一秒后又倒了下去。 女子双手遮掩住因惊讶而大张的嘴,不可思议的道:“你做了什么!” “不行。” 我摇摇头。 只是活动躯体,活络经血,张有成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除此之外,对我来说,最好的办法只有叫魂了。 与他有血缘关系,平时很亲近的人来叫魂,绝对可以成功。 面前的女子是叫魂的最佳选择。 但是这间病房有几只阴灵,它们刚刚死去不久,残留着身前的些许意识。 人的生存本能让它们渴望着活下去,张有成的身体便是可供它们容身的躯壳。 要是让女子叫魂,我无法保证醒来的人是不是张有成,会不会知道我想问的事情。 另外,假设醒来的真的是张有成,我也无法确认他究竟是不是记得,毕竟,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人会下意识地忘记可怕的回忆。 其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一根香烛来让我入定,直接和依旧停留在他身上的灵沟通。 可这样一来,我势必会昏迷个几天,再清醒过来恐怕事情早已不可挽回。 现在,我最缺的就是时间,但我也不想让他为我承担风险,何况是在可能性不大的情况下。 “我有个从祖上传下来的方子。,你照着去抓,过个两三月,你哥哥就能醒过来了。” 我在女子拿着的白纸背后,写下麻衣秘术记载的还魂汤方。 女子快速扫过后攥紧白纸:“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啊?” 我眉毛微扬。 她的脸涨的通红:“我,我是学生,付不起这张药方子的钱。” 原来是这样啊。 我摆手:“没事的,有人付过了。” 是的,老婆婆替他们付过钱了。 女子浑身一颤:“请,请问,是谁帮我们付了?” 你奶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肯定会吓到她,所以收了回去。 我揉着眉心,苦恼道:“最近事情太多,我给忙忘了。” “好了,就这样。” 见女子还想说什么,我抢在她前面下了定论。 “我有事先走了,有成哥要醒了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报下平安。” 电话号码随着药方一起写在白纸背面。 我急着走,衣角忽然被拽了两下,女子脸红红的:“我的名字是张梦。” “方极阳。” 我微笑着走了出去。 没有五官的女子几乎脚跟着脚的跟了出来,只有半张脸的女子前面,离我不过一米。 我坏了它们的事,它们这是要报复! 第21章 我要你杀个人 我毫不畏惧的与半张脸的女子对视:“说,如果我能帮上忙,我绝对不会推迟。” 她们两个不动了,气氛异常的诡异。 拐角处探头出来的男孩女孩,虽然一脸的害怕,但心中的好奇让他们不想就这么退回去。 我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甚至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现在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对她们有用的东西,可说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披头散发,没有五官的女子突然抓住我的两边肩膀,透顶的冰冷令我脸上血色逐渐减退。 我没有反抗,她是要和我交流。 阴魂不能说话,要让人知道她说什么只能通过附身或者托梦的方式。 托梦需要等待人进入深沉睡眠,附身就则需要附身之人的全力配合亦或利用本身的强大直接压迫。 她们充其量只是阴灵级别,尽管拥有一定的灵智,但达不到强行附身的程度。 “我要你杀个人!” 冰冷席卷全身时,我听到了飘忽不定的声音。 我的嘴唇泛白,止不住的哆嗦,却也咬着牙问道:“谁!” “云什公司的副董事——云乐雅。” 我嗫嚅道:“好,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之后,我感到右手的胳膊一痛,漆黑的鬼爪被深深印在了上面,假如我不能达成,这鬼爪就会要我的命。 而且她和我的灵魂有着联系,要是我用秘法去除,势必会伤及灵魂。 一旦伤及灵魂,轻则痴傻,重则当场死亡。 一道白色的幽影慢慢从我身体里飘出,她对我点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只剩下半张脸的女子一直站在我的前方,自从我说要帮忙后,她一直没有动弹。 这时,左边拐角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她拽着女子的衣服,用大大的眼睛仰头凝视:“妈妈,珠珠不喜欢妈妈做坏事,我们走了,不管哥哥好不好?” 飘渺的声音让人怀疑是不是女孩发出。 半张脸的女子蹲下去将女孩抱起来,转身时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县一中,三年七班宋老师。” 我把脸瞥到一边去,只是轻轻点头而没有回话。 她能够说话实在是超乎我的预料,而也意味着她远比我想象的强大,很有可能一爪就能抓死我。 回话等于牵扯因果,等同被标记,等同我将时刻处于她的监视之下。 我必须得谨慎! 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这让她很生气地咧开了血盆大口,浓稠的绿色血液滴到地面腐蚀了地板。 “妈妈。” 小男孩跑过来拉了拉女子的手,低头小声,害怕被责骂的叫道。 女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三道身影渐渐隐没在光芒照射不到的黑暗处。 “不好意思,我哥哥生病,我不能去了,你们不用等我。” “对不起,是我扫兴了,假如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来。” “不,我没有,没有看不起你们,我哥哥,真的生病了。” “不,我能照顾好哥哥,我不想麻烦你们。” 张梦怒哼一声,把手机扔到没人的病床上。 她黯然垂下的眼帘隐有水雾凝聚,眼看马上要掉下来了又被她给憋了回去。 “方,方极阳,你,还没走吗?” 她看到忽然开门进来的我,一时间手足无措。 “谁给你打来的电话。” 右手臂传来轻微的疼痛,我不禁皱紧了眉头。 她撇过脸去不让我看她,支吾着否认道:“你听错了,没,没有谁给我打电话。” 见我没有说话,她鼓起勇气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随后,她两边的脸颊泛起了一朵红晕。 “我想了想,你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却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我右手臂麻麻的,感觉就像是不小心被飞来的蜜蜂给蜇了一下。 “我,我的电话是……” 张梦报出了一串号码,我在心里重复了几遍。 “好,以后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你有麻烦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是有成的妹妹,我怎么样也要照顾照顾。” 不待张梦拒绝,我就走到了外面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我知道她和你要杀的那人有联系,但现在不急于一时。” 紧贴到面前的女子让我不得不仰头往后躲,同时解释。 “你必须杀了云乐雅。” 她又消失了。 不过,她肯定在跟着我,只是我没开阴阳眼,所以看不见。 4-407,张成的病房。 张越峰在旁边毛手毛脚的削着苹果,遵循医生的嘱托,在不停和他老爸说着生活中的小事。 “老爸,老妈晚上要过来看你了,你可得快醒过来啊。” “老妈一直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她要看到你这鬼样子,吓得去了,那我可怎么办啊。” 忽然,张成的手指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睫毛颤动,缓缓掀开了眼帘。 “我在哪?”他先是迷茫了一秒,接着抱头大叫道:“鬼,我看到鬼了,我真的看到鬼了!” “他要吃了我,要吃了我!救命,救命!” “老爸,你可算醒了啊,来吃个苹果,儿子我刚给你削的。” 欣喜的张越峰把削的没多少果肉的苹果送到张成面前。 “咦,老爸,你刚才在叫些什么东西啊?我怎么听得不太清楚,你再叫一遍呗。” 粗神经的张越峰,还没有发觉张成的异样。 “你不吃,我可吃了。” 他咬了口苹果,看着墙上指到八和九之间的时钟:“老妈九点下班。” “你是谁?” 张成抓下一大把头发,迷茫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张越峰咬苹果地动作一顿:“我去,你不会是失忆了?不行,我得给方极阳打电话。” 他掏出屏幕碎裂了但勉强能用的手机:“我刚买的手机被他摔成这样子了,他得赔钱啊。” “嘟,嘟,嘟……” “怎么没人接电话?”张越峰嘟囔道。 忽然,他一拍脑门:“他手机好像坏了,上次打电话还是借的我的。” “喂,你好?”手机那边传来清晰的人声。 张越峰看了眼号码:“搞什么啊,没坏啊,等等,你该不是故意要摔坏我手机,难道你是嫉妒我有最新的手机?” “说正事。” “哈哈,我老爸好像失忆了,你来看下是什么情况。” “好,马上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挂了电话。 第23章 阴暗的巷子 胖子?一直喊着好饿的胖子? 打了声招呼我低头走出病房门,咀嚼着张有成的话。 喊着饿?也许是活生生饿死的,不然也不会变成饿死鬼。 这种特殊的例子应该流传的比较广泛,我去问坟场的工作人员也许能得到他的身份等信息。 想到就做,我掏出手机拨打了保安亭的电话。 期间,有个病人从我身边走过,他一步三回头,带着极度惊恐的神色。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手机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完完全全地就是一副残缺的空壳。 我苦笑着放下手机,之前接通了张越峰的电话让我忽略了这个事实。 嘟,嘟,嘟。 手机里还在往外传出响声,幽幽的亮光是仅剩下的半块玻璃,它把我的脸映彻的一片惨白。 “啊!” 先前走的慢悠悠的病人惊叫一声后,飞快跑到一个拐角消失了。 “您,您,您好,有,什么事,什么事吗?” 颤抖的声音让我联想到对面那人牙齿打颤,面色煞白的样子,不由得莞尔。 “坟场最近有没有埋过一个胖子?” “对,对不起,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我,我明天上班给您查查。” 确实,现在坟场的人都下班了,只有巡逻的保安在。 不对,我皱起眉头,我的电话就是打给保安的啊。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问道。 “我,我只是看门的,平时只负责记录。” 这就对嘛,我点点头:“好,你明天多久能给我查?” “七点,不,六点,六点之前肯定办好。” “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我满意的笑着,这坟场的服务态度比酒店、餐厅里的还要好。 挂断电话,我顺便看了眼时间:21:01。 不早了,我虽是天黑了才醒的,却也有些困了。 “咕咕。” 肚子朝我发起了抗议。 我笑了笑,进到电梯按下数字1,准备之后找间饭店填填肚子。 “老哥,那边有位置你往那边挤。” 我指了指两个互相抠对方眼珠的小孩。 弓腰驼背,有一根骨头刺出来的老哥一言不发地走到他们旁边,我这边才宽敞起来。 “我没有开阴阳眼,这是你影响的结果?”我在心中想道。 没有得到回应。 我又开口吐字,几位老大哥显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赶忙闭嘴,并小声向他们道歉。 “叮。” 一楼到了,我急忙冲了出去。 直到电梯门重新关上,他们也没跟出来。 “你身上有我的标记,他们不会对你动手。” “每到夜晚,他们能看见你,你也能看见他们。” “你是半个通灵师,莫非你也会害怕这些。” 简单解释后是略带嘲弄的语气。 看来她和我接触之后,本身的灵智得到滋养,开始逐渐的恢复了。 我耸耸肩不回她,径直走向紧闭的玻璃门。 不管我怎么使力,玻璃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我错了,你放过我。” “哼!” 冷很声在我背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因为回头也看不见她。 玻璃门终于能推动,而我也终于能出这座医院了。 街上冷清,三两分钟才会有人经过,都是行色匆匆的,医院,是谁也不想来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在里面。 我对此并不意外,却也非常苦恼。 一眼扫去,所有的店铺全都关门大吉了,眼见这种情况,我只能到商业街区去了。 商业街,离这里没多远,至多也就一个多里路。 穿过几条巷子,避开几伙目光不善的流氓,我的视野突然开阔。 晃的人眼花的彩灯让我也眯起了眼睛,而这个动作,似乎被过来的大汉误会为了挑衅。 在比平时寒冷的秋天,他一大半胳膊露在外面,上面纹着一只仰天咆哮的猛虎。 “小子,细皮嫩肉的,还在读。” 他自来熟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几乎是全身的重量往我这边倾斜。 我闻到一股冲鼻酒味,看来他是醉的不清。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醉汉,只有小声向无脸女子求助。 好像是故意想看我出丑,她完全没有要理会我的意思。 “你住哪儿啊?小兄弟,”大汉使劲嗅了嗅:“身上的味儿比女人还香,喷的是什么香水啊?” “我是催大金的干儿子,做死人生意的,麻烦你让下。” 一般来说,向我们这种生意人都遭忌讳,轻易都不肯提起,更何况是招惹。 我原以为只要报出我的身份,他就会主动避开。 没想到他大手一推,将我推到冰冷潮湿的水泥墙壁上,又招手叫来几个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弟。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手指着我:“不要打死了。” “好勒,熊哥。” 几个小弟答应一声,然后半点不留情的朝我拳脚招呼,我不还手,也不挣扎,只护住要害部位任凭他们施为。 也许有几分钟过去了,他们打得累了,纷纷停手。 “把头抬起来,让兄弟们都看看。” 熊哥大笑一声,揪住我的头发,迫不得已之下,我抬起了头。 我看不见我的脸是什么模样,但一定不会好看。 他们哈哈大笑,甚至有几个夸张得更是人仰马翻。 我感到我脸庞的温度在迅速地上升,大不了就是死的想法在疯狂的膨胀。 冷静,我不断重复的对自己说着这两个字。 慢慢地,他们不笑了。 熊哥拍拍我的脸颊,甩来一大叠红红的钞票:“以后别喷这种香水,我们老大不喜欢。” “这些钱当是医药费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拿着,今晚算我的不对。” 他把钱硬塞给我,然后把一顶帽子扣到我头上。 “一声都不吭,有骨气;一下也不还,有见识。” “我欣赏你,等你把书读完了,要找不到出路,可以来找我。” “我本名熊力,安奉区的老大,你随便问个人就能找到我。” 熊力拍拍我的肩膀,带着他几个小弟走向了阴暗的胡同。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压抑的怒火反倒消散了些许。 “你害怕他们。” 我压低了声音。 “他们是云乐雅的打手,专门帮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24章 子母怨灵 我把一大叠钞票揣进衣服口袋,揉了揉肿痛的脸颊,走到一面落地窗前。 我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印着鞋印。 “这么晚了,小孩子不要在外边乱跑,很容易遇到坏人的,你看,就像是那个小哥哥一样。” 盘着头发的中年妇女牵着一个小男孩,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警告道,并用手指着身为榜样的我。 “阿姨,你在和谁说话啊?” 我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走过去,仿佛是和她认识许久的熟人般打招呼。 小男孩往后退了退,一只手紧拉着阿姨的衣袖。 他苍白无色的小嘴微微张合,吐出我听不清的模糊语句。 阿姨受到他的挑拨,脸上的神情很快从惊愕转变为愤怒。 她二话不说地掏出手机,接连按下三个键,却在最后要拨打时,犹豫了。 “我没有恶意,我有件事无论如何也得跟你说下。”我笑笑,后退了一步。 她的愤怒没有丝毫改变。 我咬牙又朝后退出好几步,她的态度才缓和下来。 “阿姨,这里不是好地方,你一个人到这里来干嘛啊?”我皱眉问道。 她奇怪的看着我:“我接我儿子。” “你接到你儿子了吗?”我追问。 她面有不悦,把小男孩献宝似的拉到自己面前,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这就是我的儿子,他叫洋洋,海洋的洋。” 介绍完自己的儿子,她又把他护到身后:“你一个陌生人,问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是想干嘛?” “阿姨,”我亲切地叫了她一声:“你再仔细瞅瞅,那真的是你要接的儿子洋洋吗?” “你这小孩哪来的,我怎么会认不得我儿子呢?” 她蹲下身抱起了小男孩,鄙夷地扫过我:“我们走,儿子。” “等等,阿姨。” 我叫她,她却没有半点停留。 小男孩吐出舌头对我做着鬼脸,黑色的眼窝处只有两团血糊糊的事物。 “阿姨。” 我快步跑过去,一把搭在她的肩膀上:“您还没有接到您儿子呢。” 说话时,她三才火的其中一朵被我拍灭,算是开了半只阴阳眼。 啪! 她放手抽了我一巴掌,两耳轰鸣时我听到一声冷哼。 “我不是那些个小姑娘,不怕你这种流氓。” “滚远一点,搭讪也没学个好方法。” “难怪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果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一脸嫌恶地拍打自己的肩膀。 “啊!” 忽然,她转头看到小男孩时,嘴角勾起的笑容骤然间僵住了,转而化作极度的恐惧。 她想也没想地把小男孩扔了出去,砸在冰冷的水泥墙上。 噗的一声中,小男孩成了一团散发恶臭的血肉。 完了,我揉着自己的眉心。 下一秒,幽暗的巷子里响起了无数孩童的哭声。 “快点走,这里不安全。” 我拉住了到处乱跑的阿姨,低声道。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她被吓疯了般重复念叨着,双手没有丁点的体温。 起初,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后来我用力捏了一把,她的手瞬间溶解成了一团烂肉。 不止小男孩不是人,她也不是人! 我见到的,就是两个鬼。 它们是在故意引诱我和他们说话,继而产生不该产生的联系。 即使我躲到谁也不会找到的深山老林,它们也能凭借着这种联系毫无差错地找到我。 它们不会有这般灵智,它们残缺的灵体根本无法容纳。 它们定是某位高人养的鬼,专门用来杀人的鬼。 有人在算计我,是谁? 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名,每一个人在我眼里都换成了一副我未曾见过的面孔。 这一刻,所有人都成为了我怀疑的对象。 不行!我猛地甩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彻底甩出我的大脑。 阿姨再次抱起血肉融合汇集成的小男孩,在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影里冷冷的凝视着我。 它们没有攻击我。 是没有接到背后那位的攻击指令? 也许这只是一次粗浅的试探,而我所表现出来的还不被那位放在心上。 我没有呼喊无脸女子,只默默地向后退。 我一直盯着它们,不敢让它们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所幸,它们到了最后也没动手。 待我走到刺眼的彩灯下,它们也一点点地消失于了黑暗里。 似乎哀嚎的阴风刮过我的面庞,冷到骨髓里的感觉令我两手打颤。 “它们好像是冲你来的。” 我走过烧烤的摊子。 “它们是破鞋法师养的子母怨灵,破鞋法师是云乐雅尊为上宾的客人。”飘忽不定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 “我也许不该答应你,那样的话,我能有个痛快的死法。”我苦笑着自嘲。 子母怨灵是生前遭受莫大冤屈从而惨死的孕妇所化,这般鬼物可不是什么厉鬼之流可比。 厉鬼杀人需遵循因果,只能杀死与它们有怨之人。 子母怨灵却是能无差别的杀人,根本没有顾忌和阻碍。 “云乐雅生性多疑,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 “我本应该早点跟你说,但我现在才想起来。” 我心里一凉,问道:“他能影响到你?” “他没这么大的本事,他不过是得到了他师傅的遗泽。” 我漫步于了热闹的街头,嬉笑打闹的人群让我也受到感染,心情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重。 “子母怨灵也是他师傅传给他的?”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城南大学找教法医系的张教授,他知道得比我多得多。” 她推荐了个我从没听过的人名。 “现在不是时候。” 我摇摇头。 小女孩的事都还没得到解决,我不可能抽身再招惹另一件麻烦事。 “它们会不会看见你留在我身上的标记?” 我十分紧张,这个问题关乎到我的生命安全。 “它们的灵智几近于无,平时行动全靠本能和破鞋法师的操纵。” “哪怕是看见了,破鞋法师也不可能知道。”她异常的笃定。 我摊开手,半是威胁的道:“因为你我才被拽进这团旋涡里,我若死了,你所要承受的业火足以把你焚烧成灰烬。” 她惨笑道:“我绝对会在你之前死去。” 第25章 落魄的男子 “小伙子,你见到过洋洋嘛。” 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我正要走进一家营业中的面馆,突然被一个焦急不已的中年妇女抓住了胳膊。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手的颤抖。 想必这份失去儿子后,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到的的煎熬,让她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您的儿子长什么样子,阿姨?” 她急忙打开手机相册,将圣诞老头帽子下的圆圆脸蛋举到我面前。 我仔细看了看,摇头道:“对不起,阿姨,我没看见过您的儿子。” “啊啊?好,好,谢谢你了,小伙子。” 期望又一次地落空,她哭得红肿的眼睛落下几滴泪来。 她慌乱地擦拭干净,然后向我道声谢后,继续沿着小路寻找自己的儿子。 “老板,来一碗红烧牛肉面,要宽面啊。” 我朝在里间忙活的中年大叔喊道。 “好勒,你先做着,面马上就来。” 我在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忽然间涌上来的疲劳感让我靠在了冰冷的玻璃上,慢慢眯上了眼睛。 “酱油和醋自己添啊,都在这呢。” 半睡半醒间,我被老板豪迈的嗓门惊醒。 他端来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面条。 我答谢后没吃上一口热乎的,突然被人给抢了过去。 我的对面不知何时做了一道干巴巴的人影,他戴着宽大的兜帽,像是快要饿死般狼吞虎咽着。 “兄弟,慢点吃,这碗面算我请你的。” 我感到他和我同病相连,燃起的怒火便也因此散去了。 “老板,再给我来碗,还是宽面。” “你吃这么快就完了?”老板略显惊讶地道。 紧接着传来他的笑声:“好啊,你这个年纪还在长肉,能吃就多吃点。” “但是……” 他话锋一转:“不能浪费了,你要是浪费了,我要罚你钱哦。” “放心,我吃得完。” 我拍着胸脯保证。 我的关注点落到端起大碗喝汤的老哥身上,有点好奇的问道:“老哥,你是干嘛的?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啊?” 他衣着破烂,上面黄泥遍布,看起来仿佛是在大雨天摔进了泥潭里,虽然说,现在的我和他也是半斤八两的,没理由嘲笑。 但我不知为何,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我知道那并不是嘲笑,但他可能会误会,我便刻意感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闻言,他用被干泥巴覆盖的衣袖擦去嘴上的污泥,目光转向我:“你能看见我?” 他的话让我很奇怪,他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怎么会看不见他呢?而且就算是妖魔鬼怪,由于无脸女子标记了我的缘故,我也能看见他。 “当然能看见啊!我要是看不见你这么个大活人,我不得去医院检查眼睛啊。” 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话语里也带着莫名的沉重感。 我想让他轻松一些,于是故意扯开嘴角大笑道,他给我一种亲切感,似乎我和他曾是一起玩耍的好朋友。 在我话语声停歇后,他怔怔的望了我好久,随即如同女人般掩面,开始低声的抽泣。 我以为他是遇到了困难,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世界上没什么不过去的坎儿,过去的事始终是过去了。” “前面的路还远呢,在这里停下了,我觉得不好。” 说实话,我从没安慰过人,这番话也说的生硬,不过,里面包含着的全是我的真情实感,希望他也能感受到。 我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在心里笑自己什么时候跟女孩子家家一样感伤了。 老哥上下打量了我许久,颤抖着手从兜里拿出一张用白布包裹的银行卡,将之推到我的前面。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解的望着,没有去拿。 “银行卡密码是,上面有我投资赚来的两百七十万。” “这是我老婆的电话,你帮我把卡里面的两百万转交给她。” “你让她好好给咱们女儿治病,不用担心我。” 老哥语速非常的快的说完,根本没给我插话的机会。 银行卡很干净,没沾上一点污泥。 我在他期盼的注视下,把银行卡放进了衣服口袋,并死死拉上了拉链,我没问他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我如此信任。 “老哥你是干嘛的啊?” 我再次问起老哥的情况。 “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 他摆手拒绝了。 然后,他一直盯着玻璃窗外面的世界发呆。 我从旁看到了他对这世间的留恋,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来,你的面……小伙子,我才跟你说不要浪费,你转眼就忘记了?” 老板指着一碗放凉了的面:“看样子是一筷子都没动,照这种情况,我罚你两百不过分。” 我苦笑着摇头,把之前装进怀里的一大叠钞票全部硬塞给了他。 “我也觉得浪费是非常不好的习惯,但老板你罚的钱对我来说却是太少了,我认为我要长个记性,得罚这么多才行。” 老板被我弄糊涂了,站着那里急的脸都涨红了,却也还想不出合适的话来。 最后,他长吁口气,手指向外面:“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看来是把我的举动当做是戏耍他了,我起身,看了老哥一眼:“你走不走?” 他轻轻地摇头:“我很累,还想再歇歇。” “妈妈,好多警察叔叔啊,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诶。”路边牵着气球的小女孩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警车,开心地连连拍手。 “丫丫,今天我们就回去,妈妈明天带你去游乐园。” “好耶,去游乐园咯。” 妈妈用眼角余光盯视着我,抱起小女孩后快步远离。 我摸摸鼻子,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今天还是头一遭被人当做坏人。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22:30。 睡了一天的我从五六点醒来到现在一颗米没进,饿扁了的肚子再次向我抗议。 摸了摸小腹,我向一家距离最近的馆子走去。 “诶,那个,你等下,我有些问题问你。” 突然,有人叫住了我,是位穿着警服的警察。 他看着我的头,问:“你这顶帽子,从哪来的?” 第26章 我是嫌疑犯 帽子?我不记得我出来的时候没戴帽子啊,我伸手去拿,果然取下一顶灰色的爵士帽。 他看我的眼神变得警惕了。 我注意到了,耸耸肩,没多在意的道:“这不是我的帽子。” 我露出苦笑:“我被熊力带人给揍了一顿,这顶帽子是他们扣到我头上的。” “我是重案组的宋石,我认为你的模样很可疑,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他报出自己的名字,用不善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想不会有谁被揍成这副样子后,还不会去医院上些药。” “你就因为这样怀疑我?” 我觉得可笑,便没有掩饰的笑了出来。 “这顶爵士帽,是熊力非常喜欢的帽子,不是和他有关系的人,根本不可能有。” 他拿过爵士帽用食指转着,戏谑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继续装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我握紧了拳头,又慢慢地松开,感到无可奈何。 他是警察,我能对他怎么样呢,如果我打他,那不就成妨碍执行公务罪,主动给他送把柄了吗。 但我又觉得实在是憋屈得很,便一拳狠狠地打中了路边的电线杆,右手拳背大面积破皮,逐渐涌出鲜红色的血液。 剧烈的痛楚让我皱起眉头,却也让我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说老实话,我不想跟你们走,因为我没有犯什么罪。” “但我又不得不跟你们走,因为你怀疑我犯了罪。” 我咬着牙,极度的无奈和愤恨都化作尖厉的言语。 这时候,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提醒我该去吃饭了。 宋石的眼神里增添了一抹怜悯:“跟我们走一趟没什么坏处,反倒是能洗清你的嫌疑。” 说到底,你为什么怀疑我有嫌疑啊!我在心里怒吼,情不自禁地的捏紧了拳头。 他解释得很清楚了,就因为爵士帽子,所以他才会怀疑我和熊力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因为糟糕的心情而把它给忽略过去。 我应当保持理智的思考,愤怒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是的,愤怒没有用,我暗暗告诫着自己。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要真能查出点什么,那也肯定跟我没关系。” 我的话语里隐藏着对他们的嘲讽,我相信他听得出来,果不其然,他使劲皱起了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不说话了,在思索些什么。 我饿得很,只觉得连站着都是费力气的活,所以就蹲到了地面。 该死的肚子还在顽固的反抗着,我把耳朵堵住,以免继续听到咕咕的声响。 “队长,队长,我们紧急调取了老胡同的监控……” 后面的话被压下去了,我听不清楚,但感受到了越发凛冽的眸光。 “起来!” 是宋石!他的语气极其地严厉。 我便顺着电线杆子站直,冷笑道:“怎么,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你在那条胡同遭到了殴打,帽子也是在那时候被熊力扣到你头上的。”他手指我之前来的方向,说出的字句足以证明我的无辜。 可是,他丝毫没有要放过我的打算。 “你在胡同的拐角,外边看不见的角落,见过洋洋和一个女人!”他的声音陡然增大,仿佛在审问着罪大恶极的犯人。 洋洋?本以遗忘的名字渐渐清晰,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在进到面馆时,似乎有个妇女来问我是不是见过洋洋,那是个有一张圆圆的脸蛋,头戴圣诞老人的帽子的小孩。 当时我说没见过,然后妇女道声谢后去问其他人了。 “你知道一个母亲在失去孩子后是怎样的心情,你也应该亲眼见到了怀着那种心情的母亲了。” “那么!” 他手成鹰爪状将我整个人提离了地面:“你为什么要欺骗她!甚至,你为什么要帮助拐卖那个孩子!” “哈?” 我满脑子的问号。 我确实不知道我怎么会忘记洋洋这个名字,但也和之前在店铺时是一样的状况,应是和小女孩有关。 我只是回答没见过而已,他又为何将我认作帮助拐卖的共犯呢? 我脑子发热,满腔怒火上涌,感觉他是在处处针对我,陡然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 “你把我当纸老虎啊!想欺负就欺负!” “不认真去追寻真相,反而把无能化作的怒火撒在我的身上,你真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我出奇了愤怒,接连几拳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脸上。 “渣滓。” 他咬牙切齿地道。 一股强劲的力道将我的身体抛飞,重重的撞在一面墙壁上。 我全身的骨头似乎也因为这一撞而散架了般,不管怎么挣扎也再不能从地面上爬起来。 他俯视着我,平静的道:“现在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你是嫌疑犯。”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总之,法不容情,犯错了就必须得受到惩罚。” 他似乎已将我是犯人的身份坐实,只等待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经过刚才的发泄,理智又回到了我的怀抱。 我想起他除开提到洋洋外,还有一个女人,不,那只是在他的认知当中是个女人而已。 子母怨灵抓小孩要干什么,我不得而知。 不过照目前的发展来看,我却是不小心被卷进深深的泥塘了。 “你和那个女人有过三分四十秒的交谈,你们说了些什么?”宋石俯身蹲下,质问道。 “那里既然装了监控那也肯定会装监听器,我说了什么,你直接去听不就完了。” 我对他的观感极差,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冥顽不灵!” 他把我强行架起来,冰凉的镣铐迅速而精准的将我的双手锁定。 “嘿,小梅,你看好他。” “哦,宋队长。” 嘟嘴答应的女子显然不太情愿。 她离我三步远,拿手掩住鼻子,满眼鄙夷:“好臭啊,你几十天没洗澡了?呸,臭死了。” 她又往后退了三步。 “没你的嘴臭!” 我挑起眉头,冷声道。 “你!” 她咬牙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宋石把我推到她跟前:“你把他送到车上就行了。” “好好看着,别偷懒,别让他给跑了。” 他不放心地道。 “牙尖嘴利,到里面了有你苦头吃。”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也忍住了没动手。 “过不了几天,你们得求着我出来。” 第27章 审问 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寂静到了连心脏的跳动声也显得吵闹。 我瘫软在冰凉的地面,一点也不想动弹。 肚子空空荡荡,渐渐的好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的燃烧,这种感觉逐渐蔓延至全身,剥夺了我所有的力气。 现在的我,可说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没有丝毫的力量可以用来反抗,即使是咬舌自尽也成了完完全全的奢求。 当然,我可不会有这种想法,他们也不会坐视我饿死在这里。 只是实在是太过于难受了,简直和遭受癌症折磨的绝症病人一样。 忽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开铁门拉动锁链时的声响刺耳且尖锐。 我突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致命的危险已经潜伏在暗处,并且随时都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一盏明亮的大灯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拿手背将之抵挡住,些许透过指缝照射过来的亮光令紧闭眼睛的我不停的颤抖着。 此时,我与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无异了。 我的心里甚至萌生出了就这样认罪,然后接受惩罚的嫩芽。 毕竟,里面的环境和待遇,不管怎么样的差,至少也会比这里好。 慢慢的,我的眼睛可以视物了。 我不敢直视强烈的灯光,只能通过映照在墙上的影子看出那人做了笔直,他手拿一张审讯的白纸和一支用作记录的圆珠笔。 我等待他给我提出问题。 我并不急,我相信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差不多约有三分过去,我正觉奇怪时,一道严厉至极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 我愣了一下,才听清他是在询问我的名字,我有些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没有找到证明我真的是罪犯的证据。 不过,这也或许是他们把主菜备到了最后,想借消磨时间的办法来瓦解我的意志。 边运用略显僵硬的思维思考着,边回答他们问的关于我身份的问题。 有时我口齿有一些含糊不清,他便会停下笔来等到三分钟后再继续问我。 这正好坐实了我上面的猜测,因此我越发安心,也越发笃定他们的调查没有得到进展。 “昨天晚上,21:30,你为什么会和熊力等人发生冲突?我们调查到,你之前可从未和他见过面,更不用说是认识了。” 主菜上来了,我提高警惕,如果这时要是我回答的出了差错,那造成的后果将是我所不愿意承担的。 “刚开始我也是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我如实说明:“后来他们把我揍了一顿,熊力提着我头发警告我以后不要喷这种香水,他们老大不喜欢。” “我是个男的,就算我是女的,我也不会喷上香水来打扮自己。” “你不喷香水,他为什么会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而且说他们老大不喜欢?” 我的回答显然没有让他满意,但我确实没有什么实打实的线索提供给他们。 从我出医院到那条巷子的唯一改变,就是身上被打上了无脸女子的印记,也许是这印记上自带她的香水味。 我要是按我想的向他们说明,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这不能说,那我还能怎么说呢? 我耸耸肩,表示着自己的无奈:“我不认识他们的老大,我也没有喷过香水。” 我认识他们的老大,他们的老大就是云乐雅,是无脸女子憎恨的对象! 我不能说出来,因为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熊力,我不可能就只见了他一面就直接猜出了他的老大是谁。 “你是好人?” 似乎是放弃了从我这里获得有用信息的打算,他将刺眼的灯光熄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面前并蹲下来。 我心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危险的预感正是来自于他,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刑警! “我不知道,但我能确认的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故意在活生生的三个字上加上了重音。 “你在害怕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我呢?”他的声音低沉,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面貌。 他的声音不属于我以前听过的任何一种,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正如与熊力那般,我处于绝对的弱势。 “你不是宋石,也不是那个小丫头,你是谁呢?” 我扫过墙壁上难以察觉的红点,心知那是安装着监控且正在使用的显示。 是这片黑暗为我提供了便利,而造成这片黑暗的人恰巧是审问我的人。 “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再让我重复。”他的语气森然,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将我淋到脚。 “你刚刚应该点燃那盏灯笼,不应该打开那盏台灯,这样做更简单一点不是吗?” 桌子上油灯的轮廓令我的心颤动了一下。 如果我没有眼花、没有记错,那便是麻衣秘术记载的人皮灯笼,拥有迷人心智的效用。 他笑了声,看似半点不在意的说:“这盏灯笼挺不错的,我认为买的值,就是让你亏了,我心里面过意不去。” 什么意思? 我听的云里雾里。 这盏灯笼与我还有什么联系? “你忘记了?看来你忘记了。”他反复强调,不容我辩驳。 “那个小女孩怎么没跟你一起?” “你说的是哪个小女孩?”我反问道。 他非常失望地摇头:“你竟然连这也忘记了,真让人不敢置信。” “我天黑时才醒过来。” 我脑海里闪过穿着厚重棉衣的小女孩,当时她站在窗户下面,好像在我醒来之前一直在看着我。 “差强人意啊。” 他回到审问我时的位置,再次进行无聊的提问。 我暂且把涌上来的疑问压下,专心致志的应付起每一个尖锐的问题。 但那股再也无法忽视的饥饿感,开始干扰到我的理智,让我几次怀疑是他点燃了灯笼。 我说了好多话,说到了口干舌燥的地步,很多话都是上一秒刚说出口下一秒就忘了。 这些话都是我再三思虑而成,从没有出现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 第28章 情绪的爆发 将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吞进肚子里面,再仰头喝了一大口汤,我在旁边摆放的抽纸里抽出一张纸来随便擦拭着嘴边的油污。 我回答了不知道多少问题,终于是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 睁开眼时,面前摆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周围是两个盯着我的警官。 我看向其中的男警官宋石:“经过一夜的追查,怎么样,我是不是没问题。” 我在嘲讽他,嘲讽他把时间浪费到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的身上。 “根据我们目前所调查到的线索,确实哪条都跟你没有关系,你的身份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许这是真的是殃及池鱼。” 表面上看起来坚硬如铁的宋石,说话的时候也是没有半点语气的起伏,仿佛完全站在了客观的角度陈述着事实。 “哼。” 我对此非常不屑,故意挑衅道:“你堂堂的刑警大队长,却在最重要的时间段,把最重要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最不重要的人身上。” “我问你。” 我用手轻敲着桌板发出响声:“现在,这个刑警大队长的位置,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做下去吗?” 这是一次极其严重的失误,严重程度不亚于一切准备就绪,马上要炸毁敌人堡垒的时候,炸药却哑火了一样。 我相信我的话他无从反驳。 我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在点子上,都打在他的痛处上。 “你这个人!” 旁边的女子陡然间站直,那颤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 “我们队长的位置是他辛辛苦苦拼来的,是完完全全的实力,你以为你能诋毁,你连诋毁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种人,就该被扔进下水道里去喂老鼠。”她的眼睛似在喷火,两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这边的争吵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我看到有几个人隐晦的朝我这边挪了一点距离。 “我知道你们办案很辛苦,也许我该既往不咎的原谅你们。” 我把腰挺得笔直,扫过在场众人的脸庞。 “你们没有尝过被冤枉的滋味,而且,还是在饿得饥肠辘辘的情况下。” 我本不想在这闹事,本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可女子的态度刺激到了我,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压抑那汹涌、咆哮的怒火了。 “特么的对,我是有不对的地方,我是不该欺骗那个找孩子的母亲,可是,我就该心甘情愿的被你们冤枉?” 我确实太激动了,我想把他们全都给揍趴到地上。 “说什么,我和那个女人有几分钟的交谈?呵,我是和他说过话,这没错。” “但那里有监控的,那里有监听器的,都有的!” 我冷笑着:“既然如此,你们是听不见吗,你们是耳聋了吗?” 我不顾一切的宣泄着积压的情感,场中鸦雀无声,只剩下我愤怒的大吼。 “够了!” 女子冲上来要给我一巴掌,我一脚把她踢倒,还想上去补上几脚来让她长长见识。 下一刻,我被几个见机不妙的家伙挡住了,他们钢钳般的双手压制了我的一切行动。 我的鼻孔扩张着,往外喷出热气。 我的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挣脱出来。 在明白反抗只是徒劳后,我放弃了。 他们把我松开,我全身脱力地坐在一张板凳上,一眨也不眨地直瞪着前方。 “那孩子的案子怎么样了?不会没有一点的进展。”犹不解气的我冷讽道。 他们沉默着,像是根本没听到我在说话。 “我能回去了吗。” 这不是询问亦或者请求。 “在这个表格上写下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就可以走了?”我在一旁的蓝色公文袋里取出一张没有填过的表格。 气氛异常沉重,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我感觉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弄不懂,但我认为这跟我没有关系。 所以,我把填好的表格用力摔在桌子上后,大步流星地走向敞开着的大门。 我的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脸和头发也从来没有洗过,我比昨天还狼狈,大白天的出去估计会被人笑话。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了,只要能尽快的回到铺子就好。 “小伙子,小伙子。” 走到一半,我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喊我,这声音有点耳熟,让不想理会任何事物的我也转过了头。 我的瞳孔一缩,看清了来人。 那是昨天向我询问她儿子的中年妇女,几缕白发从她额头垂落了下来,她与昨夜相比,似乎苍老了十岁。 她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的,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跌倒的风险。 有个年轻女子在后面跟着,年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应该是她的女儿,至少也是亲戚。 “我的儿子走丢了,她长这个样子,你有看见吗?” 她手指一张皱褶了的照片,向我投来期盼又夹杂着害怕的目光。 “我看见过,那是昨天晚上的事了。” 嗫嚅几下,我仍旧选择打破她的希望。 话音落下,她的眼里就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她猛地踉跄了一下,幸亏有后面的女子及时把她搀扶起来,不然恐怕得到医院缝上几针。 她一双颤抖的手被握住,仍然止不住的颤抖着。 “快点走,不要刺激我妈!” 女子极度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我感受到后面的人都在注视我,我听到了桌椅倒地的撞击声,我叹息一声,只觉无奈又好笑。 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而身为警察的他们没有找到,这是他们的失职。 我是被冤枉的路人,我同情这对母子,但我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我不可能把它放下,把时间用在她的身上。 这是他们的职责,不是我的职责。 我没有任何义务要帮她! 她女儿担心她所以对我的态度才会那样恶劣,我非常理解,但不代表我就能接受。 何况,我的心情也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要想你妈不被刺激,不是要求别人不要刺激你妈,而是你要要求自己把你妈看好。” 丢下这近乎冷漠无情的一句话,我迈过了警局大门的门槛。 这下,我真成了坏人。 我在心里自嘲。 第29章 新闻报道 我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店铺。 店铺还是关着门,安静地矗立在那里,虽然有人经过时会看上一眼,但没人会想进去探个究竟。 用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店铺门,扬起的灰尘让我咳嗽了两声。 明明只是出去了不到一天,这里的时间却仿佛过去了一个多月一样,地面上积满了黑色的灰尘,这是纸钱燃烧完后留下的痕迹。 我找到存放纸钱的地方,发现纸钱果然是少了一半。 店铺里面没有装监控,不然我就能知道是谁烧的纸钱了。 在后院洗完澡后,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店铺里依旧没有半个人影,我本来是想在这里等到那个小女孩,然后找她问清楚先前发生的事情。 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叮叮叮! 烂到快要成为残渣的手机传来铃声。 我看不到是谁的电话,在原本是接通键的地方按了下,里面传出清晰的人声。 这是坟场小保安亭子打来的电话,说的是我问的最近有没有胖子饿死的事情。 年轻小伙子接过了电话,他告诉最近确实有个胖子下葬,胖子的名字是黎胜,生前被胃病活活给折磨了大半年才死的。 下葬的那天,150多公斤的他,被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他埋在坟场西面那一棵老桂花树下,下葬的时间点是半个月前,他妻子一个人举办了葬礼,没有邀请其他人。 看守坟场的几个保安都去帮了忙,所以对此记得非常清楚。 他们不知道他的妻子叫什么名字,只记得那天她一身的红,孤零零地打着雨伞站在他丈夫的坟前发呆了好久。 他说他给我发来了几张照片,让我自己看看。 我的手机屏幕裂的只剩下一小块了,连接收没接收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辨认了。 “你们是多久下班?” 我想过去确认一下,反正费不了多少时间。 哪知道我问出这句话后,对面的人就变得极度害怕了,那话不但说得一字一顿,而且像是嗓门被堵住了般发音不全。 没多久,对方就挂断了。 挂断时,他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话,里面蕴藏着无边的恐惧。 “我不上班了,你不要来找我!” 尾音高高扬起,都不在原本的调子上了。 我皱起了眉头,来回踱了几步,决定还是过去一下为好。 我把两扇木门拉拢,把锁放到了上面,刚巧要拔出钥匙,却忽然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 我心中一惊,以为是被破鞋法师操纵的子母怨灵要来取我的命了。 毕竟,无脸女子说过,云乐雅的多疑不允许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控制,而我出现的太过于蹊跷了,显然可以认定为不稳定的因素。 我现在几乎能够确认,小男孩洋洋的失踪和他们之间有着直接的关联。 要是我把这些告诉那些警察,他们会陷入到绝对的被动当中,尽管最终可能安然无事,付出的代价也会超出他们的预期。 所以,宁杀错不放过,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他们有这个实力。 我咽下口唾沫,再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 我装作是忘了拿东西的样子,开门回到店铺里面。 店铺里面不一定安全,但这是一处风水极佳的好地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子母怨灵。 “瞧瞧你大惊小怪的,那里藏着的不过是两个想获得独家新闻的蠢到头的记者。” 飘忽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 我仍不相信,小心翼翼地挪到窗户边。 带着相机的一男一女若无其事的站在马路边,好像在等待出租车的到来。 他们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想要赶紧换一个地方。 记者? 记者为什么要来找我,我身上又没有他们值得挖掘的新闻。 我走到里屋,打开了许久不用的电视。 上面播报着某些地方的发展,某些人出了什么样的事,没有一条值得我关注的新闻。 我不停地调换着,一个猜测渐渐浮出水面。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xx县的新闻报道。”随着身穿制服的女子出现的是警察局的标志。 “危险时时刻刻的躲在暗中,然而,你我都不知道下一秒将要发生的是什么。”她说着毫无营养的废话。 我放低了声音,慢慢地,镜头切换到警察局刑警大队的四个大字上面。 “昨天夜里21:15到30分这个时间段,潘女士不到10岁的小女童在安奉区不幸走丢。” 屏幕上面出现了一张戴着圣诞帽,有着圆嘟嘟的小脸的男孩照片。 看来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让媒体介入了这件案子。 也或许是他们本来就有意借助群众的力量,来帮助寻找小女孩的下落,和对匪徒施加精神上的压力。 “对不起,阿姨,我没看见过您的儿子。”上面突然出现了我的影像,那时我正戴着熊力的帽子。 “好了,屏幕上的这个小伙子,今天早上7:15在刑警大队的警察厅闹过一场。” “详细的视频,在我们采访前,相信大家都在网上看过了,对于此事,我们媒体不发表任何意见。” 我右眼皮直跳,只感觉要出事。 后面的画面里出现了宋石,他再三声明是自己在判断上出现了严重的错误,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他个人的原因。 这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因为他只是再次承认了他的错误而已。 画面一直切,然后切换到我和那对母女交谈的场景,以及我那冷漠到连自己也觉得陌生的声音。 随即,她开始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解释,说了些我只是情绪激动,让大家不要来骚扰我之类的话。 另外,在画外我听到了有人对我的辱骂,那声音我很熟悉,是被我踹了一脚的女子。 画面切过去时,一群人在柔声地安慰她。 有几人露出了极度厌恶的神情,不知是对我还是对她,新闻在继续播报着,我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按下按钮的一刻,布满血丝的眼睛陡然霸占了屏幕,一个恍惚的工夫,随着电视的关闭消失了。 第30章 你不会也忘了吧 在当时的场景下,能够使用手机拍摄下如此清晰的画面的人,我想不到有谁。 不过,赞同把它发出来的人里,应该是有那个小丫头。 女记者看似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其实是在拉偏架,她的记者证上写着的是:时蓉。 我不认识她,她的后面应是有人要针对我。 能够操纵一个媒体,拥有这么大能量而我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云什公司的副董事云乐雅了。 无脸女子说她生性多疑,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是她吗?” 我低声问道。 “是她。” 在她简短的两个字里,我却能感受到深埋在其中的极度厌恶。 我带上口罩和帽子,遮住半张脸,从正门走了出去并好好地锁上了门。 我要去坟场看看那个因为胃病死去的胖子,究竟是长什么模样。 一路上,我绕来绕去,花费几倍的时间确认后面没有记者在跟着了,才来到坟场。 这里还是和以往一样冷清。 我叫住了和我一面之缘的保安大叔,问他保安亭该怎么走。 他没认出我,随便给我指了个方向。 保安亭子里面,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在快速的写着辞职书,我笑着敲了敲玻璃。 “啊!” 他尖叫一声后,边捡起地上掉落的纸张边向我问道:“你,你好,我有什么能够帮助你?”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给我胖子的照片。” 我眨了眨眼睛,微翘着嘴角道。 他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张大的嘴巴甚至能塞进一个核桃。 “不用这么惊讶,我早上和你通过电话啊。”我抬头看了看挂在正中间的火球。 他咬紧了牙齿,紊乱的呼吸经过多次努力也没能回归正常。 我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在相册中看见了那个胖子的免冠照和遗相。 免冠照是一张胖嘟嘟的圆脸,而遗相则瘦出了尖下巴。 他五官的轮廓给我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我仔细辨认后,发现他竟然是昨晚和我在面馆吃面的老哥。 我不是觉得摸了摸上衣口袋里装着的银行卡,问道:“你说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黎胜。” 他唯唯诺诺地回道。 黎胜?黎井? 原来他是黎井的爸爸,我不会认错,两人的面貌还是有些相似的。 “他的妻子……” “没事了,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我把手机还给了他,看着他煞白的脸不禁觉得有些愧疚。 “哦,你叫什么名字?” 我朝外走去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他犹犹豫豫的回答:“张有成。” 这个名字和张越峰他老爸挺像啊。 我思考着,一抹凉意忽然蹿上背脊骨。 张有成不是在县人民医院的4-405号房间躺着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强行按捺下猛然增长的恐惧,决定等小女孩的事弄完后再来解决。 “张梦吗?还魂汤的药材买到没有?”我打电话给了张梦。 “买得了。” 轻快又活泼的声音,没有在医院时的愁然:“哥哥开始说梦话了,主治医生都说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呢!” “你在学校?” 我隐约听到了读书声。 “今天不是星期日,我当然是在学校啦。”她嘻嘻笑着。 “好,你好好学习。” “诶?” 我挂断了电话,没有理会其他保安朝我投来的奇怪眼神,将这破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去xx银行。” 我看看这银行卡里的钱还能不能取出来。 出租车上还在播报着与我相关的那则新闻,一路上,司机不断通过后视镜看向我。 交了钱,我关好车门,消失于来来往往的人海里。 我将银行卡插进自助机,输入了这六个号码,过会儿后,我看到余额显示为0。 屏幕上方突然亮起红灯,并伴随着刺耳的铃声,银行卡也被锁在了里面。 几个手持着枪械的保安把我拦住,将我带到了没有人的3楼大厅。 “咱们又见面了,”一个身着西服的男子向我走来,锐利的眼神犹如鹰隼:“你的心情很糟糕啊。” “你不是警察吗?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我暗自提高警惕。 这次,我从他的身上没有感受到危险。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这么对我不合适。”他坐到我的对面。 我微微皱着眉头:“救命恩人?呵呵,怎么这四个字到你的嘴里就如此廉价了。” “你既然来了这里,看来你已经知道黎胜是谁了。”他的视线在我的上衣口袋上停留了片刻。 我没接话,我倒要看看他要搞什么名堂。 “你知道为什么破鞋法师会盯上你吗?” “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 我不想和他绕弯子。 他仿佛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小女孩的名字是什么吗?” “都忘记了?哦,该死的,你忘记了!”他做出极其浮夸的表情。 “崔大金费尽全力才保下你,没想到留下来的却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蠢蛋。” 他提到了我干爹的名字。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或者我自己去寻找我所遗忘的。” 我厌恶这种故作神秘的家伙,不仅仅是因为之前在警局里的遭遇,还因为,他给我一种难以把控和被愚弄的感觉。 我突然发觉自己的性格和云乐雅有点相似,不过,我没她那么极端。 “现在是正午时分,至阳至刚之时,你在那里面呆了一晚,不如晒晒太阳。”他跳到另外的话题。 这种暗藏着玄机,我不想依照他所做的行动。 但我总觉得事情已迫在眉睫,已不容忽视了。 温暖的光线照射在我的手背时,无法言说的剧痛令我立即惨叫出声,热泪模糊了眼眶。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不知何时我滚到了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地方。 “你的灵体残缺了,被那只白皮子撕下来了,本来你的魂魄再不能留在这具躯体里,是白爷给你施展了安魂咒,才让你勉强苟活。” 黑色的皮鞋瓦光瓦亮,在我后背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你的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七天,你就会魂飞魄散。” “我在想,车祸你不会也忘了。” 他蹲下来,笑眯眯的道。 第31章 残缺的灵 我的思绪很混乱,口也很干。 我沉默的从地面上爬起,走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在我面前的这个男子是谁? 我不知道,但即使是部分记忆被我遗忘了,我也能非常确定我不认识他。 不过显而易见的,他认识我,而且似乎知道我的一切。 他对我非常了解,这让我绷紧了神经,丝毫也不敢懈怠。 别看只是简单的信息差距,由此而衍生出来的优势是怎么样也不可忽略的,这就好比给别人介绍工作的中间商。 抬头的时候,我发现,墙壁上有着一个又一个灰色的点,这些点无规律的排序着,看起来像是构成了一幅图画。 我和它隔得太近了,要是我在离它远一点,我或许能看到它的全貌。 我的视线转到微笑不语的他身上,不再关注墙壁上的异常。 “你好像对我没有恶意,你说了一堆对我来说乱七八糟的东西,假如你真的没有恶意,可否为我解释一下呢?” 听到我的问话,他往上扬起嘴角,那一双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冷芒,毫不掩饰的带着蔑视的意味。 他认为,我是地上的蝼蚁,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从他的眼神里,我品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他极其的看不起我,我对此没有感到恼怒,稍微有点开心。 轻视敌人,往往会造成严重的失误。 是的,我本能的把他当成敌人,我绝不会忘记在那间审讯室时,他给我的危险感。 “你之前很有信心啊,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和你说话只是在浪费口舌。”他背对着我。 闻言,我转身就朝外边走去。 他想让我生气、让我愤怒,让我失去理智的思考,可我又岂会如他的愿呢? 我竭力避开有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让自己始终处于阴影的笼罩下。 他说,我的灵体被那只白皮子给撕下来了一部分,也就是说现在我是残缺的灵。 麻衣秘书中有记载,残缺的灵即使是拥有躯体也无法行走在阳光下,残缺的灵如果不能补全自己,就将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 残缺的灵补全自己的方法有两种。 一种自然是寻找到自己丢失的灵。 一种则是通过不断的做好人好事来累积功德,借助功德来维持灵的存在并不断补全。 前者一劳永逸且耗费的时间极短,后者条件虽不算苛刻,但耗费的时间极长,几乎等同于被监牢以外的另一种方式给束缚住了。 白皮子吞噬了我部分的灵,代表它一定没有死去且可能还拥有法力。 我快步走下楼梯。 和他有最直接联系的就是小女孩,只要我能找到小女孩绝对能顺藤摸瓜的找到白皮子。 二者之间的联系,不是可以被轻易斩断的,这点,我暂且不需要担心。 “你就这么走了?” 在我快到一楼时,后边想起他嘲弄的声音。 我回头冷笑道:“我会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两只手插进裤兜,抬头对上那双越发冰冷的眸子:“你自己乐呵去,我可不陪你玩。” “现在,只要你踏出这个银行,哪怕是一步,你的生命就会在顷刻间逝去。” “啊呀,真是极其严厉的警告呢,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试试,岂不是不给你的面子?” 我继续往前走,右手中指有血液往外涌出,芒刺在背的感觉却没有如我预料中的出现。 直到此时,他依然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恶意,我也感受不到情绪的波动,他很冷静,太冷静了,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 “子母怨灵在门外徘徊着,你仔细瞧,或许能看见。”他不咸不淡的言语里带上了森然的冷意。 依着他的话,我在银行门口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 她焦急地来回夺步,紧张而又不停地往银行里边张望。 他们都藏在阴影下,没有暴露在阳光中。 他们的脚下看不到影子,脸上也没有血色。 “你的意思是破鞋法师要杀我?” “他修炼邪道养鬼之术,你八字属阴,正好是他功力大进的补品。”他道破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除干爹之外的,任何人的秘密。 这让我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也让我越发的警惕。 他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中所想,回身向楼上边走边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 “否则以你的能力,早死在第一次撞见子母怨灵的时候了。” 我追过去,和他保持着五步之远。 “那个时候你也在场?子母怨灵是因为感受到了你的威胁才退去的?你为什么又想给我解释了?” “我和破鞋法师是互相针对了十年的死敌,我不希望他的功力增长继而压过我。” 他透露了他和破鞋法师的关系。 我问道:“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可疑的,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再三验证之后,才有可能相信的。 他冷静又狡诈,从一开始就向我施压,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但我已不能通过一两句言语就能相信他。 “昨天你被关押在审讯室,子母怨灵就躲在暗处,想取你的性命。” “你和它产生了联系,在那时应该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和无能为力了。” 的确,那时候我心悸得很,不过他的出现让我将这心悸的源头归咎于他了。 现在仔细想想,他的出现似乎太过于巧合了,仿佛在那之前他就一直在关注我的行动。 “你究竟是谁。” 我直接问道。 他犹豫了下,断然拒绝道:“此时此刻,你没必要知道。” 我没抱多大希望,所以也不意外。 “你和我干爹是什么关系?” 我提出了真正想问的问题。 “认识了好多年的老朋友,每次我需要东西的时候都在他那里进货。” 他用的是进货,不是买货。 店铺里卖的都是给死人用的,他一个大活人买那么多干嘛? “我买的东西,不是你想的东西,你和他生活了这么久,他也没有跟你说?” 第32章 我的名字 “队长,接到群众举报,发现昨天晚上拐卖孩童的女人,出现在安奉银行大门附近。” 突然有人闯进了办公室,写着报告的宋石停下了笔问道:“消息是否属实?” 他害怕再一次因为自己的失误判断而浪费本就不多的警力。 “队长,消息属实。”女子郑重道。 他腾地起身,案板上的纸张飘落了一地。 “啊!” 他的反应吓到了女子。 “我们两个现在过去,你不要向其他人声张,这件事就当做我们的私事。” “知道了,队长!” 女子干净利落的回答道,前脚跟着后脚地跑出了警局。 “他没告诉我,那是他的事,不是你的事。”我打断了他。 “你在拖延时间?”我微眯眼睛。 他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喝了一口咖啡:“有些事情不解释清楚,我怕你理解不了,不过你这么有自信,我就略过不谈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他悠然道。 我皱眉:“你想说什么?我的名字当然是方极阳。” “不,你再好好想想,想想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他微微摇头,重复强调道。 他一副吃定了我的样子。 “不要再这么拐弯抹角的了,不然哪怕外面有子母怨灵在等着我,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我的直觉告诉我,绝不能让他拖延下去,那会带来可怕的后果。 外边下起了雨,斜斜地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作响,从我的这个角度,隐约可见到被高楼大厦遮蔽得只有一角的阴沉天空。 “今天新闻没说要下雨啊。”他自顾自地嘟囔了句。 “啊!” 凄厉地叫喊,犹如野兽在垂死之际的最后挣扎。 这声音从我的脚下面传入到我的耳中,伴随着而来的,还有玻璃碎裂时的咔嚓。 “看,你的老对手出手了,你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如同局外人般说道。 这绝不是正常现象,而滔天的令人背脊生寒的怨气是最好的证明。 “他进不来,我们的时间有很多。” 他依旧从容的笑着,依旧没有情绪的波澜。 “但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我的意识略微有一些飘忽,这是灵在消散时的迹象。 “那我就开门见山。”他双手合十,一对深黑色的眸子深处倒映出我的样子。 “你的名字不叫方极阳……” 他故意停顿了,然后仔细观察我。 我默不作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没看错什么,便继续说道:“假如你没忘记那次车祸,你就该知道小女孩是谁,知道自己是谁。” 他提到了车祸,我的脑海里便出现了相同的景象。 倒扣于地面的车子里,一根粗大的树枝穿过我的脖子。 我瞪大了眼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转头想要去看一下后车座上的女孩。 我没有做到。 在头扭过一半后,我就闭上眼睛了。 我微不可查的扫过点燃的灯笼,不解的看向他。 “它会让你不再用谎言来欺骗自己。” 他故作神秘,而我没有追问。 人皮灯笼是制造逼真的幻境来迷惑人的心智,不会影响到人的思考和动作。 “车门破开了,你被崔大金紧急送往医院。” 破门进入的的确我干爹,他满脸都是汗珠,急切的样子似乎受伤的是自己的孩子。 场面变化,我平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罗医生也真是的,这尸体都快僵硬了,还送过来让我们抢救,真不怕耽误了其他病人。”戴口罩的医生小声抱怨。 “没事,我们做我们的,出了什么事,是他的责任。” 另一个男医生,用手术刀在我身上划拉出一个的小切口。 之后,视野一片黑暗。 慢慢地,黑暗的迷雾散开,一个用口罩和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人出现在我的病床前。 他双手眼花缭乱的掐着什么法诀,随着一道晴天霹雳,我睁开了眼。 他开始跟我说话。 先是说我的灵残缺了,之后会不断遗忘一些事情,也就是间接性的失忆。 不过有一个不同点。 间接性地失忆知道了忘记的事情后,可能会记得比以前更加牢固。 像我这种则完全记不住,上一秒刚听过,过不了几分钟又忘记了。 他又说,我的灵残缺,这幅身体又是他施展秘术救活,灵不能常住,迟早会消亡。 他说他请了另一个高明的师傅来为我作法解决,代价是要我暂时代替方极阳,要我糊弄住崔大金。 他找我是因为我的八字和方极阳一样属于极阴。 他讲了方极阳从农村到县城的一切事。 我听得连连点头。 我出现在店铺里,和崔大金交代几句后走到他的房间。 我把桌子上用书压住的一封信撕得粉碎,自己又歪歪扭扭的写了三个字:我走了。 我翻开窗子到了坟场,遇到一个胖子,他是黎胜,他叫我儿子。 我用一把黑色的剪刀把他杀了,他的尸体被我埋进了土里。 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一脸焦急之色地找到我,拉住我的胳膊,让我回去,并说都是她的错。 我不听,甩开她的手,留下她在原地哭着说对不起。 粗大的雨点在只有黄土的地面溅起水花,我艰难跋涉着,突然被一根树枝压倒。 我失去了意识,是崔大金把我叫醒。 那个抽旱烟的,收了我一百块的老头——白老,他神色严肃的说:要为我开坛做法,不然,我的性命不保。 店铺里,一圈纸钱圈围着我开始燃烧,漫天的烟雾让我的视线模糊,老头拿着铜钱剑抵在我的额头,我渐渐看清楚,原来他就是之前的蒙面人。 我又醒来,小女孩站在窗户前,对我露出迷人的微笑:“哥哥,你终于醒了。” 后面,张越峰端盆热水进来,我把他打了一顿,问及崔大金的去处。 这时,我遗忘了到坟场之前,关于我的所有记忆,只记得方极阳相关的记忆了。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方极阳。 真正的方极阳死了,埋进了土里。 “你没有身份证?”他道。 我在全身上下摸了摸。 “没有。” 第33章 救命的钱 “感觉太假了,我好像在看一场电影。” 我不可能轻信他,无论他呈现的画面是如何地真实。 “其实我跟你说这些也没多大作用,反正你很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他满不在乎道。 “你不要否认,这些我在审讯室都告诉过你,你这不就又来问我了吗?” 他丧失了和我交谈的兴趣,将椅子转了一个圈,看向布满裂痕的玻璃。 “子母怨灵虽然强大且难以消灭,但针对和防范却是很简单。” 他缓缓摇头,冷然地俯视着一团漂浮上天的阴影:“马上就要结束了。” 宋石和女子出现在不远处,缓步接近银行大门口的长发女子和小男孩。 “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冒充方极阳去骗崔大金呢?”我摇晃茶杯,盯着里面不多的水发呆。 他没有回答,也许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白老是你的师傅还是什么?” “我不是他徒弟。” “那你又为什么要来保护我,你没有别的事可做?”我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管好你自己。” “意思是我知道了也没用?” “你本身就很没用。” 我不问了,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和我好好说话,他兴奋地瞪大眼睛,连眨动眼睛也不愿意地凝视逐渐靠近的两人。 我也走到玻璃前,往下面望,各式各样的雨伞占据了大半视野,不知什么事堵死了马路。 汽车的滴滴声,司机的怒吼都被倾注而下的雨水淹没。 我看不见女人和小男孩,却能看见两个假装低头玩手机,对周围漠不关心的身影。 肩膀上扛着摄像机的小哥,快步追上手拿话筒的记者,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女记者——时蓉。 我对她记忆深刻,绝不可能记错。 我强行收回注意力,重新放到宋石和我依然不知道名字的小丫头身上。 “站住!” 他们被发现了,宋石边狂奔着边手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地叫喊。 他没能让其他人注意到自己,喊出的话也被雨幕限制在了几米的范围内。 没多少经验的女子比他慢上一拍,就再不见他的踪影,她追了一段距离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掏出手机给警局打电话。 很快,她放下手机,忽然仰头向我这里看来。 我分析着杂乱的信息,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上了那双蕴含怒火的眸子,她肉眼可见的愣了下,紧接着冲进了银行。 “她要上来抓你了,你赶紧跑,趁现在还有机会。”他冲我微笑道。 “她没资格抓我。” “她刚从警校毕业,目前最迫切的就是立功,好让周围看不起他的人都闭嘴。”他对她非常熟悉。 “她还能诬陷我?”我嘴角带笑,对此毫不在意。 “你,你!” 她扶住旁边的墙壁,口齿不清的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不是在跟我说话,她说话的对象是…… 他暗自退后一步,视线锁定了笑容逐渐不见的他。 他明显颤抖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再也无法用冷静的表面掩饰。 “不对。” 她的目光移到我这边:“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我该去下水道?” 我挑起眉头,想到了她之前骂我的话。 “银行卡里面的钱在一楼二号窗口处存放着,你把它拿了,然后亲手交给他的妻子。” 他的声音里不掺杂半点情绪。 “你骗了我,人皮灯笼不是我卖给你的。” 人皮灯笼早已熄灭了,再也没有类似幻术的效用。 “不管多么真实的谎言总有破绽可寻。” 我怎么可能相信,我其实是另一个人假扮的,我的名字就是方极阳,不是其他任何人。 “你快把这笔钱拿过去,他的女儿非常需要治病的费用” 他答非所问,执意要我去见老哥的妻子。 雨越下越大,连三米之外的视物都模糊了,我非常不舒服地踢出一脚,一些水便从鞋子里涌出。 “喂,你跟着我有什么用啊?” 我把伞收拢,现在打伞和没打伞根本没区别。 “队长让我好好看着你,不能让你跑了。” 黄毛小丫双手插腰,昂首挺胸。 由于雨水变得异常厚重的衣物压在那单薄的身体上,几乎要把她压垮。 “姑奶奶,我没心情搭理你,麻烦你滚远一点,别来碍我的眼。” 前面的通往县人民医院必经的大桥,出现了严重的塌方,几辆车陷在里面,有三个运气不好的,连人带车都被压成了饼子。 早有人拨打了消防电话,只是一时半会的没能赶来,阴云遮蔽苍穹,蜿蜒曲折的闪电在云间攀爬。 我手提皮箱子,里面装的是别人的救命钱。 “我有车,能送你去医院。”她拿出车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 她的车停在县一中附近,我绕了点路到达这里。 学校操场上和走廊上都没有人的踪影,连保安亭子的保安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你认不认识刚才和我说话那个人?” 我将皮箱子用安全带固定好,向发动车子的她说道。 她偏头夹住手机,一脚踩下油门:“我接个人去医院,他受伤了,不,不用帮忙,你们尽快抓住那个罪犯就好了。” “谁拍得我的视频?” “诶,就是和你说话的李勇。” 挂断电话的她盯着前方道路:“他是我们刑警队的副队长,平时老跟队长过意不去。” “他是你什么人?” 我拿一包薯片,没滋味的吃着。 她不耐烦的道:“他就只是副队长。” “那他为什么会在银行等我,而且还提前向银行打了招呼。” 关于他的每一点信息都是可贵的,我不想让聊天就这样终止。 “你出警局大门后真以为没人在后边跟着?” “况且,负责调查你的那批人就是他带的队,对你要去哪当然了解咯。” 人们匆匆从斑马线上走过,他们的脸都藏在伞里,都看不清楚。 “他没到刑警前是干什么的?” “应该,是在警校就读?” 红绿灯上的数字从五开始倒数,最后一个从斑马线走过的人,偏头看了副驾驶位置的我一眼。 他是面馆老哥!他也是黎胜,是黎井的爸爸! 而我,是黎井? 第34章 你是杀人犯 不对,黎井已经死去了。 我曾在坟场见过他的墓碑,也在保安处听过他的传闻。 摇头将注定想不出正确答案的问题甩出去,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丫头说着话,其内容无非是,她怎么进的刑警队,为什么要进刑警队等一堆无意义的话题。 “你问了这么多,怎么唯独不问我的名字是什么?” 车停在斑马线旁,尽管斑马线上没有行人,她也没有闯过去。 “名字只不过是用作称呼的代号,有或者没有都只是称呼上的差别而已。”我不想谈及有关名字的话题,那会让我的脑子里的两个名字打成一团。 虽然一开始也许没什么大问题,但小问题累积到一定程度,变成大问题后,我也将陷入自我怀疑的旋涡中。 我仍然相信我是方极阳,我最有底气的根据就是麻衣秘术。 这本书是爷爷传给我的,黎井怎么可能会有。 我探手入怀,细心抚摸着被雨水弄湿少许的麻衣秘术,恍惚间似乎出现了爷爷的笑脸。 不过,爷爷的笑脸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纯白的黄皮子,它像人一样立起来,那双竖着的瞳孔在暗夜里闪着幽光。 它朝我招手,毛茸茸的嘴巴上下张合,好像在呼唤我,它在车窗外面,在我们面前的斑马线上。 “喂,我警告你,我刚换上衣服,可不想再被雨淋湿了。” 白皙的手紧抓着我的手腕,小丫头嘟着嘴巴,眼中闪出亮光。 我不知何时已要打开车门,现在只需轻轻一推,那些斜飘着的雨肯定会倾泻到车子里。 我猛然看向白色的斑马线,密集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大量的水花,而哪里只有一双破鞋子,应是谁为了躲雨而匆匆忙忙的跑掉了鞋。 “太闷了,我想透透气。” “马上要到医院了,你忍一会就好了。” 不论是打开车窗亦或车门,在这狂风暴雨之中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刚才说到哪了?”我僵硬地问道。 我的心脏扑通跳动着,上涌的血液似乎凝固成了细碎的冰块。 我自身绝不会出现幻觉,哪怕我的灵缺失,也只是失忆而已,有外力干扰,这暗中潜伏的人对我存在敌意。 “左转啊,喂,喂!” 她的眼睛像被水雾遮住,我使劲摇晃她的肩膀也没能把她叫醒。 “哦,我刚得到消息,我们前面那座桥已经被大水淹没了,我们只能去另一座桥了。” “也没有多远,差不多两三分钟就能到了。” 前面地面的水确实附着了黄泥,但她明明只在发车时打过一次电话,不可能会知道最新的消息。 我冷不丁的撩起她的齐肩短发,发现蓝牙耳机安静的躺在耳蜗里。 “喂!” 她变了脸色,却必须让车辆好好行驶,否则突然停止,会导致后车追尾。 我把蓝牙耳机戴上,里边传来冷静的男声:“左转后十字路口右拐,右前方有个垃圾箱,你闪两下车灯表示毫无异常,一下车灯表示他已经怀疑。” 我默不作声的看向黑压压的乌云:“绕远路没错,但你至少把车开快点,有人等着这钱救命。” “我要是送晚了,令女孩死亡,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小丫头的脸色已有些惨白了,她极力保持住正常的呼吸,以平静的语气道:“十分钟内,绝对能到医院,你还担心?要不然,你给医院打个电话。” 我默默掏出破烂不堪的手机:“我的手机没有信号了,电话打不过去啊。” 一掰就断的伸缩刀抵在她的咽喉处,只要我稍微用点力,立马就会见红。 “你那边情况好像不对劲,要我们帮忙吗?” 我将蓝牙耳机给她重新戴上,微微点头让她说话。 “好,我开快一点。”她抿嘴说道。 我再次夺回耳机,听到了雨中混杂的微弱声音。 “那你加油,我们看好你。” “老大去追那个女人了,大概就在你正前方的区域,你警惕一点。” 通过声音我能确认我不认识对面那人。 天色愈发昏暗,明明不过下午三点,却也跟黄昏时相近。 噼里啪啦的雨声响个不停,雨刷器也一直在工作着,两者掩盖了我的写字声。 为什么要抓我? 歪斜的字体经过五六秒才勉强辨认出来,她咬了咬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微摇动脑袋。 我从旁握住方向盘,她拿过笔飞快写下一行字。 你是杀人犯。 我挑眉写下为什么后,又抢过方向盘。 这次,她只写了个名字——黎胜。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脑子一炸,反驳的言语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的同伴还在监听着这里,我不能说话,将之咽到了肚子里。 “你说,身受重伤的小女孩孤零零的被遗忘在病床上,她只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 “在被告知有康复希望,却没足够的钱进行手术时,她的脑子里,会想什么呢?” 我强行忽略掉有关黎胜的一切信息。 她嗫嚅了两下,吐出三个字来:“不知道。” “看样子我是白问了。” 我失望道:“你忘了,反正这件事也与你无关。” “你只是在好心的帮助我。” 我让她忘了却又故意强调,为的就是让她多想想女孩的处境,从而让她,像我忽略黎胜一样忽略我。 我双手抱肩,闭眼假寐,手里的刀子顺势而下,瞄准了她的侧肋,无比强烈的紧迫感将会促使她集中精神,让她权衡善恶对错。 女性的感性思维,在这个时候,将成为他们计划中的最大漏洞。 低矮的楼房破旧,忘记收进屋子的衣服,在牢固的晾衣杆上乱飞,远远的看过去,就像一个瘦小的人在向着我们招手。 阴暗的巷子里,食物腐烂后的恶臭味道,被狂风挟裹着无孔不入。 “啊!” 压低的惊叫来自面色惨白的小丫头,伸缩的刀子划拉出浅浅的伤口,逐渐往外渗出了血。 她吓得双手发颤,连方向盘都要握不稳了。 “你到哪儿了?你为什么要偏离路线?” 震耳欲聋的大吼让我大脑一阵轰鸣。 “抱歉,你们发现得太迟了。” “混蛋!你把她……” 我碾碎了耳机,对她道:“路上没什么车,你把车速提到你所能把握的最快。” 第35章 瘦弱人影 “谁让你们来抓我?” 低矮的楼房渐渐被甩在了后面,我将伸缩刀揣进裤兜。 小丫头似乎没听到我的话,专心致志的让车辆能够平稳行驶,不至于产生颠簸。 “谁让你们来抓我的?”我又重新问。 我必须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绝不会让她随随便便的糊弄过去。 “队长。” 她的声音仿若蚊吟,我把耳朵贴近,叫他再说了几遍才听清楚。 “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你只把我送到医院,其余事情我再不会麻烦你。” 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需要得到安抚,不然可能会作出过激的举动。 毕竟,她现在相当于是叛徒,本身的心理压力就足够大了,我刚刚的问题偏偏又触碰到了她的敏感神经。 她的思绪肯定很乱,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认为一切都不真实。 我需要的就是她的这种状态。这样的人才会听话,哪怕是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 “糟糕,我忘记了。” 直到车后隐约传来警笛声,我才想起从她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并扔出车窗。 雨太大了,他们也许还没有锁定我,只是知道我大概的位置。 “喂喂,又怎么不走了?” 一位满脸焦急的老哥把头探出窗子,向前面的人问道。 前面的人也探出一个头来,是个长头发的女人,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不过,能够听到她婉转的声音:“前面出现了一个大坑,看起来像要塌了。” 她右手拿着手机,显然在和谁通话。 “该死的老天爷,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半点预兆都没有,让人没个准备。” 老哥手指着天空抱怨,白色的羽绒服被划出了几个缺口。 “诶,老哥。” 我叫他,他回头,疑惑不解的看来。 “记得到我不。” 我手指自己:“昨晚上在安奉区胡同里,你和熊哥把我揍了一顿啊,你看我这脸还没好呢。” 我脸上的青紫之色虽然消退了,但整张脸还是肿着的,像被马蜂蛰过一样。 他愣了两三秒的时间,道:“你不读书了?跟着雄哥混了?” “我也想去学校啊,可我这张脸要是去了,不得被人笑话呀。”我轻笑道。 “要谁敢笑你,你把名字给我记好,放学后我铁定帮你教训他。”他朝自己结实的胸膛来了一锤。 我摇摇头说不用了,闻言,他似乎想把脑袋缩回去,被我阻止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他冲我吼道。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就直接了当的道:“熊哥说让我干件事,我没干好,把条子惹过来了,我想让你帮忙拖住他们。” “小弟我有钱必还,有恩必报,日后绝对不会忘了老哥。” 我说得情真意切,语气里夹杂着愤恨之情,他听了,信了个七八分。 “这事包我身上,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他们这行人,对经常坏他们好事地条子,没有好感。 平时不愿招惹,其实是上面让不要惹麻烦。 此时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又有利益可图,当然要发泄一下憋在心底的那股子气。 他下车,高大如熊的身躯一步又一步的走向前面的车子。 他打开车门,将女人旁边的男子给揪了出来,大喊道:“唐烨梁,你上个月说还的钱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还我!” 他几拳打中男子的脸:“我把你当哥们才跟你借的钱,你倒好,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你谁啊!谁是你哥们,我都不认识你!”男子反抗,在他手中却如病猫般无用。 两人间的争吵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眼看越打越狠,已有几人出来阻拦。 借此机会,我和小丫头溜下了车,马不停蹄地朝前面跑,几斤重的箱子给我提着,我却感觉跟没有一样。 看到我的箱子,他完全信了,演得越发卖力:“你以为你戴个眼镜我就认不到你了啊,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不要跟我装蒜,给我还钱,快点!” 医院的轮廓隐约可见,要从这座桥上下去,差不多就能看到它的大门口了。 我十分的急切,以至于跑起来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累,只为越来越近的距离而感到高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高兴,也许是因为我马上就要救下一个幼小的生命。 胡乱编造的理由显然不能搪塞过去,我的脑子不可避免的想起有关小女孩,和自己究竟是谁的一切信息。 “我,我跑不动了,我要死了,要死了。”叉腰的小丫头抽回被我抓的发白的手。 忽然,我看到了一道瘦小的身影,从后面缓慢的向我走来。 他的全身都隐藏在宽大的雨衣下,钢铁浇筑的棍子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没人看他。 所有人都在劝阻暂且被分开,可情绪依然异常激动的两人。 “你看到了吗?” 我手指给小丫头看。 “什么?没有啊。” 大口喘气的她小脸通红,嗓音也变得嘶哑。 我二话不说的拉起她跑,她几次三番的想要抽回手,都被我用蛮力止住了。 她踉跄着跌进一滩污水里,被我抓住胳膊,提了起来。 她控制不住的大吼:“你想怎样啊!” 随即,她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转而变作一片纸一样的惨白。 我听见了哭声,也清楚哭声的来源。 我不看她,拉住她的手继续往前:“你要想活着就跟我走,要不想活着,我把你丢下,你就等着变得和那些车子一样破烂。” 后面的车子,瘦小人影经过后,完好无损的车子,已经成为完全报废的铁疙瘩,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地是他,而他使用的武器正是手里那根逐渐发红的铁棒。 只要被铁棒砸到,是必死无疑的,就算擦到,也定是永久无法复原的损伤。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些车子的惨状被她收入眼底,刻进心里。 “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一些科学根本就无法解释。” “比如说,我没有杀黎胜,而你们却始终认为是我杀的一样。” 道路开始往下蜿蜒,堆到一起的车子形成了天然的阻碍,我们不得不艰难地翻过去。 第36章 都不信邪 直到走下大桥,到达医院面前,我们也没有看见女人口中所说的坑。 被长发遮挡的脸,从我心中闪过,我似乎又听到了她婉转动听的声音。 赶紧把她从脑海里抹去,我看到了县人民医院的大门,以及守在保安亭子的两人。 “你看得见医院吗?” “我能看见医院。” “好,之后要是你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千万不要过多注视,不然引发他们不满,给你招来厄运霉运。” 她的情绪逐渐稳定,我只希望我所交代的这些事情她可以理解和接受。 察觉到我探寻的目光,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按你说的做的。” 瘦小人影还在后面,它的速度相较于初时已增加了两倍有余。 那根铁棍子在地面上摩擦出炽热的火花,而周围的温度却在渐渐变冷,一处处水洼的表面甚至凝结了一层薄冰。 它的身体忽然像是被揉来揉去的面团一样扭曲,时而变高变大,时而变矮变小。 咔嚓! 连大地都为之颤抖的霹雳,不偏不倚的落到瘦小人影的身上,他的身体立即冒出一阵青烟,散发出焦糊味,却没有倒下。 笼罩他全身的雨衣化作了灰烬,他血肉模糊的朝我伸出手,陡然瞪圆的血红眼睛里是无限的渴望。 它拖着沉重的躯体,极度艰难而又坚定地迈出步子,那根完全变得通红的铁棍,在拖动的时候给大地留下了长长的黑痕。 “啊!” 变了调的高喊是急忙用手捂住嘴巴的小丫头,她黑得发亮的眸子里,倒映出模糊人影。 “它是执念不去,肉身成为半尸的丧魂,力大无穷,身坚如铁。” 舔湿干巴巴的嘴唇,回过神的我开始不顾一切的狂奔,反应过来的小丫头,一脸惨白地紧跟着。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瓶子里的两个保安发现我们后,便打过来一束强光,迫使我们不得不闭上眼睛。 近了。 很近了。 我离医院的大门最多三米,只需要再往前迈出两三步,就能进到医院了,然而,两个保安先我一步挡在了门前,庞大的躯体形成了最为坚固的阻碍。 我发现有人在抢我手里的箱子,我转过去就看见小丫头抿着嘴,满脸写着认真。 她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一时不查之下,被她抢过了箱子。 “你们把他看好,我们队长最多三分钟后就能到这里,他会一分不差地带来悬赏。” 她极度冷静的道,两个保安听了连连点头,嘴角忍不住的上翘。 她撩起另一边的长发,那里还有一只隐藏的蓝牙耳机。 “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她咧嘴一笑,脸上哪有刚才的惊慌。 “你没看见那道人影?”我问道。 “你的精神好像有问题,后续会有权威的医生来为你鉴定。现在请你安静一会儿,杀人犯黎井先生。” 她非常高兴地拍手,污泥哗哗的掉落。 “你放心,这笔钱我会准确无误的交到女孩的妈妈手里,不会耽误她的治疗。”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现在需要做也必须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等待法律的宣判。” 我双手被铐上了镣铐,两个保安压着我到了医院某个医生的办公室。这里打扫得干净,架子上的物品也摆放得整齐。 戴眼镜,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开门见到我和两个保安,并没有惊诧或者疑惑,而是自顾自的在架子上面翻找。 “我替女孩的家人对你表示感谢。” 他向我点头:“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我姓罗名全。” 我没应,低头坐着。 “唉,多好的前途啊,却让你亲手葬送了。”他惋惜的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我突然感觉十分的冷,即使缩着身子躲到了角落,也没能驱逐掉这股渗透骨髓的冷意。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数不清的信息交织成一张张结实的大网,将我束缚住,让我不能动弹半分。 砰! 紧闭的木门被锤得稀巴烂,拖着铁棍的瘦小人影走了进来,让人难以忍受的焦糊味一刻不停地刺激着鼻腔。 两位保安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个子稍微矮一点的道:“风这么大?” 在他们的眼里,门只是被一股狂风吹开了。 “我听到了脚步声,有人在外面。” 个子稍高一点的保安走到门边,又是砰的一声把门摔上,仍然不放心的他还把沙发给搬过去堵着。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爱工作保安嘲笑道。 突然,他嘴张到一半后不动了,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矮个子保安。 他不以为意的道:“在我面前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在这个医院当了三年的保安,听过的鬼故事,看过的鬼比你多的多。” 鬼故事当然是有听到,至于有没有看过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喝了一口保温壶里面的茶水,眉头陡然皱成个川字。 茶水的味道里,带着一股子的腥味。 他凑过去看,发现茶水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 他不信邪的又喝了一口,这次喝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他以为是红枣,便放心地咀嚼了几下。 红枣咬起来软软的,没什么味道。 三秒前,另一位保安坐在沙发上用衣袖擦着额头的热汗,蓦然从头上掉下来一块黏糊糊的东西,他捡起来看了看,似乎是一团血块。 认知到这点时,他在意识还未消失前,看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身躯。 他的一颗眼珠子,恰巧飞进矮个子保安的保温杯里。 “哇啊啊!” 那么大的一个人直挺挺的倒下,让矮个子保安张大了嘴。 “你从哪学来的新招数?” 缓过神的他冷静地点评道:“吓人是吓人,但身体扛不住啊,也就你年轻点。” “你脸太白了,是不是贫血啊?” 他看向缩至角落的我,向内凹陷的额骨处涌出红白液体。 “让你死在这里可不好,我帮你叫一下医生。”他准备拿手机打电话,半天也没摸到。 他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断裂的手腕一直往外喷血,他的表情变得极度惊恐,下一瞬间成了肉泥。 第37章 怎么会是你! 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角落里蹲着,诡异的平静弥漫向各个角落。 瘦小黑影用那根铁棍一下又一下地砸向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直到他们完全变为一团肉渣。 他血红色的眼睛转向我,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不是我儿子!” “老哥?” 莫非他是我在面馆遇到的老哥黎胜? 不是。 面馆的老哥没有实体,也接触不到任何实物,所以他吃面时,吃的只是面的味道,而不是面的本身。 可我面前的这个,虽然也是虚幻的,可完全能接触甚至于伤害实体。 我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他是因执念而生的丧魂,丧魂本身不具备灵智,所作所为全部是因为生前执念。 他被他的儿子所杀,所以他要找到他儿子,他想再见到自己的妻儿,所以他才跟着我一直到了这间医院。 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害两个毫不相干的保安,也许是因为他错把我当做了他的儿子——黎井,所以想要保护的缘故。 我强行压制住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停止思考我究竟是谁的这个问题。 我勉强站直身体,受到了创伤还没愈合的中指又一次被我咬破。 在右手臂上勾画出麻衣秘书上记录的驱凶避邪的符咒。 完成的一瞬间,我的脸色陡然更加苍白,只觉得体内的某种东西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毫不留情的夺走了。 我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画这种高级别的符咒,即使强行把它画出来了也是涂具其表。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咬破舌尖,往右手臂上猛的喷了一口血。 顿时,符咒处传来温热的感觉,而直盯着我的丧魂,仿佛被导弹从正面击中般,飞出办公室撞到走廊的墙上。 巨大的轰鸣声,令正巧过路的一个护士尖叫起来,她惊慌失措的乱跑了一阵,才扶着前面一点点的坐在地上。 她看见我从罗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指着我,面露惊恐之色。 在我向她走过去时,她的瞪圆了眼睛,就喊:“杀人……” 关键时刻我堵住了她的嘴巴,左手食指竖在嘴唇前面做个禁声的手势。 看来那个小丫头把我当杀人犯的事情,在这间医院广为流传了。 “我不是杀人犯,他们认错人了。” 我小声的道:“杀人的是黎井,他早就死了而且埋了,我是方极阳,是崔大金的干儿子。” 哪知道,这番解释非但没有获取她的信任,反而让恐惧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她开始挣扎,呜呜的大叫。 她用拳头打我,用脚踢我,乃至于用牙齿咬我。 “疯子,你是疯子!” 她两眼通红的指着我高声叫喊。 走廊上,看热闹的病人、他们的家属,以及慌张的医生,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冒出头。 没办法,我只能放开她,冲破人群的阻碍朝楼上跑。 坏得不成样子的手机被我抓在手里,嘟嘟的声音让我越发焦急。 “接电话,接电话啊!” 我非常渴望见到黎胜的妻子还有女儿,我也不需要他们的谢谢或者报答,我只要她们指着我说,我不是黎井,就可以了。 这对我非常重要,重要到成为世界首富的机会我都可以放弃。 我开始一节又一节的向上爬着楼梯,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处,我遇到了一群弓腰驼背的不愿离世的灵魂。 他们直直的看着我,脸上表情扭曲着。 2楼和3楼的楼梯处,我见到了在电梯里对我扮鬼脸的两个小孩还有他们的父亲。 两个小孩,一个扯开自己的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 一个用手把自己的眼睛睁大到再不能睁大的地步,硬生生地把两颗眼球挖了出来并一口吞下。 他们的父亲依旧默默的看着他们两人,视线一直没在我的身上停留过。 我从他们身边跑过时,刺骨的冰寒之气渗透五脏六腑,又被左手上的符咒驱逐出去。 “我是你老公黎胜的朋友,托付给我的钱被一个自称是警察的小姑娘拿去了,我想问一下你收到没有。” “妈,妈妈出去了。” “请问你的病房在哪里,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你妈妈。”我焦急的道。 我跑过3楼和4楼的平台,发现我的双脚已经逐渐透明,肉眼虽然还能看见,却感觉像是蒙上了几层水雾一样。 “妈妈说,不让我给陌生人开门。”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我只是想和你妈妈谈一件事,不会进你的房间,我在门口等着。” “4-405。”她犹豫了一会儿。 “好,谢谢你!” 我立即挂断电话,朝着她报的房间号狂奔。 “出什么事情了,你的身体怎么开始向灵体的方向转变了,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记也正在消失。” 飘忽不定的声音里夹杂惊慌。 无脸女子! “闭嘴,我要是转变为灵体,相当于是死亡,你所需承受的业果,将把你吞噬。” “你不是因为我而死,我承受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让你就这样死了我的确会很苦恼。” 话音落下时,阴风席卷而起,庞大的作用力推着我向前行进。 我已经看见4-405。 我咬牙,再把速度给提上了一节。 我触碰到了4-405号房间的门。 我抓住了把手,却怎么样也拧不动。 门,被谨慎的女孩反锁了。 “你为什么要阻挡我,我只想救我的女儿,到底哪里干涉到你了!” 遮天蔽日的血雾将我完全吞没,声嘶力竭的尖叫是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她脚踏红色的高跟鞋,两手分别拉着几根细线。 “怎么会是你!” 我心中一凉,不由脱口而出。 她凌厉的眼神扫过我,忽然仰面哈哈大笑:“原来你也被蒙在鼓里,只是被其利用的工具,可恶,我为什么没有看透这点!” “哼,小子,祝我一臂之力!” “否则,你将代替黎净死去,成为人们眼中弑父的黎井,永永远远的杀人犯!” 她的长发飞舞,卷起无数纸屑,化作一个个人形,冲向蒙面人影。 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 第38章 都来了 瘦小人影将自己的身体从墙里面拔出,掉落的石头落到他的头上,被周围还没有散去的人群发现。 一个人惊叫了一声,用颤抖的手指着悬空的石块,紧接着,所有人都看过去了。 石块掉落,发出并不大的响声。 一些人开始嘲笑第一个人大惊小怪,而深信不疑的第一个捡起石块,在手里掂了掂:“怎么能飘起来呢?我喝多了酒?” “哎哎,你搁这干嘛呢。” 裹着毛衣还抖抖嗦嗦的男子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我问道有成的房间了,他在4-405,我们赶紧去。” “走走走,快点走,这天天梦见他过来找我们,换谁也扛不住。”他迫不及待了。 “还不是你接那个废弃保安亭的电话,出卖人家。” “我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互相交谈着上楼,没发现瘦小人影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直在跟随着他们移动。 他们到了二楼,声音也远去了。 瘦小人影摇摇晃晃地走到医院的大门口,手放在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头上。 “不怪你,我本来就有病,本来就要死了。”他的嗓音沙哑至极。 小女孩面无表情,目光涣散,没有回应。 “她跑进医院了,通知柳初,让她通知其他人。”宋石从伤痕累累的车上下来,一只手上还拿着手枪。 开车的司机也是位警察,听到队长的命令,他拿出对讲机,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 “她连枪也打不死,太可怕了,队长,要不要放手,让上面派人来解决。”放下对讲机,他小心翼翼地道。 宋石极度厌恶的拒绝道:“不行,这件案子归我管,我们追查了这么久,凭什么便宜那群只会卖弄的家伙。” “带上家伙跟我走,你要敢掉队,我就给局长写信。”宋石厉声道。 他看向在雨幕中显得模糊的医院:“这次我绝不能让你跑了,绝不能让你再伤害更多的家庭,赌上我,十几年的生涯!” 抱着小男孩奔跑的女人非常害怕地往后张望,她的衣服上有许多污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她的面容极美,仿佛是雕刻大师精心雕刻出来的玩偶一般,这让保安亭的保安纷纷出来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帮助之类的。 她就哭着说,后面有一群混混想玷污他。 然后,她趁着众人都没察觉到的时候,朝他们挥了一下手,他们只觉得略微恍惚了一下,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丢下这群保安,抬头要冲进医院大楼,却被瘦小人影挡住了。 “该死的东西,给我让开!” 她发出的声音异常尖利,令周围的玻璃全都碎裂成细小的颗粒,怀里的小男孩,开始了大哭大闹。 瘦小人影仿佛一点没受影响,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铁棒,朝女子的头砸下,她的头瞬间爆散成一团血雾,可下一秒又重新凝聚出来。 这回不是绝美的女子容颜,变成了满是獠牙的怨魂形象。 小男孩脸上布满了青筋,张大了嘴向瘦小人影发出无声地咆哮,瘦小人影不为所动,手里的铁棍往下渗着鲜红色的血液。 某一间密室,面目和善的男子端坐在中央,他这脸色突然惨白,猛地吐出口血,他的手不停的掐算,目光也随之凝固,很快迸射出凶芒。 “区区丧魂也敢坏我的好事,我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们是警察,正在抓捕犯人!”跟着宋石的男子亮出证件。 几位围上来的保安看了后,全都冷笑,其中一人道:“你这证太假了,老子一眼就认出来了。” “哼,你们也就能欺负人家姑娘,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会怕你?” “队长!” 男子向宋石请示。 宋石锐利的眸光冲几位保安的脸上扫过:“把他们揍趴下,医药费我付!” “d,看不起谁呢!” 双方立刻扭打在一起。 “黎净,你把门开一下,医生们做好手术的准备了。” “不要!我要等妈妈来!” 话落下不到一秒,里面就传来女孩坚定的声音。 小丫头柳初和罗医生对视了一眼,苦笑道:“必须安抚她的情绪,我们才有可能打开门。” “不行,她油盐不进,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劝说了30分钟了。”罗全摇头道。 “可是要怎么办啊。” 柳初急得焦头烂额:“再不进行手术,一旦病发,她就会死去啊!” “你好好想想办法,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危险!” 她终究还是年轻,没有经历过此类事情。 罗全无奈的苦笑:“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决定,我们医生只是提供帮助的人。” “她才9岁,她能做什么决定!” 柳初大吼,只觉得面前的罗医生面目可憎。 罗全皱起眉头:“病人自己不配合治疗,我们身为医生也不能强迫。” “但你也有责任!” “所以说这是一件苦差事。” 罗全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一只手不停的揉着眉心。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们不是因为他们没钱,没有提前手术,是因为我们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下,不敢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这是极其罕见的病例,我们甚至弄不清楚原因,只能尝试切除发病原。”罗全冷哼,对柳初投以不屑的眼神。 “你见不了生离死别就离开刑警队,刑警队每一次任务,都不轻松。” “李副队长,我,我只是!” 情绪眼看着要爆发的柳初,一见到来人顿时萎了。 李勇微笑道:“不必担心,至少在今天之前,她是安然无恙的,我们现在该关心的是那位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是。” 柳初点头,又一脸为难,“可是,他们不让我靠近。” 李勇极其严厉的道:“新人要经过磨练才能成长,如果你想当温室里的花朵,我会帮你申请转到后勤队。” 见柳初还是犹豫不决,他鼓气道:“去,像雏鸟一样学习飞翔。” “好,我明白了副队长,谢谢您!” 脸上的犹疑消失不见,柳初绽放出迷人的笑容,随即,她奔跑向楼梯口设伏的几人。 第39章 你的目标是我! “我为什么会代替黎净死去,他或者她是谁,和黎井是什么关系?”她显然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黎净是我的……,黎井不……。” 她吐出的话落到我的耳朵里都成为了空音,导致我根本没有听见。 她看出了我眼中的迷茫,又张嘴说了些什么,但我眼中的迷茫没有减退的迹象。 她轻哼了声,道:“呵,它怎么会学得如此逆天之法,且施展了逆天之法后,却只是付出了重伤的代价。” “这破坏了规则,不,它把代价……” 代价之后我听不清楚,感觉非常地模糊,就像是风,可以感受到,却描述不出来它的形状,只能通过想象来胡乱猜测。 “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是不是黎井。” 其他的事都不重要,我只想从她口中听到我不是黎井的这句话。 可是,她面现茫然之色,反应过来后冷哼的:“你不能知道,我也不能知道,我们无法违背天地间的规则。” “那为什么他能违背。”我急切问道。 她立马回道:“它是千多年的精怪,拥有雄厚的法力,又不知习得了逆天之法,才能利用规则漏洞。” “但只要是漏洞,被发现了就会被修复,你来到这里,就是证明。” 噗嗤! 分出一些心神和我对话的她,左手手臂突然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剩余的狂暴气劲让她半身的衣服都炸成了灰。 她似乎早有预料,没有半点惊慌。 她凭空变出一张纸,吐出一口舌尖血让之侵染纸张,随即,伤势和衣服全都复原如初。 只不过衣服变了,变成了黑灰色的长袍,长长的尾端拖到了地上。 我尝试着往前走出一步,一股大风把我刮了回来,我的双手和臂膀上平空多出了几道浅浅的划痕。 而把我刮出来的不是大风,是被切成了碎片,只有五官轮廓的纸人。 临死之前,它的嘴角略微弯起,像人一样微笑着。 “终于进来了,呼,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捋平乱糟糟的头发,李勇不论脸上,亦或者身上全落满了灰。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场上的局势:“时家的折纸术果然非同凡响,对付一个千多年的大妖,竟然还略占上风。” 他若无其事的走到离我相差十米的地方,轻蔑的道:“这里的事不是你这种小角色可以参与的,就让我把你送出去。” 说罢,他一记鞭腿斜踢过来,我勉强拿手挡住,却被强大的反作用力道轰倒在地。 全身骨骼都在发出卡卡的响声,我感觉我的腿断了,但勉强能站起来。 面临死亡般的危险感觉令我汗毛倒竖,我学着掐出麻叶秘术里的几个印诀。 “请神上身,下茅之术?这是个好办法,也是你能达到的极限,可惜,你面对的是我。” 李勇整张脸非常干瘪,几乎是一次皮粘在骨头上面,他本人却对此毫不在乎。 他的右眼转变成了完全的血红色,黑色的瞳孔时而收缩时而膨胀。 “你养了一只厉鬼,难怪你不怕子母怨灵。” 用衣袖抹掉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我感觉到一股蓬勃的力量,随之而来的还有梅花的香味以及无法形容的阴冷萦绕全身。 我的双脚仿佛被冻结,体内的血液也似乎停止流动。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的脸变得惨白,要是以现在这副模样走到大街上,恐怕全部的人都会跑光。 一阵阴风从我脸上刮过,刺痛了我的皮肤,待到仔细一瞧,才看见那是李勇挥出来的拳头。 “你敢养厉鬼,并用它加持自己,你就不怕变成只会杀人的机器?” 我变得非常的敏捷,像是电影里的蜘蛛侠一样,灵巧躲过他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我感觉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它们会在我的大脑没反应过来前,就乱动,就避开。 “你的灵本来就残缺,还敢使用危险的下茅之术,你真以为上你身的,是神。” 接连几次都无功而返,李勇却一点也不懊恼,听到我用言语试图激怒他时,竟然也进行了犀利地反击。 “你并没有受到厉鬼的影响,你和它只是两个个体,并且你是主宰。” “你不是让厉鬼的力量加持在你的身上,你是直接的借用,虽也会有接触,但所遭受到的影响几近于无。” 麻衣秘术中记载之多,是外人不敢想象的。 从小看到大的我,即使是看一页忘一页,知道的也远在他们之上。 “随便你猜去。” 丢下这样一句话,他不再言语,全身心都用在怎么样才能攻击到我之上。 下茅之术有时间限制,像我这样的,能坚持五分钟就算谢天谢地了。 从开始到现在,差不多有三分钟了,那股阴冷,已经延伸到了大腿处。 而且按照书中的记载,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快,不会越来越慢,等到它抵达我的心脏时,我将会像长期劳累过度的人一样猝死。 不过,我有时间限制,但他也肯定有时间限制,而且他那只是厉鬼,所需承受的痛苦远在我之上。 这一点,从他攻击频率变得越来越少,开始注重速度和精准时,就可以看出。 我伤不到他,他的力量是常人的几倍,而且身上的皮肤硬化,变得跟钢铁一般。 我只能躲避,没有攻击的资本。 “你帮它干嘛,它可是精怪,你的行为是在助纣为虐,天地不容,等同于削减以后的寿命。”我把心中积压的疑惑说出口。 他没有说话,攻击越发凌厉,几次我都是擦着过去。 “那个小丫头是你的什么人?” “她说你是副队长,而她只是刚从警校毕业,没多少经验的新人。” “但没有多少经验的新人,又怎么会有那般精湛的演技,又怎么会有那般冷静的心态以及聪明的头脑。” 当时,她的性命掌捏在我的手上,我只需要动一下我的刀子,她就必死无疑。 面临生死,她却冷静的像是旁观者,甚至,将计就计之下反过来把我抓住,这哪里是新人,分明是有过十几年经验的老刑警了。 “在银行时,你和我说话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情绪,可她一来,你的心就乱了。” “难不成,她也是残缺的灵,可她再也无法寻到丢失的灵。” “你需要替代品!你的目标从最开始就是我!” 我为自己的设想而惊讶。 第40章 你说什么 李勇的面部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很快恢复到以往的冷静模样。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残缺的灵,还敢使用下茅之术。” “我虽然是残缺的灵,但我不会被我请来的东西所吞噬,至于为什么就不劳烦你关心了。” 我故意把他引到了其余两人的战斗边缘,看似冷静的他,只想着在言语上嘲讽我,却不知道自己半只脚踏进了坟墓。 势大力沉的一击直击我的胸口,这次我不再像之前那般退避,双手格挡着,被他轰飞了十几米。 然而,却也让他失去了躲避的机会。 “动手!” 被轰飞的一瞬间,我大吼。 潜伏在暗中的纸人,两手化作锋锐的镰刀,带着呼呼的风声斜斜砍向停滞在原地,还保持着出拳姿势的李勇。 发现自己中了埋伏,他脸骤然扭曲、狰狞,犹如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一股阴煞之气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 他不再单纯借用厉鬼的力量,直接将之融合进了自己的身体,由此,他实现了半虚化,为自己争取到了半秒的时间。 先是镰刀没入他的半边脖梗,没有鲜血溅出,而他借着这宝贵的时间,一手称地,向后规避时,猛地踢出一脚。 原本砍向他脖颈的镰刀,在大腿上削下一块肉后,纸人被他一脚击成了碎渣。 可是,他强行让自己与厉鬼融合,对他来说,现在最具威胁力的不是我,而是他体内的那只厉鬼。 他必须和厉鬼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样一来,于我而言没有了任何威胁。 我不能趁机杀死他,厉鬼半融于体,他周身三米都是阴森寒气。 我一旦接近,寒气入体,将让我的下茅之术失去控制,届时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会落入和他一样的境地。 体内阴气蔓延过了小腹,正在往上进发。 我的时间最多还剩下一分钟,在这一分钟内,我必须协助她击败对面的蒙面人。 这是在刚才,在我猜测到李勇的目的时,凭借无脸女子和她沟通后,达成的约定。 无脸女子也来到了这片异常的空间,不过不知为何她没有现身,只在一旁观察着什么。 “我的时间不够了,你帮我出手。” 一分钟的时间不代表真的能坚持一分钟,我至少需要十几二十秒的时间来解除下茅之术,并把请来的神恭恭敬敬的送回去。 “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但是很抱歉,我被这座阵法压制了,出手只会造成反效果。” 飘飘荡荡没有依托的声音找不到来源,里面包含的歉意似真似假,即使我也分辨不出。 “我是残缺的灵,如今又在向着灵体转变,它若是反噬,我能抵抗的时间超不过三秒,在这三秒内,我希望你能上我的身。” 她不答应出手,我也无法强求,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你请来的是鬼家,是最低级的恶鬼,我倒是可以压制住它。可你真的愿意让我上你的身吗,尤其还是在毫无抵抗力的情况下。” 无脸女子戏谑道,模糊的黑影突兀的出现在我左手边,黑色的长发飘落,仿佛是一根根触手般灵活自如。 “这次,我就帮你,下次,你也要帮我。”她轻轻点头,飘向仍旧在交战的两人。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不断变换印诀,一股黑气慢慢的从我的额头处飘出,是张大了嘴的骷髅头,它空洞眸子里闪烁着红色幽火。 终于掐完全部法诀的我朝他一指,一股黄光没入它的额头处。 它变得透明,开始嚎叫。 尖锐的仿佛是用刀片划黑板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敲击耳膜。 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大声,下一秒,我的两耳一阵嗡鸣,什么也听不见,它化作了一缕烟雾,就此消散不见。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了,只是单纯的站着就觉得腿软发颤,眼前也是摇摇晃晃,令我的脑袋发胀发晕。 “哥哥,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妈妈说生病了就一定要去医院哦,在家里面呆着是好不了的。” 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拉了拉我的衣袖,那双纯洁清澈的大眼睛里全是担忧,她的身躯凝实,能够接触实物,不似冤魂厉鬼之物,反而像是活生生的人一般。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见过她,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这让我十分难受。 所以,我没多想的问了出来。 “哥哥,我的名字是……” 后面被消音了,我听不见,只能看见她的小嘴唇不停的张合了三四下。 “又是规则吗?”突然感觉到莫大的恐怖的我低声道。 我的双腿,自膝盖骨往下的部分已经消失,用手去摸还是能摸到,眼睛却再也不能看见。 “这算什么,莫非我不小心食用了谁发明的隐身药水吗。”我自嘲着,苦笑不止。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又问她。 “你是哥哥,你是……那时候你昏迷了,我一直照顾你呢,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又听不见最关键的部分,但她的话也让我确认我在店铺醒来时,见到的确实是她。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是谁拜托你的?” 由此,又延伸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她才七八岁,还处在被人照顾的阶段,怎么会有能力和意识照顾其他人呢。 如此,谁让她来照顾我的,就至关重要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没穿鞋子的光脚在地面上磨蹭。 “小白,是小白让我照顾你的哦。” “它说如果我不照顾你,那你就要死了,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小白?对,小白! 我在坟场和一个陌生女孩说过话,那时候我自称的就是小白。 也不对,我是小白的话,我怎么会预见到之后的事情,怎么会说出让她照顾我的话呢。 不,这些都是旁枝末节,最重要的,是我的名字是不是黎井的这个问题。 “我是不是黎井,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绝对不要说谎。” 从未有如此一刻,我会像这样的急切。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啊。” 她偏头疑惑的看着我,面现茫然。 第41章 我能救他! 张越峰将看起来鼓鼓囊囊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的书包随处一扔,他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店铺门,嘴里叼着的那个烟燃尽了也没回神。 他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我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着。” “崔大金去远方了,再也不回来了,按理来说这店铺确实是关门了才正常啊,可是为什么我总感觉有那么一点奇怪呢。” “我是,来找人的,找谁来着,我来找谁来着?” “啊,想不出来,先不管了,总之去医院看一下老爸是没错的。” 他抬手招了一辆计程车朝县人民医院赶。 天色阴沉,暴雨连绵,目知所及之处,全是夹杂着黄色泥土的洪流,计程车司机带着他绕了几个弯路,耗费比平时多了三倍的时间才抵达了医院。 “什么,不到五里路,你就要一千!” 听到司机报出的数字,张越峰连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他实在是想不到,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要知道,平时从店铺到这里,最多也不过两三百,而且还都是专车专送。 “小伙子你太年轻了,你看现在还有谁不要命的出来跑计程车,我是占着自己的车技好,才敢出来拉你们。” “要不然我给你送回去,一点车费钱也不要。”叼着根旱烟的司机理直气壮的道。 “你有本事别戴帽子啊!” 一顶帽子遮住了他的脸,让车后座的张越峰看不清楚,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气话,说了后还是乖乖地掏了钱。 “小伙子,下次再来哦。” 打开车门打开伞,一脚踏进水坑,被溅起的水弄湿了裤脚的张越峰,看见司机探头出来向他招手,那一张干瘦的脸,没有任何血色。 他傻傻地站着,而计程车早已远去。 “老子这是大白天的见鬼了!”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顿时,他就觉得背脊骨发寒,便不敢在这久留,害怕又有一辆计程车停到旁边。 他走进医院大门,发现几个保安横七竖八的躺在泥滩里,全身上下都是黄色污泥。 要不看起来还在呼吸,他都要以为是太平间里抬出来的尸体了。 “老实点我能让你少吃些苦头!” “特么的,社会的渣子,老子总算抓到你了!” 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反手铐住面无表情的长发女子,把她压向大门旁停着的警车。 “宋队长,这还有个小孩,他,没有呼吸了。”柳初用手捂着嘴,眼里闪着泪花。 躺在地上的小男孩脸色紫青,没能被衣服遮住的皮肤上全是淤青,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到他在生前究竟受到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我让人把尸体先放到太平间保存好,你查一下除了前几天的案子外,有没有人报人口失踪。”宋石冷静地问道。 张越峰路过他们身边时,被他凌厉的视线扫过,当即加快了脚步。 “张越峰,因为父亲昏迷所以来医院看望,是方极阳的朋友兼同学。” “之前,方极阳曾去他家里干了些什么,让他非常信任这个朋友。” 望着张越峰远去的背影,宋石不自觉的思考起有关信息。 “队长,没人接听电话。” 柳初抬头,电话那边传来盲音。 “这件事等回去了再处理,你说的杀人犯在哪里,我想先见一下他。” “可是队长,你太操劳了,要不要先休息啊。”柳初小声道。 宋石看着玻璃里映射出的憔悴面容,摇摇头:“人命关天,我们不能马虎。” “哦。” 柳初低低应道。 随即,她到前面带路,宋石在后面跟着。 “老爸,哇,醒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害我老妈一直担心你,一直催我来看你。” “今天我们班和七班组织了校友会,我都没去,你不知道七班的美女多着呢,我要是去了,说不定哪个就成你未来儿媳妇了。” 张越峰一如往常的贫嘴,他老爸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半句回话。 “出去,出去!你们是谁啊!想对我哥做什么!” “啊,这红色的是什么东西,把我哥脸上摸得到处都是,还有这黄纸、黄符,你们从哪弄来的,你们不会是骗子。” 听到声响,半只脚踏进病房的张越峰探头张望,就见到两个大男人被高中模样的女生连推带打地轰了出来。 “妹子,你哥是中邪了,要驱邪啊!” “对啊,你哥肯定是中邪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你就让我们试试,刚才你哥还坐起来和我们说过话呢。” 两人不罢休的敲着4-405的房门。 “我哥怎么样不要你们管,我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房门里边传来夹杂着怒气的大喊。 “爸,老爸!你干嘛去啊!” 张越峰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发现张成飞快溜出了病房,直冲着那两个人而去。 他掐住一个人的脖子,骂道:“就是你们让我去巡逻,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要你们死啊!” “老爸,把手放开!”不知所措的张越峰上前阻拦。 “老老哥你谁,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弄死我不可啊!” 被掐得喘不过气来的男子,一口气没缓上来导致他连连咳嗽。 “你先缓一会儿,先不要说话,说了我们也听不清楚。” 他的同伴神色紧张的挡在他前面,面临大敌般死盯着,同样挡在老爸前面的张越峰。 “哥!你醒了!”4-405的病房传来惊喜的叫喊。 “不行,你不能下床,你身体太虚弱了,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让开!” 咔嚓! 一道惊雷将医院大院中的长得最高大的树木劈成两半,张有成随之走出了病房门。 “他在哪?我能救他!” “还给我,你把身体还给我!” 张成犹如神经病人一样手舞足蹈地冲向张有成,丝毫没有预兆,其余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张有成眼里阴芒一闪,张成立即倒地昏迷。 “我是黎胜,我知道他不是我儿子黎井,我儿子已经车祸死亡了。” 张有成来回巡视,蓦的在一面白墙前停止。 屏息以待的众人,眼也不敢眨地盯着。 担忧不已的张梦被身为同学的张越峰拉住了手,让她不能靠近哥哥张有成。 第43章 情报 “你知道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向灵体转变吗?你是阴灵之躯,应该可以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我保持着平静,看着逐渐变得透明的双手,像无脸女子问道。 “我只能感受到你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改变,它可能是你的手,也可能是你的脚,甚至可能是你的记忆,你的灵魂。” 无脸女子脸上显现出些许五官轮廓,这证明她正在变强,可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变强。 “你这话不等于没说嘛,这种时候了你真的不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和你同归于尽。” 我下定了决心,假如她再说一个不字,就算是强行施展中茅之术,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她明显犹豫了几秒,道:“你的脖子处有一条线,无形的线,也可称为因果线。” “它将你和他连到了一起,让你们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一体。” 她话里的他指的是退避到阴影中,用一双仿佛蕴含万年寒冰的眸子,凝视这边的蒙面人。 说起来,过去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蒙面人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不过,我只知道我的名字是方极阳,不管他人怎么说,我的名字就是方极阳。 “既然牵扯到因果,也就是说我之前和他有过交集,但我并不记得像他的这类人。” “我也许已经遗忘,可哪怕忘记了,也会觉得熟悉,他给我的只有完完全全的陌生。” 他身高七尺,挺拔如山,纵使衣衫破烂,也有一种傲然于世的气度,他像是从古代来的剑客。 可距离最近的朝代,也有两百年之久,一般人绝无可能活这么久。 道家有修身养气之法,但人类寿命的极限是两百年,不论如何,也无法超过这个时间。 当然,可以通过秘法将自己转化为山野精怪一流,这样寿命的确可以提升。 可使用了这般秘法,人,还算是人吗,恐怕早已丧失灵智,只剩下本能驱使行动了。 这些都不是我胡说,麻衣秘术中都有着记载,虽也不过一两行,却字字精辟,换作现在的白话,只怕得解读出几百字。 “它本身是黄鼠狼,经过千年修行而化作人形,拥有相差无几的灵智。” “但是,他修炼到这一步,也就是终点了,若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只有像蛇蜕皮一样褪去鼠身,从里到外变作人类。” “可这一步何其艰难,自古以来成功的记载也仅仅在五指之数。” “所以他另辟蹊径,打算逆转因果,让死去的人复活,让自己成为复活的那个人。” 踏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连珠炮一样说了一大堆,可落到我耳中的,全都残缺不全。 其中我在意的,也就只有“修炼”和“因果”几个字眼。 “如此一来,他代替死去的人复活,可死去的人的原本灵体就会灰飞烟灭,而躯体没了灵体就得不到补充,会逐渐化作一堆烂肉。” “这时候,暂且活着的他还有另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活着的人成为死去的人。” “他再如替换掉复活过来的人般,替代活着的人,这样,原本活着的死了,原本要死的活了。” “他就再没有任何后遗症了。” 她好像把她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抹脸女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发出赞叹之声。 我却只听到来来回回的几个人字,从始至终,不明所以,犹如被困在了迷雾中,从哪里走都会回到原地,并忘记之前走过的路。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又一次回到原地的我,还是上一次出发前的我吗。 换种方式来说就是,我听到了也记住了,但我下一秒又忘记了,忘记了后又想要听到又想要记住,接着无限循环。 只是,我忘记了,却也记得听到时的触动,这让我在潜意识里改变了。 上一秒的我和下一秒的我,也就有可能截然相反,而我还在天真的以为我还是上一秒的我。 这很恐怖,因为我连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下一秒会做什么,我将会逐渐滑向失控的深渊,直到成为人们眼中的疯子。 “如果你真的怜悯我,为我感到惋惜的话,就请不留余力的帮助我。” “假惺惺的,令人作呕。” 沸腾的思绪被舌尖的剧痛给强行压下,我品尝着嘴里面的淡淡的血腥味。 我陡然感觉到怒火上涌,而在此时,无脸,不,有脸女子却以怜悯的目光看着我,甚至于接连叹息三声。 我几乎是本能的把那认作是嘲笑,连握紧了拳头砸在结实的水泥地上,疼痛袭来后才察觉到。 “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我却不能说什么,因为你听不见,也或者是听见了又忘记了。” “那么,无法通过言语转述的情感,就只能通过肢体语言以及眼神传达了呗。” 她轻抿嘴唇,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说实话,我认为你没有脸的样子更加好看。”我冷冷地讽刺道,同时用套在衣服里的保暖衣包住破皮的手背。 “小家伙,关于他的事情,由于规则的限制,你无法知晓,但,关于她的情报,我也有一些。” “我还不知道怎样称呼你。” “时荔,时间的时,荔枝的荔,取自实力的谐音。”时荔没有隐瞒的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知道她的情报。”我冷冷的瞥了一眼微弯柳眉的有脸女子。 此时,自两者不再交战以来,已有两分钟过去。 我的双手从些微的透明到了半透明的地步。 “我卖的情报并不贵,你只需要保护我的女儿黎琳不被他吃掉就好了。” 时荔指的是吃掉,不是杀死亡。 “意思是只要你的女儿不被他吃掉,一切就都是可以接受的?” 她说的太模糊了,我必须要明确概念,否则我保证不了,我会为了她不被吃掉而做出什么恐怖的事。 “对!” 哪知道,她下一秒就给予了肯定:“只要我的女儿不被他吃掉,即使你亲手杀了她也无所谓。” “她的情报不便宜?”我试探性地问道。 时荔点了点头:“不便宜,因为你除了能从我这里得到她的情报外,就只有云什公司的云乐雅了。” 第44章 你问错了人 “他开始发高烧了,不行,医院只会开药,只会收钱,一点作用也没有。” 张梦把拧干的毛巾放在昏迷的张有成额头,之前,医院判断他哥将成为植物人,令她丧失了对信心。 这次,有状况的最先想到的也不是医院,而是送来还魂汤的方极阳。 嘟,嘟,嘟! 然而,电话那头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给予了最大期望的人却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消失了,她顿觉无力感席卷全身,半跪到地上,哭了起来。 “方极阳,你在哪啊。”她哽咽着道。 咚咚! 好巧不巧,病房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她抹干眼泪,强振精神地走到门后。 “谁在敲门。” 她十分警惕,几乎将除自己以外的多数人当做了敌人。 “我是刑警大队的柳初,这边有一件案子需要您配合一下,麻烦开一下门。” 一听到刑警大队四个字,她便心中一跳,尤其担心地看了眼病床上的张有成。 “喂,快点开门啊,我还有其他重要的地方要去呢。” 门外边的柳初催促道。 “她没给你开门就没开门,你那幅表情搞得好像她欠了你几百万一样。” 闻声赶来的张越峰心情可以说是糟糕透了,他没听见柳初的身份,只看见她非常不耐烦的用脚踹门。 想到可能害怕得缩到角落的张梦,他便认为自己是时候要担当起一个男子汉的责任了。 或许,这样就能抱得美人归,那岂不是完美。 他漫无边际的瞎想着,嘴角挂着傻笑,连鼻涕快要流到嘴里都没有发现。 “滚!老娘最看不起你这种混混!” 柳初被队长宋石丢在医院,明摆着不让她参加此次任务,这令她大为恼火,可这是命令,容不得违背。 所以,在她眼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子就成为了最佳的发泄桶。 她这一脚,只用了七分力气,却实打实的打中了张越峰的肚子,叫他疼得像虾米一样在地面卷曲着不停叫喊。 “他是我朋友,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张梦打开门快步跑出来,见缝插针般插进两人中间,两臂张开,把他们分别隔离在自己的身前和身后。 “你是张梦,张有成的妹妹,张霍海的女儿对吗?”柳初例行公事,不想再和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浪费时间。 柳初听到后,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担心来:“你说的都是真的,怎么,找我干嘛,没事的话请你赶紧离开。” “我哥哥早就不做那些勾当了,他现在是一名安安分分的保安,你们没有任何权利抓他或者审问他。” 她咬着嘴唇,说到最后,声音颤抖,显然,她极其害怕。 “跟她说这些废话没用,和她这种人,能说话的就只有拳头!” “拳头结实,才是硬道理!” 张越峰只觉两边脸颊滚烫如刚烧开的水,一心只想洗刷掉刚才的耻辱。 “张越峰,这事跟你无关,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在一边看着就好。” “不过要是情况不妙,你也得帮我,不能干看着。” 张梦回头对张越峰道。 柳初拿出两张照片,照片上正是泼了张有成一身黑狗血的两人。 “你放心,我这次来不是找你哥的麻烦,你哥的卷宗我也看过,坦白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情,不会有人一直关注到现在。” 柳初的话没能安了张梦的心,反倒让她越发提心吊胆起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哭着叫着的方极阳。 “你和方极阳认识,似乎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你见到的其实不是方极阳,真正的方极阳早就在两个星期前埋进黄土里了。” “现在冒充他的,是杀害自己父亲的杀人犯黎井,我们不论如何,也要抓捕归案的人。” 柳初简单明了的道明了自己的来由,她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梦,不禁期待起她下一秒的反应。 面对面地告诉另一个人,告诉他,他最为信赖的朋友其实是杀人犯什么的,还是第一次。 在这之前,都是宋队去做,而她就像这时候看着张梦一样在旁边看着。 同样是饶有趣味,但真实感受到的情绪,在细微之处有了很大的差别。 这差别究竟是什么,一时之下,她也弄不清楚。只觉得,像是小时候做了坏事,害怕被老妈责骂般。 “我不认识黎井,我只认识方极阳。” “你不要骗我了,他是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得多,远在两个星期前,我就注意到他了。” 果不其然,张梦反驳了,而且,在反驳之前她没有任何的犹疑。 “事实就是这样,我只是陈述者,不是直接的参与者,你不需要反驳我,你只需要考虑接受或不接受。”柳初满不在乎的道。 “你和黎,方极阳是同学,也是朋友,那我想问问,这两天里,他有没有跟你说一些比较奇怪的话。” 现在,柳初只想抓到黎井,以弥补自己看守不利的过错。 “你们可以查到我的通讯目录,甚至是电话内容,用你的话说就是,你们不需要来询问。” 张梦态度强硬,眸中怒火隐隐汇聚。 张越峰走上前一步,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能不能先停一下。” 两女立即瞪向他。 他没有后退,勉强在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容:“方极阳还有那什么杀人犯都是谁啊,我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蛮难受的。” “你不记得方极阳?他是你同班同学啊!” 张梦挑眉,不满的道。 “我们班的同学有三四十个,我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名字。”张越峰尴尬的道。 柳初看到两人一眼,目光移向窗外的倾盆大雨:“他是黎井,不是方极阳。” “黎井是被通缉的杀人犯,本身有着高额的赏金,方极阳是在两个星期前的那场车祸中丧生的人,如今埋在西边的坟场。” “那里有他的墓碑,你们若是不信的话,等雨过天晴了,大可以去看一看。” 说到方极阳时,她不自觉的带上了怜悯。 “哦,行,雨停了我一定去看!” 粗神经的张越峰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你问错了人,找其他人,我不奉陪了!”张梦冷冷地道。 第45章 你在和谁说话 “那为什么你愿意让你的女儿被我杀死,也不愿意让她吃掉?” 第一次听到杀字还是从不知道名字的小丫头口中,而小丫头一路上的恐惧都是在演戏,在欺骗我。 这让我也以为,这时候的时荔也是在欺骗我。 另外,时荔这个名字,让我联想到了新闻记者时蓉,以至于牵扯出了一大堆心情不愉快的事情。 想着想着,我的目光不由的落到了还在角落里挣扎着的李勇,见到他那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我竟有些快意。 “她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时荔手指向犹如事不关己般的女子。 我在杂乱的信息流中找了找:“我的脖子上有一道因果线,把我和他连接到了一起,让我和他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共同体。” 我不太确定,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说出来的话。 我还以为是哪个知道我内心所想的家伙在旁边没有感情的陈述。 “你的状态很差,特别是精神状态,这代表你的灵在逐渐混乱。” “我有一法,可暂时让你停止这种混乱,就随着她的情报一起给你怎么样。” 我现在的处境似乎不是时荔说愿意看到的,不过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毕竟她和那个蒙面人可是死敌。 他们的实力不分上下,而我就是筹码,甚至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况且我身边还有无脸,额,就称为无脸女子,她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加入这场战斗,如果我不在了,她承受反噬之下肯定不会久留。 但我还想知道更多,不想就这样轻易的答应她,我总感觉,这是她精心设计的陷阱,就等着我跳进去。 “你没有解答我的疑惑,同样,我也不想考虑买你的情报。” 时荔面色一冷,道:“我可以把你杀了,把你的灵揪出来,用极阴火焚烧九九八十一天,然后练成我的纸人。” “这算是威胁?不过你也知道,这对于我来说威胁没用,我的灵残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消失。” 我半点不买她的账,她态度的变化,令我加倍肯定了这是陷阱的事实。 她面色又柔和下来:“但能活着,谁不想活着,谁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我无奈的耸肩:“你说的有道理,我说的也有道理,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只有实打实的东西才让人动心。” “我给你即使不补全残缺的灵也能活下去的办法,它会让你成为共同体的主体,不再是客体,不再处于被动。” “可我付出的代价将会远远超出我的预估,你又有什么可以补偿我的呢!” 她近乎咬牙切齿。 我其实有她所说的办法,虽只有一种,也足够我苟活于世了。 “好,只要你现在把它给我,并发下绝不会欺骗我的誓言,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我得寸进尺,想看她的反应如何。 她豪放的一笑:“我答应你,但你也要发下和我一样的誓言。” “当然没问题。” 我高兴极了,因为我马上就能够摆脱我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阻止自己向灵体转换了,以至于,我忽视掉了渐渐深信不疑的假设。 无脸女子一直在冷冷的看着,那眸子里闪烁的光越来越冷,听到我说没问题后,更是添上了极度的不屑。 “哥哥。” 眼见我和她之间的约定即将成形,我衣服的一角突然被一双小手拉了一下,回身低头,便见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 “怎么了?” 小女孩和白皮子有着最为直接的关联,她的一举一动,我必须谨慎以待,之前我没有认识到这点,导致我出了太多意外。 比如,我被误认为是人贩子的同伙关进看守所,明明饿着肚子却一点东西也没得吃。 “你在和谁说话?” “你在和谁说话?” 一模一样地询问,来自于两个不同的人。 我看向时荔,又看向小女孩。 “她们彼此之间是看不见的,她们在彼此的眼中都被血雾蒙住了,只是血雾是否存在,还是她们彼此不愿意相见,就得靠你寻找答案了。” 无脸女子懒洋洋地解释道。 我没有理会瞪圆了眼的时荔,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女孩的脸看,并不停和她坐着比对。 结果是,没有半点相像之处。 我错了,她们不是母女。 “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让你照顾我的小白是谁啊。”我接着之前的话题道。 “小白就是小白啊。”小女孩天真地笑了。 我两只手放到她的肩膀上,郑重道:“听哥哥说,这关乎到我的生命安全,你必须像考试一样认真回答。” “可是小白就是小白啊。” 小女孩嘟起嘴,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水。 “够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把锋锐的剪刀从侧方飞来,其速度之快,在我没有反应过来时,在右边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浅且长的伤痕。 “啊,哥哥,你流血了,哇哇我有纸,我给你擦一擦。” 急得连发音都不清楚的小女孩拿出白色的手帕,我用手示意他停下。 “不用,这点伤很快就会好了。” 我不想让她接触到我,我害怕她在接触到我时,直接像穿过幽灵般穿过去。 “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但我会保护你的女儿不被他吃掉。” 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时荔自然而然的认为了是在戏耍和嘲讽。 “我……” “我认真的,我不会欺骗你。” 在她即将发飙前,我赶紧澄清。 “哥哥?” 小女孩又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袖,那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里倒映出,我的苍白的面容。 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哥哥其实看得见幽灵,刚刚,我就是在和幽灵说话。” “嘘,你不能跟其他人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小女孩重重地点了两下头,两眼放光。 “你也想见到幽灵?哥哥有个办法,你从这一直走,也许,你就能看见幽灵了。” 我指那个方向,那个方向上正站着陷入到思维风暴中的时荔,她在全神贯注的思考我话语中的真假,没有注意我这边。 “我会一直看着你,去。” 小女孩战战兢兢地走着。 我眯起眼睛,忍不住勾起嘴角。 两个互相看不见彼此的人,一旦接触到了,会发生些什么呢? 第46章 我太弱了 “啊啊啊啊啊!” 李勇疯狂挣扎着,浑身已被鲜血覆盖。 他那犹如枯骨般的手抓在地面,一道又一道抓痕被淹没在犹如野兽发狂时的呐喊中。 然而,一直往前走的小女孩却好像没有看见这恐怖的一幕,她摸索着小心翼翼,仿佛是没有了视力的盲人。 我的注意力被李勇的变化吸引了五秒,当再次落到小女孩的身上时,她距离低头、皱眉思索的时荔已不足三米。 “等等!” 不知为何,我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将如汹涌的浪涛般碾压过来,将把小女孩完完全全的吞噬,将磨灭她在这尘世间的一切痕迹。 她不是人,上次在医院见到她时,无脸女子曾跟我说过。 她是特殊的存在,或许是介于人与人之间的特殊,我应该记得的,也应该知道的,可是我是残缺的灵,我把它忘了。 血液逆流向上,汇聚到一颗眼球中,全身的肌肉浮动,恶鬼般面容的李勇摇摇晃晃地起身。 浓郁到化不开的黑雾,把他包裹在里面。 无脸女子满头长发乱舞,她极度警惕的盯视着状态异常的李勇,仍然飘忽不定的声音,直接从我的脑海里响起。 “他融合了那只厉鬼,成为了半人半鬼之躯,如果他的灵智不存,将会化作无差别杀戮的傀儡。” “你是酿成这般后果的直接元凶,他的所作所为产生的业果,将会有你一份,届时,要你帮忙的我也脱不开关系。” 她似乎是生气了,蕴藏在其中的冰冷,让我打了个寒颤。 此时,她最好的选择便是主动解除我和他之间的关联,也就是把我杀死。 显然,她对我动了杀意,这番话可说是警告和威胁,或许,她只是想向我提出更多的要求,以此来逼迫我答应。 我一点也不了解她,但她对我的了解,可说除了干爹之外无其他人了。 因为,她曾附在我的身上,让我与她交流,这就相当于我把所有的秘密都曝光在她的眼前,她若想翻阅,几乎轻松至极。 即使附身的时间极短,也足以让她了解到很多事情了。 但我也并非一成不变,更何况,这些变化连我本人可能都察觉不到,她又哪会知晓。 “哥哥,怎么了?” 忽然停住的小女孩回头疑惑的看我。 我还没有回答,就被另一道嘶哑至极的声音打断:“你也感受到了那股恐惧?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她替你身先士卒呢。” 我看不见李勇的脸,连他的整个身形都模糊不清,不过,他能够说话和判断局势,应该是灵智尚存。 “她和你相反,你们却又处在同一个阶段,在抵达最终的目标前,所需橙色煎熬也是一样。” “她懵懂无知且单纯,表里一体,是一颗非常好又很容易操控的棋子。” 李勇慢慢的向我走来,一半时,被无脸女子挡住。 “没用的,尽管你是半人半鬼之躯,也不可违背规则,他下一秒就会遗忘,你所说的这些只会加剧他内心积蓄的疯狂程度。” 无脸女子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入到我的耳中。 我不动声色,犹如只听见他后半段的道:“我不是你,没有你那么残忍,也不会像你那样利用一切。” “哈哈哈,残耀,你算计得够深啊。” “说!他残缺的那点灵体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你不要忘记,这是我和你共同对敌的基础,否则,就鱼死网破!” 李勇猩红色的眸光刺向不远处安静盘坐的蒙面男子,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敌意以及滔天的怒火。 他被骗了,我下意识的想到。 随即,我也看向了蒙面男子,发觉他已经站立而起,右手始终握着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宝剑。 他没有说话,这番举动表明了他的意图。 他似乎不会惧怕任何人,也似乎在惧怕着任何人,他如被伤害过的猛虎,对一切能够伤害到自己的都存在巨大敌意。 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唯有挺拔如剑的锋锐感直达心灵。 倘若我和他交手,恐怕三招内,我已七零八落,残缺不全了。 “呵呵,你腹背受敌犹敢如此,看来,你还有后手。”李勇冷笑道,对蒙面人有着极高戒备和忌惮之心。 “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小女孩抬头,见我许久没有理她,又习惯性的拉了拉我的衣角。 “这里有多少人?” 我低头问道。 “这里就只有我们啊。” 小女孩毫不犹豫的道。 我扫视在场众人,见他们之间火药味浓重,或许下一秒就会爆发冲突,便把小女孩拉到远处以免遭伤害。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你好好想想,不要急着回答。” 我接连抛出三个问题。 小女孩苦恼地摇头,眼见她的小嘴微张,马上要吐出话来,我立即制止了。 我不想再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 “你个没脑子的东西,现在才看出来他是利用你。”时荔冷讽。 李勇针锋相对:“时家的人,我不想和你为敌,我劝你说话小心点,我的耐心有限。” “时家?” 我疑惑的看向无脸女子,我潜意识里以为她能够知道并解答我需要的一切。 岂料,她轻轻摇头:“时家是隐世家族,以扎纸术着称。” “你只知道这些?” 我仍不相信。 “时家不是好惹的,我只是普通阴灵。” “普通阴灵的灵智可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她有事瞒着我,而我太想知道了,所以,语气也变得不和善。 “随你怎么想。” 无脸女子偏头,故意不看我。 她暂且算站在我这边,对我还有用处,此时局势转变,我不想和她同归于尽,她看出来了,才敢如此。 所有的人都很精明,所有人都在算计。 即使我,也没有例外,说实话我很厌烦,却又无能为力,我掌握的信息太少,实力太弱。 若是单打独斗,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我都只能招架,而无法反击。且有可能,连招架都做不到。 就比如半人半鬼之躯的李勇,我凭借下茅之术,再也不可能与之周旋,更何况,拥有扎纸术的时荔之流。 第47章 不要成为阻碍 我想走了,因为我留在这里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就算他们都是直接的关联人,我也没有那个实力向他们讨问。 我得找到白皮子,把它杀死又或者让他法力全失,这样一来,我也许会停止向灵体的转换。 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敢肯定,绝对是白皮子一手作为。 它的狡诈和阴险,是我所不能及的。 “你真的要走了?”无脸女子道。 “我留在这里也没用。” 这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我如实回答了。 “你真的能走?” 她稍微改变了一点字词,其话中的含义却是大变了个模样。 “你要拦着我不成?” 这是句玩笑话。 她刚才的话里面,没有恶意。 “他不想你走,他想吃掉你和4-406号房间的小女孩。”她冷冷地道。 我忽然感受到从外到内的寒意蔓延至全身上下,声音嘶哑地问道。 “他为什么不想让我走?” 她张了张嘴,又闭合了。 我只看见她微微摇头,深黑色而没有瞳孔的眸子里是对于自己的嘲笑,以及对于我的怜悯。 “也许,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抱歉,我认为我必须活着。” 我不自觉的厌恶起无脸女子,稍稍往后挪动了些许距离。 蒙面人动了,他猛地往前踏出一步,寒芒凝聚,竟如小说中描述的那般斩出了一缕剑气。 剑气森寒刺骨,周围的温度也跟着下降。 剑气是无形的,看不见的。 我只能看到,蒙面人轻轻地挥了一下剑,然后李勇脸色大变之下往后暴退。 即使如此,他的胸前也出现了一道长且深的豁口,没有红色的鲜血流出来,只能看见蠕动的鲜红血肉。 时荔将三个巴掌大小的纸人往前一扔,顿时迎风而长,双手皆是锋锐的刀刃。 它们在时荔的操控之下,一个又一个地围拢蒙面人,却在不到一秒间,崩碎成无数纸屑。 无脸女子见机出手,黑色长发犹如阴冷的毒蛇般冲出,缠绕住蒙面人后不断收紧。 我听见咯吱咯吱的骨头碎裂声。 我以为蒙面人会像烂泥一样流到地上。 下一刻,那束缚他的头发却都被斩成一缕又一缕。 李勇骨骼和经脉发出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即,他的身形迅速拔高,已有三米之巨。 笼罩他的浓雾在此时消散不见,我得以看清他的全部模样,那尖利的爪子弯弯的,往前延伸出一米,那没有焦距的瞳孔,空洞却充满怨恨。 他看了我一眼,顿时,我透体冰寒,手和脚止不住的颤抖,仿佛风中落叶。 无脸女子和时荔都在攻击蒙面人,两者之间打得有来有往,一时分不出高下,这是均势,而李勇是无比巨大的筹码,他倒向哪一边,哪一边就会获得胜利。 不过,他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打算,因为,他似乎还是想用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把我轰碎成渣。 我察觉到危险,赶忙施展下茅之术。 我快速念动咒语,竭尽全力的让头脑内不存在任何杂念,很快,我感受到了一股冰冷且暴力的力量。 同时,我的手脚冰冷,脑海里的思绪如春笋般一个又一个冒头,让我不能理智的思考。 这次请来的和上一次的有所不同,我不在是敏捷如蜘蛛侠,可以进行躲避,我张嘴,吞吐出极冷的阴气,阴气所过之处,凝结出晶莹的冰霜。 冰霜过后,燃起蓝色幽火,它静静的燃烧着,任凭多大的风也不摇晃分毫。 “食言的是他,与我有什么关系。” 冰霜在李勇表面凝结,却不能限制他的行动,燃起的蓝色幽火,也无法灼伤到肌肤。 我感到深深的绝望以铺天盖地之势将我压下,直欲取我性命。 “两个残缺的灵要是融合到一起,等同于庞杂的记忆洪流汇聚,只会造成灵破损,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人格分裂。” 我语速极快的说道,但他不为所动。 他没有奔跑,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走着,他犹如猫戏老鼠一样戏弄着我。 可杀死我,他没有任何利益可图,反倒会激怒无脸女子,可谓是得不偿失,但那股杀意凝如实质,也做不得假。 “哈欠!” “哥哥,我好冷。” 小女孩犹如见到生人的猫,瑟瑟发抖的躲在我的后面。 “你的目标不是我。” 我强作冷静道。 李勇点了点头:“把那个小丫头交出来,你怎样做,我都不会干涉。” “她对你来说,有什么作用。”我问道。 李勇咬着牙:“他不给我你那部分的残缺灵,那我就逼他交出来。” “你要把她作为人质来威胁他,可她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我没有让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可怜小女孩,还是因为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和你相反,你从人变化为灵体,相当于死亡;她从灵体转变为人,相当于死而复生,本就为天理不容。” 李勇越发接近,蓝色幽火的数量也在暴涨,可他没有半点不适。 “你并不是要杀死她,你只是拿她威胁。” 这是废话。 “谁都能看出来。” 他看出我想拖延时间。 小女孩从我身后探头往前张望,哆哆嗦嗦的道:“哥哥,你又在和幽灵说话了,你们在说些什么呢,为什么我一直听不清楚。” “既然她的死而复生是逆天之举,那能够这么做的她,也是你能对付的存在?” 小女孩显然没有威胁,我是在问他背后的那人是谁。 “你的遭遇和她的出现有直接关系。” 李勇的意思是说,我没有理由保护她。 “谁也不想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她背后的人是残耀,是那边的蒙面人,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不能说,你也不能知道,这破坏了规则。” 又是规则,我对之极度厌恶。 我却又不该厌恶,因为没有它,我不可能活到现在,甚至不可能来到这里。 “她是谁?她的名字是什么,我是否曾认识或者见过她。” “她名叫黎净,在车祸中死亡,至于你有没有见过或认识,我也不知道。” “你说些什么,我没听见。” 他显而易见的皱起眉头,面上的不耐之色已达极限。 他将沙包大的拳头高举:“请你让开,不要成为我的阻碍。” 第48章 我可是你干爹啊 张梦一遍遍,不甘心的拨打,我留给他的电话,每次在盲音结束,听到机械,没有感情的提示音之后,她就会更加的担忧。 咚咚! “听说你哥发高烧了,我到医生那里拿了些降温药。”张越峰敲着门,说着自己的来意。 旁边,拿枪指他的柳初俏脸冰寒。 “你把药放在门口,我现在有事,等会儿我会取。”张梦小声道。 “那我把药放在这里了,待会一定要记得取啊,不吃药治疗,只是输些营养液,你哥哥的病绝对不会好。” 张越峰只在说完前半段话后就离开。 黑洞洞的枪口却随时会冒出火花的,逼迫着他加了后半段的话。 “嗯,你走。” 张梦的声音里,不掺杂半点情绪,几个字间的音调起伏,却有一些尖锐。 “您,您好,麻烦打扰一下,我我儿子这丢了,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是他的照片。” 照片上是戴着圣诞帽,有一张圆嘟嘟小脸的孩子,它被一只颤抖的手拿着。 这是一间病房,门牌号上是3-307的字样。 “唉呀。” 半躺在床榻之上的老哥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我说你,问了我几十上百遍了,你还不肯罢休啊。” 他的腿骨折了,被一根绳子系着。 他的名字叫彭越秋,是之前泼张友成一身黑狗血的男子。 他之后本应该到坟场上去,结果那里通知说今天不需要值班,于是,他就想再看看张有成,和一个同伴折返到了医院。 结果,电梯坏了,他只能爬楼梯。 在2楼到3楼的平台时突然感觉身体很沉,脖子像是落枕了一样转不过弯。 起初没什么,他也就没太在意。 最后,不仅脖子酸疼,就连耳朵也疼得难受,这导致他走路只能平视,不敢偏头和转头。 他去找医生。 可在找医生的路上一脚踏空,导致右小腿骨折,只能打上石膏,在医院静养。 听说至少要休养两个月,他才能下地走路,现在上厕所,全靠拐杖和让人搀扶。 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他认为是张有成身上那只东西的报复,由此,他让随行的同伴请了一位法师,来给自己做法驱邪。 “你好,你看到过照片上的孩子吗?他是我儿子,最近走丢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旁边中年妇人又开始念叨起他的儿子了,他不想理他,索性拿棉花堵住自己的耳朵,但还是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传进来。 “进去!” 张越峰被柳初给踹进了这间病房。 “你这是威胁啊,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信不信我举报你,把你肩膀上的警衔都给卸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兔子急了也要咬人,被一顿折腾的张越峰早就想揍这个娘们了。 此时,他捏紧了拳头,一拳朝刚进门的柳初打过去。 柳初纹丝不动,看着拳头擦过自己的脸,落到后面的房门上,发出咚的沉闷响声。 “我找人调查你的身份,你竟然说你不认识方极阳是谁,你把我当三岁小孩骗呢!” “啊!我就想安静一会儿啊!” 看着这出闹剧,彭秋无奈长叹,不禁在心里感慨起自己命运的悲苦。 “我确实不认识什么方极阳,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我怎么可能认识啊!”张越峰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冤枉的很啊,心情那是郁闷的快要吐血了。 “还敢嘴硬!” 柳初一手指着张越峰的鼻子:“之前你家里闹鬼,就是方极阳给你们解决的,而且你爸昏迷后,你还带着你爸到方极阳和催大金的铺子休息。” “之后转到医院的4-407,方极阳也来看望过你的老爸,你还和他交谈了两三分钟。” “现在,你说你不认识,你以为我们都是这么好骗的?” 柳初一大通话说得张越峰迷迷糊糊,他嘴角抽搐的道:“大姐,我要真的认识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关键是,我真不知道方极阳这个人究竟是谁啊!” 柳初使劲瞪了他一眼:“你不用知道方极阳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他是杀人犯黎井伪装的就可以了。” “那那我接触到的都是黎井?” “你接触到的是黎井,方极阳在两个星期前的车祸以后,就死了,埋在西边坟场了。” 柳初非常有耐心的给张越峰解释。 “额,两个星期前,我们坟场埋的人不叫方极阳,叫黎井。” 终于忍不住的彭秋插话。 “都车祸成那样了,你认得到他是谁?” 柳初甩出一张血肉模糊的照片,彭秋看了一眼:“额,我也是听说的。” “听说来的话都没有经过验证,你以后少说点,不然惹祸上身,你就倒霉了。” 被小自己至少十岁的小姑娘说教,彭秋尴尬笑着,没有答话。 “你好,我……” 中年妇女拿出一张照片,话没有说完就泪流满面了,见状,柳初赶忙过去柔声安慰,丝毫没有之前的强硬。 “女人的心都是多变的啊。” 见到这一幕,张越峰感慨万千。 “你,快倒一杯热来。” 柳初像命令下属一样命令。 张越峰手脚麻利的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满脸担心和自责的柳初,瞬间,他不觉得这个女人有多么可恨了。 另一张病床上的彭秋闭上眼睛假寐,谁也不想理会。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彭哥,你遭了好多的罪啊,我给你弄了一只烤鸡和两瓶上好的白酒,今天,咱俩喝个痛快。” “好小子,咱们今天不醉不休!”他兴奋的连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简直像听到了梦中情人的声音。 “诶,你滴滴滴的按个什么,我不坐车,我也没钱坐车,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等会儿来找你。” “有事要帮忙就打个电话啊。” “好!” 挂断电话,将新买的手机揣进兜里,他不悦的看向坐在驾驶位,带着兜帽的家伙。 怒气冲冲的他,快步走了过去。 “我说你是什么人啊,我不坐车,不坐车,你到底听见没有!” 司机把兜帽往上挪了点,那是一张干枯得仿佛只有皮的脸:“方极阳,你以为你变个样子,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可是你干爹啊!” 第49章 煎熬 危险一点点逼近,死亡一步步降临。 本可抽身于外的我,却感到了一种急迫感,仿佛有些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物,即将在此刻揭晓一般。 擦去额头冷汗,直面李勇威压的我,面色苍白的对小女孩道:“那三个问题,你想到答案了吗?? “三个问题,是?”小女孩眨眨眼睛。 “这是哪里,你的名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这三个问题,你想到答案了吗?” 我认为她是在逃避我的问题,她其实知道,但不想回答,偏偏我又十分想得到答案,所以,心里难免有所不满。 以至于,不善于喜怒不形于色的我面色一冷,而她若做错了事要被责骂的小孩一样,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填满了泪水。 我用衣袖替她擦去眼角泪珠:“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必须像对待考试一样认真回答。” “这里,这里是……” “我的名字是……” “我和你一起来这里的呀。” 前两句话最重要的部分我都听不清楚,后一句话我没有一丝遗漏。 但我无法理解,且怀疑她在撒谎。 我明明只在店铺里刚醒过来时和在医院时与她见过,甚至于医院那次,我看不见她的身形,只能隐约察觉到她的存在。 也许那时她还是灵体,只能下意识让他人看见自己。 可“我和你一起来这里的呀”,这之中藏着的开心、兴奋却也真真实实的存在。 也就是说,和她一起来这里的,是我的灵,是我那残缺的灵,也不对,残缺的灵没有灵智,只能凭借本能,如水中浮萍一样随波逐流。 假如,残缺的灵拥有灵智,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便等同另一个我。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哪怕是真的有,恐怕规则也不会允许,也会及时修复这漏洞。 “他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我假装平静的问道,内心已波澜万千。 李勇与我不过五步距离,与退后了一步的小女孩不过六步距离,距离仍然在不断缩短,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小女孩也越来越危险。 “哥哥,你发烧了?” 小女孩细声细气的问道,两只小脚在地面来回磨蹭,显得极其不好意思,乃至于那张脸也有一点腮红。 “我没有发烧。” 我摇头,严厉的道,“这是一场考试,你必须……” “嘿嘿,哥哥你都重复两遍了,我早都记住咯。”小女孩咧开嘴笑了。 似乎觉得这幅笑容有失自己淑女的形象,她赶忙收起:“老师,你长得蛮帅,脸上没有痘痘,你穿着黑白相间的羽绒服,背面有一个大大的s字母。” 她看着我的样子描述。 我问的不是我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她的回答,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了,现在,你要怎样选择!” “成为我的阻碍,然后被我碾碎?” “识相的退开,我们互不干涉?” 李勇沙哑的声音好似两块磁铁石在相互摩擦,让人忍不住的捂住耳朵。 我克制了这样的冲动,我听清楚了他画里面的内容。 我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躲在我身后的小女孩,看着她懵懂无知到大祸临头也毫无察觉的模样,我不由得怜悯。 忽然,我的心一颤! 我现在看小女孩的眼神,和无脸女子看我的眼神,何其相似! 我吐出骤然而生的冰寒之气。 我将轻薄且保暖的羽绒服劈到小女孩的身上,怔怔望着被拖到地上的衣袖。 “很冷,这件羽绒服你就拿去穿。” “哥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暂时不会回来了,这算是送你的礼物。” 之前的交锋让我明白了,我和李勇之间的差距是我无法触及的。 尽管我态度强硬的挡在小女孩的面前,所面临所遭受的也不过是同样的结果,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我想保护小女孩,但我无能为力,也只能望洋兴叹。 我转身,向右边空无一物的地方走去,小女孩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的背影,隐约间,我听到了几面压制的抽气声。 我又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僵直砸在坚硬的地板上,让原本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迸射大量鲜血。 也是这时我发现,我的双手近乎隐形。 隐形之处一直蔓延到我的胳膊肘,甚至有往上继续延伸的嫌疑。 当它完全将我淹没,我就会从彻彻底底的人类变做彻彻底底的灵体,而且是没有躯体,又是残缺的灵。 这样的灵存活于世间的难度不亚于徒手攀爬阿尔卑斯大雪山。 若真成为这样,要是我活过了五炷香,就得心怀感激的向祖宗们上供了。 我看一下蒙面人与无脸女子以及时荔的战斗,只见到胡乱飞舞的长发被斩成细丝,半人多高的纸人被切成碎末。 我看不到他们交战的过程,我只能从表面上留意到粗浅的结果。 蒙面人? 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我却把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蒙面人身上,我不禁猜测他面纱下的面容,究竟是俊美亦或者丑陋呢。 “哥哥,我,好像得病了。” 被一只强力的手提到半空中的小女孩,挤出一点细微的忽略不计的声音。 这轻的仿佛会被风吹散的字句,落到我耳中,却犹如一座小山般压迫着我。 它使我强行忽略的内心情绪更加汹涌,更加难以控制,让我思索起,放弃帮助小女孩究竟是不是正确的答案。 如此,它便让我更加煎熬。 即使我把两只手都插进头发里胡乱揉搓,也不能把它驱赶出我的脑海。 “威胁,自然需要人质,而且人质不能死亡和受伤。” 李勇迎上我疑惑的眼神:“在我没当刑警前,我一直都干威胁人的勾当。” “十次里面,少说也有七次能成功,至于可能会失败的三次,我都撕了票,谁也不是赢家。” 他得意洋洋的笑了,小女孩被一根黑色细线束缚了手脚。 “莫非,你是因为这个勾当认识了那个和我一样是残缺的灵的小丫头?” 问完这句话,我不希望他会回答,我只希望,它能减少我内心的煎熬和纠结。 第50章 替换 “哥哥,你回来了!” 小女孩极度高兴的笑道。 李勇茫然低头,看向插在自己心口的一把长剑,没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手完全透明,我的肩膀也完全透明,我的脸开始消失,最先开始的是下巴,后面的则是嘴巴、鼻子。 不知多久,我再次睁开,因为害怕而闭上的眼睛时,我就真的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睛了。 除了眼睛以外,我说不出话,没有味觉没有嗅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觉。 唯一的还能正常工作的,只有这最后一双眼睛了,它也疲劳到了极限,让我所见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终于搜索到了小女孩,他被另一个人牵着手,蹦蹦跳跳的好不开心。 我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背影,看见他穿着黑白相间的羽绒服,这件羽绒服和我脱下来的那件极为相像。 可又绝对不是,因为上面的s字母,是倒过来的。 起初,我甚至以为我照镜子时背后长了眼睛。 他被昏黄的斜阳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倒映在满是污水的墙壁上,这影子不是人的模样,是长满尖牙利齿的怪物。 破碎的窗户,斑驳陈旧的石灰色墙面,完全一幅破败医院的模样。 但我依旧是在县人民医院没错,因为,那不远处的保安亭子,以及里面互相吹牛打牌的保安,不可能是假的虚像。 虚像? 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一个词? 我的眼珠转动着,将一切景物,一切细节都纳入眼底。 我试图证明,我见到的以及我感受到的都是假的,都是虚像,都是另一个人迷惑我的! 可笑,镜子里的我怎么可能会从镜子里面爬出来?就算它爬出来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他,怎么有可能抵挡住半人半鬼之躯的李勇。 剑?对剑! 提到李勇的名字,我想到了插在他心口的那柄剑,那柄剑绝对不是我的东西! 这也间接证明,牵着小女孩的那个人,不可能是镜子里的我,不可能是我残缺的灵,更不可能代替我的存在! 是的,真相就是如此,我只是被欺骗了罢了。 哦,我知道那人是谁了!他是白皮子,是修炼千年的黄鼠狼。 狡诈,太狡诈了,差点,就差一点我就要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为什么你不救那个小女孩?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到这般下场才肯罢休,你们这类人,无可理喻啊。” 无脸女子拢了拢耳边长发,接着,她面露苦笑之色,话语里尽是惋惜、怜悯和无法忽略的悲伤之情。 她话里面的意思是,只要我选择救那个小女孩,我就不会是这般下场? 啊?说什么呢! 什么叫这般下场,我可不会接受。 不错,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欺骗我而构造出来的幻想,不应该相信,必须要怀疑。 我的心绪起伏不定,我的思维混乱无序。 我在自欺欺人,我清楚又明白的知道这点,却又不想点头承认。 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就像千千万万个留恋世间,而不愿离去的灵。 对的,灵。 我现在是灵体? 我尝试偏头,什么也没有感受到,视线一直被局限在一个范围内,从未改变过。 “没有用的,他近乎完全成为了他。” “此后,他就是方极阳,不是畏罪自杀的黎井。” 畏罪自杀,的黎井? 我确信时荔话中的一个人是我。 而我是,时刻备受煎熬,终于承受不住,所以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的,杀人犯——黎井? “我不是黎井,我是方极阳,他才是黎井,是他假扮成方极阳,是他假扮成了我!” 我无声的咆哮让周遭刮起了一阵阴风,森冷的冰霜以我为中心点,向四周辐射了十米远。 “他最后那一点点灵也被他请来的鬼家吞噬了。”时荔面色大变。 无脸女子皱眉道:“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不可能被抹掉,哪怕另一个人替换掉了这个人,两者也绝不是一个人。” “他以那个小女孩作为目睹者,作为他从虚幻连接现实的桥梁,方极阳自然也能以我为目睹者,把他从虚幻中拉到现实里来!” 无脸女子不愿意放弃。 她咬着牙,咬破了嘴唇也不自知。 她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另外的其他人,那个人也许遭遇了和我一样的事情。 那个人和她关系亲密,属于最不可割舍的一类。 咚咚! 有人敲响了门,我的角度看不见门那边的情况,只听到一个苍老又干涩的声音。 “我把方极阳抓过来了,我老头子眼睛不好,怕看不住他,麻烦你们两位帮忙看一下。” 话音落下,错愕的无脸女子接到了扔过来的啤酒罐子,上面唯一的口子被塞子堵住,即使把瓶子倒过来,也不会有一丁点的水滴落。 “咳咳,我老咯,这把老骨头,都快走不动了。” 说罢,他哼着古怪的歌谣,不急不缓的离开,直到最后,无脸女子和时荔也没有拦住他。 换做是我,早追上去问个明白了。 “灵,这是他残缺的部分灵。” “果然被残耀也就是黎井,也就是现在的方极阳开启了灵智,在某个意义上相当于共同体了。” 无脸女子闭眼感应了一会儿,既惊喜而又担心的说道。 “我本来想问你接近他的理由,看来,我也不必问了,当年的事,是不可更改的悲剧,你早些放下。” “围绕着云乐雅的高人不计其数,你好不容易恢复灵智,尽量不要招惹为好。” 时荔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句,然而,无脸女子一脸不屑,见此,她轻轻摇头,转身离去了。 这里,只剩下我和无脸女子。 她把啤酒瓶子摔碎,蓝色幽光闪烁了几下,汇集成人的模样,它没有脸,只有一张惟妙惟肖的面具。 它面具上的表情极度惊恐,一双虚幻透明的手在空中连连摆动。 “不,求你了,我不想……” 无脸女子抬手一抓,把它接下来的话全塞进了肚子里。 她两指在空中接连虚点,周围阴风大作,卷起她的黑色长发。 第51章 邀请 “喂,喂!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你谁啊,让不让人睡觉,还不让人睡觉!” 张越峰被柳初折腾了一个下午,现在腰酸背痛、脑袋发晕,他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可好死不死的,有人打来了电话。 由此,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张越峰,你老爸醒过来了没有?我现在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并立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只要五万块钱就够了。” “呸,诈骗电话打到你爷爷头上了!” “我跟你说,我没钱,我一点钱也没有,你不要再打我的电话了!不然,我明天就上庙里面诅咒你不得好死。” 张越峰性子出了名的急,此时,可谓是暴躁如雷。 要哪个不开眼的上来碰他一下,纵使不小心,也会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一顿。 “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电话那头的人没有挂断。 “我听不出你的声音,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就算是世界首富,有千万亿的财产,那也跟我没关系。” “老子就想睡觉,老子现在就想睡觉!你要再敢打我电话,我顺着,顺着无线信号爬过去都要给你揍了!” 张越峰气得脸红脖子粗,连话都说得不太利索了,就差把手机往地上一摔,什么也不管的盖上被子了。 “你真听不出我的声音了?”我沉声问道,拿着别人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我被无脸女子从虚幻中拉到现实,让我回复到了之前的模样,我仍然是残缺的灵,仍然拥有自己的躯体。 但我,似乎不再是方极阳了,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让我无比陌生,这种陌生感让我恐惧,让我不想接近,只想永远远离。 “方极阳?” 电话那边传来小心翼翼的问话声? 我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拳头背面青筋暴凸,借我手机的老哥,害怕得远离了一点。 “为什么是疑问句呢,你不认识方极阳?”我冷静下来后,说道。 我不能表明我的身份,别人只会觉得我在说谎,而且会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想看到那种眼神,尤其是从我认为亲近的人眼里。 “喂,说话啊,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你一句屁话不放,找抽啊!” 沉默了接近十秒,张越峰就像是卡死的电脑系统,重置以后失去了所有的信息。 “我和你第几次,说过话了?” 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可每个字的尾音都有些微上扬,有如正在压抑哭泣般。 “我当然是和你第一次说话,你谁啊,莫名其妙的,耍我玩是!” “喂,明天……” 没等他说完话,我挂断了。 我把手机还给好心老哥。 我本想扯出个笑容来,脸部肌肉却绷得笔直,完全就是一块铁板。 “谢谢你了,唐烨梁。”我道。 他肉眼可见的愣住了,三秒后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今天下大雨被堵在桥上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人把你从车子里拉出来,大声嚷嚷着你欠他钱不还。” 我简单叙述经过,他嘴角一抽一抽的,本就是礼节性的笑容,越发假了。 “我是县一中的老师陈万,唐烨梁是那个喝醉酒的混蛋胡乱编造的名字,不是我的名字,今后,也请你用陈万来称呼我。” 他郑重其事的道,对于此事极度在意。 “名字嘛,一个称呼,一个代号而已,不用多在意的。”我不自觉的反驳。 “那连名字都没有的人,该怎么样称呼?用数字还是什么?”他言辞犀利的反问道。 我挑起眉头:“要怎么样称呼,那是别人所需考虑的事情,与称呼的那个人,没有什么关系。” “那要是别人认定你是罪犯,你也敢说与你没有关系?对你没有影响?”他没有间歇的回应道。 身为老师,以教书育人为本的他,思维之敏捷,异于常人。 我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既然都认定了,那与称呼有什么关系呢,我若换一个名字,我不依旧是罪犯吗。” “称呼不能代表人,人不只是称呼,人不只是名字,称呼和名字都是便于与他人交流,才衍生出来的玩意儿。” “对不起,我太过敏感和过激了。”他把用作挡雨的帽子取下,朝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赶忙学着他的样子还了他一躬。 “你是认为那时候发生的事荒唐且厌恶,而在那时候用作称呼你的名字,会让你想起那时的事情,会激发你下意识里的反抗。” 他岔开话题:“不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了,我们喝一杯如何?” “今晚是我担任教师的十周年,学生们起哄,要为我在县一中三年六班办一场庆祝晚会,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猜忌,详细说明了地点和理由。 “我得好好考虑一下,看看要不要改变一下今天的行程。” “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县一中的学生,我就读于高二三班,不过最近身体出了些问题,请了半个学期的假。” 校园里的无忧无虑,和现在的担惊受怕,恍惚间,竟然让我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庆祝晚会24点准时开始,那时候我希望你能够在场,同学。” “假如没有意外,凌晨1点前,我绝对会去,不过,我没什么钱,也没礼物送给你。” 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 我们友好的握了握。 “是我邀请的你,你不必送我礼物。”他斩钉截铁的道。 “那可是你说的啊。” 我朝他挥手,转身走向依然灯光明亮的医院,他也转身,身影没入了模糊的阴影中。 “你认为我要不要接受他的邀请?”我低声道。 无脸女子从黑暗里走出:“以后请叫我的名字——习安琴。” “我认为你去不去都一样,反正,你现在跟那些孤魂野鬼没多大的区别。” 我苦笑两声:“你也真看得起我,那些孤魂野鬼至少还有名讳,甚至还有人祭拜。” “我要没了这副躯壳,谁又会记得我是方极阳?只怕会被安上杀人犯黎井的帽子。” 第52章 我戴上了一张面具 我带上了一张面具,这张面具薄如细沙,带到脸上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 我看着窗户上映照的脸,唯一比较惹人注意的特征,是右边脸颊上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 我一手提一箱啤酒,左边的啤酒上面放着烧鸭,右边的啤酒上面是花生米、五花肉等物。 这些东西比较重,以至于我每走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歇息,这时,脑海里会准时响起无脸女子,不,习安琴的嘲笑声。 两只脚踏进医院大门的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戳了一下突然收紧,我脸色发白地同时向左边一个趔趄。 “一个大男人提这么点东西,怎么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提不了就别提,你是想逞强给谁看啊?”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被人搀扶了一下,我也稳住了身形。 “你,还没找到那个杀人犯啊。”我的嗓子干哑,连吞了两口唾沫,也没有丝毫变化。 她挑起弯弯的柳眉,不满的瞪视我:“这事早就跟你没有关系,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你昨天跟我说你发烧了,想来医院看看,今天有没有好些了?”她关切问道。 “我好像烧糊涂了,连现在跟一个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说话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这张面具的主人,是我残缺的部分灵,他存在的记忆都是关于我没从村子里出来,饱受周围人鄙视和谩骂的记忆。 故而,他的性格自卑又腼腆,平时不喜欢跟陌生人多话,一旦说话了,便会感到深深地恐惧,忍不住往坏的方面猜测起来。 “你连我柳初,连你救命恩人的名字都敢忘记了,你是不是没被揍得好。” 她两只手捏成拳头互相在空中碰撞,略微勾起了嘴角,蕴含着调戏的意味。 我赶忙往后缩缩脖子:“姑奶奶,我开个玩笑,没那个意思,而且不是你把我从泥潭里拉起来,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哼,这是你一辈子都要铭记的恩赐,我可不允许你忘了啊!”似乎得到了自己预期的反应,她轻声笑了笑。 “好了,我在这跟你唠叨也是浪费时间,我还要照顾一个病人,收集有关杀人犯的线索和盯住与他密切接触过的两个人。” “所以,我走咯,你千万别太想我。” 她冲我挥手,轻快的语气里夹杂进了无法言说的沉重和悲伤,以至于那清澈的眼眸也有过一瞬间的暗淡。 她绝不会想到,她笃定的要抓的人,就在她面前,在不过三步远的距离。 “我想你你又不会想我,这就等于是单相思,而单相思一下没有好结果,不过双向奔赴的话绝对会是好结果的,我觉得你可以……” 话没说完,我被飞过来的罐装啤酒瓶子砸中了头,抬头便见,柳初扮了一个鬼脸。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另外,你喜欢我只是因为在遇到危险时,令心跳加快的吊桥效应。” “那不是心动,那只是人在面临生死危机时的本能反应。”柳初转身,只留给我一个潇洒、落寞的背影。 “我可不知道什么吊桥效应,我只知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念叨了,烦不烦啊。” 我被她打断,闭嘴不说,只默默注视她远去。 她转过拐角,回头偷瞧了我一眼。 她看见我也在看她,不由地撅起嘴唇,故意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好让我听到。 她消失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我收回目光,按了下电梯门。 不到三秒,电梯上面的数字变到了一楼。 两个蹲在地上窃窃私语的小男孩看到我的到来,皆不约而同的张大嘴巴,里面满是尖利牙齿。 我向旁边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默默按下了三楼的数字。 “你居然有这么棒的表演天赋,不如去找一个剧组混一个角色当,然后从跑龙套的慢慢的变成主角,接着拿奥斯卡金像奖。”习安琴道。 中年男人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脸上原本平和的表情变得狰狞,但也只存在于一秒之间。 我再一次向他点头,又微微的摇头,以此来表明自己绝无恶意。 他收回视线,往两个小男孩那边靠了点。 “我也想当一个演员,但也得从麻烦事情中抽出身来。” “不然被他们逐渐遗忘后,被当做陌生人赶出剧场时,难道你要跳出来帮我解围?” 一想到大白天的跑出来一个白色鬼影,跟一群普通人说,我是这个剧组的演员, 届时,只怕我没被当做歪门邪道打死,也会被陡然翻卷的社会舆论淹没。 其实现在的我也是这种情况,我只是不愿承认,却被看出这点的她,不留情的戳破了。 “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只要时刻牢记你是方极阳,不是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就好了。” 我迈步走出电梯门,走到手机上显示的3-307号房间,扭动把手走了进去。 “你好,我儿子跑去玩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你有没有见过他啊?” “这是他的照片,他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只要你见到过就绝对不会忘记。” 苍老嘶哑的声音敲击着耳膜,我扫过半躺在病床之上,面色苍白的中年妇女。 “不好意思,阿姨,我没见到过你的儿子,你应该报警,他们是处理这种事的行家。”我选择以最为妥善的话回答。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给你盼来了!酒呢,肉呢!自从你在电话里说了后,我脑子里就想着这些,可把我给馋坏了。” 一只脚被吊着的男子兴奋的道。 阿姨听到我的回答后没再理我,开始盯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发呆。 我微不可查的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印在玻璃上,刚好与我对视。 那是浑身漆黑脏乱的小男孩,他满脸狰狞恶毒,一直盯着思念儿子的母亲。 “来,看见没,上好的高粱酒,上好的烤鸭,上好的牛肉,上好的……” “行行行,上好的上好的,我记着,肯定记着,哪天你生病,我也给你带上好的来!” 老哥笑容灿烂,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 第54章 那我,应下了 它脸上全是腥臭味的血污,额头中间是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不同于两双空洞的眼睛,它有着明亮的眼珠子。 它是子母怨灵中的子怨灵,虽没有母怨灵那般强大,其凶戾之气也不是三鬼可比。 不然,它们也不会表现的如此惊惧。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被拉拽进黑色的迷雾中,周围是弯曲蔓延的枯树老林,以及一条干枯的死水。 小男孩的相貌变作有着胡须的老道,他一身寺庙里僧人的僧袍,面色和善。 他上下打量起我来,啧啧的道:“你也不过十几岁,灵竟然残缺如八九十岁的老人,寿命虽无减退,却凭空多出了几般苦难。” “可你不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阴生子,你的命格根本无法承受住苦难的煎熬,只怕第一次经历,便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满口玄乎话,期间几次摇头,似乎我已是被绑在绞刑架上的死犯。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麻烦你解释得更加通俗一点。”我冷冷地道。 他手拈胡须,面露微笑:“常人怎么会见到我的子怨灵?你不是阴生子,却有阴阳眼,想必前世作恶太多,报应落到了今生。” 我跟着露出笑容:“不是都说有阴阳眼的人是大功德者吗,我怎会做恶太多。” “人分好坏善恶,功德也分好坏善恶,你帮羊吃到了草,狼却饿了肚子,打破了规矩,得到的自然是坏功德,却不是恶功德。” “坏人不一定是恶人,恶人一定是坏人。”他犹如教堂上的老师般循循善诱。 “老先生,我与你素未谋面,你此次来,所谓何事,就讲个清楚。”我开门见山。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又摇了两下头:“年轻人的性子就是急,听不得老人的唠叨。” “可你知道不知道,平时愿意听、想要听我唠叨的人可是不计其数,他们有的送礼,有的拜师,却也只能听见我唠叨一句。” 他把自己放到了很高,受人追捧的位置,他也非常享受这个位置上的风光。 “无功不受禄,我不曾见过老先生,老先生也不必如此对我。”我抱拳道。 “我有一法,可补全你的灵,让你少受苦难,多得幸福,我不要金银财宝,也不喜美酒佳人,我只需你帮我做一件事。” 他道明了来意。 我心有犹疑,不敢轻易答应,便问道:“既如老先生所说,晚辈也知庆幸,可不知道您让我做的是什么事,我是否力所能及?” “此事简单,只因你是最为适合的人选,你只需把这铃铛挂到脚上,于今日零点到两点,走遍这座医院。” “那时,你会见到诸多鬼怪,且不怕,我这铃铛可护你无恙,你等到照片上这人向你搭话,你便连续往右往左往前走上三步。” “届时风铃声大作,我要你做的事,也就完成了。” 他手里出现系着红绳的银色小铃铛,以及一张我牵着穿白裙子的小女孩的照片。 我本能地察觉到,照片上的不是我,是白皮子残耀、杀人犯黎井假扮成的那个我。 “他能让老先生您重视,我与之面对,岂非性命难保。”我面无表情地道。 “他确不是银铃可挡,不过你也无需过多担心,到时我会出手令他三分钟内不能移动分毫,你趁机跑出医院,就算再无牵扯。” 他话语详尽,真挚诚恳。 “恕我冒昧,老先生。”我再一抱拳。 他微笑不变:“无妨。” “世间拥有天生阴阳人的人不说少数,却也稀缺,我的眼睛能让我看见不属于这世间之物,也能让您的功力大增。” “你是怕我设计害你。” 他一语道破我的心思,脸上的微笑表情仍旧毫无变化:“正如你所言,我与你从未谋面,没有因果牵扯,若用这子母怨灵叫你强行杀死,自无不可。” “但子母怨灵受我操控,等同于我直接出手,我会承受庞大的业力反噬。” “至于业力反噬有何后果,你也应清楚,我便无须解释了。” 的确,如果遭受业力反噬,假如不是大功德者的话,多半是生死魂消,更有甚者连阴曹地府也不给进,只能逐渐成为没有灵智,只存在本能的孤魂野鬼。 他不会因为我这对阴阳眼而强行出手,可此事过后,我和他就有了因果联系,他再出手,就是水到渠成了。 他下了最后通牒:“你还是不愿答应?” “老先生,您若是过河拆桥,我就相当于砧板上的鱼肉,任您宰割了啊。”我苦笑着,将心想着的全部都化成言语。 “你原是担心此事,不必。”他摆手。 “当我寻到那人之后,你对我而言,可有可无,不如说,你现在才是最危险的处境。” “那我,应下了。”我道。 然后,我拿过银铃和“我”的照片。 “此人名为方极阳,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阴生人,命中带煞,你且小心行事。” 说完后,四周的一切回归正常。 四肢趴伏于地的小男孩站直身躯,他额头的眼睛已经闭合,代表那位老先生不再关注这里。 电梯门在四楼的时候开了,他随之出去,数字很快到五,我也和老哥彭秋走了。 通往楼顶的门是锁着的,我们打不开,幸好对面开着一扇窗户,刚巧能望到茫茫月色。 “你一脸心事,莫非你耍女朋友了。” 我和他一起坐下,他就问道。 我递给他一瓶酒,自己也拿了一瓶,我们互相碰了一下,仰头喝下一口。 我又将菜全部都摆好,没有说话的吃了几口,才道:“我一个月就这点钱,哪有闲钱耍女朋友,我是在想以后还要不要做这份工作,毕竟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家里老妈,一天催得比一天急。” 我现在这幅外表快三十出头,这番话算是正巧,这是为我接下来不去坟场而做的铺垫。 “你打算去市里面拼一拼?我觉得你不要去为好,就在这小县城找一个不那么漂亮的老婆,好好过日子也成。”他建议道。 “我想开个铺子,专门卖纸钱的铺子,现在老崔不是走了吗,他那铺子可还空着呢。” “好想法,兄弟我挺你。” 第55章 我见鬼了 我和彭秋老哥喝完酒,时间已经是晚上二十三点三十九分,马上就要到零点。 我酒喝得少,即将发生的事情导致我根本没有醉意。 他则酩酊大醉,开始说起含糊不清的胡话,我将饭菜都收拾好,然后把他搀扶到3-307号病房,让他在病床上躺下。 旁边的中年妇女已经睡着了,她的整个头都埋进了被子里,只见一盆黑发散落在床头。 医院每天都会死人,阴气重的很。 她是女人,女人属阴,本就容易被附身,更何况她的状态异常。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关上门,拉上窗户,舌尖一痛,便朝手心里喷出一口血。 我的脸色发白,眼睛却是亮的。 我用舌尖血在中年妇女的床边画了一条线,又在旁边柜子上放上几个白面馒头,拿三根香烛插在白面馒头上。 香烛亮起一点红,味道飘散开来。 几道模糊影子印在拉好的窗帘上,被皎洁的月色拉得很长,就这样看过去,仿佛那是身体被扭曲的不成样子的怪物。 我朝他们一笑:“各位生前都是明智的人,死后也应当是明智的鬼,有些话我不多说,相信你们也能明白。” 我的头发疯长,犹如万千根银针,同时阴风席卷,在这病房里盘绕不去。 凄厉且尖锐的叫喊回荡在我的耳边,几道模糊的影子从脚腕处开始消失。 “走好,不送。”我向他们摆手道别。 走出病房门,突然有什么东西撞进我的怀里,冰冰凉凉的仿佛是冬天打雪仗时,脖子里被塞的那团雪球。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听到低声的抽泣,声音很年轻,很稚嫩,感觉上是小女孩。 我低头,就见齐肩的短发下是苍白的面容,她一只手擦着自己的眼泪,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嘴巴。 我试着抬了一下脚,响起清脆的铃铛声,我用手去掏裤兜,那里的铃铛已不见了。 “原来这铃铛是个法宝,应该是用什么灵祭练过,不然本来就是死物,不可能有灵性存在。” 我心里明白,不由地苦笑,老先生的强势和不容拒绝,我完全没有一丁点机会反抗。 “小妹妹,怎么了,谁让你哭得这么伤心呀?”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现在,已到零点。 我若无视她,有可能被缠上,我若惹怒她,这间医院的所有灵体都会与我为敌。 此时不是属于人的时间,而是属于它们。 它们每天能够活动的时间有限,最多也只有零点到三点,这段时间内,阴气压过阳气,在麻衣秘术上记载为阴时。 “我”就是在凌晨两点出生,但“我”是人类之躯,不是灵魂之体。 假如“我”在这段时间内吸收了过多的阴气,导致体内阴阳不平衡。 阴压过阳之下,必定大病一场。 不过,我不是阴生人,不必担心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她漆黑空洞的大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抬头时的动作也僵硬如没上好发条的傀儡。 她眼里燃起一道蓝火,在发觉我在注视时,猛的跳动了一下,她也惊呼一声,连续退后了几步。 周围或是弓腰驼背,或是笔直如枪的人影逐渐清晰,不约而同的看向我。 我终于感受到了,舞台中央被所有人注目的演员是个怎样的感受。 我勾起嘴角,向他们点头:“路过,无意冒犯。” 他们的身影又渐渐模糊了,可周遭骤然降低了几度的温度,表明他们依旧关注着这里。 他们都是这几天刚刚死去的人化作的灵,等到头七才能脱离医院的束缚,才能走到外面看上亲人朋友最后一眼。 “我迷路了,没在规定的时间回到家,妈妈没给我开门,爸爸在公司,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我到后院荡秋千,然后就到这里了。” “我的家在西安小区十四号,哥哥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好饿,想吃东西。”她眼里的幽火消散,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闪着亮光。 看来她很期待我的答案,可我到两点前都得留在这里。 “我请你吃点东西。” 我重新回到病房,拿出一盘才吃了一点的烧鸡,将之轻轻放到地上。 “我买的烧鸡,你不嫌弃的话就吃。” 她抽动了几下鼻子,面露惊喜之色,她立即蹲下身,撕扯下好大一块鸡腿。 她没有吃,反倒要递给我,让我先吃。 “有礼貌的小孩都让大人先吃,然后自己才能吃。” 我问她为什么,她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我不饿,你吃,我到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你吃完了,可以来找我,我一个人没什么好玩的,听你讲讲故事也好。” 我朝楼梯口走。 我不想坐电梯,电梯是封闭的空间,里面的阴气堪比停尸间,自然而然会吸引到很多不干净的东西。 “哥哥听我讲故事?那我讲个什么故事好呢?”她端着盘子快步追上我,问道。 “很多故事我都听腻了,你就讲一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你的故事如何?” “哥哥要听我的故事?好啊。” 她当即答应下来,我闻言点头。 我的衣角被拉住,不得不停下步子。 “哥哥和我一起好不好,这里太黑了。” 她是灵体,看起来刚死不久,否则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哥哥现在要见一个很凶的人,你会害怕的。” “不。” 她摇头:“从小到大,我在班里的胆子就是最大的。” “怎么办?” 我没有回应她,低声向习安琴问道。 “她是普通灵体,自我意识没有消散,记得生前的大部分事情,她偏偏撞上你,你该承接下这份因果。” 飘忽不定,分不清来源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脑子里。 “你跟我走,你得跟紧了,走丢了,我怕找不到你。” “嗯嗯,我绝对会跟紧哥哥,绝对不会让哥哥找不到我的!” 她喜上眉梢,在原地蹦了一下。 我没在说什么,微微笑着。 清脆空灵的铃铛声在亮起惨白光芒的楼梯间回响着,提着手电筒的保安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唾沫,颤抖的手拿起呼叫机。 “队长,我我见鬼了。” 第56章 命数已定 “什么!你见到什么了,讲清楚点!” 保安队长唐虎皱紧了眉头,他现在在三楼和四楼之间的平台。 “我见到鬼了,队长,我会不会死啊!” 他连字词也发音不全,唐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以前听信过一个江湖骗子,导致他损失了一大笔金钱,使得刚刚创业的公司资金链断裂。 他背上大额债务,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勉强当个保安糊口,所以,他深恶痛绝这种迷信的说法。 上次在4-407号病房阻止一个拿剪刀的女人后,听到那个年轻人满口的糊涂话。 当即勾起了他以前的回忆,令他怒火中烧,甚至花钱请了熊哥他们教训年轻人。 “什么神不神鬼不鬼,都是假的,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把你吓成这样。” “我在二楼到三楼的平台,鬼,鬼就在三楼哪里,我可以听到稀疏的声音。” “好,你给那站着,千万不要动,我现在就过来看一下。” 唐虎快步下楼,忽然听见自四面八方传来的铃铛声,他心里一惊,脚下趔趄,险些滚下楼梯。 铃铛声在两秒后不见,温度却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一样,把他冻得瑟瑟发抖。 模糊的影子从他眼前飘过,那不知何时掉到地上的手电筒,照到了一双惨白的小脚,小脚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恐怖的刀伤。 发臭又腐烂的肉块,随着小脚的踏动,不断落下一块又一块。 唐虎捂住嘴巴,辛苦的忍住呕吐的冲动,额头已是冷汗满布。 声音远去,那双苍白的脚也消失在手电筒能够照耀到的范围内。 “队长,我我听到铃铛声了,它它,它要来找我,要,要索我的命。” 在地面攀爬着前行的男子,脸色苍白如长年失血的病人。 反应过来的唐虎将他扶起来,反手抽了他两大巴掌:“胆小如鼠的东西,你应聘什么保安,滚去家里种菜!” “两只鬼,我见到了两只鬼,一个满身污血的小女孩和没有脸孔的男子。” 吓得惨无人色的保安咬字都不清晰,每个字的尾音都上扬了。 “哥哥,刚才那两个人好像在说我们,他们在说我们什么啊?”小女孩探头往下。 “你在公园没有回去,那些巡逻街区的警察有看到你,他们没跟你搭话?” 她在森林里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时迷路,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妈妈睡着了听不见她的叫喊,爸爸工作忙,没时间接听她的电话。 她几乎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增加了一些不太靠谱的原因。 九点都是下班的时间,她的爸爸怎么可能没有时间接听他的电话,她的妈妈或许更早下班,但九点就睡着未免也太牵强也太巧合了。 这一切都在表明,她没有爸爸和妈妈的宠爱,且似乎是遭到了厌恶。 他们有什么理由来厌恶他们的女儿呢?无非就是家庭不和睦,丈夫酗酒,妻子闹离婚等戏码。 “我一个人在公园,没有看到过警察叔叔。”小女孩道。 “好好想一想,不要急着回答。” 她都变成灵体了,记忆之类的肯定有所遗忘,不过她变成灵体的时间较短,只需去想应该能够回想起来。 毕竟她不是残缺的灵,她是完整的,不可能彻底遗忘一些东西,始终会记着一些痕迹。 “警察叔叔好像来过,他们要送我回去,说我一个人在公园里不安全,还问了我爸爸妈妈的电话,都没有打通。” 线索在公园这里断掉,她也应是在公园里死亡,我现在这个身份和刑警柳初认识,等到天亮后,我可以找她查一查。 我屈起手指敲响4-406号病房门,开门的是一个脸色有点苍白的小女孩,她明显看了我身后的她一眼,坐回到病床上。 趴在病床边上的时荔被她推醒,她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这个点,还有什么事吗?” “我是谁?”我手指着自己。 她恍然一笑:“方极阳。” 我点头,她没有忘记我。 我把和老先生的一切事情都跟她说了。 “他要你帮忙杀死代替了你的‘你’?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符合他的作风。” “你不可大意轻心,他修炼邪法,其心智扭曲,就算我也只能勉强预测出他下一步的行动。”时荔面色凝重的警告。 我把“我”的照片交给她:“上面有属于他的气息,你能否通过这股气息找到他。” “不能。” 下一秒,时荔摇头:“他是修炼千年的精怪,现在又化作了人类之身,尽管法力有损,我也不能找到。” “我的扎纸术,主攻杀伐,最适合正面对敌,你问下她,她有办法帮你。” 时荔话里的她当然指的是,在我身上留下印记的无脸女子习安琴。 “不行,她是我最后没有被发现的底牌,要留到关键时刻才能掀开。” 我的一切手段到时候都有可能被克制,她有没有被发现就至关重要了。 “两点前,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要出去了。” “你多关心一下自己。”她不领我的好意,反唇相讥。 我微不可查的扫过病床上的小女孩:“她的肉体在腐烂,她的灵也要开始消散了。” “她是该死之人,命数已定,你若要逆天而行,尽量不要牵涉进其他人。” 她语气渐冷:“你旁边的小女孩,可不是被简单的凶杀,她的怨气凝聚不散,早已过了头七之时,失了回阴曹地府的路。” “你知道有关她的情况?” “她是云什公司总经理马传的女儿,一个星期前在公园被侵犯,警察抓捕了犯人,但犯人做事缜密周到,没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证据不足,无法提起上诉,也就无法定他的罪,那时,正是马传竞争总经理位置的关键时刻,他主动出面压下了风波。” “她甚至没有举行葬礼就被送到西边坟场,和我亲手埋葬我的丈夫黎胜一样,她也由她妈妈一个人,举行葬礼。” 小女孩两双眼睛里尽是迷茫,她时而看我时而看时荔,似乎听不清我们的交谈。 “你和她妈妈认识?你把电话号码给我。” 第57章 这匕首不错 “大伙们!有人在我们医院装神弄鬼,我们要把他揪出来好好揍一顿,找到一个人我给一千块。” 唐虎学着柳初玩起了悬赏的把戏,保安亭原本无精打采的三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 “大哥,那些宵小之徒就交给我解决!” “去,你这小身板受不住我一拳,你就别掺和了,我一个人能完成任务。” 另外一人,比之先前两人安静得多。 他将斗地主的牌切好,整齐摆放在旁边。 他戴着黑边眼镜,嘴角边挂着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小王上厕所还没回来,等他来了我们一起商量,人多力量大,别想着靠自己就能发财。” “老白,你别跟我抢啊!”最先说话的人坐不住了,立马站了起来。 “刚才几局斗地主,你赢了我四五百块钱,你不差这些,把它让给我。” “住嘴,你们去一个人把小王找回来,谁出力最多,谁拿的钱就最多!还没出发就给我搞窝里斗,我看你们是皮痒了欠收拾!” 唐虎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两人都往后缩了缩脖子。 “我去找小王,马上就回来。” 人高体壮的大汉冲出不大的亭子,寻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废弃楼房那边走去。 “小潘,我给你批张假条,你先回去休息,等到明天再来上班。” 唐虎把手里的假条硬塞给之前和他一起的保安,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还年轻,前途广大,学些东西就把这工作辞了,去好一点的市里面拼一拼。” 小潘听着唐虎语重心长的劝解,感动的满眼泪光,又为以前的懒散而羞愧。 他迈出大门,谁也没发现,他的小腿上多了一个手印。 手印旁边的肌肤全都呈现出紫青色色泽,这紫青色在他要跨出医院范围的一刻,开始迅猛增长。 他仿佛被人往前推了一下,导致他失去重心点,往前倒下,额头刚好碰到一个尖锐的石头。 保安亭子的亮光无法驱散这里的黑暗,意识逐渐模糊的他不甘的挣扎和呼救,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犯人是这个医院的保安,你也许还见过他,我劝你离这件事远点,她的死绝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时荔面色不愉,我也知不能久留,便拉着小女孩的手一起到了走廊。 “不不好了,小王,他他他……” 大汉面部表情扭曲,瞳孔收缩,他一只手指着亭子外面,一只手搭在唐虎的肩膀上。 他想说话,却被口腔里疯狂分泌的唾沫呛到得脸红脖子粗。 “我刚才找半天也没找到厕所,好不容易找到了,回来又迷路了,要不是任哥来找我,没带电话的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小王自顾自的说着,被尖锐物品划开一个大洞的肚子里流出白花花的肠子,从远方一直拖到了保安亭子边。 “你们几个,关什么门啊,我还没进去呢!”他尖声道。 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几人脸上的惊恐,从小喜欢看灵异故事的他顿时联想到许许多多不好的事情。 他吓得肝胆俱裂,感觉魂都从身体里飞走了,他用拳头锤门,又退后几步,用脚来踹门,乃至于用头直接撞门。 可门纹丝不动,坚定的守护着自己后面的领地,他无奈惊恐用愤怒之下,咬牙切齿的放下几句狠话,匆忙跑向医院外面。 白天下的大雨令道路湿滑,他不小心一脚踩在泥巴上面,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倾倒。 他瞪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脑门被尖锐的石头刺穿,他的头颅歪向另一边,看见了同样在看着他的小潘。 两个生命进入倒计时的人眼也不眨的对视着,彼此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怨恨和愤怒以及不甘。 “就是你要我帮忙,不然,我也不会丢掉工作,在这里当一个破保安。” 嘶哑尖锐又充满怨恨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小王紧咬的牙齿缝里蹦出来。 小潘眼睛陡然瞪大到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地步:“分明是你怂恿我,我才会……” 他没说完,咽气了。 小王没过多久,也步了他的后尘。 满身紫青色的小男孩犹如快要饿死的野狗般飞扑过来,那尖锐的牙齿在小潘脸上撕下一大块血肉,没有咀嚼就咽进了肚子。 “老,老白,你别开门,那东西就在外面等着进来,你别拉着我们一起死!”大汉道。 “外面很久都没有声音,现在不开门确认一下情况,等到情况危急时,我们怎么办!” 唐虎惊怒交加,脸色阴沉如锅底。 大汉自不敢反抗,低头闭了嘴。 第一个跳出来的瘦高个子,此时蜷缩在角落里,把脸埋进膝盖中。 门打开了,外面平静如常。 老白走出去,抬头便见笼罩在厚重乌云间的朦胧月亮,他不太熟练地推了推眼镜,两三只竖着的眼睛出现在脸庞上,接连眨动。 燃烧殆尽的红纸随风轻舞,不同于寻常颜色的赤红火焰,慢慢消散。 呆滞犹如木鸡的女孩穿着白裙子,她自废弃医院的方向走来,机械般没感情的道:“李勇被他们队里的柳初救走了。” “你继续外面观察,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禀报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是,知道了。” 小女孩微微躬身,如同古时见到皇上的妃子一样作揖。 披头散发,惨白如纸的女子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医院的周遭,她额头裂出一个眼睛,左右上下地转动着。 我带小女孩来到一楼大厅,原本接待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泛着冷光的屏幕。 我走到最右边的角落,然后向前方前进,系在脚上的铃铛随着我的走动,逐渐从通灵的响声变得像是女子唱歌时的低吟。 几道模糊的影子见到我,纷纷退避到一旁,皆背过身去,脸对着墙壁。 “叔叔伯伯好,哇,你们在玩123木头人吗!”小女孩向他们打招呼。 他们仿若未闻,一直一动不动。 我拔下插在老旧墙面上的匕首,上面锈迹斑斑,甚至有了几个缺口。 “兄弟,那是我的,请你还回去。”一身迷彩军服的男子单手撑地的做着俯卧撑。 “这匕首不错,借我用用呗。” 第58章 折磨 蜷缩在保安亭子的角落里,严实忽然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喘息,这声音离他很近,仿佛就在他的背后,他甚至感觉到了那人的呼吸。 他咬着牙齿,面色惨白的转头,忽然听见低低的笑声以及低低的哭泣声,他扭到一半的脖子僵住了。 他索性闭起眼睛,两手堵住耳朵,什么也不管的把头埋进黑暗里。 “停电了?今天还真是邪门。” 出去观察一圈的唐虎看向大汉。 大汉许成齐微微摇头:“医院里的电都还有,我们不可能没有,除非被人关了。” 说到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苍白的道:“我一个人去检查电闸?” “你叫上严实一起去,快去快回,如果你们五分钟内没有回来,我拨打报警电话后再去找你们。”唐虎扬了一下手机。 手机上面正是拨号页面,110三个数字极为显眼。 严实犹如受惊了的刺猬,整个人哆嗦成了一团,阴影中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到竭力压抑着的哭声和闻到一股尿骚味。 许成齐一把搭在他肩上,想把他拉出来,可他如同被胶水粘住了,不论他如何使劲都不动分毫。 “咯吱,咯吱。” 皮肉筋膜放在嘴里面咀嚼的声音,在安静的保安亭子里回响,察觉不对的唐虎也跟着过来一起拉角落里的严实。 咔嚓! 唐虎皱起眉头,眼中的世界已变得一片血色,等到低头,他看见自己的手里抓着一只手。 从胳膊肘断裂处喷涌出大量的鲜血,严实仿若未觉,只蹲在那里,身体随着抽泣声一下一下的颤抖。 许成齐脑子嗡的一声,面前这血腥的一幕,让他的脑子快炸了,他根本无法理解,也不愿意去相信。 他拿起手电筒照过去,顿时就看见一张惨白到近乎死人的脸。 严实手里抓着一只耗子,饥不择食般啃食着,从许成齐的角度看过去,那耗子除了脑袋以下都是伤痕累累,白骨裸露。 “嗬嗬,嗬嗬嗬嗬嗬!” 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以至于严实的笑声干涩且难听至极。 他一百八十度转过头,紧闭的眼帘掀开一道缝隙,那竖着的瞳孔,绽放出凶光。 许成齐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胳膊肘一痛,就被无法抵抗的巨力掀飞,直接撞垮了保安亭子的门。 他脑袋一偏,晕死过去。 “严实,你疯了!” 唐虎勉强拿桌子上的抹布擦拭掉了脸上的血液,虽然是有一种粘稠感,可这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怒瞪着嘴角边还残留着耗子肢体的严实,手里面的电棍发出滋滋的响声。 严实仅存的右手变得毛茸茸的仿佛是猫一样,那尖锐锋利的爪子上挂着许成齐的一大块肉。 唐虎冷静如常,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自己见到的是非人之物,只下意识地以为是一场同事们的闹剧。 他敏感的神经,已不允许他接受,如果他认清并接受了,他绝对会承受不住而导致精神失常。 “老白,你奶奶的,赶紧来帮忙,这严实吃错耗子药,把脑子给吃没了!” 可门外面只有冰冷的水泥地和反射亮光的水洼,他寄希望于的老白不见踪影。 “关键时刻一个个都靠不住,呸!” 他红了眼睛,将电棒开到最高功率,拼尽全身力气向前面挥去,正中猛冲过来的严实。 严实低吼着,焦糊味弥漫开来,可他的行动没有受阻,那燃起火焰的右爪,抓向唐虎的脸庞。 唐虎低头,险之又险地避过。 他额头冷汗直冒,被鲜血迷住的眼睛也看不清晰,他心里陡然涌现的恐惧叫他投掷出电棍后逃离。 他首先的目标就是医院里,他要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然后要电话报警。 一切都太荒唐了,他三十几年来所经历的一切,犹如狗屁一样没有作用,犹如废墟一般逐渐崩塌,令他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 划破夜空的寂静,令方圆千米里内的灯光都一同亮起的惨叫,是发现自己左手不知为何就消失的严实发出。 他哆嗦着离开角落,刚站起身就一阵头晕,摇摇晃晃的他朝前跌到。 湿滑滑有生命的东西一点爬到他的脖子上,爬到他的后脑勺边。 他的意识清醒,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后脑勺处传来的钻心刺骨的痛令他叫哑了嗓子,可周围寂静无声又黑暗无比,充满了死寂之感,没有一丁点的生气。 墙面上挂着的时钟左右摇摆,忽然发出咚咚的响声,原来指针已经指到凌晨一点。 严实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可是涌出来的鲜血不留情面的断绝了他的念想。 他的表情扭曲,乃至于整张脸都变形了,他的意识渐渐混沌,视野也模糊不清了。 他为此感到庆幸,这风中残烛般的生命,终于要迎来终结了。 他不想再继续痛苦。 他想就这样死去。 可老天爷偏偏开起了玩笑,让冥冥中伸来的一只手,哗地一下点燃了他的生命灯火。 “队长和成齐怎么一个人影都不见了,你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吗?”老白手牵一个低着头的小女孩,不解的问道。 严实全身都在痉挛着,血肉模糊甚至还在散发焦臭味的右手,艰难的在地面用血液写出杀死我三个字。 彻骨的冰寒如浪潮般褪去,尽管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好转,可他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汹涌而来的绝望早已将他吞噬。 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轻快而又充满活力,然而,濒临死亡的严实却只觉得恶心,恶心到想将之撕碎成渣子。 这股恶心迅速在他的心里扎根,逐渐发展为怨恨。 他依然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却被这股怨恨驱使着,一步一步挪向医院。 “把这里都清理干净,明天,我不想听到有什么可疑的传闻。” 老白面色漠然的望着若丧尸般行走的身影,向白裙子的小女孩严厉的吩咐道。 小女孩无言地拿起拖把,借着微弱的灯拧开保安亭子旁边的水龙头,随即,拖掉一地的血液。 “看老哥你是个军人啊,以前干嘛的?” “我没干嘛,就是抗战的,在这里等我的弟兄们回来。” 第59章 还有一只 “你等了有多久了?” 我们边走边聊着到了五楼,从外边飘进来的小雨带来令人舒适的清凉感。 小女孩好奇地听着我们的对话,时不时问一些问题。 “一天都没到。” 老哥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匕首,精瘦的肌肉如今已干瘪下去,能够看见突出来的白骨。 他不知道自身情况,依旧遵守着约定。 “现在是多久了?我都不怎么记日子,还有老哥,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呢?”我问道。 “1945年5月份的样子,具体是几天我也没记着,这间病房里有日历,我翻一下。” 老哥在5楼从左到右数人第2间病房停下,生锈的锁根本不能阻挡门的开启,他只不过轻轻一推,我就听到了咯吱一声。 灰尘迎风而长,我赶忙闭上眼睛,却也被呛的连连咳嗽。 小女孩则丝毫没受影响,她看着我的狼狈样子,弯起嘴角,嘻嘻微笑。 “好痛!”她双手捂头。 我收回手:“小孩子不准笑大人,即使要笑也不准笑出声。” “哥哥明明才十几岁,根本不算大人。”她不服输地反驳。 我摸了摸脸上戴着的面具,诧异她竟然能够看破,不禁怀疑起面具的真实性。 “戴着的面具是给活人看的,她是灵体,一眼看穿很正常。”习安琴解释道。 “今天是1945年7月15日,明天就是他们回来的日子。” 我看见老哥的后脑勺上有个弹孔,破碎的衣服里镶嵌着数颗子弹,导致旁边的肌肤如干涸的大地。 “时不过三日,你个大老爷们竟像小女娃一样怀念起兄弟们了?”我调笑道。 “这次去,危险非常,兄弟们能回来几个,谁都不清楚。”他苦涩地笑道。 我决定告诉他实情,并让时荔帮忙超度他的亡魂,他现在的身体已呈现半透明,再过一段时间,恐怕难逃魂飞魄散的结局。 滴答,滴答。 老旧的水管在坚硬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小小的水坑,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轻柔的抚摸着上面的脸庞。 “老哥,名字!你怎么就不说你的名字啊?虽然老哥老哥的叫也没什么,但不知道名字总感觉有点别扭。”我故意大声。 “名字?” 他挠了挠头:“一时想不起来了,等之后再跟你说。” 他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掉额头的热汗:“这天可真热,比我老家那边还热。” 小女孩面现犹疑,她惦脚又让我弯腰,附在我耳边道:“叔叔记忆力好差啊,现在明明是2006年11月15日。” “嘘,我要跟他说,你不准说!”我食指抵在嘴唇上,做禁声的手势。 她的脸鼓成了包子:“不说就不说。” “老哥,我们俩能够遇见也算有缘分,却只能用称呼,不知道名字。” “等以后我要跟谁谈起来,我还说老哥老哥什么的,肯定要被笑话。” 我向他施压,希望他能如实的告诉我名字,这样才能测算出他的生辰八字,才能送他前往阴曹地府。 “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力一直很差。”他迷茫地摇头。 “你的家人,呃……” 他的时间和我们的时间过去了太远,哪怕他家人留下了后代,也不一定记着他这个人。 而且,让我到茫茫人海中去寻找一个已故的人,何其艰难。 “战争结束了,我们迎来了和平,你不必等你的兄弟们,他们不会回来。”我残忍地揭露了真相。 他愣了下,道:“我早就知道战争结束了,我也不是想等他们回来。” “这个世界好不容易美好起来,我却只是马上要走的一缕孤魂,我,不甘啊!” 话音犹未落下,一股怨气冲天而起,高空一声沉闷的炸雷,撕裂长空落到了不远处。 我心里一惊,拉着小女孩往后退:“你留恋世间不愿归于尘土,终会化作厉鬼怨魂,害人害己,天理难容。” “我无心伤人,却也发自本能地厌恶道士。” 他转身,一张全是弹孔的脸被揉搓到了一起,从外表上看,就像是刚包好的包子。 汹涌而起的阴气带来的是彻骨的冰寒,我脚上的银铃响个不停。 它在害怕,在向他的主人报警。 “银铃被提前触发了,这个医院原来还有一只怨灵。”医院外围,老先生隔着一座墙,抬眼看着泛着血芒的五楼。 “师傅,师傅,我把他们带来了!”一个年轻人扛着两具尸体,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刘运!你将他们埋葬在这两颗老槐树下,记住,一定要埋在根的下面。” 他手里的折扇左右摇摆着,恰如古时的翩翩公子。 “是,师傅!” 刘运对师傅直呼自己的名字感到意外,旋即就被惊喜砸晕了头脑,变得干劲十足起来。 因为平时被师傅叫名字的弟子,绝对会有秘法传授,而这秘法,正是他所求之物。 他双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铁锹开始挖坑,两具尸体被随意地摆放在旁边。 如果保安队长唐虎过来看见,定会认出死不瞑目的两人就是小王和小潘。 “妈妈,妈妈。” 时荔迷迷糊糊间被推醒,女儿憔悴的面容布满担忧:“那个哥哥阴气好重。” “他是残缺的灵,阴气不重才奇怪呢,不用想这些了,安心睡,妈妈想到办法了。” 时荔声音轻柔,伸手抱了一下女儿。 咚咚! 病房门不合时宜的被敲响,她挑起眉头问道:“谁啊?” “姑娘,我住在3-307号病房,睡不着所以煮了一些糖水,可甜了,你们要不要尝尝,不收钱的。” “谢谢,我们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时荔没有犹豫的拒绝了。 “打扰了,对不起。” 门外边的人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隔着一层墙壁的病房门又被敲响,那是4-407号房间。 “你好,小伙子,我煮了一点冰糖水,你要不要尝尝。”她又听到了那声音。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凌晨1:39。 “我不要糖水,麻烦你不要问我了,我要睡觉,我明天要去上课,我明天晚上还要来哈,赶紧走。” 张越峰极度不耐烦。 第60章 诡异之事 “我不想和你发生冲突,假如你不想让我管你的事情,那我不管便是。” 我退到走廊间,几只倒趴在天花板上的影子,睁开血红色的眼睛望着我,它们好像是他的下属。 我可以施展下茅之术,可那必然会耗费我的精力和功力,在黎井出现之前,我不想无缘无故的浪费。 我此行的目标不是他。 他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想着要为他超度,也不过是出于一片好心,既然他不领情,我又为什么要死皮赖脸的纠缠。 “你们道士讲究因果,我和你相遇是为因,可是果却没有结出,你我之间的联系就不会自然而然的断绝。” “我放你走了,今后你强大之时,若通过秘术重新寻到我,我该如何?”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天花板上的几道影子也都蠢蠢欲动。 “你停留于这世间的时日最多也只有半月余,那时魂飞魄散可是你所求?” 我将小女孩护在我的身后,心里面默念着下茅之术的咒语,脚下按先天八卦踏着步伐。 “我,我,我我……” 他的语调拉得极长,声音也极度嘶哑,根本就不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物犹定,神怡气静!”我念出麻衣秘术上的清心咒。 他抱着头大叫,用头疯狂撞墙。 天花板上的几道影子也都掉落下来,枯瘦如骨的身材几乎散架成几块。 我转头看了看小女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小手紧抓着我的衣角,抿着嘴不说话。 她现在肯定很害怕。 我想着,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以做安慰。 他不再撞墙,地面的几道人影也摇摇晃晃的起身,我的心提了起来,下茅之术停顿在最后一个字。 “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我到阴曹地府后,就算投胎为人,我也不再是我了。” “我喝了孟婆汤,我就会忘记我的兄弟们,我是最小的,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不能忘了这份恩情。” 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用手拍去身上灰尘,那股直冲天际的怨气消散于无形,他再一挥手,那几道人影如黄沙一般飘散。 干燥的空气连温度也急速上升,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了他身后的病房。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走进里面。 “我生前,被活活困死在这里,我死后,也应该留在这里。” 言下之意就是,他会约束自己,不会让自己无故伤人,叫我无须担心此类事情发生。 “那你为什么走出去,为什么要碰见我!”我大吼,不然声音就会被烈火淹没。 “我很久没有听到铃铛声了,我以为那是和我一样的存在,我怀着寻找同伴的心情寻找着。”他解释道。 我转身,拉着小女孩走了。 我们走到楼梯口,头顶的灯光闪烁两下后爆开,砰的巨响让小女孩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小伙子,我熬了一点冰糖水,可甜了,你要不要尝尝,我不收钱的。” 迈着蹒跚的步伐往前走的中年妇女,手里提着篮子,篮子是几个保温杯子。 小女孩像猫一样从我后面探头。 中年妇女的眼睛陡然大瞪,颤抖不止的手指着她,尤其惊恐地道。 “思雅,你你死了,快回去,快回去,阿年不和你玩了,你不要来找他。” 阿年?她丢失的儿子? 我皱眉,把小女孩的头按了回去。 “阿姨,阿年是您儿子还是女儿啊,您从来没跟我们说过你还有一个啊。” “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阿年,一个叫阿念,我就想让他们长大后要年年念着我,不要把我这个老母亲给忘了。”她呼吸越发急促。 “您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记得在警察听时,她的女儿还跟我说不要刺激她呢,当时我心情不好,给骂回去了。 “没有女儿,我女儿过世了,在她12岁的时候,一场车祸让她过世了。” 不对,她的女儿绝没有过世,否则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警察厅并被所有人看见,是绝无可能的。 警察局是国家机关,有国家的气运护着,普通的冤魂厉鬼,几乎无法靠近,只有向子母怨灵这样的级别,才能稍微逗留。 而且,必须是在晚上阴气最重的时候。 “阿姨,你认错人了,她不是思雅。” 我把小女孩送到她面前,两只手放在她肩膀上:“别害怕,我在你后面。” 她仔仔细细的瞧了接近一分钟,摇头:“我这眼睛花,刚看错人了,对不起啊,吓到你了,我这有冰糖水,就当歉礼。” 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小女孩偏头看我,我对她点点头,她露出笑容,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阿姨。”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我往回看,发现熊熊烈火似乎是我的错觉,那明亮的灯光照耀的走廊间,还有在夜里工作的护士从病房里进进出出。 我们辞别中年妇女,朝着楼下走去。 两个满身紫青色的小男孩,在五楼通往四楼的平台处扮着鬼脸,在他们身边的男人一直注视着我和小女孩。 我们同他们擦肩而过,一股冷风如尖刀般刮过脸庞,我咳嗽了声。 铃铛声悠扬婉转,似女子浅唱。 四楼走廊昏暗无光,几道佝偻着背的人影纷纷转脸看向我,尽皆展露笑容。 这笑容很奇怪很诡异,那从两边高翘的嘴角就仿佛是电影里化了妆的小丑,透着一股疯狂的意味。 吱吱的叫唤声来自于几只躯体残缺的老鼠,它们在冰冷的地面躺着,被几只苍白的鬼手抓起,然后塞进嘴里,如嚼花生般咀嚼。 我被这一幕恶心到了,却也强忍着这股恶心从他们旁边走过。 我时不时会踩到粘稠滑腻的液体,那是一段段白花花的肠子,它从前方的黑暗里向我这边延伸。 “哥哥,你很害怕吗?嘻嘻,我作为好孩子,要不要安慰你一下。” 小女孩的视角,似乎什么也看不到,所以,她平静如常。 “你不用安慰我也是个好孩子,快点走,现在1:47分,2:00我们就可以去外面吃好吃的了。” “好啊,我要吃肉松蛋糕,你给我买。” “小心长胖。” 第61章 猫脸人 踏! 我突然踩空了,不由地扶住旁边墙壁,可脚下丝丝滑滑,我的举动不过是徒劳。 小女孩惊叫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双手举过头顶支撑住我的身体,牙齿紧咬着连小脸也涨得通红。 我被她一救,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机会,瞄准了墙壁上的一块突出。 咔嚓! 那块凸出来的东西被我扯开,我也借助这点力量让我恢复正常。 我看向右手里黏黏糊糊让人恶心的东西,那是白色中混杂着些许红色的液体,飘散出一股一股烂鸡蛋的味道。 前方不远处这墙壁上还有这么一块凸起。 我向小女孩道了声谢谢,我让她就此离开,因为我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肯定很危险。 我也是跟她这么解释的,可她小嘴一撅偏过头去,显然不信。 “这样,你和我互相距离三步远,要是你遇到危险了,第一时间大叫。” 她不愿意离开,固执的很,我意识到劝说无用,时间也不容得浪费,只有向她妥协。 “哥哥,我才不是拖油瓶子,我早就长大了,能够保护好自己,哥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啦,我不用你管。” “刚刚都是我救的哥哥,哥哥以为说了声谢谢就可以抵消恩情了吗?居然在我帮完你之后你就想赶我走,什么事嘛!” 她闹起了脾气,一手死命扯住我的衣角,任凭我怎么说也不肯松手。 “行,你就和我一起,而且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太危险了,我怕你受伤。” 残月如弓,倒悬与阴暗无关的天穹之上,风声呼啸,席卷而起,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点缀出一点点的白色。 温度急转直下。 我摸了摸只到我胸前的小女孩的脑袋:“生气会长不高的,你不想一辈子都是小矮子。” “长不高也是哥哥的错,是哥哥要故意惹我生气的。”她双手抱肩,鼓起两腮,还在耿耿于怀。 一分钟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和她多话。 我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随着时间逐渐接近凌晨2点,这种预感就愈发的强烈。 似乎是,我的生命在此刻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哥哥,唔,我错了。” 见到我一脸不开心,她竟然低头主动认错。 我抬头微微一笑:“以后不准闹脾气,特别是在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候。” “嗯。” 她嗯了一声,不是很理解,却也没有像我发问,也许是争分夺秒这个词吓住了。 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我眯着眼睛,承受着你身体僵硬的严寒,向前迈动坚定的步子。 墙上那一块凸起物离我越来越近,黑暗中,我的神色也越发紧张,精神全部集中。 身后各种脚步声混杂,那些人影断断续续地走路姿态犹如机械,嘎嘣的脆响,是坚韧的骨头被嚼碎后的声音。 几只活着的老鼠,从前面阴影里窜出来。 它们纷纷爬上我的脚尖,爬到我的脚踝,眼见着马上要到我的小腿以至于大腿。 我浑身一麻,赶紧拍掉这些老鼠,可它们摔到地上后仍然往上爬,且不断有老鼠从阴影里面出来,仿佛永无止境般。 小女孩用力扯了下我的衣角:“哥哥,你在跳舞吗?不,不怎么好看哎。” “没有,身体有点痒。”我无暇顾及她。 它们撕咬起我的衣服。 我穿的是羽绒服,是厚厚的一层,暂且阻挡了它们,令它们咬不到我的皮肉。 可这样也够麻烦的,因为温度低的可怕,我若是没了保暖的衣服,行动将十分不便,将会给暗处的敌人更多杀死我的机会。 我一点点接近了墙面上的凸起,发现那是一颗镶嵌进里面的眼珠子。 我刚触碰到它,便有一股寒意临身,而趴在我身上的所有老鼠如同死了一样落到地面。 它们四肢笔直,僵硬如冰。 “你待会……” 我本来是想让小女孩多注意一点,却发现从我嘴里喷吐出了阴寒之气,阴寒之气过后燃起幽火,令周围温度再往下降低。 这是我施展下茅之术才有的特征,可请到我身上的鬼家明明被我送回去了,它的能力怎么可能留在我的身上呢。 “怎么回事?”我用意念和习安琴对话。 “当时,你完全变做灵体,那只鬼家见有机可乘,反噬起了你这个主人。” “我作为你的目睹者,让你融合你丢失的灵时,那只鬼家已有一半和你融合。” “迫不得已,我只能抹杀掉他的意识,让它的一半彻底成为你的一部分。” 她解释了一长串,我听的迷糊,更有几句话模糊不清,她触犯了规则,说出了我不该听到的话。 “我……有什么后遗症?”稍微卡壳了一下,我不准备将此事告诉她。 “你的灵有一半是纯粹的阴灵,有一半是你丢失的灵,不过后遗症只有身虚体弱,通过精心的调养还是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并且这有一个好处,它能让你在遗忘某件事情前有个事先的预警。” 我闭嘴,一拳头打碎了那颗直直地盯着我看的眼珠,下一秒,要将耳膜刺穿的惨叫自前方阴影处席卷而来。 我两耳一阵嗡鸣,眼前直冒金星,但意识依旧清醒。 小女孩满眼担忧:“哥哥,你是不是偏头痛啊,我爸爸也是偏头痛,他平时都会吃药的,不按时吃药就会像你这样。” “你为什么要叫我哥哥。” 此时,我注意到了称呼上的改变,但也仅仅是注意到了,并没有多大在意。 “你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只能叫你哥哥了,好听又感觉很亲密。”她低头害羞到。 “随便,你开心就好。” 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都踏在我的心口,那显现出模糊轮廓的身影,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牵扯了我的全部心神。 我的右手忽然抽搐,剧痛袭来。 原本沾染到的恶心蛋液,扭曲幻化成白色蠕虫,满嘴尖利的牙齿咬破了表面的肌肤。 我的眼皮沉重如铁,意识逐渐陷入混沌当中,眼睛完全闭合的一刻,我见到一张贴在面前的毛茸茸的脸。 那是人类,他有猫一样的竖瞳。 我能确定,他的两手肯定是可夺人性命的利爪。 第62章 没有理智的傀儡 我浑身的肌肉僵硬,快陷入沉睡的意识被强烈的疼痛蹂躏,我被迫清醒过来。 弥漫而起的尘土遮蔽了视野,造成我窒息的凶犯,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歪头露出诡异微笑的猫脸,逐渐被倾盆而下的血液侵染成血红之色,浓重的腥臭味道犹如舍友穿了几年都没洗的袜子。 我两指并拢,破皮的中指血凝聚于一点,点在它的胸膛,它悲叫一声,狂暴的力道将我踹飞,狠狠的砸在硬邦邦的病房门上。 我剧烈咳嗽几次,脚踝上的银铃不见踪影,时间正是来到了2点整。 我两眼微闭,念诵起下茅之术的咒语,附着于我右手上的白色蠕虫燃起蓝色的幽火,被极致的低温冻成了碎块。 它眼神冰冷地盯着我。 小女孩在它后面,她怎么样也进不来,满脸焦急之色,我食指抵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她纵使万般焦急也轻轻点头。 它的嘴巴张大,吐出粘稠的绿色液体,我侧身翻滚,险险避过。 液体落到一张闲置了许久,已有灰尘的病床上,将之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我听到了临死之人的哀嚎,它的源头正是那张被腐蚀的病床。 “铃铛,铃铛,你从哪里得到的铃铛?” 猫脸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低沉至极,分不清男女。 与之同时,一股灼热感侵蚀全身,顷刻间驱散刺骨冰寒,却也和蓝色幽火发生冲突,叫我一半冷一半热。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只是心中的焦躁感不知为何愈发难以遏制。 我面前的猫脸,不过明面上的棋子。 指示它的黎井,我要等待和勾引的白皮子,是不论如何小心也不为过的存在。 “你在看谁?回答我!否则,我要把你撕碎成渣子,让你死无全尸!” 也许是被我无视,它感觉自己尊严受到冒犯,那滔天的怒吼在夜间里回荡。 高亢得没有了原来音调的叫喊,充满了恐惧和痛苦,脸部肌肉扭曲成一团的刘运在地上疯狂挣扎、求饶。 可傲然站立在一旁的老先生眼中不存在半点同情之色,他漠然的看着无数只的蚂蚁将自己的徒弟覆盖。 “获得秘术相当于超越常人,必然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你撑不下去就告诉我,我会让你的痛苦永远结束。” “师傅,啊啊啊啊啊!” 被撕裂了的喉咙所发出的声音沙哑,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了意识。 “哼,废物,连这点疼痛都承受不住!” 老先生冷哼,势大力沉的一脚碾碎了气息全无的徒弟。 他看向医院4楼,自言自语道:“那小子的命格,单靠自己绝对渡不过劫难,我不得不出手,不然他将在凝煞阵之下化为只会杀戮的厉鬼怨灵。” “该说不愧是方家的最后传人吗?心思阴狠毒辣到这种地步,也实属少见了。” 他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在一楼大厅处,来回疯跑的保安队长唐虎。 “精神失常?不,他的灵混乱,偏偏又是活人,我不能对他下手。” “我卡在通灵师几十年了,今日是我精进到大通灵师的关键。” 他招手呼来在医院周围游荡的母怨灵,喂它撕下一颗巴掌大小的黑色泥丸。 “我为你们报了仇,洗净了你们的冤屈,现在该是你们报答我的时候了。” “去,将我要的人给我抓回来,我就送你们母女到阴曹地府转世投胎。” 母怨灵咧开猩红色的尖牙利齿,仰天发出干涩的尖笑,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小男孩爬到她的背上,一同消失。 老先生眉头皱起又舒展,他背负双手,远远眺望着医院的四楼。 “呸,呸呸呸!”拨开沉重的泥土,满口污泥的小王艰难地把身子也给拖了出来。 “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你的灵留在这具残破的躯体不肯离开,我能让你存活在这世间,让所有人都不会发现你的身份。” 老先生眼中茫然一闪。 清晰的话语入耳,瞪大了眼睛的笑王嗤笑一声,他就要破口大骂时,踩到了滑腻的东西,导致他跌了个跟头。 他低头,那是一节带着些许泥土的黄色的肠子,它从自己的肚子里跑了出来。 “我,我,额……”他的声音颤抖,陡然收缩至针尖大小的瞳孔里布满绝望。 老先生一指点在他的眉心,血色的红光短暂照亮了黑沉的夜晚,他变得恍惚,世间一切都不真切了。 它的眼里满是怨毒,我不敢忽略它话里面的意思。 我没有寻到他的踪影,揣测不安的内心无法平静。 “我从一个臭老头那里得到的铃铛,他被尊称为破鞋法师,是云什公司云乐雅的宾客。” “云乐雅不仅财力雄厚,而且手握实质性的权力,这间医院都是他们出资建立。” 我尽可能夸大其词。不怕它不相信。 它的灵智在逐渐的被怨恨所消磨,最后,逃不过只能依靠本能行动的傀儡的命运。 “我的父母被破鞋法师抓住作为要挟,我只能带上他给我的铃铛到这医院来。” 这是完全的胡扯,我也不是想要得到它的同情,它这种怪物根本没有同情一说。 我需要争取时间,来平息体内两股互相冲突的力量所造成的异常。 热与冷交织,奇怪的感觉蔓延,让我差点以为我失去了所有知觉,幸好,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你……” “不要说话,他在看着这边,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我,但小心为上!” 习安琴察觉了我的异常状态,我连忙打断她的话并封住了她的嘴,修炼了千年的精怪,拥有什么样的能力,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的手和脚在经过一阵麻木后,终于可以灵活活动,在这期间,它一直没有攻击。 它那滔天的怨气不是针对我。 “你想知道那个铃铛吗?它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自觉的问。 “我,我,我……” 它几次张口欲言,却只能吐出一个我字。 它的灵智几近崩溃,即将沦为凭借本能行动的傀儡。 第64章 早些回去吧 “那就换一样东西,蛋糕店里不只有肉松蛋糕,我们不要打扰到阿姨,她在思念她的儿子,我们除了添乱,帮不上什么忙。” 小女孩是想留在这里陪中年妇人,她根本不知道留在这里的代价将会是什么。 不,她是灵体,对我来说致命的危险对她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可不论如何,我都不能陪她胡闹,我不能把我的性命交托在这里。 “哥哥你好绝情啊,看到有人哭都不理一下的。”小女孩不满的道。 “她不是小孩子,是大人了,况且我去理她的话有什么用呢?也许这能暂时让她忘记内心的悲伤,但失去的不会自己回来。” “换而言之,我现在去安慰她,去陪她,也就相当于医生做手术前的麻醉药。” “可是这里没有医生,只有麻醉药,等到麻醉效果消失过后,痛苦将更加深刻。” 绝望和黑暗笼罩着她,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可她如何如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她不过是有过两三面之缘的陌生人,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让我为一个陌生人而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抱歉,我办不到。 “哥哥,我们带她一起去吃肉松蛋糕,肉松蛋糕甜甜的,很好吃哦。”小女孩苦恼思索了十几秒,终于憋出一句令她认为两全其美的话。 “你去问一下她,如果她要去,那我们就带着她。” 我没有意见,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无所谓,我的目的只是离开这座医院。 中年妇女强撑着停止了哭泣,她一言不发的起身,向我们露出僵硬的微笑。 “对不起,我太想我儿子了,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看到你们,我挡到你们的路了,对不起,请走。” 她的旁边的空隙足以让三个人并肩通过,这么说或许是悲伤糊涂了脑袋,也或许是听到了我们的话中内容而委婉的拒绝。 “阿姨,我们一起去吃肉松蛋糕好不好?哥哥说要给我买好大好大的一个呢。” 小女孩那双澄澈的眸子,忽然像是通电了的灯泡,闪烁着名为期待的光芒。 中年妇女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她的视线一直盯着我,在戒备也在打量。 小女孩是灵体之身,不是正常人类,她又没有特殊之处,除非打开眉间天眼,否则不可能看见。 “我们要去蛋糕店吃肉松蛋糕,肉松蛋糕很甜,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吗?” 没办法,我只能复述一遍,我一个小伙子说这种话,很奇怪。 她看出来了,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对不起,阿姨不喜欢吃甜食,不能答应你的邀请,但还是谢谢你愿意在这个时候搭理我。” 她低着头,眉宇间尽是哀伤之色。 我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小女孩,她抿嘴,无精打采的模样犹如是霜打的茄子,眼里的光和嘴角边的笑消失不见了。 “早些回去,今天风寒,在这里呆久了容易得感冒,而且也不安全。” 先按真心的跟她说的这么一句,我牵着小女孩,头也不回的向下面走。 浪费的时间差不多有三分钟,现在应该是2:05之内。 就目前而言,除了猫脸怪物和小女孩外,没出现其他的变故。 一楼大厅处,传来精铁互相碰撞所发出来的的特殊响声,当我真正到了一楼大厅,那响声反而不见了。 这里和我初来时一样,只是从窗外飘进来的雪在地面铺成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毛毯。 要是一直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恐怕很快就会变成暴风雪。 忽然,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她低头望向自己的肚子,不知何时,那里有一把尖刀将她从后到前贯穿。 伤口处没有鲜血流下,她也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痛苦。 我把尖刀抽出来,铁锈附着在尖刀的刀身上面。 这是一把匕首,匕首的主人是不愿转世投胎的军人。 他没有攻击我们的理由。 他的匕首却出现在了这里。 我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事物,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 我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我平时都不在这里停留,唯一接触过的也只有接待台那边。 如果那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休息,我还可以问一下。 滴答滴答! 周围墙壁迅速老化,满地都是脱落的墙皮,老旧的水管一直往下滴着,一连串的水珠。 熊熊烈火平地而起,刹那间将我们两人围绕。 “把我的存在告诉了其他道士,好啊,真是一个精明的小子,自己没有把握就叫来你的师傅一起对付我。” 阴测测的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夹杂在里面的是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我要做到这种地步?你以为我为了功德是不计手段之人?” “哪怕我送你去阴曹地府转世投胎了,我所得到的功德也是坏功德。” “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只有别有目的之人才会去做,而我和你,仅有一面之缘,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虽然不怕和他在这里打起来,但就怕躲在暗中的人渔翁得利,所以我要尽力避免这次的冲突,要化解掉他的敌意。 许久没有声音传来,我却感到有一股阴气在我身边徘徊,仿佛伺机而动的毒蛇。 他认为自己被我骗了,这一次自然提高了警惕,不可能轻易相信我。 我太弱了,没有施展下茅之术前,功力就比看了一些道术的普通人强一点。 他要杀死我,永远根除我这个后患,不说轻而易举,却也不需要耗费太多。 他是怨灵,和子母怨灵是一个级别。 他有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执念,这令他拥有了和执念相关的记忆和些许灵智。 可他终归不是完全的人,尽管能够和人交流,但本质上已经改变。 人类的本能是生存,在获得生存后,便是追求其他的欲望。 他的本能也是生存,可他不能满足这个条件,于是,他就要剿灭一切威胁到他生存的东西。 第65章 凝煞绝阵 我全神贯注地戒备之时,大厅的地面突然出现了古怪的图案,以一种不规则的形状连接到一起。 男子跪在地上,像要完成一张精美的画作而细心揣摩着。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样貌,不过他身上穿的保安服饰却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一股凛冽的杀机扑面而来,我的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拉着小女孩就朝着外边跑。 可当我到了外面见到的却是一片一片的血红,天空飘落的白雪不知何时已被染成血色。 肉眼不可见的蓝色护罩将这个医院笼罩住,我不禁惊呼出声:“凝煞绝阵!” 麻衣秘书上有记载,凝煞绝阵,阴狠无比,以活人为根基,借百年老树为延续,发动之时,必定生灵涂炭。 是为阴邪之术,不可为之。 可就在下一刻,蓝色剑芒迎风而涨,眨眼间足有三丈有余。 笼罩这座医院的红白护罩,顿时起了无数波澜,边缘处更是出现了一道道裂缝,往外透着鲜红色的不祥之光。 这些裂缝像水流一样环环流转,最终如有人操控一般聚集到一起,转化为一个血色人影。 裸露上半身的老哥,手里的另外一把匕首向着空中的血色人影投掷过去。 匕首直接没入了血色人影的体内,在表面溅起不起眼的波澜,就仿佛是泥牛如海。 寒冷的阴风斜着刮过我的脸庞,比之前还强大两倍的蓝色剑芒激射而去,这次,血色人影哀嚎一声,泡沫般消散了。 护照周围又出现了血红色的裂缝,裂缝再度流转,聚合成一个血色人影。 这就是凝煞绝阵的第一个特征,如果不能一直将之击溃,那么任何攻击都会助长它的威力。 蓝色剑芒消散一秒后,凝聚为一点的剑光划破长空,带着刺耳的呼啸之声,再一次与护罩相撞。 灼热的温度化作烈火倾泻而下,红色的雪花尽皆消融,露出被覆盖着的树干以及大地。 大地上也有着诸多神秘的符号,若从高空俯瞰,可知这是一个骷髅头。 骷髅头的眼里亮着红光,它的嘴巴微微张开,顿时周围的地面向内坍塌,形成了一个个大洞。 一道身影从高楼跃下,他笔直如枪,左手拿着一柄漆黑色的长剑,现在正往外放着暗沉的红芒。 这是被凝煞绝阵聚集而成的煞气侵蚀的迹象,如没有其他意外,再有三次攻击,这柄剑必然断裂成两半。 “喵!” 尖叫声伴随树木的垮塌,呼啸而起的寒风折断树枝,拥抱着漫天飞雪,在这空旷的大地间狂舞。 被无形之物提起的猫脸怪物,两只脚无力的在空中扑腾,濒临死亡的痛苦让它止不住哀嚎,其中却藏着终于能解脱的高兴。 它扑腾的脚停下了,身躯落到地面,滑入大洞之中。 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从保安亭之处飘飘然而来,她面无表情,俏脸凝霜,和我记忆里的小女孩大相径庭。 她轻巧落到一身青衣的男子面前,卑躬屈膝的走到他的后面,低眼垂眉,没有允许,便不会去看周遭事物。 “哈哈哈,束手就擒,我可留你一条活路,方家的小子!” 老先生从医院大门处走来,一身白衣之上有着黄色污泥,旁边跟着一个,整个身躯都裹在绒皮大衣之中的男子。 他的面貌清秀,几乎没什么血色,好像是常年失血的病人,甚至更加虚弱。 老先生嘴角边依然挂着和善的微笑,让人一眼望去有如沐春风之感。 可布置出凝煞绝阵的人必心思毒辣,而在场众人里除了他之外,没有谁有能力布置出来。 这显而易见的答案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事先无脸女子习安琴曾跟我说过他的一些事情,子母怨灵便是他亲手酿造。 “你找错人了。” 他口中的方家小子指的不是我。 接续他的话茬的也不是我。 他看向青衣男子:“老夫学习奇门八卦也算略有小成,即使你用隐灵术遮掩自己的气息,我也绝无认错人的可能。”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阴生人,在这世间可谓罕见至极,常常活不过十二之数。” “你家的那个老爷子非同寻常,可惜人已逝去,再无用处,若不是我提早发现你,早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他话里话外都在指明“我”是香饽饽的事情,以这种形式来看,我可谓幸运。 青衣男子面沉如水,他不能否定他是方极阳的事实,否则,才刚刚夺得这个身份,勉强化作人类的他,就会灰飞烟灭。 残耀,是他身为白皮子的名字。 黎井,是他即将化形为人,却不能阻止肉体腐烂的名字。 方极阳,是他完全化形为人,拥有身份等一切信息,没有半点后遗症的名字。 三个名字代表着三个不同的阶段,第一个阶段的它最强,最后一个阶段的他最弱。 因为第一阶段的它还是精怪,单凭自身就是力大无穷,第二阶段则化为人后,被其躯体所束缚,但法力无损,也是巅峰。 然而,抵达第三阶段之前,他施展逆天之术,让自己法力大损又和时家传人时荔激斗良久,最终成功了,实力却也大不如前。 这是杀死他的最好时机,以我微薄的法力办不到,可于老先生而言,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他本身就是通灵师巅峰,即将晋升大通灵师的强大存在。 “我有其他办法让你进阶大通灵师,而且,你只要放过我,你就会得到我的友谊。” 心知自己处于弱势,他就想抛出令人心动的筹码来避免争斗。 毕竟是活了千年的老怪,尽管有几百年都在山里修行,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只有百多年寿命的人类可比。 我和小女孩退到角落,躺在地上的保安奄奄一息,这地面上的图案,就是用他的血液涂抹而成。 “你,是你!快点走,这里有怪物,这里不安全,他会杀了你的,你快点走!” 他的神志已然不清醒,话语也是混乱,可他的恐惧,是真真切切不能作假的。 “你安息,我会通知你的家人。” 我帮他合上眼睛。 他没有了生息。 第66章 你必须死 “不肯束手就擒?那老夫只有让你吃一点苦头了。” 他抬手扔出几张符箓,符箓于空中燃烧成火球,火球却不是正常的赤红色,而是透着一股妖异的血红。 黎井凛然不惧,两三下把火球打散。 “不错,你这柄剑我原以为是精铁制作,如今看来,竟然是一把骨剑。” “缠绕在剑上的怨魂,让你很难受,不如把它交给我,好结束你的痛苦。” 老先生聚集出几个火球攻向黎井。 黎井挥剑打散,如此一来一往,进行了十几个回合,谁也没有落入下风。 可明眼人就能看出,老先生游刃有余,而黎井脸色惨白,显然是血气亏损过多。 我没有关注那边的战场。 我寻找着能够离去的地方。 老哥一直看着两人的打斗,半点注意力都没有落到我的身上。 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缓步向我走来,我视而不见,目光依旧在各扇窗户间,流连忘返。 这些都是阵眼,只要我破坏任何一处,凝煞绝阵就会在短时间内出现漏洞,那时候就是我逃跑的最佳良机。 现在双方的交战还没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不是我破坏阵眼的时候。 “喂,你在干嘛?想砸窗户逃跑,有没有问过我?”白裙子小女孩双手叉腰。 “我,我才没有想逃跑呢,我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想看一下窗外边的景色。” 我正要回答。 我牵着的小女孩却捷足先登了。 “思雅,撒谎不是个好习惯,给我过来,我要像老师一样好好教训你。”白裙子小女孩一副傲然态度。 她看不见我,所以,只能看见同样身为灵体的,思雅? 小女孩叫她,思雅? 这个名字我从中年妇女那里听到过。 正在我要深入思索时。 面目狰狞的小男孩四肢攀附于地,以蜘蛛的姿态,以极快的速度往我这边冲来。 我侧身避开他的扑咬,被强劲的力道撞开,在地上连连滚了几圈。 我七荤八素的起身,面色凝重的盯着满嘴尖牙利齿的小男孩,右手背在身后,迅速掐诀。 我的身影渐渐透明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小男孩眼里的我也消失了,他来回巡视,也没有找到目标。 侧方飞过来的匕首,准确命中了小男孩的脖颈,并轻而易举的刺穿了大动脉。 没有鲜血喷洒出来,他也没有过一声嚎叫。 我始终保持着警惕,不敢放松。 身为子怨灵的小男孩已经出现了,那么,母怨灵肯定也躲藏在周围的某个地方。 对付小男孩我有十足把握,可对付她的话,凶险异常。 老哥和小男孩拼杀,他战斗勇猛,手里的匕首是又准又快,几下便在小男孩身上留下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小男孩的处境越来越危险,母怨灵即将出现的几率也在呈几何倍数地增加。 诡异的一幕陡然发生了,狂风大作之下乌云汇聚,炸响数道沉闷雷声。 一记蓝色闪光从高空坠落,大喘着粗气的黎井面色大变,他猛的后退,可来不及了。 蓝色闪光的速度何其之快,眨眼不到的时间内,已到他的眼前。 他避无可避,只有硬抗了。 可他不是精怪之躯,而是人类之身,一旦被闪电击中,存活几率不足五成。 “只是这样?小子,我劝你乖乖投降,我会留你一条活路。” 终于占据上风的老先生意气风发,白色衣袍,随风飘舞,竟有一副运筹帷幄的气度。 “我要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他从旁边阴影里扯出一道影子,影子的声音嘶哑难听,一头长发以及缠绕于全身的怨气,表明它就是子母怨灵中的母怨灵。 老先生不能停手,如果他停手,他将承受反噬,以至于重伤。 他眼睁睁的看着母怨灵在蓝色闪电中变作飞灰,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惊险之下得以苟活的黎井抽身而退,蓝色的闪电虽没有直接击中他,可扩散的电光也让他陷入虚弱。 “哪里跑!” 老先生怒喝一声,地上的血流流转成几条绳子,纷纷缠绕住拔腿而逃的黎井。 他挥剑斩断这些绳子,可绳子断了后又会长出,期间耗费的时间甚至不到一秒。 “喵” 突如其来的猫叫,令老先生心里一惊,腾升而起的巨大恐惧让他窒息。 一道小小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撞过来,沿途所过之处,雪花消融,大地开裂。 他抬手射出古代的铜币,黑影冲势骤止,凭空悬浮在半空。 他定睛一瞧,那竟然是一只猫,一只干巴巴,没有任何血肉,只是披着一张皮的猫。 猫的一半眼睛是瞎的,一半眼睛则是完完全全的漆黑。 “猫鬼?你居然凭借己身就能炼制出猫鬼,看来我小瞧你了。” 跟随老先生一起来的男子脱下绒皮大衣,双手捧住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 他是小王! 他面无人色,眼窝深陷。 他没有失去属于人类的灵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由此而产生的恐惧令他表情扭曲。 小男孩强撑着从地上爬起,两眼圆睁的瞪着老哥,尖利的牙齿互相摩擦。 母怨灵消失后,他没遭受到任何影响。 这很奇怪,因为子母怨灵本为一体,一方消亡,另一方也定当重伤或者消亡。 不论是何种情况,小男孩都不符合。 小王手里捧着的白色肠子,疯狂延伸向空中的黑猫,把它五花大绑。 黑猫连连尖叫,拼尽全力的挣扎,一时间无法挣脱。 黎井和老先生又重新回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并且老先生在前面,他被甩在了后面。 “思雅,你妈妈对你还好吗?” 白裙子的小女孩温言问道。 最佳的时机即将到来,我没法分神关注她们,只能依稀听见她们谈话的内容。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不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阴生人。”黎井咽下口中血液。 老先生五指掐算了一番,不悦的冷哼:“你必须死。” 他招手,四周的血色雪花汇集成两眼燃烧着血色火焰的骷髅头。 一楼大堂被骤然大盛的血芒吞噬。 第67章 我会保护你 骤然大盛的血光,让我看到了里面藏着的破绽。 就是此刻! 我咬牙张嘴,吐出冰冷至极的阴气,阴气所过之处,冰霜凝结,幽火遍布。 骷髅头张开血盆大嘴一下将黎井的身影淹没,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血色的雪花安静的飘落。 散落的枯骨融入地面,微微下垂的树枝颤动着,一道人影立在上面。 黎井衣衫褴褛,没有衣服的遮挡而暴露出来的肌肤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竟然没有死?” 老先生转身,眉头皱了皱,意外的道。 黎井的身影出现了飘忽之感,他保持着奇异的姿态,没有动弹。 “你的灵已然残缺,而你的功力和我本来就是天差地别,自己把自己的头取下来递给我,你可以免遭许多痛苦。” 老先生身边环绕着诸多火球,纷纷攻击向黎井。 他辗转腾挪,可终归是被伤势拖累了速度,导致他被一个火球击中,整个人被汹涌的烈火包裹。 一丝丝黑雾以他为中心向着周围蔓延,不似人类的低吼为寂静的夜晚,增添了恐怖的色彩。 老先生淡然的看着,挥手又让几颗脑袋大小的火球打了过去。 “喵!” 猫鬼凄厉的呼喊着自己的主人,以极快的速度爬到小王的身上,疯狂撕咬着他的身体。 惨叫声萦绕耳畔,本该出手相助的老先生冷眼旁观,溅射的血液将雪花融化。 大约三分钟之久后,猫鬼的凄厉哀嚎消失了。 变作人形火炬的黎井,彻底停止挣扎,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他咳嗽着,面色如死人般惨白。 老先生一步步走进:“早一点认清自身,就不会遭受到这份痛苦。” “现在,让我来结束你的痛苦。” 他抬手,火球正要在手心处凝聚出来,可是就在此时,在空中螺旋飞舞的长剑,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攻击过来。 老先生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心口处多了一个贯穿内外的窟窿。 黎井其实留有余力,之所以装成这个样子,不过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戒心,从而让这次攻击能够得逞。 胜局已定! 额头浸出汗珠的老先生,扑通扑通跳的心脏已被绞碎,再也无法复原。 被猫鬼撕扯得只剩几块碎肉的小王,脸上的不甘凝固,脑袋往旁边一歪,咽气了。 这些与我都没有太多的关系。 闪着灯光的街道驱散不了深沉的黑暗,我一路小跑着到了胡同,气喘如牛的我靠着一块墙壁坐到地上。 现在不知道他们间的战况如何,但我知道的是,我绝对不能插手,还是那一句话,我太弱了。 要是我插手这次的战斗,恐怕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女孩思雅没有跟过来。 我临走之际,看见她和白裙子的小女孩交谈甚欢,想来应该不会有多大危险。 她是普通灵体,没有什么价值。 “不许动!” 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我,黑压压的人群里不知从何处冒出,强烈到刺眼的冷光猝不及防的打来,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你从医院刚出来,可见到过李勇?” 刻意做了伪装的声音,让我分辨不出其人是谁。 “我没有见到他。”我平淡回道。 他们交流了一阵。 “你认识李勇?” “柳初应该不会跟你提及他,你也从没有见过他,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捕捉到了我话语里的漏洞。 “我没有说我认识他,你们的出现吓到我了,我只想编一个谎言,让你们赶紧离开。” 我急中生智,保持着冷静的说道。 我听到一声充满了不屑的冷哼,然后收到了警告:“离柳初远一点,她不是你这种小角色能够攀登的大山。” “那是我的事情,这是你的建议,我可以选择接受和不接受。”我摇头。 对面更为气恼了,他往地面狠狠的啐了一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话音落下后,强烈刺眼的灯光没有消失,他们的每一步都踏得很重,每一步都好像踏在我的心口。 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医院,那里的战斗波及不到他们这样的普通人,顶多在之后有一些小病小灾。 “你又一次逃跑了。” 清晰的话语入耳,却又带着一种飘忽之感,我知道是无脸女子习安琴回来了。 “你之前怎么不见了?” 我假装没有察觉到她话语里的轻蔑。 “不是对你有害的事情。” “有害还是无害,需要我自己判断。” “那么说你是不相信我咯,也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谁,除了救你一命的干爹。” 淡淡的白色幽影在黑暗中凝聚成秀气的容颜,即使她的人在那,四面八方却也回转着她的声音,让人寻不到源头。 “我只需要帮你杀死云乐雅,只要杀死了她,你我再无关联。” “我做什么也不需要向你交代,当然,你可以发泄你心中的不满,不过最好不要让我听到或看到。” 我的心情很糟糕。 我理不清脑海里杂乱的思绪。 她明显愣了一下,面上一瞬间显出落寞之情,随即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我不能理解你们这种人,更不能接受你们这种人。”她的脸上挂着一层寒霜。 “你们?你指的不单单是我,你跟着我似乎还有其他理由。” 我站起身来,经过刚才的休息,耗尽了体力恢复了大半。 她冰冷的看着我:“我还是喜欢不起你们这种,以自我为中心,凡事都率先思考自身的人。” 她是在责备我没有去救小女孩思雅?还是因为我没有去救白裙子小女孩,而导致原本的我被白皮子替代? 她是在为我的遭遇而怜悯? 她是在为我的没有改变的表现而失望? “我除了逃跑,难道有其他选择?” 我和他们的实力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我和他们硬碰硬,相当于鸡蛋撞石头。 “你认为我不会保护你吗?” 她的头发随风飞舞,上扬的嘴角似自嘲也似不屑。 她的神情过于复杂,我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像是一块巨石在她心中的湖泊,砸出了巨大的波浪。 “你有太多不确定因素,而我面临的是生死存亡。”我眼帘低垂,掩饰住眼中的冷芒。 他说她会保护我,可她有什么我一概不知,我凭什么相信她会保护我? 第68章 误会 “什么啊,是你!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的,吓谁啊!”来者是提着苹果,香蕉等水果的女子,我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反正不是吓你就是了,别把自己看得多重要。”我冷淡地道。 清冷的月光映衬着她一脸苍白之色,她带着戏谑的说:“哟,在地察听的时候不是挺神气的吗?现在怎么这么狼狈不堪啊。” “队长,出现了新的情况,是刘阿娘的女儿刘雨兰,她提着水果等物。”隐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的阴影中,响起小到被微弱风声盖过的声音。 “你继续观察他,尽量不要被他发现,他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西边坟场的保安亭子,我怀疑他和张有成有关,你必须盯紧了。” “是,队长!”他没有犹豫。 “队长,杀人的黎井确实在县人民医院,我们得到的情报没有问题。” 等到跑得过快而带起的风尘散尽,宋石看向自己的得力干将彭秋:“很好,你带一队人堵住出口,如有必要,允许开枪射击。” 之后,他拿起呼叫机,声音低沉有力。 “各单位注意,这次的杀人犯不同以往,他不仅凶残而且冷漠,蔑视法律法规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不管作出多大牺牲,我们都要抓到他。” “收到,队长!” 队员的情绪像是要去见梦中情人一样兴奋,回答得高亢的嗓音让他不由地点头。 “很有精神气!不过,也务必小心!” “所有人听命,行动!” 人群分散,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哥哥走了,呜呜,我想吃肉松蛋糕。” 四处寻不到他的踪影,小女孩思雅独自坐在医院的长板凳上发愣。 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和黎井不见踪影,坍塌而形成的大坑和血色的雪花也都似一场幻觉,现在的医院与平时一般无二。 “大娘,姑奶奶,大姐姐。” 3-307号病房内,彭秋哭丧着脸。 “我厕所上了两个小时,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你我一回来就问我,我知不知道你的儿子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儿子在哪里去了,我见都没见过他,麻烦你放过我,我就想安静地睡个觉。” 病床上的中年妇人泪如泉涌,手里面始终拿着她儿子的照片。 她似乎听不见彭秋不满地指责,只为自己的儿子牵肠挂肚。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彭秋又能怎么办呢? 他也只能苦笑一两声,然后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把揉成一团的棉花塞进耳朵。 “你好,我儿子走丢了,你有看见过他吗?这是他的照片,看,挺可爱的。” “我找不到他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帮我问问他饿不饿啊?” 中年妇女平视空无一物的前方,忽然扑哧地笑了,笑得眼泪和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她笑了大概有五分钟,半坐改为平躺,缓缓闭拢已经肿了的眼睛。 趴在天花板上的黑影,用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凝视着沉沉睡去的中年妇女。 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抬头看着3-307号的房门,老哥长叹一声。 “什么叫我不能去医院?干嘛啊!你要拦着我?变态,你再接近一点我就报警了!” 她手机上的三个数字刺眼夺目,她只需要轻轻一按,便会拨通那帮麻烦警察的电话。 “她平时身虚体弱,时常多病。” “你不能让她进入现在的医院,否则她将会大病一场,九死一生。”我将习安琴的话,原封不动的重新对她说了一遍。 “我不相信你们那些封建迷信,我只相信科学,你说得对,我是体弱多病,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她昂着头,打量着我的目光里尽是警惕之色。 “她是不是不记得你了?你以为她老年痴呆,她才几岁啊?” 我干脆利落,没有丝毫隐瞒。 “你对我们调查的挺仔细的,你究竟是什么人?混混还是警察?”她深吸一口气,装作平心静气地问。 “我接触你没有任何目的,并且,是你接触我在先,相不相信都随你,可你会牵连到我,明白?”我将明白两字咬得很重。 她低头回味着我的话,良久才道:“我给你两万块钱,你拿了赶紧走,我不会报警,也不会放在心上。” 我皱眉,嗤笑一声:“我缺钱也有正当工作可以干,不至于来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我我,告诉你!劫财可以,劫色绝对不行!”她手指与屏幕几乎重合。 “我表叔在警察局里工作,你要敢对我图谋不轨,你下辈子就等着在牢里面度过。” 她扯了一张大皮来吓唬我。 “如果我像你说的不是好人,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我苦恼地道。 她傲然道:“你是没有机会,所以才会跟我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咳咳。” 老先生浑身布满泥土,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飘落的纸人。 “时家的扎纸术奥妙非凡,我若习得两分,大通灵师下再无敌手。” “我的女儿出了车祸,你欠我一个恩情,现在就偿还。” 时荔面无表情,一身红色羽绒衣。 “时家的传人,怎么是个女子?一直隐世不出,原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货色。” 老先生心道,黯淡的眼神里绽放精芒,里面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只要杀死时荔,就能知道时家的秘术! 虽然风险可能很高,但收益也是可观。 只是,她刚救他一命,如果他恩将仇报,届时业果加身,性命难存。 他掩饰住眼中的贪婪,呵呵笑道:“老夫做过的逆天之事也不止一两件,贵女之事我必不能袖手旁观。” 时荔心有疑惑,他答应的太过于干脆,让她不由自主的警惕。 “你并不是我唯一的人选。” 她冷漠到像是旁观的局外人。 “他们都属于全盛时期,我相信你不愿意找他们,我不是唯一的选择,却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对局势了如指掌,故而不惊不乱。 时荔抬头望天,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月光,她心情沉重,沉默了半响,微微点头。 “我的女儿若有闪失,我们时家不会放过你。” “我定当尽力而为!” 第69章 我不是黎井 “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我不是黎井,什么杀人犯啊?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方极阳!” “放开,放开!” 被两个警察压着手的白皮子残耀、杀人犯黎井,现在的方极阳,到了队长宋石面前。 “老实点!” 压着他的一个警察抡起拳头,给他背后来了一拳。 和他一起的连忙道:“诶,别打太重了,把人打傻了,我们还不得赔医药费啊。” 宋石在一旁冷冷望着,没有要干涉的打算。 黎井被揍的鼻青脸肿,先前的威风全部被压了下去,现在连吭声都不敢了。 “我要举报你们无故殴打良民,你们等着被撤职,等着,你们一定会被撤职的!” 他忍不住冲上心头的怒气,扯着嗓子大吼。 宋石目光敏锐如闪电般落到他身上,他不敢说话了,呼吸也小了点。 “我们抓你自然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不是方极阳,跟我们走,黎井。” “我没有在狡辩,我就是方极阳,不信,你们抽我的血,去验血啊,不信,我按指纹,你们去核对啊。”他有恃无恐。 即使几杆枪口因为他的激动而全部对准了他,他也没有半点惊慌和害怕。 “你们已经抓错了一次,现在还要犯一次同样的错误,你们认为外界的媒体会怎么看你们?你们认为你们能够封锁住消息!” “你们还想把我关进看守所里?还想通过半夜审问,以强行让我招认罪行!”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将内心压抑的所有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宋石脸色黑如锅底,但他怎么会被这一点小小的伎俩唬住:“我们有拘捕令,有权逮捕你,哪怕没有任何理由!” “将错就错?好!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要想强行在我头上按罪行,那你们是痴心妄想!” 话音刚刚落下,他便感觉天旋地转,几乎是站不住脚,天立马黑成了一片。 “队长,他太吵了。” 嫉恶如仇的柳初收起自己的拳头。 宋石点头同意,转而问道:“李勇的伤势如何,需不需要住院休息?” “他内脏出血,体表有大量刀伤和淤青,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估摸着一两个月不能来了。” 提起李勇,柳初就觉得心里不踏实,仿佛是悬着一块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下来一样。 “喂,这里是刑警大队,我是队长宋石,请问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宋石迅速接通突然响起的电话,甚至没来得及看号码。 对面沉默了半响也没有说话,心中疑惑的他瞥了一眼号码,是刘阿娘的女儿,刘雨兰。 “我有事不能去医院,我想问下宋队长能不能派个人去医院看一下我妈妈怎么样了?” 刘雨兰不好意思的道。 宋石立即警觉起来,故意笑了一声:“你不方便吗?现在都接近三点了,你赶紧回家里,不要在外面闲逛,容易遇到地痞流氓。” “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想念她了,我,我正在准备期末考试,时间压缩的紧。” “你妈妈的事,我们有责任,我会派人专门在她身边24小时看护,你放心准备期末考试,一定要考出个好成绩让你妈开心!” 宋石看起来是在给刘雨兰打气鼓励,实际上是在暗中威胁和他一起的那个人。 “嗯,谢谢队长了!” 挂断电话,刘雨兰先是可惜的看了眼散落了一地的水果,而后用冷冰冰的眼神盯住我。 “刚才只要我随便透露一点信息,你就要去警察局里面蹲上十几二十天,嗯,故意骚扰良家妇女罪!” “你才多大就良家妇女?我故意骚扰你?你长得又不怎么好看,我干嘛不骚扰其他人?” 我感到十分的不满,不想再照顾她的心情,于是,冷言冷语的嘲笑道。 “你这就是在骚扰,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你去局子里蹲着!” 无孔不入的逼人寒气让她双脚打着哆嗦,即使如此,她也愤怒地瞪视我,脸上浮现快哭出来的表情。 “好,是我说到你的痛心处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她如果再打电话,我真的可能被请去警察局里喝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只好道歉,感觉就像在哄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 “你快点回去复习,期末考试考不好,你爸恐怕得打你屁股。” 说到小孩子,我突然想起被我丢在医院的小女孩思雅,也许我该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不要影响我的思考,这样不仅不能改变我的想法,反而会让我更增对你的厌恶。” 察觉到自身的异常,我再也耐不住性子,按捺不住地怒火对习安琴道。 “你你说什么!” 这下,把刘雨兰吓得不轻。 “自私自利没有好处可言,你再不改变,我是你目睹者的身份,也会消失。” 习安琴冷冰冰又充满鄙夷。 我冲刘雨兰怒吼道:“我没跟你说话,闭嘴!” 她吓得面如土色,舌头打结了,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威胁我没有用,我这也不是自私自利,我是根据实际的情况作出的判断。” “呵,那就算你明哲保身。” 她不屑和我争论,身形消散。 “没有我,你的灵智怎么会复苏,你都还处在朦胧间,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孤魂野鬼。” “不要再对我指手画脚,我怎么做,只要没牵连到你,我都不允许你横加干涉!” “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人,我不会对你有比其他人更多的耐心和性子!” 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是一脸怒气,两眼通红,要有小孩子过路,肯定会把他吓哭。 脸色煞白的刘雨兰迎上我的视线后,惊叫一声,急忙躲避。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我也不是该关进精神病院的精神病,我只不过能看见一些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我的解释,她相信与否都没多大关系,我只是在走一个过程,在给暗中注视着我们的人看。 “队长,他忽然发疯吓到了刘雨兰,我要不要出手帮忙?” “一旦判定他有攻击的倾向,你必须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知道了,队长。” 第70章 断连 医院很安静,只有时钟走动时规律的滴答声。 距离我和刘雨兰分别已有三小时之久,大部分警察在做完一些笔录后,都匆匆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两三个刑警和好几个辅警。 我在每一间病房寻找着小女孩思雅的踪迹,可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是哪里都没有一点踪影。 不过我这次过来,最重要的目标却不是她。 “听说了吗?我们医院里潜藏了一个杀人犯,他潜藏了大概有十几个小时,悄悄杀死了值夜班的全部保安。” “真的假的?这种消息会被封锁的,你从哪里知道的?” “别问这些细枝末节,你知道了也没用,可能还有杀人犯的同伙,他在看不见的某处用看猎物的眼神的盯着我们。” “不要闹了,今天是我第一次上夜班,你行行好,消停一下。”两个身着护士装的女子,交谈着走近我隐藏的草丛。 “前面有片草丛,等会杀人犯就会从那里跑出来,把你摁到地上,一刀割开你的喉咙,你可要小心哦!” “啊!!” 也许是风吹动了草丛,稀稀疏疏的声音,令绷紧神经的两人立即尖叫了出来。 “快跑,我刚才看见了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那肯定是杀人犯,他们没有走,果然是有其他原因!” 她们僵硬的扭过身子,随便选了个灯光闪耀的方向,埋头狂奔。 她们向那些连连打哈欠的刑警们,简单说明了情况,并把他们带到了我刚才藏身的草丛。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查,他们都认为可能是两个女子过度疲劳而产生了幻觉,好心的让她们尽快休息。 “真是的,草丛里面没有一个脚印,也没有人踩到过的痕迹,就代表之前没有人在里面吗?” “小烟,你一直都没说话,原来是在为这事生气啊,我们谁都没有看见杀人犯,让草丛发出声音的也许是一两只老鼠呢。” 明亮的一楼大厅内,两女子用密码解开接待处的电脑,点开了监控录像。 “这些都是从保安室传过来的数据,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小烟期待万分。 “啊,小朋友,你迷路了吗?很冷,我这有衣服。” “小柔,你,你看,我发现了……” 监控画面上出现了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女孩,当时显示她就在草丛旁边站着。 以为自己遇到灵异现象的小烟不由得激动起来,就刚刚抬头,那画面里的小女孩却出现在了不远处。 那一双昏暗无光没有焦距的眼睛,深深的烙进了她的心里。 她面色煞白,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 她胆怯的目光又一次移到冰冷屏幕上,小女孩逐渐飘忽不定,模糊不清的身形,让她头皮发麻。 而且,小女孩后面还跟着……跟着一个匍匐于地的看不清样貌的东西,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是要把她撕碎的残忍渴望。 “恭喜你,你接触到了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角,你成为了百分之九十七以外的人。” “我该拿一瓶啤酒,几十串烤肉来和你庆祝,可惜我太过匆忙,没有时间准备。” 小烟眼睛直盯着出现的陌生男子,几次张口欲言,却始终没有说出哪怕是一个字。 她的视野模糊,眼睛里冒出泪水,只呆呆的站着,脑袋一片空白。 “现在暖和多了,你和谁一起来医院的?知不知道他们的电话号码是什么?大姐姐可以帮你联系哦。” 女子见猎欣喜,丝毫没有察觉到同伴的异常。 我瞥过去一眼,那里什么也没有,她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我相信那里是有东西的,因为现在的我没有开天眼,所以看不到。 “她还在不在这个医院?”我沉声问道。 “唉,她已经消失了,你来晚了。” 悠悠长叹后是极度惋惜的语气。 摒除掉杂乱的心思,我闭眼感受了一番:“她牵扯到我的因果,没有消失,不算结束。” “你好,我们有一些调查需要你们院长配合或者首肯,麻烦你们立即拨打他的电话,并告诉他这是我们上级的命令。” 没有什么能比一个人高马大的警察能带来安全感,脸色惨白却不自知的小烟,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投去闪亮的眼神。 “院长……” “好……” 整个谈话不到十秒,对面的院长似乎是掌握到了消息,没有任何犹豫地接受了,甚至于没有一点限制。 “只要是你们想要去的地方,随便找一个保……随便找一个医生或护士,他们会在前面给你们带路。”她卡壳了一下。 值夜班的医院保安全部被锐器杀害,早上那一班的人又还没有到。 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脸,女子招手向她道别:“一定要找到你的爸爸和妈妈哦!” “嗯,谢谢姐姐!我一定会找到哥哥的!” 趋于模糊的身影融化于漫天白雪中,她久久凝望,勾起的嘴角有一丝落寞之感。 警察在听到院长的回答后,半步不停的走了,没有看我一眼的心思。 自从我遇到刘雨兰开始,他们就一直派人在暗中跟踪,掌握我从胡同到医院的所有信息。 他们判断我没有威胁到他们的本钱,不然他们不会是刚刚的那种态度。 “小烟,那幅画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水画吗?我感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呀。” 女子轻轻推了一下小烟。 我心底里一惊,故意走到她面前,如马戏团的小丑一样摆出各种各样的别人发笑的姿势。 可她视若不见,尽管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清晰映射出我的样貌。 “你和世界的联系正在断开,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将被遗忘,你现在的这个身份本来就是凭空而生。” “我证实我的身份,是否可以解决?” “你这个身份本来是你原来身份的一部分灵变作,即使你证实了这个身份的真实性,它也只是你原来身份的另一个身份。” 习安琴没有半点间隙的回应令我陷入了沉默。 我原以为,我找不到小女孩思雅,是因为她身上出了问题。 现在看来,出现问题的不是她。 第71章 安魂 嘴巴干干的,很久没有喝水了。 耳朵轰鸣着,感觉已经震聋了。 不见天日的看守所里,响起咔嚓的一声,拔出钥匙的宋石面无表情的走来。 白色的耀眼灯光四射,冰冷的寒气让人发抖,他竟然不断地发出微弱的低呼声。 他的模样比之前苍老了许多。 “你的检测信息我都拿到了,黎井,临死之前你有什么遗愿?”宋石不急不缓地说。 他的表情骤然扭曲,声音尖锐且嘶哑:“我就是方极阳,我不认识什么黎井,我更不知道我杀了人。” “你们抓错了,你们想要在我头上扣帽子,呵,你们以为把我关在没有信号的地方,我就不能上网了?” 他冷笑着,露出闪烁寒芒的白牙,手里不知何时攥紧了一支录音笔,上面的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地极为显眼。 “你的罪行不是由我们来定,我们只负责抓捕和拘留嫌疑犯,具体的罪行要交给法院来量刑。” “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黎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张照片。” 一张清晰的照片滑到他面前。 上面是新挖开的墓穴,比人还要长一点的棺材内,除了黑色剪刀外,空无一物。 “黑色剪刀上残留着你父亲的血,唯一的指纹经过验证后就是属于你。”宋石冷静地解释道。 他们有很多东西没有弄清楚,虽然只要时间充足,无论如何也会解决,可上面催得太急了,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答案。 没有什么办法是比直接撬开嫌疑犯的嘴巴来的最轻快,最简便和没有风险。 “谁找到的?” 他声音嘶哑的问,身躯在刺骨的寒风中颤抖。 宋石毫不留情的道:“根据规定,我不能告诉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一向是我们警局的宗旨,只要你将你做的一切如实禀告,我们至少能保证在看守所的十几天内优待你。” “我说过了,我一而再,再而再的三强调了!我是方极阳,我不是黎井,他是谁,我从来不认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怒火。 宋石声音渐冷:“就算你如你说的一样,你是方极阳,黑色剪刀上面的鲜血和指纹作何解释?” “不说话了?呵,我们掌握的信息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不要妄想蒙骗我们。” 宋石向低头沉默的他施加压力。 “既然你们都调查到这种地步了,我再说什么也是无所谓的,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他的话语里尽是漠然,感觉就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高高在上。 他陡然转变的气度和从容让宋石心头一跳,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起身,走了。 看守所里再一次陷入绝对的黑暗,寂静到连心跳声也能让人发狂。 撒下的白粉,将病床上的少女围成一圈。 一言不发的时荔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 5:19 外面天还是黑的,冷风仍旧呼呼的吹着。 连走路也变得颤颤巍巍的老先生,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额头眉心处点着朱砂。 他双手不断掐诀,遍布于四个角落里的油灯,陡然窜起蓝色火苗。 紧闭的窗户外面,白雪覆盖的枝桠在狂风中挣扎着,嘎吱的响声,宛如凄厉的哀嚎。 不知道是谁家的野狗汪汪的狂吠,其中夹杂着尖利的猫叫。 医院的高空上面汇集了一层乌云,乌云沉重如铁似乎要把医院直接压进地面。 天空,即将坍塌般让人窒息。 明灭不定的蓝色灯火,将两人的影子不断拉伸,诡异得没有了人的样子。 老先生两眼一闭,随即睁开,双手各夹着的几张符箓纷纷燃起火焰。 他将符箓一扔,其随着平地而起的狂风轻舞,渐渐变成婀娜多姿的五位少女。 她们的微笑是僵硬且不能变换的。 她们手牵着手轻快地走在洒下的粉末上。 老先生手举过头顶:“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诸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取来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下女孩的八字,揉成一团,丢进不远处的竹筐内,竹筐被蓝色火焰围绕,周围凝结出白色的冰霜。 “妈妈,我好难受,我好难受,啊!!” 病床之上的女孩被痛苦折磨的来回翻滚。 时荔于心不忍,但她知道分寸,没有贸然上前。 揉作一团的白纸,烧成黑灰,随风飞舞。 高先生一指,那些黑灰化作颗颗米粒,装进了盛放着符水的碗里。 米粒由生变熟,慢慢的饱满。 心忧不已的时荔立即端起那碗米饭,用勺子喂给表情痛苦的女儿。 沉默的雷声在上空盘旋,令整座医院摇摇欲坠,被囚禁在乌云中的闪电撕裂了囚笼,犹如世间最为锋利的宝刀一样切碎了苍穹。 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而下,砸得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医院顶楼处的几个纸人,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折叠成小孩爱玩的纸飞机,摇摇晃晃的飞向黑压压的天空。 “她的灵算是正式入住这具身躯,可它并不安稳,你需要熬制安魂汤亦或者找到其他安魂的办法,不然,她必将魂飞魄散。” 两眼放光的老先生,像母亲呵护最为挚爱的小孩一样,抱起顶多只有十几页的书籍。 “今后你我两不相欠,你此次所拿的扎纸术,短时间内尽量不要暴露。” 时荔把女儿抱在怀里,怜惜的抚摸着她微微发红的脸庞,连带着说话时的声音也轻柔了。 “时家的扎纸术奥妙非凡,老夫不是常人,可没有几年的专心琢磨,只怕连皮毛也学不到。”老先生轻轻合拢房门。 “如你所说的一样,我没有牵连到其他人。”默不作声许久的时荔忽然道。 狂风铺天盖地,携带泥沙飞土。 为了安全起见,我不得不躲在医院里避难,看着突然熄屏的电视,我陡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包括辅警在内的五位,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他们时不时会朝我这边投来关注的视线。 “这个世界的真实样貌究竟是怎么样的?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我真的很好奇,求你了。” 旁边,名叫夏烟的女子苦苦哀求。 她的那名同伴,跑上楼去找人了。 “有一些人看不见我,在他们眼中,你就是精神病。” “只要你愿意跟我说话,精神病我也乐意。” 第72章 老先生的邀请 “别动,我们怀疑你绑架刘雨兰,走一趟。” 两个人向我走来,其中一个一脸兴奋的,迫不及待的道。 “你们要带他走?他没有犯罪啊。”夏烟挑眉。 我往前走出一步,抬眼看向两人:“连环杀人犯黎井到现在都没有捉拿归案,为什么要把警力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你放屁,黎井刚刚就被老子们队长拘押回去了,明天这条消息就会登上头版新闻。” “你不说话会死啊?滚一边去,我和他交涉,你听着就行。” “哦,哦,柳姐。” 他手足无措,狼狈地退回到一旁。 “刘雨兰在5:19进入一个死胡同后消失,你是最后和他接触的人,你们之间闹了些不愉快,所以我们想对你做一下笔录。” “这不是拘捕,也不是传唤,只是简单的走一个流程,你只需要如实回答,马上就能出来。” 柳初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旦我的表情有所变化,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不像是话语上那样相信我。 她的内心深处十分戒备。 这也许是她的职业本能——面对嫌疑犯时用最认真的态度,最客观的依据评判他。 “正巧我也在找人,还想麻烦你们帮我找一下。”我满不在乎。 对于这件事,我问心无愧。 她微微皱起眉头:“你要找的人如果没有失踪24个小时,我们不予立案。” 我恬不知耻的道:“你就当卖我一个情面,怎么样?” 她脸忽地红了。 “据我所知,她的名字应该是,额……不用你们找了,等我出来了,我自己找。” 我确实糊涂了,小女孩思雅是灵体之身,常人不开天眼之下怎么可能看见? 他们帮忙,也不过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哦,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才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她一直在你的后面啊!” “看,她在不安地扯你的衣角。”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本来准备闭嘴不说的青年。 柳初责备道:“李良光,把你的那张臭嘴闭上,不然,后果自负。” 我默默转头,看见什么也没有。 我伸手去摸,却也落了个空。 不知为何,我心中空落落的。 待到细细品味才知道,原来小女孩如今的状态就是我以后的状态,而且,我更加糟糕。 因为随着我的消失,所有人关于我的记忆也会消失,世间再没有人会记得我。 归根结底,我不是同情小女孩的处境,我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悲哀。 未来是充满不确定性,是可以改变的,我还有一大把机会,可她已无路可走了。 我决定等到今天晚上就将她超度,让她到阴曹地府转世投胎。 “他经常性胡言乱语,你不要信不要管,当他再放屁就成了。”柳初似在安慰我。 “什么,什么,她,她她,是不是长这个样子?”连说话也磕巴的夏烟,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看起来挺像的,但她的脸太白了,像一个死人,我看见的是很可爱的,怯生生的小女孩,现在都还躲在他背后。” 李良光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我空无一物的身后,后脑勺挨了柳初重重的一巴掌。 “我让你不要乱讲话,你耳朵聋了,听不清?要我把你耳朵揪下来放在锅里炒几下,再安上去,你才听得清楚?” 柳初愤怒得双眼都在喷火。 见状,李良光赶忙道歉,气颠屁颠地跑到了碟刹,距离最少也有十五米的地方。 “我跟你们走一趟,等到我证明到我的清白后,我就出来。” “只是一来一回的,有些麻烦,麻烦你们找个人送我一下。” 我若有所思的目光让柳初往后退了一步,她朝我投来极度嫌厌的眼神。 “慢着,你你现在不能跟他们走。” 突然插话进来的是身穿黑色绒毛大衣的男子,从外表上看大概有二三十岁的样子。 戴黑墨镜,穿黑色西服的小弟在他后面跟着。 十五之数。 俗话说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恐怕,他就是对此深信不疑的那类人。 我的记忆里也没有他的影子,也没有他的名字,他礼节性的向我们各个道了一声好,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冷眼。 他毫不在意的笑道:“我是熊力,在安奉区混着还算开的头头。” “我来是受师傅之命,接小哥过去赴宴,希望小哥能够赏脸,宴席大概在早上九点结束,不会太晚。” “你们现在也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把小哥带回去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地询问,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相当于浪费时间。” 话说到最后,他不忘挤兑一下柳初。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和我很熟。 “你师傅是谁?这么大的排场,就连警局也要给他面子。”我率先问道。 闻言,他面露崇敬之色,那模样简直跟深信世界即将毁灭的邪教徒般。 “我师傅是云升公司的座上宾客,江湖人称破鞋法师,他行事不为名利,为人和善至极,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今次,他在功夫上有了重大突破,心中高兴,故而宴请江湖豪杰,到他家做客。” 他满口江湖字眼,似乎过现在还是那个混乱的古代。 “去的人无一不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无一不是手捏大权的世俗权贵。” 他犹豫了三秒,又在末尾增添了这么一句。 他为的就是震慑住我们几人,让我心甘情愿地跟他们走。 说实话,我想见一下老先生。 不为其他,那里群英汇聚,我应该可以弄些精进功力的丹药。 这些丹药虽不能让我迅速成长为老先生那般,也能改善一下弱小无力的处境。 “p的武林高手,p的世俗权贵。” 柳初胸脯起伏,愤怒在她心中积蓄到了不得不爆发的地步。 “现在是法制社会,像你们这些混混就应该灭绝,你们持强凌弱,竟然在暗中搞收保护费那一套,我迟早要把你们关进监牢里,至少十年!” “姑娘,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熊力表情不变。 第73章 一丘之貉 “老先生的……” 话没说完,我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我眨巴一下嘴,那股甜甜的味道立即变成一股浓重的腥味。 同一时刻,我的衣服上也多了数道血痕。 怎么回事? 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问题,没有思考的时间,我眼中的世界都开始摇晃。 我不由得往前迈出一两步,却是飘飘然,没有着力的感觉,现在雨下的太大了,我已经听不清柳初和雄力之间的争论。 逐渐面红耳赤的他们也没有看见我,围拢过来的警察越来越多,他们自觉地给我让出一条道。 李良光小跑着过来递了我一把伞。 极度的焦急占据了他的一张脸,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我只是默然的点头。 我想回话,脑子却一片混沌,根本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医院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七万八拐的,到了胡同。 遍布周围的恶臭,即是由雨水的疯狂冲刷也没有屈服,各种垃圾混浊而成的黄水,以势如破竹之势蔓延过我的膝盖。 无脸女子习安琴突然出现在对面楼顶,由于距离太过于遥远,我只看得清那随风飘散的长发仿佛细绳一样拧成了一股。 面色煞白到不像是人的老先生,呛了几口污水后,勉强从污水里爬起,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年迈的躯体干枯如柴,很快就要散架了。 至少,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是你让我来这里的?你为何能操控我的身躯?为何能影响我的精神?”我话语里隐含敌意。 我从衣服里掏出两张黄符,上面什么也没有,仅仅只是黄符,没有任何威力。 饶是如此,看到我举动的老先生也是浑身一颤,那收缩的瞳孔表明了他的恐惧,那扭曲的面容揭露了他的伪装。 漫天散落的纸屑,被轻而易举的融化于雨水之中,他的生命气息越发微弱。 “你邀请我去你那里参加宴席,现在却搞这么个名堂?你的目的何在?” 说话的同时,我快速念动着咒语,一股极寒的阴气以我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 咔嚓! 砰! 我周围的窗户玻璃全部碎裂,又随着砰的一声爆开,以极快的速度飞射,在水泥墙面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此次施展的是中茅之术,请的是家族先祖,至少也是死去了二三百年的灵体。 对付老先生,我不敢小瞧他,我唯一能有些许胜基的,也就只有这中茅之术了。 “我也被一位精怪替换了,它和替换你那只白皮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它现在要举行一场宴席,要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面前抛头露面,从而从内到外的,彻彻底底的成为我。” 老先生嗓音嘶哑怪异。 他的脸上是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让原本看上去慈善的面目,如今、狰狞凶恶,如地狱之中爬上来的恶魔。 “假如你认识那些人里面有人识破它的伪装,它无异于自取灭亡。”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为什么要阻止他,你根本就没有理由阻止他。” “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如坐下来静观其变。”不了解内情的我大放厥词。 他话里话外都有让我帮他的意思,可我连刚入行的新人都算不上,哪里有什么能力帮他。 他找我,实在是高看我了。 我故意用怀疑的言词激怒他,我不相信他的为人,同样不相信他的话。 他只有在愤怒或者烂醉的情况下,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相信他。 精明如狐狸的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的脸陡然阴沉下去:“小子,我不是在求你帮我,也不是在向你求取同情。” “想要替换我的那只精怪,与替换掉你的那只有着合作,不然单凭它自己,我不会落入破绽百出的陷阱中。” 我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我点点头,忽然间勾起嘴角:“你说我也是被替换掉的人,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在你找到我要求和我合作的时候?” “你的目标不仅仅是现在的‘方极阳’,还有我这个真正的方极阳吗?” “对于我来说,你和它们不过一丘之貉,而我却是没有反抗能力的兔子,砧板上的鱼肉。” 我谁也不会相信,况且,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没有一点证据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尽管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没有理由去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仍然会保持怀疑的态度。 “等到黎井被世俗的法院宣判为死刑,他就会真真正正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重获新生的人,你何不猜猜是谁呢?” 他在原地不动分毫,我却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在不可阻挡的生根发芽。 “他们有直接性的证据黎井杀死了他的父亲,他们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方极阳已经死亡。” “想必他们现在正在寻找‘方极阳’的踪迹,你认为他们寻找的是你吗?” “你和他们打过几次照面?最差也有两三次,他们认出你是‘方极阳’了吗?还是认为你是除他之外的另外一个人?” 似乎是觉得恐惧之火烧的不够旺,老先生每一句每一词都在为这把火添油加柴。 恐惧扼住了我的脖子,让我不能呼吸,要夺走我的生命。 我张大了嘴,却不能呼吸。 我的理智判断这是正确的,不是错误的。 这些都是我的感情所不能接受,因为一旦他们找到另一个方极阳,那我将会永久的消失,没有人会记得我。 不,他们可能会记得,以黎井的这个名字为基石。 “你现在所用的身份是你残缺灵所塑造出来,一旦它完完全全的成为灵,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弥补自己的灵。” “它是精怪,和我们人类不同,它们弥补自己的灵的方法有很多,其中,最为简单的便是吞噬掉与自己同出一脉的子孙。” “他的灵补全了,残缺的灵就没有意义了,残缺的灵塑造的身份也就不存在了。” 老先生一步步向我逼近,骨头上披着一层皮的手刺入了我的臂膀。 第75章 致命的怀疑 “黎井已经落网,你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犯罪?”我继续问道。 “死者身上没有他的指纹,致使死者死亡的那把刀也没有找到,医院的监控录像在一夜之间都处于停电状态。” “没有目击证人,或许有的目击证人都被他杀死了。”宋队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语速极快的道。 我还想问,被他制止。 把停下手中动作,转过来问我:“你在杀了人后,第一时间,你会想着干嘛?” “毁尸灭迹。”我回道。 他紧接着追问:“如何毁尸灭迹?” “先看尸体能不能用麻袋装着丢到一个地方,如果不能,就清理现场的指纹鲜血,把它弄成是压力过大,所以自寻死亡的样子。” 我思考了两三秒,详细的回答道。 他微微点头:“这就是正常人的想法——逃避。” “他杀掉了所有值夜班的保安,让早上看守他的两个保安昏迷。” “在审问时,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从他的表情上看到害怕和恐惧,他把他所做的一切都视作为理所当然,并为此开怀大笑。” 他咬牙切齿,不知何时握紧了拳头,身前的泥土上也不知何时出现了深深的拳印。 尽管他们逮捕了黎井,可他们在医院寻找不到任何证据,只能到西边坟场来碰碰运气,心里也是没底的。 “我们有直接性证据证明他杀死了他的父亲,但我们没有证据来为那些保安申诉。” 也就是说你们只能证明他是杀人犯? 杀人犯和连环杀人犯之间有什么区别? 法律的最终审判不都是死刑吗? 我不知他这一腔悲愤从何处而来,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继续问下去的好时机。 “刘雨兰失踪了,如果你知道有关她的消息,不要隐瞒地告诉我们,我们有大额赏金让你领取。”宋队沉声道。 “最多七天后我们会对他提起上诉。” 快要走远时,他突然站起身向我补充了一句,他果然把我当做了是外面记者叫过来的人。 那么,我现在要做什么呢? 他是黎井,他被认定为黎井,他即将被处死,仅仅是如此的话,我应该为此高兴。 可被处死的不是他,是被代替掉的我,他将作为方极阳,作为我而活在这个世界上。 由此,我为自己而感到悲伤。 我脑子里乱成了浆糊,连下一步要往哪里走也不知道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犹如暂且活着的丧尸。 “你有直接性的证据证明他是杀人犯,既然如此,你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我脑海里不禁响起宋词的话,简单结合现场分析之后,忽然觉得异常和奇怪。 “喂,谁让你来打听这些机密的?” 刚才守在白线外的男子,拿着一副手铐就要把我铐住,我侧身躲避的同时推了他一把。 “你们在浪费时间,你们不知道?” “宋队的决定,你这种什么世面也没见过的保安不能理解很正常,可是,你跳出来当小丑,就是你的错了。” 他恢复拳头朝我打来,其他察觉到这边动静的人,没有一个过来阻拦。 他们的脸色都很阴沉,看到我被打,或许会成为他们宣泄内心情绪的出口。 这样无端的揣测是真实还是虚假? 即使弄清楚答案也没有作用。 我让过他再一次砸来的拳头,借此机会拉开一点距离,怒火冲晕了他的头脑,他又一次朝我冲了过来。 “像死狗一样咬着不放是很烦人的,我是看着你是为人民而工作的警察,所以还让着你,不是让你得寸进尺的。” 他一个轰出的直拳直攻我面门。 我没有躲避,因为他另一只手也捏成了拳头,我的躲避在他这种专业人士眼里没有作用。 我双手交叉,隔挡在身前,硬生生地吃了他一击。 他趁我被击退,身形尚且不稳时,伸手抓住我的衣领,由于动作过于粗暴,他的指甲在我脖子上抓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当你明知道所作所为都是错误的,你仍然要去做的时候,你就会理解我们了。” 察觉到队长投来的目光,他松开我的衣领,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岗位。 他们知道他们在浪费时间。 他们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外来人,却准确戳中了他们的伤口。 那么,我应该道歉? 我于嘴角勾勒出冷笑,若无其事的走出白圈,发现两个隐藏在树下的记者向我招手。 其中一人,是我为之厌恶的时蓉,她也是时家时荔的妹妹。 如果我不知道这层关系,我不会搭理他们,更不会向他们靠近。 “你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打你。” 整张脸都在雨衣和口罩遮挡下的时蓉,把我拉进草丛后,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她的眼珠子滴溜的乱转,竖起一根手指:“你每说一句话,只要是有用的信息,我们都给你一百块钱?” “你不要嫌弃,一百块钱可不少了,我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六千多呢。” 她热切的盯着我,仿佛看见了自己最为喜爱的东西摆在面前。 我摇摇头,在她脸色阴沉下去时,道:“警方已经有直接性的证据可以证明黎井是杀人犯,他们会在最多七日后提起上诉。” “还有呢还有呢!直接性的证据是什么?它为什么能证明他是杀人犯?” “在医院值夜班的保安都是被锐器所伤,警方怀疑其可能是用剑等武器的武林高手,黎井没有习武的经历,可他依然是最有嫌疑的凶犯。” “我个人认为,黎井就是武林高手,毕竟,武林高手独来独往,很少与人结怨。” 我就是当时的直接证人,我看到过他出手,可我不能直接跟宋石他们说,他们肯定也在怀疑我,不然,不会到现在都还派一个人在后面跟着。 这里面有刘玉兰失踪的因素,也有他们怀疑我是帮凶的因素。 毕竟,他们抵达医院时,我却刚从医院逃出来,并和他们碰上了,所以他们怀疑我是理所当然的。 之前,宋石跟我说话也有试探的意味。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层,等到现在回味,才发现那时候实在凶险。 第76章 苹果里的青虫 “看这天空上的大太阳,难得的好天气,不去打球可惜了。” 抱着篮球一脸嬉笑的高中男生,从后面搭住张越峰的肩膀,另一只手里拿着个篮球。 张越峰一直盯着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此时突然被悄无声息的袭击,不由得惊叫一声。 “叫什么啊?你小子,学女生啊。” “啊,你说什么?我这么个阳光大男孩怎么会学女生呢,你是不是怀疑我这拳头不够硬,要不就拿你的脸验证一下!” 恍然回神的张越峰揪住他的衣领,握紧了拳头向后面拉伸。 “别别,开玩笑,开玩笑。” 他连忙摆手求饶。 “切,谅你小子也不敢惹我,今天我心情不怎么好,你和白哥他们去,我休息一会儿。” 张越峰放开他,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 “嘿,我说你昨晚上……额,现在没事了,你们,你们先说,我现在就去打篮球了,我特别想打篮球。”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到要杀人的锐利目光刺得脸颊生疼。 当他对上那双蕴含怒气的冰冷眼神,他怂得就像是二哈一样。 “唉,你又来找我干嘛?我都说了我不认识方极阳,你一天来一次,一天来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骗了你的感情。” “不是我说,在背地里真的有很多女生骂我渣男,我的风评下降了好多啊!求求你放过我!” 张梦气势汹汹的走来。 经过几天的折腾,张越峰从一开始的大吼大叫到现在完全没了心气劲。 他的内心里甚至萌发了向她磕头求饶,是不是就能摆脱纠缠的想法。 “你的老爸醒了,你老妈刚给我打的电话,她让我把你叫回去,照顾一下你老爸。” 张梦的容貌在这学校里也算中等偏上,若精心打扮一番,可能就是校花级别。 她这一番话说的冷淡,虽然是在替另一个人着想,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老爸醒了,老妈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给你打电……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承受不住直射过来的犀利目光,张越峰缴械投降。 在一群同学的议论声中,他和张梦一起离开了这个教室。 离开之前,他又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后排靠窗的位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那个位置,记忆里那个位置一直空着,从来没有学生坐过。 窗外斜斜照来的和煦阳光,惊醒了睡梦中的我。 我伸了个懒腰后起身,听着同学们对张越峰和张梦的议论,莞尔一笑。 抓到杀人犯黎井,连同告破诱拐儿童的案子一起登在了报纸的头条。 这是中午的事情,现在夕阳西照,夜幕也差不多快要降临了。 “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到学校来有什么作用?”脑海里回想着飘忽的声音。 我如同一个隐形人一样从同学间穿过。 “我回到店铺也没用啊,两边都没用,为什么不选择一个人多的地方呢?” “人多,至少能安一下心嘛。” 操场上的草地还是滋润的。 即使明知道在这样的草地上奔跑,会打湿鞋子,那些喜爱打篮球的仍然奋不顾身。 “她在后面跟着吗?” 我指的是小女孩思雅。 “你都说了要带她去吃肉松蛋糕,这承诺还没有兑现呢?” “也好,今天晚上送她去阴曹地府,也算是我的一份功德。” 做的好事越多,功德就越多,功德加身,对功力的精进有着显而易见的作用。 至少在前期来说是如此,后面就是全靠岁月打磨了。 “老爸,老爸!我去,这才刚醒多久啊?你又睡过去了。” 4-407号病房内。 张越峰使劲摇晃了张成几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仿佛泄气了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旁边无人的病床上。 “你给我看这张报纸是什么意思?” 一言不发的张梦把一张报纸平铺在床上,指着上面的一张年轻面孔。 张越峰的视线也被那张面孔所吸引,但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只有无数个问号。 “他是方极阳。” “你又来了,什么方极阳啊?我真的真的,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认识。” “他坐在后排靠窗。” 没有理会张越峰的叫苦,张梦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后排靠窗?你骗谁呢?那里从来没有人坐过。”张越峰皱着眉头。 他看见张梦提来的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脸色略有缓和。 “这两天也麻烦你照顾老爸了,说实话我也不该对你发牢骚,虽然的确是你奇怪了点,但我也有错,有错。” 张越峰似乎要说服自己一般点头,他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你哥不也在昏迷中吗?怎么每次来医院我都没看见过你去看他。” “最多七天,他们就会以杀人犯等罪名对他提起上诉,我不认为他是这么一个人。” “喂喂,你脑子清醒点,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认识,就算你认识,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能做什么?” 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张越峰住嘴了,他看见了张梦眼里那坚定而又疯狂的光。 “先说好啊,先说好,如果你要做傻事,我肯定要拦着的,大家同学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送死啊。” 张雪峰又咬了一个苹果,吃着吃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当看见苹果里面有一只虫子时,脸色发青的他对着垃圾桶呕吐了出来。 感觉到胃里的东西都被吐完后,脸色惨白的他平躺在病床上。 被他扔到角落里的苹果,上面只有被啃了一口的牙印。 “你,什么时候把苹果换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压得他喘不过气。 “没有,我从来没有换过你的苹果,是你自己发疯,然后把苹果扔了。”张梦脸上没有表情变化。 “你没有,那是谁……” 毛骨悚然的张越峰环顾四周,吹动窗帘的风让他心里一凉。 他反复检查了丢在地上的苹果。 “不会啊,怎么没有虫子呢?” 那只蠕动的青虫在他脑子里越发鲜明。 第77章 我找你好久了 “你小女朋友有意思哈,你真的不打算进去跟他们打一声招呼?” “她记得我的名字,可她认错了人,我进去也只会被当成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抬头看着4-407的病房号,微微摇头。 “你让思雅不要对他恶作剧了,他只是个普通人,若是被纠缠太多的话会生大病的。” “她自己想到的主意,我也没有办法。” 我敲响4-406的房门。 “进来!” 时荔疲惫不堪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我是来送热水的,请问你们的热水用完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添一点。” 我手里提着两壶开水,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热汗。 趴在病床上半眯着眼的时荔,起身去热水壶那看了一眼。 “这里水都冷了,麻烦你把它们都倒掉,再换上热水。” “好!” 答应了一声,我迅速换好热水。 “妈妈,肚子好饿。” 睡眼朦胧的小女孩打着哈欠。 “你成功了?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气息,你最好用符水帮她洗一下身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话音落下时。 病房里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纸人,它们双手如刀刃般锋利,一根黑线延伸到时荔的手里。 “时家的扎纸术,我也了解一二,不过我并不想和你动手,这次,只是好心警告。” “你们的动作太大了,发现的不只有我一个人,最近尽量小心一些,你代表时家,应该没多少家伙敢对你出手。” 这也就意味着敢对他们出手的家伙,都不同凡响。 显然,聪明灵慧的时荔明白这一点。 她撤销扎纸术,点头道:“多谢先生提醒,我这里灵符三张,还望先生收下。” “驱邪符、净心符、引雷符,都是一等一的好符啊,我就却之不恭了。” 收下三张符箓,我离开这间病房。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一幅水墨画出现在旁边。 “刀枪剑戟图,这种珍宝确实少有,想必能满足那些贪婪的豺豹的胃口。” “他们求取的都是晋升大通灵师的机会,这刀枪剑戟图能对他们之间的一些人有感悟,但另一些人却不得不阻止。”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不怕他们不上钩,毕竟就有势力的平衡,一旦打破,掀起的波涛骇浪,足以淹死你这种小角色。” 习安琴用的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其中凶险却万万做不得假。 我不必为此担心,比我着急的人还有太多,况且,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短时间内波及不到我这种小角色。 “你认为她有没有把我忘了?” 事到如今,对我来说,这才最为紧急。 “她的态度、语气和神情,都不似作假,这是件好事,她记着你,却认错了你,这才是最为糟糕的结果。” 习安琴的话语里面又带上了我为之厌恶的怜悯,这点,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4-405的病房。 有一个人比我先来了一步。 “彭哥,你这腿能下地走路了?” “走是走不了,但我拐杖用的好。而且有电梯,上个楼没困难。”彭秋坐在病床旁,手里正在削着苹果。 “有成兄弟是因为我才昏迷的,如果当初我和他一起去那边勘探,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种难收拾的局面。” “勘探啊,你的用词好像那些私家侦探,推理小说看多了。” 我找了一张凳子坐下。 我敏锐注意到,在我这句话说完后,彭秋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这是害怕或者惊诧才会有的表现,而这两个表现后面通常隐藏着别人所不知道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秘密。 “杀人犯黎井落网,你对这事怎么看?当初可是我们帮着一起埋葬他的,如今埋葬的人却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面。” “他的脸和之前的脸完全不同,肯定是做过整容手术,要是我不知道这个消息,你让他走到我面前来,我都认不出。” 彭秋将削完的苹果放在干净的盘子上,蓝色带条纹的病号服的裤脚,沾染着些许没有洗净的污泥。 叮叮叮! “我接个电话。” 他拿出电话。 “我换下热水。” 我提起约有一半的热水,走向走廊尽头靠右的厕所。 “他好像有一点害怕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习安琴问道。 “或许是他正在想什么心事被我打断了,所以才会表现出惊诧。” 我将提着的热水倒进厕所的洗手台内。 “浮现在他脸上的是恐惧,不是惊诧,我是灵体,单论对情绪的感知比你精确。” “他在恐惧和害怕我,那就恐惧害怕我呗,深掘其中缘由,又没有什么用。”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阻止黎井被审判,或者找一个高人破除他的法术。 前者成功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后者相较于前者,我虽然也不抱多大希望,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啊?原来好奇心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生活太无趣了,就再变通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啊。” “你能不能找到白裙子的小女孩?你知道她的名字,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 白裙子的小女孩,在我看来始终是关键。 她的出现和白皮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名字我对你说了好几遍了,每次一回头你就忘了,然后你就会像现在这样用不相信的语气来旁敲侧击。” “人类补全灵的方法,除了找回自己的灵体和不停的做好人好事之外,你还知道其他的吗?” 我不甘心的问道。 “拜托,我不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怪,我生前连着生后也才活了三十几年,连老妖怪也有可能不知道的秘术,我……”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 冷着一张脸的李勇打断了她的话。 他大步流星的向我走来,直接抓住我的胳膊,像压犯人一样把我压住。 他从口袋里拿出银镯子,眼见着就要把我双手铐上。 “他以前和白皮子有过交易,但失败了,你可以鼓动他来打乱白皮子的计划。” 第78章 幽闭恐惧症 张越峰松了口气。 他把掉在地上的苹果用水洗了一下,不信邪的咬了几口,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青虫。 “奇怪,难道是我最近睡眠不足,出现精神错乱了?”他向张梦寻求答案。 可是张梦不知何时不见了,4-407号病房内只有他和他老爸两个人。 他本来就难得搭理张梦,现在他走了,他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去追。 “逃了两天课了,明天回学校,又要被老师全校通报,同学们对我的评价又要降低了。” “啊,不管怎么样都解释不清楚。” 他苦恼的去抓头发,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我这头发是很多,但每天这样抓的话,恐怕不过多久就秃头了。” “砰!” 床头柜上摆放着好好的水杯,突然掉在地上,摔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片。 张越峰低头去捡时,在床下面看见了一根尾巴,是黑色的毛茸茸的尾巴,正纳闷的他伸手去抓,却抓了一个空。 他整个头都钻进床下面,拿手机作为手电筒照了照,发现什么也没有。 一无所获的他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把破碎的碎片全部都丢进垃圾桶后,他拍了拍手。 他把手捏成拳头,轻锤自己酸痛的嘎吱作响的腰:“老爸啊,因为你,我这一身骨头啊,都快成老骨头了。” 他抬头,愣住了。 老爸的病床上站着一只浑身黑漆漆的猫。 这只猫从病床上跳下,然后扑到他的脸上,一系列动作过于快速和流畅,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他用手去扒拉脸上的猫,也带动刺进肌肤的利爪划拉出更大的伤口。 “喵呜!” 黑猫被它重重的摔在地面,一个弹跳便成留着些许缝隙的病房门内跑掉了。 他半闭着一只眼睛,模糊的视线通过手机照相机,看见自己的右脸脸上,不断流出鲜红色的血液。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似乎永远不会停下。 他脸色煞白的倒退几步,一张又一张的抽出纸去擦拭右脸的伤口,可纸张被浸湿了一张又一张,他仍然是血流不止。 “儿子,我好饿,把你的手给我吃了。”突然半坐起来的老爸,僵硬的扭过脖子。 他的七窍都在流血,病床上的白床单完全被染成了血色。 急速膨胀的恐惧令张越峰脑袋一片空白,他不顾一切地扒开病房的门冲向电梯。 “儿子,我太饿了,把你的手给我吃了,实在不行,一颗眼珠子也可以。” 他的老爸从后面跟了上来。 他不停且快速的按动电梯门,忽然感觉到被手蒙住的半边脸如同有生命般蠕动着。 电梯门打开,他吐出一口气。 通过玻璃的反射,他看见自己的右脸上长出了绿色的嫩芽,不到三秒内,开出了茉莉花。 “啊啊啊啊啊!” 他惊叫着去拔那嫩芽,却把右脸的整块血肉给扯了下来,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他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的老爸突然出现在前面。 老爸的头掉了下来,然后是四肢,上半身、下半身。 随即,如同扔进了粉碎机里一样,被碾压成了模糊的血肉。 眼睁睁目睹这一切的张越峰,昏死过去了几次,可每次昏死过去都被人给踹醒。 他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踹醒他的人。 “啊啊啊啊!” 他冲过去,扒开血肉,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他一遍又一遍的去按电梯的开门键。 而就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一身巍然气度的李勇压着没有反抗的我走了进来。 他不屑的看了一眼,吓得屁股尿流的张越峰:“幽闭恐惧症患者坐电梯等同于找死,你还活着算是幸运。” “喂,出什么事了?” 跑过来的工作人员,气喘吁吁的道。 “这小子有幽闭恐惧症,你带他去精神科看一下,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让他去洗个澡。”李勇踹了一脚。 那工作人员叫来几个面露恐惧之色的保安,用担架把终于昏死的张越峰抬了出去。 “吱吱,吱吱!” 只剩下一半身体的老鼠,刮擦着电梯,一半的皮毛散落在旁。 皱紧眉头的李勇抓住老鼠的尾巴提了起来:“这家伙的身上全是人类造成的牙印,该不会是那小子咬的。” 他一脚踩死老鼠,走出电梯后将之扔进垃圾桶内。 医院的大门外已有一辆警车在等着,他向来回踱步的柳初招手。 “李副队,我们这次只是让他去回答几个问题,你没必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你还把手铐铐上了,你以为你羁押罪犯呢?” “为了以防意外,必须杜绝掉所有的可能性。” 面对阴沉着脸的柳初的指责,李勇显得坦坦荡荡。 “如果只是问一些不太必要的问题,那你可以帮我把手铐给解开吗?” “把我这么铐着,不仅有损我的形象,而且很难受,主要是很难受。” 见到柳初这丫头,准备反抗的我冷静了,甚至耍起了嘴皮子。 “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找到了失踪的刘雨兰,她是被熊力手下的一群混混抓住了,几乎确定跟你没有关系。” 柳初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笑容如花般绽放,让一旁的李勇目光迷离。 “还有,熊力邀请你的那个宴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取消了,我估计他后续还会找你麻烦,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放回去了:“你直接打刑警大队的电话说找我就行。” “我觉得是打你的私人电话为好。” “哈哈,私人电话就算了。”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哼,他是嫌疑犯,你是刑警,你们最好不要走的太近,免得被人说闲话。” 李勇一副被恶心到了的的表情。 “病人据说是幽闭恐惧症,现在苏醒过来了,他精神错乱,不能进行正常的对话。” “罗医生,我们这个小县城没有配备专门的精神科医生,麻烦您处理一下。” 伴随敲响的房门,传来的是甜美的女声,罗全停下手中的笔,将纸张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内。 他面无表情的打开门:“不要说废话,带我过去。” 第79章 证据确凿 “我现在答应跟你们走,你们是不是可以撤销对我的跟踪了?一直有一个人在后面跟着,不管做什么,心里总是有一些奇怪的。” 李勇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了我好久,忽然笑了:“观察能力挺出色的嘛,经过特殊的训练?” “不是,”我手指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的李良光,“只要是个明眼人,都会发现的。” 李良光一袭黑衣,头上戴着斗笠,脸上蒙着黑纱,这一副打扮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我想不注意到都难。 “啊哈哈,那是小张的个人习惯,你副队你就饶过他。” 李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察觉到不妙的柳初在旁边打圆场。 “你小子,来,我来教你怎么追踪!” 李勇使劲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发出的脆响让人心惊肉跳,经过几顿毒打的李良光,顿时知道是自己又把事给办错了。 “大哥我错了,你就放过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撒丫子狂奔,斗笠和面纱被风吹到了地上。 “你这还想有下次!” 李勇三两步追上他,屈起手指在脑门上连连敲了五下:“你这脑袋,我看是驴的脑袋,不管敲多少下都不长记性。” “哈哈哈,他好歹是你的弟弟,他要是驴的脑袋,你又是什么呢!” 柳初捧腹大笑,夸张到眼泪珠子都流出来了。 我注意到她的眉宇之间有一缕阴沉之色深埋,她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高兴,而最后发现也让我心中一跳,变得沉甸甸的了。 我和他们一起到警察局。 如他们所说,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 我回答的十分轻松,但他们每次问话都是无精打采,根本就不在意我是什么样的回答。 问题问完了后,我准备要走。 眼疾手快的李良光立即将我拦下了。 他嬉皮笑脸的说,接下来可能还有会有些事,让我暂且等一下,不需要多久。 我坐在一张椅子上,随手拿起旁边订阅的报纸,上面重大突破,四个字令人瞩目。 随即在右下面,我看见了一张张照片,照片上是长有三尺,通体漆黑的长剑,旁边血乎乎的东西好像是被削成碎块的血肉。 由此,杀人犯黎井正是定义为连环杀人犯,将在三日后进行公开审判。 重大案件告破,局子里应该是一片喜讯,可是现在他们脸上个个阴沉如水,完全和喜这个字搭不上边。 等待的期间,我去上过几次厕所。 一路上他们看我的眼神或多或少有着闪躲,和没能掩饰住的精芒。 他们在本能的戒备我,这是显而易见的。 可我现在这个身份,似乎没有什么要让他们戒备的地方。 “嘘嘘嘘!哎呀,酒喝多了,脑子里都不想事了。” 叼着一根烟在厕所的人我很熟悉,我曾和他在医院的天台喝过酒、吃过烤鸭。 “你的腿好的这么快?” 我若无其事般,解开自己裤腰带。 彭秋将最后一颗烟吸进肺里又从鼻子里吐出来:“药物走私判不了多大罪行,不过你也得去里面呆上几年。” “老大哥我也是迫不得已,本来,我是冲着张有成去的。” “你也知道,他现在成为了植物人,谁知道要多久才能醒过来,可这事也不能拖啊,上面催得太急了,所以……”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我明白后面的意思。 突然得知这种消息,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平静到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和他不是同伙。” “话都是假的,证据才是真的,我已经摸出了你常去的几个点,也知道熊力他们跟你有联系,可这是在警局,你老实呆着。” 彭秋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 我拉上裤链,在外面洗手时,那也不见踪影了。 “老方,我,我……” “你,为什么你……” 刚回到警局大厅,突然冲到我面前的柳初手足无措,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毫无疑问,我被送到了审讯室。 他们凌厉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问出的问题也是极度刁钻。 我脑子里没有关于这段的记忆,要我说细节,怎么可能说得出来呢? “证据确凿,你再负隅顽抗也只会害了你自己,束手就擒,我们可酌情处理。” “李副大队长,我已是笼中鸟,想飞也飞不出这铁笼,你何必这么着急呢?” “哦,该死的,我怎么想不出来为什么呢?唉,真希望你能给我解答一下。” 冰冷的镣铐限制了我的行动,漆黑昏暗的审讯室是第二次造访,那一张刺眼的大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适应。 “这就是你小子的本性吗?可惜。” 李勇关了大灯,起身欲走。 “是我给了你们重要的线索,不然你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勘破案子,按理来说,你们应该给我记一大功。” “知情人隐瞒不报,相当于包庇。” 李勇一句话把我接下来的话给噎了回去。 “你在这里吗?”我低声问道。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无脸女子习安琴并不在这里。 “糟糕的发展。” 看着锁上的铁门,我不由得叹气。 这是看守所。 我没有见到黎井,也许是因为他是杀人犯,过于危险的缘故,所以关在了其他地方。 我不停想着,不知何时,夜幕笼罩了大地,我在一片阴影中沉沉睡去。 半夜里,我被连续冻醒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把身体蜷缩进角落里。 “怎么回事!” 清晨的一缕曙光,通过狭小的窗户照射进这间看守所内,夹杂暴怒的呵斥声让我如坠冰窟般瞬间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李勇那张扭曲愤怒的脸,他指着我,冲昨天负责看守的人道。 “活生生的一个人,你们说不见就不见了?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看,你们就这么看的?” “李副队……” “让你说话了吗?嘴巴给我闭上,我是管不了你们了,但上面怎么管也不关我事了。” 李勇胸膛剧烈起伏,额头青筋暴露,每说的一句话,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李副队,您不能空口无凭的污蔑我们,而且这有监控,什么样的情况都能看到。” “监控呢?小李,把监控调出来!” 第80章 重回店铺 看守所的门向内敞开着,所有的执勤人员都到监控室里呆着了。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和昨天相比没什么不同,我目光又移到我的脚上,也没有出现类似之前向灵体转换的透明。 我右臂上,无脸女子习安琴留下的鬼爪,化作一缕烟雾飘散了。 我大摇大摆的从警局大门走了出去,没有一个人向我投来过一眼,他们全在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等到走出警局的地界,来到车辆奔驰的大马路上,我走进电话亭内。 我没有拿起电话,低声道:“你在吗?” 三分钟后,仍然没有回应。 略微有些失望的我到马路边伸手拦出租车。 我没有拦到,反倒是把衣服弄脏了。 这些出租车司机,根本不减速。 也或者,他们看不见我。 在我心头萌生这个想法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旁边,热心的司机大哥探出头来:“你去哪?要是顺路,我带你一程。” 出租车的后车座上坐着一位女子,她很着急,见到我,也许顾虑自己的形象,没有说些什么。 “我去县人民医院。” 我是在县人民医院被抓走,习安琴可能也是那时和我分别,现在过去或许可以找到她。 没有她的力量,仅仅凭借下茅之术和中茅之术,不足以安抚我这颗加速跳动的心。 “那不行啊,你等下一趟,这天看上去要下雨了,我这有把伞你拿着,没事,不要钱的。” 司机大哥硬塞给了我一把雨伞,绝尘而去。 “小伙子,去哪啊?” 30分钟后,又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这次后面没有乘客。 “到县人民医院多少钱?” 我身上钱差不多也就一两千了,要是坐车再花个几百上千的,实在心疼得很。 “从这到县人民医院也就五里地,我收你五十八。”司机说了个数。 我打开车门在后座坐下:“五十八不吉利,这个整数,六十!” “嘿,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主动提价的,要是所有人都这样,恐怕我就发财了。” 司机大哥灭了烟头,发动了车子。 摇摇晃晃间,沉沉的睡意犹如汹涌的浪涛般席卷而来,我半闭着眼睛,意识模糊。 司机大哥拿起电话,在和什么人交谈,好像是顾虑到我,声音并不是很大,所以我也听不太清楚。 “到了,总共六十。” 我被他叫醒,迷迷糊糊地数了六十给他。 出租车很快不见了,流着眼睛还在半醒间的我习惯的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冷清的街道,少的可怕的人流量,开门的店铺不足五指之数,守在里面的也都是老人。 “小方啊?你这些天去哪了?店铺门都没开,好多顾客都怨声载道了。”身为木匠的李老头和我打招呼。 因为他我才发现,这里是干爹的店铺,根本不是什么县人民医院。 “他得了一场大病,最近才好下来。” “那可要小心点啊,这年头可不比以前,一场大病就有可能把人送走了,哈哈,我弄我那凳子去了,你忙你的。” 他打了个哈哈,回到屋子里了。 我推开店铺的门走了进去。 “这门没锁,有人来过。” 我的钥匙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本以为要叫一个开锁匠来,没想到一推就开了,倒是令我有些惊讶。 “干爹?” 屋子里昏沉,我按下电灯开关,头顶的灯泡闪了两下又熄灭了。 拿一个凳子垫着,三分钟后我换好了灯泡,令人温馨的暖光立即照亮了屋子。 地上的黑色灰尘没有人打扫,直到现在都还留在那里,和记忆中差不多的屋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总给我耳目一新的感觉。 由于换灯泡的缘故,我身上落满了灰尘,我便想去后院洗一下手,顺便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嘎吱。 迎面而来的梅花香,沁人心脾,我迈步走进后院,走到池塘旁边的小溪。 溪流冰冷澄澈,用来洗脸最为醒目不过。 萦绕身心的疲惫感消散殆尽,我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咚! 一条小鱼跃出水面,砸出小小的浪花,紧接着,十几条小鱼一同跳跃,荡漾起无数的涟漪。 它们的颜色各有不同,赤橙青蓝紫皆有。 可是这只是一条小溪而已,这些小鱼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带着这个疑问的我来到了旁边的池塘,水面荡漾了一下,清晰地映衬出我的一张脸。 我的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数不胜数,就连脖颈处也有被人掐过的黑色痕迹。 起先我没有注意到,还在一心寻找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鱼。 “啊!” 突然发现一张恐怖的脸在水面下直直盯着我,猛然窜上心头的恐惧感,让我接连倒退。 手,突然触碰到了什么? 皮质的,湿湿的,鞋子? 我后面有一个人,我非常确认我后面有一个人,他的影子将我整个人都吞噬掉了。 我默念清心咒,咬破舌尖吸出舌尖血,我猛一回头,却发现那只是一棵等人高的小树。 不会,我的感觉没有错。 我戒备起周遭。 池塘里冒出热腾腾的雾气,一大片一大片的小鱼浮到水面,翻了肚子。 扑通! 像是有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池塘里,陡然溅起的巨大水花,把我从上到下淋了个通透。 我紧咬着牙齿承受住这极高的温度,脸庞涨得通红,眼球布满血丝。 四周生成起白色的烟雾,小女孩的嘻嘻笑声和痛彻心扉的女人哭声回荡不绝。 我盯住梅花树上蹲着的黑影,额头的热汗渗进眼珠,模糊了视野。 “我看见你了,快给我出来,不然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呼啸狂吼的阴风吹散了些许雾气,我整个人拔高,显现雄壮的肌肉。 极其残暴的凶戾之气在心头凝聚成型,让我的情绪处于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我的理智暂时占据着上风,也在不可避免的被一点点的摧毁。 我弯起了嘴角,直接抓起地上的大石,朝梅花树边扔过去。 扑通! 关键时刻,我偏离了目标,石头砸进水面,溅起三丈浪花。 “呵呵呵呵呵,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逐渐癫狂的笑声撞进脑海,人身兽脸的怪物,拨开迷雾,锋利的爪子直攻我的胸膛。 第81章 神秘道士 砰! 迷住眼睛的狂风携裹黑色的灰尘,撞在向我冲来的怪物,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血雨飞溅,它的身躯被撕成了无数块的碎片,可下一秒这些碎片又重新组合、构成它原来的模样。 “你让我功亏一篑,那我就要你永世不得超生!”嘶哑嗓音里充斥着极度的怨毒。 那怪物张开了嘴巴,血盆大口朝我咬下。 我后退一步的同时,一拳打在它的胸膛之上,饶是如此,我也感到胳膊肘一痛,被撕扯下了一大块血肉。 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仿佛受伤的不是我,仿佛我是正在玩游戏,而这是我操纵的角色一样。 冲天的煞气让乌云汇聚,沉闷的雷声在高空炸响,跳跃的闪电划出一条白线。 被我轰飞的怪物被闪电击中,一股焦糊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淡绿色的火焰,忽然出现在我的周围,阴森的寒气令温度骤降。 我手里捏着一张从时荔那里得来的驱邪符,右拳在地面打出一个长长的豁口,迸裂的泥土熄灭了绿火。 “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啊!” 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用手扯我的衣角,漆黑空洞的眼睛在我与之对视时,形成巨大的漩涡,无可阻挡的吸力让我眼前一花。 “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啊!” 重复着之前的话,她爬到我的身上,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她漆黑的双手掐住我的脖颈,不断用力收紧,我没有丝毫不适,不由地皱起眉头。 我张嘴把舌尖血全部喷到小女孩的脸上,她尖叫一声化作烟雾消散。 顾不及其他,我使用了驱邪符,凝聚出五团赤红火球。 “离火驱邪,万灵退散,起!” 时荔的符箓比我自己画的要高级太多,若不是我处于请神上身的状态,单凭自身功力根本不能催动。 浑身焦黑,散发焦臭味道的怪物从地面爬起,它的脸被浓雾遮挡,我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 它再没有贸然的向我冲来,视线不停的来回扫射,极度警戒,可它警戒的目标不是我,而是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你不要玩了,妈妈叫你吃饭了!” 眼中场景变化,我到了一座公园。 身穿白裙子小女孩,小心翼翼的道:“妈妈今天做的是红烧排骨,还有酸辣土豆丝,都是为你做的哟,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随即,我出现在一辆车子上。 我绑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开车的是位中年男子,脸上胡子拉碴,面有不愉之色。 “玩玩玩,你们就知道玩,连你们爸爸生病了都不去医院看望,真的是狼心狗肺。” “叔叔,我们也才知道……” 我不受控制地开口。 我的身躯在颤抖着,在恐惧着。 “什么你们也才知道?就因为才知道,所以你们没有任何过错?你们不会问吗,你们没有长嘴巴啊!” 他暴怒的拍了一下方向盘,高速行驶的汽车顿时向右边打滑,始料不及的他连忙向反方向打方向盘,并使劲踩下刹车。 可这是高速公路上,一点点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 车子勉强停下了,呼哧呼哧喘着大气的男子骂了一句该死,一拳捶在挡风玻璃上,结实的玻璃立即在四边蔓延出一道道裂缝。 “该死的臭狐狸!” 一身白色的动物突然从车前窜过,它的脚似乎受了伤,奔跑的时候都是踉踉跄跄的。 男子尤其轻易的抓住了它,听着它不停叫唤,他喜笑颜开:“白色的黄鼬,这可少见的很啊,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回到车子里,准备发动车子时,通过镜子的反射,看见正有一辆大车驶来。 同一时刻,一张惨白的鬼脸印在了破碎的玻璃上。 “啊!” 他惊慌地大叫,打开车门狂奔,可大车横冲直撞而来,直接将他撞飞,汽车天旋地转一阵后,撞在了一棵树上。 粗壮的树枝将我的脖子贯穿,仅存着一点意识的我,想要回头去看后车座,可动作到一半就永远停止了。 迷雾消散,我重新出现在店铺后院。 我的脖子剧痛无比,右胳膊肘上多了数道被咬的牙印。 人脸兽身的怪物身体蜷曲着躺在地面上哀嚎,它的脸不停变化,时而是蒙着面的剑客,时而是微笑着的黎井。 身着白裙子的小女孩蹲在它的旁边,用白色的手帕擦拭着伤口上流出的鲜血。 一柄断掉了半截的桃木剑倒插在泥土之中,身着道袍的年轻身影嘴角挂着惨笑。 “我清符门犯下了罪孽,弟子我终于还清了,方道友,你已安然无恙,近些时日,我没有出手相帮,希望你能理解。” 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你一直在这里?” 我根本不知道要问什么问题,便随口胡诌。 “我一直在店铺等你,想向你解释清楚事情的来由,可惜每次都和你错过。” “张越峰家的招阴局你破的?” 从杂乱的信息中,我找到了他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也是因为我而被牵连,我和他有因果缠身,所以我是不得不出手,不必道谢或感恩。” 他捡起只剩半截的桃木剑。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一步步走向人脸兽身的怪物:“等我将这孽畜斩杀之后,再和你长谈。” 白裙子的小女孩张开双臂将她拦住,抬头用那双澄澈如镜的眼眸凝视着他。 “你也不过它算计中的一枚棋子,虽然它做了很多对你有利的事,也确实把你从虚无的边缘拉了回来,可我不能放过他。” 他语气间没有情绪的起伏,即使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他也没有半点的激动。 “师兄、师弟,今天,我为你们报仇了!”他不顾小女孩哀求的眼神,将半截桃木剑狠狠刺进怪物的脑袋。 噗嗤! 锋锐的匕首扎进我的手臂,钻心的疼痛让我绷紧了身躯,一点也不敢挣扎。 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小女孩,冰冷的道:“我也要杀了他!” “不可,”他微微摇头:“他命不该绝,你杀不了他,时家的规矩,你必须遵守。” 话音犹未落下,小女孩拔出刺进血肉的匕首,高高举起后准备再次刺下。 “啊!” 她突然大叫,不到三秒便昏死过去。 第82章 真相 清符门道士清河。 和我一起将小女孩送往医院后,他便向我表明了身份,并和我说了事情来由。 那只白皮子原来是他们数十年前斩妖除魔时漏掉的一只,由于白皮子过于强大,而他们当时过于疏忽,导致它杀掉一人又逃得一命。 白皮子正处于化形阶段,他每日里掐算它的踪迹,终于料定他会在十九年后,在这座县城现身。 而关键之人就是阴年阴月阴时阴日的阴生人,为此他找到了我爷爷,我爷爷寿命已尽,正苦恼我的日后,他的登门造访可谓天赐良机。 我爷爷经过七日思考,决定把他隐瞒一辈子的秘书交给我,并让清河在我身上下跟踪符,以便于每时每刻都能准确的感应到我的状态。 不过此举不能找到我的位置,所以他一直为这事而苦恼。 他问我,我是不是看到了那场车祸。 我说是的,那场车祸的场景虽然有些模糊,但也勉强清楚大概。 他解释说,白皮子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天劫所为。 修炼到白皮子这种地步,不管是化身为人还是继续当作精怪,都为天地不容。 所以每隔一年,它将面临一次最为凶险的天灾,侥幸度过去了,可以勉强苟活,运气稍微差一点,身死魂消。 它被中年男子抓住,可它的天劫还没有渡过,如今受到干扰,可谓雪上加霜。 故而它心下一狠,自毁自身三十年寿命,来施展大范围的幻术和逆天改命之术。 它从虚无之间塑造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的人。 这个人就是黎井。 黎井自虚无而来,由它变化而成,没有过往,也没有未来。 他没有身份,没有名字,没有人认可。 他想活下去,就必须拥有身份,拥有名字,需要认可,而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代替掉本来就存于世间的的另外一个人。 他选择的是黎净,也就是那个白裙子的小女孩。 他亲手掐死奄奄一息的黎净之后,就算是夺取了她的一切。 可她本身已经死亡,只留于灵体于世,他也自然而然的不可逆转的向灵体转变。 他借此躲过了劫数,却迎来了毕生最大的灾难。 黎净非他所选,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天意所为,他原本的选择,是养了十八年的我。 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阴生人,本身命格异于常人。 他若将我替代,不但会修为精进,而且毫无后患可言。 他现在的身份已是死人,不再可以和活人接触,否则天打五雷轰,可谓找死。 他便鼓动他的子孙,让它们来找我的麻烦,成功引动种在我身上的夺命煞。 我的生命受到威胁,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解决掉这威胁,没有顾虑到可能存在的其他。 我中了他的圈套。 我独自一人去到坟场,给了他极佳的机会,他也因此得已在我身上施展术法。 这招术法阴狠毒辣,能够造成我向灵体转移的假像,让我不断遗忘某些记忆,从而怀疑自己已是残缺的灵。 然后他找到了白裙子小女孩黎净的妈妈,也就是时家时荔,用她作为诱饵来勾引我上钩。 我也上钩了,在他的大型幻术里面,被他完完全全的替代。 我没有死亡,他没有料到无脸女子习安琴存在,这让我能以现在的身份苟活。 当他知晓我还存活于世,就想着将我赶尽杀绝,可破鞋法师老先生横插一脚,让他功亏一篑。 之后,没有如愿以偿的他,就想借助官方力量让我彻底消失。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打错了算盘,因为这一切都在青符门弟子清河的掌控之中。 我被关押在看守所,那时其实和他有见过面,我转身便已经忘了那时记忆。 他再次为我施展障眼法,让其他人都看不见我,而他在后面尾随着来到了店铺。 店铺占据的地段是块风水宝地。 这风水宝地不仅仅是对人而言,对他而言也是一样。 然而正在他要得逞之时,一直盯着他的清河出来搅局,他功亏一篑,所有的谋算都打了水漂。 “为什么你要向我解释这么详细?你一直都在背后冷眼旁观?” 我手臂上的伤痕随着他的死亡已经恢复,此时我们在医院的大堂的凳子上坐着。 “你有必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我其实也不想冷眼旁观,可是我找不到你,只有在你最可能出现的地方等待。” 清河一身道士打扮,惹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其中甚至有几个高中女子以为她是在s,主动过来邀请他拍照。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也超出了你的掌控,你只是在赌,拿我的命在赌。”我话语平淡,手却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阴生人,命中注定十八岁时会有一道坎,跨不过便是魂飞魄散,跨过了就是海阔天空。” 他尤其认真的看着我,那漆黑如墨的眸子深幽如塘,我被他看得不舒服,只好转过头去。 他轻轻一笑后继续道:“你的这道坎不过是恰恰应在了他的身上,从而牵连到了我,如果他不存在,你的这道坎也不会消失。” “换而言之是我救了你,你我之间的因果已经两清,没什么好纠缠的了。”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古井无波的眸子转向我:“此事过后,我也元气大损,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告辞了。” “等等,我有一事相问?” 他走出五六步,即将经过一个拐角消失时,我叫住了他,但我没有跟上去。 他说和我的因果已尽,便是不想和我产生关联,可我又何尝想和他产生关联。 只是有一事不明,还需请教而已。 “被替代的破鞋法师是真是假?是他施展的幻术还是真实存在?你一直都在后面看着,我相信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是他用来迷惑你的幻术,真正的破鞋法师可是即将突破大通灵师的高人,这般修为相当于几千年的精怪。” 说完后,他快步急走,显然是想尽快离开。 我再没有叫住他,起身爬楼梯到了4楼的,4-406号房间。 我屈指敲响了房门:“时荔,是我……” 第83章 确认 “进来。” 我和她一起进到病房,相对而坐。 病床上依旧躺着一个女孩,她的脸色红润,不像该死之人。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调匀呼吸,平复激动的情绪之后,我问道。 时荔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她轻抿了一口凉透了的茶水:“方极阳,早已没落的方家第四十五代传人,你给我的感觉和之前有所不同,不过你并没有解决你是残缺的灵的事实。” 我轻轻点头,面无异色:“你有一个名叫黎井的儿子吗?” 我可不相信清河的一家之言。 他算计之深,从我出生时便开始,这等心机城府,相信他等于找死。 她微微垂下眼帘,只盯着杯中荡漾的茶水,声音轻柔:“我有两个女儿,可……” “啊!啊!” 她突然抱住头,极度的疼痛让她的面目扭曲,双眸里的迷茫迅速扩张。 咚咚咚! 病房门被人敲响,我给那人开了门。 是被我送往医院的小女孩黎净。 她在那场车祸中死去,却因为白皮子而复活。 她的命数本就未尽,哪怕成为了冤魂野鬼,阴曹地府也不敢收留。 “哥哥,我妈妈在里面吗?” 她两眼纯真,好像已经忘了之前的一切。清河说他在她身上动过手脚,看来就是眼前这样了。 “谁在外面,让他进来。” “你进去,我有事先走了。” 既然她自己亲自来了,我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我不打算把白皮子的真相告诉时荔,她终归是时家的人,和我不是一路。 “你夺回了你的身份?嗯,我们该开一个聚会庆祝一下,不过你还是残缺的灵,看来在临死之际,它也不想放过你啊。” 飘忽不定,摸不清方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我的脑子里。 “你什么时候走的?” “在你前往警局接受询问的时候,我是阴灵之身,不能在那个地方久待。” “小女孩思雅,你一直在跟着她对?她目前怎么样了?” “方极阳,我没有叫黎井的儿子,我只有叫黎净和黎琳的女儿。”被白裙子小女孩扶着出来的时荔,忍着剧烈的痛楚嘶哑着道。 “你的两个女儿都出过一场车祸?”我暂且放下和无脸女子的交谈,问道。 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迷茫,不过这丝迷茫存在的时间很短:“那次车祸的细节我记不清了,但她们两个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只是去接他们的叔叔,永远留在了那里,每两三天我都会到西边的坟场,给他的坟头送花。” 似乎是因为愧疚,她缓缓的低下了头,掩盖住哀伤。 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的谎言:“你给我的感觉很不对,你的话和你以往的风格也有区别,换句话来说,你在试图隐瞒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闻言,她撩起自己如瀑的长发,脸上浮现一抹惊心动魄的甜美笑容。 “哎呀呀,要我跟一个连环杀人犯坦露心事这难度太大了,我做不到呢。” 这事与我而言,无关紧要,但是好奇心让我想弄个清楚。 我自动忽略了连环杀人犯几个字。 “他走了没有?” “他被埋葬在西边的坟场,他的名字是黎胜,他不是她们的叔叔,他是她们的亲生父亲。” “隐瞒你是因为我认为这是一条没有价值的消息,你拿着也没用。” 说完这番话,她带着她的女儿黎净,砰的一声关上了,4-406号的病房门。 “你恐怕再也见不到思雅了,她已经前往阴曹地府转世投胎,再不存于这世上。” 习安琴出现在右前方,身影飘忽如雾。 我目光一闪:“谁送的?” “阴曹地府的黑白两位大人。” 我摸着下巴,道:“这么说她是被勾去的。” 她轻笑一声:“这样说也没有错。” “你话里有话啊。”我挑起眉头。 “被勾去的不只有思雅,还有你以为魂飞魄散的残耀,额,就是那个妄图代替你的黎井,修炼了千多年的黄鼠狼。” 她没有半点犹疑的接着道。 “修炼了千年,早已是一方大妖,它的死亡将造成一座森林的动荡,可这与我相去甚远,基本不会造成影响。” 我两三步走到4-407号的病房门前,里面是陷入昏迷的张成,不知道他苏醒没有。 “张叔叔,我是方极阳,麻烦您开一下门,我这边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等了一两分钟,房间里没有动静,病房门并没有锁,我推门走了进去。 花花绿绿的东西站在敞开的窗户前,它一百八十度扭头像我看了一眼,犹如一只猫头鹰般展翅飞翔。 它的眼睛是黄褐色的,左边下脸庞到右边上脸颊处有一道长长的刀痕。 冷! 冷到骨髓里的极寒,在我和它短暂对视的一秒间,迅速蔓延到我的身上,我拉了一下衣领,却也只是心理上的安慰。 “山神怎么会来医院?离开自己的领地,它们可是和普通人无异,最易招人陷害。” 根据麻衣秘书上的记载,山神一般都只呆在归属于自己的领地,若要过界前往其他地方,缴纳的路费,每每让它们倾家荡产。 路费只是一个比喻,它们所需缴纳的东西根据需求变化,有时小到一块糖,有时大到一方地界。 但山神都有自身职责所在,哪怕短暂离开一天不到,他们所管辖的地界都有可能发生骚乱,从而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最近要是有什么森林火灾的新闻,你务必跟我说一下。”我微笑着对习安琴道。 山神的出现只是一个例外,我可不想深究,然后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张成的身体状态还算良好,呼吸脉搏都是平稳,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醒过来了。 “张越峰?现在时间才12点,他应该还在学校上学。”我站在窗户边,正巧看到张越峰穿过医院大门。 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认识我,我现在状态也相当不稳定。 若被他否认,可能会有些麻烦,所以我退出房间,避免和他相遇。 “方极阳!” 一声惊呼打乱我的思绪,张梦抱着的一堆零食掉在了地上。 第85章 底气十足 “队长,县人民医院有人发现了方极阳的踪迹,大概是在20分钟前,调取了周围的监控,发现他往胡同里钻去了。” 柳初声音默然,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激动到连带着声音也颤抖了。 “很好,我会安排人在附近布控,有没有带好家伙,随时准备支援,这是极其危险的凶犯,而且背后有势力支撑,不好对付。” “我们要么不抓,要么一抓就成功,不然,横生出了祸结,难以收场。”宋石语气严厉。 柳初又和他说了几句,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她慢慢的把旋转椅转向后面,两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男子缓步而来。 “警察就像是狗皮膏药,撕也撕不下来,一旦撕下来了,还得痛上个两三天,按我说把她做了,这个犄角旮旯里,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哪怕暴露了,我们也有替死鬼。” 张友成冷笑,闪烁着寒门的眸子里浮现出毫不遮掩的杀意。 “这场戏的主角不是我,有成兄弟,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后面的事情,我们云什公司会帮你解决。” 身穿西服,戴着墨镜,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嘴角微微扬起。 他抬起柳初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一股难闻的烟味直冲鼻腔,柳初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可就算解决了这里面的两个人,外面也还有至少二十人,她根本抵抗不了。 所以,她选择了忍受。 她紧闭起眼帘,不挣扎也不反抗。 “难得的美人,可惜我不是主角,唉,我动不了,不过嘛,饱一下眼福也是可以的。” 他的手从柳初精致的脸庞上往下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猥琐,柳初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厌恶的情绪。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马上要上路了,她是我抓过来的,要杀要剐,只有我才能下决定。” “哼。” 他冷哼一声,冷眼看向推门而入的黑衣男子:“不愧是至今还逍遥法外的连环杀人犯,你胆子很大啊。” 我摸了摸跨在腰间的锋锐匕首,笑了笑:“我和熊哥已经将此事谈妥,你若有什么不满,可尽向他发泄,我们要启程了。” 他明显的愣了一下,和我擦肩而过时,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我没有理他,看向角落里微微颤抖着的柳初:“自己站起来,跟上我们的步子,不要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不然我不能确保你的性命安全。” “呵,一个连环杀人犯,居然要确保我的性命安全,我何德何能啊。” 她抿了抿嘴,波动不止的眼眸迅速平静下来。 “我没有开过车,一路上有我看守她和警戒周围,你尽量不要疲劳驾驶,我可不想死在送货的途中。” 我对张有成道。 他的精神状态也许是因为前几天昏迷的原因,总给我一种异常的感觉。 “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再也不想过着东窜西逃的生活。” 尽力掩藏内心的情绪,他的嗓音嘶哑,右手不知何时捏成了拳头。 我走出这间包厢,扑面而来的音乐浪潮将我淹没,身上纹着繁多的纹身,多为霸道的老虎和凶恶的狮子的男子,左拥右抱。 “熊哥,一切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我问道。 他抽了一口烟:“现在天还亮着,那些野狗说不定就潜伏在周围,等你自投罗网。” “刚才,柳初向他们通报了我们的大概位置,估计要不了多久,这片街道上就会布满眼睛,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歌舞厅是最耀眼的地方。” 熊力他们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和善,他们对现在的我似乎十分戒备,没来由的恶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不止两三次。 “那你们就走,哦,对了。” 他一拍脑门拦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个角落,这个位置上只有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刘雨兰,前两天从巷子里抓到的好货色,老板舍不得把她糟蹋了,所以命人把她送了回去,现在她却自己过来了。” “你说怪不怪,哪有人往龙潭虎穴跳的啊,难道就不要命了吗?” 他话里面藏着深意,眼睛直盯着我,好像是要把我的脸皮都给撕下来。 “她要和我们一起?我记得她是刘阿娘的女儿,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简直是拖油瓶中的拖油瓶。” 我不想带着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实力的问题,更是因为不想把她卷进这场漩涡。 根据张友成的话来讲,她一旦被卷了进来,基本上很难脱身。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此无限循环,她将如陷泥潭。 “她要投靠我们,但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这件事办成了,就是她的投名状。” “她可不像你,你是闻名遐迩的高人,她连鸡窝里的野鸡都不是。” 熊力打定了主意,这里他的说话声最大,也算新来的我根本没有话语权。 “计划失败了,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我隐含威胁的道。 “你的身份由我们老大给你兜着,即使那群小兔崽子把你认出来了,他们也得装作不认识,不然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担得了的。” “这次的运货安全的很,既没有风险,而且收获丰富,并且,你们这算是在救人,会得到那群病人的感激。” 熊力底气十足,我却看到他的眉间冒着黑气,近日来必有一场杀身之祸。 我不打算提醒他,像他这样的混混,我虽不至于厌恶至极,但还是认为他们早死早超生的好。 “你好,要来一支吗?” 一位长相甜美,穿着暴露的女子向我伸出手,示意我要不要跳一支舞。 我从没有见过她,我也自认为我的相貌只是中上水平,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所以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不,我不喜欢跳舞,我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我拍了拍藏在腰间的锋锐匕首,视线掠过女子看向从包间出来的张有成。 “我这兄弟不懂得享受,我这当哥们儿的就帮他享受了。” 他三两步走来,牵起纤细的白手,在绚烂夺目的七彩灯下跳起舞来。 第86章 追逐 “你们最好快点放了我,不然……” 后车座被五花大绑的柳初,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但你也应该知道,现在你是砧板上的鱼肉,要杀要剐都是我的兴趣而已,在我心情变得糟糕前,闭上嘴。” 我一眨不眨的盯着后视镜,几辆黑色的轿车有意无意的跟踪着我们,他们的车玻璃做了特殊化处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一会儿转高速了,做好准备。” 张友成踩下油门,方向盘猛地往右一打,车辆立即来了个漂亮的漂移。 强大的惯性让我不由自主的偏移,后排忘记系安全带的刘雨兰,更是整个人都瘫在了柳初的身躯上。 后车轮距离没有栏杆的悬崖仅差一米之遥,张友成若有一个细节上的失误,我们现在已经坠入山崖,生死不知了。 实际上,他的开车技术不是很好,我们也该坠落山崖。 有人阻止了这一切,不,那面色狰狞如恶鬼的男子,不能称之为人。 这是一只怨气滔天的厉鬼,本身存有生前的几分灵智,不知是投到了谁的麾下,如今灵智恢复了大半。 假如我用下茅之术和它对战,没有十来个回合拿不下它。 “该死的,追上去!他们马上要到高速公路了,不能让他们到高速公路,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李勇的视线在面目狰狞的男子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咬牙切齿的道。 “啊!” 开车的小李猛的踩下刹车,车辆从动转进带来的巨大惯力,让几人昏昏欲吐,不由得都投去了责备的目光。 李良光脸色煞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他手指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来:“我撞到人了……” “我下车查看,你们戒备。” 李勇推开门走下去,探头往车下面瞧,一团蠕动的漆黑色肉块粘在车前轮上,他轻轻一拔就把它扒下来了。 陡然,极度的冰冷感从脑后袭来,他顾不得多想,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弯腰,锋锐的利爪擦着他的头发,抓在了前车门上。 面目狰狞的男子,缓缓化作一团浓郁的阴影,笼罩住了整辆车辆。 他面色铁青,一双手从他的肚子里伸出来,摁到地上,粘稠的血色液体覆盖了阴影,尖锐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不绝。 “他们不见了。” 车辆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看到了高速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奔驰如风,那辆他们一直追踪的面包车却了无踪影。 “向其他县的警察局打过电话没有?”李勇问道。 “他们也有案子要忙,暂时抽调不出多少人手,成功的概率不会很大。”一位坐在后车座上,扎着大马尾,面色清秀的女子道。 紧接着她又抛出一个令众人脸色难看的坏消息:“柳初身上的定位装置被他们销毁了,我无法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追,继续追,不能让这群人逃了。”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后面。” 刘雨兰颤抖到失了音调的字词,让人根本听不清楚其中的意思,但蕴含其中的强烈恐惧却也是赤裸裸的展现了出来。 “后备箱装载的都是货物,那里空间狭小,没有人能躲在那里。” 一箱箱的货物装满了后备箱,留下的空缺位最多不到十厘米,能躲在那里,我能想到的就只有时荔的纸人了。 可她在县人民医院陪着自己的女儿,完全没可能过来狙击我们,况且,她也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学习术法,可称之为方士,若她和警局这种官方力量过度牵连,法力大损之下自身难保。 柳初被封住了嘴巴,只用那一双蕴含怒气的双眸瞪视着我,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她现在肯定想把我大卸八块。 我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车窗玻璃上映出小孩的血色掌印,满身紫青色的男孩,张大了嘴巴断断续续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嘟。 它是子母怨灵中的子怨灵,不可能离开自己母亲死亡的方圆千米的范围,除非有人强制操纵他到了这里。 而这个人对我们有实质上的敌意。 “啊!啊!不要过来!” 刘雨兰拍掉摸到自己手上的冰冷小手,浑浊而粘稠的液体附着着,犹如无数只虫子在啃咬她的皮肤。 似笑非笑的男子开门坐到她的旁边,搂住她肩膀,抚摸她的头,嘶哑的嗓音如坏了的风箱。 “姐姐不要怕,洋洋会保护你,姐姐不要怕,洋洋会保护你……” 他不停重复着这句话,稚嫩的声音和高大的体型极不匹配。 刘雨兰瞳孔猛缩,她想扭过僵硬的脖子去看旁边男子的脸,身体却像是失去了依托,犹如一滩烂泥一样融化。 男子张开血盆大口,享受美味般吸吮着这滩烂泥。 “姐姐不要怕,洋洋会保护你……” “你没事?” 不知何时被解开束缚的柳初,将瘫坐到地面上的刘雨兰扶了起来。 在和刘雨兰对视的一刻,她的眼神变得惊恐,而极速行驶的车辆直直地撞在了高速公路的护栏上,纵使她有安全带,也被抛飞出去。 布满荆棘的田野,在她身上留下数不清的伤痕,十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大树,将她倒飞的身躯拦截了下来。 断裂的了骨头,撕扯着筋肉,无法忍受的痛苦直冲大脑,她表情呆滞的盯着缓步而来的男子:“李副队,为什么……” “谢谢你,我没什么事。” 刘雨兰被搀扶起来,她感受到手掌心处传来的温暖,削减了心中的一些恐惧。 “原来都是幻觉啊,原来都是假的啊,呼,太好了,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她轻拍自己的胸脯,重新做回车位上,系好安全带。 柳初眼神里有一瞬间闪过极度的惊恐,她隐藏的极好,在场没有一个人发现。 扑通扑通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着,她的额头很快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热汗。 她不停思索着那一幕发生的可能性,越想越是心凉。 第87章 盈利 “来了吗?” 一群面色苍白的人,挤在一座破烂的工厂里。 忽然有一人听到车辆行驶的引擎声,连带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我们有救了!” 激动到连话都说不清的男子只想高歌狂舞,其余人也比他好不了哪去。 晨曦的温暖光芒透过薄弱的云团,照射在他们的脸上,那不一例外都是高兴的表情,充满了叫人心颤的感染力。 “连着行驶了十几天,可算到了。” 张有成顶着两眼黑眼圈,前面摆放着几罐刺激精神的功能饮料和咖啡。 面目狰狞的男子一直跟着我们,每当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过去解决。 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够看见他。 感知敏锐的柳初,时不时会盯着看着窗外发呆的我,陷入思考。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她眼眸里日渐暗淡的光,却是怎么样也掩饰不了的。 刘雨兰由于过度的疲惫,从昨天到现在都还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久等了大伙,满满两箱子货,足够你们每个人用上两月的了。” 率先开车下去的张有成,热切的和目含期待和希望之光的众人说话。 “多谢张先生,多谢张先生,您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要是活菩萨,哪还见得到你们遭受这般痛苦,早把你们给治好了。” 张友成打开后车厢,在众人齐心协力的帮助下,两三分钟内把所有的货卸下来了。 他手里面拿着一条长长的清单,照着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的念。 听到自己名字的人都面露感激之色地上前,交完钱后拿着货走了,有些人走时三步一回头,一双眼睛里时不时闪过贪婪。 可当看见伫立一旁的我时,那么贪婪之色很快就消隐了下去。 “这次一共是二百九十九万七千六百七十五,算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交易。” “这些钱你和我只能抽30的分成,其余的钱我已经通过某种方式交给他们了,现在还剩八十九万九千三百零二点五,你和我一人一半,今后,别再联系。” 他把钱直接转到了我的手机里,并告诉我如何通过上面的银币套现,然后,独自一人消失在白色的薄雾中。 这次的交易已经成功,不管是车还是其他,都可以丢弃,反正都不重要。 “你现在去哪?”我快步追上他,问道。 “找个酒店休息一晚,明天想办法回去,你要跟着我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的相貌太显眼了,必须做一些伪装。” 他双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语气里也不掺杂任何情绪。 在他的观念中,似乎这样的分别已是家常便饭,不足为怪了。 我看了一眼废弃楼房里躺着的一具白骨,不由自主地问道:“他……”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白骨,面线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 “对于背叛我们的人不能有丝毫的怜悯,他是你的好朋友,可他背叛了我,这就是他最大的败笔。” 他只看见了那具白骨,没看见站在那里的只剩半张脸的西服男子,若他对上那双怨毒的猩红眸子,只怕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不要去平时的那些宾馆,如无必要,我们还是找一家人家借住为好。”我提出自己的建议。 他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我得放松一下疲劳的身心,你也该放松一下,宾馆可以不去,但也得找一个舒服的地。” “要不要带上她们?” 就这样把她们遗弃在这个荒郊野外,我认为有些不妥。 “你爱带上就带上,但你得看好了,要出什么乱子,我第一个了结你。” 比起我,我反倒更觉得他像是连环杀人犯。 思虑良久,在他快不耐烦的时候,我决定还是带上她们两人为好,毕竟她们和我们牵扯了因果,要有不测,可是大罪。 悬挂在正中央的太阳,却没有带来温暖的感觉,几人先后从小轿车上下来。 李勇盯着报废了的面包车,面色阴沉如水:“我们又来晚了一步,小衫,定位如何?” “刘雨兰身上的定位器受到了干扰,既准确又模糊,我只能确定他们的大概位置,找到了,他们在木林河这一带,这一带有七家宾馆。” 敲着笔记本电脑的女子,撩起遮挡视线的长发,平静地回应道。 “非常抱歉,我们这里没有空位置,你们到其他宾馆看一下,真的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前台的女服务员一见到张有成亮出来的证件,吓得面如土色,立即点头哈腰。 张有才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此时点了点头,转身和我走了出来。 刘雨兰和柳初都在外面等着,有面色狰狞的男子盯着她们,一旦她们要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举动,便会陷入幻境中。 “这就是所谓的安全?” 我微不可察地看了飘浮在空中的狰狞男子,为云什公司的手段感到震惊。 一路上习安琴从来没和我说过话,看来也是忌惮他的缘故。 “你好,先生,请问是四个人吗?” “好的,这边请,我们公子已为诸位备好了酒宴,酒宴之丰富足以洗净你们一路上的疲劳。” 身穿西服正装的男子拦住我们,从一条隐秘的通道把我们引到了大概七楼的豪华包间。 宽敞的客厅里,电视里播报着连环杀人犯的新闻,上面的照片却不是我,是另一个从未蒙面的陌生人。 “根据警方透露,嫌疑犯已被执行死刑……” 后面的话都无关紧要,前面的两段话直接让我竖起了耳朵。 “贵客来了?坐,嘿,还带来了两个美人,你们懂我!” 一身绒皮大衣的男子,原本在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喝着杯子里装着的清茶,见到我们一来,那脸上就跟开了花一样。 “你好像是连环杀人犯方极阳,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纯粹的问一下。” “像你这种级别的罪犯,竟然能从看守所里逃出来,啧,实在不可思议。” 他仿佛看见了稀世珍宝一样仔细的打量着我,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第88章 住宿 “能看见两个绝世美女,啧,我也算三生有幸了,瞧瞧这脸蛋,多滑多嫩。” 指尖轻轻地抚摸过,柳初的精致脸庞。 他哼着奇怪的小调,脸上浮现夸张到惹人厌恶的表情。 我上前一步把她们两个挡在后面,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好感,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似乎知道我的所有事情。 而我什么也不知道,这让我感觉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肯定是哪家的纨绔少爷,来者不善啊。 我认为我没有和他客气的必要,我也认为我没有害怕他的需要,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纨绔而已,我有很多种办法都可以整治他。 “她们是我抓来的人质,要怎么样处理都是我的事情,我不喜欢有外人插手。”我冷言冷语,丝毫不掩饰夹杂在语气中的厌恶。 张有成猛的拽了一下我的胳膊,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面对男子时换了一副笑脸。 “宋公子,你知道他的身份,你也该明白他是什么样的脾气,我为他的无礼而道歉,此事我们就略过不谈。” 他软中带硬,尽管看上去笑得多么地和善,却像是一只笑脸虎一样。 “我宋冬野最讲义气,两位长途奔波而来,想必是身疲体劳,我现在就吩咐下属给你们准备上好的房间。” 他挥手招来一个身穿西服的精瘦男子。 “腾出一间四人的豪华大房出来,千万不要怠慢了几位客人,不然,你就别干了。” 精瘦男子领命告退。 他又转向我们,眼睛里闪着光,右边的嘴角斜斜往上:“来我们酒店的人太多了,不过他们办事也挺麻利,估计两三分钟后,几位就能好好的休息了。” “宋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但我们来时和一位好友联系过,今晚是决定到他那里过夜,就不在此打扰你们了。” 我在张有成的前面说道。 “混蛋,敢拒绝我们公子的邀请,你是活得太长了,嫌命短是?” 守在门边的五大三粗的大汉浑身肌肉抖动,一双虎眸里迸射出阴狠的利芒。 “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贵客,你怎能如此无理!”宋冬野面色不愉。 大汉见此,连忙告罪。 他重新站的笔直,目不斜视,我却注意到他在有规律的眨动眼睛,向对面的男子传递着什么。 “诸位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如把他一起叫来,我请他喝一个痛快。” 无视掉我要离开的请求,他仿佛无事人般微笑着,刚好挡在我们前面。 倒趴在天花板上的面色狰狞的男子,以充血的眼珠凝视着宋东野,猩红色的獠牙,滴落像是臭鸡蛋一样的粘液。 他在逐渐丧失理智,逐渐的变得疯狂,他的改变很奇怪,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在排斥和挑衅他一样。 宋冬野像毒蛇一样盯着我,他在等待着我的答复,也是在向我施压。 张有成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里澎湃的情绪,那咬得嘎吱作响的牙齿,连被牵连到的嘴唇也出血了。 我注意到,他身上有一根线连到了天花板,那面部狰狞的男子上。 柳初和刘雨兰都瑟缩着肩膀躲在我后面,我看不见她们的表情如何,但我知道我的回答或许将改变她们的命运。 宋冬野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显露了出来。 他想将这两位美女,收为己用,就像从服装店里购买精美的衣服,只不过他是不给钱还想强买。 “他身体不太舒服,目前不会和陌生人见面,我认为我们在这待的时间也够长了,如无必要,还请宋公子不要挽留。” 这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凶恶之徒,对他越客气,越会被当做软弱可欺。 听完我的话,他一只手放进兜里,面部表情略有扭曲,又恢复正常。 “几位贵客既然不愿久留,我这做主人的也不好强求,毕竟,其他的兄弟们都在看着。” 这一番话,他说的轻巧,却咬字不清。 毫发无伤的走出这家宾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随便说了一个附近的位置,张有成三人都跟在我后面,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反对我的决定。 面目狰狞的男子并没有如之前那样跟出来,他留在了那间宾馆的天花板上。 我相信他现在依旧在用那一双血红的眼睛,凝视着那位宋公子,甚至要不了多久,这里就将被十几辆警车团团围住。 这似乎是两家公司之间的较量,我和张有成等人,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棋子。 “前面五里地儿有一家宾馆,但那里可黑着了,一晚上就要七八百块钱,而且经常有人闹事。” “几位小兄弟长途跋涉,来我们温暖楼,保证让你们焕然一新。” 车辆穿越过一片田野,视野一点点开阔的同时,人流量却在一点点的减少。 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两三位中年妇女就如同闻到了鱼腥味的猫一样涌了上来,其中最先一位,直接拉住了张有成的手,那极快的语速如机关枪一样。 “在你们这住一晚要多少?”我问道。 “哎呀,小兄弟,你这可问对人了,方圆十里地就我们这里最舒适最便宜。” “我们住一晚啊,只要五百,而且是五六个人的大房间。” 她撒开张永成的手,就要过来握我的手,被我躲过去了。 周围草丛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从田间归来的老农扛着锄头悠闲地走着,尽管相差甚远,也能看见他满脸的皱纹。 “李老伯,今年收成可好?” 同样劳作的中年妇女,向他搭话。 “混口饭吃不成问题,但要挣一点钱嘛,就得看老天爷的心情了。”他乐呵呵的回道。 “几位,住不住啊?这天眼见着要黑了,在村里露宿,要遇到了豺狼虎豹,可是没人管,也没人敢管的。” 她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 “姐姐……” 从远处走来的中年妇女大声喊道。 她眼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今天炖了排骨,还有从城里买来的香米,就等着你回来呢。” “这些东西都很贵?不节约一点,到了腊月可能又要饿着肚子了。” “这些啊,你都放心,我可计划着呢。” 第89章 黑猫 我们要了一间房,就住在她们的楼上。 喷香喷香的排骨,味道四散,让饿着肚子的柳初和刘雨兰都忍不住的咽唾沫。 我和张有成商量了一番,点了四份外卖。 外卖三十分钟后送到,里面是两只烤鸭、麻辣牛排以及一箱啤酒。 我和张有成都不敢多喝,怕她们趁我们睡觉时搞动作。 说实话,把她们带在身边也是麻烦,张有成曾有几次暗示我把她们做掉,或者把她们随便丢在一个地方。 “那些条子在后面追着,把她们放走,相当于泄露我们的行踪,把她们给做了,也不好处理尸体,被报警了,更会惹人怀疑。” 这是我的答复,张有成思量了一番也深以为然。 “姐姐,他们都睡着了,我们可以动手了?” 看见楼上灯光全都熄灭之后,白天劳作的中年妇女,悄咪咪的摸到姐姐的房间。 黑暗中她们的模样有些奇怪,灯火映射在墙上的影子也歪曲着不似人形。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有些古怪,我们的幻术好像没有对他起作用。”姐姐语含忧虑。 刘雨兰抱着双膝,透过窗户遥望着外面明朗的夜空,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你不报警吗?你身上带有手机?” 装做假睡的柳初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 “我要找杀死我弟弟的凶手,他们不会帮我,只有熊力他们才有可能。” “我在县人民医院的停尸间见到了我弟弟的尸体,那时我就已经不是我了,你不要再对我抱有期望,我不是你的师姐。” 她万念俱灰般语气森然。 柳初浑身一颤,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刺骨的寒冷从头到脚。 “这就是你破坏掉车上的追踪装置的原因?”她颤抖地问着。 “你看见了,不也没有阻止我?” “我没有机会……” 两人间陷入了沉默,都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归于平稳。 一片漆黑里,两双血红色的眼睛静悄悄的注视着一切。 四道模糊的身影穿着白色的睡衣,脖子上系着一根麻绳,悬吊在天花板上,随着外面的风吹进来,腐烂的躯体也微微的摆动。 她们都是女子,其中两位尚且保存完好的面容,正是白天所见的两位中年妇女。 她们的眼眸里是一片漆黑,隐藏在漆黑之中的血色瞳孔,死死的瞪着在下面熟睡的四人,不停伸长的舌头上长着倒刺。 一只皮连着骨头的黑猫蹲在阳台上,倾泻而下的大雨浇在它的身上,把它全身的毛发都淋了个通透。 它竖着的黄色瞳孔里,倒映出两只长着白色尾巴的狐狸。 张有成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右胳膊,抓出了血和流下了鲜血,他却感受不到疼痛般继续挠着。 我抓住他的手:“快睡,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别想把这些事都留给我一个人。” 他一声不吭的停下手中的动作,脑袋往右边歪斜,发出沉重的鼾声。 吱吱吱! 角落里的几只老鼠吱吱的乱叫,抓住它们黑猫死死咬住它们的脖子,不到一会儿,它们身体陷入了僵直。 心神不定的柳初一直在想着事情,以至于只能在浅睡中的她,突然被吱吱声惊醒。 她半坐起来,拿起手电筒往角落里照射。 什么也没有,只有略显斑驳的墙壁。 她又往周遭照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有。 她以为只是几只老鼠,没多大在意地闭上眼睛。 黑猫在她最先照射的角落里,一口一口吞吃着老鼠残缺的尸体,尖利的爪子在墙面上留下长长的抓痕。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一阵鞭炮声,把心事重重的刘雨兰惊醒,外面不知何时已然大亮,几人都在睡梦中,她小心翼翼的起床,没有弄出大动静。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间的门,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厕所。 她手抓着门把手,刚要往下扭动时,空余的左手在墙面上触摸到了黏黏滑滑的东西。 皱起眉头的她看了一眼,那是几团揉捏在一起的血乎乎的血肉。 “是老鼠的肉,肉是新鲜的,证明老鼠刚死不久,抓到它们的猫为什么不吃?” 想不通,她摇摇头不再关注。 此时,厕所里却传来了抽马桶的声音。 “你也醒了,上厕所?” 用毛巾擦着手柳初,打开门时吓了一跳,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 脑袋里一团乱麻,刘雨兰跑回到睡觉的房间,柳初安安静静地躺在原本的位置。 “反应不用这么激烈?我又没有吓到你。” 快步跟过来的柳初满脸不解。 她精致脸庞上的皮肉,一块一块地剥落,森森白骨裸露于了外面,刺鼻的血腥气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她忽然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刘雨兰,只剩下骨头的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并且在不断的加重着力道。 刘雨兰企图反抗,可那高出常人几倍的怪力,让她的反抗更像是可笑的,无用的徒劳之举。 “为什么?你为什么背叛我们?这两个人都是穷凶恶极的罪犯,让他们活着多少平民老百姓会遭受厄难?” “他们会改邪归正,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呵呵,那他们以前犯下的罪就不管了吗?谁规定的谁允许的!” 柳初愤怒的大吼,她腾出一只手抓住刘雨兰的头发,往下一薅,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阴阳五行,暗明不定,妖魔鬼怪,尽皆退避!”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刘雨兰的身后响起,柳初尖叫了一声,一点点化作飞散的灰烬。 刘雨兰怔怔望着柳初消失的方向,屏住的呼吸和紧绷的精神所带来的恐惧,令她的心跳加快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寂静的夜空连风也消失了,弦月一般的月亮像是一张贴纸,散发出的灰暗光线带来的只有凄凉和孤寂。 一声声狗吠划破了寂静,却又在三秒内接连发出哀嚎。 从睡梦中惊醒的刘雨兰试着推醒了柳初。 “我明天制造一个机会让你回去,他们太危险了。” “我加入警局有一年多了,经历过的案件也有五六件,你还是担心下自己。” 柳初漠然道,翻了个身重新睡了过去。 第90章 狐狸成精 我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点亮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三分。 我抬头看了下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四具尸体,将睡梦中的三人从原先的位置处移开。 一只黑猫从我脚边窜过去,一节长长的白色肠子,差一点让我摔倒。 猛然间扩散至整个房间的阴风,卷起无数片雪花,犹如一把真正的刀一样割在我脸上。 我控制住双脚的颤抖,让身体习惯这极致的酷寒。 我咬破舌尖,让逐渐昏沉的意识恢复清醒,找来长长的梯子,靠着墙壁架着。 “这四具尸体应该是这里原本的主人,灵已经前往阴曹地府转世投胎了,不然那两只狐狸精想要占据,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年头妖魔鬼怪越来越多了,平白无故失踪的人,他们也不会多管,毕竟,他们也是很忙的。” 一个接着一个解下缠绕在几具尸体脖子上的绳子,落地时发出的沉闷响声,令熟睡中的三人极不舒服的翻了个身。 我扒开她们的嘴巴,用锋利的剪刀剪断她们的舌头。 我把舌头丢到阳台上,看着那只黑猫一点点的吞进肚子。 “出来,你们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既然有缘路过此处,那就不会放过你们。” 我嘴上这样说着,心中默念着下茅之术的咒语,眼中的世界很快变得一片血红。 “我念你们修行不易,不伤及你们的性命,只废掉你们的法力。” “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仁慈,如果你们不愿意收下,那就把性命也交代在这里。” 一滴一滴的鲜血,逐渐从我的双脚边蔓延向周遭,忽然间响起来的噔噔噔的脚步声急促而惊慌。 “臭道士,当真是什么事也要管!” 一只浑身洁白的狐狸,随着白雾出现在我的右前方,口吐人言。 “修行之法,千千万万,你们若能正当修行,我又怎会找上门来。” 我单手一切,脚下的血立即凝聚成刀刃的形状,然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射,直接把它的皮毛削掉了一层。 它的身上冒出寒气,周围越来越冷,连空气都要凝结。 “臭道士,你再不停手,我就杀了你这些同伴,让你背负业果,修为停滞。” 另外一只浑身红毛的狐狸,锋锐的利爪,放在张有成的脖颈上。 它们感受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不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而且留下了后手。 “姐姐,不要和他废话,把他杀了,吃肉饮血,我们的功力最少精进几百年!”纯白色的狐狸迫不及待地朝我扑过来。 萦绕周身的寒气,突然化作几块尖椎,我驱使着血液形成盾牌将之格挡在外。 我的右眼里滴出一滴血泪,这滴血泪在我的操纵下犹如子弹一般,打中了在半空中无法借力的纯白狐狸。 它的额头出现一个细小的窟窿,从前面直接穿到后面,可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眼里闪烁的血光从未消散。 我退后一步,避开攻击。 红毛狐狸将三人脖颈撕裂,一大滩血液迸射,染红了整个屋子。 四具尸骨咔嚓嚓地站起身,怒吼一声,以丧尸一样的姿态,冲向被逼到角落的我。 它们嘎吱作响的骨骼,随着活动流出恶心的浓绿色液体。 一大团血液把它们包裹成球体,然后猛地炸开,掉落残缺不全的肢体。 红毛狐狸目光一凝,踉跄地倒退三步,猛地吐出一大摊血液,身形摇晃欲倒,刚才的四具尸骨都受它的掌控,现在被我破除。 法力反噬下,它受到了重伤。 它是我最好的突破口,我意识到这点后舍弃纯白狐狸,握紧的拳头一拳轰飞了它。 它好像被极速行驶的火车撞了,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撞破墙壁后,落地不远处的池塘,生死不知。 它们两个都只是修炼不足百年的精怪,和白皮纸根本是天壤之别。 哪怕我不用下茅之术,赤手空拳和它们对战,胜负也在七三之分,当然,我是七,它们是三。 假如算上隐藏在暗中的习安琴,那么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不论如何它们的胜率都是零。 纯白狐狸张大嘴巴发出尖锐的嚎叫,怨毒的道:“你居然伤了我姐姐,我要杀死你!” “你本来就要杀死我,这个前提条件根本就是废话。” 我冷笑着往前一步,满地板的鲜血汇集到我的手上,事到如今哪还有缓转的余地?不把它们彻底解决,恐怕我连觉都睡不好。 “你要干什么!又想杀人!” 撞开房门,冲进来的张有成上气不接下气,右手反握着闪烁着寒芒的匕首。 “啊!” 见到此幕,跟在后面的刘雨兰手心里都在发汗,她腿脚一软跪在地上,纤细白皙的手紧紧捂住嘴巴。 “柳初没有跟来,估计是在下面望风。” 我微笑着直盯着纯白狐狸,戏谑道:“凭借你那一点可怜的法力施展出来的幻术,想要骗过我,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的精神绝对有问题,我必须阻止他,不能再让他这样错下去了。” 把这段话说完后,我看向眉头紧锁的张有成:“你自己犯过的错比我都多,你竟然还以为你有资格来阻止我犯错,唉,心里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让人听到了多难受啊。” “哦,我忘了,那不是你说的。” 我利用血液凝聚的大手,一把抓住纯白狐狸,笑道:“狐狸天生灵智聪慧,走修炼一途最易成功,可惜你们心性不佳,只能走到这了。” “住手,她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你也真下得去手啊!” 张有成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无法控制的激动情绪,让他的呼吸紊乱。 “呼。”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半空中的手慢慢地放下,抓住纯白狐狸的血手消融瓦解。 张有成被迷惑了心智,他要真的用匕首割破我的喉咙,那可就难办了。 纯白狐狸趁机跳出窗子,到阳台时回头恶毒的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的样貌深深的刻进它的心里。 “你想报仇啊。” 我笑了笑:“你以为你还活着吗?” “喵!” 黑猫扑倒狐狸,咬断了喉咙。 第91章 前辈 我解除下茅之术,把请来的那只鬼送走。 黑猫还蹲在阳台上,阴森的寒气没有因为狐狸精的死亡而消失,真正的危机没有解除。 “前辈,小子只是路过此处,若有哪里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都有什么需要小子做的,但请前辈说出,小子定当倾听。” “呜!” 黑猫张嘴呜呜地叫了声,跳下至少有四米高的楼层,摔成了一滩肉泥。 天色阴沉沉的,缺了半块的月亮被乌云笼罩,一头猫头鹰立在枝桠之上,安静地打量着我们。 我取出一张黄符点燃,将几句只剩下白骨的尸体火化成灰烬,并用角落里摆放着的竹筒装起来挂在腰间。 “清醒一点了吗?” 我看了一下两眼通红的张有成,他紊乱的呼吸已恢复正常,可佝偻起来的腰背没有挺直的打算。 这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我不得不分出心神防备。 “洋洋,你回来了,太好了!” 刘雨兰往前跨出一步,双臂抱住残留着血液的冰冷柱子,苍白的脸蛋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目光渐渐陷入迷离。 这间屋子突然变得非常安静,连呼吸声也消失了。 一张脸映在窗户的玻璃上,那是一张残缺的半张脸,她的鼻梁被尖刀削掉,嘴唇只剩下右边的三分之一,眼里漆黑一片。 我再次看了一眼张有成,慢慢的走向那一张脸。 那张脸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缓缓地张开嘴巴,嘴里面全是黑色的蛀牙,被硬塞进去的青蛙只能看见两只脚在外面扑腾。 我心中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忽然我碰到了一具冰冷的躯体。 是,张有成。 他用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匕首轻微的颤动着,手背上全是凹凸的青筋。 他的肩膀上缠绕着黑色的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他咧开嘴,阴笑起来。 我摇摇头,抹上中指血在他眉间点了一个红点,点上去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变得呆滞,四肢僵直。 嘎吱…… 被刘雨兰打开的房门,拖出长长的尾音。 感受到我投过去的视线,她也回头看了我一眼,右边的嘴角忽然往上翘。 她盯着我,一直盯着我。出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明显被火焰灼烧过的墙壁,死寂的房间里响起我的声音。 “前辈,我敬你比我年长,所以我叫你一声前辈,不代表我怕你。” “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渔翁得利,可若是前辈执意如此,那小子我也斗胆奉陪到底。” 极致的寒冷仿佛把空气也凝结了,地面上不到三秒便出现了白霜,乍起的微风拂过我的脸颊,针刺般的冰冷让肌肤泛红。 “啊!” 两眼流下两行血泪,张有成怒吼着向我冲来,锋锐的匕首以诡异刁钻的角度斜刺往上。 他咬紧了牙关,渗出血液,那一副狰狞的姿态犹如见到了追求许久的终于得见的杀父仇人。 我知道他的力气必定奇大无比,明智地选择了退避。 我的下茅之术达到了极限,也没有画一些有用的符箓,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习安琴。 啪嗒! 紧贴着我脸庞的匕首掉在地上,张有成的右臂往反方向弯曲,他痛苦的蹲下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啊!” 左侧方的张有成,犹如之前一般向我冲来,我躲过直刺心口的匕首,顺势抓住他的脚腕,用力一拉。 我拼尽了全力,却像泥牛入海一样,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他仍然稳稳的站着。 “没有温度,皮肤粗糙,是木头人,不是真的。” 我做出判断,本想阻止习安琴出手,可刚张开嘴巴就听到了咔嚓的响声。 张有成的头颅掉落,仿佛西瓜一样炸开,溅出无数的红白之物。 我被溅得全身都是,这黏糊糊的感觉让我皱起眉头,恨不得现在就跑到浴室,脱掉全身上下的衣服。 “这是人为搭造的幻境,你暂且不用担心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薄弱口。” “待在这里的时间不能太久,否则阴寒入体,我真的可能会交代在这里。” 将快要变得吵闹的心跳平稳,憋闷的我把踹倒跪在地上,捂住右臂,面色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张有成踹成粉碎。 不知何时出现在左右两侧的两具骷髅,卡嚓嚓的扭动过身体,双眼里射出一道红光。 此刻,我的右脚还没有收回来。 红光在接近到我的三尺之内后,速度骤然降低到了极点,我侧身轻易的躲过。 “让我去找薄弱的点,可你却一点也不省心啊。”飘渺的话语来自四面八方,我分不清楚源头。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一张漂浮到空中的脸皮,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它没有来得及发出攻击,浑身自燃了起来,热油滴落,滋滋滋的声音不绝。 “救我,救救我!” 躺在地面上惨痛的哀嚎着的是被我割断舌头,烧成骨灰的四个女子。 她们的面容精致,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她们两两一组,互相间掐住互相间的脖子,目含绝望地朝我求助。 我闭上嘴巴没有搭话,本能地离她们远了一点,一股奇怪的香味从外面飘了进来。 我使劲嗅了嗅,估计是腐烂到发臭的血肉混合着浓郁的茉莉花。 几百只蟑螂从黑暗里爬出来,爬到四个女子的身上,密密麻麻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密集恐惧者当场死亡。 “你把他杀了,是你把他杀了,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啊,我要你偿命!” 一脚踹开门的刘雨兰发了疯,右手掌突然涨成了包子,紧接着整个人都变得圆墩墩的了。 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为此我不得不捂住耳朵,并蹲到阴影覆盖的角落里。 伴随着砰的一声,她爆炸了。 没有预料中的血肉横飞,她就像真正的气球一样,除了那一层皮,什么也没有留下。 而就连留下来的那层皮也是一块一块的,甚至中间存在着几个窟窿。 “前辈,这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术法就不要用了,你杀不了我,让我出去,谁也别浪费谁的时间。” 第92章 迷药 “他不见了,到哪去了?我昨天也就小眯了一会儿,而且我是浅睡眠,只要一点动静就能惊醒。” 柳初走到窗户前,晨曦的微光给她侧脸上镀上了一层迷人的光晕。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系队长他们,只要他们过来,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她噔噔噔地跑下来,看见田里的一个个早起劳作的村民。 她快步跑到最近的一个老伯前:“老伯你们这里有没有电话?我想借用一下,我电话没电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非常非常的急。” 老伯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劳作。 她又尝试着问了几遍,可老伯好像看不见她一样,从来没有理睬。 焦急如焚的她连忙找到其他正在劳作的村民,将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附加上了,会给予丰富的报酬的条件。 可是村民们只是劳作着,没有任何人愿意搭理她,甚至没有任何人向她看来过一眼。 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她不能确定其他人有没有醒过来,为了预防意外,尽管心中怎样的不甘,她也只能重新回到三楼。 可这里什么也没有了,连一点像样的家具都消失了。 她惊得如同半截木头一样嫩嫩的杵在那里,脑子里不停的勾画出记忆里的场景,却感觉那场景很是遥远,遥远到触不可及。 巨大的莫名的恐惧令她腿软,这恐惧把她死死的缠住,让她呼吸急促,却感觉到了缺氧的痛苦。 暗淡的月华照亮了她煞白如纸的脸,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太阳的微光,仿佛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咔嚓! 墙壁裂开一道,又一道的缝隙,天花板上落下密密麻麻的白灰。 她脑袋一片混乱,似乎浑身的血管都要爆炸。 一声凄厉的猫叫,骤然传来。 她顾不及拍掉身上的白灰,连跑带爬的来到阳台上往下张望,一声声凄厉的仍未停止的猫叫,来自于一团团模糊的血肉。 她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让她庆幸的是,没有感受到疼痛。 “哈哈,我原来是在做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梦也太恐怖了,要是我一直记着,恐怕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不过既然是梦的话,醒来的时候就会消失,嗯,我现在意识到了这是梦,也就是说我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她如释重负地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了下来,双眼直直的盯着房间的出口。 咚咚咚! 敲响房门的声音鼓荡着耳膜,措不及防的她吓得张大了嘴巴,可旋即意识到这只是自己在做梦,又安心下来。 “你在里面就开一下门啊,你虽然是我的人质,但我也没有虐待过你,你要让我心情不好了,我虐待你一下也是可以的。” 我提着大包小包进来,在她刻意隐藏了情绪的注视下,把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这些都是我刚买的早饭,趁着还热乎先吃了,接下来,你就得一个人回去了。” “你在说什么?你要丢下我?你不怕我打电话给我们队长?” 她奇怪的歪着脑袋,把脸放在双膝上,丝毫没有防备。 我自顾自的打开喷香可口的饭菜,拿一张圆凳过来坐着,边吃边道。 “张有成趁你睡着的时候给你下了迷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凌晨了,你再不吃点东西,肚子受不了。” “杀人……额,你这种人也懂得关心人?走私罪,虽然判不了多少年,但也足够你好好的反省一下。” 我注意到她语句的变化,故作不解的道:“杀人?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提到这两个字?” 她张了张嘴巴又闭上,沉默了两三分钟,蛮不讲理地道:“什么意思你不理解?你们走私犯罪难道不会杀人?” “谁都会杀人。” 包子塞在嘴里,我的话语含糊不清。 “我有苦衷,另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是在救人。” 包子梗在了喉咙没有下去,我猛的灌了一口水才感觉到舒服点。 我没有骗她,这里也不是幻境。 前几日,那位前辈发现对我无从下手之后便退走了,我没有见过他的面,连同他一起走的是张有成和刘雨兰。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有某种联系,不过,就现在而言,跟我没有关系。 张有成不是说这次之后就和我断绝来往了吗?也就是不论如何,他也会避免牵扯到我的意思。 至于刘雨兰,她是什么想法,估计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她一个弱女子,就算心存歹意,我也可以对付。 “把嘴闭上,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事非,刚才去小卖部时,我给你们队长打了电话。” “你先别高兴,我的手机有反定位反跟踪装置,他们短时间内不可能找到这里。” “李勇很关心你的情况,他扬言我要是动你一根汗毛,他就要抽我的筋,扒我的皮,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嘶,实在太吓人了,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双腿都在发抖,饭都吃不下。” 我喝了一口附近闻名的海鲜汤,那一股鲜味让我感觉灵魂都在打颤。 我看了一眼,右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五点四十九分,最多一个小时,天就会亮,而最早的大巴车是在六点三十分。” 她坐到我的对面,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差点笑喷出来,幸亏忍住了。 不然,她得到洗手间去好好洗下脸了。 “你们队长提出了很多诱人的条件,我都没有接受,因为这些条件隐含的前提是,我承认我是罪犯。” “原来你们还没有拿到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罪行,怪不得上次骗我到看守所时,连必要的审问都不审问一下。” 想起又一次被关在冰冷的看守所里的狼狈,我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她揉着通红的脸颊,低头咬着梅菜肉馅的包子,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作风。 我估摸着她是遭遇到了幻境,以至于她的心绪到现在都没有稳定下来,这种事情急不得,毕竟一觉睡了几天几夜,换做是我,也得懵逼上好大一阵子。 “等会儿坐大巴车到飞机站,我买了我们县的票,最多下午五点前能够到达。” 第93章 功德 “你也别想着在机场通知那些警卫来抓我,我和你不是一趟飞机,就算是一趟飞机,我也不可能让你保持清醒。” 她突然抬头,愤怒地瞪着我。 我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着她:“这样处理对你对我都好,不过,你得想好回去之后该怎么向你的队长解释。” “我虽然没有当过警察,可也知道安然无恙从敌人手里回来的人,怎么样都会被怀疑。” 她愣愣地看着我,忽然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我也是一愣,短暂没有反应过来,她投来真切的目光,又一次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你跟着我不但没有好处,而且危险重重,并且,你一个警察整天跟着我这个罪犯,你以为你是在当内奸啊。” “呵,你这内奸也当的太光明正大了。就差蹬鼻子上脸了。”我以开玩笑的语气道,没有回答她问我的问题。 “师傅,到飞机场多少钱?” 车辆摇晃的剧烈,我扶着扶手才勉强站稳,也许是太早的缘故,大巴车里零零总总只有三四个人。 “我这车不到飞机场,你在十九路下,坐二十三路公交车,十二块钱,一个人六块,你和那小姑娘是一起的。” “师傅你说话把语序搞正确啊,你这样一句一句地不连贯,我很难受啊。” 我从裤兜里摸出二十块钱递给他:“剩下八块钱就当我请你的烟。” “小子懂事,嗯,有什么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机大哥笑得很开心,那一口被烟熏成的黄牙,闪着亮光。 “我从外地来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想问的,但一定要说的话,我还是想问,您知道隆恩病吗?” “听说这种病只有本地才会出现,得这种病的人若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往往会骨瘦如柴,从而郁郁寡欢而死。” 我声音不大,他却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捂住了我的嘴巴。 他心有余悸地打量了一眼,没有关注这里的几位乘客,细声细细的道:“这事不能明说,你知道了,把它烂肚子里最好。” “不然,那些得病了却不承认自己得病了的家伙,就会来找你的麻烦,到时候啊,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默默地点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柳初咬了咬嘴唇,从后面的两人坐到了我后面的单人座,她恨恨的道:“你没看见我给你留的位置啊?你是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 “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想要找一个依靠,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在找依靠之前,也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对方的身份。” “你和我纠缠太深,只会给你带来数不尽的麻烦,这,可不是三言两语之间的事。” 她对我而言无异于一个累赘,而且还是时不时就会有爆炸风险的累赘,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丢掉这个累赘。 可我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于露骨,不然按照她的性情,指定会死缠烂打,揪着我不放。 所以我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架势,她哪怕是心里真有点什么疙瘩,那也得自己解开。 “你说的对,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现在也只是有嫌疑,没有人真正地给你下定论。” “我跟着你是为了调查取证和监视,完全没有自己的私心。”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她竟然也摆出了一副为我好的架势,这倒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是我的人质,我想怎么样处理,都是我的心情,你身为人质,没有反抗的资格。” 她跟着我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对她来说,回去是最好的选择,我猜不透她的想法,更加想把她送还回去。 她还想要说。 我连忙闭上眼睛假寐。 闭上眼睛的一刻,我不禁想到买我和张有成运来的药的那些人,那些人大多数不是好人。 他们在拿到属于自己的份额后,还想要更多的份额,他们以前并不是如此,是因为染上的病导致了他们心态的转变。 这些都是我在张有成走时,从他口里面套出来的话,其实这种病,不,不应该称之为病,而应该称之为煞。 他们之所以会变成那副骨瘦嶙峋样子,是因为最近在某些地方撞了煞,要想解开身上的煞,只能找到释放煞的罪魁祸首。 吃药只能延缓身体的衰弱,他们最终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若是我为他们解了煞,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功德。 到时功德加身,我的功力也会大涨,许多记载在麻衣秘书上的术法才能动用。 算计陷害我的白皮子已经死去,我也恢复了方极阳的身份,并且随着规则的修复,我也不再是连环杀人犯。 可我,依旧是残缺的灵,依旧会在不知不觉间遗忘某些东西,为了避免遗忘,我必须拿功德来修复残缺的灵。 可修复残缺的灵需要的术法,以我现在的功力,除非借助习安琴的法力,否则,不可能施展成功。 可要让习安琴知道术法,她也就有了破解的可能,就等同于我亲自把我的把柄交给她,无异于找死。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几次都没反应。” 柳初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 “先生们,女士们,十九路号站到了,请上车的乘客等下车的乘客走完后,再有序上车。” 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千块钱,你拿着足够应急了,哦,密码是七七七二一二。” “你不跟我一起?” 她接过银行卡后,惊奇的看着我。 我指了指在马路街道旁等着我的男子:“我还有其他事。” “这里有一百块钱,你拿着,假装和我认识,然后和我说话。” 我硬塞给男子一百块钱,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道。 哪知道,他脸上突然换上一副厌恶的表情,他把我的钱扔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谁稀罕你的臭钱啊,滚!” 这里的异常没有让周围行人没有看来一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区区地痞流氓,也敢惹我们方大爷啊。” 柳初啧啧啧的道。 第94章 我有药 “哈?你这个黄毛丫头看不起谁了!” 柳初丝毫不在意地做了个鬼脸:“我又没指名道姓啊,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像你这样的人有一些自知之明也好,否则哪天横尸在街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你说什么?!”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旁若无人地撸起袖子,抡起拳头就朝柳初打去。 但是柳初可是经过系统性训练的刑警,那是他这个地痞流氓可以应付得了的,三两招后,他被反着手跪在地上。 柳初得意的一笑:“瞧你笨手笨脚的,怎么自己向我跪下来的呢?” “哦,原来是我握着你的手啊,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力气怎么会有你的大呢?你应该能轻易的反抗。” “放手,我找他有事,你的飞机下午两点二十七起飞,现在已经一点一十二分,时间已经没剩多少了。” 我把这个看似地痞流氓的家伙,从柳初的魔爪里拯救出来。 柳初撇过头去,一副不想理会我的样子,她的脚却像是粘在了水泥地上,连一两步都不肯挪动。 事到如今我也知道劝她没用,也就没想在这上面多费口舌。 我拉住准备走了的老哥的胳膊,在他疑惑不已甚至愤怒的目光中,我极度平静的道:“我有药,你要吗?” 他僵硬地立在那里,嘴巴悄无声息的张开,好似看见了不得了的事物。 紧接着,他的眼里开始放光,嘴角上的笑越来越盛。 他直接握住我的手,那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而发红:“你真的有药吗?多少钱?多少钱我都买了,我钱全在这张卡上,你拿去。” 他犹如饥不择食的野兽,终于看见了一块美味的牛肉,他说话一个字连着一个字,中间的停歇不到零点五秒。 “要的是这些。” 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子上面没有标识,没有任何字体:“三千块钱卖给你。” 他欲言又止,退后了一步,上下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才卖三千块钱?你的药这么便宜,不会是哪有问题?有问题的药我可不买,你也不该卖。” 我摇摇头,转身即走:“你愿意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反正要买我这药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他焦急的追了上来,我却没有停下步子,一副铁了心要走的架势。 柳初好奇的跟在我的身边,抿着嘴偷笑。 “其他人……你这价格能不能低……我买了……你还有多少,我全买了!” 我看着标识牌上的数字,故意大声道:“这就是十三号车站?我记得一十三号车站好像可以到十五号车站的。” “小兄弟,过两站就是十五号车站,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要购买你的药,这样,六千块,我给你六千块。” 他焦急地抓住我的胳膊,忘记控制的力道,让我捏的我胳膊生疼。 “药,可以卖给你,我这不止这一瓶,你不信的话到处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我是谁了。” 我和张有成一起卖药的时候可没有戴面具,那些至少两三百个人里面,不可能没有一个人记得我们。 对他们来说,我们的到来等同于拯救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印象定当深刻无比。 眼前这个家伙和那些人应该是一样状况,他目前还在前中期,所以外表上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听到我的话,他却又犹豫了。 我抽出手就要走,他又将我抓住:“你别走。” 柳初好笑的看着他:“一会儿要买,一会儿不买,一会儿又犹豫的,你以为你是在逛商场,有大批的商货,等你挑选啊。”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买不买一句话,浪费别人的时间,相当于谋财害命,这你都不知道吗?” 他握紧了拳头又慢慢的松开,如此循环往复了三次,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这么久了,我也知道我们这个病,医是医不好的,只能靠买药来拖延下去,但是药也贵啊,谁又能一直吃得起呢?可是药再贵也得吃啊。” “万一我在你这里买到的是假药,等到真药出现的时候,我就没钱买了。” 他满口的苦涩和无奈,让原本卯足了劲,准备呛他一下的柳初都选择了沉默。 尽管听上去可能会有些不真实,但这并不是离我们遥远的故事,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 如果我不卖药给他,也许一段时间内他没有事,可等到一两个月或者三四个月后,我再来找他,也许就只能找到一座坟墓了。 这座坟墓甚至可能没有墓碑,因为他在生前已经将所有的钱都用来买药了。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大发慈悲的以三百块钱卖给你一瓶,你吃几天看有没有作用,有作用就打我的电话,没作用,也不心疼。” 我把我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交给了他,顺带着的还有装有六十粒的药瓶子,按照每天吃四粒的剂量,这些足够他吃四五天了。 其实这样算是错误的,人的身体在某一种药吃多了以后,就会产生耐药性。 他现在不算严重,那些真正严重的,可能每天要吃个九片、十片乃至于十一二片。 他们陷进了一望无际的泥潭,只不过靠抓着的残肢败柳勉强维持着。 “谢谢!你是好人,你真是个大好人,我是混蛋,我之前竟然……” 他泪流满面的主动的跪到地上,眼见着额头就要碰触到地面,我连忙把他拉了起来。 我要是受他如此大礼,虽然发热生病什么的不可能,但倒霉上两三天也是难受。 “我不是专门做慈善的好人,甚至,我是没有人性的奸商,专门坑害你们这些受苦受难的平民百姓,你不必解释,我非常清楚。” “如上述所说,我不是好人,所以我不能这样以白菜价卖给你,毕竟破坏了市场规则,我也是会不得好死的。” “我所需要的报酬不是钱,你要帮我办一件事,这件事不论好坏,你都必须而且竭尽全力的去办。” 第95章 被诅咒的村子 “根据我了解到的,你以前好像是建筑工还是……额……设计师什么的,那边的那座桥,为什么修到一半又突然不修了?” 从十三号车站坐到十五号车站下车,拐过两三个拐角,我们右前方出现了一座桥。 这座桥从两头开始修,修到中间的时候正好停止了,此时,桥面上满布裂痕,随时都有坍塌的风险。 “这座桥以前是我负责设计,总体上没有大问题,但我听到附近的街坊邻居说这个位置不对,不吉利,迟早会出问题。” “河对面是闻名远外的落阳村,这边的村民因为贸易,每天都要去那边贩卖商货,但因为没有桥,只能坐船渡河。” “河水湍急、汹涌,私自坐船渡河的风险很大,每过四五日,都会听到有人淹死的消息。” 他殷勤的尽可能详尽的为我解释,语速不快不慢,保持到我既能听清楚又不觉得缓慢的状态。 看他这一副说话的样子,好像他以前经常演讲,或者在大众面前经常说话。 “诶,我就不明白了,明明车站只到这边,按理来说这边应该比那一边更加繁荣,为什么这里的人不经营这边反而到那边?” 柳初问的问题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感受到我们投过去的目光,他面现恐惧犹疑,想到我手上的药,又下定了决心。 他慢慢的靠近我们,极其小声的道:“这座村子里的人都是被诅咒的,他们每到二十、三十、四十岁,全身肌肤就会逐渐腐烂到成为尸骨。” “当然也有专家什么的,过来研究过,可是他们无一例外全在七天内窒息而亡,久而久之,就有人说他们是因为做了坏事而遭到了诅咒。” “河对面的人知道了,个个讳疾如深,这里的人想要过去,必须要从河面渡过,河水澄澈如镜,他们每一次渡过,就是审查自己内心。” “只有内心无愧的人,才能安然无恙的到达对面,而那些淹死的,都是坏事做尽却不肯承认的渣滓。” 这番话说完,他仿佛惊弓之鸟一样,来回仔细打量着每一个人,心底里不可遏制的恐惧,让他的脸色显得苍白。 而在我的眼中,黑色的雾气在上空交汇,消散、构建、重组,又继续交汇。 这些黑色的雾气都是煞气,都是怨气,都是强烈到极致的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你原来也住这里?”柳初问道。 “这……我……不是……”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手慌脚乱、口齿不清。 “你不是这里的原住民,你是因为工作不得不接触这里,这病具有传染性质,你一开始没什么感觉,慢慢地不知不觉间就染上了,我猜的没错?” 我看着他踌躇不定又红白交加的脸色,替他做了回答。 他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苦笑道:“要是当时提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就不可能落得现在妻离子散的悲苦下场了。” 我摇摇头,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 好奇心大发的柳初,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当初提议要建这座桥的人是谁?” 眼前这座桥,如果如预期那样完成了,两边的村子便会由此联系起来,不仅仅交通三方便,在其他的多方面都有助益。 他面色变换不定,几次张口欲言。 “这药我不要了,你找其他人。” 我不由地皱起眉头:“为什么?这药可是能救你的性命。” “晚死总比早死好,我还想多活一些日子。” 他把药丢给我,任凭柳初如何挽留,也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捡起地上的药,摇了摇:“空的,好家伙,他竟然把你的药调包了。” “这瓶药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对他们来说可是救命的良药,是不管使出怎样卑劣的手段,都必须要拿到手的药。” 我非常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 我打断满腔不愤的柳初的话:“你的飞机票我给你延迟到了二十二点,你去找间酒店休息一下。” 这里太危险了,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更没有可能是顾及她如何如何了。 可要是她因为这里而死去,把他带来的我就会承受相对应的业果,另外,她的那一群同事,指定会认为我是嫌疑犯。 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因为和另一个人出去玩了几天,回来就不喘气了,所有人的第一个想法,必定是去找和他玩的那个人。 偏偏我又是他们口中的非法药贩,不可能当面解释,解释了,他们相信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他们都是唯物主义者,谁又会愿意相信唯心主义的东西。 “你怎么每次都想赶我走?你以前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就要赶我走啊。” 她两手叉腰,嘟起小嘴,柔软顺滑的黑色长发随着风飞扬。 “这里很危险,我也要离开。” “你还真相信什么诅咒啊?都是骗小孩的玩意儿,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她极其用力的甩开我的手,美眸里燃烧起愤怒的火焰:“你什么意思!想我的时候让我来,不想我的时候让我走,你当我是电视频道,你想调就调嘛!” 跟这样的人是解释不通的。 我挥起手准备去砍她的后脖子,只要让她昏迷过去,我的目的也相当于达成了。 我这一招没有任何前兆,快的连眼睛都看不清楚,可是,依旧没有打晕她,被她一个侧身闪避了过去。 我捂住发麻的右手掌,惊讶地看着她,刚才打中她的时候,我仿佛打在了一块坚韧至极的钢铁上。 “是你?” 我近乎无声的道。 “我没有那么无聊。” 飘散的声音传进耳朵。 我还想再问,突然肚子一痛,情不自禁的蹲下身。 柳初收起她的拳头,居高临下的以挑衅的眼神瞧着我这副狼狈模样:“我经过了五年的特训,可不会让你这样的普通人得逞。” “要是让你得逞了,我的面子往哪里搁,我哪还有脸去见其他人?” 她从鼻孔里发出哼哼的笑声,得意扬扬的模样根本掩饰不住。 第96章 来我家歇息吧 “天快黑了,你要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等到肚子的疼痛缓解了后,我再一次劝道。 “就你?” 她挑了挑眉头,视线下移。 我耸耸肩,无奈的道:“随你。” 刚才至少确认了,她不是我预料的手无缚鸡之力。 反正三言两语的解释她肯定不听,那就等到见证真正恐惧的时候,再让她后悔。 “你好,有人在里面吗?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想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下,麻烦你开一下门,我们有丰富的报酬。” 大院陈旧的木门被柳初敲得嘎吱作响,弥漫而起的灰尘,让人不得不掩住口鼻。 “这家也没有,那家也没有,怎么家家都没有?这里的人跑哪去了!” 等了两三分钟,院子里面没有动静,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她气得一脚踢歪了旁边新生的树芽。 都发生那种事了,但凡感受到危机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远离这里。 所以,那些还住在这里的,要么是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的老人,要么是还没有成年的贫困孩童或者一些孝顺、不信邪的年轻人。 “看着就感觉没有人的地方,你偏要来浪费时间,现在把自己气到了不算,还祸及了旁边无辜的小树。” “我劝你快点走,你这个智商,待在这里,你也只会给我添乱。” 我毫不客气的冷言冷语,每一次每一句都在打击她的内心。 听到我的话,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更想证明自己,而不得不压下焦虑和愤怒。 压制的这些情绪,在见到她所无法理解的恐怖事物时,全都会化作恐惧喷涌。 到时候,不用我劝说,她也会以飞一样的速度逃离这里,这就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哼,办理刑事案件,在通常的方法行不通时,就要以非常的角度进行思考,这些看起来没有人的地方,或许就有人藏在里面。” 她不甘心的反驳。 我对此毫不感冒,不过,里面的确有人,只是这些“人”,和平时见到的人有些不同。 “老伯,附近有没有酒店啊?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听到一些奇怪的传闻,所以想来这里见识一下,却没有住的地方。” 柳初叫住了一个过路的老伯。 他肩头上扛着锄地用的锄头,脸上的皱纹繁多,犹如一条条密布的沟壑。 “小姑娘,咳咳,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趁现在天还没黑,你们赶紧离开。” “黑夜和白天有什么不同?难道有吃人的怪物从山里跑出来?” 柳初一点不信。 老伯看向我,以非常郑重的语气道:“劝一劝你的女朋友,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 我摊开手:“不行的,我试过了。” 柳初白了我一眼,指着自己的脑袋:“你不要听他瞎说,他啊,脑子有问题,总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老伯沉默了一阵:“如果不嫌弃,你们就到我家里来歇息一晚。” 老伯的家是标准的四合院,院里种着的树木听他说都有两三百年的年份。 “好香啊,这好像是茉莉花。” 柳初用鼻子使劲嗅了嗅。 老伯也许是见到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像他以前的孙女,脸上的皱纹往旁边展开来。 “这些院里的茉莉花是我老伴在照料,她因为一直没有人来,最近都闷闷不乐的,不爱说话。” 他把我们引进一间屋子,屋子里该有的都有,并且都摆放的非常整齐。 “这里以前是我的小闺女在住,前几个月她因为要工作,去了大城市,这里就空下来了,灰尘有些多,要打扫一下。” 说到这里,他就去拿角落里摆放的扫把。 其实这间屋经常被打扫,几乎保持着一尘不染的模样,拎着包就能入住。 “哎呀,你们都是谁啊?没有地方住吗?” 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在门前问道。 柳初笑着道:“我们暂时借一晚,打扰到你了,婆婆。” “没事,我老人家一个人住这里也挺寂寞,有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进来,我心里面高兴的很啊。” “一个人?” 把握到关键字眼的柳初,向右边的老伯投以奇怪的眼神。 “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常常会忘记一些事情,城里面来的医生,也都说没办法。” 老伯过去搀扶着老婆婆。 “你们饿不饿?我做了一些饼,可香着了。” 老婆婆慈祥的笑道。 “我们一路上走了这么久,也没吃些什么,现在肚子正饿着呢,您只要跟我们说放在那里,我们自己去拿就好了。”我道。 天色昏暗,视线不佳,这两个致命的因素导致柳初没有发现老婆婆身上黑色的斑点,那些都是尸斑。 浓郁的茉莉花香,也掩盖了从老婆婆身上传来的腐臭味。 老伯在外面的院子端了几盆茉莉花进来:“姑娘喜欢这花的味道,那就让它伴着你入睡。” 柳初欣喜的接到手中,闻着茉莉花香,似乎心头的郁闷都因此一闪而空,连带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我收下了,谢谢老伯。” “你们长途跋涉而来,就先休息。”老婆婆道。 我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今后只要你们愿意来啊,不管多少饼都可以吃,我这多着呢。” 老婆婆迈着蹒跚的步伐,一点点地走向了左侧方的房间。 我让老伯在中间坐下,问道:“老伯,我向您打听个事呗,我们进村子时看见一座桥,它怎么修到一半没有修了?要是塌了多可惜啊。” 老伯摇头推辞:“桥的事都是那些官老爷在管,我只是个耕田的老头,哪里知道这些事。” 他话中有话,并非要钱,而是单纯地不想提及有关的话题。 “不瞒您说,我来这里是看望我的爷爷,我们在城市里打拼了几年,现在有了些钱,准备在附近建一座房子,好有个退路。” 我可不能让他就这么闭嘴了,必须要撬开来才行。 “你爷爷是?”他问道。 “李终,街坊邻居都喜欢叫他钟老赖,不过都是前几年的叫法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 第97章 建桥往事 老伯定定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等到老婆婆把饼都端过来的时候,他似乎想开口了,可心里徘徊犹豫,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先吃着啊,要是吃不饱的话,跟我说一声,厨房里还有很多,以前老头子,最喜欢吃这些饼了。” 老婆婆笑着露出缺了的牙齿,向我们点点头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微弱的月光,通过窗户的缝隙恰恰照射到,半个身子处于阴影中的老伯。 “你是老钟的孙子啊,以前他还在的时候,常常听他提起你,唉,世事无常啊,那么一个大好人,却是……” 他扼腕长叹,充满了唏嘘和感伤。 “他还在的时候?他现在不住在这里了?不会啊,如果他要搬走的话,应该会知会我一声的。” 我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 旁边的柳初知道我是在表演,也识趣的配合着我,露出担忧的表情。 老伯深深地凝视我的眼睛:“像啊,真是像啊,见到你我就像见到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他的事……唉……我跟你们说了,也希望你们不要怨恨什么。” 我忽然起身,来回踱步,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他吓坏了。 他也直接起身,伸手就从背后拿出了割草用的镰刀。 “老伯?你……” 单手掩嘴的柳初,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的老伯,此时竟然拔刀相向。 前后二者,反差过大,她一时没能接受和反应过来。 我看了一眼,他手中颤抖的镰刀,面色也冷了下来:“老伯,听你的语气,你以前和我的爷爷经常来往,甚至可能是相交甚好的老朋友。” “可是为什么?你要如此戒备我?后面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闻言,老伯放下手中的镰刀,又止不住的叹息一声,竟然落下两行老泪来:“是我对不起他啊,我太自私了,当初我若站出来帮他一把,现在可能就是两幅模样了。” 他心里悔恨交加。 我扯出一抹微笑:“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至于之后有什么打算,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我拿我的性命担保,之后不管我要做什么,都绝对不会牵连到老伯你。” 柳初跟着在旁边搭腔:“是啊,我们这次回来,没想闹什么事。” 老伯犹豫不定的目光在我们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他将镰刀重新别在腰间,这次却不在后面,而是在右边的侧面。 “小娃娃,你想知道那座桥的事情,这事我原本想烂到肚子里,谁也不说。” “你是他的孙子,我再隐瞒下去,就真是下了黄泉也没脸见他。” 他挺着腰杆端坐着,不知从哪拿来一根烟枪,卷上草烟,划燃火柴点燃发,缓慢而又吃力地吸了一口。 “那座桥在刚开始修的时候可热闹了,毕竟提议人可是乡里皆知的大善人李钟。” “一开始顺顺利利,每天大家伙都聚在一起,喝些小酒,后来,有人心急,不等桥修好,就想再借助小船渡过去。” “这一渡可出事了,那天无风无雨,万里白云,是难得的大好天气。” “他行驶在河流中段时,突然刮起了大风,被风携带而起的巨浪,让船左摇右晃。” 似乎是又一次想象到当时的场景,正在讲述中的他忍不住地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即使如此,他也觉得口干舌燥。 喘着粗气持续了大概十几秒,这一口气才算缓过来,而此时,他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整张脸更加蜡黄。 我和他面对面,只觉得这时的他就像是雕塑馆里面的蜡像,没有丝毫的生气。 柳初单手撑着脑袋,身子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把椅子摇晃的嘎吱作响。 “河水汹涌澎湃,冲起滔天的浪花,他的求救和呼喊全都淹没在了扑面而来的水浪里,正在修桥的大家伙发现时,船已经不见了。” “他在水面上挣扎着、扑腾着,不停的呛了一口又一口的水,大家伙看得着急,有一些就脱掉上衣,想下河去救。” “可是,水太大了,简直汇集成了洪流,要是放他下去,指不定就回不来了,绳子什么的也没有,大家伙只能干看着。” 呼呼的冷风在耳边咆哮,头顶的吊灯也跟着左右摇晃,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映衬在墙上的树枝的剪影,仿佛是伸长了的鬼手。 老伯沉浸在自己讲的故事里,暂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状况。 我也有意无意的不去在意,完全不想向他提及,至于柳初,她听的入神,正满脸期待着老伯的下文。 “临死之前,他抓住岸边的小草,大声诅咒在桥上看热闹的大家伙,他被安葬在北边的半山腰上,家里的亲人,都离开了这里。” “自那之后,每次修桥,就会死上至少一两个人,那些人的死状凄惨,有的是被掉下来的大石头,活生生的砸死,有的则是不小心掉下去,一下子就沉进水里了。” “起初,老钟勉强能安抚住大伙,可随着事故越来越多,那些工人也都罢工不干了。” 老伯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被他握着的茶杯出现了点点裂缝,头顶灯泡一闪一闪,有要破碎熄灭的趋势。 “村子里,逐渐传出老钟的流言蜚语,说他年轻时在某处看见了黄金,狠心杀死了当时和他一起的万家兄弟,才得以发家” “万家兄弟早已入土掩埋,死无对证,这流言蜚语就一直持续了下去,不管怎么解释也没用。” “其实是那些人眼红嫉妒老钟的财产,而随便瞎编乱造的故事,但这一传十十传百,总是有人信的。” 砰! 黄色的灯泡仿佛终于撑到了它的寿命尽头,这砰的一声暴响是它最后的哀鸣。 “啊!” 柳初被吓得往后直退,牙齿上下打颤着的连话语也颤抖:“我我,有人,有人拽我的头发。” 周围漆黑如墨,仅靠天空中的那一丝微光,根本就不能看清任何事物。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一张苍老枯萎的脸,就在我前面,以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凝视着我。 第98章 出马弟子 “老伯?” 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如预料中的一样,没有得到回应。 咚咚咚! 身穿麻布大衣,面上身上全是尸斑的老婆婆僵硬的伫立在门前,她犹如发狂了的野兽出,丝毫不顾疼痛地敲响房间门。 柳初慢慢的靠近我,屏住了呼吸。 “老伯?后面呢?后面怎么样了?” 我不甘心地问。 那双通红的血眼,一点点地闭合,他的脸迅速消瘦,三秒间,就变的像是披着一层皮的枯骨,表情越发狰狞恐怖。 “看见了吗?我指的危险,就是你不信的这些东西。” 柳初瑟缩在我的背后,见她那一副恐惧害怕的模样,我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打起来了,我保护不了你,你到右前方的角落里藏好,那里能直接照射到月光,他们只是普通行尸,最为惧怕月光和太阳。” 作为行尸,顾名思义就是行走的尸体。 它们常常在黄昏时出现,以一副常人的姿态将人诱拐进自己的家里,然后饱餐一顿。 行尸不同于西方的丧尸。 行尸是眷恋世间的灵体不愿离去,他的躯壳久久无人安葬,受日月照射,吸日月精华,经过三九二十七天而成。 行尸拥有正常人的灵智,但由于它们的躯壳已死,所以稍微活动一下,需要比往常几十上百倍的力气。 他们身上时常散发着尸体的腐臭味,为了掩盖这种刺鼻的味道,他们便用各种的花香遮掩。 种满院子的茉莉花,就是此种用途。 “老伯,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我们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想弄清楚我爷爷的死因。” “您不喜欢我们呆在这里,我们走就是,不必大动干戈。” 我有下茅之术,不怎么怕这些非人的怪物。 我靠住墙壁,慢吞吞的往没有被敲响的门那一边挪,柳初紧抓着我的手,冰冷到像是冬日里凝结在房屋顶上的冰柱。 高空中,黑与白互相交汇,形成了一头气势磅礴的黑白巨龙。 它张开獠牙巨口,不甘地朝天发出无声咆哮,一圈圈地如石头落入水中的波纹,向着周围逐渐荡漾。 我和柳初安然无恙地从后门出去了。 老伯和老婆婆,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吓一吓我们。 可我知道,它们是在忌惮,操控着黑白巨龙的高人。 这里的异常可不止我一个人发现,想要获得功德来助长自己修行的人也不止我一人。 不过,来这里的多是一些旁门小道。 我方家,以前也是屈指可数的名门,只是最近几百年来没落了。 我习的是麻衣神术,从广度和精度上都不是这些旁门小道可以与之并论的,只是我的功力有限,施展不出千分之一的威力。 这落到我手中的麻衣神术,也可算是宝珠蒙尘,明珠暗投了。 夜空中稀疏的星星眨着眼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我借助北极星的方位辨识了一下方向,闯进了旁边的树林。 汪汪汪的狗叫声,在前方响起,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轻而缓。 “老伯他,老伯他,他是怎么回事?” 如同一句不能够思考的傀儡的柳初,被我强行拉了近千里,才恍然回神。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明白她心里的恐惧,但我并不想安慰或者解释。 她待在这里本来就不是我所愿,要是他被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吓跑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火,前面有火!” 飞在空中的蓝色幽火,让刚强行平静下来的柳初,再次心神激荡。 我脚下的步子不停:“那些都是徘徊于人间不愿离去的灵,你只要不接近它们,它们不会对你有任何危害。” 其实什么灵啊都是假的,那不过是躲在暗中的几个家伙,用来迷惑我的障眼法罢了。 他们可能真的以为我是过路的旅人,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正处在危急关头,无暇顾及我这边。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对我表现出敌意,凭借着功德这一点,就能够理解了。 毕竟像这样的大功德可遇不可求,自己要是没抓住被别人抢了。 肠子都悔青了,都还不足以形容。 我需要功德,我需要快速精进功力的办法,假如他们能够提供两个中的任何一种,那么,我不争夺这功德也是可以的。 “有时候真想像以前一样开个铺子,在门前挂个阴阳师的牌子,等那些要找我的客人主动上钩啊。”我不由地感叹。 可惜我既不是帅哥大美女,也不是前辈高人,即使我开了一个铺子,也会受到诸如破鞋法师之类的人的打压。 这东西要想放在明面上,功力和术法,缺一样都不行。 “师兄,那边的小子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动手?” 身穿黑色羽绒衣,背后背着一柄桃木剑的十九二十岁的男子,看向池塘边缘的一道黑影。 “他能看破我的障眼法,看来也是一个道中人,他既然能到这里,肯定也是冲着李钟那桩子事来的,和我们有不能调和的矛盾。” 黑影张口,传出的却是明脆悦耳的女声。 “那师兄,到底要不要动手?” “你笨啊,他能看穿我的障眼法,说明功力与我们两个不相上下,我们现在和他动手不等于便宜了其他人吗?” “二位是如此想法,我方某也可安心了。”我纵身一跃跨出草丛。 陡然开阔的视野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不远处是蛙声一片的池塘。 “明水蛙,这在市面上可不常见啊,不知二位是在哪里收购的?” 尽管还没有到冬天,小池塘里的青蛙也不会这么多,更不会形成这一幅百家争鸣的景象。 咔嚓! “诶!” 柳初惊叫了一声。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踩到了一面古铜的镜子。 镜子表面已经布满了裂痕,而周围光线也不是很明亮,只能映射出一个模糊影子。 “啊!” 当她的视线从破碎的镜面移开,回头便见到枯瘦如柴的老伯,对上了一双通红的血眼。 第99章 恐怖人脸 老伯的身形慢慢隐没在一片漆黑里,我没有去追,对面的两人显然也没有这个意思。 也许在他们眼中,区区的行尸,还不值得自己出手。 毕竟,在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后,谁都会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功德我要了,你们走或留?” 我表现得无比强势,一团团白色的火焰围着我飞舞旋转,炽热的高温,让草地发出滋滋声后变黑。 我并没有动用下茅之术,浮现于表面的都是习安琴做的手脚,决定来这里之前,我和她商量好了此事。 “不是天高地厚的东西,凭借着你那点浅薄的下茅之术,也敢在你宋爷面前叫嚣?” 面现不耐之色的男子,犹如蛇一般在地上快速的滑行,仅仅两三秒,一百米的距离一晃而过。 “出马弟子?小初,你退后,我来解决这家伙,你不用动手。”我大喝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去。 我有模有样的,掐指调动身边的白火,向着急冲而来的男子簇拥而去。 “嗬嗬嗬嗬嗬!” 就在此时,阴森森的邪笑,让我的精神有过一瞬间的恍惚。 不知何时抵达我面前的男子,双手捏拳,四大力沉的一击,擦着我的衣服过去,跟在他身后的白火,让他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打算,继而撤退到一旁。 我极度不屑地冷笑道:“一明一暗,果然是你们这些出马弟子的做法,呵,我虽也不是名门正派,却也最看不起你们不过。” 出马弟子,就是所谓修炼有为的精怪即将死去,而不愿死去的灵体附身于主动接受的人类。 他们拥有精怪的八成力量,如呼吸吐纳般自然,他们平时完全不用训练,只需要照顾好附在自己身上的大仙就好了。 可是以人类之躯供养精怪,无一例外都是折损寿命的愚蠢之举,他们往往活不长,最多的也不过五六十岁。 “如今像我们这样的同道中人可是少见得很,按理来说应该和气生财,互帮互助。” “本来我也是这个想法,但你们却想要我的性命,这样的话,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我两手不断变换着掐诀,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大,相对应的,他们的面色也越发凝重。 “跑啊!” 我抓住柳初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她重新窜进了树林,只剩下,互相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柳初满眼疑惑:“你话说得那么好,怎么……” “你在旁边,我得顾及到你啊,我和他们动起手来,你要是被俘虏成人质,我就得再救还是不救的问题上纠结了。” 前面有一棵粗大的百年老树,我带着她一起藏身到后面。 “是吗?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子,真是委屈你了。” 气喘吁吁的她,冰冷的道。 “示敌以强,不如示敌以弱,你看我们都这么狼狈地逃跑了,他们为了减少竞争对手,肯定是要追上来的。” 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被青草覆盖的的大洞:“在实力上我们俩人比不过他们,但,出马弟子的脑筋都不好,他们一定会中招。” …… “多久了!多久了!你说的猎物怎么还不来?”当时间到达二十点二十九分时,终于不耐烦的柳初,气鼓鼓地道。 “他们早就走了。” 边说着我边走向前面的大坑,揭开覆盖在上面的青草,顺着生锈的楼梯一直到了下面。 “他们走都走了,你还让我在那里等着,对,是啊,守株待兔啊!” 眼睛都在喷火的柳初看起来要把我大卸八块一样凶猛。 我无奈地耸肩,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选了一个左边的。 刚才的一个半小时内,习安琴已经将这里的地形都勘探了个清楚,就算是不需要手机灯光的照明,我也能闭着眼睛到那里。 “啊!” 这尖叫声不是柳初,而是猛然出现于上空的半透明的怨灵。 我看了柳初一眼,她心有灵犀的退到后面。 我两手燃起白火,两三步上前一下拍在它的头上,它瞬间被火焰包裹,一声惨叫后倒飞出去。 前面的墙壁上浮现一张张的人脸,这些脸上都有这样那样的恐怖伤口,间距不到半米地排列着,怨毒地盯着我。 我眼中的事物开始朦胧,晃动着晃动着,变成了漩涡,这数不清的人脸也纷纷地张开嘴巴,冲着我大笑。 它们笑得眼珠子掉在了地上,笑得鼻子坍塌进了里面,笑得眼耳口鼻等七孔都在流血。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你坐船没有渡过河,就是你心里面不干净,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哈哈哈,他好像要我们救他?凭什么救他啊,为了救他,我就得坏我们的规矩?” “不行的,要是坏了规矩大家伙都讨不了好!” 柳初手足无措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嘴里面大叫:“该死的方极阳,你别真的死了,要是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我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密密麻麻的冷汗,争先恐后的从全身上下的所有毛孔中涌出,被浸湿的衣服滴答滴答的滴着水滴。 我张嘴想要说话,吐出的却是独独的水泡,我好像身处在湍急的河流中,高高抛起的水花一下又一下的扑灭生的希望。 她看着我痛苦的表情,急得眼珠子落下了眼泪:“怎么回事啊?怎么,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她昏迷过去了,你用幻术把她遮掩住,那两个人还在追着,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一道白色的倩影出现在瘫软在角落里的,柳初面前,她的纤纤玉指点在她的额头,那痛苦难受的表情旋即舒缓。 “她是刑警,尽管离开了本身的职责范围,也有来自于官方的力量加身,这次,真的很危险,你真不打算带上她?” “她本来就不该到这里来。” 感受到习安琴投过来的诧异目光,我平平淡淡地回了句。 “呵呵,之前怎么没见到你现在这么开心呢?” 清醒过来的我,含笑说道。 抱着我痛哭的柳初大笑,手不停拍我的大腿,眼泪如洪水决堤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第100章 尸体 “他一个人进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外面?” 十几分钟后,搜寻着终于赶过来的背着长木剑的男子,看着角落里的柳初,满心怀疑着不敢靠近。 “师姐!” 他的师姐不以为然的过去,蹲下身探柳初的鼻息,他瞬间绷紧了精神,极度紧张的看着潮湿的周遭。 “那小子没有布置阵法,目前这里也没有危险,我们不能动她,她是一名刑警,我们得罪不起。” 师姐抱起柳初,嘴角忽然上扬:“我们虽然不能直接动她,但也把她当做挡箭牌,我们能省下许多功夫。” 于是,她背着柳初,谨慎的选了右边的通道,两人一路急走,大概五六分钟后却回到了原地。 他们换了一个方向,结果没有变化,似乎这里有迷惑心神的阵法。 两人旋即探测了一番,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把所有方向都走一遍!”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居然在某件事上无能为力,师姐目光中喷涌着滔天的火焰。 “发生改变了。” 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从孔洞内射过来的蓝色月华,在这漆黑无关的隧道里,显眼夺目。 “那是祠堂?不会,没有人会在这里建造祠堂,除非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子。” 一双双苍白无色的手,从孔洞里伸出来胡乱地抓摸,与此同时,我也听见了无数人的哀鸣和低语。 这些声音里,无一例外的包含着绝对的绝望,根本察觉不到一丝的希望存在。 手电筒的光过于微弱,可见度只有周身三尺,再远一些,就全都是漆黑的雾气了。 “就在前面吗?” 我自言自语着,忽然一脚踏进了水中。 静静流淌着的水,冰冷刺骨,把我膝盖以下的裤脚全部打湿了。 随着我的不断前进,水位也逐渐升高,很快就从我的膝盖到了我的小腹处。 目之所见依旧是漆黑的雾气,那一双双仿佛是镶嵌在墙里面的手,早已被我甩在身后。 嘎吱! 突然,我听到了,仿佛是有人从里往外打开了门的声音,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不属于我的脚步声在前方回荡着,甚至还能隐约听见有人在哼歌。 “是人吗?” 我刻意压低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其他的东西你也打不过,反正都得靠我,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飘忽不定的清脆女音敲击着耳膜,我却始终分不清,究竟是从何处传来。 现在的我,功力太弱,如果我的功力再精进一点,我也许能看破她的藏身术。 “是不是人,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假如是怨灵厉鬼等物,我就需要提前准备好下茅之术以防止被影响到精神。 如果前面是人,那我就应当更加的小心,毕竟,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没有任何前提条件的支持下,人往往是最恐怖的。 “他不是道中人,看模样好像是混混或者打手,总之身强体壮,我估计你这个小身板都挨不住对方两拳的。” “你的话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啊。”我走到水的中间,准备和他来一个正面交锋。 “我是好心好意的替你分析,减少一些你的精神负担。”模糊的白色身影渐渐清晰,以一种半透明的状态漂浮在我的上方。 “这些事情我都会考虑,你帮我分析只会加重我的负担。”我看了她一眼。 漆黑的雾气稀薄了,可见度明显的提高,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钻进鼻子里,黑石板上,全都是尸体的残缺断肢。 “上面的牙印不像是人咬的,看起来倒像是狗,狗的话不会这么安静和听话。” 丢掉只剩下半截骨头的手,我看向从前方走来的黑衣男子。 高大的体型近乎两米,一双拳头,即使是光线昏暗,也能看见到满是老茧。 他的相貌和老伯有几分相似,就算是第一次见面,我也能确定他是老伯的儿子亦或者孙子。 “来客人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迎接一下。” “我来找万家兄弟。” 掩饰住心里的惊讶,我面无表情的道。 他点点头:“要想从我这里买货,你得有足够的钱摆在明面上才行。” 他把尸体称作货物,并将之视作为理所当然,我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像他这样的人就是疯子和危害社会的蛀虫。 但我这次来,不是要对付谁。 只要万家兄弟的尸体到手,我就能引出那只在暗中作怪的东西,哪怕后续我不出手,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可以得到较多的功德。 “多少钱?” 我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张银行卡。 卡里面的余额几乎没有,可他又不能到银行去查询余额的信息,我不说,他不可能知道。 “手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在前面货在后。” 他指了指我亮着光的手机。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昏暗的光线下,他只剩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我要先见货。” 他轻笑了两声,在我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他以戏谑的语气道。 “你没有诚心,你在试探我,不过你放心,每个人第一次到我这里做交易都是这样,以后慢慢的就会熟络了。” 我跟着他走进了挂着铁锁的房间,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绳子吊着脖子挂在天花板上。 它们死得早的全身上下都是白骨了,死的晚一些的,还残留着腐肉。 他们的面容被保存的完好,能够很轻松的辨认出自己要找的人,显然,他给这些尸体化过妆。 我没有闻到预料中的腐臭味,反而是扑面而来的花香缓解了我下意识里紧绷的精神。 他坐到门右边的大沙发上:“你要找的人是二十四号,是从左到右数的第二十四个。” “你什么开始收集的这些尸体?”我边观察着二十四号边问。 “来这里的每个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他翘起二郎腿,蛮不在乎的道:“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收集癖,我只是有一点特殊而已。” 第101章 勾引 “这两幅画不便宜?我能不能买下?” 确认二十四号的确是我要找的万家兄弟后,我的目光移到了挂在门左右两侧的油墨画上。 它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着我,让我及时在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也差一点沉浸其中。 “这两幅画的画框都是有百人的尸骨汇聚而且,用作作画的笔墨,也都掺杂着尸体燃烧后留下的尸油。” “我请了一个不被看好的师傅,经过两年的苦工,才有了这两幅画。” “它的价钱,我认为,至少要百万。” 他别有深意的朝我看来,留于嘴角边的笑容诡异非常,尽管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却也让我感觉到一股凶恶的气势。 “货见到了,我们可以交易了?” 我心中一跳,没在这个话题上逗留。 “我们已经在交易。” 他点开手机,三两下弄出二维码。 “这具尸骨在外人看来或许不值一提,但像你这样的业内人应该知道其作用的巨大。” “鉴于你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我给你便宜点,五万块钱。” 我没有说话,扫码后把钱支付了过去。 “若是需要运输,我可以帮你包装,不过需要额外收费。” 我盯着他的眼睛,如数家珍地道:“两根红蜡烛、三炷香、三叠纸钱、七个苹果。” “这些东西我有,可这些东西在我这里金贵的很,你至少要付两千块钱。” 我没有犹豫的付给了他。 我这么爽快,他也十分开心。 我等了不到一分钟,从前面的一道闸门内提出了两个袋子。 我把尸体解下来,让它半坐着。 红蜡烛燃烧后的蜡油,滴在它的额头、鼻子、下巴处,然后连成一条直线。 我点燃两炷香,插进他的鼻孔,挥手洒出一点纸钱。 阴风鼓荡着,席卷周遭,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我的眉梢上凝结出了冰霜。 他饶有兴趣的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脸上的表情无比狂热,如同常人见到了梦寐以求的美丽姑娘。 他只是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我将苹果堆叠成三角形,剩下来的一炷香插在最上面的一个苹果上,同时再一次洒落一叠纸钱。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不断重复着,犹如诅咒的话语萦绕于耳旁。 狂风掀起滔天的巨浪,瞬间打翻了小船,原本修桥的人全都在诡异的笑,全都在同一时刻鼓掌欢庆。 甚至有人高呼大喊:“看啊,他终于要死了!” 眼中所见的一切如镜面般破碎,周遭的场景又重新恢复成吊着满屋子尸体的小屋。 插在万家兄弟尸体上的香烛全都燃尽了,滴在上面的蜡油也都成了碎末。 他原本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充斥着怨毒的眼神,叫人背脊骨发寒。 “李终,你死后作恶多端,阴曹地府特意命我来捉拿你,你还不速速现身!” “你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这人姓万,和李终那个老头子没有关系。”体型接近两米的黑衣男子好心提醒。 我的话音落下后,四周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变化,只是那一股茉莉花香,越发地扑鼻了。 “有传闻称李终因为金银财宝杀了这万家兄弟,你住在附近,可否知道详情?” 这是我从老伯那里得来的信息,他没有经过验证,我自然也不辨真假。 “李终是大好人啊,街坊邻居都尊敬的很呢,你是外来者,所以不懂,这一份尊敬,其实更像是邪教徒的狂热追求。” 他语气平静如初,那一双眸子盯着我,让我心中没来由的一跳。 “渡河过去时被淹死的是万家兄弟中的哪一个?” 看他这么好说话,我继续问他。 “你面前这个就是,他临死之前的疯狂挣扎,可是一场精彩的表演。”他的眉头上扬,神情极为兴奋。 “这样的表演再多再多,再多都不为过,啊,就是因为这样的可能性,他们的存活才有价值啊!” 他陷入了令自己陶醉的回忆,脸上全是追忆的神色,我无法理解,也就没有理会。 如今术法已成,是时候到外面去见一下成效如何了,假如已经打起来,我说不定还可以做出渔翁之利。 走之前,我洒落最后一点纸钱,然后掏出打火机,将遍布在它身上、身边的纸钱全部点燃,它瞬间成为了火炬。 熊熊烈火燃烧着,靠近了却只能感受到渗透骨髓的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炙热。 做完这些,我看向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的他:“外面的人有可能会发现这里,到时候他们报警,你就插翅难逃了。” “那也只是在十天半月后。”他回了我一句。 “师姐,这边有个洞。” 背着桃木剑的男子,手指着前面的洞口,表面的疲惫之色,一扫而光。 忽然,他的眼睛从人类的瞳孔变成了动物的竖瞳,同时不自觉的像蛇一样吐出杏子。 砰的一声炸响,水泥石块飞溅,他犹如被重锤击中一样倒飞。 一道浑身长着黑雾的模糊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去,抓住昏迷中的他的脸。 他单手把他提起来,狠狠的砸向地面。 噗! 大量的鲜血四溅,染红了附近的墙壁。 这一切的发生都不过是在两秒之间,他的师姐看见了,也只能是看见了。 黑影弯腰试图捡起血泊中的桃木剑,身形却飞快透明化,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汤进!” 师姐丢掉背上的柳初,朝着血泊中的男子狂奔着,眼泪已夺眶而出。 “这玩意儿原本是在等我,多亏了你们,让我少了一个麻烦。” 我若无其事地从洞口内走出,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惊愕目光里,背起了柳初。 “出马弟子果然没有脑袋。” “啊!我要杀了你!” 她的黑发乱舞,两手指甲迅速变尖变长,长出不属于人类的鳞甲。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在这里斗上一斗,但是,你不管你的师弟了?”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就见血泊中的男子,摇摇晃晃的站直,怒吼一声冲向远处。 第102章 前兆 月明星疏,猫头鹰立在枝头好奇的打量着从坑里面跑出来的男子。 砰砰跳动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我忍不住大声咒骂:“死婆娘,你玩命呢!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啊!” “要不是我反应快,要是我反应慢一点,我今天就憋屈的栽到你手里了!” 刚才,那位师姐仿佛是彻底丧失了理智,对我发动了狂猛的攻势,就连一直潜伏在暗中的习安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我差一点被她打死,现在凹下去一块胸膛,我上辈子是烧高香了。 白色的光影凝聚成面目清秀、耐看的女子:“你受伤了,我给你治疗。” 胸口的疼痛一点点减轻,我却越发的疲劳,真想就此一睡不醒的念头,在心头不可遏止的膨胀,我险些闭上眼睛。 假如我把眼睛闭上,恐怕三天之内,我是醒不过来的。 我笑道:“你的治疗手段挺独特啊。” “有利就有弊,现在的我,还不能达到像残耀一样可以蔑视、改动规则的境界。” 我微眯起眼睛,将心头所想,化作言语:“你也是精怪之身?所谓的要我杀云乐雅,也都是你找的借口?” “你这人还真是多疑呢,麻烦你不要自恋了,你身上没有值得我谋求的东西。”她摇头轻笑,语气里多是揶揄。 她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选择了逃避。 我不好追问,就现在而言,我还不想把我和他的关系拉到冰点。 我太弱小了,需要借助她的力量。 在确定她真的没有敌意,而我也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后,我才有可能放松对她的戒备。 “救我,救救我!我有好多钱,全给你们!” 在地面上爬行的男子缺了半张脸,那一座没有修完的桥,此时彻底化作了无数的碎块,被端急河流吞噬。 “救你?” 我看着他腰间的八卦镜:“你自己要到这里来自找苦吃,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谁都救不了你。” “人贵有自知之明,等你到阴曹地府转世投胎时,一定要铭记这句话哟。” 我两手掐诀,漂浮而起的白火彻底终结了他的生命。 他本来就要死了,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让他的死亡提前了一些,不会造成业果,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刚起出来就收获颇丰啊。” 古铜色镜面的八卦镜,明显是古代货色,像这种的在市面上一般都卖几十万,而且常常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我也算是幸运,正巧碰上了他。 八卦镜,照乾坤,摄阴阳。 有了它,许多不能用的术法都可以施展了。 我试着对白色倩影照了一下,白色倩影略微模糊了一下,再无半点反应。 “八卦镜都照不出你的真身,我真好奇你究竟是哪里来的神仙?又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这么说,你要赶我走咯。” 习安琴促狭一笑,作势欲走。 我连忙叫住她:“我怎么会赶你走啊,我欢迎你都来不及了。” 她似嗔似怒的瞪了我一眼:“油嘴滑舌的人,可不能在任何时候都讨女生欢心。” “行行,我以后注意。”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不在意,不搞清楚她身上的谜团,我饭都吃不安逸。 云乐雅、张梦。 将脑海里的两个名字划去,我看向死寂的村子,将昏迷中的柳初叫醒。 “现在是二十三点四十九分,你在零点前离开这里,还是安全的。” 她略微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短暂没有认清周围情况,我只好又重复一遍。 她皱起眉头:“你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不重要,关键是你不能待在这里,否则你会成为我的拖油瓶子。” 我把她推向来时出口:“你们队里的人应该还没回去,尤其是那个李勇,指定还在到处找你,你随便找个电话亭和他联系。” 她回头直直盯着我,我迎上她有些奇怪的目光,她轻轻点头,迈步离开了。 “所以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我看了一眼地上男子的尸体,一大摊血迹,以它为中心开始蔓延。 “这可不好,要把李老头引来,我就糟了。” 我折断一根树枝,将尖的那一头对准他的心口刺下,然后贴一张黄纸到树枝上面。 “这就算暂时的封印了。” “我好痛,好痛啊,好痛啊,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脑袋缺了半边的不知道是女子还是男子的人,躺在一处庭院门前无力叫唤。 他面前地面有几个血字,想必是他临终时的遗言,我没有搭理他,径直走过。 “不!” 他眼睛充血,高声悲呼,身体被无数从地面伸出来的骨手撕成两半,倘若我过去,我就得落得这个结局,而濒临死亡的他将重新生还。 “怎么感觉我在拿生命玩恐怖游戏一样。”我自嘲道。 “变红了?不远了。” 漂浮于身前的白火,逐渐的化作血液一样的红色。 附近的树木扭曲,弯曲着生长的枝桠,怪异得可怕,从高处看,像是一双人的手。 我悄无声息的走到拿着铁铲,一下一下挖坑的背影后:“兄弟,你挖得这么勤快,这里面埋得有宝藏啊?” “当然有,以前我可是看准了李终每天凌晨一二点多到这里来挖,他能挖到,我……” 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然回头瞪着我:“狗日的,小林那家伙怎么把你看漏了,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他两手将铁锹高举过头顶,丝毫不留情地对着我的脑门劈下,高呼:“你去死!” 我微笑着单手捏住劈砍下来的铁锹,在他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道:“你急什么?我又不跟你抢,你以为谁都稀罕啊。” 他的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急剧收缩的瞳孔慢慢恢复正常。 “小兄弟,是误会,我我认错人了。” 他说话不太利索了。 我扫视了一眼周遭,发觉没有什么异常后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小林,他能不能帮我渡河?” “能能能,渡河他可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第103章 村东口二十三号 “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要渡河过去?你知道现在有多危险不?” 安睡在床榻之上的小林,差一点滚下来,他语气里包含着不敢置信和一抹隐晦的恐惧。 “我和老东商量好了,你只要帮我渡河过去,我至少给你这个数。”我张开五根手指。 他挠了挠头,讪笑着:“现在去渡河可不是钱不钱的事,有命赚没命花啊,你去找其他人,村西的老金头也挺好。” 我摇摇头坚定的道:“会渡河的师父里面就数你最年轻,技术最高,假如你不能帮我渡过去,就不会有其他任何人了。” 他垮下一张脸,沉吟着思索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一直都在盯着他,不曾移开过。 不论如何,他必须答应,为此哪怕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我姑且问一句,你到对面村子的目的是什么?”他犹豫了良久,终于开口。 他干涩的声音里仍旧是充满了迟疑,手心里捏着一把汗。 我没有半点犹豫的道:“我找李终李老头,听说他最近因为什么病去世了,我来上坟。” “所以我这次是麻烦了。” 他苦笑着穿好衣服,带着我来到了河边。 哗哗流淌的水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回响着,他解开小船的绳子,把它稍稍退推离岸边。 他一个借势跳了上去,我也紧随其后。 启动螺旋引擎,向对岸行去。 这条河并不宽,总体上也只有十几米,以现在堪称缓慢的的速度,最多也只需要三分钟。 但是当行进到三分之一时,再一次降低了速度,他站在甲板上不停的向着四处作揖,嘴里一直在告罪着。 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呢?恐惧和紧张尽而有之,可这些不过是流于表面的情绪,那内心的最深处,恐怕也是年轻人的高傲和狂妄。 等到他用衣袖擦拭额头汗珠时,我忽然问到:“你有没有去过一个坑洞?它就在那边的小石潭的几十米范围内。” 他看向我,茫然之色不加掩饰:“小石潭的几十米范围都是野草野花,即使有坑洞,也只是用来存储粮食用的。” 我点点头:“我是问你有没有去过?” “我去过几次,那股子烂番薯的味道,现在都还难以忘怀。”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我追问:“那股烂番薯味是从什么东西身上发散出来的?” “谁知道啊,我当时有事,没有去看,而且既然是烂番薯的味道,那肯定是烂番薯啊。”他的话说了等于没说。 “你多久去的?”我抓着不放。 “这些事谁记得清楚啊,你是谁请来的侦探吗?问这问那的。” 他边说着边再一次的降低了速度,这次已经形同龟爬了,若不是已经过了三分之二的河面,我都想一脚把他踹下去,自己来开。 我忽略了他的问题:“待会儿你直接回来,不要留着。” 青玉石台的阶梯,在黑暗中遥遥可见。 “那是当然的,我觉都还没有睡好,现在才几点,我不回去睡觉,我干嘛?” 他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哈欠,见此机会,我突然抓着他的脖子,力道一点点变大。 “是你谋害了万家兄弟。” 结尾处不是问号,我却是以问话的形式说出。 “你要替他们报仇?” 他竟然直接承认了,即使被我提的半只脚离地,也没有丝毫挣扎。 我见他额头发黑,面色发白,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死气,若有似无的腐烂味和淡淡的花香混合,表明了他的处境。 “皮肉一点点腐烂的感觉,不好受,离开这个村子,另寻他处,你也许能活到五十。” 我放开脸色开始发青的他,此时船已停靠在岸边,我之后将不再和他有交集。 “你嘲笑我,尽管嘲笑我。” 被揭开的内心处最痛的伤疤,他癫狂了。 “市面上流通的药,都是假的,都是心理上的安慰,你到寺庙里求仙拜佛,都比这管用。” 留下这么一句,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哈哈哈哈哈!” 一张薄如砂纸的人皮倒悬着漂浮于空,从胸膛上长出的脸,从两边诡异的翘起嘴角。 漆黑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越发醒目的白色瞳孔。 它被黑气萦绕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我掩住口边,也不管它,径直走向村子里面。 这种画皮鬼,比之阴灵还不如,我不使用下茅之术,单凭舌尖血就能逼退乃至于杀死它。 它没有靠近我,只在半空漂浮着,阴笑着。 亮着橘黄色灯光的小屋,映入眼帘,我随便敲响了一家居民的房门。 “你好,我是外地来的游客,想问问这里哪有卖铁锹的地方?” “村东口二十三号。”里边的人戒备的道。 我笑了笑:“谢谢!” 村东口二十三号的前面有一片小树林和一条溪流,我找到这里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二十三点五十八分了。 二十三号的门前挂着一张黑白照片,不用辨认,我也知道那是名为李终的老头。 我没有接近这间屋子,在一条可以观赏到波光粼粼的湖面的长椅凳上坐下。 我浑身好似散了架一样,疲惫感从深处袭上心头,我累得闭上了眼睛。 “你就此离开也能获得较多的功德,为什么还要来这是非之地?我可不是万能的,可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护你。” 白色的幽灵闪现幻化,构建成美丽的女子容颜,她飘到我旁边,我顿时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心头,驱散了疲惫。 “还有一分钟,呼,准备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张黄纸并咬破中指,借长椅凳为桌面,开始画符。 第一张我画的是驱邪符,这种符以离火为咒,是最为常见也最为简单,最为实用的符箓。 至于第二张,我没在画驱邪符,转而开始画辟邪符,辟邪符能让冤魂厉鬼等看不见我,是可以保命的符箓。 最后一张,则是净水符,这种符可驱除掉缠绕到身上的一切怨气煞气。 第104章 进退自如 三张符画完,时间来到零点一十九分,头晕目眩的我在长凳上休息了十分钟,这才勉强缓过来。 到小溪处捧一捧冰水,洗了把脸,强行提了提精神,我迈步走进了二十三号。 周围的世界开始大变,一股股的黑气互相萦绕着,构成一张痛苦的面具。 黑白二世的巨龙,盘旋于空,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别来无恙,前辈,您又见到小子我了。”我微笑着看向树丛中,带着斗笠却仰望高空的身影。 “在客栈时,前辈可让我开了眼界。能把傀儡和幻术运用到如此精湛,您应该触碰到大通灵师的门槛了。” “进阶大通灵师可是难事,即使用再多的功德也不可能堆叠出来,不如前辈把这让于我,我会求我师傅给前辈指一条明路。” 三句话说完,他也没有向我看过来一眼。 盘旋于高空的长龙,俯冲而下,与那一张痛苦的面具纠缠到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见他无视我,我微笑不变:“李终死后虽是罪孽多端,但其生前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一生都在积德行善,到头来可不能落到魂飞魄散的下场。” “小子话多!” 一盘的阴影里冲出了一个年轻人,一脸怒气地盯视着我。 “前面也知道我的手段,我若和前辈的弟子交上手,恐怕……。”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怒发冲冠的他,捏紧了拳头朝我冲来。 “废话真多,死来!” 我默念起口诀,一股极寒的阴气,在我的操控下形成三片柳树叶子,从三个角度分别攻过去。 见此,他惊骇欲绝:“你竟然能!” 他险险闪避开两片叶子,不敢动了,第三片叶子正抵在他的喉头。 如果这片叶子在往前进一分一寸,立马会出现鲜血飙飞的场面,而我和前辈的矛盾将不可调和。 我此来,为得到这座村子的所有功德,让自己的功力得以快速精进。 “小辈,怨灵会吞噬你的寿命,作为自身养分,你看起来也并非邪道,怎会养这种东西?” 斗笠人终于转过身,声音清脆悦耳,却是一名女子。 我刚想应她的话,忽见黑雾浓郁,竟如有生命般翻滚,一道模糊扭曲的人形,从虚幻化为凝实。 一阵阵的鬼哭声凄凉哀转,让人脑门直冒寒气,无数的哭声叠加起来,似有万千怨魂。 模糊扭曲的身形,蹒跚的朝我们走来,黑白长龙一口吞噬掉痛苦面具,自身也化作云烟消散。 雾气笼罩了周围,很快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从雾气里走出,它们的脸色惨白,眼白外翻,显然已死去多时。 它们的衣服上无一例外都在往外滴着水渍,从微张的嘴巴里发出哀嚎。 强制压下悸动的内心,我微眯起眼睛退后,我并没有靠近那两位师徒,背靠一棵参天古树。 高空中皎洁的月亮,是唯一能够辨识的事物,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唯有那几张鬼脸,越发清晰。 “都说你之前走了就好了,你偏要贪心不足蛇吞象,还不是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习安琴出现在我旁边。 “你跟着我自然有自己的目的,而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不付出点代价,又怎么能行呢?”我承认我是在利用她。 不过即使没有她,凭借之前的三张符箓,我也有七八成把握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如果没有这个前提作为支撑,我绝不会冒险来此。 我默念着下茅之术的咒语,脚下也生涩地踏着八卦步罡,磅礴而浩大的气势,逐渐积蓄,我的身形进一步拔高。 噼啪作响的骨肉带来剧痛,我紧咬牙关硬撑过来,那些被支配的怨魂,纷纷张牙舞爪地要将我撕碎。 就在此时,绿色的光芒乍现,短暂填充所有视野。 “小子过来!” 斗笠人高呼。 我没有理睬,三两下爬到树的顶端,俯视着这处阵法。 “能够净化煞气怨气,而不是伤及灵体本身,足够的高明,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种阵法。” 麻衣秘术中并没有记载,我不由得为之好奇。 从那些怨灵的身上升腾出白色的薄雾,同时它们的身躯逐渐虚化,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 千万声的哀鸣重叠,猛然间袭上心头的巨大恐惧,叫我咬紧了牙齿。 只剩骨头的枯手,从我胸膛内刺出,极度地冰冷,以此为中心,向着各处扩散。 我转头,立即见到一张腐烂扭曲的面容,它和二十三号门前的照片有七分相似。 “李终,你作恶多端,而今还不醒悟,定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我话音落下时,它消散了,连带着从背后刺穿我的骨手,也全都消失不见。 “大概是什么样的程度?”我问习安琴。 她回答到:“一生积德行善却是冤枉而死,其心中的不甘和怨恨,非常人能比。” 我皱了一下眉头:“我知道,我问他什么样的程度?” 习安琴看向我,澄澈明亮的眼神忽悠暗淡之色闪过:“我可能保护不了你。” “原来你这么弱?”我略感意外。 她解释道:“我之前受了重伤,至今未愈。” “怪不得我见到你时,只认为你是个普通的阴灵。”我对此并不在意。 我来此是为了借助她,来说服那两位师徒将功德转手相让,如不可行,走就是了。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利惨叫,来自于被抛开肚子,流出肠子的妇女。 它们的舌头全被剪断,原本精致的面容也被毁掉,蕴含嫉妒、怨恨的眸子瞪圆,那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了一般。 黑雾笼罩下,我看不见师徒两人的状况,不过我没听见什么,伤心痛哭的悲惨呼叫,说明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待到绿色光芒消失,我从至少有五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被我砸中的妇女,瞬间成了纯粹的怨气。 紧接着,它在旁边又重新凝聚出来。 “打不死的小强啊。”我苦笑一声。 第105章 既往不咎 刺痛肌肤的极寒,没能让脑子里的混沌消失。 身为出马弟子的师姐,背着师弟的沉重尸体,来到了二十三号。 她踹开上锁的屋子,随便挑选了一把生锈的铁锹,将师弟的躯体放下,她半跪着把铁锹狠狠的拍击到地面上。 水泥石做的地板瞬间龟裂出无数痕迹,伴随着轰的一声垮塌。 费力掀开压在身上,限制了行动的巨石,她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地面下堆叠的尸骨。 她迈步走向侧边的甬道,经过几个拐弯来到了全是钢筋的铁门前。 “我好饿,好饿,好饿!给我点吃的,求你了,给我点吃的!” 突然抓住铁门的是一位干瘦的年轻人,那形如骷髅的脸庞,盘踞着紫色的青筋。 “就是因为你,李终才想修那座桥,才会酿成如今的局面,我师弟才会死去。” “你是一切的源头,你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她冷静到没有丝毫情感的言语机械且僵硬。 她直接从两边撕开铁门,在恐惧到极点的目光的注视下,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 “咚!” 快而狠的拳头凹陷进了肚子,猛然间张大嘴巴的年轻人,被涌上喉头的血沫堵住了呼吸。 他蜷曲如虾般倒在地面上,仿佛被拦腰而断的剧痛,差一点夺走他的所有意识。 “本就该死去之人,还妄想存于世间。”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脚踩断了他的脊椎。 “啊!” 丝毫不理会绝望的嚎叫,她低头拾起旁边的铁锹,噗的一声血肉飞溅。 “哦,我允许你昏迷过去了?” 她拿出一张符箓,符箓无风自燃,飘散的黑灰被他吸进肺腑。 他瞪大眼睛,企图驱使着身体往后,却发现他除了能感受到疼痛,已无法感受到任何东西。 她用铁锹斩断了他的四肢,喷涌的鲜血在地面汇集成了几条。她又刨开他的腹部,打开他的心脏,一点点的撕扯、揉碎。 期间,阵痛耳膜的嚎叫,以及绝望到祈求被杀的哀鸣,全被她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掠过黑雾的影子将我撞飞,我犹如破麻袋一样撞到了一棵树,连连咳嗽,带出血液。 “突然间力量增大了好多。” 拭去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我毫不畏惧地与李终对视。 “只是幻化出来的灵体都有如此的实力,看来我先前还是过于的自大了。” 我取下挂在腰间的八卦镜,全神戒备地盯着李终,脚下踏着八卦的步罡。 面目狰狞的李终,又一次向我冲来。 “安琴,你还不动手!” “别废话,现在不是时机!” 飘渺的声音分不清在哪,其中罕见地有了焦急情绪。 我有没有可能高估她了?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逝。 不,这不是她真正的实力。 我来这里的第一个目的是获取功德,精进功力,第二个目的,是试探她的实力,好为以后的相处建立基础。 “啊!”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让我眉头紧皱的同时,李终也僵硬地停在原地。 “就是现在!” 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的黑发,仿若一条条吐着信子的巨蛇,瞬间将李终整具身躯包裹。 咔嚓! 在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力量的作用下,它的骨头碎裂,似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般瘫软。 “居然这么容易啊。” 不相信的习安琴,将满头黑发,化作尖刺,从前往后贯穿出几个大洞。 它怒睁着血红的双眼,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被咬碎的牙齿,吐到了地面上。 我念动咒语,令驱邪符燃烧。 一大团火球砸到他的身躯之上,熊熊烈火不可阻挡地燃烧,烤焦皮肤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这就算是解决了。” 我拍拍手,看着它化作一团黑灰。 习安琴指着半透明的几个妇女,问:“这些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一并消灭了事。” 八卦镜上射出金色的光芒,被照耀到的妇女皆化作了缕缕黑夜。 “都不过是怨魂之身,只是只剩本能的杀戮傀儡,如有得道高僧在此,还可试着超度,可惜她们时运不济。” 习安琴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很快又回到原本的样子。 我借助高空的皎月辨识方向,迈步向师徒两人交战的地方走去。 我这边的麻烦相对较小,容易解决,至于他们那边的,短时间内无可能解决,我若横插一手,说不定能分上一杯羹,即使事后遭到报复,我也有把握应对。 麻衣秘术上记载着多种晋升大通灵师的秘术,不论哪一种,都是她渴求之物。 “你怎么在这里?” 我停下,惊奇的端详着满身血迹的师姐。 “你的状态好像不对啊,附身你身上那只精怪正在吞噬你,你竟然不反抗。” 出马弟子被精怪吞噬的例子数不胜数,不过多是在年老体衰的后期,可她并不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啊。 “等等,你该不是为了你的师弟要向我复仇?” “如果是的话我得警告你一下,现在你对我动手等同于帮助李终,说白了就是助纣为虐,你可要思虑清楚了。” 我这话说的有些严重,甚至可以说是危言耸听,出马弟子对这方面多不了解,我不想和她争斗,也许可以凭此糊弄过去。 她冷冷的看着我,手上捏着什么东西,好像注意到我的视线,她一点点的摊开手。 我定睛瞧去,只见那是一颗被鲜血覆盖的眼珠子,临死之前,凝聚在眼里的恐惧还未散去。 “它的主人是李终的孙子,是他做尽坏事的原因,我杀了他。”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咬字也不清晰。 “哦?” 我没有在意,问道,“你想如何?” 总之无论怎么样先搞清楚她的目的,才好思量下一步的行动。 “我的师弟还吊着一口气。” 我心里一紧,不假思索地道:“你想让我帮他转化成半人半尸之体?” “等我死了后,你把我和他葬到一起,我们之间的恩怨可既往不咎。”她的表情像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们要葬在哪里呢?” “西红山顶,长水道馆。” 第106章 可笑 “西红山顶,长水道馆?在哪个地方?从来没有听说过” “等我死后,你带着我们两人的尸体,自会知道。” 师姐没有在这方面予以解答,她满是漠然的脸,转向师徒二人的地方。 “李终,你的儿子的躯体和灵体都在我的手上,如果你还不住手,我就让他魂飞魄散。” 她大吼一声,将手里的那一颗眼珠子高举。 “啊啊啊啊啊!” 尖锐疯狂的嚎叫让人鸡皮疙瘩四起,滔天的怨气凝如实质,化作一只只鬼手自四面八方辐射而来。 它们的目标是师姐。 她却一动不动的傲然挺立在那里,那一双眸子里的不屑和怨恨丝毫不加掩饰。 鬼手在接近师姐三米处时停下,阴冷之感遍布周围。 一身破破烂烂,浑身上下裸露出来的血肉,皆是黑色的干瘪的李终慢慢显形。 他的眼睛是一片的白,伤口处留下恶臭的脓液,密密麻麻的黑毛如同钢针般尖锐。 “哪里跑!” 黑白二色长龙,咆哮着俯冲而下,其速度在眨眼之间便前进一百米。 “不许动!” 眼见着李终要躲开,师姐高举手中的眼珠,大呼。 它的动作一顿,而就是这刹那间的停顿,让黑白二色巨龙结结实实的撞在它的身体上。 缠绕于周身的黑色雾气消散大半,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贯穿前后的血洞,极其诡异的是没有血液流出来,却能看见蠕动的肉芽。 它尤其憎恶、渴望和伤心的注视着师姐的右手,面部的表情狰狞而恐怖。 “就是你引起了这一切,你犯下了滔天的罪孽,你今日必定身消魂灭!” 师姐的语气里不掺杂任何感情,那一股子坚定的决心,仿佛什么也不能更改。 “把它……交给……我。” 它的声音里带着气泡,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水下说话。 “我不会把它交给你,除非你死。” 师姐一步也不退让。 黑白二色巨龙再次在高空凝聚,那闪耀着金色的瞳孔,弥漫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把它……交给……我。” 李终重复着一句话,它那残存的灵智,无法思考更深入的东西。 “好机会!” 李终的怨气被消融瓦解了大半,此时正是对付它的好时机,我自然不会放过。 七簇白焰凭空浮现,我操控着围绕着李终旋转。 “死!” 一声娇喝,两条黑白二色交汇的巨龙从天而降,均张开血盆大口,将李终一口吞下。 等候的良机已经到了,七簇围绕的白火全都涌上去,将之化作了火人。 没有听到嚎叫,也没有听到皮肤被烤焦的滋滋声,那火人安静的燃烧着,没有一点的反抗。 这一切都因为师姐右手中的眼珠,那里面存在着一道灵体。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人消散成灰,自漫天洒下。 遮挡视线的黑雾,一瞬之间稀薄到分不清楚,万里无云的夜空,陡然划过一道雷电。 院中,我刚才站立的一棵老树,从上至下被劈成了两半。 焦糊的味道霸占了嗅觉,轰隆倒地的大树腐朽不堪,无数只白蚁从中逃出,纷纷钻进远处的一个小洞。 师姐把眼珠抛飞,一道痛苦嚎叫的灵气在空中幻化,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身躯,触目惊心。 他满眼惊恐,一见到地上的师姐便仓皇逃离。 可他是灵体之身,无形无质,只是一道虚影而已,没有特殊手段,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忽然,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四条锁链绑住他的手脚,将他拉进一个虚掩着的门户里面。 那是阴曹地府的门户,而操控锁链的正是黑白二位大爷。 让人身体颤抖的极寒消失了,我们出现在一片丛林之中,枝头的猫头鹰,咕咕地乱叫。 “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 “在你看来只轻易,因为你面对的始终是最弱的李终,你看看那师徒二人的狼狈,你就该知道你这话的可笑了。”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能明确的感觉到其中的嘲弄。 “记住,西红山顶,长水道馆。” 嘴边溢出鲜血的师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七窍流血,面目随之苍白。 她的生机在迅速的消散,一只猴类精怪的灵体,飘散而出,融于天地之间。 我利用白火将她的尸骨烧成灰烬,弯腰捡起寄居着灵体的灵牌,上面接连闪现着师姐和她师弟的面容。 “二位,怎么样?” 我将灵牌收入怀中,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前辈和走路踉跄的男子。 “这次,多亏了那个女娃娃。” 前辈虚弱的道。 我皱起眉头,摸了摸怀中的灵牌,不由的苦笑。 师姐是此事的关键之人,而关键之人原本只有我一个,现在变成了两个,等同于我所获得的功德将会变成二分之一。 可她已成灵体,拿着功德也是无用。 也就是说我不把他们,安葬到那什么西红山,长水道馆,不可能得到另一半的功德。 可见,她始终是不信任我的。 不过这也并不令我意外,毕竟,她的师弟有一半因素可以说是替我挡灾,因我而死。 “不过世事玄妙,皆无定数,怪不了我。” 我叹息一声,抛之脑后。 “罪魁祸首已被解决,其所影响到的人或物,也将会在一段时间后回归正常,两位,告辞。” 我向他们拱手道别,不愿再和他们有所交集,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自然谨慎为上。 “诶!你怎么这么急着……” 徒弟企图叫住我,但我在习安琴的遮掩下消失不见了。 “人各有志,我们和他们之间连萍水相逢也算不上,就此离去也好,免得再生祸端。” 头戴斗笠的师傅,以别有深意的目光凝视着我最后消失的地方。 “师傅,我要渡河。” “现在这个水太大了,我这小舟度不过去,你找其他人。” 随便在一家旅馆休息一晚后,神清气爽的我就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可是洪水席卷,即使是经验老道的老师傅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渡河。 第107章 后面的影子 “有有,有有有鬼啊!” 哆嗦着连话语也含糊不清的年轻男子,手指着一棵苍老的槐树下。 过路的行人没有朝他看去一眼,哪怕偶尔有看过来的,也都是充满的不屑和嘲笑。 陈万今年三十二岁,家里面虽算不上富裕,但普普通通的日子也是过得过得去。 可是他最近感觉有些奇怪,自从他担任教师的十周年庆典后,似乎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总有人在盯着他。 吃饭的时候在对面的饭桌上,上课的时候在下面的桌椅上,就连洗漱刷牙的时候也在镜子里。 他无处不在,犹如身后的影子一样紧紧跟随着他,他能感受到,也能看见,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晰,只能看见大概的形体。 “同学们,翻到课本的四十五页,今天我们来讲……” 他保持着和往常一样的姿态上课,尽可能的忍受那股阴寒的视线,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张梦,这道题上来解答一下。” 坐在窗户边上的张梦立即起身,她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老师,我不会,你这道题都没有讲过。” “好好专心听讲,这道题我讲过无数遍……” 皱起眉头的陈万,见到班级里的同学眼中都是茫然。 他看向黑板,上面的确列举着一道题,但是却没有详细的解答过程。 “好,同学们,接下来我们讲一下这道题。” 他压下心里涌上来的恐惧,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出数字。 “老师,你讲过了这道题。” 突然有同学制止了他。 他感觉到自己被愚弄,可他身为教师,在同学面前自然要表现的和善,不能失了风度。 他耐着性子,微笑道:“就等着你呢,上来解答一下这道题。” “啊,老师套路深啊!” 叫住他的同学,嘟起小嘴,无可奈何地走向前来。 他站到一边,看着她用黑板擦,擦掉黑板上原本解答详细的题目。 二三十秒后,她完美的解答出了答案,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高兴的情绪。 “很不错,不过这道题老师已经讲过,你下去后还要多熟悉一下这道题的变种。” “等到考试时只是换了一个或几个变量,又不知道怎么算了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万故作严肃地说。 “老师你敢打我,我就向教导主任举报。” 她露齿微笑,回到自己的位置。 “张越峰!好啊,你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在我的数学课上睡觉!起来!” 他厉声呵斥,本来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死寂一片,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张越峰脸上。 后面的同学小心翼翼地推了他一下。 “我没睡够,我给你钱,你把中午饭一起拿上来。”他迷迷糊糊地道。 砰! 教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啊!谁,谁!” 张越峰被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极度惊慌的来回四顾,看见的都是一张张轰然大笑的脸。 “下课后来办公室一趟。”陈万冷冷地道。 萎靡下去的张越峰低头:“好的,陈老师。” “看你这两个大黑眼圈,说,你昨晚上都干嘛去了?!” 手持教鞭的陈万在张越峰看来,仿佛如同神明一样不可违背。 他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父亲,在医院昏迷至今未醒的事情。 “放屁……” 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的陈万连忙住嘴。 “昨天就你上课睡觉的事情,我和你爸爸沟通了一下,我这里有通话记录,想听一下吗?” 陈万将手机送到张越峰面前,只需要按下播放键,就能够听到他爸爸的声音。 换做平时,张越峰不敢。 可是他昨天明明去医院看过爸爸,问医生们都说最少还有三天才有可能醒过来,根本不可能有和陈万通话一说。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咽下一口唾沫,点了下播放键,从始至终他只听到陈万自言自语的声音。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陈万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 张越峰低着头,不说话。 他能感受到周围老师投射过来的责备目光,而这也侧面验证了陈万说的话的真实性。 “不是幽闭性恐惧症,就是单纯的睡糊涂了,最近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过来。” 在医院的电梯见到那一幕恐怖场景时,从昏迷中醒来的张越峰,自名为罗全的医生的口中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自此以后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他也如往常一般,每到下课都去医院里照顾,昏迷不醒的张成。 不知为何,他越来越需要睡眠,开始只是七个小时,后来逐渐延伸到八个、九个乃至于十个小时。 现在,睡一晚上也不够了。 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就算和别人说了,也只会被当做身体有病而被送去医院检查。 所以他决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可是今天突然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一件事,他不得不重新衡量该不该说出口,于是,在陈万教育他时,他一直在沉思。 “明天把你家长叫来,我要和他们面对面谈谈你的问题。” 看着充耳不闻的张越峰,陈万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把教鞭直接招呼到他身上。 犹如丧家之犬一样离开办公室,垂头丧气的张越峰重新回到教室。 “怎么样,怎么样?魔鬼陈怎么说?” “哇!你手一点也没有红,你今天是撞了大运了!” 他刚坐到座位上,两位平日里相交甚好的哥们,就过来嘘寒问暖。 “让我多睡一下觉,反正明天我老爸会过来跟他讲。” 只觉得头昏脑胀的张越峰,趴在桌子上。 “我看你小子夜里面是去鬼混了。” “等放学后我们带你去吃一顿好的,把你身体好好补一补,一天到晚都这样,不是个事。” 两人说了两句,不再打扰。 浑浑噩噩中,张越峰来到了,一片漆黑如墨的空间。 一个小女孩孤独的坐在一张长椅凳子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数着天上无穷无尽的星星。 “爸爸妈妈,啥时候能和好啊?” 她一只手枕在头上,鼓起了两边的腮帮子:“哼,他们不和好,我就不回去!” 第108章 另一个人 “喂,你好,请问是谁?” 准备发动车子的唐烨梁接起电话。 “唐烨梁,我有事想和你面对面交谈一下,请问你有时间吗?” “你是谁?!” 他捏紧了手机,语气里隐含敌意。 对面的人没有听出来,微笑的道:“安奉区十三路饭馆。” “我到了,你在哪?” 从车上下来的陈万,看着写有十三路饭馆的显眼牌子,言语间充斥着不耐烦。 “你往里面走,我坐在最右边的角落里。” 他依言而行,却没有在其所说的位置见到和他对话的陌生人。 “我没有时间和你胡闹!” 他怒吼一声,惹得店里面的人侧目倾听。 他压低了声音:“我挂电话了。” “陈老师,你再仔细瞧瞧,你真的没有看见我吗?” 对于自己的威胁,对面的人从容不迫。 陈万渐生恼怒,愤怒的瞪向最右边的角落,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正向他招手。 他愣了一下,坐在他的对面:“有什么事直接说。”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管好你班级里名为张越峰的同学,如果我们再看见他出现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就不是警告了。” 他把手抵在脖子上,猛地往右滑了一下。 “陈老师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不明白?” 陈万眯起眼睛,沉声说道:“是你们一直在暗中跟踪监视我。” “这是我们和陈老师的第一次见面,之前虽然也有所关注,却不至于发展到跟踪监视的地步。” 对面之人不假思索的道。 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谎,而他们的一派作风也不屑于撒谎,可这样一来,那些发生在身边的诡异之事就得不到明确的答案了。 “真的不是你们!”陈万不信的道。 对面之人阴笑几声后,起身:“区区一个普通教师,我们要对你动手还用不着那么费劲。” 说完后,他就直接走了,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不过陈万知道他代表的肯定是熊力一伙,假如要联系,随便到一个胡同,找一个流浪汉,就有可能联系到他们。 “你好,两位要点些什么?” 服务员手里拿着用作书写的板子,带着一脸和善的微笑,姣好的面容让人为之侧目。 陈万无心观赏她的美貌,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些天在暗中跟着他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红烧牛肉面。”他看也没看地敷衍道。 服务员写下后,再次确认:“好的,请问是两碗红烧面?” “谁跟你说我要两碗!你没看见我这里只有一个人吗!” 烦躁不安的陈万,犹如被激怒的野兽。 服务员默默的看着他,将两碗牛肉面的两划掉,写了个一到上面。 她再度展露出笑容:“好的,请问是不是一碗牛肉面?” 陈万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是。” “林月姐,你脾气真好,换做我,早就一拳揍上去了。” “他们也许是吵架了,我们做服务员的不要管客人的家事,很容易被投诉而丢掉工作的。” 林月笑容消失,语气平淡。 叮叮叮叮。 陈万又一次接起电话,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他按下了接通键。 这次,他没有先说话,他想把主动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陈老师,很抱歉,难得您邀请我,我却没有去您十周年的庆典。” 是一个沙哑又透露着疲惫的声音,他感觉这声音在哪里听过,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所以,他直接问道:“你是谁?” “我是方极阳,陈老师您在县人民医院的门口邀请过我,您不记得了?” “哦,原来那次找我借电话的是你啊,最近一直没有来上课,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一些小毛病,我想到您家里借住一晚,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干爹……好,但你得自己买新的被褥,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没有备用。” 提及崔大金,陈万就想到关了的铺子,认为这其中有着不可说的隐情。 他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害怕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为自己惹来麻烦。 毕竟,做死人生意的,多多少少会惹上一些那种东西,就算平时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那可也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陈老师,请问张越峰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在课堂上呼呼大睡啊。” “张越峰同学的表现还算良好,课堂上也在积极的听课,许多老师对他的印象都大为改观,你也要多向他学习啊。” 经过和张越峰父亲一番交谈后,张越峰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现在已经被评为三好学生。 为此,教导主任曾多次在公共场合表扬他,他心里面也暗暗为之高兴。 “先生,你的牛肉面。” 林月端着托盘,将一碗牛肉面放到桌上,一双眉毛不由得往他对面瞟了一眼。 “请问您在什么地方?我刚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正想找一个地方吃饭。” “安奉区十三路饭馆。” “行,我知道了,麻烦你等一下我。” 嘟嘟嘟…… 他将电话收进怀里,心情轻松了许多。 看着依旧停留在旁边的林月,他想起刚才自己的鲁莽举动,不禁无比自容。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一些事情,不是故意冒犯你。”他满脸歉意。 林月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微微一笑:“您不必在意,每个人都会有心情不愉快的时候,只是,您真的只点一碗牛肉面吗?” “两碗牛肉面,可是有半折的哦。” 他摇摇头:“你们的牛肉面分量太足了,这一大碗我说不定吃不完,再点一碗的话太浪费了。” “那您慢慢吃着,我走了。” 林月快步走向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经过一个拐角,看见了女性卫生间的标识。 她把托盘放置一旁,走了进去。 厕所里面没有一个人,消毒水的味道让她皱起眉头,她四处寻找了一番,也没有看到一个影子。 “林月姐,你在找什么啊?这么焦急的样子,不会是手链不见了?” “我不喜欢手链,也从来没有佩戴过,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出去?” “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可多了,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第109章 镜子 “豁,雨下的真大,温度也降低了不少,抱歉,来晚了。” “做,要吃些什么?” 风尘仆仆的男子坐到自己的对面,陈万盯着那一张脸瞧了好半天,心里藏着疑惑,客气地招呼道。 “服务员,麻烦这边来一碗红烧牛肉面,要大碗。” “好的先生,请问是一碗红烧牛肉面吗?” “是的,少放点辣椒,多放点葱。” “请您稍等片刻,马上为你送上来。” 服务员是一名容颜娇丽的女子,即使是职业性的笑容,也很甜很美。 自从我进来开始,她的目光就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这边。 “你的女朋友?” 我毫无芥蒂的问。 陈万回答的很干脆:“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她一直在看着你,相较于其他座位的客人,她明显对你过于在意了。” “我之前心情不好,她过来让我点餐时,我的态度也不好。” 他露出苦笑。 我摇摇头:“她看起来不像是心胸狭隘之辈,一定还有别的其他原因,而且是你没有发现的原因。” 陈万低头沉思,眸光闪烁不定,脸上却是一副不愿谈及此事的表情,似乎这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熊力他们给你联系过,你手机里有没有他们的通话记录?麻烦把号码告诉我一下。”我换了个话题。 “有是有,可是你找他们干嘛?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不要接触他们。” 突然正经起来的陈万,散发出只属于老师的威严,那义正言辞的言语中,夹杂着一抹心颤的恐惧。 这一抹恐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麻烦把电话告诉我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还请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后果可能很不妙。” 我表现的太过于自以为是,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我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继续:“你也感受到了?无时无刻不在你后面跟着的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他脑海里组织出的完整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冲散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与之同时,他脸上的血色消失不见,面部浮现狰狞之色,我连忙用茶杯浇了他一身水,他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座椅上。 “事情比我预估的还要严重,陈老师,你究竟是惹到了什么人,或者你碰过什么东西?” “这种玩意儿可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你的命就可能没了。” 纠缠着陈万的怨灵,带着冲天的煞气和极度的憎恶,早已没有了灵智,只是杀戮的傀儡。 这种怨灵最为麻烦,不仅是沟通不了,并且它们的执念深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杀死陈万,让他免遭痛苦,第二个则是,消灭怨灵,化解它身上的煞气。 换句话说,不成功则成仁,我不可能取中间数值。 前者相对于后者最为简单,也最容易执行。 可是,假如他命中不该死,死后也定会化作怨灵,到时我所面对的可不止一只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心头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全上涌到了脸上,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对面坐着的是此生的杀父仇人。 “那请把电话给我。” 他不相信很正常,我所说的在外人听来本来就是天方夜谭,他愤怒也很正常,毕竟在人不会承认自己的恐惧时,便会用愤怒来掩饰。 但是,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会告诉他答案。 他哆哆嗦嗦的把手机给我,我点开了上面的最近一次通话记录,拨通号码。 嘟嘟两声之后,传出极其不耐烦的人声:“你有什么事?” 那感觉就像是我要是多说了两句废话,对面就会直接顺着电话线过来揍我。 “态度挺不好的,你要改,另外,让你们老大熊力接电话。” “你这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连我们老大的一根脚趾头都不配,你有什么资格和他说话!” “你们老大心情不好?”我加重了语气。 对面也似察觉不妥,慌忙说了一声等等后,脚步逐渐远去。 大约过了三分钟,电话被重新接起,其声音能让人直观的感受到蕴藏在其中的疲惫。 “你好。” 他很客气。 我没有含糊其辞,开门见山:“最近睡得都不好,是不是一直梦到半夜里一直来索你命的女鬼,这滋味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跟任何……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一秒的震惊后,是稳住情绪的冷静。 “你认为什么东西和你的生命是等价的?提示一下,你目前能想到的。” “成为老先生的弟子?” 这里的老先生应该是指破鞋法师,我对他没有兴趣。 “你们从隆昌县搬来的镜子。” 他肯定猜不出来,我也不想磨叽。 “不,我绝不可能把它交给你,否则,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他没有犹豫的拒绝。 我敲了一下桌子:“你因为搬运那面镜子时,让遮住镜子的布掉落了,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只有你把它交给我,你才有可能活下去,你也可以去求他们,我不会阻拦,你可要想好了,你的选择是什么?” 对面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你的时间不多了,切记。” 将电话重新还给陈老师,热腾腾的牛肉面也不知何时摆放在了桌面上。 我没有理会他看我的异样眼神,趁热吃起了牛肉面,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张口说话。 “先生您好,请问您还要一碗牛肉面吗?” “再来一碗就吃不下了,不过你可以给我拿一点热粥和榨菜。” “一碗热粥和榨菜?” “是的。” “好的,请你稍等。” 她冲我笑了笑,快步远离。 我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掉嘴边残留的油污,我往后一靠,毫无形象的把脚伸到桌子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 “呼,这些天来第一次吃饱,太舒服了,现在就只想回到被窝里躺着啊。” “你真的能帮我?” 陈万试探性的问道。 “豁,雨下的真大,温度也降低了不少,抱歉,来晚了。” “做,要吃些什么?” 风尘仆仆的男子坐到自己的对面,陈万盯着那一张脸瞧了好半天,心里藏着疑惑,客气地招呼道。 “服务员,麻烦这边来一碗红烧牛肉面,要大碗。” “好的先生,请问是一碗红烧牛肉面吗?” “是的,少放点辣椒,多放点葱。” “请您稍等片刻,马上为你送上来。” 服务员是一名容颜娇丽的女子,即使是职业性的笑容,也很甜很美。 自从我进来开始,她的目光就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这边。 “你的女朋友?” 我毫无芥蒂的问。 陈万回答的很干脆:“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她一直在看着你,相较于其他座位的客人,她明显对你过于在意了。” “我之前心情不好,她过来让我点餐时,我的态度也不好。” 他露出苦笑。 我摇摇头:“她看起来不像是心胸狭隘之辈,一定还有别的其他原因,而且是你没有发现的原因。” 陈万低头沉思,眸光闪烁不定,脸上却是一副不愿谈及此事的表情,似乎这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熊力他们给你联系过,你手机里有没有他们的通话记录?麻烦把号码告诉我一下。”我换了个话题。 “有是有,可是你找他们干嘛?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不要接触他们。” 突然正经起来的陈万,散发出只属于老师的威严,那义正言辞的言语中,夹杂着一抹心颤的恐惧。 这一抹恐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麻烦把电话告诉我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他们商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还请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然后果可能很不妙。” 我表现的太过于自以为是,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我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继续:“你也感受到了?无时无刻不在你后面跟着的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他脑海里组织出的完整话语,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冲散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与之同时,他脸上的血色消失不见,面部浮现狰狞之色,我连忙用茶杯浇了他一身水,他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座椅上。 “事情比我预估的还要严重,陈老师,你究竟是惹到了什么人,或者你碰过什么东西?” “这种玩意儿可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你的命就可能没了。” 纠缠着陈万的怨灵,带着冲天的煞气和极度的憎恶,早已没有了灵智,只是杀戮的傀儡。 这种怨灵最为麻烦,不仅是沟通不了,并且它们的执念深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杀死陈万,让他免遭痛苦,第二个则是,消灭怨灵,化解它身上的煞气。 换句话说,不成功则成仁,我不可能取中间数值。 前者相对于后者最为简单,也最容易执行。 可是,假如他命中不该死,死后也定会化作怨灵,到时我所面对的可不止一只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心头压抑的怒火一下子全上涌到了脸上,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对面坐着的是此生的杀父仇人。 “那请把电话给我。” 他不相信很正常,我所说的在外人听来本来就是天方夜谭,他愤怒也很正常,毕竟在人不会承认自己的恐惧时,便会用愤怒来掩饰。 但是,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会告诉他答案。 他哆哆嗦嗦的把手机给我,我点开了上面的最近一次通话记录,拨通号码。 嘟嘟两声之后,传出极其不耐烦的人声:“你有什么事?” 那感觉就像是我要是多说了两句废话,对面就会直接顺着电话线过来揍我。 “态度挺不好的,你要改,另外,让你们老大熊力接电话。” “你这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连我们老大的一根脚趾头都不配,你有什么资格和他说话!” “你们老大心情不好?”我加重了语气。 对面也似察觉不妥,慌忙说了一声等等后,脚步逐渐远去。 大约过了三分钟,电话被重新接起,其声音能让人直观的感受到蕴藏在其中的疲惫。 “你好。” 他很客气。 我没有含糊其辞,开门见山:“最近睡得都不好,是不是一直梦到半夜里一直来索你命的女鬼,这滋味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跟任何……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一秒的震惊后,是稳住情绪的冷静。 “你认为什么东西和你的生命是等价的?提示一下,你目前能想到的。” “成为老先生的弟子?” 这里的老先生应该是指破鞋法师,我对他没有兴趣。 “你们从隆昌县搬来的镜子。” 他肯定猜不出来,我也不想磨叽。 “不,我绝不可能把它交给你,否则,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他没有犹豫的拒绝。 我敲了一下桌子:“你因为搬运那面镜子时,让遮住镜子的布掉落了,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只有你把它交给我,你才有可能活下去,你也可以去求他们,我不会阻拦,你可要想好了,你的选择是什么?” 对面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你的时间不多了,切记。” 将电话重新还给陈老师,热腾腾的牛肉面也不知何时摆放在了桌面上。 我没有理会他看我的异样眼神,趁热吃起了牛肉面,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张口说话。 “先生您好,请问您还要一碗牛肉面吗?” “再来一碗就吃不下了,不过你可以给我拿一点热粥和榨菜。” “一碗热粥和榨菜?” “是的。” “好的,请你稍等。” 她冲我笑了笑,快步远离。 我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掉嘴边残留的油污,我往后一靠,毫无形象的把脚伸到桌子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 “呼,这些天来第一次吃饱,太舒服了,现在就只想回到被窝里躺着啊。” “你真的能帮我?” 陈万试探性的问道。 第110章 通缉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能帮你?我只是在说你的情况不妙啊,估计要不了几个月,你就得去土里面呆着了。” 我满不在乎的态度,让他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如不是顾及形象,他捏得咯吱作响的拳头,绝对会结结实实地打到我脸上。 “哦,我解释一下,我并不是要愚弄亦或者嘲笑你什么的,也绝不是想看一个正常人突然被宣判死刑后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他眼里的怒火更加旺盛了,恨不得把我直接给挫骨扬灰。 但他没有走,还坐在原本的座位上,他仍然对我抱有期望。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以及你现在处境的危险,我帮不了你,不代表没有其他人能帮你。” 我点亮手机屏幕打开照片,幽闭的丛林之间矗立着两座新墓。 彼此间挨的很紧,墓碑上都没有墓主人的名字。 “你到西红山顶,找到挂有这两块灵牌的墓碑,诚心的磕上三个响头,然烧纸,那东西大概率不会再跟着你。” “你以为我相信这些玄乎的东西?” 他从牙齿缝里面蹦出这一句话来。 我耸肩:“那没办法,你就一直这样,哦,天色不早了,赶紧去你家,我想睡觉。” “你找宾馆睡!”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没有半点要挽留的意思。 “麻烦帮我打包。” 端着热粥和榨菜来的服务员愣了一下,她眼中闪过羞恼,转而化作和善笑容。 “好的。” “这就是微笑服务啊。” 婀娜窈窕的背影逐渐消失,我在窗帘后见到了一双红了的眼睛,这双眼睛属于一个齐肩短发的女孩,模样约有十九二十的样子。 察觉到我的注视,她呲牙咧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我扑到地上,然后撕扯下我的血肉。 简单点来说,就和街上不小心踹到的大型流浪狗一样。 “要不你试着汪汪叫几声?” 我认为我的声音不算大,但店里面的人都停下了筷子,以古怪的眼神打量我。 等我在朝窗帘后看去时,那里什么也没有了,估计是跑到哪里去发泄怒火了。 他们看了我几眼便不再关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味。 “你把我置于众矢之的了,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习惯,你要改一下。”我几近无声的道。 “哈哈,我又没做什么,是你自己这么想的,你既然怕别人知道,就不要这样想嘛。” 飘忽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先生,打包好了。” 服务员提着包装袋过来,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一种僵硬的感觉。 “先生,请问你现在就要走吗?” “难道你们还提供住宿服务?” “不是,如果先生您现在要走,我可以提前拨打一下急救电话,以免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她依然在微笑着。 我皱了下眉头:“真会这样?” “是的呢,毕竟你惹到的是老板的女儿,要让你完完整整地回到家里,我们老板的脸面也过不去。” “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我觉得我可以报警,让他们来处理。” “先生,这边不建议你这么做哦,因为报警了的话,会更麻烦的哟。” “那让我见一下你们的老板,我想和他好好谈谈,澄清一下,这是个误会。” 昏暗狭小的房间,只有一根小小的红蜡烛用作照明,我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仰望着凝结了冰霜的天花板,尽力把身体往角落里缩。 “还没到寒冬腊月,天气就这么冷,要真到了寒冬腊月,那不得冻死个人啊。” 我的牙齿上下打颤,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含糊不清。 “目前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还算是不错,比较干净。”习安琴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于嘴角勾勒出微笑。 “不要废话了,让我好好睡个觉。” 我闭上渐渐沉重的眼皮,呼吸声渐渐均匀。 意识模糊间,我听到了开门和脚步声,我的身体被冻的僵硬,根本就活动不了。 “目前,根据警方消息,在逃嫌疑犯方极阳通过某种途径抵达了本县,照片如屏幕上所示。” “……” “若有人发现对应的线索,或者对缉捕有功的单位亦或个人给予十万的奖励。” 播放断断续续,有好大一截听不清楚,我仍然沉迷在睡梦中,唯一清醒的意识也浑浑噩噩。 “哼!我大人有大量,这次就求老爸饶过你,来人,把他抬出去,安置到温暖的地方。” 清脆如黄鹂的女声,听起来十分遥远,几个人进来架起我的身躯,把我抬到了某个开着空调的房间。 “林月姐,对不起!暂且没有空余的房间,委屈你了。” “没事没事,他睡沙发,我睡床上,不会有危险,而且不是有你在嘛,有危险也不怕。” 意识彻底陷入混沌之前,我听到这两句对话,混乱交织的梦境,浮现出两张娇丽的女子面容。 “长得挺不错的,就是性格不太好。” 我在心里默默评估。 翌日清晨,骤然大开的窗帘,透射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我翻了一个身,只觉得身上不管是哪里,哪里都不舒服,稍微动一下手,都能听到咯吱的骨头脆响。 “日上三竿了,快给我起来,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你报警,警察也会抓你,因为你昨天知情不报,属于包庇罪。” 我伸了一个懒腰,感觉到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吱的咯吱地响,仿佛是要散架一般。 墙面上挂着的表走到了早上九点。 我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下身体,直到感觉到有些暖和之后,问道:“厕所在哪里?” 她刚刚一直在盯着我看,此时移开目光:“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出门右拐,尽头就是。” “喂,我上个厕所而已,又不是要搞什么破坏,麻烦你们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 四个身强体壮,穿着西服的大汉脚跟脚地跟在我的后面,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揍我的意思,这让我感觉到如芒在背。 “小姐吩咐了,我们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最前面的一人开口。 第111章 衣服 “老板,他醒了,他的表现很不对劲,我建议多观察一下,等到真正确认身份之后,再让他来见您。” 一间陈旧的老屋内,两人面色凝重的盯着屏幕上显现出来的男子。 “你怀疑他是卧……”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 “交给你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定当不负所望!” 上完厕所,我顺便冲了一个澡,结果尴尬的发现竟然没有换洗的衣物。 昨天的那一件,现在还僵直的挂在外面,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 我拿过来闻了闻,把它扔到了旁边。 “味道有点怪。” “你又不是第一个进去的,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幸运。”飘渺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响。 我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你确定他们和云什公司不是一路?” “他们可算是一丘之貉。” “互相敌视?” “他们在各种各样的利益上都有着不可避免的冲突。” 我面无表情的穿好恶臭的衣服,大步流星地朝之前来的房间赶去。 那四位大哥,都用纸堵住了鼻子,依旧寸步不离地紧跟着我,好像贴在皮肤上的狗皮膏药。 “记住,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倘若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我不能刺杀云乐雅,也不能怪罪在我的身上。” “你的功力大涨,又有玄奇奥法护身,即使大通灵师亲自出手,也不敢杀了你。” “你过于高估我了。” 我修习的麻衣秘术,虽然难的一见,但这世界上也有多种秘书可与之相比。 另外最重要的是,其中的大威力秘术所带来的负面效果极其可怕,稍不留意就是身死魂灭。 “你你你!谁允许你随便乱翻我的衣柜!”女子怒目圆瞪,连说了三个你字。 “我的衣服臭了,要找一件换的,你人又不在,我只能自己动手。” 我停下翻找衣柜的动作,她忽然冲到我面前,作为人体壁障,把我和衣柜隔开。 “又不是金银财宝,干嘛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滴了。” “出去,你给我出去!”她手指门口,呼吸紊乱,微微闭上了眼睛。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哦,你真的生气了,那我说声对不起啊。” 我的道歉没有丝毫诚意。 她咬着牙瞪着眼,指着门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我让你出去,你没听见是吗!” “母夜叉啊,唉,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 我满脸无奈的坐到沙发上,衣服上那股臭味闻久了,连鼻子也麻木了。 “接到最新消息,嫌疑人方极阳,昨天夜里七点到九点在十三路饭馆出现过,如果有人看见他的去处,请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 电视里播放着早间新闻,上面的主持人正是时荔的妹妹时蓉。 “处境堪忧啊。”我喝了一口桌上刚泡好的清茶,翘起二郎腿,右手枕着头。 他们寻觅不到我,在陈万走之后,我就让习安琴用幻术迷惑了在场众人。 在他们眼中,我是正常的离开。 他们就算是怀疑这里,也会碍于老板的威势而不敢大肆搜查,除非他们有搜查令。 可是,这东西不好申请。 “喂,快跳,你一直站在玻璃面前,挡到了我的阳光,知不知道?” 长发拖地,面色苍白无血色的女子,一百八十度转过头,眼球一片死白。 她站在外面的栏杆前面,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t恤,其上有黑色血污。 她每隔三分钟就会跳下楼一次,每一次都会发出尖利的叫喊,听着实在是心烦。 “明天,我找个和尚给你超度了。” 她点点头,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咚的一声巨响后,是刺痛耳膜的尖叫,恐怕方圆百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还残留着些许灵智,算是不错,我也帮你一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早入阴曹地府,也好轮回转世。” 来到阳台,我将我之前画的那一张净水符贴到她的额头,顿时燃起黑色的火焰。 她的表情从痛苦变得狰狞可怖,两手的指甲更是弯曲着生长,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人拦腰而断。 “控制住,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 逐渐变尖变长的指甲,慢慢缩了回去,她的表情也在努力向着微笑转变。 等到黑火把符箓燃烧到一半,我把它取了下来,揣进兜里。 “谢,谢,你……” 机械僵硬的字一个一个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这半张我给你留着,等你杀死了你的仇人,又或者了却了你的恩怨,就托梦于我。” 话音犹未落下,她的身影完全透明。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砰! 恐惧到了极点的呼喊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约有一秒过,下面的人开始尖叫和报警。 “确实挺快的,就是惹人注目了点。” 看着重新幻化在面前的女子,我将另一半符箓也贴着她的额头,她逐渐化作一点点的光点,消失融合于天地之间。 “你要的衣……咦!你从哪里弄来的衣服?” 我看了看自己所穿的衣服,是一件黑色单调,没有任何图案的羽绒服,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斥鼻腔。 “不像是茉莉花的味道,淡淡的,好像是樱花,这季节有樱花吗?哦,樱花味的香水。”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从哪里得到的衣服?”她抓住我的手,一股蛮力把我带到地上。 我露出疑惑不解的样子:“它不就在衣架上挂着吗?”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外面阳台上的的衣架,抓着我领口的手,越发用力:“好,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我就让你吃吃苦头!” 她捏住我的一根手指,缓缓地往后弯曲:“回答我,认真的诚实的回答我!” “好,其实是刚才有个女的送我的,她站在阳台上生无可恋地像是要跳楼,我把他拦住了,然后她冲我笑了笑,把衣服给我了。” “我还奇怪她人去哪里了呢?你看见没有?” 她目光呆滞地凝视阳台,没有回话。 第112章 跳楼的男子 “你好,例行检查,麻烦你开一下门。”身穿警服的宋石在处理好跳楼的犯人尸体后,怀疑上了这家饭馆。 他看了一下后面的人,小声地道:“李勇,你带一队人在所有的出口守着,尽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我们没有搜查令,这是违反规定。” “出了事我担着,快去!” “知道了,你小心点。” 李勇点点头,带着至少七个警察拉好了白线,又驱散几个不愿离去的新闻记者,到达了各自的位置。 “柳初,你来敲门,我们随时准备突入。” 宋石退后一步,让柳初上前,柳初郑重其事地点头,满脸严肃地敲响了房门。 “谁啊?有什么事?” 极度慵懒的声音好像刚从睡梦中醒来。 柳初清了清嗓子:“你好,我是物业,楼上的下水管道堵塞了,要到你这里来确认一下情况。” “我这也没有漏水啊,你等等,我穿衣服。” “……” 嘎吱! “你们?警察?” 满脸问号的女子挑起眉头,当感受到那令人不舒服的视线时,语气里也增加了不满。 “非常抱歉,女士,今天七点二十九分,有一位住在你楼上的客人跳楼自杀,你对此有什么印象?之前有没有见过他?” 宋石将柳初挡在后面,面目和善地打开手机的相册,点开一组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凶神恶煞,左眼因为被人砍了一刀,彻底的瞎了。 最后面的一张,他躺在血泊中,脑袋缺了大半,他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上空,临死之前伸直的手,像是要在抓取什么。 他逐渐缺失灵动的眼睛里,残存的是极度的不甘和深深的恐惧。 “我不知道,我现在才醒过来,这跟我没有关系。”面色煞白的女子咽了一口唾沫,轻轻摇头。 宋石将照片揣进兜里:“为了洗清你的嫌疑,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你的屋子,希望女士您不要介意。” “你们检查,检查之后记着复原。” “你说笑了,我们又不是土匪,不会乱翻你的东西。” 宋石等人鱼贯而入,他们最先检查的厕所衣柜等,可能有藏人的地方,全都没有收获。 随即,他们开始检查阳台,除了发现一盆带刺的玫瑰花外,也没有任何异常。 “警察来了?” “是的,老板,秋海跳楼自杀,给了他们一个搜查我们这里的理由。” 黑白二色的光芒,映衬着紧盯屏幕的两人脸色煞白。 “和云升公司有没有关系?” “对不起,老板,目前尚未发现联系。” “那两位高人问过没有?” “我派小弟去过他们的屋子,他们都不见了,屋子里整洁如初,似乎从来没有人入住过。” 看不清面容的老板,拿出一张照片:“他呢?他有没有做过什么?” “没有,他至今为止的表现一切正常,我认为这件事与他无关,那两位消失不见的高人的可能才是关键。” “秋海不可能自杀,他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以及年过花甲的老母。” “你把他们安排妥当,该赔的赔,不要落下一丁点惹人怀疑的痕迹,重点查一下云升公司,尤其是最近上位的云乐雅,她很邪门。” “老板,她的资料都在这里。” 搜查结束,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射到宋石身上,一件散发恶臭味的黑色夹克被扔在地面。 这股恶臭味,非比寻常。 只要有过几年办案经验的老警察,都能闻出来这是尸体的腐臭味,因此,在场众人的脸色格外的凝重。 “这是谁的衣服?”宋石问道。 这件衣服是柳初在阳台角落里的花盆中挖出来的,而一件衣服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到花盆里面,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覆盖在上面的土还很新,判断埋衣服的时间为七点到八点之间。” 这是宋石的个人推测,他不能肯定,只是基于丰富的经验作出来的判断。 女子捏着自己的鼻子,嫌恶的道:“我不知道是谁的衣服,我不是说了吗?我到现在才醒过来。” “好臭啊,你们赶紧拿走。” 宋石和柳初对视一眼,柳初上前:“事关一条人命,您撒谎,将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女子苦笑摇头,面色苍白:“我不……你们查,我真不知道。” 双方又交谈了,至少是二十分钟,女子将自己不知道一直贯彻到底。 见到事情不可能会有进展,宋石暗中拍下她的照片,带着一队人离开。 “小柳,查一下她的地址、姓名、父母以及朋友、亲戚。”宋石将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柳初。 “好。” 鼓起腮帮纸的柳初不情愿的接下。 宋石看向底下众人:“你们也要查清楚嫌疑人的身份,家庭住址等等,这次,我们绝不能草草收案。” 他们应了一声,像打了鸡血一样去工作了。 李勇被单独叫到队长的办公室。 宋石泡着茶水:“柳初怎么样?” 李勇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她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有时候会无征兆的陷入恍惚和迷茫。” “经历了那种事情,有一点心理阴影也很正常,如果有时间你带她看一下心理医生。” “有没有查到方极阳和李有成的去处?” 李勇眼睛微微眯起:“说来也是奇怪,这两个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完全查不到他们的任何信息。” “盯紧云什公司,注意力不要都放在表面上的熊力身上。” “云什公司在这起案件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嫌疑,为什么要怀疑他们?” 将开水倒进装着茶叶的壶里,白色的雾气让玻璃表面凝结了一层水雾,也让外面的街道都变得模糊不清晰。 “两件案子,孰轻孰重,必须要有取舍。” “我明天让老白和小赵轮流盯着云什公司,一有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不,顺着今天的这条线查一下两件案子之间的关联,昨天刚播报了方极阳到达本县的消息,今天就出现有人自杀,很难不让人联系到一起。” “行,我现在去,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第114章 报复 “县一中?高三四班,死者名为沈书语,平日里品学兼优。” “长期受到室友的排挤和语言暴力,以及高考所带来的巨大压力,让她作出了冲动的决定。” 放下登着大大的“校园暴力”四个字标题的报纸,我吃完最后一口汉堡,喝了杯牛奶,拍了拍肚子。 “警方居然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将这当做一次寻常的案件,李勇也没想着提醒,就这样任由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有一缕因果纠缠上了你,你和此事的发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用你提醒,我也能感受到,估计是十三路饭店的那个男子,找到了替死鬼。” “人死七天后才有可能化作冤魂厉鬼,他死了不过三天,却有这种能耐,十三路饭馆的高人,并非浪得虚名啊。” 我穿好衣服,戴上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拉开窗帘,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明朗。 “他早就被人看中了,只是缺少一个契机,你给了他这个契机。” “不解放她更为麻烦。” 我踏着拖鞋,随随便便选了件衣服,开门到对面的店铺买了包子和豆浆。 “你好,例行检查。” 不远处停了一辆警车,下来的警察手里拿着一张我的证件照片,向对面的阿婆询问。 我现在住的是一处老年社区,周围基本上没什么年轻人,就算有,最少也得是四五十岁了。 于是,外表不过接近三十的我就显得格格不入。 叮叮叮! 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让几位警官都朝我这边投来了视线,我冲他们笑了笑,转身走进屋子。 “喂。” 我吃着包子,按下电梯门。 对面传来明显虚弱的声音:“方极阳,我现在在县一中三楼的教室办公室,你必须来见我,否则我要揭穿你的身份!” “这算是危险吗?随便,如果他们能找到我,也算是他们的本事。” 对面沉默了一阵。 “你为什么要我去西红山顶的长水道馆?为什么我一回来就会遇到这种事情!” “是有点关系,也没有那么大的关系,你不用在意,这可以说得上是巧合。” “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怒吼着手机掉到地面发出了砰的一声。 紧接着,我清晰的听见了他在倒退,随即桌椅倒地,嘎吱的声音接连响了三下。 “陈老师,你没事?来个人和我一起把他送到医务室,他的脚出血了。” “孙老师我来帮你。” 较为年轻的声音是一位学生,听起来比较熟悉,似乎是张越峰那个混小子。 他把我给忘了,也不知道白皮子的消失,有没有让他记起我来。 我挂断电话,将包子和豆浆都放进冰箱,准备留到中午当做午饭。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打开门,我见到两个互相使眼色的警官,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录音笔,另一个的腰间别着警棍。 我认识别着警棍的人,记得是叫李良光来着。 “你有没有见到过照片上这个人?” 他进行询问,我都是摇头或者说不知道,他们的脸上没有失望,对此早有预料。 “谢谢你的配合,为了万无一失,我们还需要去你的房间里检查一下。” “随便,不要弄乱了。” 我让开路。 “请问,只有你一个人住?” 李良光在衣柜里找出只属于女性的贴身衣物,满脸狐疑的看向我。 “额,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我最近半个月才租住在这里。” “良光哥,你神经过敏了,这只是一件女性内衣,哪家家里也不可能有一件?” “那这也有可能有?” 他从阴暗的角落里找出用了一半的名贵口红,他的同伴顿时哑口无言,两人打量着我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我没好好打扫,也许是上个租客留下的。”我无奈的笑了笑。 我住进这房子三天不到,几乎所有时间都在补充睡眠,根本没时间做打扫工作。 “屋子里很干净,桌子上一点灰尘没有,明显有人经常打扫,这间屋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光线暗了点,夜里面会比较凉。” 李良光很快下了判断,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我无从反驳。 “难道以前这里出过什么事?”我问道。 “麻烦你联系一下这间屋子的房东,我们需要了解到上个租客的信息。” 叮叮叮! “抱歉,我先接一个电话。” 我接通电话,三十秒前一直没有声音,之后便是电流泄漏滋滋声。 原本满格的信号只剩下一格,九十九的电量,在我挂断电话后,也只剩十格。 “如果你听见什么了,记得告诉我。” 我在心里默默的道,然后,我拨通了房东电话。 房东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妈,因为儿子儿媳要把他接到城里面居住,她又不舍得卖掉这个房子,所以通过中介租借给了我。 按理来说我应该联系中介,但中介由于一场严重的车祸,此时正躺在icu。 他们公司的其他人也不了解情况,我只有找和我见过一面的房东大妈。 大妈通过视频向警察证实了我的身份,并且解释说屋里面遗留的物品,是她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 她上一个租客是一名接近三十的女子,就在我住进来的前几天主动提出了解约,样子很匆忙,似乎在被她的前男友骚扰。 因此,我勉强洗清嫌疑,两位警官到其他处去了。 我关上木门,拉开了的窗帘被一双无形的手重新拉拢。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角落里面目狰狞,残缺了一半脑袋的男子,怨恨地盯着我。 肉眼可见的黑色阴气,蔓延至各个角落,我不由得打个哆嗦,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小心破坏了你的计划是我的不对,但我劝你适可而止,我不是你的敌人。” 男子出现在我身后,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我感觉全身的温度都被抽离出去,只剩下纯粹到极点的冰冷和刺骨。 “前辈啊,养鬼不易,我不愿和你动手,不想破坏了前辈的良苦用心,可是,我也不是让你得寸进尺,随意消遣我的!” 第115章 第一个 “真冷啊!” 我来到县一中的停尸间,掀开最右边新增的白布。 我见到了一具残破的躯体,面庞完好无损,手脚皆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忽然,闭着眼睛的她睁开了。 那一双被鲜血填充了的眸子转动,最后凝固在我的身上,她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微笑。 “你好啊,方极阳,对不起,我忍受不下去了,就这样也好。” 她没有张嘴,但我听到了声音,这声音冰冷刺骨,我仿佛一瞬间坠落到冰窖之中。 我倒吸一口凉气,盯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你认识我?不,这不是重点,你要杀死那几个同学?” 就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停尸房突然变得到处都是鲜血,她半坐起来,盖着的白布也随之滑落,露出了她血肉模糊的身体。 血液逐渐流干了,只剩下一张张千疮百孔的皮,贴着白骨。 血液一直蔓延到外面,一直蔓延到我所看不到的地方。 我没有闻到血腥味,却感觉到了那股令人心里发寒的怨恨,我皱起眉头,伸手让她重新平躺回去,又把白布盖上。 “冤有头,债有主,不要祸及无辜。” 我走出停尸间,顺着血液流淌的位置一直来到了三楼。 “你是?” 罗全迎面走来,拿在手里的文件夹中夹着一大叠资料。 我将文件夹抢了过来,不顾他的阻拦,当着他的面翻开,上面的资料全都是关于女孩的信息,详细到了她几年几月几日几时出生。 我将资料还给面色不愉的罗全,沐浴在他不善的眼神里。 “一个死人而已,没必要查的这么仔细,你有自己的工作。” 我深深地看了罗全一眼,故意语重心长的道,都说医者仁心,在现今追名逐利的世道却不算常见。 他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在意那个女孩? 这一点我了解得不多,没办法考证。 我更乐意把他往好的地方上想,所以我是在警告,而不是在威胁。 “你知道什么,你的这个年纪能明白什么,她才几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等一等,她不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是跳楼而亡,现场有监控录像的记录,也有从头看到尾的证人。”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双眼冒火,两拳捏紧,似乎要上来与我搏斗,最终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他的手放在胸口上,那是心脏处的位置:“她的未来消失了,她的过去还存在,她的亲朋好友都在伤心,我作为医生必须安慰好病人家属。” 我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这次是意外突发事件,要处理也是那些刑警处理,和你八竿子打不着。”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家略显奢侈豪华的别墅外,我极不耐烦的按着门铃。 保安亭子里的保安根本没有现身的迹象,冷清到了极点的庭院,也没有人经过。 “怎么回事,人都不在,难道为了逃避,举家迁移到其他城市了?还是说单纯的不想为我这个看上去就不算和善的人开门?” 我摸着下巴来回踱步,突然见到有一处低矮的墙壁,按照我接近一百八十的身高,垫一两块几厘米的石头就能够到。 借此,我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庭院里。 我走到保安亭子,探头往里张望,亭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如果没有事先调查,还以为这亭子是才新建起来,没来得及招保安呢。 滴答! 我打开门往里走了走,卫生间的吊灯竟然开始滴下红色的血液,亮起浅绿的灯光。 “喂喂喂,这个光效,我这是来到了阴曹地府吗?我还活着呀,心脏脉搏都在跳。” 我说着不着调的话,发现卫生间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血印,那样子仿佛有人像蜘蛛一样倒趴在墙上。 双手双脚的位置都有些不对,如果以正常人体作为参考,双手双脚都经历过大幅度的扭曲,且是以拖动的形式移动。 我没有感觉到阴气,习安琴没有发出警告。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我来晚了一步,这些人全都被穆惜缘所化的厉鬼杀了?” 穆惜缘,就是前几天在县一中跳楼的那个女生,听说她家里人悲痛欲绝,最为疼爱她的妈妈,得了一场大病,现在躺在icu治疗。 她目前的主治医生好像就是罗全,不得不说他也挺有本事,算得上一个好医生。 踏着草地,我来到了这座别墅的东面,东面的墙是一面透明的玻璃,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我推开一道玻璃门,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房梁顶上的摄像头转过头,把我全身上下都看了个清楚。 我对着它挥了挥手:“我没有恶意,我此来,想问一下,你是为何招惹的穆惜缘。” “你们是同学关系?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曲折蜿蜒,关系才会差到了这种地步?能否把其中详情,不留一句一字的告诉我呢?” 话音落下后没有回话,房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但我明白,肯定有人在暗中观察着我,只是他也有些手段,我找不到他的踪迹。 不然我一定会循着这些踪迹,找到他的位置,然后严刑逼供一番。 毕竟时间不多了,多耽误一会儿,就是多一份危险,当然,危险的是这家主人的女儿。 简而言之,他们一直躲着,无异于慢性自杀,虽然我也不见得会救他们,但是也要分是哪种情况。 不管怎么说,先见到当事人才行。 “现在盯着录像的是保安,还是你这个艺术圈一只手数得上的超级导演?” “既然是导演,一定对人的细微表情观察到了细致入微,所以你也该知道,我并没有撒谎。” “你连话都不说,看来我见到你的面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那么,就此告辞了。” 最后看了一眼装饰的十分华美的房间,我走着来时路到了外边。 “不吃一点教训,不知道什么叫疼。” 我坐在出租车内,往后望着渐行渐远的别墅轮廓,陡然间见到一张贴在玻璃面上的脸。 不是穆惜缘,是我要找的路齐玲。 第116章 第二个 叮咚! 咔嚓! “哦哟,才按一下门铃就开了,你们的态度不错嘛。” 我嬉皮笑脸,见到门往里敞开后,就要迈步往前进,突然,一个五大三粗的胖子挡住了去路。 他两边的头发稀疏,中间的头发茂盛,估计是程序员这一类的职业,长期不活动而造成的肥胖也是最有力的证明。 “我是县一中的老师方极阳,这次来是因为那件事,你的女儿在不在家里,就心理问题上,我要和她见面谈一下。” 她凝视着我的眼睛,默默让开了道路。 “婷婷在二楼右边最角落的房间,房间门被从里面反锁了,钥匙打不开,门是隔音的,在外面喊多大声,也只能听到细碎的声响。” 他对此了解的非常清楚,看来为此苦恼了很久。 我目不斜视的往上:“假如门留有缝隙,我可以通过递纸条的方式和她交流。” “门是开着的?” 咔嚓! 我头顶的白色灯光闪烁了一下,表面布满了裂纹,却没有就此掉落。 哗哗哗! 在我后面的应该是厕所,此时正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 砰! 穿着粉红色睡袍的女子,扭动门把手把门打开后又砸回去,她的面色阴沉如水。 她在见到不知何时站在走廊中间的我时,眼中划过了一抹恐惧,柔弱的单薄身躯也有明显的颤抖。 “你好,我是县一中的老师,目前被校长托付来专门处理此事,请问你方便吗?” 我自认为表现的还算和善、有礼貌,她却是冷哼一声撞开我就冲向到房间,拒绝交流的态度不言而喻。 砰! 厕所门再一次被打开又关闭,这一次的力道之大,连墙面都抖落下了些许灰尘。 本就要四分五裂的灯泡,破碎成渣子,犹如瀑布般从高空倾泻而下。 “所以说我不擅长应付这些女生。” 我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已经有了动作,我跨前一步抱住她的身体,右胳膊结结实实撞在门上。 “你你干什么?!” 不理会明显掺杂着怒气的尖叫,我偏头往后看去,却只见到空空荡荡的走廊和完好无损的灯泡。 “是幻术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现在看起来跟脑子有病一样,在故意地吃她豆腐。” “厉鬼复仇后才会获得安息,你就算为了斩断纠缠上你的那一缕因果,也不该管这事。” “林月那边我确实没交代好,不过,我认为我这种小人物要靠着他们帮你报仇血恨,其难度无异于徒手攀爬悬崖峭壁。” 习安琴对于我的决定极为不满,她的情绪越发的激动和走向极端。 “放开我,你要压到什么时候!” 冰冷的小手企图将我推开,孱弱到手无缚鸡之技的力量,简直跟没有一样。 “你逃避不了,迟早要面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你出去!”她踉踉跄跄的站起,立即手指着楼梯朝我大吼。 我仔细端详着她的样貌和神情:“倒是挺有活力,长得也不算难看,额,不对。” 我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杂乱思绪全都划掉:“别试图影响我的思考。” “和林月他们的势力联盟的确是一条捷径,可我大概率会被当做顶在前面的炮灰。” “你报仇血恨了直接投胎转世,我要落下什么后遗症,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习安琴没有回我,我的思绪也再没有被干扰。 我把注意力重新移到冷这一张脸的女孩身上:“路其玲在家里面上吊了,她的父母把你带到这个城市。”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上吊吗?因为被你们害死的穆惜缘去找她了,她临死前说过的,她要你们全都死。” “现在,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就藏在这间屋子的某个地方,用那一双鲜血染红的眼睛盯着你呢。” 我微笑说着事不关己的事,她脸上的恐惧越发明显,收缩了瞳孔又往后倒退。 她的呼吸逐渐急促,两眼发直的看着我,较好的面盘,因为恐惧而扭曲到了不成样子。 我不由得挑起眉头,我的三言两语不可能让她这么害怕,也就是说…… 我回头,没有见到预料中的惨白脸,只看见一步步上楼的男子拿着笔和纸。 我侧过身体,她的目光便随之落到男子身上,红唇无声张开,喉咙里发出荷荷声响。 “婷婷,你没事,饿不饿?” “你来了就有事了,你还是先下去。” 我接过纸笔,推搡着男子向下走。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我,挥动手臂要把我推开,然后见他的女儿。 我又蛮力阻挡了回去,语气森然:“你的女儿看你的眼神不对,她把你当做了她那位死去的同学,这是心理创伤后留下的障碍。” “这时候你若是出现在她面前,再一次刺激到她的心神,她就离崩溃不远了。” “你在胡说什么……” 执意要把我推开的男子,表情骤然僵住了,他往右边一躲,一把对着他脸部刺下的尖刀,划破了表面的肌肤。 倘若他刚才的反应在慢上一些,此时就只能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等救护车了。 我抓住纤细白皙的手腕,用力将她手里的尖刀卸了下来,同时将她的另一只手反握。 她一动,骨骼便会受到压迫,从而产生剧烈的疼痛。 然而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面色狰狞地疯狂挣扎。 为了避免骨骼碎裂、鲜血飞溅的血腥场面,我放开了她的手。 她仿佛择人而噬的怪物,刚刚正开束缚的两手分别抓住我的胳膊,尖锐的指甲刺进了肉里。 她张开小嘴,露出尖牙,一下子咬向我的脖颈,这要是被她咬中了,我说不得要到医院的icu,躺上个十天半月的。 我眼疾手快,撑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推,强大的力道将她挟裹着摔倒在地。 她好像完全的疯了,瞪圆的眼睛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一般,她以怪异的姿态站直,两眼无神地傻笑着。 我一记手刀砍在她的脖颈,她昏迷了过去。 我看向楼梯口额头满是冷汗的男子:“怎么说你就是不听,这下严重了。” 第117章 托付 应付完记者滔滔不绝的询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躺到床上,无法抵挡倦意,从内心深处袭来。 卧室里的灯没来得及关上,衣服也没来得及脱下,陈万就进入了梦乡。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是谁?! 让意识从睡梦中脱离,仍旧浑浑噩噩的陈万挣扎着离开了柔软的床榻。 他打开门,嗖嗖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往衣服的领子里、袖口里吹。 “张老师,你怎么在这?” 眼前穿着西服,面容英俊爽朗的男子,是城南大学法医系的张教授。 他在法医界里可谓不可撼动的权威,警局解决不了的难题一般都会找他询问,他后面跟着两个人。 也许光线昏暗的缘故,陈万看不清楚他们的样貌,也分不清楚他们的性别。 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想更加清醒一点,却更加的迷糊了。 “陈老师,这位是穆惜缘,这位是路齐玲,她们是高二四班的学生,和家里闹了些不愉快,我想让你收留她们一晚。” “张老师都发话了,我怎么会不答应,来来,进来。” 陈万没有丝毫怀疑,让她们进来后,自己到厨房去倒茶。 “陈老师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呆着,明天卯时三刻我来接你们。” 轻轻抚摸着两人的秀发,张教授起身向在厨房忙碌的陈万道谢一声,没等陈万挽留,两三步间,他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你们两个得睡在一起,我给你们换了一床新的被子,现在时间也不早,休息。” “你们都是女生,不用害羞,我睡沙发。” 不论陈万如何招呼,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子都一动不动,陈万觉得奇怪,以为她们还不困,就想为她们打开电视。 可是他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电视的开关,这时候,他才发现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光,乌漆抹黑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到了脸上,他用手抹了一把,黏黏糊糊的感觉极度难受。 “你们等一会儿,我把灯打开。” 他再次看了一眼两位端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跟随着记忆去寻找灯光的开关。 啪嗒! 明亮刺眼的白色光芒让他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他回头,却发现沙发上的两个女孩不见了踪影。 他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寻找,却怎么也没有找到两个消失了的女孩。 一想到明天该怎么跟张教授交代,他的脑子就成了一团乱麻。 砰! 砰砰砰! 他脚下一滑,在厨房跌倒,被他撞倒的锅子在地面上滚了几个来回。 “老师,我们在这里。” “老师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手掌上指缝间全是的粘稠液体,一阵恶心的陈万听到了两声担忧的呼喊。 他循着声源望过去,看见站在门前的两个女孩,一块一块的粘稠液体从她们的身上滑落,散发一股腐臭的味道。 他急忙冲过去抱住两个女孩,边柔声说着没事,边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咚! 手脚的关节处都撞到了结实的地面,让脑海空白的剧痛感叫他来回翻滚,嘴里面也在哀嚎着。 明亮刺眼的白色光线让他眯起眼睛,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离开地面。 墙面上的闹钟,来到了六点四十九分,外边的天色微亮,隐约可听见鸡鸣之声。 活动快要散架了的身体,他在房间里寻找两个女孩的身影,却只发现凌乱不堪的厨房以及到现在都还在播报节目的电视。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早间新闻时刻,就在昨夜二十一点到二十三点之间,xx公司的路先生的女儿,因抑郁而上吊自杀。” “据其父母讲述,在其同学跳楼之后,其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不去上课,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 “……” 电视机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拿着遥控板不停按着换台的陈万,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之上。 昨夜里,张教授来找他的记忆鲜明,此时,仿佛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重现。 “陈老师,这位是穆惜缘,这位是路齐玲……” “啊!” 他抓着头发尖叫。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你的女儿心理上出了问题,你暂时不能和他见面,交给陈老师照顾是一个好办法。” “他在学校的风评极佳,年底就要升上教导主任的职位,他教出来的学生往往成绩优秀,就算极个别不学好的,也差不到哪去。” 抱着昏迷女儿的男子,听到我的话不自觉的点头,写在脸上的担忧,没有一丝一毫的减退。 房门按了许久也没有人打开,但我确定里面肯定有人,因为来之前,习安晴在里面巡查了一番。 今天是星期五,只有晚上才有一两节他的课。 叮咚、叮咚、叮咚…… 咔嚓! 阴沉着脸的陈万挡在门前。 “我想我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他是宋茜诗的爸爸宋星,宋茜诗得了严重的臆想症,需要暂时和她的父母分别。” “让她待在医院,那些闻风而动的记者肯定会找到她,进行这样那样的采访。” “这不利于病情的康复,反倒会加重甚至危害生命,所以,麻烦你收留一下。” 陈万的生辰八字很特殊,通俗点来讲就是大富大贵的长寿之人。 将宋茜诗留在他家里,能够冲散她沾染到的阴气,令成为厉鬼的穆惜缘不那么容易找到。 当时在场的同学有五个,其中一个名为路齐玲的在昨晚被害,另外还有两个不知去向。 我锁定了一个人的位置,准备今天中午,太阳正好的时候到他家里拜访,在这之前我需要将宋茜诗安顿好。 “你们进来,你出去,我这不欢迎你!” 陈万前一句话是对着父女两人说,后一句,毫无疑问地是对着我说的。 “没事。” 我向男子比了个ok的手势:“你记得原原本本的讲清楚,一丝一毫的隐瞒都不要有!” 第118章 饥饿 拉拢的窗帘,透射出微弱的阳光,缩在被子里不停颤抖的男子,心里充满了恐惧。 他的脸色发青,嘴唇泛白,就算只是一阵微风吹来,也会让他心惊肉跳个半天,更不用说其他更加明显的动静。 自从穆惜缘死去之后,他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父母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今天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新闻,从而焦急如焚。 咚咚咚! 咚咚咚! 三段式的节奏,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叫喊着他的名字,他反锁了门,哪怕是有钥匙也不能从外面打开。 他害怕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他认为死去穆惜缘就藏在他们的身体里,每时每刻都用那一双充满怨恨的血色眼睛看着他。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便会像录音机一样播放“我要你们死”这一句话,怎么拦也拦不住。 想着想着,他全身的汗毛倒竖,惊出来的冷汗,甚至湿透了衣衫。 他觉得有些渴了,下床在房间里寻找可以喝的饮料,原本放在不远处的一箱牛奶,现在只剩下空的纸箱子。 再看向地面,都是装牛奶的瓶子。 “好饿。” 大概是有接近一天没有吃饭了,为了让父母安心,他把送进来的饭菜都倒进了厕所。 “好饿。” 低声叫喊好饿,他摸着肚子走到了紧锁着的门前,敲门的声音已经不见,安静的房间内,只有他来回走动的脚步。 咔嚓。 打开门,长长的走廊晃动着橘黄色的灯光,被请到家来的保姆,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打扫工作。 “阿吉,你……” 他不想听见人的说话声,一言不发的拿起地面上的托盘,便嗖的一声回到屋内。 咚! 房门被他狠狠的砸上。 他将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到桌子上,随手抽来一张满是纸条的凳子,用精致的木勺子一下一下地将饭菜送进嘴里。 他吃不出味道,硬要说的话也跟白开水泡饭一样,他有几次怀疑是父母不愿给他吃饭,使用出来的阳谋。 他没有证据,因为没有其他人吃过这道饭菜。 囫囵吞枣一样将饭菜都解决干净,他带着有些微微胀痛的肚子躺下,双眼无神的直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无法言说的疲惫席卷心灵,他下意识地想闭上眼睛,可一片漆黑的恐惧,会让他描绘出穆惜缘死去的模样。 他不想见到她,说不上是害怕。 疲惫感一点点的冲刷,他的意识逐渐的模糊,连续眨动眼睛的次数也紧跟着增加。 他猛的一口咬在自己的手上,猩甜的味道在口腔间弥漫,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液流淌。 强烈的疼痛刺激大脑,把它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然而这样的效果没有持续多久,噩梦似乎随时都会到来。 不得已,他又开始去拧自己的大腿。 用力的拧,却没有感觉,用牙去咬,只有轻微的疼痛,拿剪刀扎进肉里,只不过像在平地摔了一跤。 剪刀往右滑动,渐渐成了一个圆形,他用手撕下那一块的血肉。 他黯淡无光的眼眸顿时亮了。 他无视掉喷洒了一地的鲜血,再像之前一样。 他的肚子慢慢变大了,他的表情也越发的狰狞,他的动作更加娴熟。 左手也变得跟白骨一样时,为了保存力气,他没有选择右手。 他一下划开鼓胀到极点,以至于影响到行动的肚子,血肉又重新填充了视野。 他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嘴里面发出荷荷的冷笑,犹如即将饿死的乞丐,看见了一碗可以拯救自己的面条。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似乎有人在敲门,力道之大,连贴在墙上的瓷砖也被震落了。 好像听见了焦急的呼喊,但这些也无所谓了,他不想去理解。 胡乱的将地上的血肉重新的塞进嘴里,然后又重新的掉到地上,他只觉得自己拥有了数之不尽的财富。 砰! 宛如枪响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恍惚间,他看见自己的胸膛被破了一个从前到后的血洞。 没有任何的,一丝一毫的疼痛。 他倒在地面上,分不清梦与现实的界限。 身穿黑色百褶裙的穆惜缘在不远处的前面向他伸出了手,他竟没有丝毫害怕的牵着她的手,一同消失在愈来愈深的黑雾中。 “呕!” 没有一点的准备下,忽然见到这般血腥至极的场面,即使是身为队长的宋石也愣在了原地而没有动弹。 叮咚! 按下门铃后,所发出来的悦耳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没有多久,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妇人便满脸微笑着开了门。 “我是县一中的老师,平时专门负责教授心理课程,我也是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 “麻烦您让我进去,为了避免像昨天那样的事,我需要对你的儿子进行心理辅导。” “那太好了!你快进来,我儿子就在楼上拐角最右边的里屋。” 她没有丝毫的怀疑,极度热情的将我迎接进屋子内。 “关时,你老师来看你了。” “让他回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能不能不要这样了?你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妈妈很担心啊!” 原本端庄秀丽的女子毫无征兆冲着紧闭的房门大吼,当话音落下,她向我报以歉意的笑容。 “他一直吃硬不吃软,跟他老爸一个样。”她低声解释。 我表示无所谓,只要能够把门打开就好。 “关时,把门打开!你再不把门打开,我就……我就出门远航,再也不回来了!” 吱呀一声,一个低着头的怯弱男孩,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微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第119章 怯懦 名为关时的十七八岁男孩,微微侧过身体,桌子上残留的食物渣滓映入眼帘。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妇人:“我有好好吃饭,也有好好喝水,妈妈你不要担心了。”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回答我的问题。 “好,这才是我的宝贝儿子,对了,这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专门赶过来看你的。” “谢谢老师,我没事,您回去。” 他始终没有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那眼神躲闪着好像在害怕我一般。 我没有在他的屋子里感受到阴气,这证明变成索命厉鬼的穆惜缘并没有人来找他,我终于是提前了一步。 “你怎么说话的,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面对长辈要尊敬,要礼貌,你说说,你一开始就要赶人出去,你尊敬吗,你礼貌吗?” 关时的头被身体往前倾的妇女用力点着,不由地往后仰。 “没关系,我也是比较担心他会做什么傻事,既然现在安然无恙,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为了以防意外,我还是得问一些问题,来确认他的心理健康。” “我心理健康……” “好,老师,麻烦你了,你就进去和关时司聊着,他是个好孩子,不会不听话的。” 她用蛮力将我推进屋子。 “我为你们准备中午饭,老师你一定要吃了再走。” 说完这句话后,她也不等回复,三步两步地下了楼。 关时很紧张的坐在桌子的对面,有时候朝右边看一眼,有时候朝左边看一眼,又有时候偷偷的瞄着我,看看我的表情如何。 “啊!” 咕咕的鸟叫声,骤然传来。 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又急忙捂住了嘴巴,低头盯着地面,掩饰住眼里的慌乱。 他的性格不像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变成了这样,倒像生来就是如此,这样的人一般会成为被恶霸欺负的对象,而不会成为欺负人的恶霸。 也就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当然前提是我的推断正确,但不管正不正确,该问的也是要问的。 “你为什么会和穆惜缘发生冲突?” 我尽力让自己的眼神平和,让紧张的他感受不到压力。 “没有,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是何吉带头。” “没有人阻拦?你为什么在其中?” “班级里的同学都见怪不怪了,他的家里又很有钱又有势,谁也不想招惹他,就这样一直从高一欺负到了高三。” “我当时是去提水,不小心在走廊上碰到了他,他推了我一把,然后要我去打穆惜缘,不然不让我走。” “我是最近才转学过来,关于她的事也是从其他的同学口中了解到的只言片语,我没有打她,她的眼神很奇怪,一直在盯着我。” 吱呀! 狂风吹开了窗户,耀眼的阳光投射进昏沉的屋子,一股阴风在高空打圈了几圈后又马上离开。 “还在盯着我,大可不必。” 被我不小心坏了事的高人,这几天里都在暗中盯着我,要不是我没感受到恶意,他费尽心思弄出来的厉鬼,就该被撕成渣子了。 关时缩了缩脖子,话语因此一顿。 我示意脸色逐渐发白的他,继续讲述。 “当时,因为我没有打她,何吉就联合其他人打了我,我到办公室跟老师说了以后,老师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做好自己。” “然后我就到下面去打水,一点点地提上来,我看到何吉还在骂穆惜缘,她还了嘴,几个人就轮流打她。” “我提的水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故意把水洒在了何吉新买的衣服上,另一个人踩到水,摔了一跤。” “他们都没发现是我干的,我有些欢喜的回到教室,把提着的水倒灌进饮水机里,后来……后来我准备去上厕所,刚转过身就看见,她不见了。” 说到这里他仿佛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吓得不敢吱声,不停颤抖的手拂过额头。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这件事几乎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心里想伸张正义又害怕,所以只敢暗中出手的过路人而已。” “我想你也看过最近的新闻,加深你害怕的缘由也来源于此,你把这个系在脖子上挂着,如果穆惜缘来找你,一定要打我的电话。” 我给了他叠成三角形的符箓和我现在的电话号码,如此,即使穆惜缘真的来了,也能拖延至少两三个小时。 “老师,您相信这世界上有……” 他将符箓收好,声音颤抖的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万事万物,我们人类都要抱有一颗敬畏之心。” “这么高深的话估计你也不懂,你就拿着,反正又不影响你什么,我又没有要你的钱是不是?” “是倒是……” 我风格的突然转换,他一时间没能接受过来,我拍拍他的肩膀,起身就朝外面走。 “把你们的班级群通过手机短信的形式发给我,我要和其他几个人联系一下。” “他们的父母都不配合,你的妈妈是我见过的,最为明事理的一个人。” 暂时确定他没有事,我也就不必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这就要走了?才待了不到十五分钟,要不要先吃完饭再走啊?我可是准备了非常丰盛的菜肴呢。” 扑面而来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头戴厨师帽,身穿围裙的妇女,热情招呼。 “闻起来就很香,可我没有这个口福了,最近学校派下来的任务也很重,除了你这里,我还要跑其他的好多地方。” “当老师的工作也很忙啊,那么,下次有机会的话来我家吃饭。” “有机会肯定来,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吃的多啊。” 我和她互相客气了一番,打车来到了县一中。 县一中依然在正常授课,只不过附近多了几个,不,十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他们那一副机灵的样子,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各大报社的记者。 县一中的话题在网上火热,要是能采访一两个老师对于此事的看法,获得的流量,最少也是以数十万计。 “你好,请问您是家长吗?您的学生在这座学校读书吗?” 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时蓉等,好像闻到了鱼腥味的猫咪。 第120章 焦急 “陈老师,你最近的压力过大,我们的建议是你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方式进行宣泄。” “如果一直憋在心里面不说出来也不宣泄,你迟早要走上一个极端。”快要走出了家门的心理医生,语气非常郑重的警告。 陈万点头答应,没有说话。 他看着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姚水婷,打电话让闲来无事的舅妈过来照顾,他头也不回的来到了学校。 保安看他的眼神惊奇的很,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又慑于他的威势而不敢。 “想说什么就说,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保安被那凶恶的眼神注视着,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快跳出了嗓子眼。 他咽下一口唾沫,压下汹涌上心头的不安,结结巴巴的道:“陈陈,陈老师……您结婚了吗?” 他是新来的保安。 在这里守了十年的老大爷,一有事就跟他提不要招惹陈万这个人,说他脑子有点病,发起疯来会咬人。 因此每次见到陈万时,他都有一种不明缘由的恐惧,只想躲得远远的。 “我还没结婚。” 陈万本以为是关于那件事的最新消息,却没想到是这么无聊的问题,他摇摇头后露出苦笑,迈步走进校园。 “陈老师好,陈老师好……” 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来来往往的学生三两成对,纷纷向他问好。 他听到了不少关于那件事的议论,每次当他走近时,这议论声就会突然停止,学生们的眼神里并没有对他的不满,反而充斥了某种同情。 到食堂吃了午饭,他终于拨通了校长的电话,听到了心情不好的阴沉声音。 “陈万!谁让你到学校来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有多敏感,你明不明白外界有多少的媒体在盯着你!” “你想让学校的名誉再一次受损?” 他想问关于那件事的同学都叫些什么名字,不过现在校长对此讳疾如深,他也不好去揭开这一层伤疤。 “我来学校看看,马上就走了,我来的时候避开了那些媒体,也做了相应的伪装,不是每天见到我的人认不出来。” “陈老师,你心里面很愧疚,你下意识的想抹消这种愧疚,但你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把整个学校都牵扯进去。” 校长苦口婆心的劝道。 吞下最后一口汤泡饭,帽檐下看不清陈万的表情:“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把学校牵扯进来。” “你!唉……随便你。” 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 陈万将手机揣进裤兜,抽出一张纸擦掉嘴边残留的油污。 “惜缘,这边的位置很好,我们就在这里!” 刚要起身,准备离开时,他听到了这些天来一直难以忘怀的名字。 他立即朝那边投去视线,两名俏丽可人的女孩,互相间有说有笑的走向角落里的圆桌。 “息语,你脸色不太对,是不是感冒了?” “呀,不要靠这么近!” 原来是听错了,不知为何,他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陈老师,有人找你。” 看守大门的保安气喘吁吁的跑来,递给了他一张叠成了几格的纸张,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高书桃。 “谁给你的纸?上面的名字又是谁?” “我不知道,我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把纸丢进来就跑了,我出去追的时候,他人都不见了。” “辛苦你了,你回去。” 陈万一直盯着这个不曾听说过的名字,一路来到了学校的档案室。 “陈老师,哈哈,今天是哪阵风把您给吹进来了?” 戴着眼睛,大约有五六十岁的老者,脸上的皱纹突然绽开来。 陈万找了一个比较靠近的位置坐下:“杨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怎么样?您不是一直看着过来的吗。” “你有很严重的心事,也对,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放谁身上也轻松不下来。” “您看看我们学校的系统里面,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学生。” “高书桃?听着有点耳熟。你等一下,我查查。” 杨老师噼里啪啦地敲响了键盘。学校过于慢的网速,让这次简单的查询耗费了五分钟有余。 “高二四班,高书桃,品学兼优,曾经代表学校在全市羽毛球比赛中,获得过银牌。” 杨老师挑选了比较重要的资料。 “高三四班,谢谢您,我有事先走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陈万没有犹豫的告辞。 杨老师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的挑起了泛白的眉毛:“嘿,这小子相了对象,也不跟我介绍一下。” “陈老师?我现在要上课……” “你们班上有没有叫高书桃的人?” “有是有,你找他,诶,陈老师!” 到办公室找老师确认了一遍,陈万快马加鞭的跑到高三四班的教室,随手揪住一个同学的后衣领。 “你谁……” 满脸凶相的男同学,回头见到陈万,顿时变得焉了唧的。 “把高书桃叫出来。” 陈万的语气非常严厉。男同学被吓得愣在了原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陈老师,高书桃肚子痛回寝室了,现在不在教室。” 机灵的女同学回答道。 “她的寝室号是多少?” “3-303。” 等到疯狂跳动的心脏恢复平稳,已经抵达操场上的陈万重新奔跑起来。 当第一眼看见高书桃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就有一颗不妙的种子逐渐发芽。 他最开始还存留着怀疑,现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高书桃。 可他是一名老师,是站在黑板前给老同学们授课的老师,平日里也没有主动锻炼,所以到了这时显得力不从心。 “陈老师?您这是干什么?” 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见到满头热汗的陈老师,被吓得直接冲了出来。 “高,高书桃!” “她在寝室,我去跟她说一声。” 学校的女生宿舍不允许任何男生进入,哪怕老师甚至校长也是一视同仁,陈万要找人,只能让宿管阿姨去叫。 但这时候,他心中的不妙已快到达顶点,几乎能预见那时的事情在眼前重现。 他推开宿管阿姨,不留余力的冲刺。 第121章 计划好的 “陈老师,陈老师!你破坏学校规定,校长是会严惩的!” 宿管阿姨在后面焦急大喊,陈万出的太快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到够不着的地方了。 他没有停顿,两三步之间来到了三楼,快要发红的眼睛,盯着门牌上的号码,很快就找到了303这个数字。 他没有多想,脑子也是一片空白,直接推门进去。 嘎吱! “陈,陈老师?” 半坐在床上的女子脸上显现出慌乱、恐惧,他看着陈老师,不断往后缩。 “你,你想干什么?我要报警了,你不要过来!我叫你不要过来!” 陈万奇怪地看着高书桃在那里自言自语,眼中蕴含的担忧,更加地浓重了。 “你没事?是不是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我只是肚子疼,马上就会好了,去医院只是浪费钱而已,倒是陈老师为什么会来我们女生寝室?学校明确规定的,您这么做,有很大几率会被革职。” “趁现在还没有人看到,赶紧回去,宿管阿姨那边我跟她说一下。” 慌乱和恐惧都被很好的掩饰,高书桃竟然开始担心起陈万起来。 陈万注意到他的目光并不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在自己的侧面,自己侧面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她要朝那边看呢? 他想不通,所以直接问出来了,再也不可遏制地恐惧显现在她的脸上,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你这脸色苍白过头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如果家里紧张的话,老师可以帮你垫付医药费。” 陈万心中焦急,语气也渐渐不耐。 可他没有贸然上前,害怕自己突然的举动,会再一次吓倒这个受惊了的兔子。 “没有事,我真的没有事,陈老师快走,我什么事也没有!” 高书桃的头摇得跟拨浪鼓,那语速也跟机关枪差不多。 看得出来,她非常不想陈万待在这里。 陈万自以为,她并没有要害怕他的理由。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所以产生了误会,他必须要找出、解开这个误会,才可以好好地交流。 “你和穆惜缘的事有牵扯。” 尽管只是猜测,他却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出:“警方已经收集到了一些资料,我害怕他们在我前面赶到你这里,所以才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这个问题又让高书桃的脸更加的白了。 她的眼神闪躲,牙齿打颤,显然不想回答。 可她的神情表明了确有此事,这一点即使是有一些迟钝的陈万也发现了,他心里惊讶的同时更加想要知道究竟为何。 “那些欺负高书桃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矛头指向了你,你在背后指使他们,所以他们才会那样做,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 “他们说这一切的后果不应该自己承担,而应该分你一点,你也必须要到牢里去。” “法律上的教唆罪,比起故意伤害罪要严重百倍,一旦确认了你和此案之间的关系,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极具煽动性的言语,只是在短暂的两三秒间,陈万就从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构想出来。 被识破了也无所谓,被恐惧了也可以,甚至放弃自己贡献了十年的职位,也心甘情愿。 他很迫切,他非常迫切的想知道一切,哪怕这一切对他没有一丝一毫帮助,而且有可能带来更加严重的灾祸。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隐约有一点苗头的就是他从这起突发事件中,感受到一些熟悉。 熟悉的源头来自于哪里,他冥思苦想,也没有半点头绪。 “你说什么!” 高书桃的手抓紧了被子,两眼里怒火熊熊。 她没有怀疑什么,也听得很清楚,她只是不敢置信,从那愤怒的眼神里,观察敏锐的陈万,读出了这样的感情。 顿时他的心就凉到了谷底,他无法想象这样还处于花季年华的少女,竟然是一起校园杀人案的幕后推手。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我是老师,只要是学生们犯的错,我都有一定的责任!” 他心里其实不想她说出来的,但是嘴巴却比脑子先一步开口,想要收回话来,也追悔莫及了。 高书桃闭上眼睛,回想当日的场景,她的表情变幻不定,在和自己的内心作着斗争。 可每当想到陈万刚才说出来的话,她在心里面筑起来的高墙,就会如冰消瓦解。 事实上她和陈万不过是两三面之缘,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更加深入的交流,说是老师和同学,但也只是礼貌地称呼而已。 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她的目光隐晦的转向陈老师的侧面,眼中汹涌而出的泪书不知何时模糊了眼眶,也模糊了视野。 陈万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做出多余举动。 他把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关上,然后将门锁给反锁了。 如果宿管阿姨带着校长来到这里,这一扇门会给予他们沟通的桥梁,以便说明这都是误会。 “穆惜会死,这是她所期望了很久的事情,谁也无法让他回心转意,老师您也不行。” “可能站在你成人的角度,你无法理解为什么学生只是受到了殴打,就会产生轻生的念头,她没有那么脆弱,可时间太长了。” “每一天早上一睁眼,一想到学校脑海里就是那几个可恶的身影,没有人会帮自己,即使老师也漠然旁观。” “无助,太无助了,好像全世界都在向她袒露着尖利的獠牙,她不能逃跑,因为妈妈希望她考上好的学校,然后找到一个好的工作,进而得到一个好的人生。” “但是也难以忍受了,尽管每天遭受到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可当这些小事积年累月的堆积起来,也就成了大事。” “您说的没错,这一次的轻生是有预谋的,一年前她的心里就产生了这个抹不去的想法,并把它告诉了我。” “她不甘愿就这样死去,所以她要报仇!” 第122章 阻止 “带着极度的怨恨而死成为厉鬼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这东西可不知道存不存在,因为根本没有人考证过。” “可就在两个月前,他在十三路饭馆工作的小叔亲口告诉她,他能帮她完成这些事情,甚至于详细到了每一个步骤,她只需要去做而已。” “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是什么,不过就现在来看她成功了,她的确是成功了,不管她是否真的愿意,我都为她而高兴。” 高书桃几乎是没有停息地说完了这么长一段话。她用舌头舔舐干巴巴的嘴唇,带来些许的湿润。 这一微小的动作落在陈万的眼里却好似,刚吃完一顿人肉大餐的饿鬼,正在回想着美味。 他头皮一炸,心中的害怕让他全身上下骤然冰凉,他噔噔噔地倒退,直到后背靠到了门上。 咚咚咚! “陈老师,陈老师,陈老师!” 快速而急促的叫喊,从声音上可以听出是一位年轻的女学生,当中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 “出什么事情了?!” 陈万心里一惊,连忙询问,沙哑的声音让他自己一怔。 “林寒来学校了,他带着一伙人和一把大砍刀,到高三四班发疯,上去阻拦的几位老师和同学都被砍伤被送进医院了。” 嘎吱! 陈万打开门定定看着门外面站着的女子,心里面只觉得荒谬。 一会儿听见有人想要变成厉鬼,然后杀死那些欺负过自己的家伙,一会儿听见一伙人带着砍刀,在光天化日之下闯进学校,砍伤学生和老师。 他感觉脑子变成了浆糊,只能理解事物的表面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在床上的高书桃:“跟我们一起来,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也会遇到危险!” 高书桃默默地穿好衣服,跟着两人一同来到了高三四班。 “你的这个学生啊,是被那些东西给缠上了,简单点来说就是被附身了,按照我知道的,你们只要拿一碗童子尿来浇到他们头上就好了。”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哦,街头算命的骗子是?赶紧滚!” 看大门的保安揪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的衣领,从高三四班的教室走了出来。 “方极阳!你没有这个学校的通行证,你怎么来到这里!” “陈老师……方极阳?他他不是电视上播……” 联想到电视上播报的新闻,再看到年轻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保安只觉得背脊骨发寒。 “唉,话不可以乱说,你看我这张脸和方极阳哪里像了?平白无故的诬陷一个人是网上在逃的罪犯,这不论怎么说都不好。”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现在带着习安琴给我的人皮面具,除非是功力与我相当的人,不然不可能看穿。 陈万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当然没有这个能力,关键是,他旁边的那个…… 我见过,我在医院和习安琴见第一面时见过,我只记得这些,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陈老师,这位是从上面调来的心理科老师,名字叫方极阳,不是电视上的那个。” 年纪老些的保安搓着手,出来解围。 “原来是……老师好。” 身边的人说话断断续续,听不清晰,他们听到的好像和自己不同,肯定是面前这个人,耍了什么把戏! 陈万不由得厌恶,但想到那一群闯进学校的凶徒便顾不及这么多了,他粗暴地撞开挡在面前的二三十岁男子,又用力扒开堵在门口的人群。 他见到教室内,一群像是被迷了眼的家伙在胡乱挥砍着空气。 他们扭曲了面盘的表情,在无声的述说着他们所感受到的恐怖,那一声声尖利的叫喊几乎是跟女生在同一声贝。 如果不是亲眼见,很难想象发出这种叫声的,竟然是一群小伙子。 “都住手,警察同志很快就会赶到!你们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不顾众人的阻拦,陈老师直接冲了进去,他站到讲台上拿起教鞭,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由于力道用的过于大,桌子表面都出现了些许的裂缝,发出来的响声在众人耳朵嗡鸣。 一时间竟有余音,绕梁三日之感。 “啊,我杀了你!” 人群中最年轻的男子冲上前来。 那一把,把所有桌椅都砍伤了的大砍刀,毫不留情地斜斜斩来,仿佛是电影里正派和反派的最后一次交手。 “林寒你害死了一个人不够,你还想要害死老师我!” 面对这有可能将自己致命的一击,陈万领然不惧地站在原地,厉声呵斥。 林寒恍惚了一下,明明冲着胸膛斜斜砍下的刀子,却是不知道为何偏移了一下,从而砍到了旁边的讲台。 就好像……好像在马上就要砍到的时候,有人轻轻用手挡了一下。 可明明站在讲台上的陈万,没有任何动作,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咬紧了牙齿四处张望,对于陈万的指责不理不睬。 没有,还是没有,依旧没有!教室内全部看遍了,除了自己的人和这一个不明所以的老师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不信邪,心里发狠,再一次对准陈万的头颅砍下去,这一击要是中了,陈万说不得,得没了大半边脑袋。 “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的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难道是让你来杀人的吗?!” 陈万上前一步,踢出一脚。 在他的眼中那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只剩下模糊的残影,他感到胸口一痛,整个人便被高高地抛飞起来,然后重重地砸在桌椅上。 咔嚓! 桌子和椅子全部垮塌,他感觉身子骨跟散架了一样,传来无可忍受的疼痛,让他直接嚎叫了出来。 “你你你……” 他惊怒交加地连说了三个你字,却不是对着陈万说的,而是对准了他的侧面。 那里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模糊的红色的影子,第一眼看上去跟婚礼现场的新娘一般。 “林寒公子!” 那些陪着他胡闹的混混,纷纷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全部挡在了陈万面前。 第124章 方天师 “什么?因为缠绕在她身上的那股阴气,所以你不能对他下手,否则的话会让那股阴气察觉,从而提前招来穆惜缘?” 我紧皱着眉头看向,现在顶着高书桃的身体,坐到床上的习安琴,心中夹杂不满,连带着也在语气上表现了出来。 “既然不能从他身上知道什么,你之前就不该附身,你之前就应该告诉我,你浪费了这些多时间才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冷冷的看着满脸歉意的习安琴,从肺腑中凶猛上来的怒火灼烧着理智。 她居然朝我吐了吐舌头:“我就说你这个人没有同情心,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留在学校多危险啊,我们不把她送到家里来,你良心能安吗?” “她到家里来也不见得安全。” “虽然事实上如你所说,但是她至少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向她的父母寻求帮助,可以让恐惧得到消减。” “我们得赶紧走,现在快下午四点了,被送进看守所的林寒,肯定被他的父母从里面捞出来了。” “一旦离开了看守所,他遇到危险的几率将会呈几何倍数的上升!” 我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前,两三步跨了出去,客厅里相谈甚欢的中年夫妻,向我投来关怀的目光。 “你有什么事啊?小阳?阿姨让保姆去替你们买了水果,等一会,很快就到了。” 两人停下了交谈,其中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满脸微笑的起身询问。 “不了,我突然发现我有急事,现在我必须要走,不然会出现大问题。”我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啊,是这样啊?书桃不舒服,你作为她的男朋友,不留下来陪她吗?” 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增加了一丝不满,态度也有一些生硬,以至于有些像是在质问。 “伯母,书桃现在已经睡着了,我就是因为不想打扰到他,所以才要走的。” “我留在这里帮不了什么,而且有可能给你们添堵,加上我另有事情,我觉得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厌其烦地再给她解释了一遍,然后大跨步迈向向内敞开的院门。 “这个人?不行!他一点也不在乎我们家宝贝女儿,要我把女儿交给他,绝对不行!” 注视逐渐远去的背影,阿姨将茶桌上的茶杯一下子推倒到地,茶杯瞬间粉碎。 “你少说一点,我倒是认为这个小子不错,至少让女儿以后嫁给他不会吃苦。” 故意冷着一张脸的男子,其实很看好。 …… “少爷,您受苦了,有没有伤到了哪,需不需要我去给您弄一些药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斜着落下,打着一把伞的狗腿子不停地对林寒嘘寒问暖。 “就这样放过他们?” 柳初极度不甘心的盯着那大摇大摆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怒气无处释放,只得狠狠给旁边无辜的李良光来了一拳。 “他们家有权有势,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公安局能够拘留得了的,即使有最主要最正确的证据,我们提起上诉也会面临失败的风险。” “我们招惹他们得不偿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谁都好。” 宋石很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就新来的柳初,还抱持着把犯罪之人都绳之以法的理想。 “队长……” “你还太年轻太冲动了,需要磨练。” ……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你喜欢的菜肴我让厨师给您做好了,现在在大厅里等待着您呢。” 刚刚迈步走进一座靠山的别墅,做管家打扮的老头就殷勤的赶了过来。 林寒脸上的消沉和怨恨之色,立即消失,两眼放光满含期待地来到吃饭用的餐厅。 “张管家,这就是您说的美味佳肴?” 圆桌之上,摆放着数十叠盘子,盘子上还残留着油污。 “少爷您来错地方了,这是方天师刚刚用过餐的位置,您的佳肴在那边。” 额头冒出热汗的张管家手指向靠着窗户的角落,美酒佳肴都好好的摆放在桌上,尽管没有靠近,也能闻到一股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方天师?” 这时候林寒的注意力却没在食物上面,哪怕他的肚子已经在咕咕的抗议了。 “方天师是老爷请来的高人,他说你脑门发黑,三日来定有血光之灾,而你以前于他有大恩,所以他来报答您!” “你放屁,我健健康康的怎么会有血光之灾!”林寒出手如雷电,一下子抓住了管家的脖子。 管家连忙求饶:“这小的我也不知道啊,是方天师在老爷和夫人面前提过,我耳朵前几天出了些问题,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 “他在哪?” “这……” 林寒怒气冲冲的询问,张管家好像是记起了什么,继而犹豫了。 “我问你话!” 林寒加重了语气,手里的力道也在渐渐增加。 张管家的脸色很快变成紫青之色,但他不敢反抗,惊恐的答道:“方天师称天机不可泄露,现在您不该和他见面,如果您执意要问,你得去问老爷和夫人。” “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你们也信,哼!”林寒言语间充满了鄙夷,冷哼一声放开张管家。 穿着打扮都很朴素的男子在细心钻研着台球,与他对弈的是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的年轻人,此时嘴角上翘,颇为得意。 “怎么样?我有进步?您看您现在都要输了。” 话音犹未落下,男子一击准确将一颗球推进了兜里:“进步是有一点点的,可是你切不可骄傲自大。” 年轻人脸上很快由欣喜变为了失落,因为那颗球的进入奠定了他的败局。 他又输了,在和父亲对弈的第三百六十三局,他又输了,此前,也没有一场赢过。 “父亲是全国范围内一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教练,我输给他也不冤枉。” 他暗暗安慰自己和打气。 彭! “爸爸!听说咱家来了一位方天师,说他是一位高人,他在哪?” 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极不礼貌的询问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第125章 张大师 男子眸光暗沉,隐约有一抹无可奈何之色闪过。 他叹了一口气,收起打台球用的杆子:“这一局算你我平局,你的进步空间还有很大,以后多多努力。” 本来被自家哥哥牵扯去心神的年轻人听到父亲的鼓励,立即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要加倍努力,绝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那一位方天师在哪?” 强行压抑着怒火的林寒,以沙哑的声音继续问道。 他知道爸爸一向对自己不待见,但也没想到他会在亲生弟弟面前像这样对他,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和赤裸裸的蔑视! “方天师是高人,他的脾气很好,他现在在东边的亭子里,你可以去见他,也可以不去见他,无论什么样的选择都在你。” 男子语气淡淡,丝毫没有因为林寒的出现而给自己带来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似乎在他的眼里,有没有这个儿子已经不重要了。 “我知道了。”林寒转身即走。 男子的眼神冷了三分。 “哥哥他其实挺好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我被打了,他都会来帮我。” 看出父亲不高兴的年轻人,连忙在旁边解围,为哥哥暗捏了一把汗。 “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狗屁方天师?都老成这副模样了,你撑得过明天?” 砰的一下是实木桌子被重重地拍击所发出的声音,在笑着,却极为不屑的林寒,以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着胡须皆白的老者。 “少爷因什么事而这么大怒气呢?”老者非常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又笑呵呵地询问。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林寒偏偏厌恶这种笑容,结合以往的经验,他认为这是在掩饰,在欺骗的证据。 “我听说你会道法?我折了一个纸人,你能不能让他动起来?” 他将折好的纸人摔到桌子上。 原本轻飘飘的纸人落到桌子上面,突然轰的一下,实木桌子碎裂成了无数的碎块。 老者面色大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林寒的手腕。 威猛强大的力道,林寒根本反抗不了,他只觉得手腕被掐的生疼,好似被钢钳扼住。 老者把他手掌朝上,仔细打量着他的掌心,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哼!” 他松开林寒的手腕,也不看碎成一地的渣滓,挥袖就走。 跟在他旁边不过十岁的男孩,怜悯的看了林寒一眼,快步跟上了师傅。 两人似乎走得很慢,也似乎走得很快,林寒只记得在几步间,他就看不清了两人身形。 怎么可能?! 他心头冒出这个想法,惊疑不定地四下扫视,很快见到了,在地面燃烧着还未熄灭的香烛。 他使劲嗅了嗅:“不过是迷魂香而已,还装什么高人?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你这个老头子,你也配!” 他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急匆匆赶过来,身穿黑色礼服的保镖道:“明天二十四点之前,查清楚那两个人的底细,祖宗十八代你也要给我翻出来。” 这是专属于他的贴身保镖,跟了他至少有七八年了,算得上是一位老友。 “很抱歉,少爷,老爷刚刚吩咐,直到明天二十四点之前,所有人都不得听您的命令,凡有违抗者,全都辞退并追究责任!” “什么!那个老东西!” 林寒几乎急得跳脚,从瞳孔里面喷涌而出的怒火,几近焚烧尽他的理智,他甚至想随便找一把刀,然后捅进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老东西的肚子里。 “少爷,夫人在找您。” 急匆匆赶来的小丫头脸色苍白。 拼尽全身力气压下要焚烧天际的愤怒之火,林寒面目狰狞地点头:“你带路。” 那咬牙切齿的感觉,好像在跟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说话,小丫头浑身都在颤抖,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在前领路。 “你不要跟上来,待在这里就好。” 林寒冰冷到没有任何感情的目光,扫过想跟上自己的贴身保镖,极度疏离的语气,如同跟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说话。 “咎由自取!” 男子离开二楼的窗户,做到柔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后连连摇头。 “父亲?” 一旁的年轻人十分不解。 他偏头看向这个唯一有出息的儿子:“今后你可能就是这个家的老大,将会继承我留下来的所有遗产。” “父……亲!” 年轻人既震撼又不敢置信,心中高兴,激动之余又想到了哥哥,于是蕴含担忧的问道:“哥哥他,要出什么事了吗?” “天作孽,犹可存,人作孽,不可活!” 男子没有正面回答年轻人的问题,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开始了假寐。 “儿子,我的宝贝儿子,你这些天还好。”穿着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女将林寒揽进自己的怀里。 浓浓的香味直冲鼻腔,厌恶至极的林寒想要捏住鼻子,可最终选择了强行忍受。 她是这个家里面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也是唯一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支持的人,辜负了谁也绝对不能辜负了她。 不能有一丝一毫,让她伤心悲伤的表现。 故此,他强行在嘴角扯出笑容:“学校的那件事我做错了,对不起,当时我喝了一些酒,实在冲动了。” “那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死了就算了,居然还牵连到我的宝贝儿子,死有余辜!” “你饿了?我亲手做了一些饼干,这是我从五星级大厨那里学来的,绝对好吃。” 啪啪啪! 随着掌声响起,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饼干,也随之脱手,从而掉落到地面上,滚了一地的灰尘。 “苏女士,您对您儿子的爱,犹如黄河之滔滔江水,汹涌不绝啊!” 林寒转头,就见一身黑色衣服的男子眼中噙着笑意,缓慢走来。 “张大师,你终于来了,请坐请坐!寒舍有您大驾光临,可谓蓬荜生辉!” “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缠着你儿子的只是一只厉鬼,我今晚就灭了他!” 张大师说这番话时充满了自信,这也感染了焦急不安的妇女,令她喜笑颜开。 第126章 怒火 “他在家中得不到重视,在学校也被一众学生排斥,可实在有钱有势,所以纠结了一些狐朋狗友。” “不过他心中肯定是有怨气的,这个怨气在平日里一点点积累,很快就会如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来,尤其是在极度的恐惧下。” “他是炼制为怨灵的最好材料,外界不知情的修炼邪法的人都觊觎有加,殊不知他们此行就如飞蛾扑火,一去不回。” 胡须皆白的老者走出林家大院,在附近找了一处酒店入住,房间的视角刚好能观察到林家发生的状况。 “唉,住一晚上就要两三万,这可比抢劫赚钱多了。” 老者叹息一声,一点点撕下自己的脸皮,被撕下来的脸皮化作了白色的雾气。 “他的死亡既然命中注定,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这么多时间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飘忽不定,模糊不清的白色雾气,凝聚成一位相貌姣好的女子。 我不以为意地问:“哦,你口中有意义的事是什么?” “陷入昏迷的高书桃正在做梦,由于你我干涉的缘故,她的梦境定然和死去的穆惜缘有关,我们只要呆在她身边,便可弄清楚所有前因后果。” “弄清前因后果,对于你消减穆惜缘的怨气,有着不可多得的帮助。” “穆惜缘确实和我有一缕因果牵扯,但我的作用只是催化剂,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我看到了穆惜缘跳楼之时的监控录像,她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的果决,显然是经历过冥思苦想所得出的答案。 也就是说,即使我不出现,也不过是把她的死亡往后延了一点而已。 在她的那种处境中,除非有一位真正的白马王子前来救她,不然活下去将是一件艰难又不可完成的任务。 “你不打算插手,只选择旁观?” 习安琴惊诧地问。 “我难道一定要插手他们的事?” “那你在这旁观有什么作用?” “为了避免她在杀死林寒,怨气大增之后,残存的理智丧失,成为只会杀戮的怪物。” …… “陈老师,高书桃被她的一位朋友给接走了,现在不在宿舍。” “陈老师您真的是太帅了,哇,和我梦中情人差不多耶,诶诶,你还没女朋友?” “到厕所洗漱镜前照照镜子,看看你能不能说出这话,陈老师要怎么样也是我的,你一边去。” “……” 陈万逃也似的跑出处于青春期的女生群体,大喘着粗气的他,在学校小卖部前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顿时跑了过去。 “张教授,您来我们学校……” 抓住身影的肩膀,转过头来的却不是预料中的那一张脸,而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对不起!我累得眼花,看错人了。” “陈老师也有看错人的例子,真是少见了,接下来有你的课,还有二十几分钟,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就绪!” 仿佛是即将上战场的军人一样,陈老师一点也不敢懈怠。 “那些事情先放放,现在快要期末考试了,教学任务很繁重,我们要保证学生的成绩,就要好好地教学。” 也许是看出了陈老师心里面正在想着的事,校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是在鼓励,而是藏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这里面牵扯出来了即使是警局也不得不妥协的几位大人物,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最好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 “关于最后的结果,警局那边会给愤怒的民众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见到陈万仍然是一脸不解,校长索性开门见山,当陈万从恍然中回神时,他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陈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回想起那位女生在最后咽气之前,看向他的眼神里,那一抹浓重的化不开的绝望。 他再和现在的情况进行对比,那一张拉长的脸,瞬间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紫青。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位好老师,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也不像几个顶尖班级那样优秀。 可仔细一想,直到从那件事发生到现在,愿意弄清楚真相并付出实际行动的,似乎仅仅只有他而已。 那些平日里好多得了优秀奖章的教师,全都选择了缄默不言,好像他们眼中的一条人命还不如学生们的成绩。 越是想,越是愤怒,越是丧失理智。 终于从愤怒中抽离出来的陈老师,察觉到周围投来了异样的眼神,才发觉他对着一棵树拳打脚踢了两三分钟。 拳头背面的皮给磨破了,小腿处也呈现出紫青色并在触摸时伴随着疼痛。 “陈老师,你在做什么?” “你从哪里学来的功夫啊,看起来好流畅、好威风,能不能教教我!” “啊,你流血了,给你纸……” 围拢过来的学生们七嘴八舌,脑袋迷糊的陈万连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这套拳名为军体拳,是最为实用的防身秘诀,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在体育课程中逐一教你们,希望你们好好学习并学会。” “啊?” “耶!” 话音落下后有的满肚子苦水,有的兴奋地大叫,趁此机会,陈万抽身出了人群。 “你就是那什么,什么陈老师?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家少爷有一些事要好好和你谈谈。” 刚出校门不远,一群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黑色墨镜的男子拦住了陈万,其中一位友好地拉开车门,躬身弯腰,向陈万作出邀请,不容拒绝的邀请! 陈万冷冷地扫过他们,心底里非常清楚,他们就是林家雇佣的人,这一去,说不得刀枪棍棒,要到医院躺上十天半月了。 “那就劳烦你们带路了。” 不知为何他没有跑,神色平静的坐到副驾驶位上,冲开车的男子笑了笑。 “把车开快一点,我下午有节课,时间有点紧,得赶快回来。” “陈老师,您的那些课有人给你当替补了,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你不必担心。” 司机随口应了一句,发动了车子。 “跟上!这是大新闻,不能放过!” “原来方先生让我们等在这里,是为了等直接接触过穆惜缘的陈老师,真是料事如神!” 车子里本来睡眼惺忪的时蓉二人,见到陈万侧脸时,瞬间来了精神。 第127章 撕扯 林家大院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陈万心中也越来越警惕。 忽然,他眼睛一花后脑勺像是被什么给重击了一下,顿时失去了意识。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着,昏暗无光的房间里响起锁链声。 昏昏沉沉的,陈万支撑起身体,潮湿的地面将他全身上下都弄脏了,并且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心味道。 幸亏闻的久了鼻子就闻不到了,不然的话他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而疯掉。 他将手伸进上衣袋,又苦笑着抽了回来。 手机不见了,估计是被他们拿走了。 他想到过这种情况,可对方出手太过于突然,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反击的时间。 黑暗中缓缓地亮起了一点光束,他定睛瞧去,那是摇曳着像要熄灭的微小烛火。 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等到走到一定的距离,发现了什么东西在拉着自己,他的手顺着这种感觉摸了下去,发现一根绳子把他束缚住了。 “有人在这里吗?” 他以为那是和他一样得罪了林家的人所在,可是过了好久也没有听到一丁点的声音,周围环境死寂,连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楚。 他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担心,因为对方绝对不敢拿他怎么样,他是县一中的老师,尽管知道的人不多,教出来的学生也至少有成百上千。 其中有出息、有联系的学生可是不少,不是他吹,有时候想干什么,只要一个电话就一定有人帮他。 他只是不想去麻烦别人,能自己解决的肯定自己解决。 除此之外,学校的校长也不能坐视他在这里受委屈,他在学校算是中上层,倘若校长对他这种态度,其他的人会怎么看? 是不是当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校长也会这么做? 所以,难免人心骚乱。 而盯着校长位置的可不是一只豺狼,校长需要避免这种骚动,否则就相当于在给竞争对手捅自己一刀的机会。 总而言之,他的性命无忧,哪怕林家势力庞大,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而且林家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要动像他这样的人,至少要开一次家族会议。 他想着想着,脚麻了。 那种昏沉沉的感觉消失了,他浑身上下虚弱无力,挣扎也等同于徒劳。 一屁股坐到地面,疲惫的闭上眼睛,主动让意识及陷入模糊,反正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既然如此,就用让时间走的最快的方法。 没有什么比睡觉能让时间走得更快了。 砰! 在他摇晃着脑袋沉沉睡去之时,前面不远处冒出了一团火花,紧接着是刺耳的枪声以及一个人摔进水面的扑通。 感受到性命威胁,陈万立即精神,他使尽身体里蕴藏不多的力气,勉强挣扎了一会儿。 和想象中的一样,徒劳而已。 从四面八方仿佛潮水涌来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灵,他手颤抖的不敢相信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 本以为林家的人不敢动他,没想到其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连自家人也杀的地步。 等等,自家人? 连自家人也杀,说明林家出现了巨大的分歧,用言语也不能调和,只能通过武力强行压服。 可他不过一位老师,没什么大能量,以前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会将林家,招惹到如此愤怒? 他不知道也想不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想这些,是因为他想把那扎根于心的恐惧给掩饰过去。 他假装冷静的思考着,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伴随着一个女人的阴笑,他背脊骨发寒,却碍于自身被限制了行动,而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反抗。 “你要干什么?!” 再不能通过胡思乱想来压住,心里那越来越膨胀的恐惧,颤抖到连吐字也不清晰的言语,沙哑得不像是他说出来的。 对方没有回话。 摇晃、破烂的躯体渐渐映入眼帘,陈万不由自主地微张嘴巴,脸上尽是露骨伤痕的女子,令他心惊肉跳。 而且她一来,周围的温度就跟到了真正的寒冬腊月一般阴冷渗人。 她不是人! 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他得出了结论。 不,精妙的化妆术也能实现。 随即,他又将之否定。 然而在见到女子的一刹那,他只觉得骨骼都僵硬了,稍稍动一下一手指头也成了天方夜谭之事。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双苍白的手,慢慢贴拢他的脸庞,极度的冰冷席卷,他甚至以为连思维也被凝固住了。 女子仿佛抚摸着爱人般怜惜、轻柔,一片黑暗中,不知为何能看到的漆黑双眼里,有一抹红芒乍现。 发现红芒之时,陈万头皮发麻,心中的警钟敲响,女子张开了的血盆大口,在他肩膀上撕下了一大块血肉。 “啊!” 剧烈到无以复加的疼痛,让他面色扭曲的同时,爆发出强大力量,竟然直接挣脱了束缚着他的绳子。 女子脸上的表情似是愉悦,刺痛耳膜的阴笑声,铺天盖地传进耳朵。 陈万只觉两耳一阵嗡鸣,有暖和的液体流出,但他的心神全被只剩下白骨的右肩牵扯去了,哪还能顾得及这些。 女子再一次把他扑倒,虚弱无力的他发出哀嚎,蓬勃跳动的心脏暴露在空气当中,惨白的肋骨清晰可见。 喷涌的鲜血流向四面八方,弱小到清不清楚的绝望低鸣,陈万已分不清是自己发出来的,还是那该死的女人! 愤怒,怨恨主宰了心灵和思考,无法言说的怒火驱使他生出了想要破坏掉眼中所见一切的冲动。 这是发泄。 他必须要发泄怒火,不然怒火就会把他焚烧成渣子。 他掐住了女子的脖颈,学着她的样子张开嘴巴,向着她的肩膀咬下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怎么对我的,我也要怎么对你! “醒来!” 充满了力量的声音,悠悠传来。 蜷曲在角落里哀嚎的陈万,一点点睁开眼睛。 第128章 狂妄 “失败了!” 一间装饰华丽的客房里,张大师盯着地面上燃烧起火焰的草人,不禁怒气勃发,一下摔碎了价值上万的杯子。 “张大师,您准备得怎么样了?现在天马上要黑了,那东西也要来了。” 从张大师口中得知真相的妇女满脸忧愁。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让他就这样死了,她在林家的日子将会一落千丈。 张大师按住胸膛,吐出一口血液。 秘术失败,他遭受了反噬,他两指并拢,在身上几个穴位点了一下,逐渐苍白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妇女被吓得捂住了嘴巴,马上要挤出嗓子眼的话,被他强行给塞进了肚子里。 张大师不同于寻常人,一不小心将他惹怒了,整个林家都可能遭殃,这也是她为何如此礼待他的原因。 “有人在暗中捣鬼,破除了我的法术,那个人离这里不远,你派人过去搜查!” “这是紫魂灯,你的人带着他越接近目标里面的火焰就会越高。” 张大师从袖子里取出巴掌大小的圆球,一团紫色火焰在其中跳动。 妇女将之交给自己的下属并好好地吩咐下去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客房。 张大师不见了,他留下来的所有痕迹也随着风一吹便全部消失了。 见此她赶紧找到自己的儿子,此时林寒正在二楼的搏击场,一个人愤怒地打着沙袋。 他还不知道情况,因此和平时表现没什么不同。 “那个什么张大师就是江湖上的骗子,你不要被他骗了。” 察觉到她的到来,林寒微微侧了一下阴沉如水的脸。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感觉肚子有点饿了,饼干还有吗?” 他问了几句话,都没得到回应,他奇怪的转头,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是一副惊恐欲绝的表情。 那视线看着的好像是,身后? 他朝自己的后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就只是和平时一样的场景。 “你两眼的眼袋有些重了,最近没有休息好?抱歉,又是我让你担心了,我就不该去碰那个东西。” “随便打两下、骂两句,竟然会想到轻生,这种人恐怕以后到了社会也活不下去,现在提早解脱了,该感谢我。” “那本来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凭什么怪罪到我身上?她家里人不就是要钱吗,给,要多少有多少!” 不知为何每一次见到异性的面容,他总会想起血泊之中陷入濒死的穆惜缘,不禁一阵恶心。 踏踏,踏踏! 好像有人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的走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似乎是水滴滴落,又似乎是时钟转动的声音吸引了林寒的注意力。 他看过去,披头散发的女子,穿着一身学校的制服,四肢像被操纵的傀儡,机械地走来。 不协调的动作时而会摩擦着骨头,从而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救救我儿子,求你了,救救我儿子!” 另一边的妇女跪地磕头!她的前面没有任何人或物。 可她像能看到看不见的东西一样,诚心的磕着响头,把额头都磕破了皮,磕出了血。 女子的脚步停顿了下,紧接着用比之前更快一倍的速度行走。 见到那一张腐烂的面容,林寒心里除了恶心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他怒吼着径直冲了过去,一拳毫不留情的打中女子的右脸。 咔嚓! 在整个房间里回响的咔擦声,让不停磕头的妇女捂住了嘴巴,眼里的泪水往外涌出。 女子的头倾斜到一边,断裂的豁口喷出大量的鲜血,来不及躲避的林寒被浇了一身。 “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你不配来到我们林家!” 他再一拳从下而上,这一次女子的头颅完全掉到了地面,咕噜噜滚了几圈。 他尤其畅快的大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大笑过后,他到旁边的武器架上抽出狼牙棒,一下一下地打碎了女子的头颅。 那一张完整的面容渐渐扭曲和破碎,心中的快意支配理智,他放声大笑着。 沙! 他眼前一花,破了几个大洞的沙袋的沙子不停流下,他抓着狼牙棒的手,由于过于用力而变得紫青。 咣当! 没力气的他松开手,狼牙棒便掉在了地上。 呼! 仿佛有人贴着他的耳朵,用力吹了一口冷气,随即,他听见了狞笑的声音。 他回头,没见到一个人的影子。 他看向母亲不停磕头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一滩恶臭的鲜血。 忽然,他的手被谁给抓住了,用力往后带了一下,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道,让他整个人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脸贴着地面了。 肩膀处传来撕裂的剧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他咬紧了牙齿,竭力抬起头颅到处张望。 偌大的练习场内,没有一个人影,那些平时守在门边的保镖,今天像是休假了一样,全都没在。 要换做平时,他这副模样,定会惹得那些人惶恐不安,可现在,惶恐不安的却是他自己。 有什么东西,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着这里,这种感觉在他面对陈万时有过,他始终记得砍刀即将砍到陈万时的阻塞感。 此时,令他难以忘怀的感觉,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再次出现了。 他试着起身,可屋外就刮来一阵大风,虚掩的房门重重的拍在墙面上。 墙面带着大地一阵摇晃,勉强起身的,他变得半跪,这姿势就好像是要向谁赎罪。 联想到这里,他的面目瞬间狰狞,大吼:“有本事你把我杀了!你要敢把我杀了,你还在icu躺着的家人,也要跟着陪葬。” 话音落下之后,一切恢复正常。 “活着你斗不过我,死了你也休想斗过我!呵,索命的厉鬼?哎呀,我真是太怕了!” “今天就站在这里,你能把我怎么样?敢把我怎么样?”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身穿道袍的张大师,从角落里走出。 “林少爷好威风,老夫佩服!” “张大师?是你做的怪!” “非也非也,你且看窗户外边。” 闻言,林寒转头,对上一双充斥着怨恨的血红双眸。 第129章 潜入 “阿万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天都这么黑了,不会出什么事了,老头子,你去学校看看。” 不大不小的屋子内,桌子上摆满了热了又热的菜肴,担忧自己儿子的阿婆,每过个两三秒都要看一下时钟。 “唉,老婆子,你别担心了,阿万都长那么大了,能出什么事?赶紧吃,菜又要凉了。” 本来埋头吃饭的阿公,叹着气劝道。 “你就知道吃,一点也不关心阿万!如果阿万出事了,我跟你没完!”阿婆倏的站直,拿手指着阿公的鼻尖。 “坐下说,坐下说。” 她这才坐了下来。 “阿万这孩子工作繁忙,每次回来的时间都很晚,我们又不会用那什么电话,有什么事要通知我们,他也得赶到家里或者托付其他人。” “现在我估计啊,阿万是遇到麻烦了,暂时抽不开身,不过这麻烦也不大,麻烦大的话,他肯定会想方设法通知我们的。” 阿公费尽了口舌,阿婆的脸色才好看些。 “你是妇道人家,你不懂儿子。” “什么叫我……” 咚咚咚! 眼见马上就要争吵起来,两人听见外面有人敲响了房门。 “爸、妈,开一下门,我钥匙落外面,找不到了。” “诶,儿子,妈这就过来。” 欣喜非常的阿婆扭动把手,随着咔嚓一声,门往外露出了一些缝隙。 呼呼吹着的寒风灌进屋子,原本闭着眼睛在鸟笼里睡觉的阿哥,忽然吱呀乱叫。 “嘎!嘎!狼来了,快点跑,狼来了,快点跑……” 砰! 察觉不对的阿公,不顾年迈的身躯,猛地一下把门结结实实的撞上。 “狼来了,快点跑,狼来了,快点跑,额……”阿哥扑腾着翅膀,突然间僵直住了。 阿公咽了口唾沫,阿婆一脸惶恐。 “老头子,是……” 想到某种可能,阿婆眼中隐现雾气。 “嘘,那东西不是我们儿子,不给它开门,它进不来,我老爸生前找过老先生看过风水,房子里有布置。” “不能把他儿子弄成傀儡,就把那一双肮脏的手伸向了他的父母吗?修炼邪法,把脑子给修坏了?居然敢牵扯进无辜的人。” “你脸好白呀,没事?” 我看向飘在我身边的习安琴,在陈万即将遇难的最后时刻,我让她出手,破掉了术法。 从此以后,她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装出来的,但关心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顾好你自己,这次你招惹到的可不止是那两家的人,其他的邪门歪道,都在注视你呢。” 习安琴边跑边打量周遭。 勉强跟上她的速度的我大喘着气道:“那些家伙的道法多依赖于冤魂厉鬼等外物,我一张驱邪符贴在身上,站到那些东西面前,他们都见不到我。” 冤魂厉鬼没有被收服时,可凭借着本能察觉到危险,从而决定攻击或退变。 可当它被收服时,就等同于成为了被牵着线的傀儡。 那些人能借用它们的眼睛进行观察,可为了防止失控,抹除掉了它们的本能。 “这是一处好地方啊,院里草木茂盛,地下又有河流经过,实在不可多的,陈老师如果不做傻事,以后非富即贵。” 当房子的轮廓在白炽灯光的照耀下逐渐清晰,那一颗参天古树,让我看出了一点门道。 以前修建这座房子的家伙,请教了一位非常高明的先生,也因为这样,那东西到现在都还没有闯进屋子里面。 不过,我却不急着去解决那东西。 那东西由张大师操纵,将会牵扯掉他大部分的心神,而此时我无事可做,这种干坐着就能消耗敌人的良机,自然不会放过。 说起来这一座小小的县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同道中人,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毕竟,现在资源有限,能够学有所成的,一万人里面半个人都没有。 可就我目前所知,时家时荔,云什集团破鞋法师以及他一众弟子,还有那什么十三路饭馆,也绝对有一两人。 另外还有之前救过我的道士,不过就目前而言,他应该不在这座县里面。 他说过他要回什么什么来着,不太记得了,我敲敲脑袋,灵体的缺失总会让我在不知不觉间遗忘某些记忆。 “他还没有出来,我们要不要进去?” “你疯了,这是林家大院,他们可是县里面的商业三巨头之一,进去相当于找死啊!” “你就不懂了,古人云,富贵险中求,你不冒一点险,以为金银财宝会主动对你投怀送抱?别想了,这就是白日梦!” 按下录音笔,检查并确认其正在录音状态后,一脸兴奋之色的时蓉,不顾搭档的阻拦,毅然决然地翻过林家的院墙。 无奈之下,叹几口气的搭档也跟着她越了过来。 “先说好,要遇到事情了,我可不帮你。”搭档强调道。 时蓉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脊梁骨:“彭秋,你以为你才当上我的助手,我就不知道你啊。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说了喜欢你?”彭秋像是突然被戳破了心事,脸红了起来。 “有人过来了!” 时蓉压低身子,藏进草里,而在她低声发出警告之前,彭秋就这样做了。 巡逻的保安拿手电筒照了照这里,树的影子映射到墙面,忽然扭曲了一下,他以为是他晃动手电筒的结果,没太注意地走向其他地方。 “那边有人过来了,我们走!” 强烈的光线,从另一边的侧面照射过来,面色大变得时蓉拉着彭秋,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两人再一次有惊无险的避过。 “那两个老人受到过度的惊吓,今后可能会有一场大病,而这事和你脱不了关系。” “老板,来碗你们这的招牌面,要大碗,少放点辣。” “随便坐啊,马上好。” 面馆中,我找到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 “他们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过不了几天就忘记了。” “倒是你,看好那两人,时蓉出事,她姐姐时黎可要找我算账!” 第130章 担惊受怕 “爸!妈!开开门啊,下雨了,我衣服快淋湿了!” 屋门一下一下被敲响,伴随着的是疑惑不解的焦急大吼,噼里啪啦的雨声充斥了整个世界,厚重的乌云间有电光闪烁。 阿婆担忧的看向阿公。 她对自己的儿子一向溺爱,尽管知道现在外面的有可能是那种东西,但也想着万一是儿子呢。 每一次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掩饰不住的担忧之色,也越发的浓重。 “好好吃饭,好好喝茶,我给你放金瓶梅,不要管外面的东西,老婆子,他不是我们的儿子,他是那种东西。” “如果让那种东西进来,我们就永远见不到我们的宝贝儿子了。” 相处了大半辈子,阿公知道阿婆的性情,他拽住她的袖子,把她强行拉到桌椅凳上。 墙面上挂着的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针走到了夜晚九点。 呼啸的寒风越来越狂暴,倾盆而下的大雨砸在屋檐之上。 整栋三层楼的小房,仿佛处于大海之中的小舟,每时每刻都有被掀起的海浪淹没的可能。 两人沉默着吃完饭,又收拾了碗筷,一如往常一样躺到床上。 阿公闭起眼睛假寐,呼吸均匀协调,心中藏着对外面那东西的害怕和恐惧,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害怕让阿婆更加的恐惧。 现在,他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他要是倒下了,她也得跟着倒下。 噼啪! 客厅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突然爆开,拔掉插头的电视机,亮起雪花屏,三秒后变成了一张陈万的脸。 他又开始叫阿公和阿婆,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机械又僵硬,却始终重复着。 “爸!妈!学校因为那件事把我开除了,因为我和他们吵了一架,所以回来晚了,对不起,我应该提前找个人过来,通知你们。” “对不起,我错了,好冷啊,开开门,我的钥匙扔校长脸上了。” “不要管他,他不是我们儿子!” 阿公抓住小心翼翼起床的阿婆手臂,摇了摇头,略有浑浊的眸子闪烁精光。 这种无形的气势,以他为中心延伸向四周,阿婆盯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睡,儿子明天就回来了。” 阿公柔声宽慰,把渐渐迷糊的阿婆抱到床上,并盖好了被褥。 轰! 仿佛撕裂苍穹了的闪电落在不远处,巨大的声响叫人耳朵发聋,而亮起的一瞬间,对拉拢的窗户上映衬出了一个黑影。 它两手扒在窗户上,一点点地往上爬,像是要爬到二楼,爬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滋滋! 砰! 微弱的电流声后,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虚弱到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清晰入耳,阿公捏紧了手,终于狠下心没去开门。 咚咚! 屋门再一次被敲响,害怕那东西进来的阿公来到客厅,卧室门敞开着,他刚好能够看到睡在床上的阿婆。 “小八,这些年来没好好照顾你,辛苦你了,你陪了我也快三年了,再算上你爸爸你爷爷就是十几年了。” “你们一家子陪了我这么久,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们,唉,安心去,改明儿老头子找个安静的地儿给你埋了。” 阿公不敢去看屏幕上的陈万,拿一块蓝色的桌布遮上后,踉跄地走到鸟笼前,逗弄起了奄奄一息的鸟儿。 他没有打开卧室的灯光,一束手电筒用作照明却也是足够。 然而,他逗弄鸟儿的时候,却没发现,阿婆慢慢起床,一边咳嗽着一边打开了卧室的窗户。 一道漆黑的影子,出现在被手电筒照射到的墙面上,而电视里,陈万的表情越发狰狞可怖。 阿公还在为死去的鸟儿伤感时,忽然感觉到风吹进了屋子,他惊得回头。 一道黑影,直愣愣的站在他的身后,以那双暗沉的血红眸子盯着他。 “老婆子!” 他看向卧室,阿婆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甚至能隐约听到鼾声。 他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 颤巍巍地让这一副苍老的身躯站直,他猛烈咳嗽了两声,呼吸急促到像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要动老婆子。” “我老爸退出了圈子,但也能捕捉到你们这些邪门歪道的影子,我不知道我们哪里招惹到了你,可疯子一向不需要理由。” 心生死志的阿公缓步走向那道影子,面上表情毫无变化,仿佛早已接受了死亡。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直接穿过了那道影子,而那道影子在他穿过去的同时模糊了一下,随即消失了。 电视机又重新变回雪花屏,紧接着哔的一声彻底黑掉了。 “老头子,还不睡啊?” “我上个厕所,怕吵醒你。” “回来了没?” “他刚才托人来说学校出了点事情,今天回不来了,要明天一大早的回来。” 阿婆念叨了两句:“那就好,那就好。” “仅靠留下来的法阵就可以消灭那鬼怪的一缕魂魄,看来他老爸也是个高人。”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我只觉得全身舒适,不由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以前辈高人的风范,训斥起盯着面发呆的习安琴。 “你担心这担心那的,不如好好把你那一碗面吃完。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浪费粮食可耻的问题。” “你一直活在经济繁荣的这里,恐怕没有见到过贫困挨饿的落后山村。” “他们有时候吃了上一顿没有下一顿,整天都在忙碌奔波,完完全全没有休息的时间。” 砰! 紧闭的店门被人一脚踹开,玻璃的周围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缝。 身穿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慢悠悠又目标明确的朝我们走来,他嘴角带笑,仿佛猫戏老鼠般,把我们吃定了。 眼见情势不对,服务生急忙过来把碗筷都给收了回去,其他桌的客人也尽量离我们远了一点。 假如不是雨实在太大,早有人趁机跑路了。 我看着他在我对面坐下,问道:“十三路饭馆的人?你对付得了破鞋老先生吗?” 第131章 因果线成 “你和他的样貌有几分相似,莫非你是他的哥哥或者弟弟?因为什么反目成仇?因为你家族流传下来的秘法?” “云乐雅零点会在安奉区十二路出现,至于是什么路口什么胡同,得看你们的本事。” 他毫无礼貌的全部忽视了我的问题,转而说起了毫不相干的事。 “你没有长耳朵还是没有学过最基本的礼仪廉耻?连先来后到都不懂,看来你是没学过,不过,这也可能是你没有爸妈的原因。” 咔嚓! 他以快到只剩下残影的速度,取出一把手枪并将子弹上膛,对准了我。 “性格好差,连一个玩笑都开不起。” 我无奈的耸耸肩,拿胳膊肘戳了戳在旁边静坐的习安琴,小声道:“诶,看见没?前所未有的绝佳良机啊。” 习安琴一言不发地向我投来波澜不惊的眼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理我?我没那么惹人讨厌啊。” 我看向已不耐烦的黑衣男子。 “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是十二月十二号来着,这样一算,不是还有三天才月圆吗?现在你们和云升集团干起来,胜率也不大啊。” 月圆之夜是阴气最为深重的时候,倘若在这时候走到深山老林里,碰到非人之物的东西的概率,将会比平时要增加上百倍之多。 第一次到十三路饭馆,他们就把我关进冰窖之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坐镇在他们那里镇压气运的高人,哪怕修炼的是正当道法,也定会被邪魅缠身。 用道法炼化邪魅,就是自身力量,所以按理来说,月圆之夜才是他们最为强大之时,也是他们拉开最后序幕之时。 “哦,你这表情太差了,现在看来你们的计划应该被云升集团识破了。”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它能帮你取得碾压性的优势,就是价格有点贵。” 从始至终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面馆里的其他客人全都注视着我,脸上皆是茫然之色。 当我的眼神扫过他们时,他们又慌张地埋头吃面。 显然把我们当做了黑道分子,甚至有一个人想拨打报警电话,可惜大雨天的信号不好,他听到的只能是嘟嘟的盲音。 “考虑的怎么样?我不是商人,我讲诚信,但我的时间也不像商人那般富裕,就算耐心也极为有限。” 他眸光波动了一下,问道:“你要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 我拍手,微笑看着他,“你们能给我什么呢?” 他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白纸。 我拿到手中时,隐约有图画勾勒出来。 “都说桃木剑是我们道士的标配,嗯,我也挺喜欢,就选桃木剑,对了,我指的是上面这一把。” 剑柄镶着金边,剑身浑然天成,一看就是几百年的宝贝了。 这种玩意儿稀有的很,我有幸碰到了,哪有放过的道理。 我将揉成一团的白纸,准确丢进垃圾桶里:“还有,此事结束之后,我会开一间店铺,专门做类似生意的店铺,非到必要之下,我绝不会给予同道之人帮助。” “我这个生意和你们没有利益冲突,但我人微言轻,所以要麻烦你们照顾一二。” “好!”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惜字如金。 那话语落下之时,一根细线将我和他连了起来。 这是因果之线,若我和他之间有一个人违背了此时之事,反噬之下,因果线就会断裂。 “破鞋法师已被替代,现在的他是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精怪,你们以前准备的手段都没用了,需要及时更改。” “我以前在从医院出来的破烂巷子里,有幸和他见过一面,这是他的衣服碎片,你可通过此联系到他。” 我从习安琴的口袋里面摸出一块染血的衣服布料,他如获重宝一样捧了回去。 “那么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我下了逐客令,虽然我不是这家面馆的主人。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见我点头后,起身走向了出口。 推开大门,一辆黑色轿车等在外面,之前我见过的林月丫头,在副驾驶位置上眺望着这边。 他们走了,我也将视线收了回来。 “从西红山顶下来之后,你算到了多少?”习安琴突然开口问道。 我迎上她的视线,仔细盯着那双黑幽的眸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杀了云乐雅,至于之后你要何去何从,随你。” 咚咚咚! 噗呲! 两手的丝线操纵着染血的草人,再一次敲响房屋的大门,可接触到的一霎间燃起了黑火。 不过眨眼工夫,黑火蔓延至了草人全身,两三秒间化为灰烬。 端坐在蒲团之上的张大师,猛的吐出口鲜血,鲜血漆黑如墨,里边还有虫子一样的事物在扭曲蠕动着。 “张大师,大师!” 自从对上那双血红双眸后就精神紧张的林寒,连连呼喊眼见马上要昏迷的张大师。 张大师慢慢清醒过来,他按住胸口,嘴角边还有血液,直往下流。 咚咚咚! 没有操纵草人傀儡敲响房门却也听见了清脆的敲门声,仿佛是催命的符咒,让自身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淌都与之重合。 张大师全身上下僵硬的发出了咯吱的响声,他再也顾不及林寒,用力推开后撞开门,疯也似的跑出了林家院子。 “额!” 目瞪口呆的林寒惊愕地注视着远去的张大师,内心的混乱与恐惧如浪涛般将他淹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令他涨红了脸。 忽然,窗帘被掀开。 一道模糊的幽影和那双至今难忘的怨恨双眸,伴随着刺耳的音效声出现。 那是被他欺负了两年有余,即将满上三年的穆惜缘,他因恐惧而愤怒地咬紧了牙齿。 刹那之间,穆惜缘化作烟雾消失。 “阿寒,张大师走了?你让他走了!” 满脸慈爱的母亲,语气里也带上了责备的意思。 林寒拍开指着自己的手:“老太婆!不要拿你那肮脏的手指着我!没了我,你在林家也没有了地位,将沦为最为下贱的奴隶!” 第132章 疯狂占据理智 “没被他们发现?” “哎呀,那群人眼瞎。” “嘘,你小声点,有人在看我们这边。” “都是因为你多嘴,现在怪……” “唔唔!” 彭秋用力捂住了时蓉的嘴,打着手电筒的保安仔细的观察着茂盛的草丛。 他好像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只是因为玩乐的心情,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揭发他们。 “原来在这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彭秋心头却沉甸甸的,被他捂了嘴的时蓉全身颤抖着挣扎,要不被拦着,早就撒丫子狂奔了。 “唉,什么也没有,我难道真的要去眼镜店里配一副眼镜吗?” 保安一脸失魂落魄,摇摇头后转身走了。 然而他才走了不远,就听见房屋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凄厉叫喊,他面色大变之下急奔而去。 “你……哇,一定是大新闻,我们……喂,喂,你在没在听我说话?” 气鼓鼓的时蓉一把拽住一动不动的彭秋耳朵:“快点的,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走!” 抹除浮现于脑海的记忆,彭秋一马当先地冲向声音传来的位置,时蓉紧跟在后面。 一个巡逻的保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挠头疑惑道:“保安里面什么时候也有女的了?” 砰! 用椅子的脚砸碎玻璃,陈万将绳子系在柱子上,顺着绳子慢慢到了下面。 脚踏着绿色草地,倾泻而下的大雨将他淋成了落汤鸡,他对此却浑不在意,如履薄冰般摸到听到叫喊的屋子外面。 林寒拔出插进母亲胸腔里的刀,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结巴道:“不,我不,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她!” 闻讯赶来的保安没敢把他围住,却有人跑去向祖师的老爷禀告了。 杀害自己的亲属可是头等大罪,这种时候,哪怕动用私刑也理所应当。 林寒蹲在地面,抱住头。 “是她自己把刀插进了胸口,我只是想过去阻止而已,我没有错,不是我杀了她,对了,你们可以调监控,监控能够看到。” “少爷,老爷请你先稍安勿躁,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后,马上就会过来。” “调取监控已经有人被吩咐去做了,我相信少爷是清白的,但我们也要和那帮子警察一样,用证据说话。” 两个明显资历很深的保安挡在他前面,破灭了他想亲自去调取监控的意图。 噗呲! “啊!” 尖刀没入胸膛三寸,正中蓬勃跳动的心脏,拔出来时喷涌的鲜血,染红了柱子。 “让开,否则你们过来一个我杀一个!” 林寒手里紧握那柄流淌着血液的尖刀,狰狞的表情以及狠辣果决的手段让人心寒。 一时间所有的保安都被震慑住了,全都愣在原地,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 咔嚓! 咔嚓嚓! 距离最近的一个保安,忽然全身骨骼咔嚓作响,他双手双脚都朝反方向扭曲,额头先是出现一个小黑点,接着扩展成大洞。 “就是你,呵呵呵,穆惜缘,就是你!” 林寒脸上扯出了一抹诡异且疯狂的笑容,他举起长长的尖刀,毫不犹豫地扎进了破开的血洞里。 保安膝盖一软,跪在地面,面无表情的林寒将他一脚踹飞。 他的力量大的出奇,似乎濒临绝境的处境激发了他的潜能,却也模糊了他的理智。 依然带着微笑的嘴角,渗着鲜血,怨恨和愤怒支配了心灵。 “穆惜缘,你出来啊,哈哈哈哈,你出来啊,你敢出来吗?!” 他仰头高声大喊,脚下面又踩了一句新增的尸体,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保安哪还敢留在这里,全一窝蜂不见了。 林寒突然以充血的双眸凝视窗户间透射出来的黑影,他怒吼着冲过去,破碎的玻璃扎进皮肤,他那把刀子也刺进了肉里。 捂住流血的小腹部,陈万强忍着剧痛。 刚才发生的一切电光火石,他只看见人影一晃,小腹部便中了一刀。 “不堪一击啊!哈哈!” 陷入疯狂的林寒早已不管目标是谁,即使面对自己的老师,也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 尖刀斜斜刺来,又在中途停止了。 难以言说的阻塞感传递全身感官,几乎要咬碎牙齿的林寒,拼命地用力。 可是,眼见要刺进胸膛的尖刀,却一动不动,在倒地的陈万旁边,红色的影子隐隐绰绰。 “儿……子!” 充斥着怨恨的声音让林寒回头,蛆虫般蠕动着的尸体,再次睁开了眼睛,被贯穿的胸口,还能看见破碎的心脏。 她扭动着身体爬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令林寒眼睛一眨,就觉得呼吸困难,扭曲到极致,看不出原本面容的脸,紧贴着他的脸。 苍白无色的手,扼住他的脖子,慢慢把他提到半空,肺腔里的氧气一点点的消耗,扑腾乱动的双脚逐渐停止挣扎。 “杀了你!” 他的母亲张嘴,吐出的言语听起来年轻的过分。 半昏半醒间的陈听见这个声音,瞬间在脑海里,把它和穆惜缘的名字画上了等号。 “拍……拍下……来了吗?” 躲在另一边窗户的时蓉,不由自主地微张着嘴巴,轻拍了下彭秋的肩膀。 彭秋将相机交给她,画面里还在播放着刚才的血腥场景。 林寒怪异而残忍的举动,让只看了一眼就心惊肉跳的时蓉关闭了相机。 “这样子……不能登上新闻头条?” “引起群众的恐慌?你想砸碎你吃饭的饭碗?”彭秋较为冷静,最后一个字却也带着颤音。 几个接到命令的保安,小心翼翼的接近两眼圆睁着死去的林寒,互相间使着眼色。 “啊!我杀了你!” 刺痛耳膜的尖叫后,林寒眼中流露怨毒,他疯狂挣扎着,又站了起来。 刺啦! 不知何时刺进了腹腔的尖刀,随着他的挣扎划破了血肉,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他的内脏从这些缺口里滑落了出来。 只剩下一幅空壳的林寒腰杆挺地笔直,他惨白的脸腐烂成了白骨,对此,他一无所觉。 “何方妖魔鬼怪敢在此扰乱世间秩序!” 身着道袍的张大师去而复返,飞来的一张符贴到林寒额头,他顿时僵硬不动。 第133章 埋葬 周围景色朦胧,满地的鲜血缓缓消失,刺鼻的腥味直冲肺腑。 林寒眼中然含恨的盯着去而复返的张大师,他身上的伤并没有随着景色的变化而变化,反倒是给他一种越来越难受和无力的感觉。 “你竟然敢算计我!!”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那残破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移动。 张大师一直在盯着他,心里早就有了防备,他眼疾手快,直接用掌心包裹住朝自己面门打来的拳头。 “退!” 简短到极致的发音让人听不清楚,可落入凌寒耳中时却如惊雷乍响,让思维也停滞了。 张大师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贴到他的额头,符箓立即在吱吱声中燃起了黑火,他也惨叫着连连后退。 张大师取出竹筒一样的事物,拔掉上面的塞子,露出一个口子。 他咬破中指,在竹筒的后面连点几下,口中振振有词。 林寒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吸力把他的身形都给吸摄住了,他无法动弹一分一毫,充盈满腔的怨恨和愤怒,无处发泄。 将塞子重新合上,喜笑颜开的张大师,用力摇了摇竹筒,他听着里边的惨叫,心里越发高兴,认为自己这趟来的太对了。 就在他想着回去一定要向秦老头炫耀时,竹筒表面突然出现了无数的裂痕,他惊的睁大了眼睛,连忙念诵口诀。 在他念诵口诀的期间,他没有注意到一只惨白的骨手从后面向他伸来,也没有注意到逐渐弥漫而起的黑雾,已将他笼罩。 “这个人你可不能杀啊。” 像是自言自语的叹息,在四面八方响起。 那只骨手明明即将贯穿他的心脏,却在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间,如同触摸到滚烫的热油一样缩了回去。 砰! 即使如此,张大师也没能阻止竹筒的破裂。 怨恨、扭曲得极致的林寒,浑身上下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气,张嘴就要咬住他的肩膀。 他单手往上一抬,手掌抵住他的下颚并用力一推,顿时他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飞。 张大师的脸一瞬间煞白,他捂住心口噔噔噔倒退了几步,猛地吐出几口鲜血。 天旋地转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昏迷过去了。 林寒颤巍巍地将身体从凹进去的墙面里拔出来,早已被怨恨支配理智的他,此时坚定不移地走向张大师,势要将他的性命终结在此。 他刚走没两步,两只手消失了,然后是胳膊肘、脖颈以至于全身。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被碾压过来的绝望,击溃了心神。 他无声地大叫,目光逐渐呆滞,最终彻底的化作了一缕飘散的烟雾。 “这也算是便宜你了,呼,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知你怨念深重,不甘就此离世,我不会阻止你复仇杀人,但切不可祸及无辜。” 林家大院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缺少了林寒的大喊大叫,地面上又新增了两具瞪着眼睛的尸体。 “倒,倒下了。” “怎么办,队长,林寒少爷……” “之前的事大伙都看见了,林寒少爷指定是救不回来的,老爷那边我会去解释,希望大家不要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年纪最大却一身精炼的老伯眼中还残留着惊惧之色,可在所有保安的注视下,他依然支撑起了保安队长的名头。 “张大师,张大师……” 没人敢第一个靠近林寒,于是都不约而同地去推昏迷的张大师了。 有人伸手探了鼻息,颤抖地惊呼道:“没,没气了,他死了,我们眼睛一睁一闭他就死了!” 这话又引发了一阵骚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骚乱也都停止。 少爷和夫人的尸体被送进了用作储存食物的冰窖,张大师则被人在后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掩埋。 “拍下来了!” 两眼发光的时蓉盯着的摄像机持续播放的画面,激动到不自觉的去拉彭秋的衣袖。 彭秋十分重视,他全神贯注,眼也不眨的注视着画面的变动。 “停下!” 他突然吼了一声。 时蓉被吓得心脏都慢了半拍,下意识的按下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张大师出现的一刹那间。 不同景色互相重叠出了阴影,隐约的薄雾,好似飘散的人头。 一道模糊的黑影挺立在最中间,在没有按下播放键的情况下,突然动了,它一格一格地转过头,被抛开的腹部,还在流血的伤口,正是死去不久的林寒。 他慢慢地离开了镜头能够探测到的范围,一只手掌占据了全部屏幕。 时蓉陷入呆滞状态中,没能回过神来,被从摄像机里伸出来的手扼住了脖颈,她惊恐地看着扭曲了面容的林寒,两手不断地用力往两边掰,却是毫无作用。 她本就是一个弱女子,力气比不上正常的同龄男性,更何况面对的是超乎于常理之外的东西。 她慢慢吐出了白沫,脸色也变得紫青,可旁边的彭秋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就傻愣愣的看着她陷入致命的泥潭。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惊醒了彭秋,他惊疑不定了一秒,竭尽全力地一拳把林寒的脸面打凹陷了下去。 他被时蓉在不知不觉间活生生掰断的手掉到了一边,而他的本体化作了一缕烟雾消散。 “你没事?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去医院?”彭秋接住时蓉摇摇欲倒的身躯。 时蓉的手无力垂落,于嘴角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刚才的,都拍下来了没?” 彭秋想也没想到的回道:“没有。” 时蓉的眼里划过失望,很快又闪闪发光,倒反过来安慰彭秋:“今天我们的收获足够大了,就算没有拍到刚才的,升职加薪也,也是板上钉钉。” “爸爸?” “把这两张纸分别塞进那两人的嘴里,然后把尸体埋到西边的坟场,观察七日,若没有异常你们就可以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找我领奖,一天一万,七天就是七万,行了,下去。” 男子轻轻一挥手,下面的一群保安,带着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退下了。 第135章 图书馆 咚咚咚! 叮咚! 屋门被从里面反锁,钥匙插进去也扭不过来,无奈之下,陈万只能厚着脸皮打搅睡梦中的父母。 “老头子……” “嘘……” 他隐约听见了有人在里面说话,接着是鞋子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吱嘎。 “爸妈,你们把门反锁了,我钥匙打不开门。” 陈万捂着还在流血的小腹部,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声音里多了一股子虚弱。 咔嚓! 他听到了开门的声响。在这声响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他皱起眉头,插进钥匙扭动,咔嚓一声,门被顺利地打开了。 “这钟都快走到零点了,你们还没睡啊?学校临时有点事开了个会,唉,现在老师也不好做了,天天有家长来我们学校闹事。” 看着面容憔悴的爸妈,心神俱疲的陈万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随手扯了一个谎。 “快睡,年纪大了熬不起夜,我要明天一起来,你们二老都闭着眼睛不睁开了,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两人没有回话,默默的回到了卧室,他似乎听见了压抑的哭泣。黑暗中唯一亮着的光,好像就只有手机的冷芒。 他顾不及想这些,直接躺到床上,头一沾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内,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在接待台上趴着睡着的林月。 那些人直到最后也没有现身,借着手电筒的指引把我引到了这里。 刚迈进门槛,我头皮发麻的同时,注意到几个书架的后面有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这边。 我用力敲响桌子吵醒了正处于睡梦中的林月,仔细端详那张绝美的面庞,滔滔不绝又自顾自的说道。 “我和你见了有三次面了,三次都是不同的衣服,哇,你究竟有多少衣服啊?而且都还是名贵的牌子。” “怎么你这一副死马脸是谁惹到你了?你说出来,我保证不把他打了个半生不死。” “故意装高冷不理我?我记得我也没有哪里惹到你啊。” 忽然,我见到最右边的角落出现了一道阴影,叫人把我关进冰窖的小女孩,两手提着鞋子,一副滑稽模样。 我毫不客气的嘲笑道:“诶诶,你以为你脱了鞋子走路我就听不见声音了啊,你至少把你的臭脚好好洗一下。” “呼!吸!”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保持住了安静。 这时候我才看到摆放在图书馆中央的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图书馆内,禁止喧哗。 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可上面写的是禁止喧哗,没写不能说话啊,况且我的声音也不算大,不能划分到喧哗这一级别。” 我话音落下后,上面的字就变了。 它变成了:图书馆内禁止说话,镜子移动时发出声响,禁止做出奇怪的表情。 “哦哟,这块牌子非同寻常啊,好像是古时候的物件。” 我旁若无人的把牌子夹在腋下:“这样放在这里,恐怕没人要了,贫困潦倒的我也只能收下了。” “在场的各位没有意见?不说话,就当你们没有意见了,谢谢各位,不和我抢啊,还有,你们承诺给我的桃木剑在哪里?” “那个玩意儿可比这个破东西值钱多了,你们要赖着不给,我就走了。” 还是没人说话,我似乎被当成了一团空气,我迈步走向门口,扭动把手,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我真的走了,你们就不挽留一下?” “师……啊!” 有人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不过,随之而来的惨叫,比之前的模糊话语清晰又深刻得多。 “你们想好了,我真要走咯。” 我半边身子到了外面,飘洒的雨水也跟着淋湿了半边身子的衣服。 我皱起眉头,不满道:“安琴啊,你平时好好的,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雨依旧打在我的身上。 不对!我把门彻底的敞开,雨夜中飘摇的夜景扭曲重叠,我甚至听见了刺耳的尖笑。 我不耐烦的掏掏耳朵:“搞什么啊,原来是构建起来的幻境,你们是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还是一场简单的试探?” 我意识到这是幻境,念头一动一瞬间来到了几个端着枪指着门口的黑衣人后面。 快到眼睛看不清楚的几记手刀,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制服。 原本在柜台的林月突然跑进了一边的门里面,我也笑着跟着过去。 被鲜血覆盖的脸出现在面前,临死前的瞪圆的眼睛,朝着相反的方向乱动。 我一牌子将她的头敲碎,牌子也四分五裂,飘出禁止移动的字样来。 我仿佛深陷泥沼,每走一步都要耗费上比平时成百上千倍的力气。 我不以为意,掏出一张净水符贴在自己身上,深陷泥沼的感觉消失,我又能自如的活动了。 然后,我见到弓腰驼背,双手提着鞋子,脚上只穿着袜子的女子,钻进了一边的小洞里。 洞口很小,我如果要过去必须两膝盖跪着钻进去,她却像是猫一般的流体,钻进去时没有丝毫阻塞感。 不过,我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和压低的痛呼,我一脚把洞踢了个粉碎,随之垮塌的墙面撒下漫天灰尘。 对面是一座教室,老师认真且专注的讲着题,黑板上的算式密密麻麻。 我的突然闯入,让一群学生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我的身上,老师也停止了讲课,投来严肃且责备的目光。 我感觉到他四周散发着一股滔天的威势,让我的心不由得发怵,逐渐忐忑不安起来。 我默念麻衣秘书上的清心咒,没有任何效果。 班级里同学的脸有些怪异,好像带着一层薄如细沙的面具,过于刻意的微笑表情,尤其僵硬。 “你又迟到了。”老师盯着我的眼睛。 我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在我有意识的操纵下,我又抬起头,直视那双充满了威严的眼睛。 “家里面出了点事,路上也耽搁了。” 其实我不该接她的话茬,因为如果这是幻境,我和她说话相当于是建立起联系。 普通人建立起联系等同于把后背让给敌人,但普通人不可能来到这里。 第136章 真不怕死啊! 眼前的事物闪烁了一下,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将我锁定了。 现在我是正对着老师和黑板,看不到背后的同学们。 假如我转过头去,肯定能跟随着恶意找到那个同学,但我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能动弹。 幻境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幻境也不可能限制住我,除非背后操纵那人的功力和我天差地别,我根本无法反抗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人的话,早就解决了云什集团,不必互相间磨叽了这么久,才敢发动最终的决战。 说实话,我对二者间的关系仍然存在疑问,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互相敌对的死敌,但也要提防,这可能是针对我的陷阱。 “老师,他撒谎!” 若有所思的老师,看向说话的学生,她的视线是在我的右后方。 我之前进来时匆匆扫过一眼,坐在那里的女生较多,男生较少。 这时说话的是一个男声,他的音调颤抖,咬字不清晰,带着强烈的恐惧,好像出来揭发我并非他的本意,有人在背后挟持。 “说下去,老师给你撑腰,没有谁敢欺负你。” 见到那一副怯弱的表情,老师推了推黑边眼镜,话中若有所指。 他的话音落下后过了大约有十几秒,那个学生还从急促的呼吸中恢复,才敢小心翼翼的道。 “我昨天晚上从安奉区经过的时候,看见沈才在和一群小混混谈笑风生。” “那时候他的脸还是好好的,可是现在他脸上多了几道淤紫的青痕,我不敢说一定,但有很大可能是打架斗殴了。” 老师点点头:“的确是一件需要谨慎的事情,你说的不错,坐下。” 她没有发表对此事的看法,可字里行间里透露出来的不屑和厌恶之意,只要是一个听力没有受损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出来。 她本身,也对我十分厌恶的样子。 也就是说,现在我的身份是典型的坏学生咯。 我本是想直接承认的,却又转念一想,万一这是埋下的陷阱怎么办,所以改为了试探:“昨天晚上我在医院,有医生给我处理伤口,我脸上的伤是摔的,不是谁打的。” 果不其然,我说这番话的时候,老师眼中的怀疑,从隐约的一抹到快要溢了出来。 对于我的撒谎,她十分痛心,一旦想到自己居然教出这么一个烂学生,也十分自责。 “哼,老师你不信的话,你可以找医院打电话问一问,相信其他人的一面之词?原谅我不得不猜测,老师你究竟是出自私心还是源于事实。” 此话出口,同学们就是一片嘘声,我感觉到了看怪物的眼神和滔天的愤怒。 看怪物的眼神我还能理解,在这个好像只是中学的学校顶撞老师,在十二到十五岁的少年眼中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那么又为什么会有滔天的愤怒呢?我的话得罪了谁,戳中了谁的脊梁骨? “回到你的座位上,从你到来开始已经浪费了宝贵的五分钟。” 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怒气,老师强迫自己以平静的语气回答。 “哦,这样就可以了?我想还没有结束,但是浪费时间终归是不好的,如果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浪费的话,可以找我。” 我微笑点头,看也不看那逐渐浮现冰霜的脸,径直走到最后排的一个空位。 “今天怎么回事,吃枪子了?竟然敢顶撞在整个学校都有名的魔鬼老师,你以后想去没几个人的野鸡学校吗?” 坐在我前面的女同学递过来的一张白纸上,写着上面的字,其间有一抹担忧。 她和我是很好的朋友? 我尝试用驱邪符贴在了课桌上,没有预料中的滋滋声响,也没有冒出代表阴气的黑烟。 这里不是幻境。 倘若是幻境,其中的一切定然是由鬼怪的阴气幻化而成,我的驱邪符在取出来的一瞬间就会燃起火焰。 “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弄不清楚,想从习安琴那里得到建议。 她是阴灵,容易看破幻境,也容易感知到我们常人所不能感知到的东西。 我半天也没有听到回应。 我发现,她留在我身上的标记消失了。 标记的消失,代表她再不能定位到我,前提是我不主动暴露。 我趴在桌子上,将冰冷的桌子渐渐捂热,我侧头视线越过玻璃窗户,看见了学校的景象。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最右边角落里的百年桂花树,就算我身处于教室之中,也隐约能够闻到那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味。 桂花的花期是九月到十月的上旬,可明明是秋天,这里的温度却只有仅仅几度,由此推断出这里是北方的可能性很高。 我之前的县是处于南方的小县,九到十月到处都能看到穿着秋夹克到处兜风的学生。 这里则是裹着厚厚的棉袄,脖颈上戴着围巾,每个人都恨不得钻进被子,一睡就是一下午。 我听到下课的铃声。 老师走到门口时,故意拍了拍手,成功吸引了所有同学的注意力:“最近天气异常是因为难得一见的寒潮,各位同学们,切不可相信那些迷信说法。” 说完这么一句话,她就走了。 走的时候她的唇角上翘,带着诡异的笑,蕴含愤怒却用平静掩饰的眸子,微不可查地扫过了我。 “你昨天到底到哪里去了?我打电话你也不接,发消息你也不回,我还以为你不小心冻死在外面了,我都急得要打幺幺零了。” 前面的女同学转头,一脸怒容的质问我。 我没搞清楚,这里不是幻境,还会是什么? 我一直在想着这些,随便敷衍了两三句。 没去看她的眼睛,也没去看她的脸,她脸上挂着的僵硬笑容,虚假且可笑,滑稽的像是马戏团里表演杂技的小丑。 “你竟然真的来学校了,真不怕死啊。” “走,你哥在等着你,你爸妈也马上要到学校了。” 嚣张少年,甩了甩那一头长头发,挑衅的语气丝毫不把人放在眼里。 第137章 他插翅难逃! “啊!你,你敢打我!” 几乎一瞬间,我一拳打在他的腹部,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 “像你这样的渣滓能被我打,那是你的荣幸,如果一拳没有把你打醒,我不介意再来一拳。” “你可以去办公室找老师告我,也许现在就有其他人去了,至少现在,我还能揍你。” 我这副身躯肌肉发达,一点也不像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文弱少年,虬结的肌肉更像是在战场上拼杀过无数次的老将。 因此,我一站起来,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直接吓住了三个要冲过来揍我的人。 “我去一趟办公室,回来再跟你解释,你留在教室,不能过来偷听。” 现在我说的所有的话不是我想说的,都是想也没想地直接说出来了,就像有另外一个人在暗中操纵着这副身躯。 我没有见到用于操纵的线,也没有见到迷惑我的阴气。 唯一的解释是,这句话是我这幅身躯的原主人的原话,而我好像玩游戏的玩家,正在看过场的cg。 办公室没有我的哥哥,只有伏案而写的老师们,我没有见到给我们上课的女老师。 “沈才,我刚刚去找你呢,你来的正好。” 面目和善的男老师向我招手。 即使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他也戴着围巾,窗户外吹进来的冷风将他的鼻子冻得通红,也或许他原本就有呼吸上的病症。 他的表情不像我之前见到的人一样僵硬,活灵活现地表现一瞬间让我以为回到了现实。 他位于角落里的窗户,其他老师不怎么待见他,没有一个跟他搭话。 我走的近了,发现他的脸有些熟悉,仔细分辨下和陈万有几分相似,不,倒不如说就是年轻版的陈万。 我的手轻轻拂过布满了灰尘的桌面,转头看了看,到处都是蜘蛛网的破败。 短短的两三秒间,这间办公室经历了至少三十年的废弃,所有老师成为了一具具白色的枯骨,只有陈万依旧鲜活如初。 他问道:“熊力找过你?” 我点头算是默认。 他继续道:“熊力原本就读于城东高中的三年级,今年因为一些原因而辍学,然后在安奉区跟了一个老大打拼。” “这些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可我不得不强调一点,他们不是好人,你不该和他来往。” “你的妹妹昨晚病重住院,不仅仅是原本的病情爆发,而且还有新造成的外伤,你家里面打电话来说,你最近都在外面……” 陈万住嘴不说,我注意到他的右手边是写着沈才名字的档案,以及一张张只有拳头大小的黑白照片。 他的样貌憔悴,两眼窝深陷,最近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我以为我还在看过场的cg,所以对他的话没有做出应答,等到他眼中浮现怀疑且渐渐加深时,我才反应过来。 “昨夜我和妹妹出去玩了?” 我用的是疑问句,也是疑问的语气,他却以为我在陈述事实而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仍然没有看出除了幻境之外,这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东西,不过就目前而言,好像这是在某个人的记忆里。 也或许是记忆的重现,亦或者是更为奇异的异空间。 我性命无忧的这一点,倒是能够确定。 陈万低沉的嗓音好像破烂的风箱:“警察马上来了,你去自首。” “我什么也没有做就去自首?” “事到如今,你再嘴硬已经没用,没有证据表明你是在撒谎,可是假如我的推断正确,你就是企图杀害你妹妹的杀人犯。” “你的推断正确?你一直在调查我?” “你的妹妹是我的学生,她因为我处理不当的原因不愿意上课,我很愧疚也很关心她,希望她能来学校,像其他学生一样好好上课。” 我试着碰了碰只剩下一具枯骨,却还在握着一只早已没了墨水的圆珠笔书写的老师。 我的手在极端碰触到的一瞬间穿过去了,冰寒刺骨的感觉让我头皮发麻,连思维也凝固了。 这种寒冷不同于温度低下,而是从内到外的散发出来,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其实暗地里的肺腑都已经冻结成了冰块。 “说起来我现在才发现,从我进来开始你一直没有眨过眼睛啊,最少也有五分钟了,正常人能在五分钟内不眨一次眼睛吗?” 我盯着陈万,刻意往里面添加上了戏谑和嘲弄。 “啊!” 尖利的叫喊声里充满了痛苦和怨恨。 我捂住耳朵也没用,因为那个声音直接在我的脑海里响起,大约持续了十几秒,逐渐变弱,最终消失。 我手扶墙面,勉强维持站立的姿态,脸色苍白的同时也大喘着气。 陈万接通响起铃声的电话:“你好,警察同志,他就在我们学校的三楼办公室。没事,外面有三个保安守着,他插翅也难逃。” “什么,你们出车祸了!是熊力一伙人?好,我知道了,我绝对会看住他!” 陈万没有压低声音,没有顾虑我,他面色严肃的起身,手里面不知何时捏着一根绳子。 绳子的一端系着我的手脚,限制住了我的行动。 啪! 响亮而大力的耳光,让我右边的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眼里燃烧熊熊怒火的男子,丝毫不留情面的对我拳打脚踢,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架势。 他在五分钟前抵达这里,和一直没有眨眼的陈万不同,他的脸扭曲又愤怒。 从他们简短的交流中,我得知他就是我这副身体的哥哥,我和他之间却没有兄弟间的亲情,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木阳要有三长两短,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拉着你跟她陪葬!” 电视机上播放的监控录像,一个浑身是伤、气若游丝的女孩,被护士们推进了icu。 在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左上角的时间显示是一九九七年九月十四号二十二点一十七分,画面是黑白二色。 不知是否因为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气愤至极到几次要将我处决,却被陈万阻止的他又将我打了一顿。 第138章 反目成仇 我的伤势很严重,全身上下出现了太多的淤青,就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躺在地上像将死之人一样喘息。 “哈哈哈哈!悔恨,愤怒!你别以为有爸妈在你背后撑腰,我就怕你们,你也别以为你用这种阴谋诡计陷害我,我就会认命。” “所有的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他又踢了我一脚,不过强烈的疼痛已经使我的神经麻木,所以没什么感觉。 我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也无法以自身的意识阻止他说话。 突然,敲击耳膜的脚步声掩盖了扑通跳动的心跳声,我的呼吸趋于平稳。 两人眼也不眨的凝视着我,教室门口的三个保安,也用那残缺了的脸对着我。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是跑不了的,我没有任何不适,对于逃跑也没那么心急,更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要逃跑? 我一旦逃跑,就相当于侧面证明了他们所说的话,承认了自己的罪状。 这样或许比现在更糟,也或许比现在更好,拿捏不定的时候,选择静观其变准没错。 忽然,我隐约闻到了一股汽油味。 我见到西服男子,正在往办公室里倾倒汽油,陈万和我那所谓的哥哥对此视而不见。 “提醒你们一下,你们不赶紧跑就好不掉了,我也会和你们一样死在这里。” “闭嘴!” 陈万拦住拿着一把刀,要冲过来捅我的男子,眼窝里拼命转动的眼珠子,似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 熊熊烈火随着打火机的掉落点燃了这间办公室,惊慌的两人寻找着出路,却被爆炸的电器给炸的奄奄一息。 我借助火焰挣脱了绳子的束缚,炽热无比的温度烘烤着我的肌肤,奇怪的是,我的衣服没有着火,表面凝结了一层冰霜。 我看着在烈火中痛苦惨叫的男子,不知为何想要过去拉他一把,然而在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就被“我”掐断了。 “我”傲然地走出教室,嘴角边勾勒出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不屑笑容。 心急如焚的女同学喊着沈才的名字,背着湿透了的棉被,泪眼婆娑地冲进烈火吞噬的教室。 她看不见我,我试了下,我能够接触到她。 她被浓烟呛的连连咳嗽,仍然瞪大着被虚晃来的眼睛,四处寻找着沈才的踪影。 表面覆盖着一层黑雾的男子紧咬牙根,一点点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一脚踹倒了女同学。 他佝偻着背,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办公室,从而脱离了致命的危险。 陈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女同学以及一群枯骨。 我推着摇摇欲坠着她到了办公室门前,她一无所觉,仍如之前一般叫喊着名字。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冒出白气的棉被逐渐被烘干,她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女同学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心中人的身影,确定他没在办公室,她回身扭动把手,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有人在外面……咳咳咳,有人在外面吗?” 她的叫喊声微弱,却已竭尽了全力。 没有人回答,因为汹涌的火势引发了警报,所有的同学都撤回到了操场。 空旷的走廊不见一个人影,教室里也是空空荡荡,黑板上写到一半的题目无声诉说着离去之人的恐慌与匆忙。 脸上全是皱纹和尸斑的老人,把钥匙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珠子转向被烈火吞噬的三楼办公室,融入了汇集过来看热闹的人群。 女同学躲进了厕所,她的身上已有多处烧伤,强忍疼痛让她流出泪水,用冷水不断冲刷着紧闭上的门。 浓烟逐渐覆盖了视野,将其吸进了肺腑的女同学脸上惨白一片,她倒在冰冷的地面,不断颤抖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深深的绝望将她笼罩,全身上下的感觉麻木,几乎表皮被削去,滋滋响中滴下热油。 过了几分钟后呼吸完全的停止,她的瞳孔失去焦距,最后一刻的痛苦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张还未摆脱稚嫩的脸上。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靠着呼吸机的帮助勉力延续了生命,眼前一花后来到这里的我,没有从之前所见到的一幕中脱离。 直到最后都在徒劳挣扎的女同学,鲜明夺目。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也没能杀了他为你报仇,我发誓,从今往后他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安睡。” 哔的一声,心率彻底停止,在外面等候的家人垂下泪来。 男子双手捏成拳头,强忍着汹涌的情绪,勾腰驼背的老人突兀出现在他的旁边,仿佛爷爷安慰孙子一样拍着他的肩膀。 我见他们俩人的面貌尤其相似,爷爷和孙子的身份可不是比喻。 他的爷爷明显死了,现在还能存活于世,还能自由行动,靠的是邪派的炼尸术。 这玩意儿就是把死去之人的魂魄强留于其生前体内,在头七之日用美酒和鸡蛋迷惑来拘魂的鬼差,并在其走时贿赂银票。 鬼差喝得酩酊大醉,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接了银票就回阴曹地府去了。 之后借用各种术法,稳住魂魄的灵智,保养其生前身躯。 而这个老人是之前把钥匙丢进垃圾桶的老人! 情窦初开的女同学明显喜欢沈才,而作为沈才的哥哥,居然设计害死了她,看来两者间的矛盾已不可调和。 总的算下来两人都不亏,因为谁都杀死了对方最爱的人,当然也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只是个角度的问题。 我想着这些,始终不明白我被牵扯进这里究竟是有何用意,也找不到出口出去。 总之不可能只是把我困在这里。 对了!我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十三路饭馆的那群人没有把桃木剑给我,交易还没有成立,我和他们之间不存在直接性的联系,可以斩断因果线。 但这样以来也相当于我主动放弃了桃木剑,放弃了和他们合作。 等一等! 如果我现在见到的两人就是以后的破鞋法师和十三路饭馆的高人,那他们互相争斗的理由就是要杀死彼此。 可,现在的破邪法师,被精怪替代了! 第139章 案发 如果真是这样,我此时的处境就有待考虑了,更可笑的是这个消息,还是我亲自送给他们的。 想必他们知道时,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个消息足以让他们的计划彻底的推倒重来。 什么?两个集团间的利益冲突? 不好意思,在破鞋法师这等高人的眼中,这两个集团不过是大一点的蚂蚁,现在留着他们有用,才不动而已 要是哪个真的招惹到他们头上了,不说冤魂厉鬼仇杀,改一下风水,动一下气运,他们最差也得倒霉到破产。 哪个集团没有一点黑幕?哪个集团从创建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表里如一的光鲜亮丽? 这种集团几乎不可能存在,就算存在了其所存活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 总而言之,这两大集团,不过是他们的一言堂罢了。 云什集团新上位的云乐雅,说不定在暗地里早就成了破鞋法师的传话傀儡。 然而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明面上的“破鞋法师”是被精怪所替代的假货。 而十三路饭馆背后的高人,其目标绝不是现在的“破鞋法师”,双方甚至有可能就利益上达成一致,然后合作。 差点被白皮子替换过的我,非常了解破鞋法师的处境,也非常明白这两个集团之间,有着很大的合作可能。 这是最为糟糕的情况,因为假如他们已经合作,那么现在我被困在这里,相当于是主动迈进了他们的陷阱。 怪不得这幻境真实到我都分不清楚,怪不得和我有密切联系的习安琴在进来后就被切断了联系,其幕后推手的层次超出我的想象。 当然,这些假设的前提是,我见到的两个人确实是破鞋法师和他的哥哥,确实是他们之间纠缠到现在还不肯罢休的怨恨。 我找不到出去的路。 所以为了肯定猜测,我来到了档案上写着的沈才的家。 之前在办公室见陈万时瞟的一眼,让我记住了他的地址。 这是一两层高的小楼,坐落于并不算发达的街区,周围开着的商店,屈指可数。 我按响了门铃,等待许久也没人开门。 我又使劲敲了两下,冰冷的铁门上竟然荡漾出如水一样的波纹,随之我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惧占据心灵,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吵吵嚷嚷的人群聚集过来,警笛声由远而近,每一个人都指着这家人,不停的议论。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也好像看不见我。 我在其中看见了熊力和张有成,两人都穿着家常打扮,即羽绒服配牛仔裤,他们占的位置能见到彼此,却处于两个方向的极端。 一个脸上有兴奋之色残留,一个慌乱四顾,脸色差到像住了几个月医院的病人。 “让开!让开!” “对不起,请你们往后退,我们需要保证现场完好。” 一辆警车停在旁边,隔开了市民,这一番大动作也成功引来了新闻台的记者时蓉。 他的搭档还不是彭秋,是一位比较年轻的文弱少年,少年脸庞上有绷带和淤青。 我没见过他,却在他身上找到了疑似故人的感觉,我试着询问和触摸他都没用。 咔嚓! 金属门被强行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染红了地板的粘稠鲜血,随着鲜血的痕迹一路来到厕所,一具躺在浴缸里的女尸大睁着眼睛。 她衣衫褴褛,临死之前好像正准备沐浴洗漱,小腹处被破开了一个大洞,那是原本孕育胎儿的地方。 我感受到了冲天的怨气,但刑警属于官方职员,简单点来说就是他们身上有那所谓的龙气。 因此百邪不侵,尽皆退避。 当我见到这具女尸的第一时间,我的脑海里就蹦出了子母怨灵这四个字,眼前的场景根本就是炼制子母怨灵的邪法。 一旦谈及子母怨灵,就不得不说破鞋法师了。 我不确定他们手中的是不是同一只,因为近几年来,也不止一起孕妇被杀害的案件。 “队长,初步判定嫌疑人为她的儿子沈才,她死去的时间正是他下课的时候。” “现在几点?” “一十八点三十九分。” “也就是说女子死亡的时间在一十五点三十到一十六点之间,这个时候她的两个儿子都应该放学,可我们却在十八点二十才接到报案,所以你怀疑他们是不是?” 作出分析的是宋石,现今的刑警大队长。 而站在一旁闭眼倾听的,是年轻版的柳初。 由于经验的匮乏,她眼中有恐惧,心里藏着巨大的压力,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出警。 “沈才在一十五点三十七离开教室,一十五点四十离开学校,乘汽车五分钟,最少也是一十五点五十之前回到家里。” “他此前和给云升集团打下手的熊力等人有过接触,且由于他妹妹发生车祸的那件事,他的父母常常对他恶语相向,都认为是他的错,他和他的哥哥沈兵也有过多次口角和冲突。” 柳初详细的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大队长宋石的回答,看上去好像是把垃圾丢进垃圾桶的小孩,等待着被大人夸奖。 宋石笑了一声:“做的不错,调查也挺快,正如你所说,沈才确实最有杀害的动机,但我们要排除各方面的因素,才好下结论,现在,为时过早。” 得到夸奖的柳初露出笑容,在后面忙活着拍摄照片分析现场的几人,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射到这里。 他们很在意新来的柳初。 尤其是在亲手处理尸体的一个男子,说是男子不如说是——李勇。 “最多不过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因为不公平的对待心生怨恨,从而杀害了尚在孕期的母亲,很难让人相信。” 大队长突然的话锋一转,给欣喜得柳初浇了一盆冷水,她本来还有些得意,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消除旁人对你的顾虑和不信任。” 宋石话里有话,微笑的表情让人舒心,那几位分析现场的人,表情一僵后,再也没关注这边了。 刑警队可是要直面危险的部门,如果有一个人能力不济,就有可能导致任务失败。 第140章 舆论 任务失败的代价就是放走嫌疑人,放走罪犯,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妈……妈妈!” 一脸阴沉的沈兵,手里提着超市的购物袋,一脸惊愕,呆滞的愣在原地。 拦在他前面的两位警察,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同情之色。 其中一位维持秩序的女民警劝道:“小弟弟,现在还不能进去,你先到旁边休息会,之后有些事情要问你。” 温柔的言辞没能融化那颗逐渐冰冷的心,突兀间袭上心头的愤怒火焰,几乎将他焚烧殆尽,就连悲伤也被掩盖了下去。 沈兵发了狂一样大叫,不过十四五岁的他爆发出比成年人还要大几倍的力量,猝不及防的两位民警直接被撞开。 “拦住他!”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语,在他进入了房屋之后响起。 在粘稠鲜血布满的地板上是密密麻麻的脚印,拍摄照片的警员,整理着手里的几十张照片。 叫喊声惊动了他,他回头时见到一个满脸是泪的男孩,在门口怔怔的望着他手里的照片,最前面的一张正是躺在浴缸里的孕妇。 这里怎么会有小孩? 他想着的同时赶忙收起照片,然而在抬头时那小男孩已不见了踪影。 “队长,这具尸体……” “交给秦法医鉴定,最好能在明天十二点之前,得到最基本的结果。” “那我就交给他了,他要骂我,你可得……诶,哪来的小孩?” 抬着担架的两人,感觉担架在一瞬间变重了不少,看去时,发现一个男孩躺在女尸之上。 身边的刑警见势不对,越过去拉开他,被柳初给制止了。 宋石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转头时对上了那一双空洞、无神充满怨恨的眼神。 他心中一跳,故意做出来的柔和表情不见,变得十分严肃:“你是沈才还是沈兵?” 一分钟过去了,他也没有得到回答。 沈兵被在外面守着的两位民警强行扒拉了出去,因为需要,被人关进了警车,避开了外面大众的视线。 咔呲! 一张照片从摄影机里吐了出来,抓拍到这一幕的文弱年轻人,勾起了嘴角。 “干的不错啊!” 见到照片的时蓉,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激动到难以自持。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时姐你的位置选的好,这种绝佳的角度换做什么也不懂的,新手来也能拍到。” 这座房子被封锁了,凡是接近的人都会受到治安的处罚,无论早上或晚上都有人在附近巡逻。 与之同时,一张照片和几乎接近真相的猜测以及一系列证据,引发了舆论的浪潮。 以至于,整个社会对于这起案件的关注程度,超过了以往的所有案子。 作为这一切元凶的时蓉,工作的岗位一次又一次的提高,生活也越来越好。 可抓拍到这张照片的助手却在无声无息间消失了,说是出了心理阴影,不再想碰摄像机。 “你们办的好,这一箱子里有五十万,拿去分了。” 现在云什集团的董事还不是云乐雅,而是一位两鬓渐渐苍白,渐入老年的男子。 被接见的熊力和张有成脸上皆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他们谦虚、恭维了几句,抱起箱子出了这间房间。 默默站立在一旁,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是消失的摄影师,不,我认为还是称他为沈才更好。 此时的他一身破布麻衣,一天没洗的脸上满是污垢,身边十米范围内都能闻到一股冲鼻的酸味。 “之后,我们集团,全赖您照顾了。” 男子对十几岁的他尤其恭敬,即使极度厌恶他的邋遢和肮脏,也尽力在脸上勾画出了微笑的表情。 他没说话,点点头,离开了。 离开之时,阴风大起,自动把紧闭的屋门给吹开了来。 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看下那瘦弱的背影的眼神,只剩下恐惧。 他清楚的明白,他能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性命,关键只在于愿不愿意而已。 我却知道,沈才不可能杀死他,因为他亲手害死了生他育他的母亲,背负了庞大的业果。 倘若他再生事端,能不能留一具全尸都得是一个疑问句。 想着想着,周围景物慢慢发生了变化。 昏暗无关的审讯室内,亮起了一盏大灯,经过初次的询问和这几天的奔波,宋石基本断定凶手就是面前之人的弟弟,沈才。 在案件大概清楚的情况下,之所以还要审问沈兵,是因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和可能导致重要转变的因素。 最开始是安慰性的对话,没有什么价值。 慢慢得宋石提到了他的妹妹。 他妹妹的名字,不知为何,我听得含混不清。 总之,宋石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他和他妹妹关系之好之切,甚至超过了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是重组家庭,互相间并没有所谓的血缘关系。 “据我所知,你的弟弟……嫌疑犯沈才,也曾多次向她表白,没有遭到拒绝,也没有得到接受。” “你得知此事后极为愤怒,在几次晚自习期间,单独把他叫到厕所,拿抄作业为由打他一顿。” “回到家后,你被关在天台,淋了一夜的雨,从始至终,她都在医院照顾……” “不要说了!” 提到弟弟两个字时,沈兵的眼神就瞬间冷了下来,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宋石适时改了口。 随后说到他在屋顶上淋雨时,他眼中的愤怒之火几乎要溢出眼眶。 我认为这火焰该取个名字,其名为嫉妒。 两个一起长大的兄弟,突然喜欢上了闯进他们生活的女孩,因此,二者的关系破裂。 说实话,没谈过一次恋爱的我,无法理解他们的作为。 我觉得他们更像是,拿着这个当借口,进行互相残杀。 甚至可能在这之前,他们早有无数个小冲突,只是没有引燃炸弹的导火索罢了。 我摇摇头,我什么也不了解,不可能单凭想象就推测出真实答案。 宋石等待了几乎两分钟,等到对面之人的激动情绪,趋于平稳之时,才继续道。 “你因为嫉妒,设计杀死了你的妹妹,栽赃陷害给你的弟弟,间接酿成了这种惨案。” 第141章 放过 尽管宋石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些话,却也如在热油中点上一把火。 面部表情僵硬到极致的沈兵,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自己以为能将罪犯绳之以法的刑警大队长,愣了三秒。 砰! 手上戴着镣铐的他,在愤怒之下直接掀翻了桌子,灰尘弥漫间,他冲到了宋石面前。 经过千锤百炼的宋石已是老手,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此时,冷静得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两手一抓,轻松抓住打来的拳头,接着上下一甩,又是砰的一声,愤怒至极的沈兵,躺在地上无力哀嚎。 他蜷曲的身体如同虾米,不过十四五岁的他在一个成年人面前,宛如一只手就能碾死的蚂蚁,没有一丁点反抗力量。 “你的妹妹死了,不过我们有那时候的监控录像,也找到了肇事司机。” “你说奇不奇怪?为什么好端端在马路边等待红绿灯的女孩,会突然往前走一步,然后刚好被酒驾的司机撞中呢?” “这司机十几二十天没有从那条路经过,偏偏那天因为一点事耽误,又恰好喝了些酒,恰好撞到你的妹妹,你就不觉得,太过于巧合了吗?” 听着宋石的分析,我也认为巧合太多了,不是说不存在这些巧合,只是至少也得有个概率问题。 我默不作声,事实上我就算说话了,也没人能听见,但总要有一点仪式感。 要是在这种严肃的场景下,突然出现一个搞怪的家伙,怎么看怎么违和。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警察就能乱说了吗!啊啊啊啊啊,放开我!” 沈兵费劲全身力气徒劳的挣扎着,唯一获得的结果就只有越来越脏的衣服,和越来越狼狈的样子。 “没有一点证据,我作为刑警大队长,怎么敢说这些话呢?” 咔嚓! 面无表情的李勇走了进来,他把手里的笔记本打开,点开了名为四十二的文件。 上面是一段监控录像,右上角的时间是一九九七年九月零四号二十点四十九分。 县一中正常下课时间是二十点三十,星期五下课时间为十五点三十,加上星期六的上半天就是一天假。 画面里,沈兵牵着妹妹的手,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见两人的表情,不过通过两人间时不时摆动的手臂可以看出他们都很开心。 车辆一辆辆经过,并没有什么异常。 时间来到五十二分,红灯转为黄灯在五秒后又转为绿灯,两人顺利过了斑马线。 一辆被打了红圈的摩托车上坐着两个男子,他们似乎在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从右边驶向了左边。 他们都戴着头盔,看不清样貌,后面的车牌被有意阻挡。 几秒后,负责这附近公路的交警追了上去,途中用喇叭高声警告着。 画面再一次切换,两人在一条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 其实他们本来可以坐公交车直接回到家里,这样一来耗费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五六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怕家里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选择了走路回去。 风很大,女孩扎着的马尾被吹的左右摇摆,她松开牵着的手,准备把滑下来的头绳重新绑一下。 仿佛是老天爷作怪,头绳被吹到了前面,她下意识地去捡,迎面而来的白色灯光,将她整个人都照亮了。 可她在看另一个地方,那里没有被监控拍摄到。 就是耽误的这点时间,让她错失了宝贵的保命机会。 本来可以救下她的沈才,被从后面摸过来的沈兵用胳膊肘掐住了脖子,随即,飞速行驶过来的车辆撞飞了女孩。 到此,监控录像结束。 “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你能设计出这么精妙的计划,为什么不选择杀死你的弟弟,而要杀死你的妹妹呢?” 宋石问出了我想要问的问题,默默合拢笔记本的李勇,也死盯着他。 重新站起来,他的表情扭曲,两眼发红。 他拼了命的摇头,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哽咽着泪水爬过了脸颊。 “不是我!” 拼命从嗓子眼里面抽出来的声音沙哑,仿佛有人故意拿两块铁块互相摩擦。 “我都说了不是我!” 宋石冷静的道:“的确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杀害你妹妹的凶手,可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你的良心真的能安吗?” “畜生!” 再也不能掩饰自己情绪的李勇忍不住骂了一句。 隔着一层玻璃观察着里面的柳初,眼中更有绝望在滋生,她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也许是因为我是个局外人,所以无法和他们共情。 也或许我见到太多的鬼魂和灵体,对于生与死的界限已经模糊的不能分辨了,甚至将之当成了家常便饭。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也是我功力大增的负面效果。 我很清楚这点,但要我和这些事情共情,必须得我亲身参与不可。 所以我才想开一家店铺,不仅仅为了补全缺失的灵,还为了去除我的浮躁,让我的状态稳定。 “我从来没有杀死妹妹,我怎么会想杀死妹妹,我……” 他的心情根本不能用言语来描述,他整个人就如同即将爆炸的炸药桶。 “我”字没有说完,他两眼一翻,直接昏迷了过去。 “他的年龄太小了,立不了案,交由法院判决,也只会把舆论再一次推到高潮。” 宋石声音漠然,没有掺杂进自己的情绪。 李勇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要放过他?” “我们是警察,我们唯一的主要的责任就是维持社会的安定,现在的风波太大了,如果再闹出一些事情,我们都会被革职。” 看得出来,宋石的话都是出自于真心,很多老刑警都表示理解。 一些新来的刑警尽管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查到那辆摩托车上的人了吗?” 宋石问起了现在的弑母案。 李勇很快回道:“那两个人分别是熊力和张有成,都是云什集团下的打手,他们的车子是偷来的,原本的驾驶人名为陈万。” “陈万是县一中的老师,是沈兵和沈才两人的班主任,为人正直,曾经收留了一个被家暴的女孩,并插手他们的家务事。” 第142章 蒙蔽 “熊力和张有成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当时我们被现场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他们。” 李勇拿出两张照片进行对比,他指着一张照片的右下角:“但是你看,这个人的穿着打扮和熊力一模一样。” “两件案子都跟他们有关系,两件案子都出于他们之手?” 宋石笑眯眯的盯着李勇,眼中似乎别有深意:“我记得你和张有成,以前是初中同学。” “当时你们正处于叛逆期,还是争强好斗的年龄,张有成一伙人,欺负的对象,是你?” 听到宋石的话,李勇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阴沉到要滴下水。 “你也不用做出这个样子,我并非是在嘲笑你或者故意揭开你的伤疤,我只是要告诉你,不要被感情蒙蔽了理智,作出错误的判断。” 宋石上前一步,刚刚倒满的茶水杯子递给李勇。可由于到的太满了,稍稍一晃,滚烫的开水,让李勇皱起了眉头。 “这就像茶,温度高了,就不好喝了,你带人重新查一下,出现在车祸现场的两个骑着摩托车的人,继续从车牌号查起。” “最迟明天二十四点给我答复,外面的舆论压不下来,压在我们身上的巨大压力,一日不会减退。” “别都看着,赶紧去工作!” 宋石大手一挥,围在外面的警察一哄而散。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沈兵的爸爸亲自过来把他接走了,他是一位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看不出喜怒。 对于妻子的逝去,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痛心,看向沈兵时,带着极度的嫌弃和责备。 嫌弃他被关押在看守所两三天,导致公司里的人都以为他的儿子是杀人犯。 这,关乎到他职位的升迁,关乎到最基本的利益,所以对于造成这一切的沈兵,有好脸色看才怪了。 他们,一言不发的走了。 沈兵跟在他爸爸后面,男人的影子被橘黄色的夕阳拉的很长,要是只盯着那影子看,总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感。 “他既然能够成为十三路饭馆的背后高人,肯定有着非同凡响的际遇。” “至于破鞋法师,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性格甚至是瑕疵必报。” 两个人从同一个母体里出生,都接受着相差不多的教育,虽然也有很多相似之处。 从开始到现在我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我认为,我没有任何危险。 次日十点,李勇闯进宋石的办公室。 “队长,查到了,是林月和白燕。” “她们是十三路饭馆的服务员,有很多直接性的证据,可以证明她们的罪行。”言下之意就是要不要实施抓捕。 李勇昨天反思了自己的过错,这让看到他变化的宋石大为高兴,他的表面上却波澜不惊。 “现在没到收网的时候,你找到的证据,说不定是他们主动放出来的。” “而且像这种体量的集团,在圈子里的人脉太广了,我们抓到了也不一定,定得了罪。” 宋石老成持重,对于现在较为年轻的李勇,多有看好。 “适当向他们放出一些消息,最好能不动声色地让他们知道我们掌握了直接性的证据,让他们推出替罪羊来!” “替罪羊被判死刑,这场席卷了整个网络的舆论风波很快就会结束。” 宋石想着的仍然是如何平息风波,仍然是维持社会稳定。 社会不稳定,滋生的罪犯将会更多,甚至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种案子,他跟着师傅见过不少。 “张有成和熊力,都在云什公司?” 李勇点头,从宋石身上散发出来的沉着冷静和威严气度,让心存不满的他彻底折服。 “找个机会把他们其中一个人抓住,能策反最好策反,不能策反也要拘留在这里,不能让他出去为祸。“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私闯民宅啊!我跟你们说啊,别看这里是半山腰上,没有住多少人,只要我随便一个电话,几百上千号兄弟,立马过来干你信不?” 靠山别墅内,张有成被羁押住,稍微一动,胳膊处的骨骼就会发出咔咔的响声和剧烈的疼痛。 画面一转来到警局,我看见似乎几天没有合眼的张有成。 他两眼深陷,呼吸微弱,他瘦得只连着一张皮,仿佛即将病死的老人。 “队长是个狠人,说关七天就关七天,而且每天只有早上和晚上那顿饭。” “小子马上挺不住了,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啊。” “队长料事如神,那云什集团推出来的背锅者,已经以他的名义枪决,现在他即使出去了,也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 “别说混的风生水起,哪怕混个温饱钱,也足够他拼搏上一阵子了。” 时不时过来巡逻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 “你是否愿意当我们的间谍?放心,我们会给你一个月八千块钱的好处,比你在外面找的工作高得多了。” 纯粹封闭的密室内,宋石满怀笑意的对昏昏欲睡的张有成道。 “我……要吃……吃的。” 现在的张有成真的像是欧美电影里的丧尸,尤其是那副枯瘦如柴的样貌,配上无比渴望的眼神。 他往街上一走,完全是真人版的丧尸啊! 不过宋石这样做,算不算是古代的私刑啊?如果是私刑,他可不仅仅是饭碗不保,而是至今为止的所有努力都会打了水漂。 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他之前让李勇在办案时不要代入自己的感情,可他在办案的时候,明显没有要遵守这一准则的意思。 “我愿意……” 这句话,张有成说的特别吃力,一说完,像耗尽了全部力气一样直接瘫坐在地上。 “你不愿意?你还是不愿意啊,你的意志坚如铁,我做了十几年的警察,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好汉!” 宋石仿佛没听见一样,起身走到门口时,回身说了这么一句。 “队长好,那小姑娘又来了,我们……” “不要管她,让她知道自己哥哥是杀人犯的帮凶,对她的成长不利。” 第143章 楼顶 宋石的气息一点点变得奇怪,原本的浩然正气,此时已染上了一丝污浊。 简单点来说就是,他将自己坏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示了出来,当然,只有在针对张有成时。 他看起来像在泄愤,他似乎必须要找一个对象发泄。 他无法原谅杀死孕妇的杀人犯,对此感到十分痛心,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以拘留作为借口来千般折磨张有成。 就我看来张有成是倒了血霉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咎由自取。 一尸两命啊。 如果我是宋石,是这次行动的主使者,见到不能将罪犯绳之以法,我的情绪有可能比他还要失控。 差不多半个月过去了,纵使终于答应了张有成,放他出来,这时候的他,跟皮包骨一样。 他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假如不清洗干净就走到大街上,哪怕什么不做,也会成为人群的焦点。 进入浴室,镜子里面清晰映射出了现在的模样,他心中的惊愕、呆滞,怨恨、愤怒,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医生拍着胸脯说子弹没有打中心脏,是擦着过去的,你不要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次的拘捕行动是我欠缺考虑。” 急救室门前,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围着宋石,宋石则看着蒙面哭泣的柳初,语气里满是关怀之意。 他们的拘捕行动,我连个影子也没看见,不知道当中内容,也不知道要拘捕的人究竟是谁。 不过就现在的情势来看,他们失败了。 我在李勇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寒的阴气,这股阴气属于一只怨气滔天的厉鬼,也是那天他和我争斗时,附身在他身上的那只。 云什集团那边的案子已经告破,两名嫌疑人一名被枪毙,一名被策反。 枪毙的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被策反的是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张有成。 所以他们这次的缉捕行动很有可能是针对十三路饭馆,等等,我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在不远处见到了窥视着这边的沈兵。 他以后将是十三路饭馆的高人,此刻,正是他初展手脚的时候。 柳初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悲伤、恐惧等各种负面情绪汇集在一起,让她时而恍惚,时而闭眼垂泪。 没过几天,她又恢复到平时那一副笑哈哈的模样。 刚加入刑警队的李良光,因为说了几句闲话,被她一不小心关在坏了门的厕所一晚上。 李勇还躺在医院病重的床位上,体内那颗弹珠被取出来了,伤口因为厉鬼的存在而在快速恢复。 宋石在与柳初接触时,发现她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在询问无果后的第二天,她却恢复了正常。 正是这时候,李勇出院了。 沈才是破鞋法师无疑,沈兵也是十三路背后高人无疑,我和他们之间存在着差距,可以跑,但是不能硬拼。 我又一次回到学校,一切又回到了刚开始。 我推开出现在我眼前的那扇门,我本以为会听到老师的呵斥,进去时看见的却是医院的楼顶? 是县人民医院的楼顶! 粗布麻衣的破鞋法师盘坐在我对面,他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他不时剧烈咳嗽两三下,每一次都咳出一大团黑色的污血。 “你出来了?单凭自己不凭借任何外力,就能从我精心设计出来的阵法中出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阴生人,果然不同凡响。” 双脚踏在坚硬的地板,我从未感受到像现在这样踏实和安全。 我没有贸然靠近破鞋法师,尽管他看上去受了很严重的伤,可临死之前的反扑,也足以让我麻烦上一两个月乃至于丧命。 我拉开些许距离:问道“你是谁?” “破鞋法师,沈才,我的身体如你之前那样,开始向灵体转变了,在我要彻底消失前,我需要一个见证人来维持我的存在。” “我在之前将自己的灵撕下来了一块,只需要你成为我的鉴定人,我就能借助灵,重新塑造一具身躯。” 他十分坦然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现在的不利处境,他好像完全信任我,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杀死你这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我费不了多少力气,你也不能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对他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意。 我这句话纯粹是在诈他,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谁知道,他愣了两秒后,哈哈大笑:“小娃娃,老夫的过去你也经历过了,你也了解老夫的为人,实不相瞒,倘若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最多还能活五分钟。” “这是防御阵法,附身在你身上的那只阴灵,已经离你而去,以你的功力,无法在短时间内打破阵法。” “我的死去会让阵法陷入无主境地,到时候各路鬼怪闻风而来,你招架得住?” 他赤练如火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焚烧成地上的灰烬。 从他的眼神里,我没有看到嘲弄,也没有看到不屑,只有不加掩饰的认真和严肃。 “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区区妖魔鬼怪,能困我到几时?” 我傲然一笑,不是说我真的看不起、不在意那些妖魔鬼怪,我想表现出强势的态度,以此来压服他。 破鞋法师不紧不慢的道:“他们也在外面。” 我心中一跳,背脊发寒,不由问道:“他们联手了?” 沈兵和精怪联手,单凭我一人,连逃跑都做不到。 “云乐雅死了,昨天夜里被从楼顶砸下来的花盆砸死了,那花盆刚好砸到后脑勺,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气了。” 云乐雅? 理清杂乱的思绪,我终于找到了云乐雅的名字,以及和她关联起来的习安琴、“破鞋法师”。 “她出卖了我?” 习安琴出卖了我?以此为机会,为自己报了仇? 云乐雅的身边怎么样也有几位懂得真正术法的道士,不可能在半夜里被从高空坠落的花盆砸死,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也就是说,她的死亡是被默认的,没有人出来帮忙也是这个原因。 第145章 犹疑 我心头的怒火燃烧着像挣扎,在乌云间的闪电要撕裂苍穹,连血液也沸腾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如此愤怒,我只知道我现在只想拿起身边任何一件物品,然后把他殴打至没有任何声息。 “哎呀呀,绷着一张脸多不好看,两边嘴角翘起来,好好笑笑。” 破鞋法师将被染成血红色的手从脖颈里抽出,捏住我的两边脸颊使力往上翘。 “哈哈,这就好看多了,要是眼神再改一改就差不多了,唉,可惜你是个男的,要换成个女的就完美了。” “哟哟,从哪里来的镜子啊?这是危险物品,可不能随便照人。”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腰处取下八卦镜,往上点上两指,立即有一束金黄色的光芒直射向破鞋法师。 他往右边一跃,速度之快,电光火石间,已到十米开外。 我面色不善的死盯着他,汹涌的怒火让我只想把他撕成碎片后,再用泥土掩埋。 “你和她之间也不过萍水相逢,虽然她帮助过你,但就算他不帮你,你自己也能解决。” “这恩情对你可有可无,为何要记挂于心呢?” 破鞋法师眯起眼睛,语气依旧是那般轻挑,每一个字的尾音被有意的拉长。 他在阴阳怪气的嘲讽我,他似乎并不怕我和他翻脸,他似乎也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不,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疯子,疯子既然被称为疯子,那就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看来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啊,没事的,没事的,世界上能弄清楚这种东西的,没有几个人。” “哦……,忘了跟你说了,你的小女朋友没有死哟,她还有用呢。”他啧啧地摇头,语速变快了许多。 我努力克制住逐渐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思考。 我看向张梦躺着的床铺,修长白皙的脖颈,没有任何伤口,她的呼吸平稳,比之前好上了太多。 她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好像马上要睁开眼睛。 但下一刻,却被破鞋法师用手挡住了:“现在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呢,麻烦安静的躺在这里,不能打破前后顺序的哦。” “你究竟想做什么?” 无法分清楚他是否有着恶意,也无法从他的行为中分析出他的想法,我只能无奈的发问。 “哦,之前说过的啊,你要和我一起去杀了那个,额,叫什么来着?” “反正就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哥哥?对,就是我的哥哥,总感觉这称呼有些别扭,我要不要换个称呼啊?” 他以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搭理他,我怎么可能知道他要怎么称呼他的哥哥,而且要是随便说出来,惹得他不高兴了,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还是,不搭理的好。 如果有可能,我更想无视他。 只是现在的我没有那个实力,说到底,我还是实力低微啊,特别是与这种老怪级别相比。 “那么沈兵在哪?你不是要我帮你杀死他吗?连目标的位置都不知道,我怎么杀他?” “哦哦,你等等,我想想……” 他摸着下巴来回踱步,仿佛遇到了难题在努力思考的学生。 不对!把他这样危险的人比喻成学生,简直是对学生的抹黑啊。 我胡思乱想着,视线一直凝固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正如上述所说,身为正常人的我,不可能理解疯子的思维。 要是,他冲上来咬我,我没有发现的话,就得交代在这里啊。 我不想就这样交代在这里,大好的世界,大好的人生,我还没有好好的看看,好好地感悟呢! “县一中二楼,他的女儿被困在那里,我刚刚给他发去消息,现在没在外面堵我们了。” 你在这里一直来回的走,是怎么通知的他?我将卡在嗓子眼的疑问咽下肚子,不然很有可能又要听他唠叨个半天。 时间是宝贵的,浪费时间可耻,现在更是这样! 好像让他杀了张梦也没什么,没有波及到我,作壁上观又有何不可能,那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凭什么要把我纠缠进去? 而且我之前还说过要帮沈兵对付他,现在反过来了,不等同于食言吗? 哦,这样想的话,我是说过两边都要帮,那就是一减一等于零,也就是两边都不帮! 我只是想做一个有些特殊能力的正常人,牵扯进他们的恩怨里,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 想了想我还是摇了摇头,要从这件事里面抽身很简单,我从他手里面逃出去也有很大的自信心。 但建立这一切的前提是放弃张梦、张越峰乃至于陈万的生命,可以说是我,亲手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我现在放着他们不管也许没什么,以后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这个疯了的破鞋法师,说不定会把他们炼制成最为凶恶的厉鬼,然后来找我复仇。 就算他被沈兵杀了,但沈兵肯定会很乐意接这个单子的。 不说其他,就算我手里的麻衣秘书,一旦放出风声,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也是绰绰有余。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和破鞋法师出了医院门,临走之前,他分别按了陈万和张越峰的额头,抽取了一缕精血。 精血掌握在他的手上,他意念一动,张越峰和陈万随时随地会暴毙而亡,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那属于人类的生命气息,在一点点衰退。 这是直接吞噬灵的后果,他对此并不在意,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是如此。 我压力山大,越发谨慎小心。 要换成另一个人,知道自己身边的疯子疯到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恐怕早就大喊大叫了。 我暗自佩服自己的勇气,又不禁在心里面称赞起自己来。 我明白,这是我心绪不定的表现,自从他疯了开始,我的这种状况就在不知不觉间滋长。 起初我以为是我功力精进太快导致的身心浮躁,现在想来,多半是他做了什么。 我察觉不出我身体上有什么异常。 这从侧面证实了他术法的精妙。 我更加的小心。 第146章 低估 出租车停在了十字路口,不远处各种颜色的灯光一闪一闪,想来那就是学校的大门。 隔了至少八百米远,探头张望的我也似乎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师傅非常紧张,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向我们两个,目光里流露出害怕和恐惧。 可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况且破鞋法师拥有极高超的术法来隐蔽自身气息,哪怕是我也感受不到丁点异常。 他怎么会感觉到奇怪? 莫非他天生感知力异于常人? 我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二位,这里距离学校也不远了,路上的车堵的够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疏通。” “要不然二位就……步行过去。” 说到这里时,他对上了破鞋法师的眼睛,他立即慌张起来,急忙摆手。 “我不是有意要赶你们走,你们要愿意继续等我也没有意见,别误会,别误会。” 他吞吞吐吐的,心头的慌乱显露在他脸上。 破鞋法师没有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在这里闹事可能会引发大麻烦。 于是,我站出来圆场:“看这状况,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我们还是直接下车。” 我抽出一张红钞票:“车钱。” “不不不,我侄女也在那座学校,这一趟算是顺路,不要钱,不要钱。他借口推迟,脸上就写着,什么也不想要,你们赶紧离开。 “我这把老骨头,好久没活动了,才出来多久,浑身骨骼都咯吱作响了。”破鞋法师伸展四肢,那关节处真就像是过年放的鞭炮一样,噼啪作响。 “啊!” 他叫了一声,脸色煞白,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两三秒,就没了人影。 “看他这样子估计是去报案了,那些警察很快要过来查看了。” 看着他最后消失的方向,我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挺有意思。” 破鞋法师勾起嘴角点了点头,在咔嚓声中,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跟着他下了车,本是想着要看他弄些什么名堂。 却忽然发现,人群间的吵闹声和车辆焦急的滴滴声,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这里。 一股庞大的阴气带来心理上的压力,我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脖子,两腿不受控制的颤抖。 铺天盖地的黑发,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破鞋法师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被束缚、包裹成了粽子。 轻飘飘的人影落在车顶,大仇得报的习安琴的脸上不仅没有欣喜,反而充满了漠视生命的漠然。 她只是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只会杀戮的傀儡,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灵智,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似乎连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也要冻结。 粽子一下变大,一下变小,慢慢的出现了缺口,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后又冒出一个脑袋。 “你现在的状态挺有意思,介于人类与阴灵之间,和那只白皮子是一样的状态。” “没想到你也想化身成人。” “我好想剖开你的皮肉,看看内部是人类的血肉还是空旷的灵体。” 破鞋法师两手变为利爪,三两下,将纠缠着他的黑色头发给斩断,挣脱了出来。 仿佛遇见了非常有趣的事物一般,他高兴的吹起了怪异的口哨,黑色的皮鞋踏在地面,留下深深浅浅的灰色脚印。 我认出那是寺庙里的香火,也是用来布置阵法时专门用的一类物品,拥有一定驱邪避鬼的能力。 习安琴面目狰狞,全身上下颤抖得厉害,惨白色的皮肤表面覆盖了血色的细线,那原本正常的眼睛也凝聚成红色的一点。 诡异的笑声在周围回荡,它来自于慢悠悠走去的破鞋法师。 他的眼神无法用具体的形容词来形容,硬要说的话就只有玩味这个词有些接近。 啪! 犹如鼓涨到最大的气球突然破裂,一丝丝裂缝,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延伸。 而这,只不过他打了个响指而已。 我再一次意识到他的可怕,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不像我以为的那样接近。 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危险,从始至终,我低估他了。 呼吸和心跳似乎都停止了,我看见他伸手,习安琴就直接被提了起来,无数如利鞭一样鞭打过去的发丝,在接触到的他皮肤的一瞬间溃散成灰。 他身上散发出比之习安琴还要浓郁数十倍的阴气。 我感受到这股阴气时,只觉得有一颗炸弹在脑海炸响,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什么也不敢想了! 令我感到庆幸的是,这个阴气存在的时间不过一秒,一秒过后,我又能自如的呼吸和思考了。 “唉呀,出了点意外,小姑娘你没事?怎么成了这副恐怖的样子,周围还有小孩呢,让他们看见了多不好?” 习安琴的身形变淡了许多,覆盖于体表的血色丝线,犹如真正的血管一样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她的脖颈被捏得变成了细条状,怎么说呢,就跟平时吃的细面差不多。 显然,这样的脖颈是不足以支撑脑袋的,所以她的脑袋朝着后面倾倒,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无头的躯体。 破鞋法师的身影一闪,到了她的后面。 两只手抓住她的脖子,懂得往两边拉扯,然后我就见到一颗,凹进脖子里的头颅。 “这样也不行。” 我好像听见了破鞋法师的嘀咕。 他小心翼翼的捏造着,期间骨骼碎裂又重组的咔嚓和噼啪,仿如附骨之蛆般缠住我,让我浑身上下麻痒至极。 我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舌尖血在右手掌心,打湿一张符纸,捏成一团吞了下去。 这样,才好受许多。 当我吞下符纸,习安琴被破鞋法师弄回了原样,她的身形更加透明了。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甚至变得可有可无到了,完全可以忽视的地步。 洒落一地的香灰,窜起一簇簇摇曳的白色火苗,全都是痛苦挣扎的人的模样。 这是人的骨灰! 这不是什么寺庙里面的香灰! 第147章 袭击 我咽下一口唾沫,将心中的惊惧压制住,把舌尖血往额头一点,闭眼全心全意的念诵几句咒语,打开了阴阳眼。 弓腰驼背,肤色苍白的人影,其其转头看向我这边,它们密密麻麻地占据了这片道路的各个角落。 我能看见它们,它们也能看见我。 我无视了它们,看向跳下车顶的破鞋法师,他被浓郁的黑雾阻挡,我看不清他的容貌,甚至也分辨不出他的身形。 我只感觉到深入灵魂的恶意,似乎他下一刻就要把我抽筋拔骨,咽下肚子,这就相当于被饿狼盯住的兔子,除了瑟瑟发抖之外,连逃脱也不可能。 掐断这个想法,我眯起眼睛,冷笑道:“你吞噬了你老师的灵体,增加自己的功力,果然是歪门邪道,怪不得走火入魔。” “小友此言差矣,当你腹背受敌无力反抗之时,你便会理解我那时候的处境。”破鞋法师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举手投足间的疯狂被隐藏在了心底。 “你不将你的母亲练成子母怨灵,单凭你自身功力,又怎么会落得腹背受敌又无力反抗的境地?” 我冷嘲热讽,实际上是在试探他此时的心境,万一他因此发怒,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像先前那样夜里抓黑。 就在这时,习安琴突然尖叫一声,箭矢一样的黑发贯穿了破鞋法师的躯体,又猛地抽出。 破鞋法师低头看着自己残缺不全的躯体,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敛,只剩下一抹凝重。 习安琴被削弱到极致的阴气,再一次汹涌如浪潮般扑面而来,遍布了裂缝,即将破碎的幻境,在眨眼间恢复如初。 极度的怨恨,充斥心灵,腾升而起的毁灭一切的冲动,让我下意识念起了清心咒。 刚开始非常有用,但到了一个阶段,就停滞不前了。 破鞋法师面色一变,脸上重新出现了,带着疯狂的扭曲笑容,一股阴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突然间我就被撞飞,砸倒了路边的树木。 高分贝的尖叫声犹如要刺穿耳膜,迷迷糊糊间我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微一睁眼就看见了被鲜血覆盖的手掌。 我在身上四处乱摸,也没有摸到流血的地方,不禁松了一口气,被掀飞的车子侧倒,卷起来的烟尘还未弥漫开来,就被白色的火焰燃尽。 表皮上有多处擦伤,肩膀和腿除了有些痛以外,还能正常活动。 总体上而言,我没有大碍。 “搞偷袭?哈哈,差一点就栽在你手里了,呸!”破鞋法师往地面吹了一口血沫,他咧开嘴,声嘶力竭的大笑声回荡着。 习安琴的尖叫声被他压制了下去。 “可爱的小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 破鞋法师从身上撕下一块要掉不掉的血肉放进嘴中,又从破口处掉了下来,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哀伤,甚至连声音里也多了一丝哽咽似的颤抖。 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始终默念着清心咒,强行让自己保持住冷静,不要被他们刻意显露出来的情绪感染。 这算是一种幻术,一种只针对心灵的幻术,心灵不是心脏,只要是有意识的生物都有心灵。 似乎流血过多,破邪法师在闪避不断刺来的尖锐发丝时,总是给人以虚弱无力,下一秒就会被打倒的观感。 事实上,他以这种状态撑了至少两三分钟,也还是毫发无伤。 他没有叫我帮忙,我也就没有多管闲事。 至于习安琴,她既然选择了不相信我,选择了打破我和她之间的约定,我又怎么会跟个没脑子的家伙一样上去帮忙。 甚至于,我恨不得她现在就被破鞋法师消灭成渣子,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破鞋法师的伤势在缓慢且坚定的恢复,他的躯体显然不是人的躯体。 他的躯体有一半是由他老师的灵体组成,通俗点来说就是半人半鬼之躯,也因此普通的致命伤与他而言不过毛毛雨罢了。 这里的老师指的是,那个说“你又迟到了”的家伙。 她的鬼魂,之前在医院楼顶出现过,灵体和鬼魂是两个不同的东西,灵体是一个阶段,鬼魂是一个阶段。 灵体拥有生前的灵智,可以如常人般思考,鬼魂只剩下本能和怨恨,若是怨恨过度便会变成厉鬼。 厉鬼只有被超度了,才可以前往阴曹地府,久攻不下,习安琴又高声尖叫。 无形的波澜荡漾,咔嚓一声,周围的景象如镜面破碎,随即再不见她的身影。 破鞋法师没有追赶,他淡定地将拖到地面被碾碎成肉末的肠子,重新塞回肚子里。 又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丝线,将一块块皮肉缝补起来,然后贴在原本的伤口处。 这时,我关闭了阴阳眼,能见到他的全貌。 我捂住嘴,忍受住恶心到想要吐的感觉,看着他将躯体修修补补到原来模样。 “用阴气席卷一下,你就变回原样了,为什么要弄这么繁琐?” 我轻轻拍打着胸脯,脚边是吐出来的食物残渣。 他又习惯性的勾起嘴角,甚至伸出鲜红色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这样一来,不就没有视觉冲击感了吗?” “假如我那样做,你还能呕吐的出来吗?你就只会在这里站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就算这场戏剧只有你一个观众,我们作为演出者也要好好表演。” 他自认为优雅的弯了一下腰,向我行了一个礼,头顶还没来得及复原的破洞,由于他的低头,倾倒出了红白二物。 我别过头去:“这次的袭击是她的主意,还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他从来不愿意波及到其他人,就像她被车撞时,他拦住了我一样,哦,他就是我的哥哥,叫,额,叫什么来着?” 我毫不客气的评价:“同样的戏法,在同样的观众面前,用第二遍是愚蠢的行为。” 突然间我心里一凉,我竟然在潜意识里接受了他在演出戏剧的说法,这绝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第148章 控制 陈万做完了一天的教学工作,脑子里还在想着先前在林家大院发生的事情,林寒据说是发了神经病,自己拿刀捅了自己。 他去医院看过,但没见到尸体,被林家的保安拦了下来。 自从那件事后,他的父母看他的表情也有些怪异,有时候手会不自觉的哆嗦,他将教科书重新整理好,由于整天想着这些,没怎么注意休息,咳嗽了几声。 “你脸色也变得这么差,不会是感冒?钟老师难道得的是禽流感,而且是会传染的那种?” “完了完了,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刚入职两三个月的女老师递来了一张纸。 陈万道谢一声,接过。 “最近快要期末考试了,我准备教学没有休息好,熟悉得怎么样了,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可以问问我这个老前辈。” 女老师神神秘秘的靠近,向周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注视这边后又压低了声音:“那件跳楼的案子警方处理的怎么样了?你是直接关系人。” 陈万苦笑着摇头,警方那边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又不会跟他讲,如果回答不知道的话,肯定又要被追问下去。 所为了避免话题的继续,他说道:“穆惜缘同学家里人对她的期望太高了,即使经济困苦也报了好多的补习班、奥数班。” 这是穆惜缘出事后,他到她家里,跟其家长说明情况时,从谈话中得到的消息。 “期望太高让穆惜缘同学的身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不想辜负父母,只能强行的逼迫自己去学习,但她学习不得要领,每次都在班级前十徘徊。” “每次考试哪怕比上次低上一分,回家也会被其父母责骂,严重到不允许吃晚饭等等。” 这些是他从他家里出来时,在周边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听到的信息,并且经过几次调查得到了证实。 每证实一件,他心里的愧疚就增长一分,他苛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如果早点发现了,就不会出现现在的事情。 “沈梦琳,回来上学了?” 她简直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那好奇心旺盛的样子,仿佛是看见了新奇事物的猫咪。 陈万感到疲惫不堪,不自觉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别轻易相信外面的传闻,我们要相信证据,只有证据才能说明一切。” 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一阵阴风从外面吹进来,只觉寒冷刺骨的他搓了搓手,又呼呼地哈气,当他转头再看向脸颊有些红通通的女老师时,那张陌生的脸让他愣住了。 似乎是因为之前揉捏的关系,女老师的两边脸颊扁扁的,原本的樱桃小嘴也被拉大。 陈老师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撞到了书柜上摆放整齐的书籍,书籍洒落了一地,口袋里的打火机掉了出来。 还在办公室里办公的老师都站起身来看向这边,有几个和他交好的想要过来搀扶,突然感觉到皮肤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地上的书籍冒起了火,火势威猛增长,没反应过来的陈万两腿上都腾升起火焰,有人慌乱的尖叫着,有人则冷静的跑去拿灭火器。 陈老师对于自己身上的异常毫无所觉,他定定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缺失了灵动的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在眼窝里上下左右转动着。 幸好他此时是背对着几位老师,不然肯定要把他们吓得够呛。 “啊!” 陈万叫了一声,跑出燃烧的火堆,他身上的火随着他的奔跑慢慢熄灭。 打开了灭火器开关的老师对着火堆喷射,但是火势却不减反增,眼见着办公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他们只能退到外面去。 有人拉响了警铃,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被有序疏散。 陈老师慌张的跑到了一楼的大铁门前,当他回头时,发现一众学生拿惊异的眼光盯着他。 他们一个个排成队,由于陈老师的突然插入而停下了急促但有序的奔跑。 “陈……你是陈老师?” 其中一个女同学指着陈万大呼。 “不会,陈老师在三楼办公室,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一定是假冒的!” “我刚才过来时,听说陈老师浑身上下都着火了,不可能像他一样完好无损。” “完好无损通常指物品,用来指人的话……” 学生们七嘴八舌,陈万听着心烦,抬手要去拉关上的铁门。 不管他使多大力气,却也只听见锁链的声音,待到仔细看去,原来铁门不知何时已被人用锁锁上。 “陈老师,您在干什么!” 在一声尖利的惊呼中,陈万回过神来,接着掺杂了恐慌的叫喊和惊叫,在耳边此起彼伏地炸响。 他感觉到手里多了某件东西。 他低头摊开手发现那是一把钥匙,他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是用来打开铁门上锁链的钥匙。 他把手往前一甩,手里的钥匙飞出了几十米,超出了视野,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他的表情僵硬,木讷地转头。 那些同学都被他这幅样子吓到了,慌不择路的朝着上面奔跑,可是上面已被熊熊大火吞噬,跑上去只有一个死字。 但是留在这里,似乎也只有一个死字。 众人拥挤间来到了五楼靠近厕所的办公室,三楼及以下楼层往外吞吐着火舌,炽热的高温让人一接近,就有一种要被烤熟烤焦的错觉。 之前见到陈万锁门的一众同学,在人群里疯狂寻找着成万的踪迹,但怎么也没能找到。 “各位同学看看身边有谁不见了,这火势很大很危险,一旦掉队,生死难测,我们作为老师的必须要去救援!” “报告老师,张梦不见了!” “老大……张越峰也不见了!” 两声过后再没人说话,也没人提陈万的名字。 “我看到……看到穆惜缘了。” 瑟瑟发抖的沈梦琳缩到角落,拥挤的人群并不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她只感觉到源自于心头的寒气。 “别害怕,穆惜缘已经死了,就算他变成厉鬼活过来,你也没做过什么,不会来找你。” 第149章 保命的吊坠 沈梦琳抬头,见到的是和她同寝室的好友徐白薇,当那一幅温和的笑容映入眼帘时,萦绕在心头的寒冷也被驱散。 “老师拨打火警电话了,这些火就像是小偷,等遇到了专门针对它们的的火警,那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的狼狈而逃啊。” 徐白薇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沈梦琳点了点头,言语上的安慰,并不能让她忽略掉此时的危机。 她的电话突然响了。 “谢谢你。” 向徐白薇道谢一声后,她接通电话。 “跟着老师走,不要掉队、不要慌张也不要害怕,保持住冷静。” “爸爸……” 听到一直伴随她成长的声音,感受到其中的担忧之情,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 “我在县人民医院,离你们那里不远,马上就能赶过来。” 她点头想说什么却卡在了嗓子眼,于是发出的声音就只剩下哽咽。 “你脖子上的那个吊坠,无论如何都不要弄丢了,它是我在寺庙里求的宝物,关键时刻可以救你的性命。” “千万不要弄丢了!” 挂断之前,对面又强调了一句。 沈梦琳将手机揣进怀里,紧紧抓着胸前的吊坠,感觉到一股暖流通过这块吊坠流入心田。 “找到了!” 有人高兴的大喊大叫,当众人看去时,他手里提着一长段的水管。 水管在他猝不及防下被旁边之人抢走,那人嘴里高呼:“太好了,有水管就可以接水了,等到火势蔓延上来的时候,我们可以用这个当做武器抵挡。” 他挤进厕所。 第一个找到水管的在原地跺了跺脚,咬了咬牙没跟上去。 “你从哪来的剪刀?啊!” 拖着水管的同学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剪刀,对准了水管要剪下去。 发觉不对的老师,赶紧过来阻止,他刚走一步,身体僵硬了,因为他的肚子插进了一把剪刀。 他嘴里吐出鲜血,踉踉跄跄的退后,若不是有人过来搀扶,怕已是倒地不醒。 拖水管的同学被这一阻拦,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几个人缠住手脚,把他压制到不能动弹。 “放开我!”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两眼圆睁着,眼珠子都要从里面掉出来了。 突然的变故又很快平息。 见证了这一幕的沈梦琳,刚刚放松的心猛的绷紧了,在那个同学旁边,她又看见了……看见了本该死去的穆惜缘。 她还是那幅生前模样,从表面上来看没有任何异常,周围的同学也能看见她,当她走来走去时,会自觉让路。 树影摇曳,盘旋于半空的苍鹰落在上面,它扑腾了几下翅膀,羽毛如雪般飘下。 沈梦琳听见了歌声。 歌声就在她的耳边,旋律优美,比较偏向于治愈,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到了耳机的耳塞。 徐白薇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小声跟着旋律哼歌。 “这个时候我们做不了什么,再怎么害怕,再怎么恐惧,也只能是害怕,也只能是恐惧而已,所以,随遇而安。” 沈梦琳想推开她的头,但她的头仿佛有千斤重,压的她肩膀酸麻的同时也纹丝不动。 她要摘掉耳机,两只手却像是瘫痪了而没有知觉。 她张嘴要呼喊,不管发出多大的声音,都没有让旁人投来一眼。 冰冷的水随着水管,一直顺着阶梯流淌往下,在人群间穿梭自如的穆惜缘忽然停住,炽热的火光映衬着她的脸一片通红。 弥漫于半空中的浓烟,通过口鼻吸入肺腑,沈梦琳的呼吸越发困难。 穆惜缘偏头注视树上昂然站立的雄鹰,那竖着的瞳孔转动,和她对视。 “喂,你没事?糟糕!是吸入浓烟过多导致的中毒。” 徐白薇终于发现了沈梦琳的异常,她的尖叫,没有让周围的同学有任何反应。 死一般的寂静,让扑通跳动的心跳声也显得吵闹非常。 如没了魂魄的人偶般呆坐在地面的同学们齐齐转头,凶恶的目光锁定了,脸色逐渐惨白的徐白薇。 沈梦琳的手动了动,呼吸困难的她感觉到胸前的炽热时,消失不见了。 炽热的源头正是挂着的吊坠,她揉了揉发麻的肩膀,心中的恐惧与不安,被临危不乱的冷静替代。 徐白薇熟睡了过去,呼吸略显急促,由于她的离开半躺在地上。 枝头的雄鹰扑腾的翅膀飞上天空,在一声凄厉的哀鸣中,几块残缺的肢体从空中坠落。 沈梦琳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楼梯口,面对汹涌咆哮的大火,她没有丝毫畏惧。 当她走进火焰,血红色的护罩将她笼罩,将火焰隔绝在外。 她的后面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被火焰吞噬,化作了火人,看不清样貌,但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醒目且不可忽视。 陈万倚靠在一楼的铁门前面,不停地大口喘着粗气,火焰在他三步之外被隔绝开来。 一个女孩慢慢从楼上走到他面前站定,他认出这是班上的沈梦琳,她现在闭着眼睛,好像处于睡梦状态。 她仿佛之前就在那里,只是粗心大意的他没有发现。 她的嘴角微微地上翘,勾勒出来的冷笑是对他的嘲弄。 忽然,沈梦琳如电般探出手,屏住呼吸的陈万往右边一躲,肩膀上的衣服随着撕拉一声,成了长条状。 沈梦琳晃晃悠悠靠近,那头低着,面部被头发遮挡。 铁门上的锁自动掉落,被逼到角落的陈万遇到了救星,连忙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他在学校里七弯八拐后找到了车,用钥匙打开车门,发动了引擎。 正在他要踩下油门时,眼前一晃,从来没有见过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掀开盖在身上的白布,他光着脚走了几步,除了他之外,还有盖着白布的床铺。 他小心翼翼的掀开最近的白布,缺了半块额头的男子,吓得他惊慌大叫。 “谁在里面?!” 怯弱的声音颤抖着听不清楚,咔嚓一声中紧闭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探头探脑的年轻人见到陈万,手电筒掉落,愣了足足三秒,昏死过去。 第150章 来喝两口! “场面够大啊,来了不少人。” 看热闹的人群把学校围得水泄不通,充斥于耳旁的议论声,叫人心烦。 “你就不怕惊动公安局的特殊小组?” 我试探性地问破鞋法师,始终和他保持着最少十米距离,这个距离下,就算他有意要攻击我,我也应当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 特殊小处由处理各种灵异事件的人员组成,他们来自天南海北,都会一定的法术、道术。 他们有龙气庇护,哪怕一大通灵师只差一步之遥的破鞋法师也不能对他们下死手。 他们固执的可怕,一旦认定一件事情,就一定会去弄清楚。 他径直走进学校,拉起的警戒线与他而言仿佛空气,看热闹的人群也把他无视。 我跟了过去,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他们依旧在对着熊熊烈火指指点点。 破鞋法师在学校有目的地来回转,我和他转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里他一直没有接近那栋被火焰覆盖彻底的教学楼,期间我多次听到了重物坠地后砸出深坑的巨响,那是一个个燃烧的火人。 消防队员赶过去把火扑灭,发现他们除了跳楼时造成的骨折伤以外,没有一处烧伤,甚至于还留有生命特征。 “他们最多住院几天就能痊愈出院,这是你和特殊小组谈判的结果?” 熊力一群人从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后面出来,我数了下,一共五个人。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把铁锹,铁锹不是崭新的,用了许久,上面还残留着没有清除掉的污泥。 熊力显然认识我,他看见我和破鞋法师在一起,那脸上的惊愕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开始了,这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你们谁也不能粗心大意,不然的话,就把你们变成躺在棺材里的尸体哟。” 破鞋法师声音更加的尖锐。 熊力等人齐齐应喝了一声,在被白圈圈住的五处,向下挖洞,有人挖到一半突然卡住,用手刨出了一条腿,随后是一只胳膊,一颗眼珠。 他没有恐惧,反而欣喜非常,那黑幽的眼睛里冒出来的是贪婪的光,他继续往下挖,却什么也没有了,整个人又显得有些颓废。 但当他的手触及旁边的胳膊,那颓废的模样变为了欣喜,他将挖到的肢体用箱子装起来,重新埋了回去。 其余人似乎见他收获颇丰,手里的动作也更加的开了,没有多久,所有人都挖出了肢体。 有的是腿、有的是手、有的是脚,不一而足,等到挖到再也没有了,他们也用箱子装着,重新埋了回去。 他们擦拭额头密密麻麻的热汗,一溜烟跑没影了,他们跑的太快了,快得连猎豹见到了也要自叹不如。 破鞋法师爬上一棵树,抖下一只雄鹰的半边尸体,他跳下来,拎起这半只雄鹰,张嘴吐出一口黑血。 雄鹰扑腾了一下翅膀,越到他的肩膀上站着,仰头发出一声嘶鸣。 破邪法师用手为它梳理沾着血的毛发,嘴角边依然挂着那么诡异的笑容。 他拍拍它的翅膀,它展翅高飞。 可由于缺失了半边翅膀,它飞得并不是那么稳当,再加上风又大,有几次要坠落,最终又稳住了。 破鞋法师打了个响指,扭头对我吐出两个字:“完美!” 我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发现他的双眼里似乎多了一种东西,它让我感到我身处于冰窖之中,闻到了食物变烂的霉味。 可冰窖是用来保存食物的地方,怎么会有食物的霉味? 我最后一步:“什么意思?” “猎物上钩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向着火的教学楼走去。 我不明所以,也知道问了他也是没用,闭上了嘴。 女孩两手抓着被锁上的铁门,被烤得焦黑的脸蛋上能看出临死前的不甘和怨恨。 奇怪的是,只有她的脸被烧伤了,她的手和脚以及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那件洗的干干净净的校服,甚至没有沾上一点点灰尘。 这是教学楼的一楼,白色火焰围着皮鞋法师燃烧着,隔绝了外界的高温。 我没有他的能耐,在远处观望。 他也许知道这点,所以没有叫我过去,也或者我过去了,也帮不了他什么忙。 说到底,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要帮他什么。 一切充满了不确定。 他用锋锐的指甲划破了女孩的颈动脉,血液没来得及喷涌,被他用空着的啤酒瓶子接住。 他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啤酒瓶,女孩的身形仿佛是饱和度降到最低,变成了黑白二色。 随后在火焰中翻卷,化为飘扬的飞烟。 砰! 从高空跃下的火人砸在地面,延伸的树枝不小心贯穿了他的身体,看样子他是想跳到树上来求得一线生机,但估计错了距离。 现在火焰在向着五楼蔓延,弥漫而起的黑烟把天都给染黑了,我听见了沉闷的雷声。 女孩的血一共装满了五个啤酒瓶子,他抱着这些啤酒瓶子放到埋着装有残缺肢体的箱子上面,回头看向我。 “故人逝去,我心悲痛,今日提酒来见,定要喝上两杯。” 这一段,他是用唱戏剧的方式唱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刻意的拉长了尾音。 喝上两杯不会指的是我要喝上两杯? 我这么想的时候,他扬了扬手里的啤酒瓶,向着我挤眉弄眼。 “你离远点,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小心翼翼的放好啤酒瓶子,如同乖巧的小孩,退到了十米开外。 我拔出塞着啤酒瓶子的塞子,冲鼻的血腥味,令我皱起了眉头。 我将啤酒瓶子倒置,浓稠的血液沿着瓶口流到了地面,拉出一条长线。 我在心里默默数了三遍,拿手堵住瓶口,将之摆回正位。 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萦绕鼻腔,恍惚间,我看见一个身着校服的十四五岁女孩,歪头冲我微笑。 不远处是结满了黄色桂花的大树,一些学生在下面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很好!” 发自真心地称赞将我拉回现实,我看着空了的五个啤酒瓶子,庆幸嘴里面没有尝到怪味。 第151章 赶往学校 “发发生什么事了?” 勉强搀扶住向前倾倒的身躯,陈万瞪大了眼睛看着肩膀上扛着棒球棒的张成,他高大的身形将本就不宽的门堵得死死的。 “他是精神科的病人,经常以为自己的女朋友被关在了这里,一有机会就会摸下来。” “我坐在他旁边的床铺,听他唠叨了好久,记不住都难。” 张成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掀开一排排白布,在最右边的角落里找到了张越峰。 陈万没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好像是亲了一口,他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 张越峰迷迷糊糊的醒来,张成则不由分说的扛着他出了门,不明所以的陈万跟在后边。 三人坐电梯又走了些路,到了4-407号病房。 张成放下张越峰,躺到属于自己的床榻上,冲陈万比了个ok的手势,瞬间睡过去了。 “老爸高血压犯了,头昏脑胀得不太舒服,陈老师您怎么也在这里啊,我们昏迷前,学校好像起火了?” 张越峰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父亲的病情,又问起昏迷前的事情。 陈万先是一脸茫然,继而恍然大悟,暗自悔恨自己为什么会忘了这等重要的事情的同时,转身狂奔。 现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学校的火势不知道有没有控制住,需要担心的事情太多,他感觉肩膀沉甸甸的。 他是老师,是县一中的老师,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在县一中就读的学生。 他身上没什么伤势,跑得很快。 张越峰在后面追着,由于平时没怎么锻炼的缘故,没跑多久就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为了节省时间,陈万根本没有等电梯的工夫,是直接从楼梯口冲下去的。 这可就苦了张越峰啊。 他强撑着跑了一段路,在沉默的背影要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时,突然满血复活,那模样简直是磕了大剂量的兴奋剂。 只见,他嗖的两下,将原本很长的距离拉到只剩下一两米。 医院大门前,陈万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伸手拦车子,但过路的出租车里都坐着人,没有一个停一下。 情急之下,陈万直接跑到马路边去拦住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司机是一位戴着兜帽的老大爷。 “大爷,能不能送我们去县一中?我给你五倍的价钱。” “哈哈,小伙子,老头子我也要去县一中啊,这趟就当是顺路,不要钱。” 老大爷打开后车门,道:“上车。” 张越峰和陈万两个人相继坐到后面,老大爷看起来是个沉默寡言,喜好安静的性子,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 陈万和张越峰坐着,总感觉哪里不对,起初他们以为是路线错了,打开手机看却发现导航正常。 可那种感觉没有消失,反倒越发强烈。 他们开始惴惴不安,尤其是张越峰,每次经过一个公园,都要下车去小便。 老大爷看穿了,什么也没说,只微笑着。 陈万过于担心学校里的学生,这种感觉被直接忽略过去了,就只有最开始显露出来了一点不适。 走走停停,一个小时过后,两人到了医院门口。 身穿西服的熊力一伙人,刚从学校里出来,朝这边看了一眼,转向了西边。 陈万没注意到他们,他急匆匆的道谢几声,跨过警戒线,无视工作人员的阻拦,冲进了学校。 陈万倒是在趁他们不注意进去了,可慢上一步的张越峰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工作人员那仿佛针刺一般的冰冷眼神,让刚从那种不对中解脱出来的他,又提心吊胆起来。 他连忙解释:“我们是拼车的,我不认识。” “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如一个小毛孩子省心,宋队,我们抽调不出人手,得靠你们进去把抓他出来。” 消防队长抱着水枪对汹涌咆哮的火势喷射,无奈之下对宋石道。 “这事情我在行,我去。” 宋石点头,刚要说话就被李勇打断。 “你小心点。” 李勇是刑警队里除了他之外最有经验的,这次的火灾在本县里面是前所未有,危险异常。 他此次还有其他重要任务,脱不开身,帮不了李勇,只有在口头上关心一下。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将罪犯绳之以法,队长,这是您说过的话,可别忘了。” 临行前,李勇和宋石擦肩而过,以低沉沙哑,但沉稳有力的嗓音道。 张越峰绕到他们看不见的高墙边,这里的温度相较于校门口增加了两倍不止,往前走上哪怕一步,那种被烤焦的感觉就越发膨胀。 “这里是学校,不是公园啊!” 爬上高墙越下,脸涨得通红的张越峰高声大吼。 小女孩思雅在他旁边嘻嘻笑,亚麻色的百褶裙配蓝白相间的校服,颜色上的确多姿多彩,就是看着总感觉有那么一点怪异。 一路上张越峰都没好意思说,当然,现在也没好意思,毕竟这是她得意洋洋的作品。 在被烤焦的草地上留下黑色的脚印,张越峰模糊见到前面出现了一个来回奔跑的人影,那是除了消防队员以外的其他人。 “陈老师!” 他叫喊着冲了过去。 陈万全身上下没有做任何防护工作,他像是感受不到炽热温度的灼烧,一步又一步的走进了一楼锁上的铁门。 有小女孩在旁边保护,张越峰一点也不害怕,就算陈万的行为有些诡异,他相信他们两人合作也能应付过来。 当他靠近陈万时,眼前景物如水中的漩涡旋转,无法抵抗的吸力,把他和陈万都吸了进去。 头痛欲裂的张越峰,用手强撑身体脱离了粘稠的地面,思雅牵着他的手,澄澈如镜的双眸里是担忧和伤心。 不远处,陈万摇摇晃晃地挺直了脊梁,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让疼痛代替了迷糊。 他们被五颗互相环抱在一起的树围住,五只剩下半边身躯的雄鹰傲然站立在五棵树上,那一双丧失了神采的白眼打量他们。 每棵树的一米内的土,呈现出鲜红色泽,要是仔细观察甚至能发现它还在蠕动。 第152章 失去控制的人群 勉力拉开沉重的眼帘,冷到了骨髓里的感觉,从大脑一直蔓延到全身。 被冻得牙关打颤的徐白薇,发觉不对后探了沈梦琳的鼻息,结果居然是……没有。 她靠着肩膀睡着的人,在不知不觉间,没有呼吸了。 她仓皇大叫,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心头蠕动着,即将啃噬她的心脏。 恐惧和不安就要到了顶点,她的耳朵已经听不见声音了,就连清晰的视野也渐渐被一层薄雾笼罩。 “没事,只是暂时性的休克。” 轻柔悦耳的犹如天籁之音,等她看去时发现高书桃在用力摁沈梦琳的眉心。 吱呀,吱呀的响动,似乎是有老鼠在一点点地啃咬教室的木门,她感觉离这里不远,顺着声源望去,又好像很远。 她打开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管怎么弄都是黑屏,只亮出一个电池的图标。 火势被控制住了,消防队员也搭起了登云梯,正在一个个接送被困的人员。 他们的脸上都是喜悦,不知道是刻意装出来让其他人不要担心的,还是发自于真心。 “大家不要乱,迟早会轮到我们!” 体育老师主持着场面,人群却在往控制不住的趋势发展。 那些平日里熟悉的同学脸庞上,换上了一幅陌生至极的凶恶表情,等到第十八个人被接走,有人爆发了。 五楼一共也只有三间教室,其中两间是杂物室,不能进人,挤在教室里的,满打满算有一百来人,还有些像她们这样的只能在走廊上。 这座学校的教学楼没有天台。 首先是从左到右数的第一间教室,自从有一个吵着我也要离开的叫声响起,其中的人就开始大声叫骂起来了。 登云梯只有三架,每一次升降最多只能接走六个,直到现在,接走的都是身处于走廊的,没有一个是教室里的。 为什么他们外面的就可以先走?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先走? 又不是我们想待在教室里面,要不是没有地方站,谁会想待在这里面等死啊! 教室里的同学抱着这种心理,这关乎到最基本的生命安全,他们谁也不想互相谦让。 质疑声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起冲突,心急如焚的体育老师,想不出办法。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这些同学,就像是饿疯了的野兽,根本听不进劝阻。 消防队员安慰他们,却遭到了更猛烈的反击,于是他们也沉默下去。 在这随时都可能死去的环境下,苛求每一个人保持冷静,做到井井有条,太难了。 他们深深的明白这点,所以一两句言语没用,那么不管多少句也是没用的。 整齐的队形突然乱了,原因是有一个同学,插到另一个同学的前面,两人之间发生争执,互相锁住了对方的喉咙。 前面的默不作声,后面的大声叫好,想从教室里挤出来的都被挤回去了,甚至比先前的位置还要落后了一点。 那些肾虚体弱,却又没有清楚认识到这点的,更是被可悲的挤到了最后面,哪怕昔日里和相交甚好的朋友,也选择了冷眼旁观。 这时候谁还顾得及这些东西? 要是真的死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呢? 互相掐喉咙的两位同学脸色变得越发不对劲,最先被掐住了那位脸色从通红转为紫气,两眼往后翻白。 而后者相较于前者,也没好到哪去。 没有人过来阻止,有人有心过来阻止也被拦住,理由很简单,掐脖子死不了人,最多是昏迷。 昏迷了一个,位置就向前靠了一点,两个都昏迷,那就更好了。 这就相当于鹬蚌相争,争斗到最后,不论如何得利的都是旁观的渔翁。 “这可说是自相残杀的场景,多半会给他们没有成熟的心灵,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你如此作为或许在特殊小组的允许范围内,可你影响到了太多人,这么多的牵扯,你若无法斩断,修为停滞不前是必然的结果。” 破鞋法师盘坐在蒲团之上,这里是这座学校的最高处——校长办公室。 从这里可以俯瞰学校的一切景物,教学楼虽然被蔓延的火焰吞噬,但我凭借着阴阳眼,也能模糊地看到大概。 破鞋法师不断掐诀,不断张开又合拢的嘴吐出口齿不清的咒语,那埋着宝箱的五个土包,往外泛出血红色的微弱光芒。 这光芒融入进赤红的火焰中,照耀在那些同学的脸上,以此为媒介而影响到他们的情绪和思考。 不然,一直听从安排的他们,怎么可能像叛逆时期的少年一样违抗并开始发牢骚。 人心最难操控,但在其摇摆不定的时候,只需要稍微的影响,就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他最想针对的应该是沈兵的女儿,名为沈梦琳的学生,却不知为什么没有成功,所以其他的人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陈万、张越峰还有小女孩思雅?是你放他们进这个学校的,你到底要干嘛!”我无意间低头,眼角余光瞟见了聚集到五个箱子中心的陈万三人。 他们表情呆滞,两眼无神,行走时如同西方电影里的丧尸和被牵线的傀儡。 他们就在那站着,什么也没做。 “思雅,思雅!” 弄丢了儿子的中年妇女从校门口闯入,她身上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和拖鞋,那力气大的出奇,几个工作人员过来也没能拉住。 她的躯体里寄存着一个灵体,灵体的模样和小女孩思雅有七八分相像,只是那张脸像死人般苍白无色。 我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小女孩思雅的妈妈,至于她为什么在中年妇女体内,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和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她身上动的手脚?”我的询问没有让破鞋法师睁开眼睛,也没有让他不断开合的嘴巴闭上。 我不是他的对手,陈万和张越峰的精血在他的手上,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我没有因为被无视的恼怒冲昏头脑,见到了在房顶出现的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习安琴。 第153章 所有人的恶意 浓郁至极的阴气几乎让我窒息,我适应了几秒才能顺畅呼吸。 习安琴相比于我在路上见到她时,更加像是一个纯粹只为杀戮而生的怨灵了,她白皙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细线,细线收拢,那颗脑袋从楼顶上滚了下来。 滚到了十几米开外,从高空落下的撞击,有些变形扭曲。 “拖住她,假如他干扰到我,我至今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破鞋法师声音嘶哑,不含丝毫感情。 我点头默认,迈步走向继头颅之后又坠落的躯体,手心全是汗的紧张和背脊骨发寒的恐惧被我强行压制了下去。 我能够感受到现在的习安琴绝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存在,我向前走上一步,就是离死亡更近一步。 “小妞,去哪啊,过来陪大爷玩玩。” 极速奔跑的林月,被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的熊力挡住了去路,几位穿着西服,但面无血色到明显是死人的打手从他后面走出来。 随着他伸手一指,疯也似的朝她咬去。 “你先走,绝对别忘记师傅交代的东西!” “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注意点。” 敏捷如猎豹的身影从她旁边一跃而过。 不过二十几岁的女子调皮地冲熊力吐了下舌头,消失在堵塞的车道间。 还是没能闯进学校的中年妇女,被五个训练有素的刑警押出学校。 她最后一只脚迈出学校的一瞬间,陡然圆睁的双眼,看向了疾驰而来的女子。 “白燕!” 她撕心裂肺地大吼,丝毫做不得假的强烈怨恨,令她的面部扭曲狰狞。 几乎没有思考,完全没有停顿,在那个名字还没有完全脱口而出时,她就飞扑过去。 “白燕?” 掏出打火机要点烟的宋石听得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旋即两眼绽射出鹰隼般锐利的光。 “你们三个跟我去探明情况!你们留在这里,没有命令,不准乱动!”他随便指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柳初。 白燕是那起车祸的主要嫌疑犯之一,而这起车祸是弑母案的主要动机。 这两件案子落到他手里,即使得到了直接性的证据,也没有抓到最主要的嫌疑犯,心里一直憋屈得很。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不能让她跑了。 他当时放过了沈兵,是多方压力下的无奈之举,现在要抓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定罪。 “让开,让我先走!我手臂上有严重的烧伤,不尽快处理,整只手臂都要废掉!” 轮到沈梦琳时,浑厚的男音传入耳中,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撞开。 消防队员眼中闪过厌恶,还要伸手去拉沈梦琳,却被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差点拽下来。 他右手绑着绷带,血液将之染红,苍白的脸色是稍微活动几下而急促地呼吸造成的缺氧。 男子的强势和霸道并没有引起身后同学的不满,没有任何一个人吵闹,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的出奇。 明显是针对自己的恶意,让沈梦琳颤抖着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在扑簌地掉落。 徐白薇不忍心看到好友的惨状,没有出声,默默转过了头。 见到这一幕的沈梦琳心凉了一大截,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一片空白,傻愣愣杵在原地。 男子如愿以偿地站到了登云梯上,消防队员也按下了下降的开关,后面的同学们往前走了两步,将她挤出了人群。 “你的名额被他抢了,要怪就怪他去,干嘛要抓着我的手不放!” 面目狰狞的同学甩开沈梦琳不自觉抓住自己的手,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她踉跄着跪倒。 高书桃绷了一张脸,那要杀人的眼神,让周围的同学都不敢和她对视。 气氛凝固了,一致的呼吸声,跟随着心脏跳动的节拍一呼一吸。 挂在胸前的吊坠,灼伤了皮肤,被高书桃搀扶着来到最后的沈梦琳,却没有丝毫疼痛。 她空洞的眼神望着长长的队伍,单薄的身躯挤在狭小的角落,侧躺在高书桃膝盖之上。 高书桃用手为她梳理着凌乱的头发,轻声哼着不知名但是好听的歌谣。 “啊!” 突然的惊叫让沈梦琳打了个寒颤,一个浑身虚弱无力的她勉强坐直,刚好见到从高空坠落的身影。 在那沉重的砰的一声中,她似乎看见了破碎的肢体,流淌的血液和怨恨的眸子。 那双逐渐丧失光彩的眼眸转动,清晰倒映出她的模样。 “你是……穆惜缘!” 毛骨悚然的感觉占据脑海,烤焦皮肤的热度,让她抓住了发热的源头,用尽全身力气地扔了出去。 啪嗒! 由玉石制作而成的绿色吊坠,在撞到墙面后掉到地面滚动了几圈,又回到她的手边。 吊坠的表面布满裂纹,她抓住那根红绳要拉起来,却只剩下一块残缺的碎片。 高书桃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用纸巾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我们马上就能得救了,我们要相信消防叔叔。” “碎……碎了!” 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戴好的玉坠,就在刚才……碎了。 沈梦琳双手颤抖着将碎片捧起来,好像这样一来它又能自动聚合到一起,恢复成原样。 这样的想法明显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既然是幻想,那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到我们了!” 外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现在零零总总剩下三四个人,多为家庭贫苦或是身虚体弱。 这种级别就算要故意找茬,她们两个也能轻松应付。 想到这一点的沈梦琳,终于从即将崩溃的边缘,往后退了一点。 她顺利站上登云梯,消防叔叔亲切地向她问好,尽管眼中全是疲惫,也挤出个笑脸安慰。 她的腰间被系上了防止掉落的安全带,登云梯也慢慢降落,降落到三楼时,呼吸进肺里的空气温度高到要灼伤肺腑。 消防叔叔及时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幸免于难,她心中充满了感激,看着远离的危险,难以自持地放声大哭。 “原来只是一缕残存于世的分魂,真正的本体早就去转世投胎了,呵呵。” 我将燃烧的符箓准确丢进蠕动的血肉中,犹如滴入岩浆的冷水,血肉蒸发为空气。 第156章 愚弄 沈兵一直注视着我,准确来说是一直注视着我手里面抱着的沈梦琳,这是她的女儿。 沈梦琳一点一点没了呼吸,脸庞煞白没有血色。 穆惜缘身上的怨气全部消失,她冲我惨淡一笑,逐渐透明至无。 厉鬼的怨气一旦全部消散,就会去阴曹地府投胎转世,不需要旁人牵引。 沈兵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去,嘴角边竟然挂着一丝嘲讽似的微笑。 破鞋法师叫我过去。 他合上死去了沈梦琳不肯闭上的眼帘,眼中似乎闪过哀苦,旋即又被兴奋替代。 “梦霖。” 在他的轻声呼唤中,棺材里的人睁开了眼睛,张嘴露出獠牙,一口咬在沈梦琳的脖子上,非常满足的啜饮其鲜血。 沈梦琳的身躯一点点干瘪,一分钟过后成了一具风干多年的枯骨,随风消散了。 “梦霖……” 破鞋法师对之爱如珍宝,用纸巾擦拭掉了嘴角残留的血液,即使我看不见他的正脸,也能想象出一张充满了柔情的脸。 从始至终,沈兵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他的眼神一直在我的身上来回扫射。 我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两人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和解的死敌,而刚才也是沈兵出手的绝佳良机,可他为什么要放过破鞋法师? 他又为什么要死盯着我不放? “咳咳,你又变老了,阿才。” 虚弱但是足够动听的声音清脆悦耳,那双无力的手微微抬起,被破鞋法师握在手心。 “唉呀,你好像在嫌弃我。” “你都老成什么样子了,我不嫌弃你才怪咧。” 两人在打情骂俏,我感觉氛围越来越凝重。 我谨慎地拉开了和破鞋法师的距离,和两人互相成了三角之势。 “朋友,出来。” 沈兵看向我的侧面,从未见过的戴着黑边眼镜的男子,从容走来。 “方极阳,第一次见面,我是张文林,城南大学法医系教授,习安琴是我的学生,她曾和你提起过我。” 张文林,张教授? 习安琴确实和我提及过,那是在我第一次遇见子母怨灵之后。 “我还有个身份,我是特殊小组成员,李勇的同事,我的儿子张有成,给你添了一些麻烦,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的女儿张梦,也被我劝回去了,她不会来这里,你不必担心。” 他简洁明了的向我说清楚了大概身份,浅尝辄止,没有要深入的打算。 就现在的情形而言,也没有深入交谈的余地。 “沈兵、沈才、沈梦霖,哥哥、弟弟和妹妹,我们特殊小组,一直在尝试拘捕他们。” 他的言语让我满心疑问,按捺住这些疑问,我问了我最为关心的问题:“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他重复强调了两遍。 “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阴生人,是每一个修炼旁门左道的人或者精怪的渴求之物,抱歉,把你当做物品能更好理解。” “沈才曾向你透露他被精怪替代,这是个假消息,他和沈兵,也并非生死仇敌,你在幻境中见到的是他构造出来的假象。” “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你,只要完全杀死你或者替代你,他们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真真正正的大通灵师。” 沈兵和破鞋法师走到一起,他们的妹妹也从棺椁中走出来,漫天飘落的黄色符纸,恰好将他们围成了一个圆。 破鞋法师扔出两张符箓化作血红色的火球,砸在符纸上,立即窜起冲天的火苗。 他们的身影被遮挡住,看不清晰。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你说的,因为如果相信了你说的,那么之前的一切该怎么解释?” 破鞋法师有太多杀死我的机会了,既然他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动手,以绝后患? 沈兵又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女儿? 他们的斗法又算什么? 太多的问题了,数都数不过来。 “就像你听到的,这是一场表演,而你是台下的观众。” 他的话中别有深意,却不是此时的我能听懂。 “你大增的功力和学的术法,以及你天生而来的特质,让他们没有把握完全杀死你。” “不能完全杀死你,他们就不能得到好处,不能得到好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虽然现在也是徒劳,但这是因为他们低估了我们要铲除他们的决心。” 在我们的对话期间,熊熊烈火包裹住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冲出。 同一时刻,骤然大盛的血光,强势霸占了我的视野,五六秒之后,才逐渐减退。 “这座法阵是命里绝魂阵,你被困在这座法阵内,哪怕死去,魂魄也不归地府。” 魂魄不归地府,这就可怕了。 因为这意味着失去了投胎转世的机会,比魂飞魄散还要凄苦。 血光消退,亮起金黄色的耀眼光芒,三道冒着黑气的身影被逼了回来。 泼洒了黑狗血的绳子,从四面八方腾射而出,封锁住了他们的所有退路。 破鞋法师怒发冲冠,猛地一拍地面,浓郁的黑气汇集成一道人影。 “那是……我?” 我皱起眉头,看着那人影和我别无二致的的样貌,瞬间心烦意乱,不能冷静思考。 砰! 高大的树木炸成碎屑,碎屑如夺人性命的银针,让围了一圈的众人,齐齐退后一步。 张文林昂首挺胸,一点也不担心三人跑了。 “张越峰还有陈万以及思雅,他们?” 眼前的景象已成定局,在准备充分,预谋良久的众人面前,三人不管功力如何,也只能引颈待戮。 “你至今为止见到的多为幻象,你提到的思雅在数十日前,由李勇引往阴曹地府,转世投胎了。” 张文林微微摇头。 “穆惜缘的自杀是否真实?” 我感到不可思议。 他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他们计划的牺牲品,其实不只这孩子,那孩子也是。”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一棵树下,躲了一道灵体,是沈兵的女儿沈梦琳。 我深深皱起眉头:“习安琴怎么样了?” “南山寺庙的高僧,超度了她,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不是她。” 他没有间歇地从容回答。 第157章 干回老行当 特殊小组的突然袭击是破鞋法师三人没有料到的,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对此没有一点的准备。 他们负隅顽抗了十几分钟,直接被灭杀在当场。 张文林告诉我,跟在我身边的其实一直是破邪法师的妹妹沈梦霖。 自从白皮子的事情结束之后,习安琴就已经离我而去了,云乐雅也是在那时死去。 “你说他们没有把握完全的杀死我?这个完全是什么意思?” 我问张文林这个意思是什么? 他笑了笑说普通人满含怨气而死会变成厉鬼,向仇人报仇。 像我这样的体质,要是杀死我后,没能抓住我的魂魄,在怨恨之下,我变成了可不是怨灵厉鬼这个级别的了。 更何况我生前还会道法,勉强算个道士,死后也会保留一定记忆。 原本的冤魂厉鬼就足够可怕了,现在它又知道该怎么避免那些道术的伤害,根本没得玩。 所以,破鞋法师三人一直担忧这点,尤其在我功力大增之后,行动更为谨慎,以至于不惜残害无辜之人来降低风险。 而穆惜缘、林寒等人,就是所谓的无辜之人,也是所谓的牺牲品。 至于陈万、张越峰,是他们自己掺和进来,是不确定的一个变数。 破鞋法师三人的计划中本来是没有他们的。 张梦、张有成,是张文林的女儿和儿子。 一个是懵懂无知的高中生,因我而被牵扯进来。一个则是他们有意安排的卧底,为的是探明破鞋法师三人的动向,以便于计划的顺利执行。 就结果来看,他们显然是大功告成了。 陈万被一个阴灵给缠上,这一点是他们疏忽大意的后果,要算他们头上。 与我无关,我没有多问。 仍然在医院修整的张成,在此事结束之后的十二天出院,出院时神清气爽,完全不像大病初愈的病人。 我又问及了林月以及白燕。 张文林摇头解释说并不存在这两个人,她们是我见到的幻像,是破鞋法师三个人精心设计来迷惑我的手段。 云什集团和十三路饭馆两大势力在明面上没有变动,但暗地里已经被人接管了。 由于这两个势力群龙无首,很容易就被一个下马威给吓住,然后低头认错了。 总之,我脱身了出来,什么事也没有。 我重新回到店铺,找了几个清洁工人好好打扫了一下,做起我老爹崔大金的生意。 张文林几次三番上门请我加入特殊小组,但我逍遥惯了,受不得约束,拒绝了。 他最后留下一块玉坠,说是我哪天要改变主意了,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到特殊小组去找他,他随时欢迎我。 我打趣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这种把戏?早就过时了,知不知道?” 走到门口的他停下步子,没有转头。 气氛莫名其妙的变得凝重,跷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摇摇晃晃的我,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你之后打算做死人生意?这死人生意可不仅仅是卖一些纸人、花圈,还兼顾着帮人解决疑难杂症等问题?” “你们调查的这么清楚,还要来问我?你们难道怕我抢了你们的业绩?” “这是好事,但也有坏处,我们不会管,其中的分寸需要你自己掂量。” 木门在嘎吱声中关拢。 皮鞋踏在水泥地板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外边的天没亮,不过,也快了。 我煮了碗清汤面当做早饭,再把铺子要卖的东西摆好,天边现了鱼肚白。 “方……方极阳!” 气喘兮兮又满头大汗的张越峰手抵着膝盖,连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他的到来让我很是惊奇。 现在没有放假,还是上学的时候。 看时间也有七八点,而县一中在七点三十分就会开始早读,纪律委员也会点名。 “你家里又出事了?” 我躺在太师椅上,像七老八十的老太爷一样晒着清晨的阳光,倒也惬意悠然。 “你这卖不卖护身符?我老爸整天神神叨叨的,我怀疑那东西还缠着他。” “你老爸是昏迷久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没认清楚现实,过些时日就好了。” “不是!” 张越峰急得摆手,连连咳嗽,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痛苦模样。 他身上没有阴气,后面也没跟着其他东西。 假如他老爸真的出问题了,那么和他住在一起的张越峰,身上也肯定会或多或少沾染上一些阴气。 他现在的状况一切正常,他说的那些东西自然也是子虚乌有,估计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后遗症。 “没有问题,我说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有问题你也该打幺幺零,不该来找我。” 张成一直被特殊小组的人关照着,他要出什么事了,怎么样也不会轮到我来管。 特殊小组里的高人多着呢,我在他们眼中说不定是下九流的玩意儿,根本不屑一顾。 “你好好读书,考个好成绩,把你老爸哄开心了,他心情好了身体也就好了。” “您好,需要些什么?” 忧心忡忡的妇人来到了店门口,犹豫踌躇着没有进来。 张越峰搁旁边还没喘过气来呢,那嘴里面的话含糊不清,我使劲听也没听清楚一个字。 “我买些纸钱和香烛。”她话不多,简洁明了。 我给她挑了些装好:“五十九块钱。” 她非常爽快地给了钱。 我走出店铺,把黑色的口袋递给了她。 离她近了些,她的样貌也越发清晰了。 皮肤保养的很好,但近日来有些憔悴,不像是得了病,目光浑浊,没了澄澈,隐含在极深处的是化不开的担忧。 看得出,她最近过得不是很好。 她的穿着设计精美,耳朵上挂着金色耳环,不像缺钱的人,不缺钱却过得不好,多半是感情方面出了问题。 不过我不是感情专家,贸然询问也会得罪到她,她不主动开口说明情况,我也对她明显有异的样子视而不见。 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回头,就看见缓过气来的张越峰。 “我老爸,真的没事?” 第158章 不是好拿的 “放心,有人比你更担心你的老爸,你老爸要出哪怕一点点事情,他们的饭碗就得丢了。” 拨开张有成的手,我适当的透露了一些信息,让他安心。 有关于警局特殊小组的事情,自然是保密的,而且保密等级是绝密。 他想追问,又似乎是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选择了闭上嘴巴。 忧心忡忡的妇人,坐上了一辆车子,开车的保镖向我们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次日,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翻身起床。 简单洗漱一番,我打开店门,开始营业。 昨天一天只有那个妇人来这里买东西,也就是说我昨天一天总共赚了五十九块钱。 五十九块钱不多不少,一天的饭钱也还够的。 一股极不寻常的寒风席卷全身,我如坠冰窟般打了个哆嗦,店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 天还没亮,我是第一个开门的,空旷的街道上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 “你好?” 我试着打了声招呼。 她抬起头,越发憔悴的脸上挤出笑容。 是昨天在我门前的踌躇不定的妇人,似乎是今天一大早赶到了我这里,等了许久。 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她设计精美的衣服打了半湿,时不时席卷的凛冽寒风,更是把温度带到了五到七度。 “我买些纸钱和香烛。” “要多少的?” “你拿多少就要多少,我钱很多,你这整个店铺我都能盘下来。” 说道后面的半句话时,她才露出一丝站在上层的豪气以及骄傲还有不屑之意。 我没感觉到阴气,也没感觉到恶意。 她没开口提自己的事,我也没打算问。 我给她拿了些东西,同样是五十九块钱。 她付了钱,坐上与昨天不一样的豪车走了,还是昨天送她来的保镖。 保镖一身黑衣如墨,又带着个黑色的爵士帽,距离又远,看不清面容。 可不知为何,我就是能确定他和昨天的那个保镖是同一个人。 天彻地亮了,今天没有出太阳,是一个布满乌云的阴雨天。 “你不来学校了?一直在这里守着店铺,多没意思啊。” 七点三十九分,乘坐出租车过来的张梦隔着老远就向我打招呼。 相比于张越峰,她更加的精神,笑容也更加的灿烂。 她是张文林的女儿,但张文林什么也没告诉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能察觉出她是喜欢我的。 自从我不去学校之后每两三天她都要来一次,也没什么事,就是说说学校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当故事听个乐呵,心底里倒是没怎么在意。 “今天学校放假了?” “没放假我就不能来找你玩啊?” 她毫不客气地走进店铺,当仁不让的霸占了我的太师椅。 “如果张文林没意见,不会来找我麻烦,我随时随刻欢迎你。” 她是高三学生,明年就会参加高考,而高考的重要性,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前途。 她要因为我耽误了高考,恐怕明天我就得见到张文林那张过来兴师问罪的脸了。 “宋月梅死了。” 沉默了许久的张梦突然道。 他以往没有这么直接,都是拐弯抹角了大半个小时,才神秘兮兮地揭开谜底。 我往热锅里倒进凉水,捏了一把面条放在旁边,等热水烧开的时候放进去。 宋月梅是她提及的一个高二的学妹,成绩很好,人也好看,被好事的学生誉为校花。 她乐观开朗,助人为乐,学校里面流传着关于她的事迹。 前几天张梦给我讲的就是她资助了某某山区的孩子上学,被人寄感谢信,然后校长点名表扬的故事。 见到我没有反应,张梦继续讲述。 “她在家里上吊自杀,被人发现尸体的时候都能闻到腐烂的气味了,她没有留下遗书,先前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她的家里对此却不感到意外,说是先天性疾病,治不好也拖延不了。” “这是现场的照片还有警方和她家人的谈话记录,这是我爸爸委托你的委托金,一共五千块钱,这只是一半。” 她将塞的鼓鼓囊囊的钱包从怀里拿出来,然后推到桌子上,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我。 我把面条下进滚烫的开水里,用酱油醋等调好汤料,等了会儿,我往开水里倒一瓢冷水,又把盖子盖上。 “你不愿意的话,我跟他说,我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了,我对天发誓。” 我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放到桌子上,这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令我狂咽口水。 我瞟了一眼桌子中间的钱包,暗自叹息一声,特殊小组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次我要接了他们的委托,以后定是麻烦不断,对于他们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算事。 我和他们建立起联系,就我个人看来,绝不是一件好事情。 特殊小组,鱼龙混杂,有好人也有坏人。 每一个人都有下属组织,外面不止我一家开店铺的。 我要接委托,相当于是跟其他店铺抢饭碗,遭到打压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我没解决还好,就只是骂我几句而已。 我要解决了,说不定就有脾气火爆的家伙,按捺不住性子要对我出手了。 也许张文林会保护我,但我可不想再卷进漩涡,然后被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纠缠。 我好不容易脱身出来,清闲的时日还没过够呢。 “这些钱我不能要,你拿回去。” 听到我的话,张梦收了钱包,视线一直盯着地面,右手不断玩弄发丝,心里很纠结。 一碗面吃完,过了五分钟。 五分钟里,她没说过一句话。 我看了一眼照片,那的确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活泼开朗的女孩,从过往事迹来看,也没理由上吊。 “你老爸跟你怎么说的?” 我突然的询问,让她如受惊的兔子般叫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通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回道:“这……这件事没有你……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一些事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他不会勉强。” 第159章 你会后悔的 “啊!” 不知道是谁故意放进书包里的图钉扎破了宋月梅的手,流出的血液被白纸堵住。 现在是第二节晚自习,这节晚自习结束之就放学了。 “哈,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装给谁看呢,好我们的大校花?” “哎哟哟,破了一点皮就大呼小叫的,我还以为是受了多大的伤呢。” “脸蛋好看点,家境好了点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好了不起哦。” 三声充满了恶意的嘲笑,压得极低,旁边的同学都没有听见。 宋月梅面无表情地拉好书包的拉链,背上书包向外走,与之同时响起了下课铃声。 今天没有让叔叔伯伯来接,她独自打了一辆出租车。 她将剩下所有的钱都捐给了山区的小朋友,妈妈留下来的遗产,她也不想争夺。 “怎么落魄到坐出租车了啊?你平时不都是专车接送的吗?我们高贵的大小姐。” 随着车门的打开,传来了刺耳的嘲笑声。 梳着马尾辫的女子,以极度鄙夷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宋月梅一眼,坐在旁边翘起二郎腿,故意把脚往这边靠。 宋月梅默默背诵着今晚需要记忆的英语单词,以此来整理内心的混乱。 “哼,你在羞辱我?” 不依不饶的女子,用脚弄脏了她的裙子还不罢休,甚至用力推了她一下。 她的头撞在了车窗玻璃上,发出响亮的咚的一声。 司机大哥专心致志的开车,自从她上车开始,就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 用手梳理因为乱了而遮挡视线的头发,她斜睥了一眼女子:“等到了前面的拐角你就下车,不然你会后悔的。” 女子双手抱胸,嗤之以鼻:“后悔?你以为我是吓大的,我会怕你?” 司机大哥一个拐弯进了隧道,隧道漆黑如墨,车灯照射到的地方也模糊不清。 温度更加的冷了,呼啸而过的寒风仿佛狼嚎,又好似濒死之人的哀鸣。 宋月梅用手揉着刚才脑袋撞到的地方,眼睛注视着前方的黑暗,心里渐生不安。 “啊,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女子忽然抓住她的手。 等她把手抽回来时,表面已经浮现了红印。 她抬头,发觉女子的脸在黑暗中有些煞白,这不是错觉,也不是粉扑多了。 滴答! 水滴从天花板上滴下,落到了宋月梅的手上,她用纸擦拭掉后,把纸扔出了窗外。 “不……这是什么……” 女子瞪圆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呆望着前方,嘴里面不自觉地呢喃。 就见车窗玻璃上,出现了血色的掌印,并且在不断移动,不断的靠近……靠近她们。 司机像看不见这一切,车辆正常行驶着,旁边没有车辆经过,隧道里安静的出奇。 掌印一点点地逼近,女子的视线好像凝固在了上面,随着它的移动而移动。 没有打开的车门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它先是像简笔画一样勾勒出来,紧接着慢慢的隆起,就如同一个人正在从外面挤进来。 咚咚咚! 车窗被敲地摇晃,玻璃上出现了裂纹,原来是一双惨白的小手,在抓挠敲击着。 女子咬紧了牙齿,咬出了鲜血,她不敢置信地注视着这一切,只觉得思维也停止运转了。 “啊!” 充满恐惧的惊叫,让一旁的宋月梅捂住了耳朵,她早已闭上眼睛,假装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相比于情绪接近崩溃的女子,她显得镇定的太多。 有谁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女子低头往下望,立即对上了一双白色,只剩下瞳孔的眼睛。 “放手,啊!” 她抬脚踢断了手,溅射的血液糊了她一脸,令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血红。 她的脚腕处出现了擦伤,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子,后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变宽,开始往外流出粘稠的黄色液体。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眼中已然浮现泪花的她企图打开车门逃离,但是车门却紧紧关闭着。 隆起的轮廓越发清晰,那是一张小孩的笑脸,嘴角拉长到了耳根,眼睛也眯成了月牙。 砰! 出租车向前大幅度倾斜后落地,前面的车窗玻璃被一根金属棍条洞穿,连带着司机的头颅。 还在亮着的车灯,照着一个被挤压在墙上的孩子,他的身子被挤压的变形,嘴角边满是鲜血。 他两边嘴角高高上翘。 他在微笑着,但他却是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见到这个孩子,女子的心坠入了谷底。 “不……不要……我什么也没做。” “求求你放过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哀求着,夹杂哭腔的声音惹人怜爱。 她动不了了,在刚才突然的撞击中,没有系安全带的她,狠狠撞在了椅子上,而破碎的玻璃,扎进了右边的眼眶。 没感觉到疼痛,但在恐惧的席卷之下,她已无法正常思考,以至于忘记了宋月梅的存在。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闻到了一股让人极不舒服的刺鼻的汽油味道。 由于猛烈的撞击,汽车漏了油,引擎盖上燃起了火苗,也点燃了诡异微笑的小孩。 小孩成了一个火人,滴答滴答的热油,噼里啪啦的打在引擎盖上。 怨毒的声音在耳边久久环绕,脖子被勒紧了的女子,感到窒息。 缺氧的大脑叫她本能的挣扎,瞪圆的眼球像是要夺眶而出,然而都是于事无补。 喉咙间不断涌上血腥味,嘴角也不知何时挂上了一缕鲜血,她的视线越发模糊。 体温在下降,意识在远去,即使张大嘴巴也呼吸不到一点空气的她,四肢僵硬了。 轰! 耀眼的火光吞噬了所有,灼烧肌肤的热浪塞住口鼻,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弹飞,被镶嵌在石墙上的车门拦腰斩断。 “师傅,麻烦在这里停一下。” 出租车停在了灯火通明的高档小区,付了车钱的宋月梅从车上下来,她瞥了一眼昏迷中的女子,冷哼一声,走了。 司机大哥没有叫醒她,继续接了一个顾客,朝别处赶。 那顾客也好像没看见般,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女子的身上,还夸司机的坐垫柔软。 第160章 为难 “我买些纸钱和香烛。” 天还没亮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屋门,从睡梦中惊醒的我,打着哈欠推开门时,听到了一句不掺杂任何感情的话语。 我一抬头,就见到妇女那张越发憔悴的脸,它蜡黄到像是干枯的草皮。 不仅仅是起了皱褶,而且有一些地方还脱落了一块,尽管是很细小的一块,却也不可忽视。 我什么也没说,但那股子困扰我的睡意,却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消失了。 我挑选了和昨天一样多的纸钱,交给她,不忘补上一句:“五十九块钱。” 话音犹未落下,一张红色的钞票从高空飘落下来。 它落到地面,被一滴一滴积攒而成的水洼侵湿了大半,往外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但一闻到就觉得恶心的味道。 妇女坐上那辆黑色轿车,负责开车的保镖明显向我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出现了歉意的微笑。 轿车驶离我的视野,妇女三次探头往后张望,害怕又渴望被救的眼神,预示她此次去的地方与之前都不一样。 冥冥中我有一种直觉,我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 打火机窜起的火苗点燃了湿透了的红色钞票,弥漫而起的血腥味充斥鼻腔,即使早有预料的,我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被这一打扰,我睡意全无之下,自然也不可能重新到床上睡回笼觉。 我整理好被子简单洗漱一番,煮了一碗清汤面当做早饭,时间来到了七点十九分。 这个时间点,外面经过的都是初高中的学生,有一些好奇心比较旺盛的,会在我门前驻足一会儿,但说什么也不敢进来。 这不,又有两个找刺激的家伙互相间推推搡搡,逐渐靠近我店铺。 今天是难得的小晴天,温度在七到十度的之间,清晨的薄雾,让窗户玻璃变得朦胧,见到了事物也是模糊不清。 “不要开玩笑了!” 愤怒至极的大吼声,让周围的世界似乎都为之一静,躺在太师椅上的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在我面前犹豫不定的是两位花季少女,看年龄估摸着最多也只有十八岁,是还在读高二或者高三的年级。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都是歪理邪说,你不要听那些骗子胡扯。” 用力甩开,抓住胳膊不停往前拽的手,后面绑了一个马尾辫的女孩气得连连跺脚。 “那你说宋月梅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上吊?秦小柳怎么会在她上吊的前一天失踪,又在她上吊的第二天被警方找到。” “那天,有几个学妹亲眼看见秦小柳拦住了宋月梅的车,也就是说她们坐的是同一辆车,然后两个人都在同一天出事了。” “这次不管怎么想都很古怪,查监控也没有问题,关键是那个出租车,在几年前就废弃了。” 丸子头的女孩没有丝毫生气,反手列出一大堆经过证实的消息,说的她是一愣一愣的,气不过想还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咳咳!” 放任她们继续争吵下去,或许别有一番风味,但也可能引来一些麻烦。 因此,我故意咳嗽了两声。 她们被吓得一个激灵,纷纷下意识的转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没感觉到阴气,她们没有遇到什么坏东西。 绑了一个大马尾的女孩脸色不好,额头隐约浮现了一层黑色,说明她最近有些霉运。 不过,这霉运不可能要了她的性命,顶多是丢点钱,丢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 “我这店里有规矩,接近十米之内的人,不准大声吵闹和喧哗,以免扰了他人清静。” 我刻意装出前辈高人的风范,声音也故意压得较为低沉。 “有什么要说的,有什么要买的就进来,没什么要说的,没什么要买的就请离开。” “实在不行,叫你们爷爷奶奶或者爸爸妈妈来也可以,总之不要堵在门前,挡别人道路。” 两个女孩就一直盯着我猛打量,那眼神就跟看见了新奇玩意的小孩,不弄到手,不拆开来看就不会罢休一样。 “这一间铺子是你一个人经营的?你看起来也和我们差不多大啊,这么有本事?卖的东西都要这么贵,一个花圈要好几百啊!” “喂,李欣!” 单马尾的女孩昂首阔步走进铺子,被后来赶上来的丸子头的女孩揪红了耳朵。 “要是实在没什么事,你们就请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们,有点钱去游乐园或者酒玩不好,偏偏来我这破店耀武扬威?” 我挥手赶人,这两个女孩明显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除了碍眼只有碍眼。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有事要求您帮我们,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不小心冒犯了您,对不起!希望您原谅我们。” “哎呀白桂,我错了,你别揪我耳朵了,嘻嘻,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耳朵被揪成红苹果的李欣,在白桂的强势压迫下终于屈服了。 她低头向我道歉,语气自然算不上诚恳。 对此我比较意外,我刚才不过是想吓唬她们,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当然,也或许是她们真的有求于我,不然大可不必如此卑微谦虚。 说起来,她们谈话中提到的宋月梅,不就是张梦说的那个上吊的女孩吗。 看她们套在羽绒服下的校服好像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这次来找我,莫非与此有关。 等等,她们该不会是张文林派过来,拉我上贼船的。 不否认这个可能性。 “白桂和李欣对,你们要说什么或者你们要买什么,都请尽快,不快一点,你们上学也要迟到,又要挨老师的骂。” 我不准备掺和进去,她们说什么也与我无关。 有些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很难受,所以我就负责当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对,我就只是一个倾听者。 也许我会指点她们迷津,但我绝不会直接帮助她们,除非她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并且向我提出委托的要求。 什么也不知道又怎么会委托我呢? 很明显,我在为难她们。 第161章 出租车 “我们想买一些可以驱邪保命的吊坠,就像电视里那种的保命灵玉,你这有卖的,有多少我要多少。” 李欣抢在白桂前面开口,后者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往后缩了缩脖子。 “保命灵玉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绝世宝贝,是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的东西,以前少见,现在更少见,说白了就是有,也不会卖给你们。” 保命灵玉我没有,但我有塞了驱邪符的锦囊,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达到类似效果, 不过,不保证有效。 有效无效的前提,主要是看佩戴者的意志力,要是受到惊吓就直接情绪崩溃了,那么就算是神来了,也救不了。 “啊,这么说你是有的喽,卖给我,我出五千块钱,怎么样,足够了!” 说到做到,李欣抽出五十张百元钞票,在手里一甩一甩的。 “你呢,你要买什么?” 我不再关注李欣,看向沉默不言的白桂,相比较之下,她表现的更加冷静和理智。 “这里曾经是崔大金的店铺,好像是因为有事,所以关了一段时间,但我没听到有店铺易主的传闻啊。” 她在怀疑我的本事。 也是,毕竟我这么年轻,谁看见了,也得怀疑。 “磨叽磨叽的快过五分钟了,你们不嫌烦我嫌烦。”我故意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对于我干爹的问题避而不谈。 干爹到哪里去了?我至今也没有得到一点信息,不过,干爹的命硬,最少也要活到八九十岁才有可能死。 白桂严肃问道:“您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我就纳闷儿了,我不相信还开这间店铺干嘛?”我听得实在心烦,讨厌这种说话说到一半又不说的风格。 “宋月梅是我们学校……” 她详细介绍了宋月梅的家庭背景和她的过往事迹,以及外界对她的评价。 总之就是一个有钱又有势的善良女孩,经常给贫困山区的孩子捐款,待人也友善。 她的死很蹊跷,她认为她的死是因为她们家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现在这东西出来了,害死了她名为秦小柳的朋友。 这东西,据说出现在李欣的家门口,和她爸妈打过招呼,她怀疑,如果不尽快阻止,李欣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听到这里,我看向话题的主人公李欣。 她不以为意,反倒以为是宋月梅和秦小柳的死刺激了好友,心中在为此而担心。 “秦晓柳死的那天,我们打不通她的电话,也找不到她的人,更可怕的是,他的爸妈都说没有这个女儿。” “等到她的死讯被公布的时候,她的爸妈才记起来他们有这个女儿。” “秦小柳在遭遇到这件事之前没有什么异常,硬要说的话就只有和宋月梅闹了些不愉快,稍微恶作剧了一下。” 白桂又向我说了大概经过,在恶作剧那里有一些含糊其辞。 两人间的关系不好,平日里多有互相针对,这些事都见怪不怪了。 “所以你们是怕她们变成不干净的东西来要你们的命?解决这种事,你们来我这里还不如去南山的寺庙拜一拜,那比我这灵的很。” 我给讲得口干舌燥的白桂倒了杯茶水,忽略掉了默不作声的李欣,惹得她几声嘲讽。 得知好友的推测,知道自己可能落得和宋月梅秦小柳一样下场,她也有巨大的压力。 我这样想着,也就没觉得她有多么蛮不讲理了。 “你好像没说秦小柳是怎么死的?” 等到白桂喝完一口水,我不经意问道。 她小脸一白,惊恐的四下张望了一番:“她是被车撞死的,就在昨天的凌晨,警察发现她的时候,她头颅以下的身体都被撞成了肉泥。” “司机倒在驾驶位上睡觉,出租车完好无损,根本不像出过车祸的样子,但秦小柳就那样被出租车抵在墙上,甚至连墙面都凹陷进去了一个大坑。”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我不仔细倾听着快听不清楚了。 屏住呼吸的白桂,在她说完后,惊叫了一声,陡然收缩至针尖大小的瞳孔里,是一辆正常行驶在道路上的出租车。 可是路上没有出租车,就算有车也是私家的小轿车或者公交车。 我发现了这一点,装作没有看见。 我说过了,我不想掺和,听她们吐露心声,也只是当一个倾听者的基本素养。 “啊!” 她碰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幸好桌子上空无一物,不然我又要耗费时间收拾烂摊子。 “欣欣!你……想吓死我啊。” 同样一惊一乍的白桂,忍不住投过去一个白眼,语气里也带上了责备。 她咽下一口唾沫,用手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的看向行驶在道路上的车辆,确定见到的出租车只是错觉,不由得长吁短叹。 白桂安慰了她几句。 她的情况没有好转,眉宇间的哀愁之色越发浓重,扑通跳动的心脏也只是暂时减缓。 她抓住好友的手:“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回学校,到中午了我们就一起去南山寺庙,请一个高僧为我们驱邪。” “我出所有的费用,不要你的一分钱,你只要陪着我……就好,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求你了,好不好?” 李欣眼角滑落泪珠,颤抖的声线,让她说的话显得楚楚可怜。 她感觉越来越不舒服,浑身上下都开始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一直盯着,一直一直盯着。 “你说的可不许赖账哦。” 她被点了一下额头,略微泛红的脸上洋溢着喜不自禁的笑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突然抱住了白桂,原本坐在屁股下面的椅子,在嘎吱声中倒在了地上。 我把椅子扶正,好笑的看着这一往情深的画面,心里面什么也没想,毕竟,外面裹了那么厚的一层羽绒服,想要看的都被挡住了啊,该死…… 我轻咳两声,默默嘀咕了一句:“要是夏天就好了。” “好了,你们该说的也都说了,在我这里恐怕也没什么事了,所以请回。” 第162章 牵扯 “今天生意不错,一共进账四百九十二块钱,开店铺这几天来最多的一次了。” 我在账本上记录下今天的进账项目,心里正美滋滋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现在已近黄昏,再过不久,夜幕降临。 按理来说我都收摊了,根本不会有人来敲我的门,除非……是专门来找我的。 开门还是不开门呢? 我犹豫了一秒,拉开了刚刚关拢的屋门,就见到身着校服的张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见到我时连连咳嗽。 “你跑这么快,中了几百万的彩票?兑奖的时候记得分我一点,见者有份嘛。” 我一边打趣一边提了张凳子在外面让她坐着,她这时候来找我,估摸着又出什么事了。 总之我打定主意不掺和进去,不管她说些什么,也没有用。 厚重如铁的乌云间突然响起沉闷的炸雷,随即不到三秒,狂暴的雨点倾泻而下,不得已之下,我将她领进了屋子。 “天气预报没有说今天要下雨啊,幸好我找人修补好了屋里漏水的地方,不然又得拿一些锅碗瓢盆接着了。”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我的心跳一瞬间变得很快,就感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或者正在发生一样。 不过我打定主意不参与,所以故意忽略掉了这种感觉,假装若无其事。 一天没见,张梦的脸变得憔悴了。 “宋月梅的尸体被人偷走了,同一时间,秦小柳的尸体也被人偷走了。” “她们的亲戚朋友在医院后山的半山腰找到了她们,找到她们的时候,除了那颗脑袋保存完好以外,其余都被啃咬的不成样子。” “我没有亲眼见到,我只看见爸爸给我的照片……呕!” 张梦捂住肚子猛地朝旁边的垃圾桶,吐出了还没有消化掉的食物残渣。 “那也真是糟糕,她们的死亡本来就不正常,死后的尸体又被动物啃咬,若是没有高僧超度,她们怨气难平,将会化作冤魂厉鬼害人性命。” 特殊小组对此不能坐视不管,多半已经派人过去解决这起事件的后患了,轮不到我这个下九流的来瞎操心。 “还有多少人会被变成这样?爸爸不肯告诉我真相,你是知道的,求求你告诉我!” 张梦抬头,仿若即将饿死之人祈求粮食一样的眼神,让我心里发寒的同时暗叫不妙。 “离火驱邪,尽皆退避,散!” 驱邪符燃烧成火球,直接将没能反应过来的张梦包裹进里面。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是被灼烧带来的痛苦,她却不敢奔逃,只敢在原地来回打转。 很快,地面出现了一堆灰尘。 我面无表情的将灰尘扫进垃圾桶里,偏头看了一眼雷声滚滚的阴沉天空,不自觉的叹息。 “想要抽身事外、独善其身也是件难事啊,以前听别人说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还不信,现在我只能笑笑不说话。” 我拨通了张梦的手机号码。 “宋月梅和秦小柳的葬礼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话一出口,我就听见了意外至极的声音:“啊,你不是不管这事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些东西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了的!”我暗自握紧了拳头。 噼里啪啦的雨点在地板上砸出密集的水花,缓慢行驶的黑色轿车,格外显眼。 我在后车座上见到了这些天来一直照顾我生意的妇女,相较于第一次见面的憔悴,她现在的脸色惨白得跟一张纸一样。 “你也好意思说,你拒绝后,爸爸就没再跟我谈这些东西了,我跟他说下,你等会儿打我电话。” “外面雨很大,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一片好心,好,挂了。” 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一身黑衣服的保安打开车门径直朝我走来,不带一点犹豫。 后车座上的妇女一动不动,她的视线一直在望着前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 “把她们带给我。” 保镖没有进门,递过来一张纸张。 他没有打伞,两三秒间全身都湿透了,这张纸却是干的,没有一滴水落到上面。 我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也感觉不到属于死人的死气。 他不是介于生与死间的怪物,这种怪物通常有死气也有生气,不像他,什么也没有。 出现这种情况,一是我和他的实力差距太过于悬殊,甚至可说是天壤之别,二是,他是负责把鬼魂引进阴朝地府的鬼差。 相较于前者,我更愿意相信后者。 至于他为什么盯上我,光是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阴生人这一条,就足够他们予以重视了。 麻衣秘书上有记载,像我这样命格的人,如果正常死去,绝对会成鬼差。 鬼差啊,每天就只是带死去之人的魂魄前往阴曹地府,比我这卖香烛纸钱的生意好做多了。 我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张,瞟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顿时看见两个熟悉的。 秦小柳、宋月梅。 “积攒阴德,延年益寿,也能补全缺失的灵。” 似乎是怕我不答应,他生涩地吐出了几个我所需要的好处。 “实话实说,你许诺的报酬让我心动,可惜我能力不足,实力不济,胜任不了。” 一旦和鬼差扯上关系,那就不是脱身不脱身的事了,那根本就是卖身契啊,而且这卖身契不仅牵扯到生前,还涉及到死后! 我除非脑子有点大病,不然怎么可能上这上去了就下不来的鬼船。 “交易,只这一次。” “你们鬼差最不讲信用,现在你跟我说这是交易,以后你就该跟我说这是承诺了。” 我坚决的拒绝,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也不怕得罪他,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违背天理的事,他不得对我动手,否则触犯了规则,他连死都不会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的魂我不管,他们的事我会解决,还有她,你别让她再来敲我的门了。” “好,一言为定。” 他回到黑色轿车上,黑色轿车在两三个眨眼间消失在视野中。 第163章 没有钱了 “就只有一些照片和名字?什么,你们本来是打算过个几天再去的!” 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而且照片里的地方,感觉就像是老电影里的建筑,完全和现在不符。 算了,就从名字查起。 挂断电话,端起往外冒着热气的清汤面,一口气吃完,填补了肚子的饥饿,我只觉得神清气爽。 打开店铺门的一瞬间,一道好像等了很久的人影映入眼帘。 “额……柳初?你来我这有什么事?队里面没有案子要你忙的了,还是你终于离开了刑警队,干起了后勤工作。” “女孩子到刑警队,你太危险了,你这么做是明智之举,我非常支持!” 刑警队的队员一般要到前线作战,要直面那些穷凶极恶的凶手,不论工作强度亦或精神负担,都远超于其他岗位。 “李副队长让我把这几张照片交给你,接下来这段时间请多多指教,我将协助你一起完成这件案子,寸步不离!” 她把三张照片直接甩我脸上,在寸步不离四个字上咬了重音,似乎是在警告我。 “那行,等我去调查案子的时候,你就留在这里给我看店铺,平日里来的客人虽然没有很多,一两个也是有的。” “他们来我这里买的是对心里的安慰,要是让他们白跑一趟,我良心也过不去。” 三张照片拍摄的是一辆出租车。 第一张照片里面出租车是崭新的,刚刚被制造出来,还没有安上号码牌。 第二张的车辆看起来就些许破旧,旁边站了一个微笑起来挺好看的男子。 至于第三张,嗯…… 我深吸了一口外界的空气,勉强将涌上心头的恶心给忽略过去。 一辆大卡车将出租车的车头完全碾碎,溅射的血液布满了玻璃和旁边道路。 血流满面的男子缺失了半边身子,回头向围拢过来的群众们求助,眼中对于生的渴望和对于死的恐惧,几乎要凝为实质。 这张照片拍摄的角度,就是他注视的方向。 我现在看着这张照片,就有一种他在注视着我的诡异感觉,仿佛他要从照片里面挣扎出来,把我也拖进去给他陪葬。 “于和玉,在几个月前遭遇车祸而死。” 故意剥除掉情感的冷漠话语在我耳边回响,一副公事公办态度的柳初面无表情。 “这起案子当时交给了交警部门,我们刑警部门没有插手,交警那边是以正常的车祸处理,实际上也是正常的车祸。” “撞他的大卡车司机说是他自己的车辆失控而导致的惨剧,他是正常行驶,这一点从后续的监控录像,也得到了确认。” “最后的判定结果是,于和玉承担所有责任,大卡车司机不承担任何责任。” 柳初简单说明了事情的大概。 我认为有深入了解的必要,和她一起到了出租车公司,叫什么汽车企业的地方。 “你们找于和玉?” 门口的大爷听到了我们的来意后,立即紧皱起了眉头,喝了一口泡有枸杞的清茶。 “他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你们该不会是他的什么亲戚朋友?你们走,没人会赔偿你们,别再纠缠了。” 大爷话一出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顿时围绕过来,以极不和善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我是他的朋友,很久没联系了,我听说他是兼职开出租车的,就想过来打听一下,大爷,您知道他的住址吗?” 我后退一步表示我不是来闹事的,同时尽力以和善的口吻说道,尽量不引起误会。 柳初熟视无睹,身为弱女子的他,没有一点害怕,与之比较之下,我显得畏畏缩缩,太没有男子风范了。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落到了柳初身上,我的话反倒是被他们给忽略了过去,没有一个人回应我。 柳初丝毫没有畏惧地和他们对视,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上前一步,挡在了柳初前面:“几位大哥,我只是想问问于和玉的家住在哪,他欠了我一大笔钱,我现在急需这笔钱周转,但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他工作的那个公司,一听到我们是来找于和玉的,门都不让我们进,所以我们就只能来找你们了,还请你们行个方便。” 我这番话说得客气,他们的态度明显有所缓和。 老大爷哈哈笑了起来:“他家就住在……不过你去找他,恐怕也要不到你的那笔钱,他去了后他家里面乱成了一锅粥,也就最近才慢慢安定下来。” 桂花树上受到惊吓的乌鸦,展翅高飞,嘎嘎嘎的难听叫声在耳边回荡。 这是一所高档的小区,来来往往的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对于不能确定身份的外来者,总会显露出那么一丝高高在上的不屑。 守在门口的保安大爷热情的招待了我们,另一边的两个年轻保安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们简单向大也说明了来意。 “于和玉?得亏你们来得早,你们要来得晚一些,就找不到了。” 我觉得奇怪,于是问道:“他家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于和玉车祸死了,他老婆也疯疯癫癫的,要不是大家念着她还有一个儿子要照顾,早就去精神病医院待着了。” “她家里人不管吗?” “就是他家里的人要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我们这些街坊邻居才知道的,唉,说来也是苦啊,好好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因为一场车祸毁于一旦了。” 大爷长吁短叹,不由地流露出惋惜之色。 我继续问道:“他们要搬家,现在这个房子是怎么了?” “没有钱了,于和玉去了,不但没有得到一分钱的赔偿,还被运输公司倒讹了一笔。” “为此,他的那些大哥大姐,经常去找出租车公司的麻烦,三天两头烦人的很,也就前几天才消停。” 我点头,又和大爷唠嗑了几句,直接朝于和玉的住处走去。 柳初一言不发的跟在我后面,刚买的本子上记了好多些东西。 第164章 家 在满是油烟的厨房里,一身厨师打扮的女子将烧好的红烧肉整齐摆放进盘子。 “嘉年,吃饭了,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肉哦,你把爸爸也叫上,让他不要老待在房间里,会发霉发臭的。” 在角落里独自拿赛车玩的小男孩走到女子面前,抬头小声说道:“妈妈,爸爸没回来。” 说完后,他咬着牙,害怕得浑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但他没有逃,依然坚定地和那双愈发冰冷的眸子对视。 突然,女子从裤兜里掏出电话,拿清水洗了洗手,在黑屏上按了一下。 “哦哦,没事,你忙。哎呀,真的没事,我能理解,你工作也是为了我们啊。” 她仓促说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转身见到了坐到饭桌上的小男孩:“爸爸的公司临时有事,今天回不来,红烧牛肉,就全给你一个人吃了,不许狼吞虎咽,要细嚼慢咽哦!” 咚咚咚! 屋门被人敲响,小男孩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不断收缩的瞳孔是恐惧的证明。 头顶的黄色灯泡闪烁了一下,刚要去蹭饭的女子突然转头看向还在响的屋门,面部表情逐渐扭曲到一起。 见到女子这副样子,小男孩更加害怕了,那瞪大的眼睛里闪烁出泪光。 过了许久,嘴巴里尝到咸味的他用脏乱的衣袖擦掉了掉落的泪珠:“妈妈,我去开门。” “嘉年真乖!” 女子神情恍惚了一下,扭曲的表情恢复正常,为儿子的懂事而感到欣慰。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找谁啊?” “我们是于和玉的朋友,有一些比较私人的事情要到他家里谈谈,不是什么坏事,倒不如说,这件事是天赐的好事!” “姐姐这里有一些纸,你拿去擦一擦,你身上有点脏,去洗个澡,衣服也是,不换一下是绝对不可以出去见人的。” 明显愣了三秒的柳初,晚了我一步。 面对这个最多不过十岁的小男孩时,她那股凛然的气势荡然无存,温柔得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抱歉,能让我们先进去吗?” 小男孩的脸被纸巾擦拭的干净了些,身上散发的那股子酸臭味,自从见面一开始就没有改变。 柳初倒是想给他喷香水,可这样做是治标不治本,表面上好看罢了。 “让他们进来,有妈妈保护你,谁也不会伤害到你的!” 显得虚弱的声音好像是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都还没能康复的病人,走进去一看,却是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 空洞无神的双眸里,蕴含的是无尽的绝望。 家里面垃圾扔的到处都是,厨房里上堆积满了没有洗过的碗和过期发臭了的肉类。 不知道是不是穿了几年没洗的袜子味道,轻而易举的霸占了整个空间。 作为刑警的柳初干呕了一声,差点把胃里的食物吐出来。 即使如此,快步跑到走廊间的她也是狼狈万分,像上了战场但因为害怕,所以逃跑了的逃兵,让人不耻。 他们似乎是准备吃饭,唯一还算干净的饭桌上是从超市里买来的面包,面包一共有三个,前面一个旁边两个。 能看出,这是为三个人准备的晚餐,那三幅什么也没装的碗筷为我的这个猜测提供了无可辩驳的佐证。 见到这凄苦落寞的景象,我的心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没有可怜,更没有同情,反倒像早有预料一样。 从之前得到的线索中可以推断出这样的结果,只是亲眼见到,和想到的相比,感受还是有一些不同。 就比如,少了对于感官的刺激。 “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说爸爸今天不回来了……” 不知何时躲到角落里的小男孩好像害怕被责骂和嫌弃,回答的时候也小心翼翼。 “他公司里有事,今天回不来,你们找他的话,请明天再来。” 女子赶紧跑过去护住小男孩,因为多久没洗而粘到一起的头发表面全是油污,被隐藏在这样头发下的脸,更是不堪入目。 一块块的死皮,犹如鱼类的鳞片一样结在脸上,每次走出一步,就有大片的灰尘掉落。 唯一能用作照明的黄色灯泡忽闪忽灭,拉拢的帘子关紧了窗户,将外面光线全部隔绝。 这里,给我的感觉,就跟永远照射不到光线的下水道一模一样。 住在这里的两人,也是无家可归,无路可退,而不得不轮流至此的流浪汉。 可是,我推开虚掩着的卧室门,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被打开的保险箱里满满的红色钞票。 保险箱的高度和宽度足以匹敌我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这些钱,也最少也要以万来计数。 有这么多钱,足以维持甚至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美好,他们却不懂得怎么用。 “这是我的号码,于和玉什么时候回来了给我打个电话,当然,你们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忙的话,我也非常乐意接听。” 我在纸条上写下电话号码后,交给了还在护着儿子的女子。 我忽然一拍脑袋,像刚想起来似的问道:“听说你们最近要搬家,准备搬到哪个好地方去啊?” 听到搬家两个字,女子那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变得亮晶晶的了。 她非常自豪的道:“这里的教育条件和教育环境都太差了,我儿子可是立志当科学家的,不能在这里被耽误了。” “我们要搬去市里面,刚好孩子他爸的公司也是在市里,不用每天长途跋涉。” 谈及这些时,她眼里面全是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那满脸幸福的模样仿佛置身于天堂。 我心里叫糟,表面上波澜不显。 我顺着她的话茬又和她随便说了几句,说得她喜笑颜开,花枝招展。 我和她互道姓名,在夜色即将统治天空的时候,离开了把脏乱差发展到极致的家。 家? 这或许不能再称之为家了。 至少在我看来,这要是还能称之为家的话,那垃圾桶里的食物也算得上是高档了。 “唉,他深爱着的家人过着这种日子,他的怨气该是会有多大啊,怪不得都开始无差别地杀人了。” 第166章 欠债还钱 光线昏暗的屋子里,正在斗地主的三个人抽着廉价的香烟。 刺鼻的恶臭,弥漫在周遭。 砰! 老旧的木桌子被大力一拍,瞬间缺了一个角,没来得及搀扶就倒在了地上。 “你奶奶的,居然敢作弊!” 拍案而起的男子不过二十几岁,却是一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人。 张有成直接掀翻桌子,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只有一米六几的男子,态度尤其傲慢,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竹子!别以为你占了万哥的位置你就有万哥的本事,哥今天来,觉得高兴了就和你玩玩牌,不高兴了,你就得去医院住上十天半个月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小竹子的衣领,嘴里唾沫横飞。 “你奶奶的,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兄弟们,上!” 他一声令下,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被推开,随后立即涌进来一群彪形大汉。 他们肩膀上扛着棒球棒或者木棍,气势汹汹地围住了张有成,个个眼神不善。 “各位,你们中的每一个人在这里做事的时间都比这个混蛋长,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五哥,你们服?” “我管你们服不服,反正我不服,我今天就是来闹事的!” 话音犹未落下,张有成竭尽全力的一拳已经打中了离他最近的大汉,强劲的力道加上对手毫无防备,直接将其击倒在地。 扑! 众人愣了两秒,顿时火气大盛。 张有成眼前一花,鼻子一麻,用手去摸时摸到了温热的触感。 “在道上混的都讲规矩,我们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人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不服?好,我小竹子就打到你服!” 双手缠上绷带的小竹子,做出专业拳击的架势,那眼神凶恶如猛虎。 其余人齐齐后退一截,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他们的脸上是兴奋之色,那是对于强大力量的向往。 “竹子哥,有……有人找你!” 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的小弟脸色煞白,说话也结结巴巴。 “这个时候是谁要找我?不长眼睛!” 小竹子斜视了张有成一眼,冷哼一声:“老子这次大发慈悲地放过你,今后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张有成也被挑衅起了凶性,垂在身子两侧的拳头完全握紧,虬结的肌肉雄起,紫色的青筋暴突。 “就凭你,大言不惭!” 小竹子颇为意外:“看不出啊,你也是个练家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爸爸死了,儿子还,儿子死了,孙子还,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难道你们还想坏了规矩不成?” “竹子哥真的有事,您在这等一会儿,啊!” 随手撂倒一个,我拍拍手,拂去衣服上的灰尘。 “小竹子,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出来,我给你三秒的时间,三秒后你不出来,我就叫熊力把你打成猪头!” 熊力服务于云什公司。 现在云什公司被特殊小组派的人接管。 张文林是特殊小组的成员,好像地位不低,而我这次的行动,就是他的委托。 所以我找他帮点忙,也合情合理。 周遭环境是差了点,但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哦,你就是小竹子?万弘那小子欠我五万块钱,听说他被车撞死了,你继任了他的位置,那么他欠我的钱,你也该替他还!” 稍微等了几秒,我看见了,如众星拱月般走出来的小竹子。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气势上是不能输的。 “张有成?你小子也在这里,真是巧了,刘雨兰那妮子跟着你怎么样了,有没有给叫阳阳的被拐卖的孩子报仇啊。” 自从我和张有成分别之后,我没有见过跟着他一起的刘雨兰一次。 张有成一脸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找小竹子,万弘欠我钱,这钱挺多的,我可不能不要了。” “喂,一共是三万块钱,现金付款还是到银行刷卡取现金,然后付款。” 张有成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太在意,目光投向了一直打量我们两人的小竹子。 他身上缠绕着一股黑气,这股黑气要是任由它发展下去,很快会变成死气。 死气缠绕活人,定然倒霉不断。 这种倒霉可不是出门忘带钥匙,丢了几百块钱这种小事,而是一不小心被车撞,重伤濒死抢救室却有人在用的事关生死的大事。 不过最先受到影响的是他周围的亲朋好友,最后在亲朋好友死光光的前提下,才会轮到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他。 试想,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最爱之人,一点点死在病榻之上的痛苦更痛苦的? 事态的严重程度大抵如此,要是有差错,也只会更糟,不会变好。 小竹子警惕问道:“你是熊哥的什么人?” “我不是他的什么人,我是集团的。” 听见集团这两个字时,小竹子的脸色明显一变,眸子里出现了畏惧。 “三万块钱我现在筹集不到,最多只能给您一万多,麻烦您宽容一下。” 他的称呼从普通的你,改为了带有尊敬意味的您,乖巧的像是被驯服了的猎豹。 我无所谓的道:“有多少我要多少。” 小竹子躬身弯腰,作出请的动作。 “您请先到里面坐坐,您的钱马上就送过来,很快的,不要等多久。” 张有成诧异地看着我,沉默的点了点头后,双手插兜消失在拐角。 “计划大功告成了,还让他留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用,特殊小组那群人想干嘛?”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张文林微笑的面容。 很快,这微笑的面容散去了。 特殊小组要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只要不波及到我,我就当没看见好了。 我坐在一张并不柔软的沙发上,微不可查的扫过几个围着我的大汉,故作无意地向一脸谄媚笑容的小竹子问道。 “万弘是因为什么死的?他的身体好好的,也是个聪明人,竟然会被车撞死,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具体的我们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天他喝醉酒了,脑子是不清醒的。” 第167章 斗地主的三人 听到小竹子明显不想谈及的模糊回答,我不由地来了兴趣,好奇其中的内幕。 “哦,你细细说说。” “这……” 小竹子犹豫不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孔有一定程度的扭曲。 我不悦的挑起眉头:“你尽管说,我在这坐着,谁敢动你就是不想活了。”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承诺,他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气,换上了轻松的笑容。 “万弘哥喝醉酒的原因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他是冒犯到了熊哥,被熊哥派人殴打了一顿,撤销掉了五哥的位置。” “他心有不甘,觉得自己脸面无光,想找回场子,聚集了一伙跟着他的兄弟,但熊哥是何等人物,早就料到这点。” “熊哥在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直接一网打尽,连一个人都没跑掉。” 一网打尽这几个字说的倒是轻巧,我却知道其中意思绝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 大概的事情始末估计和他说的一致,至于更加详细的,他还是一个字没讲。 我当然不会轻易罢休,于是逼迫道:“你那时候还只是小弟,因为什么继承了万弘的位,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咕嘟。 我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小竹子满脸的凶戾之色一闪而过,握紧又松开的拳头表面鼓起了青筋。 我的问题像是让他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而不堪回首之事,向来难以启齿。 “万弘还留下了什么东西?我知道你是替他收尸的,他的东西也肯定落到了你手里。” 不能逼迫过甚,不然到时候他一怒之下真和我打起来,可就糟糕了。 “是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只是这些小玩意儿都被我扔进垃圾桶了。” 说这句话时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兜,嘴角的笑容有过一瞬间的凝固。 我毫不掩饰地盯住了他的裤兜,冷笑一声后,以命令的口吻道。 “拿出来,如果这东西我看得上,那么那三万块钱你就不用还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裤兜里摸出一块银色怀表:“这块表是我奶奶在去世之前留给我的东西,不是万弘的。” 那块表上萦绕着即将演化成死气的黑气,缠绕在小竹子身上的就是这黑气。 确实有阴气的残留,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这个味道只有老死之人才有, 也就是说,这的确不是万弘的物品。 “万弘不喜欢戴手表,这块表是个假货,不值钱的东西。” 我突兀起身,把他吓得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这块表来路不正,是真金白银制作,我和他都清楚。 我说他是假货,其实是含糊表示这东西我看不上,你放心拿着。 “快要到七点了,这天也黑得不成样子,我肚子饿,得回去吃饭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弄的他满脸迷糊,我却不解释,径直朝外走去。 有人欲要伸手拦我,后来又放下了,我即使不回头,也知道这是小竹子的意思。 刚到门口,我差点撞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弟。 他额头布满了热汗,突然见到我,那张脸上就浮现出了恐惧之色。 “你……” 他颤抖着,只吐出一个你字。 我不理会他,一个转身拐进了拐角。 没走多久,我就遇到了聚在一起斗地主的三人,我最先遇到的就是他们三个,也是在他们口中得知了小竹子的具体位置。 “顺子!” “嘿,我就等着你这手了,王炸!一个七,我赢了,给钱给钱。” “唉。” 他们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我一言不发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经过几个拐角,看见了胡同的出口,也看见了出口处绚烂夺目的七彩灯光。 “哎,你们这次可别赖皮啊,上次我不计较,这次要是再来,我把你牙都打碎。”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来来来。” “就是啊,好几天过去了,你还提。” 三人围坐在道路出口斗地主,个个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手边是一箱啤酒和几碟花生配牛肉。 我面无表情地穿过他们,充斥耳旁的商贩的叫喊声,驱散了刚感觉到的寒冷。 我回头看向那三个人。 他们像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一样,不约而同的回头,咧开嘴,露出了被鲜血染红的尖牙。 他们就好像用黑板擦,擦去黑板上写下的粉笔字般逐渐消失。 我注意到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银色怀表,不断看着时间。 这怀表和小竹子裤兜里的一模一样,看来缠上小竹子的,就是他们三个了。 我竟然感觉不到它们的阴气,这让我在回想时毛骨悚然。 因为这意味着,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曾和死亡擦肩而过。 我不清楚他们是厉鬼、怨灵抑或阴灵,但只这能隐藏阴气的本领,就足够可怕了。 因为这样一来,除非他们主动现出原形,不然我根本分不清他们是人还是鬼。 我说这些胡同怎么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原来这里是他们的地盘,那些东西都被他们赶走了。 一番地域的老大,惹不起,惹不起。 我打电话给了张梦,现在是晚自习时间。 打过去一分钟才有人接听,我当即毫不犹豫问道。 “你老爸还在忙吗?” “你这个时候给我打什么电话,呼呼……老爸不忙了会给我打电话。他没给我打过电话。” 我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她应该是在走廊。 “他给你打电话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有一些事要请教他。” 不等她答复我就挂断了电话,她也没有再打过来。 我心有余悸的回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的胡同,要是万弘的死和这三人挂钩,我就该考虑要不要去烧香拜佛了。 不过他们没有对我表现出恶意,也许整件事只是一件巧合而已,总之还是得多加小心。 幸亏我记住了他们的样子,如果哪天他们来敲我的门,我也能得分清楚。 我打出租车回到了店铺,柳初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起来,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唉,就是因为不知道电话号码,所以才一直没有消息啊。 第168章 你一个人在家 布置得温馨的屋子里亮起了白色灯光,刚刚回到家的李欣,嘴里面哼着小曲儿。 尽管不着调,听起来也很难听,她也怡然自得。 她将随身带着的背包扔到沙发上,简单洗了个澡,换上了睡衣。 自从去了南山寺庙之后,他就觉得一切事物都很新奇,比如路边的野花野草,她一般经过时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现在却爱不释手。 白桂对于她的转变感到惊异,曾多次旁敲侧击的问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想起那时候白桂的严肃语气,她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肚子有点饿,不想煮东西,吃点零食。” 吹干头发的她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零食柜,就要打开挑选零食时,屋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挑起了柳眉,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三十几分,外面的天完全变成了漆黑。 要是白桂来找她玩,事先会打电话过来通知,周围的邻居,也要工作到八点多才下班。 现在这座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住户。 谁会闲到专门挑这个时间点来敲她的门? 她想不通,也没有疑虑。 “别敲了,别敲了,这门本来就不好,你要继续敲下去,门都要塌了。” 一直响个不停的敲门声引起了她的不满,她不舍地离开零食柜,来到了门前。 她垫起脚通过猫眼看向外面,就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手里面拿着些东西。 她没有见过真人,只见过照片,听说是这栋公寓的房东。 “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吗?” 刚打开门,她听见了老婆婆的奇怪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是我一个人。” 老婆婆慈祥笑着:“哈哈,小姑娘你别怕,我啊,买了些东西送给这座公寓的所有住户,我要保证每一个人都有。” 她右手提着一筐看起来就很沉的水果,表面贴了一层保鲜膜。 果不其然,这些水果都是老婆婆要送给她的东西,她也非常乐意地接受了。 除了正常的苹果葡萄之外,还有一些只从网上听说过名字,但从来没有尝过的水果。 她挑了个像是佛头的释迦果,香甜软糯,和街边卖的冰淇淋一样。 由于太甜了,她吃了一个就觉得腻味,连带着看其他晶莹透亮的水果也没了食味。 把水果放进冰箱里保存,她又兴致勃勃的来到了零食柜,两眼放光。 在她即将打开零食柜的一刻,忽然,屋门又被人敲得砰砰响。 她打开门,看见了去而复返的老婆婆。 “丫头,你屋子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老婆婆的担忧不像作假。 李欣闻言,也心里发紧,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在屋子里找了几个来回。 “阿婆,就我一个人在屋,没有其他的人,哦!对不起!一直让您在门口站着。” “没事没事,我没事也喜欢站着,站着比坐着好啊,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李欣又和她唠嗑了几句,关上了门。 她回到屋子,见到卧室的门、厨房的门、厕所的门甚至储物室的门都大开着。 她感觉头疼,用揉了揉眉心,将那些门重新关上,关上的时候,又再一次确认了,里面没有人。 手慢慢伸向零食柜子,她的眼睛却在一直盯着紧闭的屋门,心里总有种感觉,一旦她触碰到零食柜子,就会有人敲响屋门。 幸好,哪怕零食柜子被拉开了大半,她也没有听到那令人心烦的敲门声。 她将视线收回,不由地苦笑几声,以为是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 “咦?” 伸进零食柜的手触碰到了黏黏滑滑的东西,她皱起了眉头看去。 表情扭曲到极致的一张脸,被大量的零食埋藏在中间,渐渐发出了阴笑声。 在这过程中,李欣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当阴笑声入耳,她才恍然惊醒,后背渗出的冷汗打湿了衣衫。 “啊!” 陡然见到这恐怖的一幕,恐惧至极的她尖叫着只想着逃离,却突然撞到了什么而摔倒在地。 蓬勃跳动的心脏,没有表层肌肤也没有肋骨的遮挡,完全暴露在空气当中。 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它,镶嵌进了应该是胸腔的位置,这只手的主人,没有头颅。 李欣害怕得在地上爬动,她的脚虚弱无力,再也不能支撑她维持站立的姿态。 直到她费尽全力地打开了门,那没了头颅又残缺了诸多内脏和器官的身体,走进了弥漫着白雾的厕所。 李欣满身冷汗,大口喘气。 走廊的风呼呼地灌进耳朵,她隔着一层门板,却也能清晰听见厕所里滴答滴答的水声。 她害怕里面的那个东西会出来找她,在休息了三秒之后,连滚带爬的下了楼。 她的手脚多了几处淤青和红肿,火辣辣疼痛弥漫了全身,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绷紧到极致的精神。 她披头散发,简直像发了疯的疯婆子,这一副摸样给她打车带来了极大的阻碍。 那些出租车司机即使见到了她在招手,也没有过一刻的停留,全都选择了视若不见。 她一边走一边往回看,庆幸的是,那东西没有在后面跟着。 至于她为什么不跑,因为只是维持现在的状态,他都竭尽了全力。 “我不会是在做梦?可是好疼啊,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在做梦……”她一直念叨着,连嗓子也干哑的快要冒泡了。 白色的灯光闪了闪,从后方驶来的出租车停在了她的旁边,司机大哥探出头。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妙啊,我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在路边走,很危险的。” 李欣停下继续往前迈动的步子,早已酸麻的脚,终于能够休息一会。 她回头看向好心的司机,被那脸上洋溢的笑容感染,心头一暖。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嘶哑到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司机大哥搀扶她坐到了后车座,又抽出了几张纸递给她:“人在江湖,就要互帮互助,说不定哪天我也得落得你的下场呢。” 李欣没有作声,默默拿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打算在嘴角扯出的笑容,也是僵硬到不像话。 嘀嘀嘀! 急促的喇叭声将她惊醒。 开车的司机回头:“到了。” 第169章 车站 李欣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再次道谢。 过后,慌慌张张的推门出去。 就在那一瞬间,司机的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面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又再次揉了揉,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视线恢复清明。 李欣踉跄着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呼的一声响,那是发动机响动的声音。 她忽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打车,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 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明明听到了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可是,却再也看不到那辆出租车的影子。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身后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抱住了自己。 可猛的回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四周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她觉得不能在此地停留,于是大步地向前走。 夜晚的风很冷,此处好像一处荒地,面前是大片的荒草丛和一棵棵快光秃了的树。 “奇怪,什么他会带我来这里呢?”李欣口中喃喃,她不断地摇着头,不知走了多久,看到前方有一处车站牌。 很旧了,黄色的表面掉了大片的皮,好在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等车。 李欣摸了摸浑身上下,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她想看到了救星,露出释然一笑。 从手机里调出导航,她很快的搜了一下附近的地址,是有信号的。 显示离自己住的地方,差了21公里。 等车的是一位看着七八十岁的阿婆,面上露着和蔼的笑容,皱纹多的都快爬到脑后去了。 这些皱纹很立体,像一条条扭曲爬行的虫子,将肉拱起来,甚至把后头白色的发髻都顶得高了不少。 “姑娘,这么晚了,还在等车啊?” 李欣浑身一凛,不知为何,这阿婆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她更紧的握了握之前在寺庙里求的那块玉,好像只有这样,能让她的心稍微平静几分。 “还说我呢,您不也是吗?” 阿婆听了之后只是笑。 那咯咯的笑容,让她想起了一个人,可究竟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像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车撞了。 模模糊糊中也不记得为何会来到这荒郊野岭,为何会打车,想着也许是那司机听错了地址。 对,一定是这样的! 李欣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道,“没关系,还好有一个人陪自己再等一会,那车就来了,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阿婆是个喜欢说话的。 在和李欣搭话之后,开始有一声没一声的唠起来。 李欣没有觉得有任何异常。 老人家都是这样的,年纪大了,喜欢找个人多说话,这没什么毛病。 可是阿婆手上似乎冒了什么东西,滴滴答答的声音,应当是液体! 天太黑了,光晃的看不清楚。 李欣有点害怕,不知道该不该提醒。 “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以后还是别这么晚出来了,实在太危险,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啊。” 听着阿婆语重心长的劝慰,李欣感觉这老人家是好心,说了句谢谢,点点头应承下来。 阿婆说完之后不久,又将这话重复了好几遍。 毕竟是年轻人,听得多了,就有些不耐烦。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20分钟,大巴车延误了。 正常来讲,十分钟前就该经过的。 她仔细的查了一下大巴车的乘换表,心中有些不满,甚至想着等她回去之后,肯定要投诉那个司机。 “年轻人心浮气躁,可不是什么好事,安静下来陪老婆子,等会儿呗!” 刚开始,李欣还觉得和阿婆聊天挺愉快的,可时间一长,发现这阿婆的嘴就跟不停地机关枪一样,嘟嘟嘟说个没完,让她听着有些心烦。 “大晚上的车来本身就是不易,多等一会儿,也能少走弯路,不是吗?”阿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欣干脆不回答,只是尴尬地回头笑了笑,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这昏暗的路灯影响,打在阿婆的脸上,显得她那张老脸更为诡异。 平常和蔼可亲的笑容,瞧着也阴森了几分。 甚至两边的皱纹都向四周扩散。 凹凸不平的脸面,那双本身亲切的双眼,此刻也更加突出,眼珠子好像要瞪出来一样。 阿婆手中握着的拐杖,狠狠地锤在地面上,发出嘣嘣的脆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宁静。 李欣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场面有点不妙啊…… 她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 “没什么的,只是天色太晚了,心理作用作祟……” “我已经在寺里面求了保命的玉,大师说过,只要拿着这块玉就能否极泰来,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梆梆梆! 身后传来清脆的响声。 “车马上会来的,我一定能够平安回去,我不会有事。”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梆梆梆! 又是几声脆响,这声音除了拐杖敲在地面,也像是有人在敲门。 她忽然猛地睁开双眼,眼前好像有白色的灯光闪过。 李欣面前忽然出现阿婆的脸,在灯光中看的不是很真切。 她明明没有偏头,阿婆应该站在车站牌子旁边才对,怎么会突然来到自己的面前呢? 阿婆逆着光,那张脸上的笑容早已扭曲到变形。 阿婆的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她有点看不清楚。 “姑娘,送给你的,可要接住啊。” 李欣的脑袋来不及思考,手已经伸了过去,东西沉甸甸的。 那股嘀嗒的声音听着更加明显。 当她把阿婆手里的东西接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个模糊的,圆形的,上面还有许多黑色的斑点。 她又看不清楚了,这是不是老毛病呢,于是,把手中捧着的东西一点点凑近了看。 她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鼻子先一步作出反应,闻到大股恶心发臭的气味。 李欣终于看清楚了。 这不是盒子,也不是送来的水果,而是一只人头。 从人头的底部哗哗地流出来血水,它并没有凝固,而是顺着自己的手背一直淌下去。 落在地面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 第170章 观影 李欣吓得脸色苍白,那声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甚至都忘记了撒手。 一人一头,四目相对。 她保持着捧着人头的姿势,至于身后,露出一只苍白的手,紧紧的勾住了她的胳膊。 李欣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原来那东西一直在后头。 他从未离开过。 “不要,我有玉防身,你不会伤害我,你不能伤害我。” 李欣口中喃喃,她慌的不行,而手上就像涂了胶水,怎么也扯不开这人头,手心上的皮好像粘在了人头的脸皮两侧。 只要一扯,那皮必定带着肉,和人头的脸一起撕扯开来,形成大片的粘液,和丝状的物体,在来回的撕扯下结成蛛网。 她看着觉得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出来,却根本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面前的灯光晃得人眼睁不开,而那只冰冷的手顺着胳膊一直摸到锁骨,进而是脖子的位置。 随后,狠狠地掐住了脖子,她感到不能呼吸,眼皮一翻,耳边好像有谁在沉声说话。 “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快,加大电量。” “可是这很危险,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李欣感觉她马上就要死了,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不安。 究竟是谁呢? 她想。 谁都好,快来救救我。 那种沉重的窒息感更加严重,不知何时,她在心里念叨着,感觉握着脖子的那双手逐渐松开,而脸早已涨成了猪肝色。 “呼,终于放开我了吗?” 李欣瘫软的倒在地上,而面前,是一条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 面前飘起了白雾,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感觉身轻如燕,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前方有人在召唤,她头也不回的向前飘去…… 白桂从睡梦中惊醒,她慌张的摸了摸四周,顺带也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在梦里,她梦见自己的头被割了下来。 至于是谁割的,这个记不清了。 只是记得自己的眼珠外翻,脖子下面一直在流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特别害怕,身体在找头,而头也没有办法从被掐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还好,只是噩梦而已。” 她拍了拍胸脯,缓了好大一口气,起身准备找点吃的东西。 从橱柜里拿了一堆好吃的,又折返回身,从冰箱里拿了一杯冰牛奶,随后,坐在沙发上准备看电视。 自己追了一个多月的剧,今天应当是能到大结局了。 她特意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是今天没错。 可偏偏运气不怎么样,打开电视发现是一片蓝屏,有一行红色的小字在上面不断的跳跃。 奇怪,是机顶盒子没插吗? 她走上前,发现电线是插好的,于是重新将电线拔了下来,最后又插进去。 还是蓝屏。 气得她不行。 好在有手机有电脑,可以拿着电脑去看,只是那屏幕比较小,看着不舒畅。 搞得白桂的心情也不太好,本身就做了噩梦,想着能够看点缠绵悱恻的剧,调开一些注意力。 可惜天公不作美。 “这一天天,自己真是倒霉。” 白桂摇了摇头,抱怨了几句,她又起身准备回房去拿。 忽然,感觉脚下一顿粘腻,她抬起拖鞋看了看,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奇怪。” 白桂嘟囔了一声:“真是奇怪。” 把电脑取回来之后,她打开。 其中的一个视频通道,想要看在线直播。 过了不大一会儿,黑色的屏幕终于转起了圈圈,她开心地拍了拍手克制圈圈,却跟她过不去,无论如何都加载不出来。 白桂气的不行,这时忽然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视频居然跳屏了。 本身漆黑的屏幕刷的一下切成了全屏,她记得明明没有动用手机去点来着,这让白桂有些去促不安,她下意识的感觉,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下一刻,黑色的屏幕里忽然露出一个女孩惊慌失措的表情,她站在车站旁等车。 应当已经很晚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车站牌破旧不堪,甚至还有蜘蛛网结在上头。 脸模糊不清,像特意被人打了马赛克。 白桂有些好奇,她哗啦一声,将薯片的零食袋撕开,她隐约觉得,这里的场景太过诡异,有点像鬼片,大晚上的她不想看这些。 又来回的点了点其他的视频,发现全都点不开。 “妈的,果然!越到晚上这wifi信号越不好,回头我一定,把他们给投诉了。” “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当时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会断网的。”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理由了,于是,干脆切回了之前的视频继续看。 那女孩儿十分疯癫,她来回的在高速公路上徘徊,看的白桂有些着急。 她心想,如果自己能够进入视频里把她给拽过去就好了,这样下去,万一在对面出现一辆车,不小心把她撞了,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响起了门铃声,白桂心中隐隐不安,这么晚了,谁会来找自己呢?她还是决定先去看一下。 透过猫眼往外瞧,发觉一个人都没有。 可能是按错了,她并没有多想。 咦? 回头的瞬间,脚下一滑,好像碰到了什么松松软软的东西,她摔了一跤,磕在地面上,四肢居然就不能动了。 就像是一只蛆虫,只能大口的呼吸,股动着屁股,却没办法移动分毫,身体也黏腻的,好像粘合在地板上。 “不行,我要站起来。” 白桂鼓励着自己,可她就像是瘫痪了一样,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呢?自己也没有先天性疾病呀。 她想不明白,与此同时,脖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眼前恍过一阵明闪闪的光,她看到了玻璃碎片,就落在地板上,还有一双腿。 那玻璃碎片好像会动,居然跳跃着,朝自己的脖子划了上去。 “别过来,求求你们,别过来!” 白桂眼珠子瞪得很大,她失声的尖叫。 此刻,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只能通过大声的喊叫,试图将它们吓跑。 第171章 消失的司机 奈何根本无计可施。 她感觉脖子好像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在汩汩的冒出来。 意识却更加的清晰。 她终于可以动了,尽管只是一部分,好像有一双手在扯动着脖子和身体分离,只是那里觉得凉凉的。 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 她试图移动着双手,想要将自己被割断的身体合在一起。 可是手呢? 眼珠子来回的转动,只能看到周围已经模糊的家具,她看不到自己的手了,只是感觉,有一双手将自己捧了起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相当微妙,此人的手心很暖,难道是自己的手回来找自己了? 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可在某人看来却相当诡异。 嘀嗒……嘀嗒…… 白桂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奇怪的水声。 “就这样,我不能死,我要找回自己的身体。” “我会被保佑的,我不能死。” 她的内心坚定着,似乎身体的能量更强大了一些…… 晚上八点零九,医院里灯火通明,只因被送过来两位出了车祸的女生。 她们坐的是一辆大巴车,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不知为何发生了碰撞,据说出事的司机不见了。 这就相当诡异了,而且出事的只有这两名女生,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她们为何要乘坐同一辆大巴车。 总之,失血过多,正在医院里进行抢救。 得知白桂和李欣同时出事后,我赶紧赶往了既定的地点,在那里碰到了柳初,她的消息也够快的了。 所幸两人即便出了车祸,也没什么大事儿,最起码小命保住了,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就跟植物人一样。 柳初皱了皱眉头,她这眉头,自从进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松开过。 “行了,也别太过悲观,又不是你的女儿出了事。” 她扭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怎么能这么冷漠呢?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你这些年见到的死人还少吗?这就好比我,灵异事件看的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生死有命,人生无常,就是这个道理。” 柳初张了张口,她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是叹了口气,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这次虽说是意外,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坐下来,终于冷静几分。 随后跟我叙述,当把超市里买的大包小裹的东西送过去的时候,那俩母子是什么表情。 她似乎有些失落,从神情上看过去,我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估计跟先前我的猜想没有错。 “东西没收,给你退回去了?” 柳初摇了摇头:“费了好大的嘴皮子,但……” 话没说完,只听得身后传来担架的响动,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了,准备进去再看一下两人的情况。 白桂和李欣躺在同一个病房。 护士特意的回头叮嘱了我一句:“她们需要休息,必须安静。” “放心,这些我们都懂。” 在见到柳初的时候,护士露出了一个微笑,果然身份大于天。 怎么见到我的时候。就没有笑得那么灿烂呢? 因为柳初提前露出了身份,而我相当于只是一个过来蹭身份的平民。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不愿意加入小组,那对于我来讲是一个束缚,弊大于利。 两人平整的躺在病床上。 李欣和白桂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尤其是李欣,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冒。 “她们应当是魇住了。” 我冷静地分析道。 随后从手中捏了一只法诀,拿出符咒,在上面简单的写了几道,算是静心符,在出车祸的时候,她们想必灵魂和意识已经达到了脱离体外的状态。 目前,还没有能够完全回来。 静心咒,可以暂时的压制她们体内的能量,说白了,就是利用噩梦来治噩梦的一种方法。 虽然看上去,李欣比白桂更痛苦一些,白桂这边的情况似乎更加恶劣。 她的双手紧紧的捏住自己的脖子,这是突然间的发生的事,而后,双眼猛的睁开,可并没有意识。 给旁边的柳初吓了一跳! 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去阻止,被我及时拦了下来。 她们两个正在输液,两旁的输液瓶发出嘀嗒的响声。 至于白桂,由于突然做出那股激烈的动作,使得手背青筋突出,更用力了些,本来扎好的针头,也稍微偏离了方向,于手背的位置,股出了一只大包。 我赶紧将针头拔了出来,呲出一股水喷在她的身上。 又将符咒贴在她的脑门上,大概三两秒钟,白桂的神色恢复正常,终于放下来,手软塌塌的垂在两侧。 大张的双眼,也逐渐闭合。 柳初松了一口气。 “还是你有办法。” 我叫来护士,让她帮忙重新将针头扎回去,她似乎有点不高兴,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怎么这么多事儿?” 当瞧见病人手背鼓起的大包,似乎更加不愿意。 “之前都说过了,不要打扰别人休息,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懒得和她争辩。 “说起那辆大巴车,有没有什么发现?” 等到医生重新将针头扎好,并且离开之后,我询问柳初道。 在这方面,她应该能到得到更多的信息。 果然,柳初点了点头,在谈正事方面,她一向不会遮遮掩掩,除非是真的不想告诉我。 “听说那辆大巴车司机,本身今天晚上不该出行的,一来,那上面写的名字是陈广义,可是出事当天,他并没有在那辆车上。” “怎么回事?他出事了吗?” 柳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那倒没有,听说那天是他老婆的生日,这司机最疼老婆了,于是请了假,跟他老婆去过生日去了。” “好像确实有个替班的,不过是新来的,叫黄蓉。” 我有点惊讶:“是个女司机?” “没错,一个星期前才到的,据说连工作牌都没来得及戴上。” “可是不是说她自己消失了吗?大巴车根本无人在开。” 柳初叹了口气:“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第172章 夜半公路 根据柳初打听到的线索,判断黄蓉当天确实在大巴车上,至于具体的情况,需要找她本人询问。 好在,黄蓉并无大碍,她此刻被请去警局喝茶。 虽然白桂和李欣没有生命危险,可这次车祸惨案,她算是直接见证人,也算是第一嫌疑人。 利用柳初的职务之便,我后来又转头看了一眼白桂和李欣,确定她们两个不会再反反复复,这才离开。 临走时候,看的最后一眼,是她们手上那块求来的玉,玉的中央有裂纹,隐隐冒出来一股黑色的烟气。 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我一下明白了过来,点点头,柳初疑惑的看我一眼。 导致在路上,她好奇地追问道:“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刚来到警局,柳初淡定地出示了警员证,至于我,他们也算熟悉。 转而来到另一个封闭的房间,四周是冰冷的墙壁,森严可怖,其气势好比古时代的监狱。 黄蓉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佝偻着背,披头散发,模样很是狼狈,看到我们两个进来,对面桌子上的男人起身,点头微微示意。 “柳姐,你们过来了。” 柳初大步上前,先是过去嘀咕一番,把简单的情况跟他交代。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而我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黄蓉的身上。 她怕的不行,浑身哆嗦,感觉心理承受能力不怎么样,手腕上的镣铐哗哗作响。 我这时注意到,在这女人的脖子和手腕上有多处擦伤,斑斑的血痕,并没有完全愈合,不像是车祸造成的。 等到穿着整齐的男人出去后,柳初抬头看我一眼。 她露出了威严的气势。 “黄蓉,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我们都清楚,那天你并没有在大巴车上。” “我没有杀人!” 黄蓉忽然非常激动,她猛地抬头,眼神中尽是惊慌神色。 “那天,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时间回到前一天。 夜晚,风刮的有些凛冽。 黄蓉看了一眼手机,里面有条信息,发现是司机陈广义发过来的。 她叹了一口气,自己是刚上岗的小白,只有备受欺负的份。 “明明不是我值班,这回因为他老婆要过生日,我又要去顶替,真是够倒霉的。” 尽管心中十分不满,她只能答应下来。 那条公路,据说有一个闹鬼的传闻,而且,不久之前还死过人,黄蓉有些害怕,她毕竟是个女人,胆子也挺小的,一向不喜欢上夜班。 整理好一番后,怀里揣着香烟,就出发了,还没到那条公路上,远处看到两个少女,在前面向她挥手。 黄蓉觉得很奇怪,就算大晚上的人不多,可也不至于行驶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拉不到! 她身为司机,这些钱是公家的,挣多挣少,跟她没关系,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 至于那两个少女,瞅着也确实奇怪,她们面容僵硬,挥手的动作更是机械的很。 可是大晚上,两个女孩也不好等车,没办法,她只能将车停了下来。 “司机师傅,你真是好人,我在这里等车,等很久了,一个人都没看到。”其中一个女孩笑着说道。 黄蓉是个不善言辞的女人,她一向不喜欢多说话,能做的就不用说的,微微点头,示意摆摆手,意思是让她到后面去做。 随后,打了个哆嗦,感觉女孩微笑离开的时候,忽然刮过一阵阴风。 她打开车窗,点了一根香烟。 细细琢磨着女孩刚才的话,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一个人都没等到,一个人…… 点打火机的手,忽的愣住,刚才自己不是看到两个人吗? 黄蓉平常胆小的连鬼故事都不敢看,此刻,却是吓得一身冷汗,甚至产生了弃车而逃的想法。 深呼吸一番后,双腿不停的打颤,还是没有勇气跑下车。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她握紧了脖子上的项链,这个是她从寺庙中求来的,据说有驱邪的功能,为了防止到时候自己被邪祟缠身,她特意时时刻刻戴在身上。 再次睁开双眼,感觉有人站在侧面,猛地一愣,吓得一身冷汗,是先前那个不说话的女孩。 她默默的上了车,就像一缕幽魂,走路都没声音。 此刻,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车里幽暗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打下一层阴影。 这女孩刚一开口,声音也跟幽灵似的。 “师傅,这车怎么还不往前走啊?一会儿到不了地方,我们今天就到不了家。” “你家在哪里啊?” 黄蓉感觉自己大脑都不转了,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忽然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因为想起来,曾在某种书上看到过,要真是鬼,断不能回答她的话,否则性命堪忧。 身前的女孩挠了挠脖子,她面上看着有些痛苦。 “我家?我家在哪?” 她皱了皱眉头,反复的念叨了几遍,神神叨叨的,跟精神病一样。 “师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要不你看导航。” 黄蓉皱了皱眉头,有点生气。 她是个大巴车司机,又不是出租车司机,就算告诉了她家在哪里?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还是到后面坐着,放心,我不会耽误时间的。” “抽根烟放松一下,正好打一打精神,你们听音乐缓解一下!”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强装镇定女孩有些不高兴,又挠了挠脖子,之后才离开。 黄蓉皱了皱眉头,也不知她有什么毛病,这天气,应当没有蚊子才对。 抽完一根烟后,继续行驶。 出于好奇和胆怯,她不时的往后视镜上看去,行驶到一半公路的位置,忽然前方飘起了大雾,黄蓉有些害怕。 倒不是怕大雾之中,飘出一只鬼影,而是夜晚起雾,变得相当难以行驶。 “再等一下,如果贸然往前开的话,恐怕会……”话音刚落,戛然而止,她忽然冒出一身的冷汗。 因为,从后视镜上已经看不到两个女孩的身影。 第173章 精神病 除了司机位置,后面空空荡荡,好像偌大的空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黄蓉惊厥,猛地起身,由于起得过猛,后脑勺磕在了窗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她顾不得疼痛,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跑。 口中怪异的喃喃:“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然而,下一刻,本身消失的两个女孩又凭空出现,她们正坐在后头,悠闲自在的玩手机。 就在黄蓉想要拼命逃跑的时候,刚一回头,三人的目光相对,两个女孩的脸上同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司机姐姐,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里啊?”幽灵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蓉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她们究竟是人是鬼? 穿白衣的女孩挠脖子的速度更快。 黄蓉有点近视,可也隐约感觉有液体顺着她脖子冒了出来,鲜红的,粘稠的液体,滴在白色的衣裙上立刻化作了一圈,荡漾开来。 她拔腿便跑,也顾不得车内究竟是什么情况,万一被追上可能就惨了,越跑越快,甚至来不及去看,身后是不是有东西在追。 她跑到大雾之中,隐约间感觉有一道影子飘过,模糊的人形轮廓,看身形像个男人。 她犯了难,紧张的快要哭出来,又用手紧紧地攥住了项链。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千万不要杀我,我这辈子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我他娘的连个正经恋爱都没谈过,千万不要杀我……” 黄蓉绝望的蹲下身,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前飘过,胆小的她选择什么也不看,一直抱着双腿。 直到有脚步声停在旁边。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声音很熟悉,是刚开始跟她攀谈的少女。 这丫头很活泼。 她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念着。 “妖魔鬼怪快离开,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要过来伤害我,否则就算我化作厉鬼,也一定会报复你们的……” “师傅,这车还开不开了?” 她愣了一下,这回是一个男声。 这大晚上的,过来攀谈的能有什么好东西,抱着自己膝盖的手越来越紧,头埋得更深。 虽然是心理左右,不过这样会让她感觉安全感更大一些。 “师傅,你要是再不回话,这车可就由我来开了。” 黄蓉听的真切,她心想你爱开就开,只要不害到我的性命,怎么着都行,凭借司机的职业操守,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忍。 又转念觉得,反正车里的都是脏东西,就算死,也不可能再死第二回。 “师傅,那我走了,这车就归我了,你也不必上去,省得再丢掉命。”这之后,黄蓉再也没敢起身。 直到听到砰的一声响,她吓得浑身颤抖,那声音非常巨大,好像一根炮仗在原地炸开。 然后便是天亮,出了车祸,她才敢探出头来。 在解释这段事的时候,黄蓉的双唇都在颤抖。 “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人都吓傻了。” 手腕的镣铐哗哗作响,她激动地想要站起身,腿却软的根本支撑不起来。 “那两个女孩原来不是鬼啊,可她们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 “不对。” 我摇了摇头,柳初正在用期待的目光瞧着我。 “你想到什么了?不妨一说。” 我感觉那两个人并非是真正的李欣和白桂,当然,也有可能是黄蓉的心理素质和主观感觉在作祟。 这都不好说。 桌子上的一份资料,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再柳初从之前离开的男人手上,接过这案子的同时,我又将档案细细的看了一遍。 上面记述的很清楚,黄蓉精神有点问题,曾经在精神科住过一段时间,每天靠药物来维持。 她的丈夫家暴酗酒,很多次都对她动手。 后来,黄蓉不堪忍受,终于离了婚。 至于当上大巴车司机,实属靠家里的关系,她这种情况不太适合找工作,就算找了,看到履历上有精神病史,也不敢录用。 “要不你再叙述一下,当天发生了什么?” 柳初皱了皱眉头,她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黄蓉茫然地抬头,露出脖子上狰狞的伤疤。 “都讲了很多遍了,每次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总要说呀……” “那辆大卡车疾驰而过的时候,我害怕的蹲坐在公路的边缘上,大气都不敢踹一声。” 她怕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事实上,也真的哭出来了,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见状,我于心不忍,抽出来几张纸巾,让她擦拭一番。 黄蓉连连道谢,还算是个有礼貌的姑娘,下意识的回避抽搐一下,这是家暴带来的应激反应。 “她也挺可怜的,别逼人家了。” 我拍了拍柳初的肩膀,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份不可置信。 “她说话颠三倒四的,毕竟有所隐瞒。” “你可以为精神病患者较什么劲呢?就算她真的杀了人,也不犯法。” “况且那时候有监控证明,黄蓉并没有在车上,一个精神病患者,怎么可能酝酿出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呢?” 柳初一时语塞。 “你该不会想说,是那辆大卡车有毛病?”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大巴车这边的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咱们就该搜寻一下真正的罪魁祸首。” “可大卡车的信息,目前为止,一点头绪都没有。” 柳初探了口气,把知道的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根本没有这辆车。” 我皱了皱眉头:“那是怎样判断出来,是被大卡车撞的?” “无论是切口还是撞击之后,产生的摩擦度,都和大卡车相差无几,而且是这几种类型的卡车。” 她拿出手机,将选好的照片给我看。 “初步定在这三个类型之中。” 我眼前一亮,自然想到了于和玉事件。 想不到他的法力与日俱增,好在白桂和李欣的身上有玉佩互体,不然这一次性命堪忧。 我决定回到于和雨家里看一下,他老婆孩子都在,总不至于真的那么绝情! 生前那么爱对方,这时候,绝对不可能一眼都不去看。 第174章 碎裂尸身 这一次,我判断错误了。 他老婆孩子依旧疯疯癫癫,不时的从房间里还会传出诡异的叫声。 我并没有贸然的前去,而是趴在房间的一角,偶然观察着这一切。 柳初一来二去,和他们也算相熟,借着她的光,我也会进去。 尽管第一次送东西的时候被拒绝了,柳初依旧没有放弃,持之以恒的耐心,我都快感动了。 后来,杨巧云总算接受了柳初的好意,她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出来的时候,还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怎么样?我就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我看你像个二傻子。” 我毫不留情的怼道:“越是对他们好,于和玉越是未必会出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没参悟明白。” 柳初不满地摇了摇头。 “死人已经去世,总不可能让活人活受罪。” “这于和玉不是号称好男人吗?怎么到这种时候还掉链子了?就算化为厉鬼,也不至于连老婆孩子的死活都不管。” 我并不想反驳她。 至于黄蓉,也有奇怪的一点,在从精神病院打听后知道,黄蓉的自虐倾向很严重,甚至不时的会出现幻觉。 比方,幻想有人要杀死她。 医学上,可称为被害妄想症。 假定当天,上车的确实是白桂和李欣,而黄蓉的精神病在强大的压力和极具威胁的环境下犯了,倒也有可能。 再次,从杨巧云这边离开后,我发现柳初变得开心了不少,我明白她开心的缘由,父母怎么样暂且不说,至少那孩子的眼中有了光。 不过,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本市接二连三的出了很多场车祸,都是被大卡车相撞,被害人皆有一个共同的习惯,坐过同辆车牌号的出租车。 警局里的人一时焦头烂额,柳初的脑袋也疼得不行。 “咱们得想办法,把那厉鬼给引出来,然后你把他消灭。”道理是那么个道理,问题是他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这次遇害的,是一位名叫黄酮的男人。 他被撞的浑身碎裂,当赶到的时候,柳初恶心的胃里的酸水,差点没吐出来。 她的心理素质,让我也有些头疼。 对此,柳初给的解释是,之前也见过不少的尸体,可被撞的这么惨的,还是头一回。 至于惨到什么程度,浑身上下的骨骼,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面容更是扭曲到变形。 马路上到处是碎尸块,与其说是被撞死的,倒不如是被扔到绞肉机,榨成了一团又一团的血块。 公路上到处弥漫着血腥的气息,甚至有些辣眼睛。 疏散了人群后,柳初带着剩下的人,简单的进行了一下事后工作。 收拾尸体的过程中,有一个中年女人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果断被工作人员拦住,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着。 “那是我老公,我是死者家属,凭什么不能进来看一眼?” 她的声音高亢的突兀:“你们这是没有人权,我要见他一眼,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我没有心生不忍,只是这女人来回的喊来喊去,确实挺耽误工作的,又让人心烦。 也算是帮柳初做点事,我将她拉到一旁。 女人刚开始相当抗拒,直到我向她提出,可以帮忙找到伤害她老公的凶手,她才总算安静下来。 “你想想看,死人已去,如果此刻我帮忙,你为老公报了仇,他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我并没有说出自己本身的身份,就算修习了很多秘法,算是半个道士。 目前这情况,要是贸然对女人说出,她没准会觉得我是个骗子,故意趁火打劫来套钱的。 女人名叫,郭彩彩。 虽然已到中年,可看着还挺年轻,相当漂亮,一点不输20多岁的女孩子。 从她的讲述中,我了解到,这女人原来是时装模特,后来遇到了现在的老公,干脆回家当起了家庭主妇,日子还算和睦。 “我跟我老公是在两年前的夏天认识的……” “停,打住,说重点。” 我赶紧提醒,不然谁知道她要讲多少事。 “就讲述一下,当天你老公有没有奇怪的举动。” 女人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没有,他一直很听话,毕竟我长的这么漂亮,虽然男人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可他对这个家一直尽心尽力,是难得的好男人呢。” “我们还商量,今年要一个孩子,可是没想到他出了这档子事……” 郭彩彩难过的大哭起来。 我一向不适合安慰人,幽幽的叹了口气:“要不再好好想想?” “对了,好像确实有。” 郭彩彩愣了一下,她终于缓过神来,这女人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就在前几天,我们看了一档子综艺节目,他忽然说要去洗个澡,我就同意了。” 这听上去没什么毛病,我让她继续说。 “回来的时候,老公还在身上抓挠,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他,我有点害怕,让他把衣服脱下来检查,却什么都没有。”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追问道。 “都说了是前几天。”郭彩彩不耐烦道。 “具体的日子记不清楚了,我记性不好。” “我问的是事发当天,有没有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事。” 我感觉脑仁疼,跟这女人沟通确实费劲,她除了长的好看之外,智商确实不行,就像一只花瓶,只能供观赏,不容易沟通。 “当天啊,当天他拿了资料,急匆匆的回到家,说有事要处理。” 郭彩彩忽然眼前一亮。 “对了,我带了个东西,不知道对你们调查有没有益处。” 这女人缓和情绪的速度挺快的,刚才还嚎啕大哭,此刻,已经完全镇静下来,甚至让我怀疑她到底有没有那么爱她老公。 倒像是装出来的。 在翻找公文包的时候,里面露出几张印好的合同纸,我发现上面有她的签名。 看到我偷摸的瞅了两眼,郭彩彩十分慌张,她赶紧把纸往里塞,随后尴尬地扯了扯笑容。 “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没什么好看的。” “对了,这个我找到了。” 第175章 骷髅塑像 郭彩彩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骷髅塑像。 简单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标本模型。 她也没客气,丝毫不介意的塞在我手上,也不管我究竟想不想接过去。 “我知道你心中肯定还有很多疑问,先拿着,剩下的我慢慢跟你说。” 我没有将它收起来,而且拿着的一刻发觉,这骷髅比以前的塑料玩具重了几十倍,差点就拿不住。 这么小的东西,怎么会那么重呢? 她看出了我心中的疑虑。 郭彩彩缓缓的解释道。 “没错,这就是骷髅塑像的特质之一。” “看上去小巧玲珑,携带相当方便,实则等到它爆发之前,这骷髅塑像都是相当沉重的。”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全部吗?”我追问道。 和这起车祸死亡案件,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 对面的郭彩彩不满地撅了撅嘴。 “怎么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呢?只是我懒得说他而已。” “为了营造老男人的好形象,他平常对我也算百依百顺,可……” 她忽然顿住,手指头下意识的握紧了背包里的那几张合同,一瞬间我明白了什么。 简单点说,这不就是个拜金女吗?丈夫死了,想要瓜分财产,可惜这财产要是真的分下去,他身为老婆,也未必能够全部拥有。 更为过分的一点,很有可能丈夫在外面背债,转而让妻子偿还。 先前在调查死者的时候,我发现了许多漏洞。 至于面前的这个女人,亦正亦邪,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还是她最先开口:“你怎么不说话了?给我个回复啊!” 我尴尬的咳嗽两声,将骷髅塑像拿在手里把玩,尽管很沉重,我也拿得动。 “骷髅有一个很重要的特色,在它脑袋上有只圆形的孔洞,不仔细观察不容易被发觉。” “这是什么东西啊?” 不等郭彩彩继续说下去,我把它举起来问道。 她似乎有些懵逼,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没办法回答你。” 我听到差点没笑出来:“难不成你还拿这骷髅塑像,祸害过别人?” 她紧张的吞咽一口唾沫,我操,不是,我就随口一说,还成真了! 郭彩彩可能看出我的表情不太对劲,她连忙摆手解释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万不要过于误会。” “这骷髅塑像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我手里,而是经过了辗转,才会被我老公拿到。” 郭彩彩变得很严肃,她接着道。 “老公比较爱我,他知道我这个人很迷信,这只骷髅塑像据说能够解除身边的诅咒。” “只要将血滴入这小孔之中,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许愿就可以了。” “你照做了?”我问道。 郭彩彩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我深呼吸一口气,此刻,竟不知说什么来回答。 心情随着胸膛上下起伏,也许是被气的。 这点血骷髅一事,我多少也听到过。 据说能够唤醒来自鬼魂的诅咒。 那些许愿过的人,身边必会发生一件倒霉事。 可能和我目前见到的也有些不同,于和玉之所以对此人出手,乃是和李欣还有白桂一样的情况。 他们乘坐了同样的出租车,这是共同点。 至于骷髅塑像,也被我留在手上,并不打算还她。 “这东西就我拿着,如果在你旁边,恐怕阴气比较重,我怕你会成为下一个被攻击的对象。” 郭彩彩一听,瞬间脸色发白。 她接连的追问道:“难不成你调查出来,杀死我老公的凶手到底是谁了?” 我张了张口,刚想说出点眉目,却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并不是很兴奋,相反特别紧张。 这个反应,让我对郭彩彩这个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只是觉得车祸一事比较蹊跷,也许能够寻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她这才松了口气,又寒暄几句,才离开。 之后,柳初也来找过我。 在看到我这边的情况后,疑惑的眨了眨眼。 “刚才你在和他老婆交谈。” “没错。” 我回头看向郭彩彩离去的方向。 在她的背后,隐约有一大团的黑气在来回股动,就像心脏跳动一般,这黑气居然逐渐的膨胀,看着相当慎人。 柳初也顺着我的方向看去,她可能什么也没看到,一脸茫然。 “对了,接下来可能要细细调查一下这次的案件了。” “你有更好的发现?” 柳初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讲证据,凭空捏造的事实绝不可能产生。” 她讲的很明白,不过是觉得此次这男人的事,和于和雨可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不能所有的锅都推到一个死人的头上,这显得我们也太过无能了。” 这只是柳初单方面的意见,并不能代表我,或者其他人。 想了想,决定跟上郭彩彩。 于是告别柳初,先私自行动一会。 这女人大概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诡事,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郭彩彩一路向前走,她的心情看上去相当不错,只是偶尔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于是不停的回头。 除了空空荡荡的马路,什么也没有,也许是自己太过于心虚,所以产生幻觉了。 “终于,那个老男人死掉了,如今,我一身轻松,还得到一大笔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花。” 她得意的笑了笑。 随后,又感觉到背后一股凉风刮过,好像有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浑身一凛,吓得不行。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如今她也算是亏心了一回,这骷髅塑像中,血也滴了,愿望也许了,都不是什么好愿望。 譬如,让别人倒霉自己幸运之类的。 郭彩彩再次战战兢兢的回头看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长舒一口气,自我安慰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做都做了,你应该大胆一些,又不欠谁。” 就在回头的一刹那,猛地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郭彩彩一个没站住,手上的背包都没有握稳。 她趔趄的摔倒在地,屁股跌得很痛。 好像摸到了一件软濡的东西。 第176章 红血招魂 郭彩彩下意识的偏头看去,原来是一颗人的眼珠。 猛地缩手,惊叫着站了起来,她来回的蹭了蹭,忽然惊觉一件事,叹了口气,马上恢复镇定。 “我真是太傻了,除了是老公的眼珠之外还能是谁的?” 她装模作样的拜了拜:“你都死了,就不要缠着我了,做你该做的事。” 这时,我注意到,郭彩彩的面上有几道血痕。 就算摸到了眼珠,那血液已经干涸,衣服上也没有任何血迹,偏偏只有脸上特别明显。 即便离得较远,我也瞧着一清二楚。 记得和我谈话之时,她还相当正常,脸上一点奇怪的纹路都没有,至于此刻,却是感觉,她眨眼间就会发生变异现象。 望着郭彩彩离去的方向,我不准备再追上去,而是找到了柳初。 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就跟看活宝大熊猫差不了多少。 “你怎么回来了?郭彩彩事件解决了?” “这还不简单。” 从兜里掏出先前,类似于破除幻觉用的八卦镜。 在柳初的面前晃了一下,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郭彩彩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你准备让她清醒过来,前提是在自己以及他人的利益不受到威胁的状态下。” 早先看到这只骷髅塑像的时候,我两眼发麻,这些都记不得哪里见过,直到郭彩彩的离开,骷髅的眼中,冒出一股若隐若现的红光。 这束红光,在后背的位置有所体现,它就像手机电量,不经意间已经掉了一半。 我认真的想了想,忽然冒出一项计策,虽然找不到于和玉,但死去的这个男人,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你想利用这只骷髅塑像,再把他召唤回来?俗称招魂?” 柳初摇了摇头:“这听上去太荒唐。” “你没必要这时候自欺欺人,等到我拿到确切的线索,就不会以这种眼光看待了。” “那我等着看,看谁先解决这件事!” 柳初的胜负欲很强,这跟她的性格有很大的关联,既然选择用骷髅红血招魂,并不能在这个地方,换句话说,起码不是现在。 需要等到晚上,阴气日盛,鬼怪纵横,再引得他出现。 男人刚死不久,未过头七,想必灵魂不会很快离去。 到了晚上,这里拉起了警戒线,月黑风高,刮起阵阵阴风,我一个人来到此地,却并没有感到害怕。 这对我来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将骷髅塑像摆在中央的法阵之中,我利用鸡血在周围先打上一圈。 随后,又利用狼毫笔在中央划上一道道咒印,骷髅塑像隐约颤了颤,好像是被这风吹的。 我坐在法阵的中央,跟它离得很近。 还没等开始默念法决,感觉右前方有人缓步地往这边走,猛地睁开双眼,居然是柳初! 想起白天这丫头说的种种,我禁不住笑了笑。 “不是说不过来吗?对于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你向来不信,一向以科学依据为主,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柳初怀抱肩膀,露出同等的笑容。 “过来看,你准备怎么做,这不犯法。” 我叹了口气,从法阵中站起身,还好没有启动,否则一旦发生任何事情,我根本没办法腾出手来。 初步判定,那死去的男人,体内必定有怨气,倒也不至于像于和玉,怨气深重。 柳初盘腿,坐在我旁边。 “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于和玉一起召唤过来,那可是一箭双雕的美事,咱们也用不着跑来跑去了。”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话,不是不相信鬼神之说吗?” 柳初又借机打太极:“我是相信科学,可要是有些科学也解释不了的东西呢?” 我摇了摇头,并未打算和她再过争辩。 记得之前看过一句话,和谁讲道理,也别和女人讲道理。 死去的男人名叫张扬,我用狼毫笔在骷髅的身上,写下他的名字,顿时,那骷髅就像活了一样,居然倒退数步。 看的旁边的柳初眼睛直了。 “是障眼法在作祟?” 我向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乱讲,又用鸡血在她盘坐的范围内画了一圈,撒上一点小米。 “无论如何都不要出这个圈,否则出了任何事,我不会帮忙。” “真是够无情的。” 柳初嘟囔一句,却也不是内心真正的想法,我知道她就是嘴硬。 进而,看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我口中默念法咒,进行红血招魂,一缕黑色的烟气,从骷髅的脑袋顶上冒出。 这股黑气和夜色融合在一起,同时,颜色变得越来越浅,随着法诀的变化,颜色也一同改变,居然褪变成了血红色。 血红色的雾气迅速化作一团团云,凝结成雨滴下坠,发出嘀嗒的响声,等落在公路上,又迅速地被吸收,血液鼓动,像是活了一般。 在来回的跳动下,凝结成一具红色的人影,他逐渐的上升,更加立体,只是看不清脸。 “张扬,是你吗?” 我大声的问了一遍。 面前的血人并未回答。 “张扬,是你吗?” 我再次问了一遍,声音比先前还要高亢。 这回,他木纳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 公路上凝结出的血液,是从死者本身提炼出来的,更容易招魂,加之,骷髅塑像中融血带来的压迫力,使得张扬的魂魄得以故地重游。 他脸上的轮廓愈加清晰。 先前,我从手机上看到过张扬的面貌。 一来目前是晚上,虽然圆月高悬,可乌云遮蔽了月光,我又处在背光的位置,看得不太真切。 这只血人,往前飘了飘。 “张扬,是你吗?” 这回,我几乎是用吼的,血人终于被震慑住,他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现在,才算是真的回魂。 “张扬,我知道,你莫名其妙的死去,肯定心有不甘。” 看着他身后一大团,如同幽灵鬼魅一般的黑气,我心中大致有了考量,心中执念难解,则怨气不消。 尽管其中有于和玉作祟,但若非一点缘由没有,郭彩彩又为何做出那般难以解释的反常举动呢? 将血滴在骷髅脑袋里的是郭彩彩。 第177章 蚤虫 她一点事没有,相反,丈夫反而死掉了。 “你死后怨气难消,我能理解,如有执念,可一一道出,说不定我能帮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可要想清楚,切勿做傻事。” 见张扬终于回魂成功,我也不再避讳,将心中想法尽数说出。 “放心,要是我想将你打的魂飞魄散,是有这个实力的,但我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鬼也是如此。” “我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你的死亡不是一场意外,那我们会把真凶给捉拿归案,顺便给你个公道。” 旁边的柳初听得直点头,看向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尽管有千言万语,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可能想到我之前的提点,终于闭上了嘴巴。 鬼魂可以凝聚幻象,他想要告诉我们,并不一定非要开口讲话。 只见张扬抬起右手,那些血珠顺着手剥离,掉落在地上的眼珠也飞起来,贴合到他的面庞上,显得相当诡异。 嘴角裂开,喷出汩汩的鲜血,形成一根水管子,插到右手的掌心处。 他的这一番反常举动,令我隐隐有些不安,然而下一刻,这只鬼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这些血液凝结成一团幻象,等再看下去的时候,感觉已经来到了卧室。 时间回到车祸发生当天,下午六点。 此刻,张扬刚好回到家。 他感觉浑身有些酸痛,捏了捏肩膀,不知为何,脖子痒的可怕。 使劲的抓挠一番,以为是不小心被蚊子咬了,尽管这天气能够碰上咬人的蚊子,也是奇怪。 “彩彩,你在家吗?” 他叫着老婆的名字,四下打量,房间里有些昏暗。 打开灯,发现灯泡不知为何被换过了。 亮度很暗,就像那种10多瓦的小灯泡。 换了拖鞋,走进去又呼唤了一遍郭彩彩的名字,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他更加奇怪,转身来到卧室。 发现卧室的门没关,留了一道小缝,能看到郭彩彩的侧脸,她双手合十,幽暗的灯光,打在脸上,苍白的可怖。 郭彩彩口中喃喃,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而她拜的正是那只骷髅塑像,骷髅塑像,又称红血骷髅,这东西是张扬几天前捡到的。 说来也巧,正是在于和玉出事的那条高速公路上,他记得,当时郭彩彩曾经跟他讲过,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说是张扬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下来后,捡到了一只骷髅标本。 也就是如今,她摆在前面的骷髅塑像。 据说,这骷髅塑像有招财的作用,只要将人血滴在里面,能够借此敛财。 张扬叹了口气,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当天居然真的按照郭彩彩的梦走了一遍,捡到这骷髅塑像,他想应当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可自从塑像搬回来之后,妻子就变得越发诡异。 “彩彩……” 他开口低声召唤一句。 郭彩彩并没有转头,她的目光发直,坚定地望着塑像的位置。 张扬忽然有些害怕,不知是否该打断。 第一次见到郭彩彩参拜骷髅塑像的时候,还以为她魔怔了。 只是这两天一直如此,他有些习惯了。 参拜完骷髅塑像后,郭彩彩又恢复了以前的青春靓丽,明媚动人。 唯一感觉不适的一点是,他感觉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 又过了十分钟,郭彩彩闭上双眼,终于转过头。 再睁眼,看向张扬的那一刻,他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因为郭彩彩的笑容有些渗人。 他终于缓过来,郭彩彩像是变了一个人,推门走出去。 “老公,你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张扬尴尬地笑了笑。 在饭桌上,吃饭时,他故意装作无意的样子,提醒郭彩彩这骷髅塑像还是丢掉的好,否则,摆放在家里,每天早上一醒来,看到还挺诡异的。 郭彩彩一听,有些不高兴。 “老公,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如果当时你没捡回来,那还好,既然捡回来又丢掉,就是对鬼神的不敬。” “再说,你最近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难道就不想运气更好点,平步青云吗?” 张扬开了开口,刚想反驳,又被郭彩彩怼住。 “行了,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条公路上刚死人不久,出现了骷髅标本,我没办法不往坏处想。”张扬叹了口气。 说这番话的时候,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他。 张扬猛地回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房间内,灯光更加昏暗了。 “还有这灯,是怎么回事?” “原来的灯泡坏了,一时间破碎了八个,还剩下一个。” “什么时候的事?” 张扬相当惊恐,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去看郭彩彩的手:“你没事?” “不要紧,当时我并不在客厅。” 张扬松了口气,可在坐下去的瞬间,发觉身体又痒了起来,尤其是脖子的位置。 他不停的抓挠,皮都快破了。 郭彩彩也注意到,指着他脖子的位置。 “老公,你这是怎么了?” 张扬心底有些烦闷,他摇了摇头,准备去洗澡。 冲了一会儿后,猛的搓揉脖子,发现根本不能止痒,而且,还传来啪嗒啪嗒的响动。 张扬愣了一下,这不像是水声。 他刻意地把水流关闭,随后又继续地搓揉。 啪嗒啪嗒的声音,更是明显。 至于脖子,除了痒,还有些疼痛,有湿黏的液体流出来,他伸出右手,摸了摸,是血。 可这血,怎么还混合着蓝色的液体? 张扬有些愣住,而脚下踩到脆生生的一只荞麦壳,居然还会动。 他蹲下身,认真地查探。 那是一只虫子,有点像在影视剧中看到的是尸蹩,他不认识是什么虫,还长得有点像跳蚤,却比跳蚤大太多了。 “奇怪,家里怎么会有这种怪虫子呢?” 张扬喃喃道,随后又继续搓揉。 “奇怪,好痒啊,不行!再搓这血管都要被戳破了……” 啪嗒,啪嗒!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顿住,呆呆地往下瞅去,发觉这蚤虫正噼啪的往地下掉。 而掉落的位置,恰好是他搓揉的脖子。 第178章 搭话的司机 那一瞬间,张扬吓傻了,脸色惨白,不停的向后退,后背撞到了硬硬的东西,浑身冰冷,打了个哆嗦。 身后是玻璃,他松了口气。 迅速的从浴池隔间里冲出来,对着镜子照了照,发觉脖子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至于先前的蚤虫,好像只是自己的猜测。 “不,这怎么可能呢……绝不是幻觉……” 像是要证明什么,他口中喃喃,再次折返回去,却发现地面上早已没了蚤虫的影子。 张扬愣在原地,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又揉了揉。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蹊跷,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他产生了自我怀疑,挠了挠头。 再次,顺着镜子的方向看过去,这回却完全不一样了。 脖子的两端出现狰狞的疤痕,是一点点显现出来的,就像刚缝合好的痕迹一样。 张扬愣住了,他之前从未动过手术,更别说是脖子的位置,那里边布置些许的毛细血管,他就算生物再不好,也能够明白过来。 他赶紧过来,拿条浴巾准备冲出去。 脚下不稳,只听啪嗒一声响,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来不及看清楚,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 “哎哟。” 他痛苦的闷声一叫。 也许听惯了这声音,怕他出什么意外,外面的郭彩彩拽了拽门。 “老公,你在里面没事?” 张扬浑身一凛,他赶紧回答道。 “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下,等我马上就出去。” “那你可得小心一些啊。” 之后没了声音。 也不知是否为错觉,张扬感觉自己老婆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他来不及想太多,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手上有些粘腻,猛地拽了拽,发觉上面沾着红色的液体。 那液体就跟落在水中的染料一般,迅速的扩大。 张扬发现,原先自己倒下的那片地方,居然汇聚了一片的血水,他不可思议的后退两步,紧张的摸着自己的屁股,胳膊肘,大腿。 任何一处地方都没有伤口,就算有,能感觉不到疼痛吗? “假的,都是假的,我才不相信。” 他跌跌撞撞的冲出去,一个趔趄差点摔翻倒地。 “都说了,不着急,等你洗完再吃,都一样的。” 郭彩彩在做饭,屋子里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香味,这让张扬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指着浴室道:“那里有古怪,你最好别进。” 郭彩彩噗嗤一声笑出来。 “老公,你今天怎么了?我是要上厕所的呀,不可能不进去,再说……” 她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去,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无所获,好像是张扬在跟她恶作剧。 “要是开玩笑就算了,赶紧洗洗手去吃饭,这一会的功夫,饭都快凉了。” 顺着郭彩彩的视线看过去,确是什么都没有。 张扬真的懵逼了,难道是心理压力过大吗? 看来,改天得去瞧瞧心理医生了。 他坐在郭彩彩的对面,不停的往嘴里扒拉米饭。 直到郭彩彩也一同坐下,他们吃了饭,张扬想出去走一下,郭彩彩也没有拒绝。 只是这一见就是天人永别。 能够娶得郭彩彩,张扬一直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她长的很漂亮,当年想追求那丫头的男孩不在少数,可她偏偏选择了张扬,他们两个的年纪相差了十多岁。 出去之后,张扬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夜晚的风很大,打在身上有点凉凉的,他又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就冲了出来。 很快,一辆出租车司机停在他的身边,招了招手。 “伙计,要打车吗?” 张扬礼貌地摆了摆手,这出租车司机却没有离开,而是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很是奇怪。 “你怎么还不走?别一路跟着我,我想自己散散步。” 司机也不搭话,就一直愣愣的看着张扬,过了好半天才说道。 “兄弟,我也算是阴阳世家出身,你这两天,有没有发生过任何诡事?” 张扬脚下的步子忽然顿住。 “你怎么知道的?” 他惊讶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司机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我说了自己是阴阳世家出身,自然会具备一点阴阳眼的功能,你且上来,我细细与你道来。” 张扬见无从拒绝,他想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什么厉害的家伙,究竟是否跟骷髅塑像有关,赶紧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在盲区内,他没有发现,司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那是一种猎物终于上钩的得逞笑容。 “好了,我已经上来了,你快直说!” “就这样讲,空口无凭,我带你回家,那里有许多的法器,等我利用法器将你身体里的邪气驱逐,再给你画一道符咒,想必就能够平安无事了。” 张扬不是女人,他没有必要太过警惕。 至于这位司机,虽然口中说得振振有词,听着却有点不对劲。 可他并不觉得这司机能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头脑一热,答应下来。 车子缓缓向前行驶,微微有些颠簸,直到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叫,他才猛的清醒。 意识模糊的一刻,感觉耳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张扬挣扎着想爬起来,并且大喊:“我在这呢!” 可惜没人听得见。 顿时人声变得无比嘈杂,还能够隐隐听见有人在抱怨。 “怎么会突然发生车祸呢?我不相信……” “撞成这副模样,怕是大罗神仙下来也救不了他了!” “这还不是咎由自取吗,大晚上的,明知这条公路曾经发生过什么,居然还硬闯。” 抱怨的是个女人的嗓音,听着很陌生。 “只能说他觉得自己命太长了,想追求猎奇刺激和冒险,既然如此,出事了就怪不得别人。” 听得张扬相当生气。 “妈的,是谁在这里诋毁我?” 可能由于生气的能量过于庞大,积攒一定时间,他终于能够看清楚外界的情况。 此刻,张扬已经死了。 他的灵魂,重新在那一块块碎尸里凝结而成,几乎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拼合。 看样子,是执念过深,没法消除。 我恍然大悟。 第179章 保险合同 张扬的灵魂飘荡在公路的最上方,他低垂着头,还好没有长发,不然,感觉跟女鬼也差不了多少。 利用了他灵魂产生的幻象,我发现这家伙,居然一直跟在他老婆的后面。 包括吃饭,包括洗澡等等一系列,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忽然间,画面一帧一帧的轮转。 再次回到了三天前,张扬还没死的时候,曾经有人给他递过来一沓合同,是郭彩彩做的。 “老公,你把这合同签了,到时候对你对我都好。” “这是什么东西?人身意外保险?你可别被人骗了,这么傻脑子又不精。”张扬随口抱怨道。 对于这个老婆,他一向很宠,并且很多时候,都由着她去做,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包容。 至于郭彩彩,她的笑容有些渗人。 这个女人跟鬼骷髅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要真是我猜想的那样,利用保险骗钱整死自己的老公,这一切都是她的所作所为,那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我同样感到不解。 张扬还算有钱,至于骗保吗? 一旦不小心死了,对于郭彩彩来讲,就真的是件好事吗?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你也不用太过于介怀。” 当我意识到自己太过入戏的时候,听到右面传来柳初的声音。 “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自我代入,平常装作一副无所谓,平静的不行的模样,可到了关键时刻,我不相信你真是个冷血人。” 面对柳初的质疑,我只好灿然一笑,尽可能的不让她发现任何的端倪。 “你觉得是就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扬的鬼魂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他觉得郭彩彩是背后弄死他的真凶,而并非于和玉。 “帮帮我,杀了她……把真凶缉拿归案……” 从张扬的口中,断断续续的传来沙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公路边缘,听得人寒毛直立。 我很快镇定思绪,点了点头:“放心,既然知道,就不会坐视不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张扬对我还没有太大的信任,这很正常。 可能由于被先前阴阳眼的司机搞怕了,生前就被人套路,这时候要是再被坑,那可就太惨了。 “放心,你对我不信任,我也能够理解,咱们往后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但也不能贸然的给你老婆扣帽子,这期间,任何蛛丝马迹的细节,我都会试图去了解的。” 跟他讲完后,发现对面的张扬怨气消了不少。 难得这鬼魂可以沟通,尽管被碎尸,怨气也不重。 这种人真是少的可怜。 足以见得,平时在日常生活里,脾气应当相当好。 我叹了口气,再次睁开双眼,也就一刹那的功夫,面前的幻象,包括鬼魂都消失不见。 只有离得最近的血色骷髅,眼珠子闪了闪,嘴巴也跟着动了动,好像在对我讲话,可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最后只能作罢。 将骷髅塑像拔下来的时候,底座好像和地面掺合在一起,有浓重的鲜血,汇聚成一滩。 “看来这血还有扩张作用。”随口嘟囔一句,却吸引了柳初的注意力。 “说来,你下一步,是想去找郭彩彩吗?” 我摊了摊手:“怎么?你觉得我还有别的打算?” 柳初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反正有的是时间。” 这次我听上去,有点诡异。 倒也没有拒绝。 此刻,夜深人静,贸然的前往郭彩彩家也不好,只好等到第二天一早。 可又怕时间耽误的太久,会出问题。 郭彩彩本身就有阴气附身,不知道是否为骷髅塑像的缘故,总之她干了不好的事,很有可能遭到张扬鬼魂的袭击。 第二天很早,我就来到了她的家门口。 柳初跟着一道前来,是个好事。 不然我一个大男人,去找一个女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总感觉出去了就说不清楚。 刚进来,就感觉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过,郭彩彩的脸色不好,甚至苍白的像个纸人。 “咱们之前见过的,对?” 她虚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渺而来。 “你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太好?譬如气血盈亏。”柳初问道。 她对于女性不太友好,淡淡的撇了一眼,语气也冷了不少。 “这个跟你没什么关系,不要问我的私人问题,至于你想问关于我老公的,我会配合你们。” “别这样,你要知道你老公的死亡,也并非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直言道。 郭彩彩一听,顿时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我,先前本身还算不错的态度,瞬间发生了转变。 “我老公告诉你的吗?平白无故,就说这种过分的话,你要是故意的,就给我出去,我不欢迎你。” 见她激动的不行,柳初想上前劝阻,被我拦住了。 “没关系,就算被打一巴掌,我也受着了。”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继而更加平静地说道。 “你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但你想想,你老公的鬼魂不散,一直围绕在你身边,难道你真的一点没有察觉吗?” 郭彩彩抓住我衣领的手一顿,她突然非常害怕,紧张的胳膊都在颤抖。 过了好久,松开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胳膊和大腿。 “没错,他一直都没走,他不想放过我。” 她口中喃喃,像是终于崩溃,用手胡乱地抓着头发。 “那天我刚回来,就发现家里的东西都被动过了,是谁来了呢?难道是小偷吗?” “不可能的,肯定是他回来了,就在路过那电灯的一瞬间,忽然变暗了许多,就好像有一束影子挡在了前面。” 郭彩彩说着,就要哭出来。 “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就算有,也跟他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不妨说出来,因为你的丈夫就在旁边听着,怎么着也要让他死的明白,对吗?” “在哪里?” 郭彩彩忽然兴奋地抬头,紧张地来回张望。 她的表情,并不是害怕。 “既然来了,就让我见见你,别在那里,做缩头乌龟好吗?” 我有些无奈。 第180章 演技 见郭彩彩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不知是否为装出来,我解释道。 “你不可能看到他,因为鬼魂状态,除非我这种涉足阴阳的人,或者运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否则,他几乎不可能在你面前现形。”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我没有完全的告诉她。 张扬死了没多久,他的法力并不足以支撑其显形出来,至于先前,我是利用骷髅塑像将他的魂魄重新召唤了出来,这一次则不同。 没想到,郭彩彩居然是这么执着的一个女人,她跪着爬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大腿,声嘶力竭的说道。 “大师,我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就让我说一句话就好,多看一眼也行。” 我摇了摇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再者讲来,我能有什么好处?” “想要什么好处,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 郭彩彩低下头,她喃喃道:“我的丈夫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可能希望他死,至于那份保险合同,我是真的怕他出意外。” “如果不让他签订,他就会没事的话,那我当初就不会做那种愚蠢的行为。” 郭彩彩瞬间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该死!该死的人是我才对,我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还有那骷髅塑像,也不知里面是否有鬼魂作祟,我应该听他的,不应该留在家里。” 瞧郭彩彩这副模样,柳初有点不忍心,一把抓住其胳膊,蹲坐下来。 “放心,你丈夫在九泉之下看到这一切,也会原谅你的。” 我瞧着对面飘荡的一个鬼魂的轮廓,那应当就是张扬了。 不知道,看到这一幕作何感想。 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不太清楚那鬼的判断究竟是什么。 只是隐约的瞧见,张扬身上的怨气正在一点点消散,本身,他就很爱自己的老婆,只是怀疑老婆要杀自己,感觉到心凉,才会凝聚那么一丁点的怨气。 如今,就连这点怨气都不复存在了。 我感到十分欣慰,这一趟没有白来。 这车祸的缘故还要追溯到于和玉事件,那车牌号我曾经看过,和当初白桂李欣坐的是一样的车。 当这件事终于安定下来后,我和柳初准备离开。 可就在回眸的刹那,不小心瞥了一眼郭彩彩,她唇边的冷笑令我浑身一凛。 倒也不是对我微笑,而是先前,鬼魂飘荡的那个墙面。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她演出来的? 也许郭彩彩从一开始就能看得见鬼魂,要真是那样,她的演技真是无敌。 直到离开,我一路心事重重,被柳初问了好几次,都心不在焉。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溜号的有些严重啊!” 柳初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快猜到了端倪。 “是为郭彩彩的事,还是于和玉的!” 我叹了口气:“两者皆有,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又断了,至于碎尸……他这个碎尸太蹊跷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有古怪。” “至于郭彩彩,凭借老娘这么多年的直觉,觉得她有问题,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柳初的眼前一亮,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既然把骷髅塑像给了我,她应当想法设法地拿回来才对,为何此次,我再去她家拜访的时候,这女人只字不提呢? 忽然,一个大胆的念想,猛地冒在脑子中。 柳初跟我的想法一样。 当时骷髅塑像并不带在我的身上,它被我放在了别的地方。 当然没有忘记给它封印起来,否则,它上面拓展出去的阴气,会吸引不少小鬼的觊觎。 到那时候,我想要再回去,可就麻烦了。 “这骷髅塑像如果真是一个监视器的话,那天晚上咱们的所作所为郭彩彩都会看见,怪不得她在见到我们的时候,演技超一流。” “这么说来,张扬捡到骷髅塑像也是她一手安排的,那这女人不简单啊!”柳初感慨道。 是或不是,测试一下就好了。 当天傍晚,我回到店里,先把骷髅塑像装起来,并且趁着人不多来到了郭彩彩的家门口。 她并没有出门,在我放下骷髅塑像的那一刻,门后传出一点动静。 我从门眼往里看去,模糊一片,我感觉上面有遮挡物,很有可能是一只眼睛,在往外瞅。 “东西给你放在这里了,我并不想进去。” 既然被郭彩彩发觉,我只好先提醒一下,省的她以为是变态过来。 吱呀一声响,面前的门打开,见到是我,郭彩彩一脸的笑容。 “大师不是早上刚来过,您这是……” “没什么,之前不是从你这里拿了一只骷髅塑像吗?想来也没什么用,就还给你,拿别人的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你也是为了我老公的事,出了不少力,我还要特意的感谢你呢。” “这样!” 她温柔的笑了笑,招手示意我进去。 “我马上就要开饭了,这到了饭点,你应该还没吃?” 我点了点头,也没跟她客气,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 恰好被她听见了,郭彩彩噗嗤一笑,一点不像一个刚丧夫的女人。 我进去之后,发觉这里的气温还是很低。 郭彩彩一直站在我背后。 当我回头的时候,发现她目光有些呆滞,然后发现我在看她,再次露出笑容,侧头望着我。 “不知道你想吃些什么?” “都可以。” “那今天就吃火锅,应当没有忌口。” 有的吃就不错了,我点了点头,并不打算挑剔什么。 “那我出去买菜,你在家里等我一会。” 这时候,我又想起孤男寡女的那一套。 算了,来都来了,再说,还有张扬的鬼魂监视着,我怕什么? 等到郭彩彩离开后,我在房间里搜寻。 先去检查一下,有没有监控录像,否则,这一趟是个圈套,我很可能有再次进入牢狱的可能性。 “你觉得,有可能是我老婆在搞鬼吗?” 张扬的魂魄,不知何时飘在我的右肩,猛地开口讲话,吓了我一跳。 “大哥,下次在说话之前,能不能给我发个信号?忽然一开口,很吓人啊!” 第181章 白肉汤 张扬出奇的好说话,他身上的怨气消散的差不多,嘻嘻一笑,居然还跟我开起了玩笑。 “你来到我家,就别跟我讲什么规矩,先前,你不是也说我老婆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打住,这我可没保证。” 我叹了口气,眼神继续四处打量,最后锁定卧室的位置。 “我觉得她不能害我。” 此刻,也不知道说张扬傻还是别的,自从变了鬼,脑子也变得迟钝不少,这样的人能够赚大钱,可能智商全长在理财上了。 “我进去找点东西,你应该不会介意。” “就算介意也没什么用,我成了鬼也阻止不了你。” 我点了点头,就当他同意了。 郭彩彩的卧室收拾的相当干净。 正中央摆放着一尊佛龛,大概是用来放骷髅塑像的地方,此刻,居然摆了个观音菩萨。 “她这是愿望达成,不准备供奉骷髅塑像了。” 我言下之意很明白,张扬已死,郭彩彩就没有再求骷髅塑像的意义了。 只是唯有一点不清楚,这女人太过心狠手辣,张扬对她那么好,为何她想要置别人于死地呢? 我侧头看了一眼张扬,他实在可怜,除非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张扬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他并没有爆发,而是沉默地盯着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不你讲讲关于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遇上的。” 张扬听后,尴尬地笑了笑。 “说来奇怪,那段记忆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我是她的领导来着,也许!” 张扬断断续续的语气,让我更是怀疑,他不说,也没办法逼迫,我只好退了回去。 刚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没过多大一会,郭彩彩提着食材回来。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看向我身旁的位置,她愣了一下,那里飘着的正是张扬。 郭彩彩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她脸色阴翳不少,却能勉强扯出笑容。 “我去做饭,你等一会。” 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而是偷摸的瞅着厨房的方向。 张扬想要飘过去,被我制止了。 观察一会,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在油烟冒得最旺盛的时刻,郭彩彩轻手轻脚将门关上。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她终于出来,换上另一张笑脸。 碗筷布置得整齐,小火锅也拿了出来。 “谁能娶到你,还真是有福分啊!”我故意感慨道。 郭彩彩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平常这些我都是给老公做惯了的,所以也比较习惯。” “今天就凑合吃一下,除了火锅之外,我还炒了两菜一汤,你要不嫌弃也可以吃点。” 我点了点头,直到她把那碗汤端出来。 油污的表面露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尽管经过特殊处理,可还是令人不禁皱了眉头。 要是换了旁人,可能察觉不出来,我就不一样了。 “这碗汤用什么煲的呀?”我好奇的问道。 这女人的心理素质真是好。 我心里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还是一脸淡定的笑道。 “当然是上好的猪骨头。” “是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自己断不可能吃。 郭彩彩毫不客气,将勺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煲汤手段有一绝,这点老公也是称赞过的,你要不要尝尝看看呀?” 她虽然对我讲话,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时地盯着侧面的方向,也就是张扬。 “郭小姐,是不是有阴阳眼?” 我好奇的问道。 “怎么可能呢?要是有那东西就好了,我就知道我老公现在在何方,究竟有没有去投胎。” “你知道这个干什么?死人已死,还是节哀顺变!”我顺口道。 接过勺子,我舀了两下,倒在碗里,随后将其推向一旁。 “是这汤不合你的胃口吗?怎么不尝一点啊?” 郭彩彩的笑容,苍白的有些可怖。 我心里早已打起了小鼓,妈的,这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汤,你心里没点数吗?居然敢给我吃白肉汤,真有你的! 我同样尴尬的笑了笑。 “只是不喜欢肉汤而已,没什么别的理由,你也知道我是修行之人,最忌讳喝这些油腻的东西。” 郭彩彩的笑容消失在脸上。 “原来是这样啊!” 她死死地瞪着张扬:“那还真是可惜了,这骨头新鲜的很呢。” 我顿时明白过来,白肉汤里用来煲的骨头,应当是张扬的。 连火锅我都不想吃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张扬自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炖了,此刻还能控制住不发怒不暴走,也实属不容易。 “那火锅总可以吃一些。” 我刻意的打断郭彩彩。 “没事,反正也不太饿,要不你讲讲关于你和你老公的事。” 郭彩彩吃饭的手一顿,那白肉汤,她居然真的淡定咽下去,就像之前所说,跟猪肉没任何区别。 “你想听关于什么的?” “比方说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你会嫁给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 在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感受到身侧的张扬,周围的阴气波动变得强烈。 抬头看他一眼,这家伙有些激动。 不是说想不起来吗? 由他老婆口中叙述出来,想必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郭彩彩眯了眯眼睛,这对她来讲似乎是痛苦的回忆,眉头皱成了一座大山,咬牙好半天,才终于舒展出一抹苦笑。 “这就更有意思了,像极了霸道总裁剧。” 她叹了口气,还是娓娓道来。 “那时我有男朋友,张扬是我的上司,有一天……” 郭彩彩顿了很久,方才继续道。 “我跟我男朋友分手,和张扬处了男女朋友关系,至于其中的细节,我不好再说些什么。” 既然郭彩彩不说,不代表我不能从其他的渠道获得消息。 在她吃的差不多后,果断告别离开。 张扬没有离开的意思,在头七之前,他都要徘徊在这个家里,一个深情男人的背后,难不成会有其他别的秘密吗? 我很快来到了郭彩彩,原来工作的单位,通过柳初的关系,很快便打听到了,她早已换了岗位,是在几年前。 进入办公楼,里面的前台小姐热情地招待了我。 第182章 办公室迷情 “你好,你找谁?” 我摇了摇头,带着柳初一起进来。 柳初出示警员证,前台小姐的脸僵了几分,立刻严肃道。 “你想问些什么?” “很简单,当初和郭彩彩关系比较好的同事,或者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元老级的员工?” “工作十年以上的,从未离开过岗位的。” 前台小姐懵逼一瞬,她大概是新来不久的,长的年轻貌美,颇像个实习生,工作态度不错,我们刚一说完,她立刻记住。 “稍等,我马上给你们调查一下。” 在电脑上敲击几下,大致的名单已经露了出来,随后又用键盘鼠标锁定。 我和柳初毫不客气,走过去看了两眼。 “你们说的郭彩彩,我并不认识她,不是这个公司的员工,查无此人,这一点我无从帮忙。” “没关系,能够得到这些老员工的名单就可以了,多谢你。” 我道谢过后,带着柳初一道离开,把这些人整理了一下。 公司的下面是食堂,临近中午,大部分人都会在这里吃饭。 无论是公司领导,还是那些员工职员,周围的人形形色色,大多穿着统一的工作制服。 要不是看脸,还真没办法分辨。 柳初从手机里翻出照片,一张张比对。 加之之前在局子里调查出的关于郭彩彩的社会关系,相互对比下来,总算锁定了五个人。 三男两女。 郭彩彩异性缘比较好,由于长得漂亮,当年在公司,很多男人心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女神。 我和柳初商定好,其中一人过去搭讪,另一个留在原地待命。 柳初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咱们还是一起去!万一有什么重要消息,听他们说,总比相互传达要来的准确。” 我感觉有道理,来到了一位叫李翔的人的面前。 他的对面是方刚。 这两人恰好都在名单之中。 当看到陌生的我和柳初走过去,一脸的诧异,还以为是过来拼座的。 可能柳初长的漂亮,方刚的脸上浮现出红晕,他害羞的让出一个座位,我们两个也不客气,径直坐了过去。 相比起来,李翔冷漠许多。 “我们过来是想向你们打听点事情,希望能够如实交代。” 柳初果断的掏出警员证,当看清楚她的身份,两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听到郭彩彩这个名字,两人皆是一愣,犹豫了好半天。 一反常态,李翔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你说她?她可是个贱女人,骚包一个!” 李翔大概忘了我们两个的身份,说话变得肆无忌惮。 这让柳初很不舒服,她皱眉想要提醒。 “你能不能说话注意……” 被我及时的打断:“没关系,接着说,不用听她的。” 本来紧张的李翔,听到我这一番话,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就知道,还是男人最懂男人,说说怎么了?又不能掉一块肉!女人就是麻烦,天天矫情死。” 柳初就坐在我对面,我都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在看不到的角落,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我一脚。 我吃痛一声,还是咬牙忍住了! 这女人真是剽悍。 发泄一通后,柳初神色大好,呼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和我计较。 “当年郭彩彩有男朋友,还刻意的勾搭上司,真是不知廉耻,这在整个公司都传遍了,就她最不要脸!” “办公室恋情是被严令禁止的,更何况她上司还有孩子,也有老婆……” 方刚叹了口气:“要么说女人的漂亮,就好比一发毒药,谁尝了谁都把持不住!” “可惜了我们那个上司,叫什么来着,哦对张扬!好在他当时是股东级别的人物,谁都不敢动。” 李翔同样感慨道:“要么说有钱人就喜欢玩大的,张扬居然毅然决然的和老婆离了婚,娶了这么个妖精回家。” “办公室人们的三观都震裂了,可能怎么办呢?谁让她郭彩彩有手段!” 李翔讲这话的时候十分愤恨,我和柳初一脸懵逼,甚至怀疑,他就是那个被劈腿的男朋友。 他听后,一边拍桌子一边哈哈大笑,一副没什么教养的模样。 “我才不要哪种骚货!专门给人戴绿帽子!” 他啐骂一口后,果断起身,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旁的原因,据说是饿了,想去再打点饭。 李翔离开后,一旁的方刚才道:“他这是嫉妒,自己没本事,搞不到郭彩彩就在办公室肆意诋毁,反正当年的事,我感觉另有隐情。” “怎么说?”柳初追问道。 方刚犹豫的打量一圈,见没什么人往这面看,才犹豫的开口。 “我说了,你们千万别把我给卖了,尽管这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但隔墙有耳,我可不想丢了工作。” “你怕什么?”柳初直言道:“张扬早就死了,你还怕他报复你?” “死了?什么?” 方刚面色惨白,明显没反应过来。 “怎么死的?” “死相凄惨,虽说是车祸,却近乎被人分尸。” 我咳嗽两声,示意柳初不要透露太多细节。 之所以过来,充当的是倾听者的角色,不是讲故事给方刚听的。 柳初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明白过来,她点点头,不再言语。 方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是这样,当年郭彩彩之所以和张扬在一起,听说不是为了贪图财产……” 他猛地抬头,改口道。 “当然只是道听途说,算是另一种情况,至于是真是假,你们自行判断。” “你就说得了,那么多废话!” 我有点不耐烦。 “听说,郭彩彩和张扬之间发生关系,是被强迫的……” “她无奈之下,和自己先男友分了手,并一直被张扬掌控。” “这件事更多的细节,你们可以去问李莹莹,她知道的最多!” “啊?” 柳初诧异道。 方刚叹了口气:“当时在办公室加班的,也就李莹莹和郭彩彩,她肯定看到了些什么,没说出来而已。” “李莹莹胆子很小,加上张扬又是顶头上司,谁敢得罪?我还挺理解她的!” “现在工作不好找!” 第183章 背叛 方刚继续道:“听说她还有一个母亲,生了病住院,需要大笔的钱。” “她是家里唯一的子女,那件事发生后,据说有人看着张扬给她转了一大笔钱,两人聊的还挺密切的样子,不知是真是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方刚的一番话,让我和柳初醒悟过来,决心找李莹莹谈一谈。 李莹莹早已摆脱了员工实习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的财务总监。 当找到她的时候,李莹莹脸色一僵,不是很友善。 多少听到点风吹草动,她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忽然感觉身旁刮过丝丝冷气,我侧头去看,发觉张扬的魂魄,不知何时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他直勾勾的瞪着李莹莹。 我示意柳初先和李莹莹打好关系,我去去就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陪老婆的吗?” 摆了摆手,将张扬的魂魄叫到厕所,那里是背阴处,他一个鬼魂最惧怕阳光,这里非常适合攀谈。 “我当然要找杀死自己的罪魁祸首,否则心中这口怨气不消,如何去投胎?” “你可行了!杀死你的是厉鬼于和玉,至于他们,也许只是你的心结罢了。” 张扬这人倔得很,他摇了摇头:“我不相信。” “那你觉得是谁做的?说出来我听听。” 张扬几乎毫不犹豫道:“就是李莹莹!” 听得我哭笑不得:“你有什么证据?记忆中有她的影子还是怎样?” 张扬一个劲的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凭感觉,你爱信不信!” 什么时候鬼魂在我身边,都变得嚣张了,他可真是不见外。 连我什么身份都忘记了。 我也没提醒,难得这家伙跟我讲实话。 “那你最好在这里好好呆着,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一会儿我和柳初问清楚了,自然会给你一个答案。” 张扬冷哼一声,我愤怒地提高了嗓音:“听清楚了吗?” 他刚一点头,离得近的厕所门发出一阵抖动。 那里原来有人啊! “听,听清楚了……” 从里面断断续续,传出发抖的嗓音。 我感到有点社死,抓紧离开了厕所。 否则等他出来,发现是我,恐怕还以为这人有精神病。 柳初和李莹莹唠的还算愉快,等我出来后,李莹莹的面色变得不太好,柳初示意我上前。 “这位算是我的助手,我们两个是一起的,你不用太过警惕。” 助手?谁是谁的助手? 我挑了挑眉,行,她高兴就好。 也就没多做计较。 “怎么说呢?我和郭彩彩的关系算是不错。” 李莹莹叹了口气:“她的男朋友对她并不好,分手了也不错,如今傍上张扬这个大款,相比日子过的风生水起,我也是为她好。” 总觉得她说的颠三倒四,丝毫不在正题。 我强行纠正道。 “我问的是关于那天晚上的事,至于,她男朋友对她好不好,这个你可以不谈。” “为什么要问这么详细?郭彩彩出什么事了吗?” “她没有出事,不过她的丈夫死了。”我故意道。 李莹莹的脸色刷的一白,浑身无力的瘫坐在靠椅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真的假的?你们不会在开玩笑?” 她手忙脚乱的翻找手机,发现今天不是愚人节。 “这是真的,她真的死了,这怎么可能呢?郭彩彩,一定是她杀的。” “不仅如此,张扬的死相凄惨。” 柳初打断道:“这些都是机密,你不要再说了。” 我不可能听信柳初的话。 明明有了一点眉目,只要稍加刺激,李莹莹就会全盘交代,越发藏着掖着,她反而对我们没有任何信任。 “是分尸,车祸导致的分尸,这听上去难道不诡异吗?” 尽管我清楚,有厉鬼于和玉在旁作祟,可除了他,还有外力。 又或者,谁故意利用了于和玉,导致张扬的死亡? “完蛋了,下一个必定是我。” 李莹莹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我们。 “怎么办?我该如何躲过这一劫?” 柳初示意她冷静下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李莹莹叹了口气,将当年的事讲了出来。 就在几年前,郭彩彩是整个公司的美女级人物,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条风景线,可以迷惑男人的绝美杀器。 公司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她交了一个别的男朋友。 两人的关系非常好。 这点她曾经告诉过李莹莹,李莹莹算是她在公司里的闺密。 当天晚上,张扬喝醉了酒,想要强迫郭彩彩,刚好两人一起加班,郭莹莹看到了所有。 “当时我发现郭彩彩被按在办公桌上,她十分痛苦,扭头看向我,流出一行热泪。” 李莹莹痛苦的抱住脑袋。 “我知道施暴者是谁,可是我不敢阻止啊,他是我们的上司,一旦我去了,工作肯定不保,我还有母亲在医院里住院呢。” 一行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 “这件事一直折磨着我,直到有一天,郭彩彩找到,她说她并不怪我,也能够理解。” “但是她一定要把张扬告到法庭!希望我可以为她作证,我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谴责自己,这件事我犹豫了。” 李莹莹接着道:“那之后,张扬找到我,塞了我一大笔钱,说是给母亲的住院费。” 讲到这里,我和柳初算是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帮她作证,对吗?” 李莹莹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 “是的,没有,后来我听说她嫁给了张扬,整个人脑袋嗡的一下,我知道她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是她杀了张扬!肯定是!” 李莹莹猛地瞪大双眼,样子恐怖极了,像极了一只僵尸。 她近乎癫狂的笑容,迅速扩散在脸上。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 随后,李莹莹又摇了摇头。 “没办法,希望她不要怪我,你们要是见到郭彩彩,就帮我转达一声,那件事我真不是故意的,千万不要来杀我。” 我和柳初离开的时候,各自心事重重。 这案子照理来说都破了,柳初应该开心才是。 第185章 你跑不掉 李莹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僵硬,直到终于累的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她感觉脚心疼的厉害。 “应该追不上来了……” 李莹莹叹了口气,蜷缩在墙角,利用手机的荧光照在脚心处,那里满是鲜血,还有许多划破的痕迹,有很多玻璃渣子已经扎进了血肉中。 咬牙拔出了两个,疼得浑身冒冷汗。 “该死的郭彩彩,一天天就知道算计我,咱们多少年没见了,没想到还没等见面,就给我这么一份大礼。” 李莹莹不满的咒骂道。 “还有那个张扬,人都死了,还他妈的不省心。”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用手抠出来几个碎玻璃渣子。 知道自己不能掉以轻心,李莹莹缓缓地向安全出口走去,那里有一抹幽幽的绿光。 进入走廊后,不停的向前,这一次,声控灯并没有亮,她感觉走廊寂静的不对劲。 忽然,就在头顶正上方,传来沉重的高跟鞋响声。 李莹莹咧嘴一笑。 “太好了,我就说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倒霉!居然还有别人深夜过来取文件,我算等着救星了。” 大致锁定了一下位置,她目前的方位是三楼,上面应当是四楼,看着狼狈的自己,她叹了口气,就这样走上去吗? 这脚恐怕支撑不了! 感觉到上面在滴什么东西,她本来要按电梯的手一滞。 哗啦! 面前的电梯门似乎被人摁了往下。 她的心头一紧,难道是上面的员工下去了? 那可太好了! 自己刚好跟她乘坐一班电梯,有个人陪着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她不相信,那鬼还能把无缘无故的人也牵扯进来? 正当深呼吸一口气,准备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来不及想清楚,她还是按下了按钮。 正当这时,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双红色高跟鞋极为亮眼,视线从下至上,对面的人苍白的一张笑脸,笑得格外妖艳。 “我说过的,你跑不掉。” “是你!郭彩彩!” 她的笑容越发诡异,一步一步的向李莹莹走来。 李莹莹完全慌了神,她甚至没站住,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不停的向后退。 “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你完蛋了,你这辈子毁了。” 郭彩彩只是笑着,那份笑容越来越妖艳。 直到李莹莹终于想起,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沉重的高跟鞋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万籁俱寂。 她的视线凝结在面前之人的高跟鞋上,它确实在一点点往前走,可那双脚却是悬空的…… 我打了个哈欠,此刻正和柳初待在局子的办公室中。 至于先前,我们还在为郭彩彩的死去感到发愁,和之前一模一样,又是被车撞死,同样的车牌号,同样的手法。 就算我知道是于和玉所作,可抓不到他,这挺气人。 柳初在旁安慰道:“放心,凭借你的实力,难道还搞不定一只厉鬼吗?” 我看了她一眼,完全不觉得这是夸奖。 “你应当这样想,早点解决,就能少死点人,这样想来,是不是还能有点动力?” 我摆了摆手,不想和她纠结这些。 头脑风暴过去,感觉有点费脑子,率先拿起手机,翻阅了一点新闻,其中有一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今天全市停电啊!” 柳初点了点头:“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吗?在晚上六点到八点之间。”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觉,等我赶回铺子的时候,快十点了。 这柳初真是不会来事,也不知道开个车送我一下,还让我步行回去,心中刚一抱怨,感觉背后飘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猛地回头看去,又消失了。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铺子地势偏阴,平常有阴邪之物路过,也是正常之事,待到回去,睡了一觉后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 门外响起敲门声,我推开门一看,发现是柳初。 “李莹莹失踪了。” 犹如晴天霹雳,一路上边走边了解着情况。 我们两个很快来到了办公室。 从里面调出监控录像。 李莹莹确实回过办公室,可接下来,却什么也没照到,因为昨天停电,这条线索再次断了。 不知为何,我隐约觉得,李莹莹的死法将会和郭彩彩她们一样。 前提是,她真的会死。 办公室里人来人往,我察觉到一丝古怪的气息,走上前,发现地上有一些玻璃碴子。 弄张符咒往上一贴,顿时,烟雾散去。 玻璃碴子上有新鲜的血液。 那些烟雾融成一团,化作一只脚的形状,脚上还套着红色高跟鞋。 “发现什么了?” “你们女人还真是爱穿高跟鞋啊。” 柳初疑惑的看我一眼,她似乎觉得我有病。 “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柳初的眼睛闪闪发亮,她一脸期待的注视着我。 “很简单,咱们只能扮成受害者去接近他,希望能够引那家伙出来。” 我戴上一副墨镜,一顶假发,看上去是和平常不太一样,柳初无语的看了我两眼:“你确定这能蒙混过关?” 说真的,我也不太清楚。 鬼魂就算眼神再差,也不至于嗅不出此人的气息。 特意在身上塞了一张隐气符咒,这东西除了能隐藏我身上多余的气息之外,还能够改变人的气息流动。 每个人身上的气都是不一样的。 它们自天庭穴处汇聚饱满,平常人类看不到,等灵魂一旦挣脱肉体的束缚,便和这些气处在同一纬度。 修道之人,也可称作修气之人。 我看不到这些气,但我能改变它们。 就跟引流是同样的道理。 在乔装打扮一番后,我按照这些出事的人的共同特点,来到固定的地方等车,看了一眼时间,恰好在晚饭后。 目前是七点钟,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但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这条公路上死了不知多少人,可一到晚上,仍然有不怕死的在这里散步。 甚至旁边,还有其他的等车人。 第186章 发疯的护士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按照车牌号的数字,不停地打着同一类型的车,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一点反常的情况都没有发现。 我稍微有些不耐烦了。 柳初知道后,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倒是没有嘲笑我。 “还是算了,看来他对你的气息很熟悉,就算你用了符咒,于和玉可不是吃素的。” 我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能速战速决,没想到是个麻烦货。” 这边还没能谈明白,之后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从医院打来的。 白桂和李欣又发生了异常! 这两天,白桂总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睡梦中好像有谁在叫她的名字,等到醒来之后,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她紧张地往四周看去,发觉病床上除了她之外,还有李欣,这让她感到格外的安心,起码,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了。 可又觉得隐隐不对劲,刚一闭上眼睛,耳边响起奇怪的嘈杂声。 她每次醒来都在深更半夜,至于白天…… 等等! 白桂猛地坐起身,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自从来到这家医院后,她好像从未看过太阳升起,看到最多的是灯光。 医院的灯光有点问题,总是闪烁不停,她感觉最近有点疲惫,甚至记不得白天吃了什么东西。 抬起手背看一眼,那上面隐隐有些疼痛,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像蜂窝煤一样。 白桂感觉自己的记忆颠三倒四,她爬起身,感觉肚子一阵胀痛,跌跌撞撞的去厕所。 走廊十分寂静,一个护士也看不到。 “还真是不称职,一看就是个垃圾医院。” 她不爽的抱怨道。 看着手背上扎的针眼,心里大概就有盘算了,实习护士,也没有这么不准! 折返回来的时候,她感觉走廊异常的长。 忽然,对面房间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白衣护士,她看不清护士的脸,于是揉了揉眼睛。 发现还是看不清楚。 “奇怪,我明明不近视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白桂喃喃道。 她退后几步,那护士就向她走来,离得近了,总算能够看清楚一些,护士的嘴角上挑,声音也听不清楚。 只觉得她一直在讲话,嘴巴就没停过。 她觉得总让人家说,自己听不清楚也不好,于是张了张口,想要告诉她,自己听不到。 却发现,喉咙里突然冒不出声音了。 白桂相当紧张,她一把扼住自己的喉咙,使劲的掐了两下。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特别彷徨无助,然而下一刻,发生了一件更令她惊诧的事。 只见那护士手捧托盘,从里面抽出拳头大小的针头,丝毫不顾白桂的心情,往她的身上猛扎。 针头冒出丝丝的脓水,混着血水一起,从她破败的伤口中流出来。 白桂吓的失声大叫,嗓子里发出嘶嘶啦啦的响动,她拼了命的奔跑,后面的护士疯狂的在追。 护士跑步的样子相当滑稽,可白桂此刻一点也笑不出来。 o字型的双腿,外八字,高跟鞋在走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类似于玻璃摩擦过地面的响动,格外的刺耳。 “救命!谁来救救我!这里有人发疯,这是疯人院吗?”她拼命的呐喊,却只能听到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悲鸣。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好在看不到尽头,否则她真的要被追上了…… 李欣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看了一眼隔壁的病床,居然还在睡觉,她算是比较勤快的,翻了个身起来。 本意是要去食堂吃点饭。 发觉白桂的胳膊,一不小心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李欣走过去,想要将她的手塞好,免得着凉。 当看见她手背连同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包括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没握住。 李欣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胳膊和手背,什么都没有! 她又检查了脚背和腿,除了先前偶尔扎过的两个针眼之外,算是比较正常的,那白桂又是怎么回事呢? 怀着疑惑的心情,她下楼吃饭。 今天楼下格外安静。 她看了一眼手机:“奇怪,也不是双休日啊!” 嘟囔一句后,又坐了回去。 选择打包带走,还是上去吃比较好,刚一来到门口,发觉对面有人被推了出去。 正是自己旁边的那位老大爷,他年过花甲,进到了icu里,据说是因为心脏病。 李欣简单吃了一口饭,感叹生命流逝得相当快,之后下一刻,她躺在床上,感觉面前有一道白影闪过。 那东西贴在天花板上,来来晃晃,摇动不停,她感到奇怪,上下的寻找着那东西的投影,包括床底下,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李欣小姐,你该吃药了。” 从地面爬起来,进来的是个护士。 李欣歉意地笑了笑,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瓶。 这护士不止一次来过了,一来二去,他们也算相熟,可奇怪的是,李欣总是记不清她的长相。 甚至诡异到,护士刚一出门,她就忘的一干二净。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李欣好奇的问道。 本意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护士还认真的回答了。 “喜欢在晚上出没,这算不算?” 李欣觉得有些意外:“你指的是值夜班吗?” 护士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当护士呢?” “大概喜欢你追我赶的游戏!” 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欣感觉有些没意思,这护士太奇怪了,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让人感觉有点不舒服。 李欣重新躺回床上,她感觉面前的白影,似乎逐渐形成了一团烟雾,那烟雾又汇成一顶白帽子。 她感觉这帽子有点熟悉,刚才应当见过,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 吓得李欣叫了出来。 “嘿嘿,你醒了?” 听得出来,是白天护士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她给人感觉异常诡异。 “你,你来我病房干什么?我又没有叫你。” 李欣相当不满。 第187章 床下 她感觉那护士瞧着怪奇怪的。 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酒精,药瓶,明明没有开灯,只隐约有走廊的光透起来,却感觉亮得有些晃眼。 她揉了揉额头,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像一条被困在浅滩的鱼,无法挣扎。 李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特别害怕,此刻再看向护士的脸,她狰狞的表情下埋了一层阴影。 “乖,你该打针了。” 李欣拼命的摇头,脖子以下几乎不能动弹。 那是一瞬间的事,刚才还能用手去四下摸索,可现在,居然完全僵硬住了。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李欣大声的吼叫:“我不扎针,你快滚!小心我弄死你。” “我知道你动不了。” 笑容从护士的脸上消失,黑暗中,她的眼睛异常明亮。 李欣挣扎未果,便试图催眠自己,赶紧闭上眼睛睡一觉,什么都会变好。 可越是这样,此刻,自己的精神越是清醒,她只能大睁着双眼,看着那只胳膊粗的针头,向她的脑袋扎了下来…… “啊啊啊啊!” 接连不断的尖叫声,让进来的我和柳初吓了一跳。 罗全医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此刻,李欣疯疯癫癫的在病床上挣扎。 她就跟个大猩猩,躁动不安,不时的捶胸顿足,还把插在胳膊上的针管,全数拔了出来。 好几个护士陪在一旁,他们一同上手,有男有女,强行把她压制住。 李欣的额头青筋暴露,她的脸瞅着异常可怖。 “有人要杀我!不,不对,是鬼,有鬼要杀我!” 她神色慌张的四处观察,继而大声的呼喊。 “快来人,有没有哪位大师能来救救我?有鬼要杀我!拿了那么大一个针头,从我的脑袋顶上钻了过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干,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凭什么?” 李欣疯癫的样子,让柳初看着有些不忍。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就在那天,你们走后。” 罗全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是负责医治李欣和白桂的主治医生,目前这种情况,换了谁都十分头痛。 “在我之前换了好几个,说真的,我也不想接。” 罗全跟我们抱怨道:“这种情况第一次见,病人毫无预兆的发疯,说是见到了鬼,这要是晚上见到就算了,怎么白天也能见到呢?” 是个好问题!我在心中默默道。 “他们俩人发疯是有规律的,李欣晚上十分安静,至于白桂则是在晚上发疯,她们两个昼夜颠倒。” “有一次,恰好赶上我的一个小徒弟值班,发现白桂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她大声地嚷嚷着,走廊有东西在追她,可我的徒弟看了看,走廊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我和柳初大致的了解了情况,至于李欣也被摁倒在病床上,她的双目赤红,狠狠地瞪着正前方。 当我和柳初走近,她猛地抬头,看着我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口型喃喃,声音特别轻。 好像是……救救我! 随后,李欣被强行打了镇定剂,没过几秒钟,就沉沉的睡去了。 我从她身边走过,看向白桂。 白桂的情况更加夸张,她的胳膊上有许多青紫的伤痕,看着是磕的,至于额头,还有一道疤,身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 看的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罗全急忙解释道:“确实,这个孩子有严重的自虐倾向,那天晚上,我的徒弟发现她乱跑后,就赶紧找人,把她给抓住。” “最后还是其中一位男护士,成功的把她打晕了,否则不知道这孩子会跑到哪里去。” 我并没有深究此事,另外一处空了的病床,引起了我的注意,侧头看过去,就在病床的尾巴位置,还贴着那人的照片和姓名。 是一位老人,笑得还挺慈祥。 “据说是前天晚上过世的。”柳初补充道。 我眼尖的暼过去,发现床单是新换的,地面没有拖干净,还留着一点血迹。 “这老人是怎么死的?” “不重要,icu这里,每天死的人太多了。” 柳初并没有当回事。 就在我蹲下身的瞬间,感觉床下有什么东西在与我对视,将床单掀起,里面乌漆麻黑一片,倒是也能看得清。 只剩下一些简易的物品,乱七八糟的摆放着,根据罗全的介绍,老人的家人并没有来认领。 正当我起身的一刻,那股被盯着的目光又出现了。 如今为白天,鬼魂不方便来回游走,这点我明白,所以他们会躲在一些幽暗的地方,或者干脆附着在某件物体上。 比方说,某些死角。 当我再回头的瞬间,下意识的往床底下看,这回确实看见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只鬼。 她身体蜷缩着,容貌跟照片上瞧着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身上戾气环绕,一圈跟着一圈。 她猛的抬头,和我对视,当即感觉透心凉,浑身一个哆嗦。 “瞅什么呢?” 柳初顺着我的方向看去,由于被她打断,事先也收回了目光。 “床底下?” 柳初顿了顿,而我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你又想到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 医院本就是阴气比较重的地方,有在这里死掉的鬼魂,前来徘徊,并非一件稀奇事。 医院的最下层,也就是负二层,是太平间,那里住着的死人更多,阴气也最重。 所幸这刚死去的老鬼没有害人之心,我也不会动手,主动去招惹她。 李欣和白桂发疯的由头,应当不是她。 “唉,接下来该怎么治疗,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罗全医生又叹了口气。 我觉得这里阴气重的有些奇怪,不似其他的病房,于是来到对面瞅了一眼,发觉这里确实有点冷。 跟白桂她们的房间相比起来,相差很大,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呢?难道真的是那只老鬼吗? 反复的走了几次后,我发觉自己漏了一个点。 回到李欣她们的病房,我缓缓地往天花板看去,上面空无一物! 在众人不解的时候,我猛地一扯,将窗帘拉上,四周陷入了短暂的昏暗。 第188章 天花板的鬼影 拿手电筒照过去,正好在天花板上,摇曳着一团诡异的鬼影! 这回就连柳初都看见了。 “我的天,那是什么东西?” 她的面色也惨白不少,我没办法解释,可以确定的是,并不是什么障眼法,应当是鬼,不是那只刚死去的老鬼,而是另有其他鬼魂作祟。 我当即抽出一张符咒:“急急如律令,破火灭邪魂!” 嗖的一下,符咒正好打在正中央的鬼影上! 他嗷的一声惨叫,震的整个房间都在隐约发颤。 随后,本来游离的表面迅速扩散,就在正上方的位置,居然鼓起了好几个大包。 这些包不停的活动着,像水面中突然冒出的泡泡,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真是活见鬼!” 柳初愤怒道。 她丝毫没发现,就在我们两个正准备战斗的时刻,医生和护士全跑掉了,等我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回头扭了扭门,已经锁住了。 “做人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我感慨一声。 “不过是个小阵法,真把自己当什么厉害角色了!”我冷哼一声,直面那些翻斗扭曲的墙面。 刚开始,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种场面看久了,确实会引起生理上的不适。 至于柳初,她的反应速度,是我的二分之一。 我这边已经决定全力作战。 她却扭过头,扭了扭门把手,还一脸惊愕的回头:“这门怎么锁了?是他们锁的吗?”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还不算太蠢。” 感觉到智商碾压,柳初不满的嘟囔了嘴。 而此刻,那些股动的大包像液体一样,已经顺着四周的墙面流了下来,跟蛤蟆身上的疙瘩有一拼。 扑通扑通的几声响,犹如心跳声。 最大的那个包破了,喷出鲜红的血液,我赶紧拉着柳初躲到一旁,这血液就像喷水枪,居然是呲出来的! 接连的几声响,就跟水球爆破似的,噼啪声接连响动,是那些大包破了! 一股股血液,呲的好像整个病房被血洗了一样,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我察觉到此事不对。 正当这时,最上方的天花板忽然压了下来,就像是先前看到的某种游戏,周围的四方空间,也在逐渐的压缩。 “怎么办?咱们好像被困在里面了。” “没错,可能是被算计了?真够倒霉。”我直言道。 靠近右面的墙,已经完全被喷成了一团血雾。 柳初在旁边埋怨,说我为什么不赶快想办法,把这阵势破了再说。 我却不慌不忙:“再等等看,说不定还有好戏。” 至于那被血污喷染的墙面,除了散发令人作呕的气息外,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作画。 上方画着一张白色的脸,他画的栩栩如生,虽然我没有见过,但乍看上去,再联合这些天的种种,很可能,是他要动手的下一个人。 “于和玉,是你吗?” 我声音高亢的连续问了三遍。 鬼便是如此,第一遍,他未必能够听清。 喊了三遍之后,相当于鬼叫名。 第一遍可以理解为误解,第二遍为了礼貌和谦信,第三遍才是真正的叫鬼名字。 所谓三遍之后,阴魂不倒,尾随前来,驱散不灵。 两者之间意思大同小异。 于和玉并没有讲话,这挺符合他的性格。 只是感觉这个空间的鬼影,摇动的速度更快,就像在跳舞,甚至分不清男女,周围传出咯咯的笑声,很快的,笑声又消失不见。 眼前的血色雾气好似收进了乾坤袋中,眨眼间,一点点消散,等到再睁眼,又恢复了原来的景象。 “他居然没有再继续做下去,真是奇怪,甚至还告诉我下一个要杀的是谁!有点太明目张胆了,不是吗?” “说不定知道你调查此事,感觉到害怕了。”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情况,他应当把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告诉我做什么?” “也许,于和玉良心未泯,他只是被执念和戾气束缚,本身心肠很软。” 这个对于我来讲,算是比较可靠的答案。 “走!” 我招了招手,示意柳初跟我一起去局子里,查一下关于刚才鬼影汇聚的人脸的图案,到底有何作用。 我收了符咒,再次拧门把手的时候,发现居然开了。 “看来我们错怪那些人了!” 柳初感慨一声。 她是想说,还以为是他们贪生怕死锁的门,结果发现不是! 出去之后,再问起这件事,旁敲侧击打听下,本该在当场的人,却是一脸迷茫。 罗全尴尬的笑了笑:“我没有装,真的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当时我确实进了病房,可没多久就出来了,你们都不知道的吗?” 他抬头,指了指靠近墙角的位置。 “不相信的话,可以查监控,放心,我肯定配合。” “是出什么事了吗?” 罗全后又补充道。 大概不想将其牵扯进去,柳初主动摆了摆手。 “没事,打扰了。” 我建议柳初不要再去询问旁人了。 就算白桂和李欣处于不时的昏迷,或者发疯状态,但在医院,加上有开光的玉护体,短时间,应当不会有事。 我和柳初前往局子,去调查关于另外一人的状况…… 下午五点,下班的高峰期。 刘成不满的嘟囔道:“妈的,每天等地铁的人都这么多,挤来挤去,跟要投胎一样!”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特别是一点小事,都能燎着他心底的火焰,大发一场脾气! 恰巧这回又赶地铁,感觉到后面有人摸着他的肩膀,刘成兴奋的舔了舔嘴唇。 “哟,是哪个美女……” 话还没说半截,转过头看去,发觉一个人都没有。 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妈的,真是见鬼了。” 也是奇怪,本来这个地铁够拥挤的,他身后刚好空出了一档,就好像,在空着的位置也站了些人一样。 刘成刚开始没觉得不对劲,而是觉得这帮人真傻逼! 非得挤在一起,跟沙丁鱼一样,也不愿意去找空地方占。 他刻意的往后退了几步,还吹起了口哨,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为何,就怕引人注目。 第189章 地铁 还以为这空了的位置,有什么异常情况,比方说吊环碎了一块,不好拉,没地方扶,或者地面上有人吐过的痕迹。 细细打量下,发觉什么都没有,况且这地方站着还挺舒服。 他得意地吹起了口哨,更大声了,偏右方的大哥狠狠地瞪了他几眼。 “你瞅啥?不满心里憋着。”刘成相当嚣张! 工作上受老板压迫,这挤个地铁,我还要看你脸色不成?他又狠狠的瞪了回去! 那大哥长的一米九几,人高马大,身上的腱子肉,都快把衣服撑破了。 瞅着模样还挺吓人。 对比之下,刘成瘦的跟只猴一样。 他也就是个纸老虎,像个吉娃娃,只会对藏獒狂吼,真到了真刀实枪,只有挨揍的份。 见这大哥撸胳膊挽袖子上来,就要教训自己,刘成立马怂了,刚准备道歉。 他睁开眼睛,只见那大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随后浑身颤抖,赶紧扭头离开了,甚至离得他更远。 刘成得意地笑了笑,笑过之后,他觉得不对劲。 回想起大哥刚才的眼神,似乎一直在瞅着他身侧的位置,刘成也饶有兴致的看了过去,身侧什么也没有,空的很。 “奇怪!莫不是有鬼魂相助?” “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刘成自问自答,更像个傻子了,过了一会,甚至还痴痴的傻笑,笑着笑着,他听到了第二种不同寻常的笑声。 那是一道诡异的女声。 他下意识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奇怪,难道是地铁的空调开的太低了…… 当他停止笑声,那女声也跟着一道消失不见。 他装作没有发现,又接着笑了起来,感觉那女声又出现了,幽幽澈澈的,听着挺哀怨。 这下刘成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 妈的,这地铁上该不会有鬼?这么巧,盯上了自己? 他决定赶紧离开,乘着地铁停下的功夫,也不管是哪一站,抓紧走了出去,走出去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他拍了拍胸脯。 下一刻,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刘成下意识的低头,那是一枚漆红色,没有图案的胸针。 他将胸针摘下来,放在手上把玩。 真不知道这个年代,还有谁会玩胸针,估计也就是那些老一辈的人!刘成正在想着,那胸针漆红色的表面忽然散去,露出一张人脸。 人脸渐渐清晰,笑容也越发诡异,刘成吓的浑身冒冷汗,那不是自己的脸吗?差点连那枚胸针都没拿住。 “这是阴邪之物,绝对是阴邪之物!” 他不知何时倒在地上,腿不停的抽搐,好像犯病了一样,站台周围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忙。 “你是谁?你是什么鬼?赶紧出来见我一面,都说清楚,不要藏着掖着。”刘成吓得不行,而天色也已经逐渐黯淡下来。 他看到远处有一道身形上前,她披头散发,刚开始看不到脸。 走近之后,刘成兴奋的舔了舔嘴唇,看着这女孩穿着整齐,一身学生制服,应当是个大学生或者高中生。 要是能够骗到手,自己可真是赚翻了! 想到这,他的腿也不再抽搐,甚至某些地方还起了生理反应。 “小妹妹,你多大了?放心,叔叔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对面不搭话,甚至头都不抬起来。 刘成并没有失去耐心,依旧喋喋不休道。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跟着我,对吗?还装神弄鬼的,想吓唬我,说,为什么?” “天快黑了……” 她的声音相当空灵,感觉到丝丝凉气,顺着脖子钻进去,刘成却一点没觉得冷。 能够诱拐到学生妹,对他来讲,可是平常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是个穷屌丝,连女朋友都没有,如今出来个白给的,自然要顺手牵羊。 “这天快黑了,你家在哪里?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天快黑了……” 她还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刘成挠了挠头,难不成这丫头有语言障碍?他猥琐的笑了笑,那就更好办了。 “你把头抬起来,让叔叔好好看看你的样子,好不好?” 这一回,她没有重复天快黑了,而是静默了一会。 “你真的要看吗?” 刘成兴奋的点了点头,小孩就是好骗。 “那可不要被吓到哦。” 刘成这回真的笑得出了声:“我是什么人,我还能被一个小孩吓到,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女孩的裙子下面流出了血,血液顺着大腿根直往下冒,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这可把刘成给吓完了! 他记得之前,自己跟一个女孩搞过,她小产了,也是这样的…… “你,你原来早就跟别人……好啊,还挺会装的!” “叔叔,你不会嫌弃我的,对?” 刘成还未来得及答话,只见一股阴风飘过,那风大的让人睁不开双眼,径直将女孩的头发吹了起来。 他发现,那女孩长得还真是好看。 一时间动了歪心思,居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当然不嫌弃,你这……要不要处理一下?” “没关系。” 女孩的脸越来越惨白,她一只手紧紧地桎梏住刘成,另一只手伸向裙底。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只听咕噜的几声响,从里面,掏出来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球。 手上尽是鲜血,将刘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女孩的脸上却连疼痛感都没有,甚至连一滴冷汗,都没冒出来。 那团肉球跟心脏一样,还在跳动挣扎,里面有东西要呼之欲出。 “我求求你放过我,我我我……我走了,我真的要走了,我马上要回家了,不跟你玩了!” 刘成发现,自己怎么也甩不开女孩的手了!她的手就像一只锐利的钳子,狠狠地将他的胳膊夹住。 而且越来越狠。 刘成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求求你放过我,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咱们两个萍水相逢,没必要,就因为见到一面,你就说喜欢我,对不对?” “哦?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女孩的嘴里传出咯咯的冷笑,却像在嘲笑自己。 “可惜了,我活着的时候没能看到……” 第190章 导航 刘成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一片汗水,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死了,然后又活过来一样。 感觉浑身一阵燥热。 手和脚却是冰凉冰凉的,喉咙里像是被烈火烧过一样,干哑的不行。 感到浑身疲惫的他,从床上爬起来,使劲的摸了摸身体,甚至还扇了自己一巴掌,突然咯咯咯的笑了出声。 “原来是梦啊,我就说,怎么会碰到那么邪门的事……” 他翻身起来,去喝了点水,然后打开了电视机。 想着也没什么好节目看,随便切换了一个台,上面正在播报新闻,说是在地铁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 刘成感觉到疑惑,怎么还有人卧轨自杀?这年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据说卧轨自杀的是个女人,看模样挺年轻,像个女学生,顿时,冷汗又顺着他的额头冒了下来。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两年前,他跟一个女学生交往过,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算了,不重要,玩玩而已。” 他叹了口气,像是在自嘲。 不过后来一想,感觉挺亏的,就因为这女人的缘故,自己后来几乎没什么桃花运,也是工作太忙了。 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来一沓文件,他猛地啐了一口,不爽道。 “妈的,一天天在公司里面加班就算了,回到家里还要整理文件,这帮上司,真他娘的吃得人血馒头!” “我诅咒他们不得好死,总有一天,妻离子散,凭什么他们有那么多钱,我却要干的像个老黄牛一样!” 正在这时,刘成感觉到一阵眩晕,他揉了揉眼睛,同时圆珠笔在手上虚晃了一会。 “难不成我这年纪轻轻的,就患上老花眼了吗?” 忽然,他感觉头顶的灯恍恍惚惚,明明灭灭,周围响起奇怪的声音,就像他在梦里听到的那样。 “我死的好惨啊,你都不过来看看我,难道你没有良心的吗?” 砰的一声,刘成立刻清醒了过来。 “妈的,刚才什么声音?” 他紧张的四周环望,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所以产生幻觉了吗? 他手忙脚乱地将文件收了起来,整理放进公文包中,准备再睡一觉,第二天再说。 却怎么也不敢关灯了。 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想着两年前的事。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刘成几乎快哭出来,口中念叨着:“妈的,明天得去寺里求个保命符了,一天天的,怎么事这么多!” “我不就是前两年和你交往过吗?就算你真的死了,也不能找上我。” “我凭什么不能找你?”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你该死,冤有头债有主,你杀了我的孩子,你就得死!” 刘成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回他可以确定,这声音就是从自己的右后方传来的,而且离得非常近。 有一只手贴在他的肩膀上,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贴在了耳朵上低语。 “用不用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肯定能想起来的,但是你不愿意去想了。” “像你这种人,就算死个一万次,都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声音越来越大,在整个屋子里面回荡! “你该死,你该死!” “不对,我没杀你,你是自己想去死的,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没关系,我不过就随口说了一句,你不能找我,你不能找我……” 刘成口中喃喃,他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疯狂的跑了出去。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师,把你给收了!我就不相信你这臭丫头还能一直缠着我不成?两年都过去了,怎么你还在这里?” 刘成跌跌撞撞的跑着,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来到一处公路。 他胡乱的挥手想要打车,可眼下,外面早就是漆黑一片了,这条公路似乎格外的阴暗,车辆也比较少。 “等着,我要去寺庙求个平安符,我要去找那些道士,把你给镇压起来!” “我就不信,你丫的!还能跟那些道士硬拼,管你是厉鬼还是什么东西,我这次豁出来了,就算花了大价钱,也要把你封住。” 没想到,还真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请问你去哪?” 这出租车司机瞧着挺诡异的。 车倒是正常的车没错,可他却戴着一顶鸭舌帽,把脸都盖了起来,这位司机,声音有点耳熟。 刘成抓了抓脑袋,他不记得从哪里听过,不过这不重要。 “去南山寺。” “去那里啊,挺远的,而且现在很晚了,估计关门了?” “不会,那地方我熟,你怎么那么多屁话?我又不是不给你钱,快走。” 前面的司机哦了一声,同时又再次重复道。 “现在真的太晚了,你要去估计是求不到保命符了。” “你是不是脑袋瓜子有问题,我求不求得到,关你屁事?你给我好好开车得了。” 刘成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今天事事不顺。 司机没有跟他犟,只是不再说话,沉默的推了一下计价器,随后车缓缓的向前行驶。 刘成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打算玩一会儿,分散一下注意力,刚才他实在太害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不小心点开手机里的导航软件,他刚想关掉,忽然发现查无此地。 这让刘成彻底慌了,他猛地抬头,看向最前方的司机,但司机好像并未察觉,还在按部就班的开着车。 “师傅,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咱们开到哪里了?为什么导航显示不知道这地方在哪?” 这司机好像刚才被他骂了一顿,生气了一样,依旧不答话。 “师傅,你有听我讲话吗?” 刘成彻底慌了。 不过这时候,他还在往好处想,难不成自己遇到了一辆黑车? 可他是一个男人,司机带他远离目的地是为什么呢? “师傅,你是生气了吗?刚才我的态度确实不好,我现在求你原谅行不行,师傅!” 他实在没忍住,好说歹说的都不行,干脆上手,凑上前猛地推了一把司机! 第191章 飞起的人头 却发现,这家伙好像一具木偶人,轻轻一推,叭的一声,趴在方向盘上。 刘成吓了一跳,下一刻,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司机的脑袋居然跟足球一样滚了下来,方向盘上全是鲜血,糊成一片。 至于那颗头颅,滚着滚着,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来到了刘成的脚下。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那紧闭的双眼,忽然间刷的睁开。 “你还记得我,你不该忘了我的……” “不,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成紧闭双眼,他看都不敢看脚下的状况,疯狂的扯着车门,却发现车门已经锁死,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不要缠着我,我不欠你什么!” 他慌张的一脚踢在车门上,不停地挣扎,就跟疯了一样,想要从里面出来,而身后,那只人头居然缓缓飘了起来。 等到刘成大口喘着粗气,发现后面并没有任何人对他进行攻击的时候,他才扭过了头。 眼见那人头终于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等松下来,只听哗的一声响!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响声,还不等他回头,吭哧一口,人头猛地睁大双眼,咬上了他的脖子! 那流着鲜血的头颅,已经不再是司机的模样,而是一个飘着长发的女人。 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只手,强行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报应,都是报应……” 他双目圆睁,忽然感觉身体一轻,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等接到另一人死亡的消息的时候,我和柳初正在前往包子馆的路上。 她开口跟我讲,这家包子馆有多么的好吃,每次过去都要排上好长的时间。 还没讲完,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柳初抱怨几句,就得到了刘成已死的消息,说是,在于和玉遇害的那条公路上。 “还真是巧了,你说这于和玉是不是瘟神?” 柳初无奈的摇了摇头。 尽管在调查之中发现,无论是街坊邻居,还是公司同事,都说于和玉这家伙老实的很。 踏实又本分,又宠老婆孩子,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可这死后戾气太重,又杀了这么多人,足以见得,有时候,这人是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的。 “咱们还得过去一趟,至于这包子……” 柳初望着快要排到我们的队伍,叹了口气。 “包子可以改天吃,估计一会,你看到尸体就不想吃了。” 听我这么一说,柳初的心情好了不少:“你说的也是,走。” 等赶到现场后,我先是仔细地打量着周围,感到很奇怪,明明是一场车祸,可死者刘成的脑袋却断掉了。 他的脖子上有很细密的咬痕,一看,就是一个女人的嘴,可奇怪的是,当天刘成像疯了一样跑出去,这在监控上是有记录的。 他并没有约见谁。 电话里也没有任何的通话记录,最早的一条是在一天前,他和公司老板大吵了一架。 “这咬痕有点太细腻了,脖子像是被一口一口咬掉的。” 柳初浑身打了个冷战。 “这些天死的人太奇怪了,明面上都是出了车祸,可是死法却不尽相同。” “又是碎尸,又是断掉脖子……你说这真的是于和玉干的吗?我都有点怀疑。” 我没有立刻答话,在现场,阴气相当重,除了于和玉的厉鬼气息,似乎还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柳初说出了她的猜想。 “有没有可能还有其他的人作祟?至于,这家伙的死亡完全是咎由自取,比方说仇杀情杀之类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从背包中拿出罗盘,上方滴下一滴血,罗盘指针立刻迅速的旋转。 周围十米为半径画圆,几乎完全被阴气笼罩起来,这阴气就跟瘴气一样,浓重的让人感觉到身体不适。 “有没有可能是人为作祟呢?” 柳初拽了拽我的胳膊,本来我不想过去,她却非得要示意我,去看一下前窗的位置。 “上面沾有许多血迹,这不是刘成的,而是那个司机。” “那你去找那个司机不就得了,跟我说干什么?” 柳初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司机早就死了,又或者他没死,是个黑户。” “所以说,还是鬼魂作祟,我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这脑袋怎么就不开窍?” 柳初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可能另有隐情。” “如果他真的有对不起的人,或者曾经害死过什么人,有其他的鬼魂作祟,这倒是有可能。” 我理智的分析道:“况且我也察觉出了,除了于和玉之外,还有其他鬼魂的气息。” “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在于和玉出现之前,他就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了呢?” 柳初恍然大悟,重重的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拍了拍柳初的肩膀:“接下来的任务,就得交给你了。” 她不明所以,还是把脑袋凑了过来,我偷偷的在她耳朵里交代了一些内容,柳初点点头,立刻同意了下来。 市中心某处的公寓楼里,一个叫小雅的女孩叫灯打开,她把日记本推放在桌子上,同时不停地写下东西。 她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 至于左手边,放着一束水仙花。 今天是她好朋友的忌日。 听说每到这个时候,鬼魂都会回来,看一眼曾经眷恋过的人。 她将水仙花插到花瓶之中,对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长得非常漂亮,长长的头发随风舞动。 可明明没有风。 这是一场黑白照片,预示着这人已经死了很久,她摸过去的时候,发觉连相框上都有灰了。 “你当初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她趴在桌子上,不一会睡着了。 “你放心,我已经为自己报仇了,还好有鬼帮我,那个大哥哥人真的很好,要是有时间的话,你帮我为他上柱香!” 一只苍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胳膊和手背,小雅猛的惊醒,她感觉后面有人在看着自己。 可是扭过头去,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第192章 血泪 “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吗?” 空无一人的表面,逐渐露出一份惨白的笑容,那笑容有些无奈,脸上还沾了一点血迹。 “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她口中喃喃,像是特别兴奋,也不管面前的女孩是漂浮在空中的,她是鬼,已经死了两年。 小雅扑了上去,却没有抱到她,而是抓到了空气。 至于身体和身体穿过的一刹那,感觉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到尾浇了个遍,她感觉特别冷,像是掉入了冰窟里,可是却没有放手。 “你回来了就好,你怎么这么傻呀?为什么不投胎?那样我们又能见面了。”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恶人应该得到报应的,但我现在释怀了。” 等到小雅再睁开双眼,对面闺密的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继而,她放在桌子上,已经合上的日记本,被一股风吹起,翻了好多页。 放在桌子上的笔也竖了起来,在打开的日记本上,写下了一行字。 看着这一行字,小雅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翌日清晨,我打了个哈欠,刚从铺子里醒过来,柳初就急急忙忙的过来找我,她甚至连电话都没打,感觉像是跑来的,呼哧带喘。 这女人也是够没礼貌,砰的一声打开门,我的衣服都没换好,硬是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 “喂,你在进来的时候就不能敲一下门吗?我好歹是个男的。” “不对。” 感觉到听着有些许别扭,赶紧改口道:“你好歹是个女的。” “这不重要,我又有新的线索了,难道你不想看吗?” “看看看……” 我敷衍道:“可不论如何,也不能让我穿着睡衣出门。” 先是洗漱完毕,然后又换了衣裳,刚出门,发现柳初已经急不可待的等着我了,就像热锅里的蚂蚁,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赶紧走,少啰嗦,具体的路上给你看。” 由柳初负责开车,她丢给我一个档案夹,里面露出了好几张文件。 其中,有关于于和玉的,还有他的亲戚,包括刘成,还有两年前的一次事件。 当全部浏览过后,我心中大致有了考量。 至于今天,柳初是想带我去见一个叫小雅的女孩。 我觉得没有必要,人都死了,况且这刘成还是个老渣男,他曾经骗过一个学生妹的感情,如今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你别这么想,咱们还要弄清于和玉的死亡真相,你不想把这只厉鬼捉住了?” 柳初还挺会怼人的。 在公墓前停下,我们两个下了车。 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蓝白色纺纱裙的女孩,她应当就是资料里介绍的小雅了。 这女孩瞧着挺文静,却一脸冷漠,把一束水仙花放在了公募的最上方。 我们赶过去后发现,公墓的旁边还立着一处小坟包,那上面赫然写的于和玉的名字。 柳初和我都相当惊讶,按理说,于和玉和她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女孩有点古怪啊…… 借助柳初的身份,找她谈了谈,小雅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听后,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是这样,我信奉基督,觉得那些善良的死去的人,必定会前往天堂,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在报恩。” 我和柳初有些听不明白,她摇了摇头。 “不明白就算了。” 随后又问了几句,她对答如流,简直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心理素质。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又重新返回了公路,柳初也跟着我一起。 “难不成你还要故技重施?” “倒也不是。” 我摇了摇头。 发现这里的公路,居然和下面的地铁有所牵连,两年前,地铁有个女孩卧轨自杀,她还怀着个孩子。 “这是有多绝望才会做出这种举动啊!”柳初感慨道。 眼见着大晚上没人,我这才走到了最下面,发现这股浓烈阴气的源泉,正好在地铁这里。 我将罗盘放在地上,指针迅速地回转,到一定位置的时候,就不再动弹。 忽然背后阴气阵阵,我猛地回身! 尽管什么都没看到,我却能够肯定,刚才的那一瞬间,有东西飘到了这里。 “没必要,你都已经报了仇,还有什么愿望,是没能实现的?”对面的空气并没有回答我。 由于这场面柳初已经见怪不怪,她习惯了,也就没有打扰我。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我愿意跟你好好说话,可要是你再不出现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听见没?” 只听呼啦的一声响,由于地铁站一个人都没有,周围也没有什么灯光,我仅仅靠着手电筒的亮光,在四周照着。 当然,还会有应急灯和周围的石柱子上贴着的绿色的标签,还闪着幽幽的绿光。 一只女鬼猛地出现在离我们两个不远的石柱子上。 她从头到脚闪着跟那标牌上一样的光芒,大晚上瞅着,猛地一出现,确实慎人。 披头散发的模样,根本无法和我白天看到的照片联想起来。 “两年了,你都没离开这个地方。” 她身上的戾气,告诉我这是一只厉鬼,但怨气却又不十分深重。 “你既然都已经完成了心愿,为什么不投胎?可否告诉我?” 这女鬼并没有讲话,她缓缓的抬出手,在空气上写着字。 不一会,只见我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行血字。 “帮帮忙,他不应该死的,他是好人。” “你指的是于和玉?” 柳初脱口而出。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如今的场面,即便是看到鬼,也不会觉得害怕或者惊讶。 幽绿色的光芒下,长发女鬼缓慢的点头,她深知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才会和盘托出。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 为何她即便将刘成折磨的那么惨,可身上的戾气,依旧能够保持在一定的数值内,不至于立刻暴走。 “是于和玉帮你杀了他,但是在那之前,你确实把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对吗?” 女鬼忽然沉默了,从她的眼角流出一行血泪。 鬼是不会轻易流泪的,这点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一旦流泪,那是真的感动。 第193章 幽灵列车 于和玉对她的善行令这只女鬼落泪。 她心中必定万分感激。 其实于和玉早就料到,自己杀了人,必成厉鬼。 他希望和他一样枉死的人,能够报复成功,消除执念,但同时不要沦落到和他一样的下场。 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解释。 我心中对于和玉此人的死亡,更感觉到离谱,明明是个一心向善的大好人,怎么就被害死了呢? 他好像也没有仇家! 女鬼附着在石柱上,幽绿的光芒打在脸上,尽管知道她没有任何恶意,还是感觉到有些恐怖。 我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再从长计议。 “放心,他已经死了,我不可能将其打的魂飞魄散,你要是遇见了他,就跟他讲一声。” “这厉鬼心中都有执念,他既然是好的,那我也必定会放他一马。” 女鬼没有讲话,她一点点的消散,最后,墙上再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你就这么放她离开了?” 柳初好奇的问。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不然怎么办?还真的要把她一网打尽?” “就算抓住了这只女鬼,又能怎么样呢?利用她吸引于和玉出来,倒不如利用于和玉的老婆孩子,更靠谱一些。” “可惜之前你也看到了,这没有用。” “他的老婆孩子过得并不好,咱们守了那么多天,他也没能回去看一眼,这证明什么?戾气已经逐渐吞噬了他的神智,又或者……” 柳初迅速的打断我:“又或者,他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就像鬼打墙,可以困住人,同时,那种循环空间也可以困住鬼。”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我点了点头,算是认同柳初的意思。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 我抓紧回头,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地铁站,一个人也没有,那刚才的声音是怎么传出来的? 我偏过头,向柳初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会意的点了点头。 我快步走上前去,在一根石柱的面前停了下来。 我并没有急着再次上前,而是说道。 “不用躲着了,我知道你就在那里,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我过去揪你?” “想不到你们还挺敏感的。” 一个女孩儿从后面踱步走出。 她梳着很长的披肩发,一身雪白的碎花裙,大白天挺衬气质,大晚上看着慎人。 由于这里的光都是幽暗的色调,打在白裙子上,也多了一层绿光。 她就是白天,我们见到的小雅,和死去的女鬼关系很不错。 “看在你之前,没有对我闺密动手动脚的份上,我可以为你解答点问题。” “哦?” 我顿时来了兴趣:“你能帮忙解决什么?” “别小瞧人,我的祖上也是巫女世家,当初我那个闺密太傻了,为了一个男人卧轨自杀,还是我把她的魂魄聚集起来的,否则她早就不认得我是谁了。” 聚魂,乃是道家秘术一说,在巫女法典中也有记载。 这些我在麻衣秘术中看到过。 能够聚魂的,必定是成年的巫女,需要做的除了跟死者有较为亲近的联系之外,还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还有灵媒护体。 “就在这里,这是我聚魂的地点。” 小雅指着旁边的铁轨道。 “你告诉我们这些做什么?”柳初不太明白。 “报答你们啊。” 小雅挑了挑眉,笑道。 她的这份笑容,在我看来有些漫不经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奇怪。 至于哪里诡异,我也说不出来,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为一个好闺密做到这种程度,你们俩的感情确实挺深。”柳初感慨道。 “用不着这样阴阳怪气的。” 小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你不是想见于和玉吗?我有个办法。” 她指着铁轨的方向,铁轨尽头,似乎有光芒闪过。 这么晚了,还有地铁在下面行驶吗? “地铁线最后一班车,为幽灵列车,这一班车里面没有活人,所以,要坐的人可要小心了。” “你不能让里面的鬼,发现你是异类,否则会被吞掉灵魂。” 小雅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我倒是觉得,先前见到的女鬼都没有她可怕。 幽灵列车,算的上都市惊悚传闻。 我在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也曾听说过,只是没怎么当回事。 “不过里面的幽灵倒是挺全的,无论是刚死赶去投胎的,还是不打算投胎,单纯凑热闹,都会上这班车。” “最多只是,会不会及时下车的问题。”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向她表示感谢。 小雅是个不喜欢说废话的,她摆了摆手,甚至连句不用谢都没说,扭头就要走。 柳初觉得疑惑,她一把抓住小雅的胳膊。 “你不能走。” “为什么?给个理由。”小 雅惨白的笑容依旧生硬的打在脸上,刀劈斧凿般。 柳初被她怼的一时语塞,只好转过头向我求助。 我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总不至于,人家主动过来提供线索,还不让她离开,非要逼着一起上幽灵列车。 小雅将手举起来,笑容依旧没有消失。 “那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你们快走!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她大步的离开,淡薄的背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几经商议之下,柳初非要跟我一起进入到列车之中。 刚开始,我并不同意。 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为了防止柳初被那些幽灵发现,也为了我们两个的安全,我将一张用鸡血写好的桃木符,放在她的手上。 “这东西不止可以保平安,也可以防止那些恶鬼,发现咱们的活人气息,必须随身佩戴。” “放心,我知道了。” 见柳初点头,我这才同意一起走。 两分钟过去后,只听嗡的一声响,前方却有车辆缓缓行驶过来! 小雅说的一点没错,我们两个旁边,刚开始一个人都没有,可就在列车,停到我们两个面前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嘈杂的声响。 柳初和我惊讶的回头。 不知何时,身后居然站满了“人”。 他们和正常人一点区别都没有,有的在低头玩手机,有的在窃窃私语。 第194章 午夜二十四 柳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怪景象吓了一跳,她趴在我耳边小声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笑着摇了摇头。 “之前小雅不是解释过了吗?既然是幽灵列车,想必乘车的应当不在少数。” 柳初叹了口气,她终于缓和回来,理智也回笼。 “紧盯着点,这里面说不定有于和玉的影子。”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好好查探的。” 我学着先前小雅的模样,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这辆列车才会重新启动。 先行来到站牌前,对这列车的长度进行了一番归纳,总共有24节车厢。 这里虽不至于密密麻麻挤满了幽灵,可这幽灵数也挺多的。 粗略的看上去,还以为站着的就是人,直到我在调查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一只幽灵,她斜眼瞅了我一下,那感觉如坠冰窟! 发现在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记号。 比方说被歹徒捅死的。 那是一个女人,她的腹部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刀口,衣服破了,上面有一大块腐烂的伤口。 伤口中还冒着些许的蛆虫。 旁边站着的是一位工人,他是从大楼上摔下来坠死的。 必定脑袋先着地。 离得近了,发现他右后方的脑袋开瓢了,甚至可以看到大脑。 我抓紧从这些人挤人的幽灵中钻过去,找到了柳初,差一点,我们两个就走散了。 她有点害怕。 通过我刚才看到的景象,还有柳初的言语描述,我知道她也发现不对劲了。 这女人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胆子还是大,说害怕也不过是个幌子。 “既然要探寻真相,寻找到于和玉,我是你的助手,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呢?” “行了,别废话了。” 我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列车就快启动,咱们最好离得近一点,不然一会再被这些幽灵给挤跑。” 柳初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 在车门缓缓拉开的同时,她忽然说道。 “咱们怎么买票呢?” 按理来讲,从地铁口就应提前买好地铁票,可这是一趟幽灵列车。 加之我们两个在进来的时候,根本忽略了买票的事情。 “放心。” 我安慰她道:“实在不行,进去再补票呗,我不止带了零钱,还带了冥币。” “真有你的。” 柳初竖起了大拇指。 哗的一声,车门大开! 耳边嗡的一声响。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拥到了车门口的方向,差点从缝隙里掉下去。 这帮幽灵跟疯了一样,后面的一直往前挤。 他们跟普通的状态不太一样,甚至接近于实体状态,否则也不能和我与柳初触碰到。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觉得奇怪。 这时间,马上就要到午夜时分。 关于午夜二十四,是有说法的。 在相对应的这一个阶段内,也就是24点前,到24点后,隔了一个时间段,幽灵可以在特殊的场合或者特殊的环境下,变换出跟人一样的实体状态。 还有一种解释,人也可以变为幽灵状态,混合在其中。 之前,也只是在麻衣秘术中看到过,真正经历,算是头一回。 这拥挤的程度,导致我和柳初刹那间被分散了。 我没有办法使用符咒,那样会伤到幽灵,进而所有的幽灵都被惊动,对我们来讲不是件好事。 只能顺着这股潮流,先行进入到车厢之中。 第一节车厢并没有看到检票员。 如果是按照正常地铁来划分的话,在进来的途中,就应当检票了,所以并不存在检票这种情况。 毕竟又不是坐火车或者动车。 但我又怕,这幽灵列车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帮幽灵之所以你推我攘,为的竟然是占一个座。 里面的幽灵算是人挤人,排山倒海的气势,我根本无法快速的行走,甚至移动分毫都有点困难,有点像挤晚高峰的感觉。 左后方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的胳膊上缠了一条绷带,由于列车行驶并不平稳,我不小心踩了他的脚。 小男孩扭过脸,当时给我吓了一跳,他的脸被烧毁的极为严重,形同骷髅,还粘了一层皮。 这皮半掉不掉,跟眼珠连在一起。 我急忙的点头,一脸的歉意,却并没有讲话。 晚间遇幽灵,切勿多说话。 此为民间禁忌。 尽管在上车之前,听到后面传来议论纷纷的响动,可当我路过每一个幽灵的时候,他们无不用冰冷的眼神瞅着对方。 这个响动,也许只是他们自言自语,也许是故意迷惑活人的方法。 麻衣秘术中有说:活人听耳语,死人看眼语。 死人多半不会通过声音来辨别对方,但相对于那些灵魂体,可以通过声音,来判断是否为活人。 理解起来也并不困难。 死人对死人几乎不怎么沟通。 可和活人相比起来,却有很大的区别,尤其是在特定的状态下。 尽管行动起来相当困难,我还是尝试努力前行。 手上紧握着手机,并开启了静音状态。 在经过那一只只幽灵的时候,感受到了极为恶意的目光。 好不容易挤到了中间位置,总算空间大了些,我给柳初发了信息,却怎么也发不出去。 “艹,真是倒霉!”我在心中暗叹道。 没信号。 叹了口气,将手机揣进兜里。 正在这时,我感觉有一束目光始终落在身上,往左后方看去,那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 她拄着拐杖,身上看不出任何伤口,似乎是老死的。 这么一个老太太,这些幽灵都不知道给让个位置,还真不懂得尊老爱幼。 她颤颤巍巍的走到我的面前,幽绿色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慈祥的笑容。 “小伙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感觉你很眼熟啊。” 我尴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印象,并不答话。 她却持之以恒,接着问道。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孙女,她应当比你小不了多少,不知为何,我一见到你就想起了我孙女。” 这听上去可并不像一个夸奖。 我张口,刚要解释什么,忽的察觉不对劲。 第195章 唠叨的老鬼 差点中了这老太婆的计! 虽有桃木符傍身,可绝不能随意乱说话。 我是活人,并非幽灵,一旦开口,必然露馅。 “小伙子,你可别嫌老太婆我唠叨,不知道你下一站,准备从哪里下车呢?” 我心想,我怎么知道?我一不是死人,二是第一次坐,也就没再搭理,继续往前走。 可没想到,这只老鬼居然在我身后不停的跟着,还挺有毅力的。 阵阵阴气,顺着我的后面往外飘。 也许是我行动的过于频繁,将大部分的幽灵都挤到一旁,终于引起了车中,这些家伙的不满。 他们纷纷扭过头,恶狠狠的目光盯在我的身上。 感觉好像来到了北极,处于一种冰天雪地之中,阴气直冒,冷的人直打哆嗦。 这些幽灵有的是独眼怪,眼珠子半掉不掉的,挂在鼻子和嘴之间的位置,还有的面容扭曲,甚至缠了纱布,只露出一只眼睛。 正当我叹口气,决定不再继续往前走,歇一会的时候,那老鬼居然站在了我的身侧。 顿时,心脏砰砰直跳。 难不成她发现了我的异常?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想吸引我的注意力? 不过此时,我更担心柳初那边的情况。 她知道的消息比我少的多,很有可能触犯禁忌。 “小伙子,果真是年轻人,话少。” 那老鬼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嘟囔,听得我真是心烦。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可惜啊,晚年……” 后来说了什么,我也没注意听。 这只老鬼长的比较矮,也就到我胸往下的位置,想要忽略她,也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我一心想着,赶快和柳初汇合,顺带找到于和玉。 玉葫芦都已经装备好了,只要锁定于和玉的位置,将玉葫芦拿出,先将他的魂魄吸收在里面。 然后趁着车停下的功夫,赶紧跑下去,千万不能惊动其他的幽灵。 玉葫芦之中装着于和玉的信物,除了他的头发之外,还有一小节指骨,此为死者的亡灵信物。 这东西对于其本体灵魂,能够起到一定的吸引和召唤作用,对于其他和他无关的幽灵,则没有任何的吸引。 我一看,这么摸下去,恐怕到天亮,也未必能够找到于和玉。 总共24节车厢,我耗费了大半的时间,却连这一节车厢都没能走出去。 伸手从腰间掏出罗盘,尽管这相当危险,一旦罗盘周围产生的气流流动,震到了周围的幽灵,他们很可能一拥而上! 我对付幽灵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可这么多,实在双拳难敌四手,只有逃跑的份。 正在犹豫之时,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 冷得我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往下看去,只见那张幽绿色的脸庞中,闪着一抹诡笑,皱纹都跟着鼓动起来。 仍旧是那只老鬼,她离我非常近,咯咯地笑着。 “我觉得小伙子,你跟普通人不一样,身上也没什么多余的伤口,你该不会是活人上的车?” 我心里咯噔一声,却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你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并没有恶意,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想当初,我生前也是一位巫女。” 巫女?我心里暗自揣摩。 今天晚上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 这个城市里面,巫女那么多的吗? 小雅是巫女,面前的这个老鬼也是……等等,难不成她的孙女就是小雅? 我并没有因此大意,仍旧没有搭话。 老鬼松开我的手臂,喋喋不休道。 “很久没见到我那孙女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据我所知,在两年前,她曾经为一个女孩聚魂。” 就是小雅没错了,我可以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肯定。 “唉,那真是个傻孩子,聚魂这东西是折阳寿的,我当初就是因为太过于善良,才落得早死的下场。” 我无语的看了一眼老鬼,她这样子,也不算英年早逝。 “可能你觉得奇怪,我看着年纪也不是很小的样子,说句实话,其实,我不过年方58。” “当年就是施展了太多的禁术,最后才造了天谴,这也是我的命,怪不得别人,而且遇到小伙子你,感觉像是遇到了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她定定地看着我,像是十分诚恳。 跟我打感情牌? 我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讲话。 事实证明,我的此番举动是对的。 也是之后,下了这趟幽灵列车,得到了有力的证实。 等歇了一会过后,我又继续行动,终于挤到了门口的位置,前面的门拉开,我总算见到了柳初。 她见到我相当惊讶,甚至扑了上来,狠狠的给我一个熊抱。 事后,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松手。 柳初有些不好意思,刚要开口,被我制止了。 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2点半了。 幽灵列车一般会开到凌晨三点,也就是丑时结束。 当然,也有可能会提前结束。 但在一点钟过后,也就是子时刚过,这些幽灵,会陷入到一种虚拟的透明状态。 到那时,我和柳初身为活人,必须下车。 如若不然,就会被发现。 实体状态和灵体状态是很容易区分的。 用手机打字,把我的所有想法告诉了柳初。 她刚开始有点不太理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听从我的领导。 十二点四十一到,列车门缓缓开启,我们两个尽快地走了出去。 赶到地铁口的位置,柳初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一路上她可憋坏了,见我点了点头,才终于犹豫着开口。 “这是可以说话的意思?” “不然呢?咱们已经不在列车上了,这里地势空旷,就算真的有危险出现,我也会帮你解决的,有什么好害怕的?” 柳初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真是男友力十足呢!” “可是……”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高兴。 “咱们好不容易上了幽灵列车,什么也没发现,于和玉也没揪出来,你就没有一点沮丧?” “沮丧肯定是有,不过还有许多惊人的发现,这幽灵列车也不是一年一趟,大不了明天咱们再来。” 第196章 蚯蚓 柳初愣了一下,她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之后,我们也算是无功而返,可这一次,我却得到了很多了不得的信息。 譬如说,巫女。 我决定明天,去找小雅谈一谈。 小雅是个很随和的女孩,这只是表面上的,而且据说她家里相当有钱。 至于有钱到什么地步,年纪轻轻就开豪车住小别墅,这样的,应当在整个镇子上都是很少见的。 当我和柳初,前去拜访小雅的时候,她正在上一门选修课。 见到是我们过来,连课都不上了,热情的下来招待。 “这样真的好吗?耽误你上课了,真是不好意思。”柳初急忙道歉道。 “没关系,回头我去看回放就行,你们不用太往心里去。” 小雅的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可不知为何,感觉总是有些违和感。 “说来,昨天在幽灵列车上,我见到一个人,她跟你很像,都是巫女,她还说自己有一个……” “有一个孙女对?没错,那个老鬼是我奶奶。” 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坦诚的承认了,我还想了很多话,准备怼她呢。 况且称自己的奶奶为老鬼,这听上去有点奇怪。 “这是我今天准备的下午茶,你们喝呀,千万别客气。” 柳初万般推辞,可没想到小雅居然这么客气,也只好勉强地倒了两杯。 在听到我们昨天并没有行驶到终点站下车,而是中途就离开,小雅的脸上,闪过几丝遗憾。 “真是可惜了,只有到终点站,你们才知道,这幽灵列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算不到终点站,我大致也能猜出来。”我回怼道。 “应当是鬼魂投胎的地点。”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着茶杯,轻轻盖了两下后,又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 “说来,你找到于和玉了吗?” “没有,要不然也不能过来拜访你。”我直言道。 “那里的鬼魂实在太多了,挤在一起,简直要把我们挤到窒息。” 柳初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这些天我们可以一直去探查,就不信碰不到他。” “不对哦。” 小雅摇了摇头,说道:“我之所以让你们那天晚上去上幽灵列车,是有道理的。” “每只鬼魂虽然都会前去幽灵列车,但不一定每一只都会投胎。” “有执念过于深重的鬼,他们上幽灵列车,不过是一个幌子。” “至于我当时让你们去,是因为我在卜卦的时候,发现于和玉,那天晚上会在车上。” 小雅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今天明天或者大后天,我就不能确定了。” “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 对于她所说的巫女算卦一事,感到有些好奇。 其实,麻衣秘术中也有记载,巫女算卦是有条件的,也需要根据卦象,来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比方说寿命或者别的东西。 巫女一般不会轻易给人算卦,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她年纪轻轻,这么有钱的原因。 我将理由和盘托出,小雅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错,我确实不会轻易给人算卦,一般过来找我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算,很简单,是为了我好朋友的遗愿,这点想必你们也清楚。” 小雅淡定的将袖管撸了起来。 “至于我付出的代价……形容的不太好,还是你们自己看。” 当她把袖子撸到肩膀位置的时刻,我和柳初都惊呆了。 整条胳膊都蜕化成铁青色,就好像僵尸的手臂。 “这不过是算命一次的代价,不过我也换得了终身的荣华富贵,挺合适的。” 柳初咋了咋舌。 “所以这是,中了尸毒吗?” 小雅摇了摇头。 “尸毒好歹有解药,细心调理过个一年半载,总会恢复,这种僵体毒没有解药,而且是诅咒的一种。” “虽然每到正月十五会发作一次,疼痛难忍,撕心裂肺,不过一年只有一次,也就受着了。” 听小雅说这段遭遇,我居然还觉得她有些可怜! 正在这时,门口有些嘈杂,一个看着不大的男孩跑了过来,他也就十一,十二岁的模样。 手上捧着一个盒子,脸蹭的灰漆漆的,跑到了小雅的面前。 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这个男孩周身散发的气场,感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 “姐姐,我发现了好东西,给你看。” “是什么?” 打开之后,盒子里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柳初皱了皱眉头,她不悦的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血腥,以后长大可还得了!” 男孩并没有理会,好像听不见一样,眼里只有小雅。 “姐姐上次说,蚯蚓被砍了一截之后,能够再次活过来,我就多砍了几下。” 小雅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然后呢?” “然后,我这些天就换了不同的物种在尝试。” 男孩的脸上露出单纯的笑容,他的脖子上,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刚刚在花园里,我看到了一具不动弹的蚯蚓” 我的心顿时咯噔一声,连忙起身,柳初跟我的动作是一样的。 看到我们这副模样,小雅抬头,慵懒的笑了笑。 “走,你带姐姐去那地方看一眼。” 男孩连连点头,给我们带路。 来到花园的位置,他指着松软的泥土,说道。 “就是那里,我从那里挖到的。” 我和柳初一眼就看出来,被他切掉的哪里是什么蚯蚓,分明是一段大肠! 我从小雅那里借来铁锹,将里面的土又挖了一遍。 铁锹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我知道是那罐子的边缘,快将它挖出来了。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男孩的嗓音。 “姐姐,怎么回事?你看那铁锹居然会自己动。” “没事,那是我在施展魔法呢。”小雅道。 我负责挖土的手,忽然一顿,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们两个。 第197章 带血的罐子 小雅微笑着,跟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没有多作理会。 柳初在旁边看的有些出神,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和小雅之间的沟通。 终于把罐子挖了出来,我费力地将铁锹扔在一旁,把它提起来,放在地上。 这罐子相当沉重,里面不知装了什么,密封的严严实实,可这臭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正当我疑惑之时,那小男孩又不怕死地凑了过来。 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剪刀,顺着密封盒子的位置,把那泡沫捅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等到完全掀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我差点没被熏死,因为我的嗅觉一向十分灵敏,赶紧后退好几步。 撞到了身后赶过来的柳初! “小心一点啊!” 柳初不满的抱怨道。 我刚想说对不起,就看到让人震惊的一幕! 那小男孩居然从怀里掏出刀叉,对着那口十分难闻的罐子,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呕!” 见惯了各种各样恶心的尸身,但面对面的接触,还能这么淡定的把腐肉吃下去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甚至柳初都忘记了她的身份,应该前去阻止才对。 在她十分难受的时候,我拍了拍柳初的肩膀,随后来到小雅的面前,希望给一个解释。 她的脸上依旧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男孩。 “我从来没说他是正常的孩子,就算吃点异于常人的食物,也没什么!” 我来不及反驳,只见柳初已经休息好,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抢过孩子手中的罐子! 她并没有直接将罐子摔裂,而是存放在了某处。 “我可以凭借杀人罪逮捕你们!最好老实一点。” 柳初不爽的说道。 “没必要。” 小雅咯咯的笑:“没错,我确实有恋尸的癖好,虽然家族世代传承女人都必须变巫女,可惜我一点不想,我只想做个平凡的赶尸人。” “对训练鬼和丧尸僵尸这一面,我自己还是挺有研究的,至于你们先前看到的那一切,不过是我的一个小恶作剧,如果觉得不适应,我下次会收敛的……” “不对!” 我赶紧纠正道。 “你杀人了,你听见没有?” “我没有。” 小雅淡定的矢口否认。 “那罐子里的又是什么东西?你能解释吗?” 小雅咳嗽了几声,她紧张的四顾环望,很快恢复了平静。 “等进去,我再告诉你们,这里人多眼杂,不太方便说。” 按照小雅的要求,我和柳初再一次回到大厅之中,其实在我心里,始终不愿相信,小雅是杀人狂魔。 也觉得疑惑,如果小雅真的想,完全可以不让我们知道这件事,她可以隐瞒的很好。 小雅似乎是故意把这件事透露给我和柳初知晓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在我解释的一系列事件中,你们看到的我的胳膊并不是一种假象,这是其一,其二,第一次正式见面,我确实骗了你们。” 小雅顿了顿,接着道:“这个,并不是由于诅咒,而是我先前被僵尸咬了一口,毒血已经蔓延到了身上。”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解药,可惜一无所获,只能依靠以毒攻毒的方法来延年益寿,苟且偷生。” 我笑着摇了摇头,是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 “说的好像你是个老怪物一样。” 小雅没说话,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相框。 像框上画着的是幸福一家人,不过,父亲的脸被抠了下去,扣完之后也就算了,又贴上来一张苍老的脸。 感觉整张图显得有些诡异。 不过这是人家家里,我也不好再讲些什么,她爱怎么摆放就怎么摆放。 “说来你也懂风水学问,选宅子的地点却不怎么样啊,阴气很重!” 我抬头看了一眼,立在门口两旁的柱子,刚好堵住了生门位置,死门大开,容易聚水生鬼。 一般正常人家,绝不会出现这种风水纰漏。 就算宅子再豪华,日后也必定会再生事端。 多灾多病,必然少不得。 小雅笑了笑:“你没必要岔开话题,问些你们愿意听的!” “那就不客气了。” 柳初当即道。 那只染血的罐子被摆放在桌子上,白色的干净的桌布,染了不少泥土带来的污渍。 小男孩站在小雅身旁,一言不发,和先前判若两人。 他冷冰冰的模样,居然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就好像一只机器人,被按了暂停键。 而他的手上,还握着之前吃食用的刀叉,满是血污,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好在离得比较远,只能闻到一点。 小雅丝毫不嫌弃,甚至还把男孩当作自己的亲生弟弟,细致的为他擦脸和擦手。 “罐子里面死去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小雅的面上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意。 “猎物都是靠自己寻觅的,至于宅子之中的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任务,这个你不该问我。” 柳初有点生气,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带走!” 一瞬间,本身躺在小雅怀里安静乖巧的男孩猛地窜起身! 他飞身一跃,跳到了桌子上,尖锐的牙齿顺着两边长了出来,浑身的皮肤褪变成青紫色,手中握着叉子,猛地向柳初刺了过去! 柳初吓了一跳,根本躲闪不及,因为男孩的速度实在太快! 一个正常人的速度,是没有办法和训练有素的僵尸相提并论的。 好在我及时出手,一把将柳初往后扯,同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符咒,丝毫没有怜悯的,贴在那男孩的脑门上! 他嗷的大叫一声,整个身体往后仰,眼珠子瞪的要滚出来,目眦欲裂! 小雅皱了皱眉头,脸上依旧笑容满面,却冷了不少,上前一把抱住男孩,他疯狂的想要捅死柳初,锋利的铁叉在空中胡乱飞舞! 好多先前在罐子里面,没有舔干净的肉渣,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痕迹,差点飞到我嘴里。 第198章 血红印章 “好了,你再闹腾,我可要生气了。” 小雅冷冷的语气,终于让躁动的男孩,一点点蔫巴下来。 他蜷缩在小雅的怀中,像只温顺的兔子,跟刚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了,你也冷静一些。” 我拍了拍柳初的肩膀,她惊魂未定,大口的喘着粗气。 “身为赶尸人,你训练的不错啊。” 我这算不得夸奖。 对面的小雅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作风,笑着点了点头。 “也就会一点点,做得好的也就那么几个,算是比较满意的作品。” “对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疑惑和挑衅:“之前不是说有问题要问吗?要是没有的话,我今天有点累,想送客了。” 柳初这时缓和不少,她不爽道:“某人可真是够冠冕堂皇的,说了会回答,但回答就跟没说是一样的。” 再继续追问下去,肯定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拉扯着柳初,回头说了句:“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你好好休息!” 柳初还有些不乐意,这一路上,疯狂的甩着我的手臂,可她没有我的力气大。 在路过后花园之前,是一条鹅卵石小路,那里相当宁静而美好,十分的美丽,百花齐放,还有蝴蝶飞过。 尤其是红色的花,开的异常妖艳,原来…… 我摇了摇头,原来是有尸体埋在下面啊! 真是够讽刺的。 柳初在我的眼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咱们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跟人家干一场?你又不是那僵尸的对手!” 偶尔挫伤柳初的自尊心,让她看清楚自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扭头又往前走了几步,柳初还在后面喋喋不休。 “那至少应当把那罐子带回去,检验一下,究竟是谁的尸体!” 我摆了摆手:“不用!要是没猜错的话,最近谁死了,你比我更清楚。” “是那个断头的刘成!” 柳初恍然大悟,她不算太笨。 “刘成和小雅的闺密之间,有着很大的仇怨,小雅为了帮闺密复仇,在刘成死后,拿他的尸体做肥料,继而一部分做成食物,喂给僵尸,也没什么不妥。” 听着很残忍,可刘成不是个好东西,咎由自取,换作是我也不帮他。 还没等来到花园,被白管家拦了下来。 白管家是整栋宅子里唯一的管家,负责小雅的一日三餐,还有各种生活出行状况,并负责管理整个宅子的债务情况。 “请问你是要去哪里啊?” 白管家相当和蔼,一副眯眯眼,笑起来和小雅还挺像。 “随便走走,不小心迷路了,这里太大了。” 白管家听了只是笑:“那我为你领路,欢迎下次再来。” 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还不想这么快离开,来到中央大道,借口要去厕所,一溜烟跑到了宅子里。 正好赶上有人在聚会,从门缝里探头探脑看去,发觉里面是一处卡拉ok房。 里面三三两两坐着许多人,他们的摇晃节奏相当一致,随着对面屏幕上的投影,打到每一个人的脸上。 幽暗的光芒,令他们仿佛得到了恩赐,都露出极度夸张的笑容。 甚至还有些面无表情的家伙,跪坐在地上,像是要被施以刑罚的罪人,自己把自己捆绑起来。 其中有一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的旁边,放着一把用来杀猪用的大铡刀,相当锐利,在幽暗的环境下,还闪着锋芒。 小雅推开包间的门,她擦了擦手,嫌弃的将纸扔在地上。 里面传出轰隆的响动! 鲜血顺着地面流出,从门缝里汇聚,进而到了楼梯旁的地板上。 我赶紧扭头离开,并没有上前阻止,那太愚蠢! 要是被怀疑怎么办? 倒不是我思想龌龊,按照小雅的性格,她比较多疑,多半会想弄死我,以绝后患! 要么干脆栽赃陷害,反正宅子里都是她的人。 我抓紧离开,半路上碰到了白管家,他一直在厕所门口等着我,至于先前在包房看到的一切,我已经偷偷,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依照多年的驱鬼经验,那些应当不是活人,而是活体僵尸。 所谓活体僵尸,是一种处于生命状态的僵尸,也是赶尸人常用的一种手段。 这不仅是听上去,看上去更是相当残忍。 他们会把这种类似于半人半尸的家伙,磨练成真正的僵尸,为己所用,供人驱驰。 白管家微笑的一张脸,有些扭曲。 “身为客人,还是不要乱跑的好,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先生。” “真是不好意思!” 我故意抓了抓脑袋,做出一副路痴的模样。 “这里实在太大了,我本来想自行离开。” “是么?” 白管家猛地睁开双眼,这给我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吗?” 尽管内心慌的一批,我还是淡定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刚才……” 他又恢复了眯眯眼的状态。 “刚才你都去哪里了?” 我摇摇头:“没去哪里,随便逛逛。”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看书,想去小雅的书房看一下,可惜没找到。” “哦。” 白管家的语气忽的骤冷。 他的脸瞬间垮下来,本身微仰的嘴角向下撇去,给人一种森冷阴寒的感觉。 他本就长了一张长驴脸,脸上的法令纹相当深,身材瘦高,有点像枯树精,眼下这副表情,更是令人觉得恐怖了不少。 我已经做出了拔腿就跑的准备。 “那你去哪里了呢?” 白管家的语气凉飕飕的。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两遍了,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回答,而且我今天累了,想先离开。” 随后,大步的往另一边走去,这是我之前进来的地方。 我肯定不是路痴,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白管家僵硬的身体忽的转了过来,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指甲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锋利。 就在衣服往上撸的一刻,我看到在他的胳膊上,扣着一个红色的印章,上面刻着11。 仔细的回想,先前打开包厢大门的那一刻,离得最近的一个活体僵尸,他的脖子上也扣着同样的血色印章,只是数字不一样。 第199章 跟随 我不是傻子,顿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小雅说身体不适,想让我赶紧离开,原来是怕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整个宅子都诡异的不行。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活体僵尸,还需要进一步的考量。 小雅之前如实交代过,她本来就打算成为一名赶尸人,我也不能打消她这番念头。 况且,将活体僵尸炼制成能够自己操控的普通僵尸,这从道德层面讲,虽然不怎么道义,可并不犯法。 谁也不知道这些活体僵尸是不是自愿的,他们本身已经中了尸毒,这些避无可避。 想要溶解体内的尸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五十个人中,有一人幸运治愈,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我并没有和白管家多做纠缠,一把打开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不用对我做什么,我准备下去了。” 可这一次,却没有如愿以偿。 白管家就跟着了魔一样,忽然来到我的面前,他的速度相当快,就好像面前的是一只,会瞬间移动的蚂蚱一样。 他长的也确实细长,那眼睛锋利的一眨不眨。 “先生,恐怕你走不了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这就是你们宅子的待客之道吗?你要是再拦着我,就把小雅叫过来,我单独和她谈。” 管家还想阻止我,忽然,从先前的包房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刺耳的鸣叫。 “让他走,你拦着干什么?” 这声音闻所未闻,我顿时有点惊讶。 一个人的音色会变到这种程度吗? 能够让白管家从刚才凶狠的表情,忽而变得十分惧怕,恐怕也就只有小雅本人了。 他立刻毕恭毕敬地伸出一只手,恨不得将我推出去。 “请,先生,刚才是我太过无理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呵呵冷笑一声,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那你下回可要注意点,不要狗眼看人低。” 我将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 特意的竖起耳朵,听见了身后白管家咬牙切齿的声音。 不管是僵尸还是活体僵尸,他们都是有脾气的,这就证明还保留着一定的人性因素残存在内。 我心中盘算着,这小雅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 柳初在下面,着急的来回踱步,当看到我从宅子里走出来,她赶紧上前,就差甩我一巴掌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没影了?”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难道我上个厕所都要向你汇报?” “可是,你明明……” 身后还跟着白管家,我眼神示意柳初,她立刻会意,当即改口道。 “明明咱们两个是一起行动的,就算上厕所要跟我汇报一下,也不为过。” “不为过,不为过,下回我跟你说总行了,这次就别再计较了,就当全是我的错。” 我推搡着柳初,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到位,管后面的白管家相不相信呢! 在离开之前,特意扭头斜眼撇了一眼他的方向。 白管家一脸的迷惑,他那双死鱼般的眼睛,从我们两个出去到消失在拐弯处,他一直不停的盯着。 就算柳初已经开车行驶到了街角巷的位置,依然能够从后玻璃镜上,看到白管家的影子。 这给柳初吓了一大跳! 当场爆了粗口。 “妈的,这到底是人是鬼啊?” 后车镜里的白管家浑身镀着一层阴霾,尽管身后没有黑气,可整个人的头却是往前伸的,背也往后拱。 这只能单纯说明,他的姿势不太好,只是这双腿,居然是悬空的,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柳初咽了口唾沫:“要不咱下去把事情说清楚,你到底惹到他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相当淡定:“没事,继续开。” 顺带着回头,想要看清楚这白管家,到底停在哪个位置。 “这大白天的,我就不相信他一个僵尸还能……” 话还没说完,回头的时候刚好和那张大脸对上。 他就趴在后车厢的位置,整张脸糊在玻璃上,模糊成一团,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 我紧紧地皱了皱眉头,要是换作旁人早“啊啊”的叫出声了! 他那张脸挤压的变了形,像是揉搓着,要穿过玻璃出来一样。 柳初在前面开车,听到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有些慌张。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对了,别往后看。” 我叹了口气,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面八卦镜。 这白管家还真是个不怕死的! 拿出八卦镜,猛的一晃,金色的光芒,顿时打在他的脸上! 本来追随着我的动作的眼珠,忽的一顿,他的反应能力也够慢的,当光芒完全笼罩整张脸,才猛地大叫一声! 尖牙也顺着两边的嘴唇露了出来。 我又将八卦镜往前晃了晃,顺便口中默念法诀,白管家瞬间守不住了,嘭的一声,被弹飞数十米远! 只听咯吱咯吱的响动,好像有车碾过肉体的声音。 我没有让柳初停下,就算他真的被碾了,也是活该,反正活体僵尸这东西,生命力顽强的很,是不可能那么快就死掉的。 他的肉体比常人要强悍数十倍。 已经不是单纯的,依靠体内细胞自然存在的生物了。 等到达目的地后,柳初才终于把车停下。 我睁开双眼,走了出来。 抬头,感觉阳光十分的刺目,用手挡了挡,顺带把八卦镜收了起来,这一幕引发了柳初的注意。 “刚才你肯定对付什么东西了!还不让我回头,以为我猜不到吗?” 我轻笑了几声:“你觉得是这样就是。” 关于白管家的事,我还不想对柳初做太多的解释。 就算在刚才进行的路上,白管家真的被撞了,也没什么大事,他不会贸然的进行攻击。 要不小雅训练他们的目的,不就达不成了吗? 大步的前往医院,我决定再看一眼白桂她们。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活下来的两个人,却不曾想,刚一进去,就听到医院里发出一阵骚动。 “快!3206!过来两个人,这里有病人要自杀。” 第200章 吉他 出于好奇,我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他是一个浑身披头散发的人,刚开始还以为是个女人, 低头一瞧,我去,胸真平! 是个男人,力气相当大,那几个护士,拼命的压制,但都被他甩跑了。 还有两个是女护士,直接被干翻在地上,面色瞧着相当委屈。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帮忙,柳初也跟着一起。 她先将两个护士扶了起来。 “都没事?” 这两个小护士看着像是实习的,都挺年轻,她们怯生生地摇了摇头,说了句谢谢。 “你们两个女生凑什么热闹,这种活,都是大老爷们干的。” 柳初直接道。 其中一名小护士,幽幽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办法?医院目前缺人手,再说当护士的男人又不多,其实,我们两个不是负责摁着他,而是负责扎针的。” 其中一名护士,低头捡着地下掉了的针管,然后又放在托盘上。 还好,上面的针头并没有拔出来,不至于报废。 “你们也挺不容易啊!” 这边柳初还在跟别人唠嗑,而我,已经加入了这疯狂的战斗。 那男人就跟换了癫痫一样,又蹦又跳,不时的还抽搐两下,蹬腿,挥拳揍人!差点就打在我脸上。 对于这种人,我一向不客气,上来就噼啪两巴掌,管他是不是病人,就是两个字欠揍! 他又不是女人,要是个女病人,我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这男人被我打蒙了,顿时愣在当场,至于两旁的护士,都愣了一下,看我这样也不像过来应聘的。 眼见着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接过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同时不满地说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边的事解决,我就是过来帮忙的路人。” 对面的两个男人哦了两声,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把这披头散发的男人绑在了床上。 他愤恨的瞪着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们恐怕还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 我摆了摆手:“举手之劳。” 就在回眸,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拿着托盘的女护士神色不太对劲,她看着有些熟悉,但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等一下。” 我挥了挥手,准备追上去,可那女护士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大步的往前走,等我追出走廊,外面空空荡荡,早就没了人影。 叹了口气,我感叹一句:“这可是白天啊!” 对面的柳初听到了,她啊了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只是感慨,最近的脏东西,真是有够嚣张的,一个个,都那么不怕魂飞魄散!” 她大概以为我在讲白管家,接过话茬道。 “都是经过特殊炼化的,怎么可能,连这点都没考虑到呢?” 她摸了摸下巴:“按照这条来讲,小雅还挺厉害的。” 见柳初和那两个小护士聊起了天,我打断道:“某人是不是忘记,我们过来的最终目的,是来干什么的?” 柳初先是愣了一下,最后一拍脑门! “还好你提醒,是来看白桂她们的。” 按照病房的走向,我们很快的来到了隔壁的位置。 罗全医生不知在旁边等了多久,他微笑着说道。 “放心,这些天她们两个状态都好太多了,当然可能是镇定剂用了不少的缘故。” “那东西听说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的副作用,可不能多用啊!” 柳初在一旁插嘴。 罗全医生有些不太高兴,毕竟他是医生,柳初只是过来调查案子的,和他研究起医药学,相反,有点喧宾夺主了。 避免话题继续尴尬,我打断道:“你这问得有点太失礼了,人家还没有剂量把控吗?肯定不会出事的。” “我就是表明一下担心,顺带提醒一下,小心点总不会出错。” 我没有试图和女人讲道理,而是扭头问向罗全医生:“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们吗?” “当然。” 罗全医生依旧保持着刚才,那副礼貌的笑脸。 他算是整个医院里脾气比较好的那种。 进入到两人的病房,之前隔壁被送走的老人的病床,已经空无一人,贴在病床上面的名字标签,也已经被撕掉。 除此之外,墙对面还多了一把吉他。 “有人过来看望过她们吗?”柳初好奇的问道。 “怎么说呢?先前就不远处,隔壁病房发疯的那一个,这吉他是他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疯呢?” 柳初表示不理解。 罗全也不太明白。 “大概经历了某些挫折,身体和心理上都过不去,他是在三天前,就是你们走后的没多久,过来的。” “说起这一点,我有件事想吐槽一下……” 我赶紧道:“你们这里男病人和女病人,怎么没分开?” 罗全笑了笑。 “这是医院的问题,我们这里规模比较小,本身病床和病房都不够,也就没计较那么多,精神科也就这一层楼,所以大多都挤一挤。” 怕我们多想,又补充了句。 “放心,晚上都有专门的人员看护,不会出问题的。” 柳初摇了摇头:“这东西可没法做保证,你先解释一下,这吉他是怎么回事?” 罗全想了想,说道。 “白桂很喜欢这把吉他,至于那男人,今天才彻底崩溃,先前那三天都挺好的,还经常给护士,还有白桂她们弹吉他。” “自从这男人来了之后,白桂和李欣她们的情况好了不少。” 我凑进去看那把吉他,发现在盒子上刻着两个名字。 “白桂和陈晨。” 我顿时愣了一下,难不成他们两个之间有某种关联? 手抚摸着吉他的琴弦,我皱了皱眉头,发觉这味道,有些不太对劲。 又抹了一大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这是……人油? 人油炼脂,可以润滑琴弦,但这是禁术,尽管能够使弹出来的调子,更好听,可要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用这种方法? 我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白桂。 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人油是从哪里提炼出来的? “你准备去哪?慢点,等等我。” 第201章 荒野抛尸 柳初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不是我不愿意等她,那一刻,脑袋嗡的一下。 也许男人并没有疯,是被脏东西察觉了,才刻意装成这副模样,要是他能够和盘托出,兴许我还能救他一命。 抱着吉他,不等门口的护士搭话,我径直闯了进去! 男人本来已经躺下,他忽然惊醒,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我,就好像在看一只鬼。 “解释一下,关于这吉他的事,我希望你能诚实一些。” 陈晨这才开口,他的声音挺好听,有点结巴。 “这这不关我的事啊!” 我笑着在旁边坐下:“还什么都没说,你不至于慌成这样?” “慌?我有什么好慌张的!” 他皱着眉头,凑近一些看我:“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 “这就没意思了。” 我叹了口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刚才在打针的时候,我刻意按住了你,忘记了吗?” 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大概也清楚,我的力气有多大,这一个搞音乐的人,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护士,这里有人要骚扰我休息,快把他请出去。” 他突然大声的尖叫,被我一把捂住嘴巴。 吓得呜呜叫了几声! 不只是他,门口的护士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我是坏人。 好在柳初及时跑了出去,跟她解释一番。 护士将信将疑地透过玻璃看向我们,我也放开了捂住陈晨的手,换做一张笑脸。 “别担心,他们认识,刚才不过开了个小玩笑。”柳初编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只要你认真配合,我能保证你活命。” 陈晨瞪大双眼,他还是不相信我!脑袋拨浪鼓一般的摇头。 “不!我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用不用我提醒你,这吉他上抹的人油,是怎么回事?” 陈晨心里咯噔一声,他的眼睛瞪得比之前还大,脸色苍白的像一具尸体。 “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 “别担心,我说过的,是为了帮你,否则等到那鬼出手,我也没办法救你。” 陈晨叹了口气,他这才将这些天发生的诡异事件,全数讲出来。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 陈晨和白桂两个人算得上情侣,两年前分了,原因是觉得陈晨是个音乐人,连自己都养活不起。 两人的消费理念也扯不到一块去。 他又想起了白桂,后来听说她居然在这家医院住了院,决定去看一下,毕竟陈晨的心里还有白桂。 这家医院相当诡异,每到夜晚的时候,声控灯总会有那么几个坏掉。 他踏着步子往前走,来到了白桂的病房,先是拿着吉他弹了一曲,被领头的护士给打了出去。 “从哪里跑来的神经病?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晨摸了摸身上,发觉只剩下一张红票子。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本来今天一过,是打算把这吉他卖掉,还能换点钱。 两年了,在音乐上摆弄了这么久,一点造诣都没有,还换成个流浪汉的下场!就连医院护士也不待见他。 偷摸的看了一下表,这才晚上八点,怎么就晚上了? “这帮人就是不懂得享受。” 他探了口气,漫步走在街上,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公路上,公路的旁边,走出来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他拄着拐杖,和自己擦肩而过。 忽然,啪得一声,拐杖断裂,老人摔了一跤!陈晨急忙放下吉他,伸手去扶!却不曾想,老人居然自己站了起来。 他咯咯的笑声,在空旷的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小伙子,你的心肠真好。”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反正自己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怕的! “小伙子,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你今天会时来运转!” 陈晨并没有放在心上。 老人将一张纸条塞在他的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背。 “一会打开看看,你会需要的。” 陈晨没有放在心上,等老人走后,他将纸条打开,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本意确实有点好奇心,当看到里面的内容,震惊的差点下巴没掉下来。 人油琴弦。 看到这四个大字和里面介绍的内容,他吓得差点没拿住,把纸条扔在地上。 简单点说,用炼制好的新鲜人油抹在琴弦上,就能弹出特别好听的音乐,让听者为之痴迷。 “真是瞎扯淡,这人也太血腥了,早知道不帮忙了,感觉像是个坏人!” 他愤怒的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中,早就没了老人的影子。 陈晨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妈的,该不会碰着鬼了! 他飞快地往前走,连纸条什么时候从兜里掉出来都不知道。 正在想的出神之际,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面前,司机相当热情,朝他招了招手。 “小伙子,上车吗?我给你便宜点。” 陈晨苦笑一声:“我没钱,也能上吗?” “或者我给你弹一曲,就当做上车费了。” 司机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啐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拉上车窗,果断离开,像躲避瘟神一样。 陈晨大笑几声,走着走着,来到了附近的草丛里,不小心绊到一件东西,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了个狗啃屎,连吉他也飞到了草地里,不知道摔坏没,他来不及查探自己的伤口,摸索着去看吉他。 发现只是沾了点土,扬长的松了口气。 伸手,忽然摸到黏腻的东西,陈晨皱了皱眉头。 “那是什么东西?”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微型手电,往前照了照,忽然一只带血的人头,映入了他的眼中。 陈晨吓的大叫一声,抱着吉他的手,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行,我要赶快报警。” 四下摸索之后,他忽然想到了先前的纸条内容。 他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 发现不止有人头,还有好几块碎尸,看样子是刚死不久,身上的臭味并不是很明显。 深呼吸一口气,忍着这股强烈的不适感,从衣服口袋摸出一大只塑料袋子,撑开后,利用塑胶手套拿着装了一些。 然后又开始干呕,他觉得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呕!妈的!好难受!” 第202章 第四位评委 装完之后,陈晨又开始大口的呕吐。 费了好大劲,才把黑色的塑料袋系上好几个死疙瘩,拎着沉甸甸的。 他皱了皱眉头,暗自叹息一口气。 “我为什么会听信那老人的屁话,把碎尸带回家里!这要是事后被发现了,说不定还要怀疑到我头上,真是太愚蠢了!”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往租住的小破屋的方向走去。 这里挺偏僻的,说是小破屋,实则就是个地下仓库改良的小空间。 破败的墙面上,贴着几张废弃的报纸,有好多粘黏在上面的胶已经裂开,在空中摇摇晃晃。 墙角堆放着一张床,空间不大,还有个贴了许多卡通人物的冰箱,表面和内里早已经发黄。 就是这样狭窄的地方,花的钱也不少,他马上就要交不起房租了。 打开那只老式手机,匆忙看上一眼,上面发了好几条信息,全部是催租的。 他捧着脑袋坐在床上。 头顶的黄色灯泡,忽明忽暗,里面的灯丝不知燃烧了多久,传出噼啪的响声,好像下一刻就会烧断。 陈晨紧紧地盯着刚才扔在地上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的肉晃晃悠悠,他再次咬了咬牙,又看向自己心爱的吉他。 忽然想起来,就在昨天收到了一张广告单。 上面写着,明日午时十八广场的位置,要举行一场吉他比赛。 据说第一名,能够获得奖金3000元。 要是他能得到这个奖,该多好啊! 这样不仅能够交付房租,还能吃上一顿饱饭。 他好久都没吃肉了。 陈晨咽了一口唾沫,从床上起来,蹲在地上定定的注视着那袋肉,好像从塑料袋的缝隙中,还能传出人肉的味道。 刚开始只觉得恶心,现在似乎有些习惯了。 他抹了抹嘴巴,上面的土好像也沾了血腥味一样。 回想起刚才,一路走过来的场景,阴风阵阵,刮得他浑身一个哆嗦。 就算回到了这破败的地下室也是一样,在靠左位置,有一扇唯一的窗户玻璃,早就碎了。 被他用纸糊上,后来还有调皮的小孩戳了好几个大窟窿。 这要是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冷的要死。 陈晨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咬了咬牙,最终将袋子打开,里面的血水混成一摊。 差点顺着地面流淌出来。 他慌张的赶紧拽好袋子。 按照先前老人递给他的纸条上面的方法,炼制出了人油,至于剩下的肉,他左看右看,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最后,想了一下,把它扔进了唯一的冰箱里。 将炼制过后的人油,细心的涂抹在琴弦上,灯光打在陈晨的脸上,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贪婪而诡异的微笑。 “明天的比赛,你可要好好表现,我就靠你了。” 他紧紧的抱住吉他,甚至有些癫狂。 就在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出租屋里,他大概没有看见,在身后隐隐的立着一道鬼影。 离他非常近,不过半米的距离。 陈晨是抱着那只吉他入睡的。 第二天,提前来到了海选现场,等到他弹奏的时候,相当紧张,还看了一下在场的人群,他忽然愣住了。 就在评委席的位置,那个老人的面孔,是那么熟悉。 是那天晚上在马路上遇见的老人!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诡异的微笑。 先前在比赛的时候,他也特意注意过场上的状况。 记得只有三位评委来着,这第四位是什么时候上去的呢?难不成这老头还是主办方吗? 他想不明白,不过为自己昨天的奇遇,感到真他妈是走了狗屎运! 陈晨兴奋地搓了搓手。 “有熟人在好办事,这下我可赢定了。” “小伙子,你这吉他真好看,借我玩一会行不?” 走过来一个提臀瘦腰的漂亮女郎。 陈晨看的一时呆住了,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胸腔火辣辣的。 他果断的摇了摇头,“一会就要比赛了,你还是去调整下心态!吉他不可能借你,要用自己去买!” “真是小气!”女人嘀咕一嘴,然后就离开了。 轮到陈晨上场,他怀着忐忑的心刚一上台,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坐在第四位评委席的老人不见了踪影。 “下面我们有请……四号选手陈晨!” 主持人又喊了一遍,他只觉得大脑当机翁的一声,耳边全是回音。 “你们的主办方呢?他离开了?” 主持人穿着一身西装革履,拿话筒的手僵住了。 他做这一行也干了4、5年,这样的选手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可能是陈晨为了吸引在场评委的注意力,给他们加深印象。 这个人看着确实不太聪明! 主持人直接道:“你利用这种方法很有可能招致厌烦,适合而止。” 声音可能过于小了,他并没有听到。 于是,主持人刻意友好地提醒道,“这位选手请不要提,跟比赛无关的话题。” “不对啊!” 陈晨感觉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不想这么快结束。 “刚才我明明看见了评委就坐在四号位置,怎么说走就走了,他难道不是主办方吗?评委没有这个权利吗?” 主持人已经相当友好了,他继续道:“这位选手,你要是再不谈的话,恐怕处于比赛的规定,不能耽误后面的选手,我就得把你请下去了。”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给陈晨搞怕了! 自己需要钱,绝对不能在没得到钱之前离开。 “你们这个比赛太不严谨了。” 陈晨嘟囔一句,他强压着把内心的不满给摁了下去,随后开始弹吉他,可是却弹的心不在焉。 自己刚才说那番话,除了引人注意,更多的是,他怕自己的优势消失了。 如果那老人真是主办方,说不定会因为那天的交情,破格让他获得第一等奖! 弹了半晌,不知为什么,陈晨总感觉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人,不是那个主持人,那个主持人离他很远很远。 其实没有特别远,但不知为何,感觉整个台子里只有他和另一个人。 准确的说,不是人,更像是一只飘忽不定的灵。 第204章 出租屋 “你就算多拿一块钱,我也会发觉,也会想办法弄死你的。” 这男人怂的很,连威胁人感觉都跟假的一样,还谎话连篇。 将信封打开,里面果真沉甸甸的一沓钱! 大致估摸也有个两万多一点。 感觉到一股怨毒的目光,抬头去看,发现陈晨正幽怨的瞪着我,俨然一副守财奴的架势,比他口中的女鬼可怕多了! “你放心!” 当着他的面,抽走三张票子,还特意在陈晨面前晃了晃。 当着他的面把信封重新粘黏好,刚想放回原处,被他一把制止住。 “等下,我再好好数数。” 我无语的皱了皱眉,这点信任都没有,有点不想管这件事了! 恰在此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飘过。 等我一回头,发现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陈晨疑惑的问道。 我故意道:“哦,没事,是那只缠着你的女鬼,她过来了,结果看到我在这里又跑了。” “你少吓唬人!” 陈晨的脸色刷的变了。 他本来数钱的手一顿,慌张的把钱塞到信封里,颤抖着手指将其粘好。 又迅速的下床,将它塞到了风衣口袋,随后直接钻进被窝,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是白天,她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到晚上就不一定了。” 我的这一番话,让他更加精神紧张。 看陈晨实在害怕,我也不逗他了,从怀里取出一只桃花符。 “这是什么东西?” 陈晨疑惑的问道。 “是好东西,你把它带在身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这还差不多。” 眼见陈晨将它当做宝贝一样的放在身上,我准备离开,顺带要了他出租屋的地址。 陈晨欣然答应,甚至将钥匙也塞给了我。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既然将吉他当做自己的生命,十分小心呵护的对待,又为何会放在白桂的屋子里呢?” 在离开之前,我还是把疑问讲了出来。 陈晨愣了一下,他眼神躲闪,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真正的理由。 “你就当是个秘密,别问我了。” “怎么样?” 出去后,柳初急不可待的问道。 摇了摇头,我也不算探听到了消息。 “只有等到去出租屋再说了。” 柳初想跟我一起,她开着车也方便一些。 出租屋的位置离得比较偏僻。 这里是标准的筒子巷。 门口摆放着巨大的垃圾箱,由于天气的缘故,除了街边睡着几个流浪汉之外,垃圾箱的左右也放着一些瓜果蔬菜等垃圾。 已经腐烂变质,招了很多苍蝇和虫子。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相当不好闻。 踩在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地里,我这才发现,就连地砖铺的也不是很整齐,甚至有些地砖刚一脚踩上去,里面的泥点子都溅了出来! “看来这个小区像是完全荒废了呀,都没有重建的打算吗?” 柳初不满的嘟囔一声。 “一看你这大小姐就没过过苦日子。” “当然没有,这里跟个难民营一样,鬼都不来。” 事实上,陈晨居住的环境,比看上去的更糟糕。 他也就是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除却如此,跟流浪汉也没什么区别。 狭窄的弄堂里,最里面的房间是陈晨的。 地下室阴暗潮湿,不时还会往下漏水。 此处阴气相当重,越往前走,还能够听到空空的回响。 “这里就算没有鬼,感觉也跟有鬼一样。“ 柳初嘟囔了一句。 她刚一说完,从最后方窜出来一只人影! 当时我正拿着陈晨给我的钥匙开门,捅了半天,也没能将这钥匙给捅进去,里面好像被谁塞了东西一样,一扎,会刺出来黑色的水和土块。 “可算是抓着你这臭小子了,今天再不交房租就给我滚!” 一个长得像土豆的大妈飞了出来,这人影就是她,手里拿着一把大砍刀,要不是我灵活,可能就砍到腰上了。 至于为什么是腰而不是脖子,大妈长的太矮,也就一米四的个子。 就算跳起来,也顶多砍到那里。 “看清楚,我们不是你要等的人!” 柳初愤愤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是我的房子。” “什么房子?是你家地下室?” 柳初嫌弃道:“这破地方根本没办法住人!” “你这女孩真是一点教养没有。” 大妈不爽道,随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看你这小伙长得挺俊俏的,难不成是陈晨的朋友?” “算是,可他跟我说前不久刚交了房租。” 大妈听的呵呵冷笑一声。 “那家伙的话,你也信?他天天说着自己要死,活不下去了,可你见他哪次真死过?” “这些天倒是听不见这小子的动静了,我还以为他跑了呢,想不到是躲起来,不想交钱。” “他已经拖欠我三个月的房子租金了,要是这星期再不交,我就报警。” 大妈的嗓门跟破锣一样。 我觉得奇怪,陈晨明明有钱,他为什么不愿意拿出来交房租呢? 难道说有别的用处? 还有关于那把吉他…… 正想着,大妈握着我的手一使劲,钥匙捅了进去! 吱嘎一声,掉漆的门终于打开! 里面冒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呛的大妈大叫一声。 “妈的,这家伙该不会在我房间里杀人了?” “艹,那以后我这房子租不出去了!” 她提着把菜刀,更像是一个屠夫,来回的视察,最后停在了冰箱的位置。 哗的一下打开,我也好奇的看过去,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他之前说的人肉了。 “那小子,妈的,下次我见到他一定砍断他的一条腿!” 柳初严肃的提醒:“劝你别使用暴力,否则我可以依法制裁你。” “怎么?你还是个警察!了不起啊?” 大妈懒散的抠了抠鼻子,将鼻屎抹在水泥地上。 “那就拜托先帮忙管管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很快锁定了这味道的方向,趴在了床底下,摸索一阵后,忽然抓到一只手! 这只手,摸起来有点凉。 刚想拽出来,忽然喀叱一声响,她狠狠的反拽住了我的胳膊。 尖锐的指甲瞬间刺破了皮肤! 第205章 午夜音乐会 我疼得猛地往后一扯,又松开了。 我下意识打开手电筒,猛地照进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柳初还是发现了我这边的异常,她低头看去:“这手臂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伤。” 我伸手擦了一下,却发现这血止不住,不停的往外冒。 甚至还有一点,趋于发紫的状态。 我学过麻衣秘术,解除这点尸毒不在话下。 从随行的背包里抓出一些草药,洒上去之后,再行用纱布加以包扎,同时,利用血咒在胳膊上设下一道咒印。 这样,即便我刚才所做的一切没有彻底清除毒血,起码能够防止它蔓延。 这个屋子里面有邪物! 我已经明了这一切。 房东还在骂骂咧咧,手上明晃晃的菜刀,在幽暗的小屋子里特别显眼,不时的来回挥舞。 正所谓鬼怕恶人,陈晨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再加上,他的胆子太小了。 可这房东就不一样了,挺彪悍的。 “您这房子里死过人!” 我脱口而出,对面的房东愣了一下。 她拿菜刀的手忽然顿住,然后转过头,光打在脸上一层阴霾,衬得房东就跟鬼一样。 “我就说,你们两个不会平白无故的来,不会是那小子请的托?” “那可真是误会了,你看我们两个的穿着,也不像跟他有牵连的样子。”柳初急忙解释道。 她疑惑的看了我几眼,可能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关于死人这些话。 房东冷哼一声:“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货色?” “反正我不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三天之后,他要是不还钱,你们帮我转告他,我一定会报警。” 柳初直接道:“那随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并没有理会她们两个没有营养的争吵,扭头后,发现柜子上放着一张陈旧的广告纸。 上面摞着厚厚的一层灰,好像放在这里,至少有一年了。 打开之后,发现上面写着五个字,午夜音乐会。 翻到背面发现,一等奖是奖金3000元,就跟陈晨之前所说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日期有些诡异。 陈晨讲的是几天前,时间确实对得上。 可广告纸放在这里,也才没几天,怎么会落这么多的灰呢? 怀着好奇的心理,我特意的问了一下房东。 “你们这里,前几天是不是有音乐会来着?” “什么音乐会?我不知道。” 房东明显不耐烦,一副恨不得把我们踢出去的样子。 “你们别在这里岔开话题,我要的是钱,听到没有?今天回去之后,就赶紧告诉那小子还钱!” “真是掉钱眼里了,就这么一点小仓库,欠你几百块钱,也至于吆喝来吆喝去的。” “行啊,臭丫头。” 房东太太伸出那只肥胖的肉手,摊开掌心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心里面都是茧子。 “你把这钱掏了,我就不说什么,还在心里感谢你们二位的大恩大德,怎么样?” 柳初刚想说话,我从背包里掏出了一点钱,放到了房东的手里:“这钱我掏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认真的数了数,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红票子上,随后笑逐颜开。 “得嘞,我这钱算是收齐了,谢谢两位了。” 见她撒腿要跑,我立刻拎住了她的脖领子。 “先别走,这事情还没解释清楚,钱也给你了,总该让我打听点消息!” “行行行,你问什么都行,只要给了钱,你就是我活祖宗。” 房东一改之前嚣张的气焰,菜刀也不拿着了,她愣了一下,赶紧把刀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一副笑嘻嘻的谄媚表情。 兴奋地搓了搓手,还顺带抹了两下脸。 “说,你们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我把广告单放在她的手上,房东眨了几下眼睛,哦了一声。 “你说这个呀,这广告单发的有一些时间了,虽说是,我可不敢去。” “听音乐的机会都不要?” 柳初眨了眨眼睛,有点疑惑不解。 “可能有些小年轻,喜欢!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去那凑热闹干什么?再说又是晚上……” 房东的眼珠子转了转。 “偷偷告诉你们,那里前不久死过人,当然,这只听说,那人失踪了,尸骨没找到……” 柳初皱了皱眉:“所言当真?” “这个……” 房东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刻意转移话题。 “反正我可告诉你们,别去那地方,但凡想活命,离得远一些就好。” 说完之后,房东把家门口的钥匙随意的扔在桌子上。 “那我就离开了,也不陪你们多唠了,有事儿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不知道房东电话号码,怎么给她打电话? 下一秒,她已经把写好的纸条塞在了我的手上,离开之前,又回头抛了个媚眼。 柳初捂着嘴偷笑:“这单身大妈怕是看上你了。” 我可不觉得这件事搞笑。 手里攥着的广告纸,忽然撕拉一声响,就在最上方,出现了一道裂纹。 我明明没有撕它,这房间里有没有刮风? 唯一漏风的地方是靠右前方,有一处窗户,窗户纸被捅了好几个窟窿。 见我发呆,柳初问道:“你怎么了?” 还未等话,感觉背包里的罗盘动了动,我急忙将它掏出来,只见这指针毫无疑虑地指向了冰箱的位置。 挪着碎步上前,在冰箱面前停下,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打开上面,而是打开了底下的隔层。 果然,那些碎尸块都在里面,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一只女人的头! 就算打开的刹那,上面的冰碴隐隐有裂开的迹象。 身后的柳初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被他放在了这里。” 下一刻,那冰完全裂开! 我一看大事不妙,急忙退后几步,将柳初拦在身后,同时又抽出几张符咒,飞了过去! 之前那颗女尸的头腾得飞了起来,冲着我的方向,裂开了血盆大口。 她的眼珠发白,头发猛地向后束起,就像是被冻的坚硬的冰锥。 “急急如律令,灭鬼破邪神!” 我大喝一声! 第206章 流血的符纸 之前那些符咒,立刻胡乱的贴在女尸的脸上。 有的直接贴住了面门,剩下的围做一圈,分别塞在她的耳朵和嘴巴里。 那颗人头剧烈的挣扎,她的脑袋嘭嘭的抽搐,咣当一声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好在是地下室,面积又比较小,回音虽然很大,也不至于被别人发现,这里只有我和柳初。 她在挣扎一会之后,从眼角里流出一行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眼泪。 我心里清楚,这是从冰箱里冻久了之后滑出来的水。 就在这只人头被锁定后,冰箱里面的腐肉,也开始躁动不安。 发出砰隆砰隆的响声。 要不是我及时的用符咒先控制好了人头,恐怕它们都要从冰箱里炸出来。 柳初缓了一会儿之后,倒没有先前那么恐惧,而是大胆的站出来。 “这难道就是李莹莹?”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与李莹莹只见过一面,也没有办法太过武断的判断。 柳初跟我的情况差不多,这女尸的脸已经面容扭曲,况且又被冻了这么久,脸上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根本看不出个人样。 柳初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关于李莹莹的信息。 但凡是先前约见过的,她都有记录,这是柳初的习惯。 目前,凭借照片比对是唯一快捷有效的方法。 具体的,就要拿回去做实践了。 在成功的将那颗跳动的人头封印起来后,我又抓紧把冰箱的剩余柜子打开,将里面的冻肉全数拿了出来。 和陈晨先前叙述的并不一样。 他之前跟我说,明明只拿了几块碎尸,其中并不包含人头,那这头,还有剩下的一部分又是怎么来的呢? 正在柳初也同样疑惑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是人头和那些尸体,主动找到了陈晨住的地方。” 柳初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你是认真的吗?” 怕她觉得我在没根据的开玩笑,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错,你看这人头的左右两侧在颧骨和下巴骨的位置,有一些明显的擦伤。” “当是在跳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刮蹭到了。” “这也说不准,万一是被碎尸的时候擦到的呢?”柳初反驳道。 我没有继续和她争辩,而是把剩下的碎肉,都一并拿了出来,进行简单的打量后,发现少了两只手。 忽然,砰的一声响,脑袋顶上的灯泡碎裂! 吓了我和柳初一跳! 好在是白天,那些玻璃碴子崩下来,打在身上,扎破了一点皮,也并非什么致命伤。 “看来这是在给咱们警告啊!”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柳初嘟囔着拔掉了身上的两枚玻璃碴子。 “这尸体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心。” 我蹲下身,顺带在那些腐肉的袋子上面,各写下血咒。 然后堆放在一起。 它们就像被捉住的活鱼,此刻也停止了挣扎。 将人头和底下黑色袋子的符咒堆成一个小金字塔的形状,柳初见了,打了一个冷颤。 “看好它们,我去把那两只手拿回来。” “你知道它们在哪里?” 柳初有点惊讶。 “当然。” 我刻意的看了一眼床底,总共就这么大点空间,难不成还能凭空蒸发? 这帮家伙既然跟我玩起了捉迷藏,那我就奉陪到底! “不就是两只断了的手吗?难不成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我相当不屑。 刚一开口,它们两个就像受到了挑衅,嗖的一声,一只烂苹果冲我打了过来! 这只苹果先前是放在桌子上的,就在靠窗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只破烂的小木桌,旁边还有已经腐烂的原木板凳。 之前那只还挂着湿答答的水液的手,像一只蜘蛛,来回的在腐朽的桌面上跳动。 样子瞅着相当诡异。 就在我走过去的瞬间,它十分灵活,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柳初一直紧盯着这边的情况:“用不用我帮忙?” “管好你自己,有两只手,它们很快会回去,将头颅上面的符咒撕下来。” 柳初刚吐了一个字,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忽然又传出啊的一声叫嚷。 知道出事了,有可能是调虎离山,我也没太搭理,先解决一个是一个,至于柳初那边的情况,一会再说。 果断捏出了一道符咒,在黄纸上面,写下道道符文。 只见嗖的一声,它跟随那断手钻入了床底下。 噼里啪啦的几声响,断手反应剧烈,差点把床子的木板给顶开。 挣扎一段时间后,我大喊一声:“收!” 那断手立刻没了力气,我掐动二指,往后一抻,符纸连带着断手一起被拽了出来! 直见那黄色的符纸骤然变大,已经将断手包裹住,一层又一层,就跟茧蛹似的。 我松了一口气,事实上,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回头的瞬间,柳初的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感到有些奇怪。 不对!这股阴气太强烈了!绝对不是柳初。 猛的回头,已经在手掌心刻下一道符文,砰地拍了过去,刚好拍在那只血手上。 血手被打到命脉,抽搐两下,迅速弹开,它的指甲锐利,猛地挥舞过来,张牙舞爪。 我怎么可能怕一只断手呢? 先是退后几步,按照之前的方法,如法炮制! 符咒层层地在它面前来回的翻滚。 这只右手的攻击能力比左手要强,它来回的抓挠,将符咒抓出一道道血印子。 甚至还在刮破符咒的时候,冒出了层层的血,那血剩着黄纸最上方的位置,哗哗往下流。 我感到情况变得异常,十分奇怪,并且蹊跷。 这是一截血手没错,可符纸是不会流血的,流了这么多的血,事出必有妖。 果真,这手居然断了一指。 血液是从那里流淌出来的。 要么是生前所为,要么是刚才为了拼尽全力,挣脱这符纸所为。 “放开我,放开我!” 我还以为是断手拼命的呐喊,后来一想不对,它没有嘴啊! 偏头一看,发觉这声音居然来自那只诡异的人头。 尽管她的嗓子里已经被塞了一张黄纸,声音沙哑的很,还是竭尽全力的大喊着。 第207章 篡改的日期 “你这么对我,你会遭报应的。” 这只人头就好像还活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不停的挣扎,场面变得异常难以控制。 “这声音太大了,说不定一会,会把别人喊过来,看到这副场景,就算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柳初直言道。 “这可能吗,大白天的人头会说话,这事放你身上,你信不?”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经历这种破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再说我都入过监狱的人,还怕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再进去一次?”柳初还真是会戳我伤口。 我确实不想进去! 只得先行再抽出两张黄纸,同时塞进了那人头的嘴巴中。 只听轰隆隆的几声响,她的头像是要迅速的爆裂开一样,就连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皮都龟裂的如同岩浆的裂缝。 上面充斥着鲜红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血水混杂着,身体里融化出来的水,还有冰箱之中的液体,迅速的在地上汇成一道水洼。 另一边,我差点控制好了这只右手,但它相当不配合,每次差点成功,又被剧烈的挣脱开。 它似乎采用自残的方式,想不断的让自己剩下的骨头和肉一并逃出去,也不知为何。 从刚开始的断一只指头,已经变成了断五指,光秃秃的只剩下了一处手掌,还在来回的挥舞,直到上面的皮也彻底的剥落。 断手本身并不可怕,可它誓死一搏的态度,却让人感到惊讶! 我想了想,这人生前必定是遇见了十分可怕的事件。 她想要逃脱,却没能逃脱的了。 于是,这份执念化在断手之上,就算是把自己毁灭,也必须要逃出去。 至于为何会在我这里上演,很简单,从刚开始我就一直在抓它,这激发了死者生前的恐怖念想。 于是我不再驱动符咒,而是将它收了回去,果真,那光秃秃的手掌砰的一声掉在地面上,差点就把剩下的骨头一并砸碎。 柳初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也为我长呼了一口气。 “总算解决了,你可真是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我无奈道。 下一刻,从破旧的小房间里摸出一只黑塑料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装了起来。 “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去音乐会现场看一下了?” “先把这些尸块解决,放心,不会太久的。”我叹口气道。 要说一点疲惫没有,那肯定是假的,柳初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作安慰,同时她好奇道。 “我想不明白,既然已经死了,为何会突然躁动不安?陈晨切她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敏感。” 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堆放在一起,并在女尸的周围撒上一圈小米,小米的外面又撒上一圈朱砂。 这家虽然简陋,好在还有窗帘。 猛地拉上窗帘,周围陷入一片昏暗,倒也还是有点光隐约的透进来。 “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吗?往后看!” 柳初诧异的回头,她吓了一跳,只见那本身空无一物的墙上,逐渐浮现出一只血色的影子。 便是先前那只女鬼。 “事实上,从陈晨将他的肉割回去之后,不论是这女鬼的尸身,还是她本人,都跟着来到了这小地下室里。” 我无奈的解释道:“其实,这些陈晨并不知道,而女鬼并没有出手。” 想了想,又补充道:“至少在陈晨的交代中,她没有提到过任何跟女鬼有关的信息。” “不过我想他应当知道地下室里有古怪,才刻意的搬了出来,也许跟他进入那医院有很大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你要将这只女鬼也收起来吗?”柳初眨巴两下眼睛。 我已经将引魂铃拿了出来,可却并没有来得及摇晃,那女鬼又迅速的消失,好像吓得突然逃跑了一样。 我知道她没有离开,只因这地下室周围的阴气确实没有消散。 尽管这里阴气深重,可女鬼的到来,无疑使这里的阴气发生了质的变化。 除却阴寒无比之外,还有一股难得的血气。 “算了,我们走!” “这就离开了?” 柳初表示不理解。 一来我觉得这女鬼挺可怜的,二来,她也并没有杀人,暂时可以先不管她。 再说这地下室除了陈晨会来之外,也就只有房东本人了。 钥匙目前在我们手里,陈晨不太可能会回来。 至于房东,可能性也不大。 她已经拿到了钱,没必要再度折返。 柳初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音乐会?” “没错,至于这里的情况,你派人验一下尸体,没准不是李莹莹。” “可是这里有鬼魂存在啊,你不怕出人命吗?” 我听了之后反倒嘲笑她。 “我记得某人之前还说过,不信鬼神来着,怎么回事?这才过了多久,就不相信科学的力量了?” 柳初不满的撇了撇嘴。 “凡事总要保险一些,别到时候出了危险,再追悔莫及。” “放心!” 我向她保证道:“你只管派人过来,出了事,算我的。” 听到我这样保证,柳初才算安下心来。 在离开之前,我还特意的看了一眼广告纸。 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上面的日期,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改了。 等下,这不就是今天吗? 柳初听后眨了眨眼,她也顺着看过去,发现那广告纸上面并没有任何涂改的痕迹,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看错了一样。 “这也太诡异了?怎么做到的?” 柳初不敢置信道。 “当然有厉鬼在从中作祟,可很明显,并不是刚才我们见到的那只女鬼。”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在这房间之中,除了女鬼之外,难道还有别的鬼魂?” “应当没有了。” 我果断的摇了摇头。 “那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就是这只女鬼干的,说不定是她营造出来的幻想。” 这也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那样正好,咱们等到12点去看一下。” 眼见已经到了中午,我们还需要再等12个小时。 我和柳初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响,可一看到旁边还堆放着尸体,实在有些吃不下饭。 “我还说让他们带点吃的过来,还是算了!” 第208章 九阳伞 “这有什么的,就因为这点东西,你就不吃饭了?”我故意说道。 见柳初幽怨的目光瞪着我,赶紧话锋一转:“等人来了,咱们出去吃。” 柳初点了点头,大概一点钟的时候,这帮人总算姗姗来迟。 柳初责问到底怎么回事,领头的说,是建安路那里出了车祸。 她和我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又是大卡车?” 对面重重的点了点头。 “120过来了,将人拉到了医院,但愿没事。” 我和柳初又在原地视察一会,才准备离开。 本身约好去吃点东西,一听这事,半点胃口都没有。 “于和玉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柳初算是戳到了我的软肋,那家伙不出来,只在暗处袭击人,并且增长自己的能量。 但凡杀的人越多,他身体里面的阴气越会迅速的增长,我正在头疼之时,柳初又话锋一转。 “要不咱们先去医院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于和玉搞的鬼?” 我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可是这次是白天,和之前的时间点都不一样……” “这不正好说明,对方越来越嚣张了吗?” 柳初无言以对。 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默,我们两个一直走在马路上,此刻都需要静一静。 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那处熟悉的公路。 所有的灾难都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真是太邪门了! 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和围起来的警戒线。 此刻人群并没有消散,我和柳初上前,她先是打电话,对那人的情况进行了了解。 出车祸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这些人的死亡难不成都是毫无根据的? 这是肆意杀人吗? 我有点不敢置信。 “厉鬼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我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道。 抬头,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来回的环顾四周,倒是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柳初。 “别找了,我在这里。” 这声音再度响起,顺着声音的流向,我缓缓的扭过头去,刚好与一张大脸对视。 赶紧拉开距离。 那人……不,准确的说,是一只阴鬼! 我甚至还抬头望天,怀疑自己是不是昼夜颠倒把时间搞错了。 大白天的,鬼出现,这本身就不同寻常。 这鬼,都是惧怕阳光的,就连最厉害的老鬼都不例外,哪怕于和玉真的戾气丛生,变为一只厉鬼,他也不太敢在白天出现。 尤其是下午一点到两点的这个阶段。 面前的鬼一身黑衣,瞅着容貌姣好,皮肤偏白,眼神发冷,感觉好像没有注视着我,却在跟我讲话。 我看着她,发觉地上并没有影子,这也很正常,因为她此刻就站在阴影中,至于脚底踩着的是一双很古典的绣花鞋。 也是黑色的。 这身古怪的装扮,要是被旁人看着了,估计也要多看几眼。 “你是谁?” 柳初打完电话,匆匆赶过来。 “有什么发现?” 见我盯向前方,她疑惑的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你瞅什么呢?” 我又扭头看向她:“什么都没看见?” “我应该看到什么?阴影,还是对面的树?” 我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只见柳初扭头的瞬间,黑影冲着我勾了勾手,长长的指甲,也是黑色的。 她这一身黑的装扮,让我有点想起了麻衣秘术中所言。 遇通黑之鬼,乃为煞。 倒不是说通体黑色,而是说穿的一身黑。 至于为什么能在白天穿梭自如,我打量了一番,目光注视到了她拿着那把伞上。 那不是一把普通的伞,若是我没有猜错,当是九阳真伞,九阳真伞在麻衣秘术中,也统称为九阳伞。 这东西威力十足,可以聚阴气,同时也可对使用它的人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和名字恰好相反,这种伞的设计也是专门保护鬼的。 我之前在书中看过,也觉得颇为惊讶,况且,设计这把伞的人还是个道士,具体的内容也无从考究,我跟着这只鬼来到了树下。 她一直都没有讲话。 可能是由于柳初在我身边的缘故。 因为之前,我听到她在耳边唤我,柳初来了之后,她就不再搭话了,除却胆小之外,应当是不想让外人发觉。 可我奇怪的是,既然她拿着九阳伞,别人都看不见她,又怎么能听见她说话呢? 这真是个奇怪的点。 带着我来到树下,那阴影笼罩在身上,更显得她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气,这种冷气不同于冰箱深处冒出来的,而是一种从里至外的凉气。 “现在你该把知道的都说了?” 她依旧没有答话,而是伸出指甲,在树上写下一行血字。 我探头过去看,只有一行字。 “莫问,莫管。” 她再回头看我,这女灵的面容,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只见,本是苍白的一张脸,却带了点血痕,就好像血液是刚刚喷溅上去的,她的眼珠子比刚才大了一圈,好像要掉下来。 视线也集中在我的身上,盯得人心里直发毛。 “抱歉,这个我做不到。” 本人行事光明磊落,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就算瞪着我,我也不害怕。 “我做的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我不应该管吗?还是说这于和玉也给过你什么恩德?” 女灵听此,并没有生气,她摇了摇头头,就跟个树懒一样,又伸手轻轻一抹,树干上的血渍立刻消失不见。 她的动作十分缓慢,我看着有点着急,又不敢过于催促,谁知道这货是个什么性格。 她的身上并没有戾气,足以见得,她没有杀过人。 对于这样的鬼,一般来讲,我是不会管的。 要是每只鬼都要收入囊中,那我这一天天也不用干别的事了。 况且,她似乎要给我某种警示或者提示。 “对你有好处。” 一行血字再次出现在树上,我有些没耐心了。 “可能我说的不够坚定,这事我一定会管,只是目前没什么思路。” “说来你生前是个道士,又或者有个做道士的爹,这九阳伞,可不随便传人。” 女灵听后一愣。 第208章 九阳伞 “这有什么的,就因为这点东西,你就不吃饭了?”我故意说道。 见柳初幽怨的目光瞪着我,赶紧话锋一转:“等人来了,咱们出去吃。” 柳初点了点头,大概一点钟的时候,这帮人总算姗姗来迟。 柳初责问到底怎么回事,领头的说,是建安路那里出了车祸。 她和我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又是大卡车?” 对面重重的点了点头。 “120过来了,将人拉到了医院,但愿没事。” 我和柳初又在原地视察一会,才准备离开。 本身约好去吃点东西,一听这事,半点胃口都没有。 “于和玉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柳初算是戳到了我的软肋,那家伙不出来,只在暗处袭击人,并且增长自己的能量。 但凡杀的人越多,他身体里面的阴气越会迅速的增长,我正在头疼之时,柳初又话锋一转。 “要不咱们先去医院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于和玉搞的鬼?” 我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可是这次是白天,和之前的时间点都不一样……” “这不正好说明,对方越来越嚣张了吗?” 柳初无言以对。 陷入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默,我们两个一直走在马路上,此刻都需要静一静。 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那处熟悉的公路。 所有的灾难都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真是太邪门了! 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和围起来的警戒线。 此刻人群并没有消散,我和柳初上前,她先是打电话,对那人的情况进行了了解。 出车祸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这些人的死亡难不成都是毫无根据的? 这是肆意杀人吗? 我有点不敢置信。 “厉鬼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我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道。 抬头,却一个人都没看到。 来回的环顾四周,倒是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柳初。 “别找了,我在这里。” 这声音再度响起,顺着声音的流向,我缓缓的扭过头去,刚好与一张大脸对视。 赶紧拉开距离。 那人……不,准确的说,是一只阴鬼! 我甚至还抬头望天,怀疑自己是不是昼夜颠倒把时间搞错了。 大白天的,鬼出现,这本身就不同寻常。 这鬼,都是惧怕阳光的,就连最厉害的老鬼都不例外,哪怕于和玉真的戾气丛生,变为一只厉鬼,他也不太敢在白天出现。 尤其是下午一点到两点的这个阶段。 面前的鬼一身黑衣,瞅着容貌姣好,皮肤偏白,眼神发冷,感觉好像没有注视着我,却在跟我讲话。 我看着她,发觉地上并没有影子,这也很正常,因为她此刻就站在阴影中,至于脚底踩着的是一双很古典的绣花鞋。 也是黑色的。 这身古怪的装扮,要是被旁人看着了,估计也要多看几眼。 “你是谁?” 柳初打完电话,匆匆赶过来。 “有什么发现?” 见我盯向前方,她疑惑的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你瞅什么呢?” 我又扭头看向她:“什么都没看见?” “我应该看到什么?阴影,还是对面的树?” 我摇了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只见柳初扭头的瞬间,黑影冲着我勾了勾手,长长的指甲,也是黑色的。 她这一身黑的装扮,让我有点想起了麻衣秘术中所言。 遇通黑之鬼,乃为煞。 倒不是说通体黑色,而是说穿的一身黑。 至于为什么能在白天穿梭自如,我打量了一番,目光注视到了她拿着那把伞上。 那不是一把普通的伞,若是我没有猜错,当是九阳真伞,九阳真伞在麻衣秘术中,也统称为九阳伞。 这东西威力十足,可以聚阴气,同时也可对使用它的人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和名字恰好相反,这种伞的设计也是专门保护鬼的。 我之前在书中看过,也觉得颇为惊讶,况且,设计这把伞的人还是个道士,具体的内容也无从考究,我跟着这只鬼来到了树下。 她一直都没有讲话。 可能是由于柳初在我身边的缘故。 因为之前,我听到她在耳边唤我,柳初来了之后,她就不再搭话了,除却胆小之外,应当是不想让外人发觉。 可我奇怪的是,既然她拿着九阳伞,别人都看不见她,又怎么能听见她说话呢? 这真是个奇怪的点。 带着我来到树下,那阴影笼罩在身上,更显得她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气,这种冷气不同于冰箱深处冒出来的,而是一种从里至外的凉气。 “现在你该把知道的都说了?” 她依旧没有答话,而是伸出指甲,在树上写下一行血字。 我探头过去看,只有一行字。 “莫问,莫管。” 她再回头看我,这女灵的面容,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只见,本是苍白的一张脸,却带了点血痕,就好像血液是刚刚喷溅上去的,她的眼珠子比刚才大了一圈,好像要掉下来。 视线也集中在我的身上,盯得人心里直发毛。 “抱歉,这个我做不到。” 本人行事光明磊落,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就算瞪着我,我也不害怕。 “我做的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他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我不应该管吗?还是说这于和玉也给过你什么恩德?” 女灵听此,并没有生气,她摇了摇头头,就跟个树懒一样,又伸手轻轻一抹,树干上的血渍立刻消失不见。 她的动作十分缓慢,我看着有点着急,又不敢过于催促,谁知道这货是个什么性格。 她的身上并没有戾气,足以见得,她没有杀过人。 对于这样的鬼,一般来讲,我是不会管的。 要是每只鬼都要收入囊中,那我这一天天也不用干别的事了。 况且,她似乎要给我某种警示或者提示。 “对你有好处。” 一行血字再次出现在树上,我有些没耐心了。 “可能我说的不够坚定,这事我一定会管,只是目前没什么思路。” “说来你生前是个道士,又或者有个做道士的爹,这九阳伞,可不随便传人。” 女灵听后一愣。 第209章 通灵煞 她拿着伞的手微微颤抖,好像被戳破了秘密,那之后,又胡乱地抹下了树上的血字。 指甲一不小心戳在树上,顿时穿过了那层表皮。 我正打算继续追问,忽然听见身后有柳初的声音,猛地转头,看到她在对面冲我挥了挥手。 我也对她大喊一声,等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女灵早就不见了踪影。 书上的一行血字却没有消失,是刚写上去的。 “镜破四方邪,小心通灵煞。” 暗暗地记住了这一行字,我果断离开。 刚离开,后面的阴影处又踱步出现了一个人影,用手掌轻轻一抹,那一串血字就消失不见了。 我和柳初忙完这边的事,已经下午五点钟了,什么都没有吃,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 和柳初出来到了一家素面馆,总算勉强吃了点面条和菠菜,她倒是没有抱怨,相当沉默。 这有点不像柳初,我适时的问她几句,柳初也没回答,直到后来,又接听电话,说是医院里那个人的命也没有保住。 那人名叫刘刚,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监,手上掌握着一堆人脉,据说嘴皮子挺灵活的,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之前有外企的过来挖他,都没走,所以这次有不少人估测,有可能是一气之下,把他给杀了。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跟于和玉无关,他是因为没有跳槽到其他公司,最后招致怨恨,把他给灭掉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恰巧之前有人出事,随后他就挂掉了?” 柳初用筷子使劲的插着蔬菜面。 她没吃多少,两眼无神,半天都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我觉得肯定和于和玉有关,只不过目前所有的猜测,都更偏向于是被外企的公司找人干掉了。” “你看这些资料。” 她将手机推过来给我看。 上面写的都是有关刘刚的信息。 看了一会儿,我猛地一愣,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这刘刚跟之前死去的刘成是一个公司的呀。” 柳初听后一愣,也跟着看了一眼。 “没错,他们两个之间就有这么个共同点,哦对好像还共同负责一个项目来着。” “两个人都因为同一个项目死掉了,所以觉得蹊跷?” 柳初点了点头:“况且,这个项目据说还是于和玉工作的公司曾经想着要抢的,但是没有抢到。” “所以他们就负责和另一个外企公司洽谈,也是在当天,刘刚差点被挖过去。” “刘刚不能说算是一个正直的好人,可能背后有点见不得人的交易,倒是拒绝了,听说还狮子大张口讹了多少钱,具体的数字没有打听到。” 我点点头:“那照你这意思,他死的也不冤枉。” 先避开刘刚的事件不谈,我又想起了女灵之前对我的提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通灵煞…… 那句话之中的镜当指的是八卦镜,可这通灵煞,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过,麻衣秘术中并没有任何记载。 难不成是上面的遇鬼煞? 遇鬼煞,我倒是知晓,那是鬼由于自身的戾气过重,炼制成了一种煞气,这种煞包裹全身会形成一种残存的光影,围绕在周身。 会给人一种不真切之感,继而产生幻觉。 被煞气环绕的人,一般会做出让人难以想象的举动。 他们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也是为何一部分人会被鬼煞引得上吊,或者自杀的行为。 遇鬼煞,实际上就是被鬼的煞气所迷惑,但这通灵煞,和它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喂,你在发什么呆?有没有听我讲话?”柳初问道。 她的速度挺快,不知不觉间,一碗面条已经下肚。 而我这边还没有动多少。 “搞得好像你的心理压力,比我还重一样。” “那是当然!” 我回怼道:“你别忘了,你是我助手,我才是老大。” 柳初哼了一声,然而下一刻,我从兜里掏出了那张揉皱的广告单。 决定提前去那个地方看一下。 如果女灵提醒我,是源自于她知道我要去午夜音乐会的话,那么之前一直寄居在出租屋的灵就是她了。 我又觉得奇怪,因为她身上并没有戾气,实在不属于凶鬼一类。 吃过饭后,又去公路巡查了一番,我和柳初动身前往了音乐会,这期间曾经去过医院,不过不是为了检查死者的状况,他已经彻底凉透了。 被一层厚厚的白布盖住,听说要在第二日当晚,就要推向火葬场。 柳初主张验尸,可不知为何,死者的家属说什么也不同意。 “据说他们家挺迷信的,尤其是那个老太太。” “说是自己的儿子,死都死了,必须要入火为安,完整的把身躯烧给地府那头,这样在来世的时候,才能投个好胎。” 我皱了皱眉头:“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一说。” 柳初也跟着摊手:“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 “就不能跟其他的家属商量一下吗?比如说妻子,他没有结婚吗?” 柳初摇头道:“没有用,谁劝都没有用,他还有个姐姐,老太太哭的要死要活,说要是没人听她的,把她儿子的尸体解剖了,那她儿子死后也会受罪,在地府受尽各种酷刑。” “还说会梦见儿子变成厉鬼,回来找她……” 我感到诧异,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正常来讲,不是应当都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并且想要找到凶手吗? 这一家子古怪的很。 当我们来到音乐会地点的时候,已经临近八点,这里十分安静,周围甚至连敞篷都没有搭建。 柳初来回踱步观察,在音乐会的右面是一片大草地。 我让她小心一些,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刚写好的符咒,递给柳初。 “这是什么东西?” “放心带着,给你保命用的。” “哦对了。” 我转念一想,又掏出另一名小镜子递给她。 这镜子跟八卦镜也大同小异,不是那种纯正的道家神品,后面也确实刻有八卦的形状。 “这东西交给我,你用什么?” “放心,我有这个,你那是赠品,正品可在我手里。” 第209章 通灵煞 她拿着伞的手微微颤抖,好像被戳破了秘密,那之后,又胡乱地抹下了树上的血字。 指甲一不小心戳在树上,顿时穿过了那层表皮。 我正打算继续追问,忽然听见身后有柳初的声音,猛地转头,看到她在对面冲我挥了挥手。 我也对她大喊一声,等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女灵早就不见了踪影。 书上的一行血字却没有消失,是刚写上去的。 “镜破四方邪,小心通灵煞。” 暗暗地记住了这一行字,我果断离开。 刚离开,后面的阴影处又踱步出现了一个人影,用手掌轻轻一抹,那一串血字就消失不见了。 我和柳初忙完这边的事,已经下午五点钟了,什么都没有吃,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 和柳初出来到了一家素面馆,总算勉强吃了点面条和菠菜,她倒是没有抱怨,相当沉默。 这有点不像柳初,我适时的问她几句,柳初也没回答,直到后来,又接听电话,说是医院里那个人的命也没有保住。 那人名叫刘刚,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监,手上掌握着一堆人脉,据说嘴皮子挺灵活的,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之前有外企的过来挖他,都没走,所以这次有不少人估测,有可能是一气之下,把他给杀了。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跟于和玉无关,他是因为没有跳槽到其他公司,最后招致怨恨,把他给灭掉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恰巧之前有人出事,随后他就挂掉了?” 柳初用筷子使劲的插着蔬菜面。 她没吃多少,两眼无神,半天都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我觉得肯定和于和玉有关,只不过目前所有的猜测,都更偏向于是被外企的公司找人干掉了。” “你看这些资料。” 她将手机推过来给我看。 上面写的都是有关刘刚的信息。 看了一会儿,我猛地一愣,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这刘刚跟之前死去的刘成是一个公司的呀。” 柳初听后一愣,也跟着看了一眼。 “没错,他们两个之间就有这么个共同点,哦对好像还共同负责一个项目来着。” “两个人都因为同一个项目死掉了,所以觉得蹊跷?” 柳初点了点头:“况且,这个项目据说还是于和玉工作的公司曾经想着要抢的,但是没有抢到。” “所以他们就负责和另一个外企公司洽谈,也是在当天,刘刚差点被挖过去。” “刘刚不能说算是一个正直的好人,可能背后有点见不得人的交易,倒是拒绝了,听说还狮子大张口讹了多少钱,具体的数字没有打听到。” 我点点头:“那照你这意思,他死的也不冤枉。” 先避开刘刚的事件不谈,我又想起了女灵之前对我的提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通灵煞…… 那句话之中的镜当指的是八卦镜,可这通灵煞,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过,麻衣秘术中并没有任何记载。 难不成是上面的遇鬼煞? 遇鬼煞,我倒是知晓,那是鬼由于自身的戾气过重,炼制成了一种煞气,这种煞包裹全身会形成一种残存的光影,围绕在周身。 会给人一种不真切之感,继而产生幻觉。 被煞气环绕的人,一般会做出让人难以想象的举动。 他们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也是为何一部分人会被鬼煞引得上吊,或者自杀的行为。 遇鬼煞,实际上就是被鬼的煞气所迷惑,但这通灵煞,和它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喂,你在发什么呆?有没有听我讲话?”柳初问道。 她的速度挺快,不知不觉间,一碗面条已经下肚。 而我这边还没有动多少。 “搞得好像你的心理压力,比我还重一样。” “那是当然!” 我回怼道:“你别忘了,你是我助手,我才是老大。” 柳初哼了一声,然而下一刻,我从兜里掏出了那张揉皱的广告单。 决定提前去那个地方看一下。 如果女灵提醒我,是源自于她知道我要去午夜音乐会的话,那么之前一直寄居在出租屋的灵就是她了。 我又觉得奇怪,因为她身上并没有戾气,实在不属于凶鬼一类。 吃过饭后,又去公路巡查了一番,我和柳初动身前往了音乐会,这期间曾经去过医院,不过不是为了检查死者的状况,他已经彻底凉透了。 被一层厚厚的白布盖住,听说要在第二日当晚,就要推向火葬场。 柳初主张验尸,可不知为何,死者的家属说什么也不同意。 “据说他们家挺迷信的,尤其是那个老太太。” “说是自己的儿子,死都死了,必须要入火为安,完整的把身躯烧给地府那头,这样在来世的时候,才能投个好胎。” 我皱了皱眉头:“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一说。” 柳初也跟着摊手:“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 “就不能跟其他的家属商量一下吗?比如说妻子,他没有结婚吗?” 柳初摇头道:“没有用,谁劝都没有用,他还有个姐姐,老太太哭的要死要活,说要是没人听她的,把她儿子的尸体解剖了,那她儿子死后也会受罪,在地府受尽各种酷刑。” “还说会梦见儿子变成厉鬼,回来找她……” 我感到诧异,还真是有够奇怪的。 正常来讲,不是应当都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并且想要找到凶手吗? 这一家子古怪的很。 当我们来到音乐会地点的时候,已经临近八点,这里十分安静,周围甚至连敞篷都没有搭建。 柳初来回踱步观察,在音乐会的右面是一片大草地。 我让她小心一些,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刚写好的符咒,递给柳初。 “这是什么东西?” “放心带着,给你保命用的。” “哦对了。” 我转念一想,又掏出另一名小镜子递给她。 这镜子跟八卦镜也大同小异,不是那种纯正的道家神品,后面也确实刻有八卦的形状。 “这东西交给我,你用什么?” “放心,我有这个,你那是赠品,正品可在我手里。” 第210章 凭空出现 柳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亏我还把你小子想的多么正气凛然,原来凡事都先想着自己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挺正常。” 我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就默默的和她蹲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等候着,这里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一直到11点,这里静得厉害,连虫鸣声都能听得见。 我发觉不对劲了,又怕是广告单又发生了变化。 再次掏出来的时候,那上面的时间一点没变,只听呼啦一声响,整张纸忽然无火自燃。 我下意识的松手,等燃烧的差不多后,化作了两张入场券。 我扭头递给柳初,一人一张。 她表示相当惊讶! “这广告单只有一个,为何会有两张入场券,却好像它一直在监视我们一样。” “别多想了,既然这入场券都已经给我们了,那就说明咱们有可以进去的资格了。” “你倒是乐观。” 柳初感慨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们立刻出发。 我决定先去她所指派的地点,而不是蹲在草地上一直望着,否则可能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 刚到所谓的检票门口,还不到十米的位置。 忽然,砰砰砰的几声响,就好像有鞭炮在身边炸裂,再一眨眼,面前却出现了一片豪华的景象。 就好像凭空,从空地中冒出来一个巨大的围场。 围场的中心,是之前早就搭建好的露台,里面嘈杂声一片,人头攒动,来了不少的人。 柳初惊讶的揉了揉眼睛,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守在门口的是一只面无表情的小丑,他礼貌地伸出了一只手,那手掌宽大的有些可怕。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鬼节音乐会,只因那宽大的手掌中心,还刻着一张会动的人脸。 小丑礼貌地将手掌凑近了我们,那张裂开的人脸,伸出血盆大口舔了舔周围。 我下意识的抽出入场券,扔了进去,还没等松手,人脸忽然往前拱,那张大口差点咬到我的手。 还好我反应比较快。 柳初看到之后,也如法炮制,由于之前我的经历,让她起了警惕心,刚一松手,就立刻把手抽了回去。 进入音乐场,穿过嘈杂的人群,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台子的方向。 每一张苍白的人脸上,都显得毫无生机。 柳初低声的在我耳边说道。 “你说他们都是人吗?” “这怎么可能?不然你用小八卦镜照一下。”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柳初还真的照做了。 光芒晃过其中一个女孩的脸,顿时,八卦镜中的人变成了骷髅。 柳初倒吸一口凉气,她跑得更快了些,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 “看来这里都是白骨精啊!” 也许是光线的作用下,刚好打在镜面,而她没有来得及将其收起来,之前被照过的那个女孩,砰的一声站起身,身体僵直,迅速的朝着我们走来。 回过头去,发现她整张脸凶神恶煞,脑袋也转了360度,并且还在不停的旋转。 她的速度快的,就好像深夜中看到了猎物的毒蛇。 我一把拉过柳初,示意她赶紧离开,千万不能被其发现。 我们两个跑的速度飞快,又在前行的过程中扯了一道符咒,将符咒贴在柳初的八卦镜之上,为的是掩盖镜子反射带来的光芒。 继而躲到了台子后面,也就是另一阴影处。 长呼了一口气,柳初拍了拍胸膛:“还以为这下完蛋了,还好把她甩掉了,这要是发现咱们两个有问题,被扔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下回小心一些。”我低声道。 柳初有点不高兴:“还不是你说让我用镜子照一下,我也用了,可没想到她是一只骷髅啊!” “我就是随口一说……” 话音刚落,我从身后的台子往外看的同时,发现那个诡异的女孩不见了踪影。 她之前的脑袋就像探测仪一样,不停的旋转。 探寻着我们的方向。 可下一刻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见了! 这太不寻常。 难道返回地点,又重新看音乐会了吗? 我正在想着的同时,感觉身后似乎站了什么东西,这种气息绝对不是柳初! 猛地一回头,果真,那女孩的脸上带着麻木的笑容。 她机械又冰冷的声音响起。 “找到你们了,发现我的秘密,必须死……” “杀!我要杀了你们!” 她的手腾的一声伸出,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包括额头上的青筋也顺着脉络,不停的往外膨胀。 一只手掐住了柳初的脖子,另一只手也向我袭来。 按照正常的流程,此刻我应当能够轻松地躲过,她的速度在我看来,并不快,只是力气相当大。 可那一刻,浑身上下却突然冻住了。 想要往右走两步,却发现根本无法掌控。 脖子同一时间被掐住,并且被提起来,我听到旁边的柳初痛苦的呻吟,随后是对面的女孩咯咯的笑声。 突然一声惨叫,我和柳初终于被同时松开,咣当一声坠落在草地上! 只见女孩痛苦地摁着脖子,她浑身上下的皮逐渐腐烂,还发出阵阵恶臭,随着时间的推移,像一只被泡得发了面的馒头。 肿胀蓬松,而后逐渐脱落,最终成了一只骷髅的形态。 我捂着被掐得红肿的脖子,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睛撇到了掉在地上的八卦镜。 这东西正明晃晃的照着那女骷髅的脸。 我摸索的摸向怀中,发现确实是我的八卦镜,可能在刚才挣扎的途中,不小心掉了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护佑!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那骷髅痛苦的呻吟,直到在八卦镜的照射下,骨头都融化成一滩血水,汇聚在草坪上,很快便被这里的土地所吸收。 柳初咳嗽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第一时间居然是向我道歉。 “之前我确实太冲动了,没想到这只骷髅太可怕了。”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 “我们都已经陷入了阵中,接下来必须千万小心才行。” 随后,我走过去,捡起了八卦镜。 第210章 凭空出现 柳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亏我还把你小子想的多么正气凛然,原来凡事都先想着自己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挺正常。” 我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就默默的和她蹲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等候着,这里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一直到11点,这里静得厉害,连虫鸣声都能听得见。 我发觉不对劲了,又怕是广告单又发生了变化。 再次掏出来的时候,那上面的时间一点没变,只听呼啦一声响,整张纸忽然无火自燃。 我下意识的松手,等燃烧的差不多后,化作了两张入场券。 我扭头递给柳初,一人一张。 她表示相当惊讶! “这广告单只有一个,为何会有两张入场券,却好像它一直在监视我们一样。” “别多想了,既然这入场券都已经给我们了,那就说明咱们有可以进去的资格了。” “你倒是乐观。” 柳初感慨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们立刻出发。 我决定先去她所指派的地点,而不是蹲在草地上一直望着,否则可能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 刚到所谓的检票门口,还不到十米的位置。 忽然,砰砰砰的几声响,就好像有鞭炮在身边炸裂,再一眨眼,面前却出现了一片豪华的景象。 就好像凭空,从空地中冒出来一个巨大的围场。 围场的中心,是之前早就搭建好的露台,里面嘈杂声一片,人头攒动,来了不少的人。 柳初惊讶的揉了揉眼睛,她很快恢复了镇定。 守在门口的是一只面无表情的小丑,他礼貌地伸出了一只手,那手掌宽大的有些可怕。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鬼节音乐会,只因那宽大的手掌中心,还刻着一张会动的人脸。 小丑礼貌地将手掌凑近了我们,那张裂开的人脸,伸出血盆大口舔了舔周围。 我下意识的抽出入场券,扔了进去,还没等松手,人脸忽然往前拱,那张大口差点咬到我的手。 还好我反应比较快。 柳初看到之后,也如法炮制,由于之前我的经历,让她起了警惕心,刚一松手,就立刻把手抽了回去。 进入音乐场,穿过嘈杂的人群,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台子的方向。 每一张苍白的人脸上,都显得毫无生机。 柳初低声的在我耳边说道。 “你说他们都是人吗?” “这怎么可能?不然你用小八卦镜照一下。”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柳初还真的照做了。 光芒晃过其中一个女孩的脸,顿时,八卦镜中的人变成了骷髅。 柳初倒吸一口凉气,她跑得更快了些,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 “看来这里都是白骨精啊!” 也许是光线的作用下,刚好打在镜面,而她没有来得及将其收起来,之前被照过的那个女孩,砰的一声站起身,身体僵直,迅速的朝着我们走来。 回过头去,发现她整张脸凶神恶煞,脑袋也转了360度,并且还在不停的旋转。 她的速度快的,就好像深夜中看到了猎物的毒蛇。 我一把拉过柳初,示意她赶紧离开,千万不能被其发现。 我们两个跑的速度飞快,又在前行的过程中扯了一道符咒,将符咒贴在柳初的八卦镜之上,为的是掩盖镜子反射带来的光芒。 继而躲到了台子后面,也就是另一阴影处。 长呼了一口气,柳初拍了拍胸膛:“还以为这下完蛋了,还好把她甩掉了,这要是发现咱们两个有问题,被扔出去,那可就糟糕了。” “下回小心一些。”我低声道。 柳初有点不高兴:“还不是你说让我用镜子照一下,我也用了,可没想到她是一只骷髅啊!” “我就是随口一说……” 话音刚落,我从身后的台子往外看的同时,发现那个诡异的女孩不见了踪影。 她之前的脑袋就像探测仪一样,不停的旋转。 探寻着我们的方向。 可下一刻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见了! 这太不寻常。 难道返回地点,又重新看音乐会了吗? 我正在想着的同时,感觉身后似乎站了什么东西,这种气息绝对不是柳初! 猛地一回头,果真,那女孩的脸上带着麻木的笑容。 她机械又冰冷的声音响起。 “找到你们了,发现我的秘密,必须死……” “杀!我要杀了你们!” 她的手腾的一声伸出,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包括额头上的青筋也顺着脉络,不停的往外膨胀。 一只手掐住了柳初的脖子,另一只手也向我袭来。 按照正常的流程,此刻我应当能够轻松地躲过,她的速度在我看来,并不快,只是力气相当大。 可那一刻,浑身上下却突然冻住了。 想要往右走两步,却发现根本无法掌控。 脖子同一时间被掐住,并且被提起来,我听到旁边的柳初痛苦的呻吟,随后是对面的女孩咯咯的笑声。 突然一声惨叫,我和柳初终于被同时松开,咣当一声坠落在草地上! 只见女孩痛苦地摁着脖子,她浑身上下的皮逐渐腐烂,还发出阵阵恶臭,随着时间的推移,像一只被泡得发了面的馒头。 肿胀蓬松,而后逐渐脱落,最终成了一只骷髅的形态。 我捂着被掐得红肿的脖子,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睛撇到了掉在地上的八卦镜。 这东西正明晃晃的照着那女骷髅的脸。 我摸索的摸向怀中,发现确实是我的八卦镜,可能在刚才挣扎的途中,不小心掉了下来。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护佑!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那骷髅痛苦的呻吟,直到在八卦镜的照射下,骨头都融化成一滩血水,汇聚在草坪上,很快便被这里的土地所吸收。 柳初咳嗽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第一时间居然是向我道歉。 “之前我确实太冲动了,没想到这只骷髅太可怕了。”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 “我们都已经陷入了阵中,接下来必须千万小心才行。” 随后,我走过去,捡起了八卦镜。 第211章 鬼屋探秘 想起白天的时候,那只提醒过我的女灵。 心中不仅燃起了对其的感激之情。 同时更加疑惑,因为我并不认识她,非亲非故,莫名其妙的出现帮忙,还不要任何报酬,这听着本身就不可思议! 我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件事,等出去后,必定要还她一份人情,不能欠她的! 当然,如果人家只是正义心爆棚,或者干脆出于曾经为同行的互帮互助,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和柳初离开后台后,情绪也稳定不少。 入场券被收走后,我们两个甚至不知道应当坐在哪里,一直在人群中打转。 其中,有个染了半绿半蓝,看着怪痞气的帅气女孩,抬头看到了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来。 我和柳初都很惊讶! 她看起来年龄不大,穿着打扮倒是挺成人化,肩膀还纹着一大片血色的玫瑰花图案。 “你们也是过来蹭音乐的?” 我和柳初面面相觑,还是我最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大笑! “那么拘谨干什么?一看,你们就是那种……” 话说一半,给我和柳初搞得怪懵逼。 她忽然凑近,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神情有点病态。 “对了,你们会弹吉他吗?” 我突然想到了陈晨,他那把人油吉他。 然而下一刻,这个名叫陆晴的女孩开口道:“我听说有人油吉他……” 当即,我和柳初的心咯噔一声,还以为她知道一些,我们不了解的情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人油吉他,她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你也遇见一个老人?” 陆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龟子的笑容逐渐浮现在她的脸上。 “看来你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我随口一说,就把你们的心里话都套出来了,这心理素质可不太行。” “倒也不是。” 柳初还算淡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就这样,把你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故事讲一遍啊!如果讲的好,我再考虑要不要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这陆晴还真是和她的名字不符,明显是个老赖,当然也怪柳初的嘴实在太快了。 要是换了平常,柳初早把身份亮出来了! 不过这次没办法,我们是暗地里前往午夜音乐会的,况且也不知道,坐在这里的是人是鬼。 大概率是鬼,不然怎么可能一瞬间变得这么热闹呢? “难道你不知道吗?” 柳初也学聪明了:“我还以为这个故事已经家喻户晓了,不是什么大事。” “看来你要从我的口中探听到消息啊,当然你要是不知道就不用说了,想听也可以直接问,没必要那么兜兜绕绕的。” 柳初毕竟有过一些经验,心理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陆晴是个急性子,果真上套。 “谁说我不知道?我是怕等我说完之后,你们两个反悔。” “好,那就我先说。” “其实这件事,我也是听人说的,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否则我容易倒大霉。” “放心,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柳初率先保证。 我无语的抽搐两下嘴角,她可以对我们两个这么说,很可能转眼又对别人讲,不过…… 细细的环顾了周围,发觉这里虽然热闹,却还是带给人一股诡异的死气沉沉之感。 周围飘起的白雾,按照正常的流程,应当是干冰才对。 就在回头的刹那,刚好和不远处焦急找人的小丑对视,他一见到我,就像看到了猎物,居然大步的冲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好!” 我下意识的起身就要离开,被柳初一把抓住胳膊,旁边的陆晴也是一脸费解,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无所谓的笑了笑。 “那不过就是个工作人员,你有什么害怕的,这里又不是什么鬼屋,难不成他还能把你抓走?” 还真没准…… 环顾四周打量后,我不确定这里是否还有活人,至于对面的陆晴,从她的身上,很难直接看出异样。 就算真的死了,应当也是才死不久的女鬼,并没有强烈的煞气或者怨气。 “当天晚上,我们几个约好前去鬼屋,总共是五个人……” 是夜,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一边生了锈的铁栅栏外面探头探脑。 “喂,你们快点,要我说,都是一群胆小鬼。” 陆晴来回的在门口踱步,面上相当不耐烦,她不停的低头看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重复了好几次这个动作。 “这帮男人比他妈狗还怂。” 陆晴啐了一口,再次点上一根烟,地上已经有她扔的两个烟头了。 旁边站着的是同样染了一圈黄毛的长发女孩,她一直低头不语,乐此不疲的玩着手机。 陆晴彻底生气,一把抢过她的手机,黄头发的女孩尖叫一声。 “就算他们不来,你也不能拿我撒气,还我!” 她吐了一口烟,喷在那女孩的脸上。 “你他妈的……” “行了,别这么大火气,那三个人到底还来不来啊?” “让咱们两个女的等他们那么半天,真是好意思。” “说谁胆子小呢?这不是来了吗?” 为首的胖子哆哆嗦嗦的,被身后的两个男人,硬是拖着屁股扔了进去。 这两个男人一个也染了黄头发,另一个沉默的推了推眼镜,看着还挺淡定的,谁知一出口,默念的居然是圣经。 “就说你们两个是怂包,还不相信。” 忽然,只觉得背后有一阵阴风刮过,黄毛女孩抖了一下。 她诧异的往后看去,除了那栋破旧的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要我说,今天还够冷的。” “你是怕了?刚才叫那一嗓子,把鬼叫来了?” 陆晴怼人丝毫不客气。 “别怂啊,宋淼,来这里不是你提议的吗?” “别他妈的瞎说,明明是黄毛的意见!”宋淼看了一眼,最后从栅栏另一头跳过来的黄毛。 她脚步还没站稳,赶紧承认道:“没错,是我,别赖宋淼。” “就讨厌你们这郎情妾意的样,小眼镜,胖子,咱们走。” 陆晴随意的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嘀嗒,嘀嗒! 第212章 你记错了 宋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总感觉谁的矿泉水盖子没拧紧,这一路上,滴滴答答的,听得她耳朵实在难受。 在他们刚来到鬼宅门口的时候,听着不下两回,刚开始还觉得诡异,但进入到这鬼宅里面,走廊里听到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 这就证明不是她幻听,也不是外面的风声作祟,肯定是他们其中有人搞得鬼,要么是故意的,要么是故意的。 “我说,既然过来探险,就把你们的小心思收一下,这鬼宅可是名副其实的,别到时候真的招惹上里面的厉鬼,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一天天抽什么风,怎么?想刷存在感想疯了?”陆晴毫不示弱的怼了她一句。 “我是真的听到声音了,谁他妈跟你开玩笑?”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我不跟你犟。” 宅子里面是完全的中式设计,由于很久没人住了,周围结了许多的蜘蛛网,还有许多爬虫窜过的声音,除此之外,老鼠,蟑螂一样不差。 好在这几个人没有人怕虫,除了胖子之外,对鬼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恐惧感。 胖子一路上颤颤巍巍,差点被四个人甩在后面。 “喂,你们等等我,别把我丢下来!” 胖子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 胖子吓得赶紧加快步子往前走,可不知为什么,那三个人就像踩了轮子一样,越走越快,他发现自己力不从心,根本追不上他们。 到最后,胖子累的气喘吁吁,他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宅子居然那么大。 可是明明,周围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随后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明白了过来。 自己该不会,是碰上鬼打墙了…… “不,不行,我一定能出去的。” 胖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身上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就是把它压了下来。 就在肩膀两端的位置,沉的厉害。 他刚一站起身,只听砰的一声响,屁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又是反复几次,只觉得屁股疼得厉害。 他终于不再挣扎,脸色由之前的红润,变得越来越苍白。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们的,我也想好好活着,只是没办法才来这里,你们不要杀我。” 胖子紧紧的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着。 说着说着,居然大声的嚎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胖子终于睁开眼睛,鼻涕流了满身,还有许多直接被吃进了嘴里。 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这声音还挺熟悉,以为找到了救星。 胖子兴奋地回头! “是小眼镜,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有良心的,你来找我了吗?” 刚看到他的那一刻,才发现过来的小眼镜似乎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即便他们离得有一些距离,可还是有种深深的恐惧感。 他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有一段阴影,盖住了半张脸。 只留下一只嘴,带着淡淡的笑容,也不讲话,一步步的过来。 可他分明没有走! 那双腿直挺挺的,看着好像在移动,在迈步,实际上却是飘过来的。 胖子紧张的咽了咽唾沫,他往后躲了躲,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此刻的小眼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他来不及惊讶,摁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为何突然消失了,连同力道也跟着消散,他只知道自己应该离小眼镜远一些。 “小眼镜,你听到我说话就回应一下,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胖子忽然咯咯咯的笑出了声,他此刻的面容相当癫狂。 “我知道了,你这上面是不是吊着威亚呢?” “呵呵呵,我就知道这里面不可能有鬼的,你们都在吓唬我,知道我胆子小,所以特意做了这么一幕,对不对?” 胖子强迫自己的双腿不要再颤抖,可是根本控制不住。 他使出拳头,狠狠地锤了自己两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在吓唬人,我不会害怕的,否则不就中了你们的奸计吗?” “喂!” 他突然仰头,对着二楼的方向,大声的嚷嚷道。 “我都看到你们了,不用再装了,还在这里跟我玩什么……” 话音未落,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猛地勒了一下,身后缓缓的飘出来一段鬼影。 他感觉自己不能呼吸,脸涨成了猪肝色,胖子肥硕的大腿不停的蹬着,拼命的想要转过头,可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尽可能的斜着眼睛。 这时候,面前的小眼镜也猛地扑了过来,他的速度相当快,几乎是瞬移。 整个脑袋,嘎嘣一声掀了起来。 头皮跟着脱落! 胖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然而他再也不能说话了,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吊了起来…… 宋淼在走廊里来回的踱着步。 她环抱着肩膀,打了一个哆嗦,随后又磕了两声喷嚏。 “感觉越来越冷了,妈的,真是邪门儿。” “你要是害怕就直说。” 陆晴怼人可真是不偿命,不过下一秒,她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了宋淼。 “穿上,别真冻感冒了。” “哟,真是感人的闺蜜情。” 黄毛难得的嘟囔一句,却是气的。 本来以为宋淼能够害怕扑到他怀里之类的,这些不过是脑袋里设想过的情节,却一件都没有发生。 他把这些都归咎于宋晴的身上,要不是她当个电灯泡,还刻意的送自己的外套,说不定早就发生了。 小眼镜最先察觉出不对劲,他猛地回头,又再次回头了两次! 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时,大叫一声。 “胖子呢?他好像走丢了,你们没发现吗?” “胖子?” 黄毛诧异的看向他,接着,另外两人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小眼镜,搞得他心里直发毛。 “你在说什么?是脑袋糊涂了吗?” “胖子那么胆小,怎么可能和咱们一起?” “不对啊,他是跟咱们一起来的,你们忘了吗?” 小眼镜据理力争道。 “噗嗤,我看是你精神错乱了!” 第212章 你记错了 宋淼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总感觉谁的矿泉水盖子没拧紧,这一路上,滴滴答答的,听得她耳朵实在难受。 在他们刚来到鬼宅门口的时候,听着不下两回,刚开始还觉得诡异,但进入到这鬼宅里面,走廊里听到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 这就证明不是她幻听,也不是外面的风声作祟,肯定是他们其中有人搞得鬼,要么是故意的,要么是故意的。 “我说,既然过来探险,就把你们的小心思收一下,这鬼宅可是名副其实的,别到时候真的招惹上里面的厉鬼,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一天天抽什么风,怎么?想刷存在感想疯了?”陆晴毫不示弱的怼了她一句。 “我是真的听到声音了,谁他妈跟你开玩笑?”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我不跟你犟。” 宅子里面是完全的中式设计,由于很久没人住了,周围结了许多的蜘蛛网,还有许多爬虫窜过的声音,除此之外,老鼠,蟑螂一样不差。 好在这几个人没有人怕虫,除了胖子之外,对鬼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恐惧感。 胖子一路上颤颤巍巍,差点被四个人甩在后面。 “喂,你们等等我,别把我丢下来!” 胖子紧张的舌头都打结了。 胖子吓得赶紧加快步子往前走,可不知为什么,那三个人就像踩了轮子一样,越走越快,他发现自己力不从心,根本追不上他们。 到最后,胖子累的气喘吁吁,他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宅子居然那么大。 可是明明,周围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随后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明白了过来。 自己该不会,是碰上鬼打墙了…… “不,不行,我一定能出去的。” 胖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身上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就是把它压了下来。 就在肩膀两端的位置,沉的厉害。 他刚一站起身,只听砰的一声响,屁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又是反复几次,只觉得屁股疼得厉害。 他终于不再挣扎,脸色由之前的红润,变得越来越苍白。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来打扰你们的,我也想好好活着,只是没办法才来这里,你们不要杀我。” 胖子紧紧的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着。 说着说着,居然大声的嚎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胖子终于睁开眼睛,鼻涕流了满身,还有许多直接被吃进了嘴里。 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这声音还挺熟悉,以为找到了救星。 胖子兴奋地回头! “是小眼镜,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有良心的,你来找我了吗?” 刚看到他的那一刻,才发现过来的小眼镜似乎和平常有点不太一样,即便他们离得有一些距离,可还是有种深深的恐惧感。 他一直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有一段阴影,盖住了半张脸。 只留下一只嘴,带着淡淡的笑容,也不讲话,一步步的过来。 可他分明没有走! 那双腿直挺挺的,看着好像在移动,在迈步,实际上却是飘过来的。 胖子紧张的咽了咽唾沫,他往后躲了躲,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此刻的小眼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他来不及惊讶,摁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为何突然消失了,连同力道也跟着消散,他只知道自己应该离小眼镜远一些。 “小眼镜,你听到我说话就回应一下,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胖子忽然咯咯咯的笑出了声,他此刻的面容相当癫狂。 “我知道了,你这上面是不是吊着威亚呢?” “呵呵呵,我就知道这里面不可能有鬼的,你们都在吓唬我,知道我胆子小,所以特意做了这么一幕,对不对?” 胖子强迫自己的双腿不要再颤抖,可是根本控制不住。 他使出拳头,狠狠地锤了自己两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在吓唬人,我不会害怕的,否则不就中了你们的奸计吗?” “喂!” 他突然仰头,对着二楼的方向,大声的嚷嚷道。 “我都看到你们了,不用再装了,还在这里跟我玩什么……” 话音未落,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猛地勒了一下,身后缓缓的飘出来一段鬼影。 他感觉自己不能呼吸,脸涨成了猪肝色,胖子肥硕的大腿不停的蹬着,拼命的想要转过头,可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尽可能的斜着眼睛。 这时候,面前的小眼镜也猛地扑了过来,他的速度相当快,几乎是瞬移。 整个脑袋,嘎嘣一声掀了起来。 头皮跟着脱落! 胖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然而他再也不能说话了,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吊了起来…… 宋淼在走廊里来回的踱着步。 她环抱着肩膀,打了一个哆嗦,随后又磕了两声喷嚏。 “感觉越来越冷了,妈的,真是邪门儿。” “你要是害怕就直说。” 陆晴怼人可真是不偿命,不过下一秒,她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了宋淼。 “穿上,别真冻感冒了。” “哟,真是感人的闺蜜情。” 黄毛难得的嘟囔一句,却是气的。 本来以为宋淼能够害怕扑到他怀里之类的,这些不过是脑袋里设想过的情节,却一件都没有发生。 他把这些都归咎于宋晴的身上,要不是她当个电灯泡,还刻意的送自己的外套,说不定早就发生了。 小眼镜最先察觉出不对劲,他猛地回头,又再次回头了两次! 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时,大叫一声。 “胖子呢?他好像走丢了,你们没发现吗?” “胖子?” 黄毛诧异的看向他,接着,另外两人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小眼镜,搞得他心里直发毛。 “你在说什么?是脑袋糊涂了吗?” “胖子那么胆小,怎么可能和咱们一起?” “不对啊,他是跟咱们一起来的,你们忘了吗?” 小眼镜据理力争道。 “噗嗤,我看是你精神错乱了!” 第213章 奖金 黄毛走他的身前,还拍了拍小眼镜的肩膀。 “我说兄弟,不用太紧张,当时邀请胖子是我去的,可那家伙怕的不行,死活不肯来,都快尿裤子了!” “随后心想,还是算了,多饶人处且饶人,你说是不?” “不对,不对……” 小眼镜支支吾吾的,平常他一向挺智慧,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只知道一个劲的不停的重复,听得另外的三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尤其是两个女生。 “要我说没有必要,你要是害怕就趁早说出来,还谎称胖子过来了,难不成胖子告诉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小眼镜,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 他急得在原地打转。 “我没有骗你们,我从不骗人的,胖子真的跟过来了,你们居然都没有发觉他消失了,还说他没有过来,是集体耍我,还是怎么样?” 小眼镜有点生气,他居然十分反常地,一把抓住了黄毛的领子。 “劝你们赶紧下去找他,否则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呀?” 黄毛丝毫不客气,他本来就是个暴躁的人,一拳头打在小眼镜的脸上。 小眼镜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脸立刻瘪了一块。 “呸,要我说看清自己的地位,别一个劲地动手动脚,我给你点脸色,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对?” “我没有,你们怎么能这样……” 小眼镜委屈的不行,在格斗方面,他确实不是黄毛的对手。 但黄毛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他们之间毕竟是朋友,不能闹得太僵,于是走了两步,伸手要把他拉起来,被小眼镜拒绝了。 他相当气愤的摇了摇头:“你们就是不想管胖子死活,对不对?” “就是因为之前怀疑胖子告了密,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你他妈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我身体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黄毛啐了一口,果断把手收了回去,插在兜里,愤恨地瞪着躺在地上的小眼镜。 “我跟他之间确实有点恩怨,也不至于用这里的环境来吓唬他,那太低劣了。” “我们两个跟他更没有任何的关系,要说平常吓唬一下,也确实有,倒也不至于在你面前也不承认。” 宋淼直言道。 小眼镜从地上捡起眼镜,猛地推了推,他慢悠悠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好了,我知道,胖子的事情对你的打击挺大,但也不要再多想了。” 陆晴上前打圆场,拍了拍小眼镜的肩膀。 “咱们之间友好共处,在这鬼屋里探一圈下来,回去领钱,不比什么都重要?” “好。” 小眼镜点了点头后,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猛地抬头:“领钱,领什么钱?” “我看你的脑子真的是被撞傻了。” 黄毛笑道。 他不是个记仇的人,打一拳基本上气都消了。 “咱们是为了参加这个鬼屋挑战,拿奖金才到这里来的,你忘了吗?” 黄毛从口袋里抽出广告单,放到小眼镜的面前。 他使劲的往前凑了凑,感觉是上面的字有点看不清楚,难道是自己的度数又增加了吗? 除了觉得不可置信之外,他更深切的感觉到的是恐惧。 因为这些他一概不清楚,只觉得面前的人,他们说的事情,对自己来讲无比陌生。 小眼镜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视线有点模糊。 望着他们一张张闪过的笑脸,画面迅速的切换,这笑脸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逐渐狰狞恐怖。 他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那广告单落在地面上,才终于缓过神来。 “好啦,别在这里发神经了。” 他重新擦了擦眼镜,戴上之后,面前又恢复了平静。 那再看过去,发现离自己最近的是陆晴。 “咱们都是为了奖金而来,只要平安的在这鬼屋里呆上一夜,把该去的房间都探索完,明天就能得到奖金了,这不好吗?” “好,那都听你们的,咱们可千万不要走散了。” “放心,只要你们不到处乱跑。” 陆晴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嘀嗒,嘀嗒。 众人继续往前走,这声音吵得宋淼十分不耐烦,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回头大叫一声:“谁的瓶子,能不能拧上?”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又心情不好了?” 黄毛相当谄媚的走过去,安慰她。 陆晴不满的撇了撇嘴,最烦被喂狗粮了,一点都不爱护单身狗。 她一把扯过胖子,低声在他耳边抱怨道:“唉,最烦这种了,怪不得说好闺密一起单身,这话一点错都没有,原来我不认同,现在我算是别有体会。” 胖子没有讲话,他一直低着头,身体直绷绷地站立着。 陆晴刚开始并没有觉得不对劲,依旧不停的抱怨。 等好几句话过去后,胖子依旧半点反应都没有,她才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喂,你今天怎么出奇的沉默?” 胖子算是这些人之中,类似于受气包的存在,当然,脾气也是最好的,平常状态下,几乎没见过他发火。 基本上都是哭鼻子比较多,所以四个人又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爱哭包,尤其怕鬼。 到这种状态下,他应当找一个人抱着才对。 小眼镜应该是不二的选择。 陆晴笑了笑:“你不会是被吓傻了?抬头让我看看。” “起来,别烦我!” 还没等将手伸向胖子的下巴,她感觉到一股冷气,猛的抽回了手。 与此同时,被前面的动静吸引过去,眼见着这俩人吵得比较凶,她应该过去,帮忙缓解一些尴尬了。 “行了,别为这么点小事吵起来,不值得,咱们还是赶紧走!” 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陆晴才终于劝说宋淼。 她嘟囔了两声,也不记得自己刚才是为了什么争吵,这才同意继续往前走,等想起来再说。 这些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胖子缓慢拖着步伐,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 鲜血顺着包的缝隙流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 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第213章 奖金 黄毛走他的身前,还拍了拍小眼镜的肩膀。 “我说兄弟,不用太紧张,当时邀请胖子是我去的,可那家伙怕的不行,死活不肯来,都快尿裤子了!” “随后心想,还是算了,多饶人处且饶人,你说是不?” “不对,不对……” 小眼镜支支吾吾的,平常他一向挺智慧,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自己的心情。 只知道一个劲的不停的重复,听得另外的三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尤其是两个女生。 “要我说没有必要,你要是害怕就趁早说出来,还谎称胖子过来了,难不成胖子告诉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小眼镜,你是不是瞒了我们什么?” 他急得在原地打转。 “我没有骗你们,我从不骗人的,胖子真的跟过来了,你们居然都没有发觉他消失了,还说他没有过来,是集体耍我,还是怎么样?” 小眼镜有点生气,他居然十分反常地,一把抓住了黄毛的领子。 “劝你们赶紧下去找他,否则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呀?” 黄毛丝毫不客气,他本来就是个暴躁的人,一拳头打在小眼镜的脸上。 小眼镜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脸立刻瘪了一块。 “呸,要我说看清自己的地位,别一个劲地动手动脚,我给你点脸色,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对?” “我没有,你们怎么能这样……” 小眼镜委屈的不行,在格斗方面,他确实不是黄毛的对手。 但黄毛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他们之间毕竟是朋友,不能闹得太僵,于是走了两步,伸手要把他拉起来,被小眼镜拒绝了。 他相当气愤的摇了摇头:“你们就是不想管胖子死活,对不对?” “就是因为之前怀疑胖子告了密,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你他妈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我身体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黄毛啐了一口,果断把手收了回去,插在兜里,愤恨地瞪着躺在地上的小眼镜。 “我跟他之间确实有点恩怨,也不至于用这里的环境来吓唬他,那太低劣了。” “我们两个跟他更没有任何的关系,要说平常吓唬一下,也确实有,倒也不至于在你面前也不承认。” 宋淼直言道。 小眼镜从地上捡起眼镜,猛地推了推,他慢悠悠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好了,我知道,胖子的事情对你的打击挺大,但也不要再多想了。” 陆晴上前打圆场,拍了拍小眼镜的肩膀。 “咱们之间友好共处,在这鬼屋里探一圈下来,回去领钱,不比什么都重要?” “好。” 小眼镜点了点头后,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猛地抬头:“领钱,领什么钱?” “我看你的脑子真的是被撞傻了。” 黄毛笑道。 他不是个记仇的人,打一拳基本上气都消了。 “咱们是为了参加这个鬼屋挑战,拿奖金才到这里来的,你忘了吗?” 黄毛从口袋里抽出广告单,放到小眼镜的面前。 他使劲的往前凑了凑,感觉是上面的字有点看不清楚,难道是自己的度数又增加了吗? 除了觉得不可置信之外,他更深切的感觉到的是恐惧。 因为这些他一概不清楚,只觉得面前的人,他们说的事情,对自己来讲无比陌生。 小眼镜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视线有点模糊。 望着他们一张张闪过的笑脸,画面迅速的切换,这笑脸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逐渐狰狞恐怖。 他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那广告单落在地面上,才终于缓过神来。 “好啦,别在这里发神经了。” 他重新擦了擦眼镜,戴上之后,面前又恢复了平静。 那再看过去,发现离自己最近的是陆晴。 “咱们都是为了奖金而来,只要平安的在这鬼屋里呆上一夜,把该去的房间都探索完,明天就能得到奖金了,这不好吗?” “好,那都听你们的,咱们可千万不要走散了。” “放心,只要你们不到处乱跑。” 陆晴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嘀嗒,嘀嗒。 众人继续往前走,这声音吵得宋淼十分不耐烦,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回头大叫一声:“谁的瓶子,能不能拧上?”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又心情不好了?” 黄毛相当谄媚的走过去,安慰她。 陆晴不满的撇了撇嘴,最烦被喂狗粮了,一点都不爱护单身狗。 她一把扯过胖子,低声在他耳边抱怨道:“唉,最烦这种了,怪不得说好闺密一起单身,这话一点错都没有,原来我不认同,现在我算是别有体会。” 胖子没有讲话,他一直低着头,身体直绷绷地站立着。 陆晴刚开始并没有觉得不对劲,依旧不停的抱怨。 等好几句话过去后,胖子依旧半点反应都没有,她才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喂,你今天怎么出奇的沉默?” 胖子算是这些人之中,类似于受气包的存在,当然,脾气也是最好的,平常状态下,几乎没见过他发火。 基本上都是哭鼻子比较多,所以四个人又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爱哭包,尤其怕鬼。 到这种状态下,他应当找一个人抱着才对。 小眼镜应该是不二的选择。 陆晴笑了笑:“你不会是被吓傻了?抬头让我看看。” “起来,别烦我!” 还没等将手伸向胖子的下巴,她感觉到一股冷气,猛的抽回了手。 与此同时,被前面的动静吸引过去,眼见着这俩人吵得比较凶,她应该过去,帮忙缓解一些尴尬了。 “行了,别为这么点小事吵起来,不值得,咱们还是赶紧走!” 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陆晴才终于劝说宋淼。 她嘟囔了两声,也不记得自己刚才是为了什么争吵,这才同意继续往前走,等想起来再说。 这些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胖子缓慢拖着步伐,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 鲜血顺着包的缝隙流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 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第214章 碎玻璃 这么一路往前走着,众人终于来到了二楼的位置。 不知为何,黄毛感觉这一路上十分的难受。 首先是胖子,他一直都不说话,还有小眼镜,侧着头前进,眼镜都戴歪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两个就跟两个木偶人一样,机械的在后面走着,他一招呼也没人应答。 不过黄毛也没有在意,或者过去询问两句,他以为这两人是在怪他,所以刻意装出这副样子。 以为是吓唬他,想想也没准是第二种情况,比如从进鬼屋之后被吓成这副模样。 小眼镜平时挺沉稳的,胖子最怕鬼,这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之所以把他们带进鬼屋,主要想增添点恐怖气氛和乐趣,这样宋淼就能主动往他的怀里钻了,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 一想起宋淼,他抬头望去,发现那丫头一直在和陆晴讲话,并且越走越快。 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听到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黄毛赶紧回头,嬉皮笑脸道:“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绷不住……” 可一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小眼镜和胖子居然同时不见了。 “就你们两个这拙劣的演技,还想骗过我,谁不知道你们躲起来了?” “我数三个数,赶紧出来,否则我可生气了。” 黄毛三个数已经数完,后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猛地再次回头,有些不耐烦了。 “还真是给你们脸了,非得等我过来抓你们,是不是?总共这走廊就那么点地方,还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藏在哪?” 他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左面是一处窗户,右面是一扇门,傻子都知道人躲在哪里。 只不过进了这门,同时未发出动静,这俩人配合够默契的,想来之前肯定没少演练。 “原来你们两个是蓄谋已久,在两个女孩子面前我不方便展示,不过,你们等出去的,非把你们牙都打掉。” “你好威风呢。” 忽然,周围又响起了冷冷的嘲笑声。 随后居然真的笑了起来。 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让人感觉脊背发凉。 黄毛紧张的打量四周,这声音不像是从门里传出来的呀,难道说还另有玄机? “不管了!” 他先拧了一下门把手。 门把手居然锁住了! 他冷笑一声,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你们两个在里面对?还刻意的把门锁上了,以为我不知道!” “平时小眼镜的智商最高,我想这声音肯定是利用音响做出来的,就这点破东西,还能吓唬到我,别开玩笑了。” 空空的声音持续在走廊里回响,好像有风顺着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打在身上,就跟被鞭子抽过一样。 就算黄毛的胆子很大,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发慌。 他又猛地拧了几下门把手,眼珠子瞪得很大,声音几乎咆哮的大声吼道。 “我劝你们赶紧出来,别玩了,否则我真的要不高兴了!一会儿等我进去,你们可千万别哭着趴地上求我,我打你们不会手软的。” 只是可惜,门内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时,只听啪嚓一声响,他感觉后面的玻璃好像碎裂了。 黄毛几乎下意识地回头。 玻璃完好无损! 但也就回头的一刹那,发觉这窗户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了,黄毛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双腿好像不受控制,自主的上前。 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的手缓缓的摸向窗户,感觉湿漉漉的。 奇怪,就算外面下雨了,里面怎么会是潮湿的呢? 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双手看去,那里居然出现了许多缺口,密密麻麻的,被割的哪里都是。 他惊慌失措,大叫一声。 “我操,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毛不停的后退,可突然,他磕到了一件僵硬的东西上,那不是墙,回头看去,只见小眼镜一脸狞笑的在看着他,他的脖子有一块碗大的豁口。 黄毛紧张的不行,此刻,他想叫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只觉得双腿被一双手拉扯住,狠狠地往墙上撞,头都磕出了血。 “都说了我喜欢清净,不喜欢被打扰,你们没听见吗?”不知从哪里又转出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黄毛这才意识到,糟了,自己恐怕要命丧于此了,原来,这里真的有鬼…… 陆晴靠着旁边的门,再次点了一根烟,她感觉这一路走过来,都有些不太顺畅。 别的不说,这记性越来越不好。 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黄毛喜欢宋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就宋淼看不出来。 陆晴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宋淼,对于黄毛到底是什么感受,如果可以的话,她倒不介意坐这月老红娘。 可惜了,人家宋淼对黄毛一点意思都没有,大家都是兄弟,也不好意思直接挑明,告诉宋淼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是为了给黄毛留点面子。 陆晴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明明知道黄毛喜欢宋淼,她还带着两个人一起过来,难不成是为了撮合他们? 可即便这样,自己怎么着也要带两个小伙伴?居然让三个人一起同行,这不是拿自己当电灯泡吗? 正想着,前方走路的黄毛忽然消失了。 只剩下宋淼一个人。 她赶紧追了上去! 一边追,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道。 “丫的,这黄毛去上厕所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真是得了媳妇忘了娘……” 嘀嗒,嘀嗒。 宋淼烦躁的捂起了耳朵。 这声音越来越大了。 就好像总有只蚊子在耳边绕来绕去,可这一次,又多了好几只蚊子的感觉一样。 吵得,她有些精神衰弱。 宋淼想要找人抱怨,可发现这帮人都十分的有猎奇思想。 而且胆子大的很。 就连小眼镜和胖子都是一反常态。 大家分道扬镳,说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每个人都到对应的屋子里去查探下情况。 要是实在碰到解决不了的事,还可以用手机沟通。 这倒是挺方便的。 因为在整个大宅子里面,手机有信号,大家都测试过。 第214章 碎玻璃 这么一路往前走着,众人终于来到了二楼的位置。 不知为何,黄毛感觉这一路上十分的难受。 首先是胖子,他一直都不说话,还有小眼镜,侧着头前进,眼镜都戴歪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两个就跟两个木偶人一样,机械的在后面走着,他一招呼也没人应答。 不过黄毛也没有在意,或者过去询问两句,他以为这两人是在怪他,所以刻意装出这副样子。 以为是吓唬他,想想也没准是第二种情况,比如从进鬼屋之后被吓成这副模样。 小眼镜平时挺沉稳的,胖子最怕鬼,这点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之所以把他们带进鬼屋,主要想增添点恐怖气氛和乐趣,这样宋淼就能主动往他的怀里钻了,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 一想起宋淼,他抬头望去,发现那丫头一直在和陆晴讲话,并且越走越快。 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听到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黄毛赶紧回头,嬉皮笑脸道:“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绷不住……” 可一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更诡异的是,小眼镜和胖子居然同时不见了。 “就你们两个这拙劣的演技,还想骗过我,谁不知道你们躲起来了?” “我数三个数,赶紧出来,否则我可生气了。” 黄毛三个数已经数完,后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猛地再次回头,有些不耐烦了。 “还真是给你们脸了,非得等我过来抓你们,是不是?总共这走廊就那么点地方,还真当我不知道你们藏在哪?” 他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左面是一处窗户,右面是一扇门,傻子都知道人躲在哪里。 只不过进了这门,同时未发出动静,这俩人配合够默契的,想来之前肯定没少演练。 “原来你们两个是蓄谋已久,在两个女孩子面前我不方便展示,不过,你们等出去的,非把你们牙都打掉。” “你好威风呢。” 忽然,周围又响起了冷冷的嘲笑声。 随后居然真的笑了起来。 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让人感觉脊背发凉。 黄毛紧张的打量四周,这声音不像是从门里传出来的呀,难道说还另有玄机? “不管了!” 他先拧了一下门把手。 门把手居然锁住了! 他冷笑一声,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你们两个在里面对?还刻意的把门锁上了,以为我不知道!” “平时小眼镜的智商最高,我想这声音肯定是利用音响做出来的,就这点破东西,还能吓唬到我,别开玩笑了。” 空空的声音持续在走廊里回响,好像有风顺着四面八方冒了出来,打在身上,就跟被鞭子抽过一样。 就算黄毛的胆子很大,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发慌。 他又猛地拧了几下门把手,眼珠子瞪得很大,声音几乎咆哮的大声吼道。 “我劝你们赶紧出来,别玩了,否则我真的要不高兴了!一会儿等我进去,你们可千万别哭着趴地上求我,我打你们不会手软的。” 只是可惜,门内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时,只听啪嚓一声响,他感觉后面的玻璃好像碎裂了。 黄毛几乎下意识地回头。 玻璃完好无损! 但也就回头的一刹那,发觉这窗户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了,黄毛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双腿好像不受控制,自主的上前。 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的手缓缓的摸向窗户,感觉湿漉漉的。 奇怪,就算外面下雨了,里面怎么会是潮湿的呢? 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双手看去,那里居然出现了许多缺口,密密麻麻的,被割的哪里都是。 他惊慌失措,大叫一声。 “我操,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黄毛不停的后退,可突然,他磕到了一件僵硬的东西上,那不是墙,回头看去,只见小眼镜一脸狞笑的在看着他,他的脖子有一块碗大的豁口。 黄毛紧张的不行,此刻,他想叫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只觉得双腿被一双手拉扯住,狠狠地往墙上撞,头都磕出了血。 “都说了我喜欢清净,不喜欢被打扰,你们没听见吗?”不知从哪里又转出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黄毛这才意识到,糟了,自己恐怕要命丧于此了,原来,这里真的有鬼…… 陆晴靠着旁边的门,再次点了一根烟,她感觉这一路走过来,都有些不太顺畅。 别的不说,这记性越来越不好。 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黄毛喜欢宋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就宋淼看不出来。 陆晴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宋淼,对于黄毛到底是什么感受,如果可以的话,她倒不介意坐这月老红娘。 可惜了,人家宋淼对黄毛一点意思都没有,大家都是兄弟,也不好意思直接挑明,告诉宋淼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是为了给黄毛留点面子。 陆晴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明明知道黄毛喜欢宋淼,她还带着两个人一起过来,难不成是为了撮合他们? 可即便这样,自己怎么着也要带两个小伙伴?居然让三个人一起同行,这不是拿自己当电灯泡吗? 正想着,前方走路的黄毛忽然消失了。 只剩下宋淼一个人。 她赶紧追了上去! 一边追,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道。 “丫的,这黄毛去上厕所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真是得了媳妇忘了娘……” 嘀嗒,嘀嗒。 宋淼烦躁的捂起了耳朵。 这声音越来越大了。 就好像总有只蚊子在耳边绕来绕去,可这一次,又多了好几只蚊子的感觉一样。 吵得,她有些精神衰弱。 宋淼想要找人抱怨,可发现这帮人都十分的有猎奇思想。 而且胆子大的很。 就连小眼镜和胖子都是一反常态。 大家分道扬镳,说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每个人都到对应的屋子里去查探下情况。 要是实在碰到解决不了的事,还可以用手机沟通。 这倒是挺方便的。 因为在整个大宅子里面,手机有信号,大家都测试过。 第215章 倒吊人 宋淼总算松了口气。 说真的,鬼屋这东西她不害怕,以前经常进,可这种传说中的,没有工作人员,有灵异传说的鬼屋,她还是第一次来。 说不害怕,心里确实有些惴惴不安,这种心悸的感觉属于生理反应。 进去之后,她按照往常的惯例和其余的四个人想的也差不多。 陆晴先是第一个打开了直播录像,并且在对面吵吵嚷嚷着,让所有的人都打开才行。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一条,要是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大家可要共享,不能够独吞。 “我觉得这挺公平的,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直接开录像没关系!你们也不会舍不得这点流量,对不对?” 听陆晴说的挺有道理,宋淼叹了口气,她当然没想探寻什么宝藏,自然把直播打开了。 至于其余三个人,宋淼抓了抓脑袋,怎么全都是黑屏啊? 胖子也就算了,他这家伙胆小的很,至于小眼镜,也是被黄毛用激将法给激过来的,他心里肯定十分抗拒。 但黄毛……他可是个要面子的人,怎么会不开摄像头呢? 宋淼没忍住,直接问道:“黄毛,你怎么了?不要你的面子了吗?居然连摄像头都不开,别告诉我,你不会。” 对面的黄毛没有说话,不过,却传出来沙沙的响动,就好像把什么东西扔在地上,往后拖。 这种沙沙的声音更大,听得宋淼有些闹心。 好在进入这个屋子之后,她没有听到嘀嗒的响动,这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黄毛对面发出的声音让她感觉脑瓜子疼。 “黄毛,你快看一下,那边到底怎么了?实在不行,你把声音关了,实在太吵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黄毛好像听到了一样,摁了静音键。 宋淼顿时感觉到舒服多了。 不是更加可以肯定,黄毛是在的。 “把摄像头打开啊,别在对面装死,以为我不知道是吗?小心,我一会儿冲出屋子找你。” “宋淼,你在说什么呀?这三个人一直开着啊。” 陆晴在对面疑惑地眨了眨眼。 宋淼惊讶的睁大了嘴巴。 她又刷新退出去好几次,发现真的是一片黑屏,可是陆晴这面就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状况,还真是见了鬼了! “你的网还真是不行,下回换个卡。”陆晴故意怼道。 “也许……” 不知为何,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宋淼只能强行压抑着,才能把这股翻江倒海的窒息感给压下去。 她按照对面陆晴的指示,简单地将房间搜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直到来到一处黑色的抽屉面前。 总感觉它的周围似乎萦绕着一股寒气,可明明是个抽屉,而不是冰柜。 宋淼深呼吸一口气,她平常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此刻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将手缓缓地放在了上面。 然后一点点将抽屉抽了出来。 看到里面的东西,先是一愣,有许多陈旧的化验单。 这好像是鬼宅的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 她本来想拿到面前,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可不知为何,身体忽然僵硬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揉了揉眉头,感觉四肢无力,可下一刻,又伸手去把底下的抽屉也一并拽开。 这第二个抽屉才是空空如也,至于下面,还有一个较大的拉门。 心脏忽然怦怦直跳,她有一种下一刻就要猝死的感觉,直觉告诉自己,最后一个拉门,绝对不能拉开。 嘀嗒,嘀嗒! 她愣了一下,感觉周围又响起了这嘀嗒的响动,这一次,她不再觉得厌烦,而是觉得无比渗人。 不知为何,身体竟然恢复了几分力量,她猛地扭过头去,紧紧地盯着门的方向。 那扇门并没有打开。 而且这门由于年久失修都有一点故障,每次开门的时候,都会发生巨大的吱啦一声响。 就算真的有人进来,她不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谁?究竟是谁在屋子里面?” 虽然腿还是发软的没有力气,宋淼却不停的环顾四周。 屋子里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别人了,嘀嗒声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她慌张的四处摸索,想要找到手机,告诉其余的人,这里的情况,可越是着急,这手机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忽然,她感觉手里一片粘腻。 刚才摔倒的时候,明明是干燥的水泥地板啊!举起双手,往掌心一看,居然都是血! 宋淼颤抖的不行,可那双手却像不受控制的,又缓缓移向了最后一道柜门! 咔擦一声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了下来,柜门打开的一刹那,她看到有圆滚滚的东西,还有一只摔碎了的眼镜。 顿时,宋淼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紧张地砰的一声站了起来,也不知为何,身体居然恢复了能量,而在那柜子之中,还传来咯咯的笑声。 这头无疑是小眼镜的,他死了,头被拧了下来。 她慌张的想要四处逃窜,可周围嘀嗒嘀嗒的声音更响了。 顺着四周白色的墙壁,从墙缝里缓缓的冒出了鲜血,几乎要溢满整个屋子。 “你想跑,你跑去哪啊?我们都在看着你呢!” “你,你是谁……” 宋淼颤抖的声音,又环顾了一圈四周,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我就在前面,你往前走走。” 明知道是个陷阱,她还是走了过去。 这嘀嗒声离自己更近了,不像是从墙体上发出来的,呼啦一声响,房间里唯一的窗户被吹得大开! 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嗖的一声,一只绳子顺着上面掉了下来。 宋淼紧张的往上望去。 只见一只倒吊人迅速地坠了下来,就在他的面前,两只腿被紧紧的捆绑住,这人早已没了气息。 此人,她再熟悉不过,就是胖子…… 胖子的脸早就变得面目全非,血液顺着浑身上下的孔隙冒了出来,落在地板上,正是她听到的声音。 嘀嗒,嘀嗒…… 陆晴发了个哈欠。 她有点不耐烦了,在厕所门前站了半天,喊着黄毛的名字,他硬是一点不回答。 第215章 倒吊人 宋淼总算松了口气。 说真的,鬼屋这东西她不害怕,以前经常进,可这种传说中的,没有工作人员,有灵异传说的鬼屋,她还是第一次来。 说不害怕,心里确实有些惴惴不安,这种心悸的感觉属于生理反应。 进去之后,她按照往常的惯例和其余的四个人想的也差不多。 陆晴先是第一个打开了直播录像,并且在对面吵吵嚷嚷着,让所有的人都打开才行。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一条,要是一不小心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大家可要共享,不能够独吞。 “我觉得这挺公平的,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直接开录像没关系!你们也不会舍不得这点流量,对不对?” 听陆晴说的挺有道理,宋淼叹了口气,她当然没想探寻什么宝藏,自然把直播打开了。 至于其余三个人,宋淼抓了抓脑袋,怎么全都是黑屏啊? 胖子也就算了,他这家伙胆小的很,至于小眼镜,也是被黄毛用激将法给激过来的,他心里肯定十分抗拒。 但黄毛……他可是个要面子的人,怎么会不开摄像头呢? 宋淼没忍住,直接问道:“黄毛,你怎么了?不要你的面子了吗?居然连摄像头都不开,别告诉我,你不会。” 对面的黄毛没有说话,不过,却传出来沙沙的响动,就好像把什么东西扔在地上,往后拖。 这种沙沙的声音更大,听得宋淼有些闹心。 好在进入这个屋子之后,她没有听到嘀嗒的响动,这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黄毛对面发出的声音让她感觉脑瓜子疼。 “黄毛,你快看一下,那边到底怎么了?实在不行,你把声音关了,实在太吵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黄毛好像听到了一样,摁了静音键。 宋淼顿时感觉到舒服多了。 不是更加可以肯定,黄毛是在的。 “把摄像头打开啊,别在对面装死,以为我不知道是吗?小心,我一会儿冲出屋子找你。” “宋淼,你在说什么呀?这三个人一直开着啊。” 陆晴在对面疑惑地眨了眨眼。 宋淼惊讶的睁大了嘴巴。 她又刷新退出去好几次,发现真的是一片黑屏,可是陆晴这面就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状况,还真是见了鬼了! “你的网还真是不行,下回换个卡。”陆晴故意怼道。 “也许……” 不知为何,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宋淼只能强行压抑着,才能把这股翻江倒海的窒息感给压下去。 她按照对面陆晴的指示,简单地将房间搜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直到来到一处黑色的抽屉面前。 总感觉它的周围似乎萦绕着一股寒气,可明明是个抽屉,而不是冰柜。 宋淼深呼吸一口气,她平常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但此刻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将手缓缓地放在了上面。 然后一点点将抽屉抽了出来。 看到里面的东西,先是一愣,有许多陈旧的化验单。 这好像是鬼宅的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 她本来想拿到面前,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可不知为何,身体忽然僵硬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揉了揉眉头,感觉四肢无力,可下一刻,又伸手去把底下的抽屉也一并拽开。 这第二个抽屉才是空空如也,至于下面,还有一个较大的拉门。 心脏忽然怦怦直跳,她有一种下一刻就要猝死的感觉,直觉告诉自己,最后一个拉门,绝对不能拉开。 嘀嗒,嘀嗒! 她愣了一下,感觉周围又响起了这嘀嗒的响动,这一次,她不再觉得厌烦,而是觉得无比渗人。 不知为何,身体竟然恢复了几分力量,她猛地扭过头去,紧紧地盯着门的方向。 那扇门并没有打开。 而且这门由于年久失修都有一点故障,每次开门的时候,都会发生巨大的吱啦一声响。 就算真的有人进来,她不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谁?究竟是谁在屋子里面?” 虽然腿还是发软的没有力气,宋淼却不停的环顾四周。 屋子里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别人了,嘀嗒声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她慌张的四处摸索,想要找到手机,告诉其余的人,这里的情况,可越是着急,这手机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忽然,她感觉手里一片粘腻。 刚才摔倒的时候,明明是干燥的水泥地板啊!举起双手,往掌心一看,居然都是血! 宋淼颤抖的不行,可那双手却像不受控制的,又缓缓移向了最后一道柜门! 咔擦一声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了下来,柜门打开的一刹那,她看到有圆滚滚的东西,还有一只摔碎了的眼镜。 顿时,宋淼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紧张地砰的一声站了起来,也不知为何,身体居然恢复了能量,而在那柜子之中,还传来咯咯的笑声。 这头无疑是小眼镜的,他死了,头被拧了下来。 她慌张的想要四处逃窜,可周围嘀嗒嘀嗒的声音更响了。 顺着四周白色的墙壁,从墙缝里缓缓的冒出了鲜血,几乎要溢满整个屋子。 “你想跑,你跑去哪啊?我们都在看着你呢!” “你,你是谁……” 宋淼颤抖的声音,又环顾了一圈四周,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我就在前面,你往前走走。” 明知道是个陷阱,她还是走了过去。 这嘀嗒声离自己更近了,不像是从墙体上发出来的,呼啦一声响,房间里唯一的窗户被吹得大开! 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嗖的一声,一只绳子顺着上面掉了下来。 宋淼紧张的往上望去。 只见一只倒吊人迅速地坠了下来,就在他的面前,两只腿被紧紧的捆绑住,这人早已没了气息。 此人,她再熟悉不过,就是胖子…… 胖子的脸早就变得面目全非,血液顺着浑身上下的孔隙冒了出来,落在地板上,正是她听到的声音。 嘀嗒,嘀嗒…… 陆晴发了个哈欠。 她有点不耐烦了,在厕所门前站了半天,喊着黄毛的名字,他硬是一点不回答。 第216章 拼凑 “喂,我说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可走了,谁天天等着你?以为我没事干是吗?” 黄毛并不回话,陆晴也不是个善茬。 她要是总蹲在这里等他,可能还会被宋淼误会,她可不想! 虽然本身在这几个人当中,她和黄毛算是好兄弟,平常总喜欢说三道四,喝个啤酒啥的。 来到自己所处的一扇门内,陆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她是不怕鬼怪的。 先前在进鬼屋的时候,跟所有的人都定了一条规矩。 为了证明自己在这里面,没有吓得跟个耗子似的躲起来,单独进入一处房间后,必须要拍视频,还要进行一番解说。 对于这些,陆晴没有一点害怕的心理。 她向来不信鬼神。 这跟她的家庭有点关系,首先,她奶奶那一辈十分信佛,就这次出行,还在她的脖子上挂了一条,从佛祖那里祈求过来的金佛像。 尽管陆晴不愿意带,可没办法,那是奶奶的一番好意。 进来之后,嘴里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的把屋子里所有的地方都搜罗了一遍,一把吉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东西还挺现代化的,也不知道,曾经房子的主人究竟死了多久。” “都说这地方是个凶宅,我看也就那么回事。” 陆晴漫不经心的把吉他放在手里,随后用手指拨弄。 感觉这吉他的琴弦,跟其他的玩过的都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也说不清楚,只觉得非常的嫩滑。 她只要随便一弹,那声音就犹如天籁。 “这个真是个宝贝,如果主人不介意的话,我就拿走了,就当不虚此行。” 陆晴对着周围的空气叹了一句。 忽然,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萦绕在周围,那是一股白色的烟气,迅速地飘到了其中一扇门的底下。 陆晴将吉他放下,随后追着烟气过去。 这扇门,如果不是烟气的指引,她根本发现不了,不需要钥匙,自己就打开了。 从里面摸出来几张纸,这些纸已经皱巴了,背后还有鲜血,鲜血应当是很久之前喷上去的,早就干了。 她没有丝毫介意,拿着看了几眼,上面写的,十分醒目的几个字,便是人油吉他。 至于底下是一小串说明,字体还挺漂亮。 陆晴看的紧张的用手捂了捂嘴巴,同时又赶紧在裤子上蹭了蹭,用胳膊抹了抹嘴。 想起刚才自己用手碰过那琴弦,感觉有一阵恶心。 “妈的,该不会真有人炼制人油后抹上去,那可真有够变态的!” 再看向那把吉他,陆晴的脸色变了变,她想冲出去洗个手,后来一想,时间还没到。 当时给所有人的规定是,必须在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搜寻一遍后,至少要呆够半个小时才能出来,否则就算是胆小鬼。 “靠,老子还要再呆一会儿,算了!” 陆晴不满地嘟囔一声,她翻身躺在床上,又一想,这上面肯定都是灰,赶紧起身。 忽然,只听砰砰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她笑着咧了咧嘴。 “就知道,肯定有害怕的人过来了。” 说完这一句,陆晴自己也觉得奇怪。 来者应该是谁呢? 宋淼和黄毛的胆子都挺大的,为什么她会用这种,自己早已预料到的语气说话呢? 就好像从一开始,过来的不止他们三个人。 陆晴摇了摇头,赶紧打消错误的念头,除非自己记忆出现了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打开门一看,外面什么人都没有。 陆晴没害怕,又招呼了一句。 “你们要是想吓唬我,就整点新鲜的,这对于我来讲,不过是皮毛。” 最后,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还有一点,你们从屋子里面出去了,就算是认输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大喊自己是胆小鬼。” “你好。” 忽然,从后面窜出来一道人影,这给陆晴吓了一跳,此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带着一只破碎的眼镜。 这人有点像她认识过的小眼镜,可是脑袋和身型,感觉又不像是同一个人的。 他的面皮比较光滑,像是女人的皮肤,鼻子也很挺直,左脸上的那道疤,和黄毛一模一样。 就是脸胖了一些,身形也圆滚滚的,仔细的一打量,陆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就好像是小眼镜,胖子,黄毛和宋淼拼凑出来的一样。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等出去,必定要跟他们好好形容一下,说不定是他们四个人的孩子。” “我可以进来吗?” 此人推了推破碎的眼镜,这下意识的动作,跟小眼镜简直一模一样。 陆晴忍不住说道:“你很像我的朋友。” “是吗?那还真是荣幸了。” 说话也跟小眼镜的感觉一样,只可惜不可能是,小眼镜怎么会来鬼屋呢? “你也是过来探险的?” “对,和朋友一起,我们还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就是可惜……” 他越是没说完,陆晴越是想往下追问。 “可惜怎么?一个个的都跑了?” “还差一个。” 过了一会,他说道。 陆晴疑惑的嗯了一声,有点没听懂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漏网之鱼而已,还挺难对付。” 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但对于进来鬼屋还不害怕的这种行为,她倒是挺佩服的,而且喜欢跟这种人交往。 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想要给他看发现的吉他,却不曾想,刚触摸的瞬间,只听噼啪的几声响。 此人迅速退后,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并且迅速低头。 退后了好几步才站定,陆晴一脸疑惑地打量他。 “你怎么了?” “没什么。” 他的手掌逐渐腐烂,好像刚被火烫过一样,烧的肉都裂开,还冒着血丝。 陆晴吓了一大跳,她以为是这人之前受过非人的虐待,赶紧四处寻找有没有纱布。 “我帮忙给你包扎一下,放心,不会用太长的时间。” 对面的人没有直接回应她,而是指着她脖子的方向。 “那是什么东西啊?” 陆晴疑惑地低头一看,发现是奶奶送给她的金佛像掉了出来。 “这个东西是我奶奶送给我的,没办法,老人家的心意。” 第217章 金佛像 从他的嗓门里传出沙哑的低鸣,有点像录音卡带的响动。 陆晴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戴这个的,不是由于害怕。” “只是觉得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真的!在我还没来这个鬼屋之前,甚至更早些时候,还没认识我那帮朋友的时候,就戴上了。”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似乎不屑,这让陆晴有点不高兴。 “你这是什么语气?” “没什么。” 此人缓缓扭头,将视线落在那把人油吉他上,走了过去。 “我听说这东西辟邪挺厉害,你自己戴上了,不给同伴戴,这是不是不太好?” “你……哎!” 那人缓缓的走过去,用手摸着吉他,像是没听到陆晴之后的一番解释。 “你不妨把那金佛像摘下来扔掉,我就相信你不怕鬼。” “那不行!” 陆晴赶紧道。 “都说了,是老人家给的,二话不说扔了,不是践踏人家的心意吗?” 那人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上面,做出要弹吉他的动作。 “这金佛就没有弱点吗?” 听着像是漫不经心的随便问问的语气,陆晴心直口快,也没多想,直接说道。 “哦,好像是有,这是奶奶跟我讲的,说是金佛不能沾血,否则会破其身。” 说完之后,对面沉默一会,连同动作一并僵硬,低沉下去的脸,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容。 这笑容被陆晴瞧见,只觉得浑身发冷,特别慎得慌。 “你问这些做什么?” 话音刚落,没等到对方回答,只听噼啪几声响动,周围的光线忽然变暗,随后伸手不见五指。 像是连月亮也突然消失一般,空气中传来沉重的喘息声。 陆晴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有粘稠的液体喷溅在脸上,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她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凑到鼻子边去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十分浓烈。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只一个劲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鬼!” 她大喊一声。 屋子里忽然十分寂静,好像偌大的空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陆晴浑身又抖了抖,她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当这时,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有金佛像,有什么可害怕的! 猛地一把抓住它,口中念念有词:“你尽管过来,看咱们谁先死,恶鬼都怕这东西!” 当反应了两秒后,陆晴感觉不对劲。 这屋子里之前就她和新来的那个家伙,除了他之外,陆晴感觉不出来谁还会那么无聊。 也许那家伙是故意的,就是想偷偷整蛊自己,看自己出丑,然后躲在旁边偷偷嘲笑,再录下视频。 尽管她不清楚,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究竟该怎么录制。 陆晴立刻清醒过来,她把胸前挂着的金佛像放下,从兜里掏出手机。 “你想吓唬我,没门,老娘告诉你,刚才不过是配合你,演了一小下,看在咱们刚认识的份上,我多少可以不再计较……” 手机还没摸出来,只见一道亮光忽然照射在身侧。 强光打在那把人油吉他上! 奇怪的是,明明没有人触碰,它却自己弹奏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是有机关的,果然不错,这才有鬼屋的氛围……” 陆晴口上喃喃,心里却打起了小鼓。 此时,吉他声忽然戛然而止。 光芒也变得微弱了一些。 她这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去,想去一探究竟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陆晴的心里也不由得害怕。 还未触碰到吉他,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响动。 “喂,是你吗?臭小子!别吓唬我了,我知道你在房间里。” “说起来,你是不是我那两个朋友故意派过来的?总觉得你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听呼啦一声响,房间里面突然响起了四个人的声音。 这四个人的声音,偏偏她都熟悉。 陆晴觉得汗毛直立,因为房屋的门从来都没有打开过,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除了黄毛和宋淼之外,根本没有来过的胖子和小眼镜的声音也在。 他们不约而同的呼唤着陆晴的名字,而正在此时,好几束光芒打在了这四个人的脸上,准确的说,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肢体残破不全,有的脖子上有个大大的豁口,有的干脆已经被吊在了房梁上。 他们的手往前伸,身体崩得很直。 黄毛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已经面目全非,要不是听声音,陆晴根本认不出来他是黄毛。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要是再吓唬我的话,我真的和你们绝交……” 此刻,陆晴已经完全崩不住了,她迅速的后退,可才没退几步,就已经顶上了后面的墙。 墙的上方有一扇窗户。 啪的一声响,窗户从外面打开。 一双惨白的手伸了进来,一把抓住陆晴的腰。 她猛地一愣,还没等看清楚外面终究是什么东西,就被掀翻出去。 “这也是二楼,我不会有问题的。” “我还有金佛像,对,它会保佑我的奶奶不会骗我的……” 陆晴口中喃喃。 她紧紧的抓着金佛像,而此刻,本来干净的佛像上却沾染了血迹…… 在讲完这些之后,陆晴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我看了一眼一旁的柳初,她不自觉得退后了几步,离我更近了一些。 “然后呢?” 就像场面在眼前迅速上演一般,柳初几乎下意识的问道。 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而陆晴就像是在拼命回想,口中喃喃:“然后,然后发生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来到这里了……” “但我记得,我在意识消失之前,还看到了那把吉他。” “然后听到了一个老人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真的想不起来了。” 陆晴不停的摇头,忽然她感觉脚下一阵疼痛。 本来是蹲着的,还弓着身子,因为太烫,猛地跳了起来。 她惊讶的瞪着地面,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和柳初一脸懵逼。 “火,这里着火了,救命……” 她大叫着往后跑去,而那里正是小丑的方向。 第217章 金佛像 从他的嗓门里传出沙哑的低鸣,有点像录音卡带的响动。 陆晴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戴这个的,不是由于害怕。” “只是觉得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真的!在我还没来这个鬼屋之前,甚至更早些时候,还没认识我那帮朋友的时候,就戴上了。” 对面的人冷笑一声,似乎不屑,这让陆晴有点不高兴。 “你这是什么语气?” “没什么。” 此人缓缓扭头,将视线落在那把人油吉他上,走了过去。 “我听说这东西辟邪挺厉害,你自己戴上了,不给同伴戴,这是不是不太好?” “你……哎!” 那人缓缓的走过去,用手摸着吉他,像是没听到陆晴之后的一番解释。 “你不妨把那金佛像摘下来扔掉,我就相信你不怕鬼。” “那不行!” 陆晴赶紧道。 “都说了,是老人家给的,二话不说扔了,不是践踏人家的心意吗?” 那人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上面,做出要弹吉他的动作。 “这金佛就没有弱点吗?” 听着像是漫不经心的随便问问的语气,陆晴心直口快,也没多想,直接说道。 “哦,好像是有,这是奶奶跟我讲的,说是金佛不能沾血,否则会破其身。” 说完之后,对面沉默一会,连同动作一并僵硬,低沉下去的脸,露出一抹惨白的笑容。 这笑容被陆晴瞧见,只觉得浑身发冷,特别慎得慌。 “你问这些做什么?” 话音刚落,没等到对方回答,只听噼啪几声响动,周围的光线忽然变暗,随后伸手不见五指。 像是连月亮也突然消失一般,空气中传来沉重的喘息声。 陆晴这才感觉到不对劲。 有粘稠的液体喷溅在脸上,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她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凑到鼻子边去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十分浓烈。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只一个劲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鬼!” 她大喊一声。 屋子里忽然十分寂静,好像偌大的空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陆晴浑身又抖了抖,她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当这时,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有金佛像,有什么可害怕的! 猛地一把抓住它,口中念念有词:“你尽管过来,看咱们谁先死,恶鬼都怕这东西!” 当反应了两秒后,陆晴感觉不对劲。 这屋子里之前就她和新来的那个家伙,除了他之外,陆晴感觉不出来谁还会那么无聊。 也许那家伙是故意的,就是想偷偷整蛊自己,看自己出丑,然后躲在旁边偷偷嘲笑,再录下视频。 尽管她不清楚,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究竟该怎么录制。 陆晴立刻清醒过来,她把胸前挂着的金佛像放下,从兜里掏出手机。 “你想吓唬我,没门,老娘告诉你,刚才不过是配合你,演了一小下,看在咱们刚认识的份上,我多少可以不再计较……” 手机还没摸出来,只见一道亮光忽然照射在身侧。 强光打在那把人油吉他上! 奇怪的是,明明没有人触碰,它却自己弹奏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是有机关的,果然不错,这才有鬼屋的氛围……” 陆晴口上喃喃,心里却打起了小鼓。 此时,吉他声忽然戛然而止。 光芒也变得微弱了一些。 她这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去,想去一探究竟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陆晴的心里也不由得害怕。 还未触碰到吉他,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响动。 “喂,是你吗?臭小子!别吓唬我了,我知道你在房间里。” “说起来,你是不是我那两个朋友故意派过来的?总觉得你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听呼啦一声响,房间里面突然响起了四个人的声音。 这四个人的声音,偏偏她都熟悉。 陆晴觉得汗毛直立,因为房屋的门从来都没有打开过,它们是怎么进来的? 除了黄毛和宋淼之外,根本没有来过的胖子和小眼镜的声音也在。 他们不约而同的呼唤着陆晴的名字,而正在此时,好几束光芒打在了这四个人的脸上,准确的说,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肢体残破不全,有的脖子上有个大大的豁口,有的干脆已经被吊在了房梁上。 他们的手往前伸,身体崩得很直。 黄毛的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已经面目全非,要不是听声音,陆晴根本认不出来他是黄毛。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要是再吓唬我的话,我真的和你们绝交……” 此刻,陆晴已经完全崩不住了,她迅速的后退,可才没退几步,就已经顶上了后面的墙。 墙的上方有一扇窗户。 啪的一声响,窗户从外面打开。 一双惨白的手伸了进来,一把抓住陆晴的腰。 她猛地一愣,还没等看清楚外面终究是什么东西,就被掀翻出去。 “这也是二楼,我不会有问题的。” “我还有金佛像,对,它会保佑我的奶奶不会骗我的……” 陆晴口中喃喃。 她紧紧的抓着金佛像,而此刻,本来干净的佛像上却沾染了血迹…… 在讲完这些之后,陆晴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我看了一眼一旁的柳初,她不自觉得退后了几步,离我更近了一些。 “然后呢?” 就像场面在眼前迅速上演一般,柳初几乎下意识的问道。 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而陆晴就像是在拼命回想,口中喃喃:“然后,然后发生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来到这里了……” “但我记得,我在意识消失之前,还看到了那把吉他。” “然后听到了一个老人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真的想不起来了。” 陆晴不停的摇头,忽然她感觉脚下一阵疼痛。 本来是蹲着的,还弓着身子,因为太烫,猛地跳了起来。 她惊讶的瞪着地面,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和柳初一脸懵逼。 “火,这里着火了,救命……” 她大叫着往后跑去,而那里正是小丑的方向。 第218章 天明 “危险,别过去。” 我一把抓住了想要跑过去的柳初。 “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两个什么身份到这里来的?真正应该害怕的不是她,而是咱们。” 柳初这才坐下来。 发现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陆晴的状况,好像她一个人在众人面前消失了一样,只有我和柳初能见到。 她不停的奔跑,然而身上真的着了火。 先是从脚踝,直到最后连衣服也一起烧着,柳初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她抓着我的胳膊:“不能见死不救啊!” 在我眼神示意之后,柳初也不算一个傻子,她总算明白了过来。 要是我没猜错,这里大多数所谓的“人”,其实都是鬼。 他们在前不久,或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那这个午夜音乐会,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看向了远处的小丑,同时又回头,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大台子后面的位置。 “你是说那把吉他?”柳初问道。 我点了点头,同时伸手,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柳初不要再说了,否则会招致大麻烦。 如果这里全都是鬼,没有一个人的话,恐怕这些家伙在触碰到什么禁忌的时候,很容易对我们群起而攻之。 就像先前攻击我们的那只鬼一样。 柳初和我的视线又转到陆晴的身上。 她已经完全被火烧着,而此刻那小丑,也就是工作人员,正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手掌大的瓷瓶子,等到陆晴快被火烧化,他蹲下身子,将瓶子放在她的身下。 陆晴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她的口一张一合,由于猛烈的高温刺激下,脸已经熔化,并逐渐的往下滴水。 水混着血,一点一滴汇聚在那瓶子里,很快将此瓶子装满。 而她也像是一摊烂泥,瘫软在草地上,后消失不见。 当得到装满的瓷瓶,小丑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他在抬头的瞬间,刚好与我们对视,我赶紧捂着柳初的眼睛转了过去。 小丑并没有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至少没有听到脚步声,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这些人都会为声音如痴如狂,原来具体的步骤是这样的……” 柳初还抱着肩膀,打了一个哆嗦。 “你也不用太过于悲观,至少咱们知道了流程。” “这些事最为离奇的是,如果都是鬼的话,只不过是用鬼炼油了,可鬼是没有实体状态的……” 柳初眨了眨眼睛,她的想法跟我一样,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初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手表,她有点困的不行了。 “要不我睡一会儿,你先看着。” “不行。” 我赶紧打了她两巴掌,柳初终于清醒了不少,她愤怒地瞪着我。 “喂,你这是不是公报私仇?打的还挺狠的!真不怕把我脸打肿了,明天没办法见人啊!” “那也总好过明天你不是人的强。” 我警惕地盯着四周,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更冷了起来,目前是凌晨三点,我们已经熬了很长时间,马上就快天亮了,只要再过三个小时。 甚至还不到,大概天亮在五点半的时候。 柳初摇了摇头,她强打精神,随后还对我说了句:“谢谢。” 直到听到一声鸡鸣,比我想象中早的许多,应当是在五点钟,但其实看手表还不到。 4:50左右。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台词恢复了正常。 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消散。 这时我惊讶的发现,草地上居然还躺倒这三两个人,这些都是昨晚在音乐会上见到的。 两男一女。 这个女生,戴着一副大框边眼镜,梳着麻花辫,手上还抱着两摞书。 这位男生其中一个穿着白色t恤,长的挺高挺瘦的,另外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相当不错,十分强壮。 我上前去和柳初一起,把他们挨个叫醒。 在叫醒麻花辫女生的时候,她猛地睁眼,看到是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我自己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我无语的看了一下四周:“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家在草地上?这里是公共场所,不是你的卧室。” 女孩愣了半天,她想了一会,得出一个更加让人头疼的可能性。 “你为什么把我带来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想……” 她惊讶的上下打量,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忽然大喊一声:“抓流氓啊!” 吓得我赶紧退后几步,这可比遇上鬼可怕多了。 好在柳初及时的走上前,她替我解释了一番,并且亮出了证件。 我斜眼看她,感觉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刚才明明在旁边偷笑了半天,也不走上前,偏偏等事情闹大,才一副过来帮我解围的样子。 女孩听后,连连道歉。 我摆了摆手,至于剩下的两个男的也都清醒了过来。 双方都进行了自我介绍。 女孩姓张,名叫张婉,瘦高个的男生叫李维,强壮的男生叫张铁强,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回想,都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收到了一张广告单,随后也没有当回事,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居然到达了这处场地。 “我敢担保,我绝对没有梦游的习惯。”李维担保道。 “我也没有。” 张铁强也附和道。 张婉来回的看着四周:“你们别都这样看着我呀,我一个普通的单身女住户,平时在家的时候都是把门锁上的。” “我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出去,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呢?” 在说单身的时候,她特意咬的很重,并且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不懂这其中层面的意思。 想不到张婉居然不怎么在意这次的事件,还旁敲侧击的问柳初是不是跟我为男女朋友关系。 柳初自然摇了摇头。 在和张婉攀谈了一会之后,柳初还侧过头,故意调侃我道。 “想不到你这桃花挺旺盛的。” “得了?这样桃花给你,你要不要?” 我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方面。 简单的了解了这三个人的状况之后,我和柳初决定回去。 第218章 天明 “危险,别过去。” 我一把抓住了想要跑过去的柳初。 “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两个什么身份到这里来的?真正应该害怕的不是她,而是咱们。” 柳初这才坐下来。 发现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陆晴的状况,好像她一个人在众人面前消失了一样,只有我和柳初能见到。 她不停的奔跑,然而身上真的着了火。 先是从脚踝,直到最后连衣服也一起烧着,柳初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她抓着我的胳膊:“不能见死不救啊!” 在我眼神示意之后,柳初也不算一个傻子,她总算明白了过来。 要是我没猜错,这里大多数所谓的“人”,其实都是鬼。 他们在前不久,或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那这个午夜音乐会,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看向了远处的小丑,同时又回头,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大台子后面的位置。 “你是说那把吉他?”柳初问道。 我点了点头,同时伸手,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柳初不要再说了,否则会招致大麻烦。 如果这里全都是鬼,没有一个人的话,恐怕这些家伙在触碰到什么禁忌的时候,很容易对我们群起而攻之。 就像先前攻击我们的那只鬼一样。 柳初和我的视线又转到陆晴的身上。 她已经完全被火烧着,而此刻那小丑,也就是工作人员,正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手掌大的瓷瓶子,等到陆晴快被火烧化,他蹲下身子,将瓶子放在她的身下。 陆晴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她的口一张一合,由于猛烈的高温刺激下,脸已经熔化,并逐渐的往下滴水。 水混着血,一点一滴汇聚在那瓶子里,很快将此瓶子装满。 而她也像是一摊烂泥,瘫软在草地上,后消失不见。 当得到装满的瓷瓶,小丑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他在抬头的瞬间,刚好与我们对视,我赶紧捂着柳初的眼睛转了过去。 小丑并没有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至少没有听到脚步声,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这些人都会为声音如痴如狂,原来具体的步骤是这样的……” 柳初还抱着肩膀,打了一个哆嗦。 “你也不用太过于悲观,至少咱们知道了流程。” “这些事最为离奇的是,如果都是鬼的话,只不过是用鬼炼油了,可鬼是没有实体状态的……” 柳初眨了眨眼睛,她的想法跟我一样,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柳初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手表,她有点困的不行了。 “要不我睡一会儿,你先看着。” “不行。” 我赶紧打了她两巴掌,柳初终于清醒了不少,她愤怒地瞪着我。 “喂,你这是不是公报私仇?打的还挺狠的!真不怕把我脸打肿了,明天没办法见人啊!” “那也总好过明天你不是人的强。” 我警惕地盯着四周,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更冷了起来,目前是凌晨三点,我们已经熬了很长时间,马上就快天亮了,只要再过三个小时。 甚至还不到,大概天亮在五点半的时候。 柳初摇了摇头,她强打精神,随后还对我说了句:“谢谢。” 直到听到一声鸡鸣,比我想象中早的许多,应当是在五点钟,但其实看手表还不到。 4:50左右。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台词恢复了正常。 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消散。 这时我惊讶的发现,草地上居然还躺倒这三两个人,这些都是昨晚在音乐会上见到的。 两男一女。 这个女生,戴着一副大框边眼镜,梳着麻花辫,手上还抱着两摞书。 这位男生其中一个穿着白色t恤,长的挺高挺瘦的,另外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相当不错,十分强壮。 我上前去和柳初一起,把他们挨个叫醒。 在叫醒麻花辫女生的时候,她猛地睁眼,看到是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我自己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我无语的看了一下四周:“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家在草地上?这里是公共场所,不是你的卧室。” 女孩愣了半天,她想了一会,得出一个更加让人头疼的可能性。 “你为什么把我带来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想……” 她惊讶的上下打量,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忽然大喊一声:“抓流氓啊!” 吓得我赶紧退后几步,这可比遇上鬼可怕多了。 好在柳初及时的走上前,她替我解释了一番,并且亮出了证件。 我斜眼看她,感觉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刚才明明在旁边偷笑了半天,也不走上前,偏偏等事情闹大,才一副过来帮我解围的样子。 女孩听后,连连道歉。 我摆了摆手,至于剩下的两个男的也都清醒了过来。 双方都进行了自我介绍。 女孩姓张,名叫张婉,瘦高个的男生叫李维,强壮的男生叫张铁强,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回想,都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收到了一张广告单,随后也没有当回事,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居然到达了这处场地。 “我敢担保,我绝对没有梦游的习惯。”李维担保道。 “我也没有。” 张铁强也附和道。 张婉来回的看着四周:“你们别都这样看着我呀,我一个普通的单身女住户,平时在家的时候都是把门锁上的。” “我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出去,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呢?” 在说单身的时候,她特意咬的很重,并且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假装不懂这其中层面的意思。 想不到张婉居然不怎么在意这次的事件,还旁敲侧击的问柳初是不是跟我为男女朋友关系。 柳初自然摇了摇头。 在和张婉攀谈了一会之后,柳初还侧过头,故意调侃我道。 “想不到你这桃花挺旺盛的。” “得了?这样桃花给你,你要不要?” 我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方面。 简单的了解了这三个人的状况之后,我和柳初决定回去。 第219章 胡鬼 可有些放不下他们,只好给三个人留下了我和柳初的联系方式。 “要是再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得了,明白。” 张铁强点了点头,随后离开,李维也跟着一同。 我和柳初先是来到了医院,罗全很快接待了我们,听说昨天晚上,白桂的状况非常不好。 她先是不停的挣扎,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腿一个劲儿的往下蹬,口中连声大气都喘不出来,脸憋得通红,差点就死过去。 “好在有护士及时发现了问题,要不然可就难办了。” 我们一边往里走,罗全一边介绍,等来到病房之后,我感觉这里面的阴气似乎消散了不少,很是奇怪。 我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墙边打量过去,发现那把人油吉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初跟我的想法一致。 问起罗全来,他对此事倒是还有些印象。 “就在昨天晚些时候,有个男的出院了,他说有一把吉他落在这里,哦对,是陈晨。” “他看上去还挺奇怪的,虽然把一身病人服给换掉了,可脸色苍白的很,好像大病初愈一样。” 罗全捂着胸口的位置,沉闷的咳嗽几声,他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我就让他进来了,那把吉他刚开始确实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病房里,有人给他证明是他放在那里的。” “说来也是蹊跷,在他拿走吉他,才过不多大一会的功夫,李欣清醒了过来。” 罗全像是在努力回忆,可记忆断层,他摇了摇脑袋。 “不好意思,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可能是安眠药吃多了。” “你一个医生,吃那东西干什么?”柳初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那东西吃多了是会死人的吗?” “当然知道,可是没办法,睡不着啊!” 他似乎欲言又止,有什么隐藏起来的事。 “哦,对了,你们看过之后就赶紧离开,病人需要休息,至于晚上的事,放心,我们会再多派护士轮流看守的。” 我和柳初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好离开。 坐在外边的躺椅上,柳初感到十分疑惑。 “今天的罗全医生有点奇怪啊……” “咱们还是去出租屋看一下!陈晨能去的地方,总共不就那么几个吗?” “说的也对。” 她起身,跟着我一同前往出租屋,刚进入地下,感觉一股扑面而来的阴气从四面溃散,冷的人浑身发抖。 来到那出租屋的面前,我忽然想起来,钥匙已经还给了他,我们根本进不去。 “大白天的,他能去哪里啊?敲门试试看!” 按照柳初说的,敲了敲门,还没等开门,只见大门的缝隙中渗出来一片血液,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我和柳初。 此刻也不管什么私闯民宅,反正这破门也不结实,干脆卯着一股劲,往后跑几步,一脚将其踹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里面的场景,我们两个皆是一愣。 只见偌大的房间内,遍布的都是血迹。 顺着墙面,地面和冰箱流了出来。 柳初咽下几口唾沫,她并没有惊慌失措。 这种场面我们也见得多了,自然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先找找看尸体在哪里。 可在我们两个四处查探一番之后,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差把天花板一同掀开了。 可并没有找到尸体,只是房间里大面积的鲜血,让人眼前一恍。 “这尸体难不成不翼而飞了?不行,我不相信。” 柳初摇了摇头。 她赶紧走出去缓了好一会,包括穿的鞋上也沾了血渍。 这实在没办法,主要我们已经尽可能的躲过这些鲜血,可也实在避无可避。 “这些血感觉好像不是从一个人的身上流出来的,也太多了,有点像四五个人混合在一起的血……” “你说,陈晨真的死了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柳初的问题,而是撇过墙角的位置,在那里本来该摆着一把人油吉他。 至少陈晨当时,总爱把吉他放在那里。 除却他在医院的时候,放在了白桂他们的房间。 正当我和柳初一筹莫展的时候,又接到了另一个电话,在荒野之中发现了五具尸体。 赶过去看,那些尸体早就破败不堪。 惊讶的是,她们的名字居然和之前我们在午夜音乐会里听到的那五个人的名字一模一样。 死法也不尽相同。 胖子是被吊死的,黄毛是被凌虐致死的,至于旁边烧焦的尸体是陆晴。 其他三个人也就不用多说了。 李勇上前,看了我们两眼。 摘下脸上的口罩,说道:“在我们老家那里有个传闻,说是不能招惹胡鬼,所谓胡鬼,就是死了很久,但是没有去往生的鬼。” “这些鬼一般会变为地缚灵,束缚在曾经他们喜欢呆的地方,并且这一呆就是数十年过去,甚至更久。” 这倒并不是传闻,我点了点头,赞同他的想法。 在麻衣秘术中中也有说,胡鬼作乱,切勿跟行。 意思就是,身边一旦出现胡鬼,千万不要搭理,离他越远越好,尤其是他使用过的东西,绝对不可以触碰。 胡鬼生前最爱的东西,如果一旦被人使用,那这人必定完蛋。 我想到了那把人油吉他,莫非其中另有玄机? “你一天天讲什么鬼啊神的,说不定就是人为作案!” 柳初到现在,仍然秉持着唯物主义论的思想,她走上前,确实查探了他们几个身上的伤口。 除了黄毛之外,剩余几人的身上或多或少有擦伤,等到查探一番之后,还要送与法医做进一步的鉴定。 “对了,你刚才说的胡鬼,要怎么把他引出来?” 柳初在查完之后,居然偏头问了这么一句。 想起先前她居然戏耍我,我故意说道:“你不是不相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我自己眼睛看到的,当然要证实一下。” “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咱们可以去陆晴说过的鬼宅看一眼。” “至于那里的位置……” “那里的位置就由我来搞定,调查个信息而已,并不难。” 柳初拍了拍胸脯,做保证道。 第219章 胡鬼 可有些放不下他们,只好给三个人留下了我和柳初的联系方式。 “要是再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可以给我们打电话。” “得了,明白。” 张铁强点了点头,随后离开,李维也跟着一同。 我和柳初先是来到了医院,罗全很快接待了我们,听说昨天晚上,白桂的状况非常不好。 她先是不停的挣扎,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腿一个劲儿的往下蹬,口中连声大气都喘不出来,脸憋得通红,差点就死过去。 “好在有护士及时发现了问题,要不然可就难办了。” 我们一边往里走,罗全一边介绍,等来到病房之后,我感觉这里面的阴气似乎消散了不少,很是奇怪。 我的眼神下意识地往墙边打量过去,发现那把人油吉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初跟我的想法一致。 问起罗全来,他对此事倒是还有些印象。 “就在昨天晚些时候,有个男的出院了,他说有一把吉他落在这里,哦对,是陈晨。” “他看上去还挺奇怪的,虽然把一身病人服给换掉了,可脸色苍白的很,好像大病初愈一样。” 罗全捂着胸口的位置,沉闷的咳嗽几声,他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我就让他进来了,那把吉他刚开始确实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病房里,有人给他证明是他放在那里的。” “说来也是蹊跷,在他拿走吉他,才过不多大一会的功夫,李欣清醒了过来。” 罗全像是在努力回忆,可记忆断层,他摇了摇脑袋。 “不好意思,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可能是安眠药吃多了。” “你一个医生,吃那东西干什么?”柳初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那东西吃多了是会死人的吗?” “当然知道,可是没办法,睡不着啊!” 他似乎欲言又止,有什么隐藏起来的事。 “哦,对了,你们看过之后就赶紧离开,病人需要休息,至于晚上的事,放心,我们会再多派护士轮流看守的。” 我和柳初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好离开。 坐在外边的躺椅上,柳初感到十分疑惑。 “今天的罗全医生有点奇怪啊……” “咱们还是去出租屋看一下!陈晨能去的地方,总共不就那么几个吗?” “说的也对。” 她起身,跟着我一同前往出租屋,刚进入地下,感觉一股扑面而来的阴气从四面溃散,冷的人浑身发抖。 来到那出租屋的面前,我忽然想起来,钥匙已经还给了他,我们根本进不去。 “大白天的,他能去哪里啊?敲门试试看!” 按照柳初说的,敲了敲门,还没等开门,只见大门的缝隙中渗出来一片血液,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我和柳初。 此刻也不管什么私闯民宅,反正这破门也不结实,干脆卯着一股劲,往后跑几步,一脚将其踹开! 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里面的场景,我们两个皆是一愣。 只见偌大的房间内,遍布的都是血迹。 顺着墙面,地面和冰箱流了出来。 柳初咽下几口唾沫,她并没有惊慌失措。 这种场面我们也见得多了,自然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先找找看尸体在哪里。 可在我们两个四处查探一番之后,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差把天花板一同掀开了。 可并没有找到尸体,只是房间里大面积的鲜血,让人眼前一恍。 “这尸体难不成不翼而飞了?不行,我不相信。” 柳初摇了摇头。 她赶紧走出去缓了好一会,包括穿的鞋上也沾了血渍。 这实在没办法,主要我们已经尽可能的躲过这些鲜血,可也实在避无可避。 “这些血感觉好像不是从一个人的身上流出来的,也太多了,有点像四五个人混合在一起的血……” “你说,陈晨真的死了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柳初的问题,而是撇过墙角的位置,在那里本来该摆着一把人油吉他。 至少陈晨当时,总爱把吉他放在那里。 除却他在医院的时候,放在了白桂他们的房间。 正当我和柳初一筹莫展的时候,又接到了另一个电话,在荒野之中发现了五具尸体。 赶过去看,那些尸体早就破败不堪。 惊讶的是,她们的名字居然和之前我们在午夜音乐会里听到的那五个人的名字一模一样。 死法也不尽相同。 胖子是被吊死的,黄毛是被凌虐致死的,至于旁边烧焦的尸体是陆晴。 其他三个人也就不用多说了。 李勇上前,看了我们两眼。 摘下脸上的口罩,说道:“在我们老家那里有个传闻,说是不能招惹胡鬼,所谓胡鬼,就是死了很久,但是没有去往生的鬼。” “这些鬼一般会变为地缚灵,束缚在曾经他们喜欢呆的地方,并且这一呆就是数十年过去,甚至更久。” 这倒并不是传闻,我点了点头,赞同他的想法。 在麻衣秘术中中也有说,胡鬼作乱,切勿跟行。 意思就是,身边一旦出现胡鬼,千万不要搭理,离他越远越好,尤其是他使用过的东西,绝对不可以触碰。 胡鬼生前最爱的东西,如果一旦被人使用,那这人必定完蛋。 我想到了那把人油吉他,莫非其中另有玄机? “你一天天讲什么鬼啊神的,说不定就是人为作案!” 柳初到现在,仍然秉持着唯物主义论的思想,她走上前,确实查探了他们几个身上的伤口。 除了黄毛之外,剩余几人的身上或多或少有擦伤,等到查探一番之后,还要送与法医做进一步的鉴定。 “对了,你刚才说的胡鬼,要怎么把他引出来?” 柳初在查完之后,居然偏头问了这么一句。 想起先前她居然戏耍我,我故意说道:“你不是不相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我自己眼睛看到的,当然要证实一下。” “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咱们可以去陆晴说过的鬼宅看一眼。” “至于那里的位置……” “那里的位置就由我来搞定,调查个信息而已,并不难。” 柳初拍了拍胸脯,做保证道。